《荒年，天才大佬她五行缺德》 第1章 这年代没镜子总有尿吧 “个死断袖！” “不要脸，腰细麻绳头顶锅盖，装死也要黏上人家顾秀才。” 大庸朝，正道村—— 洛曦睁开眼，头顶蓝天，入眼是乡间泥路旁的荒地，和一群指指点点穿着怪异服饰的人群。 不动声色打量之际，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融入精神海，耳旁传来少年鄙夷夹杂厌恶的声音。 “洛曦！别说装死，耍再多花招我也不会喜欢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的喜欢令我恶心！” 记忆融合，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速检查一遍，半晌后勾唇，还好，波动虽微弱，但异能和空间还在。 顾池说完，见那人双眼放空，不见以往的神伤黯淡，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 不由拧眉，抬手去抓，声音带着警告：“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不耐烦又道：“今日的事便罢，烦你以后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纠缠我！” 看着快要抓上自己手臂的那只爪子，洛曦原本有几分懒散的眸子倏然一眯，快速出手—— 抓住顾池伸来的手臂，抬脚踢上对方小腹。 如愿听到一声隐忍的闷哼，上下打量眼面前的小白脸，似笑非笑起唇，“纠缠你？” “一面说讨厌不会接受我的喜欢，一面又跑来和我哭唧唧，说什么扛完锄头的手，提笔都没有力气——” “话里话外暗示让我帮你干活。” “顾池！没镜子总有尿吧！照照跟个癞蛤蟆似的脸，长得丑，玩的还挺花！” 这狗男人是原主喜欢的心上人，十六岁的秀才，相貌清秀，文采斐然。 只可惜是个没有原则底线，寡廉鲜耻的渣男。 他不知原主其实女儿身，女扮男装乔扮成少年模样。 人前说不能接受分桃断袖，让她别再死缠烂打了。人后又不断怂恿，暗示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一边嫌弃，一遍又享受着原身的爱慕和奉献。 还要在村民面前把她树立成个有特殊癖好，纠缠不休的舔狗。 整一个把原身当成了大冤种。 苦了大字不识的小姑娘，被红萝卜拴驴，不知道自己被根红萝卜钓得团团转。 撑着三天未进水米的肚子，耕完自家的地，又跑来给顾池家开荒。 倒下咽气前，没能换来渣男半分真心。 被一脚掀翻在地的顾池，没料到爱他爱到死去活来的洛曦会说出这种话，白净的脸皮一下涨得通红。 大声否认，“胡说八道，咱村谁不知道是你洛曦不要脸，整日倒贴在身后，赶都赶不走——” “我用得着私下找你？笑话！” 该死的基佬居然把他们私下里的事当众说出，想毁了他的名声吗？ 休想！ 被燃起八卦之火的村民默了，的确，正道村无人不知洛曦有那断袖之好。 平日只要一看见人家顾秀才，眼珠子恨不得黏上去，说是人家暗地里怂恿，哪儿来的脸？ “啊！”正当村民用一种诡异难辨的目光默默打量洛曦时，忽听一声惨叫—— 顾池抱头摔倒在地，额角浸出一片刺目猩红。 村民见了大惊，“洛曦！你做什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有人大叫着去找村长，有人去请村内的郎中…… 洛曦则是一把将手中沾血的石块捏碎，一脸讥诮看着围上来的村民和脸白如纸的顾池。 低低的笑声自唇瓣溢出，“我啊，就想看看，这人脑子里的水，是不是黑的！” “指鹿为马，人前一套背地一套，文人那些陋习让他玩了个明白。” “不怪顾秀才的字在书院都是出了名的好，敢情都是沾着脑子里面黑水写的。” 最后看一眼围在附近的村民，哼笑一声，“各位，还是想想，他顾池镶金珠的吗——” “没有暗地里那些怂恿，我吃饱了撑的才会来帮他。” 说罢，转身离开。 对上她带笑却暗藏锐利的眸光，原本想拦路的村民下意识让开道路。 “噗——” “镶……镶金珠，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待洛曦走远后，村中一个二流子目光扫过顾池腹下三寸，再也憋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 一身补丁套补丁粗布麻衣的洛曦寻着记忆向家中走去。 推开院门，青砖碧瓦堆砌的院落映入眼底。 安静的斜阳高挂，院中一颗桂花树开得正好，满室花香。 家中无人，洛曦顺着记忆绕过前院，径直走进后边的牛棚。 推开烂了一半的木门，屋子黑漆漆，没窗，透不进一丝光亮！ 身体放松的靠在两块木板搭建的简易床铺上，翻手自空间取出两瓶营养剂，面无表情一口闷下。 胃里灼烧一般的疼痛刚有减轻，脑子又像被重石敲击，陌生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连成一片。 她生于末世后的废土，万物萧条，与天争命，一身功绩成就战神之位，率领人类绝境求生。 脑中最后的画面是……怪物狰狞的嘶吼和胸口被队友洞穿那一幕。 她死了！再厉害，敌不过自己人的背刺。 如今，她又活了！ 这具身体与她同名，年芳十四，也叫洛曦。 身为女儿身，扮做男人相。 女扮男装究其原因，记忆中没有。 因着与生俱来的神力，被全家视为不祥的怪物。 五岁起洗衣做饭，扛着比人高的锄头下地种田，上山砍柴。 七岁那年南宁府旱灾，府城来了位开坛做法的道士，座下需要一对金童玉女护法。 一百斤粮食作为报酬。 听到消息的老洛家毫不犹豫将原主送去道长身边。 直到三月前，变故陡生，道士被一屠夫当街乱刀砍伤，回山后不日身亡。 小她半岁的师妹则当场毙命。 唯有不在场的原主躲过一劫。 被遣送回乡后，非但没受到家人的宽慰，反而被再拿不到供奉的亲奶和所谓亲人往死里磋磨。 打骂苛责不给饭吃已成常态，家里谁气不顺，都能骂她几句，再上手掐打几下出气。 被当成奴仆一样供全家人驱使。 只因为原身实在遭不住，吃掉自己挖来的野菜时被亲奶发现，就活活饿了她三天。 死在了劳累过度，饥寒交迫的刚刚。 记忆融合，接受起来并不难，相较于寸草不生，怪物称霸的末世废土，青山绿水的古代，堪称天堂！ 正当洛曦计划下一步和将来时，院外骤然传来妇人尖锐的叫骂。 “丧良心的黑心肝，打完人就躲起来——” “告诉你，躲也没有用，给老婆子滚出来向顾秀才跪下磕头，赔罪道歉。” 洛曦倏然睁眼，唇角微勾，想曹操，曹操到，她的好奶奶……来了呢！ 第2章 亲人?仇人! 洛曦起身推开门，与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瘦小老太不期而遇。 老婆子眼中闪着毒辣，扬起枯瘦如柴的爪子习惯扇向洛曦。 嘴中唾沫横飞，“长本事了小畜生，打破人家顾秀才的头，卖了你这条贱命也不够赔——” “赶紧的，给我去道歉，别个不原谅，你就在顾家门前跪到顾秀才原谅你为止，不然我就打死你。” 洛曦微微偏头，躲过指甲里带着黑泥的枯爪，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在老太婆一脸不可置信中，狠狠压下。 接着……将脸凑近，声音玩味儿，“奶，你跟顾家老头有一腿？” “什……什么？”老婆子疼都顾不上，一脸惊呆看着洛曦近在咫尺的小脸，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鬼。 “不然……”洛曦慢悠悠把话接下去，“怎会让自家亲孙子去给个渣男下跪认错？” “不知道的，以为顾池是你跟顾老头偷情生下的野种呢！” 老婆子如枯树皮般的老脸狠狠一抽，险些没被这话气昏过去，另一只手伸出，想掐死口无遮拦的小畜生。 忽见这个讨债鬼孙子抓起墙边立着的锄头两手一掰…… “咔嚓”一声，如婴儿手臂粗细的锄柄，竟在这丧门星手中化作两节。 她挥舞到半空那只手，彻底僵硬，打也不是，放也不是，脸色憋成一片铁青。 “亲家，孩子年岁小，总打骂也不是个事，有话好好说嘛！” 这时，一道笑眯眯的声音插入，来人握着老太太的手臂将之放下，对洛曦点头后板下脸。 “小曦！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可知顾池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公—— “他追究一状告到县太爷那里，届时外公都保不住你——” “我们也是为你好，今日你必须和我们走一趟，这歉……必须道！” 说话五十岁上下的老人乃是村长梅富贵，也是这具身体的外公。 梅富贵已经不动声色观察了半晌，平日里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外孙，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阴沉不说，小嘴巴巴，跟抹了毒似的。 眼见洛老太粗俗野蛮那一套好像失效了，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洛曦同样在打量这个应该称之为外公的男人，记忆中得知，这位可不是什么好鸟。 贪财好色，捧高踩低，惯会从村民腰包里面抠铜板，五十多岁的年纪，去年纳了房十八岁的小妾。 正道村百余户人家，纳妾的，蝎子粑粑独一份。 这位外公一家对原主别说亲情，面子情都没有。 挑了挑眉，她十分不客气的道：“怎么，难道外公也跟顾老头有一腿？” 梅富贵：“……”现在打死这个畜生还晚吗？ 见两人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洛曦自顾自倒了杯水。 轻啜一口，方才慢悠悠说道：“叫姓顾的去衙门告我好了——” “当着全县百姓的面，我正好把他那张虚伪的脸皮撕下来。” “也好叫所有人看看，读书只能过滤学渣，过滤不了人渣啊！” 梅富贵气得手抖，这话他信了，凭这讨债外孙现在什么都敢说的嘴，真去了公堂，指不定巴巴出点什么。 脸色不由阴沉下来，语气里带着威胁，“小曦！你真不打算顾念亲情，让外公难办？” 喝完水的空碗放在桌上，发出碗石相击的清脆之音。 洛曦眨了一下眼，轻灵好听的声音拖了拖，“亲情啊……顾秀才上衙门时，帮我多带一封状纸。” 纤细的手指抵着下巴，声音慵懒至极，“就写……村长纳妾之钱天上来，外公，你看如何？” 他看如何？ 梅富贵全身僵硬，双眼喷火，他看掐死这个畜生正好！ 深呼吸几次方才平复，脸上重新堆起笑，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外公不过是为你好，既然你不想道歉，咱不去便是——” “一个老顾家而已，在这正道村，还没有外公给你撑不起的腰，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脚下生风的离去。 不行，他得去拦着点，万一顾池真把这畜生告上衙门，他这好大孙堂上吐出点什么，自己也得跟着玩完。 “……” 洛曦抬手合上院门，眼睛直勾勾盯在洛老太身上，那眼神阴森冰冷，看得人背脊发僵寒毛倒竖。 老太太色厉内荏的退后一步，“干……干嘛，打完人你还想弑亲不成？” 洛曦没接话，自顾自的说：“奶，你光想着得罪了顾池，恐他会在书院给四叔穿小鞋。” 看到老太太脸色微变，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四叔洛大海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全家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供出来的童生，跟顾池在同一书院念书。 一勾唇，继续道：“就没想过把我惹急了，打砸了书院，叫四叔回来种田吗！” 想到这个混账孙子不仅喜欢男人，疯起来连心上人都打的狠劲。 人文礼教礼仪廉耻都不顾，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老太太不敢赌，没好气骂道：“丧门星，挨千刀的，这个家早晚叫你霍霍完蛋。” 洛曦听得出，老婆子这话是妥协了，可这动不动就飙脏话的毛病真该给她改改。 所以……骂得正欢的老太太，忽见她那好大孙唇角噙笑，手指屈起，不轻不重在面前的石桌上敲了一下…… 接着，耳旁“咔嚓”一声，她眼睁睁看着石头桌面如蜘蛛网般的细纹缓缓延伸开来…… 一句乡粹卡在喉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奶……”洛曦声音幽幽传来。 老太太木着脸，“什么事。” “饿了。” 目送同手同脚走进厨房的老太太，洛曦嗤笑，收回眸光。 半饷后，看着面前卖相算不上好的粗粮饼子和一盘酱菜。 待眼不见为净的老婆子回屋后，洛曦不动声色咬了口饼，筷子也不熟练的夹向酱菜。 一口下肚，再一口…… 饼子因在锅里贴过，表面附有一层脆皮，内里软糯。配上咸淡适中的酱菜。 粮食醇厚的幽香配上清脆的爽口蔬菜，叫洛曦食指大动，小眼神儿享受地眯起。 “……” 饭后，洛曦回到破牛棚，从空间拿出面镜子。 镜中很快映出个脸色蜡黄，也掩不住眉眼英气的少年来，眉梢轻挑，朱唇含笑。 这张脸竟和前世的她有八分相似，只是过于消瘦，一双雾眉被炭块加黑加粗，如两条毛毛虫趴在眼睛上方。 随意擦干净，再两笔画好，剑眉斜飞入鬓，看似玩味的桃花眼底闪烁着冷光。 满意收起镜子，洛曦单手支额，皇权架构的古代，男尊女卑，她没打算恢复女装，保持现状就很好。 闭上眼，内视自己的精神海。 果不其然，她的异能还在！ 第3章 失去唯一的机会 三团指甲盖大小的光点在精神海内明明灭灭。 力量、精神力、空间。 只不过从九级巅峰，一下回到最初状态。 洛曦啧了声，倒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重练就是，末世百年后，人类已经研究出完整的修炼体系。 异能不再如最初那般，只能依靠丧失脑中晶核提升。 有什么比逃离末世，再活一次更幸运的事！ 再睁眼，外边天色已晚，院子里热热闹闹，时不时传进几声欢笑。 洛曦推开门，见最后一道热菜正好上桌，她不客气随意找了个位置坐。 看了眼桌上，有菜有肉，老洛家的生活过得真不错！ 自打她出现，院中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老婆子坐在上首，正用一双浑浊的老鼠眼，恶狠狠瞪她。 旁边坐着这具身体的爷爷，洛老头。 下首依次是便宜爹娘洛大湖和梅氏。 老婆子总共生有四子，分别以江河湖海取名。 她爹行三。 上面有两个哥哥，大伯洛大江早年去了镇上做买卖，一家人偶尔才回。 二叔洛大河，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是他的事业。 此刻正坐在这具身体的母亲旁边，一双眼不安分的转来转去，专往梅氏衣领子里面瞧。 四叔在县里读书，难得今日休沐在家，一脸平静坐在老婆子身旁。 见洛曦看过来，眼底闪过鄙夷嫌恶。 “小曦！睡醒便过来吃饭。”梅氏起身招呼。 洛曦挑了挑眉，她娘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啊！ 果然，就见老婆子“砰”一声放下碗筷。 面色不善，对着梅氏怀抱里的幼崽骂道：“吃吃吃，天天好吃懒做，睡醒就知道吃，咋不噎死你。” 显然，这话在指桑骂槐，骂的是谁，在座的心知肚明。 洛曦目不斜视，执起筷子，夹起桌上卖相最好的韭菜鸡蛋送入口中。 翠绿的韭菜将鸡蛋的鲜香提升到了极限，无需任何调料，只需一点盐，味道已是绝巅。 洛曦动作很快，但吃相斯文，举手投足间不难看出她良好的素养。 然，众人还没从这臭小子敢吃她四叔的炒鸡蛋中回神，桌上装鸡蛋的盘子已然见底。 大伙目瞪口呆之际，洛曦的筷子已经对准桌上的白萝卜炒肉。 回过神的老太太嗷一嗓子，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洛曦：“你……你怎么敢吃你四叔的鸡蛋？” 洛曦眨眨眼：“嗯？鸡蛋怎么就是四叔的，你喊它一声它应吗。” 看着连片鸡蛋碎都没留下的空盘，洛老四忍了又忍，没忍住，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成何体统！洛曦，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子女的规矩和做人的底线？” “长辈未动你先吃，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洛曦清晰看到洛老四拍在桌上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猛，疼得他脸上直抽搐，被强忍住才没露怯。 咽下最后一口凉拌小白菜，洛曦放下碗筷，抬起头，挑了挑眉怼洛老四。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你……” “你什么你？”洛曦出声将之话头打断。 抱臂依靠向身后，似笑非笑起唇：“想吃鸡蛋让你娘再去炒啊，娘们叽叽的和我扯体统。” “你一个白耗子成精，非人类的上桌跟我谈底线？读过的书莫非也是沾着顾池脑子里黑水学的？” 所有人看着洛老四那张面白无须的脸，白耗子成精？老四生得白净，一双绿豆眼。 该说不说，他家这大祸害形容还挺贴切。 洛老二没忍住，哈哈的爆笑出声，伸过手，拍着洛曦肩膀，“大侄子，你这嘴……” 他竖起大拇指，笑得前俯后仰。 洛曦睨一眼搭在肩上的爪子，抬手弹飞。 洛老四被洛曦骂白了的脸，再经他二哥这一笑，瞬间涨得通红。 没脸再坐下去，扔下筷子跑回屋，砰一声关上门。 老爷子自认威严的视线环视过在场所有人，敲了敲桌子，“吃饭。” 然后看向自家这个孙子，声音有几分试探，“小曦，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 洛曦：“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众人：“？？？” 她看向老爷子，红唇轻启：“爷，我知道，在这家中，你们一直视我为异类。” 顿了顿，又道：“与其相看两厌，不如把我分家出去……如何？” “不行。”老爷子还没说什么，老太太先一步嚎叫出声。 她看着洛曦波澜不惊的面色骂道： “我们两个老的都还活着，你爹娘也健在，个王八犊子想分家，是咒我们死吗。” 梅氏也放下碗抹泪，“曦儿，是爹娘哪里做的不好，竟让你生出这么歹毒的念头。” 歹毒？ 这词用来形容子女真的恰当吗？ 洛曦深深看了眼梅氏，目光转向从始至终未发一语的洛大湖，询问：“爹以为呢？” 后者沉了沉，粗声粗气道：“分什么分，你一个小娃儿离开家哪还有活路？” 洛曦眼眸一暗，唇角轻轻勾起。 这位亲爹可能忘了，原主七岁被卖给老道时，没担心过她是否有活路，没留半点情面与情谊。 视线掠过同样一脸不赞同的洛老二，目光最后定格在当家做主的老爷子身上。 再次询问：“爷说呢？同意我分出去单过吗？” 洛老头沉默，他远比家中其他人想得多。 承认自己不喜欢这个生有反骨的孙子，但她天生神力是极好用的帮手。 上山砍柴挖野菜，下地种田开荒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老大在县里，老二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老四还要上学堂。 再放走家中最大劳动力，以后的地里农活和家务谁来干？ 遂开口：“古人云，父母在不分家。小曦！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 原以为拒绝了孙子分家的要求，她会不高兴，多少都要闹脾气，哪知……抬起头，就见洛曦对他笑得灿烂。 “知道了爷！分家的话……我不会再说。” 老头儿没来得及高兴孙子如此上道，就见这祸害端起桌上的菜，全部倒入自己碗中。 拿起筷子满足喟叹，“真好。”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说不出为什么，只觉这一刻……他们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洛曦可以读心，一定会好心告知，他们啊……失去了唯一摆脱她的机会。 洗衣做饭、种地打扫，哪样不需要人力操作？ 第4章 第一个人生小目标 屋中，洛老四慢慢合上半开的窗棂，眼中闪过阴狠。 因着读书人的身份，别说在这个家，乃至正道村，洛曦是第一个敢给他没脸的人。 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 天光破晓，枝头的桂花悄悄绽放。 洛曦睁眼吐出口浊气，摊开手，一根发丝般粗细的精神力在掌心游走。 啧了一声，“真弱啊！” 低头，手指一圈圈解开缠在胸前的绑布，露出对发育不良的荷包蛋！ 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够小了，还绑着！ 随手用精神力在胸前和喉结做了个障眼法。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老婆子尖锐的叫骂，“什么时辰了，冷锅冷灶的想饿死谁。” “懒到屁眼子爬蛆的祸害，还不滚出来做早饭。” 一件一件穿回衣裳的洛曦眯了眯眼。 细如发丝的精神力顺着破烂的木门飞出，击在老婆子喋喋不休的臭嘴上。 “唔……”脑中骤然传来剧痛，老太婆抱头脸色发白。 她惊悚抬头望了望天空，连忙闭紧嘴，一个字不敢再说。 以至洛曦慢悠悠的洗漱完，忍着心里的不爽，也没像以前把这孙子骂个狗血淋头。 翻着白眼，脸色不善的拿出一碗糙米和两个鸡蛋。 “给，老规矩，糙米煮粥，鸡蛋给你爷和四叔煮了。” 做早饭，打扫猪圈，喂鸡，下地种田，晌午回来洗完全家人的衣裳—— 再上山砍柴打猪草，晚上回来伺候两个老的洗漱！ 在这个家，原主就是食物链的最底端，所有家务驱使她一个人做。 洛曦接过老太婆递来的碗和鸡蛋，黄澄澄的糙米是粮食脱谷后原有的模样。 粒粒饱满，样子喜人，鸡蛋也还是热乎的，想也知道是家中老母鸡新鲜出炉。 见她还算识相，老实的进了厨房，老太太哼哼唧唧跟在身后监视，防止这个饿死鬼偷吃。 进到厨房的洛曦看着眼前陌生的灶具，茫然了一瞬。 接着，按照记忆点燃茅草，烧火，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直到…… “混账，水放多了。” “鸡蛋要单独煮，不是整个扔进粥里。” “盐……放一点点即可。那么一大把，你想齁死然后给自己超度吗！” 终于，该下锅的下锅了，只剩下等待。 洛曦低垂着头，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根柴火。 老太太捂着胸口，身体靠在门框，只觉心力交瘁。 她不知这是洛曦两辈子第一次下厨，认定是祸害又想作妖，气得头晕目眩。 不知过去多久，厨房再次炸锅。 洛曦虽然冷静，但不难听出慌乱的声音响起：“这锅沸出来了，还在冒泡泡，怎么办？” 洛老太：“……” 洛曦看着从锅盖里渗出，飞溅得到处都是的米粥，额角青筋跳了跳。 就在她考虑先砸锅还是先砸灶的时候，老太太后知后觉变了调的声音终于传来： “锅盖，把锅盖子揭开啊你个祸害。” 半响……洛曦吸溜着自己熬制的米粥，吃着没有熟透的溏心鸡蛋，直到大锅见底，小眼神依旧享受的眯着。 放下碗，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 她果然还是内个天才。 “……” 这时，洛家人已经起床洗漱好，坐在桌前等待着早饭端出。 半响……见洛曦两手空空的从厨房走出，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提前出来透气的老太太斜着眼问：“做完了？” 洛曦点头：“做完了。” 前者敲了敲桌子，语气不耐，“哪呢？咋不端出来？” 洛曦揉了揉半饱的肚子，留给众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拿起柴刀背起竹篓，径直走出院门。 想吃她煮的东西？ 也配。 见这混账东西话说一半就走，老婆子心中预感更加不妙。 “蹭”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迈着小脚蹬蹬地窜进厨房。 当看见被霍霍一团糟和一地的鸡蛋皮，身子一颤，尖利的哀嚎冲破喉咙，“造孽啊！” “……” 远处群山如黛，鸟群低飞，村子里炊烟渺渺一片温馨静谧。 洛曦寻着记忆，挑了条少有人经过的小路上山。 途径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风吹过，耳边竹叶沙沙，一条小溪自山顶汇流而下。 清澈的水流碧波流转，缓缓在脚下汇聚成一湾湖泊。 洛曦情不自禁褪去鞋袜，卷起裤腿，两只白皙小巧的脚丫侵入水中，感受着湖水清凉的温度。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放松。 没有人吃人，不用担心异种袭城。眼底映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她眨眨眼，制订了未来人生的第一个小目标。 买下这片竹林安家。 第一步，得搞钱。 原主伴在老道身边七年，月银一两，全部进了老太太的口袋。 拿回来也不够，她得想法子赚钱。 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大山，翻手取出大战前放在空间内的终端。 如同手表一样的终端被她习惯性扣上手腕。 末世冰封万里，土地焦黄，无法改变的境遇下，人类科技飞速发展。 也因如此，百年前那个璀璨辉煌的人类文明得以保存。 从教育到医疗，建造到菜谱……她的终端里有份完整的资料记载。 指尖在屏幕上拨弄，笑了。 虽不能联网，但资料都在。 洛曦穿好鞋袜，抬起头，再次看向头顶曼延百里的大山，眼底有光，就像再看一座闪闪发光的宝山。 “……” 绕开在浅林挖野菜的村民，拎着柴刀，一头冲进了深山。 一路走走停停，对照资料图片上没毒又能吃的，全部薅走。 蘑菇、蒲公英、黑木耳、山药…… 正当她挖山药挖的起劲时，不远处的草丛窸窣。 洛曦耳尖微动，脸色骤冷，抓起手边柴刀眼也不眨的掷了出去。 长刀入土，一片血色闪过。 当她走过去重新拾起柴刀，刀尖上赫然插着一只断气的兔子。 洛曦十分稀奇，看了又看，这就是兔子？ 唔……毛毛好软。 在末世，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凶悍杀伤力巨大的猛兽，再经过变异，堪称怪物。 这种又软又小的生物……怎么做才好吃？ 红烧兔肉、麻辣兔头、香锅兔…… 正当洛曦跃跃欲试，准备大展拳脚时，身后忽而传来一片嘈杂。 “就在里面了，你们快点，谁能救下我家少爷，赏银五十两。” 呼啦啦的一群村民手握农具，跟在侍卫打扮的男人身后上山。 绕道后方的洛曦扯住一人询问：“你们这是上哪？发生什么事了？” 第5章 滚!你也滚! 那人被洛曦扯住手臂，唉唉叫唤了两声，无奈驻足，简单说明。 原来是镇上秦家小公子，听说这座山头上有熊，带着护卫不怕死的来山里猎熊。 结果熊影还没见到，就被三头野猪困在了树上叫天天不应。 还是其中一名侍卫冒死跑下山向村民求助，谁能杀死那三头野猪救下他们家少爷，酬金五十两。 洛曦有点无语，“野猪都干不过的护卫带去猎熊，怎么想的？” “嘿！可不是。”被她扯住的汉子名叫铁牛，是村中猎户的独子，闻言也笑了。 抬起头，看向队伍最前方的老爹，眼底现出担忧。 三头野猪啊，他爹打头阵，能对付得了吗？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秦公子栖身的大树附近。 树上探出三颗脑袋，欲哭无泪：“快，快把这玩意赶走！” 前方传来一阵骚乱，视野被遮挡，洛曦翻身跃上一旁的高树向下俯视。 村民哆哆嗦嗦围成半圆，把三头狂躁的野猪圈在中央。 一方面现惧色，一方躁动的以头抢地，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前者气势全无，看起来更像被野猪包围了。 “退后，大家退后，我们以驱逐为主，不要激发野猪的凶性，以免伤人。” 铁猎户大声指挥，脸色一片凝重。 他年纪大了，要不是村长威逼利诱，绝不会来掺和这等要命的事。 骤然，其中体型最大那只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一声嘶吼，毫无预兆向着最前方的铁猎户冲击而去。 后者依靠多年打猎经验一个翻滚，险险避过一击。 然，下一刻，变故陡生，三头野猪像是受到了刺激，齐齐向着铁猎户袭去。 巨大的冲击力可以轻易碾压任何人类。 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大猪头，铁老头暗叫完了，眷恋的眼神最后想看一眼儿子。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陡然一轻，被股巨力扯上大树，抬眸与一双明亮的桃花眸四目相对。 洛曦呵了声，“铁叔！别愣着，抓好了您。” 说罢把人往更高处一抛，自己借力跃下树干。 落地瞬间，手中柴刀顺势插入一头野猪喉咙，接着，两只手握住刀柄，用力旋转…… 卡啦——咕噜噜。 鲜血溅了附近村民满头满脸，他们也不跑了，傻愣愣看着场中宛如杀神的洛曦，表情堪称惊悚。 甩了甩溅到手背上面的猪血，洛曦一步跨前，正欲去宰了第二头…… 不知何时从树上爬下来的秦公子，立即对身边人吩咐，“去帮忙。” 万物有灵，受到生命威胁的野猪本就有了退却逃跑之意，又见二人围堵上来，当机立断，掉头嗷嗷就跑。 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洛曦十分暴躁，对回过头来长松口气的侍卫一声吼：“滚。” 侍卫被骂懵了，野猪明明被赶跑了，这小哥怎么骂他？ “内个，别追了，你虽厉害，但发狂的野猪不好对付，咱们……”秦学正眼见气氛不对，上来想打圆场。 洛曦冰冷锐利的一眼射过去，吐字如冰：“你也滚。” 看着一个健步追随野猪而去的飒爽背影，站在原地的秦学正悻悻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要不要自己的侍卫再去帮忙，旁边忽而传来一道谄媚的声音。 “秦小爷，内是咱们村出了名有龙阳之好的祸害，您个千万别怪罪，我给您赔罪了。” 梅德，村长梅富贵的长子一脸点头哈腰，站在秦学正身旁拱手赔罪。 “那就是个仗着有两把力气，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秦学正一脸莫名其妙：“他救了本少爷，本少爷为何要怪罪她？” 梅德一噎，无话可说。 收回眸光，秦小爷对四名护卫吩咐：“咱们跟上去看看，可别让我小恩人孤军奋战。” 看到追随洛曦而去的秦学正一行人，梅德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有村民上前赔笑恭维，“那祸害不知深浅，肯定有去无回。” 说完见梅德脸色依旧不好，村民眼珠咕噜一转，指着地上尸首分家的野猪道： “您是洛曦的大舅，她误打误撞杀了野猪，理应孝敬您。” 看着地上二百多斤，少说也能卖个三四两银的野猪肉，梅德脸色终于缓和。 被洛曦救下一命的铁猎户一听，急了。 这帮狗杂碎三两句就想拿走人家的战利品，问过当事人同意没？ 不过他没有冒然质问，呵呵笑着像是无意道：“等等看吧，不知道秦公子对野猪有没有安排。” 梅德脸色刹那阴沉。 铁猎户说罢，不管旁人是何脸色，带着儿子也紧追洛曦脚步追去。 留下一起上山的村民热热闹闹：“过去没看出来，这祸害真有两把刷子，你们说她能成功吗？” 有村民点头，“你们可别忘了，人家师父可是有本事的道长，肯定没问题。” 于是，村民又围绕当年那位道长展开议论。 只有村长家的狗腿面脸鄙夷不屑，认定洛曦就是踩了狗屎运，妄自称大去追野猪，准没好果子吃。 他们就等着看笑话。 “……” 秦学正带着人，远远听到一阵打斗，和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 等他赶到一处断崖前，小恩人正坐在崖边的巨石上，在其左右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早已断气。 “你……你没事吧？”他走上前问。 洛曦抬眼，抬起带血的手指勾了勾。 秦学正想起村民对小恩人的形容……龙阳之好，吓得立即捂紧衣服，两眼睁大。 洛曦无语，好险没送这货给野猪作伴，“五十两银子，拿来！” 秦学正松了口气，从衣袖掏出了六十两交到前者手上。 “密林里死掉的那头，我会带走，多出来的十两银，是买你野猪的报酬。” 然后补充：“就要一头，多了我带回去也吃不了。” 洛曦抬眼，意味深长看了看这位小少爷，明白对方这是怕村民打她野猪的主意，帮她解决麻烦呢。 人是蠢了点，但是不坏。 打发走秦学正和铁猎户一行人，洛曦起身，兴奋的望向崖下。 崖下大约二三十米的一处凸起上，隐隐有什么红色一角露出。 她对着终端看了又看，终于肯定了那物，桃花眼绽出璀璨笑意：“发财了。” 第6章 算计她?找死 谨慎起见，洛曦从空间拿出条绳索，一面缠上大树，一面细紧腰间。 顺着石缝间露出的红色一角攀岩而下。 崖壁间，一朵伞状暗红色灵芝静静生长在石缝之间，脸盆那么大。 小心翼翼摘下，放在手里掂了掂，二十斤以上，约莫百年左右。 洛曦喜不自胜，翻手放入空间保鲜。 然，就在她去采摘周围那几朵小灵芝时，变故陡生—— 一条拇指粗细，和灵芝一个颜色的小红蛇，箭一样的射过来，不大的小嘴毒牙尖利。 直直朝着洛曦面门咬来。 幸好她早有准备，一手扣紧绳索，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稳稳抓住小红蛇七寸，用力一捏…… 小蛇毫无反抗之力，瞬间断成两截。 有了这一变故，洛曦接下来采摘得更小心了。 “……”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静谧的村庄。 各家炊烟袅袅，田间劳碌一日的村民扛着锄头，三三两两结伴回家。 “听说了吗，就老洛家内个祸害，今个踩了狗屎运，在山上打到头大野猪。” “怎么没听说，洛老汉一早回家了，全家都等着吃肉呢。” 此话被擦肩而过的洛曦听个正着。 她没忍住笑，这家人，长得丑，想的倒挺美。 不想在享受美食的时候还要被一群吸血虫打扰，果断回山。 找了片树少平坦的地方架起篝火，拿出今天打到的野鸡野兔处理干净，上火烧烤。 再出现时，头顶满天樊星，月光为静谧的村庄披上一层温柔的荧辉。 “……” “哟，看看谁回来了，还记得大门朝哪开，真不容易啊！” 洛曦推开院门，就看见洛家一大家子人，坐在空荡如野的桌前，各个面色不善。 老太婆率先冲过来，左右看了看她空荡荡的双手，目光狠厉，“猪呢？野猪呢？” 洛老四在一旁搭腔，“肯定又被她偷偷拿去讨好野男人了呗。” 末了，用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天生的贱种，只会犯贱。” “想吃野猪？”洛曦脸上带笑，眼底却似淬了冰霜。 不等人回答，一个跨步上前，抓起洛老四衣襟，对着他那张白耗子成精的脸，“砰砰”就是两拳。 如愿看到那张小白脸瞬速肿起，把人调个方向，面向洛家一众老小，“呐……这只野猪送你们了。” 说罢，把人往地上一丢，径直回屋。 院内霎时鸡飞狗跳，搀扶的搀扶，喊疼的喊疼，去叫郎中的去叫郎中。 折腾到半夜，所有人聚在洛老四屋中，围着白耗子嘘寒问暖。 后者顶着面脸褐色膏药，口中发狠，“娘，您看到了，此子已经脱离掌控，不能再留。” 老太太看着儿子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心肝宝贝儿的叫。 闻言用力点头，“回头就拖你大哥问问，镇里县城哪儿还要人，咱把她卖了，死契，还能多卖几个钱。” 洛老二吊儿郎当的坐在一旁泼冷水，“娘，你敢卖她？两拳送咱全家归西。” 这话把老太婆气得直拿手打他。 原主那便宜爹沉默不语，梅氏依旧低着头哄孩子，夫妻两，一个比一个沉默。 好像即将被卖的，根本不是他们儿子，与己无关。 只有洛老头脸色阴郁，大摇其头，“人卖了，以后家里家外的活谁来干？” 一句话落，让所有人陷入沉默。 洛老四不甘心，“难道我这打白挨了？” 眼中闪过算计。 “爹，咱把她卖了，得来的银钱，儿子给您买两奴仆回来干活，把您当老太爷一样伺候。” 想着有人伺候的日子，洛老头不再反对，显然心动了。 屋外，洛曦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上，漫不经心听着下方，众人“愉快”的决定。 不自觉摸了摸下巴，“卖了么，真是个不错的提议。” 次日开始，洛家好似变得格外忙碌，所有人也像忘了那日的不愉快。 洛曦喜欢往山上跑，他们全当看不见。 唯一不好的就是，家中伙食变差了，每天清汤寡水那两样。 至于等她一走，全家就开小灶的事，洛曦只当不知道，反正他们偷吃了多少，早晚得双倍给她拿出来。 生活倒也轻松自在，每日上山重修异能，打打猎，储存口粮。 “……” 直到这日，家中来了个脸生的婆子，坐在院中，满面笑意看着同样在打量她的洛曦。 婆子夫家姓王，自称王婆子。 像是闲话家常一样询问：“孩子，听说你饭量很好？” 洛曦随意一拳，砸碎了这婆子面前的茶碗，直白道：“力气大，自然也就吃得多。” 看到这堪称惊悚一幕的王婆子不惧反笑。 洛曦有趣地挑起眉，这是打算把她卖去挖矿么？ 专挑力气大的！ 也行，真有矿的话，她不介意配合一回。 “……” 晚饭桌上，多了道往日没有过的鸡蛋羹，金黄的色泽配上把小葱，卖相就已经引人入胜。 洛曦四平八稳坐在那，见这一家老小，殷殷期盼着她吃下那碗蛋羹，不用想也知道有猫腻。 见她久久不动筷，老太太有些急，却不动声色问：“饿死鬼，莫非今个又自己开小灶了？怎么不吃？” 洛曦似笑非笑，抬手往老太婆和洛老四碗里各舀了勺蛋羹。 直白说：“黄鼠狼给爸爸拜年，我怕你们菜里放药，不安好心。” “这日子没法过了，该死的丧门星大祸害，自己心眼脏，以为全家都要害她。” “跟谁指桑骂槐呢，怎么不死了算了。” 老太婆站起来指着洛曦一顿输出，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抹泪。 “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孙的气，都别过了，我一根裤腰带吊死完了。” 这大祸害刚被送回来也忤逆过她，全靠她一直拿孝道压着，现在还想故技重施。 一手假装抹泪，非要洛曦向以前一样乖乖跪下认错，任凭她摆布。 老太太想得正美，忽听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好啊，别过了！” 洛曦唇边噙笑，单手扣住桌沿一掀，只听“哗啦”一声，接着就是晚盘菜肴碎落一地的乒乓声。 那道被动了手脚的鸡蛋羹，不偏不倚扣在老太婆头顶。 洛曦反手抓起一把，想也不想塞进洛老四嘴里，硬逼他咽下。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在原地…… 第7章 诡计主谋 唯有洛老四抠着喉咙，试图想把吃进去的蛋羹吐出来，这里面可是加了迷药，他怎么能吃？ 洛曦一个冷眼甩过去，“吐一个试试？敢吐，我就让你把吐出来的再吃进去。” 洛老四僵住。 老爷子闭了闭眼，知道计划败露了，遂一个字没说。 只有老太太试图还想挣扎一下，“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洛曦哼笑，去厨房拿来喂老鼠的耗子药，拉了张长凳坐下。 “说吧，蒙汗药都用上了，是打算把我卖去哪？这东西可不便宜。” 见老太太张口就要装傻否认，洛曦晃了晃纸包里的耗子药。 “不说实话，我不介意把这包药掺在蛋羹里，喂给你全家。” 这话属实把所有人震慑的不轻。 梅氏弱弱开口：“曦儿，你别冲动，杀人可是要砍头的。” 对啊！杀人砍头。老太婆不信大祸害连自己的小命都准备搭进去。 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任凭洛曦说什么，全当没听见。 后者深深看一眼梅氏，漫不经心起唇：“你全家误食耗子药死绝，至于我为什么没事……” 说到这里，她笑了，清灵的语调拖了拖：“因为……这顿饭我没吃啊！” “全村都知道我回家的三个月以来，你们经常不给我饭吃，衙门来人查案，相信会有正义的村民为我作证。” 说罢弯下腰，屈指捏开洛老四的嘴，作势要把耗子药全灌进他嘴里。 “够了。”老爷子突然一声暴喝，耷拉下老眼谁都不看。 “曦儿啊！镇长家正在招上门女婿，那家人有钱，住的是三进院子，餐餐大鱼大肉，美婢伺候——” “你奶多收了些聘礼是她不对，但送你过去享福也是真的！” 洛曦嗤笑，“爷，您看我像傻子吗。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不送您长孙或者四叔去？” 大鱼大肉美婢伺候？ 这话她半个字不信，眼中闪过锐利，“既如此，聘礼收都收了，待会就把四叔送过去吧！” 洛老头黑着脸闭嘴了。 老太太却又尖叫，“那怎么行？镇长她闺女可是……” “闭嘴。”老四呵斥他娘。 洛曦一个眼锋扫过去，让狼狈的洛老四别开头，接着饶有兴致对老太婆问：“可是什么？” 见对方还在强撑，她眯了眯眼，语带威胁：“再不说清楚，待会可别怪我亲手把你儿子送上花轿。” 老太婆想着这事也不成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还能是什么，要死了呗。” “人家这不准备结门亲事冲冲喜，待那胖丫头死了，镇长偌大的家业还不全是你的。” 最后冷哼，“不识好歹。” 洛曦也想起镇长家那两百多斤的胖闺女。 此女生有一副丑颜，嫉妒心很强。 走在街上遇见体态婀娜，肤白貌美比她漂亮的女子，动辄出手，把人整到家破人亡，嫁与草莽。 据说身边丫鬟的脸，全部被她有意无意的划伤，十分的阴损歹毒。 老太太还在翻着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亲是你非不应，退也行，一白两银子的聘礼，你自己还。” 这祸害反正会打猎，自个慢慢还吧！ 她是打定到手的银子绝对不会还回去，有本事就宰了她。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洛曦气极反笑，“不退就不退吧，你们准备准备，待会儿送四叔上花轿。” 吃了蒙汗药的洛老四脑子有点迷糊，眼见这把火最后还是烧到自己身上，也急了。 强撑着对洛曦道：“这事真跟叔没关系，是顾池，对，你找顾秀才去，主意是他出的。” 洛曦眯了下眼，眸光变得锐利，单手把洛老四拎到井边，兜头一盆凉水浇下。 “说清楚点！” 洛老四一个激灵，看着黑洞洞的井口心底发寒，语速极快，一五一十招来。 原来，她穿来的那日，当着村民给了顾池没脸，说的那些话让不少村民暗地里笑话—— 为防止脱离掌控的洛曦把他名声彻底败坏，他就找到了洛老四，两人一起谋划了这个事。 既能把洛曦送走，还能借机得一笔银钱，一举两得。 那镇长可不是什么善茬。 至于她入赘进去，是冲喜成了，跟那两百斤歹毒的胖子过一辈子。 还是背上克妻名头，被镇长拿捏，都是他们喜闻乐好的。 了解清楚始末的洛曦，似笑非笑睨着在她掌下瑟瑟发抖的洛老四。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可真是我的好叔叔呐！” 洛老四抱着脑袋哀嚎，“别打我。” “该说我全说了，主意是那顾池出的，镇长也是他给联系的，有气你去找他撒啊！” 洛曦没理，直按着人又打了一顿。 完事拍拍洛老四那张痛到扭曲的脸，“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把顾池给我骗家里来。” “你也想很揍他一顿出气吗？”洛老四眼前一亮，谋划是两个人想的，不能光他一个挨打不是。 “你说呢？”洛曦似笑非笑反问。 洛老四：“……”忽然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得这么简单。 怕他不去，或者去了坏事，洛曦拿来纸笔，硬逼着对方写了份认罪书。 把今天如何算计的她，又有什么人参与的过程一一写明，完事签字画押。 然后盯着对方那只读书写字的右手，目光阴森，“四叔啊，我的手段你知道。” “不想被敲断右手再不能提笔写字，自此成为个残废，待会就机灵点，明白么！” 整理好自己准备出门的洛老四要哭了。 “祖宗啊，您到底想做什么，能透个底，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吗？” 回答他的是……被大力一脚踹出院门。 “……” 被洛曦一脚踹出去的洛老四，摸黑来到村西的顾家敲门。 路上他已经想好说辞，遂见到前来开门的顾池，张口便道：“镇长家来人，喊你过去一趟。” 顾池拧眉，声音染上不悦，“此事不是全部交给了你，说好我不出面的吗。” 洛老四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摊手，“叫你过去是来人的意思。” 顾池沉思半响，没再拒绝，回头合上院门，跟着洛老四离开。 走前状似无意问：“洛曦……如何了？” 第8章 入赘和嫁闺女是一个意思 洛老四嘿嘿笑着：“放心！吃了迷药，睡的跟死猪一样。” 此时的顾池脑子里全是镇长找他有什么事，所以没听出洛老四语气里的心虚。 二人一路回到洛家院外，洛老四扯开嗓门嚷嚷，“内谁谁谁，人给你带回来了。” 说罢，一溜烟钻进了院内。 顾池对他这大呼小叫的行为十分不满，黑着脸，一只脚刚刚踏进院门，蓦地，颈间传来一阵剧痛…… 整个人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洛曦倒提木棒，自黑暗的阴影中走出，看一眼惊呆了的洛家人，对洛老四吩咐：“把人抬进去。” 怎么也是读过几年书，有童生功名在身的人。 这一刻，洛老四再不明白这个大侄子意欲如何，他就是个傻子。 哆嗦着唇：“洛曦！李代桃僵，不说镇长会不会降罪，单一个老顾家，知道后不要跟咱家拼命。” 敲晕顾池，大祸害分明是想把人代替她，送往镇长家入赘。 她、可、真、敢！ 擦肩而过之际，洛曦笑睨向对方，声音戏谑：“你和他……今天必须去一个，自己选！” 想到镇长家那歹毒的胖子，他去了，恐怕活不过新婚夜，再看看地上人事不知的顾池…… 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死道友不死贫道，顾秀才……自求多福。” 老洛家的决定与前者差不多，在自家人和顾池之间，果断自保。 又在洛曦这个魔头威逼下，帮着一起忙碌。 找来梅氏当初成亲时的红盖头，把顾池脸盖住，扶到桂花树树下靠着。 “娘，时间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 眼见梅氏在院中转悠，余光时不时咩向院外，洛曦戏谑的眸光落到身上，讽刺勾唇。 对上她好似洞穿一切，冰冷锐利的眸光，梅氏咬了咬唇，一个字没说的回屋去了。 “……” 天色将黑，村中低调的一前一后进来两辆马车，停在洛家院外。 那日见过一面的王婆子，喜气洋洋进门。 瞅了眼面色僵硬的洛家众人，只以为他们多少舍不得自家孙儿。 没多关注，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树下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 抖了抖帕子，围着红盖头少年转了一圈，觉得有趣，手伸出来，想要揭开盖头看一看。 半路却被神情僵硬的洛老太截住，“内个，她婶子，我就觉得这入赘和嫁闺女是一个意思。” “盖头总要进了洞房，让枕边人来揭才合礼数。” 王婆子被这话逗得不轻，抚掌大笑：“对对对，老婶子说的不错，新人揭……新人揭。” 意有所指又道：“咱家小姐见了一定喜欢，日后少不了你家好处。” 心中却想：这家人的花样真不少，把孙子卖了个明明白白。 有再多的鄙夷不屑，面上依旧笑嘻嘻。 谁知道这一家会不会凭借此子，入了自家老爷的眼呢？ 事情未明前，她不得罪的好。 招呼身后带来的护院，把自家未来姑爷小心的抬上马车，借着夜色掩护，扬长而去。 “……” 送走这群人，老太婆一屁股跌坐在地，麻木的看向自屋中走出的洛曦，“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洛曦要笑不笑的摊开一只手，“礼金呢，拿出来。” 积攒了一肚子怒火的老太婆终于爆发了，蹭一下站起：“什么礼金，把我这条老命拿走算了。” 洛曦知道这老太婆，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也不生气。 慢悠悠打开洛老四脑子不清醒时，写的那张“认罪书”。 语气慢条斯理：“奶，明个我便上书院，拿这个去问问夫子。” “枉为人伦设计至亲，问问他们书院平日都是如何教导四叔，你说如何？” 话虽是对着老太太说的，目光却看向蹲在门槛上，长吁短叹的洛老头身上。 继续道：“你们说，他这样的人品曝光，还能继续读书吗？” 老爷子一辈子都想培养出个读书人光耀门楣，做梦都想自家也能出个大官。 享一把当老太爷的风光。 拿着原主在外拼死拼活赚回来的钱，送儿孙读书。 果然，此话一出，死死拿捏住老爷子的命脉，提高声音对在鬼哭狼嚎的老婆子吼：“把钱给她。” 别看老太婆平日里上蹿下跳闹得欢，只要当家人一开口，她瞬间哑火。 指天骂地进屋拿出几个银锭，看向洛曦的目光像看杀父仇人。 恶狠狠递出手：“就这些，再多没有了。” 镇长家总共送来一百两聘礼，其中的二十两，各给了老四和她长孙交完明年书院的束修。 本想把剩下的八十两拿去再买几亩田地，结果全被这杀千刀的大祸害眼也不眨的抢走了。 双手空空的老太婆眼前一黑，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屋，夜里竟发起高热。 当真是要钱就是要了她的老命。 洛曦反手，借着衣袖的掩护把银子扔进空间，勾起唇，对正欲开溜的洛老四道： “四叔！把银子吐出来……还是将你现在住的那间屋抵给我？” 洛曦早住够那比窑洞还不如的黑暗牛棚，院内除了老夫妻住的主屋，就数她四叔的屋子最大最精致。 她早看上了。 最后，洛老四含泪交出了屋子，暂时搬进了大房的西屋暂住。 这一趟，不仅毛都没捞着，卖了顾秀才，没准还会得罪镇长一家，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特别后悔。 洛曦简单收拾了东西，住进面积最大，采光最好的东屋。 “……” 另一边，镇长大宅内，前厅被鲜艳的喜绸映射的富丽堂皇。 镇长携手夫人端坐上首，看着下面两个躺在木板门上拜堂的新人，脸色一言难尽。 他闺女重病，无法起身拜堂也就算了，买回来的姑爷这是嫁妇随妇，也躺上了？ 连一旁请来的礼官都十分尴尬，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新婚场面！ 硬着头皮唱喏：“一拜天地……”新人不动，呼吸微弱。 “二拜高堂。”新人依旧不动，厅内落针可闻。 “夫妻……”礼官正要唱到夫妻对拜时，喜帕下的顾池赫然睁开眼，一把掀开头上的红盖头…… 第9章 那祸害莫不是神算子 拜堂被打断视为大凶，寓意着家中将有大祸出。 顾池扯下喜帕，一脸铁青的站起来。 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再看看周围喜气洋洋的布置，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蠢货！你们带错人了！” 信奉鬼神的镇长一下白了脸，又听到屈屈个农家子敢指着鼻子骂他蠢货，脸色由白转青。 恰在此时，板床上的新娘不知是否大限已到，噗的吐了口黑血，胖脸呈现一种灰败。 唐夫人大惊，哭着大叫府医，霎时，前厅人仰马翻。 唐小姐药石无灵，一命呜呼。 唐夫人趴在女儿的尸身上放声大哭。 抬起修剪精致的指甲，指向堂中早已懵逼的顾池，尖声叫道：“是你……是你克死了我的女儿。” “老爷，你要给咱们女儿讨回个公道啊！” 顾池早被这样的场面震慑的不知所措。 直到唐镇长目光冰寒，沉声下令：“来人，把这克妻的玩意……给我带下去打。” 重重的板子落到身上，顾池才彻底回神，大喊道：“不是我，搞错人了，你们家的上门女婿是洛曦。” 然，根本无人理会。 板子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池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以头抢地，有人能给他个痛快。 唐守仁负手而立，站在堂外，此刻冷静下来的他，也想起顾池这张脸，正道村的秀才。 从对方字里行间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对方被真正的新郎打晕，李代桃僵。 搞清楚来龙去脉，但他依旧没有叫停，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杀是不能杀，给点教训总可以。 直到顾池奄奄一息，眼看不行了，才摆手，让人把他拖进书房。 “……” 正道村，洗漱过后的洛曦坐在床头，透过窗棂看着漫天星空，唇边噙笑：“差不多了。” 敲顾池那一闷棍，她是计算着力度轻重，确保大婚流程走完前，人能醒来。 别的不说，顾池这种钻营阴谋的伪君子，一旦发现事不可为，他会隐忍，借机抱上镇长大腿。 待时机成熟，回头再来报复她。 洛曦从不给敌人任何机会。 不让双方反目成仇，顾池丢掉半条小命，这局都算她输！ “……” 事情不出所料，顾池被人像破布一样扔在了自家门外。 衣不蔽体，完好的几块布料上，全都渗着血。 一早起床的顾母被院外的血人吓了好大一跳，待看清楚自家儿子的脸，嗷一声惨叫，连爬带滚去请郎中。 不出晌午，顾池被打，顾池命不久矣的言论传遍全村。 “……” 洛曦今日难得没有出门，一大早把老太婆从病榻上拉起，让人站门口守着。 不论顾家还是村里，如果来人兴师问罪，甭管三七二十一，拿出全部火力给她开喷。 老太太起先不同意，祸事她闯的，凭啥让自己喷？ 洛曦也不恼，只似笑非笑说：想去四叔书院看看。打死不同意的老太太瞬间萎了。 “……” 顾母带着村长气势汹汹杀上门时，就见洛家那难缠的老婆子，正叉着腰站在门前，一副恭候已久的架势。 “你……” “你什么你，老娘没去找你，你还敢主动上门？” “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教出来的儿子也是个腌臜玩意。” 顾母刚蹦出一个字，话头就被恼恨极了的老太太拦住，她把从洛曦那里受来的气，全部撒在顾母头上。 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来人啊！都来看看……看看姓顾一家都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顾母和村长身后早已跟来大批村民，趁着午时休息，一股脑跟在身后来看戏。 人群中，不知谁嚷嚷了句：“顾家都干了啥，你说出来，让咱们听听。” 顾母势在必得的脸色一变，不行，如果儿子干得那些事当众被说出，以后哪里还有名声在？ 来之前，她底气十足，是洛家不地道，打晕她儿，李代桃僵。 把孙子送给个将死之人入赘，这名声可不好听，她笃定洛家没脸说出原委，才敢带人打上门。 哪知这难缠的老太婆，彻底脸都不要了。 她不得已，尖声打断：“够了！你闭嘴。害我儿至此，你还想造谣污蔑他！” 对上顾母吃人的视线，老太太心里苦，骂了又骂。 她那“孝顺”的好大孙说了，顾池挨完打不可能这么快清醒。 如果顾家不来人找茬，代表那事顾池个人的算计，家里不知道，祸不及父母。 如果顾家在顾池没清醒的情况下来人了，代表他家对他的算计一清二楚，喷就是，出了事，她担着！ 那祸害莫不是神算子？ 这不，全被她说中，顾家果然有参与。 老太婆噼里啪啦，把顾池如何怂恿他们家，把洛曦卖给镇长家当上门女婿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是没看见哟，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主意那个阴损，真是没给我家曦儿半点活路。” 村民听傻了。 顾母也傻了，没来及阻拦，老太婆竹筒倒豆子一样，叽里呱啦全说了！ 她急得满头冷汗，提高声音分辨：“啥，我儿顶多给了个建议，最终决定卖掉洛曦的，不还是你们自家人！” 老太太白眼一翻，啐道：“我家之所以会同意，还不全是被你那能说会道的秀才儿子骗了。” “呸！脏心烂嘴的狗东西，全家都不得好死。” 搞清楚究竟的村民，一下眼神全变了，看向老洛家的目光有怜悯，有同情。 再看向摇摇欲坠接不上话的顾母，一个个面现鄙夷。 小声议论道：“我早发现那顾秀才假的很，装模作样的下地，一天下来，一分地都开不出来。” 有人附和：“可不是！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过去都是搁那摆样子，赚名声呢！” 村民的指指点点让顾母再也承受不住，用力一拉旁边的村长，压低声音：“死鬼，说话啊！” 被推到前面的村长轻咳一声，事实摆在眼前，收是收不回来，他只能强行洗白。 “内个，顾池那孩子是个好的，估计是被洛曦缠到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 梅富贵暗含警告的一眼瞪向老太太，后者脖子一缩。 但又想起被洛曦支配的恐惧，不得不按捺孽障教导的话术说下去。 “被缠到没办法？” “哪儿来的脸说这话？” “我家曦儿天天坠在身后帮他家地里地外忙活，还帮出仇了来了？” “真嫌烦，来找我啊！我做奶奶的还不会管教自家孙子？” “这叫那什么……利用，欲拒还迎！” 一句话，点醒在场所有人。对啊！顾池真那样厌恶洛曦的话，可以找来她家人管管。 可他从没有，真是欲拒还迎来着！ 第10章 进城买卖，拉人陪葬 院内，洛曦懒懒靠在窗边，听着老太太一个人舌战群儒，把人骂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那疯批闺蜜曾说过，不要再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里反复横跳，让出位置给有能力的人上。 这不，不飚脏话会死的老太太也有了用武之地。 听得差不多了，洛曦翻身越出院墙，有了新屋子，她得进城一趟，购置些生活物资。 “……” 院外，顾母再也承受不住，白眼一翻，晕倒在村长怀里。 梅富贵脸色不好看的扶住顾母，对还在凑热闹的村民大声呵斥：“都滚回地里去。” “凑什么热闹？” “忘了你们家的田地，都还记在人顾秀才名下？” 村民悻悻，不敢再说。 这年头，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名下田地税收减半。 去年在村长的撺掇下，不少人把自家田地挂在顾池名下，经村长这一提醒，没人敢再看热闹。 望着逐渐远去的村民，梅富贵十分得意，正道村，没什么能逃过他的掌控。 “……” 正道村靠山，距离太平镇步行需要一个时辰，县城则要一个半时辰。 洛曦果断选择物资更多更全面的县城。 永宁县划分成东西南北，四条主街。 东边码头街，船只在此停靠卸货。 西边主要居住着平民。 南边多富人的大宅，酒楼商铺林立。 北边坐落着大小书院，又被称为书院街。 洛曦清点好这段日子的收获，放置进背篓进城，率先来到城南的百草堂。 以顾客的身份摸了摸药材的价格。 小二见她穿着破烂，没耐心回答，说了两句就把人赶出去。 洛曦得到想要的答案，直奔下一家医馆。 半下午，差不多把药材价格摸清楚，经过包子铺老板的点拨，直奔城西永和堂。 此时永和堂内看诊的病人不多，掌柜的站在桌案后，满脸愁容的拨弄着算盘。 抬头见个背着竹篓的俊秀少年走近，放下算盘，收起脸上的愁容，笑眯眯问：“小哥看病还是抓药？” 洛曦打量眼这间药堂，四面通天柜内药材琳琅，两名老大夫头也不抬为病人就诊，药童各司其职。 她走到掌柜的面前，直白问：“天麻、何首乌什么价格收？” “你有何首乌？”掌柜的收起笑容，一脸急迫，“什么年份的，快快拿来与我看看。” 洛曦摘下背篓，拿出她近日挖来的几块首乌，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完，不掩失望，“二十年份，药材品相不错，保存得当，给你这个数。” 他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两？”洛曦挑了挑眉，是比城南价格给得高，她又拿出灵芝，“这个呢？” 掌柜的眼前一亮，拿过少年递来的灵芝逐仔细查看，最后给出三百五十两的价格。 跟洛曦预估得差不多，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灵芝首乌加天麻，总共赚了四百两。 后山那片竹林稳了。 洛曦拿着刚到手的四张银票……正欲转身，身后掌柜的看着柜台上的首乌，不死心问： “小哥手里是否有更高年份的何首乌？” 叹了口气又道：“实不相瞒，我这里急需百年以上的首乌，你如果有，我可以给个高价。” 上头下令，寻找百年以上的何首乌。他经营药铺二十年，识人自有一套。 少年眼底始终波澜不惊，虽穿着破旧，身上的从容却仿佛与生俱来，对卖掉可以保命的药材更无留恋。 就好像她手里还有比这更好的，遂出口询问。 洛曦挑了下眉，她空间的确有更好的。 次之卖掉，最好的留给自己，是她一项的习惯。 她缺钱，却不会傻到卖掉救命药材。 离开医馆，洛曦直奔布庄。 细棉布制的衣裳，从里到外买了四套，两双鹿皮小靴，粗衣麻布两套，进山时穿。 一张八斤的大棉被，两床夏凉被，床单被罩这些也全用细棉。 “总共二十两，我做主，再送您两双棉布袜子和帕子。”女掌柜笑着送洛曦出门，定好三天后来取货。 接下来，她又去粮食铺，大米，白面，三合面，共买了百斤，存在空间内备用。 醋、酱油、大酱、香料…… 乱七八糟的一天下来，坐在酒楼内享受美食的洛曦算了算，差不多花了六十多两。 酒楼小二一脸麻木站在洛曦身边：“客官，您点了五道肉菜三道汤菜，八碗米饭一壶茶，共计七两六钱。” 洛曦啧了声：“钱真不经花啊！”得想办法赚钱。 小二呵呵，也不看看自己吃多少！ 回村路上，洛曦满脑子赚钱大计。 走到院门外，忽听对面茅草房内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啊！杀人拉！” 洛曦偏了偏头，就见土道旁停着两辆熟悉的马车。 骤然，对门的院落打开，一群人连爬带滚的跑出来，为首一个婆子，捂住流血不住的手臂，表情惊恐。 洛曦一看乐了，这不是有过两面之缘的王婆子吗！ 在其身后，跟着跑出来个被儿媳搀扶，满头珠翠的华服老妇。 一行人像是惊吓过度，站在院门外大喘着粗气。 王婆子捂住伤口，面色难看，对华服老太质问：“不是说人要死了吗，怎么突然醒过来？” 后者同样惊魂未定，缓过一口气后，脸色狰狞，“你们不是要陪葬的吗，管是活人死人，拉走下葬便是。” 洛曦站在暗影处听了一会，总算听明白。 镇长家那胖闺女死在昨夜，镇长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疼闺女年纪轻轻还没成婚便要早逝。 身边有人出主意，不如择一良人配阴婚，不担心小姐下去后无人相伴。 不知怎么打听到对门，昏迷半月的陆云锦头上，二者皆是将死之人。 拿来八字找先生一算，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镇长联系到陆家老宅，愿意出二百两给两个孩子结成阴婚，死后相伴。 说的直白点，就是要拉陆云锦去陪葬。 听说有二百两的嫁妆，陆家老宅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正欲把人拉走，时辰一到，直接下葬。 一切进行的顺利！来拉人时，不知那昏迷半月的人，怎么就恰在此时醒了，还发疯的举刀伤人！ 第11章 陆云锦陆案首 陆云锦？ 洛曦想了想，从记忆深处挖出此人信息。 十四岁时考中秀才，以案首之名，一骑绝尘。 被南宁府大儒大加推崇，知府都看好的后生，却有一个悲惨的人生。 父亲自他年幼便参军入伍，独留孤儿寡母在家侍奉公婆。 五年前那男人西北平乱有功，被当今看重，钦点为三品将军。 衣锦还乡好不风光，入朝那日，却以官场如战场之名，把妻儿留在乡下。 再有好消息时，那男人又立奇功，已然从三品武将，一下荣升成三品平西侯。 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就当所有人以为陆云锦母子一步登天，终于要上京去过贵人生活时…… 哪知，今非昔比的侯爷，身边早已有美相伴。 美人来历不小，丞相府嫡幼女。 俗话说：升官发财死老婆，平西候欲要贬妻为妾，为美人腾位。 原配刚烈，自请下堂，但美人不肯，怎会让乡下的贱民占了夫君原配嫡子身份？ 必须贬妻为妾，陆云锦也必须由嫡变庶。 古代庶子女，等于半个奴才，科举婚配，全由家中嫡母掌控。 强权逼迫下，原配无法，干脆一根白灵吊死在家中。 这样，她永远是平西候的亡妻，用自己一条命为孩子铺路。 但一辈子没出过南宁府的女人，哪里知道强权的可怕？ 她自缢的行为彻底惹恼了美人，命带来的侍卫活生生敲断陆云锦双腿。 绝了他的仕途路，把他钉死在小小的正道村，一辈子休想再有出头之日。 回忆到此，洛曦再看门外吵闹的一行人，眸光彻底冷了下去。 给镇长提议，找陆云锦陪葬，如此肮脏又熟悉的手段，洛曦不用想，都知道出自顾池之手。 她就说顾池回来的太轻松，敢情又出昏招了。 拉活人陪葬这事，洛曦没打算袖手旁观，说到底此事和她有些关系，把那渣人送到镇长身边惹的祸。 拿出空间中的纸笔，唰唰几笔写了什么。 那边的双方已经达成一致，不管屋内人是否清醒，现在就拉走下葬。 两名小厮强行压制着瘦弱少年，就欲抬上马车…… 洛曦脸上带笑，一步一步走近，“各位，把他搬走前，问过我意见没？” “你是谁，哪来的？” 陆二伯娘一脸凶相，横肉堆叠在一起，怒气冲冲发问。 “我啊！”洛曦似笑非笑，指尖点了点木板上，眼尾猩红的少年，“他的债主。” 一句债主把在场所有人打懵了。 陆三婶小眼珠子咕噜一转，嚷嚷道：“什么债主，哪来的骗子？” 接着又道：“知道家中大伯是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吗，骗到我家头上，你找死不是。” 洛曦看一眼被挪到两块破木板上的陆云锦。 目光对视间，少年生有一双极致黑白分明的眼睛，五官立体，宛如雕刻，剑眉星目，乌发朱唇。 对视上洛曦意味深长的笑容，陆云锦慢慢不再挣扎，垂下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洛曦把欠条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语调戏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又道：“欠银五百两，黑纸白字在此，到了皇帝面前，你们也得还我的钱。” 目光像打量货品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陆婆子。 摸了摸下巴，评头论足：“头上玉簪值五十两，手腕上两个金镯子怎么也值一百两。” 她像是勉为其难，“衣服料子虽然不错，但穿过了，勉强给你算三两。” “加一起，还差我三百五十三两银，你们现银还是银票？” 陆老太：“……”为何感觉自己像只待价而沽的老母猪？ 她气得狠狠一敲拐杖，怒斥：“哪里来的狂妄小子，侮辱侯爷亲娘，按律当诛。” “你……你把那什么欠条留下，赶紧滚，我可以不追究。” 洛曦没忍住，笑了，“有诰命才是官妇，可受跪礼，请问老太太，您有吗？” 目光愈发玩味起来，“据我所知，你那当了大官的儿子可不惦记再认你这亲娘。” “不然怎不把你接去京城享福，而是留你在乡下。” “啧啧啧，老夫人，你真可怜。” 说罢，脸色一冷，“还钱。” 陆云锦抬头，墨发下的视线看着挡在他身前，嚣张又理直气壮的洛曦，眼底暗色翻滚。 有人……护着他吗？ 可……真有意思呐！ “……” 为什么把她留在乡下，不接去京城享福？ 这话狠狠戳了陆老太的心窝子，刹那脸色阴沉，旁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像刀割一样难受。 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对上洛曦锐利逼人的视线，心中发慌。 到底是哪儿跑出来的臭小子，百试百灵震慑旁人的手段，对她竟无用。 反到被逼着要钱，嫌弃看一眼破木板上的陆云锦，不要说五百两，五个铜板也不会花在他身上。 敛了心神甩锅：“欠条是你和陆云锦签的，凭什么找我要？没钱。” 然后对身旁镇长家婆子摇摇头，示意这事可能不成。 甚至还退后一步让出位置，镇长家二百两的嫁妆她已经收了，能不能把人带走全凭对方本事。 陆老太这一退，彻底让王婆子看清楚洛曦的脸，老眼狠狠一眯：“你不是对门洛家那小子？” 好啊！这祸害昨夜坏了他家一桩好事，老爷没来及找对方麻烦，今个又蹦出来想坏事。 这怎么行？ 伸出手来抢夺洛曦手里的欠条，嘴上却道：“这东西真假还两说，你拿过来，送去我家老爷面前辨认下。” 哼，等欠条到手拿去镇上，真的也能给她变成假的。 下一刻，她只感觉伸出去的手臂被一股巨力擒住，狠狠向后掰扯，痛到面容扭曲。 “啊！啊啊啊……放手。” 洛曦单手掀翻王婆子，随意抬脚踢飞两个上来帮忙的小厮。 眼底冰冷，唇角却含着笑：“镇长好大威风啊，买卖人口，配阴婚，抢劫……” “触犯大庸律例的事一样没少干，真应该找县令问问，是他赐予镇长罔顾人命的权利吗。” 一句话，让王婆子疼都顾不上，从地上爬起来，心虚忌惮的看向洛曦。 色厉内荏道：“什么买卖人口，我们走的是正常婚配，你别胡说。” 她不敢拿老爷的前途，去赌一个臭小子的胆量，“行，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第12章 他回来了!回到人生的至暗时刻 说罢，带着伤员残将落荒而逃。 洛曦看一眼还杵在原地的老陆家人，挑了挑眉，“不走？是想还钱？” “做梦。”陆老太冷哼。 带不走陆云锦，是镇长家没本事，那二百两她没打算还回去。这一趟压根没损失，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穿着不合身的华服，昂着头，带着两个儿媳踱步离开。 门外重新恢复安宁，空气静谧，半晌，陆云锦率先起唇，“今日的事，谢了。” 洛曦把伪造的欠条递给陆云锦，“事急从权，这东西你自己处理吧。” 后者没接，语调轻轻：“能帮忙……把我抱回屋吗。” 洛曦见他垂下头，神色暗淡，无所谓的两手将之抱起，大跨步迈进院门。 身体腾空，陆云锦试探将手圈住她的脖颈，视线中，是一张浓丽张扬的侧脸。 他也想起这人的身份，洛家三房，据说喜好龙阳的长子洛曦，可惜所托非人，早早丧命。 这人还活着，那现在的时间点是？ 不动声色看着洛曦精致的侧脸，薄唇轻启：“现在是……什么年月？” 对方昏迷有半月，不知今夕何夕，洛曦没多想：“大庸十二年五月二。”说罢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五月二？ 陆云锦静如黑潭的眸子狠狠一缩，眼前之人明明应该死在四月底…… 他不由得自嘲，人怎么可能回到过去重来一次？ 果然，一切都是他死前的幻觉吧？ 洛曦见这人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晦暗难明。 随意打了声招呼离去，今晚回去早点睡，明早还要问问买下竹林的价格。 床上的陆云锦，在洛曦转身的刹那睁眼。 望着那道修长离去的背影，双拳捏紧，留下一圈深深的指痕。 有痛觉，不是做梦亦不是幻觉。 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狰狞。 他回来了，回到那个人渣另娶，母亲自缢，他被打断双腿的十七岁。 前世，他的命运不足以坎坷形容，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所谓亲人把他这个残废，废物利用。 卖给镇长闺女陪葬，还记得沙土淹过口鼻带来的窒息，前世的今夜，他双手是血，活活挖出一条生路。 事后，如同个废人躺在这张床上自生自灭，直到多年后才抓住机遇翻身。 拖着这副残躯在朝堂搅弄风云，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间不多。 最后拉着仇人同归于尽，没想到，再睁眼，竟回到被拉去陪葬的当晚。 一切与前世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 暗夜里，少年瞳眸漆黑如墨，薄唇泻出轻而缓的两个字，在唇齿间无声化开，“洛曦！” “……” 次日一早，洛曦照旧把一家人的早饭吃个精光，揣好银子，在老太太的骂骂咧咧中出门。 打算走一趟村长家，问问土地价格。 路过对面那间茅草屋时，就见陆云锦托着无力的双腿，一步一步正在试图挪向井边。 熟悉的腾空感传来，陆云锦抬眼看到洛曦弧线优美的下颚，那人面无表情，眼底还有一抹嫌弃。 “都住对面，腿脚不便，有事不懂叫一声吗。” 看到他，洛曦就会想起曾经，一次对战异种时，失去双腿的战友。 脾气一样一样的倔，宁可摔跤爬行，也不求人。 陆云锦垂下眼，声音轻不可闻：“我怕给你造成麻烦。” 嘴上这样说，两只手已经圈上洛曦的脖颈。 洛曦没好气儿翻了翻白眼，“麻烦的底线没这么低。” 接着又道：“以后，有事记得叫一声，邻里邻居的，不会这点小忙都不帮。” 把人放回床榻，打了盆水让他自己洗漱，又去空间拿了几个馒头和包子放在床边，瘸了一条腿的桌面上。 低声嘱咐：“白日我不在，饿了将就吃一口，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手中被强塞进来个馒头，陆云锦抬起平静的双眸，想问她为什么对他好，话到嘴边，变成了： “你去哪？” 然后补充：“从村里到镇上我很熟悉，行动上无法帮忙，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提到这个，洛曦还真有事问，随手抓起个馒头咬一口：“你知道咱村土地的价格吗？” 看着三两口啃完一个馒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洛曦，陆云锦眼皮跳了跳。 如果没听错，她早上吃了一锅粥外加五个鸡蛋才出门吧？ 她家奶奶那大嗓门，隔着五扇门都能听到叫骂。 忍不住闷笑出声，“食欲真好。” 话音一转，说起正题，“永宁县附近的村落，上等良田六两，中等四两，下等二两，你要买田地吗？” 洛曦挑眉，不以为然。 修炼异能的耗费，目前只能用食物补充，对于在末世废土挣扎求生的人，为的不就是一口饱饭。 现在肉蛋不缺，她傻了才会亏待自己。 想了想正事问：“荒地呢？多少钱？” 竹林那片不种粮食，属于未开发区域，应该属于荒地？ “荒地？”陆云锦有些诧异，沉吟着开口：“正经荒地不会超过一两银。” 洛曦挑眉，听出这话里的玄机，“土地还分正不正经？” “谁知道呢。”陆云锦似笑非笑，提醒道：“土地价格多少，还要听村长，也就是你外公的安排。” 村长与镇长的利益纽带密不可分，两者掌控着土地价格，说多少是多少。 他记得这个洛曦和娘家的关系不好，昨夜还为他彻底得罪了镇长。 想在这个时候买地，有点困难。 经过对方提醒，洛曦也想起村长和镇长那对老王八，烦躁的抓了抓头，这个时代杀人犯法，真烦！ 见她一副杀气腾腾，恨不得提刀砍人的小表情。 陆云锦隐去唇边的笑，提议：“要不你换个时间，晚点再买？” 再等等，等他先解决掉唐家，皆时她想如何便如何。 洛曦抬眼，表情无辜：“我不想换时间，想换村长。” 闻言，陆云锦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声自唇瓣溢出，这人，怎么能这么符合他心意。 见洛曦不善的目光扫过来，陆云锦轻咳一声，认真考虑起她的提议。 慢慢道：“也不是不行，梅叔年岁大了，万一不小心摔断腿，自然不能再担任村长。” 洛曦怀疑地视线扫过陆云锦双腿，这人不会是自己腿脚不便，所以对双腿健全的人，都怀有恶意吧？ 但，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她喜欢。 第13章 那什么药剂到底有没有? 洛曦起身，伸了伸懒腰。 见她打算出门，陆云锦问：“去哪？” 洛曦嗯了声：“不去村长家，去趟城里吧，打算鼓捣点东西赚钱，去买些材料。” 接着随口问了句：“你带什么吗？” 带什么？陆云锦淡淡的眸光扫过双腿，这一世，没经过爬出坟地的折磨，这双腿，兴许有救。 “方便的话，帮我带副银针。” 洛曦一怔，意味深长看了眼神容平静的少年，没多问，应一声离去。 村里每日都有去往县城的牛车，两文钱往返，洛曦扎紧衣袖和裤腿，没坐车，挑了条小路，从慢跑到快跑。 力量异能需要在一次次极限下突破。 “……” 站在城门外，洛曦双手撑膝，气喘吁吁，缓了一会，大步进城。 待人走到城西的粮铺外，村中进县的牛车将将抵达城门。 掌柜对这个一口气买走百斤粮食的少年还有印象，见她指着一袋黑豆问价格。 不禁好奇询问用途，南方相较于豆类面食，更喜欢稻谷。 吃不起白花花的大米的情况下，也更喜欢买糙米煮粥，黄豆黑豆少有人问津。 洛曦翻动着袋子，头也没抬随口应：“我奶口味特殊，就爱吃黑豆。” 掌柜的：“……”真是个孝顺的好大孙。 从粮食铺出来，又去调料铺买醋，接着直奔药房，她记得陆云锦要一副银针，她自己也要购置一些药材。 今日来得早，保和堂内排起了长队，两名老大夫按部就班。 掌柜一眼看到她，排开人群，热情上来招呼，“小哥，决定卖百年首乌了？” 对上掌柜热切的双眼，洛曦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这大叔有点眼力。 简单的沟通就确定了她有百年首乌，不过她也没想隐藏就是，故意抛下的诱饵。 像是不经意询问：“你有白发无法变黑的病人，急需治疗吗？” 何首乌的药用价值很高，最大效果在于养发护发，看这人着急劲，可能是背后东家什么的急用。 掌柜的讪讪，未置可否，只用一双巴巴的双眼瞅着洛曦，欲语还休。 洛曦撇开头，不忍直视，语气却是意味深长：“首乌你是不要想了。” 不等掌柜的露出失望神情，她继续道：“我这里有使白发变黑的药剂，你需要吗？” 能使白发变黑？ 掌柜的垮了脸，“老夫我掌管药铺几十年，保和堂开遍大庸，从未听说过什么能使白发变黑的药剂。” “你莫看老夫面善就要骗我。” 洛曦：“？？？” 看他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洛曦买了银针和需要的药材离开，只留下一句：“两日后见。” 掌柜的急急追了两步，“唉唉，你这人怎么回事，话说一半就跑了，那药剂……” 这小少年怎么一点争强好胜的心，都没有？ 他说不信，她不应该当场证明给他看，用事实打他老脸吗？ 怎么说走就走？ 掌柜的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跺脚，那什么药剂……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一旁坐诊，目睹全程的老大夫不禁露出讥笑。 “老崔，莫说是你，老夫行医半辈子，也没听过白发变黑的药，别白费心思了。” 接着眼中一狠，“不就是个农家子吗，想要她手中的百年首乌，使点手段抢来，她还有地方伸冤不成。” 崔掌柜闻言，不由冷下脸：“保和堂行医救人，不是地痞恶霸。” “唐大夫，注意你的医德医行，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见。” 年约五询的唐大夫冷冷一笑：哼，给那位献药这么大的功绩，这傻子不要，他要。 等今晚回去就让堂侄查查此子下落，强取豪夺，威逼利诱……不信弄不来想要的。 “……” “你的银针。” 篱笆圈起的小院内，陆云锦自己挪到了矮凳上，抱着一块长木，正在打磨。 闻言不禁抬头，露出疏淡温润的轻笑，伸手接过针包，“谢了。” 见她扛着一袋黑豆，指了指问：“你说的赚钱，靠这个？打算卖吃食？” 洛曦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他，口粮不可能卖，这辈子都不可能卖。 只有在末世里存活的人才知道食物的宝贵。 山上那么多猎物打来，她从没想过卖。 见她后退一步，捏紧粮食袋口，一副随时防备他会抢夺的表情，陆云锦气极反笑。 “想做什么，在我这里做吧。” 接着意有所指补充，“你那家，不安宁。” 洛曦想想家中那几块料，认同的嗯一声，拿出材料开始忙碌。 得知她想做染发剂售卖，陆云锦手里一边打磨木料，眼前时不时闪过那道忙碌的身影。 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终端上有记，古代的天然染发剂有两种制发。 黑豆浸泡在醋中一到两天,加热煮烂, 过滤掉渣子,再熬成膏状。用的时候,直接涂在头发上就可以了。 除了黑豆,还有一种方法,是用覆盆子为原料,熬成膏状涂抹。这两种都是乌发的良方。 当醋锅架上大火开始熬制，空气中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陆云锦鼻翼微动。 问洛曦：“制作染发剂的主要配方是醋和黑豆？” “你怎么知道？”洛曦还挺惊讶的。 陆云锦指了指院中泡发的黑豆，又指指灶间：“这么大的味道，想不知道都难。” “稍微有点心思的人，不难制出仿品，你想过吗？” 洛曦一想还真是，她来自末世，不熟悉醋的味道，但这里的人一闻便知。 就像她靠着嗅觉都能找出异种一样。 她还想靠染发剂发一笔，暂时不想泄露配方，目光不禁看向第二种古法。 覆盆子。 见她很快有了决断，陆云锦眼底现出一抹探究，这人不仅聪明，而且一点就透。 真是前世那个为爱送命的洛曦吗？ 他不禁开始沉思。 天色将晚，洛曦提着一罐黑黑的膏药，目光死死盯着陆云锦一头如缎面般的乌发， 双手合十：“好人……陆哥哥你就配合一下，叫人家试试嘛。” 陆云锦此刻的脸色比墨还黑，在那一声陆哥哥过后，额角青筋忍不住跳。 深深吸一口气，笑意不达眼底：“你可以试试。” 语调阴森森，大有一副她敢试，他就掐死她的既视感。 洛曦撇撇嘴，眼前忽然一亮…… 第14章 白发变黑的药剂 顾家—— 自从顾池一身是血的被扔在门外，顾母请来县里最好的大夫医治。 人还发着高热，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顾母取下顾池头顶的热毛巾，放在井水里浸泡，看着日渐消瘦的儿子，泪水扑簌簌掉。 咬牙切齿道：“都怪洛曦那个杂种害你，我儿放心，娘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声音愤恨，带着强烈的怨毒。 好像顾池受了多大冤屈，不是心思歹毒自食恶果一样。 斜倚在顾家窗外的洛曦，懒懒打了个哈欠，听到屋中一声不叠一声，句句想她去死的诅咒。 觉得自己真没来错地方。 “……” 夜深了，陆云锦抬眼就见，风风火火跑出去的人，兴冲冲的跑回来。 拎着一束花白的长发在他眼前炫耀：“呐……你看，不用你头发，我弄来了。” 陆云锦：“……” 身体微微后仰，抬头似笑非笑：“从谁头上弄来的？洛老太还是顾母？” 洛曦：“……”小眼神儿乱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陆云锦。 经过前世的腥风血雨，陆云锦睡眠时间少，索性帮她忙碌。 黑色的膏体涂抹，静待半刻钟后清水洗干，刹那间，原本花白的发丝乌黑一片。 效果情理之中，又出乎意外的好。 洛曦指尖点着床板，歪头思考：“如果有点香味，会不会更好？” 陆云锦恩一声，“再有些养发护法的效果更好。” 他沉吟半响，看着洛曦油灯下的侧脸，一字一顿慢慢道：“如果信我，我可以再帮你改改方子。” “加些药材进去，掩盖主材料，配方更加安全，还能起到养发的效果。” “行！”洛曦没多犹豫，唰唰几笔写下配方。 捏着宣纸的陆云锦抿唇：纤长的睫毛遮去眼底里的情绪：“你不怕我昧下你的方子，拿去干别的？” 洛曦捏着拳头似笑非笑：“你可以试试。” 不是她容易轻信旁人，终端里能赚钱的方子有的是，少年是她救下的，待对方总比旁人有些不同。 她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眼眸亮晶晶：“我想给染发剂制订合适人群。” “售卖给普通百姓，主打染发，价格低廉亲民一些。” “再给上层的富太太制定一批专供，有钱人的钱，不赚白不赚。当然，效果质量也要保证的。” 陆云锦眼含笑意，看着少年眉眼生动，掰着手指一样样的算。 他……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不得不说，洛曦的想法非常好，与他不谋而合，权贵富人不缺钱，贱卖了反倒看不上。 相互间还喜欢攀比，不怕价格贵，只要是好东西就不愁卖。 陆云锦按照前世学来的医术，在配方内添入一些药材。 洛曦也按终端提示加了两样。 “……” 次日天还没亮，顾家方向传来一声冲破天际的哀嚎：“我的头发，哪个杀千刀丧天良的，剪了老娘头发！” 洛曦翻了个身，陷入更深的梦乡。 午后—— 乔装改扮后的洛曦，拿着配方再次进城，分批次跑了几家医馆凑齐所需药材。 看着大幅度缩水的存银，她肉疼的小幅度撇嘴：钱真不经花啊！ 路过酒楼时，打包几样大菜带回村。 和陆云锦快速解决完，二人重新投入忙碌。 “……” 看着早出晚归，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也不帮家里干活，吃得还特别多的洛曦。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站在院中对桂花树指桑骂槐。 洛·饿死鬼·曦，盯着老太太稀疏的花发，意味深长笑了。 “……” “啊啊啊啊……老娘的头发！” 陆云锦看着桌前，暴风吸入的洛曦，耳旁是对门洛老太歇斯底里的哀嚎，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试探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知道头发对女人的重要性吗？” 洛曦一挑眉，眼底倒影男人漂亮的面容，“又不是断手断脚，头发没了不会长吗。” 陆云锦隐去眸中的深意，笑着点头：“会的。” “……” 今个是保和堂掌柜跟洛曦约定好的日子，一大早他便再等，大步在堂中走来走去，没个安定。 药童都看出掌柜的焦躁，没人敢上前触他眉头。 “哎哟，人咋还没来？上面又来人催了。” 唐大夫看着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的崔掌柜，冷笑：“老崔，还没死心呢？” “不是我说，你与其空等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承诺，有这时间，还不如亲自进一趟深山，机会更大。” 崔掌柜来回溜达的脚步一顿，怎会听不出这唐大夫话里的讥讽？ 对方医术不咋样，心思还脏，要不是家中有个当镇长的侄子，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把人强塞进来…… 这样的人品，早踏马挨踢了。 “照我看，待会那小子真敢来，直接叫人把他绑了，再不交，把她亲人也绑来……” 唐大夫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崔掌柜脸色铁青，就要忍耐到极限时……门外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绑我全家么？” 看到来人，崔掌柜大喜，快步迎上：“祖宗啊，您可来了。” 双目巴巴往她背篓里瞧，“药剂呢？在里面吗？” “不急。”洛曦笑着，跨前一步，屈指敲了敲唐大夫看诊的桌面，眼尾上挑：“是你……要绑我全家？” 在洛曦锐利逼人的注视下，唐大夫阴狠全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难堪的别开头，“老夫随便说说，图一时嘴快。” 洛曦哼笑着收起威压，“你随便说说，我可当真了，不把人绑走，如果我回去还能看到他们……” 清灵的语调拖了拖，意味深长：“你可要小心了！” 她正愁家里那几块料吃得多，安生了两日，最近又要作妖，绑走正好。 少年明明唇角噙笑，只有对上她双眸的唐大夫才知道，桃花眼底是怎样的冰冷森寒。 愣是惊得一个字不敢再说。 一旁崔掌柜抽了抽嘴角，为什么这少年在说绑走她全家时，话里会有几分认真？ 是他年岁大，听错音了吗？ 在崔掌柜的殷殷期盼中，洛曦从背篓拿出个罐子打开，霎时，一股不浓，胜在纯正的花香传出…… “这就是能使白发变黑的药剂？” 第15章 向众人展示 “别……” 不待洛曦阻止，迫不及待的崔掌柜已经挖出一勺，放在掌心捻磨，伸出舌尖舔了舔…… 洛曦：“……” “何首乌、枸杞子、川穹……嗯，还有什么，待老夫辨别一下。” 待看到洛曦无语的脸色，手口皆黑的崔掌柜才悻悻放手，“抱歉，老毛病犯了。” 洛曦：“……”你高兴就好。 经过她讲述用法，崔掌柜拿着帕子擦手，唐大夫小声逼逼：“呵，真有用才好。” 洛曦没理，让如何擦也擦不掉黑色的崔掌柜，去请个人来尝试。 等待期间，洛曦站在保和堂门前，看着主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嗓吆喝： “白发变黑、白发变黑……唐大夫和人打赌，如果白发能奇迹变黑，保和堂大夫自插双目。”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经过她多次来县里的观察，也许是生活不易，也许是种地辛劳，这里的百姓，一头墨发很早开始变白。 如果是纯粹的满头银丝，打理得当，是很漂亮的。 可大街上，多数是黑中掺白的花发，不仅显老，还不好看。 从古至今，无论男女老少，极少有人不爱美。 古人又非常重视头发。 白发变黑的宣传一打出，再有唐大夫自插双目这个噱头，原本匆匆赶路的百姓一下来了兴趣。 站在原地驻足观看。 被迫自插双目的唐大夫：“？？？”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少年，什么白发变黑，你给仔细说说？” 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婶，咩一眼自己前额飘落的花发，饶有兴致问。 洛曦看一眼大婶白了五分之一的头发，笑着回答：“就是能把白了的头发全都变回黑色。” “这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说过白掉的头发还能变黑，达官贵人都做不到吧？”当即有人不信任的发话。 洛曦也不恼，笑眯眯的：“能不能，保和堂内马上会展示，亲眼看过不就知道了。” 人都有好奇心，保和堂门前人数越聚越多，洛曦说得越邪乎，他们的好奇心越重。 崔掌柜领着一位头发全白的耄耋老人走回时，被门外的场面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聚众闹事。 搞清楚来龙去脉，他颇为无语的看着门口神采飞扬的小子，好笑得摇摇头，这是把他保和堂当噱头了？ 如果这药剂真有用，他给这小子面子。 反之的话……哼哼，看他怎么收拾她。 被请来配合的老人，坐在店门前的长凳上，双手捏紧满是补丁的衣袖，神容紧张。 看出对方紧张，洛曦知道这人是掌柜的花钱请来，自愿配合的，温声安抚： “您别怕，药剂不入口，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危害。” 听说药剂不入口，老人明显放松很多，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口吻：“你来吧！” 逗得洛曦失笑不已。 头发散开，用陆云锦连夜制造的牛毛刷子，均匀将药膏覆盖。 别问她牛毛哪里薅的，反正绝对不是村长家的老黄牛。 老人头发全白，古人的大长头发着实花了点时间，待一切完成，只剩下等待。 围观的百姓见她停手，有那眼力好的，一针见血：“小哥，你这染发和染布是一个道理吧？” “用染料把白色部分染成黑色？” 洛曦毫不避讳点头，“可以这样理解，道理相通。”然后强调补充：“大家可别自己胡乱尝试。“ ”我的染发剂，是纯植物和药物配比，自己乱搞，一不小心会伤了头皮，掉成秃子都有可能。”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真有人拿着染布含有石膏的涂料往头上抹，不烧成秃子才奇怪。 说话间，时间到了。 药童端出两盆清水，又拿来自家用的澡豆供老人清洗。 第一遍清洗时，盆中的清水不出意外被染成黑色，百姓包括崔掌柜不禁大失所望。 但当第二遍清洗开始后，准备散了的百姓一下睁大眼，水还是干净清透，没有被污染的颜色。 老头的头发却是乌黑乌黑的，还有种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岁的光泽。 这下人们不淡定了，拥挤着上前查看。 药童维持秩序，洛曦接过白布巾，亲自为老人擦拭头发。 然后把一盆清水和未被染脏的白布巾，展示给众人看。 崔掌柜看看纯白，一点未被污染的布巾，再看看老人黑如缎子的墨发，一拍大腿，差点老泪纵横。 “主子啊！属下没辜负您，寻到解决之法了。” 百姓的反应大差不差，有特别感兴趣的，上手来摸。 老人捂着头唉唉直叫：“别阄，你们别阄我头发啊！” 洛曦退后一步，看着热闹的场面慧心一笑，她知道，染发剂的销路……开了。 果不其然，有那反应快的，直接冲进保和堂。 “掌柜的，这染发剂怎么卖？我要一份。” “唉唉，你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给老娘一边去。” 掌柜的差点被兴奋的百姓挤成肉饼，洛曦轻灵的声音将之拯救。 “各位，今日不过一个尝试，明早我会在对面摆摊售卖，现货不多，大家请早来。” “卖多少钱？”有人忙问。 洛曦竖起一根手指，“一百文一份。” 普通款内没有名贵药材，主料是覆盆子，百份的本钱不超过一两。 染发剂新鲜，一百文正好卡在普通人肉疼，可也能承担的零界点上。 这东西是消耗品，日后价格肯定会有浮动，她主要是赚达官显贵专供那批的钱。 事情不出所料，围观群众嘴里喊着贵死了，但那小眼神儿，分明是要买的。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人，崔掌柜把洛曦请到后堂，药童负责上茶。 “小洛啊！我出一千两，买你染发剂配方怎么样？” 他虽喜欢看好这小子，但在商言商，当然要为自己谋利。 见洛曦态度坚决的摇头，他虽遗憾，却不强求，退而求其次：“那把你染发剂放在保和堂售卖，如何啊？” 洛曦觉得老狐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也正有此意，除了价格外，她另外只有一个要求。 “寄售可以，但不独家。” 崔掌柜懂，但他不认同，规劝道：“保和堂可不止永宁县这一家。” “你负责生产，我们负责销售，免你奔波劳碌，岂不美哉？” 第16章 我的腿......治不好了 崔掌柜的提议，可以帮她减免不少销路麻烦，但洛曦还是笑着婉拒了。 这不过是她拓展商业版图的第一步，不可能把下家和市场全部让出去。 她还是那句话：“寄售可以，不独家。” 契约一式两份，三天后将第一批货送到，保和堂拉去外省，不在南安府售卖。 送走洛曦，崔掌柜看着少年消瘦却挺拔的背影感叹：“此子，野心不小。” “……” 老规矩，洛曦先到同福酒楼打包饭菜，出城时将近午时，正巧遇上回村的牛车。 车上还有空位，昨日忙活到半夜的洛曦不想赶路，支付驾车的牛叔一个铜板后落座。 牛车上都是正道村村民，当然也认识洛曦，见她手里拎着个食盒，眯眯眼的婶子凑上来，用力嗅了嗅。 “哥儿，你这带的啥好吃的？得不少铜板吧？” “不是婶儿说，你们这帮半大小子嘴巴馋，最不会过日子。” “说话就说话，口水别滴我食盒里。”洛曦似笑非笑的一抽手，把食盒提远了些。 车上另外两个小媳妇，捂嘴噗嗤的笑出声，还以为眯眯眼婶子是在劝解晚辈，原来是酸的啊！ “你……”大婶儿被洛曦一句话拆穿，又被同村嘲笑，一张脸涨成猪肝色，里子面子都没了。 正欲发怒，旁边伸来一只白净的小手，安抚的拍了拍：“江婶莫气，别跟一些穷人乍富的计较。” “拿命挣来的钱，今天不吃，日后兴许再没机会。” 洛曦寻着声音看过去，说话是个瓜子脸少女，眼梢微微上吊，目光充满鄙夷轻视，眼底透着厌恶。 她从记忆中找出此女信息，村长梅富贵的孙女梅花，按理她应该叫一声表姐，是村里出落最好看的姑娘。 喜欢想嫁给顾池，厌憎爱围着顾池打转的原身，在村里，带头孤立欺负原身。 上个月把她推下河，险些丧命。 见洛曦看她，梅花捂嘴咯咯娇笑：“看我，说错了，怎么能咒表弟短命呢！” “对不起啊，我也是有口无心不小心说错了话，我真心向你道歉。” 那日从山上下来，秦公子拿出五十两，平均分给上山帮忙的村民各家。 但她爹回家来说，救人主要功绩在洛曦，秦公子很可能单独又给了这小子银两。 有钱不拿给家里孝敬爷爷，自己在外面大吃八喝，谁给她的胆子？ 不行，她前两日看上枚玉簪，说什么都得把这钱弄过来。 就在这时，啪得一声响……是洛曦一耳光抽到梅花脸上。 所有人都愣住，梅花捂住被扇偏的脸，面色狰狞：“你敢打我，你……” 洛曦打断她：“不好意思，手它有自己的思想，我也真心向你道歉。” 神他妈手有自己的思想！ 再看洛曦那副她已经真心道歉了，再追究就是她无理取闹她胡搅蛮缠的表情，梅花气到手抖。 知道这个表弟天生神力，还手她是不敢，回村的路上一直在哭，江婶安慰。 牛车慢慢行驶，村民全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村长家不是啥好东西，乐得看他们狗咬狗。 洛曦跟着看了一路不要钱的哭戏，牛车停下后，她拎着食盒，心满意足离开。 “……” “老陆老陆，来来来，吃饭，吃完饭开张。” 洛曦兴冲冲跑进陆家小院，抬头就见屋中少年额发被汗水打湿，咬着发白的唇角，头颅微扬。 敞开的衣襟中插满银针，几滴汗珠滑落，顺着弧线优美的人鱼线隐没消失在视线中。 听到呼唤微微偏头，露出泛红的眼尾，一副破碎感十足的画面冲击洛曦眼底。 她前进的脚步微顿，转头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深吸口气，屋中景象太引人犯罪了。 腹肌几块来着？ 要不再确定一下？ 不行不行，色即是空，她得静静！ 知道陆云锦在为自己针灸，少年空洞麻木的双眼一遍遍在脑中徘徊，洛曦反手取出枚试管。 试管内，乳白色的液体，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洛曦直直的目光看了很久，反手将之放回，深吸口气：再等等。 这时……屋中传来少年虚弱无力的声音，“进来吧，我好了。” 她敛起心神，表情无异的走进屋，斜倚在床头的陆云锦抬起头，声音平静： “洛曦，我的腿……治不好了。” 少年脸色惨白，脸上明明带着笑，洛曦却从那双幽深的眼底看到了疯狂与绝望。 十四岁位列乡试案首，前途一片光明。如果没出那当事，今年的恩科必有其一席之地。 “你知道吗，那个人渣靠着从外祖身上学来的武艺，一路青云直上——” “一对弟妹被他的小情儿卖到娼馆矿山，母亲被逼，活活吊死在房梁上——” “而我……双腿尽断，报仇无路，我恨啊！洛曦。” 这一刻的少年浑身充斥着阴暗暴戾，眼尾猩红，眼底爬满毁天灭地的疯狂。 却因那双无力的双腿，像极穷途末路的困兽。 “我给你看看。”洛曦声音平静，并未露出同情或者悲悯，她知道，陆云锦不需要。 他只是想倾诉，想宣泄。 擦了擦手，她蹲在少年身边掀起他的裤管，露出形状扭曲，极为可怖的一双腿。 伸手细细摸了一遍，膝盖以下，粉碎性骨折。 她虽不精医术，但在末世战场厮杀，见过最多就是外伤和骨伤，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这双腿，除非有奇迹，否则神仙难医。 “丑……你别看。”冰凉的五指覆上双腿，陆云锦幽暗的瞳眸深了一瞬，再然后是慌乱。 他不想，不想深渊内唯一投进来的光，因为他的丑陋肮脏，就此远去。 慌乱的想掩盖住所有不堪。 洛曦见他因为用力过度，扯得脸色惨白，没好气的单手镇压，把人提溜到桌前，打开带回来的饭菜。 咬咬牙，把最爱吃的酱肘子分出去一只，意味深长的声音一字一顿：“好好吃饭，也许……有奇迹呢？” 此刻的陆云锦已经冷静，他只是……在知道哪怕重生一次，双腿依然无法恢复那一刻的失态。 可，没有这双腿，他还有手有头脑，眼神幽幽，嘴角噙笑，一个一个……送仇人下地狱呢！ 第17章 商品大卖，供不应求 “吃饭！”洛曦又夹了只鸡腿到他碗中。 这家伙饭量小又挑食，只有夹进碗里，他才会慢吞吞像咽药一样吃下。 陆云锦在洛曦的眼刀下，慢悠悠啃了口肘子，想起她最初的话，挑眉问：“今天很成功？” \\\"那是。\\\"洛曦嘚瑟的扬了扬下巴，“我可是天才。” 见她骄傲的小模样，陆云锦眼底染笑，提醒道：“染发剂的容器想好了吗，用木盒还是瓷瓶装？” 洛曦想了想，“都用吧，普通的用木盒装，专供用瓷瓶。” 陆云锦点头：“村东四爷爷家烧窑，手艺尚算不错，价格也可以谈，瓷瓶可以找他定做。” 然后坦然的看着洛曦：“我懂一些木工，也需要一些收入，木盒可以交给我。” “咦，你怎么不抄书赚钱？”陆云锦懂得木工她知道，近日在城里没少听那些过路的学子说抄书赚钱。 好奇他为什么不选来钱更快的路。 “县里的两家书铺被我继母派人警告过，不会租借书册与我抄写。” 他说起这些时十分坦然，脸色平静，仿佛被针对刁难的不是他。 洛曦嘶一声：“那你这继母还真不是个东西。” 不仅打断人双腿，经济来源也断了。 真是不给人一点生路啊！ 崴一勺菜到少年碗中，“来，尝尝这个，虾仁猪心，你要觉得好吃，将来给你那黑心肝继母也尝尝。” 看着碗中的虾仁猪心，陆云锦幽深的瞳眸泄出笑意，端起碗一口一口吃个干净。 “好，听你的，将来必叫那黑心肝也尝尝。” 饭后，洛曦把少年带回床榻，自己盘腿坐在一边，从衣袖内掏出五十两碎银铺在床榻上。 拨了拨，分出十两给陆云锦。 见少年用一种晦暗难明的目光看着她，洛曦挑眉，声音不悦：“不是吧不是吧？” “你帮我改配方熬药剂，出工又出力，不会认为我会白嫖你吧？” “白嫖我？”少年唇角噙笑，语调说不出的古怪。 洛曦噎了噎，“咳咳咳，嘴瓢，我的意思是，染发剂是咱俩鼓捣出来的，理应有你两成。” 见陆云锦不说话，那双笑意吟吟的瞳眸，看得洛曦浑身发毛。 扬了扬下巴：“小子，告诉你别贪心，两成最多了。” 声音不自觉低下：“五十两是保和堂给的定金，给你就拿着，歇会，歇会咱们开工了。” 纤长的眼睫垂下，看着被强塞进手心的十两碎银，陆云锦没推辞。 前世，朝堂那波云诡谲的十年教会他，想长久拴住一个人，就要不断加深交集。 拉起被子蒙过洛曦的头，“睡一会，睡醒我们开工。” 这具身体虽是女子，但洛曦在末世和战友一起睡过尸堆，睡过血海，没觉有哪里奇怪。 眼睛眨巴几次，呼吸逐渐平稳。 有人就睡在身边，向来警惕浅眠的陆云锦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再睁眼，日头已然偏西。 这一觉时间不长，却是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梦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血腥杀戮，只有一抹淡淡的幽香在鼻尖环绕。 幽香？ 陆云锦鼻翼动了动，有些意外的偏头去看还在酣睡的洛曦。 脑中不禁冒出个疑问，这么张扬肆意的一个人，也会学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抹香？ 洛曦睁眼，就见身边之人双目放空的盯着头顶，她翻身跃下床榻，伸个舒服的懒腰：“开工！” “……” 染发剂的制作过程不困难，陆云锦炮制调配材料，洛曦负责熬制。 期间，抽空去了趟四爷爷那里定制一批小瓷瓶，又去村里木匠家定做木盒。 木盒需求量大，父子五人齐上阵，答应明早先给她送第一批成品。 两人忙忙碌碌到深夜，几大锅染发剂出炉，只等明早分装后拉倒县里售卖。 这一夜，洛曦睡得格外好。 “……” 次日一早，简单的分装完成，洛曦推着板车进城了。 赶得凑巧，今个是每三日一次的大集，西大主街被各路商贩占满。 卖菜的，卖陶器的，卖野味山货的，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洛曦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路左顾右盼，抵达保和堂门外时，药童早已在门口等待。 见人来了，连忙招招手：“洛哥，今个大集摊位紧张，掌柜的允你在门口摆摊，瞅我这一早给你占位呢。” “谢了。”洛曦扔了两个包子给药童，“没吃早饭吧？拿着吃。” 药童也不客气，笑嘻嘻道谢。 堂内检查药柜的崔掌柜看到这和谐的一幕，鼻间发出声冷哼：“臭小子，我这么大个活人看不见吗。” 洛曦翻了记白眼，您这么大个活人，好意思要她包子？全当没听见。 一溜巴掌大的木盒刚摆上长桌，昨日那位挎着篮子的大婶就出现了。 特别热情：“哟哟哟，可算来了，我一大早便开始等，就怕你不来，你不知道，我家那死鬼……” 大婶爱说，一顿巴巴，说她家那死鬼的心，都被青楼那些个狐媚子勾走了。 等她头发染回黑色，看不吓那死鬼一跳。 洛曦饶有兴致的听完，也卖出第一份染发剂。 一百个铜板到手后，她注意到百姓不知道这里在卖啥，多数瞅两眼就走了。 于是故技重施，让崔掌柜帮请来位大叔，边吆喝，边现场展示。 要说这大叔就是昨日在场者之一，今个过来想买染发剂，听说配合宣传可以免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比之昨日更加热闹的场面来了。 大集上人多，听说有什么白发变黑药剂，一传十，很快保和堂外围满人群。 亲眼见证过效果，一些手头富裕的人家，当即掏钱，长发能回到年轻时候的黑色，这不比戴什么头饰都强？ 价格小贵却不离谱，普通人也能接受。 你买我也买，多是些三四十岁的妇人，洛曦准备的一百份染发剂很快售卖一空。 望着空荡荡的长桌，那些没买到的人开始埋怨：“怎么回事，你做生意的不行啊，准备这一点哪够？” 洛曦着实也没想到会赶上大集，备货不足。 但她嘴甜会说话，大哥姐姐的一顿叫下来，跟人约定好明日。 然后还眼尖的看到几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混在人群里观察了很久，心知大鱼快咬钩了。 第18章 我!洛曦!貌比潘安 收摊回村，清点完收入，洛曦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 一百份染发剂总共十两银，刨去成本和分给陆云锦的两成，她净赚七两。 要知道，五大三粗的汉子上一天工，才不过五六十文工钱。 普通农户，一年到头也就赚这个数。 她一天赚到了，还不过是个开始。 看着一高兴，连续吃了五大碗白米饭的洛曦，陆云锦又给她夹了个鸡腿，“再添碗饭吧。” 饭后，洛曦脸上的笑依旧止不住，“老陆，有什么需要不，明天我给你带回来。” “帮我带两套换洗衣物吧。”陆云锦说完，洛曦的小眼神儿飘过去，“尺码多少，你报一下。” “我怕腹肌买小了……” “不是……我是说衣服有八块。” 洛曦一咬舌尖，在陆云锦看似“温和”的注视下，闭嘴了。 陆云锦深吸口气，幽幽的目光盯得人头皮发麻，语调意味不明：“眼神真好！” “也就那样吧！”洛曦摸了摸鼻子，藏在阴沟里的巨鼠兽她都能看到，何况几块腹肌？ 说完，一溜烟溜了。 身后，少年收回戏谑眸光，薄唇轻启：“胆小鬼。” “……” 次日，洛曦准备了三百份染发剂，能不能卖完她不知道，有备无患嘛！ 抵达保和堂外，那里已然有客人在等候。 一见到她，忙热情打招呼：“小洛来了啊，你看我这头发，黑不？” 洛曦笑着称赞：“大姐看着年轻了不止十岁，我该改口喊你小姐姐了。” 那大姐脸色一红，嗔道：“小嘴儿抹蜜了，真甜。” “昨日用过你的染发剂后，邻里邻居都说好，这不，今天回娘家，想给我娘也带一份。” 洛曦收钱，目送大姐欢天喜地离开。 果然，爱美……是人类永恒不变的天性。 原以为没有大集，今日的生意会比昨日差，哪知……光回头客就占了一半。 都是自己用完效果好，帮长辈亲人再买。 长桌上的木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昨夜她盯上，那几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果然来了。 一人买走一份，临了，洛曦意味深长的说：“姐姐们手里都是普通版，我这里还有品质更好的染发剂。” “配料珍奇药材无数，养发护法，让头发重新焕发光泽，最适合漂亮姐姐们了。” 那几名姑娘听完，若有所思的走了。 午时过后，桌上的剩余已经寥寥无几，看似销量不错，但洛曦知道，世人图个新鲜。 等过一段时间，该用的人都用上了，销量肯定会下降。 正当她打算收摊的时候，一个挑着扁担，面相憨厚的中年人停在摊前，踌躇着，像在犹豫什么。 洛曦一眼看出这人的卖货郎身份，遂也不急。 半响，男人开口：“小哥，你这东西能给我仔细讲讲不？” 洛曦就把使用方法，保持时间都说了。 了解染发剂是一种消耗品，目前大庸独此一份后，男人再也按捺不住，挠挠脑袋，直白道： “不瞒你说，我是货郎，想挑着你的货，去其他地方试试。” 他在远处观察了一上午，卖了半辈子的货，这东西的前景和受众面都叫他心动不已。 觉得有赚头。 洛曦等得就是这类人，想提升销量，靠的还是更多人拿到不同的地方售卖。 爽快应下：“你可以先少拿点，到其他地方试试，反应好再多拿货也不迟。” 男人也是这个意思，连连点头。 “……” 第三日起，不仅县城有了染发剂，下属太平镇也有了一家。 洛曦坐在保和堂内，把答应的第一批货交给崔掌柜，完事没着急回村，而是去了趟布庄。 去取那日定下的衣物棉被等物。 最后陆云锦还是交代了尺码，顺道给他带两套衣物。 回村的路上遇见村中牛车，牛大爷问她要不要上车，洛曦想了想，应了。 她嫌一些人烦，平日也少坐车，全当锻炼异能。 本以为今日又免不了听见一些妇人们的闲言碎语。 哪知道自她上车开始，婶子们不要钱的夸奖，一股脑往她身上堆。 “这孩子，自小我就看出是个有出息的。” “小洛，你年岁也不小了，还没说亲吧？婶给你说，我家那侄女腰粗屁股大，是好生养的，配你正好！” 洛曦想起这婶子口中的侄女，恩，屁股是挺大的，她两个腰这么大吧。 旁边一人轻蔑道：“你侄女那体态，能给人小洛腰坐断了吧？也好意思说！” 洛曦：“……”坐断不至于，她腰好着呢！ 这人说完，拉过洛曦的手，一脸暧昧： “娶媳妇怎么不得娶个漂亮的？小洛，你现在能赚，婶儿给你介绍我家小姑。” 洛曦哪里听不明白，大约是她赚到钱的消息传进村里了，这帮婶子忍不住要给她拉媒。 摸了摸自己越发好看的脸，反手捏紧那婶儿的手，语调愉悦，就像遇到知己。 “你也觉得我好看又能赚吗？” “我也这么觉得，这张脸，貌比潘安，婶子你说，像我这么好看的人，哪里有姑娘配得上？” 那婶儿像见鬼一样的抽回手，该死的，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人可是有那龙阳之好。 她是疯了才给介绍姑娘。 再说，哪有人一个劲夸自己的，龙阳之好的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脸皮贼拉厚。 洛曦垂眸，隐去唇边笑意，身体放松的靠回原位。 这帮人……你拒绝她们保媒，她们巴巴你眼高手低眼高于顶，都住一个村，动手又不合适。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主动退让。 她也该想想，村里人都知道她赚钱了，距离老洛家知道还远吗？ “……” 此时，洛家内，镇上做生意的洛老大拖家带口的回村，一进门便开始找人。 “洛曦呢？” “娘，洛曦内个祸害呢？” 老太太近日被洛曦压榨得瘦了一大圈，别说是看到人，光听听名字，条件反射都想捂紧米缸。 可长子的下一句话，却叫她怔愣在原地：“哎呀，娘您不知道吧？” “那个祸害鼓捣出个什么染发剂，在县里赚了大钱。” “快把人叫出来，让她把那什么染发剂的配方拿出来交给我。” 第19章 打!让大伯尝尝母爱 回到陆家，洛曦拿出今日的收获与陆云锦分享。 后者没看摆在桌上的银两和新衣，而是道：“你大伯回来了。” “大伯？”洛曦不在意挑眉，“他回来能怎样？那样的货色，我一拳头两。” 陆云锦失笑，意有所指说： “摊子刚摆三天，他这么快收到消息，目标明确，你不觉得有古怪吗？” 洛曦也不傻，“你的意思，有人指使他回来搞我？” 陆云锦古怪的看着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的洛曦，扶额垂下头，低低失笑。 “是不是的，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能那家人太闲，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做。” 洛曦对那靠吸原主血，在镇上开起铺子的大伯一家也挺感兴趣。 说罢转身回了洛家。 “……” “哦豁！” 院门打开，迎接她的不再是老太太那张臭脸，大伯洛大江四平八稳的坐在桂花树下。 视线碰撞的一瞬间，洛曦看清这人眼底的精明和算计。 她颇为无所谓的笑了笑：“哟，大伯回来了？真是稀客。” 这话让刚想打两句感情牌的洛老大一噎，重重呛咳起来。 大伯娘花氏端了碗水，从厨房走出，给丈夫顺气，白一眼笑嘻嘻的洛曦：“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你大伯还不是要养一大家子，那点营生，忙得没日没夜，这身体哟……” “那是挺辛苦的。”洛曦同情的看着不过三十多岁，头发已经半白的洛老大，话音一转。 “忙碌了这些年，当初从我这借走的本钱，能还了吗？” 闻言，洛老大也不咳了，怒瞪向洛曦，“什么从你这借走的本钱？我何时向你借钱了？简直胡说八道。” 洛曦啧了声，上下打量这个比她当事人苦主还生气的男人，不介意帮他回忆，镇上开铺子的钱是从哪来的。 “大伯忘了？当年旱灾，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还是靠着我的卖身粮度过那一场饥荒。” “往后的七年，我每月拿给老太太一两银，这笔钱，不是被大伯你拿到镇上开铺子了？” 洛老大：“……”这话他真无从抵赖，也反应过来，一开始，他就被这臭小子先发制人了。 面上怒气稍减，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 规劝道：“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荣辱与共，曦儿，你分这么清，是想寒了全家人的心吗。” 洛曦挑眉，试探问：“大伯的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都理应分享？” “是这个意思。”洛老大说完，正想借这话头，让洛曦把染发剂配方交出…… 哪知一抬头，那祸害正闲庭信步踱步进他屋，把他这一趟给父母兄弟带的礼物，不客气的占为己有。 还转过头看他，“大伯说的，一家人，什么都能分享，那我不客气了。” 这其中包括两匹不错的布料，镇上张记的点心，两罐猪油，还有洛老大进门时放在屋里的荷包。 捏了捏，二两银子呢！ 看到她的举动，洛老大好悬一口气没有上来。 但想到镇长给他下达务必拿到配方的命令，他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别……别客气。” 本以为接下去可以谈谈配方的事了，那祸害又进他屋，直奔窗前温书的儿子而去。 “堂哥，你看这些书有什么用？” 洛强头都没抬，“读书自然是为了科举，光宗耀祖。” “欺师灭祖是吧？那行，我也看看。” 洛强终于抬起头，双目茫然，他何时说过欺师灭祖？ 洛老大就眼睁睁看那祸害抢走儿子的书，再也忍不住，一把摔了手里的茶碗：“洛曦，给你脸了是吗？” 跟她玩温水煮青蛙？想一直膈应她？ 洛曦冷笑，啧了声：“这副无能狂怒的表情才更适合大伯你，跟我打亲情牌，想给我洗脑，你配吗。” 说完，对着厨房中探头探脑，随时准备见缝插针的老太太指挥： “打，上去给他两大脖溜，让大伯尝尝母爱。” 神他妈尝尝母爱，这祸害脑子烧了？她疯了才会打自己的长子。 老太太刚这么想，就见洛曦一脸似笑非笑：“奶，你不让我大伯尝尝母爱，我只能让四叔代兄受过了。” “拿着四叔的认罪书，去一趟书院。” 老太太嗷一嗓子，举起门边的大扫把，抬起就往洛大江身上招呼。 她心中恨得要死，这祸害最近好不容易才不拿认罪书来威胁她。 都告诉长子小祸害不好对付，她不主动找茬都谢天谢地了，为那什么配方的，还去惹她，真是活该。 当第一扫把落在身上，洛老大完全懵了，她娘中邪了？ 小祸害说打，她还真打啊？ 捂住脸在院里逃窜，“别打脸……唉唉，娘您别打脸。” 洛曦抱臂半倚在墙上，欣赏母慈子孝的一场大戏。 老太婆双手撑膝，抬头恶狠狠盯着看戏的洛曦，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行、了、吧？” 然后软下语气央求：“打也打了，能把你四叔写得认罪书毁了吧？” 洛曦唔一声，“那可不行。” 修长的指尖点着灰头土脸的洛大江，语调明明含着笑，却叫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凉。 “呐……你看好了他，敢上来烦我，那我只能让四叔代兄受过了。” “还有……奶，大伯说一家人应该懂得分享，您老把藏起来的粮食拿出来吧，晚上我回来如果没看到粮食……” “后果您懂得。” 说罢，嘴角轻勾，扬长而去。 “……” “回来了？”院中，陆云锦看着抱着比人还高的物品进门的洛曦，语气幽幽，“东西……哪来的？” 洛曦随手把布匹什么的堆在抗上，闻言扬了扬下巴：“我大伯说，一家人应该懂得分享。” “所以……”陆云锦看着床上堆叠一摞的物品，“你就把他打劫了？” 这话洛曦就不爱听了，纠正他歪掉的思想：“老陆，你的认知层面不行啊。” “哪里是打劫？明明就是听从长辈遗愿，完成长辈指挥，听从长辈教导。” “遗愿？”陆云锦似笑非笑，一针见血。 洛曦：“……”小子故意找茬是吧。 “叩叩——” 正当此时，院外响起敲门声，透过篱笆院墙，三名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 第20章 早知道上次就该把她分家出去 “你债主？”洛曦边随口问，边起身打算去开门。 看着嘴上不饶人，不肯吃一点亏的小东西，陆云锦暗暗磨牙，然后自己先笑了。 给她解释：“温家三兄弟，早年因为火场救母，落下一身烧伤，不好找工做，应该是冲你来的。” 洛曦秒懂，恰在此时打开门，篱笆小院并不隔音，因此，陆云锦的话，温家三兄弟也听到了。 面上的表情不见尴尬，只稍微有些拘谨：“内个……洛曦，我们想……” “进来说吧。”洛曦大约猜出三人的目的，打断他们的话，让出位置。 三人进门先对陆云锦点点头，各自落座在石墩前。 “说吧，什么事。”洛曦坐到对面，目光不着痕迹打量三人。 露在外面的皮肤是有些不同程度的烧伤，可因此就找不到工做，镇上县里那些主家，有点吹毛求疵了吧。 “内个，我们三人今早在县里，看到你的染发剂卖的非常好，就想问问，能不能从你这里拿货。” “好啊！”三兄弟原以为洛曦也会像旁人一样驱赶他们，做好软磨硬泡的准备，哪知……她一口就答应了。 “不是……你给我们个机会，这是烧伤不是恶……”最后那个疾字卡在喉咙，温老大一怔，眼底布上狂喜。 “你同意了？” 洛曦无所谓的耸肩，“这有什么不行的。” 三个糙汉差点上演一场猛男落泪。 洛曦不忍直视，拿了些染发剂，知道三人囊中羞涩，让他们先卖了试试。 陆云锦目送温家兄弟千恩万谢，承诺明日卖完货，一定把本钱还她。 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她能把打她主意的老洛家，收拾的哭爹喊娘，也能对没钱进货的兄弟施以援手。 像是不经意询问：“不怕他们昧了你的钱？” 洛曦眨了眨眼，“昧了不是更好，你这屋挺破的，我正好给你换个住处。” 陆云锦扶额，好吧，他懂了。 洛曦有良心，但是不多，她愿意给人提供帮助与机会，要是有人拿着她给的机会背叛…… 天生神力的拳头，真不是吃素的。 “……” 此时洛家—— 老太太两手扒着地窖入口，望着里面白花花的大米，想死的心都有了。 找到同样唉声叹气的洛老头哭道：“孩他爹，你快把那祸害分家出去吧。” “你看她把家霍霍成了什么样？” “就这点存粮了，再被她拿走，接下来咱家吃啥喝啥？” “呜呜……我不活了。” 洛老头本就被生活压弯的脊背，此时，更佝偻了。 但想到长子的话，镇长老爷肯出两百两银子，买那什么染发剂配方，他不死心，还想试试。 于是，洛曦忙完一天回来打算休息时，老两口联手找来，知道跟这祸害绕弯子没用，遂单刀直入。 “镇长出五十两买你那配方，你年纪也不小，拿回钱娶房媳妇传宗接代。” “五十两？”洛曦玩味重复，“我怎么听说是二百两呢？” 谎话被拆穿，洛老头脸上别提多难看，老太婆再也忍不住，把积攒多日的怨恨一股脑骂出： “丧良心的黑心肝，养你这么大，孝敬点给我们怎么了？” “把那什么配方拿出来，多少还能拿到钱，真惹急了镇长，到时候人财两空，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五十两，不少了。” 洛曦气极反笑：“奶，别人裹小脚，你是裹小脚的同时一起把小脑裹了吧。”看一眼他们空荡荡的双手…… “粮食呢，半刻钟内拿出来，否则……” 要不是一点胜算没有，老太太真想跟洛曦拼了。 哭的比死了爹妈还惨。 洛老头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这样吧，你交出配方，我同意给你分家，怎么样？” 他记得这祸害上次主动提过分家，想拿此当筹码，一下给洛曦逗笑了：“分家？想都别想。” “分了家，谁给我洗衣服做饭？早点回去睡，梦里啥都有。” 被赶出来的二老，谁都没想会是这个结果，老太太悔得心肝脾肺肾，跟着一起疼。 “天杀的！早知道……早知道上次就应该把她分出去，现在甩都甩不掉，可怎么办啊！” “行了，哭有啥用？去拿地窖钥匙，不按时给她，那祸害明个一准去老四书院闹事。” 洛曦把玩着地窖钥匙，啧了一声，随手扔进空间。 “……” 早上，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院外响起动静，洛曦披上衣服出门，见是来送瓷瓶的四爷爷，忙迎上去。 “唉，您老这么大的年岁还亲自跑一趟，找人知会声，我还不能上门取。” 四爷爷今年六十，在这里已经算高龄，但老人家精神矍铄满脸宏光，见到洛曦就笑。 大掌啪啪板车上的粘布，掀开来，拿出最上面的两个瓷瓶：“来看看，按你要求，瓶底印了这个奇怪花纹。” 四爷爷口中的奇怪花纹，是洛曦的缩写lx，大庸没有字母，加上是花体，看起来就很像花纹。 想到以后她不会拘泥只做染发剂，出自她手之物，总要有署名，就定了这个。 花体加上字母，很大程度防止模仿。 四爷爷呵呵的笑：“你看一下瓶身薄厚可以吗，如果没问题，以后都按这个做。” 洛曦也没客气，检查没问题后，又定了五百个。 分装染发剂后，带去了县里。 没想到大老远就看见个熟人朝她跑过来，“大哥……洛大哥。” 洛曦：“……” 看着飞奔而来的秦学正，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特意在这等我？” “可不是。”秦学正一拍大腿，像找到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笑得比花儿都灿烂。 “昨天，听我娘身边大丫鬟说卖染发剂的小哥丰神俊秀，一形容，我就知道是你。” 洛曦白了一眼，一边收拾摊子准备开张，一边对热情帮忙的秦学正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家伙殷勤过度，就差在脸上写满‘醉翁之意’。 洛曦直接，秦学正也直接，他觉得两人是有过命交情，也不绕弯子：“我爹给我个铺子历练。” “我原打算开书铺，如今有了更好的主意。” 洛曦一听就懂，挑眉问：“你想从我手里拿货，也卖染发剂？” 接着，一盆凉水泼下，“你爹给你的铺子在书院街吧？你觉得那边卖染发剂，生意能好吗？” 第21章 来者不善 秦学正的确有想过，书院街多卖文房四宝古书字画，与学问相关之物。 但他不想恪守陈规，想要一鸣惊人。拿不出亮眼成绩，如何接手他爹手里偌大的产业？ 听完秦学正的打算，洛曦也知道了秦家底细，南安府大族，历代经商，家族子嗣众多。 想要脱颖而出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必须在众多子嗣中拔得头筹。 秦学正这小子别看一张娃娃脸，见人三分笑，世家大族出来的，能是简单的？ 从上次野猪的事情可观一二，不仅支付了洛曦六十两银，下山后又拿出五十两分给帮忙的村民。 不仅帮洛曦解决后顾之忧，也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可以说，第一印象就很不错。 “你觉得猪油好吃吗？”洛曦突然没头没脑的话，把秦学正问住，他想了想如实说：“有点腻。” “猪油炒菜虽香，吃多了也就内意思，还有点不好消化。” “普通百姓可能喜欢，肥肉我都不吃，看到就犯恶心。” 洛曦再问：“如果有种油，香而不腻，造价成本更低，你觉得这里的百姓能接受吗？” 对上洛曦意味深长的目光，秦学正敛了面上的笑，凑近一些：“洛兄可是能制出你说的那种油？” 斟酌道：“口感不差的前提下，只造价更低这一点，就能吸引绝大部分人。” 洛曦没答话，又说起其他：“学院街的铺子，你开书店，我给你介绍个人，保你日进斗金，如何？” 秦学正一懵，怎么又绕回学院街的铺子了？ 相较于洛曦说的那种油，学院街的小铺子都不配拿来相提并论好吗！ 他家行商，骨子里对商机的敏锐一下让他看到那种油的前景，脑子里装不下其他。 接着怀疑道：“洛兄，我拿你当兄弟，你不会忽悠我吧？” 洛曦没好气儿：“你浑身上下哪点值得我忽悠？别的不说，我真制出那种油，光凭你秦家，保得住吗？” 闻言，秦学正特别自信的一挺胸，“肯定保得住，别看我秦家只经商，朝廷也是有人的。” “大话不说，保住自家产业没问题。” 洛曦若有所思看一眼对方信誓旦旦的脸，点头，“那行，等几日我通知你。” 她选择从小做大，一直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身份，没有任何背景的农家子。 光一个染发剂已经引来地头蛇的觊觎，再拿出花生油配方，怕会麻烦不断。 秦学正人还可以，如果对方背后有靠山，那她下一步的动作，可以考虑与之合作。 她把一份染发剂包好递给客人，收了铜板，回头意有所指道：“那书铺呢？还开吗？” “开开开！”秦学正忙不迭点头，开书铺是这祖宗投石问路，给他的考验吗？他拼尽全力也给开好。 投石问路倒不至于，洛曦纯粹是想给陆云锦找点事做。 那样笑如春风过境又文采斐然的人，不应该整日帮她分拣药材，困在一方小院内。 想想那双骨节分明又白皙修长的双手，洛曦觉得，就应该用来握笔杆子。 她心中有了想法，决定回去就跟陆云锦说。 “……” 说话这晌，昨日买走染发剂的各府丫鬟，像是约好一样，不约而同走上前，相互隐晦的对视一眼。 当看见摊前帮主家忙前忙后的秦家小公子，不由美眸睁大。 一个长相很机灵的小丫鬟上前行礼：“见过秦公子。” 接着试探道：“这染发剂是您秦家的生意？” 不对啊，夫人明明派人打探过，卖染发剂的小子就是普通农家子，没听说与秦家沾边。 秦学正单手揽过洛曦肩膀，一扬下巴：“我兄弟的生意，小美人多来照顾捧场啊！” 原来是秦公子的朋友，那丫鬟小脸一红。 若有所思看着拍掉秦公子手臂的洛曦问：“昨夜你说，有品质更好的染发膏，我要五份。” 接着，反应慢一步的其余人纷纷开口：“我也要五份。” “我要三份。” “我要两份就好。” “五十两银子惠顾。”洛曦把五只瓷瓶，装在木盒里，递给那激灵的小丫鬟。 对方掏钱的动作一顿，瞬间气红了脸：“木盒装的卖一百文，瓷瓶卖十两，你抢钱吗。” 洛曦笑了笑：“这位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光看见价格高，没看见我投入多少好药。” “一分钱一分货，像姐姐这么漂亮的人儿，用一次，头发顺滑黑亮，保证夫君爱不释手。” 丫鬟脸更红了，她还没成婚，染发剂是帮夫人买的，想想夫人尊贵的身份，倒不觉得贵了。 痛快掏钱。 其余人也想到自家主子的身份，的确不应该与平民用一样的东西，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 于是也掏钱。 一百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入账，让洛曦这个穷鬼脸上的笑容都更真切 了。 “姓洛的，我爹让你交出配方，你居然还敢在这里摆摊，不想活了是吗！” 提上染发剂的几名姑娘刚打算离开，街角忽然传来一声暴呵。 看着眼中阴鸷，满脸暴戾凶狠的男人大踏步而来，洛曦对身边的秦学正问：“这人谁？” 秦学正脸色不好看，低声在洛曦耳边耳语：“唐镇长的小儿子唐宗，我看来者不善，你小心了。”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唐宗停在摊前，手放在桌角，想象曾经对付那些贱民一样，掀了洛曦的摊子。 然，使出吃奶力气把脸涨红，摊子依然纹丝未动，他恼羞成怒的吼。 洛曦似笑非笑啧了声，一只手随意搭在桌上，什么也没说，却像记耳光狠狠打在唐宗脸上。 嘴角笑容狰狞，唐宗对身后招手：“来人，把这个杀人犯给本少爷抓回衙门。” 霎时，街角呼拉拉冲出一群衙役打扮的人，各个手拿木棒。 杀人犯？ 洛曦挑了挑眉，这是明抢不成，打算随意给她按个罪名，关进镇上牢房？ 秦学正撸了撸袖子，虽然对洛曦能否制出那种油还保持怀疑，但不影响他趁机刷好感。 就打算站出来，为他新认的兄弟出头。 脚还没迈出，回头被单手从摊位下面拎出把大锤的洛曦吓了一跳…… 他用力的揉了揉眼，如……如果没看错，那是拆房子用得大铁锤，会砸死人吧？ 第22章 分明是个杀神 秦学正有些错愕……他以为洛曦会让他帮忙说和或者摆平。 这兄弟能处，遇见危险她是真上。 视线中，洛曦的动作让秦学正近乎眼花缭乱。 她出手，比自己曾经见过的强者更加强势凌厉，弯腰横扫出去随即又猛地跃起，一锤砸飞身下的衙役。 抬脚踢过去，趁着衙役们抵挡的时候手中铁锤不留情又挥了出去，然后紧跟又是一脚…… 被铁锤掀翻的衙役们，捂住断了的胳膊腿倒地哀嚎…… “洛兄……慢！”眼见洛曦高高抬起锤子，面无表情砸向一个打算偷袭她的衙役…… 秦学正大声喝止：“杀人犯法，你冷静点。” 洛曦嘴角一勾，在秦学正的哀嚎中……动作微微偏移，一锤顺着偷袭衙役的耳际砸在地上。 霎时，大地微不可察震了一震，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命的衙役大喘着粗气，只觉下腹一紧，吓尿了。 洛曦嫌弃地挪开脚步，直勾勾的目光盯在早已吓傻了的唐宗身上，歪头问：“你刚刚说什么？谁是杀人犯？” 唐宗脚底一软跌坐在地，闻言忙不迭摇头，“少侠，祖宗！我是……我是杀人犯！” 这哪他妈是没有背景的农家子？ 分明就是个杀神。 早知道……早知道他应该做足准备，绑走她在乎的人威胁，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鲁莽。 胆战心惊……又凶神恶煞的目光望向侧面的保和堂里，与里面探头探脑，表情也僵住的唐大夫对视。 都怪这个老不死族爷，挑唆他父亲来要什么配方，害他小命差点没了。 洛曦的目光顺着唐宗直直落在唐大夫脸上，有趣的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种慵懒： “看来……你把我的警告抛在了脑后。” 唐大夫一个激灵回神，跌跌撞撞后退，两手交叉在胸前拼命摇：“不是我，不是我——” “我没让他们抢你，真不是我。” “那是你？”洛曦的目光落回唐宗身上，语调意味不明，几十斤的铁锤像玩具一样被她把玩。 不敢对上这杀神满是冷意的双眸，唐宗所有的惊惧化作恼怒，一股脑冲向店里的唐大夫。 “明明是你，是你怂恿我爹来抢洛兄弟的生意。” “我……我只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唐大夫弱弱答。 “行了。”洛曦一言打断这两人的菜鸡互啄。 锤子再次敲了敲地面，意有所指的道：“唐公子，你耽误我做生意了。” 对上洛曦‘不给钱就打死你’的视线，唐宗忙掏出兜里的一百两银票，双手奉上。 “误会，都是误会，这钱您拿去吃顿好的。” 垂下的眼中阴狠闪过，这次没准备，吃了个大亏，下次……下次他一定双倍奉还。 见洛曦接过银票，他以为今天的事算过去，哪知那杀神嘴角一勾，笑着对他说：“你腰间的玉佩不错。” 玉佩不错？ 这可是从一个地主手里抢来的传家宝，他当然知道不错。 咬咬牙，含恨解下玉佩，带上人，头也不回离开。 今日之辱，他记下了。 “……” 待人离开视线，真正见识了洛曦战斗力的秦学正凑上前来提醒：“可别小看唐家，京城也是有背景的。” “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洛兄，你还要在南安府混，要不我请我父亲帮你说和一下？” “得了吧，谁不善罢甘休还不一定。”洛曦挥挥手，迈进保和堂：“过两天你再来找我拿花生油样品。” 身后，亲眼看过一场单方面碾压战斗的各府丫鬟，脸上显出崇拜爱慕。 一人没忍住道：“这也太强了吧，嫁给她……一定很有安全感。” 其余人纷纷点头应是。 也有人冷哼反驳：“哼，等着吧，仗着有点武艺不知天高地厚，你们觉得唐家会放过她？” “……” 走进保和堂的洛曦耳尖微动，收回的视线落在从后堂跑出来的崔掌柜身上，“需要我帮你们清理门户？” 崔掌柜看向一旁面无人色的唐大夫，暗恨对方给他惹麻烦，不客气下达命令：“你被解雇了。” 唐大夫一愣过后哀嚎，并且再三保证以后不会了。 崔掌柜不为所动。 眼见求饶没用，他沉着脸威胁：“不怕我背后的人，去找你主子？” 崔掌柜冷哼：“我会将今日之事禀报主子，别说你一小小唐家，你背后之人，也等着吃瓜捞吧。” 见崔掌柜的主意已决，唐大夫心如死灰离去。 前者抱了抱手：“今日之事，是我保和堂管教不严，我保证日后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洛曦明白人心不足，何况两者不是一心，没抓住不放。 这时……门外有人来询问染发剂，洛曦忙去招呼。 看着一刹那从杀神变回明媚少年的洛曦，崔掌柜摇了摇头，回去给主子写信了。 今日之事，多少因他管教不严之过，将来若有更大冲突，他无法袖手旁观，先跟主子打声招呼。 最主要的是……洛曦此子不凡，待她成长，未必对主子没有帮助。 施恩拉拢要趁早。 “……” “内个，我们听说染发剂在你这里进货，也想拿一些去卖。” 原来，找上门的客人，是经过温家三兄弟的嘴，问出洛曦位置，也想拿货去卖。 她摇了摇头没拒绝，那三傻小子，估计被眼前这些人套话了都不自知，还要历练啊！ “……” 晚霞余晖洒满陆家破败的小院，洛曦端着老太太炒来的三菜一汤，推门而入。 院中，少年侧脸清俊，安静得分拣药材，听到动静抬起头，那双黝黑深邃的凤眸，霎时盈满笑意。 “回来了？今日的收货如何？” 提到收货，洛曦一下把大锅放在桌上，银子银票玉佩……掏出一大把。 把今日发生的事，当趣事一样讲给陆云锦听。 后者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起唇：“镇上的唐家，是京中世族的一个分支。” “世代盘踞在大庸权利中心，明的不行，你小心他们来阴的。” 前世，他被唐家拉去给女儿陪葬，等他有能力扳倒整个唐家，也足足用了一年。 目前那样的庞然大物对他们两个无权无势的人而言，的确有些麻烦。 眼底划过幽碎的寒芒，看来……他要抓紧了。 这些事，应该是他一个没有走出过永安府的小秀才能够知道的吗。洛曦桃花眼流转，笑着问： “有兴趣开家书铺吗？” 第23章 造就另外一个结局 陆云锦没想到她思维跨度这么大，一愣过后，沉沉的目光落在等待答案的洛曦脸上。 声音像是漫不经心，袖下的拳头却悄然握紧：“怎么想起问我这个，你打算开书铺？” “嗨！不是我新认的小老弟要开书铺，我这不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闻言，陆云锦漆黑幽暗的双眸愈发深邃，声音听不出喜怒重复：“新认的小老弟？” 洛曦没听出哪里不妥，兴致冲冲的说：“是啊，我那小老弟人傻钱多，欺负不了你，跟他合作一准没错。” 因为欺负不了他，才选择合作？ 眼底的阴鸷消融，重新绽开浅浅的笑意，耳中传来那人句句为他着想的声音： “你那恶毒继母不是不让你抄书？那咱就从开书铺开始，气死内个老巫婆。” “好！”他听到了自己轻声回应。 他的笔下断人生死，如果写书是她愿意看到的，那今生的笔杆子，也可以写点其他。 “画本子会写吗。”洛曦问。 ”我见县城那些学子，一人抱着一本画册看，前天闲来无事去看过，都是些书生与妖怪的爱情故事。” “衣服只脱到肩膀下边，看得那些学子哈喇子差点流地上，就这，一本还敢卖二两。” 陆云锦眸光幽幽，语气含着笑：“那你觉得……脱到哪好？” 提到这个，洛曦可有话要说，她终端里那些后世的小说文档，脖子下面没描写，最大尺度亲个小嘴。 一点不yellow。 她想说全脱了，对上陆云锦莫名古怪的视线，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不在意的打哈哈：“脱什么脱？低级趣味！咱要写，就写点恢弘大气的。” “例如呢？”陆云锦看她心虚的小模样，也不拆穿，顺着话头问下去。 洛曦挠了挠下巴：“就写……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毁灭了人类整个文明。” “怪兽异种横行，侥幸活下来的人类发生变异，觉醒异能，带领全人类对抗入侵物种，重新建立家园，怎么样？” 陆云锦的目光深了些许，喉头动了动，“好，你来构思，我负责润笔。” 其实洛曦计划是出点古代版五三卖，让准备科考的学子也体验把刷题的快乐。 因为她终端里就是这样写的，在末世前，高中学子每天都沉浸在五三，刷题带来的快乐中。 她也想把这份快乐带到古代。 只是目前无法实现，她没见过科举，陆云锦也只是个小秀才，计划只能暂且搁置，日后来吧。 两人嘀嘀咕咕—— 洛曦把末世降临时候的天地昏暗海水倒灌，形容给陆云锦，由其运笔。 很快，一场天灾降临，人类觉醒异能与天争命的恢宏开端跃然纸上。 洛曦看着，呆了很久……她想，当初地球末世的开端，兴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人类没有能力结束的末世，能不能通过陆云锦的笔下，造就另一个结局呢？ 回过神的时候，洛曦抬头透过油灯，外面天色已暗，她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陆云锦莫名感受到她的情绪，那是一种浓郁到绝望的沉重。 仿佛真的经历了纸上的末世，且……无力改变。 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眸，纤长的婕羽遮去眼中思绪。 “……” “吃里扒外，天天跟个残废混一起，脸都不……” 院门打开，老太太看到这土匪就来气，想跟以前一样阴阳几句出出气，结果…… 抬头就对上洛曦黑不见底的视线，那双眼好似漩涡一样要把她吸进去。 老太太识相的麻溜闭嘴，跑的比兔子家爷爷还快。 前者啧了声回屋，从空间拿出套以前的战服换上，怀念的摸了摸，借着夜色掩护，翻身越出洛家。 今晚，她要去干大事。 既然被地头蛇盯上，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她作风。 翻上墙头时，习惯向陆家内望一眼，令她没想到的是，视线会与某人直直对上。 少年像是在等她一样，声音透过空气，有些轻……又有些慎重：“洛曦……他们不配脏了你的手。” 黑暗中，洛曦不在意的摆摆手，她知道陆云锦有多聪明，能猜到她今夜会有行动虽叫人意外，倒也不奇怪。 “……” 镇上，洛曦头一次来，唐家不难找，镇上最大最气派的宅子就是了。 此时唐镇长坐在书房的桌案后，面前是他比较疼爱的小儿子。 唐宗哭着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讲给他爹。 听到那个农家子挥着大锤，把他府上衙役砸伤时，唐镇长额角青筋跳了跳。 再听到儿子被威胁，被抢走玉佩时，再也忍不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你明早带人再去，我听说那小子与家人不亲，倒是与隔壁的残废关系甚好。” “你带人去把那残废绑过来，看到时小畜生还如何嚣张。” 唐宗一脸殷勤，绕道唐镇长身后捏肩揉腿。 “儿子正不知要如何拿捏住那狂徒的七寸，还是爹您英明，一针见血。” 父子两脸上，是如出一辙歹毒阴损的笑容，丝毫没注意到，头顶上方一片瓦片被揭开…… 一双噙着冷意的桃花眸，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从书房出来，唐宗由觉不满意，叫来身旁随从递给个纸包：“你去找点人，来后院待命。” “我听说那洛曦是个弯的，既然喜欢，明天多找点人来压她，叫她爽个够。” 随从收了纸包，连忙露出个‘我懂’的表情。 屋顶上，洛曦屈着一条腿，桃花眼若有所思俯视着下方，喜欢被压吗，主意不错！ 唐府是座三进的大宅院，见唐守仁没有离开书房的打算，洛曦避开巡逻的府卫，摸到府库。 门前两名护卫把守，看似站立笔挺，实则双目放空，不知神游到了哪里，被洛曦两手刀砍晕。 大门上横亘一把铁锁，洛曦从空间拿出条铁丝，在锁眼处鼓捣两下。 门“吱呀”一声推开又很快合上，室内随着烛光亮起，洛曦的眼……蹭一下亮了。 第24章 收拾唐家，席卷府库 昏黄的烛光下，成箱的珠宝美玉、绫罗绸缎、笔墨砚台和两大箱银锭，被洛曦挥挥手收进空间。 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一株有人高的东海红珊瑚，通体赤红，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晕。 可谓价值连城。 洛曦啧了声收回手，没想到区区镇长府，居然能有这种宝贝。 时间有限，没有具体清点收货，收完库房，她直奔唐守仁和妻子的主院。 到的时候，唐夫人还没睡下，正披头散发责问身旁的婢女，“让你们去找陪吾儿下葬的男子还没找到吗？” 两名婢女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一旁的婆子见状，忙上前一步，“夫人，最近风声紧，您知道新来的县令不好相与，这事不好办。” 唐夫人闻言，面现狰狞之色，一把打翻手边的茶杯，哗啦一声瓷器碎裂。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囡囡孤零零的上路，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我不管，你们用抢的也好，花钱也罢，实在不行制造场意外，这么大的南宁府，失踪一两个人也不奇怪。” “总之，囡囡下葬之前，必须给本夫人找来个德才兼备的男子，给我儿陪葬。” 屋顶上洛曦嘶了一声，还没熄了找人陪葬的心思呢！看来是精力太充沛了！ 不知道如果唐守仁死了，这位发妻会不会陪葬呢？ 找到唐夫人的私库，嫁妆现银珠宝，看也没看一股脑收走。 等她发现财物全没了，是找回财物重要，还是继续给闺女张罗阴亲更重要呢？ 洛曦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来到唐宗的小院。 “……” “你们这帮人给本少爷听好了，小关官都去过吧，明个把那姓洛的，给我照死里玩。” 唐宗叉腰，对着院中事先准备好的人吩咐，一脸阴狠，训完话正准备回房休息，忽觉颈后传来剧痛，眼前一黑…… 汉子们脸上猥琐狰狞的笑容还没消散，一道黑影掠过，也跟着相继晕倒。 洛曦走到死尸一样的唐宗面前弯腰，拿出他藏于袖间的纸包粉末，想了想，扣住大汉的下颚一掰。 群啪是吗！啧！这么会玩怎么能不自己试试！ 照例把院中搜罗一遍。 今夜这里将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啊！”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唐宗扭曲着面容嘶吼。 “啊！啊啊啊……疼！疼啊……” 叫完刚要骂，迎面对上四双猩红的眼睛，目光里的贪婪渴望不加掩饰。 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世上最美的姑娘。 这种目光他太熟悉。 以往他糟践那些少男少女，铜镜里的倒影着如出一辙贪婪猩红的目光。 “滚啊！你们他妈的滚啊！” 咒骂停歇，变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 府卫循声赶来时，院中凌乱的场景叫人大跌眼镜。 “滚，眼珠子不想要了，给我滚出去。”如此不堪的一面被府卫围观，唐宗失去理智，疯了一样嘶吼！ 可当府卫真的转身之际，唐宗又开始后悔。 “回来！你们给我回来！” 走出几步的一名府卫抽了抽嘴角，对为首的队长道：“头儿，少爷不会是邀请咱们回去加入吧？” 想到那样的场景，府卫一激灵，打死不愿意，甚至想要拔腿逃跑，被为首之人重重呵止： “想什么呢都？救人！” 众人合力，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身下早已血肉模糊的公子救出，一个个倒抽着冷气别开脸。 这人……恐怕废了。 “……” “后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混乱？”书房中，唐守仁折起信件，提高声音对门外询问。 推开门，一人进来回禀：“听声音是少爷院中传来的动静，属下这就去查探。” 待人走后，唐守仁只觉心烦意乱，披上衣服，正打算亲自去看看，这时……房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 “你是谁？”看着踱步走进的洛曦，唐守仁目露警惕打算叫人。 洛曦合上房门，似笑非笑：“别白费心思了，你府上的人，此时应该都聚集在唐宗那里。” 唐守仁也明白被调虎离山，慢慢冷静，不动神色坐回大椅里，双手十指交叉准备拖延时间： “少侠图财还是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我啊！”洛曦懒洋洋地一步一步靠近，指尖捏着的一枚银针在唐守仁逐渐放大的瞳孔中，飞速扎下。 才慢悠悠把话说完：“你应该感谢这个时代杀人犯法。” 看着陷入昏迷的中年男人，洛曦冷哼一声，银针刺穴这一招是从陆云锦那里学来的。 这人不会死，但是永远的昏迷下去，还是醒来后口歪眼斜就难说了。 捏着银针又戳了几下，处理完，洛曦从书房找出一沓银票和书信若干，利落的翻身跃上院墙，只等唐府的好戏开锣。 “……” 先是儿子出事，唐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指天发誓要找出背后下毒手的人，碎尸万段。 府医和镇上有名的大夫全被请过来，为唐宗治伤。 待到发现唐守仁昏迷在书房，不省人事时，唐夫人险些昏厥，又是更为剧烈的兵荒马乱。 “我夫君怎么样，为何会昏迷？” 看着把完脉纷纷摇头的郎中，唐夫人只觉天要塌了，强撑着一口气问。 跟随唐守仁多年的府医长叹一声，“风邪入中，经络痹阻型，脉浮。” 唐夫人忙问：“什么意思？” 府医面露苦涩，“老爷这是风邪入体，中风了。” “中风？”唐夫人口中喃喃，身体顺着床边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头，眼中放出异彩： “用好药！用最好的药，无论付出什么……一定要治好老爷。” 她明白，因为有唐守仁，才有现在金银权利不缺的她。 老爷这些年强占百姓良田，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事没有少做，如果一病不起的话…… 没有大树支撑的唐家将面临风雨飘摇，别说好日子，后果不堪设想。 然……这还不是最糟的，很快，去库房取人参的仆人连爬带滚的哭着跑回来，“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第25章 机遇与风险并存 “你夫人我好得很，滚进来回话。” 小厮跌跌撞撞爬进屋，身体瑟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声音哆哆嗦嗦：“府……府上失窃了。” 在唐夫人吃人般的注视下，一咬牙把话说完：“府库和药房空空如也，贼人……贼人一根毛没给咱剩下。” 立志要给女儿配阴婚的唐夫人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迷。 洛曦确定没留下任何破绽，离开时路过唐宗院落，大夫全部聚集在唐守仁身边，此时他孤零零的趴在床上。 空洞洞的双眼，尽是麻木与绝望。 洛曦啧了声，趁着平安镇戒严前，回到正道村。 “……” 陆云锦房中还亮着微弱的烛火，她想了想，空间拿出辆轮椅，样式不太起眼。 表面除了轮子和这个时代的木伦不同，其余无什区别。 “你回来了。”深沉幽邃的目光把推着一辆轮椅进门的洛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确定人没受伤，垂下眸，纤长的睫毛遮去眼中情绪：“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不仅办完了，还给你带回样好东西。”洛曦伸手，把陆云锦抱到轮椅上，笑着催促： “我试过了，这个轮椅自己也能推，你快试试。” 白皙修长的十指搭在轮子上，按照洛曦说的，陆云锦试了试，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乡间的泥土路，这辆轮椅都能行动自如。 眸光幽幽一动，看着傲娇扬起小下巴，一脸得意的洛曦，陆云锦薄唇轻启：“谢谢。” “谢早了。”洛曦抱臂嗤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幅图纸展开，“轮椅的报酬，你把这东西给我做出来。” 清俊的少年扶额，状似无奈：“我就知道……你的东西没那么好拿。” 话是这样说，垂下的目光却满是认真的看着图纸。 前世的经历注定他如今的眼界，只两眼，陆云锦就挑高了眉头，语气笃定： “脱粒机！” “用来给玉米和稻谷脱力的！” 他是真的有些意外，图纸每个细节都画得很精妙，有些地方还有标注，他一眼能看懂。 十分可以肯定，前世大庸并没有出现过如此精妙的农具，目光深了一瞬，手指摩挲着图纸边缘： “你知道这种东西一旦面世，会带来的机遇与风险并存吗？” 龙椅上的那位，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看重百姓与民生，如果图纸上的脱粒机真能造出来呈到那位面前。 于民有利，将是大功一件。 下面的官员为了独占功绩，杀人灭口，占为己有乃是常规操作。 他不信这人没想过后果，但她还是拿出来了。 果然……洛曦开口了：“我有计划，你先把东西做出来，快点，越快越好……” 陆云锦眸光一闪，好似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我现在就开始。” 洛曦腕了腕衣袖，“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说干就干，她进山砍了两棵树抗下，有早起的村民见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一人啧啧摇头，“老洛家的人真是眼皮子浅，以前苛责虐待人家，否则有这么能干的孙子，何愁家门不兴？” 同伴点头，“谁说不是。” 近日因为山上救人和染发剂大卖，洛曦在村中的风评已经今非昔比。 碰见村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笑着点头招呼。 回去时正好碰见来取染发剂的货郎，一上来，情绪激动得有些难以控制： “染发剂太好卖了，洛小哥，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被发好人卡的洛曦：“……”笑着问了问成交数额，又给支了几个点子。 在对方一声声“好人一生平安”的祝福里，把人赶了出去。 接着，陆续又来了一些货郎和温家三兄弟，分发完染发剂，洛曦不忘让温老大帮她保和堂带句话。 今天不去县里了。 “……” 陆云锦有技术和眼界，洛曦有力气和终端。 把木材按照图纸裁成材料，精细部分由陆云锦打磨操作，不甚清楚的地方提出来，她会查一查终端。 她最喜欢陆云锦的一点，就是他从不会探究自己身上的秘密，有疑惑也不深究。 就像她也猜出他有秘密一样，不道破不试探，是彼此最舒适的相处距离。 陆云锦骨节分明的十指，灵巧有力，洛曦整不明白的木料到他手里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时间在两人不断推翻摸索中流失…… 午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虫鸣鸟叫伴随着村民辛勤的汗水洒满田间。 忽然，有人抬着头，目光停留在村口方向，口中发出惊呼：“你们看……快看，村口走来的是不是官爷？” 这片地里的所有人顺着声音抬头，待看清由远及近一队衙役，有人吓得当场跌坐在地，大叫着完了。 无他，村里上次来这么多的衙役，还是在上次。 他们就担心田地挂在顾秀才名下逃税的事情被官爷发现，被抓去坐牢，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 甚至有人拔腿就跑。 “老乡，问一下村长家怎么走？” 队伍走进，为首一个二十许岁年轻男人，对着一位腿脚不利索，跑在最后的老汉发问。 这年头，百姓对官府天然惧怕，眼见老汉吓得不轻，年轻人温和的自我介绍： “别怕，我名佰霆云，是永和县新来的县令……” “县……县令？”老汉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是镇长，听说眼前的年轻人是县令，差点当场磕一个。 天要亡他啊！ 早知道不逃税了！ 见他着实吓得不轻，佰霆云眸光一闪，笑容和煦的又叫住两人询问。 敲开梅富贵院门时，饶是村中一霸的梅家也被吓着了。 把这家人心虚惊恐的表情收进眼底，佰霆云面上不动声色，对走出来的梅富贵道： “你们村的洛曦，涉及一桩盗窃案，你是村长吧，带我走一趟她家。” 听说大祸害涉及什么盗窃案，直接把县令招来了，梅富贵心中咬牙切齿。 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把那祸害暗地里弄死。 前往老洛家的路上鼻涕一把泪一把，控诉洛曦如何不孝长辈，仗着武力欺压同辈，在村里横行霸道。 “县令老爷，不用查了，盗窃的一定是洛曦！那孩子没教育好，从小就爱偷鸡摸狗！” “您放心，我虽然是她外公，一定大义灭亲，不会包庇！” 哼！他正不知如何处理这个孽畜，如果能借县令之手…… 梅富贵想得正美，忽而对上佰霆云噙着笑意的双眼，“村长……好像很希望本官就地解决了洛曦？” 第26章 我师父懂得可多了 “没……没有！您误会了。我不是……” 梅富贵暗道自己话说多了，想要挽回解释时，被佰霆云抬手打断。 接下来的路程，没敢再说些诱导污蔑的话，旁边明明是个年轻人，但那一身气势，比镇长可怕得多。 “……” 正在拼接组装脱粒机零件的洛曦，忽闻对门老洛家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嚎。 “官老爷，求您把那畜生抓走吧，她不仅殴打爷奶，还动手打她几位叔伯！强抢家中米粮……” “官老爷，求您抓走那畜生，为民妇一家做主啊！” 洛曦闻声与停下手来的陆云锦对视，后者眸光幽幽一动，意有所指道：“你等的人……来了！” 洛曦只笑不语。 片刻后，陆家茅草院被敲响，她去开门，状似惊讶的看着院外一队人，“你们有事吗？” 佰霆云打量着眼前昳丽明艳的少年，第一句话就是：“你和旁人嘴里说的不同。” 洛曦挑了下眉，恍然道：“你来找我的？” 不等佰霆云说话，继续道：“进来说吧！我还有些事，移不开身。” 准备好的节奏被打乱，佰霆云噎了下，院子太小，吩咐属下在外等候，独自来到院中。 与静静注视着他的陆云锦四目相对，看到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少年，目中划过一丝可惜。 笑着打招呼：“陆案首，别来无恙。” 陆云锦坐着行了一个书生礼：“多谢县令关心，我一切都好。” 如此文采斐然的少年落下残疾，终身再无缘仕途，佰霆云心下一阵惋惜。 “要说，当初云锦能在继母手下捡回一命，还要多谢县令大人。” 前世，如果不是刚刚上任的佰霆云听说他的事，派人来乡下阻拦，也许他早早死在恶毒继母的棍棒下。 这份救命之恩，因着两人派系不同，前世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今生他不打算再走老路，有机会偿还这份恩情。 “没什么，都是本官该做的！”佰霆云不想再提起少年的伤心事，转移话题。 看着他手里鼓捣的木头，好奇问：“这是在做什么？” 陆云锦不动声色看了洛曦一眼，落落大方回答：“脱粒机。” 洛曦笑着接话：“稻谷亩产百斤，玉米更多，五百斤上下，每年两茬，收货时，扒玉米粒子能把人手扒废。” “我俩就想，有没有什么农具能够替代人力，研究了脱粒机。” 佰霆云本是转移话题的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得到让他大为意外的回答，蹭一下从石凳站起—— 眼睛发光看着陆云锦手里的半成品，迫不及待问：“结果呢？成功了吗？” 陆云锦语气含笑：“理论上没问题，我们正在实践。” 接下来，佰霆云完全忘了自己来干什么，围着洛曦和陆云锦不停发问。 洛曦捡着能回答的原理答了，至于核心技术，一个字没说。 饶是如此，佰霆云已经大为感叹，心中的好奇再也压不住： “据本官查到的，无论染发剂用到的药理，还是脱粒机这种农具，你过去从未接触，能解释下是从何学到的？” 洛曦心想：来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意味深长道：“大人既然查了我，就应该知道我师从何处。” 耸了耸肩不以为然，“会这些也就不奇怪了吧！” 佰霆云想起，洛曦儿时便被家中卖给一位老道，这些年跟在老道身边学艺。 传说老道有呼风唤雨，断定吉凶之能，可据他查到，那道士就是个骗子。 不然三月前也不会被个屠夫砍死。 莫非是自己查到的消息有误？ 他试探道：“本官从未听闻那位道长还精通卜卦算相以外之事。” 洛曦特别骄傲地扬起下巴：“这算什么——” “我师父懂得可多了，他老人家一心向道，俗世都传于我和师妹二人。” 话音忽而一转，语气低落：“只可惜，师妹伴着师父……先登极乐。” 看着绘声绘色，把精明如佰霆云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洛曦，陆云锦指尖摩挲，隐去眸中笑意。 小骗子！ 想想染发剂，再看看眼前半成品脱粒机，佰霆云对洛曦的话，信了三分。 若非有人相授，这样的技艺，普通人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 他有些期待问：“那你的师父，可留下文献记载？” 洛曦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师门文化绝非寻常，代代口口相传，不能以文字记载也。” 佰霆云一想还真是，真正不得了的传承，不都是口口相传吗，不然也不会有重要传承遗失的遗憾了。 张口还想问什么…… 洛曦却有些绷不住了：“大人！能说的我都说了！到是您，来了一下午，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 想起此行目的，佰霆云一扶额头，语气忽然严肃下来： “太平镇镇长，昨夜家中失窃，有人状告此事乃你所为，本官今日带人下乡来调查取证。” “洛曦，可有此事？” 洛曦满脸无辜：“冤枉啊大人！我图财盗窃，不去偷县里的大家族，去一个区区镇长家里偷什么？” “据本官查到的，昨日在保和堂外，唐守仁之子唐宗，带人与你发生冲突——” “夜晚唐府失窃，唐宗被……”似想到什么，佰霆云咳了一声，语气愈发严肃，“你敢说不是你的报复？” 说完，锐利的双眼一瞬不瞬盯着洛曦的脸，想从这张昳丽张扬的脸上找到心虚和破绽。 然，他对上的……就是洛曦充满好奇的桃花眼，还冲他眨了眨，八卦问： “唐宗怎么了？遭报应了？” “咳！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莫要说与案子无关的话。” 洛曦不死心，依旧追问：“说说……快说说那唐宗怎么了？” 问罢一扶额：“研究脱粒机研究得脑仁疼，急需点乐子缓解。” 见她脸上的好奇和幸灾乐祸完全不掩饰，佰霆云压低声音小声说：“唐宗被五个壮汉压了，那玩意废了。” 洛曦睁大眼，愉悦的笑声传满院落：“五……五个！哈哈哈哈！群啪吗？好刺激呀！” 第27章 洛曦!你可真棒 佰霆云的脸……则完全黑了！ 陆云锦怕洛曦一张口，再次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抢在她前面说： “昨夜到今日，我与洛曦一直在钻研脱粒机，从未出门。我可以为她作证。” 说罢，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半成品脱粒机：“这是物证。” 佰霆云点头，“可有村民讲，你自幼行为不端，有一定作案嫌疑，这点你怎么讲？” 洛曦瞥一眼院外，故意扬高声音：“顾池他娘真跟村长有一腿。” 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话，让佰霆云一愣，他说城门楼子，她说大逼兜子？ 哪跟哪啊？ 谁知！这时……院外像个傻逼一样，恭候了一个下午的梅富贵，像头发怒的野猪一样冲了进来。 指着洛曦鼻子破口大骂：“个王八犊子胡说八道，谁和顾池他娘有一腿，你讲清楚，不然告你诽谤。” 洛曦反唇相讥：“那我又何曾行为不端？劳您跟大人告小状！” 梅富贵气红了脸，“你……你殴打长辈骂哭表姐还不是行为不端？我为何不能如实向大人禀告？” “哦……”洛曦拖长声音，意味深长看着梅富贵，“果然是我亲外公污蔑我行为不端啊！” 此时……梅富贵也反应过来，大祸害故意拿话诈他。 刚想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如果没做亏心事，也不怕旁人说她什么。 结果，又被那祸害抢先一步！ 洛曦笑眯眯的对佰霆云说：“县令大人见笑了——” “我外公是村长，一直想低价抢占我家上等田，奶奶不同意，所以外公才会嫉恨诽谤我。” 梅富贵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何时要抢占她家田地了？ 这话落到县令耳朵里，他这村长岂不是要做到头了？ 气得整个人都在抖：“污蔑，没有证据的事，你乱说就是污蔑！” 洛曦骤然沉下脸，眸中淬了冰一样冷：“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外公原来也知道，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吗！” 佰霆云现在也差不多看明白了，站起身弹了弹衣袖：“本官心中有数了，今日到此为止。” “后面如果有需要，还请洛曦你配合县衙调查。” “应该的！应该的！”洛曦笑眯眯点头，忽而想到什么问：“大人，敢问正道村荒地多少钱一亩？” 佰霆云不假思索回答：“朝廷大力主张开荒，各地荒地不要钱，开发后三年，按下等良田交税即可。” “不种植用做宅基地的话……正道村荒地一两银一亩。” 洛曦又问，“我想买下后山那片竹林盖房，镇长家不是出事了，还能给我办理手续吗？” 想起唐家的乱局，佰霆云略一沉吟，“这样吧……把丈量好的土地报给我，县衙也可以办理。” 洛曦合掌，“县令您真是个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陆云锦失笑，这是现学现用啊！ 佰霆云不在意的摆手，跨前一步：“早点制造出脱粒机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他如何不明白，这小子是在扯虎皮做大旗，用他来震慑那一看就知心术不正的村长。 不得不说很聪明，看在脱粒机的面上，他可以给她利用。 身后，还传来那人得意洋洋的小声音，张扬又肆意：“外公，听到了没！” “明早给我丈量后山那片竹林，县令大人还等着给我办理呢！” “知道了！”接着，是村长愤怒又憋屈的声音。 他等着给她办理？ 小家伙还真敢说，失笑一声，带人离去。 “……” 确定人都走远了，梅富贵如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洛曦，声音都在抖：“太棒了，真有你的！” 洛曦恢复那副慵懒至极的样子，挑了挑眉：“彼此彼此！” 气得梅富贵面脸阴沉，甩袖离去，如今这小畜生入了县令的眼，他更动不得了。 不仅如此，一分好处捞不到，还要苦逼的帮她量地，真是越想越憋屈。 待人全部离开后，陆云锦转过轮椅，语气幽幽：“唐府失窃……” 洛曦看天，与她何干？ 那道幽幽的声音继续问：“唐宗被五个壮汉……一起玩废了？” 洛曦看地，特殊嗜好人群，不应该被歧视。 陆云锦气极反笑，“洛曦！你可真棒。” 后者谦虚的笑了笑：“都是正常发挥，不用夸赞！” 陆云锦：“……” 缓了一口气，温声询问：“脱粒机就是你画好，准备喂给县令的大饼？” 洛曦歪头想了想，“不是大饼，是香饽饽！” “我猜到唐家没有证据也会往我头顶扣个屎盆子——” “你曾说……新上任的县令背景强大，人不错可以信任——” “如果能借机找朝廷要点好处再好不过！不行的话……勾搭上县令，也不亏！” 好一招草船借箭，越了解，陆云锦越发现洛曦的聪明。 她心血来潮为所欲为，又胆大心细……会把后路留好。 眸光一动，语气幽幽：“勾搭县令？” 洛曦表情古怪，“你这人！关注点为何总如此新奇？” 难道不是她的洛言洛语有问题？陆云锦气笑了，推着轮椅就走。 洛曦抓抓头，不是他跟她讲佰县令的背景强横，暗示可以勾搭吗！怎么还生气了？ 男人……真不好伺候！ “……” 次日，洛曦与陆云锦还在制造脱粒机，一大早，村长家的院门被一名衙役扣响。 “大人说，让我来协助你丈量土地。” 协助丈量是真，派他来保护洛曦二人的成果也是真。 福泽百姓的农具制造，佰霆云很看重，不允许外力介入破坏。 别看这人一身衙役打扮，实则是佰霆云身边武艺高强的暗卫。 大清早一开门就看到穿官服的衙役，梅家战战兢兢，梅富贵人都麻了。 亏心的事过去没少做，见到来人，腿脚下意识发软，好似悬在头顶要落不落的刀，随时能给他嘎了。 在心中把那祸害外孙又拎出来骂了一遍。 认命的叫上人，前往后山。 “大哥，观你步伐轻盈，呼吸规律，一看是个高手吧？” 打着哈欠跟在一行人身后的洛曦，不经意瞥到这名衙役，眼底闪过异色。 第28章 初闻武举 “我姓金。”大哥是什么鬼称呼！衙役矜持的点了下头。 他的武艺不算顶尖，放在京都也能排上号，可以说是高手。 洛曦的桃花眼……蹭一下亮了，霎时间睡意全无，她早闻这个时代可以修炼内力。 来了半个多月，一直没机会领教这里的内家功夫，不知道比起末世的异能如何？ “金大哥，待会咱俩过两招，切磋一下呗？” 话音一落，金还没有说什么，走在前面的梅富贵先一步嗤笑出声。 眼里的鄙夷轻蔑不加掩饰：“就你？有两把子蛮力也妄想和县令身旁人较量？” “不自量力！” 金也道：“我不会切磋，只会杀人。” 说这话没有看不起，暗卫习得是杀人技巧，不是点到为止的比武，骤然……金猛地偏头，堪堪躲过直击面门的拳头。 余光里，那记拳锋擦过他的侧脸，一拳轰在后侧方的树干上，伴随他惊变的脸色，树干上，拳印清晰。 耳旁破风声响，十分强势又凌厉的一脚紧随而来，金的内力灌注双臂，交叉横亘在胸前，生生接下一击。 身上的杀意不自觉流露，与洛曦浑身的磅礴战意碰撞…… 他猛地清醒，表情慎重了许多：“你绝不是有两把蛮力这么简单。” 洛曦收回腿挑眉，“傻逼的话，也能信？” 虽只堪堪过了两招，金也看出了不简单，直白道：“我没有十成的把握杀掉你。” 又道：“你有这样的身手，为什么不下场试试去考武举？” 武举？ 洛曦眸光一闪，一旁的村长等人早已吓傻了，梅富贵刚说洛曦不过有两把蛮力，金就肯定了她的实力。 还说能参加武举，他现在又恐惧……脸又特别疼。 心中既恨且妒！ 没想到祸害的实力已经够格参加武举了吗，天生神力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 心里别提多难受。 洛曦始终觉得靠人不如靠己，她这个身份起步低，与其去抱金大腿，不如把自己大腿镀金。 接下来的一路，对武举之事表现的很有兴趣，问了很多相关问题。 至于女扮男装的身份，洛曦有自信，她自己不想暴露，没人能越过她发现端倪。 梅富贵小眼睛咕噜噜的转，状似无意对金问：“武举和科举是不是一样，考生都需要有个好名声？” 金点头。 他没说的是，武举对品行的要求更严格，毕竟选拔出来的人，要送入军营。 一些行为有亏或者仗着武力横行霸道之辈，再厉害……朝廷也不会用。 洛曦一看梅富贵那槐树成精的鬼蓄表情，差不多猜出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勾了下唇。 想坏她名声，让她无缘武举？ 大门牙给他镶脑门上！ 正打着鬼主意的梅富贵只觉周围阴风阵阵，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到了！脚下就是竹林。” 一望无际的竹海迎风簌簌，斑驳的光影洒下，投射成瑰丽的色泽！ 洛曦当初一眼看上的地方，村长等人却是瞧不上的。 啥意境？啥景色美？他们只知道这地方离村中心远且没有耕地。 想开荒先要把竹子砍了，傻子才肯掏钱买。 一通丈量下来，竹林占地约十亩，梅富贵问她买多少，盖房二亩地足足够了，但她坚持全部买下。 接下来写地契送县衙盖章，金全程盯着，这是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金的盯梢让梅富贵心里十分不痛快，让他想偷偷把地契写女儿的名字都不行。 好在洛家没分家，自己小女儿可是这祸害的母亲，还怕她真盖起大房子，不让亲娘住吗！ 梅富贵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有佰霆云的关照，一应手续办理很快，洛曦拿到地契时，脱粒机的制造又突破了一步。 她跟陆云锦说了一声，抬步跨进老洛家。 似笑非笑的一声：“奶。”喊得老太太人都麻了！ 似想到什么……心虚的别开头不敢与洛曦对视。 后者没绕弯子，坐到桂花树下直白道：“奶，你昨天在县令面前诬陷我的事，让我十分不爽。” “你想怎样，直说吧！”老太太是真没想到，这祸害被官爷盯上，不仅没事，还让县令老爷另眼相看。 早知道……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多嘴。 洛曦笑了：“就喜欢你现在识时务的样子。” 老太太：“……”不，她只是被逼无奈。 拿出地契晃了晃，“我买了后山那片竹林准备建房，听说爷爷是村里的泥瓦匠，盖房还得麻烦你们。” 她这话说的客气，可当谁听不出来，大祸害分明想要他们免费当劳工，给她盖房子。 不等老太太想法子拒绝，她笑眯眯一拍额头：“对了，大伯二伯和我爹最近好像挺闲的。” “闲着也是闲着，叫来一起帮忙吧，都是一家人。” “你……你畜生，连镇上做生意的大伯都要算计，你还有没有人性。” 听说盖房连他大儿子都要叫上，老太太嗷一嗓子……恨不得撕碎这个孽障似笑非笑的脸。 “先后搞错了吧？好像是……大伯先来算计我的染发剂？” 那日洛老大目的没达成，反被洛曦拿走了钱袋子，很聪明的夜都没过，当天带着一家老小回了镇上。 洛曦想找他还没抽出空，正好！都叫回来……给她盖房。 老太太的哭嚎一噎，这祸害不仅心狠手辣还记仇，芝麻绿豆大小的事，能被她记一辈子。 “要么叫全家帮我盖房，要么我拿着四叔的认罪书去找县令，你选一个吧！” 就……特别后悔！ 当初为什么没把这祸害分家断亲出去？ 现在还有机会吗？ “你爷这么大岁数了！压榨他，你还给他留活路吗？”老太太还在试图唤起这个孙子的良知。 洛曦可惜的看着叫天天不应的老太太，叹了口气，她那个有良知的好孙子，已经让他们磋磨死了。 弹弹衣袖站起身，“明早我要看见全家出现在竹林。” “尤其是大伯，转告他，人不来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去请。” 第29章 商议建房，买马 建房是大事，当然不能全部指望这一家人，他们顶多算几个苦力。 打打地基搬搬砖还行，重要的大工交给他们，洛曦可不放心。 随手抄起院里的一只老母鸡，去后院拔了点菜，拎着出门后又从空间拿了点好东西，径直来到原主发小家。 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病恹恹的，笑容却十分好看的婶子。 “是洛洛啊！找古月吗，他在府城还没有回来！来来，洛洛进来说。” 古月，原主发小，脑子特别聪明，两人从小玩到大，原主被卖到府城的三年后，古月也来了府城。 两人重聚，互相扶持。 古月上头有位大哥，也挺有本事，自己拉了一批人专门给人建房子。 她对古家很熟悉，把提来的东西搁进厨房。 这一家把原主当半个儿子养，可以说，没有古家，也许她早饿死了。 “古娘，别忙了，您身体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这孩子，听说出息了，快和我说说。” 洛曦把最近的事，简单说了说，古氏听得认真，脸上由衷的欢喜不作假。 说话间，古家长子古飞推门而入，二十岁的年纪，生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 “小洛来了。”古飞点点头，走到井边洗手，洛曦走过去问：“古大哥，你最近手里有活吗？” 古飞一边洗手一边偏头说：“手上还有点收尾的工作，三五天能竣工，怎么，你要盖房？” “是啊！”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和情感，她对古家人很亲近，说话自然随意。 “我要建房，想请古大哥帮忙。” “没问题。”古飞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口应下，“等我这边完工，就去你内边忙活。” 洛曦扬起笑容：“那就麻烦古大哥了。” 想了想又说：“工钱就按照县里的来，每人每天七十文，管两顿饭。” 话音一落，古母先不乐意，打了洛曦一下，“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给什么钱。” “就是，给你算帮忙，不要钱。”古飞也接话。 洛曦却坚持的摇了摇头：“咱这关系！如果只你一人，这钱我一定不给，但你身后也有兄弟要养活。” “古娘，咱不能让跟着大哥的兄弟白受累。” “洛洛这小嘴越来越能叭叭！” 事情敲定，洛曦婉拒了古娘要留她吃饭，还要去一趟县里，答应有时间来。 出门后，直奔县城。 进城先去了铁铺取来那日定下的铁饼，检查完全没问题，给了钱，又直奔牲畜市场。 村里跟县里天天两头跑，马上要盖房，拉材料什么的，需要辆代步的工具。 洛曦穿过市场前面专卖猪牛的区域，来到靠后一些售卖马骡的地方。 一见有客来，几名蹲在门口的马贩子连忙迎上前，想要推销自家的牲畜，被洛曦冷着脸的气势吓退。 没有烦人的苍蝇骚扰，洛曦慢慢逛起了马市。 既染发剂后，她又打劫了镇长家，身上不缺钱，骡子和驴不考虑，准备买匹马。 南宁府是运河经过的要道，这里物产丰富。 虽然不可能出现战马或者什么名贵马种，但马儿的品相还过得去。 看了几家，没看中合心意的，正准备往里走，斜前方忽然传来的哭声吸引了她。 一名头发半白的老汉，快给面前一头枣红大马跪了： “祖宗，卖了你的小马也是让它有个好去处，您就别撂蹶子了……行吗！” 通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洛曦也知道了大概。 原来前几日，这批母马难产，生下小马驹后伤了根本，以后都不能生了，马主人一下赔大发了。 想先卖掉小马驹回回本，然，第一次生产的母马十分护崽，谁想靠近它的小马驹，它就踢谁。 连主人都没放过，老汉的肋叉子差点被踢断，实在没办法，就差给马跪了。 洛曦觉得有趣，上前一步问：“大叔，这母马卖么，两批都要的话，多少钱？” 马儿灵性的大眼睛一眨，冲洛曦打了个响鼻，她更绝有趣了。 卖马老汉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年轻人，长叹一口气： “少年，不瞒你说，这母马是我托关系，从外省弄来的种马，谁也没想到，生产时会发生意外。” “花了我大半积蓄，是没想过卖，钱少我血亏，喊多了人又不傻，谁会要匹不能生的母马。” 这话洛曦是相信的，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了，老汉弄来这批种马时，没少在马市嘚瑟，现在乐极生悲了。 她伸手，撸了把马头，枣红大马明明想躲，关键时候又顺从下来，这一场景让老汉和围观的人大为吃惊。 要知道，这匹马生崽以后，养了它一年的主人都不让靠近。 老汉长叹口气：“年轻人，这马和你有缘！你真心要的话，给我二百两，小马送你了。” 周围人窃窃私语：“疯了吧，有残次的马，他居然敢要二百两。” 旁边摊位的中年人摇了摇头，为这老汉说话，“我看过这马的票据，来时就是二百两。” “一百八，成交的话，我现在牵走。”洛曦抱臂，似笑非笑。 老汉一下睁大眼，这年轻人也太会了吧，一百八才是这马真正的价格，如此一来，他是真的一分不赚啊！ 旁边人规劝他赶紧卖了，想想这马也没用了，一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给钱吧。” 洛曦付完钱，周围人都想看她怎么把这脾气不好的马儿弄走，她把手搭在马头上，一下一下安抚。 片刻后……惊奇的一幕出现，洛曦在前面走，枣红大马带着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如此景象让深知这马脾气的人，大为震惊：“驯……驯马师？” 望着眼前的一幕，老汉苦笑，看来这匹马是真跟他没缘。 “……” “以后……你叫小红！马驹儿叫小小红。”洛曦走在前面，偏头对枣红大马说，眼见它要尥蹶子…… 洛曦笑了：“我也不介意尝尝马肉的滋味。” 万物通灵，这匹马又格外有灵性，大脑袋歪了歪，妥协了。 小红就小红吧！你高兴就好！ 带着小红去配了一辆车厢。 四蹄哒哒！驾马回到村中的时候，天色已晚，出来乘凉的村民全都羡慕的看着驾车的洛曦。 “不得了！这洛曦是真赚大钱了，看看……看看马车都买了。” 江氏眼中闪过嫉妒，冷哼一声：“什么买的，我看她就是租来的，跑这跟咱装蒜呢！” 有那和江氏不对付的，闻言冷笑：“你知道什么，人家小洛已经买地开始建房子，再买辆马车怎么了？” “切！嫉妒的嘴脸可真难看。” 江氏一噎，觉得脸有点疼，起身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30章 算盘珠子快打我脸上了 听到动静，陆云锦从一堆木料中抬起头，幽深的瞳眸当对上院外的一人两马。 三双大眼里，闪烁着如出一辙清澈的愚蠢！ 他单手扶额，低低地笑声自胸腔震出： “进来吧，院里没地方，旁边的柴房收拾出来可以住。” “好嘞！”洛曦让一大两小贴着栅栏边站好，一步迈进柴房，收拾起来。 自此，小红与小小红在陆云锦旁边安家。 “……” “嘶嘶~” 夜晚，柴房里的两匹马时不时发出嘶鸣，陆云锦止不住地笑声自喉咙溢出。 谁能想到！心狠手辣……被人称之为大庸第一佞臣的他，会与两头畜生同眠？ 陆云锦单手捂住额头，样子好笑又狼狈。 “……” “咦！你俩约好的吗，怎么一起来了？” 次日，忙里偷闲的佰霆云一早到访，看一看脱粒机的制造进度。 在洛曦求知若渴的追问下，讲起唐家后续。 “据我收到的消息，唐镇长醒来后口角流涎，半边身子麻痹中风了，唐家还在死死压制这个消息。” “为什么压制消息？又不是花柳，怎么还见不得人了？”洛曦明知故问。 对上闪着八卦和求知欲的桃花眼，佰霆云默了默…… 要不是唐家一案和洛曦真的毫无关系，要不是她装的太好了！ 他更倾向前者，无他，洛曦太坦然了！ 正当此时，院门再响，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洛哥！我的亲哥哥喂，三日之期已到，你答应我的油……” 秦学正风风火火跑进来，眼睛对上佰霆云的注视，一下卡壳了。 洛曦哟了一声：“你俩约好的吗，怎么一起来了？” “县……县令大人好。”县城的世家，因为这位佰县令的特立独行，没有人不认识。 秦学正也不例外，小步挪到洛曦身边：“大哥，你怎么跟这活阎王认识？” 活阎王？佰霆云挑了下眉，率先开口：“你说的油是什么？” “油……就是能吃的油！”秦学正面上打哈哈，心底提防警惕着有人抢他生意。 洛曦没理两人的交锋，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把手中拎着的油罐摆在桌上。 没理会秦学正的挤眉弄眼，“都过来看看，我榨的油……比猪油怎么样？” 花生油，陆云锦昨晚已经见过，所以除他意外的两人围上来。 看着坛子里比猪肉不知清澈多少倍，橙亮剔透的油，情不自禁沾了些，放入口中品尝。 秦学正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感触不深，佰霆云是个识货的，直接问：“植物榨的油，原料是什么？” 洛曦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花生，我称之为花生油。” “这样可能尝不出什么，你们谁会做饭？可以试试。” 花生还能榨油？ 佰霆云挑眉，与秦学正四目相视，下厨？难到他们了。 君子远庖厨，两人都是养尊处优，等人伺候的主，谁都不精通厨艺，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洛曦。 后者耸肩，“别看我，我也不会！” 就在三人大眼瞪小眼时，一道温润的嗓音插入：“我来吧！” “你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洛曦回头去看淡淡出声的陆云锦，居然背着她偷藏技能？ 陆云锦眸光幽幽一动，一眼看穿洛曦所想。 指了指双腿，示意过去没轮椅，他就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有心无力。 洛曦讪笑，回到老洛家后院薅菜！ 看到缸里游着两条大草鱼，不客气的一起带走。 “老陆老陆，水煮鱼片会做吗，我正好闷了些黄豆芽。”洛曦蹲在地上宰鱼，对厨房生火的陆云锦问。 后者示意她拿配方来。 洛曦炸着两只满是鱼腥的手跑进厨房，附在陆云锦身边低声耳语。 画面说不上美好！但两人间的气氛……谁都无法融入。 院中的秦学正似想到什么，表情古怪对佰霆云问：“你有没有觉得……他两很奇怪？” 佰霆云收回眸光喝了口水，“哪里奇怪了？” 秦学正挠挠头，“我说不上来。” 想到资料上记载，洛曦喜欢男人这一点，佰霆云默了。 “……” 饭菜上桌……水煮鱼、中式炸鸡、蒜蓉小油菜和一道油焖豆角。 没有事先准备食材，现成的材料洛曦选择对油的品质比较看重的四道菜。 “尝尝我的手艺。”陆云锦先夹了一筷子水煮鱼，放进洛曦碗中。 才对其余两人温声道：“别干看着，你们也动筷。” 秦学正和佰霆云早被香味吸引，主人家开口，筷子齐齐伸向那道水煮鱼。 辣椒放得不多，一口入喉，微微的辣味合着鱼片的鲜滑，直叫人口舌生津。 辣椒后山有野生的，只是吃法还没传入大庸。 土生土长南方人的秦学正被辣椒刺激的直吐舌头，生理泪水流出，饶是如此，筷子依旧没停。 倒是来自京城的佰霆云对辣椒接受度极高。 陆云锦呢？ 看不出喜怒，亦分辨不出喜欢不喜欢。 众人看着添了八次饭，吃掉最后一块炸鸡的洛曦，眼珠子差点掉到碗里。 这真是属于人类的食量吗？ 吃这么多……不会撑死吗？ “你们觉得花生油比猪油如何？”陆云锦薄唇轻启，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示意洛曦慢慢吃，不着急。 “色泽清亮，气味芬芳，滋味可口。”佰霆云由衷评价。 猪油牛油羊油他都吃过，味道各有千秋，但他最喜欢这个花生油，没有肉油的腥腻，口感十分的好。 秦学正就两个字：“好吃！” 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的洛曦，挑眉看着意犹未尽的秦学正，“怎么样！榨油厂开吗？” “开！”秦学正一抹嘴，豪气万丈。 “那行！”洛曦也爽快，“你出钱，我出配方，厂子建在正道村，请村里的村民上工，如何？” 她最初的想法是把厂子建去县城，计划有一点变动，想要参加武举，好的名声必不可少。 她不介意把油厂建在村里，让村民多一份收入的同时换个好名声。 秦学正也更想把地址选在县城，但见洛曦主意已定，他觉得选址不是大事，遂点头同意。 两人对视，片刻后齐刷刷看向饮茶不语的佰霆云：“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县令您给批块地呗？” 佰霆云直接气笑了！好事赚钱的事不带他，这时候倒想起他了？ “你俩的算盘珠子……快打到我脸上了！” 第31章 给县令画大饼 两人讪笑：“县令大人，不会与民争利吧！” 洛曦接话：“永宁县做大做强，功绩全是大人的，不比铜板强？” 看着拼命给佰霆云画大饼的两个人，陆云锦垂眸，隐去眼底的笑意。 然，京都来的佰大公子并不好忽悠，屈指敲敲桌面，“永宁县如何做大做强？光靠一个炼油厂吗？” 这题洛曦熟，在末世……每天激励人类活下去，画饼她是专业的！ “首先，炼油的原材料是花生，大人可以鼓励全县百姓种花生，我们油厂长期以市场价收购。” “地里的收成有了稳定销路，百姓吃饱……是不是大人的功绩？” “其次嘛……”洛曦笑得意味深长，“我可不止炼油这一点本事。” 佰霆云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肥料，防虫害的方子有几种，可以提高土地的收成——” “拿正道村举例，田地大多是稻田，水稻下面可以养殖稻花鱼和稻花蟹，消灭虫害，排泄物反补粮食。” “收货时候，村民卖掉鱼蟹，又多一笔收入。” 所有人在脑中想了一下，惊奇的发现，稻田养鱼真可行，至少逻辑上没毛病。 佰霆云好奇问：“这方法也是你师父传授的？” “那是当然。”洛曦骄傲的一扬下巴，又怂恿道：“我要是大人，功绩就在眼前，说什么也要试试。” “寻来一批鱼苗先给百姓做实验，成了皆大欢喜，不成无非损失点鱼苗，人不都是在不断尝试中摸索。” 不知道京城的贵公子怎么跑来一个小县城做县令。 相较于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油子，佰霆云年轻！正是拼命想做出一番成绩的时候，他肯定会同意。 果然，只沉吟了片刻，佰霆云就有了决断。 “鱼苗我负责寻来，试验地依旧选在正道村，你负责照看。” 洛曦比了个ok的手势，想起他们看不懂，点头接下了这份差事。 看着大庸富饶的土地，曾经在末世无法做到的事，在这里可以一一实现。 正事说完，大家又放松下来，才发现秦学正一直没参与，这很奇怪！ 回头去看，就见那人手里捧着几页纸，正看得如痴如醉。 最后一页翻完，秦学正也抬起头：“完了？这就完了？” 一只手扯住洛曦衣袖，“大哥！这话本是谁写的？怎么就写了个开头？后续呢？” 一连三问，秦学正情绪激动：“末世降临，主角无意间开启玉佩空间，世界上真有空间这等神仙宝贝？” “还有还有……手上凭空冒出来的火是怎么回事？直接接触皮肤，不会烫伤吗？” “啊啊啊！这是哪个杀千刀写的？挖坑不填很不道德知道吗！” “我写的！你有意见？”陆云锦抬眸，幽邃的瞳眸窥不出情绪，嗓音明明含笑，却叫秦学正一个激灵。 洛曦拿过他手中的书稿，不得不说，陆云锦真是个全才，一本故事，情节都能被他写的跌宕起伏。 三段一坑，五段一伏笔！ 别说从未接触过末世文的秦学正，连她这个真正末世来的人，都想知道后续。 “呐！”洛曦重新把纸递回，对她小老弟问：“你书铺准备得怎么样了，这篇《末途》你也看了，感觉如何？” “换位来讲，如果你是读者，会花钱购买吗？” 《末途》是两人给书起的名字，新颖的题材，加上陆大案首亲自润笔，洛曦很有信心大卖。 秦学正连连点头，“买，一定买！” 别说花钱，他现在恨不得砸钱，按头让陆云锦赶紧写后续，可惜没这个胆。 明明是个残废的书生，但那眼神幽暗深邃……太有压迫感了。 想起洛曦问话，自信的一拍胸脯：“放心吧洛哥！” “书铺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除了关于学文史册这类常见书籍，我也请了几位写手写画本。” “如今镇店之宝也有了，咱的书铺随时可以开业。” “收益我六你四。” 店铺和其余书籍都是秦家准备的，四成是秦学正给洛曦，接下来合作的诚意。 在场之人谁都没料到，这本名为《末途》的书……会在将来爆火！多少人为之废寝忘食！ 事情敲定，佰霆云和秦学正向二人告辞，今日来此的收货，够他们忙碌一段日子！ “……” 等人离开后，洛曦拿出纸笔写写画画，陆云锦打磨木料的同时像是不经意问：“怎么突然想建立名声了？” 洛曦怔了怔：“你看出来拉？” 这人是文曲星转世吗？脑子也太聪明了！ 陆云锦笑了：“很难看出么？” “开始……你只想赚钱，可今天给佰霆云的点子，无一不是从民计民生出发——” “中心点围绕着正道村！炼油厂，稻花鱼……无论哪一项成功，相信村民都会对你十分感激。” “我能知道，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了想法？” “我想参加武举！”洛曦没瞒他，说出打算：“你我没有根基，随便一个镇长都能对我们造成威胁！” “现在只是开始，每进一步都要对付有心之人的恶意，没有足够的实力匹配能力，我们与待宰羔羊无异。” “找靠山依附可行，但也要拿出足以打动人为我们出头的好处，不是长久之计，靠人不如靠己！” 拍拍静静注视她的陆云锦肩膀：“安拉！等我位列武举之首，自己当自己的靠山。” “如果再能弄个将军当当……”洛曦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帮你报仇，把你那渣爹一撸到底。” 纤长的睫毛剧烈抖动，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拍着他的肩膀说要给他报仇。 原来……她未来的计划中，每一步……都有他！ 陆云锦明明是笑着的，可视线中那张笑意如花的脸，怎么越来越模糊？ 瞳眸漆黑幽暗，袖下的五指握紧，心中阴暗滋生，第一次想把一个人藏起来，永远留在身边。 骤然，一张被涂涂画画后的草纸被怼到脸上…… 那人轻灵愉悦的声音传来：“陆案首，快快……快看看我画的图纸怎么样？房子就按上面建。” 手无意识接过，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回答：“好！” 第32章 我拿你当外公，你拿自己当公公 接下来，洛曦成了陀螺！ 建房、油厂选址、脱粒机、染发剂……每一项都要参与。 忙得脚打后脑勺。 “……” 这日，她把一辆磨盘大小的奇怪木车推到老洛家的旱地旁，引来村民好奇围观。 见她伸手就要去扯地里的玉米，村民眼皮子直跳，连忙阻止：“娃儿，这玉米没成熟，不能摘。” 洛曦歪了下头，“大伙不觉得剥玉米很辛苦很费时吗？” 一个婶子嗨了声：“辛苦费时你也不能摘没成熟的玉米啊！” 洛曦神秘兮兮：“有种农具能不耗费人力，轻轻松松给玉米棒子脱粒，你们不想看看吗？” “啥？不耗费人力给玉米棒子脱粒，你逗咱们吧？” 一人接话，语气笃定：“真有那样的农具我第一个去买。” 玉米种植简单，对土地要求低又是高产粮种，唯一地缺点就是脱粒很麻烦。 粮商只收处理好的玉米粒，直接拿玉米棒子去卖的话，价格会被粮商压得很低。 每次收货都特别废人。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从阻止洛曦霍霍玉米地，到抱怨粮商黑心，脱粒有多辛苦麻烦。 说的唾沫横飞。 洛曦笑了笑，拍拍手刚要展示脱粒机，远处，村长阴沉着脸，大跨步走来。 人未到，劈头盖脸的骂声先至：“不孝子孙！霍霍完人，你又开始霍霍土地了吗！” “我梅富贵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为人子女的败类，你比村中的二流子还不如。” 原来，是有村民看到洛曦对粮食下手，不忍心，叫来距离此处不远的村长，想要阻止。 最近不知谁给老洛家出了主意，老太太学精了，不正面与洛曦刚。 而是把她干得事，添油加醋在村里逢人就宣传。 把她好大孙树立成十恶不赦的恶霸，他们一家就是被恶霸欺压的小可怜。 这样，洛曦因为染发剂大卖，刚有好转的名声直线下降。 一切她都知道，近两日太忙了，没腾出手收拾他们，洛曦不气也不怒，笑意盈盈。 “外公，我和陆秀才造出了一种可以轻松帮玉米脱粒的农具，正打算让村民看一看。” 什么给玉米脱粒的农具？这话梅富贵压根不信，活了一辈子没听过。 表情像是失望到极点：“霍霍完粮食再说农具没成功，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曦儿，你是真要逼死你爷奶吗！你的心……怎就这么狠！” 这话勾起了围观村民的义愤填膺，粮食就是村民赖以生存的根本，与人命画等号，动了就是断人活路。 梅富贵还在煽动情绪：“大家快……快一起阻止她，今天霍霍了洛家的地，明天就敢对着你们地里的粮食下手。” 他嘴上说不信，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不想给洛曦半点的翻身机会，怕这祸害真起来了，调转枪头对付自己。 洛曦抱臂看着上蹿下跳，不停激起民愤的梅富贵，啪啪的击了两下掌，轻灵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外公好一招制造恐慌引导情绪，怎么，想借着村民的手对付我？” “他们被你挑拨一拥而上，我还手这仇就结下了，不还手……你坐拥渔翁之利吗！”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心中被村长激起的代入感，一下消散大半。 有人抓了抓头，不解道：“洛曦霍霍也是霍霍自己家的地，我这么生气干嘛？” 洛曦瞥一眼说话的年轻人，语气含笑：“因为咱的好村长引导的好啊！” “他用了一个假设，引导你们想象我会对大家伙儿的田地下黑手，自家田地被破坏，你们当然生气。” 洛曦掰开揉碎的话，叫大伙恍然，目光怪异看向被揭穿后，面红耳赤的村长。 老脸当众被扒开，梅富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在村里说话一向权威，引导激起民愤拿手。 何时当众丢过这么大的脸，一张面皮别提多难看，转移话题： “身为村长，保护村民田地是我的责任，我不管你试验啥农具，绝不允许你动田地没成熟的庄稼。” “想试……自己去找陈粮试。” 说完，给站在洛曦后方的一名汉子使眼色，示意等这祸害去找陈粮时，找机会砸了她那什么脱粒机。 想翻身？ 哼！门都没有。 正当他得意洋洋，等着看洛曦知道成果被毁，气愤又无奈的表情时，人群中，一人跨出一步： “小洛，哥这里有陈年玉米，你拿去用。” 说话的，正是古飞，洛曦发小的大哥。 他刚回到家，就见母亲风风火火翻出陈粮，看他脚程快，让他来给小洛撑场。 还好，赶上了！ 收到村长阴沉沉的注视，他全然无惧，语气凶悍：“老头儿，你看啥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多么难缠的主家他没见过！一个村长还震慑不了他。 梅富贵站出来闹事是洛曦没预想到的，真没准备陈粮，古大哥的出现，算是帮她解决了麻烦。 笑着接过玉米棒子：“这台不行，待会县令会带走，等我再做一台脱粒机，先给古娘送去用。” 古飞没拒绝，他跟弟弟常年不在家，母亲身体不好。 如果这什么脱粒机真有用，母亲就不用再扒玉米粒扒到手软。 洛曦当着众人，把一筐玉米棒子倒入漏斗形凹糟内，接着弯腰，去摇动侧边的木轮把手…… 接着咔咔一阵，像是磨牙声响，齿轮转动，最下面开始掉出颗颗剥好的玉米粒子。 “成了！真成了唉！”有那眼尖的村民惊呼。 所有人去看，脸上的兴奋狂喜无法掩饰，“真的，你们快看，这啥脱粒机的真有用。” 如此一来，他们再也不用傻逼兮兮的把两只手磨破，表情就是……恨不得把洛曦拉边上，自己过去试试！ 梅富贵脸色不好，同样大为震惊，但依旧强撑到：“谁知道是不是你事先放在里面的玉米粒。” 这话让激动的村民冷静了不少，也不是没这可能。 洛曦拍拍手一下站起身，笑了：“外公，脑子里的水别浪费，倒出来可以当肥料。” “你复杂的五官，掩盖不了你朴素的智商。” “我喊你外公你却拿自己当公公，老阴阳人！真想掀开你天灵盖看看，里面是不是你小妾的裹脚布。” 第33章 不配! 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接着，是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脑子里有裹脚布？这洛曦咋想出来的！ 哈哈哈！笑死他们了。 被向来拿捏在掌心的村民指着一顿嘲笑，梅富贵单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颤抖的指向洛曦：“你……” “你什么你。”洛曦打断他的话，“脸是个好东西，你不要，正好拿给村民喂猪！” 话音一落，马上有人接话，“咦！这么脏的东西，猪才不吃。” 梅富贵铁青着一张脸，妄图找出说话之人，可放眼去看……人群脸上是对他如出一辙的嗤笑。 他张口：“我……” “我什么我！”洛曦再次将之打断，眼底划过一抹凉意，“脱粒机可以帮助村民节省大部分体力。” “不管成果如何，身为一村之长，你应该带头站出来支持，而不是拿你那鸡丁大小的脑仁，整天算计。” “鸡丁大小的脑仁……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娘……我不干净了！” “哈哈哈！” 人群再次传来爆笑！ 洛曦压了压手跨前一步，犀利的眸光扫过梅富贵涨成猪肝色的脸：“带头打压孤立不顺从你的人。” “中饱私囊，为一己之利，不顾村民死活！梅富贵……告诉我，你哪一点配当村长！” 末世战神的气场哪怕谢露一点，也不是梅富贵能够承受，惊得连连倒退哆嗦着唇，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当此时，远处传来啪啪一阵掌声，穿着绯色朝服的佰霆云一步一步走近，双掌相击：“说得好！” “为一己私欲枉顾百姓民生，拖慢国家发展。梅村长！本官也想问问，这个村长……你配吗？” 看到来人，梅富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一片。 村民也想跪，被佰霆云挥手阻拦，他语气温和下来，“洛曦与陆秀才研究了脱粒机，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本官稍后会把脱粒机的图纸呈到御前，你等是见证人。不久之后，也将是第一批受利者。” “本官望你们吃水不忘挖井人，莫要受到有心人的挑唆，与之同流合污。” 洛曦眼底染笑，明白佰霆云在给她和陆云锦站台，帮她证明。 “多谢大人，我等一定本本分分，争取做对大庸有用的人。”洛曦带头弯腰抱拳。 既然佰霆云话里提到了圣上，那回话就一定不能失礼，就是这个时代的礼仪。 村民回神，忙学着洛曦行礼！ 心下恍然，原来他们眼前这台脱粒机，有资格摆上御案啊！ 也太厉害了吧！ 洛曦和陆秀才可真了不起，霎时，村民眼神都变了，眼底尽是崇拜和与有荣焉。 “……” 回到陆家小院，洛曦头疼的揉着额角： “佰大人，你把我架太高了，万一陛下看过之后不给赏赐，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佰霆云温润的眼底划过狡黠，“那你努努力，再拿出点陛下看了一定会奖励的东西。” 洛曦笑容和煦，图纸带人……一起扔了出去。 看她还在揉额头，陆云锦推着轮椅上前安慰： “别担心，当今是个明君，图纸直接呈到案前，一定会给你赏赐。” 洛曦表情古怪：陆案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的脾性真能是你一个南宁府都没出过的小秀才，应该知道的吗？ “让我想想吧，既然要走武举这条路，怎么都要在陛下面前刷刷好感。” 见她一点就透，陆云锦垂眸……继续笔下的《末途》 “……” 脱粒机的图纸和成品，被佰霆云送走。 说刷皇帝好感，洛曦到没着急，总要通过脱粒机看看皇帝反应，再决定接下来拿不拿好东西。 她全身心投入到事业和建房中，连唯一睡觉的时间，也都拿来修炼异能。 “……” 老洛家最近的生活可谓水深火热，全家被洛曦赶到竹林里。 老大老二砍竹子，他爷负责带着她爹和她四叔夯地基。 大石头被众人合力抬起又砸下，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要掏空人的力气。 古飞带着一帮兄弟，在旁看着苦不堪言的洛家人，口中啧啧，对一旁挖竹笋的洛曦道：“早应该这样。” 洛曦抬头，笑眯眯点头，“人不劳动会懒惰，过去他们就是吃太饱了。” 古飞啧了声，起身招呼兄弟们一起下场。 他自己拿着图纸凑到洛曦身边：“盖这么大的房子……小洛你可别犯傻的让这一家人住进来。” “放心吧！”洛曦笑了笑。 最初，她只打算在湖边盖一间二层的吊脚楼自己居住。 可陆云锦说，油厂建起来需要自己人看着，最好买一批死契的下人回来。 洛曦一想也是，她摊子越铺越大，凡事总不能亲力亲为，分身乏术。 买人势在必行，如此一来，以前计划好的地方就不够看了。 二层竹楼保存，再建个大院子。 图纸是结合这个时代的中式四合院，古飞看完后爱不释手，问她以后能不能把图纸拿出去用。 古家对原主照顾颇多，洛曦更不是小气的人，多点漂亮的房子出现，看着也能赏心悦目，没犹豫就答应了。 “古大哥！待会你去趟村里，问问村民谁愿意来，待遇一样，一天七十文管两顿饭。” 古飞惊讶：“你着急住？” 洛曦耸肩，“接下来有很多事，房子越快完工越好。” “……” 五月中旬，正是播种过后，村民最空闲的时候，听了古飞的话，半个村有闲的壮劳力都来了。 七十文一天还管饭，专门找都找不到的好差事，傻子才不来。 当然，古飞也不是全要，那些好吃懒做想来蹭便宜的，被第一时间驱逐。 有人想闹事，当看见一株青竹下似笑非笑的洛曦，想起她的天生神力，什么心思都歇了！ 接着，又请来古娘组织一批村妇做饭，一天五十文。 蔬菜村中买，洛曦会从县城捎猪肉回来，为大家改善伙食。 喜得村民比任何时候都有力气，上工都是笑嘻嘻的。 当然，和她宅子同步建设的，还有榨油厂，工程比建房简单轻松许多，不日就可以完工。 正道村忙得热火朝天，谁都没想到，最先传回好消息的……居然是《末途》这本书！ 秦学正把马车驾得飞起，身后像是有狗在辇，一路来到陆家外破门而入。 “陆哥陆哥……《末途》大卖！全县城的书生都追着我要后续，我快被他们逼死了！” “哥！亲哥……救救孩子吧！” 陆云锦：“……”这喜欢认人为亲的毛病，真该给他改改！ 第34章 严苛的标准 陆云锦从桌下拿出早已写好的稿子递给秦学正。 后者迫不及待翻开，越看……眼睛越亮，最后竖起大拇指，“陆哥！你这断章……绝了！” 陆云锦放松的靠在轮椅里，闻言似笑非笑抬眸。 就是这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秦学正左右看了看，见洛曦不在，不敢久留！抱着书……一溜烟跑了。 他不是害怕，就是急着回去抄书。 大庸没有活字印刷，市面上售卖的书籍，全靠人力抄写。 加上笔墨纸砚等的成本，造就了书籍价格昂贵，普通百姓读书困难的境况。 “……” 两日后，《末途》正式在秦家书铺售卖，不同于才子佳人狐妖书生的新颖故事，看过开篇的学子争相购买。 一时间，《末途》风靡县城。 负责在后院抄书的学子们看到前院排队购书的盛况，简直欲哭无泪：“抄不完！真的抄不完！！！” “……” 正道村—— 榨油厂今日正式竣工，高五米的厂房内四四方方，被分成三个区域。 炼油、过滤、分装。 村民围在大院外指指点点，他们只知道起了这么个奇怪的房子，不知具体用来做什么， 讨论间，洛曦抱着一大堆竹筒放在院中，身后传来陆云锦含笑的声音：“会点爆竹么！” 洛曦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别说爆竹，激光炮她都发射过。 没忍住说：“我玩这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尿尿和泥呢！” 话音一落，身后阴风阵阵，陆云锦眸光深深，看着她，薄薄的红唇轻扯，溢出不轻不重的两字：“是么。” 洛曦疑惑的回头：“降温了？” 这时，准备好的火堆熊熊燃烧，洛曦弯腰抓起脚边的竹筒扔进火堆。 “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起，洛曦不断的扔，爆竹声持续不断。 秦学正搬着两大竹筐的饴糖放在院外，洛曦紧随其后，对看热闹的村民扬声道： “诸位，今日榨油厂开业，糖果随便吃！一个时辰后，油厂招工，每月一两工钱，有兴趣的可以准备报名。” “啥？” “什么榨油厂？什么招工？偶滴个乖乖，每个月一两工钱……真的假的？” “我去……一两工钱？我半年也赚不来。” 洛曦话落，围观村民瞬间炸锅了，一股脑围上来迫切询问： “小洛！你给说说，干啥工啊每月给一两！” “就是！啥榨油坊？我咋从没听说过。” “小洛小洛，快给讲清楚！” 洛曦被热情的村民团团包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洛曦轻轻随手一捏……只听咔嚓一声，刚被她拿到手里放爆竹，成人手臂粗细的棍子，瞬间化作两节。 似笑非笑扫过村民惊愕的脸，红唇轻启：“冷静了吗。” 村民：“……”马上退到院外站好。 他们不是害怕，只是尊重这位财神爷。 眼见效果达到，洛曦不大的声音咬字清晰：“猪油大家伙都知道，我们油厂生产菜油。” “啥菜油！那玩意能好吃吗，猪肉炼的大油才有滋味。”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一个汉子撇撇嘴，说的很大声。 洛曦一个冷眼扫过去，目光中的冷意叫汉子浑身冰凉，瞬间住嘴。 “你爱萝卜我爱白菜。别拿你贫瘠的大脑妄加揣测。” “我招人只负责生产，其余自有县令大人和秦公子负责。” 佰霆云：油厂没我红利！真的！ 村民一听这什么油厂还有县令和秦公子的事，又相信了一些。 洛曦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扯：“县令很看重油厂，因为与我有两分交情才落址在正道村。” “工钱给的高，只要好好做事不偷奸耍滑，相信咱村的日子马上可以好起来。” “诸位，莫要辜负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所有人一听机会是洛曦给争取来的，心中大为感动！大声承诺一定不辜负她的复出。 看到村民眼中的真挚，洛曦唇角微扬，她有私心不假，却也实实在在为村民创收。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努力真心喂了白眼狼。 正道村村长不是个好东西，但大部分村民都是好的！ “剩下的交给你了。”洛曦偏头对坐在轮椅上的陆云锦说。 他比自己更加了解村民，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后者门清。 确认消息无误，村民一哄而散奔走相告。 “快去快去，小洛搞的那什么炼油厂招工，一两银子一个月呢！” “真的假的？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管他真假，老子先去占个名额。” 村中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比过年还热闹！ 一个时辰不到，油厂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村民热情的讨论，秦学正带来人负责秩序没出什么乱子。 人力榨油是个体力活，自然需要正当壮年的汉子。 报名的人多，陆云锦拿出事先写好的契约。 大致内容是：不得把炼油工序向外透露，否则将面临大额赔偿，严重者追究律法责任，全家流放。 契约有官府印章，相当于一纸活契。 “全家流放？这太严重了。” “我去，签了这纸契约与卖身给油厂有什么区别？” 听完契约上的内容，村民又炸锅了，告官打板子已经是他们谈之色变的处罚。 更别提什么全家流放，简直想都不敢想。 轮椅上的陆云锦轻轻抬眸，慢而缓的语调夹杂一股凉意，“各位，处罚只针对心怀叵测之人——” “只要好好干，不起什么歪心思，这纸契约对你们造不成任何伤害。” 话虽这样说，但大部分人还是被契约上严重的后果吓退，只有少部分特别穷很需要钱的村民眼神坚定。 这也正是陆云锦想要的人。 洛曦在旁没说什么，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约束手段。 泄露机密配方，别说古代的连坐制，放到现代也要把牢底坐穿。 残酷的末世就更不用说，背叛者一经发现，那就是十死无生。 “……” 另一边，梅富贵敲开洛家大门，看到前来开门的梅氏，没忍住一下老泪纵横。 “闺女！救救爹！你那好儿子……是要活活逼死我啊！” 第35章 慌了，他慌了 大门打开，当梅氏看到才几天不见好像老了十岁的父亲，被吓一跳。 再听完梅富贵求救的话，温婉的脸上表情有瞬间扭曲。 “父亲别急，曦儿又做了什么，您进来与我慢慢说。” 一进门，梅富贵紧紧拉住梅氏的手，表情愤恨中夹杂着惊恐： “闺女，洛曦她……她居然叫县令查我。” “昨天，县衙与咱家交好的衙役悄悄来告知，洛曦那个祸害居然让县令大人彻查咱家。” “你……你快给想想办法啊！” 其实衙役只提及佰霆云下令彻查他这个村长，并未提及洛曦，但梅富贵坚信此事一定是洛曦从中作梗。 不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哪里有时间关注他一个小小的村长。 梅富贵心里既惊且恨，倒卖土地，中饱私囊，逃税挂税，逼死村民……这些年做过什么，他自己心里门清。 听说被查，吓得肝胆俱裂又拿洛曦毫无办法，只能向闺女求助。 “梅儿，我怎么说也是洛曦的外公，一家人不害一家人。” “你是她娘，与她好好说相煎何太急，既然她能搭上县令，不帮我往上再升一升也就算了，怎么能举报呢！” 梅氏听完前因后果，想起洛曦那双洞穿人心的桃花眼，为难的咬了咬唇： “爹！这事我会去与曦儿说……”见梅富贵脸上露出喜色，她又话音一转： “但您也知道，曦儿独自在外生活多年，并不受我管束，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在这个时候，梅氏并不想与洛曦对上。 听她话里有明显的推脱之意，梅富贵眼神一暗，也不装了，定定的看着梅氏： “闺女是打算独善其身？你可别忘了……” 梅氏是什么样的人，他这当爹的能不清楚？ “住嘴！”眼见他要说出什么，梅氏脸色发白急声打断。 恰在此时，院门开了。 盖了一上午房子的老洛家人拖着疲惫的身子，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当看到院中对峙的父女二人，明显愣了愣。 “亲家！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招呼声？”洛老头放下工具，捶了捶酸痛的背脊发问。 见到洛家人，梅富贵就是另一番说辞，一脸同情拉过洛老头坐下：“亲家，我就是过来看看。” “你说你，孙子好不容易出息了，你没沾上半点光也就算了，还要被奴役，这可真是……” 瞬间，洛老头火气上涌，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抱怨的话。 梅富贵听完眼珠子一转：“我可听说曦儿跟县里两位大人物搞了什么炼油厂。” “这么重要的事，她不交给家里人打理，偏去招那些毫无关系的村民上工，每人每月还给一两工钱。” “啥？给一两工钱？”洛老头一听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大骂：“吃里扒外……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啊！” 梅富贵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情绪继续道：“亲家！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洛曦起来以后，你家越来越不好——” “那孩子别是吸走你全家的气运才有如今吧？” 此言一出，洛老头眼神一宁！ 细细品味，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然后又有点丧气，“是又如何？大祸害不知从拿学的腌臜手段，把一家吃的死死的。” “我和老婆子……现在是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梅富贵等的就是这话，他像是为对方好的说：“要不把楠楠叫回来吧？” “曦儿自小听楠楠的话，把人叫回来好好劝导一下她，一家人把误会解开，你也能享儿孙的福不是。” 洛楠楠，洛曦的龙凤胎姐姐，去年被府城一位女夫子看上，跟着对方学习琴棋书画，很少回家。 “父亲不可！楠楠她……”梅氏一听急了，她不想让闺女参合到这家事来。 然，话说到一半，就收到梅富贵一记警告的眼神。 洛老头想到竹林那座占地两亩的大宅子，再想想榨油厂，如果能和洛曦冰释前嫌……也未尝不可。 轻咳一声看着梅氏：“书信给楠楠，她也好久没回来了，让她最近抽空回家来看看。” 见公公主意已定，梅氏只能应是。 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她真不想楠楠与曦儿对上。 “……” 离开洛家，梅富贵又敲开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家人院门。 开门便道：“老婶儿，是我对不住你们啊！我那外孙向县令告发了你们把田地挂在顾秀才名下逃税的事。” 婶子听完，从恐惧变得愤怒，嘴皮子直哆嗦：“为……为什么？我家从未得罪过她。” “还能为什么！”梅富贵幽幽一叹，“拿功绩去讨好县令呗。” “我去找她理论。”见婶子听完，撸起袖子就要去找洛曦干仗，梅富贵赶紧把人拦住。 “老婶儿！我是这样想的……” 离开这家后，梅富贵又接连敲开村中几家院门，无一例外，全都是把田地挂在顾秀才名下的人家。 甚至走了一趟顾家看望重伤未愈的顾池，至于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 “铁牛！你不打猎，以后来油厂上工，不怕铁叔大巴掌拍你么！” 洛曦桃花眼看着画完押承诺明早来上工的铁牛调笑。 自打在野猪獠牙下救了铁猎户，铁牛的关系与她日益亲近，帮她盖房砍竹子都冲在第一个。 铁牛抓起一把饴糖，一个个的往嘴里扔，闻言撇了撇嘴，“就是我爹让我来的。” “他说猎户是拿生命养温饱，还说你有本事，让我跟着你干。” 这话让洛曦有点意外，这个朝代的人非常注重传承。 打猎也是一门手艺，没想到铁叔会让铁牛放弃手艺，跟着自己来干。 一扬眉，笑道：“还是你爹有眼光。” “……” “凭什么不要我？大伙都来看看，他陆云锦连旁边的傻子都用了，却拒绝我上工，凭什么？” 两人正说笑间，报名的队伍前传来一阵骚乱，齐齐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一个年约二十的黑脸汉子，正怒气冲冲对着桌案后的陆云锦咆哮。 后者对他的咆哮置若罔闻。 眼眸抬起，笔尖像是把锋利的匕首，顺着人群一一点过去：“你、你……还有你，不用排队了回去吧。” “怎么回事？”洛曦走过来。 陆云锦抓起桌上的帕子轻轻擦拭指尖的墨渍，闻言随意慵懒地抬眼：“他们有问题。” 第36章 出卖道德不可耻，可耻的是卖不了好价钱 听到“他们有问题”这几个字。 被点名的一行人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心虚。 虽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洛曦很好的捕捉到了。 “各位……请回吧！”她勾勾唇抬步上前，对上她明明带笑却暗藏锐利的桃花眼，有人便大声嚷嚷起来： “凭啥，不让我们参与你们总要给个说法。” 这人说完，马上有人接话，“对，说不出个究竟，你们就是排除异己。” 吵吵嚷嚷的人数不少。粗略一算，少说也有十余家，把报名队伍搞的乌烟瘴气。 洛曦眉眼间逐渐浮现起厉色，身后……一只微凉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扯过她，安抚性的拍了拍。 坐在轮椅上的陆云锦眼皮微掀，薄薄的唇瓣轻启：“为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么。” “将自家田地挂在顾秀才名下借以逃税，呵！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各位这等人性品质，我油厂用不起。” 大庸律法，凡有功名在身者可免除徭役，土地赋税。 也就是说考中秀才那日起，名下的土地产粮无需再向朝廷纳税。 明明是给读书人的福利，鼓励大家多读书，却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一家甚至一个村的田地全部挂在一人名下。 借此逃脱纳税。 这也是往往一个村子合力供出一个秀才的原因，究其根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洛曦眼眸睁大：“相较前朝的五成税收，现在战时两成，非战时期一成税，这也要逃？” 陆云锦含笑接话，“也许是人心不足呢！” 洛曦啧了声，“享受着边关将士的保护，却连一成税都要挖空心思逃，啧！脸都不要了啊。” 两人一唱一和，话语骚的闹事者面红耳赤，大声分辩：“挂在顾秀才名下怎么了？” “你问问十里八村，谁不是这么干的！” “就是！” “哦！出卖道德不可耻，可耻的是卖不了好价钱！” 洛曦面无表情，话语却像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叫嚣之人的脸上。 这话不是明晃晃骂他们贱，暗示他们不值钱吗！气得脸红脖子粗愣是找不到一句还嘴的话。 人群中，一个星星眼的少女站了出来，“洛曦！你油厂招收女工吗，我力气大很能干的。” 末了，瞥一眼那行人补充，“根正苗红纳税人，放心！我很值钱的！” “噗！” “哈哈哈！” 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小姑娘，笑翻在场所有人！ 又被捅了一刀的逃税人只觉脸颊火辣辣，没有脸再待下去，一个个低下头混进人群离开。 洛曦收回眸光，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落到小姑娘身上。 她记忆中有，这是村西头钱氏家的小闺女，性子极其泼辣。 前不久，她娘为了要聘礼给弟弟娶媳妇，把她许给隔壁村的老鳏夫，钱甜甜当晚就消失了。 找到人时，小姑娘正拿着一根裤腰带坐在县衙门外。 吓得老鳏夫连夜退亲。 钱甜甜回村后放话：谁敢打她主意，她就拿着裤腰带吊死在谁家门前。 经过这一闹，别说给什么聘礼，白送村里人也不敢要这么个泼辣媳妇。 拿不到聘礼的钱母恼恨极了，却没一点办法！ “好啊！收女工的，你可以来！”洛曦笑了笑，当看到那张浓艳华丽的脸上绽放笑容，钱甜甜小脸一红。 九十度弯腰，眼睛亮晶晶：“洛曦！谢谢你，你真好！” 洛曦挑眉，只以为她是感谢自己同意她来上工。 不知道的是，钱甜甜正是从她身上学到的反抗和争取。 虽做不到洛曦把老洛家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是……舍得一身剐，她娘拿她没办法。 “内个……小洛，你真招收女工？”有了钱甜甜这个开头，马上有那心思活络的大婶子小嫂子围上来询问。 洛曦点头：“过滤油渣属于精细活，更适合女人来做，工钱一样。” 又想到女人顾家，需要照顾孩子伺候老人，想了想补充：“女工每日做够三个时辰。” “中间可以回家做饭看孩子，只要工点够了，时间可以有一定活动性。” “真的假的？” “我天！这洛曦可真是活菩萨转世啊！” 洛曦：“……” 她眼尖看到人群中，几名老妇使劲掐拧着儿媳的胳膊，让她们赶快去报名。 眉头微不可查皱了皱，这个时代女人不易，上要伺候公婆照顾孩子，下要洗衣做饭忙活家务。 农忙时也会下地劳作，她自己也是女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当然会偏帮。 给一份工是希望她们自己手里捏点银子，毕竟，有钱才能有底气。 可银钱上缴宫中是这个时代的传统，那允许她们来上工就不是帮忙，而是给本就辛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重重敲了几下桌子，洛曦扬眉：“女人上工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赚到的银钱不交宫。” 话音一落，不少小媳妇的眼中迸射出亮光。 而上了年岁当母亲当婆婆的老妇却集体冷下脸：“凭什么？” “儿媳妇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嫁进我家就应该当牛做马。” “就是！小贱人手里有钱去勾搭汉子怎么办？你负责吗？” “哪家赚了钱不交宫？洛曦！你这就是传扬不孝！” 一些人脸上带着义愤填膺，吐沫横飞的样子好像洛曦挖了她们祖坟。 “凭什么？”洛曦抱臂要笑不笑的，蓦地，声音骤冷：“就凭油厂是我洛曦的。” “赚我的钱就要守我规矩，乐意来来不乐意滚！” 有人拉着儿媳妇扭头就走，打定主意就是不赚这份钱，也不能让小蹄子们脱离掌控。 大部分婆婆们却开始犹豫，钱赚到手里，哪怕不交宫还不给自己的小家花吗。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们虽也不想自家儿媳妇脱离掌控，但又舍不下如此难得的机会。 一时陷入两难。 洛曦意味深长提醒：“有了钱可以送孩子上学堂，你们不想给儿孙谋一条出路吗。” 想想面朝黄土背朝天，差不多一眼看到头的日子，在场不少女人眼神逐渐坚定。 轻轻拨开婆婆桎梏的手：“娘，我想送小宝读书，咱家出个官老爷，以后孝敬您。” 第37章 外公他老人家的腿……留不得了 “娘，大郎死的早，剩咱一家孤儿寡母，我想送小浩学武，以后保护您。” 有一就有二，看着场中不断给自家婆婆画大饼的小媳妇们，陆云锦低低地笑声自唇瓣溢出。 为防止一些人阳奉阴违，洛曦凉凉掀起眼皮，“让我发现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怪我上门吃席。” 众人无语：“……”意思是要弄死人家呗！ 话音落，更多女人们朝洛曦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她们也怕，怕婆婆明面上答应了，回去逼她们交钱。 现在这位放话了，再难缠的婆婆也要想一想，吃席也许是玩笑，以后再有这等好事，不带她们是绝对的。 这份恩情她们记下了，至死不忘！ 招工忙忙碌碌一整日。 最后选出六十个汉子和二十几个妇人，分早晚两班倒。 “……” 回到陆云锦家，洛曦毫无形象瘫在椅子上。 前者失笑，倒了杯水给她。 洛曦端过来一口闷，换了个姿势感叹：“跟村民巴巴一天嘴皮子，简直比过去打一天小怪兽还累。” “什么小怪兽！展开讲讲！”陆云锦好整以暇。 洛曦哈了声，起身岔开话题：“饿了吧，今天不做饭我去洛家弄点吃的。” 耳旁听着从洛家传来的鸡飞狗跳，陆云锦半垂下眼，隐去唇边笑意。 “……” 饭后，洛曦说起从老洛家乍来的话。 “我怀疑逃税的内帮来闹事，是我那好外公鼓动的。” “把怀疑去掉。”陆云锦知道洛曦对大庸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身体放松靠在轮椅里抬眸。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触及村长底线的事？” 洛曦：“……” 抓了抓下巴：“也没什么，就暗示一下佰霆云，正道村该换村长了。” 对上她清澈无辜的眼神，陆云锦扶额，沉声道：“换村长有很多种办法，你为什么要找佰霆云？” “还能为什么！白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呗。”洛曦不在意道。 陆云锦看出她没听懂，提醒： “大庸实行的是连坐制，村长如何也是你的外公，他一旦被官府定罪，你会有污点，武举之路恐怕困难。” 武举同科举一样，一旦入榜，朝堂会将这个人的祖宗八代调查一遍，以防细作混入朝堂。 梅富贵的罪名一旦被官府落实，虽不会直接影响洛曦的入考名额，但绝对关乎成绩。 是很大的减分项。 洛曦一拍额头，咬牙切齿：“这不公平！” 陆云锦耸肩：“没办法！不是制度，而是人性如此。” “在质疑一个人的时候，先会质疑他的品行，再说没有教养，家里没教好。” “你看，即便家中亲人无过，也会因为一个人行恶而遭到质疑。” 洛曦认同地点头，状似感叹：“我外公他老人家的腿……留不得了！” “陆云锦！咱村即将多个不良于行的人跟你作伴，开心吗？” 陆云锦：“……”面无表情的把人赶出去。 “……” “啧！脾气真坏。”躺在村长家屋顶的洛曦望着天空，想起某人阴森森的眼神，轻轻啧了声。 再次反掌取出那瓶散发着微光的乳白色药液。 血海深仇、不良于行，帮她甚多。要不……找机会治好这家伙的腿吧！ 身下房内，传来梅富贵翻来覆去的声音。 今天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原打算让他的人打入油厂内部把配方偷出来。 一旦那什么炼油厂出事，秦公子跟县令都不会饶过内个小畜生吧。 计划是好的……可惜，第一步就没有成功。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重新与镇长家取得联系，唐镇长生病，唐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很轻易被他忽悠。 答应会帮他扫尾，不让县令查出什么。 事实也是在这个关口他出了事，对于风雨飘摇的唐家没有半点好处，他们的交集比较深。 拔出萝卜带出泥。 唐夫人不得不出手帮他扫尾。 而佰霆云呢，虽有大背景，可刚上任县令，想动这片的地头蛇，除非动用背后家族势力。 刚上任就出动背后势力，也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他相信对方不会去做。 如此一来，他暂时平安，只要偃旗息鼓……以后风声过去，谁还会揪着他一个小人物不放。 想清楚这些，梅富贵露出个冷笑，洛曦跟他玩，还是嫩了点！ 坐起身下地，打算上个茅房就睡觉。 摸黑出门之际，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滑不刺溜的东西身体不稳…… 只听“哎哟”一声痛叫，梅富贵整个人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倒在地。 两条腿不知磕到了哪，伴随疼痛一起的，还有清脆的骨裂声。 外婆连同新纳进门的小妾一同跑出屋，看着地上当家的，全被吓了一跳。 洛曦外婆杨氏，一把扯住小妾的长发，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小贱人，你就是这样伺候夫君的？” 小妾十分委屈，“老爷今个说要静静，自己睡在了侧屋。” 杨氏可不管，扯着头发巴掌一声接连一声落下，“狐狸精丧门星！当家的自打纳你进门就没得好。” “克夫克子的扫把星，我打死你。” 前两下事发突然小妾忍了，见她打起来没完，小妾也怒了开始还手，两人很快扭打到一起。 等到梅德等人出来查看情况时，无人问津的梅富贵早已痛昏过去。 两个女人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抠眼睛，满身是土。 “停手！都停手！先看看父亲怎么样了。” “……” 转移到一颗大树上的洛曦单手支着下巴，欣赏这家人的好戏。 直到村中郎中到来，确诊梅富贵膝盖处骨折，即便恢复也再无法行走，梅家两个女人再次爆发大战。 洛曦才伸了个懒腰，一跃跳下大树。 “……” 次日—— “你们听说了吧，村长昨个起夜时摔断了腿。” “啥！我咋听说的是他那小妾花样太多，两人不小心把腿折腾断了？” 众人无语的看向说话这位婶子，眼神里透露着不信，但人天生的八卦欲驱使着大伙纷纷围了上来。 “啥花样能把两条腿折腾断了？你展开说说！” 从旁路过的洛曦和佰霆云：“……” 后者似笑非笑，“村长这腿断的可真是时候，洛曦……你说呢？” 洛曦望天：“佛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剩下的交给报应。” 神他妈的交给报应！ 佰霆云气笑了。 第38章 后悔的捶胸顿足 “大人！鱼苗蟹苗已经送到。”金的出现打破两人间的对峙。 佰霆云轻轻哼了声，甩着袍袖率先迈开脚步。 洛曦给金投去个“你小子有眼力”的眼神，慢悠悠跟在身后。 梅富贵自己起夜摔断腿，天王老子来了，这事也跟她没关系！ “……” 出村的入口摆着十几口大水缸，把本就不宽敞的土路堵得水泄不通。 几十名衙役守在附近，防止看热闹的村民不小心打翻水缸。 近日正道村的村民已经习惯官府时不时的出现，没有了最初那种来自阶级的恐惧。 胆子大的爱说话的，甚至能跟官差聊上几句。 慢慢发现……他们人还怪好嘞，不吃人。 佰霆云：“……” 伸手指着最前面的几口大缸，“按你要求，鲫鱼、鲤鱼、草鱼各五百鱼苗。” “蟹种麻烦一些，我问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大闸蟹，就找了些河蟹，你看行吗？” 洛曦挽起袖子，捞了几只蟹苗放在掌心看了看，点头道：“试试吧！” 衙役们合力把水缸抬到老洛家稻田旁，身后跟着前来看新鲜的村民。 “这又是弄啥？” “不知道！洛曦和县令大人搞出来的东西，总之不会害咱吧。” “说的也是，跟上去看看。” 洛曦耳尖，听到了村民的议论，唇角勾了勾。 心情显然好了很多。 到地方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地里灌水，呼啦啦一帮围上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腿都软了。 “干……干嘛！要抓人去村里抓，洛曦不在这。” “这是你奶？”佰霆云戏谑的看一眼洛曦，后者翻了记白眼。 老太太这时候也看到了面色不善的大祸害，讪讪的别开头，自家老头最近想和这个孙子缓和关系。 勒令过她少生事。 见洛曦抱臂靠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打算，佰霆云上前一步，语气温和： “老人家莫慌，我们是来实验稻田养鱼蟹，需要征用您家的稻田！” “啥？” 什么养鱼蟹的老太太没听懂也不想懂，只听见官府要征用她家田地，一下急了： “谁允许你们用我家地了？走走走！我不同意。” 佰霆云疑惑的目光投向洛曦：“你没提前和家里沟通？” 洛曦耸肩：“你看她那样，像是能沟通的吗？干就完了。” 说罢，似笑非笑的跨前一步：“奶！您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把你薅出来？” 眼见洛曦来真的，田埂上的老太太一屁股坐倒在地： “没天理拉！大伙都来看看，官府伙同我孙子，要来抢我家的田地拉。” 什么征用什么实验，她认定洛曦又在耍手段，要抢她的田地。 最悲哀的是县令站在不肖子孙这一边，瞬间悲从中来，哭得活像死了爹妈。 “你们……你们沆瀣一气！狗官恶霸，我不活了。” 说着，以头抢地，哭得更大声了。 佰霆云抽着嘴角后退一大步，明明是利民的好事，到这老婆子嘴里他成了欺压百姓的狗官。 简直不可理喻！ 想到被洛曦压迫的一家老小，老太太悲从中来。 真哭假哭村民还是分得清楚，原本远远坠在身后的人，一下涌了上来。 土地粮食就是老百姓的命，说什么也不能不管。 七嘴八舌的问起原由。 佰霆云见大伙误会，于是把稻田养鱼可以给粮食增产，还能多一项收入的事，掰开揉碎讲了一遍。 “鱼吃虫，排泄也可以反补土地，如果想鱼长得更大更肥美，也可以适当投喂。”洛曦补充。 村民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行。传统桎梏的思想，又让在场绝大部分人，不敢轻易尝试。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若有所思，出声发问：“如果鱼蟹死在田里，土地会不会发烂发臭，影响收成？” 洛曦知道现在大庸百姓还不懂得沤肥灌溉。 自己都舍不得吃口肉，怎么可能拿来沤肥？ 抬眸看一眼瘦高男人，出声回答：“鱼蟹死亡发酵称为肥料，也可以反补土地。” 男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说法还是第一次听闻。 接下来，她从养法到日常管理，鱼病防治，稻田养殖的注意事项一一道明。 少年神容平静，语调温和的娓娓道来，与平日里或肆意或狡黠的样子截然不同。 侧脸温柔华美，看得佰霆云有瞬间失神，洛曦这双桃花眼……可真好看啊！ “小洛！你奶不同意用自家土地，啥稻田养殖的用我家田，你看如何？”说话的是一位陌生的婶子。 婶子笑了笑说：“我是傻子他娘，还要谢谢你，给了我傻儿子一份工做。” “我家田地不多，只有两亩！你尽管拿去用。” 她是真的感谢洛曦，不嫌弃她儿子痴傻，愿意让他进油厂上工。 只要不出意外，等她百年以后，也不担心儿子会穷困潦倒了。 之所以会拿出自家的田地，除了感谢还有一点，她觉得稻田养殖可行。 家里地不多，又很需要钱。如果成功了光是卖鱼卖蟹，将多出一大笔收入。 哪怕不成，有了儿子的工钱，他们娘俩也饿不死。 洛曦想了想，她之所以有想用洛家的田，就是想等鱼蟹养起来后，自己吃着方便。 既然老太太好像她要逼良为娼的作态，她换一家也无不可。 与佰霆云对视后，轻轻点头，“那好，待会放鱼苗我会把更具体的方法教给婶子。” 见事情已定，佰霆云从钱袋里取出五两银子和一封契书交到傻娘手上，“这是征用你家田地的租银。” “理论上稻田养殖没有问题。一旦出现意外，官府会照价赔偿你家田地，契约里面有写。” 拿着银子和契书的傻娘满脸懵逼。 她不过是想偿还洛曦恩情和赌一把，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一下给跪下了，朝着洛曦佰霆云方向连连磕头，“谢谢……谢谢大人和小洛，好人一生平安！” 佰霆云：“……”想不起来，但觉这话特别熟悉！ 他连忙把傻娘扶起来，招呼身后的衙役去下鱼苗。 围观目睹全程的村民也全部懵了，这啥实验的不仅给鱼苗给钱，还有保证，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一个个后悔的捶胸顿足，五两银子啊！早知道……早知道他们也愿意啊！家里田地随便霍霍。 所有人讥笑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了田埂间目瞪口呆的洛老太太。 曾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她，她不仅不吃，还踢了两脚。 果然是眼皮子浅的无福之人！ 老太太也悔啊！ 拍着大腿哀嚎：“天杀的！给钱不知道早说吗！大祸害明显就是坑人啊！” 然，她的哭嚎叫骂压根无人理会，村民一个个跟上去看后续。 第39章 稻花鱼养殖 “稻田蓄水。除浅灌或晒田外，田里不能断水，要保持水深在三到九寸之间。” “注意的是防漏防垮。检查进排水口的拦鱼设施, 发现损坏及时维修, 并做好防病防偷工作。” 洛曦边走边讲，不仅是傻娘，身后的村民也听得认真。 几名大叔主动请缨，帮着检查进排水和田堤。 村民思想顽固，很难接受新鲜事物，但不妨碍他们懂得好坏。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多久半上午的时间，大伙合力把傻子家稻田收拾出来。 该填的填，该平的平。 鱼苗下坑时，所有人发出一阵欢呼。 佰霆云总共带来五千多株鱼蟹苗，傻子家两亩地，最多只能投放八百到一千尾。 大伙看着剩下的，眼神发亮。 “内个……小洛啊！你小时候婶子还抱过你，你看看这剩下的，能放我家田里不？” 江婶儿搓着手，满脸讨好。 洛曦咩她一眼，不咸不淡起唇：“江婶儿！如果没记错，你上次在牛车上还骂我来着！” 江婶闻言，连个犹豫都没有，反手啪啪给了自己两大嘴巴子： “过去需要仰人鼻息，是我不对！你能给婶子个机会不，我家哥儿病了，急需要钱看病，算婶子求你。” 抽完自己还想跪，吓了洛曦一跳，反手把人拦住。 江婶口中的哥儿，是她小儿子。 也算原身发小，原主刚回村那会儿，被爷奶奴役没有饭吃，哥儿没少给她塞吃的。 “行，你拿走八百条。” 见洛曦同意，江婶千恩万谢，觉得这孩子厚道不记仇，也为曾经的嘴欠真心开始悔过！ “……” 有了开头，其余村民有样学样。 “小洛，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记得吗？” 洛曦：“？？？” “小洛，非要从抱过你的人中选择……叔现在抱抱你行吗？” 洛曦：“？？？” 看够好戏的佰霆云轻咳一声走出来： “大家别为难她，稻田养殖由洛曦提出，也是她为你们村争取来的福利。” “第一批成功的话，陆续还会有鱼苗送来，大家不用急！咳咳……内什么，更不用抱她。” “哎哟，原来又是小洛为我们争取来的福利。” “我一早看出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怎么样，灵验了吧！” “对对对！洛曦以后就是咱们村的福娃！” 村民七嘴八舌，决定以后洛曦指哪他们打哪，再不质疑。 接连又选几家踏实肯干的，参与这次鱼苗实验。 “……” 风过雨歇，洛曦和佰霆云来到油厂时，这里正干得热火朝天。 汉子们轮圆了膀子敲击铁饼，金黄橙亮的花生油从模具底部流出。 装满一桶，由人抬到隔壁，女人们开始一遍遍过滤掉残渣，最后分装。 秦学正这位大少爷正穿着汗湿的衣服，忙得不亦乐乎。 叫来对方招待佰霆云，洛曦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纸笔。 佰县长没少在村民面前说她好话，投桃报李，洛曦决定送他份礼物。 由秦学正带着在厂里参观完一圈回来的佰霆云，走进一看洛曦还在写，随口询问：“在写什么？” “给你的礼物。”洛曦头都没抬。 前者听闻嘴角微僵，送人礼物就送几张纸？ 我谢谢您嘞！ 可当墨迹风干，佰霆云看完纸上内容，玩味儿的嘴角绷直。 看一眼斜倚在椅子里吃零食的洛曦：“纸上的内容当真？” “昂！”洛曦点头，“骗你又不给我银子。” 她给的不是别的，几种沤肥增产的方子。 末世冰封万里寸草不生。恢复大地生机，是末世之人做梦都想看到的。 来到这片富饶的土地，眼看因为技术落后导致土地产量不丰，她忍不住就想做点什么。 佰霆云有仁心有背景，方子交给他，能够更快更好发挥效用。 陆云锦可说了，佰霆云是皇帝的人，给他错不了。 于是，屁股没坐热的佰县令带着几瓶成品花生油和方子，火急火燎走了。 “……” 第五天，五日以后—— 花生油正式面世，一经推出备受好评，尤其吃腻了猪油的富人们，尤为喜爱。 不仅在南安府全境售卖，更有一批被秦家送到了京城。 “……” 京城，六月初—— 百花盛开，正是各家夫人小姐举办赏花宴的盛日。 国公府后院，今个是国公夫人六十岁大寿，满朝文武前来贺寿，前厅一片热闹喜气。 后院！女眷云集。 讨好恭维者有，互看不顺眼打机锋的亦有，可当国公老夫人由两名丫鬟搀扶一露面，花园内霎时安静。 女眷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踱步而出，雍容富贵的老夫人…… 不相信地揉了揉眼，“我没看错吧？” “老夫人今年六十，我上个月才见过，明明应该是一头华发，怎么全变黑了？” 众多惊疑中夹杂艳羡的目光落到身上，宠辱不惊的国公老夫人，唇瓣也不免绽开一抹笑。 只要是女人，无论年岁，就没有不爱美。 地位与辈分的差别，哪怕心中再好奇再迫不及待，也没有女眷敢上前冒昧询问。 只有老夫人的几位老闺蜜知道了各中缘由。 寿宴散场，就在各家夫人托人托关系打探白发变黑的良方时…… 宴席上的老闺蜜们人人顶着满头乌发招摇过市。 她们也终于打探到，保和堂正在售卖一种染发剂，使用不仅可以白发变黑，还有养发护法的功效。 不出半日，保和堂内人满为患，甚至排起了长龙。 放眼看去，全都是来给老爷夫人们购买染发剂的丫鬟小厮。 保和堂内的掌柜，痛并快乐着。 又过几日，街头陆陆续续出现一些走街串巷，售卖染发剂的小贩。 与保和堂不同，小贩手里的染发剂价格更加亲民，普通百姓都用得起。 霎时间，京城刮起一阵染发热。 连宫里的娘娘都要写信回家里问上一问。 “……” 早朝金銮殿，群臣看着龙椅上头发乌黑亮泽的皇帝，一时默默无语。 就在他们寻思着回去也把自个的头发染黑时，工部尚书激动的走出行礼： “陛下，您给图纸上的脱粒机……做出来了。” “哦？”年约三十五六岁，不怒自威的皇帝挑了挑眉：“呈上来，朕看看。” 第40章 互相挖坑 很快，两名御前侍卫抬着一架脸盆大小的脱粒机上到殿前。 百官好奇观望。 工部尚书随手接过侍卫手中的玉米棒子，当众放入脱粒机中展示。 “陛下您看，工部优化了图纸，这台成品体积更小更省力。” 说话间摇动手柄，颗颗喜人的玉米粒随之动作掉落。 皇帝从龙椅上拾阶而下，负手围着脱粒机转了两圈，眉目略见满意。 工部尚书察言观色，一掀官服大声道： “不仅如此，臣将图纸稍加修改，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脱谷功能，陛下您看。” 说着，不知打哪掏出一小碗稻谷倒入机器中，片刻后谷粒分离，一碗黄澄澄的稻米被工部尚书举过头顶。 皇帝捻起几粒查看，“做的不错！” “米粒上虽有残渣，思路没有问题继续改进。” “是！”工部尚书大喜，连忙退到了队列，他知道陛下仁爱关心民生，这次的赏赐少不了。 果不其然，回到龙椅上的皇帝大手一挥，整个工部有赏。 接下去就是对脱粒机制造者的赏赐，也就是洛曦和陆云锦。 皇帝拨弄着腕上的玉珠，狭长的眼眸半眯：“爱卿们说说，朕要如何赏赐这等有能的少年郎啊！” 殿下，文官之首的丞相跨前一步，沉声开口：“臣以为赏赐不可过重，以免少年人沉醉其中失了心性。” 丞相一派的官员当即附和。 皇帝挑眉，未置可否。 上朝混日子，久不问世事的老国公有些看不下去，大跨步走出抱拳： “臣以为不仅要赏，还要重赏！” “激励当下，有功不赏未免叫堂外的有能之士寒心。” “长此以往，谁还愿意为我大庸贡献？” “国公，您这话就过了吧！”丞相不赞同道：“生在大庸享受吾皇庇佑，进献贡献都是万民应当应分。” “岂能因为没有得到赏赐就怀恨在心？莫要养成好大喜功才好！” 老国公气极反笑：“丞相好一张利嘴，你既说的如此高风亮节，那以后陛下的赏赐你莫要再接。” 这话丞相可不会应，眯起一双狐狸眼：“国公是拿乡下的泥腿子与本官相提并论？” 他虽出身优渥，但也是当年的新科状元，一步一步爬到丞相之位。 老国公会挖坑，他就不会了吗。 拿一个泥腿子和他比？不就是质疑科考，质疑陛下用人的眼光吗！ 哪知，他话音方落，作壁上观看戏的皇帝突然开口，语调听不出喜怒，却叫丞相背脊发寒。 “朕的祖上一样在地里刨食。” “怎么？丞相看不上泥腿子？” 丞相冷汗“唰”地下来了，当即跪下：“陛下，臣并非这意思，臣……” 老国公垂头，偷偷憋笑！ 他坑人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娘胎吃奶呢！ 皇帝挥挥手打断，从御案上拿起一封奏折，上面正是佰霆云刚刚呈上，有关于沤肥沃土的方子。 交给大司农，龙目扫过下方，“丞相也该体会一下民生，方知粒粒皆辛苦。” “你就和大司农一起，把这肥料给朕整明白。” 丞相不知什么肥料，大司农看完奏章上的方子，差点当殿失仪喷了。 同情的目光扫过自以为逃过一劫的丞相，他的噩梦……不过刚刚开始。 肥料方子上写的很清楚，主料是粪便！ 人的……畜生的……各种粪便。 “小德子，起旨……” 经过丞相一事，对于皇帝大手一挥…… 赏赐了五百两黄金，两柄玉如意和特赐当事人可以制造售卖的旨意，无人再敢有意义。 “……” 正道村—— 洛曦跑步回来，正好遇见来寻她的古飞。 “小洛，我刚从村老那里问过，明天是最近唯一的好日子，你准备一下，给宅子上梁。” 洛曦知道，在大庸起房子上梁是大事，必须由主家操作，遂点头，“好的。” 古飞又道：“上梁酒你别忘准备，请哪些人来吃酒记得提前通知。” 他知道洛家人指不上，像兄长一样对洛曦殷殷叮嘱。 后者听得仔细，一一记下了，“飞哥！我是这样想的，上梁酒请给我家修房子的大伙吃一顿。” “等到稳居时再大办。” 古飞一想也行。 “……” 次日，洛曦拿出空间里储存的一头整猪，交给来帮忙做饭的古娘等婶子做一顿杀猪宴。 吉时一到—— 帮工的村民和古飞一帮兄弟站在院中，眼睁睁看着洛曦扛起大梁，身姿飒爽的跃上脚手架。 一个个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需要众人合力完成的事，洛曦一个人就搞定了，顿时觉得手里的糖和瓜子不香了。 轮椅上的少年微微仰头，漆黑如墨的瞳孔倒影着那一抹矫健身影，眸中情绪翻滚。 他也是第一次直面洛曦的神力，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哐哐”几下，洛曦以手当锤，把主梁砸进榫卯契合，再次惊呆了众人。 死皮赖脸跟过来的洛家人脸色发白。 过去大祸害真是对他们留手了，不然这一拳头下去，脑袋能给砸开花了。 老婆子嘴唇哆嗦：“异类，异类啊！这真是我们老洛家的种吗？” 惊讶过后，下方传来一阵接连一阵的起哄叫好声。 洛曦就在这热热闹闹中，放置好镇宅古钱，一跃跳下房梁。 “走！开席去！”大伙一拥而上，簇拥着洛曦往院中走。 房子初具模型，占地两亩的大院被清理出一片，数张八仙大桌摆放其上。 “这么久以来辛苦大家了！这第一杯酒……我敬各位！” 洛曦单手执起酒碗一饮而下。 “好！” “我们也谢谢洛东家慷慨，愿你心如磐石屋，屹立不倒基！” “哈哈哈！喝！” 老洛家被不想大喜日子闹晦气的古娘安排在了最角落，看着和众人把酒言欢的洛曦，心里一阵阵泛酸。 凭什么？ 凭什么被他们压在下边的小畜生突然能够翻身？ 不仅结交了县里的大人物，赚了钱。现在连村民都要巴结她，一个个嫉妒的眼都红了。 正当气氛正好时，门外由远及近一行不速之客。 为首是个满头珠翠的华服老太，人未到，尖利的嗓音先至： “哟！这么热闹不请我陆家，是看不起我当侯爷的儿子吗！” 第41章 族谱单开，从你这里写 场中一静，主桌上的陆云锦骤然抬眸，猩红的眼尾迸射着杀意。 五指不动声色扣上了轮椅中的机关。 正当此时，一只有力且修长的五指覆上他的大掌，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陆云锦闭了闭眼，强烈的杀意被逐渐隐去。 陆老太带着人，趾高气昂走到洛曦身前，睥睨着眼前挑眉看她的少年，语调温怒： “现在的年轻人，看到长辈都不懂得起身让个座，可真没教养。” “让你？”洛曦玩味的红唇轻勾，“我让你螺旋升天。” “噗！” “咳咳咳！” 桌上假装吃喝的村民一下全喷了，神色古怪看着笑意吟吟的洛曦。 神他妈的螺旋升天，这话只有她能想出来！ 自从儿子封侯拜相，村里谁见她不像见到老祖宗，说话这么不客气，敢呛她的，洛曦还是第一个。 伸出去的手指“你”了半天……最后转向陆云锦。 神色凶狠，“杂种，跟我回家！” “家？”陆云锦掀起眼皮，声音不愠不怒： “陆奶奶怕不是忘了，我陆云锦早被你们逐出族谱，哪来的家？” “族谱单开，从你这里写。”洛曦突然出声，小幅度撇嘴，“我怎么遇不上这等好事？” 陆云锦漆黑的瞳眸一深，释然笑了！ “族谱单开，从你这里写。”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他上辈子挥散不去的梦魇。 一个被族谱除名的残废之人，哪怕大权在握，也是个被人嗤笑嘲讽的无根浮萍。 今天却被少年的一句话抚平。 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慵懒地抬了抬眼，低沉带笑的声音一字一顿：“呐……这位陆奶奶，您还有事吗？” 陆老太本就被洛曦气得不轻，在陆云锦一声陆奶奶下，彻底爆发： “你……不孝子孙，没人要的野杂种，活该断了双腿成个废人，都是报应！” 洛曦母鸡护崽一样把陆云锦护在身后，嗓音清冽：“张口杂种闭口残废，侯爷娘亲好教养。” 陆老太淬了口，连洛曦一起骂：“个死基佬，你就是看上陆云锦这张脸了吧！真不要脸。” 说着，从袖中掏出五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上次不是说我孙子欠你五百两吗？” “钱给你，人我带走了。” 给身后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丫鬟去推陆云锦的轮椅。 洛曦慢条斯理把银票收起后抬眼，要笑不笑的唇角轻勾：“五百两是曾经，现在是另外的价格。” “你什么意思？”眼见丫鬟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撼动轮椅丝毫，洛老太有些急。 洛曦哼笑一声：“五百只是本金，您不识字吗，借条上写得清清楚楚，五分利。” “利滚利至今，您还差我三千七百两。” “啥？三千七百两？你咋不去抢？”陆老太一下炸了，目光当看到陆云锦那张好整以暇的脸…… 有些犹豫。 “那啥，你先把钱给我，此事再议。” 还给洛曦五百两，只为正大光明带走陆云锦，可三千七百两太多了，她还要回去和那边商量。 洛曦眸光一闪，与陆云锦对视，明白了彼此目光中的含义。 有猫腻！ 只片刻，两人就决定了按兵不动，准备看看这老太太要闹什么妖！ 她眨眨眼，唰唰两笔写下偿还本金的收据，递出去： “您嘞拿好了，什么时候还清剩下的利息，咱们才算两清。” 陆老太总算反应过来，洛曦压根没打算把那五百两还给她，刚要发狠…… 席间古飞带头，一群膀大腰圆的男人站了起来，身上的肌肉和脸色一样狰狞。 吓得她连连倒退。 明白眼前的形式对自己不利，她撂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你给我等着。” 今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人没带走，还白白损失五百两……这笔债，她一定会讨回来！ “……” 待人走后，席间依旧静谧无声，不少人在心中暗忖：这洛曦的胆儿真大！侯爷的亲眷都敢得罪。 陆云锦纤长的婕羽微敛，喉头滚了滚。 陆家人挑着么个大喜日子来搞破坏是他没有料到。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抬眸就对上一双灿如星河的桃花眼。 那人眯着狡黠的双眼对他说：“陆云锦！你也太棒了吧，往这一坐就给我挣了五百两。” “我决定以后走哪都带着你，你简直是会移动的财神爷！” 陆云锦微怔，洛曦不怪自己搅了她的上梁酒，还夸他棒，说他是财神爷。 两世以来，除掉逝去的亲人，洛曦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喉头不可抑制地滚了滚，瞳眸慢慢幽暗下去。 五指无意识摩挲，呐……既说了会永远带上他，他可要当真了！ “……” “来来来飞哥，五百两看到没，照着我这间宅子，在旁边建个一模一样的。” 说完回头对陆云锦挑眉，“以后咱两还当邻居。” “你来真的？”古飞无奈，这小子真是什么钱都敢花。 陆家可不是镇长村长之流，亲儿子是侯爷，握有实权的朝廷命官，她可真敢啊！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洛曦刚想说：这有什么需要考虑的。陆云锦却抬手把人拦住。 意味深长指了指不远处，临湖而建的二层小楼，“不用麻烦了，我住那里。” 洛曦：“？？？” 半眯起眼，语气不善：“小子！和我抢地盘？” 陆云锦顶着一张人畜无害十分漂亮的脸，分外无辜：“我一个残废，自己住大宅子合理吗？” “所以……”洛曦咬牙切齿，“你一个残废住需要爬楼梯的竹楼就合理了是吗？” 原本因为陆家老宅来人有些冷场的气氛，在两人你来我往中，重新变得欢愉起来。 铁牛这小子贼坏，桌子下面搬出一坛酒，“陆哥！你把这坛酒干了，咱们竹楼抢也给你抢来。” “干了！” “干了！” 其余人大声叫彩，声震瓦砾。 陆云锦眸光幽幽一动……洛曦暗叫不好！ 只见弱不禁风的陆案首，拍开酒坛，笑睨向某人变了的脸色，举起就喝。 古飞铁牛带头叫好。 洛曦眼前一黑，竹楼保不住了，这狡猾的东西！ “……” 夜晚！ 微醺的陆案首安静地坐在轮椅里，眸底水光潋滟，还有未完全褪去的酒意。 在其对面坐着一脸虚假笑容的陆老太太。 “陆奶奶！您挑着深夜造访，有话不妨直说！” 第42章 he——tui 陆老太对陆云锦的称呼十分不满。 想到此行目的，她又忍耐下来。 强扯出一抹笑：“云锦！请大夫了吗？你这双腿……” 月色下，少年下颌线绷紧，脸色如冰，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轮椅扶手。 片刻后哂笑一声，双手穿插置于腹间：“膝盖以下碎骨，没有康复的可能性。” “陆奶奶对这个答案满意么！” 对上陆云锦漆黑幽暗，闪烁着诡谲莫测的狭眸，陆老太遍体生寒。 艰难吞咽一下，“我认识一个神医，兴许可以治好你的腿，但是……” 陆云锦没接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神医？ 前世他访遍天下神医，骨头被一寸寸敲断再接过，毒虫鼠蚁爬满的药缸里浸泡过。 挖肉刨骨甚至开坛做法的手段都尝遍了。 这一世，集齐百家医术所长的自己都没办法完全恢复，现在说有神医能救他的腿？ 陆云锦好整以暇的静待下文，倒要看看他这位好奶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孙子不接话，陆老太自顾自说：“但是吧……神医收费很贵，奶也有心无力。” “你手里不是有那什么花生油和染发剂的配方吗，奶给你找条路子卖个好价，你拿了钱也好医腿。” 她这话是试探，试探陆云锦手里有没有配方。 县里可有人出了大价钱购买。 所谓神医也不过是钓鱼的饵，那不过是个江湖行骗的游医。 只要这孙子把配方拿出来，谁还会管他的死活！ 陆云锦笑了，像是感兴趣的问：“真的么？也不知道能出多少钱。” “哎呀！就甭管多少钱了，能治好你双腿才是关键。”陆老太可没想透露关于买家的半点信息。 警惕得很，就怕这杂种绕过她，自己联系上买家。 双眼烁烁，迫不及待掏出纸笔在桌上展平：“你把配方写下来，奶连夜就去给你联系。” 像是为了对方好的又补一句：“你这腿……早治早好。” 低低地笑声自少年胸腔震出，如果是前世穷途末路的他，哪怕知道里面有诈，也会孤注一掷吧？ 他这好奶奶可真知道怎样拿捏住他。 眼底的温度彻底冰冷。 恰在此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插入：“想知道配方？问我啊！” 洛曦信步从柴房走出，身后跟着小红和小小红。 枣红大马冲着起身后退的陆老太发出一阵“嘶嘶”，并不欢迎外来人。 洛曦手一松，任凭一大一小两匹马在院里溜达。 看着直朝自己而来的小小红，陆老太对带来的小厮丫鬟吩咐：“快！弄走这畜生保护我。” 陆云锦温润的眸光落到身上，扬唇问：“马喂完了？” “昂！”洛曦点头。 两人说话间，小小红凑到陆老太身边，好像对她头上的珠光宝气很感兴趣，马嘴几次试图凑上去。 “啊！啊啊啊……走开，知道老娘的衣裳多贵吗！” 瘦高个小厮抄起栅栏旁的锄柄欲要敲向马头，洛曦眼都没眨一下评价：“不知死活！” 说时迟那时快，小红见到两脚兽妄图伤害它的崽，后蹄一撅，使出夺命连环踢。 瘦高个被马蹄狠狠踢上胸口，整个人“蹬蹬蹬”的向后退去，胸内一阵气血翻滚。 脚下一软，直接坐到在地。 “he——tui!”马头转过来，大眼里露出人性化的讥笑，仿佛再说：凭你也配！甚至啐了一口。 洛曦扶额，没眼看！ 余光中——另一个矮胖小厮面上发狠，悄咪咪从袖间滑出匕首，欲要偷袭小红。 洛曦闪身，一个手刀砍在矮胖小厮脖颈。 抬眼见到挡在陆老太身前的两名丫鬟，手腕一转，顺势敲晕。 陆老太和身后带来的两个儿媳慌了：“你……你想干嘛？” “我告诉你，我大伯子可是侯爷！出手伤人小心他诛你满门。” 洛曦像看傻逼一样看了她一眼，红唇轻启：“我好怕呀！” 众人：“……”还能再假点不？ 她落座在陆云锦身边，对陆老太笑着道：“方子是我的，想要找我啊！为难一个打工人干嘛？” 屈指撑着下巴：“我呢！是个生意人。只要价钱合适，也不是不能谈！” “真的？”三人眼前发亮，不约而同出口询问，“你真卖？” “只要钱够，肾我都能给你挖出来，方子算什么！”洛曦像是好奇又道： “老太太！您长子贵为侯爷，怎么也不接您上京享福？” “再不济给两位叔叔谋个差事也行，怎么让您一家自己讨生活？” 可能是月色太美，也可能是洛曦有别于以往的温柔语调，让陆老太扎心的同时放下不少防备。 “官场如战场！” “我儿白手起家，在朝堂没有根基。” “京城那地方，一棒子抡圆都能打倒三个当官的，现在并不是全家上京的好时候。” 说完又自得起来：“我儿说了，等他稳定以后就接我去京城享福，当老太君。” 洛曦看向陆云锦，挑了下眉：“你觉不觉得这话哪里熟悉？” 陆云锦眸光幽幽一动，嗯了声：“一模一样的话，他当初就是这样欺骗我娘的。” 洛曦目光转向愣怔的洛老太，起唇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侯爷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缓兵之计。” “意在阻止你们上京。” “不可能！”陆老太豁然从座位上站起，双目喷火瞪向洛曦，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封侯拜相我也是他娘，咋个不让我上京？不可能！” 洛曦抬手拉着人重新坐下：“老太太，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咱村里人的习惯作息京城的达官显贵可看不上，侯爷也许就是嫌弃您。” 见人要急眼，她苦口婆心继续道：“您摸着自个良心说，您是好相与的婆婆吗？” “他们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在偌大的侯府多么逍遥自在，为什么要把您这尊大佛请过去？” “给自个添堵吗？” 洛曦从捏紧拳头满脸不忿的两个儿媳身上收回眸光：“侯爷这事做的可不地道。” “嫌弃不想管您也就算了，您就算没享受过荣华富贵，但养出个当侯爷的儿子——” “马车压罗锅，死了也直了。” “可他两个弟弟和弟媳呢？怎么能不管？” “最次也得给安排份养家糊口的活计吧！” “不地道！真的不地道！” 第43章 不断怂恿撺掇 这话可说到张氏和马氏的心坎里。 可不是嘛！家里出了位光耀门楣的大人物，全家本可以鲤鱼跃龙门，扶摇直上做那人上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大伯子非但不接他们上京享福，连路都不给他两个弟弟铺。 别看她家在村里乃至县里风光，无人敢惹，但她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没少嘲笑看不起她们。 陆老太被洛曦的话恶心得不轻！ 什么叫没享受过荣华富贵，但养出个当侯爷的儿子？ 什么叫马车压罗锅，死了也直了？ 恶心之余，心中生出点别样的滋味！ 他养儿子，不就为了老了享福吗！ 怎么儿子明明当了大官，自己却享受不到应有的富贵！ 洛曦笑着接过陆云锦递来的水，轻啜一口：“我听说，皇城脚下真正的大家族都是枝繁叶茂。” “老太太听过孤掌难鸣这句话吗？” “远的不说，就说咱县里的秦家，秦大爷是家主经商，秦二爷考公是举人老爷——” “三爷年岁不大，但我听说，秦家已经打算把人送进军营。” “官、军、商。三路有人有关系，秦家想不兴盛都难。” “老太太！您就不说了。想要家族永恒不衰，侯爷就不能不管他的两个弟弟啊！”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陆云锦垂眸，遮住眼底笑意。 这小忽悠，他都觉得有道理，差点信了！ 张氏马氏连连点头，激动的五指握紧，“娘，小洛说得有道理。” 马氏也道：“没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夫君和二哥起来，也能帮到大哥。” 张氏是陆老二媳妇，马氏是陆老三的媳妇，妯娌俩平日里面和心不和，这会儿难得齐心。 不断怂恿撺掇老太太。 陆老太有点心动：“我回去给老大捎信，让他拉拔拉拔两个弟弟。” “写什么信！”洛曦恨铁不成钢，“南安府能有什么好差事？” “我要是您，就带着全家上京。” “将来陆二叔和陆三叔出头，您就有三个当大官的儿子孝敬。” “啧啧啧！那才叫真正的风光。” “老太太！您可不能犯傻的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像现在，您长子说不管您就不管，您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如果今日发达的是陆二叔和陆三叔，一定不会这样对您不管不顾。” “对！娘！夫君聪明上进，可和大哥不一样，最是孝顺您。”马氏连忙说。 张氏暗暗咬牙，又被老三媳妇这个骚蹄子抢先了，紧随其后赶紧道： “娘！夫君踏实肯干，没有大哥那么多的弯弯绕，您跟我们养老，日子肯定轻松自在。” 陆老太本就被洛曦说得心动，外加两个儿媳劝说，一想还真是。 老二最是听话好拿捏，老三聪明伶俐讨她欢心，哪个都比老大内个没良心的强。 眼神逐渐坚定：“成，我们上京！” 见此，洛曦与陆云锦对视，眼底同时闪过笑意。 陆老太贪心自私，是个难得一遇的极品。 陆老二妈宝男，大事小事全听娘的，指东不打西，让逗狗绝不撵鸡。 老三偷奸耍滑油腔滑调。 两个媳妇也不是好相与的。 打上她配方主意必定不会轻易罢休。 不如把这一家极品打包送上京城，给平西候和他那小情儿送去相亲相爱。 倒要看看是小情儿更阴狠，还是陆家人更极品。 她很期待一家人团聚的盛况。 陆家都是行动派，有了决定就准备回家商量细节。 洛曦连忙把人拉住，像是犹豫道：“您就决定了？侯夫人不是省油灯，她不会不同意你们去京城吧？” “她敢！”陆老太疾言厉色，像只炸毛的老母鸡，表情凶狠，“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敢不孝敬婆婆？” “那可不一定。”洛曦凉凉接话，“侯夫人出身丞相府，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儿子搞不好都要仰人鼻息。” 想到那女人被儿子带来祭祖时，逼死原配，谈笑间打断陆云锦双腿的狠劲。 老太太全身发毛，求助似的看向洛曦：“那怎么办？” 后者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话说多了容易让人看出别有用心，也该让她们自己动动脑子！ 极品从不让人失望，果不其然，马氏小眼珠一转，片刻小声道：“娘！咱们不通知大伯子，直接上京。” 不通知儿子直接上京？陆老太从没想过。 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府城，上京路途千里，她是有点怂的，就想儿子派人来接。 “陆三婶的主意好，你们到了京城木已成舟，有孝道压着，侯夫人不认也得认了。” 洛曦笑着赞许，再给她们一颗定心丸。 “越是地处高位，越在乎名声和眼光。” “世家大族的夫人不仅每日要向婆婆晨昏定省，还要伺候婆婆更衣用膳，不然就是不孝！” “不孝的名声传出，可是要沉塘的。” 得到洛曦夸赞，马氏像是得到最高认可，激动得脸都红了，摇晃着她婆婆的胳膊： “娘，听到没！您是长辈拿着孝道还怕拿捏不了内个小贱人？” 她早看内个贱人不顺眼了，嫁给大伯子来村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谁都看不起。 让坐她嫌椅子脏。 好酒好肉招待，她说是猪食。 最可恨的是……使唤她们两个弟妹就和使唤奴隶仆人一样。 让人恨不得撕了她那张狐媚的脸。 陆老太没好气瞪了一眼三儿媳，“她是你大嫂，怎么说话呢！” 惊疑不定又看向洛曦：“孝道真能拿捏住京城贵人？” 马氏自知失言，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用手拍嘴巴：“看我这张臭嘴！嘿嘿嘿！” 洛曦故作沉思：“您不来点厉害的，恐怕不会顺利。” 老太太来了兴趣：“什么叫厉害的？” “比如——侯夫人嫌弃不接纳你们，你可以拿孝道压她。” “再比如，她要是拿着侯爷前途，威逼恐吓你们安分点——” “你就带着两位婶娘去丞相府，问问丞相大人怎么教的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会吧？” “和婶娘们躺在丞相府门外，不给说法就不起来！” 第44章 这得有多大仇 这么损的法子，只有她洛曦想得出来！ 陆云锦单手撑着侧脸偏头，胸腔微微鼓动。 洛曦手伸到桌下掐了他一把，示意让他收敛点，别笑出声了。 纤纤素手落到腰间，陆云锦背脊绷直，瞳眸幽暗下去。 陆老太还在那边仔细的品，可能也觉出哪里不对。 神色不善起来：“你诓我！” 洛曦蓦然冷下脸：“老太太！给你脸时要接着，要不是看在陆云锦的面子上，当我会传授你这些？” 她忽然冷脸的态度反叫人放心，温声细语的……总叫人觉得不真实：“是我误会了！抱歉！” 洛曦一记白眼翻过去：犯贱！ “鉴于你态度良好，我勉为其难多说两句——” “到了京城，莫要被人三两手段吓唬住，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恐惧，拿着话原封不动去找她爹。” 种种迹象不难看出那小情儿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恐吓威逼利诱的手段少不了。 就怕这老太太不禁吓。 她像是想起什么提醒：“你带着婶子们定时要去医馆检查身体，预防后宅妇人的肮脏手段。” “记得多去几家医馆。” “不……不会吧？”陆老太有些怕，儿媳还敢毒死她不成？ 张氏握紧婆婆冰凉的手，“娘！咱听小洛的！多去医馆，有病治病没病防范。” 陆云锦几乎能预想到那时的画面—— 为防止儿媳下毒，老太太三天两头去看大夫。 侯府沦为京城笑柄，那女人绞尽脑汁挽回形象的画面……有意思。 “看你的老鼠胆！平时不是挺横的？这就吓着了还怎么斗那女人？” 洛曦用一种“就这？”的眼神看着陆老太。 “不是教给你解决方法了，这都不懂？只要让那女人看到你们常去医馆，她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下毒。” “震慑懂不懂？” 陆老太豁然开朗，心瞬间定下，还想请教点什么。 洛曦眼见天色不早，再说多了她们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遂开口赶人： “先回去吧！也不赶在一两日出发，有时间再教你们。” 三人站起身，正打算离开时，忽然瞥见地上被洛曦砍晕，横七竖八躺着的下人们。 陆云锦抬眼，幽幽出声：“想平安抵达京城，最好处理掉他们。” 张氏不解：“为什么？” 她已经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哪里舍得处理掉？ 陆云锦似笑非笑：“忘了是谁留在你们身边的人？眼线不清理干净，别说京城，县城都别想走出去。” 前世，这些个下人就是京城那女人的眼和手。 他瘫痪在床的三年，喂泻药、灌猪食……这些人变了花样的折磨他。 如今……岂能放过？ 洛曦听懂陆云锦话中的意思，嗯了声：“老太太！这些下人是不是经常给你们讲京城里的趣事？” “今个张家贪污被砍头，明个马家满族被灭？” 张氏\\u0026马氏：“！！！”有被内涵到，谢谢！ 陆老太震惊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洛曦冷哼：“不过一些吓唬人的小手段，也就你们听不懂罢了。” “话里话外是不是都透露着京城很危险的信号？你们仔细想一想。” 三人一想还真是！ 他们当成故事听的八卦，无一不是在暗示京城危险，村里逍遥快乐。 马氏气愤的上前补了一脚：“妈的狗逼！误我时间毁我前程……真该死啊！” 昏迷中的瘦高个闷哼一声。 陆老太忙问：“怎么处理？”她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洛曦挑眉，陆云锦似笑非笑的声音一字一顿：“送进油厂！物尽其用。” 洛曦震惊看向他：小子行啊！学得挺快。 陆云锦淡淡敛眸，前世之辱，死太便宜他们了。 油厂还缺抡大锤的，就让这些人……干到死！ “……” 一盆净水兜头浇下，六月初的夜晚微凉。 刚睁开眼的丫鬟小厮瑟瑟发抖，对上陆家人有别于以往不善的注视。 下人们心中微凝，忙站起身。 离开陆家小院往老宅走的途中……长脸丫鬟谄媚的凑近老太太询问： “您老亲自出马，配方一定搞到手了吧？” 糟糕！ 陆老太心中想：今夜来此的主要目的居然忘了。 故作平静看一眼长脸丫鬟，“我与他们说明，明个起，你们到油厂上工。” 丫鬟脸色一变，强忍着才没怒骂出口，笑得勉强：“您什么意思？” 陆老太冷哼：“什么意思？不去油厂怎么弄来花生油配方？” 所以人听罢心下稍安，原来是没弄到方子，把气撒到他们头上。 另外一个丫鬟凑上前撒娇：“人家不去嘛！人家去了谁来伺候您。” 原本觉得讨巧喜人的丫鬟，如今再看，只觉面目可憎—— 给马氏递去个眼神。 后者领会，轮圆了一记大嘴巴子抽上去：“老太太的命令，你一个当下人的也敢违令？” 丫鬟被打懵了！ 其余人有怒不敢言。 直到自家门前，陆老太方才施恩一般说：“明日起去油厂上工，谁能拿回来配方，我重重有赏。” 这老太婆的一个一个铜板的赏赐，见惯京城繁华的丫鬟小厮自然看不上。 想到自家小姐的叮嘱，只能低低应是。 为防止打草惊蛇，陆云锦想要，干脆把人送去油厂。也方便他们接下来的行事，老太太如此想。 “……” 待人走后，陆云锦语气古怪：“我以为，你会向收拾老洛家一样把她们打一顿。” 前世，他的复仇从爬出这间茅草屋，屠灭老宅开始。 那女人手指缝里流出的蝇头小利，把没见过世面的老宅极品们稳稳收买。 “看看吧！”他递出一封信笺。 洛曦伸手接过，拆开信纸一目十行看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太歹毒了吧？” “什么叫巴豆大补需每日给你服用？” “什么叫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是让你咽干草啃树皮吗？” “这信谁写的？” 给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残疾灌下巴豆，不是让他排泄在床上？ 这么阴损的法子…… 洛曦嘶一声，这得有多大仇？ 陆云锦反倒平静：“我那继母写给眼线的信，我派人截下来了。” 洛曦意味深长的一眼投过去，京城的信都能截下，陆大案首趁她不在，没少悄悄搞事情啊！ 第45章 傻子的特殊能力 陆云锦偏头就见她双眸盈满笑意，没有隐瞒：“驿站主事欠我人情。” 他拿出纸笔，垂眸写了什么。 字迹歪歪扭扭，洛曦看得出这不是陆云锦的字，灵光一闪：“你在模仿眼线笔记？” “嗯！老宅的极品上京前，必须稳住侯府。” 前世这双执笔的手，沾上太多鲜血与杀戮。 洛曦的出现，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她把人性看得明明白白，换个思路稍加利用，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得不说，脑子和手段，不亚于朝堂任何一个老狐狸。 把贪婪又自私的老宅一家，打包送给京城那阴损女人。 两者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双眸闪烁着幽光，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 “小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鱼苗长大一些。” 次日—— 洛曦推着轮椅，和傻娘站在田埂边，看着水渠中游动的鱼苗，傻娘不确定道。 前者笑着解释：“鱼苗是精心挑选的品种，吃杂食且成长快。” “待会我写个鱼食方子，你两日喂一次，鱼蟹还能长得更快一些！” 傻娘大喜。 尖着耳朵偷听的江婶闻言，马上舔着脸凑上来，“那啥鱼食方子的，也能给我一份吗？” 洛曦幽幽的看着她：“江哥儿的病，好了吗？” 江婶儿连连点头，“好多了好多了！烧都退了，能简单的下地走动了。别说！县里的大夫就是好。” 知道她没拿银子干别的，是给儿子治病，洛曦点头。 “养了鱼蟹的待会都来拿方子，最多两日喂一次，次数多了容易把鱼喂馋，不再吃虫。” 她话音方落，江婶儿挺胸上前挨个指过去：“都听仔细了，谁不按照小洛的方法来，出事可别闹。” 第一批被选出来养殖鱼蟹的村民，多数都是老实的本分人，闻言连连颔首。 看到洛曦有些无语的脸色，陆云锦失笑一声：“正道村第一狗腿实锤。” 正当她打算普及一些防病患的知识时，一群人哭天抢地而来。 人群中，高痩高痩被缚住双手的傻子尤为明显。 傻娘见了大惊，扔掉手中簸箕，箭一样冲了出去，“干嘛？你干嘛绑我儿子？” 离得近了，几个在油厂上工的村民见到洛曦，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东家！赵家人一早跑过来，非说傻子害了赵老爷子性命。” “事关人命，我们不敢强行阻止赵家带走人，只能跟上来。” 洛曦表示明白，然后惊讶看向人群中被来回推搡，仍旧一脸傻笑的少年。 据她所知，傻子只是智力稍低，天真单纯些。不是有暴力倾向会伤人性命的疯子。 “放了我儿，谁允许你们动用私刑？快放了他。” 那边已经扭打起来，傻娘和赵家婶子双双摔倒在地，扯头发撕衣裳，不断拉扯。 傻娘一个人，愣是在众多拉偏架的赵家人手下不落下风，果然应了那句：为母则刚。 眼瞧见了血，双方都有打红眼要动真格的趋势，洛曦给身边使了个眼色。 几名在厂里上工的壮士汉子连忙挤进人群，分开双方。 “他赵婶！傻子真的行凶杀了你家老爷子？” “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衣领被人从后拉住，赵婶腥红着眼啐了一口：“啊呸！个大傻子一早跑我家门前，拍着手说我家老子要死了。” “结果就在刚刚，身体硬朗的公公忽然捂住心口滑倒在地，没几吸就停止呼吸了。” “你们说，不是傻子克死我家老爷子还能是什么？他就是杀人犯。” 田间包括洛曦在内的所有村民听完，大受震撼！ 说谁死谁就死？ 是巧合还是傻子的特殊能力？ 洛曦屈指，一缕肉眼无法捕捉的精神力激射，割开束缚傻子的绳索。 她招招手，“过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赵爷爷会死？” 绳索散落，傻子直直跑向洛曦。 看到这一幕，赵家知道洛曦如今在村中的地位。恨恨咬牙，却没做阻拦。 “洛洛哥，赵爷爷，冒黑气，要死了。” 语不成句，但洛曦听明白了，眼眸一眯：“你是说你在赵爷爷身上看到了黑气，证明他要死了？” 傻子歪了歪点头：“有黑气，要死了。” “我呸！简直胡说八道，我父亲身体一向康健。”赵家长子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冲上来想打傻子。 对上洛曦莫名冰冷的视线，他扬起的手僵在半空，颓废的蹲下身捶地，另一手去薅头发：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黑气？我从未在父亲身上见过。” 洛曦问：“你把今日的经过仔细说一遍。” 原来，吃过早饭去油厂上工的傻子路过赵家，看到出来倒尿盆的赵老爷子，没头没脑的嚷嚷要死人了。 赵家老小赶出来问个究竟时，傻子拍着手指着赵老爷子说他要死了。 赵家人膈应，拿着大扫帚把他轰走，结果没出半个时辰，人就真的没气了。 “也就是说，傻子从头至尾未与死者发生肢体接触？”洛曦问。 赵家人面面相觑，爱看画本子的赵铁蛋哼了声：“克人属于远程施法，不需要身体接触。” 远程施法…… 赵铁蛋被洛曦古怪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一梗脖子道：“赔偿！傻子克死我爷爷，必须赔偿。” “你不是他雇主？赔给我们十……不，五十两银子。” “否则我就报官了。” 他不傻，傻子家没钱，讹也讹不来多少。还不如直接找他雇主。 一听报官，傻娘慌了，跑过来抱住儿子呜咽，求救的目光看向洛曦。 这年代百姓对官府有天然的惧怕，加上法律意识不强，觉得一旦因为人命官司进了衙门，绝对有进无出。 想讹钱？ 洛曦挑下眉，对身后油厂一名汉子道：“你去县里报官，请仵作验尸。” 见到傻娘脸更白，她又道：“是不是谋杀，仵作一验便知，律法可不承认克死人这一说。” 赵家人一听真要报官，也有些慌。 嚷嚷着去找村长。 谁不知道只要给村长孝敬，黑的也能给说成白的。 赵家过去就是村长家附庸，没少帮着干坏事。 见状，有村民冷笑着提醒：“村长腿摔断了，你们去也没用。” 第46章 律法可不承认远程施法 等待期间，洛曦把傻子单独叫到一旁，“看看这里的人，还有谁身上有黑气，要死吗？” 傻子摇头，表示没有。 洛曦也无法断定，今日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痴傻少年真有什么特殊天赋。 等了许久，佰霆云有事走不开，来的是金，身后带着衙役和仵作。 问清楚缘由后，把傻子叫走单独谈话。 洛曦安抚担心儿子的傻娘：“放心吧！没事的。” 只要不是蓄意杀人，律法可不承认什么远程施法…… 仵作前往赵家验尸，一家老小横加阻拦，被金带来的衙役镇压。 村民全都跟在身后看热闹。 仵作进屋半响没出来，金黑着脸叫走傻娘，明显跟个傻子沟通不清。 洛曦问陆云锦，“这事你怎么看？” 轮椅上的少年，抬眼似笑非笑：“你师父不是道长，这事我们洛神棍不应该更清楚？” 眼见洛曦半眯起眼，咔咔的掰动骨节，陆云锦不再逗她： “江湖有隐世道门，朝廷有神通广大的国师，鬼神之事……”想起自己的重生和眼前这只外来鬼…… 他神色古怪一瞬，笑了声：“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 说话间，仵作先一步走出向金回禀。 “死者尸体无明显伤痕，食道胃管皆用银针试过，排除中毒可能性。” “初检死者为病逝，家属拒绝进一步检验。” 仵作说完，退到一旁。金严肃对跑出来哭天抢地的赵家人不客气道： “既拿不出证据，又不让验尸，报假案也是要判罪的知道吗。” 赵铁蛋讷讷道：“可我爷是被傻子施法克死的，这要怎么拿证据？” 金气笑了。 “推我进去看看。”不管门外纠缠的双方，陆云锦低声对洛曦道。 趁乱，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入赵家。 床榻上的老人双目紧闭，脸色呈现一种铁青，陆云锦推着轮椅上前细细检查。 片刻后掏出手帕，一根一根擦净五指，眸光垂下，声音平静：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不是他杀，死于心疾。” “哦？何以见得？”不知什么时候跟进来的仵作突然出声。 洛曦一点不意外，这人跟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陆云锦也异常平静，指着尸体沉声道：“舌质紫暗、舌尖独红，五指成爪状，都是心疾发病时候的症状。” “小哥懂医？”仵作有兴趣的问。 他是京城佰府的人，被老爷派到公子身边协助。 没想到小小正道村的一个少年，不用任何工具辅助，只凭几眼便可看出死因。 “略懂。”陆云锦颔首。 “……” “我们……我们撤案。”三人原路返回，正看到赵家人无力的瘫倒在地，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对着他们。 拿出结案书签字画押。 洛曦啧了声：“这断案挺草率的。” 陆云锦低低的笑：“前一任县令你没见过。谁给钱谁无罪！如此……已经很好了。” 双方眼神交汇后，金带人先一步离开。 没有理会赵家的指天骂地，洛曦确认傻子没受到影响，目送他欢天喜地回去上工。 倒是傻娘，惊吓外加撕打。这会全身无力，脸色惨白活像大病一场。 陆云锦给开了副安神药。 把人送回家的途中，洛曦问：“这不是第一次了吧？傻子过去是不是也预测过死亡？” 傻娘眼睛一红，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外人，凑在二人身边小声道： “确实有过一次，他父亲肺痨，常年卧榻。那时我儿七岁，忽然有一天，指着我家那口子哭闹。” “说他爹要死了！” “因为儿子心智不全，我们夫妻都以为他又在傻言傻语！结果不出三天，他爹真就病死了。” “处理好丧事，我越想越邪乎，逼着儿子不许再说死字。” “这些年都相安无事，今天怎么就……” 这话傻娘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连金盘问，她都应付了过去。 活了半辈子明白一个道理，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不能将自己的与众不同展示在人前，会遭来灭顶之灾。 之所以告诉洛曦，是信任。也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在这正道村只有她才保得住自己傻儿寡母。 洛曦低头与陆云锦对视，基本可以断定，傻子真是有一些有别于常人的天赋。 拍拍傻娘肩膀，不禁发出声喟叹：“这就是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将打开一扇窗。” “你有个天赋异禀的好儿子啊。” 傻娘愣了愣，“预测死亡会被人认成不祥的异类吧？也能叫天赋吗？” 洛曦毫不犹豫点头：“能预料到的未来，就可以改变。” “如果赵家重视了傻子的预测，及时把人送去就医，兴许可以挽回一命，当然是天赋。” “哪儿来的不祥？简直就是吉祥物好吗？” 这要是放在末日，出任务前让傻子看一眼吉凶，他能被基地当祖宗供起来好吗！ 傻娘脸红，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洛曦的一席话，让她心中或担忧或惆怅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看着前面无忧无虑蹦蹦跳跳的儿子，傻娘目光柔软。 没错！ 他儿天赋异禀！ 错的是世人愚昧，不仅赵家还有她！如果听了儿子的话重视起来，兴许现在又是不一样的结局。 陆云锦发现，洛曦看待世事的眼光真的很不同，总能以一个常人看不到的角度出发。 眸光深处泄出一缕光，老天也觉得他上辈子太苦，所以送来了她吗！ “……” “小洛！小洛呀！怎么才过来，我等你半天了。” 来到油厂门前，见洛曦有事，傻娘打了声招呼告别。 看着笑意盈盈，两只眼珠子咕噜噜来回转的马氏，洛曦问：“有事？” 马氏甩了甩手中秀怕凑近笑道：“我婆婆说了，请你上家里吃顿便饭。” 见洛曦只似笑非笑注视着她不接话，马氏咬牙跺了下脚：“婆婆有些具体的事想请教你，过去一趟吧。” 请教她不会自己来吗！ 好大的谱！ 看看天色差不多午时，到了饭点，洛曦也正有事要问陆老太，不介意走一趟。 双手松开，示意马氏来推陆云锦。 第47章 主打热情如火真诚不做作 在洛曦手里跟个玩具似的轮椅，到了马氏手里如有千斤。 抵达陆家老宅门外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恨恨瞪一眼轮椅上的少年，心中不忿。 碍于洛曦在场，一路没敢造次。 陆云锦双手交叉置于腹间，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享受陆家人服务。 “……” “来啦？”陆家长孙陆明俊站在门前，学着大家子弟嘘嘘施了一礼，眼睛里的高傲轻视却掩藏不住。 这等行为落到洛曦眼底，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想给他按泥里去。 陆家老宅修建气派，穿过月牙拱门就是偌大前厅。 一棵松柏郁郁葱葱，是很典型的大庸建筑。 洛曦啧了声，对站起身来的陆老太开始挑刺： “不是我说！您长子贵为当朝侯爷，马背上的功绩，不知打下多少金银财宝。” “怎么也不重修一下老宅？” “这宅子太老了，看看房梁都开裂了。” 陆老太原本笑着的脸一僵，其余人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难看。 “你放……”对上洛曦的眼神，陆明俊默默把屁咽回自己嘴里。 他家房子怎么了？明明是村里最大最气派的，看叫这人说的，房梁塌了还怎么住人？ 洛曦自来熟的走进前厅落座，看了眼厅中众人：“酒席呢？不是请我吃席？” 陆二叔\\u0026陆三叔：“……”吃席？这话说得忒不中听。 反倒是领教过洛曦这张嘴的陆老太最淡定，示意两个儿媳上菜。 丫鬟小厮一早被打发进油厂做工，饭菜全由两个儿媳准备。 大圆桌上摆满丰盛菜肴，陆二叔率先按捺不住，看着洛曦：“是你挑唆我娘上京？” 说实话，他觉得现在餐餐有肉有仆从伺候的日子挺美，大哥新娶进门的嫂子不好处，他不想上京。 至于他娘说，到了京城能当大官的话，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陆二叔还没有儿子吧？”洛曦突然说。 “是又如何？”接连生的两个都是闺女，没有儿子是他最大的痛脚，陆老二脸色愈发不好。 洛曦往陆云锦碗里夹了一筷子肉，故作惋惜摇了摇头， “你现在也算家大业大，百年之后没有儿子继承衣钵，不觉得惋惜吗？” 陆老二气极反笑：“你那意思，我去了京城就能生出儿子？” “可不是！”洛曦笑了声，“以陆二叔的身份，到了京城纳几房美妾，儿子想生几个生几个，而且……” “而且什么？”陆老二心中一动，他真蠢，怎么从没想过纳妾？这小子的话可真提醒他了。 “而且……你两个女儿到了定亲年纪吧？” “大家族最看重联姻，以侯爷的权势，高门望族任君挑选，嫁给皇子为妃也不是不可能。” 嫁给皇子？ 那他闺女岂不是有机会入宫为妃……如果再能诞下小皇子。 陆老二被洛曦画的大饼砸晕了。 桌边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对视一眼，陆银花桌下扯了扯姐姐陆金花的衣袖，“姐……我想上京。” 皮肤黝黑，五官尚可的陆金花不相信，怀疑道：“皇子真是这么好嫁的？你忽悠我们吧？” 洛曦挑眉：“联姻懂不懂？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们有个当侯爷的大伯，有什么不可能？” “太祖皇帝娶得不就是热情奔放的农门皇后，你们更有优势，为什么不行？” 陆云锦垂眸。 前世他这两位堂妹，一人嫁给府城的富商，一个嫁给南安府最有望入围恩科的举人。 婚后，前者嫁给富商的，借着他那便宜爹的名头，夫妻为富不仁为虎作伥，在南安府大肆敛财挥霍。 后者嫁给举人，夫妻感情不睦。 他那嚣张跋扈的好堂妹嫌人死读书，不懂敛财。 酒后捅瞎婆婆双眼，与一个皮相好的二流子无媒苟合，强制夫君不准科考，不准和离。 活活逼死了一家。 他留意到洛曦话中深意，这年代热情奔放用来形容女子，并不是褒义词。 几乎可以预料到两位堂妹对着皇子死缠烂打的场面。 陆云锦没忍住，笑了。 视线中，那人侧脸明媚张扬，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还在传授她所谓的“经验”：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就算侯爷不帮忙，身份家室皆有的你们不会自己争取？” “咱村里面的辣妹子可跟京城里头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主打一个热情似火，真诚不做作。” 陆金花\\u0026陆银花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妨碍她们有想进宫当娘娘的梦。 陆云锦端起茶碗，掩饰性轻啜一口。 几乎可以预料到，经过洛曦“调教”的老陆家人，到了京城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他很期待！ “爹！去京城吧！” “就是……你不想生儿子了吗，我们想要弟弟。” 两个姑娘丝毫不顾及厨房忙碌的她们娘，为了去京城，怂恿起她爹纳妾。 最后还是陆老太轻咳一声打断，她和蔼的看向洛曦：“我们已经决定上京，就是盘缠有限，你能不能……” “不能！”不等陆老太说完，洛曦当机立断拒绝，冷峭的薄唇轻勾：“老太太，算盘打错方向了。” “先不说我配方不可能给你拿去换钱，就算我同意，县令大人也不会同意。” “都不说您儿子有多少钱，光您那儿媳的嫁妆都有十里红妆，指头缝里漏点都能养活咱一个村的人。” “她每月给您多少孝敬？您怎么就穷成了这样？” 见奶奶黑着脸不语，陆明俊到是说了：“大伯母每月给我们一百两。” “一百两？”洛曦惊呼着捂住嘴，陆老太刚露出得意，她放下手把话说完：“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陆家人的脸全黑了。 说他们不如要饭的？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洛曦啧啧的继续挑拨：“一百两在京城，恐怕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到。” 看一眼陆老太腕上的金镯：“十年前京城流行的花样，侯夫人用来打赏下人的吧，亏您老当宝一样带着。” 陆老太像镯子烫手一样，连忙退下来扔到桌上，心里别提多膈应。 然后又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这是十年前流行的花样？” 第48章 一门双将的福地 洛曦心想：她才来一个月，知道个屁。 但不妨碍她继续忽悠：“你忘了？我自小随师父游历，早年见过这种花样。” “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首饰铺掌柜说的，不信你问陆三叔。” 陆云锦说过，他这三叔贪花好色，出手又极大方，可谓是青楼楚馆的座上宾。 忽然被点名，收到他娘的眼刀，陆三叔轻咳一声：“娘！您这镯子的确过时了。” 老太太恨得磨牙，脸比锅底还黑。 “陆三叔果然是有眼界的。” 好听话谁不爱听，被洛曦一捧，陆老三没忍住又补一句：“现在流行比头发丝还细的花丝珐琅。” “您这款式的，金楼都不收花样钱。” 陆老太脸皮由红转青，亏得她逢人就炫耀镯子是儿媳妇的孝敬。 就说县里那些老夫人看完，表情全都是一种同情中夹杂不屑的沉默，敢情是自己闹了笑话不自知。 见母亲脸色太难看了，陆老三自知失言，连忙补救：“花样不重要，分量才是关键。” “娘，您这副镯子分量特别足。” “嗯！和镇上的地主老虔婆一样。”洛曦补刀。 老太太：“……”第一次对那京城的儿媳妇产生怨恨。 等她过去，一定要那小蹄子好看。 “……” 洛曦见好就收，她知道点到即止过犹不及的道理，换了个话题，问起此行目地： “不知道，何人找到您老买我配方？又出价几何啊？” “凭咱俩的忘年交，您不会瞒我对吧？” 陆老太：“……”本想拿个桥，好话坏话现在全被她说完了。 想想日后还有用得上洛曦的地方，索性干脆道： “米家米夫人，那日找上我愿出两千两，买你两个配方。” 哦豁！两千两……她还没赚到两千两呢，差点都要心动了。 不过……米家？又是哪里来的牛鬼蛇神？ 见她歪着脑袋一脸沉思，陆云锦轻轻放下筷子解释：“米家是县城四大家族之一。” “家族科举为主，经商为辅。” “与南安府的知府是姻亲关系。” “怎么上边都有人？”洛曦有点烦，末世不讲究连带关系。 否则带队出任务，刚要打死一只高级丧失……突然有队员举手：“老大别打！那是我爸！” 想想都崩溃！ 陆云锦把一整只烧鸡夹进她碗中：“吃个鸡吧，莫气！” 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我有知府贪污受贿的证据，不怕。” 洛曦面无表情看向他：“所以……知府上边没人了是吗？” 陆云锦低低笑出了声：“让你失望了，南安府知府是四皇子的人。” 洛曦：“……” “所以……”陆云锦语调正色起来，“这也是陛下近年大力启用寒门学子的原因。” “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 “再不加以打压管制，皇朝的缝隙，都要被这群蛀虫填满。” “哪有这么容易。”洛曦小幅度撇嘴，“寒门子弟入场，要么随波逐流，要么石沉大海。” “能被扶起的几根小树苗，也经受不住数之不尽的黄沙侵袭。” “的确如此！”陆云锦点头，脸色深沉的亏不出情绪。 陆家众人：“……”你们在说啥？海浪又黄沙的？他们为什么听不懂？ 解决了温饱，又问出自己想要的，洛曦推着陆云锦，拍拍屁股走人。 末了提醒了一句：“老太太！动身要趁早，天热了上路受罪。” 陆家人受不受罪她不关心，秋闱在即，这家墙头草走了，她也好给陆云锦治腿，避免错过恩科。 “……” 不知不觉在陆家老宅待了大半个下午，洛曦眼尖，出门就看到探头探脑像在等她的傻子。 这时辰早班的确下工了。 不禁出声问：“你找我？” 傻子高兴的跑过来，洛曦是村里唯一对他没有恶意的人，身上有一种让他很想亲近的气息。 “娘让我，告诉你！” 洛曦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饶有兴致的问：“你娘让你告我什么？” 傻子歪了歪头，像在极力组织语言，最后放弃般的指指陆家老宅方向，“七彩光芒，福地，福地。” 洛曦倒吸口冷气，停下身回头，“你是说陆家老宅是福地？” 陆云锦瞳孔微微一缩，前世那个人渣贵为侯爷，他是当朝宰辅。 如果不是有血海深仇的阻拦，能养出一门双将的老宅，的确是一块福地。 他能想到的，洛曦也想到了，站立半响不动，陆云锦挑眉抬眸。 她幽幽开口：“老陆啊！你奶没钱上京……咱这样的好人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 陆云锦了然点头，“的确！好善乐施洛善人应该给予帮助。” 洛曦抱拳：“还请陆案首施以援手。” 傻子乐呵呵的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他听不懂，也不想懂。 洛曦探究的视线移过去，指着路过的普通农院问：“这里是什么颜色？” 傻子看了眼，不假思索吐出两字：“青色！” 洛曦接连又问了几处，回答无一不是青色，她最后指指自己：“我呢？什么颜色？” “白色，大米白！” “那他呢？”再指指陆云锦。 傻子好像烦了，一溜烟跑远。 洛曦嘲笑他，“傻不见！傻子都不待见你。” 陆云锦：“……” 经过尝试总结，两人可以断定，傻子不是能够预测死亡，而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颜色。 将死之人是黑色。 福地彩色。 普通人是青色。 置于她这个白色……未解之谜。 洛曦啧啧，“这么个人才，不上交帝国可惜了。” “帝国是哪里？”陆云锦问。 “就是国家！” “不实际，傻子心智不全，送到宫里活不过三天。” 洛曦心想：她统治的帝国，才不像大庸，人才当宝一样供着。 “……” “回来了？”抵达陆家门外，佰霆云从马车下来，“我给你们送皇帝的赏赐。” 洛曦一听眼亮了。 当拿到五百两的黄金和两柄玉如意，她不客气翻了记白眼：“我两平分，一人二百五，皇帝是在骂人？” “休得胡言！”佰霆云痛斥一声，又无奈解释：“这份赏赐已经是陛下力排众议。” “陛下还有口谕。” “大致意思让你多思考多动手，他很看好你，望你早日研制出更多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洛曦嗯了声，接着大言不惭道：“缺什么，让他直说！” 佰霆云笑了，“边关将士缺少口粮。”挑了挑眉戏谑问：“能解决么？” 第49章 赚钱发家的机会有的是 洛曦不服，还有她不行的？ 转目一想，“我真给解决了，不会又给我个二百五吧？” 见她玩笑中带着几分认真，佰霆云正色的跨前一步：“你没框我？真有办法解决边关将士口粮的问题？” “谁知道呢！”洛曦耸肩，“解决战时的急需粮应该没问题。” 佰霆云冷静了些，目光一瞬不瞬落在洛曦脸上：“只北边就有大军五十万，战时消耗极为恐怖。” 不信又问：“你真有这么多粮？” “当我神仙吗！能平地给你变出粮食来。”不客气戳破这人的白日梦：“得了吧！咱俩说的不在一个点上。” “你去给我弄点生石灰来，剩下的事实说话。” 佰霆云的确不知道洛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生石灰应该不是直接给朝廷提供粮食，估计又有什么主意了。 点头：“生石灰药铺就有，晚点叫金送来。” 一只脚跨上马车，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了！陛下仁爱，允你制作脱粒机售卖。” 把脚撤回，站定从袖中掏出一幅图纸，郑重交给洛曦： “上面是被工部改良后的脱谷脱粒一体机，陛下当做赏赐一并给你，勿要泄露。” “多谢陛下，吾皇万岁！”洛曦郑重施了一礼。 她是有些意外的，工部的图纸属于机密，估计皇帝看她是脱粒机的发明者才会赐予。 只要有思路，脱粒机的制造并不困难，但凡有心思的木匠加以研究，不难制出仿品。 改良后的图纸既是投桃报李，也是朝廷递来的橄榄枝。 洛曦笑着接了，目送佰霆云踏上马车离去，才转回头对陆云锦道： “陛下真聪明，拿着我的图纸改一改再送回来，我应不应该谢谢他呢？” “他在给你传达一个信息：好东西上缴实现双赢。”陆云锦接过洛曦递来的图纸展开。 他曾与工部尚书同朝为官，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图纸是那老东西改进的，残留他独有的手艺和习惯。 其实洛曦手里有比这更完善的图纸，故意留出瑕疵和改进空间，是她和陆云锦商议后的决定。 刷皇帝好感的同时，光芒不能太盛。 自己吃肉不给人喝汤，很容易遭到反噬报复，那叫好事变坏事是祸不是福！ 慢慢来！ 他们不急！ “……” 六月，南安府雨季到来，淅淅沥沥的雨幕落下。 洛曦撑着伞，蒙蒙的细雨透过两旁挺拔的竹林，撒在明净的石子路上，溅起了星星点点的水花。 “飞哥！看什么呢！”伞柄微微上移，洛曦站在新家门外。透过雨幕看着站在湖边发呆的古飞。 薄如蝉翼的云雾自湖面升腾，慢慢往上浸润，路两边新拔节的翠竹，被碎雨罩着，绿蒙蒙的，望不到边际。 古飞回神转过头，不由发出声由衷的感叹：“这里也太美了，还是小洛有眼光。” 洛曦也觉得美，雨季的湖泊犹如仙境，她的新家矗立在此，好像仙境中的世外桃源。 静谧，美好！ 不染凡尘。 两人并排，谁都没说话，仰头欣赏着雨幕下的美景。 片刻后，洛曦率先起唇：“飞哥！有没有兴趣拓展业务！” “拓展业务？”古飞歪头想了下，总算听明白，不禁发问：“你指拓展哪里？” “东家来啦？”古飞廊下避雨的兄弟，看到两人站在门前的延伸出谈话，极有眼力搬来一方小桌两个蒲团。 手里还拎着个小泥壶，笑容爽朗：“来来！东家和飞哥都尝尝，这是我家自己炒的茶。” 嫩绿的小牙尖在杯盏内沉沉浮浮，洛曦一撩衣摆盘溪坐在蒲团上，端起茶碗轻啜一口。 “味道怎么样？”那人满怀期待的问。 洛曦挑了下眉：“有几分野趣！” 又问：“这茶叫什么？” 那人挠了挠脑袋，名字？他没想过，就是自家后山的几颗野茶树，到了这个季节母亲就会采摘炒来自家喝。 他努力想了想：“我听人家说，皇帝老儿都爱喝那什么雨前龙井，我这就叫雨前小绿吧！” 古飞一口茶差点喷了。 神他妈的雨前小绿。 洛曦到是很感兴趣的多看这人两眼。这话也算间接提醒她了，身处江南，怎能不种茶？ 不过不急。 那人被古飞没好气拍了一巴掌，笑着跑远。 两人回归正题，脱粒机古飞亲眼见证过，洛曦就把朝廷的赏赐和允她制作贩卖的事说了。 笑意盈盈的双眸直视古飞：“你手里应该有木工吧？怎么样！有兴趣合作吗？”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八尺大汉声音都在颤抖：“有有有！建房子哪能不会木工？哥手下的人都会一些。” 他想了想，给了个谨慎的数字：“大工五个，小工三十七个。” 大工指有手艺，经验二十年以上的老师傅。 小工裁剪木材，制作家具也没问题。 这年代没有钢筋水泥，建房子用的都是榫卯结构，干这行必须熟练掌握木工活。 “那行！你负责制造生产。我负责找路子销售。”洛曦一语敲定。“收益我们五五分。” 古飞摆手，“哥要三成就行，五成太多了。” 他如何不明白，脱粒机洛曦自己请人也能做，找他是出于情分照顾他，做兄长哪有占弟弟便宜的道理。 洛曦故作不悦：“七岁前，我几乎是古娘一手带大的，我拿你当亲哥，两分利润你都要和我计较吗？” “不是！”古飞是实干型，能动手绝不逼逼，“你知道哥不是内意思。” “不是就好！”洛曦面容缓和下来，哥俩好的搂了搂古飞肩膀，“我吃你家饭，可没吃过三分饱。” “你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再见外我可真生气了。” “好！”古飞伸出拳头与洛曦碰了碰，“谢了！小洛。” 洛曦笑笑。 古家在原身眼里是比洛家更重要的亲人，其实她想给得更多，但也知道，五成是古飞的承受极限。 不急，以后赚钱发家的机会有的是。 看到这堪称兄友弟恭的和谐一幕，冒着雨，被赶到湖边捡鹅卵石的洛家老小嫉妒得眼都红了。 凭什么？ 凭什么这孽障宁可对一个外人好，也不肯把好处分予家人半点？ 见这家人跟水鬼似的排排站在湖边，洛曦眯眼看过去，不大的声音格外清晰： “快点捡！今天捡不够五框，谁都别想吃饭。” 第50章 肠子都要悔青 另一边—— 陆云锦自己转动着轮椅，敲开村中一户院门。 来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陆云锦拒绝对方进屋的邀请，简单说明来意： “陆家人即将上京，出发前，让他们卖掉老宅和地。” 年轻人惊讶了一下，收敛情绪，点头后表示明白。 “……” 第二日转天—— 村里一些爱串门唠嗑的老太太们，敲响老宅大门。 目光瞥过院里的大包小包，故意咋咋呼呼道：“老姐姐！这是要出远门啊？” “没错！”陆老太骄傲的一挺胸，“我带全家上京享福去。” 几个丫鬟小厮，那女人派来的眼线已经被陆云锦关在油厂，没日没夜的抡大锤。 这会儿提起上京，老太太也无需避讳，收到老姐妹羡慕的小眼神，她愈发嘚瑟： “等我回乡，给你们带些京城的时兴玩意。” 众人一听大喜，奉承的更殷勤了。 却有一位瘦削老太不赞同出声，“去都去了，咋还想回来的事？” “不是我说咱都这个岁数了，这里面数你养的儿子最有出息，余下的几十年，应该享享清福了。” 陆老太觉得这话有理，但还是摇了摇头，“附近几个村都有我的地，不按时回来看看，哪能放心？” 说到底，陆老太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固有的观念里，粮食土地比银子重要得多。 儿子得势以后，她没少买田买地，积少成多，这些年，她名下的田地遍布十里八村。 瘦削老太没好气道：“地地地！就知道地，你眼皮子咋这浅？” “想种地，到了京城不会买几处田庄，怎么不比乡下好？” “京城也能种地？”陆老太第一次听说。 “那可不！我听说京郊外的土地都被达官显贵划成庄子。” “养鱼种花，自产自销！一眼望过去……啧啧，那个美哟。怎么不比你村里东一块西一块的田地好？” 瘦削老太向往的说。看到陆老太异动，她继续怂恿：“不是我说，到了京城你可把根扎住了。” “一旦离开，再想回去可不容易。” 这话陆老太就不爱听了，“我儿子的家，我想咋住就咋住，为什么不能回去？” 瘦削老太叹了口气：“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姑娘嫁到隔壁村，生下娃后我过去照顾了两年，再回村，掌家惯了的儿媳妇哪里肯给我好脸色。” 提起自家儿媳妇，在座的老太太都有话说。 七嘴八舌开始吐槽。 婆婆与儿媳天然对立。 话不绝对，但绝大部分是。 各自把自家儿媳妇骂了一遍，有人就问陆老太：“你家老大呢？侯府也是新媳妇掌家吗？” “应该是吧？”自己这个亲娘不在身边，可不是让那狐媚子掌家。 越想，陆老太心里越不平衡。 自家老大拼命挣来的荣华，凭什么叫那女人掌控。 “要我说，你就应该把乡下的房子地都卖了。”瘦小老太忽然说，见所有人看自己，她嗨了声： “我的意思，你多带些银子上京，底气更足不是。” “再说，预防你那儿媳妇作妖，想法把你送回乡下，不如房子地啊的全卖了，以绝后路。” “真有一天回乡，让那女人掏腰包给你买新的。” 陆老太更心动了，在她计划里，有一天回乡也是小住。 经过这些人的嘴，她也决定不能轻易回来了。 见状，又有人插嘴，像是为陆老太着想的开口： “陆云锦最近好像发达了，你不如把房子卖给他，还能赚一笔，价格要高点，他还敢拒绝你这亲奶不成？” 陆老太心念一动，如果房子地的高价卖给陆云锦，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她正为银子发愁。 别看她一家表面风光，实则穷人乍富那点钱，压根不够挥霍，内里早亏空了。 “……” 陆老太带人上门时，洛曦正带着陆云锦在新家，给小竹楼贴竹片。 她喜欢竹楼的意境，却不愿意真住在竹子搭建的房屋里。 古飞于是给了个折中办法，二层小楼仍旧用青砖建造，表面贴一层竹片就是。 这样既有竹楼的意境，又有房屋的安全耐住，一举两得。 洛曦同意了，趁着难得没下雨的这会时间，一起过来帮忙。 陆老太到的时候，洛曦踩在屋顶上猫着腰，陆云锦正在桌前炮制竹片。 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后，继续垂眸手里的工作。 陆老太想象以前一样发火，拐杖都离地了，想轮起来，像以前一样砸这野种几下。 但想到此行目的，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没绕弯子，直白道：“咱们一家即将上京，听说你有钱了，给我一千两，老宅卖给你了。” 这颐指气使命令的口吻把陆云锦气笑了，他抬了抬眸：“我不要！你爱卖谁卖谁。” 眼前大又漂亮的宅子，建筑都没用一千两。 老宅那处破砖烂瓦也想卖他一千两？ 想屁吃呢！ “你！”没想到会被如此毫不留情的拒绝，陆老太一噎，像是想到什么，蛮横道：“我不管。” “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不然我就去县令去知府那里告你不孝，让大人割除你的功名。” 见陆云锦终于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注视着她，陆老太以为威胁管用。 于是吐沫横飞，说得愈发卖力：“小杂种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你是秀才，朝廷每月还会给你二两银。” “功名没了以后，你一个残废可就彻底断了活路。” 陆云锦眸光闪了闪，脸上却无甚表情：“我没有一千两。” 陆老太一听有戏，忙到：“找洛曦借啊！你不是跟那小子关系好？” 这时，房顶一块瓦片砸落，啪一声落在陆老太脚边碎开。 她吓一跳，急忙向后退。 洛曦居高临下从上俯视下去，声音要笑不笑的：“跟陆云锦之间的事，算盘打到我身上？” “老太太！我看这京城你也别去了。” 陆老太一慌，忘记这个杀神在场，陆云锦揉着额角像是妥协：“五百两！我只有五百两。” 这个孙子有多倔，陆老太知道。 五百两肯定是他的极限，再多也没有！ 她像是勉为其难伸出手，“银票呢？拿来吧！”心里却已经笑疯了。 老宅整个建成不过花费二百两，现在翻倍还有多。 陆云锦也笑了！ 以前他曾听过一个趣闻，国师游历期间，点化过一处福地。 当时那处地方被竞价到了五十万两的天价，饶是如此，富商大族挣破脑袋也想买。 如果老太太以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会不会把肠子悔青？ 第51章 她才是降临黑暗的神 “过户完地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陆云锦抬眸，看向瞬间垮下脸的陆老太。 好整以暇笑了一声：“您该不会没想过户，空手套白狼吧？” 别说！陆老太真是这样想的！ 钱她想要，地契也压根没想过户。 刚想骂他痴心妄想，再拿孝道压一压，头顶独属于洛曦的压迫感传来。 陆老太暗骂一声，她急于上京，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而且，最近洛曦一有空就来家里教授她儿子孙子，上京后遇到突发难题的解决方法。 还真不好得罪！ 施恩般看向轮椅里的陆云锦，“趁着不下雨，咱今把户过了吧。” 陆云锦没意见，乘上陆家马车进城。 洛曦继续手头上的事，并不担心陆云锦会被老宅欺负，那家伙的心黑着呢！ 他不出难题刁难老宅这群极品就不错了。 “……” “给你！收好。” 晚饭过后，陆云锦拿出一张地契递给洛曦。 后者随手翻开，当看到落款自己的名字，目光顿了顿，抬眸偏过头问：“怎么过户到了我身上？” 陆云锦眸光幽幽一动，反问：“不要么？” “要要要！”洛曦连忙把地契折好，借着衣袖掩护放进空间。 福地啊！ 谁能不要？ 见她生怕晚一步自己会反悔的小模样，深邃的眼底泄出一抹笑意，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 “乡试在即，那就祝我们洛神青云直上，摘得武状元贵冠。” 洛曦总喜欢捧着他写的《末途》喊他陆神，眼眸暗了暗，洛曦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个降临黑暗的神啊！ 这话洛曦喜欢听。 武状元，她要定了。 嘚瑟地抬了抬下巴：“等着跟我进京吃香喝辣吧！” 陆云锦笑了一声，旁人入朝想的是大权在握呼风唤雨，只有她，脑子里全都是吃香喝辣。 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如此有意思的一个人？ 手指摩挲着扶手，真是可爱，想…… 想什么呢？陆云锦喉结滚动，眸色晦暗下去。 “……” 古飞是个行动派，拿到脱粒机图纸，马不停蹄开始制造。 当第一台成品诞生，实验无误，兄弟们欢天喜地之时，他听取了洛曦的意见没声张。 制造更多的脱粒机囤在仓库。 直到几个库房被填满，没有地方存放时，推出来在村中尝试售卖。 “……” 午时休息的空荡，村民被敲锣打鼓声吸引到打谷场。 前不久已经见识过脱粒机的村民争相询问价格，不知道的也保持观望。 “小古！这啥脱粒机的开始卖了？要多少铜板？”有村民问。 古飞像座铁塔站在村民对面，呲着一口白牙，大掌拍了拍脱粒机表面： “朝廷的商号定价五百个铜板，咱没店铺请人那些成本，只卖四百文。” 洛曦说了，朝廷商号即日也将售卖，他们的定价可以稍低，跟朝廷差不多就行。 “我滴乖乖，四百文也太贵了吧？古飞你给便宜点，咱们乡里乡亲的。” 亲眼见过这东西脱稻谷脱玉米粒子的方便，谁不想要？ 省下来的时间又能多开两亩荒地。 但四百文的价格对村民而言还是贵了，希望古飞看在同村的面上便宜点。 七嘴八舌讨价还价。 “去去去！都给老娘一边去。” 古娘是那种温温柔柔，江南水乡的女子，看着长子被人群围住，焦急的插不上话。 到是江婶，大臀一扭挤开人群上前，二话不说数了四百个铜板递给古飞，豪迈道：“我要一台。” 说完还回头“呸”了一声，“四百文还嫌贵？也不看看镇上一把锄头镰刀都要多少钱。” “你们不识货，老娘先买了。” 她可是知道脱粒机出自洛曦之手，那孩子搞出来的东西准不会错。 话她也没乱说，农具价高，一把柴刀都要五百文，脱粒机真的是良心价了。 接着，养殖稻花鱼的几家纷纷上前，一家买走一台。 这东西省时又省力，早春种下的玉米眼看即将成熟，他们省下来的时间和力气，伺候鱼苗正好。 稻花鱼和稻花蟹养殖得非常成功，偶尔鱼蟹生病，有陆云锦这个神医在，都帮解决了。 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后悔自个当初为什么没争取，只能等待下一批。 是人都有从众心理，一看这几家人肯掏钱，纷纷也跟着扭头，回家去拿钱。 于是，古飞推出来的十五台脱粒机很快卖完了。 有那慢了一步的村民急得直跺脚：“小飞，咋就准备这点？还有吗？” 也有那心思活络的，不知道脱粒机使用年限，出言询问：“我不买，租借可以吗？” “有的，明日起脱粒机会在县城售卖。”古飞先回答了前者，然后心思一动，想了想。 “租借可以，十日一百文。” 脱粒机每日少说可以给一百斤粮食脱粒，十日，在懒惰的人都够用了。 南安府位处南面，每年种植两茬，租借他不吃亏，甚至很有赚头。 百姓也不吃亏，没有劳损，无需考虑使用年限，只要不是人为故意损坏，他也不会胡乱要赔偿。 一举双得。 跟没买到的村民约定好明日，古飞收拾收拾就打算离开，江婶儿小眼睛一眯，连忙抓住了他： “内个，你看看，能给婶儿几台脱粒机，让我拿到邻村卖么？” 她是看温家三兄弟自从兜售染发剂后开始挣钱，自己没赶上第一趟，就不能再错过这一趟。 古飞一听笑了，没犹豫颔首：“我三百五十文给你，卖多少是你的事。” 江婶一听大喜，好话不要钱的说。 末了还伸出了手。 垂眸看着伸到面前那只手，古飞不明所以。 江婶讪笑，“不说好三百五十文吗，你刚收我四百文，找给我五十。” 古飞：“？？？”气极反笑。 “……” 不出一周，脱粒机在省城大卖。 有人买回去后试过效果，消息在十里八村传开。 没分家的兄弟合买一台，也有个别村长自个来的，买走几台租借给自个村民。 这些古飞没管，一周下来，存库见底。 跟着他的兄弟加点加工赶制。 一些慕名而来的木工，查过没有问题后录用，古飞的建筑团队也在不自觉下扩大。 名声传出，又接了不少建房的大单子。 “……” 这日，洛曦推着陆云锦来到村口。 对面是三辆马车，陆老太坐在中间那辆，他们即将上京。 正当双方话别之际，村外土路上一行人怒发冲冠走来，人未到，哭声先至： “洛曦，还我娘命来！” 第52章 被发现了呢! 洛曦抬眼，正对上为首一个怒发冲冠的年轻人，她歪了下头： “最近挺多小姑娘跑我跟前偶遇，我再不挑食，也不至于跟个当娘的女人扯上关系？” 她这话声音不大，落到陆云锦耳中神色古怪，轻轻掀起眼皮：“你们天才的脑回路都是这么有别于常人吗？” 离得近了，年轻人看到有说有笑的二人，气得双目猩红，冲上来就要打人。 洛曦一记冰冷锐利的眼神射过去，年轻人被其身后一名老者拉住，愤恨地咬着牙： “你的染发剂有毒，我娘用后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没过两日就咽气了。” “洛曦，你还我娘命来。” 有热闹看，陆老太也不急走了。 这糟心玩意是没少给她出主意，可说那些话也把她膈应的够呛，现在乐得看她笑话。 闻言，洛曦与陆云锦对视，脸色慢慢凝重下来。 她收起笑容的跨前一步，目光扫了扫来人，注意到他们身后抬着一张盖着白布的门板。 其上应该是死者了。 她正了面色：“说你母亲是因使用染发剂死亡，可有证据？” 年轻人再也忍受不住，挣脱老者束缚，一拳挥向洛曦面门。 一股罡风迎面扑来，轮椅上的陆云锦变色：“寸劲。洛曦小心！” “人都被你害死了，还妄图推卸责任。今日我先打死你为母报仇。” 那名老者状似没抓住的慢了一步。 拳锋扑面，洛曦能感受到一种劲气，她歪头躲避的动作一顿，单手后发先至，稳稳接住年轻人的拳头向下泻力。 寸劲是什么？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陆云锦变脸。 年轻人被洛曦单手桎梏，手臂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弯曲，他疼到面容狰狞，抬脚踢向洛曦腹下三寸。 老者眼眸一眯，不动声色跨前一步。 突然，前进地脚步被一只骨感分明的大掌拦住，垂眸就对上陆云锦阴鸷冰寒的脸。 他的声音犹如万年寒冰，“大圆满都没达到的小小寸劲者，想死么。” 老者骇然，只犹豫了一瞬，默默停下脚步。 洛曦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弹在年轻人攻向她腹下的小腿，只听“咔”的一声，整条右腿像是被什么重物碾碎，瞬间失了所有力气。 他闷哼一声，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单膝跪地。 洛曦居高临下注视着他，忽然唇角一勾，“年轻人，招数挺脏的嘛。” 然，对方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哆嗦，痛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状，陆云锦古荡的手臂微微泻力，重新恢复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模样。 “少爷！您没事吧？”老者跨步上前，当看到年轻人形状扭曲的手臂和腿，双目喷火瞪向了始作俑者。 “先害死我家夫人，又重伤少爷！小子，你当我米家无人了吗？” 米家？ 洛曦原本有几分懒散的眸子倏然一眯。 她可记得，指示陆老太来搞她配方的就是米家，这个姓氏不常见，县城没有重姓的大家。 开始对方说用完染发剂起了大片红疹，她怀疑是过敏。 没打算推卸责任，只想问清楚究竟。 现在知道了来者是想要她配方的米家人，那么，死者的死亡原因就有待考究了。 老者快速为年轻人检查一遍伤势，双手微微发抖：“你……你居然打断了少爷的手脚。” 劲气不由自主在体内运转，就打算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让这狂妄小子也尝尝断骨之痛时…… 忽然，他体内流转的劲气一窒，一道阴冷霸道的契机将之锁定。 偏头就对上陆云锦似笑非笑，闪烁着幽光诡谲的暗眸，那目光好像在说：动一个试试。 原以为强行带走乡下一个泥腿子很容易，没想会踢到铁板，老者后悔没有多带些人来。 洛曦若有所思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 就听老者恨恨咬牙，“小六，你去通知家主，我们去报官。” 说罢，抱起脸色发白的年轻人，大跨步向村外走去。 “……” 洛曦没理会对她笑得无辜又讨好的陆云锦，施施然走向看完好戏，正打算启程的陆家马车前。 “陆老太，跟我去一趟县城，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县城？”陆老太一脸不明所以。 洛曦笑，“米家不是找您偷我配方。麻烦您上衙门给做个证。” “凭什么？”她们已经好到能为对方上堂作证的地步了吗？凭什么？ 明知作证会得罪米家，陆老太才不乐意。 “不去也行。”洛曦笑容不改。 “我能帮您收拾京城那位，那您猜猜，我能不能和京城那位联手，送您早点入土，给人家滕位。” 陆老太：“……” 不等她发火骂人，洛曦继续道：“您老可想好再说！” “也别拿侯爷压我，这年头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事还少吗。” 最后，洛曦一跃坐上陆老太那辆马车，在她无比憋屈的表情下进城。 早知道……早知道应该直接走，看什么热闹啊！ 走前，洛曦弯下腰，两指捏着陆云锦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左右看了看。 不变喜怒地笑了声：“好孩子，想想待会怎么跟我解释。”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轮椅上的少年抬眸，眼底是一抹浓郁到极致的黑暗。 手指无意识来回摩挲，“被发现了呢！” “……” 县城府衙—— 佰霆云埋头在卷宗里，处理前任县令留下来的烂摊子。 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无数，最重要是错判乱判的冤案，地牢里现在还有没处理完的冤屈。 正当他头疼的揉着额角，金推门而入，怀里捧着两个巴掌大小的木匣。 佰霆云抬眸，金道：“这是米家主让属下送给您的……节礼。” 金的表情古怪，木匣打开，一阵耀眼金光闪过，两层排列整齐的小金元宝安静地躺在其中。 “大人！最近的节日只有七巧，您说米家是什么意思？” “想跟您过七巧节吗？” 佰霆云：“？？？” 刚想骂这木头几句，衙外击鼓声响。 他起身，施施然向前堂走，不忘回头瞥一眼跟个木桩子似的金，“什么意思？跟我前堂看看就知道了。” 击鼓声熄，惊堂木响。 当二人看清楚堂中，和米家分庭抗礼的洛曦，没忍住，笑了。 第53章 公堂对质 老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此子先害死我家夫人，后又打伤府中少爷，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洛曦目光真诚，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哭诉委屈的老者，虚心发问：“你家都管死了的小妾称呼夫人吗？” “这事你们当家主母知道吗？” 来的路上她已经搞清楚始末。 和她交手的年轻人名叫米冠霖，是米家主的庶子。 前不久从保和堂买走染发剂，那位小妾用罢突然暴毙。 今早已经在保和堂闹过一次，医馆也开具了药剂无毒的契书，本以为事了，没想到米家会找到她。 这是路过保和堂时，崔掌柜把她拉进去，低声耳语的信息。 米府管家被洛曦的问题一噎。 喊夫人不为了彰显事情更严重嘛。当家主母知道，小鞋非给他穿脚上不可。 避而不答的跪地，开始道明始末，与崔掌柜说的大差不差，只是隐去保和堂那一段。 咬死染发剂有毒，毒死了姨娘。 佰霆云看向洛曦，“事实可是如此？你投毒谋害米家姨娘？” 洛曦一脸无辜：“冤枉啊大人，我品味正常，毒杀个半老徐娘干嘛？” “放屁。”管家老者气愤地站起身，愤怒指向洛曦： “分明就是你的染发剂有问题，我家姨娘身子弱，才会被你这种无良商家毒害。” 洛曦没和他分辩，抱拳向佰霆云：“大人！您听到他们自己承认姨娘身子骨本身有问题，这就是诬陷。” 管家一噎，还想要说，佰霆云敲击惊堂木：“安静！” 他看着堂下双方，沉声道：“你们各执一词，可同意当堂检验死者死因？” “同意。”管家没犹豫点头。 洛曦多看了老家伙一眼，底气很足，尸体应该不怕验的。 果然，片刻后，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仵作前来回禀：“死亡时间，十到十二个时辰之内。” “死因，花粉过敏。” 花粉过敏？ 洛曦眸色暗了下去，为了使染发剂的味道好闻，她的确蒸馏了花露加入。 管家满脸得意，俯身下拜：“大人！我请求查验染发剂配方，有无鲜花一类致人过敏之物。” “配方属私人财产，查验还需本人同意。”佰霆云看了洛曦一眼。 后者嗤笑出声：“绕这么大个圈子，想看我配方才是主要目的吧。” 肯定句，不是疑问。 老者当然不会承认，染发剂风靡府城甚至京城，家主知道配方拥有者就在永宁县，是个没有背景的泥腿子。 起先好商好量准备出银子购买，哪知泥腿子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他们使阴招了。 找来的郎中破解出染发剂中含有鲜花成分。 正好府上一位姨娘患有很严重的过敏病，后院蹉跎半生，早就是命不久矣。 自愿献身，用性命在老爷那给自己的儿子谋了条出路。 想起昨夜那个女人泡在满是鲜花的浴桶里，痛到狰狞嘶吼的模样，管家就一阵背脊发寒。 女人狠起来，连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就是可怜了少爷，眼睁睁目睹了亲生母亲的死亡过程，一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吧？ 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鼻尖发出冷哼：“米家家大业大，需要觊觎你一个泥腿子的配方？” 洛曦等的就是这句话，挑眉问：“你确定？” 老者极其不屑，“那是当然！” 洛曦敛目，指尖慢慢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轻轻笑了声：“记住你现在的话。” 堂外此时聚集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新上任的县令是个好官，县衙最近有不少的冤案旧案重审。 看着好人被偿还清白，恶人伏诛的场面就特别解气。 都是县城百姓，不少人从洛曦那里买过染发剂，对她并不陌生。 这会有人状告染发剂有毒，他们十分关心结果，原因无他，在场不少人都用过。 有人义愤填膺大骂：“居然拿着有毒的东西售卖，太没良心了吧。” “奸商，奸商啊！” 也有人担心的要哭了，“母亲六十大寿，我才买一份给做寿礼，现在已经用完，可怎么办啊？” “赔命！” “对！让这个奸商赔命。” 百姓听说染发剂可能致死，担心的焦急的，痛恨至极的统统都有。 当然，这其中也有相信她的人。 “嚷嚷啥嚷嚷！”一位婶子高声打断，“我全家女人周围邻居都用了，也没看有哪个出事。” “要我看，就是米家心术不正，诬陷污蔑小洛。” “你们在场的谁不清楚米家是什么样的德行，他们用类似的手段抢占良田还少吗？” 百姓一下安静，的确，都是土生土长的永宁县人，米家不说大奸大恶，但绝不是什么良善之家。 婶子就是洛曦的第一位客人，她有印象，偏头冲对方微微一笑，投了个安心的眼神。 原本百姓对洛曦的讨伐让米管家很是得意，出现不同声音时，他悄悄给人群中的米家人使了个眼色。 示意继续带节奏。 “……” “那么……家大业大的米家，解释下为什么要出钱购买我的配方。”洛曦抬眼，看向高堂之上的佰霆云。 “大人！米家半月前曾使人问我有没有出售配方的意向，被我拒绝了。” “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他们设的一个局，谋杀姨娘后，嫁祸到我身上，趁机骗取配方。” “你胡说。”管家愤怒否认，“空口白牙！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他们只是象征性的使人问了一句，何来的证据？管家很自信。 佰霆云颔首：“洛曦，你有证据吗？” 洛曦笑了，对等着衙外的陆老太高声道：“陆奶奶，您惩恶扬善的时间到了。” 马车里的陆老太黑沉着脸，一脚把马氏踹下马车，“你去，去给那冤家作证。” 马氏小眼珠微微动了动，一把薅下婆婆手腕上的玉镯，跑进县衙。 跪地先行了一个大礼。 认出来人，管家的脸色……终于变了。 马氏一顿巴巴，把米家找到她们，愿意花两千两买配方的经过说了。 佰霆云再次敲响惊堂木：“米家的，你还有何话说？” 管家暗暗咬牙，死撑着不承认，还是那句话：“空口白牙，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不得不说，马氏是有些机灵在身的，接下去的行为，叫米管家一刹那面如死灰…… 第54章 以人命设局 “大人您看！我手中的玉镯就是最好的证据。” 马氏把从陆老太腕上撸下来的玉镯呈给佰霆云。 “为让婆婆帮他们办事，米夫人亲手送出这只玉镯作为定金，银楼购买之物，您派人一查便知。” 收到玉镯，她曾拿去县城的首饰铺问价格，也就知道了此物出自银楼。 何人何时购买，价格几何。银楼都有记账，一问便知。 经过佰霆云同意，一名衙差很快去而复返。 证实马氏所言不假，玉镯的确是米夫人前些日子带着丫鬟在银楼购买的。 堂外对洛曦的讨伐声音停歇。 米管家面如死灰，仍旧咬着牙不承认，“那又如何！赠送玉镯只能证明两家关系好。” “人情世故，各家夫人往来，谁不是相互赠礼？” 洛曦见他一副咬死不承认的模样，笑了笑，请出崔掌柜，给予致命一击。 “大人！患有过敏症的病人莫说使用染发剂，平日饮食起居都要仔细再仔细。这是常识。” 崔掌柜抱着一卷脉案上堂，行礼后不急不缓的说：“您请看，这是死者生前在保和堂的脉案。” 开玩笑，染发剂在大庸各地大卖，不知为主子赚了多少钱，如何也不让这帮小人损了染发剂名声。 “我曾三令五申叮嘱死者注意事项。” “不可使用胭脂水粉，贴身衣物只能细棉所制，入口不吃发兴食物，杜绝一切诱发过敏的可能性。” 佰霆云边听边翻看死者脉案，微微颔首，表示崔掌柜所说与记录无异。 洛曦上前一步，“试问一个胭脂水粉都不能使用的病人，为什么要用我的染发剂呢？” 她轻笑一声：“好比明知道耗子药有毒，但你非要吃，死了能怪谁？” 米管家被问到哑口无言，颓然的站在原地。 多方证据下，佰霆云宣判洛曦无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属个人行为。 百姓本以为事情到此了结，哪知，洛曦闪身拦住即将离开的米家人，对上首的县令抱了抱拳： “大人，我现在要反告米家为染指配方，枉顾杀害人命。” “证据有下。” 所有人即将离开的脚步一顿，重新回过头，反告米家？还能这么玩？ “第一，米家觊觎配方，陆家可作证。” “第二，死者明知自己患有过敏病，没有理由自寻死路。” “综述以上，我有充分理由怀疑，米家为了得到配方，使用花粉一类之物谋害姨娘性命，嫁祸到我身上。” “我要求大人彻查死者死因，米家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管家张了张嘴，没想到她一个乡下的泥腿子不知道见好就收，还敢反告米家。 正当此时，一道愤怒的声音插入，“你放屁，父亲母亲待我和姨娘极好，绝不可能杀人。” 米冠霖被洛曦折断手脚，先一步送往医馆治疗，这会手脚上绑着夹板，一瘸一拐走上公堂。 米管家连忙迎上去：“少爷……” 米冠霖摆手，双眸带着强烈恨意看向洛曦，“没有注明染发剂过敏之人不能使用，就是你的过错。” 对上他恨意滔天的双眼，洛曦默了默，真诚发问：“所以米少爷跑这一趟，就为秀你的智商上限吗？” “大铁锅上没标注禁止食用，你怎么不去咬一口？” “泥坑里面有水，你是不是渴了就直接趴下喝啊？” “你……”米冠霖被洛曦话气得不轻，手指疯狂颤抖。 “你什么你。”洛曦打断他：“我以为，病人入口使用之物都需慎之又慎，是常识。” 她眸光一闪继续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家为了配方杀害你的生母，你不知为母报仇，反过来做帮凶。” “她泉下有知，看到你这副狼心狗肺的模样，会不会气得把棺材板掀了。” “啊！别说了！”米冠霖突地大吼，想起昨夜姨娘可怖狰狞，在他眼前一点点断气的景象…… 就疯了一样冲向洛曦：“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不知好歹，姨娘也不会选择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洛曦眼底闪过笑意，抬脚撂翻冲到近前，失去理智的米冠霖。 回过头对衙外围观百姓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米公子亲口承认，死者死于自缢。” 原本懵懵懂懂的百姓经过洛曦解释，再联合米冠霖那句话，很快明白各中缘由。 “原来真的是为了人家配方，自导自演的诬陷啊！” “我的天，以人命设局，这家人也太狠了吧！” “最可怕还是亲儿子也涉猎其中，他午夜梦回不会做噩梦吗？” 百姓一句接连一句的指责，使本就杵在崩溃边缘的米冠霖差点破防。 不！不是这样的。 姨娘上得不到父亲垂爱，下斗不过当家主母。 唯有一条性命能给他铺路，她是自愿的，对，她死得其所！ 父亲已经答应会帮他活动关系，入围即将到来的武举。 脸色逐渐恢复平静，杀了洛曦，只要杀了洛曦就算为姨娘报仇了。 对上他犹如恶鬼，吃人一般的目光，洛曦凉凉击溃他心理最后一丝防线： “我听说自杀死后的灵魂，不入轮回，会留在原地，一遍遍重复经历死亡的过程。” 米冠霖倒吸口冷气，民间的确有这个说法。 他彻底破防，悲声大吼：“都怪你们，你们都该死，洛曦你该死，那个男人一样该死！” “够了！” 正当米冠霖当堂发疯，要语无伦次说出什么时，一道威严的声音急声呵止。 来人身着华服相貌堂堂，身上有一种读书人沉稳的气质，只是那双眼，阴沉冰冷一片。 正是米家家主米生。 米生一步跨进公堂，目光扫过上首从不制止，还在看戏的佰霆云，再移到面如死灰的管家身上。 鼻尖发出道冷哼。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因着有功名在身，他无需向县令行礼，象征性的抱了抱拳： “今日之事是个误会，现已查明，姨娘病入膏肓，太痛苦，死于自缢。” “犬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发疯才会闹这一场，让在场各位见笑了。” “尤其是你，小兄弟。”他目光转向洛曦，露出个十分抱歉地笑容： “今天对你造成的损失，米府会给予相应赔偿。” 洛曦感叹，不愧是一家之主，短短几句话，完成了解释，甩锅，安抚一系列流程。 但她可不吃这一套…… 第55章 母杀子无罪，夫杀妾亦无罪 “陷害诬告，你无需给予，赔偿是你应尽应偿的义务。” 别搞得他一副施舍的表情，洛曦想了想，“就赔两千两吧！” 米生眯起眼，气极反笑：“两千两，把你卖了值吗。” 他随口一说赔偿，只为挽回点颜面，实际上根本没想给什么赔偿，当堂做做样子而已。 “我值不值的，米家主心里不是最清楚。” “您光买我配方就肯出两千两，现在又搭进一条人命，这个数字不过分。” 她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灿烂的笑容让米生真想掐死。 “当事人现在状告米家谋财害命，米生，你可有话说。”佰霆云适时插话。 意思是：你不把她安抚好，今天的事还得闹下去，你米家损失更大。 米生明显听懂了，咬着牙掏出两张大额银票，余光瞄到堂外几个凶神恶煞的该溜子，意有所指道： “小兄弟，银票可拿好，千万万千莫要被歹人抢走。” 心中暗忖：出去以后，就使人把银票抢回来。 “多谢米家主提醒。”洛曦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佰霆云恭敬道： “还请大人待会派人送我一程，我怕米家主付出行动，把银票抢回去。” 这毫不掩饰的话，气得米生手抖。 他发现这小子是真的伶牙俐齿且无所顾忌，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种打直球的人。 佰霆云轻咳一声：“允了。” 米生如何看不出佰霆云的偏心？ 该丢的人已经丢完，不想继续纠缠，冷哼一声带人离去。 “退堂！” “……” 衙外一方胡同里，陆云锦坐在马车掀起一角布帘，对下面瘦削的小乞丐递出二两碎银。 声音温和：“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小乞丐千恩万谢接过碎银，点头连连应是：“记住了，记住了！” “米家为得到配方，不惜罔顾人命杀害姨娘，我保证把这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您请好吧。” 陆云锦轻轻嗯了声放下布帘，示意古飞可以去接洛曦了。 “……” “陆奶奶，您真不多留一日吗？”洛曦走出县衙，马氏跟她道别，说要马上出发。 陆老太轻哼，“为你得罪了米家还不够吗？”她意有所指道：“那你答应的事？” “放心吧。”洛曦笑，放低了声音： “您去了京城也可以给我写信，有什么不懂解决不了的事，尽可以写信问我。” “陆奶奶！一路顺风。” 得到洛曦的保证，老太太彻底放心，吆喝一声，正是启程上京。 来的路上，她想要些好处才肯帮作证，洛曦就说在京城遇见什么麻烦，她可以帮忙解决。 两者愉快地达成交易。 目送马车远去，洛曦收回目光，绕道县衙后门。 金抱着剑，早已恭候在此，“大人就知道你会杀个回马枪，跟我来吧。” 金把她带进一处偏厅，一门之隔的主厅内正传来拍桌子砸东西的声音。 “姓佰的你什么意思？” “收了我那么多金子，没逼那小子交出配方不说，堂上还不帮我米家说话。” “是想破坏规则吗？” 米生大掌重重拍在桌上，话音气急败坏。 佰霆云慢条斯理饮了口茶，茶碗“哗”一声，被他随手仍在桌上： “你府上姨娘的死因，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当堂已经帮你敷衍过去，你还要如何？” 米生不说话了。 光今天一整日，他就花去四千两白银，都够府上一整年开销。 不是说佰霆云此人为官清廉吗？ 收他孝敬时可一点也不手软，事情办得不满意，想退款都难。 亏！真的亏大了！ “金！送客。”佰霆云提高声音，金冲洛曦点了下头，忙走到门外，对米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人从视线里消失，佰霆云踱步来找洛曦，开门见山笑着问：“对判决不满？” 洛曦掀起眼皮，“你说呢？” 佰霆云也不介意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落座到对面：“我刚上任那会，遇到过一个摆摊的老婆婆。” “知道我是县令，婆婆颤颤巍巍，拿出手帕包裹着的所有铜板，硬塞给我。” “我自然不要，你猜接下来怎么样？” 洛曦摇头，表示她不想猜。 佰霆云忽然笑了一下，“当我拒绝的那刻，婆婆抄起地上的树枝，反手抡在五岁小孙子的后背上。” 边打边哭，“问她孙子是不是捣蛋了，是不是不听话，是不是想逼死她。” “我越拦，婆婆打的越凶。” “直到我福至心灵，收下婆婆的五个铜板，她才肯收手，重新展露笑颜。” “事后才明白，不收孝敬，代表不同意那对祖孙继续摆摊。” “我不懂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但想要改变，绝非头铁的硬碰硬，需要循循渐进。” “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莫要说自缢，哪怕死者真是米生杀的，律法上也无罪。” “母杀子无罪！夫杀妾亦无罪。” “……” “怎么了？上车开始就闷闷不乐，吃点点心吧。”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陆云锦拈起一块洛曦最爱的海棠糕放进她嘴边。 洛曦嗷呜咬了一口，两腮鼓鼓吐字不清：“没什么，就觉得这里的女人太难了。” 陆云锦了然地点头，“先皇时期，帝王疑心重，有意打压武将，朝堂乌烟瘴气。” “致使敌国来犯，我国无将可用。” “当时年仅十五岁的皇室长公主披甲上阵，文韬武略，一举歼灭敌军，连续收付五城，把敌人赶回老巢。” “长公主原可以一举拿下敌国，却被先帝多封诏书召回京城。” “论功行赏之际，功劳最大的长公主被群臣联合上书，以女子就该相夫教子等条条框框收回兵权。” “洛曦你说，女人文能读书干政，武能上马杀敌。想要孩子都能随便找个男人生。” “如果不拿条条框框束缚住，有一天反压到男人头上怎么办？” “你看，从不是女人离不开男人，而是男人没有了女人就会断子绝孙。” “为了私心，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政权不被推翻，女人必须永远拘束在后院，无数的礼教信条就是枷锁。” 第56章 小秀才，想恢复双腿么 洛曦没想到接受传统教育的陆云锦会说出这番话，没有古代大男子主义的思想。 “算你小子明事理，偷偷隐藏会武功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陆云锦长长舒了口气，过关了，但他不想两人间产生隔阂，还是解释了一句： “外公生前是开武馆的，老人家把毕生所学传授与我。” 说罢，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九转玄功》献宝一样递给洛曦： “精心为你挑选的功法，一直没有机会送出。” “武道划分等级，修炼劲气，入门叫寸劲，大部分普通人一生停留在此。” “寸劲大圆满突破至化境大宗师，武道宗师无论在江湖朝堂，都是绝无仅有的强者。” “再往后是先天强者，世间绝无仅有，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 “传说上面还有天人境，没人见过，古籍上面记载很少。传说中的境界。” 洛曦边听，边翻开功法尝试，按上面记载引气入体。 只感觉一呼一吸往下落，息息归根，汇入丹田。 霎时间，她的丹田与异能间产生了一种微妙联系，就好像一根无形的线使之串联起来。 似感受到什么，陆云锦幽深地眼眸眯了眯。 一瞬入境。 洛曦没事就喜欢把天才挂在嘴边，现在陆云锦彻底相信。 无需旁人指点，只靠自己片刻就领悟到了气感。 她的武学天赋前所未见，真如其自己说的，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到了！回家后慢慢参悟！”马车已经停在家门外半响，古飞打过招呼先一步离开。 陆云锦不得已打乱洛曦的修炼。 洛曦睁眼，这本功法可谓和她的异能相辅相成，她有点食髓知味。 把人安置好，迫不及待找地方修炼。 走前，她顿了顿脚步没回头，声音有些轻：“那位被夺兵权的公主后续如何？” “死了！”陆云锦嗤笑一声，眼底染着浓浓地讥讽： “公主在战场上本就身负重伤，回京帮助胞弟夺下皇位后不治身亡。” 看吧！ 风华绝代如公主，也逃不开世俗的枷锁。 他那温柔小意的母亲，又如何能逃过渣爹和恶毒继母的逼迫！ “……” 这日以后，洛曦一边忙于修炼，一边在村中又建立起个作坊。 染发剂需量日益渐大，光靠她已经供应不上，选出一批心灵手巧的女人上工。 钱甜甜踏实细心，性子又比较强势，被洛曦从油厂调到作坊里，提拔成管事。 小姑娘自个有了稳定收入，彻底摆脱极品娘和吸血虫弟弟的掌控，每天朝气蓬勃特别带劲。 陆云锦自从暴露以后，洛曦不在拿他当娇花一样照顾。 福利没有了，他整日自己滑动着轮椅，幽灵一样跟在身后。 与之相比，米家谋财害命的事迹传出，名声一落千丈，被学院里的夫子当成反面教材教导学生。 施粥义诊，一家人急于挽回名声，没有时间来找洛曦麻烦。 “……” “洛曦！” 远处传来呼唤，洛曦忙放下手里的青竹跑过去。 轮椅上的少年吃力弯腰，布下最后一处阵眼，霎时，整片竹林升腾起一股白雾。 朦朦胧胧，掩盖二人的身形，只有少年独特低沉的嗓音传出：“八门金锁阵落成。” “教你的开关方法和步数都记仔细了？” 新宅即将竣工，陆云锦说近山猛兽众多，竹林的天然环境适合布阵，防止野兽骚扰。 洛曦说她不怕野兽，跑下来不正好给她加餐吗。 陆云锦也幽幽说了一句：他怕。 于是一人指挥，一人挖竹子种竹子，忙活了多日，阵法终于落成。 阵法开启，锋利的竹片竹叶化作尖刀，防不胜防取人性命。 关闭状态竹林也被一层白雾仍绕，擅闯就会迷失方向，几经周折回到原点。 想平平安安入内，只有一条生门，需要特定的步伐。 不得不说，陆案首真是全才，奇门八卦信手拈来，洛曦喜爱得不得了。 层层迷雾下，她弯腰，两指擒住陆云锦白皙的下颌，将脸凑近，声音带着一种蛊惑： “小秀才，想恢复双腿么？” 少年被迫仰头，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喉头不可抑制滚了滚。 眸色暗了下去，薄如花瓣的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想！” 不得不说，自打穿越以来，洛曦从不亏待自己，好吃好喝将养着，这张脸与前世的她愈发相似。 昳丽张扬，男女通杀！ 听到准确回答，轻轻笑了声，红唇轻勾：“好，成全你。” 说罢将人从轮椅上抱起，闪身来到竹楼前，阳光穿过白雾为眼前的二层建筑披上一层金辉。 穿过一楼，这里暂时空空如也，二人登上旋转木梯，径直来到二楼。 轻纱被风吹得飞舞，靠窗位置有一张竹踏，洛曦平日里用来小憩。 把人放在上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乳白色试管，洛曦收敛笑容，郑重其事道： “此物乃我师尊留下，世间仅此一份，可生白骨活死人，你要试试吗？” 试管里不是什么药剂，而是她的治愈晶核。 出生起，她就是全系异能者。 风，火，雷，木—— 极为罕见。 正常成长的话，应该受到帝国的高度重视和培养，只可惜那对无良父母把她卖进实验室。 眼睁睁看着她被实验人员挖走晶核。 经历了一段暗无天日非人般的折磨，那时候她年虽小，一次开脑取髓后陷入假死。 冰冷的机器宣告她的死亡，被像破布一样扔出实验室。 她靠着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野外五年的生死存亡重新激发出了力之异能。 只有不会使用异能的人，没有废物没用的异能。 她用五年徘徊在生死，把力之异能升到了八级。 回到帝国，先杀父母，一人一拳捣毁整个实验室。 五年过去，风火雷三个属于她的异能核已经被实验室消耗，唯独这枚变异治愈系异能核被很完好的保存。 “要试！我相信你。”少年笃定的声音将她拉回。 洛曦笑了笑，在陆云锦毫无防备下一把捏开他的嘴，晶核灌了下去。 生怕再晚一秒就舍不得！ 第57章 极品进京 “呃！” 晶核入喉，一种无法形容的磅礴力量在体内化开。 陆云锦额角大滴冷汗落下，身体弓成虾米状，冷白皮瞬间染成淡粉……越变越红。 洛曦眼也不眨，五指下意识收紧。 治愈系核晶再温和，也有六级。他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吗？ “别……别担心！”陆云锦努力让声音变得温和，但手背爆出的青筋，还是出卖他此刻的痛苦。 力量在体内霸道的穿行。 破坏再重组，修复过程非常人所能及，全靠毅力挺过去。 “……” 与此同时，陆家人历经千难百阻终于抵达京郊城门外。 一行人脸色枯槁蜡黄，破衣烂衫的混在流民队伍中。 走时三辆气派的大马车早已不见，当站在气势如虹的城门下，一家人抱头嚎啕。 “到了！娘咱终于到了。” 陆老三抹了把脸上的污泥，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最后的一株野菜。 刚要放进口中，被儿子一把夺走，塞进嘴里三两口咽下。 天知道他们一路遭遇了什么。 前半段路程很顺利，一家人当做郊游走走停停。 进入中州开始，一切都变了。 北方洪涝，百姓大规模迁徙，饿红眼的流民易子而食。 他们遇上一波流匪，全部家当被抢光，小命差点都没了。 要不是守军及时出现镇压暴乱，一家绝无可能活着走到京城。 侥幸活下来，途中也并不好过。 没水没粮没银钱，只能学习流民喝污水挖野菜。 小的还好，苦了半截身子入土的陆老太，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 “快！快抬我进城，找你们大哥。”老太太只剩下皮包骨，嘴唇开裂靠在陆老二身上。 “奶！待会见到大伯，您一定让他补偿咱，太饿了。”陆金花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途中几次差点被肮脏的流民侵犯，还好她聪明躲过去，也学会掩盖容貌伪装。 陆金花庆幸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陆银花正用一种怨毒至极的目光看她。 见到这家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向着城门而去。 死气沉沉的流民队伍有人露出讥笑。等待他们被驱逐的画面。 谁不知道天子脚下，不准流民入内。好在此地每日都有朝廷派发的粮食和官员大族施粥。 不会有饿死暴乱事件发生。 但……不是长久之计啊！ 流民唉声叹气之时，陆家极品已经走到城门下，守城士兵竖起长枪：“流民止步，京城禁止入内。” 可能是看形容枯槁衣不蔽体实在可怜，好心地将士多解释一句：“稍后会有人安排你等流民京郊落脚。” 前路被拦住，老太太一路积攒的苦和委屈，化作愤怒，瞬间爆发。 指着好心士兵的鼻子：“骂谁流民？好好看看奶奶是谁，你们这帮看门狗也配！” 士兵一下愤怒了，他们是北城大营的兵，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狗。 气极反笑的一抬手：“闹事者，拿下。” 眼见寒光闪烁的长枪逼近，陆老三不怕死的上前一步，“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小心让我大哥砍了你们脑袋。” 士兵面面相觑，从未见过如此口出狂言之人。 一人戏谑道：“你大哥是谁？说出来让兄弟们长长眼。” 陆明俊高傲一挺胸普，“我大伯是平西候，你等还不速速去通知，就说他娘来了。” “让他快来接我们。” 怕他们不信，又补充：“我大伯名唤陆萧，新娶丞相府嫡幼女，信息无误吧。” 平西候的确名唤陆萧，士兵一下拿不定主意了，让他们掏出户籍看看。 老陆家户籍早被流民抢走了，上哪拿？ 陆金花眼珠一转，抢上前，高傲的一扬下巴：“胆敢盘问侯府亲眷，你们不要命了？” 洛曦说了，她大伯身份地位高，入京无需惧怕任何人。 有那不识相的就打过去，他大伯就是底气。 想至此，陆金花扬手给了索要户籍的士兵一记巴掌！ “啪”的一声，士兵捂住脸，懵逼了一瞬，没预料会挨打。 陆金花一路饥寒交迫，力气属实不算大，落到脸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但这行为伤害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其余士兵举枪把陆家极品包围在中间，小队长连忙上前查看挨打士兵：“你没事吧？” 一把把长枪对准要害，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老陆家牢记洛曦的嘱咐，输人不输阵。 扬起脸叫骂。 说等平西候来，一定砍了他们脑袋。 倏然，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低磁好听，忙着推搡士兵的陆金花瞬间抬头看去。 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内坐着一位玉冠束发，棱角分明的俊美男人，她眼一下直了。 妈……妈耶！这男人也太好看了吧！ 小队长见到马车，忙迎上去恭敬抱拳：“回禀王爷，他们自称平西候家眷，不仅闯城门，还打伤了小赵。” 男人听过始末，微微抬眼重复：“平西候家眷？” 队长忙点头，还不忘记上眼药：“他们还说，要让侯爷砍了我等脑袋。” 在场可都是京郊大营眼前这位的兵，被调来暂守城门，什么狗屁侯爷，敢对上他家王爷吗。 “嗤！”男人嗤笑出声，几缕墨发顺着额前散落，露出眼角下一颗醒目地泪痣。 看得陆金花咽了咽口水。 身姿灵巧地穿过重重包围，一跃窜到了马车近前，扬起脸羞嗒嗒地问：“您……您是王爷么？” “小女是平西候的侄女，见过王爷。” 没注意周围士兵憋笑的脸色和漠王玩味的目光，搅着手指继续道： “我们一家上京时遇到流寇抢劫，能劳烦王爷把我们送到侯府吗？” 说完，抬起眼偷瞄。 越看小脸越红，洛曦说得真没错，京城好男人一大把，随便抓个都是极品。 男人眼底闪过厌恶，队长忙上前想把这糟心玩意带走。 什么货色？也敢肖想他家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银肴轻轻摆手，示意无碍，放下马车布帘：“你等跟在马车身后，走！去侯府。” 第58章 一来就得罪了最难缠的言官 驾马车的年轻侍卫低低应是。 士兵放行，陆家人跑到陆金花面前各种称赞：“还得是我们金花，王爷都得给面子。” 陆金花挺胸抬头，望向前行的马车势在必得。 于是，逃荒难民打扮的老陆家，跟在大庸朝漠王马车后，活像游街示众的囚犯。 穿过城门，走在主街的青石板路上，左右商铺络绎不绝，看得陆家极品目不暇接。 扛着糖葫芦地小贩经过，陆金花艰难咽了咽口水，太饿了，她舔着脸走到马车旁： “王爷，臣女肚子饿，您能帮我买一支糖葫芦吗？” 窗帘掀开，露出漠王好看的脸，对她古怪笑了一下，“漠一，付钱。” 陆金花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莫非也对自己有意？ 伸出黑黢黢地爪子，娇羞接过小贩递来的糖葫芦。 本想斯文矜持一点的吃，可她太饿，控制不住一口咬下两个山楂，整张嘴被塞满。 不像两腮鼓鼓的小松鼠，反像八辈子没见过食物的饿狼。 更可笑的还在后面。 见到食物，陆明俊和陆银花伸手过来抢，黑不溜秋的爪子薅下红艳艳的糖堆就往嘴里塞。 不是他们没出息，实在是将近十日没吃过正常食物了。 几位长辈好悬没跟着一起抢，还好理智及时回归，按耐住了冲动。 望着空荡荡地双手，陆金花眼眶一下红了，这可是漠王给她买的糖葫芦，他们凭什么吃？ 附近百姓和路过的官员纷纷驻足观望，一位美妇人怀里抱着的三岁娃娃，指着这边问他母亲： “娘，这就是叫花子吗？” “你说谁是叫花子，小杂种你再说一遍？” 被众多人看猴一样的围观，本就委屈的陆金花恶狠狠跑过来，手指差点戳到小娃娃的眼珠子。 吓得美妇人抱着孩子连连倒退，两个凌厉的丫鬟挡在面前。 陆金花不依不饶，恶狠狠看着吓哭了的小娃娃，“哪里来的小杂种，信不信叫我大伯把你卖给人牙子。” 美妇人惊呆了，气得嘴唇直哆嗦，夫君是朝堂三品言官，她和夫君的儿子居然被人指着鼻子叫杂种？ 她气极反笑：“好，你家大伯是哪个，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把我儿卖给人贩子。” 陆金花刚要得意地自报家门，远处马蹄声响，一道威武矫健的身影驾马而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看到来人，陆老太一下哭了，跌跌撞撞迎上去：“儿啊！我的儿啊！娘总算见到了你。” 年过三十，相貌依旧英俊的陆萧瞳孔一缩，及时簕马。 真是他娘，这一家极品真的上京了。 翻身下马扶住老母亲，一股馊味混合汗臭的味道直冲鼻腔，陆萧险些当场呕吐。 不着痕迹偏了偏头：“母亲，您怎么没打招呼便来了？” 陆老太脸色一沉，声音染上不悦，“怎么？你不欢迎我当母亲的上京？” “为娘想你了也不能来看看？” 看看，看看说的都是什么话，一上来就质问她？ 要不是这个不孝子不肯接她入京享福，她用得着拖家带口赶路？老命差点都丢了。 陆萧忙摇头，“您当然随时可以来，我就是问问怎么不派人提前知会，我好让人去乡下接您老过来。” 目光又看了看两个弟弟和弟媳：“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他虽不想把这一家极品接上京，但银钱方面也不会亏待，他们是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跟群逃荒的难民一样。 难民？ 似想到什么，他忙问：“娘！您路上遇见流寇了？” 两个儿媳刚想点头，顺道哭诉一路上的艰辛，被老太太眼疾手快拦住：“没遇上流寇。” 她目光变得慈爱：“途中遇上流民，娘就想你当官了，要为百姓着想，主动将财物分给了要饿死的人。” 老太太的话，让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变小。 原以为是什么穷亲戚打秋风的戏码，没想到是平西候的亲娘。 老太太也不是乡下那种不讲道理的恶妇，把家当分给要饿死的流民，还挺明事理的。 陆侯爷讪讪：“娘辛苦了，多谢您为儿子和百姓着想。” 心中却对那话一个字也不信，他娘贪婪自私的本性他能不了解？没被抢才怪。 原本想把这一家愚蠢自私的一面展示在人前，日后把人送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现在铺垫没做成，老太太留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相信不出今日，他娘拖家带口上京，他娘捐出全部家当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再想把这家人弄回乡下，就要从长计议了。 想至此，脸色不由沉了沉：“娘！你们想必也累了，先跟我回府休整吧。” 陆老太面上带笑，连连点头称好。 心里却把这个儿子骂个狗血淋头，他一副计划落空的表情，当自己看不懂吗。 侯爷怎么样，侯爷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撅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果然洛曦教导的没错，想长久留在京城，必须建立个好名声。 让这畜生儿子想赶他们回乡也师出无名。 “……” 百姓散去，陆萧刚要捏着鼻子带这一群吸血虫回府。 抱着孩子的美妇人一步挡在前面，看着陆萧施施然行了一礼： “不知臣妇哪里得罪了侯爷，竟要侯爷把我儿卖给人贩子。” 闻言，陆萧即将迈出的脚步一顿，也认出美妇正是朝堂上整日逮谁参谁的言官夫人。 顿时哭笑不得：“认错人了吧？本侯从未说过要卖掉你儿子的话。” 美妇温温柔柔指了指站在人群中的陆金花，“她是侯爷的家眷吧？” “先是差点戳瞎我儿双眼，后又说会让侯爷您把我儿卖给人贩子，可是夫君在朝堂上有哪里得罪？” 陆萧豁然回头，双目满是震惊地瞪着一脸无辜的陆金花。 他的好侄女可真会挑人啊！一来就得罪了朝上最难缠的言官。 陆金花缩缩肩膀，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他们先骂奶奶是叫花子。” “大伯！奶奶如果是叫花子，你岂不是小叫花子？” “卖给人贩子，咱村不都这么吓唬小孩的吗。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只许她恶语伤人吗？” 美妇人听到，气得手抖。 对着陆萧气极反笑：“好，好，好！今日之事，本夫人一定如数告知夫君。” 说罢，带人就走。 陆萧这口气没松下，通体漆黑的马车上，漠王拾步而下，他心理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人冷着脸沉声：“指使家眷袭击士兵，还要砍了本王麾下的脑袋？” “侯爷！好大本事啊！” 第59章 等着吧!不过是个开始 “见过漠王。”陆萧收敛起假笑，正色起来： “下官听说亲眷上京，刚从京郊安排流民赶回，并未做过您说的事。” 他心中有个猜测，怀疑是这群极品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喜怒不定的这位主。 他们可真敢啊！ 漠王性情古怪，是大庸唯一的异姓王，极受陛下的信任与重用。 闹起脾气来，皇帝都要矮下身子哄人，他们居然给得罪了。 陆萧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只想掐死这家极品。 “漠一！”银肴轻唤一声，驾马的年轻人带着门城口挨巴掌的小赵上前。 他冷笑：“侯爷自己看看吧！” 小赵讪讪，抬起张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脸。 陆金花一声尖叫，“我只扇他一个巴掌，不可能成这样。” 银肴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萧深吸口气，沉声发问：“不知王爷什么意思，小至年纪小不懂事，请王爷明言。” 再讨厌这家极品，身上一日打着平西侯府标签，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不用银肴开口，漠一替主子出声：“陆小姐刚吃了一串糖葫芦，王府垫付的钱，侯爷您得偿还。” 陆萧听懂了，他被漠王讹钱了。 咬着牙，深深抱了一拳：“本侯明白了，明日会带上赔礼和……欠款，亲自登门。” 说完，不看多云转晴的漠王一眼，脚步沉重的带着老宅极品离去。 身后，小赵摸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嘿嘿傻笑，“这两拳头挨得值！能给城外的难民换来不少粮食。” 没走远的陆萧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的极品们有眼色的没去触霉头。 安静地氛围一直维持到侯府门外，偌大金灿灿地牌匾笔走龙蛇，上书平西侯府四个大字。 朱漆大门厚重，连石阶下面两头石狮子都活灵活现，威武异常。 陆家人一下酸了，乡下老宅与之一比，茅坑都不如。 陆老太不知何时抹起了眼泪：“儿啊！娘知道儿媳妇身份高贵。” “可我当娘的因为思念你们，千里迢迢跑一趟，不值得她来门前迎接吗？” 一位气质高傲凌厉的美妇人，带着成群结队的丫鬟小厮从府内迎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 她眼中刚因看到夫君归来而浮起的笑意瞬间凝结成冰。 扯出抹僵硬疏离地笑容：“是娘和二弟三弟啊！你们怎么来了？” 天，她差点认不出来眼前破衣烂衫，瘦脱型的，就是她夫君乡下的母亲。 至于两个弟妹和侄子侄女，她压根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被忽视彻底的几人心里不舒服。 洛曦说得没错，高门府邸养出来的女儿，嫁进门也仍旧看不起她们。 又是问她为什么来，陆老太也不舒服，一个两个见面不关心，反过来质问。 她沉住气，上前一把拉住姜可媛白净光滑地柔荑，摆出一副好婆婆地笑容拍了拍： “儿媳妇，娘想你了。” “想你嫁进来的时间也该怀了，迫不及待来看小孙孙，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干枯蜡黄，指甲缝里都是污泥的枯爪握上双手，姜可媛甚至没听清婆婆说的什么，下意识推搡开来。 陆老太眸光一闪，“哎哟”一声，顺势摔倒在地。 露出痛苦地表情。 聚在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倒抽口凉气。 纷纷交头接耳。 “推搡至婆婆摔倒，侯夫人也太不应该了。” “可不是，她婆婆为了流民才会散尽家财，她那一脸嫌恶是怎么回事？” 陆萧反应过来，一步上前忙搀扶起母亲，目露责备看向妻子： “你激动高兴，也别不小心伤到娘。” 姜可媛也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关心： “娘您没事吧，我就是看到您太激动高兴了，一不小心没掌握好力道。” 心里却堵着一口气，老家伙明明是故意摔倒，恶心她呢。 “没事没事。”陆老太借着儿子的手，连忙从地上站起，弹了弹本就破烂的衣衫，神色拘谨： “原来是不小心啊！你推那一下，娘还以为你嫌脏呢。” 一句话，把姜可媛的解释打个稀碎。 百姓点头：“谁家激动高兴会把人往外推？分明是个嫌弃的动作。” 听到周围的议论，陆老太半合下眼，以柔克刚，装啥老白莲的这招对付高傲的儿媳，果真没错。 “可媛！扶娘进府。”围观人越聚愈多，一天闹出的笑话已经够多，陆萧不想再被人围观，忙对妻子吩咐。 姜可媛轻轻哼了声，指使两个大丫鬟替她上前搀扶。 陆老太边往里走，边笑呵呵说：“没关系，没关系！儿媳妇身上干净，丫鬟来扶我老婆子就行。” 这话又把王可媛恶心到了。 没给任何人面子，转身就走。 府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众人八卦地视线。 “我……我是不是不该来？”陆老太走在假山楼阁，绿树成荫的偌大侯府，不安地搅动衣角。 抬起老眼，委屈又可怜的看向沉着脸的儿子。 第一次看到强势的母亲露出这副不安神情，陆萧难得放软语气，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明的愧疚： “没有！您说什么傻话，这里就是您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就见妻子脚步一顿，回头恶狠狠剜他一眼。 陆萧讪讪，一时冲动了。 看不得老太婆一把年纪学习狐媚子装可怜，姜可媛像是不经意询问： “娘！我给您安排的仆从下人呢？怎么没带过来？” 陆萧也反应过来，他明明在乡下安排了人，目的阻止极品们上京。 他说刚开始就觉哪里不对，原来是看管老宅的人不见了。 一提这个，陆老太又哭了：“他们……他们途中卷走所有钱财粮食跑路了。” “儿啊！娘和你两个弟弟差点饿死在路上，那些个黑心烂肺的……该死啊！” 呵！果然是监视他们的眼线，幸亏早早把人处理了，不能让这两人知道真相。 甩锅就是！ 姜可媛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人是她安排的，主要为了折磨陆云锦，不可能离开正道村不说，真要离开前也会给她来信。 更别提卷走钱财跑路，简直一派胡言。 再三跟丈夫保证过没问题。老太婆的一番话落到陆萧耳中，他该怎么看自己？ 果不其然，陆萧目光中满含责备，既怪她的人没能看好老宅这群人，又怪他们差点害死他娘。 姜可媛有苦无处宣泄，总不能说：人是我派去折磨你儿子的，不可能离开正道村吧？ 两人的眉眼官司尽数落到陆老太眼底，她扯出抹冷笑。 等着吧！现在不过是个开始。 第60章 敌强我弱，敌退我进 陆萧信了一半，老宅突如其来的降临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总觉先斩后奏的处事，不是老宅风格，他决定派人去查。 “可媛，给娘他们安排一处院落，先好好洗漱一番。” 姜可媛以手掩鼻，实在不想这家比叫花子还不如的难民住进侯府，她都看到陆老太头顶的虱子了。 恶心得想吐。 就打算把下人矮房旁的院子腾出来，让他们住进去，距离主院远，眼不见心不烦。 态度敷衍点了点几人。 “你们几个，扶娘去和韵苑。” 陆萧张了张嘴，看到妻子眼底的嫌恶和不耐烦，终于没说话。 和韵苑，别看名字好听，却与下人住的地方仅一墙之隔，位处荒僻，这府上最破败一处院落。 一看丫鬟小厮眼里的同情和轻视，老太太就知道这个儿媳没憋好屁。 想也不想张口就道：“不用麻烦，我们就住你院子。” “想儿子才来京城，真不用为我们大动干戈。” 她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叫姜可媛真想上去给两耳光。 肖想她的院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见老太太铁了心要夺姜可媛的院落，还美其名曰：不想麻烦府上大动干戈打扫清理。 陆萧有点吃惊，她娘什么时候学会的不干人事说人话？ 姜可媛气极反笑，极品的行为不由让她想起小时候最爱抢她东西的庶姐。 抢她父爱，抢她衣裳首饰，抢她院落。 姜可媛从来不是能忍耐的性子，眉眼凌厉就欲让极品要么住，要么滚！ 在其旁边站着一位四十许岁妇人，她是自幼就开始照顾小姐的田嬷嬷。 一见自小当成半个女儿养的小姐脸色，她就知道她忍无可忍了。 连忙拽住姜可媛衣袖，对方回头目光询问，她微不可查摇了摇头。 怎么说这群人都是姑爷的父母手足，主动撕破脸未免落人话柄，她示意交给自己。 上前一步笑道：“老姐姐！您把侯爷养到这么大，莫说是夫人的院子，您开口，侯爷的主院也住得。” 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最是贪得无厌，往上架一架，很快就会飘起来，找不到东南西北。 太过火惹侯爷厌弃，也就兴不起风浪了。 这话的确把陆萧说得心里不舒服。 他娘养他？作为家中长子，自小包揽了所有农活，有什么吃的喝的，他娘都会叫他让给弟弟。 能有现在的成就，是他一步一步自己谋划来的，可不是靠偏心眼的娘。 “我呸！”陆老太一口大黏痰糊田嬷嬷脸上，骂道：“你一个奴才下人也配和我称姐道妹？” 她看向抬手去扶田嬷嬷的姜可媛，不客气质问：“你是从这奴才肚子里爬出来的？” “还大家小姐京城闺秀，真不懂规矩还是看不起故意想给我难堪？” “嬷嬷！嬷嬷您没事吧？”陆萧瞧见妻子担忧焦急地模样，脸不由彻底沉了：“够了。” 他凌厉看向老太太：“你打进门起，不断找我夫人的麻烦。娘！你是看不得我好，看不得我有个家吗。” 田嬷嬷死死拽紧她家小姐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冲在前面，让侯爷上。 陆老太第一次看到儿子对自己疾言厉色，愣了愣后眼眶红了。 喃喃自语：“怪我！怪我！” “儿媳妇到现在肚子里没有动静，怪我想占了她的院子，让你们小两口住一起，多点相处时间。” 姜可媛呼吸一窒，秀帕下的五指捏紧。 周围的丫鬟小厮纷纷垂下头，起先有点看不起比乞丐还不如的这家人。 听完老太太的说辞，不免一阵羞愧。 看似胡搅蛮缠不讲理，实绩想让侯爷和夫人多在一起，早点为侯府诞下子嗣。 这就是母亲，一片全全爱子之心啊！ 陆萧深吸口气，笑容无比僵硬：“是我误会娘了。” 让他和夫人多点相处时间？这话他半个字不信。 偏偏又无懈可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没有一点反驳余力。 他娘何时变得这么难缠了？ 不由拉起姜可媛冰凉地手，暗暗捏了捏，咬牙挤出抹笑：“娘也是为了我们好，咱领下这份好意吧。” 姜可媛表情差点裂开，意思是抢了她的院子，她还要说谢谢？ 陆老太一边抹泪一边暗自得意，洛曦教的方法可真好用，敌强我弱，敌退我进。 永远站在对方立场说话，谁能苛责一位全部为了儿子着想的母亲呢？ 看到这对不仁不义夫妻眼底的憋屈和隐忍，她就特别爽特别解气。 苦也不能光她一个人吃，也该叫这两畜生尝尝苦果滋味。 “大哥！娘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误解她，还凶她！”陆老三不认同地指责。 老二在旁连连点头附和：“大哥！位高权重后，你变了。” 看到侯爷脸色扎青乍白，她家小姐神色不悦，田嬷嬷忙按规矩行礼递台阶： “这事都怪老奴，是老奴思虑不周。” “老夫人您看，厨房饭菜烧好了，我先服侍您洗漱用膳？” “行吧！前面带路。”陆老太勉为其难点了下头，她知道过犹不及，于是见好就收。 日子还长，她可以慢慢收拾这个狐媚子。 然，有人并不想让她如愿。 走前姜可媛给田嬷嬷递去一个阴狠的目光，后者一笑，表示明白。 “……” 倾云院是除主院之外侯府最好的院落。 成亲后姜可媛花了心思布置，陆萧去军营或者宿在书房时，她喜欢独自住在这里。 院中一方碧青池，荷叶连天，花开正好。 极品们还在为院中美景惊叹时，一路上陪着笑容的田嬷嬷不知何时变了脸色。 朝几个方向打了打手势。 这个院里可都是小姐从相府精挑细选带来的人。 在这里发生点什么，可没人给极品撑腰，更传不到侯爷耳中。 老太太不知后宅女人折磨人的手段兵不血刃。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领教到了。 他们一家被下人分开，陆老太被田嬷嬷领到耳房，里面摆放着盛满热水的大木桶。 院里有澡坛，但田嬷嬷觉得老太婆不配脏了她家小姐的水。 “给我更衣。”陆老太伸展双臂，一副颐指气使地架势命令。 忽然，头顶一股巨力袭来，田嬷嬷扯住陆老太发顶，面无表情把人往水里灌…… 第61章 陆大狗，你好狠的心呐 陆老太大惊，眼耳口鼻呛水，两只手拼命挣扎滑动，妄图抓住什么。 “呜——咕噜噜！” 越挣扎，头顶用力越猛。 一息，两息，三息…… 窒息带来极致的恐惧，陆老太在水下拼命睁大眼，她怕极了。 一分钟过去，就在她以为小命休已，会溺死在水中时，头顶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拉起。 陆老太大口大口呼吸，双目赤红瞪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始作俑者，张口就骂：“你这个贱……” “啪——”不等她把话说完，田嬷嬷唇边勾起抹冷笑，手再次用力，重新把人按回水里。 窒息感再度传来，恐惧加倍。 挣扎间，模模糊糊地声音穿过水面传来：“嚣张啊！你继续嚣张！” 水下，陆老太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下本能挣扎，听到声音，下意识摇头。 田嬷嬷感觉到了，但手下不停，重新把人再拉起，将脸凑近，如毒蛇吐信轻语：“还敢为难我家小姐吗？” “我是她婆婆……咕噜噜！” “你这种下贱人，小姐能赏你口饭就应该知足懂吗？” “叫我儿杀了你……咕噜噜！” 陆老太刚开始还能骂上几句，在一次次死亡临界点的折磨下，她双眼麻木空洞。 田嬷嬷见状笑了声，一把将人甩到地上，伸出脚尖抵到如条死鱼般的老太太唇边：“给我舔脚。” 双拳捏紧，老太太屈辱地闭上了眼…… 田婆子哈哈大笑，笑声猖狂：“吐我口水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老太太缩了缩脖子，默不作声。 一只大手伸过来侮辱性的拍了拍她脸：“在后宅，我有一万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不想死，以后夹起尾巴做人，见到夫人绕道走懂吗？” 重复濒死，是摧毁一个人心智的最好手段。 田嬷嬷驾轻就熟，一看就是各中老手。 她站在原地指挥，“自己脱了衣服洗澡，等谁伺候呢。” 老太太麻木地照做。 “瞧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哪还有刁难咱们夫人时的神气，跟条狗一样。” 田嬷嬷对着身旁两个丫鬟教导：“以后在这院中，就给她吃大花的食物。” 大花是后院养的老母猪，过年用来祭祖。 “咦！真的有人和大花抢食了。”三人说说笑笑，嘲讽着自己进入木桶清洗的老太太。 丝毫没注意到背过身的她，眼中闪烁的疯狂恨意。 直到清洗完更衣，田婆子不忘威胁恐吓：“敢把今天的事告诉侯爷，我就让你尝试点更难忘的。” 更难忘的是什么老太太不知道，她只想弄死这个狗奴才，碎尸万段……再千刀万剐。 老太太也是个狠人，为不招来更猛烈的折磨，她表现出木讷配合的样子。 走前不忘顺走丫鬟绣篓里的一根银针藏起来。 “……” “娘！来吃饭了。” 前厅中，姜可媛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 香酥鸭，水晶肘子，鲍鱼鱼翅…… 是极品们从未尝过的美味，先一步出来的陆老二陆老三等人早已迫不及待。 注意力全都在丰盛的菜肴上，没注意晚到而来的母亲那比纸还白的脸色。 陆萧是注意到了，但他的确对这家人提不起关心，所以只当没看见。 桌下悄悄握了握妻子的手：“你辛苦了。” 姜可媛回以微笑：“夫君的母亲也是我的婆母，一家人不必言谢。” 期间，目光与陆老太身后的田嬷嬷有片刻交汇，后者投以个安心的眼神。 倏然，老太太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死死扣紧桌沿，用力掀翻。 “哗啦啦”地碗盘酒盏碎了一地，菜汤碎瓷迸溅得到处都是。 一片瓷器好巧不巧割伤姜可媛的脚腕，她“啊”的一声弯腰捂住脚踝。 陆萧心疼又生气，大声呵斥：“娘！您到底想干什么，可媛准备这桌菜很辛苦，您不要再无理取闹。” “啪！” 哪知！他话音刚落，老太太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陆萧抬手不可置信地捂住脸，小时候娘也打他，不干活偷懒打，吃得多了也打，却从未打过脸。 母亲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在一屋子人不解震惊地注视下撕开上衣，露出胸前密密麻麻针扎的小孔。 “我发疯？” “看看，你好好看看！” 她手指疯狂颤抖地指向早已脸白如纸的田婆子，字字泣血：“老婆子知道你不欢迎我来。” “怎么说我也生你养你，想敢我走你可以直说，派一个下人羞辱折磨我——”她气极反笑： “陆大狗！好得很，你好得很呐！” 厅里伺候的丫鬟们看清楚老太太胸前密密麻麻地针孔，纷纷倒吸口冷气。 一时不知是老夫人第一天来就遭黑手震惊！ 还是侯爷的别名叫陆大狗更震惊！ 张氏马氏两个儿媳跑上去扶住婆母，转过头望向同样一脸呆滞震惊的陆萧。 咬着牙痛恨道：“娘一路上挖野菜，喝泥水。全靠一股信念支撑到京城见你。” “财富迷人眼，没想到大伯子你居然变得六亲不认，指使人对娘下黑手。” “你……你好狠的心。” “我没有。”陆萧慌忙解释，扫一眼厅中垂着头，耳朵却全都竖起的丫鬟，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走上前，从张氏手里接过母亲，替她擦了擦泪：“您别哭，是不是哪里有误会？先把事情说清楚。” 误会？ 陆老太只觉一阵心寒，赤裸裸的证据摆在眼前，他居然舔着脸说误会？ 挥开儿子的手，自己坐到厅中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双目凌厉一拍扶手： “田婆子，是你自己招？还是我叫人打到你招为止？” 田嬷嬷噗通一声跪下，抬起满是无辜的脸：“老夫人，老奴不知您再说什么。” 这老太太可真狠呐！ 后宅的手段绝不会在被实行者身上留下伤痕，避免被抓住把柄。 老太婆居然趁她不注意，自己拿针在自己身上伪造了受伤证据。 该说不愧是生下侯爷的女人，不缺心狠手辣和急速反应的脑子。 但她不可能承认，朝着陆萧姜可媛疯狂磕头： “老爷，老奴自夫人年幼就开始跟随，绝不可能做出被主之事，还请老爷明察。” 侯爷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最有可能大事化小，不会深究。 第62章 二手破鞋搅家精 姜可媛眼底闪过抹讥讽，弹了弹指尖：“婆母，您没得妄想病吧？田嬷嬷好好的为什么伤您？” 陆老太不理会，双目直视儿子双眼：“老大，刚刚这个刁奴，把你娘我的头，反复按进水里。” “窒息前拉我喘一口气再重复，还用针扎我。” “你若不信，大可请来御医为我诊治头皮可无拉扯痕迹。” “您当御医是大白菜吗，说请就请。”姜可媛嘲讽，她看到老太太满是伤痕的前胸是挺解气。 但也责怪田嬷嬷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瞧见儿子双眼闪烁，老太太闭了闭眼，彻底死心。 马氏闻弦知雅意，一把扶住了老太太，“走！娘咱走，京城有的是郎中，儿媳带您去瞧。” 闻言，陆萧第一次变脸。 去外面找郎中怎么行？ 家丑不可外扬，一旦让母亲跨出大门，不出明日，他虐待亲母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他道：“侯府有府医，让府医来给您瞧瞧，不必出去找郎中。” 马氏嘲讽地笑了笑，“大伯子也怕了吗？” “你不是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带娘走，看完郎中顺道去丞相府问问。” “一国宰辅就教导了女儿和下人虐待婆母吗。” “你敢！”姜可媛没想到这家极品居然想闹上丞相府，错愕之余也有点担忧。 父亲那人最好面子，一旦让这家极品闹上门去，不是里子面子全没了，父亲也会怪他。 晃了晃身子，摆出一副气到了的架势，妥协道：“婆母既看不惯我身旁的嬷嬷直说便是，何必搞这一出。” “田嬷嬷，你稍后就回丞相府吧。” 先把人送走安抚这个死老太婆。 然，陆老太不为所动，一字一顿道：“她必、须、死！” 几次被按在水里濒临崩溃，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真妥协了。强烈的恨意支撑她没疯掉。 还好来前洛曦已经跟她分析过这种情况，不然恐怕她早已不管不顾要求饶。 人生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始作俑者不死，她怕是会困在梦魇里永远无法解脱。 “这不可能。”姜可媛拔高声音，彻底不管不顾，“你死田嬷嬷都不可能死。” 叫照顾了她二十年的奶娘死？ 她怎么敢。 恐惧化作愤怒，陆老太嗷一嗓子扑上去，轮圆了两个大嘴巴子抽在姜可媛脸上。 “毒蝎蛇妇，逼死我儿原配，打断嫡子双腿，无媒苟合，你干的丧良心的事还少吗。” “不要脸的贱货，真当谁看不出那刁奴是受你指使？” “啪啪”两声清脆声响，姜可媛捂住脸尖叫，两腿不停踢打。 陆老二陆老三左右架住欲要上前阻拦的陆萧。 两个儿媳也控住了想要帮忙的田嬷嬷。 其余下人早被陆萧屏退。 无人阻拦，陆老太翻身骑到姜可媛身上，两只手左右开弓，尽情宣泄着愤怒和恐惧。 边打边骂：“你个嫁过人的破鞋，丈夫死了不知道青灯古佛守节，居然勾引我儿子通奸。” “怂恿他逼死原配给你这个破鞋滕位，呸，又脏又破的烂货，你前夫不会是被你害死的吧？” 刚遭完罪的陆老太力气委实不算大，干枯老手打在身上称不上多痛。 但是嘴里骂她的话，却像把利剑，狠狠扎进姜可媛心底。 她双目怨毒，带着强烈恨意。 嫁过人，死过夫君是她心底最深的痛，从没人敢拿这话刺她，老太婆……该死！ “行了别打了！”终于摆脱两个弟弟桎梏的陆萧，跑过来扶起母亲，拯救出被压在下面的妻子。 十分头疼，“娘，您究竟想怎么样？” “我呸！”陆老太淬了口，看着把个蛇蝎毒妇护在怀里的儿子，怒火中烧恨铁不成钢： “放着京城这么多大家闺秀你不娶，非弄这么个二手破鞋搅家精回来。” “老大，你自己用着不嫌膈应吗？” 姜可媛明显能感觉到，在老不死的说出这番话后，单手搂住她的夫君僵了一僵。 脸上地笑容也很勉强：“娘！我们是真爱。” “屁个真爱。”老太太整了整凌乱的衣袍，闻言冷笑：“爱她脏爱她毒，还是爱她被别的男人玩烂了？” 姜可媛气到浑身不住颤抖，陆萧赶忙安慰：“娘！您差不多得了。” “行，我不管你这点特殊癖好。”她一指地上双目赤红，不停挣扎的田嬷嬷，“但是她必须死。” 不给陆萧或者姜可媛开口机会，豁出去一般继续道： “她不死，老娘明个拿条裤腰带去丞相府门前吊死。” 本还在不停挣扎的田嬷嬷，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经历沧桑的眼底滑下清泪。 是她办事不周，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半生混迹于后宅，最后被个乡下泥腿子反噬，怪她轻敌，粗心大意了。 大力一把挣脱开张氏和马氏，来到姜可媛身边，轻轻抚了抚她散落下来的碎发。 姜可媛似感觉到什么，紧紧拉住田嬷嬷的手：“不要。” 后者轻轻笑了下，“小姐，您是老奴永远的小姐，好好保重。” 又看向拧眉沉脸的陆萧：“侯爷，老奴从未伤害过老夫人，愿以死明志。” 说罢，用足所有力气，朝着梁柱撞上去。 “砰”一声，血花飞溅。 田嬷嬷身体软软倒下去，陆老太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只觉心里畅快。 让她按自己的头，还让自己舔她脚丫子。 死得其所呐！ 姜可媛挣脱陆萧怀抱，跑过去抱住田嬷嬷，此时她只剩一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小……小心你婆婆。” “嬷嬷！”姜可媛悲戚大喊一声，身体晃了晃，似承受不住，也跟着昏厥过去。 陆萧过来抱起妻子，目露一丝心疼，转过头看他母亲：“现在您满意了？” “满意？”老太太冷笑，“你媳妇指使刁奴欺辱我，最后畏罪自杀，你还问我满不满意？” “要不我帮你去大街上问问，京城百姓官员对这样的结果满不满意！” “你……”陆萧手抖了抖，重重喘了两口粗气，“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目送人离去。 两个儿媳一左一右围住了陆老太，马屁夸赞不断：“娘，还得是您，一出马就砍了小蹄子的左右手。” “娘您太厉害了。” “……” 把妻子送回主院，陆萧在旁坐了会，目光满是疼惜。 确认人无大碍，起身去了书房。 人走以后，姜可媛缓缓睁开眼，眼底清明一片，古哨唤来暗卫，脸色平静地吩咐： “你亲自走一趟，去南安府给我杀了陆云锦。” 第63章 回忆杀 心里抵触这家极品，陆萧捏着鼻子举办了接风宴。 别说京城，只侯府内就有各方势力的眼线。 样子总是要做的，名利官场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为了安抚老娘，陆萧准备了不少好菜。 看到满桌前所未见的丰盛菜肴，极品们直吞口水。 这些菜别说是吃，他们见都没见过。 老太太心里暗恨，不由产生了怨气，在乡下吃顿猪肉都算好的，这个畜生在京城居然餐餐大鱼大肉。 实在让人意难平。 其实她真冤枉陆萧了。 陆萧是朝堂新贵，哪怕是做给皇帝看，也不能像老牌世家那样穷奢极欲。 准备这桌好菜只为堵上他娘的嘴，如果知道招来更大的怨怼，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了。 老太太斜着眼：“内个女人呢？怎么没来？” 就知道老娘又要找夫人的麻烦，陆萧无奈苦笑： “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她是您儿媳妇，也是侯府的女主人。” 他将“女主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提醒的意思不言而喻。 眼见老太太又要摔筷子撒泼，他抢在前面说：“可媛昏迷，至今未醒。” 然后意味深长补充：“京城人多口杂，娘不想才来就落下个苛待儿媳，把儿媳气晕的名声吧？” “外面的人可不管事实如何，他们只传自己想传的。” 见婆婆噎住，马氏很有眼色往她碗里加一大块鱼肉：“娘快尝尝，这啥松鼠桂鱼一点没有鱼腥味。” 不想一直跟长子把关系搞的这么僵，饭桌上老太太主动回忆起往昔。 讲陆萧儿时顽皮，最喜欢上树掏鸟窝，掏知了猴。 身后总一群孩子跟着，是村里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就小时候跟你玩得最好内个王狗蛋记得吧？我来前，媳妇刚给生完第五个儿子，足足五斤呢。” “你说她咋这能生，啧啧！” 回忆起儿时不知愁滋味，陆萧难得也露出一抹柔和地笑： “是吗！那我得包个大红包，派人给他送过去。” “还有啊！”老太太说着叹一口气，“你李叔家那头老黄牛，年初时死了。” “以前你最喜欢躺在牛背上放牛。” “死了？”陆萧不可置信重复，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有一些黯淡，“三十年了，也差不多了。” 在老太太和两个弟弟不断引导下，陆萧主动关心起了记忆深处那些人。 一顿饭吃得也算其乐融融。 张氏简直对洛曦五体投地，这什么回忆杀的果然致命，她婆婆也很厉害，运用得炉火纯青。 咽下最后一只鲍鱼，老太太放下筷子突然问：“老大！你就不关心一下云锦吗？” 陆萧倒酒的手顿了顿，端起杯子掩饰性的一饮而尽：“他怎么样了？” 那个自幼聪明，十四岁拿下乡试案首的儿子曾经也是他的骄傲。 如果没有走出大山，他应该也会和村里大部分人一样，好好培养儿子，把希望寄托在陆云锦身上。 可见过山外繁华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己。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子孙身上，不如趁着年轻，用力拼一把。 他做到了。 “双腿落下残疾，应该没有治愈的机会了。”老太太观察着儿子脸色说：“真可惜！” 陆萧重新倒满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失神片刻才道：“人各有命！” 他不是没给过陆云锦机会，那小子跟他娘一样外表弱不禁风，内里却像头牛一样倔。 一点不会审时度势，硬要为个死人跟继母刚，他刚得过吗！ 看到陆萧眼底的漠视，老太太呼吸一窒。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真能指望一个亲儿子说舍都舍的人，对自己这个亲娘有多少感情吗。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 姜可媛被院中的动静惊醒，伸手习惯摸向身边，陆萧不在，估计去早朝了。 她披好衣裳下床，唤来贴身丫鬟问：“外面怎么回事？一大清早闹什么闹。” 丫鬟支支吾吾，看一眼院外，“张夫人一早来了，要您去给老夫人请安。” 姜可媛气笑了，“我给老不死请安？凭她也配？” 想到在院里撒泼打滚的张氏，丫鬟也有点无语，但不得不禀报： “张夫人说，您如果不去，她就去相府问问相爷是怎么教闺女的。” 姜可媛深深吸一口气，眼底淬了寒霜般冰冷，突然，她笑了…… 走到梳妆台前挑出几样首饰，递给丫鬟翠柳，“找个盒子装好，这可是我孝敬给婆婆的见面礼。” 看着递到面前的华丽金步摇和一只镶满宝石的朱钗，翠柳不解，提醒道：“夫人，这是御赐之物。” 姜可媛“啪”的扔了手里的流苏耳坠，两指死死捏住吃痛不已的翠柳下巴。 声音阴狠：“就是要把御赐之物送给她们，明白了吗？” 翠柳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听命办事。 “真是一群废物。”姜可媛支着头揉着额角。 如果田嬷嬷还在，定能在第一时间领会她的意思。 御赐之物不可买卖，不可转赠丢失。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只要敢戴上皇帝的御赐之物，她就有办法将她们一锅端，送回老家。 “……” 趾高气昂满脸嘚瑟的张氏带着姜可媛跨门而入时，老太太等人正在吃早饭。 见到来人，也不招呼坐。 陆萧不在场，她装都懒得装。 相比较昨日的措手不及，姜可媛今天衣着得体，面容带着一种世家贵族的宠辱不惊。 但眼底下的乌青，依然昭示了她昨夜没有睡好。 自己挑了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娘！您既来了府里，我希望咱们能做一对好婆媳。” 顿了顿又说：“夫君每日很辛苦，我不想他回到家还要经历鸡飞狗跳的麻烦。” “您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看不上您，无法婆媳一心，咱们也可以做到互不干扰。” “这是我的诚意。”她示意翠柳把木匣递上。 马氏眼明手快地接过，打开来，一阵耀眼红光闪过，她眼都直了：“妈……妈呀！” “红宝石朱钗！你们快来看，花生米那么大的红宝石。” 二叔三叔围上去，连沉着脸的老太太都忍不住的侧头去看，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贪婪。 她也不是一定要跟姜可媛分出个你死我活。 如果……如果她能多给点这样的孝敬，也不是不能考虑在人前扮演一对好婆媳。 鱼咬钩了，姜可媛眼底闪过轻视。 第64章 内心是崩溃的 她施施然起身，走前瞥一眼桌上的糕点碎屑，眼中再度闪过轻蔑。 吃个糕点碎渣能弄得满桌都是，吃相比后院的大花还难看。 “……” “奶，步摇是年轻人带的，这个能给我吗？”待人一走，陆金花凑到老太太身边，满眼渴望。 带上这个，俊美神秘的漠王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看出姐姐的想法，陆银花心底嗤笑，别说戴步摇，顶个马蜂窝在头上，那个强大的男人才可能多看一眼。 她走过去，在姐姐的惊呼声中，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步摇翻转过来：“你干什么，想要也别抢啊！” “坏了怎么办。” 没理会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姐姐，陆银花找到自己想要的，把步摇背面给老太太看： “奶！您看看，这是不是那啥的皇家标志？” 老太太豁然一惊，凑近仔细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走前，陆云锦曾拿来张纸，让他们死记硬背住上面几个图标，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这个皇家印章。 预防的就是现在，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被人抓住把柄。 明显，陆云锦非常了解这家人见钱眼开的本性，提前做好防范。 不得不说，为了让老宅极品留在京城与陆萧相爱相杀，洛曦和陆云锦没少花心思。 “她什么意思？”老太太脸色难看。 “什么意思？逃不开栽赃嫁祸呗。”陆银花接话。 所有人庆幸地拍拍胸口，老太太目光慈爱：“还好有我们银花聪明，不然就要被小蹄子算计了。” 看到所有人用赞赏的眼神看妹妹，陆金花咬了咬唇，眼底嫉恨。 “敢拿御赐之物害我老婆子，看我现在去撕了狐狸精的嘴。”老太太站起身想往外冲。 被她小儿子拦住，附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母子俩对视，露出同款不怀好意的笑。 “……” 于是，下朝给王府送完赔礼，损失一大笔的陆萧回来，远远看到府门前围了不少人。 他心咯噔一下，连忙驱马而上，不出所料在门前看到了极品们。 他娘打头阵，站在台阶上哭哭啼啼抹泪。 其余人义愤填膺。 他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正了正脸色上前扶住他娘：“母亲！有事进去说。” 然，老太太并不吃他这一套，一下抓住儿子手臂，哭出声来：“老大！娘活不了了。” “你媳妇……你媳妇她……” 围观百姓越聚越多，冲着这里窃窃私语。 陆萧忍着掐死他老娘的冲动连忙打断。 “我给您带了好东西，咱先回去。” “好东西？”老太太搡开陆萧后退一步，“你媳妇早上打着见面礼的名头送给我御赐之物。” “你又要送什么？” “哗！”人群哗一下炸开，京城脚下二流子都知道御赐之物只能本人持有，不可转送。 侯夫人明知故犯，还是有什么目的？ 为了坐实姜可媛的罪证，老太太拿着步摇怼到陆萧眼前： “看看，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御赐之物。” 扯开嗓门大哭，“你媳妇什么意思，是想诬陷我盗窃，让皇帝砍我脑袋吗？” “我知道儿媳妇身份高贵，看不起我这样乡下泥腿子婆婆，可是……可是我想你，想来看看你也有错吗？” “儿啊！娘就不久留了，这就带着你的两个弟弟回乡，你……你别为难。” 原来是儿媳妇想用手段驱逐婆婆。 不知道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吗，好歹毒一女的。 围观人窃窃私语。 “娘！您在说什么？可媛欢迎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有哪里误会。” 陆萧急忙解释。 心下亦是无奈，才出去一个早上，老娘又跟媳妇干起来了，还闹到了家门外。 他脸颊火辣辣，特别丢人外，今天的闹剧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这帮极品到底为什么阴魂不散？他太倒霉了。 正当此时，收到消息的姜可媛抱着一只木匣，看似不疾不徐，实则脚步匆匆的走出。 对上夫君的目光，那眼底有无奈有责备。 似乎在问责她又怎么招惹了这些极品。 她憋了一口气，简直要呕死！ 谁能料到，乡下一堆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居然认出御赐之物！ 原本计划，她是想让老太婆带着发簪在府内招摇，再以御赐之物恐吓，把他们送回乡避难。 这群人不走寻常路也就算了，居然真的闹到府门外。 此刻她内心是崩溃的！ 几乎可以预料到，那些不对付的夫人小姐，再见面会怎样嘲笑她。 姜可媛只觉头晕目眩。 收到夫君一个催促的眼神，她努力堆起笑容上前：“娘！您误会了。” 她把手中的木匣塞到老太太掌心，“天没亮您叫儿媳请安，我摸黑带错了礼物。” “您看，这里才是。” 围观看热闹一听，矛头又指向老太太。 “这什么婆婆啊？天没亮让儿媳去请安？亏我以为她是个好的。” 小蹄子当众上她眼药？ 马氏眼珠一转，忙哭道：“怪我们，我们乡下人天不亮起床耕地，已经养成作息习惯。” “以为大伯子五更天上朝，大嫂你会起来服侍，要知道你还在睡，婆婆说什么也不会喊你啊！” 百姓一听，又觉有理。 目光奇怪地打量姜可媛。 这个懒娘们，夫君早起上朝不知服侍躲被窝里睡大觉，还糊里糊涂的。 幸亏婆婆发现得早，不然真把御赐之物戴出去，一个大不敬之罪免不了。 姜可媛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马氏那话不是暗示她懒？ 她在心里把这些人千刀万剐，骂了又骂。 陆萧忙打圆场，“可媛前不久说，等北方旱灾结束，让我亲自回乡去接您。” “又怎么会不欢迎。您老就是想多了。” 他算瞧出来，他娘就是当众逼他。 如果不许诺他们留下来，一定还会闹个没完。 说完看向姜可媛，语调温柔：“可媛，你说是吧！” 姜可媛被迫点头，袖下的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是……是啊娘，侯府是您家，安心住下就是。” “真的？”目的达成，老太太心满意足抹干眼泪，拉过姜可媛冰冷僵硬的手，把鼻涕眼泪抹上去。 “是娘想差了，老人思虑多，你莫要往心里去。” 心里却已经笑疯了，狐狸精，老娘玩不死你！ 热闹散场，百姓心满意足离去。 这个婆婆真好啊！ 能和儿媳妇低头认错，她们怎么遇不上呢？ 差点恶心吐了的姜可媛：“……” 第65章 依附女人的软蛋 首战胜利—— 回到府内，老宅众人脸上得意与畅快掩也掩不住。 洛曦说得果然不错，出了事情闹出去，京城百姓讲理，她的狗儿子都要屈服在“理”下。 陆萧真没想到他娘不是说说，来真的跑到府门外闹。 他在围观人群看到不少别府的探子。 相信不出半日，侯夫人使阴招驱逐婆婆的消息就会在官员府邸传开。 深宅大院龌龊多，可谁家不是关起门来斗法，唯独他娘，延续了村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打法。 恶心又叫人毫无办法。 脸色不由沉了沉，看着如斗胜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极品们，心下一阵焦灼烦躁。 几乎可以预料到明日早朝同袍的白眼与嘲笑。 他揉着眉心声音疲惫：“娘！什么事不能关起门自家解决，非要闹到满城风雨，你儿子被罢官才满意吗。” 极品的目的是留在京城，死死扒住陆萧享受荣华富贵，老太太嚣张嘴脸一变，有点慌： “这……这么严重吗？” 陆萧表情深沉，“家风不正会被御史记录呈给陛下，不想全家一起卷铺盖回乡，您老收敛点。” “还有你们！”他看向簇拥着老娘的两个弟弟和弟媳，声音不怒自威：“没事多陪陪娘，少出点坏主意。” 然后意味深长补充：“咱们都姓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因为点小事闹个了鸡飞蛋打。” 跟极品无道理可讲，就要连吓唬带哄，知道他们的弱点加以威胁利用。 自幼跟这个偏心眼的娘相处，陆萧知道怎么让她安分，就是想把人送回去，恐怕有点难。 老宅众人面面相觑，的确，他们都姓陆，老大不好，他们也没有好日子可享。 正当老太太打算和儿子好好聊聊，缓解一下关系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来了京城还当是村里吗？” 姜可媛厌恶死了这群极品，一家子吸血鬼惹人嫌恶的玩意。 最近两天的事在妇人圈子传开，她不仅没脸，还不知道要招多少的明嘲暗讽。 想想都崩溃，尖利地声音止不住怒气：“老而不死是为贼，作为亲人，你们还嫌拖累的不够吗！” 她曾听夫君说过这个婆婆有多偏心，不懂的好好培养长子，脏活累活都给他。 自己生完儿子扔给夫君带，致使陆萧小小年纪，又要扛下家里重担，还要给两个弟弟当爹。 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娶个只会逆来顺受，遇事哭哭啼啼不爱的女人进门，差点蹉跎一生。 她也真的为夫君不值，付出这么多，养出一家白眼狼。 姜可媛话音落下，陆萧脸色微变，暗叫不好。 果然，只见刚被安抚下来的老太太瞬间像只炸了毛的母鸡，两只眼睛都立起来了。 扬手一记巴掌打下来，“你还有脸说？” “要不是你这个二手破鞋搅家精使阴招，我儿犯得着为你差点担上不孝罪名？” 陆萧出手，揽过妻子的腰，躲过他娘扇下来的一巴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老太太看似再冲姜可媛发怒，可一句‘不孝罪名’何尝不是故意说给他听。 大庸以孝治天下，尤其现在龙椅上那位，因为其包姐长公主的死，非常重视手足亲情。 他要是背上一个不孝的帽子，真有可能坐冷板凳，招来那位的冷眼。 他娘何时这么会拿捏人了？ 紧紧握住妻子的腰，示意叫她冷静。 姜可媛是高门府邸培养出的贵女，出身就注定了她哪怕嚣张也极少敢有人反驳。 心直口快。 可她平日里对付京城贵女那一套并对付不了他娘，只会激怒极品，矛盾升级。 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彻底点燃老太太刚压下去的火，她眉毛倒竖，小脚“蹬蹬”两步追上去还要打。 “你才死，你才是贼，偷完你前夫的生命，现在又来克我儿子。” “扫把星，不知检点的狐狸精。” 姜可媛真被气到了，身子在陆萧怀中不断颤抖，从没人……从没人敢说她克夫，老太婆真该死啊！ 气急冷笑，“我克夫？先问问你儿子这侯位是靠谁得来的。” 她口无遮拦的话，让陆萧浑身一僵，眼底先是错愕，再闪过一丝阴霾。 毫无所察的姜可媛还在那里冷笑，“没有我相府，你一家还不知道在哪里吃糠咽菜。” “谁给你的脸骂我？” “好啊！”老太太闻言，本想撸起袖子喷回去，在不经意看到儿子僵硬的脸色，眼珠一转后退一步。 捂住胸口问：“老……老大，你侯位不是马上打来的？真是靠女人得来的？” 陆萧：“……” 靠女人不至于，他和相府算是相辅相成。 他娘的话属实太让人膈应了。 但话已至此，他索性承认，也好让母亲知道姜可媛并不像前妻那样好拿捏。 “相府帮我良多，娘，可媛年纪小，你莫要再与她制气。” 老太太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嫁过两次人，你管这叫小？” 还提……还提！ 姜可媛气得嘴要歪了，恨不得上手撕了她婆婆的嘴。但被陆萧死死压制住。 场面陷入僵局，马氏忙上来打圆场，“大伯子！你要依附大嫂咱明白。” “可她陷害辱骂娘也是真的，跟咱娘道个歉不过分吧？” 看到马氏眼底的轻视，那目光仿佛再说‘居然是个依附女人的软蛋’，陆萧心下一阵发哽。 不由升起一股怨怼，妻子哪哪都好，就是这嘴，怎么什么都说？ 他有如今的地位是用命拼来的，怎么就成靠女人得来的？ 重重吐出口浊气，拍拍姜可媛肩膀，“给娘道个歉，今日之事，你的确欠考虑。” 姜可媛仰起头，看着陆萧绷直的下颌，声音带着一种不可置信，“你居然让我给他们道歉？” “告诉你，做梦！” 说罢，一把搡开陆萧站定，慢慢整理凌乱的发鬓，眉眼高傲冷厉，对身后丫鬟吩咐：“我们走。” 她收起眼底的伤心，高高昂起下巴转身，贵女不可辱。 知道妻子生气了，陆萧想追，但面前一群极品拦路，他脸色阴翳，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你们看到了，相府势大，不想看我失去一切带你们回乡种田，以后收敛点，莫要招惹她，无事生非。” 本以为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老太太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万万没想到…… 第66章 从未见过如此奇葩极品之人 “回乡就回乡，你威胁谁？” “正好我去相府，去你同僚府上问问，他们家的媳妇也是这德行吗？” 陆萧简直目瞪口呆：“娘！您不顾我前途了？” 老太太冷笑，“前什么途！要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六亲不认，当初生你时就该把你淹死在尿盆里。” 说罢一把扯过陆萧手臂，转头向大门外走去，“我看这官你也别当了，咱全家一块回乡种田。” 看到他娘一副豁出去谁也别想好的架势，陆萧眉眼闪过妥协，“好！随便你们吧！” 用了点力扒下老太太的手，转脸大跨步离去。 不对！太不对了！ 他娘坏且自私，最重利的一个人，何时有了这种破釜沉舟的凌厉手段？ 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支招？ 陆萧脚步飞快，眼神阴翳，最好别让他查出来谁在背后搞鬼！ 等他赶到主院，想哄一哄妻子时，看到人去楼空的院落，才从小厮嘴里得知夫人回娘家了。 气得一脚踹翻屏风，一个两个，没有让他省心的。 “……” 次日早朝，陆萧与姜丞相在青石板路相遇，对方脚步很慢，与同僚有说有笑，看意思在等他。 陆萧硬着头皮走上去，唤一声：“岳父大人。” 姜丞相瞥其一眼，脚步放得更慢，一派官员有眼色的告辞先一步离开。 “小陆啊！治国齐家平天下，连自己小家都治不好的话，何谈在朝堂上立足？” 陆萧明白丞相是在敲打他，沉默一会点头，“岳父放心，本侯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了可媛，父母也不行。” 姜丞相对他回答很满意，没有抓住不放，主动聊起这次北方洪涝灾害的事。 早朝上，皇帝开放了南方地区，要求各地官员配合，引导接纳北地受灾百姓。 再然后是开仓放粮，灾后重建。 陆萧临危受命，和朝中其余两个武将一齐护送灾民南下。 “……” 下朝后，没空理会同僚明面关心，实则看笑话的冷嘲热讽。 马不停蹄回府，简单收拾点行李启程。 他前脚一走，极品后脚收到消息。 这下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家中两位主子都走了，张氏\\u0026马氏围在老太太身边怂恿开府库，搬些好东西出来。 “娘！您可是侯府的老太君，这府上财物都是您的，您不开，担心都让那二手破鞋昧走。” 老太太一听有理，带着一大家子直奔府库。 结果当然是被守库的侍卫婆子拒绝了。 所有人那个气啊！ 争执一番无果，还被赶走，回到院子心有不甘的众人开始指天骂地。 还是陆明俊想起洛曦的叮嘱，说：“奶！府上现如今都是内个女人的人。” “洛曦说，想掌控侯府，咱就必须有自己得用的人。” “不如咱把现在的丫鬟小厮全发卖了，换上自己人？” 老太太一拍大腿，“对啊！”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奴才不听话，换点听话的来就是。 三兄妹出门，半日后领着一位贼眉鼠眼的牙婆进门。 等待期间，牙婆的嘴，没两下就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当看到院中排排站的小厮丫鬟，牙婆嘴巴差点咧到耳后跟，都是无需调教就能卖上价格的上等货。 这笔交易做成，她赚翻了。 在场多是姜可媛这间院子的人和看守府库的人。 听说即将被发卖，院中一下炸锅，害怕无助者有，义愤填膺满脸不服者亦有。 “老太太。”一个眉眼凌厉的小厮上前，态度敷衍，“您没有我等的身契，没权利发卖我等。” “就是。”连忙有人大声附和。 牙婆脸色沉下来，没有身契叫她来，逗她玩吗？ 斜眼瞥向懵逼的陆老太，声音染上不悦，“您没有他们的身契，叫我过来什么意思？” 乡下人哪里懂这个？ 向牙婆虚心求教。 看在是比大单子面上，牙婆耐心讲解。 陆家人才知道，原来下人都是有身契的，谁掌握身契，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事情再度陷入僵局，本以为逃过一劫，老婆子拿他们毫无办法就会偃旗息鼓。 牙婆都已经露出了不耐。 陆老太也十分窘迫，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在这群人面前丢了大脸。 马氏忽然凑过去，附在婆婆耳边小声说：“那什么身契的又不是银票。” “二手破鞋总不可能随身带着吧？咱们找找。” 老太婆听完眼前一亮，对啊！谁会随身揣着下人的身契，肯定在这院子里，找找一定能找到。 连忙打发两个儿媳和孙女开始翻箱倒柜。 牙婆简直被这一系列骚操作惊呆了，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从业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葩极品之人！ 最后，藏钱小能手张氏，依靠着经验，还真在王可媛床头暗格里找到一个小匣子。 确定了里面都是身契，连忙跑回婆婆身边邀功。 她夫君不争气，家里藏钱找钱她是专业的。 老太太果然十分满意，因为不识字，假模假似看了看，装作很懂的递给牙婆，“把人带走吧。” 牙婆：“！！！”大开眼界。 这种强买强卖弄来的人，她真能收吗？ 侯爷回来不会找她麻烦吧？ 不过在这京城能开牙行，谁上面没点人，白纸黑字在此，她也不怕就是。 院中得意洋洋的丫鬟小厮看不清屋中动静，正打算散场离开，就见拿着身契的牙婆走出，一下全傻了。 一事不烦二主，陆家人最后在这名牙婆手下买来一批合心意的下人。 所谓“合心意”就是北方逃难，过不下去自卖自身的普通农户。 平等的出身，没有起先那些个奴才的捧高踩低，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样子让陆老太用起来十分顺手。 请来锁匠，如愿打开府库拿到好东西的老太太躺在院中的摇椅里，对新来的下人指挥： “那啥花坛的，抛了给我种菜。” 皮肤粗糙脸色蜡黄的小丫鬟听完，眼都亮了，种菜她是专业的！ 就此，极品一家在侯府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别提多痛快。 等到回京复命的陆萧接上妻子回府，一开门看到“大不同”的家，夫妻俩白眼一翻，差点气昏过去。 第67章 天选之女 看着前来迎接，一群黄牙干皮的下人，陆萧简直怀疑人生。 现在把亲娘塞进外婆的棺材里还晚吗？ 老太太带着儿孙迎上去，一把握住陆萧的手：“我儿回来辛苦了。为娘给你备了热水和饭食。” 看清楚这群人，姜可媛并没向以往那般生气暴躁，似笑非笑瞥了夫君一眼。 那目光仿佛在说：看吧！你娘把家端了。 陆萧深深吸一口气，因为是府门前，他没敢摆脸色，好声好气问：“娘！您换了府中下人怎不先说一声？” 老太太满脸慈爱拉着儿子的手，“娘这不是看北方洪涝，可怜的百姓流离失所。” “做主给这群不幸的孩子一份生计。” 她小心翼翼觑着陆萧脸色，“我儿不会怪娘擅作主张吧？” 陆萧：“……”大义都搬出来了，他能说啥？ 看着草莽披上金缕衣的新下人，只能十分憋屈地点头，“太……太棒了！” 姜可媛站在一旁看笑话，没参与。 过后，当知道被发卖全都是她的人，气病了在床上躺了几日，险些没和老婆子拼命。 陆萧一边照顾着妻子，一边应付极品一家，可谓水深火热。 动不动跑到府门外哭哭啼啼自曝家丑的老太太，也让京城百姓显贵看尽热闹和笑话…… “……” 正道村—— 一辆花团锦簇的马车晃晃悠悠驶进村落，田间忙碌的村民巴巴看着气派地大马车，有羡慕有向往。 驾车小厮回过头笑道：“姑娘，咱们到了。” “停车吧！我也好久与村民未曾相见，你把车停下，我步行进村。”马车内，传来女子轻灵好听地笑声。 “咯咯咯！”马车尚未停稳，不知打哪飞来一只肥硕大母鸡，煽动着翅膀一头扎进车厢内。 “啊！”车内很快传来一声小小的低呼。 小厮慢悠悠将车停稳，绕到布帘前道一声得罪后掀开马车，露出一张白皙十分耐看地小脸。 女子十三四岁，穿一身鹅黄广袖裙，怀里抱着“咯咯哒”的大母鸡，正满脸无奈的看着他。 小厮对此场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没办法，姑娘乃洪福齐天之人，不小心摔跤都能捡到银子的人，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鳞次栉比的事情遇多了，他也就见怪不怪。 姑娘拎着老母鸡下车，没有半丝违和感，对小厮笑道：“你去附近问问，谁家丢了鸡，让人来领。” “姑娘，不加餐吗？”小厮不快地撇撇嘴，按吩咐去了。 忽然，田间割玉米的老汉擦了擦额头热汗，扬声问：“是楠楠回来了吗？” 洛楠楠循声看去，眼前一亮，一手提鸡一手拎着裙摆小跑过去，“是我是我，铁蛋叔您眼神还是这么好。” 老汉呵呵笑，附近村民围上来，一个个目光惊叹地看向洛楠楠。 “这丫头出落的真好！” “可不是，我听说人去府城跟大人物学本事了呢！” “啧啧，裙子真漂亮，想给我闺女也买一件。” 洛楠楠笑容温和，张王李赵挨个叫过去，声音婉转动听，驱逐了午后田间的燥意。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洛家好福气，子孙一个塞一个的出色，先有洛曦发家致富，再有楠楠亭亭玉立。” “好福气啊！” 村民纷纷附和，点头称是。 洛曦发家致富？听闻，洛楠楠脸色微变，想问什么时，小厮满头是汗的跑回来，对她摇了摇头。 “没找到，天这么热，姑娘家去吧。” 村民也道：“是啊楠楠，你奶总念道你，先回去吧。” 洛楠楠有礼点头后，向洛家方向走去，途中，她若有所思对小厮问：“家里传话时原话怎么说？” 小厮挠挠头，有点记不清，“他们只说有事，请你速回。” “知道了！”洛楠楠抿唇，快步向家中走。 “……” “爷！奶！我回来了！” 院门打开，洛楠楠一步跨入，未语先笑，身后小厮两手提满物品。 洛曦的新房停工三天，老洛家今天难得休息。 听到声音，老太太卖着小脚从厨房走出，几乎是热泪盈眶捉住她孙女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到奶奶的状态，洛楠楠被吓一跳，几月不见，看上去憔悴苍老好多。 忙把人扶住，“奶，出啥事，您慢慢说。” 她有点生气，村中谁不知道她在府城学艺？居然有人趁她不在欺上家门吗？ 老太太积攒一肚子怨气，抓住洛楠楠，竹筒倒豆子霹雳吧啦一顿说。 把洛曦如何嚣张跋扈，如何压迫威胁全家，一股脑道出。 越听，洛楠楠小嘴越长越大。 印象中的洛曦是很乖巧话不多的孩子，真和她奶说得是一个人？ 而且…… “等等奶，您说洛曦不仅做出了染发剂，还弄了个榨油作坊？” 洛老太点头，咬牙切齿，“对！让那祸害把配方交给你大伯，她不同意，还把你大伯打一顿。” 一句“不可能”几乎是脱口而出，注意到她奶不善的注视，洛楠楠赶忙改口。 “曦儿还有什么变化，您快和我说说。” 祖孙进屋，关起门来巴巴了半响，最后洛楠楠问：“奶，你不觉得曦儿就像换了一个人吗？” 她心中有个猜测，只是没见到人，还无法断定。 老太太表情一言难尽：“她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洛楠楠“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抚道：“您别担心，孩子大了总会叛逆，待会我去见见她。” 完事又问：“曦儿人呢？” “在新房子里。”提起这个老太太就生气，亲爷奶都没住上新房，她凭什么？ “她还起房子了？”洛楠楠更惊讶了。 “可不是！”老太太撇撇嘴，语气酸里酸气，“她那房子建得可气派了，镇长老爷都比不上。” 洛楠楠听到此，再也坐不住，“奶！咱这就去找曦儿，她新家在哪，你带我去。” 老太太不想去，“你歇也不歇一会，这么急找那祸害干嘛？” 洛楠楠已经起身朝外走，“曦儿变化那么大！我委实不放心，怕她被有心之人误导，我的弟弟可不能误入歧途。” 老太太没多想，“那你自个去吧，就在竹林那片。” 留下小厮给欢天喜地的洛家人份礼物，洛楠楠一个人走在乡间土路。 院门在身后合上，她脸上无时不在地笑容也渐渐消失： 【系统！能给我说说，洛曦为什么没死？】 第68章 恢复，曾经对她好的姐姐 滋滋电流声后，一道冰冷机械地声音响起： 【未接触到人物，无法查询，无法查询。】 【废物。】洛楠楠语调十分生气，【一个信息都查不到，要你何用，垃圾系统。】 【宿主，我的存在是为帮助你改变全员be的结局，不是查询系统。】 那道冰冷机械的声音没有感情回答。 【好吧！】 途中，她不放心又问：【你确定这世界只有我一个穿书者吗？】 怎么听，怎么感觉她那便宜弟弟，哦不，或者该说是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她有点不放心。 这世界有她一个带着系统的天选之子已经够了。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 她不希望再多出一个外来者给她添乱。 系统十分笃定：【我确定，只有你一个穿书者。何况……知道全部剧情的你，怕什么？】 洛楠楠心下大安，的确，她不仅仅是穿越者，还是穿书的。 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走向，真遇上“老乡”也无需忌惮害怕什么。 【等等！系统，咱是不是在这林子转太久了？】 光顾着和系统说话，洛楠楠才发现曾经熟悉的竹林迷雾层层，能见度不足三米。 她已经分不清脚下哪是哪。 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和慌张，【统啊！咱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 与此同时，竹屋内，已经过去一天一夜，陆云锦陷入昏迷，身体时不时抖动。 腿上碎裂的骨头正在用一种肉眼不可察的速度重组恢复，皮肉下有经络鼓动。 看到这一幕，一夜没合眼的洛曦稍稍安心。 此刻的陆云锦，全身衣物被体内磅礴力量震碎，特别是两条裤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露出两条上不算完美，光秃秃的大腿。 上身衣物也破裂开成条状，壮硕的胸肌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洛曦坐在满是狼藉的床前单手支额，纤长地指尖顺着某种规律轻点，“一，二，三……” “四，五，六……” “七八！” 蓦地，一道低沉沙哑地声音虚弱问：“在数什么？” “数肌……”肉字还没吐出，洛曦就对上一双复杂至极的黑眸，“肌什么？肌肉还是……巴？” “噗——”洛曦反应过来噗一声，险些被昨晚喝下去的水呛到。 她十分惊奇看着不知何时清醒，正一脸虚弱惨白的陆云锦，一激动，嘴就瓢了。 “后者也数了，就一个。” “我的药再神奇，也没办法让你长出八个，就别做梦了。” 话闭，某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路红到耳后根。 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你就不能……给我件衣服或者被子盖上吗。” 洛曦慢条斯理起身，左右活动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不答反问：“不动一动双腿试试吗？” 闻言，陆云锦坦诚相见的羞窘一窒，试着使力活动一下脚趾。 居然真的做到了，脚趾有反应，他唰一下从床上坐起，双目死死盯着恢复知觉的腿脚。 总是阴郁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不可置信。 伸手想去触摸几个穴位，却因身体虚脱无力，晃了晃，重新倒下。 发出“砰”的一声响。 洛曦抱臂，冷眼旁观。 呵！ 最宝贵的晶核都给他了，不过数两块腹肌，醒了不懂得避嫌继续装睡，跟她玩谐音梗，活该挨摔。 “呵！呵呵呵！”一头栽倒的少年从低笑，到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顺着眼睑弯延到翘起的唇角。 腿好了啊！ 不是做梦！ 他可以找到接回弟妹，堂堂正正科举，走到那个人渣面前向他复仇。 再也不需要像条阴沟里的老鼠，只敢躲在角落满心阴暗。 “喂！你没事吧？” 这人又哭又笑该不会高兴疯了吧，洛曦刚弯下腰，就被再次坐起身来的陆云锦死死抱住。 很快，腹部衣料被少年炙热的泪水浸透。 “洛曦！谢谢你。” 谢谢你赐予我新生，如果没有你，我还是那个不良于行只会发疯的残废。 洛曦举起双手，“呐……这次是你先动手的。” 少年将头紧紧贴在她的腰侧，声音透过布料传出，“是，是我先动手的！” 且……再不会放手！他在心里补充。 一件长袍兜头罩下，洛曦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 “行了，没痊愈前好好将养，竹林闯进来几只小蚂蚁，我去看看。” 这些人来来回回好几趟，因为照顾陆云锦，洛曦一直没看，现在人醒了，她好去看看是谁。 踏上，双眼猩红的少年缓缓抬头，望着留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背影，眼底闪过疯狂的偏执。 声音轻到微不可闻，“你……跑不掉的。” “……” 离开屋子，洛曦运转功法跃上竹头，近日她根据功法学习轻功，已经初有小成。 不同于飘逸灵秀的身法，她如同猎豹迅捷，一个闪身隐没在竹林，消失不见。 “……” “时公子，你确定这里有阵法？我弟弟会不会被困在里面？” 此时竹海外围，洛楠楠换了套淡紫色长裙，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担忧与焦急。 在其身旁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冷峻公子。 公子名叫时野，乃是南安府知府家大公子。 看到心上人脸上的急迫担忧，对其未曾谋面的胞弟印象极差。 冷着脸对身后侍卫吩咐：“竹林，砍了。” 目光落到心上人脸上时，冷冽散去，不自觉柔和下来，“别担心！熊孩子不听话抓住打一顿就好。” 侍卫听令上前，手中长刀在空气划出破风声，接着，一片竹林倒下。 望着眼前一幕，洛楠楠咬了咬唇，“这样不好吧？家弟不知道你来，拒不相见肯定不是故意。” “傻瓜。”时野轻轻摸了摸心上人发顶，冷笑一声，“她能那样对待长辈，证明根里已经烂透了。” “你无需为这样的人劳心伤神，抓住打一顿，一顿不老实就多打几顿。” “好……好吧！”洛楠楠羞红脸垂下头。 洛曦坐在他们头顶一颗压弯的竹头，有趣地打量着下方打情骂俏的二人。 女子她认得，是这具身体的双胞胎姐姐洛楠楠。 也是曾经家中唯一对原主怀有善念的人，小时候会帮她分担家务，抗下打骂。 也是在其被卖给老道时，追出去五里地就为给她一包食物的人。 这些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果真物是人非吗，曾经真心对她好的姐姐已经变了。 洛曦嘴角刚刚弯出个嘲讽的弧度，脑中精神力蓦然一动，像是捕捉到什么。 【宿主！你要找的人就在头顶上方。】 什么东西？ 她神色骤冷，猛地低下头，与正抬起头来四下寻找的洛楠楠四目相对。 前者杀机毕露，后者带着欣喜与试探…… 第69章 脑子有包 洛曦毫不吝啬，对其展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手中把玩的竹叶青蓦然一松…… “啪嗒”一声，洛楠楠只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落到手臂，她低下头看，接着“啊”的一声惨叫。 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另一只手胡乱的挥舞拍打，“蛇……蛇，时哥哥有蛇。” 洛曦单腿屈起，准备看一场人蛇大战，耳旁忽而传来清脆地一声“咔嚓”。 她脸色微变，翻身跃上另一颗翠竹，脚刚落定，就眼睁睁看着刚刚栖身那颗，足有成人大腿粗细的翠竹从中断裂开来。 邪门，太邪门了！ 竹子号称只能压弯不能断，韧性最好的一种植物，她没用力怎么就断了？ 下方，时野两指捏住小青蛇七寸用力甩了出去，把惊魂未定的洛楠楠半抱在怀中： “别怕！竹林蛇多。”然后冷着脸对身后侍卫吩咐：“去弄些雄黄驱蛇。” 一滴晶莹地泪水挂在睫毛上，洛楠楠颤颤巍巍抬起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成色极好的貔貅玉佩。 时野无奈，楠楠一般不会遇上危险，突发状况也会转危为安，机遇与气运非常人所难及。 头顶—— 洛曦雾草一声，伸手摸向腰间，果然，本该坠在那里的玉佩现在赫然出现在洛楠楠手中。 什么时候掉的她都没有发现。 这个姐姐，怎么处处透露着诡异？ 摸了摸下巴，眼中森冷的杀机一点点退去。 “曦儿，是你吗？” “出来吧！姐姐不怪你朝我扔蛇。” 女子悠扬婉转地声音动听，再听到时野大怒的声音：“什么？那条蛇是你弟弟故意朝你扔的？” “不是！我相信曦儿肯定不是故意的，时哥哥你别误会她。” 两人说话间，一抹高挑身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随着接近，音容相貌愈发清晰。 洛楠楠皱了皱眉，过去干巴瘦削的小不点长大这么好看吗？ 【系统！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系统下一秒就给了回应：【叮！检测到大气运者，请问是否攻略？】 洛楠楠深吸一口，果然，本该死去的人不仅没死，还变成了大气运者，杏眼深了一瞬： 【系统！你还敢说这人不是穿越者？】 系统明显卡壳一瞬：【你就回答是否攻略吧！】 洛楠楠：【是！攻略。】 洛曦一步一步走近，精神力频繁波动，直到站到二人面前，对上时野不喜的打量和洛楠楠一瞬大亮的眼。 歪了歪头问：“你脑子有包？” 没包的话，怎么会有奇怪东西波动？ “什……什么？”洛楠楠完全没料到洛曦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问她脑子有包，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到是时野，像个护花使者一步挡在心上人面前，面瘫脸怒视向洛曦： “知道楠楠为找你在竹林守了一天一夜吗？” 洛曦不答反问，看向转到时野手里的玉貔貅，“逼逼前，能把你手里的玉佩还我吗？” 这玉是她跟闺蜜一人一块，她的是貔貅，闺蜜是饕餮。见证友情的信物，可别给她弄脏了。 时野紧了紧手，玉佩触手温凉，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昆仑玉，上上下下打量洛曦。 不是他看不起，凭这农家子怎么买得起？ 别再是哪里偷来的，“说这玉是你的，可有证据？” “我有点讨厌你。”洛曦平静地说了一句。 要知道，上个讨厌的人，已经被她送去京城！ 对上她莫名古怪地视线，时野背脊窜上一股凉意，他冷声起唇：“正巧，我也不喜欢你。” 洛曦点头，“貔貅上有八颗牙齿，不信你可以数数。” 时野下意识低头去看玉佩：一，二，三…… 数到三时他浑身一僵，玉佩掌心大小，雕刻的小牙比针尖大不了多少，自己为什么真像个傻逼一样在数？ 面瘫脸铁青，反手狠狠将玉佩掷了出去，一股劲气裹挟着强风袭向面门，洛曦轻松抬手接住。 看到她举重若轻的动作，时野瞳眸狠狠一缩。 接下来，这臭小子的举动更是气得他青筋暴跳。 就见洛曦拿出一方手帕，对着玉佩擦了又擦，扔掉脏了的帕子，拿出新的叹息声将玉佩包好。 一系列动作都在传达一个意思：玉佩被你碰过，不干净了。 “曦儿你……”这时，缓过一口气的洛楠楠终于开口，她看的清楚那分明是一块极品和田，又称昆仑玉。 在她那个世界能卖上天价，就这样失去她有点不甘心。 想说点什么，对上洛曦似笑非笑的注视，又把话咽回嘴里。 伸手想来抓她的手，被洛曦后退一步躲开，“别碰我，我怕你脑子里的包传染。” 洛楠楠：“……” 笑脸差点没绷住，深吸口气才压下，故作伤心说：“许久不见，曦儿果真和姐姐生分了。” 看着洛曦身后的白雾眨眨眼，“我弟弟盖新房，不请姐姐进去坐坐吗？” 洛曦：“你进去行，但你脑子里的包不能进。” 洛楠楠伤心地倒退一步，只以为洛曦这话在骂她脑子有病，唔一声，伤心捂住脸跑了。 时野一时都不知道该追心上人重要，还是揍这臭小子一顿更重要。 咬咬牙，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跑走去追洛楠楠。 独留几名侍卫与洛曦面面相觑，后者看着砍落一地的青竹，笑容阴森可怖。 很好！不知把舔狗种在地里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 洛楠楠在前边跑，时野在后面追着哄人，俊男靓女的组合不知吸引多少村民驻足观望。 一人没忍住八卦，“你们知道吗，我听说那冷峻公子可是知府老爷家的大公子。” 又有人啧啧：“洛曦和县令关系匪浅，亲姐有知府做靠山，你们说，这姐弟打起来，谁能赢？”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田间有那上了年岁的老人，抬起头看了说话人一眼，默不吭声垂下头劳作。 “……” 另一边，洛曦站在一口大锅前，对着终端上的菜谱往锅里投放食材。 片刻后，陆云锦房门被敲响。 他看着摆放在面前一碗五颜六色的粥，用勺捞出一颗大青枣，沉默半响问：“粥里为什么有青枣？” 他咬了一口，“唔”嘎嘣脆。 第70章 像只流哈喇子的大母猪 粥里为什么有青枣？ “菜谱上说的，粥里加枣补血。” 陆云锦吐掉枣核，抬起眸注视一脸等待夸奖的某人，语气平静：“有没有一种可能——” “菜谱上的枣，指的是晾干的红枣。” 洛曦眼神儿飘到半空，“错的是菜谱。” 这话把陆云锦逗笑，“你怎么不说错的是这个世界？” 洛曦从善如流，“也行。” 瞥一眼某人，语气不善：“快塞，塞完我回一趟洛家，我姐喊我回家吃饭了！” “你姐？”似想到什么，陆云锦瞳眸幽暗了一瞬，右手在竹踏上一拍，整个身体突然飞跃而起向着门前的轮椅而去。 洛曦一瞬间的惊讶之后看着平稳坐进轮椅的陆云锦咬牙，这真是一个残废么？是么是么？ 跟会飞也差不多。 “在想什么？嗯？”陆云锦不解的看着她。 “在想你其实不需要双腿，插对翅膀能起飞了。” 末世的冰龙雷电见惯了，乍一见到这么厉害的轻功，还是刷新她对古代武道的认知。 陆云锦笑了声，“努力！给你的功法好好练。” 洛曦眼前一亮：“我也行？” 看着盛满晶亮与期待的桃花眼，陆云锦慢慢把话接完，“不努力的话，怎么知道自己永远也不行。” 洛曦：“？？？”找打是吧！ “好了不逗你！”陆云锦沉声，“我的劲气乃一甲子达成，并非一蹴而就。” 洛曦默默缩回爪子，望着十七岁的少年，哪儿来的一甲子？ 他这是在自己面前自脱马甲，裤衩子都不要了是吧？ 装都不装了！ “……” 二人离开竹林抵达洛家时，院内的桂花树下十分热闹。 爷奶乐呵呵地坐在上首，她那平日里不善言辞的便宜爹正拉着时野笑得开心放肆。 母亲梅氏忙活在灶间，不停往桌上端菜，当看到院门外的洛曦，脸上笑容一下淡了。 “曦儿回来了，时间正好吃饭，进来吧！” “哟！还知道回来呢！”老太太难得没骂人，但改不了阴阳怪气的本质。 到是洛楠楠，全部注意力此刻聚集在轮椅里的陆云锦身上。 【统！他现在已经正式黑化成反派了吧？】 系统回答：【按照时间算，是的！但他应该摊在床上被继母的人折磨，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洛楠楠目光转向一身散漫的洛曦：【是她改变了反派的人生轨迹？】 她心里不高兴，最讨厌这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系统不答，因为它也不知道，忽然叮一声：【叮！请问宿主是否攻略拯救反派？】 【是是是！！！】洛楠楠一连答了三个是，眼珠不离陆云锦双腿，嘿嘿笑了一声： 【轮椅大佬什么的，最带劲！】 “洛姑娘对在下双腿感兴趣？”陆云锦眼神一暗，温声开口。 对上他温润清俊比女孩子更漂亮的面容，洛楠楠小脸一红，鼓起勇气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陆云锦！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好起来。” 同时在心里敲系统：【有没有能恢复他双腿的神药？如果我能治好反派双腿，一定能成为他心底的光。】 系统：【宿主多多获得攻略值兑换气运币，商城里什么都有。】 提起这个洛楠楠就生气：【你不让我去京城，小小南安府攻略对象两三只，有个屁的气运币。】 系统也很无奈：【在这里，你只改变一个顾池和洛曦的be结局，现在看来还没有完全改变，努力吧宿主。】 洛楠楠一噎，原本剧情中，女扮男装的洛曦在心上人顾池面前暴露女儿身。 顾池从开始的排斥到慢慢喜欢深爱上，结果洛曦的死亡造就顾池位高权重后对其念念不忘。 哪怕妻妾成群，每一个都像洛曦，每一个却又不是洛曦。 不知赚走多少读者眼泪。 她来以后，给洛曦下足心理暗示，避免其暴露身份和顾池日久生情，没有白月光的顾池永远不会be。 一切进行好好的，全让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毁了，她不气才怪。 【不管她了，还是我的轮椅大佬香。】 心狠手辣大反派变成恋爱脑，想想她都兴奋。 洛楠楠心里yy着，丝毫没注意她心心念念的轮椅大佬眼底浮起的杀意。 “洛姑娘，你盯着一个男人双腿看的眼神，就像头流着哈喇子的大母猪，能收敛克制一下吗？” 陆云锦掀起眼皮，不温不火的声音把洛楠楠打击得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还在研究她脑子里那个包的洛曦“噗”一声。 见所有人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她，洛曦心领神会，抱歉笑笑： “我家小秀才没有骂人的意思，他只想表示大好日子，母猪不宜上桌。” 说完，见大伙还用一副吃人目光看她，转念一想，这话有欠妥当，又解释一句： “夏虫不可语冰，母猪不能性侵。” 陆云锦黑眸幽幽一动，“放心！不会给她侵犯我的机会，你不必跟他们解释。” 这话洛曦不赞同，她摇了一下脑袋，“你不懂，再不解释她就要捂着脸哭着跑了。” 屁股已经抬起一半，正打算跑的洛楠楠：“……” 默默坐了回去，低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她明明是在鼓励，反派怎么能说如此伤人的话，亏得她好心想要给对方兑换治腿伤药。 实在太可恶了。 【系统！我不想攻略他。】 然，系统并不答话。 时野看不得洛楠楠受一点委屈，重重一拍桌子：“够了。” 他十分冷酷地看了看陆云锦，“对着女人口吐污秽，你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洛曦最看不得有人欺负陆云锦，面上带笑，眼神却已经冷下： “不会说话就闭好你那嘴，实在不行吃点止泻药。” “头本来不大，还瞎几把出，欠剁！” “大家都在，好热闹啊！”时野劲气已经运起，正打算好好给洛曦点苦头让她尝尝教训时…… 门外一道清风霁月的身影缓缓走近，人未到笑声先至。 佰霆云面上带笑，一步跨进门，看了看院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示意金把礼物交给洛曦。 “我找了一圈，问人才知道你们在这里，陆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云锦轻轻颔首。 时野看到来人，一下子卸了力，上前一步打招呼，“佰霆云，好久不见！” 佰霆云十分不客气，抬眼问：“你是谁？” 时野一噎，他父亲虽比这位官位大，但拼背景是拍马也比不上，憋屈的自报家门： “家父乃南安府知府，去年万寿节，曾在宫宴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佰霆云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对陆云锦和洛曦伸手，“陆兄，洛曦，请！” 洛楠楠眼睁睁看到头也不回离开的三人，而她带来的时野被排挤在外，只配留在原地干瞪眼。 这一刻，说不上为什么，她只觉十分没脸。 第71章 小孩子做选择题，成人都要 见闺女脸色不好，梅氏忙调节气氛打圆场。 跨出门槛那一刻，洛曦若有所思回了下头，正对上洛楠楠不忿的杏眼，她笑了下。 三人直接去到对面的茅草屋，佰霆云正色向陆云锦行了一礼，“多谢陆兄提点。” 他语调艰涩：“北方……洪涝了。” “陛下下旨，东南两地大开城门安顿流民。” “亏得我听你劝告，先一步在各地收集来了粮食。” “一万担粮草说多不多，还是靠着父兄关系得来，现在摆在面前有两个难题，我想听听你们看法。” 陆云锦把轮椅调转方向，没受这一礼。 说来还是他欠佰霆云更多，两世没有对方相帮，他怕早早死在恶毒继母的棍棒下。 他懂得一些观星和气象术，结合上辈子已经发生过的事，这辈子的洪涝果然不期而至。 别问他“早知道”为什么不说，他可以说，除了亲朋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今生他只想护住在乎的人然后宰了人渣。 轻轻抬眼示意佰霆云说。 后者叹口气，眼中现出疲惫，“我手头上的粮草只够压下粮价，或者救济难民。” “你们最近没进城，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洛曦听明白了，一百万斤粮，要么打商战，把粮商手里的价格压下来。 要么救济受灾，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的流民。 两者无法兼具。 她问：“南安府知府呢？这事不该他负责？你怎么全揽身上了？” 佰霆云无奈耸肩，冷笑一声：“时大富不趁乱打劫都烧高香，没有陛下下旨，流民还被他拒在门外。”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次的流民，他会把大部分派给我的永宁县，还不知要怎么大乱呢。” 洛曦一听就懂，不由问：“你们是政敌或者有过节？” 佰霆云摇摇头没说话，这里面涉及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陆云锦招手，示意洛曦附耳过来：“佰县令是皇帝的人，时知府是四皇子的人。” “只有把压力给到皇帝，才会把手下更多权利分给皇子。”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为多分点权利？ 洛曦不懂，只觉这些人就是吃太饱才会想些有的没的，饥一顿饱一顿不用多饿三年，什么毛病都给他治好。 心念一动，对佰霆云笑道：“小孩子做选择题，成人都要！” 佰霆云翻了记白眼，玉面公子活阎王的形象全无，十分坦白：“我也想，但实力不允许。” 洛曦意味深长笑了声，指了指对门和洛家人说说笑笑的时野： “这不，移动的粮食就在眼前，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三人对视片刻，露出同款蜜汁微笑。 “……” “洛奶奶，不介意我在您家蹭顿饭吧？” 佰霆云一马当先回到洛家，客气对上首老太太笑了笑。 “不介意，不介意！”老太婆站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眼睛眯到一处。 她从时野话中听出，这个县令来历不简单，十分热情招呼。 甚至主动让洛楠楠坐到两个男人中间。 金龟婿啊！随便抱上哪个都值。 洛楠楠也是乐意的，佰霆云这个人在书中一笔带过，没有攻略价值，但也不失为一个跳板。 帮助她接触到京城的人和事。 席间，三人没少把话题往洪灾上引，时野酒没少喝，依然不上套。 洛曦改变策略看向双飞……呃，不是，看向左右两边忙碌夹菜的洛楠楠，主动攀谈： “姐姐对这次洪灾怎么看？” “很可怜。”洛楠楠敷衍说了一句，怎么看？拿眼看呗！ 洛曦赶紧给佰霆云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语气欣赏真挚：“没想到洛小姐有这等胸怀，很让人敬佩。” 满脸懵逼的洛楠楠：“？？？”她说啥换来这么高的评价？ 无所谓，注意到佰霆云已经关注到她，不禁开始高谈阔论，把教科书上应对灾难的办法照本宣科。 忍不住得意看向如同小学生听课的众人，第一次感谢她那个世界的九年义务教育。 待她说完，佰霆云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有点东西的，虽然说的与他即将面对的风马牛不相及吧。 脸色真诚发出邀请：“洛小姐秉性善良，不知你可愿意协助我安顿流民。” 洛楠楠歪头想了想，眼前不正是竖立好名声的时候，为什么不去？ 时野来不及阻拦，就见心上人一口答应。 他闷头灌了杯酒，心里暗骂佰霆云这个老狐狸。 刚骂完，老狐狸也真诚对他发出邀请，“不知时公子可愿同行？” 来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参与进永宁县的抗灾，但看到心上人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眼神。 他一咬牙，应了！ 洛曦把玩着酒盏，抬起眼浅笑：毁她竹林之仇，以为这样就完事了吗？ “……” 饭后，佰霆云带着屁颠屁颠的洛楠楠和面瘫脸时野先一步告辞。 走前单把洛曦叫到一边：“这次的事，谢了！从时野手里弄来粮食，我欠你一个人情。” “啧，人都给你了，再弄不来自挂东南枝算了。”洛曦嫌弃挥手，“快走快走。” 身后，佰霆云问：“县里很可能会乱起来，你不帮忙也不想去看看么？” 洛曦脚步一顿小脸纠结，她不想去，但她想研究洛楠楠脑子里的包。 见她异动，佰霆云再接再厉：“你不是想买下人？流民中不缺乏能人异士且……价格低廉。” 这话叫洛曦彻底止住脚步，便宜还是其次，主要是她人手真不够用。 新房即将落成，每间屋子都没安窗户，总觉得没有落地窗的房子没有灵魂。 玻璃制品她想好久，还是那句话，苦于没人。 “行吧！”既能研究洛楠楠脑子里的包，还能弄点人回来，既要且要的事无需多虑。 佰霆云笑了：壮丁+1 该走的人走后，老太太斜着眼咩向大辣辣坐在那里的洛曦，“你还不走，等着奶奶我给你洗脚吗？” 洛曦惊了，还有这种服务？ 她正色起来，像是犹豫着说：“奶！我姐的婚事……你有考虑过吗？” “事先说好，咱俩的仇咱俩算，你可不能在我姐的婚事上下绊子。” 第72章 极品大礼包请查收 老太婆两眼虚眯，原来这个家还有她在乎的人啊！ 这就好拿捏了，故意说：“当然谁给聘礼多嫁给谁。” 其实洛楠楠的婚事她做不了主，梅氏严防死守盯得紧，不许旁人插手她闺女的婚事。 也跟她承诺过，不管多少聘礼都归她管，只是人选必须由梅氏自己定夺。 洛曦故意变了变脸，喃喃自语：“那怎么行？娘可说要把姐姐嫁给读书人。” “什么？” “嫁给穷书生有什么用？” 老太太急眼，她可指望孙女的嫁妆给老四科举娶媳妇呢，找个穷书生能给几个钱？ 洛曦在一旁点头，“是吧！我也觉得姐姐不应该低嫁，回头我跟娘说说，今天内个时公子就挺好。” “时公子父亲可是知府咱南安府最大的官，等姐姐嫁过去，没准能给我也娶个官家小姐。” 她像是很向往的说。 老太太撇撇嘴，给这祸害娶官小姐？ 真有这种机会给也是给老四啊！ 祸害简直在做梦！ 洛曦还在那里自顾自说：“奶！你说我真娶了官家小姐是不是也能弄个官当当？” 这老太婆不行啊！她话说这么明白，脑子怎么就是反应不过来？ 都是极品，一点没有陆家极品的反应和速度，难怪生出来的子孙都是畜生。 遗传基因不行！ 老太太闻言，反应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活动。 是啊！如果洛楠楠真能嫁进知府府，不等于福泽全家。 到时候洛家也能跟陆家一样在村里横着走。 见她终于开窍，快要失去耐心的洛曦翻了记白眼，继续自说自话：“唉！恐怕不行。” “我娘想把我姐嫁给读书人，那时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从武的，我娘恐怕不同意。除非……” “除非什么？”老太太忙追问。 “除非我姐以死相逼或者生米熟饭。不然以我娘想找个读书人女婿的观念，一定不会同意。” 老太太没接话，但心思已经活络起来。 乡下讲究换亲，如果能把楠楠嫁给时野的同时，让知府家送来个闺女给老四做媳妇就再好不过。 但她也不傻，怀疑地看向今天话特别多的洛曦，“啥生米熟饭的？你不会是嫉恨想害你姐失名节吧？” 洛曦冷笑一声，不客气道：“让你变成老寡妇，也不能让我姐失了名节，从小到大这家里只有她对我好。” “这种事情哪用我姐真去牺牲？” “咱就找上门，一口咬定时野欺负了姐姐。” “知府大人不认，就闹他个腥风血雨满城皆知，等人嫁进去还愁以后吗？”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我随便说说。其实找个老实的读书人平凡一生也挺好。” “老话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您老听听也就算了。” 算了？ 老太太可不这么想。 老话还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她心里的贪婪疯狂滋生，想想洛楠楠真嫁给时野能给家里带来的好处。 一念起，再难放下。 “……” 走出洛家的洛曦回眸轻慢地笑了。 弹了弹指尖，目光收回看向远方群山：“时野！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极品套餐大礼包。” 她掰着手指算了又算：包含心思叵测丈母娘，薄情寡义便宜岳丈，“一心科举”洛四叔，好吃懒做洛老二和见钱眼开的洛老大。 最主要是心黑手辣的奶奶和特别会权衡利弊的爷爷啊！ 囊括现有的极品种类，相信时野收到时，一定会非常非常惊喜。 她这一家，可不像陆家有退路可言，一旦决定了抓住了，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宁死也不会放手啊！ 洛曦舔了舔干涩唇瓣，笑容邪宁又灿烂。 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掉。 “……” 次日一早，洛曦对轮椅里的“娇花”叮嘱： “腿没完全康复前不要乱跑，就在竹林里修养，外面很乱。” 陆云锦知道她要去县城凑热闹，笑着点头称好。 同样细细叮嘱一番，目送渐行渐远那道纤细的背影，笑容一点点收敛，垂下眸眼底冰冷彻骨。 有些账……是时候清算了。 “……” 走出竹林的洛曦叹了口气，她知道陆云锦不会乖乖听话。 这次离开也算给对方空间去解决一些事。 洛曦赞成有仇报仇，但最初认识的陆云锦哪怕隐藏得很好，身上的阴暗暴戾也逃不过她双眼。 不敢想象一个经历过所有黑暗，哪怕重生也没有未来的疯子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她已经压制他的杀意太久。 相信现在有望恢复双腿重新看到光明的他，不会再被仇恨驱使做出什么自毁前途的事。 回眸明媚一笑：小秀才，可别让我失望啊！ 穿过村落，地里都是抢收的村民，无他，流民进村可不管你粮食是否成熟，他们只会不管不顾的掠夺。 周围已经有不少村子遭难，地里的粮食被如同饿死鬼的流民啃食殆尽。 他们和蝗虫一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正道村因为有洛曦和陆云锦的存在，佰霆云对此地格外关照，多派了一倍人手巡逻。 饶是如此，洛曦一路上来，也看到不少陌生面孔。 各个皮包骨脸如菜色，这副样子她太熟了，和末世吃不饱饭艰难求生的幸存者没有两样。 人类在天灾面前渺小如蝼蚁，大自然的力量神秘且强大，挥斥间泯灭一个种族。 当然，现状大庸的受灾程度连末世一个边角料都比不上，饶是如此，人性最丑恶自私的一面已经展露无遗。 “哥哥！求你给我口吃的吧，我年纪小抢不过大人，已经三天未尽水米了。” 前往县城的路上，一个站起来只到洛曦腰高的小男孩拦住她的去路，可怜兮兮吧嗒吧嗒掉眼泪。 洛曦抬手摸摸小男孩满是泥泞污垢的发顶，从袖中摸出半张饼递给他，笑着道：“吃吧！” 男孩漆黑眼眸一亮，三两口啃完半张饼。 见状，洛曦抬步就走…… 心中默数：一，二…… 还没数到三，身后破空声响，男孩手握一柄小斧，眼神凶狠，直直朝她后心砍来。 “杀了你！你身上的食物和银子都是我的。” 洛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转身，一只手掐住小男孩的脖子将之举起。 对上他惊恐震惊的黑色眼珠，洛曦丝毫没有意外，甚至笑了一下。 孩子啊！ 最善利用天真弱小的皮囊，在不经意间给你致命一击。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 “很意外对吗？” “明明知道你要对我动手，为什么还会给你食物。”她又笑一下，“因为这是身为一个人的选择啊！” “我选择帮你。而你……选择了恩将仇报。” 话罢，手一甩，孩童瘦弱的身体抛飞，直直撞上树干“噗”一声吐出口血。 爬起来不忘大喊：“爹！二叔三叔杀了她。” 洛曦从袖间抽出一柄匕首，看着从不同方向出来，把她团团围住的三个男人。 五指慢慢从匕锋划过，轻抬起眼：“半张霉饼钓你们出来，值了！” 第73章 请这位出山真没错 三个壮汉除了衣着破旧样子狼狈，丝毫没有逃难该有的消瘦和枯槁。 洛曦冰冷的目光从三人面上一一扫过，目露贪婪渴望眼底有红血丝。 还在那里舔唇不停吞咽口水，她声音冷沉几乎结冰，“你们吃过人肉。” 肯定句，不是疑问。 三人对视，没有回答，但从眼中的诧异惊讶不难看出洛曦猜对了。 到是爬起来的小男孩捂着发闷的胸口叫嚣：“抓住她！爹爹抓住她，能从花婶那里换好多肉。” 话毕，三人同时动了，分别从三个方位同时进攻，不难看出有一些拳脚功夫在身。 最先冲到洛曦近前的壮汉面容狰狞，高高举起木棒当头砸向洛曦头顶，“去死吧！” 然，下一秒……他眼如铜铃睁大，“人呢？”那小子怎么在眼前消失了？ 纳闷之际，传来弟弟急促地提醒：“哥快闪，小心身后。” 但，已经来不及，洛曦改刀为手遏住男人脖颈用力一扭，“咔”一声男人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 死前双眼布满骇然，似乎不瞑目，天灾都逃过了，怎会死在临门一脚上！ 随着尸体“砰”一声倒地，洛曦脚下不停，已经出现在第二人面前，“不不不！”他疯狂摇头后退，“我错……” 最后的“了”字没有吐出，洛曦拳锋已至……“咔啦”一声脖颈碎裂，头以一种不可思议地角度耷拉下来。 死不瞑目。 最后一个早被洛曦凌厉的手段吓尿，连爬带滚欲要逃跑，他儿子也就是小男孩呆呆站在树下。 好巧不巧挡住男人去路，他一声大吼：“滚开。” 见儿子一副吓傻了的表情，他眼神一狠大力把男孩推开。 “砰”一声，孩子头碰在地面凸起的石头上，绽开大片血花抽搐两下断气。 男人头都没回还在拼命的跑，脸上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生的希望：前面……前面就是树林了。 他们三兄弟自从到达永宁县，靠着树林的特殊地形伏击落单百姓，百试不爽官府都没有办法。 只要逃过这一劫，他一定会给两个哥哥报仇，把这小子蒸煮烹炸碎尸万段。 心里正恶狠狠咒骂，身后破空声响…… 洛曦走到男孩尸体旁沉默一会，捡起他掉落在手边的板斧，头也没抬掷了出去。 斧头打着旋，重重砸在男人背上，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踢到铁板了，早知道应该换个人。 巡逻到附近的衙役听到动静，紧赶慢赶跑过来看见的就是一地尸体，和站在尸体旁擦手的洛曦。 艰难咽了咽口水，大人说得对，请这位出山真没错！ 简直就是个屠夫……哦不，是杀神。 嘴一瓢，心里想的顺口说出来了：“谢谢！谢谢屠夫哥！” “我们追捕这三大一小有好几日，滑不留手的太难抓。” 屠夫哥洛曦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甩过去，自知失言的小衙役连忙捂住嘴。 她哼笑一声，指指不远处孩童父亲说：“他还有口气，你们带回去审一审。” “县里有个叫什么花婶的在倒卖人口，去让你们大人拔了。” “……” “咯吱！咯吱！”洛曦走在寂寥的街道，往日热闹的商铺大门紧闭，百姓足不出户。 脚下踩着难民带来的垃圾，发出吱呀声。 街边不乏老弱妇孺用一双双希冀目光注视着她，也有那心术不正者想上来捞好处。 但看到她袍角一大片未干涸的血迹，又全都退缩回去。 路过保和堂时洛曦脚步一顿，门扉紧闭，前几天崔掌柜叫人带话让她别忘取药材。 想了想，洛曦绕道后门进入。 她进门时，崔掌柜正在那里急得跳脚，“快快快！分拣好一起送到县衙。” “内个谁回来没？怎么送个药送一上午？” “哟！掌柜忙着呢！”听到熟悉的声音，崔掌柜百忙中抬起头，露出一抹喜色。 不客气一大包药材塞进她怀里，“快快小洛，你有功夫脚程快，帮我把这批药材送去县衙。” 被抓壮丁的洛曦：“？？？” 皱眉问：“怎么回事？” 她话音方落，一个鼻青脸肿跛着腿的药童大哭跑进门：“掌柜的不好了，咱家药材被抢了。” “呜呜呜！那群难民不仅抢我药材，还动手打我，好疼呜呜呜。” “哎！”崔掌柜一下卸了力，把孩子拉过来上药，“你这么久没回来，我就猜到出事了。” 不忘对洛曦说：“县令大人勒令城中所有商铺闭业，所有物资送到他那里由府衙集中分配。” “怕的就是饿急眼的难民冲进店铺打砸抢。” “县城……乱了啊！” “……” 告辞崔掌柜，洛曦拎着两大包药材赶往县衙。 路过一个转角时，前路被一群年轻人拦住，其中一个大黄牙对为首之人笑道： “我说在这里守株待兔没错吧？这不，药材自己送上门了。” 然后耀武扬威看向有点沉默的洛曦，“小子，人滚把药材留下。” 洛曦好奇看向这一行五六个青年男子，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一个女人，虽然伪装过了吧。 饶有兴致问：“药材不能吃，说说你们要来干嘛？” 黄牙刚想骂她别多管闲事，只听洛曦继续道：“哥几个说清楚，有好处的话，没准我能多搞点药材来啊！” “老大？”黄牙看向为首之人目露询问。 为首人只以为洛曦是趁火打劫中的一员，遂示意能说。 黄牙搓着手嘿嘿笑：“花婶你知道吧？她那里拿肉换药材，去晚了队都排不上。” 话落，已经有人不耐烦，“哥几个跟她说这么多干嘛？抢啊！” 这人看着洛曦明艳张扬地小脸，露出一种淫邪猥琐的笑，“肉我少分点，但这个白皮小子今晚归我。” 其余人笑骂：“家里内些个小娘们不够你玩吗，爱好太特殊了。” 在场都知道这人有特殊癖好，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娘们，独爱俊俏小白脸。 猥琐男伸着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的爪子来摸洛曦，“嘿嘿！来小子给哥亲一个，伺候好了爷，今晚让你吃肉吃到饱。” “砰——咔嚓” 随着砰砰两声，猥琐男捂住裆部满地打滚，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啊！啊啊啊！我的蛋……她踩碎了我的蛋！” 第74章 你有本事掳女人，你有本事开门呐 青年们看着满地打滚痛苦狰狞的同伴，一下傻了眼。 他们甚至没看清洛曦是如何出手，同伴已然倒下，顺着裤脚流出一大滩掺着碎肉的粘稠物。 队伍中的女子最先忍不住，单手撑墙呕吐起来：哇！ 为首人知道碰上硬茬了，压制住义愤填膺的同伴，对洛曦道：“你走吧！” 这人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太狠了。 所有人沉默着让出路，洛曦单手拧着两大包药材从这群人面前经过。 骤然，斜刺里一柄柴刀寒光闪过，直劈她面门。 撑墙呕吐的女人不知何时转过身，举起柴刀：“我要你给我弟弟赔命，狗贼！纳命来……” 猥琐男是她亲弟，自幼母亲教导弟弟才是家中的希望，她已经定亲，很快拿到彩礼可以给弟弟娶妻…… 北地突发洪涝，父母为给弟弟剩一口吃得没有挺过来，照顾好弟弟就是她的毕生责任。 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居然把弟弟子孙根踩暴，女人眼底染上疯狂拼尽全力砍出一刀：“去死吧！” 洛曦不退反进，迎着刀锋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匕锋划开女人纤细脆弱地脖颈，拉出条深深的血线。 “呃！” 女人捂住鲜血狂喷的脖颈，手中柴刀“哐啷”一声掉落，她痛苦朝着猥琐男伸手：“呃！救……救我。” 猥琐男疼都顾不上，身子缩成一团拼命往角落里挤，口中碎碎念：“看不到我，你们看不到我！” 女人眼中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身体直直倒下。 注意脸上染血的洛曦似笑非笑看过来，为首之人一声暴喝：“我们走。” 黄牙扛起蛋碎了的猥琐男，七八个青年一起开溜。 待人彻底消失在巷道，洛曦确定四下无人，把药材往空间一扔，慢悠悠地跟上去。 “……” 一群屁滚尿流的青年回到金店，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他们占下作为落脚点。 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猥琐男，一人骂道：“妈的咱这么多人，怕她个鸟，就应该这样然后那样。” 他手比划着，在空中胡乱挥舞。 说完啐了一声：“我去后院找那些娘们发泄发泄，妈的吓死老子了。” 除了黄牙和老大外，其余人跟着站起，看意思要一同去后院“发泄”。 正当他们露出轻快劫后余生笑容时，大门“哐哐”被人敲响，一道魔音传入众人耳中： “开门呐！开门呐！你有本事掳女人你有本事开门呐！”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 “开门开门开门呐！” 一路尾随而来的洛曦站在门外“哐哐”砸门。 “……” “雾草！是那煞星！” “老大怎么办？” 其余人慌了，为首之人透过门缝正好对上洛曦的桃花眼，甚至对他伸手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见这人僵硬在原地不动，失去耐心的洛曦抬脚掀翻木门“哐”一声—— 随之而起还有后院女人惊慌失措的哭声。 洛曦反脚把断裂的木门掩上，随手抓起那个“事后诸葛亮”要对她这样那样的人，径直往后院走。 猜出她目的的老大和黄牙没有阻拦。 “……” 后院一排矮房内，几名衣不蔽体的女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洛曦扔掉手中的“垃圾”掀开布帘，当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群女人时，眸色暗了暗。 看到生人，女人们再次发出惊恐地尖叫。 洛曦放下帘子，声音传来：“别害怕！恶人已经被我伏诛再伤害不了你们，快找衣服穿上。” 片刻后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女子们的衣服早已被撕成布片，她们就找些床单布帘蔽体。 “谢谢恩人救命。”总共七个女子，最大不超过十五岁，有一个脸庞稚嫩的小丫头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 睁着惊恐天真的大眼睛，直直跪在洛曦面前，“谢……谢谢哥哥。” “畜生！”洛曦偏头，没有伸手去扶。 不是她嫌弃什么的，只是受到磋磨凌辱的女孩子身心敏感，保持安全距离是对她们的尊重。 “快起来，我送你们去县衙。那里很安全。” 听说送她们去县衙，不少女子抖了抖身子，一路上官商勾结奸淫掳掠见太多，她们不想去。 哪怕永宁县的县令是个好人。 不知谁带头说了一句：“恩人收下我们吧！” “我们洗衣做饭种地都可以的。” 其余人眼前一亮，纷纷求洛曦收下。 她尚未说话，一道惊喜中夹杂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洛曦……洛曦是你吗？” 声落，一个黑影直直扎进洛曦怀里，用力抱了抱她：“嘿！我果然没看错真是你！” 提溜起抱着她不撒手的人，洛曦终于看清楚脸，眼底浮起惊讶：“古月？” 雾草，这不是她发小吗？ 怎么也出现在这？ 想起外头某个被她踩碎蛋的变态，她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复杂：“兄弟！你受苦了。” 古月抽了抽嘴角，一把搡开洛曦瞪起眼气急败坏：“收起你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老子好得很。” “我懂我懂！”洛曦大幅度点头表示明白。 古月个子不高，虽生得男生女相，遗传古娘江南水乡精致地相貌。 可实打实是个男的，跟人玩了“捡肥皂”游戏，肯定羞于启齿，她懂她不揭穿。 看到发小眼底的同情怜悯和一丝……幸灾乐祸，古月要气死了：“你懂个屁啊你懂。” 怕这人脑洞歪到天际，赶忙小声解释：“我在躲人，昨晚遇上个猥琐男，正好借他地方躲避。” “真的？”洛曦半信半疑，手搭上古月肩膀：“别怕兄弟，我已经给你报仇了。” 古月白净脸上生无可恋：“割袍断交……毁灭吧！” 注意到地上还跪着那几个女孩子，洛曦忙把好友提溜到一边，对女孩子正色道： “我不会收你们。” 见她们虽面有失望，却没有上来死缠烂打，洛曦继续道：“但我可以给你们找份工做，每月一两银。” 然后补充：“放心，里面都是女人。” 她的染发厂做得都是精细活，本来就是村中的大婶子小嫂子在上工，不差这几个女孩子加入。 “谢谢！谢谢恩人。” 因为雏鸟情节，洛曦救了她们，女孩子心里感激的同时，也产生一份信任。 洛曦袖间滑出一柄匕首，交给其中年纪最大一个女孩，看向靠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畜生们： “去吧！去给自己报仇。” 对上她鼓励带笑的桃花眼，少女从恐惧茫然变得坚定，两只手死死握紧匕首。 其余人沉默着起身，跟在匕首少女身后向墙角畜生逼近…… 第75章 雨过天晴的晴 “请等一下。”望着杀气腾腾朝他们一步步逼近的少女们，老大忙向洛曦出声。 “哦？还有什么遗言吗？”洛曦抱臂和古月站在一旁，脸色冷漠。 “我没碰过她们，她们也不是我和老大抓的我发誓。”黄牙边求饶边解释竖起三根手指。 天知道他没撒谎。 黄牙在乡下已经娶妻，夫妻青梅竹马也算恩爱，只因为女子天生体弱，逃荒路上没有挺过来。 死前拉着他的手殷殷叮嘱：莫要欺凌侮辱女孩子，坏事做多会有报应。 劝他等安稳下来以后，再娶一门亲好好过日子。 黄牙无比庆幸听了亡妻临终时候的遗言，眼前报应这不来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洛曦看向匕首女孩。 后者轻轻颔首，指着黄牙和老大，“这两人没有碰我们。” 其余畜生听完拔腿就跑，洛曦动都没动，指尖两枚精神刃弹出。 “啊”的惨叫过后，畜生们叠罗汉似的倒地，女孩们冲上去对着他们拳打脚踢，没有武器就用指甲牙齿撕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哀嚎渐歇，鲜血如注！ 女孩子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洛曦走上去轻轻扫一眼，发现畜生们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在他们绝望哀求的注视下手起刀落。 还是心太软了啊！ 抱头痛哭的女孩子知道畜生们死了，非但不怕，反而露出了解气痛快的神情，再次向洛曦道谢。 也讲起她们的经历。 多是失去双亲或者与父母亲人走散，不小心被这个团伙掳来关押囚禁，成为乱世下的牺牲品。 对于她们没有寻死觅活怨天尤人的心态洛曦还算满意。 也是，饿殍遍野活着都难的乱世，一路走来会把人的求生欲提到最大化。 面对过死亡方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黄牙和老大，对一旁看傻眼的古月道：“找根绳子把他们绑了。” 几月不见，古月不知好友何时变得这么彪悍，闻言木讷点头照做。 老大抿抿唇重复，“我没碰过她们。”他看着洛曦，意思自己没作恶。 被绑起来能有什么好事？ 他是黄牙的大舅哥，开始饿到没办法，拉起一帮兄弟打砸抢烧。 人的野心会在欲望驱使下与日俱增，手底下人有了银钱，开始不服管教，奸淫掳掠的事一路没少做。 他也曾劝过，还被合起伙来打了一顿，“我这个老大只是他们准备在东窗事发时推出去顶锅。” 说完他苦笑，“我也只想活着而已。” 洛曦笑容残忍，一脚踩断老大的腿，“所以你就沉默？” 老大闷哼一声。 洛曦收回脚转身，助纣为虐，一个连自心欲望都不敢面对的软蛋，真只为活命她不信找不到机会脱身。 不过是又当又立，披着最后一层遮羞布，和死掉的畜生没有区别。 “……” 出了金店，洛曦想让古月把几个女孩子帮她送进村。 听到回村，古月就像受惊一样，头摇成拨浪鼓，“我不！我不回村。” 到是姑娘们对视几眼后，匕首少女挨个摸摸她们发顶，对洛曦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请恩人把地址告知，我会带领她们平安抵达。”她握紧手中匕首，眼神坚毅。 经过这遭事她已经明白，自己不强大没有人会永远保护你。 洛曦也看出匕首女孩隐隐成为这群人的主心骨，没有多加干预，给了地址后，双方暂别。 走前匕首女孩向洛曦挥手：“恩人！我叫夏晴……雨过天晴的晴。” “……” 走在众生百态的街道上，古月做贼一样，时不时把脑袋往洛曦怀里钻。 后者额角青筋跳了跳，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提溜起来：“说！你是不是去赌坊欠钱了？” 不然怎么和做贼一样？ 古月双手捂脸，声音欲哭无泪：“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欠钱无非就是想办法还钱，他惹出来的麻烦，小命都可能搭上。 见他不想说，表情又不像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洛曦干脆把人拉进偏僻巷子鼓捣一番。 再出来，眉清目秀笑起来有一对小梨涡的古月变成大粗眉毛歪嘴巴。 古娘站跟前未必能认出儿子。 摸着脸，古月发出一阵傻笑：这样就认不出来了吧？真好！ 说来巧合，他们拐出来的巷子正是南街主道，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人头攒动，也是洛曦此行目的地。 “什么？碎米都要三十文一斤？大米呢？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一个独臂汉子站在粮铺前大声理论。 县城五家粮铺如今聚集到一处，周围有大量带刀侍卫把守。 地面尚未干涸的血迹和残尸昭示这里刚刚发生过冲突。 “爱买买，不买滚！看不到后面一堆排队的？”胖子掌柜站在侍卫身后，表情高高在上中带着不耐。 独臂壮汉脸红脖子粗，还要理论时，被其身旁的瞎眼同伴拦住： “算了虎哥，跟这群黑心烂肺的奸商争执也没用。” “咱兄弟什么没有经历过，这点饿能挨！可孩子不行，你凑合给孩子们买点碎米。” 独臂汉子咬咬牙，刚要掏出身上最后的一两碎银，胖胖的掌柜不知看到了谁，双眼大亮： “洛小哥！洛小哥你来了？今天要多少粮食？” 独臂汉子回眸，与身后的洛曦四目相对，后者对他轻轻颔首。 汉子沉默着别开脸，掌柜已经不耐烦，“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快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他脸色扎青乍白递出碎银，单手拧着一袋粮食转身就走。 轮到洛曦，她对掌柜指指那群缺胳膊少腿的一行男人问：“什么来的？怎么全都有残疾？” 掌柜的露出鄙夷之色，“能是什么，逃难来的穷鬼呗！”他嘿嘿看向洛曦，“今天要点什么？” 为了摸清楚现在的价格不被看出端疑，洛曦每种粮食都要了点。 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往日三文一斤的碎米现在卖三十，七文一斤的大米卖七十文。 真真是翻了十倍。 看看自己空间大几万的粮，要不是理智还在，她差点把自己上秤卖了。 第76章 不一样，和想象不一样 洛曦是县里的买粮大户，一看到她，五个掌柜就像看见大冤种，笑容都热切了。 看到她像祖宗一样被奸商恭维讨好，甚至有人端茶递水，独臂虎哥面现挣扎，最后一咬牙离去。 不欺压迫害百姓，是他最后的坚持和底线，哪怕他裴擒虎饿死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他转身没有注意到，同样望着他背影的洛曦表情意味深长。 “老东西们，发国难财不怕钱烫手吗。”洛曦像个大爷，坐在掌柜中央。 哪怕她说话不好听，眼里只有利益的奸商依旧陪着笑脸。 见她起身要走，胖子掌柜巴巴问：“每种就买这么少，不再多买点吗？” “会的！”洛曦留下别有深意的两个字，摆摆手离去。 “……” 县衙门外，洛楠楠一袭白裙不知何时染上泥垢，面前一口五人环抱的大锅，她机械地重复舀粥动作。 还要提防忍受贪心不足来吃白食的难民闹事。 不一样，这和电视上和想象中的施粥场景都不一样。 预想中，她应该白衣飘飘像仙子一样给受难百姓施恩，对方也应该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夸她是活菩萨。 可事实是，非但没人夸她活菩萨，红着眼的难民和饿狼一样，恨不得把她也吃了。 最难缠当数一些妇人，指着鼻子骂她区别对待，给男人盛的粥多，女人小孩少。 男人天生饭量大，多给一些不是应该？ 女人食量少，像她平日很少吃主食，夹菜两口就饱。少盛点米多给稀汤有错吗？ 她不过才说两句，妇人就躺在地上撒泼，激愤的甚至上来拉扯想打她，还好有时野在一旁守护。 饶是如此，半天下来白裙也不成人样。 她有点后悔，这种受累不讨好的活，应该叫洛曦来。 “……” 此时她心心念念的洛曦正坐在她身后的县衙里。 佰霆云让衙役把她绑来的两人关进牢房，等一批够了，集体发配东山挖铁。 开口问：“你踩好点了？可做好商战准备？” 洛曦不答反问：“朝廷安置难民的标准不是以户籍为准？我看见一些人更像流寇，怎么放进来的？” 提起这个佰霆云脸色一沉，“还不是知府故意把人放进来，好火中取栗。” 洛曦诚恳道出两个字：“欠嘎！” 然后说起她在衙外发现的问题：“你们就用白米煮粥分给灾民？” “不然呢？”佰霆云挑眉，“我只弄来了白米，为这没少欠下人情。” 洛曦闻言忍不住扶额，果然没挨过社会毒打，她没忍住说： “你就没想过把白米换成豆类？一斤米可以换来三到四斤豆子，甚至更多。” “玉米粒，芸豆，黑豆，红豆，花生这些放一起熬成八宝粥，不仅比单纯的大米粥更有饱腹感，还能更多供应。” 说完，就见佰霆云沉默下去。 就在洛曦以为自己的话没给这位大少爷留颜面时，佰霆云目光幽幽看着她，说了一句： “你是懂吃的。” 洛曦：“……”和懂吃没关系，这叫利益最大化。 在饥饿面前，饱腹最重要。 洛曦从末世废土而来，是真正挨过饿的人，对此她有话语权。 也明白这些金窝窝长大的权贵眼中，大米可能是最普通的食物，没有设身处地，很难剜空心思去想办法。 还好佰霆云是个能听进去话的官，他揉着额角，“我没准备豆类。” 洛曦起身：“交给我吧！” 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虽不像外面那些个泯灭人性，却也做不到圣母的无私奉献。 “一比三，我给你大米换豆子。” “……” 衙外，洛楠楠顶着烈阳汗流浃背，看着满地打滚的老奶奶，发出今日第五百次后悔感叹。 为了不崩溃破坏自己形象，她不得已点开系统商城，用气运币买了十锅大米汤，加进前内大锅内。 米粥在商城很便宜，但她还是觉得肉疼。 后面来打粥的灾民忽然发现碗里的食物粘稠很多，一下不抱怨也不闹了。 见状，洛楠楠大大松一口气。 她却不知，安生只是一阵子，人的本性是欲望，有了银子想金子，吃到碎米想大米，永远无法满足。 忽然，她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洛曦正拉着一辆板车从转角后巷拐出。 她面色一喜，高呼：“曦儿！曦儿你是来帮姐姐施粥的吗？” 然，洛曦全当没听见，脚下迈得飞快。 洛楠楠见状，忙仍了铁勺来追，明明是姐弟，施粥的“快乐”不能光她一人独享，“等等我，曦儿你等等我。” 天道粑粑救命，身后有大母虫追我！ 慢一步出来的古月见状，也认出了洛楠楠：好啊！ 他捋起袖子，早看不过这朵白莲花，只有好兄弟看不出这丫藏在皮囊下的本性，从小受她控制。 今个遇上，看爷怎么收拾她。 他疯跑出去，冲到排队打粥的难民前吆喝：“老乡们，主事的跑了，咱们分啊！” 神情麻木地难民眼珠转了转，拿起食具不管不顾往锅里舀粥，一舀一大碗一舀一大碗。 洛楠楠见状僵硬在原地，都不知该回去护食还是继续追洛曦。 甚至有那奸猾恶心的难民“呸呸”往大锅里吐口水。 疯狂地哈哈大笑：“锅里染了老子口水，这锅粥都是老子的。” 这行为差点把洛楠楠恶心吐了，古月也恶心够呛，但他不忘在人群里挑唆： “都是这个女人擅离职守，害咱们失了一锅粥，打她！” 话落马上有人附和，“对！都是她的错，打她！让她补偿咱们。” 看着蜂拥朝她而来的难民，洛楠楠“啊”地一声惨叫，调头跑向衙内，还好有时野在前面扛着。 跑进去时，除了衣衫凌乱并没有受伤。 然，时野可就惨了！ 双拳难敌四手，被群情激奋的难民逮住一顿挠。 与洛楠楠汇合时，衣袍碎了，眼圈青了，可把前者心疼得眼泪汪汪。 佰霆云听到县衙外的骚乱疾步走出，搞清楚来龙去脉，他像是失望又像爱莫能助： “洛小姐！你的能力比京城官家小姐差太多了。” 女人最讨厌和另外一个女人比较，尤其自认为天选之女的洛楠楠，她咬咬牙收起泪水： “不就是点大米吗！我双倍陪你。” 时野看不得心上人这副强忍委屈的表情，肿着脸沉着声道：“我替楠楠赔你双倍。” 佰霆云：成就+1 目睹全程的洛曦：“6！” 第77章 走!搞事情去 她推着装满大米的板车一路回到粮铺前，奸商眼力好，一眼看清楚她车上的大米。 赶在灾民上来疯抢前，忙让侍卫把人护送进安全圈。 五个奸商一齐围上来，五双眼睛囧囧，“洛小哥你这是？” 洛曦不跟他们废话，直入主题：“来和你们做笔生意。一比四，大米换豆子，各种豆子都行。” 米和面永远是主粮，卖的最好最快。 豆类虽也有涨价，却远不及米面夸张。 还有这等好事？奸商们眼全亮了。 讨价还价也少不了。 胖子掌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当着众人说了一句：“涨价前洛小哥没少从我这里买粮。” 粗略算了算，几个月加一起，洛曦光从他这里，少说买走几千上万斤粮。 他别有深意问：“从我这里买走的米都换成豆子吗？” 语气里大有一副她不全换，就把她手里有大量粮食的消息散播出去。 洛曦眼底一寒，同样别有深意地笑了，语调漫不经心：“是啊！我全换。” 然后反问：“你有这么多豆子吗？” “有！”胖子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大笑，没有也必须有。 两人预定好夜晚子时在南巷交易第一次，上万斤粮食需要多次交易，走前，洛曦深深看一眼胖子： “商人讲究以和为贵！” 语气似威胁似漫不经心继续道：县城乱了！玩花活给我以次充好，狼藉大街上随时可能多具尸体。” “你能听明白吗！” 准备把陈粮以次充好的胖子：“……”额头冷汗一瞬间下来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他有护卫也有百密一疏，防不住一个一心想取他性命的人。 忙擦着额角低落的冷汗承诺：“不会！一定不会。” 在场五人都是县城世家的人，一些小粮铺在最初已经歇业。 洛曦拉着一车豆子边往回走边想，洗劫世家粮库的几率多大。 节骨眼上，粮库一定是最严密最严防死守的地方。 如果这个时候粮仓失窃，闹起来的世家肯定要在本就混乱的城里掀起腥风血雨。 到时候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要被世家抓走泄愤。 她不是好人，却没有牵累无辜的习惯。 不急！机会有的是！ “……” 回程路上与赶来找她的古月相遇，洛曦抽着嘴角看向好友，“你这是掉粪坑里了？” 古月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满是晦气： “别提了！我刚走好好的，突然来了个平地摔，一头扎进路旁的下水道里。” “快找个地方让我洗洗。” 洛曦把人往县衙内领，打发衙役去试验豆粥是否比米粥更有饱腹感。 坐在树下纳凉时想起古月遭遇，不由啧了声。 忽然，似想到什么眯起眼。 昨日她往洛楠楠身上扔蛇，结果栖身的竹子断裂，如果不是有身手换个人来，摔骨折都是轻的。 人没摔到，她玉佩却掉了。 今天古月小小坑了洛楠楠一把，结果也遭报应了。 两者加一起，会不会太巧了？ 莫非是她脑子里的包在搞鬼？ 但凡对洛楠楠出手之人都会遭遇不幸？ 那可麻烦了！ 不行！得找机会试试深浅。 “……” 待古月清洗完出来，洛曦叫上人出门，“走！搞事情去。” 因为平地摔特别郁闷的古月一下来了精神，颠颠跟在身后，搞事情他最喜欢了。 俩人来到距离县衙不远一处商铺，面积有个五六十平米，上下两层。 商铺是佰霆云来到永宁县后置办的产业，面积不算大也不在名下，正好用来搞事情。 片刻后…… 古月穿着洛曦随手顺来的红褂子绿裤，满眼喷火：“姓洛的！你是搞事情还是搞我？” 洛曦“噗”一声看着新鲜出炉红配绿的好友，不客气笑了。 更过分在他头顶梳了个冲天髻，“来来来！你不是怕人认出来，打扮完别说人……鬼都认不出你。” 古月一脸生无可恋：遇人不淑！损友……损友啊！ 洛曦自己也同样拿着一套红配绿往身上套，不知衣服的主人是对这两种颜色有什么情怀。 总之她穿上以后，有点后悔顺走衣服时留下的半两碎银。 没办法，城里的布庄都关门了，古月在身边，不好平白变出衣裳，凑合穿吧！ “噗！哈哈哈哈！”古月捂住肚子，看着往脸上缠布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洛曦，头要笑掉了。 “兄……兄弟！你要带我抢银号吗？” “哈哈哈！什么他妈的鬼装扮！” 洛曦小声解释：“白布顶脸上不吉利。” “所以你他妈就弄快花的？哈哈哈哈！我艹！我他妈……”古月笑得以头抢地，眼泪花都出来了。 洛曦沉默一会，打来盆水。 当古月看到水中扎着冲天辫一身红配绿的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 手动静音的洛曦十分满意，“大哥莫笑二哥！” 接下来，一间没有牌匾没有名字的粮铺正式开业。 洛曦让生无可恋的古月站在门外敲锣，“哐哐”声震耳，吸引来不少无所适从的难民围上来观望。 当看到门里门外的红配绿二人组，饶是以他们麻木空洞的内心，看过之后都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这是干什么？供人取乐吗？” “不知道，反正没事，看看吧。” 片刻后，当搞清楚这件店铺是干什么的，难民一下全疯了。 无他，里面那位花布蒙面大侠表示：凡持有户籍者，可以十文的价格买走一斤米。 每家每日限购一次。 十文啊！粮食没涨价格前是七文，十文跟旁边的七十文一比，简直太良心了。 消息一经散播，不仅是流民，百姓也走出家门争相购买。 万人空巷，队伍排到隔壁北街，可谓相当壮观。 人人小声议论着，带着希冀与期盼。 不停向购买成功的人询问是真是假，借以给心里更多的踏实感。 同时，官家与粮商的战争正式打响！ 跑前跑后忙着运米的古月，走到洛曦跟前附耳低声说：“存货快没有了。” 脸蒙花布围巾的洛曦表示明白，“一会你去找金，他会把粮食送过来。” 店铺下有条直通府衙的密道，进出搬运粮食很安全。 大米定价十文，并且每日都可买到一斤，佰霆云开始不同意，他手里只有一百万粮。 可能还没有世家手里存货多，根本不够造。 但洛曦坚持！ 战争嘛！无论商战还是真枪实弹，谁先露怯谁先输。 这时候，比的就是心理素质。 第78章 脸疼么 第一天，共卖出五万斤粮食，存粮九十五万。 世家粮号听闻消息派人来查，当看到红配绿二人组，都拿他们当跳梁小丑，没人放在心里。 但因为被抢走生意很不爽，买通流民闹事。 十几二十个人，全部被洛曦一人一拳打趴下收拾了。 吃上粮食的流民百姓露出劫后第一个笑容。 半夜开始自发在无名粮铺外排队，打起地铺，只待粮铺次日一早开门。 第二天—— 当天光大亮，第一缕晨光落下，无名粮铺开门。 等候一夜众人的心，也和这天气一样剥开了云雾重见光明。 四大世家还能稳坐钓鱼台，静候这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粮铺自取灭亡。 当日卖出七万斤，剩余八十八万。 第三天—— 无名粮铺照常营业。 难民百姓不再那么如饥似渴，仿佛认定无名粮铺会一直这样存在下去。 只有这样想，他们才不觉前途灰暗，有一束光在指引向前。 众人自发为粮铺取了个名字：空！ 世家终于有点坐不住，主事人聚在一起开会，开始派人拿着户籍伪装成难民，买粮填库。 十文买进，他们降价，六十文卖出，血赚！ 想法是好，除非没有或丢失户籍的，在空那里买不到，走投无路才会买他们的粮。 生意可谓惨淡。 看到此景的古月终于放心，他那损友说了：时刻盯着！无论何种原因，降价就是好的开始。 今天因为有搅屎棍的加入。 本只剩下八十八万的粮食一下又去十二。 第四日—— 噩耗传来，城里已经开始有人拿着从“空”那里买来吃不完的粮，在私底下售卖。 三十五文一斤。 “……” “祖宗！你给想想办法，眼看咱们的粮只剩一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你急什么？”洛曦一边给客人装布袋，一边跟暗道下边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金聊天。 “咱们的敌人是粮商是四大世家，从来不是百姓。你看着吧，不出三日粮食就会降价，而且是大降。” 看着不咸不淡一脸轻松，老神在在的洛曦，金好想给她一拳。 这个疯子。 以为他只会杀人不爱思考就想忽悠他吗？ 预测三天？以为自己神算子吗？ 不跟傻子论长短，金爬回暗道走了。 他倒要看看三天以后粮食见底，这个疯子要怎么向大人交代。 “……” 商战第七天半中午，也就是金负气离走的三天后，她这面加一起，粮食还剩不到四十万。 还是那个密道那个人，金一脸悻悻从里面冒头。 正在想如何优雅不失礼貌的打招呼，头顶忽而传来一道要笑不笑的声音：“怎么样？脸疼么？” 金摸了摸鼻子，是有点疼。 他诚实道：“大人来让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四大世家降价了。” “哦？”洛曦很感兴趣的问：“降了多少？” 金老老实实道：“从六十文又降到三十五文。大人说，世家已经预定好你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换了块黑布捂脸的洛曦：“……”手抬起，默默拉好脸基尼。 做完，正色看向金：“让你准备的人就位了吗？” 金点头，表示一切就位。 “很好！”洛曦舔了舔干涩唇瓣，眼底燃起熊熊烈火，“按照计划，今晚开始行动。” “……” 此时，四大世家临时议事厅内。 米家主米生十分暴躁地吼：“还没查出那两人的身份吗？” 他摔了手中茶碗大骂：“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前一阵的诬陷嫁祸案，不知被哪个王八孙子传扬的人尽皆知。 他米家虽没受到实际上损失，但名声一落千丈。 他也背上个为了利益不惜杀害爱人的臭名。 那他妈明明是个死了祖坟都不配进的小妾，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爱人？ 更憋屈的是，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说他杀害的是结发妻子。 他也一下从渣男荣升成了狼灭。 经了解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比狠人多四点。 这他妈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骂他的话？ 天才洛曦：“？？？” 看到儒雅温和不在，十分暴躁的米家主，其余三人对视。 坐在对面眼中时不时闪过精明，一脸老狐狸相的蓝家主开口：“还是说说粮食的事吧！” “眼下，咱提前收到风声，高价收来卖不出去的粮食才是重中之重。” “你说呢？秦家主。” 被点名的秦家主秦晖颔了颔首：“蓝老哥说得对。” 所有人皱起眉头，发现了秦家主的心不在焉。 秦晖只是想起昨晚小儿子秦学正闯进书房对他说的话：爹！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朝廷已经出手了。 他只是在想，朝廷会怎样出手？有利可图吗？ 最后只剩下董家家主董云龙，他沉吟着开口：“我不同意降价，退一步，步步退。” “把价格降到和难民一样的三十五文，已经是我最大让步。” 四大世家：蓝、米、秦，董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办法，直到议会散场所有人离去。 蓝家主站在大院里，招来下人吩咐：“把手头上的粮食尽快处理，越快越好。” 他收到风声，朝廷大开粮仓正在往各地运粮。 大庸土地富饶，抛去军需，每年能存储不少粮食。 只是古往今来天灾战乱不少，愿意开仓放粮的皇帝没有几个。 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才会在天灾之初囤下大批量米粮，准备发一笔国难财。 现在必须赶在其余三家没收到消息前，把手头上的粮食处理掉。 不然真烂在手里，以蓝家底蕴都要伤筋动骨。 “……” 与之想法差不多的还有秦家主，他头脑风暴想了无数种可能。 脑中最后出现小儿子不管不顾冲进他书房……那张稚嫩且焦急的小脸。 蠢小子最近在跟人合伙搞什么炼油厂，成长了不少。 他决定就听傻儿子的！ 错了顶多少赚一笔，再打断傻儿子的腿降火。 对的话……那真真是悬崖勒马！ “……” 米家和董家两位家主结伴而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让他们恨到牙根痒痒的米粮铺。 米生一眼看到柜台后的洛曦，这一刻说不上为什么，他只觉这花衣服的身形特别熟悉。 没忍住不顾董家主阻拦冲上去，指着洛曦的脸基尼气急败坏：“你有本事砸粮价，你有本事说名字。” 他突然冲出来的举动，打乱后边排队的队伍，人人不满叫骂，让他哪凉快滚哪去！ 米生不管，双目依然死死瞪着洛曦。 后者沉默着拉了拉脸基尼，片刻后，闷闷地声音从面罩下传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时野。” 穿得花花绿绿分不清男女的古月一听“噗”了。 同样拉好面罩，拿捏着声音：“奴家……洛楠楠！” 还在府衙门前施粥的时野\\u0026洛楠楠：“？？？” 米生狂笑一声，面现狰狞：“时野是吧？本家主记住你了！” 第79章 处变不惊和极强的感染力 洛曦还嫌拱火不够，特别贱的来一句：“是兄弟你来砍我啊！” 米生气得额角爆出青筋：“谁他妈和你是兄弟！” 终于有空闲来看看他粮食的佰霆云：“……”粮食没看到，只看到搔首弄姿不停挑衅米家主的两货。 这是仗着不露脸放飞自我了吗？ 他默默转身，纸终究包不住火，等着两货暴露了身份再想起今日，看他们该如何面对！ 洛曦骚话不断，仗着排队百姓保护，米家主打不到她，浪的飞起。 被董家主拉走时，米生继狼灭之后多了一个新绰号“米生虫”。 “……” 洛曦那日猜的不错，难民私下倒卖的粮食，才是真正的市场价，大势所趋世家没办法也必须跟着降价。 这晚，她继续搞事情。 让人乔装改扮混进难民群，大量抛售米面，把三十五文一斤的价格打到二十七文。 价格又下来了，当然！她的粮食也见底了，只剩二十多不到三十万。 金准备的人扮成粮商，开始在永宁县放出风声大量收购粮食。 世家很快收到消息。 洛曦开始配合金那边的行动。 第八日—— “空”开门，砸下重磅炸弹，十文一斤的价格降到九文。 百姓和过年一样快乐，觉得这场天灾就要过去了。甚至有商铺重新开始营业。 “……” 金跑到佰霆云面前告状：“大人！您说姓洛的是不是疯了？她手中只剩下两粒米还敢降价。” 佰霆云知道看着库存见底的金压力很大，示意身后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跟他解释。 女人穿一身黑，束发只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很是利落干练。 她是佰霆云手下另一个暗卫“水”。 永宁县局势紧张，佰霆云不得已把自幼一起长大的四名暗卫全部从京城调到永宁县。 金、木、水、火。 水是当中唯一的女性，既是暗卫也管理着佰霆云名下生意的管事。 水冲金翻了记白眼，“我觉得那叫洛曦的做得很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降价。” 知道金不懂，她解释道：“第一：降价在给外界传递灾难很快结束的信号。” “第二：给粮商压力！也是一种示威，价我都敢降，老子手里有的是粮。”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降价开始，购买粮食的人会减少甚至直接砍半。” “为什么？”金不懂就问。 水扯开嘴角笑了笑，“买涨不买落是人的心里，他们会等，等粮食价格更低再买，万一明天又降价，今天不是买亏了。” 说完水看向佰霆云：“大人！我能会会内个洛曦吗？” “她真的很厉害！看似悬崖上跳舞，却有猎豹般的敏锐，出击快准狠，每次都能撕下猎物一大口肉。” 后者颔首：“你接替金与洛曦对接。” “领命！”水开心笑了。 金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他不是蠢，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比起弯弯绕绕烧脑子，他更擅长取敌人首级。 只是和洛曦相处这些日子真很开心，虽然老被她捉弄被她怼，甚至被逼穿过同款花衣裳。 但不得不说，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快乐。 她就是有处变不惊和极强的感染力。 “……” 与此同时，火假扮的粮商终于与蓝家主接洽。 老狐狸似的家主坐在上首，目光打量这个面生的粮商。 半饷后开口问：“你出多少钱收我手里的粮？” 火比划一下：“九文。” 蓝家主差点把人轰出去，这小子可真敢说，他怎么不去抢？ 火冷笑：“明人不说暗话，朝廷的粮食很快下发到各地，皆时别说九文，七文都没有。” 其实哪有这么快？ 陛下虽有旨意下达开仓放粮，可下面人阳奉阴违，层层把关层层剥削，到手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闻言，蓝家主心中一凛，外地来的粮商都已经知道消息。他不能再等下去。 不过眼前这位压价太狠，他决定卖给隔壁县，那里出价高多了。 离开蓝家，火从密道来到粮铺，他来时，水一脸兴奋正跟洛曦说着什么。 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他，洛曦挑了挑眉，水迫不及待问：“结果怎么样？” 火耸肩，看向洛曦：“你猜对，我被拒绝了。” 朝廷开仓放粮就是洛曦散播放出去的消息，佰霆云当时还说她胆大敢泄露朝廷机密。 可洛曦满身都是胆，还是肥胆。 事急从权，她也没造谣，这时候看得就是谁手段高！ 洛曦朝水伸手，“拿来！五两银子。” 水嘟嘟嘴，不情不愿掏出五两银子给洛曦，不忘骂火一句：“废物。” 在京城那嚣张劲呢？来了永宁县谈个判都能失败，害她输了银子。 洛曦收好银子站起身伸个懒腰，身上花褂子格外地……刺眼：“准备准备，今晚搞事情去。” “进了永宁县的粮必须县内消化，没有流入外省的可能。” 两人心中一凛，也不斗嘴忙下去布置。 “……” 夜晚—— 粮铺关闭，古月算了算账对好友竖起大拇指： “你又说对了，今天只卖出三万斤粮，是开业以来最少的一天。” 洛曦换上常服问古月：“你和我出门还是好好歇一天？” 古月想了想：“最近确实累了，今天就不跟你去了。” 累还是其次，他知道好友今晚出门除了用米面换豆子，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没武力就不跟上去添乱。 洛曦照旧架着马车，先前往南巷和胖子进行交易。 心里计划着换出去这批米面什么时候能回到自己手里。 那日看到她眼底的杀机，胖子很老实没敢缺斤少两也没敢动手脚。 走前，洛曦看着对方道：“今晚是最后一次交易。” 胖子算了算，猜想她手里还有粮食也见底了，好声好气挥手告别：“洛小哥以后多来光顾生意啊！” 洛曦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还是那两个字：“会的！” “……” 在码头街和水火打碰头，她到的时候三人已经带着一帮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待。 看到洛曦的装扮，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又抽：“兄弟！花褂子不过瘾，你又看上了乞丐装？” 第80章 黑吃黑我最喜欢了 洛曦穿着露出手踝脚踝的破衣烂衫，下摆扯成条状，一头乌发被她自己用梳子鼓捣成爆炸头。 差个破碗可以当街乞讨了。 金早已见怪不怪，洛曦在他面前变成个蛤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洛曦拨了拨挡住眼的乱发，缝隙中露出双桃花眸，嫌弃看着三人和身后一群人： “今晚咱们扮难民阻击蓝家，装都不装一下，是怕人认不出你们是佰霆云的人？” “快点，把衣服撕了脸上抹点灰。” 木隐秘在蓝家，探听到蓝家主今晚会和隔壁县的粮商交易。 她说过，进了永宁县的粮食就是她的，不会让一粒米长腿跑出去。 骨子里的霸道在这个时候张露无疑。 领着人扮成难民阻止蓝家主的行动。 三人一碰眼神，撕吧！ 于是洛曦一边欣赏满地打滚的众人，同时不忘嘱咐：“待会行动时，别忘收起你们的功夫。” “乱拳打死老师傅会吧？” 金无语：“你以为咱们伪装的好，蓝家主就不会怀疑到大人头上吗？” 洛曦也是服了这个单细胞，她抱臂凉凉道：“怀疑怎么样？就是让他半信半疑，自己精神内耗去。” 金听不懂“精神内耗”，乖乖弄了个鸡窝头。 片刻后—— 二十来个乞丐正式出炉，其中有衙役有金火水等人，加上一个兴奋的洛曦，一群人扒在墙根上探出脑袋： “来了来了！快看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不是？” 水道：“真鸡贼！都不点火把。” 火夜视能力极好，皱眉数了数：“人数少了点会不会有诈？” 洛曦摇头否定：“县城都是流民人多眼杂，人数越少目标越小。” 她上辈子二十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可能比大庸有记载的加一起还多。 练就的判断相当于精密仪器。 “走！我们迎上去。” “……” 永宁县有码头，双方定在此地只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粮食可以顺着水路直达隔壁县。 因为第一次碰头，蓝家主派出长子蓝澈，据传是能文能武的接班人。 佰霆云当时只给了一句评价：“文不成武不就。” 码头就在眼前，蓝澈带人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流民惹麻烦。 可怕什么来什么，眼前距离码头越来越近，就在要路过最后一个胡同时，斜刺里冲出来一批……乞丐。 “乞丐们”眼睛绿油油，盯着他像是盯上了猎物，蓝澈心底暗叫糟糕，忙对旁边的护卫吩咐： “快点把人解决，注意别闹出动静。” 侍卫领命拔出长刀，银光划过一刀砍向离他最近的金，金下意识就准备还手，腿上猛地被人踹了一脚。 身体没防备摔倒在地，对上始作俑者洛曦的目光，金闭了闭眼深呼吸，认命喊出令他十分羞耻的台词： “来人来人救命啊！有人偷咱粮食啦。” 想他金自幼成长在暗卫营，快被人打死时没求过一句绕，自从遇上洛曦……一切都变了。 认命般躺在地上大喊：“来人来人救命啊！有小偷有小偷，保护女人粮食啊！” 身体本能扭动，躲过侍卫劈下来的长刀。 是的！他们今晚的目的在于阻拦。 劫走这批粮不难，但逼急了蓝家狗急跳墙，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狼圈羊的道理，把羊困在圈里慢慢啃食殆尽。 金一开嗓，声音在夜空里传遍八方，更深露重找地方睡下的难民一个个原地弹起。 黑暗中，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睛亮起，不知多少人披上衣服往这里赶。 蓝澈心知大事不妙，连忙指挥侍卫收队，通往码头路被堵，他只能指挥着人回撤。 洛曦带人象征性的追了两步。 然后驻足在原地，等到难民赶来时，有人就问怎么回事。 她拍着胸口一脸庆幸：“有个团伙偷咱县的粮想坐船运走。还好被我们提前发现。” 难民一听气愤了，他们私底下肯定也有抢夺劫掠的事，但没人想过把粮食偷渡走卖掉，内部消化都不够。 最后不少人决定留在码头附近，不能叫有心之人带着他们的粮食离开。 目的达到的洛曦等人慢慢退出人群。 水扒拉着头发一脸不高兴：“感觉今晚白忙一场，什么都没捞到！” “谁说的？”洛曦挑眉，指指后方隔壁县的船只，意味深长道：“来买粮银子肯定没少带吧？” “对啊！”水一合掌，“黑吃黑我最喜欢了。等着姑奶奶我去给兄弟们拿点好处。” “那还不快去，船都开了。”洛曦笑骂。 水带着嗷嗷叫的衙役们下水，游动着去追划走大船。 洛曦双手负在身后，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相信经过这一遭，附近不会有粮商再跑进永宁县捣乱。 来了就要做好留下点什么的准备。 没多久，划出去的大船剧烈晃动，片刻水带人返回，把一箱箱的金元宝推上岸。 抬到没人地方数了数，“两千五百两，正好是十万粮食的价格。” 洛曦笑得肆意，告诉火拿走两千两，明天以二十文价格把十万斤粮食收来补库。 剩下五百两大伙平分，作为今晚的辛苦费。 所有人欢呼！ 失去“第一次”的金拿了大头，但不开心……依旧不开心。 “……” 第九日——第十日。 蓝家以二十文每斤的价格，卖给火十万斤粮，洛曦的粮铺终于得到补库。 看到黄澄澄的粮食重新填满一个库房，饶是她也不免长舒口气，好刺激呀！ 听起来一切水到渠成，实际上操作起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心里和精神上都有压力。 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随时可能被四大世家抓准机会反噬。 水兴奋地凑上来：“洛哥，下一步干什么？” 跟着洛曦比跟着佰霆云好玩多了，小姑娘爱玩的天性被压制太久，跟着洛曦以来天性终于得到释放。 有点停不下来。 洛曦面上带笑，五指一点点收紧把银角捏到变形：“通知下去，全面压价，十五文给世家抄底！” “得嘞！”水一溜烟跑远。 “……” 蓝家—— 自从火那天从蓝家主手里收走十万斤粮，再也没出现，蓝家仓库里还躺着几百万斤，没地方销售。 蓝家主尝试与隔壁县联系，被骂了不说，码头还被一群流民堵死，日夜坚守。 愁……差点愁白了头。 第81章 生米恩斗米仇 他心烦意乱去好友家走走，好死不死听到了秦家主与火的谈话…… “是真的！我拿你当朋友才告诉你，朝廷粮食不日下来。” “太多我也吃不下，你赶紧找销路处理吧。” 是火的声音。 “那你能吃下多少？” 是秦家主的声音。 小厮在门外重重咳了声，秦家主十分尴尬看着阴着脸的蓝家主。 谁知后者恶人先告状，“好啊老秦！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说告诉老朋友一声。” 他指的是朝廷开仓的事。 谁知道“搅屎棍”火就跟看不懂脸色一样。 迎上去拉住蓝家主的手，“你家粮食品质特别好，还卖么？” 这次换秦家主脸色阴沉了，闻弦知雅意，他气愤问：“老蓝！你私下卖粮了？” 两个老狐狸对视，片刻后哈哈放肆大笑。 彼此已经心照不宣，双方都得到朝廷开仓放粮的消息，在私底下偷偷出手。 一同把目光看向“搅屎棍”火，“你是故意的吧？目的是什么？让秦蓝两家反目成仇吗？” 火的确是故意的，故意引蓝家主来，故意把和秦家主的谈话说给对方听。 洛曦说：有竞争才好砸价，单咬住一家价格下不来。 他摇了摇手指十分坦白：“不不不！在商言商，我只为把两位家主约到一起谈谈粮食价格。” 就这样，一番讨价还价，火以十四文每斤的价格，买走两位家主手里所有存粮。 比预计还少一文，这就是把两家叫一起的好处，都提防对方私底下砸价。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别的办法，可上有洛曦粮铺顶在那里，下有佰霆云严防死守，不让粮食出城。 现在卖了他们虽赚的少，但也实打实赚了。 就没有必要撕破脸。 “……” 抄底拿到大几百万斤粮，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对佰霆云这种世家公子不过九牛一毛。 比起金银，他更看重的应该是皇帝的赞赏。 胜利已经成功一半，洛曦的目标是把永宁县的粮食全部攥在手里。 金撇撇嘴想嘲笑她胃口大，但想起前不久才被打脸的经历，默默闭上了嘴。 一群人坐在粮铺里欢庆。 没有准备大鱼大肉味道重的食物，坐在一起包饺子，荠菜馅饺子配上两个凉菜一壶酒。 洛曦半月来都在一方小天地内，不用出门也能知道外边有多乱。 强壮欺负弱小，青年欺压老年，奸淫掳掠，打家劫舍……这些都需要镇压。 饺子下锅上桌，接下来就是拼手速的时间。 佰霆云多喝了两杯，直到他话越来越多，才发现这丫的不胜酒力：“屠……屠夫哥嘿嘿嘿！” “我出一万两，买时大富内个狗东西的命，帮我宰了他。” “狗娘养的东西把流民全部驱逐至永宁县，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皇帝非得……呜呜。” 听他酒后敢编排陛下，金忙一把捂住主子的嘴，“内个！大人喝多了，我送他回去睡一会。” 洛曦糟心地摆手：“快滚快滚！” “……” 蓝秦两家把粮食大部分卖给洛曦，还留了一些在其余两家面前装样子。 看到他们相亲相爱依旧，洛曦就有点手痒，想看他们打起来。 “火啊！”屏风后吃西瓜的火抬起头。 洛曦说：“消息差不多该放出去了，其余两家的粮，也该换换地方了。” “……” 当天晚上，迟钝的董家和米家终于在“好心人”的告知下，知道了那两家已经背着他们把粮卖了的消息。 愈发暴躁的米生带人打上蓝家大门，开始蓝家主还能笑着应付。 直到米生话越说越难听口无遮拦，蓝家主大手一挥，直接把人扔了出去，负手站在门前： “呵！你个杀妻弃女的人渣，还有脸说别人背信弃义？” 听到谣言再次升级的米家主：“？？？”噗地吐出口血。 火在墙角偷偷探头，离得近了能听到他小声碎碎念：“打起来，打起来！” “……” 次日他亲自登门米家，和一夜老了十岁的米家主谈合作。 双方你来我往谈了三日，最后以十二文价格成交。 至此，这场商战历经十七天，以洛曦掌握绝大部分粮食取得胜利。 一系列操作堪称教科书级别，佰霆云把经过连夜写成奏折送往京城…… 最后只剩下一个董家，董云龙属于老犟种了，宁愿自己把裤衩子赔出去也绝不让佰霆云占一分好处。 是的！能一口吃下三家的，在永宁县除了佰县令不作他想，世家不用深挖也知道。 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碍于没有太过火才没闹到撕破脸。 饶是如此，世家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开始煽动灾民在城内闹事。 县衙被群情激奋的难民冲破，烂木头破衣裳直往里面扔：“出来！给个说法！” “我们已经听说朝廷开仓了，你身为县令居然中饱私囊，凭什么不下放给我们？” “狗官！滚出来！” 从醉酒躲了洛曦好几日的佰霆云终于出现，脸上胡茬没刮，人憔悴了不少：“说吧现在怎么办？” “反正我们手里不缺粮，三年内用不完，不行放出去一批。” 洛曦从柜台下面抽出快木板，唰唰写了两笔：“我教你个乖，什么叫做有粮是爸爸。” 她手一抛，木板“哐啷”挂在门头上，上书：大米十五文一斤。 从九文一下涨到十五文。 洛曦冷笑：“你以为我非要把粮食掌握在手里为的是什么？” “宝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宝宝佰霆云：“……” 知道无名粮铺涨价，冲击县衙的难民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开始冲击粮铺。 “你凭什么涨价？” “看我们流离失所好欺负是吧？” “快点把价格落下来，不然别怪我们砸你的店。” 群情激奋，脸上的表情好像洛曦扬了他们祖宗的骨灰，要把人吃了。 现实版升米恩斗米仇。 古月很生气，阴阳怪气道：“我算见识什么叫吃饱不认大铁勺。” “隔壁卖七十文，你们捏着鼻子也要买的时候忘了？” 艰苦训练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水，被他们恩将仇报的行为气哭了： “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绞尽脑汁扛着压力为了谁？”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第82章 义愤填膺来，灰溜溜跑掉 只有洛曦，稳如老狗。 面上神色不变喜怒，似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就在恼羞成怒的难民冲击粮铺时，她“唰”一下从柜台下面抽出一柄半人高的铁锤。 古月晃眼间，甚至在锤身上看到银色的流动花纹，眨眼间消失，速度太快，他不确定是不是幻觉。 洛曦单手握住锤柄，眼眸冰冷锐利，这一刻的她气势陡变，手腕翻转对着第一个冲进粮铺的男人一击爆头。 “噗”——血花脑浆四溅，两滴鲜红色液体溅到她明艳的脸上，轻轻抬起眼看着一瞬间安静如鸡的人群： “还有谁？” 她一步跨进人群，和一个脸色惊变的男人脸靠着脸，凑近对方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 “去死吧！” “砰”——又是爆头。 甚至没给男人留下遗言的机会。 灾民“呼啦”一下退去，洛曦附近成为真空地带。 人人脸上骇然，甚至有那直接被吓尿的，场面太过血腥杀戮。 谁也没料到平日爱插科打诨，爱穿红配绿的掌柜这一刻化身杀神，她脸上甚至带着笑。 两只纤细白净的手交叉搭在半人高的锤柄上，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但凡接触上那双冰冷毫无机制的眼，都会从心底里发寒，仿佛下一个被爆头的就是自己。 洛曦嘴角扯出个要笑不笑的弧度，脚迈出，巨大的锤头被她拖拽出“卡啦卡啦”的声音。 一步两步……她人还没到，一个吊梢眼男子“噗通”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话毕果然就见杀神前进的脚步微滞，吊梢眼不敢有任何侥幸一股脑道出。 死固然可怕，可被一击爆头脑浆四溅更可怕。 “我是米家主的长随，奉家主之命挑唆你等闹事。”他指指地上两具死状惨烈的尸体：“这二人是我的同伴。” “你们不知道，无名粮铺从世家十五二十文买来的粮，卖给你们九文，只为全县灾民吃得上饭。” “我本人内心里很敬佩这位掌柜，可家主有命我也是不得已啊！” 最后不忘卖惨。 闹事灾民一听全默了，片刻后七嘴八舌指责起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长随。 再然后是骂米家家主不做人。 说到激动处，有人带头要去砸了米家。 一群人义愤填膺的来，灰溜溜跑掉…… 亲娘四舅奶奶啊！ 砸不砸米家另说，先逃脱这个杀神的攻击范围吧！ 实在太可怕了！ 有些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锤子。 洛曦保持一个姿势目送这群人跑走，嘴角扯了扯，半响露出个冷笑。 水和古月跑过来一起担忧看着洛曦：“你没事吧？” 洛曦收敛杀意，抬手拍拍小姑娘发顶：“能有什么事！”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扬起小脑袋：“洛哥！你太飒了！我想给你生猴子！” 洛曦笑着弹她个脑瓜崩：“抱歉！我没那能力。” 水惊了！ 这么飒这么强的洛曦居然是个……唔，好可怜！ 古月在一旁小声嘟囔：“见色忘义。” 洛曦伸出拳头和他抵了抵，古月哼一声，勉为其难伸出白白地拳头，想起什么道： “咱哥让我给你带句话，房子建好了，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好友以前不弑杀，娘里娘气虫子都怕，现在的状态他有点担心，让人回去歇一阵。 洛曦挑眉，表示收到。 很快！有人收拾了残局，把一地鲜血尸体处理干净。 置于带头闹事的长随，她没管，卖主求荣的货色会有人收拾他。 粮铺前，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她拿出块木板在上面写写画画，古月和水俩人在旁研究她的锤子。 水问：“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洛曦笑：“这可能不行。” 顿了顿补充：“你拿不动。” 枯骨锤是她的老伙计，高一米，重两百七十二斤。 乃末世一只变异种头骨所制，那头怪物的异能是铜皮铁骨，全身无一处破绽。 她曾经的小队差点全折在那畜生手里，解决掉后，全队把骨头分了制成武器。 最坚硬的头颅自然归她，做成那个世界最无坚不摧的枯骨锤。 连锤柄都是水火不侵的变异铁树所制。 水两只手握住锤柄，小脸憋红只提起离地五公分，直到她运气劲气，两只手勉强拿起。 想要使用来战斗，根本没可能。 她放弃挣扎，对洛曦竖起大拇指，“洛哥这天生神力真不是吹的，我感觉老国公都没你力气大。” 见状，跃跃欲试的古月偃旗息鼓，他不自讨没趣，摸摸算了。 锤子通体冰凉，被古月抱在怀里解暑。 洛曦没说什么，如果好友知道枯骨锤的材料，可能就抱不动了。 她很感兴趣的问：“老国公？力气很大吗？” 水连连点头，“老国公可是咱们大庸曾经的战神，现在年岁大了，非到必要应该不会再出战。” 洛曦把重新写好的木牌递给水，让她替换原有那块。 “大米十六文一斤，可凭本地户籍九文购买。” 得，打一架，祖宗又给涨价了。 她看出其中的深意问：“你是想让那些灾民尽快办理户籍吧？” 洛曦点头，“登记造册，闹事灾民也就安生了，毕竟现在查无此人的状态，干完坏事随时可以溜。” “你也去通知佰霆云，让他弄点什么拿野菜猎物换粮的政策。” “给这群灾民找点事做，别整日待在城里像群嗷嗷待哺的巨婴。” 说罢起身：“我回村看看新房，最近两天应该不会有人闹事。” 古月翻了记白眼，爆头警告都出来了，哪个不怕死的敢闹事？ 脱下红配绿，洛曦换了件正常衣物，路过县衙门外，洛楠楠和时野还在施粥。 皮肤明显黑了一个度，她正满脸不耐驱逐一群有残之人： “一条腿都没了！你就不能少吃点省下来给更需要的人吗？” 少了条腿的男人年岁也不大，二十岁左右。 从洛曦这个角度能看见他额角爆出的青筋，但还一脸赔笑： “仙子！我大哥被人打伤，你就行行好，他不能断粮啊。” 洛楠楠听完脚步倒退，尖声指责：“还打架，你们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残废还敢在城里闹事。” 男人明显不善言辞，脸憋红了只吐出两字：“不是。” 洛曦微微皱眉，全身肌理匀称，头肩比例为倒三角状，虎口有明显老茧，一看常年使用武器。 她几步走到断腿男人面前站定，“敢问，可是受伤退役的士兵？” 第83章 别人不要她要了 独腿男人似乎没料到会被人道破身份，艰涩点了下头： “我很抱歉！我实在没办法……给百姓添麻烦了。” 说罢转身欲要离开。 一位刚刚打到粥的老汉拉住独腿男人，二话不说把自己半碗粥倒给他，目光仿佛穿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老汉我的长子十五年前入伍，十年前失去音信至今没有消息，孩子你是哪个营的？” “这碗粥给你，他叫王大山，吃完请你帮我打听打听人是否还在前线。” “如果打听到了帮忙带句话，就说……他爹来南方了，一切都好，边关天冷风大，让他……让他务必保重身体。” 说完，老汉蓦地红了眼。 边关战场每天有无数牺牲的将士，十年没有音讯，谁都能想到名叫王大山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老汉自己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只是人没有了希望，还要怎么活下去？ 断腿男人单手撑着一根木头，另一只手握紧破碗，仿佛碗里承载着千斤，叫他不停颤抖。 片刻抬起也红了的眼：“老汉您放心，我石任虽退下来了，军营里还有兄弟，一定把话带给您的儿子。” “好！好孩子！” 看着老汉蹒跚离去地背影，一大颗泪水砸进碗中，这一刻他决定，无论生死，一定要找到名为王大山的人。 洛楠楠看着眼前一幕，撇撇嘴嘟囔：“人都死了怎么找？还将士呢，分明骗人。” 独腿男人嘴唇颤了颤。 洛曦“啪”一巴掌反手抽上去，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县衙门外响彻，她身上的随意慵懒消失。 一双桃花眼冰冷锐利，裹挟无数寒意：“擦擦嘴，屎流地上了。” 洛楠楠不可置信捂住半边红了的脸，想还手，半路忍住眼泪汪汪控诉：“我说的有错吗？” “十年没音讯不是死了是什么？这个人还承诺带话，下地府去带话吗？” “啧啧！就你懂就你明白。” “年纪小小，嘴巴坏了哟！” 哪知她话音方落，排队难民开口嘲讽，对着她指指点点。 洛楠楠火大，刚欲怼回去，脑中叮的一声：【气运值降5。剩余气运82！】 她就像被人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只觉从头凉到脚。 5点气运值说降就降，知道她获得有多困难吗？ 【狗系统！你搞什么？】 系统的机械音平静无波：【遭遇原住民抵制，印象大打。】 洛楠楠好悬一口气憋死，她哪句话说错了？一群掩耳盗铃的人反过来抵制不喜她？ 合着骗人还骗对了？ 什么逻辑？ 她死死咬住唇，不再言语。 洛曦叫住独腿男人挑眉，“我这里有一份工，需要人手，自由方面会受点限制，你有兴趣么？” 没有足够实力前，她的玻璃厂没打算大肆宣扬。 在这片龙腾地域上，你的后背永远可以放心交给守卫疆土，这群可爱可敬的人。 洛曦已经盯上很久了，虽身有残疾，但身残志坚，宁愿饿肚子，也没有仗着武力欺辱任何一个人。 很好！别人不要她要了。 男人先是一喜，然后双眼布满警惕：“你说的自由受限具体指什么？” 他和一帮兄弟都是战场重伤退下来的兵，在老家因为身体各种的缺陷很难维持生计。 于是一帮带伤老战友拖家带口，自己组了个村。 他们相互帮助男耕女织倒也自在，北地突发大规模降雨，良田被雨水冲毁，房屋被决堤的江水冲垮。 不得已跟着南下的百姓一路迁徙。 来到永宁县发现这里比预想乱太多，他们这些个有残之人别说安稳度日，糊口都难。 队长还因为救一个姑娘，被流寇打伤，眼看粮食见底银钱花光，他不得已才来施粥点想弄点吃的。 结果……望着碗中的半碗稠粥，他不禁露出个自嘲的苦笑。 洛曦看了看左右，“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你大哥不是受伤了？带我去看看，边走边说。” 见这小哥面色坦然，不像是拿他取乐，石任点点头，撑着木棍在前面一瘸一拐带路。 望着两人离去，洛楠楠咬了咬牙。 离开县衙附近，洛曦突然捂住胸口，唇边流下一丝血线。 听不到脚步，石任回头，见了大惊。 一瘸一拐走回来，关心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事。”洛曦面不改色，随手开去唇边血迹。 就在刚刚，她对洛楠楠出手，突然遇上一种无形的阻力，那力量很是诡异，为了冲破，她受了点内伤。 否则一巴掌非给其脑袋连同里面内个包一起拍开花。 “爹！您以后别赌了。” 正当二人路过一处花楼，门前正上演一出卖女大戏。 小姑娘脸蛋姣好，正拉着一个应该是她父亲男人的手，殷殷叮嘱：“记得按时吃饭，真不要再赌了。” 三四十岁，枯槁瘦削的男人一下拍开小姑娘的手，满脸不耐：“行行行！我晓得了，你快进去吧。” 风韵犹存的老鸨站在一旁看戏，并不着急。 洛曦只扫两眼就没兴趣了，到是石任，气愤呸了一口：“把闺女卖进花楼，真不是东西。” 洛曦耸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救字还没有说出口，场中局势陡变。 小姑娘不知打哪掏出一把菜刀，就在男人防备最低时，一刀砍下。 霎时，鲜血四溅，男人一只手被砍下来，可能菜刀有点钝，皮肉处还有粘连。 一下跪倒在地捧着断手吱哇大叫：“手……我的手！你个赔钱货居然砍掉老子的手。” “来人来人啊！女儿要杀父亲拉！” “快点来人把她抓走。” 看着手执菜刀，满脸是血的女儿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父亲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倒退。 女孩刚刚满怀担忧的脸变得面无表情：“你卖掉我娘时，她也是这样殷殷叮嘱你吧？” “逃荒路上你把弟弟易子而食，他也求过你吧？” “现在……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砍了你的手，没有双手你就再也没办法赌了。” “不要！”男人举手阻挡的动作正好方便女孩动作，“噗”一声，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被砍落。 霎时鲜血狂飙，男人也因失血过多昏迷在地。 女孩咧开嘴看着脸色惊变的老鸨：“现在……还想买我么？” 第84章 自食恶果 这笑容太恐怖，两个龟公冲出来把老鸨护住。 老鸨抖了抖香帕，犹豫只是一瞬：“姑娘！你父亲拿了我的定金，三个选择。” “要么你还钱，要么我报官……姑娘你容色出众，这次脱身早晚也得被人卖进来。” “不如你进了这春江楼，妈妈拿你当亲闺女，如何？” 老鸨可以强来，府城前些日子发生起大案，一处花楼被屠，老鸨龟公连同头牌全死了，且死状惨烈。 至今没有查到凶手。 这小姑娘敢弑亲，证明是个狠人，她有点虚。 女孩面无表情扔了刀，发出“哐当”一声响，她声音平静：“你报官吧，我没有钱。” 钱都被他父亲赌光，一个铜板没剩，相较于一双玉臂千人枕，她宁愿被官府抓走砍头。 见她双眼蒙生死志，老鸨“哎哟”一声还想劝。 这时，一个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少年朝她走近：“她父亲拿了你多少定钱啊！” 洛曦走到老鸨身边，勾起她的一绺碎发在指尖打转，“姐姐真香！” 老鸨一根手指头戳上她脑门，“哎哟！哪家来的俊俏小郎君，小嘴儿真甜。” 虽然没和洛曦说过话，身在同一个县城，她这张脸老鸨认得，俯下身贴近洛曦耳边，吐息如兰： “少年！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这小丫头跟独狼一样狠着呢！” “府城啊！刚发生一起青楼被屠的惨案，你要这狼崽子，当心被她反噬。” “呵！”风拂过耳边，惹得洛曦笑了一声。 独狼吗？ 是挺贴切的！但……她喜欢。 五两银锭塞进老鸨手中，合上她的五指，同样凑近耳边轻笑： “多出来的请姐姐喝茶，今日之事还请姐姐当做没见过。” 大庸弑亲是重罪，可洛曦站女孩，这样一个人畜不如的父亲，活着也是浪费土地。 如果女孩逆来顺受，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老鸨把银子放进袖中娇笑：“没问题！弟弟有空可要多来姐姐这儿坐坐。” 洛曦在漂亮姐姐身上揩了把油，轻笑转身。 几步来到死气沉沉的女孩面前伸出手：“和我走吧。” 后者双眼死死盯着洛曦，仿佛在猜她有什么目的。 片刻后拾起菜刀，一语不发跟在身后，双目狼崽子一样盯着她的背影。 石任瞧见，都有点发毛，脸上表情纠结。 一来觉得那样的父亲不配为人，又觉弑亲是错误的行为，三观左右拉扯着他，神情复杂。 “不是去找你大哥？还不带路！”洛曦打断他摇摆的三观催促。 “哦哦！前面就是。”石任果然不在想，一瘸一拐走得飞快。 洛曦笑了下，她的三观来自末世，也许和大庸的礼教信条不服，知道但是不改。 奇怪的三人组合一路来到一处民房前，拐过巷子，嘈杂的喧闹就传入耳中。 不知听到什么，石任面色一变，撑着木棍的一条腿，跑得比正常人都快。 “怎么？救人不是应该，你们这是赖上了？” “大伙都来看看啊！挟恩图报，一群缺胳膊瞎眼的，还敢觊觎老娘姑娘。” “什么救人，我看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大戏吧？为的就是赖上我们家。” 拐角院门前，一个妇人举着扫把，正在驱赶几个残障人士，口中污言秽语骂骂咧咧。 那日曾有过一面的独臂虎哥靠在墙面，腹部衣衫打湿还在渗血。 他面容扭曲痛苦，靠墙大口呼吸，不忘咬牙解释：“不是的！我只想借你家地方止止血。” “我呸！晦气玩意，要死死外边。” 在其身后像是她丈夫的男人拉住妇人摇了摇头，“算了吧孩他娘！让人离开就算了。” 裴擒虎看着面相憨厚的男人，慢慢垂下头，一只拳头死死握紧，自嘲一笑不再分辨。 任凭周遭邻居对他指指点点。 撑着拐的石任跑过去，用身体挡在虎哥面前，不让石子碎木头的对裴擒虎造成二次伤害。 “怎么回事？”洛曦走上去问。 石任嘴动了动刚要说话，举着扫把的妇人看到洛曦，眼珠一转，“哎哟哎哟”叫唤： “贵人啊！这帮天杀的自导自演救我女儿，我丈夫傻看不出来，好心把人带回家，这就赖上了，您给做做主。” 她看洛曦穿得不错，一身气势绝非常人，欲要上来拉扯，被洛曦冷声呵止：“闭嘴。” 她看向脸色苍白的裴擒虎，“我让你说。” 后者抿抿唇，想着最后解释一次： “上午我路过巷道，看到一对父女被二流子围堵，父亲为护女儿被打得很惨。” “我上前帮忙不想逮人有刀，不小心受伤。” “受这位父亲所邀来家里止血休息，这位婶子不乐意，反过来说我自导自演，妄图染指她家闺女。” 裴擒虎冷笑，“我上有妻儿老母，下有一双儿女，用得着觊觎人家一个小姑娘？” 妇人反唇相讥：“你们这帮逃难的嘴里没一句实话，谁信谁傻。” 洛曦没理会妇人，桃花眼看着她丈夫和躲在身后的闺女，问：“是他救了你们父女？” 男人刚想点头，腰后软肉就被婆娘狠狠掐了一把，即将道口的话又咽回去。 身后的小姑娘也只知道哭，一语不发。 女子名节大过天，她不想承认差点被歹人凌辱，母亲说一旦承认了，以后会嫁不出去。 见状，洛曦哪里还不明白。 讥讽勾了下唇，对裴擒虎石任和另外几个人道：“走吧！先去医馆。” 裴擒虎眼底的挣扎彻底化作失望，捂住腹部，一语不发跟上洛曦脚步。 出了巷道，洛曦没有回头，只有无什感情的声音传出：“你守在他们家，是为防止逮人上门吧？” 不然县城这么多的空商铺，哪里不能去？ 她轻启薄唇问：“值得吗？” 心事被拆穿，裴擒虎大嘴一咧：“哪有这么多的值与不值？想做……就做了。” 洛曦蓦地笑了，是啊！坚持本心，何尝不是一种随心所欲？ 敲开保和堂后门，崔掌柜看着一群伤员残将，有点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再想起被她金屋藏娇内个小秀才…… 怀疑这小子对残障人士有什么特殊情怀，不然领到他这里，怎么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进来吧！” “……” 另一边。 赶走烦人苍蝇的妇人十分得意，不忘叉着腰对丈夫闺女教育道：“可长点心吧！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领。” 丈夫虽有愧疚，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 夜晚，一群鬼祟之人翻过院墙，“老大！就是这里，里面的小娘们贼拉水灵。” 睡梦中，少女被一双恶臭的大手捂住嘴，她惊恐地睁大眼，发出“嗯嗯”的声音。 男人欺身而上，嘿嘿淫笑：“小娘们！从了爷，这次没人再来救你了。” 第85章 新房落成 次日一早，邻居打开门，就见妇人家门槛有一摊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她壮着胆子上前推门，门内的景象吓得她失声惊叫：“啊！死人啦！” 院内，妇人保持着朝外伸手的动作死不瞑目，一双灰蒙蒙的眼珠内……尽是不甘与后悔。 当然，这是后话！ “……” 裴擒虎伤口挺深，人留在保和堂休养，知道洛曦要雇佣他们，陷入了沉默。 真有人愿意雇佣他们这群伤员残将吗？ 见状，洛曦起身，“隔壁有间院子，你们暂且住下，上工之事可以等你伤好再谈。” 崔掌柜在旁翻了个白眼：用院子前，问过他这个主人家没？ 见人要走，裴擒虎咬咬牙把人叫住：“等等！” 他看着出生入死落下一身残疾的兄弟，“你带他们走吧。” 他等得，兄弟们都有父母家眷要养，等不得了。 反正他在外面，也不怕洛曦对他兄弟做出不好的事。 “……” 一路回到村里，洛曦半月没回来，地里喜人的麦穗不见了，不少人家挂起白帆。 纸钱洒得遍地都是。 想也知道，村子被流寇光顾了。 她加快脚步，带人来到竹林外，这里白雾渺渺，幸好竹林被陆云锦设下阵法，免于遭殃。 洛曦入林移动几处阵眼，霎时，白雾神奇裂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 石任惊叹地踏上小路问：“是阵法吧？军中也有战阵，听说涉及奇门八卦很难的。” 洛曦“嗯”了声，并未多过解释。 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远处群山如黛，脚下的一弯湖泊碧波如洗。 不远不近的距离竖立着青砖绿瓦的院落，野花随风摇曳，门前一只老母鸡带着小鸡仔“咯咯哒”的路过。 一路没说过话的女孩不禁发出声感叹：“太美了！这里是净土吗？” 洛曦则盯着那群鸡崽子，脸黑了。 记忆中，她并没有养鸡。 这时，一个圆圆脸的小丫头怯生生的探出脑袋，洛曦挑眉，“你是谁？” 小丫头怕生的缩回脑袋，片刻后又探出头：“你是二哥么？” 洛曦：“？？？”她是大哥，且不记得有这么大个妹妹。 古娘这时候从门内走出，怜爱摸摸小丫头发顶，对洛曦解释：“她是陆云锦妹妹，托我照顾一晌。” “风尘仆仆快家来，我去给你烧热水。” 走前洛曦预料到村子会被流民光顾，特意把古娘接进竹林小住，闻言半蹲下身看着小丫头： “你为什么喊我二哥呀？” 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小丫头“嗖”一下缩回脑袋消失不见。 洛曦还尴尬得伸着手，不禁委屈看向古娘：“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古娘笑得不行，“别耍宝，快进院来。” 新家竣工，宅子被古飞建造的十分漂亮，四面抄手游廊，垂花门隔开东西两院。 西面是客院，假山亭台，是大庸的建筑风格。 东面她自己住，古今结合的二层四合院，有一点小别墅的感觉。 洛曦把石任等人安排在院尾的倒作坊暂住：“先在这里修整，吃饭时来喊你们。” 然后和古娘一起参观新家。越看她越喜欢。 古飞正在房中做最后的收尾，他拉动着抽水边啧啧感叹： “你这个设计好，一拉着绳子，水从水箱里出来，把排泄物顺着管道冲走。” “还有这叫啥淋浴的，一踩踏板水从里面出来，清洗方便。就是蓄水池在屋顶有点麻烦。” 他兴致勃勃把人拉到院中，指着一方鱼池道：“按你说的啥过滤，哥都给你做好了，还有这把摇椅。” “看看！都合心意不？” 洛曦也不客气，挨个试了一遍。 别的还好，她很受不了古代的茅房，尤其一到夏天，那味道……别提了。 洗澡更别提，大桶里泡完爬出来搓全身，舒服是舒服，就是不方便。 所以新房的洗漱间是她的重中之重，做了个简化版现代卫浴。 和古飞说得一样，除了蓄水不方便，其他的完美。 这些她会买下人来操作，不用自己费心。 鱼池也不是固有的大水洼里面扔两条鱼，而是做了无边式层层递进，每一层下面有砂石过滤。 水从上面砸下来，可以给鱼提供氧气。 古飞真是复刻了洛曦所有的设想，躺在精心打造的摇椅里，她不禁发出声满足的喟叹。 前者拉动院中一把不起眼的椅子，平平无奇的椅子随着古飞拉动，在院中拉出一个圆形，可以坐八到十个人。 他就坐在上面，左右爱不释手的摸。 “这个东西花了我最长时间，开始理解不了，照猫画虎操作下来，才知道其中奥秘。” 参观完院子和厨卫，二人转战厨房与卧室。 直到古娘喊人吃饭，两个人才意犹未尽从楼上下来。 饭后，洛曦看着她带回来的女孩问：“你叫什么？” 女孩有了一丝光亮的眼睛抬起，“招娣，我叫招娣。” 洛曦皱眉，并不喜欢这个名字，竖起两根手指问：“你想去作坊上工，还是留在我的身边？” “丑话说在前面，留在我身边要签卖身契，而且是死契。” 她喜欢欣赏女孩的魄力不假，救她只是顺手，不会为之打破原则。 招娣不答反问：“那你会收我进房吗？” 洛曦反映了一会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噗嗤”一声笑了，桃花眼水光潋滟： “放心吧！你想我都不会同意。” 招娣闻言，眼神从挣扎变得坚定，做了她此生最正确的决定：“我要跟着你。” 做下这个决定也不是无的放矢，一路走来她看出这个人很有本事，骨子里的肆意和桀骜根本无法掩饰。 阿娘曾说，有本事的人，才有肆意的资本。 她不想庸庸碌碌的活着，这条命既然是洛曦救得，赌一把又如何？ 输了不过是回到原点，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罢了。 “好！”洛曦打了个响指，摸着下巴看着对方，“既然决定了以后就是我的人。” “吃穿用度，只要你不背叛，以后我护着你。” 说罢眼神一狠，“敢背叛，我会叫你明白死都是一种奢望。” 对上她强大破人的气场和冰冷锐利的杀机，招娣只觉这一刻浑身冰冷僵硬。 “永不背叛”四个大字被她深深永远的刻在灵魂。 两腿失去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我招娣用性命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 洛曦变脸如翻书，“噗嗤一声笑了”。 把人扶起来，“改个名字吧，你以后就叫南栀。” 南栀主刃，是洛曦身边最大的杀器。 当然，这是后话。 打发南栀帮古娘收拾饭桌，站起来对紧张的石任一行人道：“你们跟我来。” 第86章 陆云锦的手段 带着一行伤员残将来到偏厅，她开门见山：“我要你们三年的自由。” 解释道：“三年内，你们只能待在一个特定的地方，吃住我提供，所做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泄露。” “可以做到吗？” 大庸的玻璃叫做琉璃，秦家有一支琉璃瓶，被秦家主当传家宝一样供着，秦学正曾偷出来给她看过。 做工粗糙且有杂质，透明度低。 洛曦有信心制出更完善的琉璃制品，说三年，她给自己一年时间，再保不住自己的产业就自挂东南枝。 也不是说现在就怕谁，她很享受现在清静美好的时光，一旦大开杀戒……恐怕覆水难收。 “三年后！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或者离开，届时候出入自由。” 伤兵闻言面面相觑，搞的这么神秘，这小子该不会私下开矿，挖铁炼兵器吧？ 那可不行，他们脸色微变。 老大不在场，派出和洛曦最熟的石任，他试探着问：“可以说说我们具体干什么吗？” “琉璃听说过吧？你们的工作就是帮我制作琉璃。” 不是偷偷制造兵器，众人一听不禁松一口气，石任纳闷： “制作琉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洛曦扶额，一个染发剂和花生油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更别提大庸有价无市的琉璃。 不想跟群“一根筋”解释这么多，她直白问：“就说干不干吧！每月五两，每做出一件成品，赏银一两。” 赏银就是提成，怕他们听不懂，故意这么说。 工费看似很高，实则真做出来她赚得更多，她洛曦对外坑蒙拐……不是，杀伐果断。 对内不想也不会亏待这群可爱的人。 她站起身，“你们考虑一晚，明日给我答复。” 顿了顿又说：“哪怕你们拒绝，希望也不要把我会制作琉璃的消息散播。” 石任撑着一条腿，起身正色道：“洛公子放心！” “我以我的荣誉发誓，哪怕不成，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泄露关于你的一个字。” “不用这么正式。”洛曦笑了一声，就在石任等人觉得她真是个好人时…… 只听洛曦幽幽把话接完，“真泄露了，我无非麻烦一点，杀光你们全家老小和所有知情人。” 石任：“……”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留下给他们消化商量的时间，洛曦施施然退出偏厅。 一出来，就对上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小丫头看到她“呲溜呲溜”地跑远。 洛曦：“？？？” 她就说这一天忘了点什么，把妹妹放在她这里，陆云锦人呢？ 问过古娘，才知道陆云锦去了陆家老宅。 她饭后消食溜达过去，自打极品上京以后，这里人去楼空，老太太恨不得大门卸下来带走。 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洛曦放开精神力，片刻后在某处地窖捕捉到熟悉的气息。 “……” 此刻地下不大的地窖内，陆云锦指尖缠绕着一根极细的银丝，白袍染血。 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盛满杀戮，指尖银丝如有生命射向对面刑具上绑缚，早已不成人样的男人。 银丝一拉一勾，一根小拇指掉到地上，也伴随男人沉重的一道闷哼。 忽然，他抬起眼对着轮椅上的少年疯狂地笑了：“呵！呵呵呵，死心吧！” “无论你如何折磨，我永远不会供出姜家矿山，和你弟弟的下落。” “呵呵呵！爹弃娘死的残废，来啊！你来啊！哈哈哈哈哈！” 陆云锦把玩银丝的动作一窒，单手撑住侧脸偏头：“你承受不住很想我杀了你，嗯？” 男人笑声骤停，遍布红血丝的双眼透过乱发，恶狠狠瞪着轮椅上的少年，血肉模糊的唇吐出一句话： “魔鬼！你就是魔鬼。” 事情回到半月前，洛曦前脚离开，陆云锦后脚到达镇长家，把一心想给女儿找陪葬的唐夫人埋进土里。 让她也体会把活着等死的滋味。 掐算时间差不多时，来到陆家老宅等他要等的人。 弟妹被那女人一个弄进花楼，一个弄到矿山。 上辈子再有两个人消息时，弟弟已死，妹妹已经成为青楼花魁。 看到花台上翩翩起舞的少女，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幼胆小腼腆的小妹。 兄妹相认，那时候的陆云锦还没有权势滔天，用一个承诺换取给小妹赎身自由。 事闭，兄妹暗中筹谋，如何扳倒丞相府和他那个渣爹。 置于妹妹这些年的遭遇，一个不愿多说，一个不敢深问。 所以今生重来，明知道妹妹被卖进花楼，他却不知具体哪一个，人海茫茫如何寻找？ 直到洛曦把极品们送上京的那一刻，他知道，蛇蝎女人一定会派这名最信任的暗卫来杀他。 这也是最快找到弟妹的契机，他一直在等。 果然等到了。 暗卫纵然功夫了得，也抵挡不了积攒两辈子劲力的陆云锦。 被活捉被关进地窖日夜折磨，他吐出了陆小妹所在的花楼…… 就在府城。 这一世尚且来得及，他赶到时，小妹虽遭遇不少折磨，但因年纪尚小，跟在花魁身边做丫鬟。 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饶是如此，找到人时，妹妹浑身是伤，被近日生意不好的花魁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出手，屠了花魁老鸨在内的所有伤害过小妹的人，顺利把人带了回来。 置于前世早早累死在矿山的弟弟，这名暗卫宁死也不愿吐露出姜家矿址。 “你骨头这样硬，让我真的很为难啊！” 陆云锦单手支额，表情像是真的为难，“看来！只有上京把内个女人绑来了。” 闻言，一心求死的暗卫疯狂扭动身体，“夫人身边护卫重重，你做不到……你做不到的！” 陆云锦不怒反笑，慢慢擦拭着染血的手指：“我做不做得到，你不是验证过了？” 的确，他是姜可媛身边最强暗卫，连他都应沟里翻船，折在这小子手里，其余人真能保护好夫人吗？ “你犹豫了。”陆云锦笑。 就要失去最后一丝耐心时，头顶天光乍现，地窖大门被人从外拉开。 眼底一瞬的杀意过后，是强烈的不安，能在这个时候找到这里的，只有…… 果不其然，独属于那个人，漫不经心的语调从头顶上方传来，“小秀才！不乖哦！” 第87章 女主? 洛曦从头顶一跃而下，双脚落地，就对上陆云锦浅色的瞳仁，琉璃一样慌乱无措。 身上满是血迹，整个人像是从血泊里爬出来一般。 “你受伤了？”鼻腔灌满铁锈味，她皱眉弯腰查看。 陆云锦躲过她伸来的手，声音染上无措，“别碰！脏。” 重生回来，他努力扮演温和无害，隐藏疯狂与残忍的一面。 洛曦与他不同，哪怕来自地狱，心之向往光明。 他喜欢鲜血，喜欢杀戮，喜欢看着仇人在绝望中痛苦挣扎。 暗卫说的不错，他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一个清醒的疯子。 伸手想要抓住洛曦，想告诉她别怕，别远离他，才发现自己全身僵硬麻痹，嘴张了半天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对上眼底尽是绝望破碎的少年，洛曦把目光转向刑具上……呃，勉强称之为人吧。 “别看！”陆云锦声音几近哀求。 洛曦没理会，绕着地窖走一圈，沉默半晌问：“你在逼供吗？” 血人十根手指齐断，一只眼珠被剜出，小腿下本该是脚的地方空空荡荡，她啧了声。 对轮椅上的陆云锦命令：“起来！上一边去。” 陆云锦乖乖照做，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慢吞吞走到一边，两只耳朵耷拉下来，样子乖巧又无害。 看到直立行走双腿恢复的陆云锦，本以安静下来的“血人”疯了：“怎么可能？你的腿怎么可能恢复？” “妖法，肯定使用了妖法。啊！哈哈哈！陆云锦你藏的好深啊！” 是他亲手打断的这双腿，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只独眼布满骇然。 拼命拉动锁链，“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地窖回荡。 “好吵！”洛曦旋身坐在轮椅上，单手叩击扶手，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音。 偏头看向乖乖站到墙角的某人，“想问什么？” “问我小弟下落。”陆云锦小心翼翼觑着洛曦脸色，虽没看到预想中的鄙夷厌恶，但他不敢造次乖乖的答。 洛曦指关节重重扣在扶手上，发出“咚”一声，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染上抹绚烂的紫。 声音空灵缥缈：“陆小弟，在哪里？” 对上她犹如星河，绚烂夺目的桃花眸，“血人”只觉整个人的灵魂要被吸入，无意识回答： “中州，平澜山。” 洛曦闭了下眼，眸底紫色消失，把头转向陆云锦，意思是还有什么要问的？ 后者摇头表示没有了。 该知道的他上辈子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也在这次问清楚，除了小弟下落。 洛曦打了个响指，不等“血人”彻底回神，她迅捷如闪电，一刀抹了“血人”脖子。 擦擦手抬脚往外走，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回：“没用的人，留下只会浪费口粮。” 站在老宅院中，洛曦没有回头，陆云锦自己把轮椅鼓捣上来，她问：“要启程去中州吗？” 后者沉吟片刻摇头：“不急！小弟未来三年内是安全的。恩科在即，我们上京路过中州时救人。” 他也想现在救人，一来一回加上救人时间需要一月余。 错过科举是小，他有的是办法重新爬上高位，可惊动相府和他那渣爹，让他们有了防备就不好玩了。 眼底闪烁着幽幽寒光，指尖划过仇人的血迹……真期待再见面啊！ 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后衣领忽然被人拎起：“臭死了！赶紧洗洗。” “……” 在县城忙活半月，一分好处没捞到，还赔出去不少气运币的洛楠楠回到家中，对后院喂鸡的老太太问： “奶！我前不久托人运回来的粮食，您趁这次卖了吗？” 知道天灾会降临的她，早早准备了粮，一批存在府城，只等灾难降临粮食涨价卖个高价赚一笔。 一批托人送回了村里，只有让这贪心不足的一家看到她足够多的价值，才不会跳出来有事没事添乱。 听到粮食，老太太一愣过后便是心虚：“家中哪里还有粮？全被内个大祸害早要走了。” “什么？”洛楠楠声音拔高，“你说粮食全被洛曦要走了？” 老太太就把洛曦如何威逼利诱如何不讲道理全巴巴了一遍。 洛楠楠只觉心都在滴血，那可是足足一个地窖的粮啊！买时几乎花了她全部积蓄。 “她怎么能这样？”越想越不甘心，她起身朝着竹海走去，不行！说什么都要洛曦吐出来。 “……” “我的天！”洛楠楠第一次深入竹海，当她站在碧波荡漾的湖湾前，脑中只剩下一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县城乱了村里秃了的现在，这里简直就像净土，她手捂住嘴惊呼：“太美了！” 准备上山拔几颗辣椒的洛曦，出门就看到站在湖边伸展开双臂的洛楠楠，她虚眯起眼： “林中有阵法，你怎么进来的？” 美景就是有让人身心愉悦的功效，洛楠楠展颜一笑，“想进就进来了啊！” 她说的随意，洛曦走过去检查阵法，发现是自己进来时忘记关。 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联合洛楠楠的话，一个想进，一个忘了关。 可真他妈的邪门啊！ 洛曦抱臂斜倚在一棵翠竹上，看着朝她小跑而来的洛楠楠：“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后者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想来圈住洛曦手臂： “有这么美的地方，你居然不请姐姐来住，我好伤心啊！” 蓦地，她动作一顿，两只手僵硬在半空，杏眼死死对视上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陆小妹自从被救回来，本就怕生腼腆的小姑娘愈发害怕生人。 看到洛楠楠堪称恐怖的注视，“唰”一下调头就跑。 “你等等……”洛楠楠边追，边在心中疯狂呐喊：【啊啊啊！小女主，是女主我没看错吧？】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女主不应该在花楼，将来成为花魁被男主虐身虐心吗？啊啊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系统不吱声，最近总能感觉一道恐怖能量，妄图捕捉它。 得不到答案的洛楠楠疯狂再追陆小妹，小姑娘大眼里写满惊恐，调头往洛曦方向跑。 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浑身簌簌发抖。 第88章 气运之力 洛曦单手把小姑娘揽入怀中。 在洛楠楠身上受过一次伤，没再贸然出手，趁着对方心神不稳，她正好问一些什么，指指怀里的陆小妹： “你认识她？” 洛楠楠还没有从崩掉的剧情中回神，双目从小姑娘移到洛曦身上，声音笃定：“你救了女主。” 【哔！】脑中哔的一声，传来系统的警告：【请不要透露剧情，警告——警告一次。】 有电流在身体里流窜，洛楠楠浑身一个激灵。 洛曦睁大了眼，脑子里的包会放电，好想挖出来研究，怎么办？ 被一道跃跃欲试的契机锁定，系统忙结束对宿主的惩罚，它简单的程序里，并无法锁定危险来源。 经过惩罚，洛楠楠终于从‘太多事情’脱离掌控中回神。 自从确定洛曦也是外来者，她变得急躁，急于求成，很多事情自乱阵脚。 讳莫如深看了眼陆小妹，她拢了拢耳边碎发，“抱歉！是我太唐突了，看到可爱的妹妹没有把持住。” 她妄图伸手触碰，洛曦抱着人旋身躲过。 洛楠楠居然没有追上来，她像是冷静了很多： “抱歉！奶奶说你把家里的粮食拿走了，我只是想来提醒你，趁着现在价格不错，尽快脱手。” 说完还对洛曦笑了笑：“有了新家也别忘多回来啊！姐姐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和你秉烛夜谈。” 话罢，沿着来时的路转身离开。 不行！最近急功近利下做了不少错误决定，现在本该在花楼的女主也出现了，她需要冷静下来想想了。 “女主？”望着洛楠楠离去的背影，洛曦眼眸变得深邃。 注意到怀中人儿还在颤抖，拍了拍小丫头的背：“没事了！坏人已经跑了。” 颤抖微微有所缓解，陆小妹踢腾着两条小腿，示意想下去。 洛曦把她放回地面，看着她“呲溜呲溜”的跑远。 关于陆小妹的现状，她和陆云锦讨论过，惊吓太大，一时无法缓过来。 都决定给她足够多的空间和关爱，不能强来。 “……” 晚上，洛曦敲开竹楼，找到在写《末途》的陆云锦，翻开新稿看完，她由衷评价： “陆云锦！你越来越短了。” 烛火下，少年呼吸微滞，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深邃的眸光幽暗诡谲：“我短不短……你以后就知道了。” 洛曦没听出有哪里不妥，跟着点头：“加油！” 少年笑得意味深长：“会的！” 放下稿子，洛曦直白问：“洛楠楠以后会怎么样？” 陆云锦没料想她问的这么直白，沉思片刻不答反问：“你觉得现在的洛楠楠和你记忆中的人一样吗？”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原身记忆中，姐姐真的是好姐姐，不参任何杂质。 会替小洛曦抗下毒打，真的替不是拿嘴替。 小时候爷奶要供四叔读书，家里的饭食也和吃糠咽菜无异，曾经的洛楠楠会掏鸟蛋，每次都让原身先吃。 她馋的咽口水也先喂饱弟弟。 什么时候变得呢？ 好像是原身被卖给老道，洛楠楠追出五里回来大病一场，再见面小小的原身就感觉亲姐变了。 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你这么能吃，只有我才不嫌弃你。 再比如：柴都砍不好？你有什么用。 记得老道在府城站住脚跟，开始给她和师妹发月钱，原主想留下日常开销。 洛楠楠就说：不要总把钱放在第一位，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记忆模模糊糊，如果不是陆云锦提醒，她完全过滤掉了。 这他妈不就是精神打压吗？原主只觉这话奇怪，天天在末世画大饼的洛曦一眼就明白。 “看来你想通了。”陆云锦双手交叉随意搭在桌上，“就说说我知道的洛楠楠。” “短暂在京城出现过一阵，那时候我还在受困，后来听人提起过，因为住过对门就多问了两句。” “听说在京城短暂的昙花一现，没多久就消失了，后续如何，当时的我没有关心。” 听罢，洛曦也说出近日的观察：“她脑子里有个会放电的包，我尝试捕捉过，被一种很奇怪的力量阻隔。” “那力量宏大浩渺，像一层屏障保护盾，将她牢牢护住。” “我曾尝试对她出手，结果被那力量反噬受伤。” 如果系统在，一定会好心告知，那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力。 哪知她话落，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覆上，陆云锦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三指强行按在她的脉搏上，眼睑低垂。 “我艹兄弟你别这幅表情啊！不知道以为我得什么大病了！” 少年下颌线绷紧，脸拉的老长，一副要送她最后一程的表情是闹哪样？ 陆云锦一语不发，起身去楼下的药柜捡出几位药材用纸一包，上楼来扔进洛曦怀中： “伤及肺腑，最近你哪也别去，好好在家养伤。” 洛曦张了张嘴，这种程度的伤放在末世，队医都懒得浪费异能给她治疗。 但对上陆云锦堪称恐怖的目光，默默把话咽回嘴里。 “行啦别生气！我照做便是。” “那天不过是想试试深浅，事实证明，直接把人嘎了并不可行。”她不着痕迹转移话题。 陆云锦依旧没好气儿，“试深浅你不会拿别人试？把佰霆云扔出去砸她啊！你不是挺能？还让自己受伤？” 洛曦默默不说话，把佰霆云扔出去砸人，不愧是你……陆案首。 终于把人哄好，两人谈到深夜，没能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于是各自回房休息。 “……” 次日开始，洛曦被严加看管，县城不能去，洛楠楠不能见。 听说她还觊觎过自家小妹，洛楠楠已经上了陆云锦的必杀名单。 洛曦闲的无聊，带着石任等留下来的伤兵，上山搭房。 她站在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里，指指脚下对一共十七名残兵连同家眷道：“这里就是你们未来三年的家。” 这片山头她已经买下，属于私人领域。 伤兵虽有残疾，可干活速度比一些腿脚健全的人更麻利。 一周时间，野花遍地的山谷搭建起房屋，篱笆院墙内鸡鸭悠闲踱步，一个小村子已经初具规模。 “……” 这日，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驶入南安府，难民已经被驱逐至各个县城，府城大街一如往昔热闹。 马车内的漠王掀开车窗，对驾马的漠一问：“让你找的人，有眉目了吗？” “属下还在查。”漠一谨慎回答。 漠王出现在南安府，除了有正事要做，还要抓一个特别会跑的小东西。 第89章 想打爆丞相狗头 马车驶进南安府，一路来到永宁县，最后停在保和堂外。 自从洛曦提醒，佰霆云推行一系列安置灾民的政策，开荒的开荒，下放的下放。 还剩一些扮成灾民的流寇在城里为非作歹，县衙派出全部力量大规模绞杀。 死生不论，捉到活得也送去东山挖铁矿。 混乱不是一日半日平息，好消息是，不少商铺已经重新开业，这里面就包括保和堂。 崔掌柜一双眼锐利，时刻盯着来看病的百姓中，是否掺杂闹事者。 忽然，他眸光一顿，像是看到什么大恐怖，脚一软跌坐，接着连爬带滚跑向门前。 惹得坐堂大夫和病人好奇观望。 只见，门前站着一位玉冠束发，鼻梁高挺，极为俊美的年轻人。 崔掌柜“噗通”一下就跪在年轻人脚下，仰起头一脸痴呆相，嘴巴张开：“王王王王……” 爷字还没有说出…… 俊美男人在唇前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崔掌柜就像被人点穴，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银肴越过他，对坐堂大夫轻轻颔首，穿过前堂，踱步到后院，竟无一人阻拦。 合上下巴的崔掌柜忙一个高蹦起追上。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位爷，保和堂真正的主人怎么真身驾临了？ 同时，佰霆云也收到漠王抵达的消息，捏了捏眉心：“速度真快啊！” “……” “哦？你说制作出染发剂的年轻人也在永宁县中？” 保和堂内，银肴坐在上首，漠一在其身后如同雕塑。 崔掌柜站在厅中，和主子汇报医馆近况。 提到洛曦，银肴终于来了点兴趣，像是想到什么，唇角轻轻勾起。 他可知道，就是这个小家伙进贡的沤肥方子，把丞相内个老东西折腾的有苦说不出。 顶着满身臭味上朝，赶上一次皇帝心情不好，被以当殿失仪驱逐。 崔掌柜小心翼翼觑着主子脸色，见他感兴趣，试探道：“需要属下把人带过来吗？” 银肴摆手，“不必！本王来此有要事办，你下去忙吧。” 崔掌柜领命，弓着身倒退出去。 回到柜台前，他出了一身白毛汗，这天降来得突然也太吓人了。 佰霆云全副武装，悄无声息从后门进入。 两人关起门来聊了很久。 最后！传来银肴的声音：“本王亲自见见。” 夜晚—— 漠王下榻的别院内，漠十七单膝跪地回禀： “爷！咱们的人找到了。他们就在一处山谷内，需要属下把人带回来吗？” 银肴指尖低着碗盖，狭长的眼眸半眯：“你去与他们见一面。” 然后道：“想回就把人带回来，他们若不想，你能帮则帮。” 他来永宁县除了正事，也探听到手下曾经的伤兵，有一批南下至此。 他们都是战场上为护疆土落下的残疾，本已经回归生活，谁知天灾再次把家冲毁。 这次来，也是想把人带回京城附近安顿，距离他近也方便照拂。 漠十七领命，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 “煤是何物？” 竹海——陆云锦手捧一本古籍翻阅。 洛曦不知打哪弄来方扁舟，放在湖湾里飘飘荡荡，她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烧琉璃需要高温。 大庸普遍烧的都是木炭，虽然燃烧时间更长，可温度根本不够。 于是她想到了煤，一问之下连“百科全书”陆云锦都露出迷茫之色：“那是何物？” 洛曦也不飘了，两手抛水往岸上靠。 上岸后给陆云锦边描述边比划，“煤啊！黑黑的，长在山里，可以烧，温度特别高。” 看着手舞足蹈的洛曦，陆云锦愈发迷茫，山上除了动植物，还生长可以烧的石头吗？ 洛曦泄气摆手，就在她考虑用木炭烧琉璃成功率有多大时，陆云锦忽然合上书。 “听你描述，我联想到曾听过的一个趣闻。” “陛下的千秋宴上，西国曾有次拉来几车黑石头称是宝石，要进贡给陛下。” “据说那东西非但没有半分美感，摸一下手都是黑的，极难清洗。被丞相连东西带人一起丢出京城。” 洛曦痛心疾首，简直想打爆丞相狗头。 听完她有50%的把握，那丑东西就是誉有“黑色黄金”之称的煤。 把煤的种种妙用与陆云锦说完，后者指尖抵着下巴笑了： “如果陛下知道因为他的好丞相，自己错过了什么……说不准，人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两人对视片刻，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茅草屋的土炕下有一张舆图，上面标注我已知的大庸所有矿山。” 大庸禁止私下采矿，他标出那些不为别的，只为尽快找到小弟，现在洛曦正好用到。 后者不疑有他。 丢下陆云锦，前往茅草屋准备拿舆图。 才出竹林，这里围满不少村民，正对着脸色苍白的洛楠楠指指点点。 古月摔倒在一旁，手臂被什么尖锐物划破，正在渗血。 看到洛曦眼前一亮，很快垂下头，洛曦上前一把将好友扶起，“怎么回事？” 村民七嘴八舌： “我路过去后山捡菌子，看到你姐把古月推到。” “看看哟！孩子手臂都划破了。” “她还不承认自己推人。” 古月暗暗捏了捏好友的手： “你们别怪楠姐，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推倒我。”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针对我，但她肯定不是有意的。” 洛楠楠脸色苍白解释：“我真的没有，是他先挑衅，然后故意摔倒诬陷。” 村民不信：“我亲眼看见还有错？”淳朴的他们并没有见过白莲。 洛曦：“？？？”好友这是开发了什么新属性？ 但事已至此……那她不客气了。 脸色一变：“姐！你在县城施粥因为男多女少被县令赶回来，怎么能把错怪到古月头上，还推他。” 洛楠楠惊呆了，她什么时候被县令赶回来？ 不是！她没有男多女少，那叫按需分配好吧？ 啊呸！全不是！她根本没有推过古月！！！ 洛楠楠人都麻了！要疯！ 远处，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车窗打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银肴不知看到什么，忽然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 第90章 完了!皮断腿了 洛曦以治伤为名，把古月带走。 离开人群，她没好气儿道：“捉弄她就捉弄她，干嘛真把自己弄伤？” 古月呲了呲牙“嗨”了声：“她以前老这样对你，我看到她就手痒。” “本想假摔，想请她也喝杯那什么绿茶，鬼知道平整的地面手怎么摔破了，可能挂到哪了吧？” 陆云锦老房中有伤药，洛曦拿出来给他抹上，看着好友的眼睛正色道：“以后别再搭理她。” 古月是个战五渣，根本无法抗衡洛楠楠的诡异，万一哪次玩大了，真有可能受伤。 “知道了！”古月小幅度撇嘴，只以为洛曦还在乎这个姐姐。 事情太过复杂，洛曦懒得解释，随他去了。 上完药问：“去我新家看看吗？” 古月摇头，“知道娘在你那里我就放心了。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天知道，早上看见那个人身边的冰块脸，他差点吓死。 怕自己身上的事波及大哥和母亲，他不放心回村来看看。 知道人都在洛曦那里，他就安心了。 洛曦“嗯”了声，垂眸去找陆云锦所说的舆图。 如果知道发小这一走会遇上危险，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人离开视线。 “……” 古月做贼一样离开茅草屋。 直到出村都没遇上什么不想见到的人，才露出对小梨涡……后颈蓦地一痛，眼前一黑。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密林走出，赫然露出银肴那张俊美的脸，他看着地上昏迷的人……神色复杂。 广袖挥舞间，古月像只小奶猫被他抱入怀中。 漠一闪身出现：“主子！还要看那个人吗？” 闻言，银肴脸色蓦地沉下，冷冷留下三个字：“她不是。” 说罢，一步跃上马车。 佰霆云这个废物，找人居然能错两次。 “……” 回到别院，漠十七带着裴擒虎在前厅恭候。 “主帅！”看到银肴，裴擒虎十分激动，单膝跪地，像过去那样行军中之礼。 看到老部下，银肴难得露出一抹笑，让人起身回话。 把怀中一直没撒手的古月交给漠一，薄唇动了动：“别再让人跑了，本王要亲自审问。” 然后旋身坐在主位上，对裴擒虎问：“路过京城为什么不来找本王而要南下？” 和这位无需绕弯子，裴擒虎十分坦诚： “不想给王爷添麻烦是一点，我们一个县共同逃难，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也不好半路抛下。” 这帮“一根筋”银肴气笑了：“一个县？抵达南方后，他们可有管过你？” 裴擒虎不在意，“做我想做该做的事，别人如何，与我何干？” 这块木头，说他洒脱吧，脑子一根筋。银肴捏捏眉心，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过纠缠，而道： “这次就和本王回京吧。” 哪知，裴擒虎依然摇头，“我答应一个人帮她干三年。三年内应该不会离开。” 银肴眸光陡戾，一掌打碎手边矮几：声音沉冷：“何人？还敢圈禁你们自由？” 知道这位的脾气，不能给好心帮他们的洛曦惹麻烦，裴擒虎吓得忙解释。 听他说完，银肴眯起眼，洛曦！又是洛曦。这个名字两天已经出现三次。 他怒气稍减问：“她让你们干什么？” 这次，裴擒虎说什么都不肯说，银肴也不为难，决定走前说什么都要见一见这个叫洛曦的。 “……” 夜晚，古月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头顶的青纱帐幔，他眨了眨眼暗叫完了。 闭上眼装死。 片刻后，那道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旁传来：“醒了就别装睡，要吃点东西吗？” 吃？吃你妈！ 古月大怒，一把掀开围帐，与坐在案前抬起头来的银肴四目相对，他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声音有气无力：“大哥！那日我真不是有意冒犯，不是给您留了纸条吗？” 多大点事！犯得着派人全府城的搜捕他？ “哦？”银肴放下笔，“你不说本王差点忘了。” “什么叫被大铁棒子杵了？” “什么叫被狗咬了？” “最后留下的一文钱，是给本王的嫖资吗？” 从他自称本王开始，古月的脸就变了，知道这位身份恐怕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是个王爷。 接着银肴每说一句，他脸便白上一分。 最后险些哭了，这叫什么？不怕你忘记，就怕有人帮你回忆！ 回想起那日他一怒之下留下的纸条，形容人家是大铁棒子，毫无技术可言，只值一文钱。 他就恨不得回到当日，抽死那时候的自己。 这下皮断腿了。 声音欲哭无泪：“我说那是笔长腿自己写的……您信吗？” “呵！”银肴不变喜怒笑了一声，骤然，他冷下脸，“那日究竟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古月耸拉下来，拨弄着手指，回想那一日，他不过是男扮女装帮朋友顶一天工。 谁知道就被这位身边的冰块脸给抓走了，他讲完，软下声音央求： “王爷，您是上面内个也没吃亏，我吃点亏就吃点亏了，咱算两清行吗？” 银肴不答反问：“你说呢？” “……” 一晃两日，洛曦都在根据舆图，标注出煤山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去挖煤不现实。 这种苦力活应该交给朝廷去做。 就在她考虑如何把皇帝拉下水的时候，倏地，竹林浓雾一阵剧烈翻腾。 这是有人在破阵的象征，她神色骤冷，几乎是和陆云锦同时抵达竹海。 阵法中，漠二吃力的进行演算，额角大滴冷汗砸落在地，隐没泥土消失不见。 片刻后，他停在某处，一脸涨红回头去看银肴：“爷！我……我……” 完了！丢大人了，破阵前他和王爷拍胸脯保证一定能成功，这还没到三分之一，他就不行了。 银肴从他手里接过一枚红绳串的铜钱，眼也没眨掷了出去：“坎七、离一、艮五……震。” 随着每念出一句，指尖的古币就会像着一个地方击射。 随着最后一个“震”字落，竹海白雾一点点消散，直至露出这片竹海该有的原样。 洛曦抱臂斜倚在一旁，对重新坐回轮椅里的陆云锦挑眉，“不行啊小秀才，你的阵法这么轻易被人破了。” 陆云锦轻笑，看着由远及近记忆中熟悉的脸，薄唇轻勾：“别人不行，只有他。” 银肴踱步到两人面前，如神只的脸上意味不明：“敢问，这阵法是你二人谁布的？” 他目光停留在洛曦脸上，久久无法移开。 陆云锦把人拉倒身后，自己对上银肴的审视，大大方方承认：“是我布的。” “哦？”银肴终于把注意力转向他，有趣挑眉，“那你能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本王自创的阵法？” 第91章 各有心思，彼此试探 “原来这是王爷的阵法，我曾有幸在家父那里见过。” 银肴有点无语，就凭平西侯对这小子所做之事，他半个字也不信。 比起阵法本身，他更关心的是：“你改动了八门金锁阵？开辟一条生门。” 陆云锦轻笑：“王爷创阵为了杀敌，我为护竹林一方平安，擅用擅改之过，还请王爷责罚。” 说着请责罚，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轻松随意，似乎料准银肴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连洛曦都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到陆云锦对除她以外的人，露出这种不自知的亲近。 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身上荀群，这两人有故事啊！ 果然，银肴无甚在意，“学会并利用起来，也是你的本事。” 他的阵法在军中随意供属下学习，能摸到精髓的却没有几个，这小子的悟性不错。 目光转向被懒靠在一旁的洛曦，挑眉问：“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来者是客，请。”站在门外说话不成样子，洛曦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漠王和他身后两名侍卫入内。 这人来历匪浅，谈吐为宜，却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闯进竹林，有什么目的尚且未知。 众人前厅落座，银肴扫过整体布局对洛曦问：“你可有兄弟姐妹？” “有！”后者点头，“家中有个同岁的姊姊，还有个一岁半的弟弟，王爷问哪个？” 这人找上门前肯定调查过她背景，这话不过抛砖引玉。 不出所料，就听银肴问：“可否帮本王引荐？” 洛曦抬了抬眸，“不用引荐，她来了。” 她话音方落，正对前厅的大门外走进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娥眉半蹙，语气关心： “老远听到你这里的动静，曦儿……没事吧？” 洛楠楠就跟闻到骨头的狗一样，银肴头脚到，她后脚追了过来，竹林阵法被破，她出入自由。 目光转向客位上的银肴，好似不解问：“这位是？” 银肴一瞬不瞬盯着女子双眸，眼底闪过幽邃的光，厅中无人替她解答，洛楠楠也不尴尬，自顾自道： “可是家弟有哪里得罪？小女子替她赔罪了。”说罢，施施然行一礼，裙摆翩跹媚态动人。 洛曦受不了的站起身，椅子拖拽发出声响，注意到所有人看她，轻笑一声： “抱歉！我去吃块话梅压压反胃，你们聊。” 说罢从前厅离开，陆云锦紧随而上。 离开所有人视线，洛曦受不了的问：“这啥王爷的什么口味？喜欢这个调调？” 陆云锦无语瞅她一眼，低声讲起一段大庸秘辛—— 漠王，也就是银肴，儿时逃难到京城，不知怎么入了长公主的眼，被收为义弟，精心教养。 后来长公主重伤不治身亡，有传言公主在边关曾诞下麟儿，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带回京城。 在其死后，皇帝和漠王都在寻找姐姐的孩子，十多年未曾放弃。 洛曦听完睁大眼，一脸惊讶，“你的意思，漠王来这里找侄女？洛楠楠有可能是？” “谁知道呢？”陆云锦耸肩，结合前世的经历，他看未必，“我们作壁上观即可。” 他转回头，错过洛曦一瞬深邃下去的目光。 “……” 要招待贵客，洛曦叫南栀去酒楼买些酒菜。 她要出门前，被陆云锦叫住，“记得多买一些肉菜。”像是不经意补充，“你家公子爱吃。” 南栀牢记，出门一趟买得全是洛曦爱吃的酱肘子，酱爆鸭、荷叶鸡…… 请客人上桌时，明显跟银肴亲近很多的洛楠楠看着一桌子肉菜，皱了皱眉：“王爷只吃素。” 陆云锦笑了一下：“你好像对王爷很了解。” 洛楠楠暗知失言，第一次和银肴相见，不应该了解他的饮食习惯，有些懊恼的垂下头。 没有注意到银肴一瞬深邃下去的狭眸，他像是不在意摆手落座：“无妨！” 越来越有意思了，陆云锦把玩着酒杯，隐去唇边笑意。 洛曦默默咬了口肘子，这丫心真黑！ 果然！饭桌上，银肴只喝酒，没去碰桌上的荤菜，他像是漫不经心又像刻意说： “我曾在佛前许愿，一天没找到那人便一天食素。” 语毕，没有错过洛楠楠脸上一闪而逝的激动。 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暗暗皱眉，这女人清楚他的喜好不说，好像对他所做之事也很了解。 回去派人好好查查。 一顿饭，除了专心干饭的洛曦，其余人各有心思彼此试探。 不经意看到银肴喝了一壶酒，洛曦把一盘花生米推到他面前： “花生就酒，越喝越有！吃点吧，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说完，自己愣了愣。 别人胃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谢谢。”银肴淡淡道了声谢，看着那盘被炸至金黄椒香的花生米，陷入了回忆。 边关苦寒，他养成喝烈酒的习惯，军中粮饷不丰时，姐姐每次都会端给他一盘花生米，让他别空腹喝酒。 洛曦俯下身跟陆云锦咬耳朵，“他看着花生米的目光好像在看妈妈。” “妈妈？”陆云锦不解。 洛曦道：“就是娘！” 银肴耳朵动了动，从思绪中抽离，一双狭眸与洛曦对视，后者梗着脖子眼也不眨。 他轻笑，初生牛犊不怕虎！ 没忍住说：“你这双桃花眼真好看。” 曾经也有一个人，长着和这小家伙一样的桃花眼，记忆太久……有些模糊了。 洛曦：“？？？”被调戏了。 看到两人的互动，洛楠楠桌下的拳头悄然握紧，漠王待她面上客道，实则疏离，对洛曦自然随意很多。 眼神和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凭什么？ 自己才是他要找的人啊！ “……” 饭后，看着坐在她院中不紧不慢饮茶的“大佛”，洛曦皮笑肉不笑，“天色不早，王爷还不回去休息吗？” 银肴轻轻颔首：“在客院给本王收拾一间客房即可。” 意思是要住在她这里了，洛曦深呼吸，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洛楠楠也凑上来： “姐姐今晚也歇在你这，不回去了。” “抱歉！”洛曦露出个歉意笑容：“茅厕没修好，你不能住。” “我住下和你茅厕修没修好有关系？”洛楠楠是真不解，难道是担心她夜半小解没地方？ “屎不待在茅厕，你还想登堂入室？”洛曦哼笑，骤然冷下脸，站起比了个手势，“好走不送。” 第92章 逼问身世 洛楠楠看一眼银肴，瞬间红了眼眶，她像是极力忍泪，我见犹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一套表情做下来，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 院中没有一个正常人，对她这副样子无动于衷，最后她哭着跑了，留下一个坚强倔强的背影。 银肴若有所思：“你不喜欢她。” “我都表示这么明显，还用问吗？”洛曦翻了记白眼。 打发南栀收拾客房，她回到自己主院，有些事情，她要捋一捋。 “……” 次日，阴雨连绵—— 洛曦背靠着院门，躺在摇椅里拿着舆图勾勾画画。 “这些地方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吗？” 蓦地，斜刺里伸出一只修长却疤痕遍布的大手，在洛曦标注的某处点了点。 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吓了她一跳，身体从摇椅里弹起，拍着胸脯退后一步：“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银肴站在原地，狭眸眯起，看着小家伙一系列动作，半晌后勾唇：“戏过了。” “你应该第一时间收起舆图，而不是像这样夸张的跳开。” 洛曦：“？？？”遇上对手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承认是不可能承认，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银肴慢慢理了理一看就很贵的衣袍，语气慢条斯理： “躺椅背对大门，你不是故意引诱本王，难道在充当门神？” 他旋身坐在洛曦坐过的摇椅里，勾勾手指：“我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目的直说。” 洛曦也不装了，直白摊开舆图：“王爷，有一种高温长在山里的燃料，你有兴趣么？” 是的！想开采煤矿，要么与朝廷合作，要么她造反。 为了挖点煤造反，洛曦觉得亏，既然这位大佛主动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听到‘高温燃料’银肴正色起来，坐直身子问：“温度有多高？” “是木炭的一倍甚至更高。”讲度数也不懂，洛曦笼统回答。 闻言，银肴狭眸一深，脑子活泛起来。 大庸炼铁技术落后，如果把木炭换成煤，高温煅烧下，是不是能剔除铁中更多杂质？ 他把设想与洛曦说了。 后者沉吟一会，“木炭气孔度较大，能燃烧充分，使料柱具有良好的透气性。” “而煤的气孔度小，透气性很差，在炉内受热后容易碎，更使炉内料层凝结堵塞，从而影响正常冶炼。” “以煤为燃料炼铁可行，设备……也就是熔炉需要改化。” “或者通过炼焦把煤变成焦炭，你有兴趣，两者皆可试试。” “你果然懂！”银肴长长吐出口浊气，双眼绽出金光，洛曦的话他虽不完全明白，也可以听懂大概。 两人就此，展开一个多时辰的讨论，最后银肴真心向洛曦发出邀请： “你可能帮助大庸改进现有的炼铁技术吗？” 然后意味深长补充：“放心！陛下是为明君，绝不会亏待你。” “再给我个二百五吗？”洛曦脱口而出，她可记得脱粒机那二百五十金呢！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让朝廷正视的机会。 她不怕朝廷卸磨杀驴或者囚为己用，正好嫌椅子不舒服，换成龙椅试试。 而且，她这么做也有更深层的含义。 想清楚利弊，洛曦爽快答应：“改进技术可以，但不是现在，武举在即，我现在没时间。” “还有！消息先别说出去啊，到时候再说。” “……” 等银肴心满意足离开，陆云锦施施然从二楼踱步下来，直视洛曦双眼：“你在试探什么？” 洛曦打哈哈，“我有颗谋反的心，苦于师出无名，这不试试朝廷给不给孩子机会。” 舔了舔干涩的唇，这家伙可真敏锐啊！ 什么都逃不过他双眼。 见她不想说，陆云锦并没有逼问，而道：“在大庸你可以不相信皇帝，后背永远可以交给漠王。” 评价这么高吗？ 不禁好奇：“你俩啥关系？” “亦师亦友。”陆云锦指的是前世，洛曦显然也听明白了，转移话题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陆云锦晃了晃手中信笺，“你说这个啊……京城极品们写来的信。” “快快拿给我看看。”洛曦迫不及待想看看极品在她教导下，能给渣爹“妓”母带去多少欢乐。 一目十行读完信，洛曦啧了声，“你这极品奶奶还挺聪明的，活学活用。” 陆云锦想，不聪明也生不出坐上侯位的儿子。 洛曦屈指敲击着桌面，声音透过纸背传出，“信上写，那对人渣被拿捏一阵，恶毒继母开始反击了。” 这封信，既是炫耀，也是请教后续。 洛曦不知想到什么好玩的，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 见她“咯咯咯咯”差点笑成一只小母鸡，陆云锦挑眉，“想到什么了？” “知道‘发疯文学’吗？”她神秘兮兮问。 陆云锦摇头。 洛曦翻出张信纸，第一排写下四个大字“发疯文学”…… “……” 吃过晚饭，银肴带人向洛曦告别，承诺会尽快派人先找到煤矿，然后约定好京城再见！ 待人离去，确定陆云锦睡下，洛曦手腕翻转，从空间取出枯骨锤，拎着前往洛家。 她到时候，洛家人已经睡下。 洛楠楠不知去了哪，没在家。 正好，方便她接下来动作，没有惊动任何人进到老太太的东屋。 黑暗中，看着她横肉遍布的老脸，浅色的瞳仁变成暗紫色。 老太太是被一阵“笃笃”什么敲击桌面的声音唤醒，睁眼就对上一双绚丽的紫眸。 意识不知不觉下，陷入一片恍惚。 老爷子则陷入更深一层的睡梦。 洛曦动作骤歇，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洛曦是你亲孙子吗？” 老太太双眼愈发迷茫，耷拉的嘴角动了动：“当然是。” “那你为什么苛待她？” “为什么？当然是不喜欢了。” 洛曦深吸口气，不喜欢？很好，很强大的理由，看来这个老太婆并不知道什么。 黑夜里，目光幽幽望向便宜爹娘的西屋…… “……” 京城—— 此时的陆老太深陷淋雨，被一群要债的堵在巷道，新买的丫鬟在身后簌簌发抖。 “老太婆！不管你长子是平西候还是平北猴，白纸黑字在此，你儿欠下赌坊一千八百两。” “这钱今个您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否则兄弟们就要照章办事，打断他两条腿！” 第93章 让人玩了不自知 “什么？” 听到小儿子欠了赌坊一千八百两，老太太眼前一黑，只觉天要塌了。 尖锐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罢，“蹬蹬”迈着小脚要去夺要债的手中欠条，后者抬手躲过。 老太太趁机在其身上抓了一把，瞪着老眼：“借条不给我看，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小儿子喜爱美人，喜欢流连花丛，老太太真没想到他居然敢赌。 一千八百两，那可是一千八百两啊！ 一个放在过去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心拔凉拔凉的呼吸困难。 打手捂住被抓花了的手臂，扬手就想给这老太婆一巴掌，被身边的小弟及时拦住，对其使了个眼色。 前者“啐”了声放下手，似早有准备，冷笑道： “您不信没关系，陆老三人还在我们赌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太太依言，在婆子丫鬟的搀扶下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间赌坊门前。 置身室内，拍桌子砸东西大骂的声音不绝于耳，牌桌前的赌徒都和得了红眼病一样，疯狂的样子十分可怖。 越看，她心越凉。 这时候打手说话了：“您这边请，陆三爷可是赌坊大客户，不在前堂。” 老太婆和丫鬟的奇怪组合出现在这种地方，引得赌徒们频频观望。 那种黏腻新奇的目光让老太太十分不舒服，快步跟打手身后穿过嘈杂前厅，径直来到二楼。 这里的气氛比之楼下好上太多，坐在一张张桌前，也都是穿着富贵的公子哥。 他们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手里的银子银票石头子一样扔出。 陆老三赫然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赌大小。 骰盅掀开，里面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数字，陆老三红着眼一掌拍在赌桌上，“杀黑，你们杀黑。” 也就是出老千的意思，他十分愤怒一掌拍飞骰子，小木块顺着他的力道直直朝其对面一个公子脸上飞去。 公子打开折扇，挡住飞来的骰子，闻言露出个嘲讽的表情： “输了就说杀黑，玩不起别玩，还侯府三老爷呢！” 已经输红眼的陆老三经不得激，站起身子大喊：“再来！” 小公子保养十分好的一双手慢慢和起折扇，他是国公府最小那一个。 父兄都在出京去安顿灾民，他在府中实在无聊，出来看看有没有傻子让他坑。 这不，真遇上一个！ 给负责摇骰子的男人递去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刚要重新摇动骰盅，楼道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吼： “陆老三！你不要命了？” 多少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卖儿卖女，老太太看到儿子那一刻，火气直冲头顶。 过去照着陆老三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又看到老娘那张怒容勃发的老脸，陆老三缩了缩脖子，“娘……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老太太一把将人从椅子上薅起：“我再不来你要把家赔进去了。” “看看，看看让人玩了都不自知。” 她看得清楚，这华服小公子和赌坊人的眉眼官司。 这话惹得对面之人不高兴了，折扇一展起身：“多大的人了，听你娘的别来堵了，回家吃奶吧。” 这话说得陆老三恨不得把头扎裤裆里。 “等等！”小公子嘲讽完刚要走，去路就被老太太堵住。 “你是谁家孩子？把钱还回来，不然别怪我找你家大人评理。” 她这话半威胁半恐吓，拿出平日在府上威胁陆萧那套，妄图让人把钱拿回来。 “去啊！有本事你去国公府闹，谁不去谁王八。” 说罢，带人就走。 京城权贵千千万，敢闹上他国公府的没几个，平西侯府而已，借陆萧八个胆也不敢跟他父兄为敌。 他正常的思维没有错，错就错在遇上了极品。 前脚刚走出赌坊，老太太带着陆老三后脚就追了出来，一揉眼睛眼眶红了。 拉住人：“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赌坊是你的，我们真的输不起啊！” 戚睿人傻了，赌坊不是他家的，他不过出来玩玩怎么被人讹上了？ 老太太哭着掐了陆老三一把，示意让他说话，一千八百两啊！说什么今个得要回来。 不顾周围人议论纷纷，陆老三嗷一嗓子：“戚公子你就行行好，把钱还我吧！” 知道老娘生气，不配合回去一顿打少不了，只能寄托这位不差钱的戚公子能把钱还回来。 当时上头了，输光才知害怕！ “放手！”戚睿被这对不要脸的母子气笑了，一脚踹上陆老三胸口，“输不起就别出来玩，滚蛋！” 然后示意身后带来的人，把陆老三打了一顿。 什么东西！讹钱讹到他祖宗头上了。 不顾周遭议论，打完，戚睿带人嚣张离去，只余下面脸青紫的陆老三和恨恨咬牙的老太太。 这时，赌场打手走出来，晃了晃手中借条：“老太君，还钱吧！” “近日加上今天，您得还二千两了。” 又多二百两，老太太眼前一黑。 没办法！最后拿出所有积蓄，再当掉近日从侯府拿到的金银玉器，勉强凑了两千两还给赌坊。 丧气回府后，又把陆老三揍了一顿，让他跪在面前发誓，以后绝不再进赌坊。 可赌这东西，一旦沾染……如何还能戒得掉？ “……” 国公府—— 从外风尘仆仆回来的大老爷，一进家门就听随从来禀，小儿子不仅去了赌坊，还在门前把人打了。 气得他一把摔了茶碗大骂：“孽障长本事了？他老子在外日以继夜，他小子不说帮忙还敢去鬼混？” 在其旁边，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人眯起狐狸眼挑唆：“小四就是太闲了，打一顿就老实了。” 大老爷觉得二儿子这话在理。 他有四子，均是嫡妻所生，四个儿子虽性格不同，但前三个都很争气。 唯独小四，整日不务正业撵鸡逗狗，是时候好好收拾一顿了。 于是，正在房中数着坑傻子得来二百两银子的戚睿，房门一脚被他老子踹开。 他老子浓眉倒竖，甩起长鞭朝他抽来，“小畜生！还敢去赌坊还敢打人，老子今天教你个乖。” 戚睿被长鞭抽得嗷嗷直叫，满屋子上蹿下跳，他二哥抱臂站在门前看戏。 “爹您说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送上门的傻子，我不敢了，真不敢了……” 最后，他顶着满身鞭伤乖乖跪在祖祠，心中把平西侯府骂了又骂。 害他挨了老父亲的一顿鞭子，气急败坏想：这仇……他戚睿记下了！ 第94章 老太太:搞钱 钱没有了，老太太故技重施想开府库。 可惜吃过一次亏的陆萧早已把看守之人，换成自己的亲兵。 老太太又碰一鼻子灰，人家不跟她吵不跟她闹，只一句话：想开府库，得有侯爷或者夫人手令。 任凭她撒泼打滚也无人理会。 没办法，陆老太只能将主意打到儿子头上，儿媳妇就算了，被她知道小叔子赌博，不知要怎么嘲笑呢。 “笃笃——” 书房门被敲响，陆萧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守库房的亲兵已经向他禀报过。 说了声：“进。” 下一瞬，他亲娘带着满脸笑意推门而入，一盅猪皮蛋花汤被摆到面前。 陆萧额角青筋跳了跳，她娘一脸慈爱：“给！趁热喝吧，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 洛曦说了，二手破鞋喜欢对陆萧做什么，她跟着学就对，这叫什么投其所好！ 桌案下，陆萧拳头紧握，又是猪皮蛋花汤，因为有荤腥，他小时候爱吃没有错。 可位高权重的他，如今哪里看得上？ 闻闻都觉得恶心觉得腻。 但防止老娘躺在地上撒泼，他一咬牙，喝了。 俊脸霎时扭曲……妈的果然恶心！ 勉强咽下去问：“娘！您还有事吗？” 反正老太太不先开口，他就装作不知。 陆老太搓了搓手，“内个，娘最近囊中羞涩，你能不能……” “不能！”不等人把话说完，陆萧一口打断，他似猜到什么，声音不可置信：“您真替老三给赌坊钱了？” “是……是啊！”老太太讪讪道：“娘知道你三弟不对，他已经承诺……”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老眼一点点睁大，“你知道老三输钱了？” 然后变得气急败坏：“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你……”捂住胸口退后一步： “他是你的手足兄弟啊老大！” 陆萧自知失言，防止极品们再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回来后就往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监视着一言一行，别再给他惹出乱子。 所以极品所做之事他心里门清，包括老三赌钱。 知道但是没阻止，等的就是今天。 但依然有点生气，这一帮蠢货，被人一恐吓真把钱给了。 也不动动猪脑子想想，有他在前面，不看曾面看佛面谁还真敢动老三不成？ 本来计划是等老娘求上门，他以摆平这件事为要求，送她们回乡。 谁知一眼没看住，人真把钱给了。 他气得头晕目眩，呼吸都重了。 然，他娘还在那里撒泼打滚，眼看要往地上躺，忍着额角暴出来的青筋呵斥：“够了。” 见他娘闭嘴了，揉着额角改变计划，他道：“这钱我不能给您，赌博一旦沾染就戒不掉。” “我给您银钱，您能保证不给老三兜底吗？” 不给老三兜底？这话她真没办法向老大承诺，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儿子被凶恶的打手卸去双腿。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管？ 看母亲脸色陆萧就知道答案，他摆出长兄架势道：“您看吧！我给您钱，就是变相放纵老三。” “那才叫害了他。” “母亲您回去吧，说破天这钱我不可能再给您。” 见他娘眉毛都竖起来了，又要耍她极品那一套，陆萧冷声：“您想闹就去府门外闹。” “也叫京城所有人知道三弟他是个赌徒，呵！您去吧。” 老太太张了张嘴，这话把她狠狠拿捏了。 的确，她还指着小儿子飞黄腾达给她养老，赌徒的名声可不能传出去！ 看着她为了老三偃旗息鼓，这一刻，明知道老娘偏心，陆萧内心还是不可抑制有些难受。 明明一母同胞，他娘能为了那个混账处处着想，为什么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二？ 眼底的温度更冷了：“您请回吧。” “……” 毛都没捞到的老太太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姜可媛不可一世高傲的脸，鼻尖发出道冷哼，快步离去。 姜可媛推开书房门，当鲜香味美的海鲜味传入鼻腔，陆萧脸黑了，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送汤？ 光闻闻他就要吐了。 自顾自把海鲜粥推到夫君面前，姜可媛没看清陆萧不好看的脸色，像是不经意问：“娘又来为难你了？” 陆萧就把来龙去脉跟妻子说了，完事道：“再等等！等他们走投无路，我准备用一万两送人回乡。” 得到想要的消息，姜可媛对于要给极品们一万两虽然不喜，但她姜家不缺钱，全当打发要饭的。 拉住爱人的手，陆萧深情道：“我答应过岳父，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再等等，为夫很快解决。” 姜可媛顺势倒在陆萧怀中，敏感处被大手拂过，刹那间书房娇声如唱旖旎似春。 云过雨歇—— 姜可媛回到主院，丫鬟翠柳一脸兴奋迎上，捧着一包袱金银玉器：“夫人您可真神了。” “使人引诱陆老三去赌，老太太果然把从库房拿走的东西当掉，奴婢给您全拿回来了。” 旋身坐在书妆镜前的软凳上，姜可媛看着镜中眉目如春的自己，慢慢笑了。 指尖拨弄着重新回到手中的玉器，语调似嫌弃似嘲讽：“拿下去收起来吧。脏了！” “得嘞。”翠柳去把被老太太戴过，被夫人嫌弃的首饰收起来，用不了多久，这些会变成赏赐她们的玩意。 再回来，仍旧止不住的高兴：“夫人！侯爷放任不了他们多久了，这帮让您讨厌的人很快可以回乡了。” “回乡？”姜可媛重复，镜中那双妩媚的眼……闪过阴狠。 回想起死老太婆自来以后闹出的动静，害她出门就被一些夫人小姐用奇怪目光打量，十分没脸。 光把人送回乡可不够解她心头之恨，别有深意道：“光回乡怎么够？” 翠柳心中一凛，夫人这是要斩草除根啊！她迟疑道：“可侯爷那里？” 姜可媛冷下眸，一巴掌扇在翠柳白嫩小脸上，霎时五道血痕清晰刺目。 “侯爷怎么样，是你一个贱婢需要关心的？” “奴婢不敢。”翠柳忙跪在地上。 姜可媛盯了其一会，半响道：“起来吧！侯爷那里不让其知道即可，他会难过，却不会深究。”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陆老三故态复萌又去赌了。 老太太上街时……又又被人堵在巷道！ 这次，她只能偷偷卖一批媳妇院子里的瓷瓶字画还债。 然，纸终究包不住火。 第95章 还不是你逼的 陆老三鼻青脸肿，耷拉着一条手臂跪在院中。 老太太闭着眼，坐在明显空旷很多的小厅，陆萧在其面前走来走去，半晌后他气极反笑。 指着本应是文人墨宝，如今空旷一片的地方问：“娘！您为了老三，居然偷媳妇的嫁妆卖？” 他像是被气到语无伦次，“这要被外面的人知道，该怎么看待侯府看待我？” 姜可媛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她生长在京城，也见过婆婆觊觎媳妇嫁妆，使手段抢占。 却从没见过哪家婆婆明目张胆的偷，还弄张街边一两十幅的字画挂回去，她都气笑了。 老太太有些心虚，强撑道：“不就是一幅破画，跟娘计较这么明白，传出去就好听了？” 陆萧脚步一窒，只觉不可思议：“您出去问问，谁家婆婆动了媳妇嫁妆不被戳脊梁骨？” “娘！您糊涂啊！” 老太太白眼一翻：“说的多好听，当初茗娘的嫁妆你花起来不也很顺手？” 茗清然，陆萧原配，村中都唤一声茗娘。 当初她父亲在县城开武馆没少赚，嫁过来的时候，那嫁妆……啧啧，整个村子都羡慕。 婚后她也妄图染指过，可惜全被老大带去了边关，一根毛没给她留。 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被老太太道出，陆萧脸色别提多难看。 恼羞成怒低吼：“还不是你逼的！” “边疆战事连绵，朝廷征收劳役，你不舍得罚银又不舍得两个弟弟，私底下把我推出去，我不拿清然嫁妆还能怎么办？” 老太太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一脸无辜： “对啊！老三欠钱你身为大哥不帮忙，我老太婆不拿媳妇嫁妆补上还能怎么办？” “你……”陆萧呼吸急促，被老娘堵得一句话接不上来。 老太太末了来了一句：“都是你逼的！” 陆萧真想吐血了，“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命令侍卫把院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搬走。 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倒要看看，没了这些，她娘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 事毕，陆老三的确安生了一阵子，老太太把人锁在屋里，偶尔出门放风，身边也有一群人盯着。 本以为儿子改了。 结果又双叒叕出事了。 在掏不出一个铜板的老太太直接气病在床，陆明俊就站在床边抿唇，“奶！不行求大伯帮忙吧！” 他父亲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就和失了心智一样越赌越大。 这次的数额，除了他大伯，谁都堵不上。 “奶！我爹这次被扣押在赌坊，说……说不还钱就不放人。” 老太太明白，救老三只是老大一句话的事，可她那好大儿就在等她求上门。 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门清。 一时陷入了两难，好日子没过两天就这样灰溜溜回乡，她不甘心。 可又不能放任小儿子一直被人扣押折磨。 她长叹口气：“罢了！找你大伯多要点银钱，咱们回……”村字没有说完，陆银花一脸喜色的进门： “奶！好事！大好事啊！” 老太太斜了一眼，没好气儿：“你三叔还在逮人手里，哪里来的好事？” 陆银花压根没听清，一张信纸怼到她奶脸上：“洛曦……是洛曦来信了。” “真的？”老太太一听眼都亮了，半月前她给洛曦去信，问问有没有戒赌的法子。 等了半个月，终于回信了，她垂死病中惊坐起：“快打开……快打开给我念念。” 大伯是当朝侯爷，陆家两个女儿自然识字，陆银花拆开信纸一目十行。 脸上先是愤怒，再然后变得古怪……最后表情一言难尽。 老太太在旁急得不行，“写了个啥，你到是念啊！” “洛曦说，三叔之所以涉足赌坊，多半是被人引诱。” “这咋引诱？”老太太不懂，又不是青楼姑娘，脱光了引诱男人走不动路。 自己不愿意赌，别人还能拿刀架脖子逼他？ 陆银花摇头，“洛曦说了，赌徒会在输与赢之间大起大落，分泌啥胺的，就是让人很快乐的东西。” 然后补充，“和五石散一样。” 前面老太太没听懂，但当听到五石散，她就明白了，那是一种可以使人上瘾的东西。 一旦沾染就戒不掉了，头也不疼腰也不酸一个轱辘爬起，整个人气势汹汹。 “不用说，肯定又是那二手破鞋搞的鬼。” 她只是不懂赌博这种东西还能被人带上道，不然早怀疑到姜可媛头上。 “信上还说什么了？”她爬下床，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静待下文。 “洛曦还说，以前教您的手段，估计他们已经想出应对办法，又教了您新招。” 的确，这次的事，她被老大死死拿捏，想出去闹一闹都不敢，就像专门想出来对付她的招数。 越想，老太太越气，最后她问：“那信上有说戒赌的法子吗？” 陆银花连连点头：“洛曦说，让大伯给三叔找份差事消耗掉精力，有了更喜欢的事做，自然不会再赌。” 听完洛曦教得新招数，饶是以老太太的厚脸皮……都陷入了沉默。 她不确定迟疑问：“这真能行？” 见识过京城繁华的陆银花不想回村，闻言重重点头：“试试吧！不破不立。” 老太太把儿孙齐聚一堂，下人全赶出去，关起门来密谋。 最后决定，明日一早行动，干就完了。 陆萧接到消息，只以为他娘在想办法救老三，并没有深究。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姜可媛，她正由丫鬟往手上涂抹蔻丹，闻言掀了掀眼皮： “把人盯好，不许再动府中财物。” 呵！黔驴技穷的老东西，还能翻天不成？ 想着即将把人送走，姜可媛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天还没亮，她难得起了大早送夫君上朝，心情美美喝了碗养颜粥。 估摸陆萧下朝时间，她正想去府门外迎接……留在极品们身边的眼线连爬带滚跑进院：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您婆婆带人闹上相府大门了。” “什么？”噩耗突至，姜可媛只觉头晕目眩，手中给夫君消热解暑的绿豆汤“哐啷”一声摔砸在地。 一把遏住小厮衣领，声音带着轻颤：“他们去哪了？你再说一遍！” 第96章 疯了!老太婆疯了 小厮快哭了。 早上他陪着极品一家赶往赌坊，谁知对方半路忽然拐了个弯，直奔丞相府。 他不敢耽搁，立马跑回来报信。 姜可媛手都在抖，命令丫鬟备车。 “……” “娘！果然有人回去向那贱人报信。”张氏跟在老太太身边小声说。 “不管她。”后者沉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视死如归，抬眸看向不远处偌大的相府。 此时百官下朝，朱雀大街马车鳞次栉比，相府矗立在靠近皇宫，最好一处地段。 老太太带人到时，与从马车上下来的姜丞相不期而遇，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不等极品们开口，立即有侍卫挡在两者之间，一脸警惕防备：“来者何人？相府门前不许逗留，快走。” “亲家！我是陆萧他娘，冒昧登门还请见谅。” 毕竟是当朝丞相，如果对方通情达理，老太太不想闹僵，遂客气打招呼自我介绍。 哪知，她话音方落，绯色官服的丞相身边，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仆上前，开口语气很冲： “不管你们是谁，拜访前递帖子的规矩都不懂吗？” 啥递帖子？ 老太太的确不懂，乡下串门不是直接敲大门？ 家仆话中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让她十分不舒服。 “原来是亲家啊！”姜丞相颔首，也是在他们自报家门后才认出。 并未阻拦小厮的话，脸上笑眯眯，样子老神在在，半响后朝前迈出两步： “本官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不如哪日闲下来再与亲家一聚如何？” 说完对身后招手，驾马小厮立即上前：“长安，你负责把人平安送回到侯府。” 连请人进府都不请，老太太如何看不懂，人家当朝首辅看不起，并不想认自己这门亲戚。 果然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爹。 她冷下脸，拒绝名叫长安的小厮搀扶，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白道： “令千金使人让我儿染上赌瘾，还把人关在赌坊，这事您知道吗？” 大街上的马车速度放慢，透过车窗，都在有意无意的观察这边。 闻言，姜东面色不改，一连三问： “我女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难道不是你陆家的事，为何要先本相？” “你有证据吗？” 说罢，绯色官服一甩，上位者的威压尽显： “有证据你就去京兆尹告，莫要拿你乡下那一套在府门前无事生非。” 这一家什么德行他摸的很清楚，对付这种人，你越搭理她越来劲，淡着就好。 转身欲要离去，忽然“啪”的一声，什么粘稠物被甩到身上，他低头，一滩黄色的鼻涕挂在裤脚。 差点恶心吐了。 他脸色铁青，长安晚了一步的声音传来：“相爷小心。” 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老太太突然往地上一扑…… 开始阴暗地爬行，疯狂抓头发，尖叫，哭泣，伏地挺身，走来走去鬼哭狼嚎，扭曲的爬行，翻白眼…… 姜东都惊呆了。 主街大大小小的马车骤停，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老太太还没完，疯狂地吐口水，姜东吓得连连倒退，为官三十年，从未经历如此场面。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老太太朝他爬来：“死死死！都是你教的好闺女，害惨我儿，咱们一起死。” 洛曦说得对，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她站起身，扯出自己队伍中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掐住他的脖子摇晃：“说说说！” “快点把你和姜可媛背地里那些事说出来。” 男人吓傻了，花钱雇他时没说有这段，好半晌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向脸色扎青乍白的丞相求救： “相爷救救我啊！” “是可媛小姐让小的带陆三爷进赌坊，这家人疯了，您救救我啊！” “哈哈哈！”老太太一声狂笑，追着姜东甩鼻涕，吐口水： “听见了吧！都听见了吧！大家都来看！哈哈哈，还大庸第一儒官，我呸。” 姜东躲远了，她跳起来去够大门前的牌匾：“变成猴子！跳起来跳起来，喂你吃巴豆。” 疯了！这个老太婆疯了。 姜东拼命躲避，一身官袍污秽不堪，不仅是他，府门前的下人都在躲。 远处马蹄声响，被皇帝留下谈事情的陆萧姗姗来迟，朱雀大街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平日里或正经或诡诈的同僚一个个踩在马车上眺望远方，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兴奋，大声讨论什么。 陆萧已经顾不得听，驾马从缝隙里穿梭，直到在相府门前看到正在阴暗爬行的母亲，大脑“嗡”一声。 人麻了！ 他那泰山崩于前能面部改色的岳父正在四下躲避。 场面嘈杂且混乱。 腿脚发软从马上翻下，对亲兵命令：“快！快把我三弟从赌坊带回来。” “……” 热闹散场，老太太坐在相府前厅的主位，下面是浑身颤抖的姜可媛和气疯的白眼狼儿子。 “娘！你到底要哪样？” 老太太活动着爬行时磨破的手肘，一脸得意：“我要侯府管家权。” “不可能。”陆萧一口否定，今天母亲当众发疯，他不敢想象明日早朝同僚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全毁了。 最重要是连累了相府。 “啪”一巴掌，老太太抽在白眼狼脸上，“不给也行，老娘以后就住在这相府了。” 打完四肢摊开，直接躺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跟条草履虫一样的母亲……陆萧双目圆撑，才不过一日，他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时，沐浴更衣清洗完的姜东回到前厅，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对还在打滚的老太太道： “我敬你生养陆萧，心疼他成长不易，身为母亲闹这出，你是要彻底毁了他？” 看到他来，老太太也不滚了，一个高蹦起来： “老东西！过去我们一家好好的，还不是你生的二手破鞋使阴招，有其女必有其父，你个老杂毛也别装了。” “要嫌今天事情不够，老娘明个就去宫门前敲那什么登闻鼓，请陛下评评理。” 陆萧骇然：“娘……” 第97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你跟我来。”姜东忍着额角的青筋，把陆萧叫去书房。 走前瞥一眼站在角落，不知所措的姜可媛，那一眼极冷。 后者对上父亲失望责怪的目光，全身抖得更厉害，这一刻她真想把极品碎尸万段。 被父亲视为“无用”的儿女会被放弃，她不想成为弃子，血液都是冰凉的。 如果……如果没有使人引诱陆老三去赌，或者在等事情发展到极限再爆发，那么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是她太心急了。 心中隐隐的后悔。 “你，说你呢！给老娘弄点吃的来。”老太太发话，后知后觉的姜可媛指指自己，语气不可置信： “让我亲自给你备饭？” 老太太不答反问：“要我爬着去皇宫讨饭？” 想想她在府门前扭曲爬行的样子，姜可媛咽下一口老血，转身离开。 两个儿子和媳妇围上来，嘘寒问暖，看着明显消瘦一圈，被打得不轻的小儿子，老太太恶狠狠剜一眼： “回去收拾你。” 陆老三一缩脖子，也知道了当初带他踏进赌坊的，是姜可媛的人，回想起被关押这些日子的折磨。 恐惧害怕的同时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仇他记下了。 “……” 相府书房—— 门扉在身后紧闭，室内昏暗，姜东坐在桌案后沉默不语。 四下无声，陆萧低眉顺眼知道这次无法善了。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压下胸腹间怒意的姜东开口问：“知道错哪了吗？” 陆萧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娘从前就是最普通的乡下妇人，贪心自私，却从来不会这些。” 想想刚刚他娘一脸豁出去要去敲登闻鼓的模样，他心底阵阵发冷。 姜东一听就懂：“你的意思，有人在他们背后支招？” 陆萧点头，脸色为难：“可我查遍政敌，也派人时刻盯着，并未发现有来往过密之人。” 他的确查了，极品们手段不高明，胜在特别有用，像是被人设计好，专程对付自己和岳父。 目的性很强，他想不察觉都难。 可查遍朝中平日与他不对付的同僚，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心里明白想叫岳父消气，只能示弱。 姜东果然被带偏注意力，手指叩击着桌面：“这事交给本相。”看一眼这个曾经看好的女婿。 声音平淡：“抗灾一事你别参与了，好好回家休养一阵，何时安顿好了家人，何时再去上朝。” “是！小婿明白了。”陆萧苦笑。 朝廷近期最大的事就是抗灾，叫他退出等于把立功的机会拱手相让。 这是姜东对他的惩罚。 而他为不失去更多……不得不受。 太受牵制了啊！陆萧袖下握紧双拳。 待他脚步沉重离开以后，长随敲响书房大门：“相爷，小姐想见您。” “砰”一声，什么重物砸在门扉上，屋内传来姜东暴怒的声音：“让她滚。” “……” 前厅，陆萧回来时，姜可媛正在他娘身后伺候用膳，老太太一副相府女主人的架势指挥。 妻子一脸惨白，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 老太太斜着眼问：“有决定了？” 陆萧慢慢坐到对面，执起筷子，语调意味不明：“娘！您在府上如何，儿子不会动您。” “演这一出，您是真不怕相府报复啊！” 老太太怕吗？ 其实是怕的，但洛曦说，越把事情闹大闹上明面，相府越不敢动她。 没看今天府门外，老杂毛震惊傻了，自己躲避也没使人强行拦下她吗？ 有这层关系在，无论因为什么，一旦对自己当众动手难免留下话柄，只能忍着。 她冷笑一声看着陆萧，“老娘什么没见过？” “想报复让他尽管来，当京城都是傻子吗？我若出事，哪怕少一根头发，怀疑对象都会落到丞相大人身上。” “你也别拿这个吓唬我。” 她这话也是说给站在周围，相府的下人听。 她若出事，丞相府就是凶手，就是京城百姓的头号怀疑对象。 陆萧深深吸一口气，肺管胀得生疼，他娘可真是个大明白。 姜东的确不会直接对他们出手，后果全落自己身上了啊！ 咽下老血，忍着气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给你们，管家权。” 老太太眼疾手快从桌上抓起，把令牌放在手心反复摩挲，眼底迸射出贪婪的光。 太好了！有了这面令牌，她可以自由出入府库，还愁没钱囊中羞涩吗？ 撂下筷子起身，“成！儿啊！咱们回家吧，不好在人府上叨扰太久。” “不急。”陆萧慢条斯理夹菜，“等我吃完再走。” 老太太总觉得这个白眼狼在拖延时间，具体因为什么她又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便不再多想，索性拿到了管家权……未来可期。 “……” 回到侯府，老太太带着“极品军团”迫不及待往府库去。 陆萧撤回亲兵，任由他娘换上自己人，对小队长问：“府库主要钱财都搬走了？” “是的！在您回府前已经转移妥当，府库只余下三千两现银和一批赝品古董字画。”后者恭敬回答。 “做得好！”陆萧总算松一口气，送走极品的计划再次失败，他得先把人稳住，别再丢人了。 最好别让他查出是哪个王八孙子在背后设局！ 妈的太狠……太狠了！！！ 最后没忍住，砸了书房玉器瓷瓶才勉强降火。 “……” 还不知被偷梁换柱的极品们走进府库东摸摸细看看。 上次来时他们不懂，专挑金银首饰拿，也没敢拿太多。 通过给小儿子还账才知道，原来真正值钱的，是这些古玩字画啊！ 陆明俊两眼放光打开一副卷轴：“奶！您看，这是前朝大儒淮安先生的真迹。” 指着落款处的印章，“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同样的，淮安先生以一届文人之身，曾坑杀敌军二十万，可谓……” 陆明俊手捧一副赝品夸夸其谈，老太太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孙子厉害。 大手一挥，“既然喜欢就归你了。” 陆明俊十分喜悦抱着画，去约上新交到的朋友出来喝酒鉴赏。 指着画作，大有一副挥斥方琼的气魄，丝毫没注意，所谓的新朋友，全都憋着笑。 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这种一眼假的赝品，只能骗骗这位仁兄了！ 第98章 家丑外扬谁不会? 席间，一个清瘦的少年有些看不下去，变相提醒： “淮安先生的墨宝难求，市面上大部分是赝品，明俊兄当心被骗。” 他是礼部侍郎家庶子，父兄听说他与侯府三房相识，嘱咐他务必打好交道。 陆明俊听完心下不快，“你什么意思？” “这幅真迹可是我大伯府库的珍藏，还能有假？” 众人一听，重新把视线放回画上……一眼假没错啊！ 他们面面相觑，平西侯莫非是个文盲？也被人骗了？ 各自回家后与父兄一说，长辈们全都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既有个发疯的娘后……陆萧文盲陆萧大冤种的流言在极小范围内传开。 “……” 此刻的陆侯爷心情郁闷，闭门不出站在拱桥上喂鱼。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昨天看过他娘发疯的官员，早朝在宫中相遇，见面没忍住“扑哧扑哧”先乐了。 上朝后，连听闻此事的皇帝，都不禁向着陆萧平日站的地方多看两眼。 眼底有止不住的好奇。 可惜，他的“陆爱卿”告病在家，并没来上朝。 老太太带人找来时。陆萧下意识想跑，被其生生忍住，极品一般不找他，找他绝没有好事。 看到人的那一刻，浑身肌肉都绷直了。 老太太一脸慈爱：“儿啊！” 陆萧肌肉绷得更紧，她来了她来了，她不怀好意走来了！ 然，老太太并没有预想中上来就找麻烦，而是问：“今天怎么没上朝？” 陆萧放松很多，没忍住讥笑：“还不是拜您老所赐。” 老太太了然点头，“被你岳父穿小鞋了？” 见儿子沉默不语，一副默认的态度，她叹了口气，“娘说过！不要把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 “人家捧你时你是宝，不想捧你你就是草。” “娶回高门贵女的弊端体会了吧，人家动动手指，随时能把你打回原形。” 这话叫陆萧脸色阴了阴，虽然不好听，他娘都懂的道理，他如何不明白？ 只是根基未稳，想拿到好差事，全靠丞相一派在陛下面前进言争取，不受制于人，他能怎么办？ 没忍住说：“您这么明白，还要陷我于不义？” 老太太理直气壮：“我那是帮你认清身边人。” 陆萧：“……”我可真谢谢您嘞！ 他揉揉眉心，“您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走了。” “别啊！”老太太赶忙把人拉住，别有深意道：“大家族哪个不是枝繁叶茂遍地生花。” “你为什么不扶持自己的弟弟，他们成长也能帮到你。”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在这等他，冷笑爬满嘴角，“帮我？帮我花光家底吗？” 老太太也知道老三的事，让老大有了心结，转念道：“娘说的是你二弟。” “你了解，老二性子老实，像赌坊那种地方，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敢进。” “不如你给他安排个差事吧！兄弟也能相互扶持。” 陆萧气笑了：“娘！昨天才要走管家权，今个又让我给老二安排差事，得寸进尺四个大字会写吗？” 怎么会叫得寸进尺？老太太不认同，洛曦说了，这明明叫趁热打铁！ 她表情古怪的说：“丞相府的饭，就是比家里好吃。” 这话就差明晃晃威胁：不给老二找差事，老娘还去相府闹！ 听明白了的陆萧一凛，第八百次问候苍天和他早死的爹，这样极品难缠的女人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娘？ 他妥协道：“行！等我回朝后，会视情况帮老二安排一份差事。” 老二的确比老三强多了，没啥心眼好控制，从小到大没惹过乱子，为了安抚这一家，找份差事也不是不行！ 他不知道，将来会为今天做下的决定把肠子悔青。 越老实好欺负的，一旦闯祸才真真是大祸。 “……” 不知何时起，京中有关于平西候府的流言到处都是。 有人可怜平西候有个疯子娘。 有人唾骂老太太偷媳妇嫁妆变卖。 反正，给陆老太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 这日，她带着两个儿媳妇出门采购，遇上隔壁邻居家的老人。 对方见她便问：“听说你偷偷卖掉儿媳妇的嫁妆，给小儿子还债？” 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在大街上被问这样的话，本以为她会羞得无颜见人跑回府，谁知陆老太大大方方承认，一脸坦然： “偷算不上！别说另外两个儿媳的嫁妆都归我管，就是陆萧原配，我那前儿媳的嫁妆也是极为丰厚。” 陆萧还有原配？ 消息太震惊，邻居家老人奚落都顾不上，忙拉住人问：“没听说平西候还有原配啊？” 她知道有陆萧这么个人，就是在他迎娶相府寡居的嫡小姐。 陛下主张生育，鼓励丧夫女性再嫁，不支持为谁守节。 即便如此，世家贵族寡居再嫁的女人也没有多少，她们的婚姻为纽带，联系着两个家族。 再嫁要怎么算？ 所以相府嫡女二嫁时，闹得还挺热闹，说什么都有，她也因此知道有陆萧这么个人。 婚后夫妻感情和睦，随着封侯拜相，陆萧还有个宠妻爱妻的名声在京中广为流传。 现在听到这样一个男人有原配，她不震惊才怪。 眼神一闪问：“那前妻呢？过世了吗？” 老太太露出个有苦难言的表情，“本来活得好好的，现在……死了。谁敢跟相府嫡女抢男人啊！” 我去！对门老人露出一个‘吃到大瓜’的表情，陆老太虽说得含含糊糊，话里的信息量可不少。 脑中精彩大戏连番上演：插足者逼死原配？为娶新欢谋杀嫡妻？不做下堂妇的原配以死明志？ 她不知道，自己猜得全对。 “可怜我那年纪轻轻就拿下乡试案首的大孙子，被个毒妇打断双腿，沦落成个废人。” 老太太说着，抹了两滴眼泪。 我艹！原来还有更大的瓜！ 继母打断嫡子双腿？ 那女人得有多狠的心呐，跟着义愤填膺骂：“可真恶毒！” 老太太赶紧“嘘”了声，左右看了看，一副怕人听到的样子：“我只告诉你，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丞相府小姐嘞！咱们小门小户出来的可惹不起。” 对方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不会告诉旁人，然后草草和老太太告别。 她已经忍不住要把今天听来的‘大瓜’分享出去。 陆老太注视人离去的背影，直道彻底再看不到，唇边才扯起个冷笑。 以为她不知道，外面关于自己的流言，都是贱蹄子故意散播的吗？ 家丑外扬谁不会？ 来啊！倒要看看再过几日，这京城骂谁的更多！ 第99章 京城不一样的烟火 为躲避风声，陆萧关起门来一连在家待了数日。 终于回到早朝时，发现同僚会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目光打量他。 心中纳闷之时，姜丞相从其身边路过，扬起笑容刚要招呼……对方重重留下一记冷哼。 陆萧心“咯噔”一下，知道又出事了。 整个早朝，他殚精竭虑，猜测极品又闹什么妖，心不在焉的样子连皇帝点名都差点错过： “陛下！臣在。” 高坐于龙椅的皇帝声音不变喜怒： “陆爱卿！我朝以孝治天下,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 “你明白吗？” 陆萧冷汗“唰”一下冒出，双膝跪地，“臣领命，回去一定好好自省己身。” 以为皇帝这话在点他不孝顺父母，心中憋屈，那样的老娘让他如何尽孝，打包送给皇帝行吗？ 他想的太投入，丝毫没注意文官一列人人脸上的一言难尽。 皇帝那段话的正解是：作为上位者，应该以孝心和仁慈为本，保护百姓，实施仁政。 意在告诉他：快处理好你家那些极品，回到正事家国百姓上来。 这丫回答“自省己身”？他到底脑补了什么？ 位列百官之首的姜丞相脸色涨红，第一次怀疑自己眼光出了问题。 连句人话听不懂！看上他，自己当初一定是瞎眼脑抽了。 陆萧从乡村直接投身战场出来的野路子，领兵打仗有一套，正经学堂的确没上过两天。 听到他的回答，皇帝明显怔了怔，狐狸眼蔓上笑意：“你理解就好。” “噗！”不知是谁没憋住笑。 这皇帝也够坏的，明知陆萧没听懂，还说他理解了，分明也是想看接下去的戏。 各个府上耍来耍去早已看腻的手段，而陆萧家的极品不同，每天闹一样，样样不一样。 当你以为已经够无语够炸裂的时候，他们总能刷新你的三观。 真是京城不一样的烟火。 “……” 下朝后，陆萧本想找岳父问清楚究竟，哪知对方一个眼神没给，甩袖就走。 路过同僚那种隐晦打量的目光让他十分难受，像是要里里外外把他扒干净。 最后，还是一个平日关系不错的同僚把他拉到角落，“陆兄！你在乡下已经成过亲？” 陆萧十分震惊，自他上京以后对过去绝口不提，怕的就是政敌深挖他过去。 娶过妻的消息也一直瞒着，京中都说他是爱护妻子的好男人，如果让人知道他在乡下有原配…… 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名声不是要毁于一旦？ 没想到自己有意隐瞒的消息就这样曝光在人前。 这还没完，见他不说话，同僚又问：“听说你原配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萧刚要点头，此刻无比庆幸茗娘已死，建立起来的名声虽会受损，但不至于坍塌。 然，他庆幸的太早了。 同僚讳莫如深的注视着他，慢慢把话接下去：“人是被你现任夫人逼死的？” 其实这话还是好听的，京中都在传……陆萧升官发财死爱人，原配是被他和相府小姐残忍杀害。 同僚不相信陆萧是这种人，才会把人叫到角落问个究竟。 陆萧一瞬间如遭雷击，瞳孔缩小再放大，声音不稳隐隐带着颤抖：“你听谁说的？” 看他这副‘秘密被揭穿’的样子，同僚自己有了判断，决定以后远离，这种人不可深交。 都说英雄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同僚也是武将，像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将军，不定哪天上了战场再回不来。 所以待随时可能守寡的家中妻儿极好。 陆萧这种负心汉他最看不上。 没有文人养尊处优的命，偏偏染了负心薄情的病。 连个招呼都没打，他转身就走。 陆萧还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拳头一点点收紧，极力隐藏的过往在他毫无准备下……曝光了。 且，满城皆知。 气急攻心“噗”地一口血吐出。 “……” 另一边，姜可媛带着老太太参加武安侯府举办的赏花宴。 同为侯府，武安侯却是一品侯，大庸老牌世家。 近日她陪着夫君在府上休养生息，没料到武安侯夫人送来的帖子，上面赫然有老太太的名字。 心里再不愿，她也把人带来。 进入花厅，打发下人陪同老太太找地方坐，自己独自前往后院花池，与相熟的姐妹夫人会面。 “夫人，您这一花池的牡丹真漂亮，可被您养护得真好。” 踏进后院，一群各有千秋的少女正陪在为雍容华贵的妇人面前，指着面前的牡丹池叽叽喳喳。 姜可媛缓步靠近，牡丹花被按照不同的颜色排成一块块，一条条，像天边的彩虹，像五彩的锦缎，像落日的霞光。 她都不禁啧了声：“真漂亮。” 听到姜可媛声音，众人回过头，看到她，二八小姐们各个神色怪异。 “来啦？”武安侯夫人招呼一声，打发这些晚辈自个去玩。 带着人慢慢踱步到花池前，指着一株墨菊问：“漂亮吗？这是武安侯花重金为我寻来的。” 姜可媛挑眉：“漂亮是很漂亮！但你不觉一株墨菊混在牡丹里很奇怪吗？” “呵！呵呵呵！”这句话不知哪里逗笑武安侯夫人，她以帕掩唇，笑得花枝乱颤。 止住笑后，伸手拉住姜可媛柔荑轻轻拍了拍，表情意味深长：“你这话，可真说我心坎里了。” 这时，一名小丫鬟附在武安侯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后者眉梢一挑，看一眼姜可媛： “赎本夫人招待不周，还有点事就不陪你。” 同为侯府，私下里免不了相互较劲。 姜可媛没指望宴会主人全程陪同，双方寒暄两句告别。 放眼四望，在某处凉亭看到了熟人，走过去，她那位庶姐正坐在凉亭与人攀谈。 看样子说得很热闹。 离的近了，亭中欢声笑语骤歇。 姜可媛皱眉，说不上哪里，只觉今天的赏花宴气氛十分诡异。 就连往常看到她会主动避让的庶姐，如今老神在在端坐在原地，脸上带着叫她预感不妙的笑容。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妹妹！听说你知三当三逼死原配……消息是真的吗？” 第100章 先撩者贱 “妹妹和陆侯爷在一起的时候，早已计划好把原配赶下堂吗？” “你和原配一起伺候过侯爷吗？” 姜婉儿没忍住，小嘴儿连珠炮一连三问，最后一个问题落下，“啪”一声，脸上重重挨了巴掌。 她捂住侧脸，脸色阴郁起身：“怎么？自己做完无耻的事不许人说了？” 她也不是替那原配抱不平，姜可媛因为是嫡女，处处压她一头，她想要什么，只能靠抢。 好不容易抢走嫡妹的未婚夫，父亲转手给找了更出色的，就连二嫁都是当朝侯爷。 凭什么？ 终于抓到嫡妹把柄，没忍住刺了两句，她凭什么打她。 姜可媛双眼狠厉，环过在场神色各异的夫人，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她的‘绝世好婆婆’把乡下的事，传播出去了，强忍住没再这群等着看好戏的夫人面前露怯。 扬手“啪啪”又是两巴掌打在姜婉儿脸上，吐字如冰：“嘴贱就要挨打。” 说罢微微扬起下巴，转身离开凉亭。 手段不光彩又如何？夫君宠她护她，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的手段比谁干净了？ 路过那片花池时，想起早先和武安侯夫人的对话，明白自己被以花喻人。 对方是在明嘲暗讽，她就是牡丹里面的墨菊，黑且格格不入。 再看花池里那朵绽放的墨菊，只觉得讽刺碍眼。 这场宴会待不下去，她打算叫上老太太回府。 哪知，一踏入花厅，就看到叫她差点破防的一幕。 她那‘绝世好婆婆’正拉着一位夫人的手声泪俱下：“你们不知道，我儿原配上孝顺公婆，下养育儿女。” “心思单纯不会那些个弯弯绕绕，只可惜死太早了。” 姜可媛气得浑身发颤，说茗清然那个贱人的好，不是暗喻她不好。 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她险些冲上去撕烂老太婆的嘴。 坐在上首一脸看戏的武安侯夫人这时候发问：“那您儿媳是怎么没的？意外还是生病？” 姜可媛瞳孔骤缩…… 老太太自顾自叹气，并不回答，她深谙话留一半，给人遐想空间的道理。 “娘！还不是您太苛刻，逼得茗姐姐上吊。”姜可媛不得不出声，她本不想说这些，可死老太婆太毒了。 偏偏话说一半留一半，话传出去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本以为老太太会像在府里那样怼她，哪知对方一愣过后，十分落寞垂头：“是！都是我不好。” “茗娘的死，和你没关系。” “是我逼死了她。” 她样子可怜，活像被恶毒媳妇欺压的无辜婆婆，引得各府夫人全部把指责目光投向姜可媛。 一个平日关系不好的夫人，替老太太拭泪：“您别替她瞒了，都在京城，谁不了解谁。” “可不是！有些人嚣张跋扈惯了，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又一人道。 在座都是各府上正妻，最厌恶憎恨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对杀原配上位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骂人不带脏话，成语接龙似得一人一句。 “……” 姜可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一进门直接扑倒陆萧怀中，整个人摇摇欲坠。 对上儿子吃人般的目光，老太太心虚蹭了蹭鼻尖，好像有点过头了。 陆萧把妻子扶到椅子中坐下，声音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娘！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要你这样害我？” 现如今他为了上位，为了荣华富贵残忍杀害原配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几乎可以预料到，明日的御案上，一定会出现参他的折子。 责罚是小，被陛下厌弃，认定人品问题才是大。 原本有点心虚，也觉得过火的老太太闻言坐不住了。 一改人前可怜柔弱，“蹭”一下站起，气势汹汹指着姜可媛鼻子： “我害你们？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妻子都做了什么。” “到处宣扬我是疯子，偷她嫁妆变卖。” “先撩者贱！怎么不看看谁先引战的。” 说完“呸”一口朝着面色苍白的姜可媛脸上啐去，“个不要脸的二手破鞋搅家精。” “要不是你见鸡巴走不动路，缠上我儿这个有妇之夫，他犯得上为你落得骂名！” 姜可媛从未听过这种粗俗的话，一把搡开陆萧怀抱她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我缠上他？” “请你搞搞清楚，没有我姜可媛，就没有他现在的平西候。” “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 老太太等的就是这话，“啪”一巴掌抽上去，在陆萧拦上来前“啪啪”反手又是两嘴巴： “没有你，我儿凭自己的本事早晚走到这一步，无非多花两年。” “你父亲控制他，你毁他一世英名，你们父女简直……简直其心可诛。” 她看向瞬间沉默下去的陆萧，老泪纵横： “大狗！你怪娘把事情捅出，可做过就有痕迹，纸早晚包不住火。” “我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对——” “但娘坚信，没有姜家没有她姜可媛，你可能会走的慢一点，可能会磕磕绊绊，担当凌绝顶，你的人生没有遗憾啊！” 看到陆萧眼底的郑然，老太太明白‘离间术’奏效，赶紧脱身离去。 陆萧能听出，老娘这番话多少有些真心在。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认识姜可媛，没被权势迷花眼，他应该把妻儿接到边疆，现在一家团聚。 也许大庸不再会有平西侯，可边疆会永远有个陆家。 优秀的长子入围恩科，幸运点金榜题名，父子在朝中一文一武相互扶持…… 可惜……没有如果！ “你在想什么？怀念思念茗清然那个贱人？”忽然，耳边传来姜可媛尖锐的质问。 挨打没发疯，婆婆闹上家门没发疯，这一刻看到夫君眼底的怅然追忆，她却疯了。 冲上来，照着陆萧的脸就是一抓：“说！你是不是听信那个老妖婆的话，开始后悔了？” “姓陆的！别忘了是谁扶持你到今天，你还有没有良心！” 涂满蔻丹的指甲尖锐，陆萧没有防备，脸上被留下五道长长的血痕，他吃痛一把搡开状若疯癫的姜可媛： “呵！我娘至少一句话没说错，没有你姜家，我还是我。” 总是反反复复提她姜家帮了自己多少，这一刻的陆萧是真有点烦。 手下失了轻重，一下把姜可媛推到在地，没看到她一瞬扭曲惨白的脸。 自顾自来回踱步：“说了多少遍，你不喜就离她们远点，现在满意……” 话没说完，注意到跌倒在地的妻子身下流出大片血迹，他一瞬大乱。 姜可媛捂着抽痛难忍的腹部倒在血泊，苍白的唇颤了颤：“救……救我！” 第101章 两个选择 “府医……府医……” 陆萧把人打横抱起，冲着厅中下人嘶吼，掌心飞出一面令牌：“执我手令，去请宫中御医。” 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看到妻子身下血迹，心中就有了个恐怖猜测，两只手疯狂颤抖。 “……” 从熟悉的拔步床中醒来，姜可媛迷茫的看着床顶发呆，手下意识摸上小腹。 “醒了？喝点粥，御医说你郁结在心需要好好休养。”陆萧坐在床旁，端过下人递来的粥碗。 眼中是把人溺毙的温柔，更深处，还有一抹常人无法捕捉的……哀伤。 哀伤？ 姜可媛愣了愣，反应过来一把扯住陆萧袖子，语气激动中带着不安： “孩子……我是不是有我们的孩子了？” 陆萧不忍的别过头，舀一勺粥喂到妻子唇边：“你身子弱，先吃点东西。” 姜可媛一手打翻粥碗，直视上陆萧双眼：“孩子没了是吗？你把我们的孩子打没了是吗？” “御医说你还年轻，养养我们还会再有的，到时候你想生几个我们生几个。” 陆萧对这个未能出世的孩子抱有很多期待，希望他文能像姜丞相舌战群儒，武能传承自己衣钵。 希望他文武都能超过乡下的长子。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可惜！一切化作泡影。再听到妻子醒来的质问，愈发不高兴。 精力都放在跟他老娘杠，身怀有孕不自知，醒了还说他打她。 他何时打她了？ 好吧！推搡那一下，力道确实没有把控好，摸了摸鼻尖想要说什么，姜可媛一指门外：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萧悻悻然离开。 无论怎么哄姜可媛都一副失了魂，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直到姜东亲自登门。 “岳父大人。” 陆萧把人请进书房。 瞧人胡子邋遢精神疲惫的模样，姜丞相到了嘴边的斥责终究没说，而道： “本相已经查清楚，关于京城流言，最早是从你母亲这里流出。” 陆萧苦笑，事情他已经知道。 只听姜东话音一转，“只凭一些长舌妇消息无法传播这样快，我深挖下去，抓到几个乞儿。” 陆萧一凛，果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没错！”姜东给了肯定的答复：“小乞丐说是蒙面人使银子，让他们把消息在京城大规模传扬。” “幕后究竟是谁，尚未查清。” “本相已经派人扮演好乞丐，一旦对方再有行动，我会抓到人。” 最后顿了顿，“你也想想到底得罪了谁，让人家这样针对你。” 这个陆萧也想过，他是朝中新贵，加上为人谨慎不轻易得罪人，排除掉几个政敌，真想不出来何人在针对自己。 至于乡下那有经世之才的长子，因为双腿已废，加上眼界阅历，从未怀疑过他。 这种钝刀子割肉，且一刀比一刀狠的手段，不是他看不起，没见过世面，乡下长大的陆云锦绝对做不到。 然！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乡下长大心性纯朴的儿子，早已被他亲手扼杀。 现在的……是重生回来复仇的恶鬼。 姜东提醒：“想不出来，你的老母兄弟可以作为突破口，怎么从他们口中问出答案，你自己斟酌。” 说罢起身，“媛儿小产，本相去看看。” 陆萧豁然开朗，极品来京后他只顾着抵触，造成对立的现状。 只要安抚或者好处足够多，他们连自己都能卖，还怕问不出个究竟吗！ 是他着相了！ “……” 主院内—— 姜东站在了无生气的女儿床前，对上她空洞木然的双眼，蓦地轻嗤：“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你如果知道这次流产伤及根本，以后再不能有孕，不是要找根绳子吊死？” 闻言，姜可媛麻木的眼珠动了动，一下从床上弹起，因为无法接受，双眼目眦欲裂，一把扯住她爹的官服： “您骗我的对不对？” “这是我与陆郎的第一个孩子，他答应我以后想生多少生多少，怎么可能伤及根本？” “爹！您一定在骗我。” 她摇着头，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甚至有点疯魔。 “啪！”姜东扬手给了一巴掌，看着一瞬间泪如泉涌的小女儿，声音平静近乎冷漠：“现在冷静了吗？”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继续自暴自弃下去，将来家产和男人拱手让人。” “本相记得，陆家可是带上京来个半大小子，陆萧无后，你猜他会找别的女人生，还是培养侄子？” “不！”姜可媛摇头，无论哪个她都无法接受。 “第二！”姜东继续道：“把阿晋接来养在膝下，将来让他继承侯府，奉养你这位母亲。” “阿晋！”姜可媛呢喃重复这个名字，目光慢慢幽邃。 元晋是她和先夫的孩子，今年七岁，她离开元家大归，孩子留在元家。 如果自己真的不能生，元晋就是她此生唯一的血脉。 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爹，我带走元晋，元家会同意吗？” 姜东捏了捏眉心，“此事交给我。” 其实元家已经找他几次，明里暗里示意叫他把元晋接走。 继承人落到二房手上，那元晋这个大房血脉，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孩子就很碍眼。 一个七岁的孩童，哪怕有他的支持，也斗不过豺狼环伺的元家，不如将来掌控平西侯府更实在。 姜可媛眼神变得坚定：“我选第二。” 走前，姜东淡淡留下句：“前来为你诊治的御医是为父的人，这个消息才能瞒住陆萧。” “要不要告诉他，你自己决定。” “……” 还不知自己即将多个便宜大儿的陆萧正在老太太房中。 自打姜可媛流产，极品们难得安生，就怕陆萧没地甩锅，把锅扣在他们头上。 近日也不闹幺蛾子，一个比一个乖。 陆萧拿出一套城防营的铠甲和令牌，放在桌上推给翘首以待的极品们。 “答应你们给二哥找的差事已经找到，巡防营任务轻松且有上升空间。” 事实根本不是陆萧口中说得这样好，巡防营差不多成为二世祖们的流放地。 谁家管教不了的孩子送进巡防营观察观察，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此生也就这样了。 属于有名无实，皇帝默认的一只纨绔队伍。 极品们如获至宝的拿起令牌，陆老二一脸激动再三保证会好好干，不给他哥丢人。 只有老太太关心起姜可媛：“你媳妇恢复得怎么样？需要我这个老婆子帮把手吗？” 陆萧一脸防备，来了来了，她娘又盯上她小产的媳妇了！ 第102章 他娘简直人间清醒 看到儿子满脸警惕模样，老太太气得拿手打他。 “杀千刀的白眼狼，你在想什么？” “在乡下你把三个孩子逐出族谱，现在后继无人，老娘盼你生都来不及，还会害你不成？” “女人小产可是大事，照顾不好要留下病根，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娘还会看着你绝后？” 陆萧没躲，深谙老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本性，结结实实挨了两下。 再想想这番话，在乡下他娘就盼他多生几个，过去老娘喜欢磋磨拿捏茗娘，在她怀孕期间也没干出格的事。 他是新贵，府上没有精通伺候小月子的老人。 凡事不能都朝岳父伸手，既然他娘主动请缨，自己找人盯着点，让她去也无妨。 陆萧不知道的是，老婆子不喜欢茗清然，嫉恨她把嫁妆交给夫君不给她当婆婆的。 别说平日，茗清然挺着八个月的肚子也要伺候一家老小，经常因为洗衣服归来晚没有饭吃。 哪里是不磋磨？只是没摆到明面上来。 茗清然私下也曾和他诉苦，全被他不以为然的搪塞过去，那时候压根没上心。 “……” 等姜可媛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坐在梳妆镜前，研究她首饰一脸贪婪的老太婆。 时不时往身上试戴的举动叫她十分恶心。 忍了忍，想到自己的目的才没把人轰出去。 同时心凉半截，夫君不清楚他娘是什么样的人吗？居然这个时候放人进来。 扯了扯唇，愈发坚定把晋儿接来的念头。 “你那是啥表情？”老太太斜眼瞅见醒来的姜可媛，从妆台起身，端起小炉上温着的粥碗，指使一个丫鬟： “去！喂她喝粥。” “不吃不喝给谁看呢？身体坏了不能生了，有的是人排队给我儿生。” 这话狠狠刺痛姜可媛内心，眼眶猩红一把掀翻丫鬟递到近前的粥碗。 粥碗因在火炉上温着，遂碗身滚烫，姜可媛纤纤五指一触上去，当即烫红一片。 伴随碗盘碎裂一地的声音，还有姜可媛吃痛的闷哼。 老太太吓得忙倒退，往常更难听的话也没少说，她是真没料到姜可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陆萧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狼藉的碎瓷，和脸如恶鬼的妻子。 姜可媛因为小产后不吃不喝，这煞脸白如纸，配上狰狞的表情，叫陆萧差点没认出来。 这真是她那高贵中带着刁蛮的妻子？ 看到他来，老太太忙举起手，恶人先告状：“娘啥也没做！就让她吃点东西，她不识好人心把碗砸了。” 陆萧没轻信，隐晦看向房中一个丫鬟，目光询问。 后者迟疑着点头，示意老夫人没有过分行为，至于阴阳怪气的几句话，比起往常她骂夫人的，都不算什么。 陆萧表情柔和下来，几步踱到拔步床边坐下，先帮妻子掖了掖被角，才对他娘道： “您先去休息，可媛刚失去孩子心情不好，我劝劝她。” 老太太撇嘴，边往外走边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茗娘怀云锦那会也没像她这么虚，别是被上面那个玩坏了吧？” 老太太对另外两个儿媳说话也不是这样刻薄。 她是真恨，恨姜可媛把她小儿子带上道，恨不得她下一秒能自刎谢罪。 被上面那个玩坏了？这话成功把陆萧恶心到，想想茗娘怀云锦除了生产时候，一直没放下家务。 顶着烈日在田间劳作，真没这么虚。 姜可媛气得浑身颤抖，屈辱咬着唇，泪盈于睫看着脸色铁青的陆萧： “如果你早一点出现，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遗憾。” 的确，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捏了捏妻子消瘦的柔荑，回头无可奈何对母亲道： “您不要总把两个死人挂嘴边行吗。” 老太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啊！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早什么早遇见？你们相差十多岁，你成婚那会，她刚学会说话！” 陆萧：“……”他娘简直人间清醒。 这话真没法接！ 终于把老娘连骗带哄弄走。 陆萧十分尴尬看着被气到变形的妻子：“内个……你不必理她——” “府上没有会伺候小月子的老人，娘有经验，你现在重点是养好身体，早点给为夫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陆萧真情流露，姜可媛却觉得十分不得劲，忍不住问：“如果我生不出来呢？” “什么？”陆萧震惊。 看到他这个表情，姜可媛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如果我生不出来，你会找别的女人帮你生吗？” 原来是小女人吃醋想要他的保证，陆萧爽朗一笑，屈指刮刮爱人鼻尖： “当然不会！我可向岳父保证过，余生唯你一人。” 姜可媛闻言破涕为笑，既没有别人，他们也不会再有子嗣，以后偌大侯府，理应由她的晋儿来继承。 绝不可能便宜了陆家那些个极品。 “……” 门外，撅着屁股偷听的老太太若有所思，好好的干嘛提不能生了这么晦气的话？ “老夫人？您在这里干嘛？”丫鬟开门准备重新熬粥，斜眼一撇就看到窗框底下撅着屁股的老太太。 人生第一次这么无语。 听到动静，陆萧一把打开窗户，看到窗根底下的老娘，语气要多无奈有多无奈：“您在干嘛？” 老太太一点没有偷听被抓包的心虚，理直气壮道：“看着点，别让狐媚子勾引你浴血奋战。” 陆萧愣了愣，半响才明白‘浴血奋战’指的是什么，一张俊脸全黑了，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儿子不是这么不知节制的人。” 说完，“啪”一下合上窗棂。 “……” 最近，极品们的日子风生水起，最大阻碍躺床上了，侯府随便他们折腾。 “你！就说你呢，热个汤婆子来，小产后要注意保暖。”老太太叉腰站在房中指挥。 被点名的丫鬟十分为难，七月最炎热的天，人什么不干都冒汗，夫人再抱个取暖用的汤婆子……真没事吗？ 当小丫鬟拿着过冬用的汤婆子递给姜可媛，这会的后者比之最初更显虚弱。 为了自己的目的，她咬牙接过塞进棉被，那滋味犹如置身蒸锅。 再也承受不住，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第103章 甩锅到极品头上 喊府医的喊府医，叫侯爷的叫侯爷，府上霎时大乱。 府医是个下巴有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进到如同个蒸笼的房间，忍不住蹙起眉头。 简直胡闹，好人待在这种环境都要闷出病，别提小产后的病人，哪里受得住？ 他抬手欲要开窗，手才伸到半空，被老太太恶狠狠一把打下来。 不客气道：“还大夫呢！不知道小产病人不能见风吗？” 这话对也不对，不能见风的前提得看什么天气。 府医绕过她眼都没抬，“老夫不和无知妇人沟通。” 走到满脸冰冷窥不出情绪的陆萧面前：“侯爷，还请开窗通风。” “我看谁敢！”老太太迈着小脚“蹬蹬”追上来，唾沫横飞与府医理论。 陆萧被二人吵得头疼，翠柳趁机道： “侯爷！不如请王御医过来吧，夫人的身体一直由其负责，一事不烦二主。” 陆萧觉得有理，派人去请王御医。 府医甩开老太太，几次想上去为姜可媛把脉，全被翠柳有意挡下。 陆萧注意力都在昏迷的妻子身上，遂并未发现。 可这一幕尽数落在老太太眼中，她皱起眉，为什么不让府医给姜可媛诊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等她想出个究竟，王御医提着药箱风风火火赶来。 首先做了和府医相同的事，开窗通风。 诊脉后长叹口气：“夫人发痧了，急需降温，不然恐有危险。” 发痧就是中暑，陆萧听完意外也不意外，三伏天棉被大枕头，好人都得捂出病。 但他娘坚持保暖，外加夫人没抗拒，他也便没阻拦，结果发痧了。 冰块从地窖中运出，装进四方摆放的冰鉴中，随着屋中温度一点点降下，炉上熬的药也好了。 看着被灌下一大碗药，脸色一点点恢复的姜可媛，王御医松了口气：“还好情况不严重。” 陆萧忙问：“一冷一热的折腾，可对夫人身体有影响？” “自然是有的。”王御医道：“降温身体极有可能受寒，夫人这个情况，极容易伤及根本。” 老太太也被这样的结果吓一跳，她只想折腾姜可媛，没想酿造大祸。 对上儿子冷漠的注视，老太太知道自己玩大了，灰溜溜跑掉。 待人走后，王御医话锋一转：“夫人尚且年轻，身子可以将养回来——” “老夫开剂药方，按时喝药，不日就能康复。” 相爷说，小姐失去生育能力的消息早晚会暴露，小姐自己也有成算，趁机把锅甩到她婆婆头上。 让他们母子狗咬狗，姜家扮演好受害人即可。 想到丞相的嘱托，他又道：“切忌多思多虑，保持心情愉悦，夫人有什么要求，尽可量满足她。” 陆萧一一记下，送走王御医后坐在床边沉默，不应该……不应该相信极品口中任何一个字。 经过这件事，他们已经消耗他最后一丝的亲情与顾念。 “孩子……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看到昏睡中妻子苍白憔悴的脸，和无意识的呢喃呓语，陆萧愈发心疼，也加深送走这一家的决心。 “……” 一连三日，姜可媛时睡时醒，口中总是关于孩子的糊话。 利用小产一事，相府和平西侯府同时出手，压下外界不好的流言。 都把人逼流产，谣言能终止了吗？ 外界风声分为两派。 一派觉得连吃穿用度都与身份相关，更何况枕边人？ 陆萧贵为侯爷，一个无知村妇配不上，下堂休妻都是大势所趋。 自缢是她无法接受的个人行为，怪不到平西候与现夫人身上。 这话居然引得不少人赞同，深觉有理。 另一派不认可，觉得陆萧薄情寡义的，也在姜可媛小产后闭嘴。 说到底和自己没关系，真闹出人命他们可罪过了。 流言被两府合力镇压，至于私底下有没有人说，那就不得而知。 “……” 重新回到朝堂，陆萧不出所料被皇帝劈头盖脸骂一顿。 下朝后他灰头土脸找到姜东，先认错，然后满脸担忧道：“可媛时常呓语，王御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小婿想问问岳父，可有让媛儿恢复起来的良策？” 姜丞相总算给了近日来第一个好脸色，也颇为为难道：“病人心智脆弱，想要什么吃什么，你尽量满足她。” “府上没有的，可以到相府来取。” 陆萧苦笑，妻子只想要孩子，他不能马上给变出来，难道要去领养一个？ 等等——孩子？ 他记得可媛曾与元家大公子育有一子，因为不想面对，他一直没关注过，那孩子六七岁，好像叫什么元晋？ 想想自己先摇头，把妻子和亡夫的孩子弄到眼皮下，是嫌不够膈应吗。 大庸虽不禁止女子改嫁，可受礼教信条熏陶，丧夫后愿意改嫁的女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把孩子带到下一家。 迄今为止，他没听说过，至少京都的上层圈子没有。 刚要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决定出宫去给妻子寻些小玩意逗乐，只听旁边的姜东淡淡道： “你可以把晋儿先接到府上，一解他母亲的心结，等人身体康复再送走也不迟。” 陆萧呼吸一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踌躇道：“这样不好吧……” 话没说完，就被姜东截住：“有什么不好？一个孩子能吃你几粒米？还是你觉得媛儿的生死不重要？” 听出这位话中的冷意，知道最近一件接连一件的事让对方不满意，陆萧苦笑着点头： “我回去与媛儿商量一二。” “有什么好商量的？”姜东挑眉：“本相女儿心悦于你，处处为你考虑，你不愿，她哪里会逼迫？” “就这样——晚点本相会把晋儿送到你那里小住，一解他母亲的相思之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萧哪怕不情愿也只得同意。 自己母亲把人闺女折腾掉了半条命，他再拒绝，就要惹怒丞相了。 想着不过是小住，把消息锁住不外传，过一阵把人送走，不会有大影响。 他却忘记有一句老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104章 偷听到大秘密 于是，陆萧前脚回府，七岁的元晋后脚被送到。 望着这个与元家大公子有七八分相像的锦衣孩童，陆萧更膈应了。 元晋不知道被什么人教导过，对着上首的陆萧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过平西侯，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见对方十分有礼，不像大街上光着半拉屁股的熊孩子，陆萧微微颔首：“去见你的母亲吧。” 顿了顿补充，“拿这里当自己的家。” 元晋被下人带去主院，马氏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大哥！这就是大嫂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吗？” 陆萧脸一黑，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吧，但他就哪哪都不得劲。 觑着大伯子黝黑的脸色，马氏偷笑，劝道：“喜当爹，白得这么大的儿子，大哥你就偷着乐吧。” “砰”地，陆萧掀翻茶碗，不怒自威的气场吓得马氏闭紧嘴巴。 她呵呵干笑，“内啥……大哥你忙，我先走了。” 望着马氏缩回头一溜烟跑远的背影，陆萧揉揉眉心。 都他妈什么事啊！ 打探完消息的马氏在后院与老太太汇合，“娘！人真给送来了！” “长得和画里小仙童一样，五官和二手破鞋不像，估计像他那死鬼爹。” “娘！您说姓姜好好的，怎么会把和前夫的孩子弄来，她别再得什么大病命不久矣想谋夺家财吧？” 想起姜可媛一系列怪异的行为，躺在床上被她磋磨也不还击，老太太直皱眉。 当时光顾着爽，回头来看，那副任人揉搓的样子也太不姜可媛了。 她一拍大腿，“不行！我得跟去看看。” 主院有一处丫鬟和外院护卫偷情用的狗洞，老太太一次发现，开始从这里钻进钻出。 上京以后属实吃胖了些，她费了点劲，进来后已经灰头土脸。 没管那些，猫着腰溜到墙后一处死角。 这里是她多次踩点找到最好的位置，有窗棂遮挡，打开关上都看不到她。 扭了扭屁股，把自己藏好。 “……” 屋内，姜可媛看着一年多不见的儿子，刹那泪流满面，伸出颤抖的手摸上元晋白嫩的小脸： “我儿，你受苦了。” 元晋伸出小手覆上母亲的大手，眼底闪了闪：“晋儿不苦，二叔三叔十分宠我。” 接着像是很开心和母亲分享：“我想要什么，婶娘都会同意，不想上学堂叔叔们也不逼我——” “还会买好多好多喜欢的东西给我。” 姜可媛开始微笑聆听，越听她的眉心越紧，最后几乎是柳眉倒竖。 这不就是捧杀，要什么给什么，想把她儿养成个只知享乐的纨绔？ 骗骗无知孩童尚可，这种手段可骗不了她。 看到母亲愠怒的脸，元晋小心翼翼问：“娘！晋儿哪里说错了？” 姜可媛一把搂住元晋瘦削的小身板，泪如泉涌：“是娘不好！是娘自私差点害了你，我的晋儿！” “呜呜呜——” 元晋一下一下轻拍他娘后背，小脸一片蓦然。 捧杀啊！外公早教过他，可想在那个家中活下去，他必须也只能配合。 外公说，不想再过回殚精竭虑的生活，就必须哄住娘，哄住这个曾经抛弃他的女人。 姜可媛哭够了，指尖描摹着元晋精致的眉眼。 “我儿放心，娘会把你留在身边，以后这偌大侯府……都是你的！”她声音坚定。 元晋听懂了，但他习惯伪装，露出一抹懵懂的表情歪了歪头，再次把姜可媛的心融化。 门外，老太太似听闻什么了不起的大消息，没忍住，一脚踢翻花盆，闹出些动静。 她忍耐心中的惊涛骇浪，像做贼一样快速溜走。 屋内，因为窗框大开，母子都听到一点动静，姜可媛没在意，猜测是哪个下人弄出的响动。 在她有限的人生里，见过的婆婆大多数佛口蛇心，小部分和儿媳的关系不冷不热。 她们自持身份，高高在上。 绝没有一个趴在墙根听墙角的婆婆，但她忘了极品不能用常理看待！ 而元晋不同，因为生长环境很警惕，走过去踮起脚尖看了看，因他年纪太小也没发现什么。 母子重新叙话，经过这一遭，多少叫姜可媛有了警惕，没再情绪激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元晋的童言童语很快逗笑她。 陆萧来到时候，就看见妻子眉眼弯弯，脸上表情是他都少见的温柔，屋内一片母慈子孝的画面。 陆萧说不上什么感受，既觉欣慰又很碍眼。 “……” 老太太一路跑回居住的院子，在儿子媳妇不解的目光下紧和上门，咕咚咚灌下一大杯水。 感觉还有点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压惊，口中喃喃：“不得了！不得了。” 问什么也不回答，可把其余人急得够呛。 等老太太终于冷静下来，命令最没用的老二去外面守门，禁止丫鬟小厮靠近。 自己领着其余人来到远离窗框的地方，这才讲述起听来的消息。 第一句话，石破天惊：“姜可媛要把侯府给那小野种。” “什么？我不答应。”马氏反应最大，他男人不争气，儿子却是好的。 自从听来侯府可以世袭给下一代，她就动心了，每日佛前祷告三遍，祈求大伯子绝后，侯府由她明俊继承。 大庸爵位可以世袭三代，她这个思路没错，就是佛前祷告的方式有点别出心裁。 瞅见婆婆瞪她，马氏忙捂紧嘴小声，“娘！她的想法大哥也同意吗？” 老太太摇头，脸色一点点沉下，“我猜老大不知道，他再蠢也不可能想把爵位给个外人。” “还是这么膈应的关系。” 张氏估摸着道：“那大嫂嫁给大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冲着家业和爵位。” 老太太否定了这个说法，因为两人苟合时，陆萧没封侯。 众人把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都觉得差点什么，最后陆金花无意一句点醒所有人。 她开玩笑道：“该不会大伯娘不能生了，才把和前夫的儿子接回来，想继承爵位吧？” 说完自己摇摇头，“不大可能，她这次流产，下次想生也能生啊！” 话闭，就见所有人饿狼一样注视着她，马氏更是直接把人搂过来一口亲上去：“我家金花真聪明。” 她小姑娘家家未经人事不懂，在场都是过来人，明白女人怀孕生产的危险。 出纰漏的没救回来一尸两命，救回来也因为身体受损不能再生的比比皆是。 老太太一想，姜可媛种种怪异举动，就从她流产开始。 “蹭”一下站起，“不行！我找老大去。” 马氏忙把人拉住：“娘娘娘！凭大哥现在对咱们的抵触，他不相信觉得您在说胡话是小，惊动姓姜的让她有了防备就麻烦了。” 老太太冷静下来问：“那该怎么办？” 第105章 假认错，真试探 看到姐姐误打误撞说中，被全家人赞赏夸聪明，陆银花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她不甘示弱道： “奶！咱们府上有府医，您带着人去，当面拆穿大伯母让她无所遁形。” 老太太缓缓点头，觉得可行。 马氏小眼珠子咕噜一转，再次扯住要出门的婆婆：“光这样还不行——” “姜氏一闹，大哥肯定要偏向她，不如先获得大哥首肯，让她想拒绝也没理由。” 老太太横冲直撞带着府医要给姜可媛把脉，后者有一千种理由搪塞拒绝。 没准还会反咬一口说他们不安好心，陆萧会相信向着谁不言而喻。 必须让她没办法拒绝。 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连蒙带猜居然让这家人摸到了真相。 “……” 书房—— 陆萧神色莫名看着扭扭捏捏的母亲，“您说想让府医每日给可媛把脉？” 极品又在搞什么？ 他有点看不懂。 老太太懊悔自责的说：“咱乡下小产后调理身体，用的都是保暖食补的土法子，你不完全清楚，也应该知道一二。” “是娘没有考虑到京城小姐的身娇肉贵，好心办了坏事。” “娘跟你认个错，是我老婆子思虑不周，险些害了儿媳妇。” 陆萧有些动容，他娘强势不讲理了一辈子，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对是对，错也是对。 低下头认错，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 再想想母亲的话，茗娘生云锦也在三伏天，产后一月屋里都烧着炭盆，那时候把他热的无法踏进家门。 受了那一阵子罪，事后也的确恢复的很好。 心中的芥蒂少了点，捏捏眉心：“您既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把土法子搬到台面上用。” “什么锅灰抹伤口，御医说只会加速患处溃烂。” 顿了顿道：“最重要是别再针对可媛，她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老太太连连点头，“娘反省了，也正打算去跟媳妇认个错，让府医每日给把把脉我方安心。” 母亲目光真挚，态度诚恳，竟让陆萧一时无法分辨这是她们商量的新招数，还是悔过了。 对上他不动声色暗含打量的目光，老太太胸腹憋了口气，但为了大计，她忍。 审视了半晌，陆萧没看出心虚算计，从桌案后起身，“我陪您去主院。” 老娘给妻子认错赔罪，心情愉悦对恢复有帮助，为保险起见他会全程陪同。 母子边朝主院走，老太太不忘道：“府医呢？别忘了叫上。” 陆萧摆摆手让人去请，失笑道：“您不懂！可媛的身体从小由王御医照料，世家出来的人，一般不许旁的大夫经手。” 老太太撇嘴：“啥啊！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让几个人看看没错，我也安心。” “你知道，娘最关心你的子嗣了。” 陆萧觉得这话没毛病，府上的府医是一位有传承的医者，医术不比御医也不算差。 因为救命之恩才肯留在侯府，老娘一项关心他的子嗣，每日把把脉他也能安心。 他们到的时候，姜可媛正半倚在床头，背后垫着大银枕，满目含笑看着桌边写写画画的元晋。 “夫君。”她朱唇轻启，待看到一旁的老太太，笑意霎时淡去，不冷不热道： “娘怎么来了？是看我死没死吗？” 元晋放下狼毫，恭恭敬敬对二人行礼：“侯爷，老夫人。” “这是可媛的儿子吧？长得和画上的小仙童一样，真好看。” 陆萧诧异，他娘居然没找元晋的麻烦，还夸他好看？ 只见他娘从袖间取出一枚玉佩递出：“拿着，给你的见面礼。” 陆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晋看向母亲，目光询问。 姜可媛一时半会儿没看出老虔婆要闹什么妖，陆萧在场，她示意元晋收下礼物。 等人走就扔掉，她是觉不相信这一家能有好心。 客道了一会，老太太果然如承诺那般认了错，姜可媛面上接受，内心警惕更深。 这是要憋大招啊！ 才这么想，府医提着药箱跨门而入，她瞳孔骤缩。 陆萧拉着她的手笑道：“王御医每隔几日才来一次，以后每天叫吴大夫把把脉，为夫也能放心。” 姜可媛表情僵硬：“不……不用了。” 这个姓吴的有两把刷子，一旦让对方诊出不孕，不仅计划会泡汤，和陆萧的感情也会因此产生嫌隙。 张张口想拒绝，老虔婆一个健步窜上来，笑容里带着让她不安的激动：“用得用得，必须用得！” “娘好心办坏事，必须看你彻底恢复才能释怀。” “媳妇！只是把个脉，你又没得见不得人的病，怕什么？” 对上老太婆笃定的目光，姜可媛越发慌乱，她气急败坏吼：“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一次两次害我不成，这次又买通了吴大夫想对我动手吗？” 吴大夫听了这话神色微有不悦，马上恭敬对陆萧道： “天地可证。我从未与老夫人接触，更别提害夫人，您若不信，我吴刚马上离府。” “吴大夫不必如此，本侯自然信你。”陆萧忙把人扶起。 吴刚是他用救命之恩留下，为人不喜俗物，一心钻研医术，说这样的人被老太太买通害人，他是一万个不信。 责怪看一眼妻子：“莫糊说。” 姜可媛故意刻薄道：“不知打哪出来的野路子，他医术能与王御医相比？我不同意。” 吴大夫也是个有脾气的，闻言冷笑：“既然夫人不相信老夫医术，我也不在这碍您的眼，这就离去。” “好走不送。”姜可媛冷嘲完，一把扯住要去追人的陆萧，眼含清泪：“夫君！你知道的——” “我的身体一项由王御医负责。” 顿了顿又道：不仅是我，世家大族有人生病从不经旁人的手，怕的就是脉案泄露，被有心人利用。” 提到利用，她目光如剑锐利射向老太太：“无事献殷情，谁知道有些人安得什么心？” 陆萧没料到妻子会如此抵触，用尖锐的话语把吴大夫气走，但为了她的身体，只能哄人：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你说什么是什么。” 老太太在旁冷眼旁观。 果然，姜可媛的身体有问题。 呵！一次两次能拒绝，次数多了看她如何遁形。 与其她亲口告诉陆萧惹人质疑，不如让蠢儿子自己发现……到时候才叫好戏呐！ 第106章 这么极品也没谁了 哄好妻子出了主院—— 老太太站住脚步，意味深长道：“我前不久听闻一件趣事儿。” “张侍郎贪花好色，其夫人为防止庶子诞生威胁嫡子，就给夫君下了绝子药。” “常用大夫被其夫人收买，前不久春猎受伤才意外诊出身中毒药，失去繁育能力。” “我儿说，这种一医一患的看诊好还是不好？” “只要买通大夫，别人想瞒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侍郎的事情陆萧自然也听说了，在他娘上京前闹了好一阵笑话。 他拧眉，总觉得老娘话里有话。 “……” 次日，陆萧前脚上朝，老太太后脚带着两个媳妇出门，跑遍京城医馆。 陆家极品重出江湖，引得不少府上探子暗中尾随。 当老太太带着十几个京中有名有号的大夫回到府前，明里暗里路过的人均抽了抽嘴角。 闹啥咧？府上有要死的人？ 是谁？陆萧吗？ 对门老人忙迎出来，一脸热情看了看陆老太身后的医者，眼中八卦之火燃烧：“老姐姐……您这是？” 老太太抹了抹泪，脸色苍白：“媳妇不是小产了，精神出了点问题，拒绝府医号脉，还说我害她。” 握住她新结交老姐妹的手，语气哀泣：“被误会是小，媳妇身体是大，哪能因为怄气就讳疾忌医？” “她怀疑我买通府医害她，这不……为安媳妇的心，我把京城有名大夫都请来，这下她该相信了吧。” “我一个乡下老婆子，有再大本事买不通全京城的大夫啊。” 张氏马氏立即扶住摇摇欲坠的婆婆，愤恨道：“也就娘您心善处处为大嫂考虑，人家不领情还巴巴上赶。” “不知道还以为她染上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老太太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话不能这样说，你大嫂没病，这么说不是让人怀疑误解吗。” 众人：本来没往那方面想，现在想了！ 老姐妹反握住她的手，一脸担忧：“听你这么说，她不是这出问题，就是这出问题。” 老人指指自己的脑子，又隐晦指指下面。 老太太摇头，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不可能……不可能的！真像你说的，我儿怎可能不知道？” “她一定是嫉恨我老太婆去丞相府闹那一场，才和我作对。” 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点喜欢唱反调的特性，老太太越说不可能，她老姐妹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最后一拍大腿：“哎呀！你大夫都请来了，究竟如何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太太目光一转：“我腿没劲了，要不你陪我去吧？” 老姐妹求之不得，两人互相搀扶进入侯府。 “……” “侯爷……侯爷不好了，老太太带着全京城的大夫要给夫人诊治，被夫人给打了。” 陆萧满怀心事的下朝，越想老娘昨日那番话，越觉别有深意。 正想回去问个清楚，等候在马前的亲卫队长冲上来一顿输出，因为激动，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 一同下朝的百官听到动静纷纷转过目光：我去！大庸第一婆婆又出山了？ 自从相府外一闹，老太太名号传遍八方，被文人取了‘大庸第一婆婆’不知赞美还是挖苦的称位。 京城广为流传。 这会一双双八卦的眼睛看过来，陆萧觉得十分没脸，差点给自己的亲卫一脚：妈的不会小点声！ 他避开人群注视，一跃上马对亲卫道：“先回府。”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回到府外胯下骏马不停，一跃踏过门槛进到府内，接着向主院赶去。 人还没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 入目第一眼，十多名手提药箱的医者在院中一字排开。 他娘被两个丫鬟压跪在地，嘴里不停骂着脏话，小小的元晋正一脸怒容扬起巴掌…… “住手！”他簕马急声呵斥。 可为时已晚，元晋一巴掌扇在老太太脸上，后者头一偏，脸上留下指印。 别看元晋年纪不大，也是自幼学习君子六艺。一巴掌顶得上成年女人的力气。 陆萧飞身跃起，一脚把元晋小小的身子踹飞，弯腰扶起老娘，暴怒的声音传遍八方：“你们在做什么？” 老太太看到儿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也真没想到姜可媛会如此强硬，看到她带着这么多大夫，二话不说叫院里的下人把人绑了。 逼她跪在冰冷的石面上，那个小崽子更过分，不过骂他几句‘野种，寄人篱下’竟敢扇她巴掌。 看到一脚被踹飞的儿子，屋内的姜可媛疯了一般跑出来，抱起他小小的身体摇晃：“晋儿……晋儿你怎么样？” 抬起头双目赤红瞪着陆萧，“你这个疯子，他才七岁你以什么身份对他动手？” 元晋苍白的小脸睫毛颤了颤，拳头悄然松开。 忍着胸腹处的疼痛，没有睁眼。 陆萧把母亲扶好，正视上妻子的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他又以什么身份对我娘出手？” 姜可媛呼吸一窒，辩驳道：“是这个老虔婆先骂晋儿野种。” 陆萧冷笑：“没骂错！他不是野种吗？” 他恨老娘偏心极品，想把她送回乡没错，这不代表妻子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可以对他娘动手。 元晋拳头再次捏紧。 在姜可媛不可思议的注视下，陆萧带着老娘和十几个大夫头也不回的离去。 “……” 偏院内，陆萧坐在小厅，对看诊完出来的大夫问：“老夫人怎么样？” 那大夫摇头，“一些皮外伤外加受了点惊吓，服用两贴安神消肿药即可。” 这时，屋中走出一位他面熟的老人，定睛一看，不是对门工部尚书的母亲吗？ 这位怎么也在他家？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发生的事都看到了？ 陆萧大脑‘嗡’的一声。 吕母走出，不客气坐在陆萧身边：“你母亲不方便，让老身给你说道说道。” “你那媳妇可真厉害啊！老姐姐不过是请些大夫给她会诊，二话不说先把人绑了，还让人跪在地上。” “这样的抵触医者，你媳妇不定隐瞒了什么，陆侯莫怪老身多嘴，还是查清楚为好。” 刚刚也把她吓一跳，要不是自报家门即时，差点也被按趴在地上。 活了大半辈子，这么厉害的媳妇第一次见，不行，出去后说什么也要和人说道说道。 亲自把吕家老太太送出府门，看着身后十几名医者，陆萧嘴角不可抑制抽了抽。 妈的绝了！这么极品也没谁了！ 敲打一顿，不许透露今日所见之事后放人离开。 待人全部消失在视线，陆萧负手站在原地，片刻后吹响古哨。 一名黑衣人从房顶跃下单膝跪地。 陆萧深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查！查查夫人瞒了本侯什么！” 第107章 借刀杀人 “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姜可媛身边的大丫鬟翠柳，从黑暗中睁开眼。 尚有些迷茫的目光待看清坐在大椅里的陆萧，一下清醒了。 唇颤抖着发出声音：“侯……侯爷。” 陆萧颔首，指尖把玩一枚长命锁道：“你们夫人瞒了本侯什么事？” 王御医是他岳父的人，想知道什么只能从姜可媛的贴身丫鬟入手，于是暗卫不动声色把人抓到暗室。 打算装傻一问三不知的翠柳，待看清陆萧指尖把玩的长命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侯爷您想知道什么……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求您放过奴婢小侄子。” 那枚长命锁是侄子出生时她亲自挑选并带上，不会认错。 侯爷这是以家人性命作要挟啊！ 兄嫂故世，侄子就是家中唯一的香火，她“砰砰”磕头，直到额角磕出鲜血陆萧才叫停。 “行了！先说说你家夫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怀疑妻子得了重病，可能命不久矣，瞒着为了不让他担心。 哪知翠柳一开口，打破陆萧所有预想：“夫人她……她生育受损，以后不能有孕了。” “什么？”陆萧“豁”的站起，一把捏碎掌心的长命锁，脸色因震惊变得狰狞。 一把遏住翠柳咽喉，声音沙哑：“你再说一遍！” “呃！”翠柳面脸青紫呼吸不上来，两只手拼命拍打——就在她以为会死在陆萧手下时，身体重重被抛飞…… 撞到木架上的刑具摔落在地。 大口大口呼吸，忙重新跪好：“奴婢不敢撒谎，是那日丞相大人亲口说的——” “说夫人伤及根本，以后再不能有孕。” 陆萧慢慢冷静，不由自嘲冷笑，亏他以为妻子将不久于人世，怕他担心才选择隐瞒。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重新坐回到椅子里垂眼：“你继续说。” 翠柳咽了咽口水，“没……没了啊！后面丞相大人让奴婢出去，关起门来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在丞相大人临走前，叮嘱奴婢不要让王御医以外的人给小姐把脉。” 其实不用翠柳说，陆萧也能猜到后续，知道姜可媛不能再生，就计划让姓元的小子继承他姓陆的爵位。 他不由笑出声，真讽刺啊！ 如果不是老娘闹着重新给可媛找大夫，他可能一直要被蒙在鼓里，也许几年后知道真相。 那时候和元晋日久生出一些感情，姜家真的好成算！ 怪不得姜可媛要问他会不会找别的女人，敢情是自己不能生，也要他陆萧陪同绝后啊！ 想清楚这些，他对翠柳摆摆手：“你走吧！回去知道怎么说？” 翠柳看看碎成一地的长命锁，磕了个头：“奴婢晓得，奴婢从未见过侯爷。” “……” 回到书房，陆萧独坐了很久，最后决定给姜可媛一次机会，一次坦白的机会。 他已经有过三个儿女，说实话，对孩子并不是太执着，将来只想有个合心意的继承人。 那个人是谁都行，决不能是元晋。 如果姜可媛冥顽不灵，打定主意算计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有了决定正打算起身，书房门被敲响，传来姜可媛的声音：“夫君，我能进去吗？” 陆萧有些意外，忙打开门，当看到一袭白裙我见犹怜的妻子，心一下软了，“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姜可媛打量着夫君面色，眼底有红血丝，下巴一圈青色胡茬，一看没有睡好。 心中对猜测差不多有了答案，顺势倒进陆萧怀中：“我……我有事瞒着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她抬起头，坚定看着陆萧：“夫君，你能原谅我的隐瞒吗？” 陆萧把人扶进书房，坐下挑眉：“瞒了我什么，你先说说。” 于是，姜可媛低泣着把自己再不能有孕的真相道出，她抓着陆萧衣角： “我也绝非有意瞒你，怕你知道后会自责，夫君，我不怪你！真不怪你推我那一下。” “况且御医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皓月山上有位神医，据说是这方面的圣手，你不要自责好不好？” 经她提醒，陆萧也想起妻子是被自己推那一下才导致小产，伤及根本。 他把人搂住承诺：“放心！为夫一定为你寻来那位神医。” 闻言，怀中的姜可媛彻底放松，她赌对了。该知道的陆萧果然知道了。 夫妻就在这次深入交流后重归于好，置于心底有没有疙瘩，只有他们彼此心知。 “……” “娘！我把这个小野种给您抓来了。” 偏院，老太太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估摸着陆萧差不多都知道了，于是让两个儿子把元晋抓来。 好好“招待”一番。 臭小子跟头狼崽一样，被大人提在手里，两只手两条腿不停扑腾还咬人。 陆老三轮圆了一巴掌打在元晋后脑上，冷笑道：“再咬老子把你牙崩了。” 这一下不轻，元晋却没有哭，恶狠狠瞪着满怀恶意的陆老三，“放了我！不然我娘一定不会绕过你。” 陆老三哈的笑了，指指脚下，“这里是陆家不是元家。” “你尽管告，闹起来正好让大哥把你娘和你个小野种一起赶出家门。” 元晋一下卸了力，任凭陆家人在他身上留下肉眼无法见的伤痕。 “……” 事后，他回去把被打一事告诉娘亲，他娘带着他找到陆萧。 经检查，浑身上下没有伤痕，陆萧有些不耐烦，教育道： “小小年纪无事生非，你跟谁学的这套？上梁不正下梁歪。” 母亲那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很陌生的凝视继父良久。 “……” 三天后，陆老二在巡防营酒后滋事，被人敲断腿。 老太婆拿着裤腰带挂在府门前，挖鼻屎，学猴子叫，阴暗扭曲地爬行。 门前全都是抽动着嘴角的围观百姓。 陆萧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捏着鼻子答应交出账本，才把丢人玩意弄回去。 “有您这样的母亲是我的福气！” “……” 偏院内——老太太翻动着看不懂的账本，十分满意。 张氏目露贪婪竖起大拇指：“娘，您这招真绝！把大哥拿捏死死的。” 老太太合上账本冷笑：“你以为他真的怕了？不过借我的手敲打姓姜的，顺道收拾了小野种。” “哼！反正目的达到，我也不介意就是！” 第108章 身世1 “哈！哈哈哈！哥你见过大青虫没？陆家老太太就这样在府门外阴暗爬行，学习猴子叫。” 国公府前厅—— 戚睿四肢着地，作出各种爬行扭曲的动作，配上一身墨绿长袍，果真如自己说的，像条大青虫。 他三哥戚阔抱臂，像看二傻子一样瞅着满屋打滚爬行，时不时怪叫的弟弟，眼中嫌弃不加掩饰。 余光里，父亲气势汹汹正大踏步朝前厅走来，戚阔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等着蠢弟弟被老爹爱的教育。 然，直至父亲走近，看都没看地上嗷嗷叫的蠢东西，他不禁正色起来。 父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戚睿正要跑，发现老爹没看他，不禁与三哥对视，两人同时迎了出去。 “爹……” 戚老爷一脸激动，身形都有些不稳，抓住戚阔提高声音：“快！快去南安府找你们小表叔，别问为什么。” “……” 时间线回来—— 庞坡雨夜中，洛曦一手一个抓着梅氏洛大湖来到深山，随手把人往棵百年大榕树下一抛…… 昏迷中的洛大湖侧脸擦过树皮，留下道道血痕，他也因吃痛醒来。 下意识摸了摸脸，待看清满手血迹和周遭狼嚎虎啸的深林环境，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又晕了。 还是听到洛曦熟悉的声音，多少唤回些理智。 “说吧！我是你们从哪偷来的？” 张牙舞爪的树影下，洛曦露出半张侧脸，她半蹲在洛大湖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别跟我玩装傻那一套，把你们带到这里，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你可以长眠在此。” “不！我可是你爹，弑父要被杀头的！”看着洛曦近在咫尺昳丽张扬的脸，洛大湖好像明白了什么。 摇头，像是对洛曦说，更像对自己说：“你就是我的儿子，我的种！” 洛曦哈的一声笑了，指指自己好看的脸，又指指狼狈向后退的洛大湖： “你这种丑东西，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孩子？”她话音一转，语调拖长：“何况……我是女儿身的事，父亲不是知道吗。” 洛曦早知道不是这家人亲生，一直没腾出手收拾他们，直到漠王的到来，让她有了些猜测。 无论猜测是否为真，武举在即，并不想让这一家沾她的光，跟着鸡犬升天。 闻言，洛大湖瞳孔一缩，深知瞒不住了，气急败坏吼： “没有我替你瞒着，你早不知被你奶卖给哪家换聘礼了——” “老子养你这么大，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吧！把我跟你娘带到这里是要忘恩负义吗？” “所以……”洛曦脸色波澜不惊，“把我当成奴隶剥削使唤，卖给老道换粮就是你所谓的养恩？” 洛大湖嗤笑，一脸不以为然，“干点活怎么了？没有我，你早不知死在哪了。” 见他一副‘你占大便宜没有老子你早死了的表情’，洛曦蓦地笑了。 养恩有吗？或许是有，可在原身被卖给老道换取一家活命粮时已经还清，现在他们欠原主一条命。 一手撕碎洛大湖身上的破布塞进他嘴里，他‘呜呜’两声双目圆睁，洛曦在唇前比了个嘘： “别出声，请你看场好戏。” 扬手一巴掌将梅氏扇醒。 梅氏从剧痛中醒来，不待摸向麻木的右脸就对上一双紫罗兰般，如银河浩渺的桃花眼。 目光从茫然变得木讷。 “现在说说，你这些年干了什么坏事！” 听到这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梅氏不自觉张开嘴：“我……我把张秀才的未婚妻推下河淹死了……” 洛曦还没什么反应，被堵住嘴的洛大湖就睁大了眼。 张秀才，那是他这一辈村中最有望考上举人的读书人，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叫阿兰。 两人大婚前，阿兰在河边洗衣服，失足掉进水中淹死。 张秀才伤心欲绝，处理好未婚妻的后世后远走他乡。 当时村里无人不道一声可惜。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阿兰的死，居然是枕边人所为，如果不是嘴被堵住，他真想问一问为什么。 如果没记错，阿兰和梅氏年轻时候是手帕交，是最好的闺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她无关，洛曦刚准备下一个问题，看到‘嗯嗯’个不停，被绑缚着双手来回扭动的洛大湖—— 心念一转，对梅氏问：“你为什么要杀张秀才的未婚妻？” 梅氏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半响露出个冷笑：“为什么？明明一起长大，张大哥眼中却只有阿兰，我那样喜欢想嫁给他，他却不识好歹拒绝了我！” “你说！阿兰不该死吗？” 梅氏自说自话叹息一声：“可惜了！阿兰死后，张大哥宁可远走他乡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洛曦玩味儿看向呆若木鸡的洛大湖，原来他是备胎啊！ 扬了扬眉：“你继续说。” 梅氏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从哀婉憎恨变得惊惧： “死都死了，阿兰内个贱人还不肯放过我，夜夜来梦里纠缠——” “无法，我去了普陀寺求佛祖镇压恶灵，没想到普陀寺主持高僧亲自接待——” “说观我面相是有福之人，愿意把寺中的凤女交与我养育。” 洛曦桃花眼一闪：“凤女指的是洛楠楠？她不是你亲女儿？” 梅氏点头：“楠楠是主持方丈亲口承认的凤女，大气运者——” “好好养育成人，我将福泽延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事实也证明方丈没有骗我。” 洛曦看了洛大湖一眼，他的脸上并无意外，应该知道洛楠楠不是梅氏亲生。 继续问：“事实怎么证明的，你详细说说。” “我从寺庙归来，带着嗷嗷待哺的女婴在身边抚养，哪怕父亲是村长，想嫁一位称心如意的夫君也不容易——” “那时候正好赶上洛大湖丧妻，他人傻老实好控制，我百般思量后，决定带着楠楠嫁给他。” 梅氏露出一抹嫌弃。 看得出来，她并不满意洛大湖当自己的男人，只是无奈下的一种选择。 后者不再挣扎，表情呆滞，洛曦露出一个讥笑。 她捋一捋，便宜爹有位早死的原配，她的身世应该与那位原配有关。 于是问：“你知道洛曦的身世吗？” 第109章 身世2 梅氏点头又摇头：“知也不知！” “我带着楠楠嫁给洛大湖，收拾他亡妻的遗物时，不经意发现个明黄色襁褓和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在大庸，只有皇家能使用明黄色，加上玉佩上的皇家标志，我曾在书中见过，又套了套傻男人的话——” “知道了洛曦是女娃，恐怕来历不简单。” “所以你就昧下襁褓和玉佩，偷梁换柱，想把信物转接到洛楠楠身上，有朝一日让她顶替洛曦身份？” 洛曦眯起眼接话。 哪知梅氏摇摇头，“方丈说了，楠楠是凤女，不存在偷梁换柱，世间好的东西本该都是她的。”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洛曦给气笑了，目光转向从震惊变得麻木的洛大湖，扯下他嘴里的布。 “悔吗？”她半蹲下身，将脸凑近。 如果没有梅氏，便宜爹好好养育原主，待原主找回自己的身份，她这位养父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可惜啊！她不是善良的原主，不仅不会给对方一步登天的机会，还会亲手把他打入地狱。 如今只剩下一个问题。 她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洛大湖问：“为什么要把我女扮男装？” 后者抬起头，目光中七分错愕两分后悔一分希冀的看着洛曦，不再有任何侥幸娓娓道来： “当年我娶妻朱氏，我妻子你养母怀胎九月时，跟大嫂去普陀寺烧香，回程牛车颠簸，朱氏提早发动。” “在郊外诞下一名男婴，大嫂赶回来报喜。” “待我赶过去接那对母子回家时，无意间发现儿子的小鸟没有了，变成闺女。” “为父与朱氏大吵，想问清儿子下落，朱氏如何也不愿意说实话，非说大嫂看错，自己生的就是个闺女。” “可大嫂报喜时说得很清楚，我儿小鸟上有一块青色胎记，如此细致的描述，怎么可能看错？” “问不出个究竟，我洛大湖有儿子的消息又传遍全村，话已经覆水难收传遍家中全村——” “我索性把你女扮男装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抚养。” “曦儿，是为父的错！为父也是被这个歹毒女人蒙在鼓里啊！” “你小的时候我也想给你恢复女儿身，是梅氏这个毒妇说，将错就错，不能让你奶知道——” “你知道你奶有多重男轻女，我也是不想让你在家中更受磋磨啊！” 洛大湖真没想到这个便宜女儿竟是皇家人，早知道……早知道他一定当祖宗供着。 也怪朱氏和梅氏这两个女人，一个宁可被打死不愿意说实话，一个心如毒蝎，居然瞒了他这么大个真相。 洛大湖十分的懊悔。 只求洛曦这个养女能记住他的好，不求封侯拜相，只盼一个养父身份，能跟她一起回京。 如果不是两只手被绑缚，他非抡圆了给梅氏这个毒妇一巴掌。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洛曦不再多看窝囊又便宜的爹一眼。 把锅都甩到两个女人头上，祈求原谅是假，妄图跟她去享受荣华是真。 她伸出手对梅氏道：“襁褓和玉佩呢？拿来！” “不要！”梅氏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树后一道黑影窜出，眼疾手快捂住了梅氏的嘴。 在脑中焦急大喊：【系统！啊啊啊！快看看我娘是不是被什么妖法蛊惑了，不然她咋问啥说啥！】 洛楠楠回村好巧遇见洛曦抓着爹娘从院中出来，她想跟上去又怕被发现，在商城买了隐匿符一路尾随。 藏在树后听到洛曦对二人的审问，也听到了让她三观尽碎的对话，没忍住尖叫呐喊： 【啊啊啊！狗系统！原着中我才应该是大庸的小郡主，怎么变成洛曦？】 一阵“滋滋”电流声闪过，系统避重就轻的声音传来： 【你娘被精神控制，需要一张净化符，解除负面效果，请问是否购买？】 【买买买。】洛楠楠迫不及待道：【快给她用上。】 三秒后，直至梅氏目光变得清明，茫然的环顾四周，抓住洛楠楠问：“这是哪？”她才放下心。 洛曦眸光闪烁，看着洛楠楠从暗影里窜出后的一系列操作，没上前阻止。 能逃过她的精神力监视一路尾随，她……或者该说她脑子里的包也不是毫无作用。 没有理会梅氏的问话和手臂上越抓越紧的力道，洛楠楠心特别乱。 原着中她才是皇家一直在寻找的小郡主，被认回后团宠一般的存在。 因为有这个身份和系统的辅助，她才能在原住民面前高人一等。 皇权架构的古代，血脉身份是再多努力和能力也跨越不了的鸿沟，因为有这个身份，她忌惮洛曦却不惧怕。 现在告诉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身份都是洛曦的，她怎么能接受？ 在梅氏说出玉佩下落前，想也没想的冲出来制止。 先过这一关，回去一定向系统问出个究竟。 笑容十分勉强看着意味不明的洛曦，“内个，我娘说胡话呢！曦儿不会真相信自己是皇家人吧？” 同时心中在问系统：【有没有消除对方这一段记忆的办法？】 系统很快给了答复：【有！记忆混乱符和失忆符。】 【前者可使人最近的记忆紊乱，分不清楚梦境现实——】 【后者可抹除被使用人一切记忆。】 洛楠楠一听眼亮了，【就买后面那个。】说完又觉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轻咳一声补充道： 【这个外来鬼有本事有能力，如果再有皇家身份加持，搞不好要祸乱朝纲，为了天下百姓，她失忆为好。】 系统在心里冷嗤，明明是畜生，非要在外披一层伪善的人皮。 不过它要的就是这种没有三观底线的人，好帮助得到这一方天道的气运，换个带脑子的，未必好忽悠。 电子音没有感情播报：【失忆符五十气运币，请问宿主是否购买？】 【什么？五十气运币？你怎么不去抢？】洛楠楠尖声叫道。 系统想，它正在抢，不耐烦又问：【是否购买？】 想想从前没有洛曦时候自己的一帆风顺，再看看现在的诸事不顺，如果对方失去记忆变回一张白纸…… 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咬咬牙目光坚定！ 洛曦！要怪就怪你的出现带偏世界线，在心中确认道：【购买使用，使用目标——洛曦。】 第110章 共侍一父 洛曦正饶有兴味欣赏洛楠楠时而咬牙时而坚定的表情变化。 蓦地，一道浓郁邪恶的力量凭空冒出，直袭向面门。 几乎眨眼即至，洛曦脸色微变，精神力狂涌转瞬凝刃，向着邪恶力量直劈下去。 金光乍现，两道力量在空中碰撞，黑雾在被精神刃劈割的一瞬间如有实质扭曲一瞬，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直至黑雾从中断开彻底消散。 洛曦脸色发白的啧了声：“真弱啊！” 反观洛楠楠，眼睁睁看着光刃近在眼前，那种无形的威压庞大恐怖，就在她以为要凉凉的时候，一道无形屏障将光刃阻拦。 她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咽着口水看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洛曦，眼中的惊恐一览无余。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系统出品的符箓都能拦下，哆嗦着唇，手脚并用倒退：“你别过来！” 洛曦俯下身，直视上洛楠楠残余恐惧的双眸，花瓣似的唇轻启：“好姐姐——” “按需分配的老毛病又犯了？” “觉得自己比我更适合那个身份吗？” “你不是自诩善良美好，冒名顶替别人身份也不脸红吗？” 洛楠楠脸的确红了，她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整日刷视频喜欢留言，被一家网络信息公司看上。 成为一名‘高级黑’在各大平台上引战，工资也从最初的五毛一条涨到五块，靠此没少赚钱。 最后翻船，被哥哥的真爱粉扒出身份人肉。 她为躲避那些无处不在的疯狂粉丝，最后横穿马路被迎面来的大卡撞飞。 死后非但没见到阎王，魂穿到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古代，绑定了系统，才知道所处世界是一本书中世界。 系统答应完成任务可以送她回到原本世界，回到死亡之前，她嘴上答应，内心深处更喜欢现在的身份。 一个国家的郡主，比现实中一事无成的她好太多了。 再不想面对，她也不得不承认心底是不愿意把这个身份归还给洛曦的，她咬着唇，一脸屈辱： “曦儿！你可能不相信，我们所处世界是一本书，书中人人以悲剧收场，我的任务就是改变结局，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洛曦来了点兴趣，“哦？那你说说我的有情人是谁？” “顾池！”洛楠楠发现系统并没有阻止她透露剧情，于是把洛曦这个人物故事讲了一遍。 当洛曦听到顾池位高权重后找了无数替身，人人像她，人人都不是她，差点恶心得送洛楠楠两大逼兜。 表情古怪：“所以你从小明示暗示我，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身份？” 洛楠楠点头，抿了抿唇：“顾池不是良人，我不想你所托非人。” 这话洛曦半个字不信，没给她留脸的意思，挑眉道：“这么为我好，在我死结时为什么不救我？” 洛楠楠脸色难堪，好像被人扒光遮羞布，支支吾吾半天解释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当然是洛曦的死，更方便于她完成阶段性任务！ 她扯了扯唇，“还珠公主记得吗？紫薇和小燕子的故事。” 她观察着洛曦脸色试探道：“小燕子拿着紫薇身份成为公主，然后把紫薇带进皇宫……” 吧啦吧啦…… “最后姐妹两都成为公主。结局大圆满。” “我们为什么不效仿她们，曦儿你把身份借我完成任务，我答应也会把你带进皇宫，我们姐妹相互扶持不好吗？” 洛曦：“？？？” 她居然像个智障，全程听完那什么紫薇和小燕子的故事，被人抢了身份还和人做好姐妹？ 一求就心软？ 脑子让二大爷踢了？ 洛楠楠一看洛曦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看过《还珠公主》，很大把握不是她那个世界的人。 心又忍不住提起。 洛曦收了收情绪问：“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洛楠楠咬唇不回答，只用希冀的目光注视她，洛曦啧了声，傻东西估计是被脑子里的包忽悠了。 书中世界她理解，好似废土正在搭建的虚拟世界，视觉感官真实，却少了现实世界中的浓郁元素。 她有十足十把握，置身处地的……绝非什么书中世界。 目光一转，看向某处，玩味儿提高声音：“漠王怎么看？同意我们姐妹共侍一父吗？” 洛楠楠刹那脸白如纸，漠王也在附近？那不是今天的事全部看到听到了？那她还有希望吗？ 声落，一抹隐于黑暗的身影从距离最近的大榕树顶一跃而下，落地后……照着洛曦脑门就是一巴掌。 声音似笑非笑：“共侍一父？回去后找位夫子重新启蒙。” 洛曦没闪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脑门霎时红成一片，她鼓起脸：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舅舅的面上，我非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 话没说完，她被搂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银肴微带哽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曦儿！舅舅找了你好久！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洛曦有些抗拒陌生怀抱，想了想叹气，终究没有推开。 “……” 时间线回到刚刚—— 洛曦只想隐晦的搞清楚这具身体的真正身份。 她感受到洛家附近有很多道陌生气息，猜测银肴虚晃一枪压根没走，他的人埋藏在附近。 打道回府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带着洛大湖和梅氏离开洛家，打算找个没人地再实施催眠。 谁料又遇上了洛楠楠，开始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很快气息消失不见，精神力探测不到。 就知道是她脑子里的包出手了，想法随之改变，今天不让真相当众水落石出，洛楠楠就有很大翻身机会。 她喜欢一棒子打死，不喜欢把人捧到云端在一脚踹下深渊的把戏。 一击即中，不给怪物喘息机会，是末世战士的生存法则。 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索性一起听听吧，走到半路，银肴跟上的时候她只做不知。 或者说，她走进深山的一段路，就是在等银肴。 “……” 时间线回来—— 亲人相认的一幕刺痛洛楠楠双眼，她也不算太傻，很快反应过来，咬唇问：“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此地？” “曦儿！没想到你心计如此深。” 银肴广袖一挥，洛楠楠身体倒飞出去，他眸光犀利如剑：“这个时候，你还妄图在本王面前上眼药，想死？” 第111章 那是……我爹吗 洛楠楠被劲气甩飞，脸着地，脑中让她更崩溃的系统音响起： 【叮！重要节点剧情偏离，气运值扣10——】 【叮！银肴好感度-50，扣除气运值5——】 【叮！洛曦好感度-10，扣除气运值2——】 【宿主剩余气运值65】 系统一串儿“叮”下来，把洛楠楠人都“叮”麻了。 疼都顾不上，气急败坏质问：【不是你怂恿我跟上来探听情况，出事一下扣我这么多气运值也好意思？】 系统也是服了这个蠢货：【我让你跟上来，并没让你冒失的冲出去，造成一系列的后果应由宿主承担。】 蠢货好骗好控制，系统隐隐的后悔，弄这么个不带脑子的东西，真能窃取这方世界的气运吗？ 洛楠楠无言以对，嘴硬道：【那种情况谁在场不会冲出来制止？】 系统：【宿主应该按兵不动，在商城花费积分复制一样的身份信物，杀掉知情的洛家夫妻，那样谁都无法证明你才是假的。】 洛楠楠：“……”好有道理的样子，但她不会承认就是，梗着脖子道：【杀人是不对的。】 系统：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洛曦惊奇发现，那种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洛楠楠的力量明显减弱，她若有所思，好像发现对付她的方法。 只要让她不断倒霉。 洛楠楠只觉后脑勺一凉，开去唇边血迹，回眸就对上洛曦意味深长的笑容，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错觉。 银肴揽过洛曦，目光嫌恶：“别理这个疯子，和小舅舅回去，咱们不日启程回京。” 洛曦挑了挑眉，小舅舅？意思是上面还有别的舅舅？ 她直白道：“京城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都听你的。”银肴如神只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挥手对遍布周遭的暗卫下令：“把这一家带回去严加审问。” “狸猫换太子，妄图混淆皇家血脉，呵！” 自从银肴出现已经吓瘫在地的洛家夫妻，闻言“嘎”一下昏了。 完了……天塌了！ “……” 雕廊画栋的别院内，一身小厮打扮的古月溜到凉亭，把手中捏着的毛毛虫塞进银肴酒壶。 确定无人发现，他叉腰大笑：“让你个王八犊子圈禁小爷还让我当仆从，毛毛虫泡酒，大补！” 假山暗影里，两个暗卫面面相觑，一人道：“这算给咱爷投毒吗？” 另一人摇头：“放心吧！咱爷你还不了解？这壶酒最后都会进古小公子自己肚子里。” 主院内，银肴一遍又一遍描绘着洛曦眉眼，“像！你的五官不像姐姐，但神韵太像了。” 洛曦挑眉，这话属实夸张，她又不是原主，容貌像有可能神韵怎么会像？ 她问：“能详细说说……我的身份吗？” 银肴轻轻颔首：“想必你已经猜到一部分，你的母亲是大庸镇国长公主。” “皇帝是你亲舅舅，母家国公府，所以算上我，你一共有五位舅舅。我们等了你十四年。” 这个“等”字用的很微妙，洛曦皱眉不解：“听你语气，我还蛮受期待的，为什么会流落民间？” 流落民间或许有苦衷，但凭皇家真拼尽全力，十四年找不到一个孩子就有点扯了吧？ 银肴眸光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当年先帝暴政，听信奸佞打压武将，敌国来犯，你母亲以女子之身挂帅亲征……” 当年先皇追求长生无心朝政，敌国趁机来犯，长公主与皇帝一文一武策划夺权。 公主抵达战场才发觉身怀有孕，一面是大庸疆土百姓，一面是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那一仗打得极为艰难。 外有敌军虎视眈眈，内有先帝听信谗言想制公主于死地。 一连八道诏书，公主回京时遭遇埋伏，早产诞下一女，当时局势紧张，她把女儿藏在了哪无人得知。 洛曦听完，总觉这个舅舅话未说尽，屈指敲着扶手：“那公主死前就没留下只字片语关于孩子的下落？” 银肴扶额，话题又绕道最初，小家伙真不好糊弄，他摆烂的一摊手： “事情远比我说的复杂，跟舅舅回京，自有国师为你解惑。” “国师？”洛曦来了点兴趣：“那是……我爹吗？” “噗！”银肴刚抿一口茶润润口，听到洛曦的话一下喷了，没忍住屈指敲她脑袋： “别胡说，国师是全真。” 洛曦多少懂点这个时代特色，道教分五派，正一可以成婚生娃，全真不行。 又问：“那我爹是谁？” 闻言，银肴脸色沉下，“你母亲绝口不提，弥留之际无论我和皇帝怎么问都不肯说，这个真不知道。” “就没请国师算算吗？” 听到小棉袄问话，银肴挑眉，英雄所见略同啊！他还真去请教过，想找到狗男人送他下去陪姐姐，可惜没得到答案。 余光瞥见又要张嘴问问题的洛曦，他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问了这么多，也该我问问你了。” 打量着洛曦明显的喉结和平坦的……呃！ 他指了指道：“你这是女扮男装？” 洛曦：“……”说精神力你懂吗？她一笑带过：“一点障眼法，让你见笑了。” 银肴点头，没有深究，而道：“你是大庸最尊贵的郡主，皇帝即位后册封你为公主。” “准备了两个封号，一个荣华，一个延续你母亲的镇国，等你回归后自己挑选心仪的。” 他目光慈爱宠溺：“和舅舅回宫吧！我们日夜盼着你回到身边。” 荣华？镇国？ 前者寓意富贵荣华安享一生，后者金戈铁马，有实权的封号。 从两者不难看出，皇帝是让她自主选择余生的活法，可谓用心了。 两辈子摊上极品父母的洛曦有点羡慕，1v8群战尸王面不改色的她，有点不知如何接受这份沉甸甸的爱。 似看出她的踌躇，银肴小心翼翼问：“怎么？是都不喜欢有顾虑还是你需要点时间接受？” “有想法说出来，舅舅们不会逼你。” 对上他尽是宠溺温柔的目光，洛曦深吸口气直白道：“我不想恢复女装，想继续武举。” 第112章 来自亲人的期盼和祝福 她不是矫揉造作的小白花，有金大腿不抱非要自己努力。 而是看出她这个身份有点问题，目前来看银肴和未见面的几位舅舅没有坏心。 那么长公主死前没托孤有两种可能…… 第一：皇家不可信，找她回去是假，另有谋算是真。 第二：后背有强大的敌人，强大到一国皇帝护不住她，只能把小小的孩子藏起来。 也许另有真相，时间太短，洛曦目前只想到这两点。 综上所述，认祖归宗一步登天不是好选择，只会成为活靶子。 银肴一点犹豫没有的点头：“世俗对女子苛刻，强大如你母亲也逃不过束缚，男儿身份我看挺好的。” 他摸摸下巴不怀好意，“先不告诉皇帝找到你，等你上京咱吓他一跳。” 凭他对皇帝的了解，知道日思夜想的外甥女找到却不愿回京，搞不好会弄个微服私访亲自过来抓人。 先瞒着吧！ 洛曦：“……”总有种银肴会挨打的错觉！ 敲定暂时不恢复身份，知道她要武举，银肴搬出纸笔，掰开揉碎给她分析这届考官喜好习惯。 两人半丝尴尬也无，聊到意见分歧处，银肴撸起袖子勾勾手： “下来！舅舅给你喂喂招，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洛曦挑眉不惧，慢条斯理卷起袖口…… “……” 另一边保和堂内，崔掌柜看着提溜两个人来借地窖的漠一，无语的把人拉住： “审犯人主子不是有别庄吗？实在不行你去县衙啊！见过有把犯人关医馆的？” 漠一顶着张冰块脸抬眸：“你有意见找王爷。” 崔掌柜悻悻，地窖不可能让进，里面有药材，只能捏着鼻子把药童赶去偏院，留下空旷一个大院。 洛大湖梅氏清醒，没有预想中阴暗的地牢和酷刑，他们被随意扔在一间屋内，门外看得到有黑影把守。 洛大湖扬手给了梅氏一巴掌：“狸猫换太子，你怎么敢？” 梅氏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出温顺小鸟依人的模样，对待洛曦称不上好也不算苛待。 没想到私底下偷摸摸搞了这么大的事，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没忍住反手又是一巴掌：“皇家，那可是皇家血脉你也敢混淆，贱妇……贱妇我一定要休了你。” 梅氏捂住红肿的侧脸没有哭，看着洛大湖阴阴冷笑：“没用的东西！当初选你就是看上你够废物。”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一个丧妻带着拖油瓶的男人，哪点值得我村长独女下嫁？” “你？”洛大湖被气得手抖，想想梅氏真正喜欢的人是张秀才，自己娶了她除了一个满门抄斩的罪名什么都没得到。 像个傻逼大冤种，他双手抱住脑袋呜咽起来：“梅子！你就把啥身份玉佩的还给人家吧！” “呜呜呜~求你……求你我不想砍头。” 梅氏不为所动，看吧！这个男人窝囊且没用，她只是想移花接木洛曦的身份。 真正磋磨虐待皇室血脉的，是他姓洛一家啊！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不用洛大湖说，她也一定要和离。 “……” 仅一墙之隔关押的洛楠楠，不知怎么，绑缚手脚的绳索突然断裂，她缩成一团蹲在墙角。 耳边是废物二人组的互相谩骂指责，她心烦意乱的敲系统：【现在怎么办？】 见系统不回答，她继续道：【如果不是你那什么失忆符垃圾，现在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小辣鸡吱声啊！装死想和我一起玩完吗？】 系统无奈：【你想怎么样？】失忆符没起作用这个锅真没法推。 洛楠楠眼前一亮，【把你扣除的气运值还我！】 系统当下拒绝，【不可能。】 气运流失这件事是宿主自己不争气，天道收回，别说它控制不了，真能收放自如用得着绑定她这个智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洛楠楠烦躁道：【你个垃圾系统有什么用！】 系统“叮”一声：【现在开启寻找真实身份任务，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洛楠楠一个高从地上蹦起：【你是说，我这具身体也有隐藏身份？】 【当然！】系统骄傲道：【我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宿主选个没用的身体。】 “……” 另一边的洛曦也在跟银肴说这个问题：“小舅舅，我怀疑洛楠楠的身份有些问题，派人查清楚为好。” 银肴颔首：“我已经派人去带普陀寺方丈。” 忽然，门被敲响，漠一恭敬地声音传来：“爷！名叫洛楠楠的女子想见洛曦公子说有要事。” 银肴皱眉，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漠一什么时候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看出他的不悦，洛曦起身：“我去看看。” 然后补充，“那个女人有点问题，舅舅无需责怪属下。” “我陪你去。”银肴说完，对视上一双满含打量的桃花眸，他一笑： “放心！舅舅不窥探你的秘密，只在外面等。” 洛曦默了默，看着他染满脚印的广袖长衫：“我想说……你出门前要不要换件衣服？” 银肴扶额！刚刚切磋……被小家伙趁机踹了几脚，是他忘了。 二人蹬上马车一路来到保和堂，得到消息的崔掌柜早已恭候在此，看到洛曦还有点意外。 他收回目光上前行礼：“爷！” 银肴手微抬，移向洛曦，语气带着如沐春风般温润：“她以后就是保和堂真正的主人，见她如见本王。” 什么？保和堂易主？ 从他家王爷变成了洛曦？ 还和他家爷平起平坐？ 崔掌柜晕晕乎乎应诺，怀疑起床的姿势不对，自己一定在做梦。 边往里走，银肴边低声解释：“保和堂为你而创，拿去玩，不必有心理负担。” “没找到你前，我们一直靠想象猜测你的喜好。” 洛曦：“？？？” “我猜你悬壶济世，妙手神医，为你创建了保和堂。” 洛曦：“……” “老国公也就是你的舅老爷，猜你艳冠京华，为你准备了无双阁，专卖金银玉器胭脂水粉。” “皇帝猜你肖母，喜欢舞枪弄棒，在漠北给你准备了二十万铁蹄，那也曾是你母亲的军队。” 洛曦默。 盼望她医术精湛不被人暗害。盼望她样貌讨巧，不被养父母苛待。盼望她武有自保之力，不惧任何危险。 这哪里是猜她的喜好？分明是每个人心中对未曾谋面的亲人……最深的盼望和祝福！ 第113章 逮住薅秃 “你的另外几位舅舅都备有见面礼，不跟你一一说，省得到时没惊喜。” 一旁听完全程的漠一：“？？？”主子该说您已经全说了啊！ 洛曦的关注点总与旁人不同，眉眼止不住飞扬：“那我是不是不用努力，一跃成为大庸首富了？” 五年努力方向竟在一夜间完成，洛曦露出一个‘人生无趣’的表情。 银肴哈哈大笑，摇头打破她美梦，“大庸首富上官家，富可敌国。你什么时候取缔，皇帝做梦都能笑醒。” “……” 昏暗房间内，洛楠楠听着由远及近那道爽朗笑声，嫉妒的眼都红了，但她不承认。 咬咬唇小声嘟囔：“神气什么，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洛曦一脚把门踹开，含笑看着脸色微变的洛楠楠：“脑子里的水没控出来，又开始操心竹篮里的水了？” “总搞人身攻击有意思吗？” 洛楠楠一副倔强不服输的表情让洛曦惊奇：“难道你更喜欢大嘴巴子？” 洛楠楠：“……” 她缓了口气，终于撕掉“好姐姐”那层令人恶心的外皮，开口说道：“我们谈谈吧。” 洛曦对她重拾信心的态度怪好奇，抱臂未置可否。 “我知道你是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说完，一瞬不瞬盯着洛曦脸色变化。 想看她不安，想看她惧怕，想看她方寸大乱…… 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曦只是稍稍挑了下眉，倒是她自己先坐不住了： “你不怕我告诉漠王，把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外来鬼烧死？” 她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她真不怕吗？ “随便。”洛曦耸肩不在意，微微抬眼，气场是她望尘莫及的狂傲肆意： “洛楠楠！弱者适应规则，强者制订规则。” “你视如生命的，对我而言锦上添花，得之我幸，失去不可惜，至于你说的烧死我？呵！大可以试试。” 弯腰两手捧起望着她失神的小脸，花瓣似的唇凑近洛楠楠耳边： “何况……更应该担心被烧死的，不是系统和它的宿主吗！” 【啊！啊啊啊啊啊！】洛楠楠瞳孔剧烈收缩，见了鬼似的拼命后撤，不忘在脑中尖叫： 【系统！她知道我们的来历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个‘怎么办’在脑中疯狂回荡，差点把系统炸当机，它也有点慌，语速飞快：【条件！和她谈条件。】 对！谈条件！洛楠楠咽了咽口水。 不敢看洛曦那双穿透人心的桃花眼，只盯着她红艳艳的唇说： “内个，咱两都有秘密，我不暴露你，你也别暴露我……行么？” 她想说的有气势点，但洛曦的压迫感太强，在她面前犹如蚍蜉撼树……跳梁小丑。 洛楠楠要哭了！ 系统：【……】这是谈条件吗？和祈求有什么区别？ 忍不住道：【宿主，你怎么不跪下给人家磕一个？】 洛楠楠迟疑：【也不是不行！】 系统：【……】不想干了，毁灭吧！ 桃花眼闪过笑意，看到洛楠楠额角沁出冷汗，她终于收回精神威压，指尖摸了摸下巴： “帮你保守秘密也不是不行！”不等洛楠楠露出喜色，她话音一转：“可我有什么好处？” “我也帮你保守秘密啊！”洛楠楠小声逼逼。 洛曦摇了摇手指，“不不不！怕人知道的才叫秘密。”她眼眸含笑：“你猜我怕么？”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散去，洛楠楠也有勇气看进洛曦眼底，半响后她丧气移开目光。 除了玩味和戏谑，真的没有惧怕！ 她自暴自弃道：“你要什么，直说吧。” “红薯……土豆类似的高产粮种有吗？” 洛楠楠摇头，“种子配方类，商城全没有。” 是真没有，还是她那系统不肯提供可再生资源？刚准备换样东西，只听洛楠楠话音一转道： “种子没有，但成熟的土豆红薯有。” “那也行！你拿些出来。”这两样无需一定要种苗培育，切片生芽也可以做种。 洛楠楠未必不懂，只是她从来没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等她恢复了些，大概也猜出洛曦目的，“我可以给你，但光帮我保守秘密可不够。” 洛曦隐去眼中深意，红薯土豆不过是个试探。 知道系统能拿出好东西她就放心了，不逮住薅秃……都对不起她们蹦哒这么久。 轻扬眉梢，示意她继续说。 “你不能在追究移花接木身份一事，在我有需要时候，帮我一次。” 洛曦眸光闪了闪：“你指的需要是？详细说说！” 洛楠楠握了握拳：“你找回了家人，我也想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这个事上你需要帮我。” 心存文明盛世的习惯，在她那里众人拾柴火焰高，寻找父母没什么不能对外人说。 果然，洛曦隐去眼底笑意，一口答应。 洛楠楠还有点狐疑她的爽快，系统已经自闭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少抠脚多读书，妈的这里是古代啊大姐！ 你以为小蝌蚪找妈妈，逮谁问谁？ 还是拿她洛曦当朝阳大妈？热心帮你解决问题。 系统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愚蠢之辈，脑门上就差两字：康我！快康康我！我身上有大秘密。 原来智商这东西，是你把答案告诉她，也会写错别字般的无可救药。 这一刻，它终于决定放弃这个愚不可及的宿主。 下一个……下一个一定找个聪明的，好不好控制忽悠另说，蠢货真的带不动！！！ 拿到自己想要的，洛曦心满意足挥手，让漠一把洛家夫妻在内的三人一起放了。 然后对憋屈的洛楠楠笑得意味深长：“买一赠二，喜欢吗？” 不！并不！ 已经交出身份凭证的洛家夫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拖累。 洛曦可不管她喜不喜欢，一起把人赶了出去，唇边笑意加深。 计划落空，失去所有依仗的梅氏会不会死死扒住洛楠楠呢？她很期待。 “……” “很开心？” 前厅——望着面上带笑，踱步回来的洛曦，银肴挑眉。 前者微微颔首，“还有一周就是乡试，我准备回竹林闭关，” “……”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银肴命人做了一食盒饱腹又美味的食物，由他和陆云锦拎着，亲自把人送到考场门外。 洛曦挥手告别，小声对紧张的陆云锦道：“等我好消息。” 说罢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闪身不见。 直到朱漆大门慢慢在面前合上，陆云锦紧握的拳头依然没有松开。 连拾级而下的佰霆云都看出他的紧张，玩笑道：“陆案首自己进考场都没有这般失态吧？” “怎么？对她没有信心？” 清俊的眉眼担忧不减，环过在场两个人，拳头慢慢松开：“洛曦的字……很差。” 佰霆云感兴趣问：“差到哪种地步？” 陆云锦深吸口气，语气沉重：“需要我连看带猜，勉强能懂的地步……” 第114章 跑错考场了? 武举流程同科举一样，步步递进。 童试，在县中举行，考中者为武秀才。 乡试，在府城举行，考中者为武举人。 会试，在京城举行，考中者为武进士。 再通过殿试，分出等次，共分三等，称为三甲。 一甲是前三名，头名是武状元，二名是武榜眼，三名是武探花。 洛曦首场参加童试，武举不仅考校武力，策论军事策略很重要。 带兵打仗靠的不是一腔孤勇，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 第一场笔试，考得正是军事答策，如果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后面不能参加武试。 洛曦身形纤瘦修长，站在一群如铁塔的男人中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身高一米七二，放在大庸可与真正男儿比肩，然习武之人不同，一身虬结肌肉往那一站很唬人。 排在洛曦前面的仁兄手臂能有她腰粗，忍了忍……没忍住上手撸了一把。 仁兄感受有人在撸他胳膊，怒目回头，先对视上一双铜铃大眼，同样恶狠狠，“你瞅啥？” 哟呵！撸他胳膊还有理了是吧？仁兄刚要发怒，不经意注意到两人中间的小矮子，懵了一瞬问： “你撸的我？” 洛曦摸了摸鼻尖，痞笑道：“仁兄手臂结实有力，练这一身肌肉没少下功夫吧。” 废土末世缺衣少食，别说面黄肌瘦的普通百姓，连帝国最优秀的战士在恶劣条件下也练不出这一身腱子肉。 “可不是，我每天抡大锤五百个起步，拉弓三百起步……” 见洛曦并无恶意，他“邦邦”拍着结实的手臂，秀各种动作大开大合。 洛曦桃花眼发亮，拍手叫好。 一个爱秀，一个爱看。身后铜铃大眼的男人忍无可忍，“你两够了！” 他声如铜钟，队伍霎时一静。 前方一个身披铠甲的男人大跨步来到三人近前，目光从两个男人身上略过，落到洛曦身上。 哪儿冒出来的小白脸？光脸好看有什么用，身形跟纸片似的，戚阔眼底闪过嫌弃： “跑错考场了？文举在隔壁。” 这话惹得整支队伍哈哈大笑，洛曦抬眼舔了舔唇，“考官，不要以貌取人，要不要过两招啊！” 很好！戚阔，她的三表哥，她记住了。 戚阔被挑衅倒也不生气，哼笑道：“童试都没过的小豆丁，等你什么时候参加会试，我一定跟你过两招。” 说完，对上洛曦瘆人的笑容，说不上为什么，脊背寒毛都竖起来了，留下一句：“别滋事”后继续巡视。 待人走远，仁兄胳膊肘捅了捅洛曦，目露同情： “我师父说这届考官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兄弟！你小心被盯上！” “轮到我们了，走吧！”洛曦一笑而过，并未多言。 本以为搜身会很繁琐，洛曦都已经做好准备，谁知考场前院负手站着一位少年，他只是随意拿眼一扫…… 手指向一个方向：“他有问题，带下去搜。” 被他指到的瘦高男人脸一白，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流下，很快被两名士兵架进矮屋搜身。 没多久传来求饶声：“我错了！我只是有几个字不会写才备了小抄，不敢了。大人再给次机会吧。” 片刻后，这人衣衫不整被士兵扔出考场。 远远凄厉的求饶声传来，洛曦挑眉，少年好眼力。 所有人被这一幕震慑到，下一个几乎同手同脚从少年面前经过。 谁都看得出这人的紧张，可他并未叫停，顺利进入考厅。 后面都很顺利，直至排在洛曦不远处，脸上有颗大痣的男人再次被叫住，“你……去检查。” 痣男有一瞬间心虚，接着展开双臂，“不用麻烦，都是男人在这查就行。” 少年冷笑一声，对士兵道：“扒开这人鞋底，有夹层。” 闻言，痣男脸色终于变了，他被两名士兵强行按趴在地，趴下鞋子。 又一个被扔出考场后，终于轮到洛曦。 少年随意扫两眼后收回目光，她也顺利进到考厅。 “……” 这是一间可容纳百人的四方大堂，桌椅紧锣密鼓一字排开，桌上备有统一的笔墨纸砚。 五名监考官站在上首，或文官长衫或武将铠甲，目光炯炯的观察着每一位考生。 洛曦抽到的位置不错，靠窗，不用闻糙汉的臭脚丫子和臭汗味。 前后右三面相继来人坐好，目光隐晦打量洛曦。 后者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恶意，不动声色环视一圈。分发答卷的考官屈指敲了敲她的桌面： “集中注意力，莫要东张西望。” 随着洪钟敲响，武举第一场笔试正式开始—— 洛曦收回心神开始认真审题。 题目不多，总共三道。 试策两题，以两场战役为例，战力，地形，天气特定下，如果考生是主帅，会如何统筹这场战役。 一题敌众我寡。 一题旗鼓相当。 认真审完题的洛曦发现第二道有坑，旗鼓相当敌军先手叫战，结合地理环境，一定有埋伏。 她这边谨慎答题，注意别写错字。 末世没有纸笔，学习在终端上完成，她的字不能说丑，只能说像无数条蛆在纸上爬。 重点是她学习的是汉字，大庸还在用繁体，书写时候容易缺胳膊少腿。 洛曦每一笔落得小心翼翼，曾经对战异种没这样谨慎过。 场中和她情况类似的不少，铜铃大眼提笔忘字，他对走到附近的考官问：“杀人的杀字怎么写？” 考官：“？？？” 更有暴躁者一个字写不出来，对着试卷干瞪眼，扯头发，嗷嗷叫…… 在考官警告闭嘴后，直接把卷子撕成八瓣，疯了一样冲出考场。 考官对此见怪不怪，武考不像文考，考生更注重武力，能写几个大字不错了。 洛曦字丑技术凑，在纸上打了两场漂亮的胜仗。 蓦地——斜刺里什么东西朝她袭来，她神色一凛，精神力凝刃，向着朝她袭来的暗器碾压过去。 一团被团成球的草纸在空气中无声湮灭成尘。 洛曦停笔，轻轻抬眼看向斜侧方一个‘无事人’般的考生，考场公然使用暗器谋杀？嫌命长了？ 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她记下这个人后，继续奋笔疾书。 可越来越多的纸团向她袭来——洛曦也看清楚所谓暗器是几团皱巴巴的纸。 这把她整不会了……干嘛？想拿纸团当暗器砸死她？ 第115章 谁提出谁举证 坐在后侧方儒生打扮的青年突然抬手示意，“监考官大人，我看到这个人身上掉下小抄，她作弊。” 青年所指方向正是洛曦。 戚阔笑了，又是这个小白脸，他大跨步走来…… 洛曦垂眸看到桌椅下的一团草纸，也算明白这些人的目的，冤枉她作弊，叫她无缘武举。 科举作弊发现一次，剥夺终身参与资格，大庸奉行的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谁要害她？ 周围尽是等她倒霉，看笑话的目光。 戚阔步子迈得大，眼看要走到近前，洛曦露出一抹冷魅而残忍的笑，口中无声念出四个字：“空间转移。” 一瞬间斗转星移，原本待在洛曦椅下的纸团被转移到举报她的青年身下，而后者毫无察觉。 看着对方眼中的挑衅和势在必得，那唇无声张开，似在说：你完了。 他是米家旁支的小辈，奉家主命在武举上给予洛曦致命一击，以报粮战造谣之仇。 不仅是他，四大世家都来人了，使了些钱，都坐在这小子附近。 誓要一击及命。 洛曦笑了，世人只知空间异能者有一方储物空间，却不知空间异能强大的杀伤力。 空间刃、空间切割、空间转移、空间瞬移…… 换个人来他们计划也许成功了，错就错在遇上了空间异能者。 异能虽没恢复到前世强大，一个空间转移还是能做到。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戚阔已经停在洛曦面前，青年脸上的得逞已经掩藏不住。 就在他露出一抹胜券在握时，戚阔突然俯下身，洛曦座位下空空荡荡，别说什么小抄，尘土都没一粒。 戚阔皱眉直起身子，不悦看向举报人，“老严，记下这个人，谎报扣分。” 首位名叫老严的记录官马上用笔记下这一幕。 米智林人傻了，不可能啊！他的投壶不说百发百中，也有十之八九的准确率。 怎么可能没成功？ 他不信邪的探头去看，发现真的没有后，怀疑是洛曦发现后藏在身上，又要求考官搜身。 “我亲眼看到的，愿以我这次参考资格发誓，小抄一定在她身上。” 戚阔转头，铠甲折射出银光，他对洛曦问：“你怎么说？” 后者波澜不惊，抬起眸与戚阔对视，忽然一笑：“谁提出谁举证，不能光靠他一张嘴说我作弊就要搜身。” 顿了顿，目光扫向四周围恶意满满的几个人，红唇轻启：“我还举报他们全作弊了，要一起搜么？” 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那几人忙别开头，不敢再看。 谁提出谁举证？戚阔摸了摸下巴，逻辑没问题。 刚要说什么，洛曦截断他的话头，指着那人道：“大人不如先看看他的座位下，或许有惊喜呢？” 米智林一颤，似明白了什么，忙低下头。 果不其然，他的座椅下赫然有张纸团，刹那脸白如纸。 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身下？他居然没有半点察觉。 要知道洛曦坐在他的斜前方，向前抛物很容易，向后抛物想不惊动旁人就难上许多。 戚阔弯腰捡起纸团展开，他“啪”一声拍在米智林桌上，纸条上赫然是第三题，四书的答案。 他脸色阴沉问：“你还有什么说的。” 米智林要吓死了，忽然——看着自己熟悉的字迹急中生智，“大人！这是小生的草纸，不知怎么掉到地上。” 他指着上面字迹道：“不信您看，这就是我的字，纸也是考场统一发放的答题纸。” 万幸，考场不允许带任何纸张入内，他用的是考场统一摆放的答题纸，不然这下应沟里翻船就完蛋了。 戚阔谨慎的按他说的检查一遍。 他如何看不出，这是阴人不成反被阴，但对方找出的借口没毛病，监考不能带上私人感情。 冷冷盯了对方一眼：“老实点！再有下次你就滚出去。” 米智林擦了擦冷汗忙应是。 太悬了！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赶出考场，事情没办成再丢米家人，家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重新坐下后想看看洛曦反应，谁知道人家早坐回原位重新答题，一点没受到影响的样子。 呕得他心肝难受。 戚阔还站在洛曦身边，先被她纸上字迹吸引……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这世上真有比他字还丑的人。 墨水都快糊到一块，跟团黑疙瘩一样。 接着，很快被纸上内容吸引，排兵布阵堪称精妙。 看似狂野的打法中处处在挖坑，思虑周全没浪费一兵一卒，连久经沙场的他都要称一声：绝！ 他看入迷的表情，很快吸引另外两位武将围上来，三人没忍住，对着纸上内容谈论起来。 他们小声逼逼，越说越起劲。 文官有怒不敢言。 洛曦放下笔微笑：“考官！能请你们离我远点吗？快呼吸不上来了。” 意思说他臭？戚阔“嘿”了声，红萝卜样的手指指了指她：“小子！没挨过打是吧？” 怕在考场打起来和陛下没法交代，其余两名武将一左一右架起这位祖宗就走。 是他们不对在先，真打起来不占理。 经过这一遭，那几人收敛小心思，不敢再轻举妄动。 “……” 洛曦很快答完两道策论，当笔移到最后一道“四书”前，久久无法下笔。 默写“武经”其中几个段落。 近一个月，陆云锦压着她把整本“武经”背诵下来，之乎者也她半个字没理解，全靠强大精神力死记硬背。 这会儿脑子里全都是飘过的文言文，眼前金星乱闪，她痛苦的捂住脸在纸上照猫画虎。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人都麻了。 结束钟响，考官收走试卷，有人狂欢有人嘶吼，洛曦的痛苦面具还没摘掉。 需要长篇大论的“策略”她只花了半个时辰，类似于填空题的“四书”足足花了她一个半时辰。 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些字到底是咋连在一起的？ “……” 因为笔试只需要两个时辰，陆云锦和银肴干脆在附近酒楼等。 看着时不时望向考场，眼中有担忧的银肴，陆云锦低垂下眼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问： “王爷还不回京吗？” 银肴前世终身未娶，京城有传，他权势太盛，再娶妻生子，恐遭皇帝忌惮。 两人亦师亦友，银肴究竟为何不娶，陆云锦心知肚明。 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盯上了洛曦……他五指扣紧杯檐，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太不正常了！ 第116章 鸡同鸭讲 银肴错愕了一瞬，刚还好好的，陆家小子怎么一下对他这么大敌意？ 这脸色阴沉的，快滴墨了。 不禁好奇问：“我留在南安府碍你哪疼了？” 陆云锦“咚”一声把茶杯放下，以杯底为中心，八仙木桌裂开一条缝隙。 压下翻涌的情绪，这人对他有授业之恩……不能杀。 他抬起眸，笑意不达眼底：“王爷！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不能强求对吗？” 银肴挑眉，想起别庄里最近吵闹要回家的小东西，陆云锦这是跟他要人来了？ 眼眸也冷下去，久居上位的气场一下排山倒海释放，“你在教本王做事？” 两人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险些动手，空气中焦灼着压抑的气息。 墙角侍奉茶水的小厮要吓死了，强者间的气场碰撞，让他呼吸都感到困难。 掌柜的……救救孩子啊！ 可能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包房门被拉开，露出一张无精打采的小脸，往常或明媚或肆意的光彩全不见了。 洛曦敏锐的察觉到了杀气，她狐疑抬头，看到一个笑得比一个假的两尊大佛： “你俩干嘛？比谁牙白呢？” 银肴一瞬变脸，如神只的脸上唇角微勾，起身准备迎接他的小棉袄，陆云锦快他一步，把人拉倒身边： “怎么？没考好吗？无精打采的。” 没考好？银肴拧眉，疯狂开始在心里计划假公济私的实施方案。 他想阅卷或者钦点一个武秀才很容易，小棉袄心心念念着武举，为此付出很大努力，一定不能让她落榜。 显得自己这个舅舅多没用。 洛曦摆摆手，顺势坐到陆云锦身边，喝下他喂到嘴边温度刚好的茶水： “四书全对，我出来后跟书比照过了。” 银肴试探道：“那是策论没答好？” 没关系，他可以代写顶上去。 洛曦想了想，“应该没问题，那个叫戚阔的监考官两眼珠子恨不得黏在答卷上。” 陆云锦失笑：“都没问题你还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洛曦“嗨”了声：“考场上一帮瘪犊子妄图设计我作弊，主要答四书时一堆之乎者也，我脑仁疼。” 听到有人在考场上妄图设计洛曦作弊，两个男人一瞬间爆发的磅礴怒意更胜刚刚。 银肴给漠一使了个眼色。 陆云锦笑着安抚，“你安心准备三天后的武试，其余交给我。” “哪用得着你出手？”洛曦露出抹冷魅残忍的笑，“今天给他机会滚出考场他不滚，下次恐怕得横着出去。” 校场不比考场，空旷的场地，可供发挥的空间更大。 陆云锦了解她喜欢有仇自己报的性格，遂笑着垂眸，隐去眼底冰冷杀机。 知道她没有考砸银肴就安心了，虽然接触时间不久，但他直觉洛曦不喜欢假公济私。 不然不会在自己有意泄露给她考题时，她会想也不想的拒绝。 果然，下一刻洛曦的目光就转向了他，玩笑道：“别偷看我试卷，也别提前告诉我答案哦！” 前世从实验品，一步步走向帝国首座之位…… 哪一步靠的都是自己的真才实学和努力。 无数次生与死之间经历告诉她，能力与职位不匹配，靠投机取巧得来也不长久，还有可能引火自焚。 “好！”银肴爽快答应，说实话，他也不喜欢德不配位的人，小家伙太合他心意了。 笑着转移话题：“见到戚阔了？感觉怎么样？” 洛曦没帮他瞒着，表情无辜：“他在考场威胁我，问我是不是没挨过打。” “童试结束，本王亲自告诉他答案。”银肴笑容逐渐变态…… “饿了吧！我点了你爱吃的。”看不得洛曦对着银肴笑，陆云锦不动声色唤来墙角瑟瑟发抖的小二上菜。 有意无意用身体隔开二人。 “……” 另一边——阅卷紧锣密鼓的进行。 三名阅卷官正为一策试卷吵得面红耳赤， 坐在左手边上的老者，指着掌下的试卷气急败坏：“空有一副头脑，这字写的跟狗爬似的，你给大善？” 右边中年男人岿然不动：“我不是来欣赏字迹的，别提四书全对，光两篇策论我给大善。” 先手的老者冷哼：“不过纸上谈兵，还大善？上一届入围三甲的年轻人没看你给这么高评价。” “因为他不配。” “你……”老者气得不轻，他说的年轻人正是家族嫡系，都入围三甲了，这人居然说不配？ 中年人冷笑，“他有多大本事，名次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接着又道：“这篇试卷由本官审阅，我乐意给大善。”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佰霆云翻了个白眼，他没见过洛曦的字，所以也不知道试卷是谁的，捏着眉心道： “你二人各执己见，武举笔试只是门槛，重头戏还在后面，不如各退一步，也别大善了，给个善如何？” 这二人不得不给佰霆云面子，哼哼几声很快进行下一轮争吵。 “……” 第一轮通过的消息传到竹海时，洛曦正被按在书房练大字。 步步为赢—— 默默无蚊—— 钱途广阔—— 鸡不可失—— 陆云锦从她开始写第一个字就在忍，当看见这个“鸡不可失”再也忍不住，茶碗被他一把灌在地面。 发出“砰”地一声。 洛曦抬眸，看着额角青筋乱窜的陆云锦，茫然问：“谁惹你了？” 后者直接给气笑了，指着她写的狗爬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机不可失是机遇的机，看看自己写了什么？” “铁锅炖大鹅里面的鸡？” “铁锅炖大鹅里面没有鸡。”洛曦小声说。 “所以……”陆云锦身子后仰，单手遮住眼，“鸡飞狗跳的鸡……为什么会出现在机不可失里？” 他手指向门外：“出去！让我静静！” “……” 院中，漠一看着站在墙角抠墙皮的小主子，对他家王爷竖起大拇指： “爷！您让陆公子去教导小少爷真没错！能多活两年。” 银肴晃了晃摇椅，笑容充满意味深长，“受累不讨好的活当然要交给别人。” “你去把冰窖冰镇的绿豆汤拿来，本王要去安慰安慰受挫的小棉袄。” 漠一领命刚要下去，漠十六风风火火跑进来：“爷！大喜，洛公子通过笔试了。” 洛曦墙皮也不抠了，闪身来到漠十六面前接过文书，嘚瑟挑眉对从书房出来的陆云锦炫耀： “看见没！善呢！证明什么？证明我的字没问题！” 第117章 写借条，我借你啊 “以下是这轮考核内容——” “长垛、平射、步射、马枪、翘关、擎重。” 今天是武试考核。 戚阔一身制式铠甲，手握在长刀刀柄，站在高台俯视着下方。 校场一半被布置为考核场地，射箭场、马场、高台设有负重用得大石墩。 他们近百名考生才占了校场十分之一位置。 戚阔语气铿锵：“我朝对武举考生还有“才貌之选”的要求。”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意无意看向人群里特别显眼的洛曦。 站在洛曦身边的仁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还有容貌要求啊！过去没听说，你长这么好看一定有优势。” 他话音方落，打脸来了，只听戚阔铿锵地声音回荡在校场： “身材魁梧，健硕，强健，壮实的考生优先获得好名次。” 他倒不是针对洛曦，考核中的确有这样的要求，要躯干雄伟者可为将帅者。 瞅瞅洛曦堪称纤细的小身板，仁兄羡慕的目光转为同情： “难怪师父督促我锻炼体魄，原来还有这个要求。洛兄！你不占优势啊！” 洛曦发现昨天新结交的‘肌肉仁兄’别看身形魁梧，实际是个话痨。 考核官在上面说了多久规则，他就在下面说了多久小话。 厚嘴皮子嘚不嘚不嘚…… 她才这么想，仁兄就被戚阔点名了：“你……想说话回家说去，这里是武举考场。” 仁兄脖子一缩，世界终于安静了。 戚阔收回锐利的目光，带领众人来到靶场：“第一轮，长垛。” 洛曦观察着场中布局，所谓长垛就是射远。 靶子是一面巨型布制靶，内有五圈，靶心直径目测不超两米，第五圈直径不超九米。 考生需要站在两百米的距离射中巨型布制靶，臂力准头缺一不可。 是有些难度在，场中不少人露出痛苦面具。 因为是童试，要求不算高，平射和筒射只要十箭射中三箭中靶就算通过。 上场先后按抽签决定。 这次洛曦运气不算好，排在比较靠后。 仁兄抽到靠前上场，脸都青了，“洛兄，我紧张。” 洛曦挑眉，“要不咱俩换换？” 接着安慰道：“紧张什么，想想考中武秀才朝廷每月发的二两月银，不挥霍可以躺平吃一辈子。” 每个月二两，足够普通人吃喝不愁。 仁兄果然不紧张了，不但如此，肌肉都绷紧了变得信心满满，终于轮到他，大吼一声冲上场： “二两银子……我来啦！” 憨样逗得场上一片哄笑。 只见仁兄弯弓搭箭，手臂肌肉隆起，箭矢“嗖”一声划破长空，最后定在第五圈。 洛曦目光专注。 米智林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眼中满满鄙夷不屑：“你也就跟这种没用的野路子混在一起了。” 洛曦有个毛病，她护短，不讲道理的那种护，和仁兄第二次见，但在米智林面前，仁兄就是她的短。 唇边勾起轻微弧度，声音明明含着笑，却如腊月寒风刮过：“没用？野路子？” “要来打个赌么？” “赌什么？”米智林也不惧挑衅。 洛曦看向已经射出第二箭的仁兄，“就赌他十箭全中。” “彩头是什么？” “输的人，五百两银票外加上场后每射一箭喊一声‘我是狗’！怎么样？敢玩吗？” 五百两对于现在的米家不是小数目，何况米冠霖只是个主家旁支。 但他不想在这个碍眼的小子面前露怯，讥笑反问：“你一个乡下泥腿子有五百两吗就赌。” “承蒙乐善好施米家主福音，我现在的粮铺日进斗金，别说五百两……十个都有！” 洛曦的话，气得米智林险些失去理智。 他妈坑了米家还好意思说？ 粮食价格已经趋于平缓，但永宁县这群贱民都跟吃错药一样，就认准无名粮铺。 米家的粮铺日日亏损，家主愁的头发大把大把掉，最可恨的主谋还有脸在他面前炫耀。 妈的气死了！ 从四大世家在笔试上合力针对，洛曦就知道她马甲掉了，再装傻未免落了下成，干脆大大方方承认。 还能气一拨无能狂怒的傻子们。 完事挑衅来一句：“怎么？米家穷到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吗？写借条，我借你啊！” 米智林全部注意力都被洛曦吸引，丝毫没注意场中五箭全中的仁兄，一咬牙，“我答应，跟你赌了。” 当他发现场上局势不妙，为时已晚。 洛曦喊来在旁监督考生的戚阔：“考官大人！劳您给做个见证。” 戚阔抽搐着嘴角听完，有些惊奇看着这个只到他肩膀的矬小子： “大庸开朝以来，在武举上打赌，还让监考官做见证人的，你是第一个。” “就说玩不玩吧？” 看到洛曦眼底的挑衅，米智林捏紧拳头：打她！打她！让她丫嚣张。 心里冷汗都下来了，万一这位真同意做见证人，他该怎么赖账？ 然，人往往怕什么来什么，戚阔非但没打这个嚣张的小子，还饶有兴致问：“我有什么好处？” 洛曦歪头想了想：“彩头分你三分之一。” “行！”戚阔临危受命，本也不是正经监考官，被漠王强塞进来的，世家公子都有个爱玩的通病。 戚阔也不例外，觉得有趣，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听完两人愉快的决定，米智林要哭了，握紧双拳恨恨咬牙，大声道： “监考官，这不公平，您的职责是监督每一位考生不破坏规矩，怎能同流合污呢！” 职责？戚阔他他妈自己都不知道来这干嘛，总不可能真给一群小趴菜当监考官。 别闹了！小表叔不可能这么无聊。 这小子居然跟他谈职责？ 脸色一沉偏过头：“你在教我做事？” 戚阔幼年随父兄奔赴战场，是真正见过血的将军，脸色沉下时，气势十分骇人。 米冠霖不受控制退后一步，忙低下头：“学生不敢。” 他刚刚那句话音不小，周围其余考官有听见的，只象征性的朝这里看一眼，丝毫没有过来询问的意思。 看来这位来历不小，他是真不敢了。 脸色灰败看着场中射出最后一箭的仁兄，祈祷诅咒他脱靶。 “……” 仁兄气喘吁吁，长垛极为消耗体力，越往后消耗越大那种。 他手臂发麻发酸，箭矢即将脱手前，他知道这一箭悬了…… 第118章 考场抢人 千钧一发之际，脑中突然冒出他洛兄弟言笑晏晏漂亮的脸。 武秀才每月有二两银，武举人呢？能有五两吗？ 他全身肌肉颤动，嘶吼一声：“妈的！拼了……” 箭矢划破长空，后力微有不足。 戚阔都为他捏了把冷汗，不算赌注在，连中九靶，他这个年岁绝对是个好苗子。 洛曦眼中始终波澜不惊，在初见时她已经看出仁兄不是胆固醇堆积的肉疙瘩。 每一寸肌肉内含磅礴的爆发力，绝不是那种靠营养食物吃出来的肌肉。 说时迟那时快，箭矢几个眨眼临近巨靶，场中无人不替他捏一把汗：中中中，一定要中。 他们齐声呐喊，鼓励加油！ 米智林双拳捏紧，这小子最好别中，否则他一定弄死他。 随着极轻一声“噗”箭矢稳稳扎中红心，居然还是第一圈。 洛曦目光含笑！ 米智林灰败的脸上现出杀机！ 所有人大声叫好！ 就连高台上的监考官都露出满意之色，今日第一个十箭全中者诞生了。 他们都是有眼力的人，如果没有意外，这场武举的第一名，非他莫属。 场中气氛高涨，人人为他叫好，仁兄脱力的单膝跪地，两只手无力耷拉下来，第一时间回头去找洛曦。 当对上那双盛满笑意的桃花眸，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地笑脸。 比了个“耶”！ 洛曦明白，他在说二两银子到手了，迈步迎上去，路过脸色阴翳的米智林时，留下一句：“别忘给钱！” 目送那道纤细修长的背影远去，米智林没忍住，一拳捶碎身边的木栅栏。 五百两……那可是整整五百两，让他去哪弄？？？ 最可恨想赖账都赖不掉，其中有监考官的一份，他除非放弃这次武举，永不入仕。 “……” 队伍不断前进，也不断有人或失落离场，或兴奋站到下一项目前。 终于，轮到排在她前面的米智林，对方一扫颓唐，重新变得斗志满满。 他想明白，只有拿到好成绩才能在家主面前博得一个机会，他一定不能输。 迈着坚定的步伐上场…… “嗖——” “我是狗！” 当他喊出‘我是狗’，听见的离得近的考生均露出一脸懵逼之色！ 搞不懂……这是什么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新名词吗？ 米智林十分屈辱的拉开第二弓…… 声音又小了些：“我是狗”，“嗖——” 万幸的是，两箭全中！ 就在即将射出第三箭的时候，洛曦两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大声点，我听不见！” 米智林手一抖，长箭脱靶。 他恶狠狠回头瞪一眼，重新弯弓搭箭，可双臂已经累到颤抖，也学习仁兄嘶吼一声：“我是狗！” “嗖”地一声中靶。 至此已射中三箭算合格。 场中却安静一片，米智林下场时人人用一种诡异的脸色目送他。 这叫他十分丢脸难受，一点没有通过考核的喜悦。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的新绰号……狗智林？ 他脸一黑，一语不发离开射场。 洛曦啧了声：“才射四箭……就这？” 戚阔没好气咩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子，那么丢脸的事，换他也射不出第五箭。 大手朝前一推：“该你了！蹦跶这么欢，射不出个好成绩老子揍你。” 洛曦被戚阔大力推上前，但她脚步仍旧从容，戚阔挑了挑眉，他那一下力气不小，这小趴菜的底盘够稳。 “……” 洛曦来到摆放弯弓的长架前，随意拿起一把搭手试了试又放下，再拿起第二把…… 接连尝试五把，考核用的弯弓重量一样，她不禁皱起眉。 在台上考核官露出不耐烦之际举起手：“请问，可以给我换把重弓吗？” 不是她哗众取宠没事找事，这种木制弯弓根本承受不住她的一臂之力。 毁坏是小，扯断的弓弦伤及自身就不美了。 听到声音的监考官一懵，从未见过如此奇葩要求，想干什么？考场上绣技哗众取宠吗？ 没人回答，考核用到的武器由朝廷统一发放，他们做不了这个主。 就在洛曦耸肩，准备收着大部分力量时，戚阔喊停。 大声命令侍卫取他长弓来。 很快，两名士兵合力抬着一柄弯弓交给戚阔。 后者单手拎起，一步步走向场中洛曦：“我戚家生来比旁的人力气大——” “普通木制弓会限制我们的力量，从而影响射程和准头。” “小子！你既然开口，本将这柄乌金沙锻造的射天弓借你。” 他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日光照射下闪着凛凛寒光：“神兵有灵，你若拉不动哗众取宠浪费大家时间……” 他脸色蓦地一变，声如洪钟：“就给老子从这里滚出去！” 他单手伸平递出长弓，洛曦接过，入手一瞬间，手臂不受控向下沉了沉。 桃花眼一亮，摸着长弓上的纹路，忍不住道：“好弓！” 戚阔在她轻松接过射天弓的一刹，眼睛也亮了，好小子！果然有神力，他没看错！ 心情愉悦把场地让给对方。 他决定，无论这小子准头怎么样，就凭这把子力气，一定要招入麾下。 拥有这等神力不去战场杀那些个狗娘养的太浪费了。 射天弓重三百斤，洛曦单手握弓举起，侧身对靶，一只脚后撤……搭箭。 箭矢激射，划破空气传来爆裂之音，“砰”一声正中红心，巨大的靶身颤了颤。 场中落针可闻，所有人呼吸加重。 洛曦回手抽出第二支羽箭，弓弦拉满“嗖”一下……三角形箭尖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一下把前面的箭矢劈成两半，定在它原有的位置。 第一箭从中断裂成两半，无声地砸落在地，原有位置被第二箭取缔。 这次……连高台上原本在谈笑风生的考核官都坐不住了，人均脸上都是骇然见猎心喜之色。 冲到台前，一瞬不瞬看着再次三箭连发三箭中靶的洛曦，眼中的炙热能把人融化：“这个人我要了！” “你要什么你要，就你背后连战场都没正式上过的杂兵，快一边去。” “她就应该去前线，射他娘狗日的敌军主帅。” 高台上考核官各执己见，有想拉拢的，有想马上把洛曦打包送上战场的…… 佰霆云像个馅饼被夹在中间，被一帮老家伙推来搡去，他单手扶额，这帮人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洛曦的身份他不知道，但从漠王的态度可以猜测推断一二。 想把皇家的眼珠子送去前线？后山风景甚美……适合长眠！ 第119章 脑门碎大石 “嗖嗖嗖——”洛曦一刻不停，长箭一箭接连一箭。箭矢几乎在空气中连成一排。 仁兄满场乱跑，扯住一人的练功服指指场上：“那是我兄弟，厉害吧？” 练功服由衷夸赞：“她很强，是我见过最强的强者。” 得到满意答案，仁兄又去扯另一边的短打青年：“射箭的是我兄弟，牛逼吗？” 短打青年抱抱拳：“牛逼！在下佩服。” 仁兄又去扯练功服：“你再练三十年……能赶上我兄弟吗？” “赶不上赶不上……再练一百年也赶不上。” 短打青年见状，脚下移了个位置。 仁兄伸手没抓到人，愣了愣，抬手刚要习惯性抓向练功服，后者急眼了： “老子这辈子夸人的话都用给你兄弟了，你他妈有完没完？” “……” 场中，当第六支箭矢击中靶心，箭尖穿过巨靶，在中间凿出一个洞，后面的四箭也顺着破洞飞了出去。 其中一箭偏离，差一点射中来后方散心的米智林脑门，要不是身体本能迫使他后仰倒地躲避开来，现在脑袋已经开花。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双眼无神，全身吓到虚脱。 突然……一个高从地上蹦起：“妈的差点出人命！考核官呢？出来必须给我个交代。” 戚阔左手握拳砸在右掌上：漂亮！百步穿杨。 这个人……他要定了！ 场中爆发有史以来最热烈的欢呼，习武之人永远比文人多一些热血，少一些弯弯绕。 他们慕强，洛曦的箭法不可谓不强，折服在场绝大部分人，他们蹦起来欢呼，热烈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其中以仁兄为最，仿佛拿到第一名的是他自己，恨不得化身蝴蝶满场飞。 洛曦已经是这项考核的末尾，没过多久，最后一个人下场，长垛考核结束。 第一项刷掉五分之二的人，淘汰者将离开这次的童试。 “……” 日头快要升到当空，戚阔宣布让大家各找地方用膳，饭后进行第二项“步射”这个需要命中移动目标。 十个稻草人穿在绳上，由两名士兵分别站在左右两边拉动绳索，造成移动效果。 洛曦弯弓搭箭，五箭齐发，她手法特殊，在放箭的一刹那，分别赋予五支箭矢不同的力度和方位。 箭无虚发，再次秀了众人一脸。 出门前银肴曾强调，有多少实力展现多少，不动用底牌情况下，尽量不要藏拙。 洛曦记下也做到了，没有隐藏什么，也没全力以赴，普通的正常发挥。 饶是如此，也把各位考核官激动得够呛，恨此子为何没生在他们家族。 佰霆云也不知在骄傲些什么，扬扬下巴：你们做梦！ “……” 银肴虽不会帮她作弊，一些生活上的小后门还是可以开。 例如，校场房屋有限，第一天考核结束，旁人都是四人挤一屋凑合。 洛曦不仅有独立房间，一系列被褥枕头都是崭新的。 开玩笑！银肴怎么会让自己的小棉袄和帮睡觉打鼾不洗脚的臭男人睡在一起。 一夜无梦，第二天—— 仁兄顶着两大黑眼圈一脸暴躁：“你不知道，我左边的大哥们睡觉磨牙说梦话，右边大兄弟不洗澡，头发被一天汗水浸透，滂臭滂臭的。” 想想那个场面洛曦都觉得恶寒，她带着仁兄去洗了把冷水脸，见他状态好多了问：“对了！你叫什么。” “仁义。”仁义露出一口大白牙。 洛曦挑了挑眉，仁兄真姓仁啊！ “……” 武试共三天，第二天考的是马枪和翘关。 马枪指马上作战，需要考生驾马使用武器，反复击打任务目标，直至大石破碎。 当洛曦在马厩看到她的小红，还是很高兴的，小红前提仰起，“嘶嘶”鸣叫。 她驾马先绕场一周，来到兵器架前随手抄起一柄狼牙棒。 狼牙棒是一种打击兵器。 木棒头包满铁钉状长刺，形似狼牙，故得名狼牙棒。 其余人多选择长枪、大斧之类利于完成考核的兵器。 场中一个角落，四大世家来人云聚在此，见面先对米智林抱了抱拳：“狗兄！” 米智林：“……”就知道会这样。 因为马枪是多人一起上场考核，他们商量等会合力，一定给洛曦点颜色瞧瞧。 计划何人包抄，何人骚扰，何人动手最好能让她考核失败离场，不行少说也得受点伤。 他们分工明确，一拉缰绳，直奔满场溜达的洛曦而去。 他们从四个方位包抄上来时，洛曦刚让小红把四肢跑开，找到属于她的任务巨石。 四人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更加有意无意凑近，想制造场“意外”。 就在米智林抵达攻击范围时，小红大马脑袋回过头充满智慧的双眼露出鄙夷。 就在他对一匹马敢鄙视他而暴怒时，身后传来三人惊呼：“小心！” 只见洛曦抡起狼牙棒照着半人高的石头就是一下，“砰”——无需多次击打，只需要一下，碎石从中迸射开来，大片石屑天女散花一样四落。 其中最大那块直朝距离她最近的米智林而去。 这次在马上，身体本能再救不了他，当众表演一个‘脑门碎大石’。 小红蹄子挪了挪，躲开四下飞溅的碎石，尘埃落定后，洛曦满含戏谑的回过头…… 当对上她漂亮却寒彻入骨的桃花眸，再看看地上头破血流在翻白眼的米智林。 秦家旁系的小朋友抱了抱拳：“抱歉！打扰了！” 说罢一拉缰绳，掉头就跑！ 苍天救救孩子吧！他只是被家主派来充数的，四大世家同气连枝，秦家不做样子不行。 他发誓，那日在考场，他连扔的纸团都是空白的啊！ 家主救救孩子吧！ 洛曦唇角轻勾，笑意蔓延那张肆意明艳的小脸，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再次砸向任务目标。 还剩半块的石头彻底稀碎，碎石迸溅，这次范围明显扩大，其余两人想跑，但已经晚了。 碎石就和长了眼睛一样，转往他们脑门上砸。 当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监考官赶过来，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下一片。 罪魁祸首还无辜的冲他们眨眼睛：“不是我，是石头动的手。” 众考官：呵呵！我们就这么像傻逼？ 第120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三天考核下来，洛曦让所有考官惜才同时又恨得牙根痒痒。 她把‘擦边’玩了个明明白白，在武举的规则上反复横跳，偏偏让人抓不住把柄。 最后一天的擎重，要求手握木柄，举十二力的石墩，必须提离地面一尺算合格。 举到上膝或上胸加分。 这丫的直接举过头顶不说，放下时一面石盘脱离横杠，咕噜噜的滚下高台…… 好死不死砸中下方包着脑袋的米智林双腿。 ‘狗公子’继头破血流后，腿又断了。 谁再说洛曦不是故意的，他们就掐死谁。 可考核用具损坏也不能怪到考生头上，他们还得捏着鼻子替洛曦背这个锅。 早知道不收四大家族的钱，不让这双方碰面！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们一定有先见之明，让双方离得远远的！ 这丫简直是个人形‘攻城机’走到哪破坏到哪！ “……” 洛曦走出考场——陆云锦、银肴、古飞、铁牛、秦学正…… 凡是与她交好的，这会人人面现焦急期待等在朱漆大门外。 温家三兄弟更是放下生意不做，神色拘谨站在陆云锦身边。 她神色一缓，步下台阶前，不忘对里面面如菜色的考官挥挥手：“再见了……朋友们！” 众考官：你滚！你快滚！ 陆云锦跨前一步：“恭喜未来武状元出关。” 洛曦冲下来，伸出拳头挨个跟好友们碰了碰，最后一手揽过陆云锦一手揽过银肴。 后者失笑：“玩够了？” “你都知道啦？我跟你说，这帮孙子故意放那四个王八犊子接近我，不教做人不行。” 还站在原地的考官：“？？？”谢？谢谢？？？ “……” 回到竹海，洛曦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多半时间泡在四大作坊。 后山第一批琉璃烧成，约有五成的透明度，表面凹凸不平，温度太低的缘故，这个在找到煤矿前没办法。 她二话不说，把自己小院的纱窗拆下来，全部换成琉璃。 放眼一看，是真的漂亮，连表面一些凹凸不平的小瑕疵，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雪花图案。 银肴晚饭散步过来，当看到一院子的琉璃窗，忍不住咋舌。 恐怕大庸首富上官家都用不起琉璃糊窗。 小棉袄喜欢舒适享受，看来京城的公主府要加紧改造了。 “……” 这日，她从外面回来，把在后院忙碌的古娘叫来：“古娘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打开背后包裹，露出里面的白色石头。 古娘不理解，让她拿石头砸人吗？也不是不行，就是她力气小，可能得多砸几下。 洛曦没解释，从杂物间搬出一大一小两个木盆，大盆套着小盆，放在地上加满水。 然后把桌上摆的硝石扔进大盆里。 提醒道：“古娘！看好！” 古娘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像听天书一样听着洛曦声音：“等一会，小木盆里的水就能结冰了。” 她不懂，石头扔水里怎么就结冰了？这可是三伏天，只有达官显贵重金打造的地窖才可能冬天存冰夏天用。 不相信能有这么离谱的事，但她相信洛曦。 直到眼睛瞪酸了，她闭眼深呼吸几次，在睁开，小盆边沿赫然凝结一层白霜。 半响后震惊的两只手捂住嘴，“真开始结冰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能相信。 赶紧背过身摆手，“阿娘什么都没看见！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让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 “我忘了我忘了我全都忘了。” 她不傻，猜也猜到是那白色石头有凝水成冰的神奇功效，如果流传出去非得被人抢破头。 洛曦分明的五官柔和下来，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非但不贪，还在催眠自己忘掉。 揽过古娘肩膀：“您看到了，我有制冰的法子，要不要一起发财啊？” 古娘惊慌失措的脸在一点点变化，泪水蔓上眼眶：“你要走了是吗？” 洛曦沉默，她的确要走了，没想到古娘这样敏锐。 童试虽还没放榜，但她榜上有名，要继续去府城参加乡试已经是既定事实。 古娘对原主有养育之恩，她想在临走前把这位相当于半个母亲的女人安顿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制冰赚钱不劳累，非常适合古娘。 失态只是一瞬间，古娘很快收敛好情绪，她当成半个儿子养的洛曦如今已经长大。 要去更大更广阔的天空翱翔，她不应该伤怀，应该高兴才对！ 拉住洛曦的手破涕为笑：“看！是我失态了，你放心的去府城去京城，一举拿下那什么武状元。” “阿娘还等着沾你的光，到处跟人炫耀呢！” 洛曦也笑了，“不用等，现在光给你沾。” 接着严肃起来：“制冰生意你不做，我也要找别人合作，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么？” 古娘叹了口气：“孩子！我护不住的。” 她不是天真浪漫的无知少女，南方到了冬季一样很少下雪，存冰困难。 到了夏天几乎有价无市，她制冰就要卖冰，消息不可能不走露，各路牛鬼蛇神来抢…… 她有三头六臂都护不住，何况她只是普通的乡下农妇。 洛曦闻言笑了：“古娘放心，我已经跟漠王商量好，他会留些人驻守正道村。” 她的确跟小舅舅商量好了，会留下一些人，她的四大作坊还在此地需要人看守。 南安府市场已经打开大半，她不可能关门歇业放弃这块到口的肥肉。 大庸除了皇帝，敢和漠王叫板的没有几人。 也是因此，她才计划给古娘留下糊口生计。 听完她的安排，孩子有心，古娘不再拒绝：“既然是合作，收益你取大头，我收两成即可。” 你来我往一番，古娘说什么最多要五成，另外一半归洛曦。 她没拒绝，一味给予只会养大人心是一方面，生意挂在她名下更安全是另一方面。 南安府交给古娘，到了京城，制冰生意她可以继续做。两地互不干涉。 教会古娘制冰，洛曦重新投身忙碌。 这晚……她披星戴月回来，看见躺在院中摇椅里睡着的陆云锦，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封面三个大字《掌中宝》乡试在即，这家伙终于知道努力了。 拿起书打算喊人回屋睡，余光不经意咩见书中还有插画，她捧起来眯着眼想看仔细些。 下一秒……人亚麻呆住了…… 呃！这是什么？ 前面滑动后面推……快乐双倍？ 陆云锦居然在看避火图，还是两男的？ 雾草……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第121章 谁把她少年掰弯了? 再翻一页…… 前后夹击！ 哦哦哦哦哦哦哦！ 洛曦不想看，可手有它自己的思想。 正翻阅的津津有味，头顶一道深深的眸光注视着她，薄薄的唇溢出不轻不重三个字：“好看么。” 洛曦不见尴尬，扬唇评价：“书不错！” 只见不知何时醒来的陆云锦笑了，缓缓垂下眼，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前襟微有松散，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 额前碎发随着他垂头动作略微遮住眉眼，指尖漫不经心的抽回书：“更喜欢哪个？” “这个这个……”洛曦兴致勃勃把书翻到前面滑动后面推内一页，丝毫没注意身旁愈发深邃的眸光。 笑得犹如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双倍快乐……嘿嘿嘿嘿。” “嗯！我记住了。”少年声线微带暗哑，轻轻把头枕在洛曦腿上，黑暗中，浅色的瞳孔里满是偏执和一抹……疯狂。 墨发如瀑炙热的双手圈住洛曦腰身，叫她一愣的同时有些惊讶：“陆云锦，你来真的？” 她的少年何时弯了？ 不禁低声道：“这条路很难走。” 陆云锦微微带笑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你排斥么？” 排斥也已经晚了，他想。当初霸道强势闯进他的世界，两世以来他活在黑暗中，见过太多丑陋肮脏。 置身炼狱的人一旦见过光，此生再难放手。 他挣扎抗拒茫然过，当看到她和银肴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心脏被时刻抓紧，感觉真快要疯掉了。 无数阴暗扭曲的东西拉扯着叫嚣着毁灭一切。 他栽了他认了……他想试试，指尖漫不经心把玩洛曦腰间玉佩，如果皓月不容污秽，那就一起沉沦吧！ 幽暗的眸光一点点诡谲下去。 洛曦认真思索了一秒。 道德沦丧的末世男女比例不平衡，很多同性走到一起，可这里是传统守旧的古代。 到底是哪个傻逼把她少年掰弯了？洛曦有点生气，对上陆云锦偏执即将破碎的目光…… 洛曦深吸口气，声音铿锵坚定：“喜欢一个人与性别无关，与年龄无关，甚至与种族无关。” 她绞尽脑汁用书中看来的话，安慰着迫切需要一个肯定的少年，特么的……早知道多看点书词汇量不够啊！ 少年手背青筋毕露，身形些微后仰还隐约有些颤抖：“你同意了。” 洛曦心想：你都决定了，我同不同意有个屁用！ 算了，甭管那人是谁，小秀才搞不定她再上，大不了把人绑过来日夜洗脑。 听说直男掰弯只在一瞬间，应该……不难吧？ 感受圈在腰身越收越紧带着制热温度的力道，洛曦拍了拍少年肩膀：“松开！勒疼我了！” 细腻的指腹在腰间不舍得来回摩挲，洛曦一个激灵露在外面的皮肤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一把打掉他的爪子：“你干嘛？” 寂静的黑暗里传来带着些喜悦的声音，“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闻言，洛曦差点给他两直击，拿她试？想死不成？ 不想在理今晚格外不正常的陆云锦：“自己继续看书吧！多学学，我先去睡了。” 多学学吗？ 身后，少年眸光幽幽一动，指尖都在兴奋的颤栗，声音带着一丝轻笑，低低呢喃： “喜欢双倍快乐么，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今天开始卖冰，她打算带带古娘，至少帮她立起个。 路过院中还捧着本书在研究的某人，啧了声：中毒不浅啊！ 原来爱情这么可怕，好好一个人，快要魔怔了。 在她即将踏出院门前，陆云锦踟躇犹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说我当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他不懂！但书中有写，发生亲密关系时也分上下。 觉得这一点很重要，应该挣得洛曦同意。 洛曦如遭雷击，一脸见鬼了的表情……这也要问她？ 气势汹汹扭回头，三两步抓起陆云锦衣领把人提到眼前。 “这还用考虑？你敢娘们唧唧当下面那个我就打死你。” 离得近了，少年眼睛狭长，眼尾上翘，带着洛曦读不懂的沉沉笑意，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一缕墨发滑到洛曦手臂，叫人痒痒的，她说不上来，直觉古怪。 一松手，把人放回地面，抽走桌子上的《掌中宝》：“乡试在即你该温书了，这个先没收。” 说罢脚步加快离去。 身后，少年低低的笑声自唇瓣溢出：“原来喜欢在下面啊！真是……不谋而合呢！” 这话洛曦没听见，只是脚步加快找到偏院正在缝制衣服的古娘。 “来的正好，我给你和阿飞阿月都缝制了新衣，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棉质长衫贴身很舒服，袖口袍角古娘刻意做长了些缝起来，等她长高可以放下来继续穿。 村里的孩子衣服都这样，故意做大做长，来年长个子还能穿。 洛曦现在不缺银钱不缺衣服，但她很开心，穿上没有再脱下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拉着古娘开始讲解硝石制冰的原理和实践。 “记住！大盆水一定要淹到小盆边缘，再在大盆加入硝石。小盆将会慢慢结成冰——” “大盆的水凝固后硝石会在边缘凝结成霜。刮下来后可重复使用。” “硝石医馆有售，如果原料用完，到保和堂买，那里是咱自己的地盘，不怕泄露。” 古娘一一牢记步骤。 思索一夜，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抱来井里冰镇的西瓜，切开捣碎成汁加入小盆中。 很快，西瓜冰凝成，用刀切下一块递给蹲在一旁的洛曦，满眼期待：“快来尝尝。” 洛曦接过“咯嘣咯嘣”咬两口，唔……西瓜味的冰！真好吃！ 接下来，两人开发了各种口味的冰棍，一致决定延续洛曦做生意的风格，只管生产，不管销售。 吸引外头的货郎来村中进货。 温家三兄弟是第一批挑着扁担进城卖冰的货郎，厚实的遮布掀开，燥热的空气霎时窜上一股清凉。 吸引住大集上路过的男男女女，小孩站在扁担前使劲呼吸，扯住大人衣角不放：“爹！我想吃冰。” 孩子父亲，也就是男人热的满头大汗，看着扁担里丝丝在冒凉气的冰棍也很眼馋：“货郎！你这冰怎么卖得？” 夏季里卖冰实属罕见，他做好大放血的准备，说什么也给孩子尝尝。 第122章 各说各话 温大露在外边的手腕烧伤明显，他竖起五根手指：“白冰五文一根，水果冰十五文。” 已经拿出一串儿铜钱准备大出血的男人：“？？？” 眼睛睁大：“真的？你说真的五文？” 他没读过书，但有常识，冰本身不贵，贵的是从冬天存到夏天的艰难过程。 永宁县可能只有四大世家夏天才能吃上口冰，他也想效仿贵人老爷享受一把，没想会卖这么便宜。 二话不说，给儿子买了颗水果冰，自己吃了颗白冰。 冰棍入口带来的凉和爽，让父子俩享受地眯起眼，样子叫路过之人驻足，忍不住买上一颗。 温家三兄弟带来的二十斤冰，不出一盏茶时间卖光。 数了数，只这一会时间就赚了一两银子，喜得眉开眼笑。 温二温三当即回村再取一趟货，争取大集结束前回来再卖一波。 收摊回家前已经赚翻了。 几天下来，正道村售冰的消息传遍八方，略微生活富裕的人家架着马车来村，几十上百斤购买。 这个夏天终于不再难熬。 为此，洛曦买下村头空地，连夜搭了两间简房，给各路来买冰的来进货的提供地方。 看到村头排起的长队，村中有那脑筋活络的，就在附近卖水卖冰棍，也没少赚。 收到消息的四大家族族长忍不住摔碎瓷碗摆件：洛曦又是洛曦！该死的掉钱眼子里了？怎么这么多配方呢？ 他们好羡慕好嫉妒好想抓狂啊！ 一边嘴里骂着早晚把人囚禁起来为他们效力，一边又忍不住也派人去正道村买冰。 秦学正亲自跑过来，委屈巴巴拍在队伍最后面，兄弟不仗义赚钱不带他。 “……” 冰块风靡整个永宁县后，童试放榜的日子也到了，马车上摆放着冰盆，终于缓口气的洛曦瘫坐在窗边。 银肴马车大而舒适，陆云锦上车后格在两人中间，看着紧挨着银肴的陆云锦…… 两人一样的优秀，一样的容貌不俗，可真养眼。 忽然……洛曦福至心灵，一瞬间开窍。 卧槽！！！ 小秀才该不会喜欢她小舅舅吧？ 别说两人坐一起真般配，就是吧……一国王爷断袖行么？ 如果银肴不答应，两人闹掰，她夹在中间该帮谁？ 一息时间，洛曦想了很多。 对上她莫名古怪的视线，银肴笑问：“看什么？我今天又英俊了？” 洛曦瞄一眼正幽幽瞪着她的陆云锦，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你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事，有违人常吗？” 银肴心中一咯噔，小棉袄知道了？ 该不会觉得他是变态从而远离排斥他吧？ 其实他和古月真是一场意外。 上一次他来南安府不小心中招，那种药很霸道，不解决轻则内劲全散，重则经脉断裂暴毙而亡。 不想牵扯南安府众多势力，叫漠一给他找个干净的小丫鬟。 谁知那个不长眼的好死不死挑中男扮女装的古月。 一夜荒唐。 白白占了人家身子，他没打算提起裤子不认账，清醒后想问问人是否愿意和他回京。 哪知道小丫鬟留下字条跑路了。 侮了人家身子，他不可能当没发生，于是在府城大肆寻找，不愿意和他回京，也必须把人妥善安置。 可惜那一夜就和他幻觉一样，搜遍府城也找不到那一夜的人，而他除了一张脸什么也不记得。 直至重临南安府，在村中见过古月，他才知那一夜在一起的居然也是男人。 他不是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只是没有想好该拿古月怎么办。 看着小心翼翼试探的洛曦，说出真实想法：“不知道！我前二十年无论男女，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本王应该更看重灵魂契合，而不是男女性别。” 哟呵！有戏啊！ 双向奔赴好，如果小舅舅没有那种意思，哪怕陆云锦再爱到死去活来，这忙她也不能帮。 都有这意思就好办了。 “其实吧！我觉得……” 看着和银肴侃侃而谈眉眼昳丽的小少年，陆云锦心柔软成一片，她是在向朋友变相宣布两人的关系么？ 见她丝毫没有排斥，反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银肴不禁也放下心来。 三人就这样驴唇不对马嘴，愣是聊了一路。 外面负责驾车的漠一听到马车内的聊天对话，说不上哪里……就觉得奇怪！ “……” 马车停在人头攒动的县衙附近，再难跨前。 今天文武两试放榜，大街上或青衫短打或儒生长袍，交织在一起的场面特别热闹。 洛曦跳下马车，对同样下马而来的陆云锦挤眉弄眼：怎么样？兄弟这助攻不错吧？ 完全不解其意的陆云锦：“？？？” 明白过来这里人多，自觉保持距离，站到银肴身边。 见状，洛曦‘咯咯咯咯’的露出姨母笑。 府衙外大马金刀站着的戚阔眼尖，一眼看到鹤立鸡群的漠王，挥着手打招呼：“小表叔！” 然后让身旁侍卫开出一条路，接他小表叔等人到身边来。 穿过人群离得近了，戚阔又看到了洛曦，忍不住呲牙一笑： “小趴菜又见面了！”然后纳闷道：“你怎么和我小表叔在一起？” 听到‘小趴菜’这个称呼，洛曦笑了！ 银肴脸黑了！ 照着虎背熊腰上顶得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低声道：“等会收拾你。” 完全被打蒙了的戚阔：“？？？” 见他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洛曦躲远些。 很快，佰霆云一身绯色官袍手捧红榜从内堂走出，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一位由儿孙搀扶的耄耋老人，满脸殷殷期待，在对上佰霆云目光时一激动…… “嘎”一下……抽了。 佰霆云别开头。他记得老人是这届童试中年岁最大的一位。 据说考了四十年没中，如今风烛残年的模样，让人好笑又心酸。 一挥手，两名衙役上前接过红榜，分文武张贴在县衙高墙一左一右的两侧。 榜单张开的一瞬间，人群蜂拥而至挤破脑袋向前冲。 一个小少年“噗通”跪倒在榜单下热泪盈眶，洛曦以为孩子中榜高兴过头。 下一瞬，只听对方穿破云霄一声哭嚎：“爷爷……中了您中了。” 第123章 马甲掉了 “恭喜！” 望着武榜榜单首位“洛曦”两个醒目大字，陆云锦眉眼再不见往日阴郁冰冷，眼睛里是全然的笑意。 比自己当年中榜还要高兴。 洛曦望着自己名字赫然出现在榜首，心中也是高兴的，迈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步，她成功了！ 银肴想笑，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姐！你看见了吗，你的女儿就和你当年一样的优秀。 终于挤过来的戚阔一手揽过洛曦肩膀：“行啊小趴菜，怎么样？考虑下来哥军中不？坟墓都是风水宝地。” 银肴陆云锦同时出手，打掉戚阔搭在洛曦肩膀上的爪子。 后者没忍住……“噗嗤”笑了！桃花眼笑意吟吟，手一挥：“走！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 府衙门前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位耄耋老人在知道自己终于考上秀才的一刹那，眼角缓慢流下清泪。 安详地……永远地闭上了眼。 儿子孙子哭成了狗，洛曦路过时，拍拍一个痛哭流涕的中年人肩膀： “心愿已了，此生无憾是喜丧，你节哀！” 有些人终其一生为了一个执念都在路上，穷困潦倒，妻离子散…… 这位老人考了一辈子还能儿孙绕膝真的很难得。 闻言，中年人一抹眼泪站起身，洛曦说得没错，父亲一辈子苦，儿时有对望子成龙的父母不断鞭策。 可惜他天赋不行，直至父母死亡唯一的遗愿就是盼望他能考上秀才，光宗耀祖。 为此，父亲拼搏了一辈子。 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没钱读书也不强求，下地劳作的时间，不忘翻阅早已破烂，字迹都模糊的四书。 对自己要求苛刻，却从不勉强子孙，爱读书的他勒紧裤腰带也要供。 终于……终于在四十年后得偿所愿考中秀才。 中年人从悲伤中抽离，洛曦说得没错，得偿所愿是喜丧，他应该为父亲感到骄傲。 抹抹眼泪定睛一看，没忍住惊呼：“洛掌柜……你是无名粮铺的洛掌柜！” 马甲掉的猝不及防……旁人马甲都是杀手头子情报首领，就她是花褂子绿裤子，往事不堪回首！ 洛曦笑容僵硬，羞耻得脚趾头抠地，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中年男人急切的呼唤：“洛掌柜……洛掌柜别走啊！我还没谢过你。” “是你在粮价全面崩溃时一人挑起大梁，我全家谢谢你。” 想起自己带着脸基尼挑衅米家主，让人家是兄弟就来砍她，洛曦只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让她跑快点。 台阶上看着捂住脸落荒而逃的洛曦，佰霆云心情终于舒畅，这货凭借一己之力，愣是带偏他四个暗卫。 报应虽迟但到！ “……”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洛曦第一次羡慕隐身异能，那两人揶揄的目光快把她看化了。 眼见小家伙要急眼了，银肴忙收回目光，和陆云锦一前一后递出礼物，两人异口同声：“洛案首，礼物。” 是的！洛曦不仅通过了考核，还是这届第一名：武案首。 接过两人的礼物打开，陆云锦送得是配合《九转玄功》的招式，银肴挑了挑眉。 在更广阔的大陆上，每一部修炼内劲的功法都是一个势力的传承底蕴。 与之一比，他天外陨石锻造，削铁如泥的匕首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好在洛曦两样都非常喜欢，功法揣进怀里，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一匕从中劈开马车上的矮几。 断口处平滑如镜，这是一柄神兵，洛曦有些爱不释手，看着两人唇角微勾：“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马车一路驶回村中时，与来报喜的衙役在村口相遇。 汗流浃背的小衙役甚至比她更早一步抵达，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附近围满村中老小。 当知道洛曦不仅考中秀才，还是这一届头名案首，村中绝大部分人与有荣焉。 真心送上祝福和夸赞。 因为有她，村中才有三大作坊，只要不偷懒踏实肯干的都已经赚到养家糊口的银钱。 因为有她，村中第一批试养稻花鱼，现在大鱼长成，每条都有一斤以上。 因为有她，难民进城时，正道村才被重点保护，是十里八乡损失最小的一个村落。 种种加在一起，在没心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声：谢谢！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 呃！跑偏了！ 村名热情欢呼，吵着叫洛曦摆酒庆祝。 洛曦大手一挥，痛快答应。 诸事缠身，在新房落成时就应该摆酒，那时候她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正好，庆祝宴和暖房酒一齐摆。 大伙热热闹闹簇拥着洛曦前往竹海，吃酒参观她的新家。 路过三个作坊时，不忘把里面上工的人一起叫上：“今天高兴，歇业一天，工钱照发。” “东家万岁！” 人群外看着被村民簇拥在中间神采飞杨的小家伙，银肴失笑摇头，“人缘真好！” 陆云锦单手背后，衣角划破空气猎猎作响，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浅笑： “她的身上存在，一种让人向往的光。” 同样在人群外的，还有老洛家人—— 洛家夫妻虽被放回来，但也被狠狠敲打过，让他们以后莫挨洛曦。 更不许向外人透露她的性别，否则按谋逆满门诛灭。 当老太太得知一项看不上眼的孙子，居然是流落在外的皇家贵胄，当时差点把肠子悔青。 几次三番想贴上去挟恩图报，全被老了十岁的洛大湖拦下，他一句：“你对洛曦有过恩吗？” 把老太太问愣住。 是啊！恩都没有……如何挟恩图报呢？ 老爷子整日蹲在门槛上唉声叹气，责怪老婆子当初为何苛待孩子。 嘴上不离“如果和当初”。 一口一个如果早知道……听得老太婆烦闷不已，忍不住打了二儿子一顿，怪他没有说实话。 洛大湖冷笑，他是为了面子没有说实话，如果老娘知道洛曦不是他亲生的，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两说。 谋杀皇亲贵胄，搞不好现在全家已经被脱去午门凌迟。 一家人互相指责互相谩骂，羡慕嫉妒得眼都蓝了。 老太太入魔一样盯死洛楠楠，这个梅氏带来的丫头，会不会也是哪个大家族流落在外的千金？ 这次……这次她一定抓住机会把人看好。 第124章 洛曦是我小表弟对吗 最凄惨要数洛大湖夫妻，放他们回来的条件是‘生同衾死同穴’意思这辈子都要绑在一起。 想和离？各过各的好日子？门都没有！ 梅氏算被洛大湖恨上，冷静想想，洛曦之所以不被全家待见，究其原因梅氏的推波助澜不可或缺。 往往她含沙射影一句话就能引得老娘暴怒对付洛曦，心思不可谓不毒。 从前梅富贵是村长，家中捧着梅氏还来不及，现在横竖看她都不顺眼，洛大湖想起来就会打她一顿。 家里脏活累活都堆到她头上，干不好挨打挨饿是家常便饭。 梅氏在洛家……已经活成了原主的模样。 他们还有一辈子互相折磨。 “……” 竹海属于盆地地带，冬暖夏凉，泛着水气的微风吹过，第一次参观洛曦新家的村民只觉凉风拂面特别舒服。 孩童由妇人看管在湖边嬉戏玩水，银铃般的笑声传递好远。 村中男人们则更喜欢洛曦家的卫浴，反复去拉抽水马桶的栓绳，觉得这个设计太好了，茅厕一点味道没有。 研究完这里又去摆弄淋浴。 “这个比冲水马桶还方便，一踩就有水，我也想弄一个。”铁牛说。 村里就洗澡这点特别不方便，没有浴桶的人家地里忙完，一身臭汗回家到井边浇一桶冷水完事。 夏天还好，冬天只能烧热水擦洗，特别不方便。 不少人近两月在作坊赚了些钱，想着回家改善改善房屋，也学着弄一个。 洛曦嫌做饭麻烦，派人去酒楼拉现成的。 院外空地摆满圆桌，这次没什么极品捣乱，大家甩开膀子吃喝。 席间——村中青壮年轮番向洛曦敬酒，她也来者不拒。 一手拎着酒坛，单脚踩在凳子上和人划拳。 “谁是谁的爹呀？” “我是你的爹！” “谁是谁的儿呀？” “我是你的儿啊！”铁牛说完，忙捂上嘴，其余人哄堂大笑，起哄道：“恭喜铁牛，喜提新爹！” 洛·新爹·曦笑得腰弯下去，“好大儿……喝酒！” 主座上看到这一幕的银肴直卓牙花子。 想象中软萌可爱的小棉袄，现实中是个能跟一帮大老爷们喝酒划拳的‘硬汉’。 将来恢复女装这货能嫁出去么？ 他愁……愁啊！ 一旁被银肴驹在身边的戚阔早已坐不住，不停在椅子上扭来扭去，银肴瞪他一眼：“屁股下面有铁钉？” 脱下铠甲的戚阔早没了考场上英武的雄姿，样子有点暴躁： “不就行酒令吗，看把那小趴菜能的，放我手里，一轮把她喝趴下。”戚阔跃跃欲试。 在看到洛曦又把一个人喝趴下，脸上肆意明媚的笑，他就手痒，留下一句：“小表叔！我去教她做人。” 然后迈着暴躁的步伐奔向酒桌。 银肴扶额！考虑当众打他一顿的可行性多大！ 坐在右手边的戚睿转着酒杯，他就是笔试中，一眼看穿谁带小抄的青年。 看到漠王阴晴不定的脸色，与之碰了碰杯：“小表叔！父亲收到你八百里加急把我兄弟打包送过来——为的就是她吧？” “能透露一下这个叫洛曦的……到底什么来头？” 银肴一口饮尽杯中酒，露出抹玩味的表情：“你猜！” 国公府这一辈四个儿子，老大沉稳睿智，是家族培养的继承人。 老二从文，奸诈狡猾，朝堂上的老家伙也没少在他手上吃亏。 老三……也就是戚阔，一身武艺可能是拿脑子换的，两军阵前取敌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就是不太聪明。 最后这个小老四戚睿……怎么说呢，够聪明够通透，偏偏喜欢混迹市井不务正业。 他就是太通透了，明白上面三个哥哥已经够优秀，怕树大招风，一副纨绔的样子整日在外撵鸡逗狗。 让人心疼之余，特别想给他点教训。 戚睿摸着下巴，“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一二。” 银肴挑眉，示意他继续说，想试试这孩子眼光能有多毒辣。 “自我有记忆以来，能叫你这么上心的，只有自幼丢失那位。”戚睿深吸口气，目光隐晦看了看洛曦： “所以……消息有误，长公主当初生下的不是女儿是个儿子，洛曦是我小表弟对吗？” 银肴：“猜的真好！下次别猜了。” 是他对这个混账期待太高了，糟心摆摆手，“你也滚我远点。” 戚睿正有此意，小表叔没比他大几岁，自诩长辈，从小对他没少棍棒教育，坐跟前都有点促。 得令后，一溜烟跑向正热闹的那桌，他觉自己猜对又没全完猜对，错在哪里和那叫洛曦的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 戚阔拎了坛酒一手勾上洛曦肩膀挑衅：“小趴菜，敢不敢跟我来一轮？” “来！”洛曦卷起袖子，最不惧的就是挑衅。 两轮下来，他发现戚阔看起来不太聪明，反应力特别快，和她打了个旗鼓相当，两人都没少喝。 直至戚睿的加入，战局终于向着两兄弟倾斜。 “嗝！”洛曦打了个酒嗝，昳丽明艳的小脸染上绯红，这时代米酒度数不高，架不住喝得多。 陆云锦看她被针对有点上头，施施然从位置上起身加入。 霎时，戚家兄弟见识了什么叫做碾压。 三轮下来陆云锦滴酒未沾，兄弟俩大脸上都飘出了红云，压力骤减的洛曦揽过陆云锦笑得肆意： “关键时候，还得我陆神啊！” 戚阔不服——如头蛮牛就差脑袋顶上冒烟，他不信他军中长大练就的划拳行酒令会输给个小白脸。 一直嚷嚷着：再来！ “……” 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头顶月亮害羞躲进云层，酒足饭饱的村民拉着洛曦的手依依惜别： “洛曦，陆云锦你们一定要争气啊！乡试争取拿两个解元回来。” “对对！等你们好消息传来，到时候咱正道村就改名叫解元村。” 洛曦拍着胸口保证，脚都有些站不稳，明显喝高了： “呵呵呵——解元算啥！等我考上状元，到时候正道村改名状元村不是更好？” 陆云锦一面搀扶小醉鬼，一面送走明显也喝高了的村民，听着双方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终于把人送走，洛曦抓住他的衣领不撒手，“酒呢！继续喝！嘿嘿，陆云锦怎么有两个……三个了~！” 她双眼迷离昳丽的脸蛋红扑扑，如云蒸霞蔚甚是好看，花瓣似的唇因不满微微嘟起…… 陆云锦喉结滑动，眸色幽暗下去，搂在洛曦腰间的大手不断收紧…… 第125章 会逃跑的桂花酒 怀里的洛曦腰肢纤细有力，被他抱着，两只手能掐过来。 肌肤赛雪，眼神清澈迷离，好似暗夜里的吸食人精气的妖精。 陆云锦觉得他要疯了…… 大拇指覆上那鲜红如滴的唇瓣来回摩挲，声音暗哑，像在极力克制： “我想我们第一个吻，是在你清醒自愿下。” 洛曦混沌的大脑被风一吹，愈发不清醒，歪着头迷惑不解：“什么第一杯酒，不用清醒……我没醉！” 陆云锦蓦地笑了，袖下因克制而捏紧的拳头悄然松开，任由卑劣的欲望主宰。 又低又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如你所愿。” 两指掐着她的下巴低头，眼底是如深渊般的暗沉，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又凶又狠附了上去。 “呜……”洛曦睁大眼，猛地发力把人推了出去，陆云锦退开，静静看着她，呼吸有些乱。 “酒……酒坛咬我！”就在他以为她要冲上来打他时，洛曦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还是桂花味的酒。” 洛曦双眼愈发茫然：“可以再来一碗吗？” 陆云锦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也不上前。 洛曦：“那我自己动手了。” 一个嫦娥奔月直扑青竹下的男人，张口就咬…… “唔！好软！” 温热的唇……亲密接触…… 陆云锦宴席上喝了点桂花酒，唇齿间依稀残留桂花香味。 洛曦把人扑倒在地，感受到身下人的挣扎，格斗术用出束缚住男人双手双脚，得意挑眉：“桂花酒……你还想跑？” 话落张嘴又咬下去，味道淡了些，她怀疑自己喝到假酒，不满足的又撕又咬。 “桂花酒你刚不是很牛吗？快把酒盖拧开。” 洛曦抬头，眼神直勾勾的，陆云锦趁机半坐起身，额头磕到洛曦下巴让她不清醒的大脑愈发混沌。 “这个桂花酒还敢打人？” 洛曦生气了，直接把人摁住“撕拉”，是布帛断裂的声音，独属于少年的冷白皮铺洒在月光下。 六块肌理分明的腹肌充满质感，沟壑人鱼线隐没在腹下。 月光下，美得宛如深海中的美人鱼，让人无端生出一种破坏欲。 洛曦颤颤着手指摸上去……桃花眼顿时一亮，“白葡萄酒……终端上记载的白葡萄酒。” “一瓶、两瓶、三瓶……找到瓶盖了！” 陆云锦没从上衣被撕碎的大恐怖中回神，忽然，胸前一痛。 洛曦咬上自认为的‘瓶盖’如何使力也拽不下来，陆云锦吃痛嗯哼一声，脸上少了以往的淡然，红晕爬满耳廓。 洛曦不清醒，但他知道这样下去该出事了。 反手压制住小醉鬼，一手抢救散落一地的布片。 “小小桂花酒敢反抗本帅。”一激动，末世的自称都出来了，洛曦满心满眼都是不听话的桂花酒。 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神奇，不仅人畜变异，小小一瓶酒都敢跟她变异叫板，于是更加疯狂。 “酒瓶给你砸碎，看你怎么跑。” 陆云锦大惊，手一撑，飞身跃上青竹。 找不到桂花酒的洛曦开始在竹林大肆破坏，没有一只变异种可以从她手下溜走……桂花酒也不例外。 竹林成片成片倾倒，饶是以陆云锦的身法，都被追得狼狈不已。 终于……洛曦精神力锁定目标，一个翻身腾挪扑倒猎物，她扬脸恶狠狠威胁道：“跑……你在跑啊！” 陆云锦双目无神被压制在地，脑中最后一个想法：再也不能给她喝酒了。 “桂花酒”终于不再妄图逃跑，洛曦满意，手里力度放轻很多，开始品尝她的美味。 锁骨一痛，陆云锦深深吸一口气，“轻点……” 小醉鬼力拔山兮，一口下去，锁骨霎时见血，她如小猫般轻轻舔舐，男人要疯了，全身紧绷。 可能是味道不满意，换一处继续…… 忽然，陆云锦眸色暗道极致，努力侧翻避开身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这、里、不、行！” “……” 银肴安顿好同样醉得不轻的戚家兄弟，转头听见竹海处动静赶来时…… 就看到衣衫不整，满身青紫的陆云锦在前头跑…… 她家小棉袄一边狂笑一边在后面追：“你跑……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桂花酒成精跑不掉的。” 两人所到之处，竹海倒转，枯枝竹叶散落一地。 银肴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注意到他，陆云锦快要失去神采的牟星一亮，“快！打晕她。” 一个失去理智的洛曦，两个男人拼尽全力才能拿下。 看着昏倒在地的某人，陆云锦坐在湖边喘着粗气，脸色比吃了二斤面粉还白。 银肴走过来，不忍心看着他满身淤痕，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青紫，心中啧啧，自家的小棉袄把人摧残坏了。 “你没事吧？”他问。 陆云锦平复呼吸摇头，想去探洛曦的脉，被银肴眼疾手快拦住：“你歇会，我的御医马上到。” 开玩笑！现在以两男人的身份事后还能找补。 万一让姓陆的知道洛曦是女孩子……要她负责怎么办。 说话间，漠一手里拎着位老者来到洛曦身边，陆云锦认识这个人，薛神医。 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委实不方便逞能，任由银肴招来南栀，把洛曦抬进房间。 “……” 小老头睡得正香，醒来发现被人提在半空，一路心惊胆战，这会委实不高兴。 哼哼唧唧给床榻上闭着眼，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洛曦把脉。 只片刻就放开手冷哼：“不过酒精中毒而已，睡一觉就好，不行给她喂点醒酒汤。” 想起洛曦自幼生长在乡间，银肴犹豫一瞬，“来都来了，你再给他看看身体别的地方有没有问题。” 薛神医小眼珠一转，伸出一根手指：“一棵五十年以上人参。” 银肴颔首：“可以！但务必检查仔细。” 小老头一副‘捡到大便宜’的表情重新把脉，开始无什异样，越到后表情越惊奇。 脱口而出：“这居然是个小姑娘？” 亏他第一次没有发现，也怪他没往男女方面想，如今仔细查探才发现对方竟是位姑娘。 角落一脸担忧的南栀闻言睁大眼，不可置信望向床榻上熟睡的洛曦。 她的主子……武举案首竟是女子之身？ 这太不可思议了。 崔神医两只眼珠子定在洛曦凸起的喉结处，“让老夫摸摸，什么材料可以做到这样的以假乱真……” 第126章 记忆如洪水倾泻 银肴伸手把人拦住，犀利的目光环视在场所有人，尤其在南栀身上多停留一秒： “今天看到听到的，一个字不许外传。” 在场除了南栀都是银肴的人，不会乱说话，包括薛神医，比起性别，他更好奇洛曦那喉结是怎么捏的。 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请漠王放心，公子对我先有救命之恩，再有提携之义，刀架在脖子上，我不会透露主子一个字。” 南栀明白漠王主要在敲打她，当即保证道。 “本王不想听你说什么，只看你怎么做。” “……” 洛曦是被猛烈阳光照射醒的，睁开眼，头痛欲裂，口中还有残余的铁锈味。 银肴半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看书，一夜没合眼，他的精神显得有些疲惫。 看到人醒了，忙合上书，站起来关心道：“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洛曦揉揉太阳穴，又摸摸肚子：“头有点疼，胃部难受。” 末世没有酒，她不知道这是宿醉的症状，第一次体验，沙哑着声音问：“我怎么了？” 银肴招来南栀，把后厨一直在煮的粥端来。 看到南栀想喂她，洛曦露出个苍白笑容摆手：“你大哥我手没断呢！不用你喂。” 听她自称‘大哥’南栀憋着笑。 洛曦从不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不饿都能吃几碗，何况现在饿了。 看她一勺一勺吃粥很乖的样子，银肴把所有人打发出去，试探道：“还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吗？” 昨晚？ 洛曦想要回忆，额角就传来抽痛，她“唔”一声捂住脑袋，见状，银肴赶忙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先吃饭。” 听人劝吃饱饭，想不起来就不想，洛曦觉得现在没有哪个极品敢舞到她面前。 何况有这位‘大佛’坐镇，昨晚她喝多也发生不了什么大事。 一锅粥四个凉菜下肚，她才发现屋里少一人，问：“陆云锦呢？不是说好今天出发去府城，他还没起吗？” 听她问陆云锦……银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嘴张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见对方神色有异，洛曦眉心微拧，难道昨晚陆云锦借着酒劲向她小舅舅表白了？ 银肴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看样子……陆云锦被拒绝了？ 哎！她就说这条路难走。 放下碗起身下床，“我去看看他。” 银肴想拦人，没拦住，看着风一般跑出去的小棉袄，嘴上叹气，心中啧啧：都是命啊！ “……” 从醒来，洛曦心里就有点乱，配上小舅舅总是欲言又止的表情，直觉告诉她，昨晚一定出事了…… 还是大事！ 刚出小院，就看到树下在踢毽子的陆小妹，小丫头气色不错，状态比刚救回来时好上不少。 不再那么胆小，能和人说几句话。 往常看到她也会主动打招呼，甜甜喊哥哥。 可这次不同，陆小妹看到洛曦就像看到什么大恐怖…… 毽子不要了，抬脚想跑…… 又想到……昨晚在竹林玩时看到的一幕…… 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盛满泪水。 怕得直哆嗦，但坚持过来拉住洛曦衣角：“哥哥！你要吃吃我，不要吃哥哥。” 她的表达能力有一点问题，洛曦知道，她蹲下身耐心哄： “我和你哥哥是朋友，不会吃掉他，更不会吃掉你。” 闻言，小丫头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珍珠似落下。 抽抽噎噎：“可是……可是……你昨天晚上差点吃了哥哥啊！” “唔~哥哥的肉不好吃，要吃吃我好不好！” 洛曦大脑“轰”的一声，闸门打开，记忆如洪水倾泻，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段少儿不宜的画面。 陆小妹后面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见。 脑中竟是她追着陆云锦满竹林跑的画面，拿人当桂花酒成精，撕碎人衣服又咬又啃…… 不给咬还打人…… 洛曦一瞬间脸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笑容比哭还难看： “陆宝宝呀！知道哪里有传送门，能送我回废土吗？” 陆小妹歪了歪头，并不能理解这话。 洛曦发出一声悲壮的惨叫，惊起院中一片飞鸟，她抱着脑袋冲进没人的房间……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背抵在门上平复呼吸，双手捂脸‘嘤嘤’个不停。 “嘤嘤嘤……我死了我完了我没脸见人了。” 大型社死现场不外如是，她以后要怎样做人怎样面对陆云锦？ 要不一走了之吧？ 洛曦眼前一亮，对！去府城。 到了府城就找处地方闭关，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武举，其他都是浮云。 想到就做！ 洛曦冲回自己的房间，拦住正要去睡觉的银肴，眼神希冀：“小舅舅，咱现在出发去府城吧？” 银肴挑眉，看她这副恨不得逃去天涯海角的表情，差不多猜出她回忆起昨夜。 转了转手中玉扳指，逗弄道：“这么急，不收拾行李吗？” 行李重要的被她早放进空间，其余不带也罢：“走走走！剩下的回来在收拾，咱先去府城。” 银肴任由她拉着，两人做贼一样爬上马车。 洛曦猫在窗下打开车窗一角，快要离开竹林都不见陆云锦，她放下些心。 马车晃晃悠悠，在驶出村后还不见陆云锦追来……她彻底放心。 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变得空洞麻木，摆烂靠在一角蔫哒哒：“小舅舅你说，亲个小嘴会怀孕吗？” 她当然知道不会，银肴也明白，她在问：亲完人家要不要负责。戏谑反问：“你说呢？” 洛曦脚趾抠着车板，想抠个房子住进去不出来见人。 这事吧……不是她想负责就负责，另一个当事人情况特殊，人家有喜欢的人。 她的行为多少有点趁人之危。 两只脚伸直，摆烂道：“算了……先走吧！都冷静冷静再处理。” 嗯！就是这样，绝对不是害怕陆云锦找她算账。 才这样想，马车忽然剧烈一晃，漠一急急簕住马…… 洛曦心“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马车外，陆云锦脸色惨白，披一件白色斗篷，行动稍有迟缓踱步站到土路中央…… 沉而冷的声音穿过马车一字一句分外清晰：“走？不告而别想逃去哪？嗯？” 第127章 为数不多的良心被唤醒 洛曦全身紧绷，桃花眼瞪得老大，耳朵间歇性失聪：“你……你听到有人说话没？” 银肴还没吱声，陆云锦已经气笑了，双目沉沉：“嗯！不是人，是桂花味的酒。” 说罢，靠近马车，一把掀开布帘。 洛曦端坐如松，手臂无比僵硬抬起打招呼：“嗨？内个……今天起这么早，吃过早饭没？” 超！ 不等她脚指头抠出座皇宫，陆云锦已经轻笑出声：“没呢！到是差点被吃了。” 脑中断断续续的画面再次闪过，洛曦如一阵旋风冲出马车：“啊！啊啊啊！” 她不想回忆，脑袋要炸开一样金星乱晃，抱头就是一个字：冲！ “能逃去哪呢……小醉鬼。”陆云锦低低呢喃，后发先至，一手遏住洛曦命运的后脖颈。 凑近耳边，又哑又欲的声音吐字清晰：“桂花酒……好喝么？” “轰！”洛曦犹如当头棒喝，笑容无比僵硬：“内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云锦歪头看她，语调满满戏谑：“怎么？需要我帮你回忆？” 不……不不不！ 洛曦挣脱开束缚后退，眼睛四下瞄着，寻找绝佳逃跑方位：“卧槽……会飞的鱼，快看！” 陆云锦并没被她声东击西的小把戏骗到，好整以暇占领绝佳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每逼近一步，洛曦就退后一步，眼眸凝聚一滩化不开的深渊，声音褪去温润，沉沉冷冷的： “怎么？桂花酒喝完，又看上会飞的鱼了？” 洛曦瞳孔放大再缩小，条件反射往前冲，大力撞开陆云锦，少年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趔趄：“小心。” 伸手去抓，只碰到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她毫无章法冲进一片玉米地，所过之处秸秆成直线型开出条路。 脑中蹦出一句话：世上本无路，人走多了便成路。 脚步迈出又收回，前面横亘着银肴的手：“别追了，你追的越快，她跑的越远。” “给她点时间冷静冷静。” 旁边撑着锄头一脸八卦的老汉笑问：“大清早锻炼身体呢？挺能跑啊！” 不愧是武案首，人形推土机，铲平他家地里一溜儿秸秆！ 唉！年轻真好！ 银肴拿出张银票递给老汉：“抱歉！破坏您地里庄稼了。” 老汉一愣，哈哈大笑，他并不知银肴身份，摆手揶揄： “玉米已经收获，秸秆左右也是要烧干净好播种，你这娃娃不行，五谷不分啊！” 五谷不分的银肴：“……” “……” 回到竹海，另外两个醉鬼也已经起床，正坐在饭厅用膳。 银肴问：“曦儿回来没？” 戚家兄弟摇头，戚阔挑了挑眉：“曦儿？小表叔你这称呼够亲密的。” 戚睿则若有所思。 陆小妹怯怯举起小手：“我知道，洛哥哥说她想回废土。” 一屋人面面相觑，废土在哪？后山的土疙瘩吗？ 陆云锦沉沉地笑了。 “……” 此时的洛曦正坐在陆家老宅，某处空房间内。 神色懊恼的捶着头，精神力可以催眠别人，怎么不能催眠自己呢？ 院外“沙沙”脚步声响，洛曦神色一凛，来了来了他又追来了！ 头望向三米高的屋顶，计算破个洞窜出去的成功率多大…… 陆云锦推开门就逮住一只妄图逃跑的“小老鼠”。 他气笑了，“行了！别跑了，早上就喝了点粥现在饿了吧！” 洛曦探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来回打量，终于不提让人脚指头抠地的昨夜，她反到有些过意不去。 站起来头垂下，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内啥……我以后不喝酒了。” 表情诚恳，语气真挚。 陆云锦本就没生她的气，只恼她清醒后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跑路。 过去牵住人的手朝外带，右手拎着食盒，“我带了食材，想吃什么下厨给你做。” 洛曦怔愣了一秒，这就过去了？ 陆云锦人也太好了吧！ 她又高兴起来：“想吃油焖大虾，清蒸蟹和水晶肘子。” “行！蟹让南栀去码头买。”陆云锦知道，对付有点‘鸵鸟心态’的洛曦不能操之过急。 无奈的笑容中多了点宠溺。 老宅没荒废太久，还可以开火，他打开带来的食盒，里面除了洛曦最爱的肘子，还有一条羊腿。 拿出放在案板上笑问：“烤羊腿吃吗？” “吃！”洛曦注意力被转移，脑中少儿不宜的画面被羊腿取缔。 羊这玩意大庸少有，边关游牧民族养羊，这一条是戚家兄弟上门带来的伴手礼。 陆云锦“嗯”了声，一手卷起袖口，露出小臂上大片青色痕迹，腕骨处还有一圈儿清晰牙印。 洛曦默了默，看“尺码”是她的没错了！ 造孽啊！ 深呼吸几次，眼中闪烁着心虚问：“疼么？” “不疼！”这是实话，回忆起昨夜，不仅不疼，还有点……意犹未尽。 见他说完就陷入沉默，表情深沉的让人亏不出情绪，洛曦为数不多的良心终于被唤醒。 拉着人向她栖身的主屋走回：“别弄吃的了，先上点药。” 陆云锦任由她拉着，雾霭沉沉的眸中泄出笑意，对待她就得温水煮青蛙。 打开临时拿出的小包袱，从里面拿出药膏，洛曦帮他擦在青紫患处，吹了吹问：“还疼么？” 陆云锦眸色一深，手又靠近了些，“疼的。” 两只手全涂抹药膏后，无比认真问：“还有哪？” 话罢就见容色清绝的男人慢条斯理解开腰带，骨节分明的五指再一颗一颗解开纽扣。 洛曦瞳孔地震，欺身而上把他按住：“你、你干嘛！” 不、不是过去了吗？非要帮她重温昨夜？ 两人姿势暧昧，洛曦骑在男人身上，抓着他的两只手按在头顶。 陆云锦露出一脸迷茫与无辜，嘴角却是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不是要看伤？里面最重。” 洛曦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破罐破摔就着这个姿势，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衣服。 当看清胸前紫到发黑的伤痕，不禁倒抽口冷气，颤抖着手指摸上腰腹，“这这这……都是我弄得？” 柔嫩的指尖在腹部滑动，男人深邃的眼底暗到极致，口中轻轻一声闷哼…… 洛曦忙收回手，高高尴尬的举起，“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嗯……轻点……” “是这里吗？” “对，就是这里，快一点……再快一点……呃！” 银肴、戚睿戚阔找到这里时，门还没推开，就听到屋中带着隐忍的轻喘。 银肴一张俊脸又黑又沉，混不吝戚阔见了都吓一跳，他二百五似的上前，一脚踹开门…… 第128章 给老子爬 屋内，洛曦把陆云锦调转个个，让他趴在床上，手撑在侧脸给他肌理匀称的背部上药。 门被大力踹开，三个男人直接看到这引人遐想的一幕。 容貌昳丽的少年附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两人一同抬起头…… 一个尬到浑身僵硬，一个神色冷漠，射向他们的目光像在看三个死人。 戚阔“呦呵”一声，呲出口大白牙：“小趴菜，玩的够花啊！” 银肴黑沉着脸，照着‘不会说话’的戚阔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大跨步上前把门合上，冷冷道： “穿好衣服出来。” 洛曦挠头不解，“上个药而已，他生什么气？” 陆云锦坐直一件一件穿回衣服，“估计是联想到昨晚一幕误会了。” “你说……你说银肴昨晚也在？都、看、到、了？”洛曦瞳孔剧颤，两只手像得了帕金森，想大招日地板！ 昨晚记忆杂乱无章，她不记得银肴出现过，猜他知道但没看到现场，现在……又想跑了。 这次是不带银肴的跑。 陆云锦隐去别有深意的笑，故意问：“要一起出去吗？” 洛曦把脸扎进包袱里，身体软趴趴的摆手：“一个月……不，一年。一年内我不想看到他。” 一年不想看到银肴吗？目的达到的陆云锦扬了扬眉，语气都轻快了： “行！咱不见他，你在休息会，我做好饭给你端进来。” 门打开又合上……洛曦双目放空，脸上表情哀莫大于心死。 两辈子加一起没这么社死过，有点怀念末世的小怪物…… “……” 门外，陆云锦脚步迈出就被三个男人团团围住。 看到他明显不错的心情，银肴周身气场比腊月寒风更冷，眼刀子恨不得把陆云锦活剐了。 因洛曦一直做男装打扮，他才没往暧昧那方面想。 现在再看不出这小子对自家小棉袄图谋不轨也不配做大庸的漠王。 眼神犀利跨前一步，模样如鹰隼一般锐利，直白问：“你是断袖……喜欢男人？” 陆云锦回头看一眼房门，怕在这里说话吵到里面人，带人去到前院，一路上他也在扪心自问。 上辈子他位高权重，哪怕双腿残疾，也从不缺乏自荐枕席的女人。 遇上洛曦前，他的人生只有黑暗和复仇，两辈子没碰过女人，更没考虑过情情爱爱。 爱情对于置身深渊的人而言……太奢侈了。 三人抵达前院，陆云锦站在老槐树下，对上银肴犀利的目光不躲不闪，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是断袖，只是喜欢的人……恰巧是男人。” “意思说……洛曦无论男女你都喜欢？” “嗯？”陆云锦觉得银肴这话多少有些奇怪，眼眸同样蔓上冷意： “我们已经心意相通！银肴……”他直呼银肴姓名，“横刀夺爱不是君子所为，更不是你一国王爷该做的事。” 看在上辈子的情面，陆云锦不愿意与之交恶，但他非要抢洛曦的话，这辈子也不介意兵戈相见。 深渊魔鬼一旦决定抓住什么，死也不会放手。 想抢人？他也不介意屠了大庸皇室，反正他的小家伙心心念念当皇帝。 那位置换个人做也罢！ 银肴先被陆云锦的话说懵了，啥横刀夺爱？那是他外甥女……他夺他奶奶个腿！ 又被陆云锦身上的戾气震到，那狭眸中的偏执疯狂宛被侵占领地的凶兽，差把刀可以跟他拼命了。 表情戏谑：“本王非要抢呢？” 陆云锦蓦地凑近银肴，眼中蔓上不达眼底的笑意，“你可以试试。” “王爷还不知古月是洛曦的发小吧，有这层关系，我的小家伙这辈子和你没可能。” 银肴气笑了：“你怎么知道古月？” “那天去你别院看到的。”陆云锦漫不经心答。 银肴也不知信没信，只冷笑：“凭你一个毫无权势的小秀才，想冲破和洛曦之间的枷锁可不容易。” 他指的是身份，也看出这小子的不简单，但想娶他大庸公主，光凭一个秀才身份可不够，他同意皇帝都不会同意。 陆云锦以为‘枷锁’指的是男女性别，丝毫不让的轻笑：“这就不劳王爷关心。” “世俗枷锁也好，旁人眼光也罢，总有我为她在前面扛着，不会让我的小家伙受到伤害。” 银肴倒没觉得他在说大话，旁人不知，他却知道得清楚，京城平西侯府的乱子，有一半是陆云锦的手笔。 人还在千里之外，已经有能力搅乱一湖池水。 真有一天上京，侯府相府加一起未必是他对手。 就是这性子不讨喜。 银肴嫌弃的想，很想把这段感情扼杀在摇篮，想了想……决定还是问问洛曦意见，万一小棉袄喜欢呢？ 他可是大庸第一好舅舅，明面上绝对不能棒打鸳鸯。 皇帝人品贵重，极适合来做此事！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冷哼离去。 戚阔还保持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小、小表叔……你原来看上小趴菜了。” 他越说越震惊，“可是、可是你们两都是男的啊？” “小趴菜虽然长得漂亮，但她那一身功夫，不去战场去你后院太可惜了。” 戚睿也不禁怀疑，难道他猜错了？洛曦不是长公主的儿子，是他小表叔喜欢的人？ 会这么上心也就说得过去了。 亲爹啊！我叔他弯拉！！！ 看着兄弟二人面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蠢，银肴怒火直窜脑顶，照着一人屁股就是一脚： “给老子爬！” “……” 洛曦抱着一整条烤羊腿吃得津津有味，陆云锦在一旁帮她整理小包裹，狭眸里是溺毙人的宠溺： “羊肉热气重，吃多容易上火。”想了想，后半句话没说，她昨夜刚醉过，不宜吃太多荤腥影响消化。 算了！爱吃就吃，他再去熬盅消食健胃汤。 酒足饭饱，离家出走的洛曦差不多把那点尴尬忘了，一出陆家老宅，迎面对上笑得跟个烂柿子似得江婶。 她身后还有傻娘等平日在村里交好的婶娘。 差不多猜出对方来意，但她没说话，等待对面先开口…… 第129章 全村都指望洛案首带飞 “那啥……洛案首。”江婶被推出来，一脸谄媚讨好。 洛曦嗯了声：“有话直说吧！我不喜欢绕弯子。” “是是是，您还要温书，哪有时间跟我们妇人闲磕牙。” 洛曦：“……”能不提温书吗？ 江婶儿搓搓手，“我们吧……就是看古家卖冰那生意挺好做，能不能有我们力所能及的地方？” 意思也想掺一脚呗？ 洛曦懂，但想也没想拒绝：“不行。” 她还打算到了京城用冰赚两波快钱，方子现在不能公布。 几位妇人虽露出失望之色，并没有上来死缠烂打，说了两句‘无事’后正打算离去…… 洛曦摸摸下巴把人叫住：“制冰不行！我可以给你们别的营生。” 昨晚好像迷迷糊糊见过‘白葡萄酒’，味道不错，她有点馋……咳咳！不是…… 主要吧，村民人都不错，给个营生也无妨。 例如酿造葡萄酒，她们负责生产，她可以拿去京城销售，互惠互利的事，可行！ 于是问：“酿酒你们有兴趣吗？” 江婶儿一喜，话都没听清楚，忙不迭点头：“有兴趣有兴趣。” 她在村里属于洛曦的‘死忠粉’，觉得但凡出自她手都是好东西。 洛曦深知对方的本性，看了看，在场都是家中有人在她作坊上工的，也算同气连枝。 把人带进到作坊，坐下聊。 先礼后兵是她风格，直白道：“我可以教你们酿造一种葡萄酒，不用担心新品销路，你们酿多少，我收多少。” 开始听说是新品酒，婶儿们激动又紧张。 激动她们终于也有营生了，每天瞅着古家大把大把的挣钱，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紧张自己等人做不好，啥葡萄酒的酿出来没有销路。 洛曦肯收，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转了转手指说：“丑话说在前面，酿酒每一个步骤必须按我教的来，品质不达标的我不要。” 她想拿红酒卖去京城的达官显贵那里赚一波不错，但人不是傻子，她也不是做慈善的。 拿着次品以次充好等于自毁长城。 江婶儿最能说，“嗨”了声，“放心！我们不做那昧良心的事，不用你说咱们也不能拿次品糊弄你。” “全村都指望洛案首带飞呢！姐妹们，说是不是！” 她听洛曦说过‘带飞’这个词也学会了，用在这里觉得正好。 其余人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大声跟着叫好就对，看得洛曦有些无语：“行，这个待会咱们签协议。” “你们酿造的达标酒，我三年内按统一价收，三年后按批发价收。” 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三年够她赚的，三年后该喝的全喝过，葡萄酒成为普遍，到时候走量不走利。 批发价因为村里有三大作坊，在坐都懂，就是拿货大，价便宜。 见对面没意见，接着继续道：“建厂购买工具原料的钱，你们每家掏多少，分利时就得多少。” “相当于在座的你们合资建厂，平均也行，多少也罢，这个你们自己商量。” 洛曦可以让她们当打工人，那样她不长久盯着，早晚有人会因为利益把方子泄露。 只有利益涉及自身时才会拼命保护。 好比有逮人拿刀要砍邻居家的孩子，你看到了，力所能及会上去阻止。 如果逮人拿刀砍的是自家孩子，你拼命也得护住。 利益涉及每一个人自身时，才是真正的团结一致。 她也不是没想过把酿酒厂到京城再做，可惜条件不允许。 葡萄喜热，京城那地方每年只能接一茬果。南安府气温偏高，葡萄每年可以接两茬。 地理位置加上苛刻的运输条件，她没的选。 正道村是她半个故乡，希望也愿意看到这里富起来。 听到建厂要自己花钱，大伙商量一阵，有两个妇人退出。 至于是觉得不保肯怕赔钱……还是做不了家里的主拿不到钱，洛曦并不关心。 两人离开后，江婶儿拍板决定：“建厂需要的资金咱七家平摊，一家一成利，剩下的三成归洛曦。” 然后谄媚望向后者：“这样分你觉得行吗？” 她也有自己的小酒酒，作坊建起来还得洛曦护着一二，只有把人绑上船，真出事时她才能上心解决。 洛曦怎么看不出对方的小心思？但正道村要留下人看守，不差一个酿酒厂，白送的利润不要白不要。 遂点头同意。 接下来就是讲解酿酒理论，听完大家都觉得真的不难，主要一个原材料和发酵，她们以为要投入多少呢…… 一个个喜得眉开眼笑。 好话不要钱的说。 洛曦伸个懒腰站起身，留下意味深长一句话：“好好干，葡萄酒之后还有别的酒方。” 有终端在，她就是理论之王，回去把步骤和注意事项写下来，等每个人都记住再烧了。 “……” 日子重新变得忙碌。 这天，她和江婶儿她们约好去看果林，出门前看到古娘心事重重来到竹海。 她迎上去问：“出什么事了？” 古娘犹豫一下，“古月那小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没消息。” 顿了顿说：“你去府城时帮忙看看人在不在。” 如果不是洛曦即将去府城科考，古飞又忙到脱不开身，她也不想麻烦人。 可儿子皮归皮，以前每周都会托人报平安，一连半个月不见踪影，她实在担心。 洛曦一口应承下来，“您放心，我这就去托佰县令帮忙找人。” 她也有点担心，在县城打粮战时，古月没少忙前忙后，怕他被世家认出来遭报复。 洛曦果园都不去了，正打算去找人，忽然被不知何时过来的银肴叫住：“不用去了，人我帮你找。” 见小棉袄狐疑的看着他，银肴轻咳一声，面无异色道：“本王的势力找人更快。” 这话没毛病，就是他连‘自称’都带上，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洛曦想了想，觉得可行，让他快一点，古月和她玩得不错，可不能出事。 “……” 不出半下午，古月就出现在竹海中，看到人平安无事，洛曦放心之于，挺佩服银肴的速度。 对人竖起大拇指：“小舅舅！你这速度真快。” 银肴幽幽看着她，那眼神儿，耐人寻味：“宝啊！男人不能用快来形容。” 转眼——离开永宁县的日子到了。 洛曦整装待发，天还没亮就准备离村。 看着门前红了眼眶的古月，古娘心疼儿子问：“既然舍不得，曦儿邀请你时为什么拒绝？” 第130章 离开，梅家下场 晨光中，隐约还能看到向他笑着挥手告别的好友。 古月抹了抹眼，破涕为笑。 回头看到娘亲同样不舍得表情，他正色道： “现在的我，跟着她只会成为累赘，娘您放心，我们约定好顶峰再见。” 回想起几日前，那人同样也问他是否要一起去京城。 一语双关，也在表达可以照顾他的意思。 都明白那一夜是个荒唐的意外，不要说对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没有想好这段关系要怎样处理…… 连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人这一辈子不能见过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每一天都是煎熬。 好在，他有个够义气的朋友，回来他虽绝口不提与银肴发生过的事，可能洛曦也发觉古怪跟他谈了谈。 知道他不愿意一起上京，沉默了一会，就把五个作坊留给他。 原话是：“我只要钱，五个作坊如何经营管理全看你自己，敢给我赔钱……千里之外也杀回来揍你。” 呵！呵呵呵，好兄弟！ 还有……那人…… 我们顶峰再相见！ “……” 天空泛起鱼肚白，四辆马车排队出村，这一走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洛曦把能带的都带上，包括小红和小小红。 小马驹儿长到半人高，身上被绑了个小包袱，四蹄哒哒的样子分外可爱。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陆云锦被银肴提溜上一辆马车，洛曦跟戚阔戚睿坐。 三人大眼瞪小眼，兄弟俩都有点别扭，尤其戚阔，不聪明的脑袋让他认定洛曦是小表婶。 可喊一个男人叫小表婶也太羞耻了。 到是戚睿，每日混迹三教九流，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没多久就跟洛曦混熟了。 不知打哪掏出一副骰盅上下抛飞，笑问：“赶路无聊，玩两把么？” 洛曦不答反问：“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和四级精神异能者玩骰盅，这小子脑子没坏吧？ 是的！洛曦的异能在昨夜已经恢复到四级，现在的她，一拳能打死昨天的她。 戚睿不傻，一听就懂，觉得这小子够嚣张啊！意思怕他带的钱不够输吗？ 一撸袖子：“来！” 半个时辰后——孩子哭了，孩子想回京找亲爹。 抱着他哥的大粗胳膊嘤嘤嘤：“三哥！我小钱钱没了，五十把，一把没赢过你能想象？嘤嘤嘤——” 戚阔嫌弃的把人推开，也有点跃跃欲试。 他盯得紧，小趴菜绝没机会杀黑，真有两把刷子。 洛曦收好银票的同时，教会小表弟什么叫降维打击。 戚睿与她同岁，小了一个月就是表弟。 见她两都爱玩，洛曦拿出事先准备好路上打发时间的纸牌，笑容神秘： “摇骰盅老黄历了，现在谁还玩这个，教你们个新玩法。” 看到纸牌，戚睿很好奇，也不嘤嘤了，洛曦说两遍他就学会了炸金花，小牌摔得飞起。 一路上充斥他时笑时闹的声音。 “……” 车队驶离正道村，除了古家，她没通知任何人。 缘分就是这样，如走马观花，有的人会陪你走一阵子，一同欣赏同路风景，到了分叉口总是要分别。 在末世经历过太多的永别，洛曦不喜欢所有与“别”相关的场面，选择无声无息离开道别。 “……” 在马车彻底消失在村中，草丛冒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人真的走了才显出身形。 梅德骂骂咧咧拍掉满身草屑，草坑里蹲了半个时辰，被蚊子咬得满脸是包。 他满心欢喜跑回家，人未到笑声先至：“爹……爹……那个小野种终于走了，离开咱村了。” 膝盖骨折无法恢复，老村长梅富贵哼哼唧唧躺在床上，闻言不咸不淡掀开老眼： “她走了能咋样？我这腿动不了，还能继续当村长不成？” 梅德一脸大惊小怪，跑到他爹跟前说：“怎么不行？县衙可没正式罢免你村长一职。” 梅富贵心思动了动，就听长子继续道：“何况您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梅家胆大心细，在梅富贵双腿骨折后开始内斗了一段，老太太领着孙女天天欺负小妾，不是打就是骂。 直到把人打跑了，梅家消极了一阵。 洛曦的崛起，也让他们明白大势已去。 怕被秋后算账，很识时务的关起门来不冒头，低调的让洛曦都把这家人忘了。 现在人终于走了，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梅富贵被儿子一句话堵得差点噎死，骂道：“老子没死你就开始夺权了？做梦！” 接下来的两天，梅德开始在村里平凡活动。 知道洛曦给村里留了个酿酒营生，他计划怎么弄到自家来。 这天……他在酒厂附近探头探脑，被从隔壁油厂出来的铁牛看到，吆喝一声：“干什么的？” 梅德先被吓一跳，看到是穷猎户的儿子，又嚣张起来冷笑：“哟！是铁小哥啊！” “对了！你不是最爱捧洛曦那杂种的臭脚，人家走前给村里给古家都留下营生，怎么没带上你家呢？” 铁牛没被这话挑拨到，他和洛曦是兄弟，人家不该他欠他，凭什么给他家搓摊子？ 何况，他知道自己能力多少，现在能在油厂有份稳定收入已经很满足。 刚想反嘲几句，远远一队衙役走过来问：“谁是铁大生？” 铁牛忙迎上去，不解询问：“我爹叫铁大生，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见惯了衙役的正道村村民已经不再像最初惧怕当官的。 做不到平等交流，也不至于卑躬屈膝。 衙差找上门能有什么好事？梅德在一旁等着看笑话，哪知，对方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傻了眼： “县令大人认命铁大生为正道村村长，人在哪？来领文书。” 铁牛喜从天降一脸被馅饼砸中的表情，梅德却如遭雷击，扯住衙差官袍大声质问： “我爹才是村长，你们凭什么说换就换？不拿出个合理解释我不接受。” “你爹是村长梅富贵？”官差对视，神色古怪地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示意身后人给梅富贵套上枷锁，领头人正色道： “原村长梅富贵勾结镇长私下倒卖良田，证据确凿，现在抓捕其全家老小回堂受审。” 啥？梅德人傻了，天降横祸不外如是，枷锁扣上的一瞬间，脑中居然想的是：自投罗网可还行？ 第131章 记得回来砍我们 之所以选铁猎户当村长，不完全是他家跟洛曦的关系好。 梅富贵结党营私土霸王样的村长已经把村民搞怕，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回避重选村长这件事。 怕的就是再选出一个‘梅富贵’。 而铁大生不同，背景简单，家中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为人有责任心。 以前打猎但凡有村民同行，他都会帮助一二，怎么说呢，有点小圣父，适合当村长。 这也是洛曦和佰霆云商量选出来比较合适的人，不会没关系，县衙很快派来人教会他如何管理好一个村。 “……” 时间线回来—— 马车驶进县城，本应清净的大早街上喧嚣，洛曦把精神力探出去…… 下一秒脸色大变，牌都不打了催促漠十六赶快驾车。 看洛曦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戚阔好奇打开窗，“哦豁”了一声。 “慢！”洛曦来不及阻止……透过马车车窗，只见大街上尽是穿着红配绿的百姓。 他们堵住前行的道路，第一辆马车已经停下，忙有一位红配绿的大叔上前问：“洛曦洛掌柜可在里面？” 话落，身后马上有人打了大叔肩膀一下，笑容满面：“还喊洛掌柜？应该喊洛案首了。” “对对！” 银肴掀开车帘，不禁被这满大街红配绿的百姓吓一跳，干嘛的？邪教组织？ 见他神色有异，代表人大叔忙解释：“小伙子误怕！我们都是受过洛曦洛案首恩情的百姓。” “流寇进城，粮食涨到天价，是洛案首挑起大梁，一人控制住了粮食价格，不至于让我等百姓忍饥挨饿。” “对对！我儿出门给他母亲买药，被群流民截住，差点人财两失，幸得洛案首帮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是北方逃难来的，路上盘缠花光身无分文，幸得洛案首肯把田庄佃给家中老小，让老母亲有衣蔽体有瓦栖身。” “我……” 众人七嘴八舌，或直接或间接被洛曦帮助过的百姓围上来，‘代表人’大叔上前压了压手，示意安静。 他看向马车，似在找寻洛曦身影：“知道洛案首要离开永宁县，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我们穿上她最爱的衣服一大早等在这里，只为送送她。” 大街上放眼望去都是红配绿的百姓，没有也尽量穿上自己最鲜艳的衣服。 洛曦想逃，但逃不掉…… 心在跳，脸在烧，笑容无比僵硬的跳下马车，其实真没必要。 百姓看到她眼都亮了，没有拥挤，在大叔的带领下一个个排队，把手中带来的礼物送给她。 贵重或鸡蛋或婆婆亲手缝制的冬衣，心意或一篮蔬菜一捆小葱。 洛曦一一亲手接过，“谢了！”突然觉得红配绿的衣服也不是这么刺眼了。 婆婆摇着脑袋一脸不舍，“不不不！我们谢你才对，洛案首加油，婆婆等你成为状元的好消息。” 七七八八的百姓礼物堆了一马车，漠十六忙腾开位置。 洛曦最后上车和大家道别，马车继续行驶，不知谁带头喊了句：“洛案首……记得回来砍我们啊！” “哈哈哈哈哈！” 洛曦那句经典的：是兄弟来砍我啊！ 在县城广为流传。 洛曦生无可恋，早知道有今天，她当初绝不皮那一句，口中阴森森的念出三个字：佰、霆、云！ “……” 县衙，趴在公案上忙到抬不起头的佰霆云突然打了个喷嚏——直觉被什么人惦记上了。 金进门，穿一身亮紫长袍，这是他最鲜艳的衣服。 佰霆云放下笔问：“人送走了？” 金点头，明显情绪不高。 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佰霆云走到金身边拍拍其肩膀： “我来永宁县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日可以回京，别挂念她，你们还会见面的。” 金撇撇嘴，她哪次不翻车？想着那个又菜又爱玩的人真能考上会试吗？ “……” 被金心心念念惦记‘又菜又爱玩’的洛曦已经抵达府城，道路两旁商铺鳞次栉比，马车来回穿行。 这里她熟，原主和老道在府城生活了七年，熟到她闭着眼能从东城走到西城。 马车停在文人巷一间三进小院前，屋檐雕梁画栋，屋顶四方神兽镇守，是很典型的大庸建筑风格。 “本王别庄在郊外，不便于你接下来的乡试，来前派人买下这间院子咱们暂住。” 洛曦还在看屋檐顶上的饕餮神兽，没留意银肴话中深意…… 等进到院里没来及参观，就被五名儒生打扮的夫子直接“请”到了书房。 在洛曦一脸懵逼的表情下，陆云锦脚步退后，深藏功与名。 五名夫子都是南安府大儒，被陆云锦一篇精妙的策论吸引而来，再许以重金请人留下教导洛曦几日。 他没法亲自教，教多了伤感情还容易短命，陆云锦温声安抚： “你的武力没问题，差在文上，想一举摘下武状元，最近多努力。”说罢退出书房合上门。 小脾气刚上来的洛曦，在听到‘武状元’，一下蔫吧了。 银肴有点不放心，五名大儒愿意亲自指点洛曦，当然有他的功劳，和陆云锦两人等在门外。 没多久，书房就传来脾气最火爆李大儒暴怒的声音： “愚不可及……真是愚不可及！老夫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愚笨的学生——” “让你写‘真’字，中间那横呢？离家出走了吗？” 然后是洛曦争辩的声音： “没听过三人为伍的典故吗？三个人谎报集市里有老虎，三为假，怎么能出现在‘真’字里？我写才是对的！” “什么乱七八糟，你……你……简直冥顽不灵，愚昧无知，不可救药，老夫说的三个词语，罚抄一百遍！” 门外—— 陆云锦和佰霆云面面相觑，两个男人动作一致扶额，“走！准备点药膳给大儒补补身子，别气出个好歹。” 晚上——洛曦趴在桌案前睡着了，她不想的，可之乎者也的它能催眠。 陆云锦沉眸闪过心疼，而后坚定下来，把人打横抱起送回房间。 出来后对偏厅五位大儒抱拳弯了弯身：“各位辛苦了，她的进展怎么样？” 火爆的李大儒差点不干了，性子最温和的于湖先生笑望向陆云锦： “洛小友天资聪颖，对事对物有独到的见解，白话通顺，文言略差。”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洛曦歪理一大堆，文言还狗屁不通！ 陆云锦苦笑，忙拿出新写的策论安抚众位大儒…… 第132章 搬空四大世家1 府城这间院落内，整日上演鸡飞狗跳。 于湖先生摸索出一套对付洛曦的手段，只要脸发白唇发干，捂住脑袋装装病，她就会安生一阵。 说她聪明不是奉承，多难的书她看几遍能倒背如流，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最大难关是理解困难。 大儒只能轮番上阵，掰开揉碎给她讲解，只要明白了，她就能很好的融会贯通。 当然，洛曦也看出老头儿们有意卖惨，吃准没犯到头上她不打老人。 “……”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顿吃八碗饭的洛曦觉得自己累瘦了。 这天，她武试上认识的仁兄来拜访，看到对方，洛曦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米家是不是还欠她五百两银子没给？ 学习紧张，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晚上送走仁兄，气跑大儒，她换上上辈子的作战服，带着小红悄默默离开府城。 目的地——米家。 马车需要一天的路程，驾马两个时辰回到县城，她到时天色已晚四下安静无人。 把小红安顿好，她翻身跃进米家高墙后快速闪入树影，前面一队巡逻卫正好经过。 待人走远，洛曦显出身形。 院子很大很大，不过有镇长家那趟经验，她很快摸到库房。 一方四面没有窗，高十米的大库房，周围连棵能藏人的树都没有，是多怕偷？ 洛曦隐匿在月光照射的阴影，她这人……别人怕什么她干什么。 看着两扇门前把守的侍卫，唇张开，无声念出四个字：空间移动。 下一瞬，人已经出现在库房内里，拿出末世的照明灯打开，白光亮起，整间库房亮如白昼。 谢谢好人米家不安窗户，不然她只能摸黑。 大庸没有末世的能源晶，照明灯的能源用一点少一点。 然，当看清库房里面堆积如山的物资，那一丢丢小心疼霎时烟消云散。 米家是做布料生意。 薄如禅意的月光沙，当初玻璃没制出前，洛曦用得就是月光沙糊窗。 布料轻纱照影，月光洒下时，地面绘出各种图案花纹，美丽至极。 当然，价格也很美丽，半匹三百两还有价无市，有钱人家也不卖。 就那半匹……还是她磨破嘴皮从掌柜的手里匡来，再多都没有。 如今这里有十匹，一挥手：收！ 然后是月牙白锦缎，这个颜色如今技术很难漂染，非常适合陆云锦，数了数七匹，收！ 蓦地，箱子掀开，一匹粉蓝色光如镜面的锦缎，在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光晕。 洛曦眼前一亮，如彩霞流光这个颜色她太爱了，收了收了，可惜只有一匹。 啧了声，转战下一处。 软缎：素软缎、古香缎、织锦缎、花软缎……特点是质地柔软平滑光亮，特别受世家贵族小姐喜欢。 制作好成衣在京城可卖到几百上千两一件。 罗：花罗、素罗、刀罗…… 纱、绸、绮、绫、绢、纨、缎、帛……被洛曦收收收！眼都不眨全收走。 多的有十匹，少的只有一匹甚至半匹。 收完一库房的绫罗绸缎，洛曦开始在四下空旷的库房敲敲打打，她已经知道，这里的人都喜欢挖密室。 密室好……密室里面都是宝。 “……” 外面，有个耳尖的小府卫，好像听到库房内传来敲敲打打的动静，狐疑转目去望。 同伴见了笑话他想太多：“这一批都是送往京城主家的重要货，咱府上一半人十二时辰轮班值守，能出什么事？” 他一想也是。 县城前阵大乱，约定好送往京城的林罗绸缎迟迟出不了门。 现在日渐太平，家主说堆积一库房的货物很快可以送走，到时候不用再这么严防死守，让他们再辛苦几天。 他可是谨遵家主命令，把守府库时格外谨慎，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估计刚才听错了。 洛曦经过不懈努力，在某处地面敲出了空音，她拿出匕首，撬开地面的大理石。 下面果然有一方石阶延伸而下，洛曦举着灯，精神力探查里面确定无人后，脚步轻快来到密室。 密室不大，十平米左右。 中间摆着一方红漆木箱，锁头居然是金的，她有种直觉，里面一定是好东西。 金锁是一种财力的象征，防盗并不强。 洛曦盘溪坐在跟前，没几下就鼓捣开了，她一手掀开木箱，霎时……眼前闪过大片红光。 那红犹如东升旭日，又如朝霞漫天，洛曦一双桃花眼也被染成了红色：居然是凤凰锦。 经过大儒们‘填鸭’式教育，洛曦恶补了这个时代很多知识。 知道凤凰锦是前朝工艺，技艺失传，流传于世不超过五匹。 在前朝，只有公主皇后出嫁才能使用的凤凰锦，在某些层面也属于无价之宝。 米家祖上靠染布起家，出过一位有能之士得到这匹凤凰锦传家。 想法是如果家中能出一位皇后，这匹凤凰锦就是其嫁妆…… 也是米家崛起辉煌的象征，如今被洛曦眼也不眨收走。 米家老祖泉下有知，棺材板可能都压不住。 确定一根毛没给米家留下，洛曦转战主院找到小仓库…… 大库房堆积的都是布，如无意外银钱一类应该都在家主私库。 费了点功夫找到，发现小库房不过两箱现银，一小匣银票，数了数……才一万一千多两。 她撇撇嘴，穷鬼！ 收走继续找寻主母嫁妆库。 米家穷吗？ 先有佰霆云洛曦联手挖坑，后有银肴陆云锦势力打压。 米生头发快掉光了，只能这批贵重的锦缎换钱维系家族，结果在今夜还被洛曦收走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米家主母库房不大，多是一些金银玉石，和她自留的几匹上好布料，再然后是房契地契。 一沓纸洛曦拿着按道理没用，这东西丢失可以补办，想补办不得去找佰霆云？ 那货别看不从百姓腰包里抠钱，对于一些唱反调为富不仁的家族也黑着呢，属于不给钱不办事一类。 洛曦一圈跑下来，收获不小，这个家最富有的居然是老太太，各种金饰金条金元宝…… 统统被她收走，洛曦就喜欢这种真诚不做作的老人家！ 一高兴……给留了颗绿豆大小的金豆豆，作为她养出米生这么优秀儿子的报答。 一家好人呐！ 最后……她终于来到书房，米家的核心…… 第133章 搬空四大世家2 站在书房外，洛曦扫了扫空间堆成小山一样各种稀有布料，由衷生出一种爽和满足。 可能是不要钱的东西特别香？ 甩了甩头收回思绪，精神力感知到书房内有人，藏在梁柱上，估摸是暗卫死侍一类。 计算好空间坐标，洛曦闪身出现在一个黑衣人身侧。 感受到身侧多了一道呼吸，死侍余光瞄到一抹近在咫尺的黑影，吓得险些从房梁跌下。 难道人杀多了，终于见鬼了？ 洛曦露齿一笑，反掌间取出枯骨锤，照着黑衣人脑袋就试一下，一系列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噗”地一声鲜血四溅。 跃下房梁，站在血泊边上的洛曦皱了皱眉，她这喜欢爆头的毛病得改改了。 拿出双男士鞋换上，脚步轻盈的开始搜刮书房。 首先是米生长坐的书案，其上有几封信笺，随意扫了扫，都是与米家长期来往的商户。 大致内容是订货与送货。 洛曦没扔，放进空间，以后客户就是她的了。 然后在夹层里找到厚厚一本账册，也先收起来。 零零碎碎五百多两银票……收起。 置物架、花瓶摆设、孤本书籍……收收收！ 金丝楠木案几……呃！这个被用过有点恶心。 没事！她自己不用可以送人——收！ 在案几消失后，洛曦发现地面一处凸起的机关，脚踩上去，一块石板弹开，下面又是一间密室。 精神力探查，没有危险后下去。 打开照明灯，这里远比府库的密室大很多，百平米左右，两侧都是书架。 她随便抄起架子上的一本书，翻开来……居然是靛蓝的制作方法。 靛蓝：人类已知最古老的色素之一。 书中记载：将靛叶采摘堆积，定期洒水，使其发酵两到三月，成为黑色土块状。 主要用于棉纱，棉布，羊毛或丝绸的染色。 合上书，这竟是米家染布的秘方。 再翻开一本，从育蚕、制茧、缫丝、织造到染色的一系列丝绸制作工艺。 其中需要注意的地方有详细标注，核心步骤非常详细。 洛曦忙把一屋子的配方书收起来，这可是米家的命脉啊！ 心怦怦跳，感觉又一大产业正在朝她招手。 最后是墙侧的一排盒子，其上瓶瓶罐罐数之不尽，都是各种配好的染料。 洛曦不客气据为己有。 到此，米家算被她搬空了，米家主一觉醒来，比家里倒夜香的会更穷。 没有惊动任何人，洛曦悄无声息离开米家。 月朗星稀，看看天色还早，她决定再去其余三家逛逛。 武举上四大家族对她出手，换个人来轻则被赶出考场，终身无缘科举。重则在练武场上受伤，终身落下残疾。 她记得，那叫米智林在武场可是奔着要她半条命来的。 没成功只能证明技不如人，并不能抹去四家曾对她出手的事实。 “……” 下一站——蓝家。 蓝家做的是墨。 整间库房充斥墨香。 松烟墨、油烟墨、彩墨、青墨…… 其中以松烟墨最多，足占库房半壁。 总体价值比不上米家，但也不少，够一个书院学子十二时辰不停歇，写三五年。 想了想，没有去拿蓝家钱财。 与蓝家不过隔空交手几次，没到吃绝户的地步。 不过她还是没放过蓝家的制墨技术，找到配方后原件没动，上面内容用终端扫描复制下来。 “……” 来到董家库房，洛曦好悬没有笑死！ 旁人是这段日子积压的货物，就董家，一大仓库的……米！ 对！白花花的大米。 董云龙这个倔老头曾说，宁愿把米烂裤裆里也绝不便宜了佰霆云，小老头儿说到做到。 别家的存米早清空了，他家还满满一仓库。 洛曦边笑边收，她也说过，四大家族每一粒米都是她的，如今也算兑现承诺。 一千旦，相当于十二万斤。 嗯！她估算应该有三十万斤的，看来小老头已经脱手一些。 董家是做玉器生意。 白玉、黄玉、青玉、碧玉、墨玉……或雕刻成葫芦平安扣，或雕刻成观音瑞兽，被小老头藏在自己私库。 数量不多，胜在价值可观。 收走收走！ 董家观测原石的手段落后，洛曦看不上，但不妨碍她复制一份，总有需要的人。 “……” 最后，站在秦家门外，洛曦有些踌躇了。 秦父人不怎么样，但秦学正是她兄弟。 算了……意思一下吧。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不能厚此薄彼。 秦学正：友情存在，但不多！ 秦家是做瓷器生意。 库房堆积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瓷器。 蟠龙瓶、多管瓶、梅瓶、综式瓶、凤尾瓶…… 宝光十色的瓶身在白光折射下炫目异彩，洛曦所经之处片草不生。 照例在密室找到一方木盒，打开来，里面是秦学正曾偷出来给她看的那只琉璃瓶。 这样品质的琉璃，她想要多少有多少，随手给放回去。 烧窑可是一份重要传承，洛曦找了很久，在天光破晓之际，终于从秦父床底下的密室找到。 别问她怎么跑人床底下，问就是差点被发现，躲进去的。 灰头土脸离开秦家，洛曦骑上她的小马驹“得儿得儿”迎着朝阳回程。 在她离开不久后—— 米家内爆发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没了……全没了。” 接着是另外三家。 米生找到佰霆云时，人只穿着里衣，头发松松垮垮，脸色惨白，嘴角还有一抹未干涸的血迹。 不难看出，来之前已经吐过血了。 他状若疯狂扯着佰霆云衣领摇晃：“全没了你知道吗，一根毛没给老子剩——” “限你一日内找出盗贼，追回赃物，不然……”他阴阴冷笑，眼中情绪混乱：“我主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批货是他全部的身家，近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连续被两拨势力针对。 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他才拿出压箱底的贡品级绸缎讨好主家。 现在不仅货没了，连他米家赖以生存的配方全没了。 想到这些，米生‘噗’地又吐了口血…… 迟到一步赶来的另三家：“？？？” 与之一比，他们惨……又不是特别惨！ 第134章 又见顾池 佰霆云骂娘的心都有了，末了末了遇上这破事。 他来永宁县一天没得安生。 四大世家闹得厉害，他带上县衙全部力量去查，除了在米生书房发现一个‘男士血脚印’外再无其他。 “根据鞋印，作案人身高在八尺上下，八字脚，体态较胖。” 根据这个信息，佰霆云把十里八村符合条件的男人全找来，挨个调查。 符合条件的本就不多，一通查下来，屁结果也没得到。 四个世家的人，就整日在县衙里闹。 佰霆云有自己的猜测，能把尾巴扫得这么干净不留痕迹，只有在府城陪考那位王爷。 那不是他能招惹的人，实在被缠到没办法，他留下一句： “本官无能，你们有辙想去，没辙死去。”后撂挑子摆烂了。 “……” 从县衙出来，其余三家有志一同远离米生。 他们相互对视，走到没人地方说起小话：“米家不足以再跟我等比肩，不如……” 蓝家主起头，其余两家响应。 很快……米家被其他三家彻底瓜分干净，沦为他们过去最看不上的平民。 当然，这是后话。 搜刮一番回去后的洛曦心情非常好，五位大儒感触最深，每天被杠的次数明显减少。 “……” 转眼，乡试的日子到了。 这次陆云锦先考，文武不同时进行，有些出类拔萃者文武双考。 大庸曾经出过一位惊才艳艳的文武双状元，他的故事不失为一段佳话，很多学子争相效仿。 洛曦知道时找过陆云锦问他为什么不参加武试，他当时沉默了一会，目光是洛曦读不懂的古怪： “因为……不想和你兵戈相见啊……”哪怕是一场比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从会试开始不再拘泥比试死物，真刀实枪少不了。 天还没亮，洛曦把陆云锦送到考场，近日两人都在‘恶补’温书，同在一屋檐下，见面次数却屈指可数。 考场外人山人海。 有南安府全境考生，更多是来相送的亲人。 洛曦被位身宽体胖的大娘推了把，她下盘稳没事，站她身边的陆小妹没防备，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大娘恶人先告状：“没长眼啊？看不见我家人多？不知道让让。” 洛曦回首照着大娘的儿子……面门一直击‘砰’…… 书生打扮的男人被打蒙了，捂住快要麻木的眼眶泪水鼻涕一起流。 大娘嗷嗷惨叫：“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谋杀秀才公啊！” 洛曦没废话，照着男人右眼又是一拳，才转回头似笑非笑去看大娘：“叫呀？怎么不叫了？” 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流氓，你跟她耍流氓，她跟你讲律法…… 最简单的办法，找准要害一击即中。 显然，儿子就是这位大娘的要害。 看出洛曦是练家子，一家人有怒不敢言，甚至哭天抢地都不敢，默默退远了些。 洛曦半蹲下身，直视倒在地上的陆小妹双眼，“看见了么，你要学会还击！现在……自己站起来。” 眼睛里包着两泡泪的小姑娘慢慢爬起来，眼泪憋回去，崇拜的看着洛曦，二哥好厉害！ 比起哥哥教的用头脑杀人于无形，她更喜欢洛曦这种不讲道理的霸道。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二哥！我想和你学武。” 洛曦：“？？？”她说了她是大哥。 孩子有变强的心，她没拒绝：“行！以后每天早晨跟我锻炼。” 小丫头双眼亮晶晶，在洛曦的目光鼓励下，“蹬蹬”跑过去踢了大娘一脚。 洛曦鼓掌：“好！” 银肴看完全程，对一旁眼底有笑的陆云锦问：“这样教真的没问题吗？” 比起小霸王一点，他更不愿妹妹长成上辈子那样，凡事只会忍，轻笑道：“挺好的！她有分寸。” 果然，洛曦对跑回来邀功的陆小妹教导： “我们学武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到这里银肴觉得小棉袄三观挺正，只听她下面一句：“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明白吗！” 银肴：“……”是他想多了。 小姑娘还不能很好的理解什么叫‘斩草除根’。很快，她哥哥就给她上了一课。 考场朱漆大门在面前大开，身后一道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洛曦……是你吗？” 嗯？声音有点耳熟，原身在府城挺多熟人，洛曦没多想回头，居然让她看见个预料之外的人。 “顾池？” “是我！”顾池顶着一张君子端方的脸上前，“你变化很大，是刻意来这里找我吗？” 从唐镇长家被打回来，他在村里失了名声，待身上的伤好一点，直接回了府城书院。 上次母亲来给他送花销，说了洛曦不少事，四大作坊、脱粒机、养殖稻花鱼蟹、和四大家族硬刚…… 桩桩件件都出乎他的意料。 母亲说洛曦赚了多少多少银子，盖了多大的房子，直至今天见到人……他才有点相信。 变化太大了。 周身气势强大破人，肌肤赛雪，眉眼明媚又如烈日骄阳，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向过去那样想把手里的重物交给洛曦： “来都来了，在府城等我几天，等考完我们一起回村。” “这位是？”不等靠近，银肴挡在洛曦面前，这个男人眼中的功利心与算计太明显，比陆云锦更让他讨厌。 “公子有礼！在下顾池。”观银肴身上气质更为特殊，那是一种上位者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无悲无喜。 仿佛自己渺小如尘埃蝼蚁，虽在询问他是谁，眼底却并没有他，这种感觉顾池不喜欢。 “哦！见过礼了，你退下吧！” 一句话，让顾池觉得脸面尽失，仿佛他的客气打招呼是在参拜神明…… 一句‘知道了退下吧’宛如打发小猫小狗一般。 洛曦从银肴身后探出脑袋，一脸狐疑不解：“你还没死啊？” 说完不管他是何答话，推着陆云锦快进考场：“快快快！快进去，这天排队搜身怪受罪的。” 陆云锦无奈，但还是过来跟顾池打了声招呼：“顾秀才……好久不见。” 擦肩而过之际，男人眼眸如深渊凉薄的唇勾起……一团什么东西，被其轻轻放在顾池身上…… 第135章 欣赏后庭花 “好久不见！” 在这里见到陆云锦，看见他恢复的双腿，顾池神色复杂。 过去在书院，陆云锦稳稳压在所有人头上，聪明勤奋家室好…… 是夫子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书院板上钉钉的举人。 直到他家中出事，母亡父弃双腿尽断…… 夫子可惜之余，过去被他压在下面的同窗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这其中就包括他。 这会儿看到恢复完整的对方，不可谓不惊。 惊吓的惊！ 眼底的嫉妒憎恨自己都没察觉，“既然腿好了怎没回书院？夫子王东他们很惦记你。” 陆云锦脸上带笑，眼底的温度却冷了下来。 前世他不懂，教书育人的夫子不代表品格高尚，捧高踩低比比皆是。 培养对他多加照顾，除了他聪明外，有一位‘前途无量’的父亲也是重要因素。 废了腿被逐出族谱后，过去对他无微不至的夫子好像忘了他这个人，面子功夫一次探望都没有。 前世甚至在王东考中举人，多次带人来乡下羞辱他…… 那时候他天真，曾托人向书院带信寻求帮助，结果石沉大海。 那个时候他已经明白，当他足够优秀，身边围绕的都是善意。 一旦跌下神坛，恶意宛如江水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重来一次，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一群坐井观天的蛤蟆身上，舞到面前宰了就是。 嘴上随口应：“刚恢复，有时间会回去看看。” 顾池小心着试探，“半年没摸书，这次乡试你有把握吗？” 半年没摸书？陆云锦笑了，前世能坐到一国首辅，靠的可不光是阴谋诡计。 书本他没有一天放下过。 两人边走边聊，一前一后进入考场。 洛曦胳膊肘捅了捅银肴：“你看见没？陆云锦刚才那个笑容太渗人了，我直觉姓顾的要倒霉。” “咱们看完好戏再回去吧？” 银肴一句话打破她的幻想，“武经七书默写完了吗？” 洛曦摇头。 “《艺武志》通篇理解了吗？” 洛曦继续摇头。 银肴冷笑，“那还有心思在外面闲逛？现在就回去。” 洛曦：“……”你再也不是我最爱的小舅舅了。 “……” 两人走后没多久，考场内一阵骚乱。 陆云锦通过搜身，顺利进入到考场，排在他后面的顾池却被府役拦了下来。 大掌上赫然躺着一张纸条，脸色不好对顾池问：“这是什么？” 顾池懵逼，他身上怎会出现类似小抄的纸条？ 可能是害人的事干多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阴了，边伸手去抢边急急解释： “是我温书时候的草纸，不小心粘到身上。” 他快，府役比他更快的收回手，脸色更不好看：“拿我当傻子吗？你家草纸粘到裤带里面？” 他飞速打开纸条，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一脸错愕，旁边同伴见了问：“怎么？是小抄吗？” 顾池冷汗都冒出来了，到底谁害他？洛曦还是陆云锦？ 然，搜身府役摇摇头，一脸复杂，“不是小抄。” 顾池刚要松一口气，不是小抄就好…… 一口气没彻底松下，只闻衙役大喘气道：“但这东西我得拿给考官看看。” 顾池冷汗又出来了，到底是什么？需要惊动考官…… 等待的这一会，他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想个遍，当一名身穿绛紫色官服，方脸中年的考官踏进门槛，他还是紧张的直咽口水。 好似一条案板上的鱼，方脸考官就是随时要落下的刀。 对方摊手，“纸条呢？本官看看。” 府役一言难尽看了眼顾池，把手中捏着的纸条递出。 只见方脸考官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白……最后停留在猪肝色。 他指尖颤抖指着顾池：“你……你妄为读书人，简直有辱斯文。” 后者知道事大了，硬着头皮脸发白：“回大人，纸条不是学生的，我被人陷害了。” 上面到底写了啥？他知道都不知道，真是冤枉。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方脸考官也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命令道：“你写几个大字，本官对照一下笔记。” 顾池仿佛看见希望，忙奔到桌前抖着手拿起纸笔，途中差点摔跤…… 他以最快速度在纸上表达爱国热情，妄图借此加个印象分。 可当方脸考官对照完两张纸上的内容，脸彻底阴了，一把拍回给顾池：“还敢说不是你的字？” 当看到两张纸上一模一样的字体，他傻了，然……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纸条上的大致内容是：相约考官在乡试结束后，去客栈欣赏后、庭、花…… 顾池大脑“轰隆”一声！ 这是啥？欣赏后庭花的意思是……想跟考官约……约炮？？？ 这一霎，顾池只觉五雷轰顶，间歇性耳鸣，两眼发晕头脑发胀，整个人摇摇欲坠。 笑容比哭还难看，“我说这不是我写的……您信吗？” 方脸考官重重一记冷哼，为官十年，见过送金银珠宝送女人想要贿赂的…… 送自己‘菊花’这么别出心裁的贿赂，他也是平生仅见，没忍住气笑了：“你真他妈是个人才啊！” 不想再浪费时间，挥挥手：“把人叉出去，此等品行败坏的学子，剥夺终身参与科举资格。” “我是冤枉的……冤枉啊大人……”两只手被一左一右架起拖行，顾池知道，他完了，前途一片灰暗。 院外还在排队搜身的学子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好奇之色…… 作弊不过被驱逐，这人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被人叉出去，等乡试结束一定要找人打听打听。 “……” 随着大钟敲响，里面的陆云锦开始审题，上辈子他无缘科举，乡试也是第一次参加，不敢有丝毫马虎。 置于顾池……呵！前世的仇没报，恶心东西还敢觊觎洛曦，那就新仇旧怨一起算吧！ 文考一共三日，三日内不得离场，吃住都在考场内完成。 三天以后——和学子一起奔出考场的，还有个重量级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这一届有个人妄图用自己的屁股贿赂考官！” “怎么没听说……那人谁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时就在旁边！豫章书院……顾池。” 第136章 侵略机会 顾池被剥夺资格，顾池想用屁股贿赂考官，顾池出名了！ 家喻户晓的那种出名。 听完陆云锦讲他怎么阴的顾池，洛曦要笑抽了，竖起大拇指，和方脸考官说了一样的话： “你真他妈是个人才！” 原主的死，顾池占一半，理应送他下去给原主作伴，陆云锦已经出手了，让他毫无希望的一直活下去……也未尝不可。 这时候，书房门被推开，银肴脸色沉重走进来，看到两人都在，他没有避忌直接道：“本王要先回京。” 洛曦也不笑了，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银肴是准备一路陪她考去京城的，这么急要走肯定出事了。 前者没瞒她：“恩科过后就是皇帝的千秋堰，各国会派使臣来贺寿——” “今年北陵使者比往年早来了两个月，恐怕来者不善。” 洛曦知道北陵是大庸以北一处国家，一直觊觎着大庸疆土，她在军事上的敏锐注定一听就懂。 “和这次北方洪涝有关？” “聪明！”银肴赞赏的打了个响指，不愧是他的小棉袄，这么快就联想到北地洪涝。 他沉声道：“北地突发灾害，北陵肯定要来一探虚实找到可乘之机，所以……”他目光温柔下来： “我不能再继续陪你科考了，戚家兄弟留下，他们会护着你平安抵达京城。” 陆云锦狭眸暗了下去，银肴对待洛曦不像爱人，更像……亲人？ 眼睛里没有看爱人的炙热，全然一片看待小辈的温柔，话音也像殷殷叮嘱自家不听话的熊孩子。 洛曦看到戚阔那张脸就一言难尽，她糟心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看顾，你把他们带走吧。” 那两个糟心玩意总用一副‘恨其不争’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当了下面那个…… 银肴伸出大手想摸摸她发顶，因为有陆云锦在，手又收回递给她一沓地契银票：“听话！” “这些你先拿着，通往京城路上的途中有本王别庄，吃什么喜欢什么就买，别亏待自己。” 他这十四年不停在置办产业，给小棉袄攒嫁妆怕她回来没钱花，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不好吧？”洛曦嘴上说着不好，手却比谁都快，“我不缺钱。” 银肴：但凡你动作慢一点我就信了！ 揣好银票，漠一也收拾好行李过来，一同来的还有戚阔戚睿两兄弟。 戚阔上前正色道：“小表叔！我跟您一起回京。” 银肴看了看这兄弟二人，“你们跟我来！” 把二人提溜到隔壁，进行一场‘爱’的教育，心情愉悦的银肴认真叮嘱：“照顾好她——” “但凡洛曦少一根汗毛，你们老子也保不住你们。” 戚阔暧昧地挤挤眼，“我懂我懂！” 戚睿撇嘴：蠢老三…… 然后郑重向他小表叔立下保证，一定会看顾好洛曦！ 看到戚阔的表情，银肴额角青筋又蹦出来了，还是小棉袄说的没错，这丫脑子里全是草。 告诉他女扮男装的身份，等于昭告全天下，眼神和表情都藏不住。 “行！”时间不等人，他还要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就不跟这两人啰嗦。 “……” 另一边，洛曦也在问陆云锦：“这次两国会交战吗？” 北地洪涝是一个绝佳的侵略机会，换做是她也同样会选在这个时间动手。 男人眼眸深深，似有一团能把人吞噬的漩涡，闻言缓缓抬起眼，盯着洛曦良久才道： “会的！但不是现在……” “他们会先谈条件，谈不拢再发兵。” 洛曦懂，先狮子大张口提要求，谈崩再打师出有名。 大庸左右没得选，真打起来输了丧权辱国，赢了……好处估计还没损失大。 “大庸……没粮了。”陆云锦提醒。 洛曦脑中“轰”一声幡然醒悟，北地大面积受灾，国家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这样一来剩余粮草恐怕坚持不了长久战役。 北陵正是摸准这一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挑衅。 洛曦桃花眼嘘眯，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看到她这个动作，陆云锦挑眉：“手痒了？” “有点！”前者点头。 “行了！现在那些离你还远，《兵典》背完了吗？” 洛曦：“……” 该死的就不能换个话题！ 她气冲冲的摔上书房门，去门前送银肴。 一送就送到了城外。 陆云锦负手站立在院中，眼底是晦暗的深沉：你和银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距离武试还有两天，洛曦终于从一堆的‘之乎者也’中脱离，可以轻松两日。 她拿出自制的麻将，喊来戚阔戚睿和陆云锦，表情神秘兮兮：“来！教你们个好玩的。” 戚睿看着一桌的‘小木块’撇撇嘴：“一堆木头有什么好玩的？比谁垒的高吗？” 半个时辰后……真香！ “哈哈！我糊了我糊了！给钱。” 五位大儒不知何时凑到了身后，看四个年轻人打牌看得聚精会神。 洛曦边摸牌边问：“老头儿，要来一把么？” 于湖先生很想拒绝，干脆道：“来！” 洛曦隐去唇边的笑，让出位置。 接下来的两天，五位大儒沉醉在麻将的快乐里，再也没人罚她抄书了。 “……” 转眼武试到了！ 相较于童试，乡试的困难程度不是一个级别。大题‘四书’下有七小道题。 涉猎七部兵法，每本书摘要一段，如果不是洛曦已经倒背如流，真有可能栽在这上面。 从考场回来依旧神清气爽，戚睿约她去山上打猎也没拒绝。 两人漫山遍野疯跑时——知府恢宏气派的府邸内来了几名‘贵客’。 他们无一不携带重礼，被管家请进书房。 时知府抬起头，笑容和蔼可亲，热情招呼几人座。 故作不知问：“你们怎么想起过来了？一起上门，就跟约定好一样！” 下手三人是南安府三大巨头，客道了一会直入主题。 其中一圆脸胖子搓着手，“犬子参与这次恩科，能不能入围，请大人指点。” 时知府饮茶不语。 胖子见状忙示意小厮把一方重重的盒子放在桌上，时大富这才掀了掀眼皮抬手打开一条缝隙。 当金灿灿满箱元宝映入眼底，他这才露出一抹笑：“你那儿子稍差一点，不过你已经帮他补上了。” 另外一人见状，赶忙有样学样。 最后一人是个身形魁梧的长马脸，他轻声缓语： “本家主小侄儿参加的是武举，笔试答卷不理想，大人可有办法？” 第137章 舞弊 时大富深深拧紧眉头，旁人都是差一点来请他想办法。 他那侄儿名叫马志刚，差的何止一点…… 马脸男人见状忙递去一匣子大额银票，语气诚恳：“您一定有办法。” 最后时大富还是把银票收下。 操作起来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选个没背景的，制造点意外把两人试卷调换…… 这样的事他干过不少，装作为难不过想多要些好处。 果然，马脸男人又加了一倍酬金。 送走三人，他招来管家。 管家很快去而复返，拿着一卷名册，展开来……指着其上一个人名道： “此子名叫洛曦，是洛楠楠小姐的弟弟，也是这次在永宁县坑了公子的人。” 时野被洛曦联手佰霆云坑了一大笔的事，时知府当然知道，当时还狠狠训了儿子一顿。 早告诉他不要参与进永宁县扶灾中。 屈指敲击着桌面，他知道洛楠楠出身普通农户，那她弟弟也是个毫无背景的野小子。 落笔前问了一句：“洛楠楠跟她那弟弟关系怎么样？” 管家笑了，“老奴来前已经问过，关系十分糟糕，听说此子已经跟家中脱离关系，是个无根的浮萍。” 时大富闻言，大笔一挥，“就她了。” 洛楠楠是他的救命恩人，后来被她夫人收做学生，长久的相处中，发现此女运气不是一般好。 摔跤都能捡钱那种，很多事情还有独到的见解，也曾帮他解决过官场上的麻烦。 遂在知道儿子喜欢时并未过多阻拦，那样的身份无法做时家的长媳，一个贵妾或者平妻倒还可以。 两人敲定，时大富起身，“本官亲自去一趟，制造点小意外调换试卷。” 待人走后，角落侍奉茶水的丫鬟眼睛动了动。 老爷说的洛曦，是她知道那个洛曦吗？ 丫鬟眼神坚毅，向管事告假后离开府邸，经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洛曦现住的小院。 今天陆云锦外出访友。 洛曦被戚睿拉进山里打猎，家中主事人只剩戚阔。 丫鬟名叫大玲儿，是原主和古月的共同好友，三人在一起，总是像长姐一样照顾两个小的。 前一阵古月就是帮她顶工，巧被漠一看上抓走。 现在知道洛曦有难，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前来通信。 当得知人不在，快要急哭了。 现在知道了去闹，虽会得罪知府，但应该能保住名额，再晚怕来不及。 南栀见她神色焦急，做不了主请来戚阔。 听完始末的戚阔咧开嘴，笑容狰狞可怖，“欺到我小表叔的人头上，时大富是找死了，老子去收拾他。” 看着暴躁冲出院的戚阔，大玲儿傻眼了，这人谁？靠谱吗？ 洛曦本人不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自己先回到府邸看看知府反应，实在不行……她只有站出来作证。 大玲儿父母犯事死的早，拿洛曦古月当成亲弟弟，当年没有护住父母，这次一定可以护住洛曦。 “……” 此时的洛曦正带着戚睿来到凤凰山上一处道观。 道观已经破败，到处接着蜘蛛网，戚睿满脸嫌弃：“这就是你生活七年的地方？” “对啊！”确切说，是原主和老道生活七年的地方，没想到才半年，已经破败成这样。 站在掉落一半的大门前，她没有进去，回想起老道虽是个骗子，但待她和师妹挺好的。 这里已经变成危房，本想和戚睿歇歇脚，现在里面已经不安全，“走吧！” 二人走到另一座山头，戚睿嘟嘟囔囔：“火狐呢？书中不是说山中有修行千年的九尾火狐吗？” 洛曦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扬眉：“哪本书上写的？” “《末途》啊！这么火的书你居然没看过吗？” “天地灾变，山中各种凶兽下山，九尾火狐幻化成人形小女孩，被主角收养。” “现在正在写她的痛苦挣扎，要不要杀掉主角。”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火的书你居然没看过？” 洛曦：“……”她不仅看过还写过。 只是最近被五个老家伙看得紧，陆云锦又写续章了？ 戚睿连说带比划，还在“哇啦哇啦”讲： “你不知道《末途》可火了，书里主角有枚传家玉佩，滴血认主开出空间。” “空间有山有水有灵气，还有口可以洗精伐髓的灵泉。” 洛曦：“……” “看过书的人，尤其那帮公子哥都迷上买玉，也想开出一方书里的空间，京城玉石价格都被这帮人哄抬成了天价——” “更兴起什么原石热，一批卖原石的赚老鼻子钱了。” 洛曦：“……” 她不禁好奇问：“那你买没？” “没有！”戚睿否认的飞快。 偷偷拿眼去瞄洛曦，如果不是因为想买一块玉，把祖父最爱那套紫砂壶卖了换钱，他也不会求下江南的三哥把他带上。 洛曦没揭穿他，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陆云锦的书火到这种地步了？ “你说，这个世界真有异能吗？”戚睿突然问。 “你说呢？”洛曦不答反问。 戚睿笑容灿烂，“我有一个秘密，只告诉亲人，你想听吗？” 洛曦睨他一眼，语调上扬：“猜出来了？” 戚睿刚要说话，被洛曦一把按住脑袋，整个身子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你干……” 话没说完，就被洛曦捂住嘴，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吓得戚睿以为政敌或敌国派人来杀他，可看了半天，附近只有一颗歪脖子树和树上落的小鸟。 洛曦正一瞬不瞬盯着那只鸟。 突然……鸟飞了，人跟鸟一起……飞了…… 戚睿赶紧追上，边跑边小声问：“追只鸟干嘛？” 洛曦桃花眼不离鸟儿飞行轨迹，不忘给他解释：“这鸟名叫人参鸟，最喜食人参果实。” 戚睿眼亮了，“你的意思跟它能找到人参？” 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人参，特别兴奋，不用洛曦催促，跟得特别近。 鸟儿飞飞停停，两人追了三座山头，终于在戚睿废掉前，鸟儿落在一株红色果实上。 洛曦认得，那红色伞状小果实……正是人参籽，她眼一亮，刚想迈出草丛，手臂就被戚睿死死拉住。 他唇发白指向一个方向…… 距离不远，山涧出有一方蜿蜒而下的小溪……溪边正趴着头懒洋洋晃动着尾巴的吊睛白额虎…… 第138章 收服白虎，大玲儿危! 吊睛白额虎不仅头上有白色花纹，整只虎通体白色有黑色条纹。 这是戚睿第一次看到白色的老虎，一双眼睛冰蓝色，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犀利看过来。 戚睿感觉今天玩大了，他没有遗传到戚家的神力，估计今天得交代在这。 只身挡在洛曦面前，语气第一次认真：“我能挡住它一盏茶，你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刚准备把‘大猫’扔远点的洛曦，看到小表弟动作，有趣挑眉：“我们虽有点血缘，你也犯不上为我送死！” 银肴是他与长公主姐弟感情深厚，爱屋及乌下照顾姐姐的孩子，可这小子为了什么？ 祖宗……还有心情聊天呢？戚睿快哭了，几乎是吼出来： “你他妈当我愿意？不救你，回去我爹也饶不了我，还他妈不快点跑……” 他这一惊一乍吸引了吊睛白额虎，站起来有洛曦腰高的大老虎迈着优雅的猫步朝这里靠近。 洛曦笑了，生死面前能挡住她，不管这个小表弟为了什么，她认可了。 几乎是戚睿眨眼的时间，她已经闪身出现在老虎近前。 戚睿暗叫完了，这位表哥可能有些本事，但那可是森林之……王。 想法刚落，只见洛曦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抓住白额虎的后颈，双手用力，把虎甩飞出去。 飞……飞了。 戚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他用祖父最爱的玉枕发誓，哪怕祖父他老人家亲自上场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白额虎庞大的身体砸上棵需要三人环抱的大树，身体反弹，摔落在地。 虎目中人性化的闪过忌惮和畏惧，张开大口，冲一步一步朝它逼近的洛曦发出怒吼：“吼。” 虎啸震天。 洛曦眼中闪烁见猎心喜，这大猫好漂亮啊！ 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额头正中间一个天然形成的“王”字，虎目闪烁野性难驯的凶光。 洛曦抬手，一巴掌盖上大家伙的脑袋，商量道：“跟我回去，给我看家护院，如何？” 吊睛白额虎差点被洛曦一巴掌把头拍掉，口中呜咽一声。 匍匐一步，伸出带刺的舌头，舔了舔洛曦掌心。 样子像是屈服了。 这一幕简直震碎戚睿三观，丛林之王，谈之色变的大虫，居然屈服在个少年掌下。 等回去，这事够他跟父兄吹一年。 洛曦盘坐在‘大脑斧’面前，在戚睿看不见的角度从空间拿出个鸡腿，扯着虎脸塞进虎嘴，“以后你就叫旺财。” “吼！”那是狗的名字。 洛曦苦恼：“要不叫花花？一身花纹，挺贴切的。” “吼！”那是猪的名字。 “干脆就叫坚强吧。”洛曦有点烦，一只小脑斧，事真多。 虎……虎坚强？ “吼！”吊睛白额虎彻底崩溃。 戚睿试着靠近，就见一只体型庞大的吊睛白额虎，生无可恋侧躺在地。 他那刚相认的表哥……正拍着虎脑袋，进行爱的教育。 如此一幕，堪称惊悚。 “……” 挖完人参下山，看着走在洛曦左右的‘大脑斧’，再也忍不住好奇发问：“表哥，你还精通御兽吗？” 不然这丛林之王，怎么像只大猫一样乖巧。 “你猜？”洛曦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虽不懂御兽，却是4级精神力异能者，与这些开了灵智的生灵无需语言便可简单沟通。 不然当初抵触人类的小红也不会跟她走。 戚睿这一刻，只觉得《末途》照进现实了。 这不就是书中描写过的神兽白虎吗。 两人用了大半天功夫下山，抵达府城门外天色已黑。 这么大个玩意进城恐吓到百姓，洛曦拍拍大脑袋：“自己想办法进城，闭着点人。” “吼！”‘脑斧’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洛曦前脚踏进家门，南栀迎上来，把早上大玲儿来过的事说一遍。 前者听罢脸色微变：大玲儿有危险！ 这个傻姑娘，报完信怎么能再回时府？ 没犹豫，掉头就走。 有原主的记忆，很轻松找到时府。 “……” 此时的大玲儿浑身皮开肉绽，被倒掉在府中一处阴暗的地牢内，出气多进气少。 时大富坐在一旁，脸上时刻挂着如笑面虎般的假笑消失，一双眼睛阴狠狠的。 “玲儿是吧？” “你在本官身边服侍有一年了吧？知道背主的下场吗？” 大玲儿很想“呸”他一脸，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她的主，而是杀父仇人。 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报仇！ 罢了！ 其实她已经弄来了无色无味的毒药，只差一个机会，就可以跟这人渣同归于尽。 可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当成亲弟弟的孩子再被他迫害。 “爹……娘……是我没用！”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一滴清泪滑下。 时大富从宽大的椅子里站起，声音冷漠对身后管家吩咐，“处理了吧！” “是！” 目送时大富离去，管家走到大玲儿面前，抬起粗糙的手，摸了摸小姑娘细嫩的脸蛋。 声音透着一种恶心和猥琐：“让你当人，让你当我小妾你拒绝，非要当条背主的狗，现在后悔吗？” 大玲儿积攒了半天一口带着血水的口水吐他脸上，“恶……恶心……你们……一样的……恶心。” 管家一手抹干净脸，“表子……” 袖间滑出一柄匕首，向着大玲儿心窝捅去……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吼！” 白额虎亮出锋利的爪子一扑，管家快速作出反应，看速度，居然是个练家子。 使用手中匕首格挡，一人一虎很快战到一起。 “嗒嗒嗒……嗒嗒嗒！” 一种很有节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牢响起，明明很轻，听到管家耳中却如洪钟大吕炸响…… 他“噗”地吐了口血。 白额虎抓准机会猛扑，一口撕下管家整条手臂。 洛曦没管那边的战场，走到被绑缚在型架的大玲儿身前，抬手轻易扯落绑缚住她的铁锁链，把人抱进怀里。 “别怕！我来了！” 如果没有大玲儿带来的消息，她能翻案也会错过这届武举。 阴冷的笑意蔓上嘴角，唇张开：“小白！撕了他。” 第139章 血洗知府府 管家是个内劲武者，先被洛曦精神力震成内伤，后被小白趁机撕下一条手臂…… 这会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被尖锐的虎爪一下破开胸膛，五脏肠子流了遍地。 死不瞑目，场面十分血腥骇人。 大玲儿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感传来，眼一闭陷入昏迷。 洛曦从空间拿出长披风把她裹紧，一人一虎走出地牢时，外边火光成片…… 一个个带刀府卫高举火把，将地牢入口围堵的水泄不通。 时知府就站在火光后，脸上是惯有虚伪又阴险地假笑。 “洛公子驾临寒舍怎不先打声招呼？本官也好扫榻相迎。” 回想起白日，他已经用茶水打湿两张考卷的姓名处…… 只要跟相熟的阅卷官打声招呼，试卷就可以完美调换。 关键时候，戚家的老三跟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冲进来，二话不说抓着他的衣领把他头按在桌子上。 还嚣张放话，敢打洛曦主意，上头的四皇子也保不住他。 笑话，你戚家再嚣张跋扈还能越过皇子龙孙去？ 想归这样想，他也没敢轻举妄动。 戚家一有兵权。二受皇帝信任，是众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真把人得罪死了，四皇子也饶不了他。 回来派人仔细去查，才知道这个洛曦并不简单。 很觊觎她手中各种神奇的方子，但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攀上戚家，他也只能偃旗息鼓，当没发生过。 回来处理一个背主的奴才，没想到竟引来洛曦本尊。 时大富现在怒火中烧，一再给脸不要，气急冷笑： “洛公子可知道私闯民宅是什么罪？何况你闯得还是官府。” 他打算抓住这人扣下，趁机跟戚家要些好处。 洛曦掀了掀眼皮，怀中大玲儿的体温在升高，她薄薄的唇吐出一个字：“杀！” 小白接到命令，四肢高高跃起，如猛虎下山扑入人群：“吼！” 人类对凶兽天然畏惧，时府府卫也不例外…… 大虎扑近时手中刀差点掉在地上，还是一个带头人打扮的队长握紧长刀拦下小白攻势。 小白快，已经达到内劲巅峰的队长更快，几轮下来眼见白色的皮毛被鲜血染红，洛曦精神刃飞出……队长被一种强大不可匹敌的力量拦腰截成两半。 鲜血铺洒长空—— 府卫慌忙后退，眼底写满骇然，队长可是内劲巅峰武者……竟被一头畜生拦腰截成两半。 精神力肉眼无法捕捉，他们以为白虎太过凶猛一个个惊惧后退。 小白被激发出凶性，冰蓝的眼底蔓上红血丝，直扑被人群保护在中央的时大富。 它已经开了灵智，知道这胖子才是发号施令者。 洛曦精神力辅助，在小白快要受伤时帮它拦下攻击。 “保护本官……保护我！”看着亲卫一个个惨死在虎口，时大富快要吓尿了…… 何时见过这等蛮横不讲道理之人，她闯府她还杀人。 冲着人群外脸色平静的洛曦喊话：“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洛曦……你莫要自毁前途。” 洛曦看都不看他，命令小白向主院进发。 时府有大玲儿的身契，得找出来官府销毁。 这年代主杀仆不犯法，身契在谁手中，谁就可以掌控这个人的生死。 一人一虎走了，目标还是他主院方向，时大富不知该拦还是该追…… 这时候，戚阔戚睿和陆云锦刚好赶到，当看到满地的断臂残骸皆惊了惊。 洛曦也看到他们……抱着大玲儿走过去：“戚阔戚睿你们善后，陆云锦和我回去。” 顿了顿，一指觉得自己又行了的时大富，“找她把大玲儿的身契要过来。” “走？伤完人命，你想走哪去？”见这杀神终于停下杀戮，时大富走出来，脸色沉沉： “根据我大庸刑罚，闯官宅拘役十年，连杀数人死罪。” 洛曦笑了，那笑说不出的嘲讽：“我和你讲道理，你和我耍流氓，我和你耍流氓你又想讲道理？晚了！” 留下这句话，带着陆云锦先一步离开。 身后时大富想派人拦下，小白扭头发出一道威胁的嘶吼：“吼！” 吓得时大富忙叫停。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向戚阔戚睿两兄弟逼近，“现在你们要怎么说？” 戚睿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漠王亲笔书，你自己看吧。” 时大富手一抖，接过快速看完，脸色乍青乍白。 动洛曦如动漠北王府。 简单九个字，代表的含义比千金还重。 这洛曦到底什么来头？倾整个漠北王府相护？ 和戚家扯上关系不够居然和大庸另外一个阎罗王也有关系，时大富颓然的垂下手……踢到铁板了。 戚睿挑眉痞笑：“卖身契呢？拿来吧。” “……” 次日，有小道消息传出—— 知府时家昨夜被一下山猛虎袭击，府上护卫死伤惨重。 对于洛曦……未有只言片语传出。 末世没有律法没有规则，洛曦很喜欢现在祥和美好有规则的世界，轻易不愿打破。 谁先越过雷池，律法？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能把这天掀了。 大玲儿受的都是皮肉伤，在服下陆云锦的药方今早已经醒来。 当看到椅子上单手支额把玩着玉佩的洛曦，还以为在做梦。 “醒了？”洛曦端了杯温水给她：“知道错在哪了吗？” 一杯温水下肚，大玲儿还在懵逼中，她没死？被洛曦救了？ 脸上露出个虚弱苍白地笑，“我没错，再来一次，我依旧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被害。” 洛曦挑眉，接过空了的茶碗：“帮我没有错，你错在没想好退路。” 还以为洛曦要来一句‘真傻不用你帮’之类的大玲儿：“？？？” 她失笑，艰难从床上坐起：“我已经想好退路，远走高飞不再回时府，可你府上的人不太靠谱，我只能回去盯着。” 洛曦揉揉额角，想起戚阔直球打法，难怪大玲儿不信任，弯下腰帮她背后垫个银枕： “行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你的卖身契也拿回来了，一切等养好身子再说。” 顿了顿补充：“时大富的命……我给你留着。” 第140章 怂恿洛家极品 原来……她都知道。 望着洛曦离去的背影，大玲儿又哭又笑。 “……” 回到房中洛曦唤来南栀吩咐：“你回一趟正道村，把姓洛的一家老小接来。” 南栀不问为什么，领命下去办事。 昨夜在时府，洛曦看到一个熟人……洛楠楠。当时她藏在树后，不知道参与了多少。 指节有规律的叩击着桌面，是时候彻底收割系统和它的宿主了。 笔试文书下来，她出乎意料得了个‘大善’。有趣挑眉，果然棍棒底下出孝子啊！ 文书一经到手，她也被打包送进武场。 难度果然不可同日而语，长垛不仅要求力道，更要求了准头。 洛曦还以为知府那胖子怎么都要派人来捣乱，已经做好杀两个祭祭旗的准备…… 事实并没有。 考核进行的十分顺利。 也让洛曦见识了全南安境内学子的实力。 有个痞里痞气的青年，看上去不靠谱，射箭力道不如洛曦，准头却丝毫不输她。 两人杠上了一般，先后刷新记录。 “……” 一晃三日，武试结束。 离开考场，痞里痞气的青年单手勾上洛曦肩膀，“要去喝一杯吗？今晚花灯游湖，百花楼花魁拍卖初夜。” 青年名叫安礼，是京城安家的小少爷，户籍老家在南安府，必须回到户籍地科举。 出发前跟家中老爷子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拿个武解元回来，谁料处处被洛曦压制。 两人从互看不顺眼，三日下来也混熟了，约着一起去京城吃喝玩乐。 洛曦最喜欢热闹，扬眉刚准备答应，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拍掉安礼勾住洛曦肩膀的爪子。 陆云锦声音冷沉如冰：“她没时间。” 洛曦刚想说她有，男人将脸凑近，附在耳边低声道：“洛家人来了，都在家里等你——” “小白也很暴躁，差点咬死老太太。”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洛曦痒痒得拿手抓了抓，挑眉笑了，小白被她叮嘱过不会主动伤人。 老太太差点挨咬，不用想都知道准是手贱去撸虎须了。 现在人可不能死，她们还有重头戏，洛曦抱歉对安礼笑笑：“今晚有事，约下次吧。” 安礼玩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这男人的占有欲很强啊！ 他是风月情场老手，一眼看出两人关系不简单，也没为难潇洒摆摆手： “行！那我跟别人约。你这次不来，放榜后的谢师宴可一定要来！” 所谓的‘谢师宴’是学子考中后需要向授业恩师答谢，一般由当地父母官举办，是一个很好拉拢人的机会。 洛曦没拒绝，“行！到时候见。” 回府路上陆云锦不关心她成绩，返到幽幽问：“他是谁？” “新认识的朋友啊！怎么了？”洛曦不理解，管她背书也就算了，交朋友都要管吗？ 陆云锦微暗的眸子动了动，“安家安礼，有真才实学性格放荡不羁，喜欢流连花丛，碰过的女人多，别跟他肢体接触，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怪病。” 开始洛曦还没觉得怎样，听到安礼可能有‘怪病’决定以后不让那厮碰到她。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回到暂居的小院，小白如一道光扑上来，前蹄扬起搭上洛曦肩膀：“吼！” 一手捏住大家伙颈后软肉，把它扒拉下来，“去！一边玩去。” 追出来的大玲儿吓一跳，这是什么怪力，拎头虎跟拎只猫一样轻松。 她无奈迎上来：“你不在的三日，小白不许人靠近，吃的东西都少了。” 别看这虎粘洛曦，平日凶得很，旁人碰都不让人碰一下，唯一给陆云锦两分面子，跟成精了一样。 大家伙簇拥着洛曦进院，小白贴腿迈着猫步。 月亮门后洛老太探出半个脑袋，笑得十分谄媚讨好，跟过去刁蛮的老妖婆判若两人。 她心里打鼓，在村里好好的，被洛曦“请”来府城，她不是想秋后算账吧？ 洛曦精神头不错，先“招待”这一家人，除了老太太和老爷子，生的四个儿子全来了。 把人领到前厅笑问：“洛楠楠跑了？” 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洛家人摸不准，小心翼翼斟酌着答： “是……是啊！知府公子来接人，我们不敢不放。” 提起这个老太太就恨，一个两个翅膀硬了会飞了，都妄图骑她头上作威作福。 曾经捏在手里任由她捏圆揉扁的小畜生们反过头可以拿捏她，这种感觉十分憋屈难受。 人家洛曦是天潢贵胄也就算了，一个不过攀上知府的死丫头，她凭什么？ “好事啊老太太！”洛曦提醒，“洛楠楠被个男人带走，这要传出去，她以后怎么嫁人？” “哼！”老太太冷哼：“嫁什么嫁，找个聘礼多的老鳏夫算了。” 梅氏张了张嘴，想说楠楠是天命贵女不可能嫁给老鳏夫…… 但她最近被打怕了，收到洛大湖一记警告的眼神后不敢多言。 “嫁给鳏夫干嘛？知府府不好吗？时野毁了楠楠的清白就应该对她负责，老太太……难道您不想和知府成为亲家吗？” 洛曦诱导。 老太太当然想，南安府父母官，谁不想死死扒住？ 可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天时野大张旗鼓来村里强行把洛楠楠带走，死丫头当时得意着呢，命时野带来的人把洛大湖打了一顿。 还想学洛曦当初分家单过，简直想得美。 想扒，但是扒不上啊！ 除非，她希冀看向洛曦，除非洛曦给他们撑腰。 洛曦含笑点头，“我给你们撑腰可以，但也得师出有名吧？” 老太太不傻，马上问：“你的意思是？” “七天后放榜知府会举办谢师宴，到时候你们来要人，当着众人的面，时知府不敢动手。” “你们只要一口咬定让时野负责，这事我保你们成。” 见洛老太还犹豫的样子，她又加一把火，“那可是南安府父母官，攀上关系还怕捞不到好处吗？” 听到‘好处’，老太太下定决心，养的两个小畜生都能飞黄腾达……她凭什么不能？ 第141章 拆穿洛楠楠 转眼——放榜的日子到了。 两个当事人淡定坐在前厅下跳棋。等待府役上门报喜。 主子淡定，下面的人可淡定不了。 屋里门外一趟趟跑。 名次由低到高，文人巷又称学子巷，住的都是应届考生。 胸前绑着大红花的府役一趟趟走，左邻右舍不时传来喜讯，南栀几乎望眼欲穿，急的嘴上起泡。 终于，临近午时，一队敲锣打鼓的衙役停在府门前，提高声音：“陆云锦可在？” 前厅内，眼见要输棋的陆云锦放下棋子，对心有不甘的洛曦道：“你若不服，待会继续。” 一上午连玩十把，把把输棋你敢信？洛曦眼见自己这把终于要赢了，陆云锦的喜报却到了。 她扔下棋子跟出去。 门外敲锣打鼓声不断，一名脸带喜气的府役把喜报双手郑重的递给陆云锦：“解元头名，恭喜了。” 陆云锦双手接过握紧，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一个黑影从后飞扑过来，“啊哈哈！陆云锦，我知道你一定行！头名解元啊！厉害！” 陆云锦稳稳接住洛曦扑来的身形，喜悦的双眸荡漾出宠溺，“谢谢！” 四周邻居都出来了，头名就住在隔壁，他们羡慕死了，一个个上前恭喜。 洛曦给了来发喜报的府役一个大红包：“辛苦了。” 府役满心欢喜接过，一摸……居然是银票，好话不要钱样的说了一堆…… 刚准备离开，身后同僚敲锣打鼓驾马而来，看到他先是一愣，接着马上问：“洛曦可在？” 洛曦跨前一步，府役打量着她，这届的武解元居然是个这么清瘦的少年，他挤出一抹笑： “恭喜中榜，头名武解元。” “……” 那日，一举拿下头名的某人高兴坏了。 那日，高中的二人大摆流水席，请来街坊好友，左右四邻。 那日，一家出了两个头名解元的消息传遍全城，流为佳话。 每天数之不尽的贺礼送入府内，有亲朋好友的祝福相思，更有南安府世家大族的拉拢招揽…… 请帖如雪花飘入府内。 洛曦陆云锦关起门来，礼物照收，宴会不去。 有人说他们低调的，有人说他们高傲的，外界关于二人的说法众说纷纭，究其原因，二人嫌烦。 他们的天地不在府城，无效社交能免则免。 闭门谢客的行为也得罪一些小心眼的家族。 终于，洛曦期盼的谢师宴到来，凡事榜上有名者，都收到请帖。 教导过她的五位大儒被当作恩师请去吃席。 五人骂骂咧咧，这不耽误他们搓麻将嘛！ 洛曦笑得不行，她就说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过麻将的魅力，大儒也不行。 她和陆云锦换上新衣赴宴。 谢师宴在知府府前院举行，被小厮领进门时，院内文武各站院子左右，分成两派。 洛曦一眼看到了洛楠楠，今天的她穿一身粉色襦裙，袖摆裙摆翩跹…… 手执毛笔站在一圈文人中央，被群读书人不断恭维叫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洛小姐大才。” “若非女儿身，今日头名解元一定是小姐所有。” 洛楠楠羞涩地抿了抿唇，把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小女子不才，让诸位见笑了。” 一旁的时野与有荣焉，这样大气磅礴的诗词他平生仅见，楠楠真乃当世奇女子也！ “啪啪啪——”身后一阵掌声响起，洛曦踱步走来，也觉这诗甚好，就是吧……好像在哪里听过。 看到她，洛楠楠脸色一白，这时候有人问她：“洛小姐这诗可有名字？” 这人如闻仙音，迷醉道：“我想抄下来，拿回家后日日品鉴。” 洛曦也好奇，没想到这便宜姐姐脑子不灵光，做出的诗却颇有意境。 抒发自己的愤激情绪，字里行间孤高自傲，充满自信。 见她眼底是全然的好奇和欣赏，没有发现她盗用古人诗词的义愤填膺，洛楠楠心下大定，微微一笑： “此诗……我取名将进酒。” 听到‘将进酒’三个字，洛曦大脑“轰隆”一声，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打开。 那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异种攻城时用肉身抱着‘粒子炮’冲进异种群中央，引爆‘粒子炮’临死前喊出的一段话。 当时她那疯批闺蜜随口一提：这是古人的诗，《将进酒》。 洛曦不知道什么古人，只记得那人没有异能，收入菲薄，女儿患有严重的基因病，因为买不起药得不到治疗小小年纪病逝。 妻子家人怪他无能，可能是真的活不下去，用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他并非无用。 现在又听到‘将进酒’三个字，冰冷的血液叫嚣她宰了这个女人，洛曦舔了舔唇压制情绪。 那种保护洛楠楠的力量已经减弱，还差一点就能捏死这个蹦跶的蚂蚱，她要一寸寸捏碎她的骨头。 “呵！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忘了诗词后半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洛曦每说一句便朝前逼近一步…… 洛楠楠就后退一步。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洛曦脚步停在洛楠楠三尺之距，脸上带笑，眼底却冰冷一片，“盗用古人的诗在这里卖弄……有意思吗？” 周围哗然一片： “这么经典的诗词，居然是盗用的？”这是震惊的。 “古人？哪个古人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是不相信的。 【叮！窃用古诗被揭穿，气运值-5】 系统声音传来，洛楠楠如遭雷击，小说电视剧上女主随便默诵一首前人的诗都会技惊四座。 到她这里为什么不行？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洛曦？ 既生瑜何生亮！ 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捂住脸跑了…… 直至宴会开席，文人对洛楠楠的讨论没有停歇，洛曦无聊的把玩着一只酒杯……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女子柔媚地声音随之响起，“洛公子！可以认识吗？” 第142章 哭丧到府门外 “小女子时岚，公子这厢有礼了。”声音酥魅入骨，洛曦背脊窜上一股电流。 当看清时岚清纯中掺杂点点妩媚的容色，洛曦更是吸一口气，可真好看啊！ 痞笑道：“当然可以，认识时小姐这样的美人是我的福气。” 见她虽容色昳丽，话语却轻佻放荡，时岚心里不屑，嘴上娇嗔道： “洛公子玩笑了，比容色……在场谁能比得过您。” 这话不是恭维，洛曦长得是真的好看，雌雄莫辨的美，周身气场又半点不显女气。 只是这轻佻浪荡的毛病还需慢慢调教，时岚心里想。 说话间，又三名各有千秋的女子坐到洛曦身边。 大庸男女大防不像前朝严苛，只要别私相授受偷尝禁果，众目睽睽下或有人陪伴，男女可同行。 四个大美人坐在洛曦两手边上，或清丽温婉或娇憨可爱，有说有笑的样子把整个宴会厅的男人羡慕坏了。 文人那边一人对脸色阴翳的陆云锦笑问：“同为解元，怎么不见咱府城的四大美人来结交你？” 府城人都知道城中有四位美人，分别来自三大巨头家和时府。 才情样貌丝毫不输男儿，平日里深居简出想见一个都难，四美同出的场面实属难得。 这学子羡慕道：“我怎么没这福气？” 陆云锦阴翳的眉眼戾气横生，“咚”一声放下酒杯，“说够了吗？” 那人自讨没趣，挑拨没成，差点引火烧身。 知道文武解元同出一家，都这样的年轻出色，在场谁能说不羡慕？ 洛曦和四个美人姐姐聊得开心，眉眼肆意飞扬，她说话风趣幽默，很快把美人们逗笑，没察觉落到身上那道越来越冷的目光。 “说好了！宴会结束你陪我挑流云缎，做个啥泡泡袖的真更显可爱吗？” 一个圆圆脸的小丫头托腮看着洛曦。 父兄曾经也让她接触过一些青年才俊，不是喜欢卖弄文学就是五大三粗没共同话题。 洛曦不同，长得好看，说什么她都能接上有独到见解，并不避讳谈论女子喜欢的事物。 这趟真没来错！ “好啊！没问题！”洛曦一口答应，可爱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见她和于家的于鱼聊得开心，时岚脸色沉了沉，不仅风流浪荡还贪花好色。 如果不是父亲说她有大背景，嫁给这样的人，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场中忽然一静，时大富挺着大肚腩满脸堆笑走近，“各位……本官来迟在座久等了。” 他客气的寒暄一圈，请出各书院名师入席。 众学子向恩师敬酒表达感谢之际，时大富不动声色走到洛曦身边笑问：“洛兄弟！感觉本官女儿怎么样？” 他想得明白，这样一个前途无量又与各路大佬交好的后生，与其结仇不如拉拢。 洛曦身后没有家族，他想让对方娶自己的女儿，入赘到时家，等关系更进一步，还愁和漠王攀不上关系吗。 前几日杀了时府近半府卫，今天时大富还能面不改色过来拉拢…… 洛曦眉梢一扬，直白道：“侄女甚好，时兄有福！” 侄……侄女？时大富懵圈，笑容勉强，“小女与你年岁相仿，喊侄女不合适吧？” 洛曦不赞同，“你喊我洛兄，你闺女不是我侄女是啥？” 时大富：“……”他竟无言以对！ 这么会顺杆爬的人他也是平生仅见，再聊不下去，官服一甩走人！ 洛曦别有深意地笑了：这就没见过了？那正好，待会有你见世面的机会。 她正这么想，门外由远及近一阵哭声，哭声之大，活像死了全家。 “为官不仁，还我女命来……” “为官不仁，还我女命来……” “为官……” 厅中原在畅聊的学子被声音吸引，一个个望向大门方向，为官不仁，指的是时知府吗？ 他干了什么让人哭丧到府门外。 顶着众多或好奇或打量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时大富脸色沉了又沉，何人敢在这个时候来府上闹事？ 打发新提拔的管家赶紧去探情况，他自己也抬步跟上去，走前不忘给时岚投去个狠厉的眼色。 洛曦这个女婿他要定了，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得不从。 “……” 门外，洛家人披麻戴孝，老太太举着哭丧棒一步一叩首，“呜呜呜！我可怜的孙女啊！你死得好惨啊！” 百姓夹道围观，知府这些年冤案假案没少判，敢如此明目张胆闹到府门前的，这家人是近年来的第一个。 “嘤嘤嘤~” “呜呜呜~” 时大富一出门，差点被眼前一幕气昏过去，一堆女人跪在地上嘤嘤嘤，周围都是围观百姓。 他办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漏网之鱼？可真会选日子啊！ 耐着性子道：“今日本官举办谢师宴，无论你等有何冤屈，明早到公堂再议。” “来人！把她们轰走。” 带刀侍卫上前，手没碰到人，老太太就势往地上一滚，踢腿拍手满地撒泼： “杀人拉~杀人啦！先害了我孙女性命，现在又要杀我老婆子灭口啦！大家都来看看啊！” “咳咳咳！”地面尘土飞扬，一口把时大富呛得不轻。 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府卫一时不知要怎么轰走这家人，接到老爷的眼神示意，刚准备强行把人抬下去…… 门内，洛曦带着一票学子大儒拾级而出，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不问问清楚就把人带走，这样不好吧？” 当对上身后众多双不赞同的眼睛，犹以各个书院大儒为最，时大富如遭雷击。 他咬着牙，恨恨瞪着满地打滚扯着嗓子哭嚎的洛老太：你最好有天大的冤情！ 然后……他为难了。 府外是百姓，府内是有功名的学子和大儒，这要把人带哪审理？ 府内深处，洛楠楠趴在时野肩膀上，与门外的老太太同步“嘤嘤”，忽然……她哭声一顿。 时野望着她不解。 洛楠楠迟疑小声道：“我好像听见我奶的声音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死到临头……大限将至。 第143章 父子谁负责? 时府内，看着躺在地上说什么不肯起来的老太太……时大富按了按眉心：“你先起来把话说清楚。” 他对待平民，从未像今天这样好脾气过，忍着心中的不耐问：“你是哪家的，先报上名来。” 特么的……几圈滚下来，院子比下人打扫完还干净。 老太太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独有的大嗓门响遍全府： “你儿子时野，半月前把我孙女强行带走，肯定为了图财害命。” 时大富嘴角抽了抽，他时府什么没有，需要对个乡下妇人谋财害命？ 好声好气道：“是不是有哪里误会？本官俸禄不薄，对你家谋财害命就有点扯了。” 老太太犹豫：“那是先奸后杀？反正是你儿子带走的我孙女，半月不见人，我家黄花大姑娘肯定出事了。” 时大富不信，“犬子不可能办这种事。” 不是袒护，他那儿子说好听叫情种，真绑走人家闺女也一定另有原因。 等等……半月前？带走乡下女子？ 半月前时野带人去了正道村，这老太太该不会是……他眯缝眼瞪大： “你夫家姓洛？所说的女子可叫洛楠楠？” 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她！” 时大富一颗心落地，没好气道：“哪里来的谋财害命先奸后杀？洛小姐是在府中做客。” 他叫来人，“去请洛小姐过来，说她亲人上门。” 还好还好，一场乌龙，人虽丢了，但是不大。 然……他这颗心落太早了。 老太太转悲为喜，一脸热切拉住时大富的手：“亲家！看这事闹的，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时大富看着满手是泥土，脏兮兮的爪子，半响反应过来：“等等，谁是你亲家？” “当然是咱两家啊！”老太太眼冒绿光，仿佛时大富是一块即将到手的金元宝，她自来熟道： “你看看，两个孩子好事已成，什么时候给把婚事办办？” “停停停！”时大富叫停，他已经决定招洛曦为女婿，时家不可能同时进来两个洛家人。 真那样……时家岂不是要改姓洛？ 两者相较取其重，有了洛曦，洛楠楠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脸色沉了沉： “你误会了，犬子与洛小姐只是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老太太一听不干了，两腿一蹬，重新躺回地上，“大家都来评评理——” “我孙女好好的黄花闺女跟了他家，他们玩够了就不认账！没天理啊！” 她左右扑腾，弯身打滚……把一众学子看呆了。 老太太一个高蹦起，手指头差点戳时大富脑门上，“说……你们父子不会一起对我孙女做了不轨之事吧？” 众学子：“？？？”我艹！大瓜啊！ “胡说八道！”时大富震怒。 老太太叉腰不讲理，“那你说，为什么不让时野娶楠楠？” 见时大富不语，老太太一撩裙角要往外冲：“我出去找人评评理，你们父子必须有一个负责。” 洛曦说扒上时野可保富贵，她觉得扒住知府本尊更保肯。 眼见老太太如一阵旋风已经要冲到门口，时大富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 一拍桌子，“你给我回来！” 这老太婆胡搅蛮缠的功夫简直一流，让百姓知道他跟儿子共用一妻……这知府也别当了！ 呸！ 他根本没做过这种事……气糊涂了！ 老太太停住脚步，眼中闪过得意，回过头又一脸哀戚：“怎么？想好了？你们父子谁对老身孙女负责？” 众人：“？？？” 目光诡异望向气喘如牛的时大富……万万没想到……时家居然有这种家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四位美人姐姐也惊呆了，其中三个人自觉离时岚远了些…… 不行！回去一定要跟父兄说，她们就是老死，就是嫁给乞丐也决不能嫁进时府…… 父子共用一妻，这爱好太变态了！ 时大富整个人气得抖如筛糠，正巧……被时野搀扶的洛楠楠来到前厅…… 当看到院中站的一行人，她不由睁大眼，“奶！娘……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洛楠楠和时野亲密的行为，众人“哦豁”了一声：这要没奸情，他们把功名拿出去送人！ 老太太像只斗胜的老母鸡，一手叉腰，指着亲密的二人：“嘎嘎嘎……你还不承认？说吧，婚事多完办！” 时大富恨其不争瞪了眼儿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看着叉腰狂笑的老太婆，他后悔了，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极品，他就是担着骂名也一定先把这家人抓起来。 身后一双双眼睛比灯笼还亮，他甚至听到有大儒厌弃的声音：“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事已至此……他闭了闭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行！本官同意给犬子纳洛楠楠为妾。” 时野听闻，一脸高兴，父亲终于松口了，他握紧爱人的手深情道：“楠楠你放心——” “哪怕我以后会娶正妻，你也是我心中最爱的人。” 洛楠楠没从一系列的变故中回神，一步离时野远了些，情急之下，话语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别说妾室，正妻我都不要，你想也别想。” 狗渣男，本就是她池塘里的一条鱼，踏脚板而已，还想享受齐人之福……呸！做梦！ 时野脸色阴了阴，跨前一步拥她入怀，“别闹！我们已经亲过了，你不嫁我还想嫁谁？” 别怪他卑鄙，洛楠楠虽与他亲近，但眼里心里并没有他，不趁这个机会把关系坐实……真怕她有一天投入别人怀抱。 吃瓜众人：哦哦哦！亲过了！ 他们虽然在看戏，但多少也绝这位奶奶有点过分，女子名节大过天，怎么能不维护呢？ 原来是确有其事啊！ 突然觉得此女实在有辱女德女训，先抄袭诗词，还能说一句年纪小，好胜心强。 后又与男人私相授受无媒苟合，两者加一起就是品德有问题了。 可笑那时野还当个宝，一脸宠溺又温柔，这样的……白送他们也不要。 想法一落，洛楠楠脑中叮一声：【被本世界人认为不守妇德排斥，气运值-10】 【注意注意！宿主当前气运值跌破50，你将不再是这个世界女主。】 第144章 属实超出她的预料 这是洛楠楠有史以来最崩溃的一次。 不再是女主，将失去天道庇护失去锦鲤体质，她这厢忙着与系统吵架……那厢洛老太搓着手毫不避讳问： “聘礼给多少？” “娶为妻奔为妾，聘礼？呵！一个铜板没有。” 时大富恨这家让自己丢人颜面大失，想用这样的方式逼他们自己退缩。 老太太能同意才怪，一个高蹦起：“哪有娶妻不给钱？——” “不给我天天来你府上闹，让全城百姓看看，父子共用一妻，玩完还不给钱。” 得！又绕回来了是吧？！ 脾气火爆的李大儒看不下去，“这位老夫人，关乎女子名节兹事体大，你一口一个共妻，叫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终于有人帮他说话了，时大富心里畅快。 老太太瞥都没瞥一眼，名节？那是什么？有荣华富贵重要吗？ 何况洛楠楠一个不知哪来的野种，又没血缘关系，名节关她屁事！ 李大儒说完，马上有学子拉了拉其袍角，把刚才洛楠楠抄袭古人诗词的事说一遍。 他脾气火爆，最看不惯弄虚作假之事，更何谈移花接木？ 当下改口，“如此女子，做出一女侍二夫的事也不稀奇了！” 时大富：“……”噗！ 众学子：“？？？”哈？ 时大富语调阴森森威胁，“你闹一个试试！” 还天天闹？他决定今个出了这个门……就弄死这一家！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这题洛曦教过，老太太挺直腰板唾沫横飞，“试试就试试——” “今天在场所有人作证，我洛家但凡有人死伤，凶手就是他时大富、南安府父母官、知府大人！” “真有万一，请诸位国之栋梁帮忙转达巡察使大人，为我一家收尸！” 这话真是一点弯没拐，我一家但凡出事，凶手就是你时大富。 叫对方气急反笑：“照你这意思，本官还要派人保护你？谁知道你外面有没有别的仇家？” 该死的！一群乡下无知蠢妇是怎么知道巡察使？ 每届科举皇帝都会钦点官员到各地监督视察，上斩贪官下斩舞弊。 究竟是哪个王八孙子告诉这家人……出了事找巡察使？ 他气得手都在抖，但也绝非轻易妥协之人，“本官家底不丰，你硬逼我要嫁妆，是逼本官贪赃枉法吗？” 这顶帽子可就大了。 老太太撇撇嘴，大嗓门道：“你这人怎么有两幅面孔？刚还说俸禄不薄……这会又哭穷，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也别派人保护了！今个起，咱们常住你家。” 她踢一脚梅氏，“去！把你男人大哥他们喊来，就当时府是咱自己家，看看……桌上都是好吃的。” 说完，老太太也不客气，掏出兜里的大纸袋子，把桌上的鱼和肉全往袋里装。 也不管旁人吃没吃过。 极品的行为再次刷新一众学子三观。 老太太边装边乐，这辈子没吃过这种好东西……全带走给老四尝尝。 洛曦：“……”属实超出她的预料。 宴会到这里没法再办下去，老学究最先向时大富告辞…… 然后是脸皮薄的学子…… 见大家都走了，爱看热闹的也留不下去…… 洛曦想走，衣袖被时岚拉住，女子眼含秋波，举着杯酒递到洛曦花瓣一样的唇边： “洛公子真是英明，早跟这家人断亲，这杯酒敬你。” 见洛曦岿然不动，她玩笑道：“不会以为我在酒里下毒害你性命吧？” “咯咯咯！” “岚儿没活够，可不敢谋害当朝武解元……” 洛曦见她演的这么卖力，玩味儿接过酒杯在手中把玩作势要喝…… 时岚脸上已经露出势在必得，蓦地，尖细地下巴被两指捏住，洛曦把一杯酒尽数灌进她嘴里。 完事指尖一弹，帮助时岚把酒咽下去…… 后者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欲抠喉咙，洛曦疑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时小姐不是说酒没毒吗？怎么要吐？” 时岚脸色乍青乍白，竟分不清洛曦看穿她的把戏还是真的疑惑。 这时候她不能乱……勉强笑道：“小女子不胜酒力，让……” 话没说完，就见洛曦一副‘你特么逗我’的表情：“在下没记错，时小姐刚坐我旁边可没少喝。” 时岚一脸吃屎样，表情别提多难堪，不敢再继续耽误，“抱歉！我有点贪杯需要去休息了。” 看她一阵风般跑开，洛曦笑得别有深意。 找到时大富时，洛楠楠还保持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脑子里的包平凡波动，看样子，还在沟通。 她客气笑笑：“时兄，恭喜好事将近，楠楠怎么都跟我有点关系，我先把她带走。” 时兄这个称呼特别恶心！ 时大富忙把人叫住，看着满屋子乱窜收敛食物的老太太，他指指道：“能不能把这货一起带走？” “抱歉！”洛曦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你知道我跟她们分家断亲了，这忙恐怕帮不了。” 对外，她只说已经和洛家人分家断亲，身份的事，现在不宜公布。 时大富也露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洛曦不等他再说什么，带着洛楠楠就走。 后者也没犹豫跟上，这会跟着洛曦比跟时野安全。 洛曦嘴毒，至少不会圈禁她人身自由，而时野可就不一定了。 然，这次她真想错了。 洛曦不要她的人，只想要她狗命。 示意陆云锦先走，他不知闹什么脾气，一个多余的眼神没留下。 洛曦抓抓头，满脸疑惑，不等她多想，迎面遇上洛家男丁，看意思正想进时府。 她把人拦住，便宜奶奶脑子真的不行，一家子全进去……不等于自投罗网？ 怎么都要在外面留接应。 把白面耗子洛老四单独叫到一边，别有深意问：“知道府城四美吗？” 洛老四点头但是不解，“南安府四美，只要读书人都知道。” 知道就好办了！ 洛曦凑近其耳边低声道：“现在四美中的一美……喝醉了在自己的闺房，你知道怎么办吗？” “如果能抱得四美之一，你洛老四也算彻底出息了！” “还有句话，叫亲上加亲……与其指望洛楠楠嫁给时野，为什么不自己上呢！” 第145章 全员恶人 洛老四被洛曦一席话醍醐灌顶，犹如打通任督二脉。 给了时府粗略地形图，其余人让他们回去，在外随时接应老太太。 安排好一切，洛曦带着洛楠楠回到下榻的小院。 一路上她很安静，安静到让洛楠楠毛骨悚然，没话找话道：“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从哪个世界来？” 套个话，技术都这么拙劣，洛曦恶劣一笑：“修仙界知道吗？” 修仙界啊！洛楠楠羡慕了，原来世上真有修仙界，怪不得洛曦的女扮男装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怪不得她可以对抗系统的符箓，原来是仙人，会术法。 “那你上一辈子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小仙君。” “我啊！”洛曦戏谑抬眼，“男的！” 在洛楠楠震惊之际，不忘和系统说：【好羡慕，你能把我带去修仙界好了。】 系统没回话，直觉危险。 两人已经来到洛曦房间，插上房门，反手将洛楠楠砍晕…… 精神力汇聚成长虹，一股脑奔涌向对方精神海，里面一个光团子瑟瑟发抖，发出巨大的报警声： 【遭到入侵……遭到……】声音戛然而止…… “……” 另一边，洛老四拿着洛曦给的地形图成功摸到时岚的院子。 时岚因为中药，又在自己府上，回来后把房中的下人全赶出去，准备硬扛一轮高过一轮的热浪。 前有老娘吸引火力，后有时岚自己给洛老四提供了机会…… 当他跟只白耗子一样溜进房间，两只豆豆眼当时直了，榻上一个美人衣衫半解……娇喘吟吟。 艰难咽了咽口水，当他靠近时，美人主动贴了上来…… 时岚感觉自己要被烧着了，身体内有一团无处宣泄的火，直到抱住什么冰凉之物……那团火终于找到了出处。 “给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不断呢喃重复着。 看着如条美女蛇死死缠绕住自己的女人，洛老四差点当场破功的同时，不忘暗骂一声：“骚货！” 他牢记洛曦的叮嘱，不能在这里办事，否则东窗事发会直接被知府打死。 狠狠在美人身上掐了两把，“跟我去个地方，我就给你……都给你！” 他打横抱着人，一路绕小道回到前院客房，这里住着一些其他县上来的夫子大儒。 谢师宴后下榻，择日回乡。 感谢他娘在前院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偶尔遇上几个下人，也被他恶狠狠瞪回去： “看什么？没见过喝多的？” 时岚被一件宽大的斗篷遮住，故而没被认出来，加上也没人能想象，有人敢在他们府上偷他们小姐。 遂盘问几句，当知道洛老四跟前院还在闹的极品是一家，自觉都离远了些。 他甚至反其道而行，点了一个路过的丫鬟给他带路。 来到一间没人的客房后关上门。 待丫鬟离去，两人很快热烈的交织在一起。 周围住的都是人，洛老四故意大声喊：“时姑娘，这样不好吧？” “小生可是读书人，你心悦于我也不能无媒苟合啊！” “呜呜~你……” 旁边正在激烈讨论今天见闻的夫子与学生，听到动静，一个个竖起耳朵。 很快，隔壁传来瓷器碎裂声和洛老四求助声音： “有没有人啊！帮帮在下，时家小姐喝多了，硬要逼迫在下。” 我去……继时家公子后，时家小姐也要霸王硬上弓？时府全员恶人啊！ 夫子学生激动了，一个个弱鸡身体竟比兔子跑得还快…… 踹开门……就见一个女人和没有骨头样死死扒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这会又羞又窘，看到来人赶忙求助，“各位帮帮忙，我正要歇下，这女人跑进来说钦慕我已久，硬要……硬要……” 在人看不见的角度，洛老四不动声色砍晕时岚，以防被发现端倪。 这边又出事，时知府很快赶来，身后跟着个混不吝的老太太。 为打发这家，他已经答应出一份嫁妆，正在极限拉扯数额，下人来报，客院又出事。 现在他一脑门之火，来便怒吼：“又出什么事？” 洛老四衣衫不整，赶紧站到他娘身边，故意把领口扯开些，露出脖颈特别显眼的一枚吻痕。 指着里面昏迷在榻的时岚颠倒黑白：“这个女人趁我休息溜进房间欲对我不轨。” “我义正严辞拒绝，可她浪荡不放。” 完事补充，“在场都看到了。” 发现屋中是自己容色最出众的女儿，时知府眼前一黑，想也不想道：“这不可能。” 目光扫过院中的老者青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看意思没走到最后一步，这事还有挽回的机会。 刚这样想，洛家极品嗷一嗓子，差点把他送走，“我的儿，谁毁你清白？” “又是时家人……”她颤颤指着时大富，“你们欺人太甚，我儿清白全没了，他可是要考状元的人。” 接着话锋一转，“这事你得负责。” 时大富真是被这家倒打一耙的本事气笑了，“本官还没治你玷污小女之罪，你倒恶人先告状……” 他手一挥，“来人！打死这个大胆狂徒。” 他动了杀心，也是震慑，目光环过在场所有人，眼睛里的威胁赤裸裸：谁敢把今日之事泄露一个字……后果自负。 时岚是他容貌最出色的一个女儿，自小培养，或拉拢一个强势的女婿或送去京城高门府邸。 绝不是折在这里。 所有被他威胁的夫子学子都很不舒服，但势比人强，一个个垂下头。 老太太知道最难的一关来了，想起洛曦的叮嘱，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 “杀吧你杀吧！正好我去问问全城百姓，问问巡察使大人，男子的清白就不算清白吗？” “你时家女玷污我儿清白，东窗事发还要灭口，这世上真没一个说理的地方吗？” “你知府难道比皇帝还大？” 知府比皇帝还大？众人倒吸口冷气，这话传出去……时大富的官路也就到头了。 这老太太真敢说。 他们就见时大富额角青筋蹦出，袖下两只拳头捏得死紧，脸如恶鬼死死盯着满地撒泼的老太婆…… 第146章 洛老太得偿所愿 老太太见他一副气疯了随时会暴走的模样赶紧说：“你可想清楚，我另外三个儿子和洛曦都在外边。” 听到洛曦，时大富冷静了些，他不怕这家极品能翻上天，但不得不忌惮洛曦。 现在看着分家断亲，谁知道他真出手以后，洛曦会不会借题发难。 还有一点，就是巡察使……这也是个巨大隐患。 自己吃下哑巴亏又觉太憋屈，他下令：“查！” “查”字下来，刚被威胁的夫子学生可有话说：“我听见，是时小姐主动的，洛公子还求救了。” “没错！” “他若图谋不轨，大可以顺水推舟，也不用出声求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也绝洛家老太太人品不咋样，这位时公子倒还可以，没有趁人之危，光这一点，他们站他。 时大富差点呕出口老血……一环扣一环的，他有点应接不上来。 这也是洛曦的高明之处，一步到位虽省事点，但洛家不占理，凡事都要占一个“理”字不是。 很快，负责时岚院子的丫鬟和后院服侍的仆从被请过来。 前者道：“小姐回来说不舒服，让我们离远点退出院子。” 后者却说了谎话，“不！我们没见过洛公子进过后院。” 开玩笑，让老爷知道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狗命也就活到头了。 这时候谁说实话谁死。 他们又不是傻子。 可惜！时府一半护卫惨死在虎口，另一半被时大富带到前院，酿成现在的后果。 他必须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老太太一脸勉强样，“我本来打算给儿子娶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媳妇，现在他清白全被你家这个麻杆污了。” “算了！勉强看在你是知府的面上，多准备点嫁妆，我也不是不能让她进门。” 时大富：“……”大可不必这么勉强！ 他道：“时家只能进来你一个洛家人，要么娶，要么嫁你选一个。” 意思是：洛老四想娶时岚，洛楠楠就不能再嫁进时府。 如果舍去一个女儿能换来这家极品不再纠缠，他毫不犹豫。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死缠烂打他也有办法收拾他们。 甚至不用等到那时，洛曦和巡察使一离开，他就可以动手……碾死这一家。 “娶娶娶！”老太太一连三个娶，满眼贪婪和威胁：“那你看……这嫁妆？” 时大富点头，他厌弃这个女儿办事不利着了洛家人的道，但怎么说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 多了没有，一份体面尚可。 洛家极品的特质就是贪婪，特别会得寸进尺，老太太见时大富有松动之意，赶忙掰着手指头算： “首先，得给两孩子在府城准备一处婚房，不用大，三进就行。” 时大富气乐了，嘲讽问：“三进？怎么不说让本官送你套别庄？” 老太太一脸耿直：“那也行！” 时大富差点呸她一脸，“做梦！” 坐在地上的老太太顺势一滚，“哎哟哎哟”叫喊起来： “不活我不活了，一定要出去外面和人说说，你时家女儿霸王硬上弓还不负责。” “让所有人知道娶妻不娶时家女！” 一众夫子学子们：“？？？”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老太太这会觉得青石板路滚起来真舒服，比村里的土路舒服多了，没忍住，多滚了一圈…… 看着滚到脚下的老太婆，时大富一口牙几乎咬碎，真想抬脚踢出去。 但是不能…… 也没忍住，照着身边长随就是狠狠一脚……终于舒服多了。 倒地的长随：“？？？” 时大富出了邪火，捏着眉心咬牙，“一进小院，你再得寸进尺……本官女儿不嫁也罢。” 老太太坐起来，也知道见好就收，翻着白眼又问：“现银呢？” “一百两。” 老太太白眼翻得更厉害，对时大富啐道：“一百两你打发叫花子？一千两，少一个子媳妇我也不娶了，找巡抚大人去。” 一千两对于时大富不过九牛一毛，但想要是给这家人，他浑身难受外加恶心。 老太太掰着手指算：“金银首饰、良田店铺、牲畜猪牛……” 接着威胁似补充：“少一样，我就去问问巡抚大人，男子有没有清白。” “给你！给你！都给你！”时大富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倒霉过，怎么摊上的这家？ 反讽道：“本官答应了，那你呢……给多少聘礼？” 这话本想栽一栽这家人，谁知道极品根本不要脸，居然舔着脸对他笑： “你知道咱家就是普通的农户，没有钱……” 接着话音一转，“不过我愿意出十两聘礼，你也别嫌弃，就这还是找洛曦借的。这个数在村里绝对算高。” 十两？ 他打发下人都不只十两，恶心谁呢？ 刚想说不要了，十两您留着自个花吧，结果老太太一句：“娶为妻奔为妾，你不要聘礼是想闺女给我儿做妾？” 硬生生把他即将到口的话憋了回去。 这反问……绝了！ 心里拱着一团火，如何也抒发不出去。 身后还有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人，小生娶妻不过花了二两……十两不少了。” “地位财力不相等，错在你方，你不能逼老百姓硬拿出对等的聘礼。” 没错！他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让狗官刚刚威胁人。 时大富看着硬塞进手里的十两碎银，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袭遍全身，送走这家人后，大病一场。 站在府门外的老太太挥着手，“亲家，三天后我来接儿媳妇，你们可准备好。” 洛曦说婚事要快，再晚她离开南安府，没人能给他们做主。 老太太喜滋滋地，逢人就说他要和知府大人做亲家了。 时大富一病不起，也忘记向那些学子夫子封口…… 待人全部离开，时家女儿霸王硬上弓……时家女儿下嫁农户……时家女儿不知检点的谣言已经传遍八方。 时岚醒来后得知一切，冲到时大富病床前大吵大闹要悔婚，甚至以死相逼…… 被时大富狠狠扇了一巴掌：“没用的玩意，让你给洛曦下药，那药喝到狗肚子里了？” 第147章 捕获到系统 另一边—— 在老太太春风得意时，洛曦所有的精神力灌注洛楠楠脑海，一寸寸搜索…… 洛楠楠即便昏迷，也被这股力量冲击得面现痛苦，以头抢地，口中发出破碎地闷哼。 某个时间，洛曦眼睛蓦地一亮……找到你了。 精神力在洛楠楠识海深处捕捉到一个白色光团，接着所有精神力缠绕附着上去……生拉硬拽。 系统只来及发出一道报警，接着陷入沉眠 精神力收回，洛曦指尖多了枚核桃大小，闪着微光的团子，她将脸凑近：这就是系统么？ 有点拒绝这种外来生物融入识海，精神力一层层包裹，把它困在识海某处。 【谢谢！】 她刚做完一切，耳中飘来宏大浩渺的两个字，一顿间四下环顾：哪里来的声音？ 逡巡一圈没发现异样，收回心神之际，发现地上的洛楠楠……不、见、了！ 人就这么在眼前凭空消失…… 洛曦左右把屋子转了个遍没发现她要找的人，神色不善戳醒被她囚禁的系统： 【滚出来，是不是你搞的鬼？】 系统被强大力量攻击陷入休眠，被洛曦强行唤醒…… 后知后觉自己换了地方，四面是一柄柄指向它的精神长矛。 仿佛‘长矛’主人一个不高兴，它随时会被扎成刺猬。 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好宿主，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其实它没和洛曦绑定，也不打算绑定这个凶女人，放弃洛楠楠后，只等对方气运耗光，它便可以重新择主。 预想中下次一定找个机灵点的宿主绑定，但绝不包含洛曦。 这女人不是它能驾驭的，身上有一种能将它摧毁的力量。 它不会感觉错，事实也证明了。 洛曦有点烦，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甚至让陆云锦在院中布置了阵法，这样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掉。 【是不是你把洛楠楠送走了？】 系统大呼冤枉，忽然想到什么，怯怯回答：【前不久，她在商城买了张‘瞬移符’，我当时还纳闷来着。】 原来是买了瞬移符，洛楠楠敢跟她回来也不是毫无准备。 不过那没脑子的玩意从来不是她的目标，自己能把自己蠢死，她的目标一直只有这个系统。 只是有一点猎物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不爽。 语调都不自觉阴森下来：【现在说说你有什么作用，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也不养吃闲饭的。】 话落，一根精神力长矛戳了戳系统。 电子音“嗷嗷”一声惨叫：【有用有用我有用的，我可以告你世界剧情。】 这系统拿她也当傻逼了？ 声音染着强烈的不耐烦：【别废话，来点实际的，不然我销毁了你。】 系统瑟瑟发抖，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气运值，一咬牙，给了洛曦一张洛楠楠一模一样的‘瞬移符’： 【宿主，这是我送给您的见面礼哟！】 ‘瞬移符’没有实体，是一团能量形态，洛曦脸更臭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在嘲笑我没抓住洛楠楠那个傻逼？】 糟糕！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哭唧唧道：【要什么你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洛曦歪头想了想：【格洛克17粒子炮有吗？】 系统：【……】 本也是一个试探，没觉得系统会拥有这等大杀伤武器，如果有，洛楠楠早一炮轰死她。 哪知道系统磨磨唧唧半天：【可以有……】 洛曦眼前一亮，末世她存在空间的大杀伤武器也在最后的战役中耗光，如果系统有…… 只听它把话说完：【但要你拿气运值购买，提供不属于本世界物品，价格非常非常昂贵。】 如此，洛曦反到安心了，不客气收下‘瞬移符’挥挥手，【继续休眠吧你。】 强制系统休眠后，她打开商城看了看，其中也不乏实用的东西…… 例如：锻造钢铁的设备、探矿仪、半自动化农具等…… 武器光弩类就有：诸葛连弩、攻城大黄弩、神臂弩……只要买得起，甚至复合弓弩都有，带瞄准镜的那种。 囊括了：吃、穿、住、行、武。 符箓的确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价格却最便宜的一种商品，难怪洛楠楠喜欢用。 有什么白嫖的方法……她还需研究研究。 “瞬移符”没有准确定位坐标，不知道洛楠楠逃去了哪？洛曦敲击着桌面想。 “……” 此时，被洛曦心心念念的洛楠楠正躺在一处山坳内，抱头蜷缩成一团。 洛曦带走系统的方式可谓强取豪夺，给洛楠楠留下了不轻的创伤，也多谢她粗暴的方式让自己痛醒过来…… 否则这次绝对在劫难逃。 失去了系统的她，感觉格外的恐惧迷茫，从未有一刻感觉这个世界这么真实…… 真实到她在山里困了三天三夜，即将要饿死！ 没有打猎技能，全靠野果果腹，直到她被一对士兵发现带回…… 本以为得救了，没想到陷入更深一层的绝境。 “什么？你们没搞错吧？我是女的你让我挖矿？” 在她面前站着几个大头兵，看打扮不是大庸人士，他们给洛楠楠带上脚镣铁锁，粗鲁推进一处矿洞…… 里面有不少挖矿的人，脸色麻木，形容狼狈……破衣烂衫披在身上分不出男女。 洛楠楠甚至在其中看到不足十岁的孩童。 天啊！她究竟瞬移到什么地方？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也愿意苟活着。 死过一次的她，不想再经历死亡时候的恐惧。 拿起工具，托着沉重的镣铐加入挖矿大队。 “……” 洛楠楠每天只吃一顿馊饭，过的生不如死的时候，洛曦正在参加洛老四和时岚的大婚。 高位上……被二拜高堂的时大富露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按道理，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国公府的两位祖宗和洛曦那个煞星非要来，他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像来参加大婚……更像奔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敬酒时候，时岚不顾规矩硬要跟着，能娶到这么漂亮媳妇的洛老四高兴都来不及，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敬到洛曦这桌时，时岚脚一崴……当众跌进戚阔怀里喊疼。 洛曦笑了！ 洛老四的脸……则完全黑了。 第148章 他上辈子一定造了大孽 没有预想中的怜香惜玉，戚阔拎着人的后衣领提远了些，口中不忘嫌弃： “跟京城那些个女人一样，走个路都能摔，最烦你们这种路都走不好的人。” 众人：“？？？”那叫摔？那叫投怀送抱好吗！ 洛老四脸色难看的把人扶起来送回洞房。 一场婚宴到最后不尴不尬，村里人回去就说：“老四那媳妇哟……不是个安生的，他降不住。” 时大富也为女儿的行为感到羞耻，计划成功被戚阔看上还好，今天过后时府本就不好的名声又要雪上加霜。 他倒也大大方方承认：“洛四并非小女心仪之人，让各位见笑了。” 洛曦端起酒杯玩味道：“大家族成婚哪有什么心仪不心仪，不都是父母之命，知府说对吗？” 见她话中有明显袒护之意，时大富试探道：“洛小友不是跟家里分家断亲了，看关系还不错？” “断不断亲的，这一家人的性命你不能伤，时知府……明白我的意思么？” 洛曦的声音不咸不淡，意思是他不仅不能取这家人狗命，还得好吃好喝供着呗？ 脸上虚伪的假笑都有些维持不住…… “……” 洞房内，洛老四猴急的想要一亲芳泽，已经扒了衣服扑上去，时岚飞快从枕头下抽出柄剪刀…… 洛老四吓一跳，半空转个方向，剪刀擦着侧脸划过去，好悬没在脑顶开个洞。 时岚满脸鄙夷厌恶，反手把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恶心的东西，我死也不会给你碰。” 新婚洞房被拒之门外，洛老四满心晦气找到母亲。 老太婆安慰他，“别急，现在还在时府，回去娘给你想办法。” 新房还在修缮，一家人回了村里，老太太二话不说一碗迷药先把时岚迷晕。 母子俩一个完成那日没完成的洞房，另一个翻箱倒柜拿走儿媳全部的嫁妆。 时岚醒来后寻死觅活，被气急的洛老四给了一巴掌，拿着她的嫁妆直奔花楼。 刚开荤的男人日夜惦记那点事，家里的臭婆娘死也不让，洛老四就拿着钱外头逍遥。 花楼里的姑娘技术可比这条死鱼好多了。 而老太太呢？认准了时家，三天两头去打秋风。 “……” 这日，时大富从衙门回来，迎面对上拎着一捆大葱的老太太，后者看到他仿佛年轻十岁： “亲家！今晚吃什么？我带回去，一家老小都等着你吃饭呢！” 时大富心力交瘁，对身边的长随问：“洛曦走了吗？” “走了！使人盯着呢~早上就走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时大富跟吃了春药一样兴奋，恨不得当场让人把这老太婆扔出两里地。 最后想想没做，命人闭紧府门，再不许洛家人踏进一步。 刚过上两天好日子的老太太不能接受，坐在偌大的府门外哭天抢地：“都来看看啊——” “他时家姑娘上不侍奉公婆，下不伺候夫君，比那皇后还金贵，整日不下踏，亲家把我拒之门外也不管管。” 比皇后还金贵？ 这话传出去可要杀头的，这老太婆太毒了。 时大富不得已打开门，脸上堆笑，眼神要杀人：“亲家，担心祸从口出。” 看到大门开了，老太太一个高蹦起，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赔笑：“是是是——” “儿媳妇哪里是不下踏，分明是病了，我这不跟你来商量商量病要怎么治，你看……” 时大富让开点位置，示意老太太进门去说。 后者喜滋滋地。 半个时辰后——后厨管事来报，洛老太婆不仅拿走后厨一大堆食材，还抢了两个小丫鬟的头花。 时大富：“……”他上辈子一定造了大孽。 “……” 另一边，洛曦一行人已于今早走水路启程。 还有两个月会试，时间来得及，原定计划是走陆路，沿途领略大庸土地山河。 可陆云锦小弟等着施救，大伙又决定先救人。 走水路全速赶路。 一艘大船上，小白懒洋洋趴在船头，大尾巴偶尔摆动一下，样子高贵又慵懒。 冰蓝色的眼睛盯着侧面在烤鱼的洛曦，这已经是主人今天吃的第四桶鱼了。 下面船员抓鱼速度都没她吃鱼速度快。 一晃七日过去，大船终于停靠在中州某处，小白一跃跳下甲板，尽情的舒展着四肢。 身后是洛曦跟船员告别的声音：“烤鱼技术不错！下次见。” 后者挥泪摆手，不敢接话。 他们停靠在中州一处比较大的码头，搬运货物的苦力川流不息，码头上有渔民在兜售各式鱼蟹。 吆喝声，苦力背货时发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曲“人间烟火”。 附近拉客的酒楼小二观他们一行人穿着气质不凡，忙热络的迎上来：“客人住店吗，我家客栈干净便宜。” “去去去！你看一众少爷们像缺银钱的主吗，你家那小客栈又脏又小，客官看看我家啊！上好的天字房。” 洛曦被一群“热情”的小二掌柜围住，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机灵的年轻人对她道： “客官！我家有独立的小院，最适合您一行人落脚，干净又安静。” 见这不大的小少年眉眼生动，洛曦即将迈出的脚步一顿，扬眉问：“哦！你对这附近的大山可熟？” “我一行人远道而来就为踏青，你要能讲个明白，就去你家住了。” 小二抽着嘴角望望天，八月踏青？确定没搞错吗？ 但有‘特殊爱好’的客人他见多了，忙堆着笑，领人向城中走， “您算问对人了，我自小在山中长大，不是小的吹，附近的山，我闭着眼都能出来。” 洛曦知道小少年没说谎，他的手臂长过腿侧，这是常年爬树，手比普通人长些。 指尖弹出一枚碎银，洛曦一脸‘不差钱’的表情肆意笑道：“好！仔细给本公子讲讲附近的山，好处少不了你。” 小少年接住碎银大喜，从风土人情到崇山峻岭，哪儿有风景哪儿有危险，甚至神仙精怪的故事都说了。 一路上“嘚吧嘚吧”不停，七拐八绕停在一条副街上，这里相较于主街人烟稀少。 小少年忙把人领进来，“贵客！这里距离最繁华的主街只有几步路，闹中取静，最适合您这样的身份。” 她什么身份？洛曦挑眉，她对住的地方不挑，况且这里环境真不错。 像是不经意询问：“听你说了一路，平澜山呢？怎没提过？” 听到“平澜山”小少年的脸……彻底变了。 第149章 金矿还是铁矿 “平澜山可不兴去！” “客官我给您说，那山里不仅有瘴气毒雾，还有吃人的凶兽！我有朋友曾误入平澜山，就此以后再没出来过。” “那地邪性的很，每年失踪不少人。” 洛曦与陆云锦对视，这时候，穿过前堂，一行人办理好入住，少年领他们来到后面一间院子。 院子四五十平米，六间客房，院中一颗桃树正结出青涩的果实。 南栀大玲儿放下行李开始打扫，是的！大玲儿被一起带上。 让一个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南安府那地方她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洛曦指尖再次弹出一枚碎银，对小少年笑道：“你仔细给说说，咱们不上山，来都来了，总要知道一二。” 少年不想说，担心这帮公子哥好奇心重，真跑进去出了意外，家人找来他承担不起责任。 但洛曦给的太多了！ 再三确认一行人不上山，他开始讲起自己知道的。 “平澜山在我记忆中因为植被不丰就鲜少有人踏足，后来有一天……差不多在我六七岁的时候——” “山中突然生起了浓瘴，老人担心山中生异象，组织附近十里八村的壮劳力进山探查究竟——” “没想到这群人一去不复返。” “起头的老人自觉罪孽深重，吊死在家中。” “从此平澜山就跟受到诅咒一样，但凡深入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官府探查过都没办法，客官可千万不要一时好奇以身涉险。” “……” 小二离开以后，洛曦对陷入深思的陆云锦问：“你怎么看？” 后者笑意不达眼底，“我猜山林外围被布下阵法，具体如何，还要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洛曦点头，“我已经让小白根据你弟弟的气息先去探路，如果有阵法，它恐怕要无功而返。” 接着笑道：“丞相那老杂毛还挺贼的，搞这一出鬼神论，很大程度阻止外人进到山中。” 她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矿山啊！不知道金矿还是铁矿？” 陆云锦见她一脸“想要……想占为己有”的表情幽幽道：“从山形山貌分析，金矿的几率大一些。” 洛曦合掌：“大善！” 一众人吃完小二送来的“当地特色”后早早休息。 夜半时分，无功而返的小白大脸蹭着洛曦，被后者一脚踹墙上老实了。 天不亮，众人起床洗漱，在小二殷殷叮嘱中，准备亲自走一趟探探虚实。 戚阔的意思，他去掉附近驻军来帮忙。 如果老杂毛私自开矿，山中一定少不了亲兵，算上南栀大玲儿，他们总共才六个人，怕不安全。 可洛曦有自己的想法，实力恢复到四级，她一个打一百个没问题，何况她空间里也不是毫无底牌。 最后大伙决定，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他们抵达山脚下时，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来过一趟的小白在头前带路。 这片山果然跟小二说的一样植被不丰，稀稀拉拉几棵歪脖子树间飘荡着白雾。 陆云锦俯下身嗅了嗅，起身后道：“白雾中有一种致幻药物，不是天然形成。” 闻言，大家放了一半的心，从古至今最难抵抗莫非“天意”，知道是人为就有办法解决。 众人服下陆云锦拿出的解毒丹，一盏茶后再深入山林，果然没有任何不适。 “小心脚下！” 四个人在林中兜兜转转，洛曦瞥着一棵大树上她划出的印记道：“这里咱已经路过三次了。” 陆云锦轻笑：“是阵法无疑了。” 戚睿被晨间山里的潮湿弄得很不舒服，撇撇嘴： “小表叔还在好了，在大庸他阵道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洛曦没理他，对陆云锦问：“看出门道了？” 后者轻轻颔首，“你们在此不要乱走，我去找到阵眼改一改，争取为己所用。” 他说的争取，至少已经有七成把握。 洛曦了解这人不喜欢把话说满，待人没入白雾，戚阔不顾满地枯枝烂叶，大辣辣席地而坐： “小白脸能行么？” 话音落下没多久，山林间的白雾产生一阵微弱的波动，在场都是习武之人，感知力过于常人，很快察觉到。 洛曦轻啧一声：“成了！” 又等待了约莫三盏茶，白雾中露出陆云锦若隐若现的身影，声音轻轻飘来：“跟我走，注意脚下步伐。” 四人跟着陆云锦时快时慢的步伐一路上山，走的深了，不难发现四周围有人生活的痕迹。 某一时刻，被洛曦抱在怀里的小白全身紧绷，白色漂亮的皮毛炸起。 洛曦喊停：“小白预警了，前面有人。” 精神力穿过白雾释放出去，果然尽头处的山坳入口，有大约十多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在把守。 “我来！”洛曦之身走进攻击范围内，两只素手抬起，十个指尖各弹出一道空间刃。 开始只是十枚米粒大小的黑点，迎风长到巴掌长短，空气中响起“嗤嗤”之声。 关卡处一人很敏锐的回过头，“什么声音？” 话音落，只见一道黑茫直袭面门而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直觉危险，大声提醒同伴：“快躲！” 话音落，白雾后响起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像在审判他即将到来的命运：“空间锁定。” 四字落，十多个亲卫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任由黑茫以无可匹敌之姿切断他们的脖颈。 到死——为首之人手里还死死捏着没来及释放的“信号弹”。 “噗通噗通”十多具没头尸体倒下，洛曦身影显露，戚阔走出来查看一番，“小趴菜用的什么武器？” “行啊！一下秒杀十二人。” 洛曦懒得理他，接下来的一段路，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四人一齐出手才没让动静传出。 当四人爬上一处山谷下望，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少说五百之数，戚阔直卓牙花子： “四个对五百，不好打。” “不一定！”这时候陆云锦开口，看看身后千米处的白雾，别有深意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不好么！” 第150章 她要收金山 他起身折返，流云广袖间飞出一面面小旗排列成一排。 白雾翻滚了一阵，竟顺着小旗所到之地蔓延，最后汇入山谷内。 白色的雾气飘飘荡荡，汇入人海很难发现。 戚睿竖起大拇指，“哥们牛逼。” 他们眼睁睁看着，吸入白雾的下方士兵身子发软脚发飘，最后摔倒在地。 等大部分人在不知不觉中倒下，木屋内一名老者破窗而出，声如洪钟大喝：“敌袭……有敌袭！” 洛曦摘下背后的‘枯骨锤’，再次给小白闻了闻陆小弟常穿的衣服，嘱咐道： “你去里面找到气味的主人，保护他。” 接着一马当先冲下山谷，下面五百人近一半昏迷，能保持清醒的也无再战之力。 她的目标，已经拔出长剑的老者。 路上砸碎了几个妄图拦她路的小兵头颅。 老者负手而立，笑声猖狂，“小辈尔敢，老夫已真至内劲巅峰，差一点到达化境宗师——” “尔自刎谢罪，老夫可留你全尸。” “干！内劲巅峰。”山谷上戚家兄弟齐齐变色，想也不想拔出武器一齐冲上去。 陆云锦反到是那个不疾不徐的……他见过洛曦杀内劲巅峰犹如屠鸡宰狗。 长剑与枯骨锤碰撞，发出金属交鸣之音，长剑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接着把枯骨锤弹开…… 老者笑容愈发猖狂，“没用的小辈，老夫是……” 他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不可思议看着自己拦腰断成两半的身体…… 血沫从唇角溢出，瞪着面前和他孙子同龄的洛曦，“内劲外放……你……你竟然是宗师。” 身后的戚阔戚睿也僵住了，眼珠子差点瞪脱框，五分相像的脸上表情呆若木鸡。 他们不懂得精神力，只看见洛曦素手飞出一道风刃，一个内劲大成就被拦腰从中劈成两半。 武道，内劲大成突破至化境，真气可凝结在体外化作为实体，化境宗师表现为内劲外放。 看到这一幕，兄弟俩和断气的老头一样，认为洛曦是化境大宗师，和他们爷爷一样的境界。 差点给跪了。 洛曦没解释，让人觉得她是宗师总比知道异能强，单论战力，她绝不输与任何宗师。 甩了甩沾到锤头的血渍：“走！救人！” 四个人势如破竹，所经之处一路收割倒地亲兵的性命，现在不杀，等他们恢复到时候恐怕是一场血战。 “……” 矿洞内，麻木的人们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只飞扑进来，咬死守卫的大白老虎。 空洞的眼底麻木一片。 上百人挤在一处不动也不说话，他们都是误入此山的普通人，有附近的村民，有来山中赏景的过客…… 无一例外，全被外面的毒瘴迷晕后关到此地挖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白把一个脏兮兮，脑袋大身子小的男孩护在身后，身子伏低对妄图靠近他的守卫发出嘶吼。 男孩在其身后瑟瑟发抖，黑不溜秋的脸上有双和陆云锦如出一辙的凤眼，此时眼底聚是惊恐。 完了他完了，老虎是要吃掉他了。 就算老虎不吃它，他也一定会被泄愤的守卫打死。 有生之年不能再见到大哥和小妹太可惜了。 伸出枯瘦如柴的爪子摸了摸小白，“大猫，你快跑吧！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畜生也不行。” 小白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它讨厌除了洛曦以外的人类触碰。 “啪——”破空声响，面现狰狞的护卫举起铁鞭重重甩到小白身上…… 它本可以躲开，因为要护着身后的两脚兽，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一击，“吼！” 钢鞭力道凶猛，一下把它打得皮开肉绽，锋利的爪子弹出，很想撕碎这个伤害它的人类。 但它牢记自己的使命，护住身后人类幼崽。 见这大老虎只会威胁嘶吼，守卫士兵胆大了些，举起就要落下第二鞭…… 下一秒，手还保持挥舞的动作，脑袋已经咕噜噜滚落在地。 洞口处，洛曦逆光而来，“小白，杀了所有拿鞭子的人。” “吼！” 小白在不顾身后的人类幼崽，四肢腾起扑杀……所经之处，断肢残臂飞溅得到处都是。 洞内充斥人们绝望的惨叫。 洛曦半蹲在眨巴着一对丹凤眼望着她的孩童面前，两人异口同声： “你是陆云锦的弟弟吗？” “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神明吗？” 洛曦笑了，伸出素手一把捏碎缚住小孩儿的铁锁链…… 望着散落断裂一地的铁锁链，小孩儿再度坚定内心想法：“你一定是书中写的，下凡来救苦救难的神明！” “神明神明……也救救我吧！”突然，一个黑影从斜刺里窜出…… 洛曦脚都抬起来了，这货自己被条断臂绊了个狗吃屎……他趴在地上“呸呸”吐着泥沙，满脸希冀： “神明……救救我啊！我愿做您最忠实的信徒，每日三炷香祈福。” “说人话！”洛曦已经打开洛小弟脚上的镣铐。 那人一噎，撇撇嘴：“我爹是巡抚总督，救我！我给银子……很多很多银子。” 见洛曦不为所动，他咬咬牙：“外加一个人情。” “成交！”洛曦一口答应，这金矿她要了，这些人早晚得弄出去，还能多换一个“人情”……值！ 最后一个看守他们的士兵身体四分五裂，挤在角落的上百人蠢蠢欲动。 这时，清理完外面战场的戚阔等人进来，陆云锦疾步走到陆小弟身边，脸色平静，眼里的担忧却要满溢。 抬手附上还没有他三指粗的小胳膊，细细把脉…… 见他脸色阴沉下来，洛曦问：“情况不好？” 陆云锦摇头，“长期受冻挨饿，五脏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问题，需要好好调养。” “大哥！”一道瘦削还隐隐带着臭味的小身体扑入怀中，陆云锦没嫌弃把人搂紧：“别怕！大哥来了！” 预想中的哭泣并没有，小家伙得意仰着硕大的脑袋：“我牢记你的叮嘱，不哭不闹配合他们，很厉害吧？” 孩子没哭，陆云锦的眼眶蓦地红了。 两世了，他终于成功救下弟妹…… 洛曦拍拍他的肩膀：“把人全带出去，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心里：快把人都带走，她要收金山啊！ 第151章 官官相护 一群挤在墙角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矿工见状……知道眼下可能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几个人眼神碰撞，带头“噗通”跪倒在地：“求神明救救我们。” 他们拉开衣袖，露出手臂上交错的鞭痕，很多未愈的伤口深可见骨，患处皮肉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 其余人见状有样学样。 “我们都是附近的村民，误入此山被人抓住挖矿已有很多年，平生仅存的愿望再见见家中老小，求神明垂帘。” “畜生！”对视上一双双满含恳求与希冀的目光，戚阔眉目凌然，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暴虐…… 努力让声音变得温和：“别怕！你们都是我大庸百姓，本将一定安全将你等带出。” 受尽折磨与苦难的矿工们不敢全信，他们尝遍了人间疾苦，再不像过去旁人随口说什么就信。 但仍旧抱着很大的希望，一个个被戚阔带领出阴暗逼仄的矿洞。 当阳光重新洒遍全身，他们尽情沐浴着久违的日光，有哭的有笑的，甚至有人在跨出矿洞的一瞬间倒下。 戚睿疾步上去试了试鼻息，对他三哥摇了摇头，意思已经断气了。 还在狂笑的人慢慢停止笑声，满目哀伤：“老李头是小坪村的赤脚大夫——” “和他家老婆子年少夫妻，育有一子。” “奈何儿子生来体弱，他靠给村民治病得来的营收全部用来医治儿子的病——” “也是在场坚持最久的一人，大概有六年了吧，我们被士兵殴打重伤，全靠懂些医术的老李头保命——” 说话之人只剩下皮包骨的脸上眼眶猩红，“他唯一挂念的，只有家中老小——” “常说只要再见一见妻儿就是死也无憾了。” 他悲戚的跪倒在地，半抱起老李头温度尚存的身体嚎哭出声：“希望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再撑一撑啊！” “醒醒……醒醒啊老李。” 其余人纷纷围上来，有人帮他整理脏污不堪的衣服，有人合上大叔死不瞑目的双眼…… 一时间，山谷内只余下人们呜咽的哭声伴着风声吹进戚阔心底…… 让他想起疆场上死在敌军刀下的将士们。 他们的死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人民百姓，重于泰山。 可眼前这群人呢？ 戚阔用力闭了闭眼转身离去，姜东！你好……你好得很呐！ “……” 矿洞内，待所有人被带离，洛曦精神力毫无保留释放，矿洞很深，不难看出已经被开采很多年。 她从空间取出指虎套在手上，走了约莫三盏茶来到感知中金属性最为浓郁的地方…… 抬起手……一拳轰了上去。 “轰……轰轰轰……” 石屑碎石飞溅，需要人力工具才能开采的矿石在她一拳接连一拳的轰击下纷纷从石壁脱落。 尚未及砸落地面，已经被收进空间。 “……” 听到矿洞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连脚下的地面都有轻微的震颤，戚睿眼皮跳了跳…… 洛曦她到底在干嘛？ 拆山不成？ 想也不想就要往里面进，被安置好弟弟的陆云锦拦住。 “相府在此地开矿，你觉得当地父母官真完全不知？” 戚睿只是不务正业，脑子很聪明，闻言慢慢抬起头，看着波澜不惊的陆云锦：“你的意思是？” 同时脑中蹦出四个大字：官官相护。 是了，五百人的驻守需要吃喝拉撒，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山里不出，加上山中异象…… 中州知府不可能不派人查。 朝廷没收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如果不是官官相护，他把脑袋切下来给姜东当板凳。 “中州知府是谁的人？”陆云锦像是不经意询问。 戚睿垂眸想了想，是四皇子的人。 相较于其他皇子喜欢拉拢京城权贵，四皇子明显聪明得多，专门拉拢各地父母官。 买通拉拢各地官员，真有一天起兵谋反，他的大军可以不受阻碍长驱直下。 这些皇帝心知肚明。 说四皇子聪明又不太聪明，皇帝才不到四十岁，蹦跶这么欢他老子能开心才怪。 世人都说四皇子大才，比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的太子更适合继承大统。 要戚睿说，太子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从不拉帮结派，皇帝给什么差事就做什么差事从不逾矩。 他曾亲眼见过太子把官员送给他的金银美人扔出府外。 为此没少被人骂愚钝不知变通，官员鲜少有愿意与之交好的。 甚至被太子得罪的官员还会在朝堂暗里给他下绊子。 恰恰世人眼中不知变通的太子却极受皇帝宠爱，平日跟护眼珠子一样护着，谁敢欺负，皇帝第一个不饶谁。 等等……想远了。 他记得丞相暗里可是投靠了继后生的二皇子，怎么又和四皇子的人扯上关系了？ 有意思……戚睿摸着下巴，决定回去就跟二皇子分享这个“好消息”。 见戚睿想明白，陆云锦隐去眸中诡谲笑意，有些事……点到即止。 “我去找洛曦，你看着点戚阔，别让他把人都打死。” 戚睿回头一看，他三哥正把一个刻意留下的“活口”揍得快要断气，冲过去赶紧把人拦下。 “亲哥喂！这可都是回去后扳倒相府的证据，你别把人打死了。” 戚阔即将挥出的拳头微滞，“我有分寸。” 他的确有分寸，不然凭这些虾兵蟹将没人能承受住他一拳，李老头的死让他心里难受急需要发泄。 陆云锦收回目光，摸了摸陆小弟干枯的发顶，“你在这里稍候，不要乱跑。” 小家伙乖巧点头，待大哥身影消失，和陆云锦如出一辙的凤眼慢慢幽暗下去。 走到围在老李头尸体的矿工面前，提高声音，“叔叔伯伯！我们长久以来的苦不能白受——” 看一眼李叔逐渐冰冷的尸体，他眼眶也红了，“我们要为李叔报仇。” 其余人先是异动，然后苦笑，“民不与官斗，我们……能做什么呢？” 不是他们不想讨回公道，只是面对如山如岭的丞相府，他们一群地里刨食的普通百姓能做什么呢？ 洛小弟眨了眨凤眼，俯下身跟这群人低声耳语…… 七岁的孩童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靠的绝不是旁人的一点帮助与幸运！ 他的心智手段……远远超过这个年岁的孩童。 第152章 陆云锦，脚踩两只船不好 “这样不行，山洞容易塌方。” 陆云锦找到洛曦时，她正挖原石挖的不亦乐乎，空间里已经堆起一座小山。 听到陆云锦声音，洛曦停下动作回头，“我知道，但不想耽误太长时间。” 前者沉思一会，找洛曦要来纸笔，“我去走一圈，计算不会坍塌的路线。” 陆云锦发挥聪明的头脑，用了半天把现有三条矿道走一遍，根据山势走向画出一条八成不会塌方的路线。 一个算，一个开凿，两人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安顿好外面的矿工，戚家兄弟进来帮忙，负责一条路。 就这样，白日里几个人各显神通……挖矿。 晚上就在山谷休息。 小白负责所有人伙食，苦逼一只虎需要不停捕猎，漂亮的皮毛都黯淡了。 一晃五日，陆云锦时常会进到深山采药，帮助包括陆小弟在内的一行矿工调理身体。 这日，刚起床的众人忽感脚下一阵颤动，接着山石发生轰隆隆的巨响…… 矿工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其中一个有些经验的人大声道：“塌了……矿洞要塌了。” 戚阔冲出来忙指挥后退。 戚睿摸摸头，看着大石滚落的山体心有余悸，“还好还好，今天大伙都没进洞。” 陆云锦四下环视没有找到洛曦身影，抬眸看着巨石飞溅的山洞处神色一紧，“不好，洛曦在里面。” 矿洞不会无缘无故坍塌，但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 他想也不想，把怀中满脸惊悚的陆小弟推给戚睿，旋身留下道道残影冲进坍塌的矿洞。 声音远远传来：“全部后撤，我去救她。” 戚家兄弟微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快要消失的陆云锦周身劲气外放…… 无论石屑还是巨石在靠近时，被其身上外放的劲气全部绞成齑粉，随着风……湮灭成尘。 “我没看错吧？陆云锦竟也是化境大宗师？” “三哥！快！掐我一把！” 戚阔脸上的表情没比蠢弟弟好哪去。 大庸宗师不足五指之数，他知道的只有自己的祖父和银肴二人。 再有据说皇室那位大长老也臻至化境。 没想到身边有一个洛曦是化境不够，陆云锦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书生的小白脸竟也是宗师强者。 兄弟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不可谓不震惊。 “……” 山洞里，感受到坍塌的洛曦抱着一块比她脑袋都大的原石撒腿就跑，跑出一段距离后拍拍脑袋。 反手把原石放进空间，使用出空间瞬移。 时显时隐的身形飞速掠过长达数千米的矿道，远远一阵焦急的大呼传来，“洛曦……洛曦。” 身形出现的洛曦抬眸，远远看到不顾一切朝她奔来的陆云锦。 两人还有一段距离，陆云锦额头染血，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与偏执…… 他把所有的劲气用来开路，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 洛曦如坚冰一样的心，就这样塌陷一角，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只觉酸酸涩涩的。 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又被她强压回去。 没犹豫一个闪身来到陆云锦身边，抓住他的后衣领准备强行带着人瞬移先离开。 可四级空间异能不足以支撑两个人的瞬移…… 洛曦咬咬牙，在触及他额角那抹刺目地猩红，就打算强行催动异能。 哪怕异能透支，哪怕冒着晶核碎裂的风险，她也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冒着生命风险来救她的队友。 似看到洛曦眼底的决绝，陆云锦反手把人搂紧，“别怕……我来了！我会带你出去。” 顿了顿，眼中疯狂的偏执渐渐温柔，“哪怕是死，我也会陪着你。” 洛曦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末世不背叛不背刺的就叫好队友。 如果今天角色调换，洛曦会救人，但绝对做不到搭上自己的性命。 没有陆云锦来救她，她的异能绝对支撑不到她安全瞬移出矿洞，这条矿道太长了。 怔愣不过片刻，陆云锦已经揽着她飞掠出百米，击碎前方砸落的巨石。 洛曦回神，告诉陆云锦全力赶路，她来处理路上的障碍。 手中指虎每挥出一拳，就会有一块挡路的巨石破碎。 终于，前方隐隐看到了光明，戚阔戚睿兄弟使出吃奶的劲撑住洞口。 因为用力过猛，洛曦看到了他们额上的青筋。 陆云锦用出最后的劲气，带着三人一齐冲出了矿洞。 当四人身体落地，咕噜噜滚作一团时，身后发出巨大的轰响，矿洞彻底坍塌。 戚睿气喘如牛：“特……特么的！吓死老子了。” 戚阔没比弟弟好多少，可以说，洞口完全是他一人在支撑，两条手臂因为用力过猛都在隐隐颤抖…… 陆云锦紧紧把不知在想什么的洛曦搂住，附在耳边一遍遍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洛曦神色复杂，末世活着都难，更没有时间考虑情情爱爱，她只是没经过，不是傻…… 食指开去男人脸上滴滴滑落的鲜血：“陆云锦，脚踩两条船不好！” 陆云锦：“？？？” 陆云锦：“！！！” 陆云锦：“。。。” 染血的眸子逐渐阴暗下去，用力搂紧洛曦的腰：“另一条船是谁？” 后者被嘞到呼吸困难，被这个先告状的恶人气笑了：“陆云锦，你喜欢我对吗？” 陆云锦没否认，只眼神愈发幽暗望着身下一脸生气的人，只见她苍白的小脸都被气红了。 “你不是喜欢银肴吗？怎么还能喜欢我？” “你……你可不能学你那渣爹，脚踩两只船没有好下场的。” 陆云锦慢慢直起身，一把将躺在地上的洛曦拉起来，眼中聚集着浓到化不开的阴鸷。 一瞬间爆发的气场让洛曦都缩了缩脖子。 似笑非笑的声音一字一顿：“谁告诉你……我喜欢银肴？” 见他不承认，洛曦也来脾气了，“你自己说的啊！你忘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你看小黄书，还问我你在上面还是下面，我给你和银肴保媒时，你那一脸喜悦都藏不住。” 看她小嘴巴拉巴拉，陆云锦深吸口气，眼底的温度凝结成冰： “所以……我问过你的话，你觉得我是在表白银肴？” 他身上真气不受控制外泄，一把遏住洛曦手腕神色狠厉，真气在她手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冰凉的唇落到洛曦柔软的唇瓣，强行撬开贝齿…… 第153章 现在知道我喜欢谁了? 洛曦桃花眼睁大，什么顺着微张的贝齿滑了进来，疯狂吸吮搅弄。 两只手被人并拢到一处抬过头顶，力气之大竟叫洛曦一下没有挣脱开。 舌根被吮到发麻，男人眼尾猩红，眼底染上了疯狂，似要弄死她……就在这里弄…… 大腿根被什么硬物抵住，洛曦一个激灵狠狠一口咬下，霎时间尝到了铁锈味。 疼痛让男人本能瑟缩，但也只是一瞬间，接着愈发凶猛的长驱直入…… 洛曦两只手挣脱开束缚，抬起一掌狠狠朝着发疯的陆云锦脖颈劈去……接着屈起腿，向戳着她大腿根的“硬物”顶去。 男人似早有准备，低头愈发深入躲过洛曦砍向颈间的手，用背部生生挨了一击。 双腿不忘同时并拢，压下洛曦屈到半路的长腿，口中一声闷哼。 手也不老实的向下游走，要去抓……抓……洛曦大惊，使出全部力气把人掀翻出去…… 他妈的往哪抓？她根本没那玩意。 陆云锦身体成一条抛物线，即将被砸落在地时腰身一旋，稳稳落地。 眼底染满暴虐气息，抬手漫不经心开去唇边血迹，笑容慵懒邪拧，对着冲过来扬起拳头的洛曦轻笑。 “现在知道我喜欢谁了？” 洛曦挥起要落下的拳锋微滞，好像……好像他从未亲口说过喜欢银肴。 面色不禁复杂起来，不喜欢银肴喜欢她也不行啊！ 她是女的！女的！！！ 不可能跟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在一起，何况她一直拿陆云锦当朋友，当队友，从未想过男女之情。 趁着她发愣的一瞬间，陆云锦再次欺身而上，紧紧将洛曦搂住，扯开上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处刺青。 声音如鬼魅一般幽冷，“记得吗，这里是你留下的痕迹，我为了永远留住，沿着你的齿痕留下刺青。” 刺青成小小的咬痕状，像排弯弯的小月牙印刻在男人锁骨。 他唇角勾出阴鸷的弧度，眼睛却轻轻笑着：“忘了么……曦曦。” 一声曦曦，喊得洛曦头皮都炸了，唇颤了颤，“你个疯子。” 男人低下头，将脑袋埋进洛曦颈间轻轻嗅着，慢慢笑着：“是啊！疯了，从遇上你的那天就疯了。”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如毒蛇吐信一般，洛曦几次扒拉没扒拉开，捏着眉心。 大约也知道是自己以前误会，这货恐怕喜欢的不是银肴……一直是她。 “这样……你先起来，咱俩好好说，以前可能有误会。” 男人轻笑，闭合的眼睛睁开：“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明白了不是吗。” 怪他，没有把喜欢宣之于口，才让小家伙误会了。 缓缓抬起头，笑中藏着一抹疯狂，冰凉的指尖慢慢滑到洛曦后颈，在第七段颈骨来回摩挲。 只要用点劲按下去……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将脸再度凑近些，另一只手抚上洛曦根根分明的睫毛拨了拨，“曦曦……想清楚再回答好么！” 一不留神命脉被人遏住，洛曦也是浑身一僵，感受着游走在背上炙热的大手，洛曦觉得陆云锦可能真疯了。 现在还手小则轻伤，重则她瘫痪，任由陆云锦冰凉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在她颈间亲吻着。 半边身子都是麻的，那感觉说不上来怪怪的。 忽然，她小巧的耳垂被男人含进口中轻轻吸吮拨弄，一股电流直击洛曦天灵盖，脚下一软，被陆云锦紧紧揽住。 他含糊的笑声传出：“看！你的身体也不是对我毫无反应，它很喜欢呢！” 什么叫身体反应？洛曦不知道，直觉羞耻，红色一路从脸蔓延到脖颈…… 男人眸光越发幽深，将唇移开，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看到她红透的耳垂，声音都染上欲色。 “真可爱，像女孩子。” 洛曦就在他失神的一瞬间，抬脚用力踹了出去…… 在身体砸飞时刻，陆云锦指尖动了动，终究对她下不去手，任由自己砸向一片碎石地带。 落地后“噗”地吐了口血。 洛曦现在整个身子都是苏的，力气委实不算大。 饶是如此，没用劲气护体的陆云锦没有十天半月也休想起来。 洛曦难得的慌乱无措，整个心都是乱的，她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加上陆云锦情况特殊，她根本给不了答案。 照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戚睿戚阔屁股就是一脚，声音染着明显的愠怒，“别装了，跟老子去抓贼。” 妈的！她挖的好好的金子，后山来了群王八孙子捣乱，害她险些丧命。 戚阔一个高蹦起来，表情讪讪，故作没事人般高声问：“哪里有贼？” 戚睿则若有所思弹掉身上的大鞋印子，“你是说，这山中还有别人，是他们搞垮了矿洞？” 的确，洛曦早上趁着别人没起床，想把多些金矿原石放进空间，当感觉到矿洞有异，释放出全部精神力。 透过山壁，在后山发现另外一伙人，正在毁坏想搞垮矿洞，她想也没想挖下最大一块金矿抱着就跑。 可人移动的速度哪里有矿洞坍塌速度快？ 可洛曦现在不想说话，掉头就走。 她脑子一团乱麻，需要点时间想想怎么处理和陆云锦之间的关系。 害她至此的王八孙子们，她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戚家兄弟看着倒地唇角还在溢血的陆云锦，均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兄弟，自求多福吧！ 后者幽幽望着洛曦渐行渐远的背影，单手捂住眼，真狠心那，从始至终未回头看过他一眼。 暗哑的笑声自喉咙溢出：“呵！呵呵呵！” 笑罢后，疯狂的眼底是满满的占有欲……洛曦！你逃不掉的。 低低换来一旁吓傻了的陆小弟，“扶我起来。” 陆小弟使出吃奶的劲扶起他哥，小嘴中喋喋不休。 “大哥！你冲动啊！喜欢是守护是陪伴，你怎么能玷污神明啊！” 陆云锦看着弟弟的小身子大脑袋，似笑非笑起唇。 “神明如何？要么她自己走下神坛，要么……我把她拉下神坛一起永堕黑暗。” 第154章 人间坏种 瞥一眼人小鬼大的小家伙，陆云锦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接着，跌跌撞撞向着洛曦离开方向追去。 身后是弟弟担忧的声音，“大哥！你受伤了，不能乱跑啊！” 受伤？陆云锦眸色一暗，要的就是受伤，刚刚有些失控，不用出苦肉计洛曦怕是有段时间不会搭理他。 光想想那人会生气不再搭理自己，陆云锦心中的阴暗就已经无法控制。 想把她囚禁，再不让别人看到。 想让她从心到身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想她不盈一握，比女孩子更加柔软却有力的腰肢。 想……把她弄哭。 “……” 洛曦就没有陆云锦这么多的想法，因为……她此刻只想杀人。 后山，一群人望着飞石迸溅的山脉，对为首一个山羊胡老者问： “您确定矿洞已经坍塌，人全死里面了吗？” 老者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笑容高傲充满自信，“老夫计算过，只要毁坏这一处，矿洞保准坍塌。” 他曾经没少来此地帮忙探矿，薄弱点在哪里心中一清二楚。 不过很聪明的补充一句，“老夫只保证矿洞坍塌，至于人死没死光，就是你们的事，我不负责。” 为首一个衙役打扮的中年人心中嗤笑，面上客气道：“这是自然，后面交给我们。” 招呼带来的弟兄，“等坍塌停歇，尔等随我去斩草除根。” 说罢，面现狰狞。 平澜山有矿的消息一定不能传播出去，否则他家大人都要难辞其咎。 “斩草除根？草……我草泥马。” 哪知他话音方落，远远传来一道清亮但不难听出暴怒的声音：“就是你们这群王八孙子搞垮矿洞？” 看着拎着一把半人高铁锤，气势汹汹而来的洛曦，为首之人目露谨慎，原来真有落网之鱼…… 给身后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瞅准时机动手。 然后自己一脸赔笑，迎上疾步而来的洛曦，“小公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是否哪里有误会？” “误会？”枯骨锤在洛曦手里转了个圈，“等把你抓回去，‘误会’两个字罚写一百万遍。” 在洛曦眼中，现在“罚写”就是最大的惩罚，声落，锤子重重照着一绕后偷袭的人脑袋敲下。 “噗——”脑袋如西瓜一般炸开，红的白的喷溅为首之人一脸。 来不及惊骇，比他脑袋还大的锤子已经朝着他带来的众人袭去。 喊杀声，哭嚎声，求饶声……声声不绝。 慢一步跟随小白而来的戚家兄弟赶到时，洛曦如杀神般在百人队伍中杀了七进七出…… 地上全都是断肢残骸和不知道什么器官鲜红的碎肉。 戚阔还好，战场死状凄惨的尸体已经见惯，戚睿没他哥的心理素质，扶着一棵大树直接吐了…… “呕——” 有了戚阔加入，场中渐渐只剩下要吓疯了的为首之人和山羊胡二人。 他们身下流着黄褐色液体，就差五体投地了。 一辈子杀过的人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骇然的一面，这少年……哦不，这杀神到底是哪路英雄？ 最后一人倒下，洛曦拖动着巨大的枯骨锤一步步来到为首之人面前。 半路，脸色比纸还白的陆云锦幽幽拉住洛曦的手，从袖中掏出帕子，擦出溅到她脸上的鲜血。 “脏了，我帮你擦下。” 洛曦刚想把人甩开，忽见陆云锦“呕”了口血，一副摇摇欲坠命不久矣的样子，虚弱朝她笑。 洛曦眼皮跳了跳，最终没下重手，轻轻把人拨到一旁。 看到她不自觉小心翼翼的动作，男人垂下眼，笑了。 你还是……不忍心吗。 “现在说说，你是谁的人。”洛曦脚步停在为首之人面前，笑意不达眼底，玩味儿笑道： “机会只有一次，想清楚再说。” 接着像是不经意道：“骗人的人，会被一寸寸敲碎全身骨头哦。” 刚准备胡说八道的为首之人全身打了个寒战，敲碎全身骨头？他相信这个煞星不是信口开河吓唬自己。 她绝对做得出来，且，只会比口中说的更狠。 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但求一个好死。 “小的是中州知府布下——” “两日前，朱家庄一个村民找到大人，说有要事禀告，具体说了啥我不知道。” “只知道，半日后知府大人派遣我等来毁了山中矿洞。” “就是这样了，小的但凡隐瞒一个字，您随时可以砸死我。” 戚家兄弟尚且不明所以，洛曦闭了闭眼，陆云锦的脸色却已经阴沉下去。 他捂嘴咳嗽几声，“被从矿洞救走的矿工，人数可有缺少？” “有矿工向府衙告密？他图什么？图受的罪不够大吗？”戚阔这话说得冷嘲热讽。 疆场上为了活命向敌军告密的百姓他没少见，大惊小怪不至于，但依旧止不住的心凉。 戚睿冷笑，“为什么？为的当然是利益，谁知道知府给了告密之人多少好处。” 为首之人讪讪插话，“那人已经被知府派人解决了。” 被派出解决那人的……就是他自己，知府的意思，所有知道金矿存在的人，都、不、能、留。 包括……他瞥一眼身边早已吓昏的山羊胡。 陆云锦过去揽住洛曦的腰，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只有他知道，洛曦单独留了一点黄金，她虽没说用途，但陆云锦心知，那是她打算结束后分给矿工的金子。 补偿也好，安家费也罢。 有些人终将没命享受。 洛曦没被这种消息影响心情，只是抬手拍掉在腰间‘吃豆腐’的爪子，深吸口气：“回吧。” 地狱的魔鬼见惯了，人间的坏种算什么……呵！ “……” 两日后—— 一则消息在中州府广为流传，知府大人发现某些人在平澜山开采私矿。 连夜派出手下一举捣毁，救出被迫成为矿工的百姓无数。 一时间，全境无人不称赞知府深明大义，是两袖清风难得一见的好官。 得到消息的中州知府却已经快吓尿了—— 他不是他没有你们别瞎说！ 消息传回京城，让丞相误会是自己捣毁他的私矿，别说自己的狗命，恐怕全家老小都要遭殃。 六月飞雪，窦娥都没他冤啊！ 第155章 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回到客栈，陆云锦被晾在门外，洛曦食指“笃笃”敲击着桌面，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声音平静： “你们出来吧！” 话音落，一抹黑影从房梁跃下单膝跪地，“漠九见过小主子。” 银肴不放心只留下戚阔戚睿，走前给她留了一批暗卫在暗处守护。 洛曦早知道，今天把人叫出有事吩咐：“你把这些金子分给矿工安家，注意提醒他们财不外露。” 她指指桌上一溜儿的小金元宝，每个有十两，换成银子就是一百两，够普通农户一辈子吃喝不愁。 事后这些金子洛曦会在丞相身上找补回来，老杂毛造的孽，无需她大庸百姓买单。 漠九领命下去。 被赶出来在桃花树下罚站的陆云锦，眸子幽幽望着洛曦紧闭的房门，察觉到里面的两道气息…… 眼底微暗，脚迈出又收回，将整个身子曝露在烈日下，任凭毒辣的阳光侵蚀。 本就内伤颇重的身子没多久再承受不住，眼一闭……昏厥过去。 两个扒在窗框上的小家伙，被突然昏倒的大哥吓一跳，哭着跑了出来，“大哥……大哥你别死啊大哥！” 在矿洞被救出没掉过一滴眼泪的陆小弟哭得活像死了亲哥…… 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没少，拉过也跟着掉金豆豆的妹妹小声道：“去找洛哥哥。” 他话音放的很轻，哪知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找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大夫。” 小家伙被吓一跳，看着留下一句话潇洒转身的洛曦，他对还倒在地上的大哥耸耸肩。 小嘴里嫌弃：“这么低级的苦肉计我都骗不过，还想骗神明哥哥，唉……一年不见大哥变蠢了。” 陆小妹一脸茫然，小脸上呆萌呆萌的表情能把人萌化。 最后陆小弟认命叫来戚阔，先把他大哥抬进屋，又去医馆请来郎中。 晕是真晕了！ 不过是他自找的！ 随便找来的郎中不能说是神医，只能说医术比赤脚大夫还不如。 一贴狗屁不通的药方下肚……陆云锦直接被呛醒了。 他吐掉口中治拉肚子的药渣，目光环顾，未在屋中看到洛曦身影，单手按揉着眉心低声喃喃： “真是软硬不吃啊！” 忍过胸腹处的疼痛和脑中一阵接连一阵的眩晕，拖着虚弱的身子敲开洛曦房门时，只见她盘膝坐在棋盘前…… 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正神色悠闲的自己跟自己对弈。 乍一看有那么点‘一切尽在掌握’下棋人的胜券在握…… 但如果细看，她棋盘上的黑白子可以用‘毫无章法’来形容。 陆云锦隐去眸中笑意，缓步而入，接过洛曦指尖的黑棋轻轻落在棋盘某处，发出“啪”一声的厚重之音。 “我为白日的事情向你道歉。” 洛曦没搭理，眼皮都没掀一下，只轻轻将指尖白子落在某处。 刚学会的围棋，被戚睿血虐一波，她现在有点上头。 陆云锦用黑子引导她该把棋落在哪里，“你说过，喜欢一个人与性别无关与年龄无关，甚至与种族无关。” 洛曦手一抖，白子从指尖脱落，咕噜噜滚到黑子围成的陷阱里。 只恨爹妈没把她生成哑巴。 第一次抬起头认真看着男人如深渊一样幽冷的凤眼，陆云锦表面云淡风轻，袖下的手指却蜷了蜷。 待会那张小嘴里蹦出伤人的话，他是亲上去还是找针给她缝上？ 就在他眸光愈发幽暗时，洛曦的声音轻轻响起：“不全怪你，都是我太优秀了，你情不自禁，我懂！” 陆云锦：“？？？”酝酿好的情绪一下破功，他轻笑，却并未否认。 然，下一刻，只听洛曦继续道：“喜欢谁是你的事，但……陆云锦，我！洛曦！性取向正常！不能和你断袖。” 这话已经够直白了，预想中或落寞或爆发的情绪都没有…… 男人轻轻垂下头，长而翘的睫毛如振翅蝴蝶，不安的眨动。指尖来回摩挲着棋子，声音几乎卑微到尘埃： “我……我可以在下面。你喜欢，穿女装也不是不可以。” 洛曦眼珠子差点掉棋盘上，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陆云锦小心翼翼穿过矮几拉住洛曦的手，目光祈求： “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可以，求你别一口否决，认真想想好吗？” 说完慌乱起身，动作太急牵引内伤，让他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强行咽下溢到喉头的鲜血。 但他吞咽的动作还是被洛曦捕捉到，心中长叹口气。 大概也明白，是自己把人家三好青年掰弯了，排斥陆云锦吗？并不！ 她只是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无法正确回应。 但看着男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枯萎凋谢的神情，洛曦轻轻“嗯”了声。 陆云锦豁然转过头，诧异、惊喜、不确定……种种情绪在那双凤眼中一一闪过，声音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洛曦正襟危坐，一字一顿：“我说，我会认真考虑是否和你在一起。” 她揉着眉心，觉得很多悲剧都是主角没长嘴，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不讨厌你，不讨厌你的亲吻不讨厌你的触碰，只是……我好像不明白什么叫爱。” 陆云锦压下眼底翻涌的狂喜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没忍住扶额，原来他的小家伙……根本没开窍。 轻笑一声问：“如果亲你触碰你的人是银肴或者古月，你能接受吗？” 卧槽？ 洛曦桃花眼睁大，脑中出现和古月亲一起的画面…… 没忍住，直接yue了！ 见她一脸惊悚表情活像生吞五百只苍蝇，男人伸出大手摸了摸洛曦发顶。 神情恢复悠然，只要知道洛曦不是厌恶抵触他，一切都不算太糟。 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懂没关系，慢慢来。 洛曦正犯恶心呢，一个带着松香墨的亲吻落在唇边，“乖！别想了。” 洛曦冷笑着一把给人掀翻，“姓陆的，你是把得寸进尺玩明白了是吗。” 三息后，大门打开又合上，被扔出房门的陆云锦毫无形象躺在冰凉的地面…… 单手遮住眼，低沉暗哑的笑声自胸腔震出，用力过猛，没忍住呛出一口血…… 对面扒着窗户偷看的两大两小默默缩回头，可怕……太可怕了！！！ 第156章 朕也给你一个 惊！ 是什么让一位化境大宗师毫无形象躺倒在地口喷鲜血？ 戚阔拍拍蠢弟弟的肩膀，“老四，以后别惹姓洛的知道吗？他们俩和小表叔的三角恋咱也别参与。” “容易挨打。” 三个屁的角恋，戚睿翻了记白眼，打着哈欠去睡了。 陆小妹拉他二哥袖子，“咱去把大哥扶起来吧，地上凉，躺久对身体不好。” 陆小弟两只凤眼笑成月牙儿，摸摸妹妹懵懂的小脑瓜，“乖！不去！大哥在那练功呢，咱不去打扰。” 还躺在原地的陆云锦“呵”笑一声，他终究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儿…… “……” 京城皇宫—— 皇帝看完银肴交给他的密报，狐狸眼狠狠一眯，气极反笑： “私采金矿，奴役百姓，姜东可真是朕的好丞相！” “真想……”皇帝做了一个与形象完全不符‘抹脖子’的手势…… 狐狸眼幽冷幽冷的，一口牙白灿灿，似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银肴轻咳一声提醒，“注意你的皇帝形象。” 皇帝暴怒一掌拍在桌案上，“屁个形象，老子江山都要被这群蛀虫啃食殆尽了。” “部署已经安排下去，我们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现在最重要的是四国来使。” 银肴提醒。 皇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靠回龙椅里，部署多年，即将收网时遇上国难，引来野心勃勃的四个国家…… 身心俱疲拨弄着腕上佛珠，“除了北陵的其他三国皇子也到了？” 银肴颔首，“午时到的，进了使馆没再露面。” 皇帝听闻冷笑，“怎么地？等我一国皇帝去拜见他别国皇子？” 那到不至于，拿个乔试探一下皇帝反应是真，银肴暗忖。 天灾无情人有情，古往今来天灾后国家不愿开仓放粮怕的就是这一手。 顾及了百姓，就无法顾及他国觊觎。 大庸先有存粮根本无法支撑一场久战，别国正是看准这个机会才敢如此嚣张。 五国兵力相当，储粮相当，现在大庸自断一臂，其他国家都跟闻到肉骨头的狗一样，不请自来。 可说皇帝开仓放粮的行为错了吗？ 一个为国为民的皇帝，他何错之有！ 御书房一时陷入沉默，半晌后皇帝疲惫的声音传来：“压一压各地粮价，别让这帮瘪犊子探出虚实。” 银肴明白皇帝意思，想制造一种大庸有很多粮的假象，同时也要露出一点无力的迹象…… 假是真时真亦假，大庸到底有没有粮，有多少粮，你们猜去吧！ 该说不愧是舅甥俩，他记得这一招洛曦曾在永宁县也玩过，只是皇帝玩的更大更刺激。 毕竟四国可不像永宁县四个世家好坑，这趟派来的皇子和随行大臣，一个比一个猴精。 说完正事，银肴正准备离开，进宫时漠一曾来报，他的小棉袄来信了，已经离开中州，正在全速赶来京城。 他着急回府看小棉袄写给他的信。 结果屁股刚离开座椅，皇帝扬起他招牌式老狐狸的笑容：“肴肴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了朕？” 对上皇帝洞悉一切的目光，银肴把所有熟知的脏话在心里骂了一遍，大脑飞速运转…… 只一瞬从新落座，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这次的确在南安府遇见了心仪之人。” “不是吧？”皇帝似笑非笑，“什么心仪之人朕不管，你这趟去南安府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人啊？” 果然…… 银肴刚想否认，就见皇帝笑容愈发和蔼，提醒道：“别忘了……佰霆云是朕的人。” 银肴笑容一窒，该死的！他怎么把佰霆云忘了。 他和洛曦的关系在南安府虽没挑明，但佰霆云是佰家头脑最聪明的小辈，去南安府的目的也为寻找洛曦。 联想一下，洛曦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他赶紧赔笑，在皇帝表面‘胜券在握’实则‘心焦不已’的注视下缓缓点头，“找到了。” 皇帝豁然站起，负手在御书房内走来走去，最后一把薅住银肴的衣领，“胆儿肥了你，这种事居然敢瞒朕。” 接着迫不及待问：“她过的好不好？是圆是扁？可有被人欺凌？钱财够不够用？你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回来啊混蛋！” 向来在百官眼中深不可测的皇帝此时情绪激动。 天知道在收到佰霆云语焉不详的密信时他既激动又紧张，佰霆云一切从猜测和分析出发，字里行间都是谨慎。 看得皇帝抓心挠肝，期待银肴真的找回小棉袄，又怕镜花水月一场空。 就这样等待个一个月，银肴这混蛋未有只字半语传回，他等的花都谢了。 示弱手段都用出来，只为把银肴骗回京。 当知道他回京并未带上什么人，这心啊！一下又沉到谷底。 现在这个混蛋亲口承认人找到了，却没带回来，他想干嘛？造反吗？ 银肴被皇帝薅着衣领晃得头晕，好不容易救下自己的蟒袍，对上皇帝要吃人的眼睛。 他撇撇嘴，“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惊喜？皇帝阴阴冷笑，“那朕也给你一个。” 下一瞬……“砰”—— 御书房外值守的大总管听到动静掀了掀眼皮，拦住要冲进去护驾的侍卫，尖细嗓音笑意盈盈： “陛下教育弟弟呢，你们凑什么热闹？去去去！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御书房很快恢复了平静。 银肴捂住些微发红的眼眶讲述起他眼中的洛曦，“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 他把自己看到的和调查到的那些事讲给皇帝听。 收拾极品，气晕大儒，杀内劲巅峰如宰鸡屠狗…… 皇帝嘴角抽了抽，你管这货叫善良？ 转念一想，杀人一定是别人把她小棉袄欺负了，逼急了她才出手反抗，嗯……事实一定是这样。 抚掌大笑，“善良好啊！皇室刁蛮的阴狠的怯弱的飞扬跋扈的公主不缺，就缺一个善良美丽的小公主。” 银肴唇动了动，总觉得皇帝哪里说的不对，但洛曦在她眼里就是这样善良美好的小公主…… 第157章 圣旨是洛曦的见面礼 拉着人，把洛曦的情况再度细问一遍，连她多高爱吃什么事无巨细。 待银肴把洛曦干过那些事讲了三遍，皇帝终于心满意足。 似想起什么问：“你还没说，为什么没带着朕的曦曦一起回京？” “因为……”银肴慢吞吞一字一顿，“洛曦在参加科举，现在是南安府武解元。” 说完就观察着皇帝脸色，看着他从错愕一瞬，再到与有荣焉，然后是更深一层的错愕： “如果没记错，朕的科举只能男儿参加？” 长公主离世后，再没见过皇帝露出这种孩子般的懵逼表情，银肴觉得十分有趣，知道再逗下去真要急眼了。 坦白道：“曦儿是女扮男装，她说不喜欢跟一帮老娘们在后院闲磕牙，更喜欢肆无忌惮的疆场。” 皇帝嘴角一抽，她京城的名门闺秀叫老娘们？ 然后沉默下去。 眼前浮现一个五官明艳，英姿飒爽的女子揽着小小的他，语气玩笑，表情却很认真。 “小天啊，长姐我最讨厌宫中那些莺莺燕燕，喜欢边疆的无拘无束，等你当了皇帝，给本公主封王如何啊？” 当时小小的他握拳抗议，“长姐是公主，才不是臭男人，我长大封长姐当手握军权的镇国长公主好不好？” 他记得，当时的长姐开心的笑容中有一种年幼的他，无法理解的苦涩。 那苦涩是一个活在当下的女人永远解不开，逃不掉的枷锁。 大脑轰隆一声，原来长姐要的从不是镇国封号，而是可以像男子般无拘无束的肆意人生。 他竟是到现在才明白，眼眶一瞬间通红通红。 银肴不知皇帝脑补了什么，脸上表情又哭又笑的，他吓得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亲自提笔写下圣旨：追封镇国公主为镇国王爷。 喃喃自语，“长姐……弟弟愚钝，竟是今天才想明白……” 看清楚圣旨上写了什么，银肴扶额，皇帝在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十四年，明面治国治民，暗中布局下一盘大棋…… 从未像此刻这样失态冲动过。 先帝昏庸，皇帝由长公主亲手养大，姐弟一奶同胞的感情他理解，因为他也是被长公主精心养大。 可现在真不是冲动的时候，这位说风就是雨的大佛就不能再等一等吗！ 皇帝一只手抚摸着圣旨，脸色逐渐恢复平静，“阿肴！朕懂！这封圣旨是朕送与曦儿的见面礼。” 银肴抿唇，如果长姐被追封为镇国王爷，那么洛曦就是……小王爷。 皇帝不会不懂将来圣旨一旦公布，会在大庸掀起什么样的狂风巨浪。 他脸色也恢复了平静，“你想清楚了？” 皇帝脸上带笑，眼底却如冰封万里，“当初害了长姐那些人早该下地狱，留着不过为钓更大的鱼——” “现在朕的外甥女应天意而归，朕还有什么没想好！” 银肴露出一抹复杂而欣慰的笑，他的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人，自己这些年也没有护错人。 最后……圣旨被妥善的封存在御书房头顶金色匾额“汇流澄鉴”下，等待有一天，它的主人亲手将之取下。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二人还陷在过去里，总管太监来喜推门而入，“陛下，北陵大皇子求见。” 看到来人，皇帝眼前一亮，“来喜，命尚衣局给朕缝制新衣。” 似完全没听见大总管先前的回报。 后者躬身笑回，“不知陛下要制作龙袍还是常服？” 皇帝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龙云纹绣暗金黄袍，有些嫌弃的指了指： “这龙不够霸气威武，金线颜色暗淡不够瞩目。” 见来喜一脸呆滞，他狐狸眼一眯：“听不懂朕的吩咐？” 来喜忙恭声应是，妈耶，陛下的第二春来了，继后要搬去冷宫了。 提醒道：“北陵大皇子还在外面等您，您看？” 皇帝冷哼，“不见！问就是朕去宠幸妃子了，没时间。” 银肴失笑，自从皇帝得到洛曦的确切消息，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生机。 来喜：“……”但凡您声音小一点，不让外面的北陵皇子听到，这事奴才都好办。 但他不会违抗命令，躬身退出御书房合上大门，对五步之外一脸分辨不出喜怒的北陵大皇子笑道： “您看，陛下正忙，您个不如改日再来。” “本王知道了，有劳这位公公。”男人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 那张脸却是与身材不符的秀秀气气，还有点好看，眼中时不时有阴狠划过，一眼看上去，非常的不协调。 好像……京巴和斗牛犬的串？ 男子名叫戴森，是北陵大皇子，这次出使只为探听大庸底线，是否有一战之力。 带来了不少不平等条约，要粮食要金银美玉也要大庸美人，签了协议两国相安无事，不签…… 呵，正合他意。 掠夺不比嗟来之食香？ 走到御花园，看到几位各有千秋的小公主在花园里荡秋千吟诗作画，戴森眼中再次浮现狠厉。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大庸公主，这些个人能在皇宫无忧无虑，她的母亲就要被送到北陵和亲？ 北陵在是大庸以北的游牧国家，男人死后一切由兄弟继承，包括女人。 女人的丈夫死后，顺利嫁给他的哥哥或者是弟弟。 没有兄弟的男人遗产由子女继承，也就是儿子可以迎娶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那个…… 戴森的母亲和亲嫁给北陵的王，一年后生下戴森。 可惜亲爹死的太早，母亲再度嫁给新王，也就是戴森的叔叔。 他这个大皇子先有一位和亲的母亲，再有现任的王不是亲爹而是叔叔，在国内地位十分尴尬。 连王身边抬眼的奴才都能磋磨虐待他，自幼养成阴暗扭曲的性格。 看到御花园中花儿一样的小公主，指尖弹出把飞刀，向着时高时低的秋千绳索飞去。 “啊”的一声惊呼，正在荡秋千的三公主身体不受控制飞了出去，脸上的表情惊慌无比…… 眼看就要脸着地……一个丫鬟不顾性命用身体给公主当了肉垫。 被一众宫人扶起的她脸色惨白，回眸看一眼断面光滑的绳索，抿了抿唇没声张： “老五老六，别画了，今天不吉利，我们回去。” 敢在宫中如此明目张胆行事的，无论刺客还是逮人，都不是她们三个女子足以抵抗。 先离开，有事找父皇。 看着风一样逃走如花似玉的三个大美人，戴森走过去，捡起一人掉落的秀帕，放在鼻尖用力嗅了嗅…… 眼中的变态满足不加掩饰，“真香啊！” 第158章 有一种想呕的感觉 京城，平西侯府—— 陆金花神思不属的站在她大伯的书房内，面前桌上摆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画像。 陆萧坐在书案后拧眉，“金花，你可知道画像上的男子是谁？” 陆金花点头，“四皇子。” 近日老宅极品在侯府过的风生水起，京城夫人们搞的宴会有时会邀请老太太参加，陆金花没少跟着出去见世面。 京城好男儿比比皆是—— 像那国公府的大公子，深沉内敛中隐着璀璨光华。 将军府的少将军，肆意轻狂，打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 元家小侯爷，五官精致华美，漂亮的不似真人。 但这些都不及她曾远远看过一眼的四皇子殿下…… 那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举手抬举尽是天潢贵胄的无尚威仪。 只一眼，她便深陷了进去，如果能跟那般男儿共度一生……光想想，陆金花就小脸通红。 抬起头，目光祈求：“大伯！侄女心悦四皇子。” 见陆萧屈指“笃笃”敲击着桌面并不回话，陆金花近日在老太太身边学来一些本事，开始给她大伯‘画大饼’。 “您看，太子无能，京城都传四皇子才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天选之子，如果侯府能跟四皇子府联姻——” “大伯！不是我说，您现在很需要一门强有力的姻亲。” 陆萧被这话吓得差点一个高弹起，目光谨慎的环顾四周，确定书房周围没有眼线他才放心。 扬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混账！天家皇室可容你小小女子背后非议？” 极品不愧是极品，连养出来的孩子嘴都没有把门的，什么都敢叭叭。 太子无能？这话她可真敢说，但凡有一个字传进皇帝耳中，也就离大祸临头不远了。 心中不禁冒出个想法，就凭这张惹祸的嘴……要不把这侄女嫁给政敌家吧？这就是满门抄斩的契机啊！ 可现实是，这张惹祸的嘴是他家的。 陆萧牙疼的嘬了嘬牙花子。 不想再跟蠢货浪费时间，他直入主题，“想法不错——” “但本侯帮了你嫁进皇子府，谁知道你不会调转枪头跟老太太之流沆瀣一气？” “哼！本侯可不想培养出个白眼狼坑了自己，除非……” 陆金花一听有戏，她知道父亲奶奶和大伯现在的关系势同水火，大伯担心被反咬一口也正常。 迫不及待追问：“除非什么？”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四皇子的音容相貌，把父母奶奶的那些叮嘱早抛到脑后。 或者说，等她嫁给四皇子成为四皇子妃，将来成为皇后…… 到时候想拿捏她大伯拿捏平西侯府，不是一捏一个准。 陆金花沉醉在自己预想的美好画面里，丝毫没注意到她大伯脸上的一言难尽。 极品还有个特点就是长得丑想得美。 陆萧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闪了闪问：“先说说，是何人在你奶背后支招啊！” 他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谁在这家极品背后支招！ 查了几月没有头绪，他娘的极品手段层出不穷，惹得整个平西侯府沦为京城笑柄。 上朝时皇帝心血来潮，都会关心一下他母亲的身体，也是看戏一员无疑了。 想到这些陆萧就觉憋屈，目光炯炯等待陆金花答案。 后者犹豫了，奶奶三令五申不能把洛曦供出，她一个乡下泥腿子遭了大伯报复，以后没人再帮奶奶出招了。 见她犹豫，陆萧笑眯眯地又添一把火，“皇子们陆续成年，本侯听说，陛下会在这次千秋宴上为皇子选妃。” 陆金花心里一紧，毫不犹豫道：“是洛曦，洛曦说大伯您权倾朝野奶奶还在乡下吃糠咽菜，为她不值。” 终于问出来了……陆萧长呼口气。 接着是不解，他好像从未听闻什么洛曦。 现在的陆萧还不知道，“洛曦”这个名字会在将来的不久，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道：“你详细说说。”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她把洛曦如何怂恿老太太，如何把这一家打包送上京，如何支招…… 事无巨细讲了一遍，越听……陆萧额角青筋跳的越厉害。 最后没忍住，扬手掀翻手边茶碗，额角青筋乱窜，气极反笑。 “你是说，这叫洛曦的，是个乡下泥腿子，而且和陆云锦交好？” 陆金花讷讷点头。 看到大伯要吃人的脸色，她心里感觉有点对不起洛曦，但和心上人四皇子一比，那点歉意霎时烟消云散。 再次听闻儿子的消息，陆萧有片刻失神，长长叹了口气。 原来……陆云锦是恨他的，处心积虑把极品们送来报复他。 是的，陆萧认为这一切都是陆云锦的报复，那个儿子有多聪明他知道，能有这样的手段也不奇怪。 至于叫洛曦的泥腿子，他认为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长子怎么能如此坑害做父母的？ 看到陆萧眼底的复杂，痛心甚至一抹追忆…… 陆金花暗暗直翻白眼，有一种想呕的感觉。 逼死原配，任凭继室打断长子双腿，把一双年幼儿女发卖到妓院矿山…… 虎毒尚且不食子，后山的畜生都没有这位大伯狠心，现在还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有够恶心。 陆金花撇撇嘴。 她却不知，为了利益出卖亲人，现在的自己也没比这位大伯好到哪去。 蛇鼠一窝形容的就是这一家人！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陆萧挥手，“你先回去吧。” 陆金花犹豫，“那我和四皇子的婚事？” “交给本侯。”陆萧表情高深莫测，他只说交给他，并没有说一定会成。 人虽狠心了点，自知之明是有的，他在朝中只是三品侯。 别说家中一个二房女儿，就是他有适龄嫡女，充其量给皇子们做侧妃，还未必够格。 再有这样的侄女送出去，凭她没把门的嘴，绝逼不是结亲……那是妥妥的结仇啊！ 相较于脑子全是草的陆金花，另外一个不声不响的陆银花到是可以观察下安排出去。 草包一句话没说错，他现在缺少一门强有力的姻亲。 珠帘晃动，姜可媛从后而出，瞥一眼尚在桌案后纠结的夫君，朱唇轻启： “现在还觉得我对你那小杂种下手重了吗？” 她眼中闪过狠色，想到自己在极品手中吃过那些亏，她走到陆萧身后伸出素手为男人按摩太阳穴…… 娇软的唇贴近：“夫君你就是心太软了，养虎为患……养虎为患，这次交给我替你扫清障碍。” 陆萧沉默良久，半晌后道：“留他一命。” 姜可媛心中“呵”了声，没了腿还能兴风作浪，再没了眼耳口鼻成为人棍呢？ 她轻轻笑着答：“好啊！” 第159章 玩弄在鼓掌 陆萧觉得，留下长子一命，已经是他做父亲最后的恩赐，至于夫人笑容中的深意，他不愿多想。 姜可媛身边最得力的暗卫已经死在洛曦陆云锦手下，她估摸也猜到了。 只身回到丞相府想找父亲借一些人，结果就看到‘满头包’一脸颓唐老了十岁的父亲。 吓的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平澜山的金矿被人发现捣毁，五百亲兵无一存活，消息也扩散出去，姜可媛脸白了白…… “那怎么办父亲，消息不会传到陛下耳中吧？” “估计皇帝已经知道了。”姜东冷笑，“咱们的陛下……本事大着呢，哪儿刮一阵邪风，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陛下可有怪罪您？”姜可媛试探道，水清则无鱼，哪个府上没点腌臜，真要刨根究底的话，朝堂百官恐怕十不存一。 私采金矿可大可小，全凭皇帝一言定论。 姜东摇头，他愁的就是这一点，皇帝怪责哪怕当朝治罪都还好说，怕的就是他像如今这般不动声色。 凭他对皇帝的了解，没急于发落他，恐怕在憋大的。 其中的门门道道姜东不想跟女儿说，只问：“你急急火火来找本相又出什么事？” 姜可媛本不想再给父亲添乱，但见他问，就把在陆金花那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全说了。 姜东到是饶有兴趣，没想到普通一个农家子竟有这种心性手段，可惜了！不能为己所用。 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本相记得，你曾把陆萧的小儿子送去矿山，送的可是平澜山那处？” “是……是啊！”姜可媛磕磕绊绊，不明白父亲脸色为何一下变的这么难看。 “当初跟陆萧祭祖回京，途中随手把他的小杂种扔在平澜山了，有什么问题吗？” 姜东表情乌云压顶，双手隐隐颤抖，“本相问你，被你打残的小子双腿可有恢复可能？” “没有！”姜可媛坚定摇头，“您知道阿鬼的手段，他出手绝对不会给小杂种任何恢复机会。” 但姜东仍旧怀疑，哪有这么巧的事，陆云锦既已向他亲生父亲出手，就绝不会置弟妹性命不顾。 想救出弟弟，就必须去到平澜山，发现并捣毁矿山也就不稀奇了。 可是……他一个农家子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他足足派了五百精兵和一位内劲巅峰大能驻守。 哪怕不可置信，他仍旧保持怀疑，可……陆云锦是如何知道他弟弟在平澜山？ 姜东豁然抬头，“阿鬼呢？” 阿鬼就是姜可媛身边，被派去铲除陆云锦的暗卫。 姜可媛虽没有父亲聪明，但也不傻，姜东这样问，她很快明白，恐怕阿鬼被活捉，吐露了矿山位置。 一时脸色不由更白了，慌乱无措看着青筋蹦出的父亲，“阿鬼……被……被被我派去处理小杂种了。” “混账！”姜东暴怒一巴掌扇在姜可媛脸上。 眼中情绪千变万化，想他姜东一世英名，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又狠又蠢的毒妇。 文人的头脑注定远远超过武将！ 陆萧想不明白的事，只要给姜东一点信息，他就可以完美串联并还原出事实。 陆云锦把极品们送上京，为的就是引姜可媛动手，好活捉她身边人，问出弟妹下落营救。 “呵！呵呵呵！”姜东一双眼深沉如墨，笑声嘶哑难听，“亏我堂堂一国丞相，被个毛头小子玩弄在鼓掌，竟在事发后才发现。”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他把姜可媛关进柴房，亲自去了一趟礼部。 他到的时候礼部尚书正在指挥底下人忙忙碌碌。 见到来人，礼部尚书亲自迎上来，“丞相大人今个怎么有时间来下官这里。” 姜东颔首，“各地入围金科的举子名单都送上来了吧？本相来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找好苗子是假，想知道陆云锦双腿是否恢复，最快的方法就从这届恩科名单中找。 姓陆那小子他多少了解过，脑子很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 再次可惜这么一个心智手段不缺的年轻人不能为己所用！ 听罢姜东的来意，礼部尚书心领神会，每届恩科各路势力都会找他讨要名单，为家族吸纳人才。 他以为丞相也是这个意思。 抱歉笑笑：“您瞧，您来晚一步，陛下刚刚下旨封卷，不许这次举子名单外泄。” 姜东瞳孔骤缩，袖下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摩挲，“什么时候的事，早朝本相并未听说。” “就刚刚。”礼部尚书拿出身后一方锦匣，证明自己没说谎，“您瞅，圣旨还是热乎的，来喜公公刚走。” 当然，他没有把圣旨打开给姜东看，虽然不是什么密旨，他也不会给自己多惹麻烦。 姜东敛下眉目，皇帝对于各家在会试前拉拢人才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搭理。 这么突然的封卷是为什么？ 皇帝在保护谁？ 莫非是陆云锦？ 不是没有可能，凭那小子的本事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自己也一定拉拢，皇帝看重并保护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有皇帝支持，他一个农家子能把陆家搅得不得安宁，能捣毁他平澜山的金矿也就不稀奇了。 姜东浑身发冷，难道皇帝是想用姓陆的小子扳倒自己？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回到府中时，手脚都是冰凉的。 把姜可媛拎出来重新细细盘问一遍，又独坐了很久，最后从书房一处暗格拿出面令牌扔给暗卫。 “去！去告诉那人，帮本相击杀掉陆云锦，过去的救命之恩一笔勾销。” 一阵微风吹过，无声无息的暗卫接住通体漆黑的令牌再然后悄无声息消失。 在侯府，洛曦帮陆云锦背了锅。 在相府，陆云锦又帮洛曦背了锅。 该说不说聪明人都有个通病，就是容易想太多！ “……” 御书房—— 听完礼部尚书来报，皇帝神色平静窥不出情绪，挥挥手让人下去。 待人一走，皇帝脸上的平静彻底消失，一把将奏折扣在来喜头顶低呵：“龙卫何在？” 来喜：“？？？” 眨眼时间，一个屎黄色的人影单膝跪在御案前，“龙卫首领叩见陛下。” 皇帝深呼吸几次，狐狸眼狠狠一眯，“你去，领一队人去保护朕的小棉袄，少一根汗毛提头来见。” 特么的老杂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也敢觊觎他的宝贝，找死！ 姜东：“？？？” 第160章 当时我怕极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等待中飞速流逝。 有人恨不得洛曦乘风破浪来到京城…… 有人恨不得她死，烈火烹油五马分尸，碎肉都拼不到一起的那种死！ 近日百官发现皇帝心情格外好，表现在特别喜欢把四国皇子大臣聚在一起品茗下棋…… 宫中大大小小宴会不断。 使臣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就被大庸皇帝叫进宫陪他聊天，搞的年近半百的别国使臣心力交瘁。 按皇帝的话说，不把这群‘危险分子’看牢点，万一跑出去误打误撞伤了他心肝宝贝怎么办？ 宫宴上默默饮酒的银肴：“……”皇帝最近精力好到没处宣泄，多少有点被迫害妄想…… 他相信，如果不是别国使臣都在，他保不准要亲自跑出皇宫去接洛曦。 宴会散席，使臣托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回到使馆，皇帝跟做贼一样悄咪咪找到银肴…… “人到哪了？” “京郊……”银肴吐出让皇帝震惊的两个字。 后者好悬没一脚踹出去，“到京郊了你怎么还不去接人？” 银肴耸肩，“曦儿来信说不让本王接，两日内到……” “……” 说两日……就两日。 在各国使臣连夜讨论大庸皇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时，五六辆马车低调进城。 当被派来守城门的漠一掀开马车车帘，看见车内场景，不由抽了抽嘴角，低声问：“小主子……您这是？” 是的，历经一个多月，一路上连吃带玩的洛曦于今早终于抵达京城城门外！ 城墙高耸厚重，气势磅礴，像一道天堑屏障保护着其内安居乐业生活的百姓。 一条宽百米的护城河围城而建，河里的水很清澈，晨曦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出早起排队进城的百姓们。 有背竹篓的，有推板车的……板车上水灵灵的蔬菜沾染着晨间露水。 洛曦掀开马车四顾，在其旁边一个屎黄色身影被五花大绑，正满脸憋屈小声解释： “公主！属下真是陛下的龙卫首领。” 洛曦回过头，满脸不信，“你这么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龙卫首领？看我没读过书就好骗吗？” 龙卫首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两眼一闭，干脆躺尸。 事情回到五天前，他刚刚找到小主子，没来得及掏出信物自证身份，斜刺里就冲出一批黑衣人袭击。 陛下担心的没错，果然有人意图不轨，当时他顾不得与洛曦相认，带人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不知哪里冒出的黑衣人武功算不上顶尖，胜在人多。 尤其对方的为首之人，已达到内劲巅峰，与他旗鼓相当，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时，小主子就蹲在车顶上看戏…… 突然某个时间点，这位祖宗可能兴致来了，飞身加入战局，一盏茶后……他和黑衣领头人都被俘虏了。 往事不堪回首。 也怪他，被俘虏觉得太丢人，没有第一时间亮明身份，事后被绑了一路，他把嘴皮子磨破，这位主也不信。 或者说，她不想信。 洛曦从中州上京的一路不可谓不热闹，一会冲出一批人，一会冲出一批人…… 刀还没拿稳，各个就开始喊打喊杀的，她觉得有趣，不分敌我全给绑了。 马车停在入城的一条小巷，一早被派来接应洛曦的漠一听罢始末，再看看后面几辆车跟叠罗汉一样被强塞在马车的“歹徒”们…… 不禁对龙卫首领露出个同情的表情，冰块脸笑容尴尬，指指屎黄色男人： “内个……小主子，他真是龙卫首领来着。” 终于沉冤昭雪，被饿了五天的龙一，喜悦的泪水从嘴角留下…… 洛曦惊讶的表情十分浮夸，“当时我怕极了，分不清谁是谁的人，没忍住……全绑来给小舅舅当伴手礼。” 漠一：“……”我替主子谢谢您嘞！ 他把即将脱口的脏话咽回去，“小主子！先跟属下进宫吧，王爷和那位一早开始就在等您。” 他指指天。 洛曦却摇头，“这一路太刺激了，先给我们找间客栈洗漱休整一下，见面不急于一时。” 开玩笑，来京直接进宫，怕人猜不出她身份吗？ 接着补充，“我给舅舅们带了大礼。他们一定会喜欢。” 漠一看看足足塞了四辆马车的“逮人”对洛曦口中的“大礼”不敢报任何希望。 但来前那两位都曾叮嘱他，一切以洛曦意愿为重。 马车穿过繁华的朱雀大街，停在距离漠王府不远一间客栈。 “小主子，这家‘东来福’是王爷回京收购的客栈，您放心住。” 跟柜台前一脸谨慎的掌柜对了个眼色后，漠一把人带进一处僻静的小院： “王爷说，您一定不会住进公主府或者王府，早早留下这间清净的院子给您落脚。” 洛曦心中一暖笑意吟吟：“知我者，舅舅也！” 等人把行李什么的搬进来，漠一告辞先一步离开，他需要进宫向那两位回禀洛曦的消息。 身后，陆云锦狭眸暗了暗，将头搭在洛曦颈间，语调委委屈屈。 “我们又不是没买院子，为什么住进银肴的地方。” “别闹！”洛曦把肩膀上的脑袋推远了些…… 这男人自从养好病，一路上仿佛变了个人，谁的醋都吃，老虎都不放过，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让南栀简单收拾一下，这地方真的只是落脚，来京前已经派人买好院落，等见过皇帝等人就会搬过去住。 吩咐完，洛曦从马车搬下两大盆花，放在阳光下浇点水，爱不释手的摸着，“宝贝们，一路受苦了。” “……” 皇宫，坐在御书房的皇帝不停整理着崭新龙袍和镶嵌着硕大东珠的冕旒。 小眼神儿一直向殿门处飘。 银肴不忍直视的重重咳了声：“注意你的皇帝形象。”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今天的皇帝怎么看，怎么像玄武街地主家那傻儿子…… 当漠一推门，身后并没出现预想中的人，皇帝充满希冀的目光瞬间暗淡。 不出二人所料，洛曦没来。 虽然早有预计，但皇帝心中仍难掩失望，“明天啊？也好，也好……是该先休息。” 一国之主露出这种类似可怜的表情，漠一默了默，还是实话实说： “公主说她带了重宝，会在明日早朝亲手送给您。” 皇帝一瞬间笑开花儿，嘴上却道：“朕什么宝物没有，这孩子太客气了。” 银肴：“……”这个场面，就和洛曦当初喊着自己有钱，却眼也不眨从他手里夺走银票一模一样。 第161章 相互掣肘 一大早天还没亮，洛曦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院中与陆云锦静静享受早膳。 来喜大总管到来时，看到树下两位品茗的清俊少年…… 他的目光掠过陆云锦，一眼定在着一身宝蓝长袍皮肤白皙眉眼昳丽的洛曦身上。 后者对他挑眉而笑，“您是来喜公公吧，草民有重要物品献给陛下，劳您亲自跑一趟。” 来喜一瞬间失神，像……太像了！ 五官明明不相似，但举手抬足间不经意露出的风华，与他记忆深处的那人太像了…… 来喜忙压下涌到眼眶的酸意，在场只有他一人知道洛曦的真正身份，不能让身后跟着的侍卫看出破绽。 微微躬下身，“您哪里的话，大庸有您这样的青年才俊是国之荣幸——” “陛下对您进献的物品很感兴趣，已经在金銮殿等候，咱们这就启程进宫吧？” “好！”洛曦爽快站起身，左手拎起树下几个蛇皮袋子，右手抱着两大盆花。 一下抱起这么多的东西，吓得来喜险些丢了拂尘亲自帮这位祖宗拿。 即将迈出的脚步一顿，对身后带来的御林军吩咐：“都愣着干什么？帮洛公子提东西啊！” 几名皇家侍卫从洛曦手中接过蛇皮袋，身后的陆云锦狭眸深了深。 来喜——皇宫内务总管，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人看起来笑眯眯和和气气的，却是陪着皇帝在波云诡谲的皇宫长大，也是皇帝身边隐藏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样一个人对待洛曦的态度会不会太客气了？话语没问题，但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骗不了人。 小家伙好像对他隐藏了了不起的大秘密啊！ 洛曦后脖颈一凉，回头就看见笑容诡异的陆云锦，挑眉，“一大早就犯病？要不你在客栈歇着别去了。” 陆云锦忙收起有点不正常的笑容，过来拉住洛曦的手，露出一脸可怜巴巴。 “皇宫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话语对着洛曦说，余光却观察着来喜反应，只见他嘴角轻微抽动，这个表情不是生气，而是……无语？ 狭眸再度眯了眯，有意思！ 来喜目光大辣辣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眼神……似要盯出个洞。 甩了甩拂尘跨前一步，把陆云锦挤到一边，对洛曦笑：“时辰不早，咱们启程吧。” 最近的陆云锦就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时时刻刻恨不得粘她身上。 洛曦无语的把人扒拉开，率先走出院中，身后陆云锦和狗狗一样跟上。 “老大，等等我！” 戚睿一边细盘扣一边跑出来，嘴里大声嚷嚷，去皇宫出风头的事他可不能错过。 “……” 一行人赶往皇宫的时候，金銮殿正有一行不速之客。 西国小太子捂住一只发青的眼眶控诉，“是他，就是他打我，本太子在你大庸受伤，请大庸皇帝为本太子做主。” 被他指着的戴森一脸不屑，“本皇子什么时候打你了？可有证据？” “就是你，你这跟熊一样的身材，本太子不会认错。” 西国小太子一脸愤慨指责，但如果细看，他的眼底平静无波。 年纪小加上无害的长相，一直是他的保护色。 西国在五国中总体实力虽排在末尾，但能坐稳一国太子的，能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年。 他们此次出使大庸都只有一个目的，趁这头猛虎最虚弱时，咬下它的一块肉。 西国太子向皇帝抱拳：“请大庸帝允许西国搬离使馆暂住皇宫，本太子要在你大庸出事，你国难辞其咎。” 戴森挑眉不说话。 其他两国在后看戏。 把四个国家安排住进一处使馆不就是想激化四国矛盾，转移注意力吗，当世界上只有他大庸帝一个聪明人？ 这点小手段四国早看穿，既然有北陵和西国挑头，其余两国乐得看戏。 都住在一个使馆的确挺不方便的，平日关起门说点什么，都怕隔墙有耳。 昨天南桑国猫跑丢了，今天西国太子挨揍，没准明天就是雪霁国人口丢失…… 类似的小麻烦，自从四国到来，每天都在上演。 大庸已经很久没好好上过一个早朝了。 皇帝不烦，下面的百官都烦了。 往日最爱看这四国耍宝的皇帝今天却显得有些焦躁，冷笑一声。 “住进皇宫？朕把养心殿腾出来给你住如何？” 小太子一噎，改口道：“本宫在你大庸受伤，找到凶手是你国义务。” 皇帝颔首，“大理寺卿何在？” 百官中一个中年男人出列：“臣在。” 只听皇帝道：“命你全城搜捕伤害西国太子之人，务必把人抓到。” 就是绝口不提换使馆的事，看明白他的设计又如何，关键有破局的能力才行。 多少深陷淋雨的人……是清醒着粉身碎骨。 大理寺卿听明白了，没限时间，意思就是慢慢查，查到明年也没关系：“臣领命！” 全城搜捕？西国太子脸色乍青乍白，脸上天真的表情变得阴沉，这不是宣告全世界他被人打了？ 真要传出去，西国里子面子全丢了。 呵！这位果然和父皇说的一样难缠，知道打哪里最痛。 但他不死心，跳脚道：“本太子说了凶手就是北陵大皇子，大庸帝为何不缉拿，是怕了北陵吗？” 戴森配合道：“就是本皇子打的又如何？你没证据。” 让四国住在同一使馆内，这招一点不高明，胜在膈应人。 四国相互掣肘，东边放个屁西边都能闻到味儿，让他们想联系布在大庸的细作都有些畏首畏尾。 真是……大庸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所有人看管住了。 妈的老狐狸！！！ 皇帝温和的笑容下隐着玩味与讥讽，“北陵皇子呀，你可有殴打西国太子？” “没有！”戴森一口否定。 傻子才会承认这种事。 皇帝敛下眉眼，“你们各执一词，为了各位皇子的安全起见，朕觉得还是全城搜捕为妙，西国觉得呢？” 小太子十分憋屈，刚想说算了，他丢不起这人，就听殿外传来一声接连一声的传报： “南安府洛曦……觐见！” 第162章 说皇帝不如狗 皇帝精神一振，威仪的声音中压制着兴奋：“宣！” 百官中一名老者扭着身体，定定看向金銮殿大开的门外，那里一个宝蓝锦服的少年拾阶而上。 每一步走得很稳。 老国公眼眶湿润了，颤抖的唇张开，无声吐出两个字：“冉儿……” 战安冉，大庸已故长公主名讳，闺名冉儿。 皇帝望眼欲穿，好像龙椅上长铁钉，恨不得洛曦再走快一点。 百官中，还有两人不可置信回头，一个眼中带着杀意与戾气，一个是深深的不敢置信。 同时把目光掠过洛曦，落在与其并肩而行的陆云锦身上。 丞相还好，约莫猜出陆云锦双腿恢复，天机阁阁主明明承诺会亲自出手击杀。 让人活下来不说，空降京城的消息他居然没收到一星半点儿，果然是皇帝出手了吗？ 想到这小子与皇帝联手，姜东眼底杀意渐浓。 朝上最不可置信要数站在队列中段的陆萧，望着白袍不染尘，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陆云锦，脑子都无法运转。 是他长子没有错，哪怕不喜欢，他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脸上淡淡的表情配上那双洞穿人心的狭眸，是他过去最讨厌的样子。 自己没有读过书，陆萧平等厌恶每一个读书人。 身上从容不迫的气质，是他看多少次都觉不喜与厌恶的。 等等……陆萧视线下移，看到陆云锦完整的双腿神色不由变了变，恢复了啊……难怪！ 终于，洛曦在众多惊讶、好奇、不解、期待……的目光中，迈过金銮殿有她小腿高的门槛。 走到殿中掀起袍角行礼：“草民洛曦……” “草民陆云锦……” “拜见陛下。” “你们就是要觐见的举子？抬起头来。” 皇帝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只有熟悉的人才能从这平稳的声线中听出一丝颤抖。 二人听话抬头，皇帝的目光直直落在洛曦脸上，四目相视…… 一个笑意吟吟，桃花眼带着亲近与孺慕。 一个藏于龙袍下的五指隐隐颤抖。 他的曦儿容貌不俗，一身气质不卑不亢，眼眸有神，他一眼就知道银肴形容的没错…… 这就是他善良美好的小公主。 最后……皇帝朗声大笑，“好好好！果然是我大庸一顶一的好儿郎。” 百官：“？？？” 四国：“？？？” 他们怎么没看出这个平民哪里好？ 皇帝自知态度有些过了，忙敛了敛情绪，故作平静问：“漠北王说你二人有好物觐见，不知是何好物。” 这也解释了洛曦陆云锦两个平民为何能出现在金銮殿，原来是有漠北王从中牵线搭桥。 百官中的陆萧脸色复杂，他的长子竟然与大庸权力巅峰的漠王相识，他过去为何从未听说？ 正失神间，就听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在金銮殿回荡，“陛下请看，正是此物。” 御林军抬着几只蛇皮袋子和两大盆花上殿。 百官尚算期待的眼神变得奇怪，能被漠王都认定是好物的，他们以为会是什么旷世珍宝…… 还想叫这群意图不轨的四国开开眼界……结果就这？ 用麻袋装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少人露出鄙夷，甚至四国中隐隐传来哼笑。 这满满嘲讽的笑声叫大庸朝臣觉得十分丢人和没脸。 暗暗责怪队列中一脸闲适的漠王，两个小家伙不懂事就算了，你一国王爷怎么也跟着不分轻重。 不是叫其余四国看笑话吗，五国齐聚的现在你不说给大庸长脸，怎么能跟着胡闹？ 众多或责怪或愤慨的目光落到脸上，银肴老神在在。 呵！看吧看吧！待会脸别疼就行！ 他的小棉袄从不让人失望。 皇帝的目光未有丝毫改变，银肴说，这是小公主从南安府千里迢迢给他带来的见面礼。 别说是小公主的心意，就算是几块压咸菜缸的石头……他也喜欢的紧。 陆云锦唇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目光环视过一张张熟悉面孔，最后定在一脸阴郁的陆萧脸上。 唇张开，无声吐出四个字：“又见面了！” 是的！相隔一世终于又见面了。 同样的地点，前世他站着，他跪着…… 哦不！跪着都是由两位太监搀扶，因为失去双腿的他……连下跪的资格都没有啊！ 对上陆云锦明明带笑，却幽冷寒碎的目光，被打个措手不及的陆萧觉得父子没有隔夜仇，下来后需要和长子聊聊。 交手多年，陆萧一个眼神陆云锦就明白什么意思，这是又想通过他结交银肴了。 呵！ 收回目光，帮助洛曦解开蛇皮袋，带一个个土黄色圆不溜秋的果实滚出袋子时…… 戴森再也无法强装淡定，放肆狂笑，“哈哈哈！大庸帝，这就是您的子民献给您的重宝……哈哈哈！” “样子和我们草原羊拉的羊粪球好像啊！哈哈哈！” 大庸百官脸色不好，一部分觉得北陵皇子太过嚣张，一部分觉得洛曦给大庸丢人了，愤怒无比。 “这是何物？”皇帝好奇问。 说水果也不像，表面附着着泥土，应该是刚从土里挖出来。 土里面长的一般都是能吃的，莫非是南安特产？小公主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心里最重视的应该就是食物。 愿意把最爱的食物和自己分享……皇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美滋滋。 洛曦捡起一个土豆，递给捧腹大笑的戴森，脸上笑容温和无害：“送给你，这可是好东西哟！” 戴森一脸嫌弃，为了证明他多看不上这像羊粪球的土豆子，甚至捏着鼻子后退一步。 看都不看洛曦一眼，脸色不好直接对皇帝质问： “送这种狗都不要的东西给本王，你大庸是在羞辱本王吗？” 皇帝脸色一青，眼底隐隐现出杀意，居然说小公主送他的见面礼狗都不要，意思说他不如狗？ 这个有一点血缘，本该是自己外甥的孩子真被北陵养废了，可悲的是……压根不自知。 洛曦脸上纯良的笑容消失，掀起眼皮，手中的土豆上下抛了抛，语调意味深长： “哦！看在我国与北陵交好的面上，本公子本想送你一些富国强民，是你自己说不要。” 百官嘴角抽了抽，大庸是个会喘气的就知道大庸与北陵的关系势同水火。 她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还能面不改色？ “富国强民？”戴森被逗笑，重复这四个字，眼中的轻蔑不加掩饰，抱抱拳： “这样的好东西我北陵无福消受！” 百官之首的丞相既觉丢脸又觉爽快，皇帝看重的就是这等无知少年，他跨前一步： “陛下，朝堂不是孩童玩乐之地，不如先请这两位小友离开！” 第163章 打脸四国 “呵！朕竟不知，丞相何时竟能做朕的主了。” 姜东默了默，听出皇帝话中的不满，但没动。 见他保持躬身弯腰的姿势不动，朝中不少心领神会的“丞相党”纷纷出列跪地：“臣附议。” “臣附议。” 哟呵！内斗啊！ 四国的搅屎棍眼全亮了。 此行目的没达到，但看一看大庸狗咬狗他们也很乐意。 老国公心里焦急，孩子过去苦，错把鱼目当珍珠，他心疼之余，又觉悲哀，国难当头，一帮蛀虫只知窝里斗。 你姜东这么牛逼，北陵人当殿嚣张时你怎么一个屁也不敢放？ 刚要出队为冉儿的孩子解围，殿中恰在此时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不是吧不是吧？亩产三千的粮种你管这叫狗都不要？你北陵是有多富足，竟让大皇子当殿口出狂言？” 老国公血液往脑门上涌，他没听错，这是家中最混账小老四的声音。 这混账玩意把他最爱的紫砂壶偷走卖钱，然后跑的人影不见。 那紫砂壶里面的胞浆可是他父亲的父亲，爷爷辈养出来的，白水倒进去都有茶香。 竟被这小子为了点银钱卖给政敌家，他花了高价钱才给赎回来，为此还搭上一个人情。 老国公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四国都在，他恨不得当殿大义灭亲。 等等……败家玩意刚才说啥？ 亩产三千？ 老国公两眼珠子都瞪圆了。 其余人也是，瞪眼睛的瞪眼睛，挖耳朵的挖耳朵，纷纷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这小子说错了。 在场没有人五谷不分，亩产三千是什么概念，脑子不转都明白。 现有产出最丰盛的粮种是玉米，亩产约在八百到一千，这丑不拉几的大豆子……居然能亩产三千？ 没开玩笑吧？ 震惊、疑惑、怀疑、不可置信等目光落在蛇皮袋中的土豆身上。 皇帝正襟危坐起来，给老国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戚睿这孩子他看着长大，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胡扯。 最主要……他相信小公主绝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场合肆意狂言的人。 第一次以一位国君的视线落在洛曦身上，“戚家小子所言可真？” 他不信别人，只想听洛曦说。 洛曦瞥一眼脸色已经不好的戴森，含笑的声音一字一顿，“回禀陛下，戚睿说的不假——” “粮种名为土豆，愿以性命保证，的确亩产三千，南安府时草民已经播种收获。” 一瞬间，大庸百官脸上的气愤懊恼一扫而光，愿以性命担保，他们信了三成。 眼光霎时大亮，如获至宝。 甚至有老臣恨不得冲上去抱起带土的土豆啃一口。 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三千！亩产三千，你们觉得这少年说的是真的吗？” “老夫以为哪怕三千砍半，只有一千五，那也是我大庸大大的幸事啊！” 话音中的兴奋高昂不加掩饰，更衬托还跪在地上的‘丞相一党’如跳梁小丑般滑稽。 姜东面脸阴沉，洛曦他不了解，陆云锦还是知道一二，年纪不大却比在场很多老家伙更加谨慎深沉。 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今日绝对不会站在此地。 皇帝看着下方刚满十五岁的少女，少女一双桃花眼清明透亮似会说话，在向他传达一个意思。 舅舅莫慌，我来了，来帮大庸解决粮食危机了。 喉头像哽着什么东西，把眼眶都憋红了。 其实洛曦真没皇帝脑补这么伟大。 她明白，无论银肴还是皇帝对她的好全部基于那位惊才绝艳的长公主福泽。 但感情这东西需要经营与维系，否则在日积月累中什么样的感情都会逐步消失或者变淡。 想在这个朝代活得潇洒肆意，皇帝大腿不可不抱。 陆云锦看着比过年更加欢愉的朝堂，露出会心微笑，洛曦的理智永远高于感情。 她在掌控人心方面，陆云锦自己都要说一声……自愧不如。 看把皇帝那老狐狸感动的！ 四国使臣脸上或不屑或嗤笑嘲讽的表情纷纷化为阴沉。 戴森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大庸刚没粮就不知打哪冒出个小子献上高产粮种。 呵！空城计罢了。 张口给欢天喜地的金銮殿泼上一盆冷水，“呵！本王活了二十年从未听说过亩产三千的粮种——” “北陵有史以来的史书都没有这样的记载，你们三国呢？有吗？” 他的话让朝堂瞬间安静。 其余三国接住这个问题，纷纷摇头，表示没有，且从未听说。 戴森清秀的脸上笑容微微扭曲，他最喜欢看别人从云端摔落的场面，不客气道： “大庸刚经历天灾众所周知，大庸帝，这不会是您弄出来想糊弄我等的障眼法吧？” 百官心中“咯噔”一下，戴森的猜测大有可能，他们陛下一向诡诈，搞出空城计也不是毫无可能。 刚刚高涨的气势再度萎靡。 洛曦“呵”了声，“北陵皇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吗？” 戴森：“？？？” 没来及说什么，只见洛曦弯身抱起她带来的大花盆，“陛下请看，盆中就是土豆植株！” 她拿手轻轻拨去土壤，露出下面硕果累累的根茎，“一株约莫能产出十几到几十斤——” “北陵皇子，用你贫瘠的大脑算算，这样的产量一亩地可以收获多少，用我给你找来纸笔吗？” 她把植株从土中拎出来，六个拳头大的土豆在空中飘来荡去……把大庸百官喜欢的不行。 四国使臣却露出了晦暗的神色。 该死的大庸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弹尽粮绝的档口竟种出如此高产的粮种，他们国家怎么遇不上？ “好好好！”皇帝一连三个好，谁都不难听出他声音中的喜悦与得意。 “洛曦，你献上高产粮种乃大功一件，想要朕如何赏赐？” 心里催促，快说快说，你想封侯拜相，朕现在就摘了丞相的乌纱帽戴你脑袋上。 这下，连百官都羡慕了，这小子赶的时间真绝啊！ 早几月……大庸不缺粮食！这高产粮种进献不过锦上添花。 晚几月……恐怕边关战事已起！有再多的粮食也是亡羊补牢。 恰在此时四国来试探的时间，一下把他们什么野心都压下去了！ 真想大吼一嗓子：狗日的！来战啊！ 爷爷有粮……不慌！ 第164章 龙屁拍得也太溜了吧 洛曦没直接说自己要什么赏赐，朗朗的声音娓娓道来。 “多月前，草民进山打猎，误入一处仙谷，山间缕缕冒出紫气，我知道这是大吉之兆——” “身往仙谷紫气最浓郁的地方，发现了这种高产粮种。” “福至心灵明白了这是上天赐予我大庸的福泽。” 洛曦一脸孺慕对龙椅上的皇帝行了行礼：“算算时间，正是北地突发水灾的那阵——”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心系百姓感动上苍，您的紫气孕育了高产粮种，护佑我大庸平安度过天灾。” “草民只是应运把粮种种出，不敢居功。” 百官全听呆了，还能有这种操作？龙屁拍的也太溜了吧！ 陆云锦闻弦知雅意，当下把话接过，“草民当时在场，隐隐在紫气中看到一条盘旋的真龙——” “可证明洛曦话语属实。陛下乃洪福齐天的真龙天子。” 系统：但凡这老娘们没从它这里薅走万斤土豆做种，这话它都信了。 戚睿一听，这等立功讨好皇帝的机会他哪能错过？ 当即一掀袍角下跪，“陛下真龙天子孕育高产粮种护佑我大庸，感谢陛下，陛下万岁！” 百官再度惊呆，现在的小年轻嘴都这么甜吗？ 他们被忽悠一愣一愣的，多少开始有些相信皇帝是真龙天子。 先有最高产的玉米就是大庸开国皇帝应运带来的福泽。 难道现在龙椅上这位是继始祖黄帝后的又一条真龙？ 老国公脚指头抠地，败家子浮夸的演技叫他老脸通红，这种事还得是他做长辈的教教小辈。 一掀官袍下拜：“陛下洪福齐天，大庸兴盛永昌！” 其他人：“？？？”演技属实没比你那糟心孙子好哪去…… 不过在场的无论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没人愿意看到他国侵犯疆土。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继老国公之后，一个个有眼色的朝臣纷纷跪地高呼：“陛下天命所归，大庸兴盛永昌。” 接着所有喘气的人纷纷跪下，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人人脸色涨红，恨不得喊破喉咙。 四国使臣在这种环境下，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弯身行礼，心里的憋屈郁闷无以复加。 大庸皇帝才是真龙，那他们国家的皇帝算什么？真龙爪子戏的那颗珠吗？ 好话没有人不爱听，皇帝没想到小公主把这么大的功劳推给了他。 从北地受灾到开仓放粮，朝中至少有九成官员反对，包括保皇党也在隐隐不赞同。 直到别有用心的四国来访，官员中的怨愤达到极致，天知道他每天需要顶着多大压力。 先帝暴政，留下只知献媚不干人事的愚臣，十几年来，他已经肃清一大批。 但想把庙堂完完全全攥在手中，绝非一朝一夕。 小公主带来的不仅是可救大庸于水火的高产粮种，还是稳定朝堂稳定军心的一剂良药。 阿姐！哪怕你先一步离开，也为朕留了这么大个宝贝吗！ 皇帝把湿意逼回眼眶，巨大的喜意让他如同吃了灵丹妙药，眼中笑意深浓。 “朕必不负上天不负百姓，让我大庸国富民强。” “各位平身，今日早朝到此，晚上宫中会举办宫宴，各位爱卿都来尝尝这天赐的粮种。” “还有你们……”皇帝目光转向金銮殿中一脸或憋屈或不服的四国使臣： “晚上宫宴别迟到，一起沾沾我大庸的福泽与鸿运。” 皇帝这个语气实在太欠揍了，好像自家孩子金榜题名，左邻右舍嫉妒的眼红时，还要被请来吃席—— 一脸陪笑看着别人家有多优秀。 “……” 宣布退朝时，洛曦陆云锦和戚睿被留下，不少离开的朝臣露出羡慕之色，皇帝这是要背着他们进行赏赐了。 连国公府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都在，不知会得到多少好东西，他们家的孩子为什么遇不上这种好事？ 银肴出来的时候，就见不少大臣围在宫门前不肯走，打得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 无非想要结交洛曦，试试从她手中弄来粮种拿回家种。 或者……这其中还有别国细作想偷偷弄来粮种送回自己国家。 呵！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张大人李大人，下朝不回府，在这等大风吹呢？”银肴闲庭信步停在两个望眼欲穿的大臣面前。 他可记得，就是这二人在朝上对他小棉袄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这会又巴巴等在这，也不嫌脸疼。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讪讪的，不过能没有点厚脸皮的功夫也无法傲立朝堂。 “洛小友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今科入围举子，老夫不才曾担任三届恩科监考，可为洛小友辅导一二。” 没错！这就是他拉拢洛曦的底气。 看着小老头一脸胜券在握，银肴目光变得诡异，上一个辅导过洛曦的大儒已经退隐。 别问！问就是他怕在遇见洛曦这样的学生自己会短命！ 银肴拍拍小老头肩膀，“祝你好运。” “……” 御书房，因为还有两个外人在场，皇帝情绪是压制的，看着洛曦再度呈上的红薯，跟他低声道： “这是另一种产量更高的粮种，亩产约在四千上下，前有土豆已经很打眼了，这个您吩咐下去偷偷种。” 皇帝手抖了抖，以手支额闷笑出声。 他的小公主真是个妙人，他相信如果换个同龄人，为了出风头，保不准就在众人面前把老底全掀了。 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既在四国使臣面前亮明大庸有粮，又没把她真正的底牌亮出…… 果然像长姐一样蕙质兰心。 他话语对着三人说，龙目却定定落在洛曦身上，“大庸有你们是朕的福气。” 接着大手一挥，数之不尽的金银宝物赐下。 戚睿激动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获得皇帝如此高的赞誉和赏赐，果然，跟着小表哥混准没错。 洛曦笑笑，递上一份土豆红薯的取种和种植方法。 皇帝展开看完，久久沉默，原以为这么高产的粮种一定对土地天气等种植条件非常苛刻。 没想到这竟是一种基本有土就能活的作物，相较于南方温暖的环境，天干物燥的北方更适合种植。 这对受灾后土地没有恢复的北方实在太有裨益了，龙袍下的五指微微收紧…… 皇帝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对戚睿和陆云锦温和笑道： “你二人帮朕的御厨指点土豆如何烹制，晚上朕要那四国好好开一开眼界。” 第165章 听我给你狡辩 和皇帝相处过一世的陆云锦当即明白，对方这是在下逐客令，单独有话与洛曦谈。 洛曦也对他投来个‘安心’的眼神，后者深深回望一眼。 前世……没有洛曦，没有高产的土豆和红薯，四国在大庸身上狠狠挖下几块皮肉—— 半年后北陵大军侵略边疆，那时候，他还是个只能躺在床上仰人鼻息的残废。 但也知道，那一战大庸打的极为艰难惨烈。 漠北王银肴几乎拼尽半条命才击退来犯的北陵，战场上旧伤发作，让他一身化境修为倒退到内劲，并此生再无法寸劲。 直到多年后他来到京城，大庸的元气依旧没有恢复。 此生因为这个人的到来，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陆云锦敛下眉眼，和戚睿一同离开御书房。 “……” 待御书房大门重新合上，皇帝脸上的沉稳一变，在洛曦眼睁睁注视下爬上御案。 抬手自匾额下掏出一份圣旨递给洛曦，满脸期待催促她打开看看。 洛曦默了默，依言把圣旨打开，看清上面的内容也是神色一顿，大庸从没有女子封王的先例。 皇帝此举也算惊世骇俗了。 不过她喜欢，桃花眼浮上笑意，把圣旨合上揣入怀中：“谢谢舅舅！” 见她喜欢，皇帝也非常高兴。 舅甥关起门来聊了整个下午。 晚上宫宴开始时，洛曦已经变成皇帝亲封的皇商。 士农工商，先帝时期商人身份与奴同级，没资格参加科举，皇帝上位后把这条政策作废。 大力发展民业民生的同时扶持商人发展经济，所以现在的大庸商人可以正常参加科举。 下午听说洛曦还经营着几个作坊，并想在京城继续发展，皇帝大手一挥，给她封了个皇商。 明面上这也是对她进献高产粮种的赏赐，和京郊山上一处带温泉的皇庄。 这样依山傍水的庄子在京城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好地段，附近都是偶尔才去小住的皇亲贵胄，清净。 洛曦很喜欢，来时还觉京城的住处买小了，人够住，小白一只大脑斧却只能委委屈屈窝在院里。 现在好了，别庄有一座小山头，可以随便小白疯跑。 宴会上，百官看着陪同皇帝左右一起来的三个年轻人，纷纷露出艳羡之色。 从普通平民一跃成为皇帝的新宠，自家文武卓绝的臭小子怎么没有这种好运！ 这场宴会明面上为了气气四国使臣，实际上是皇帝精心为小公主举办的接风宴。 因为她是‘有功之臣’，席位被设在皇帝下首，高于第一排的各位皇子，与使臣平坐。 看到这样的安排，群臣吃了一惊！ 五皇子对首位的太子笑笑：“皇兄！这什么洛曦的不会是父皇外边的私生子吧——” “看父皇对她的宠爱程度，太子可要小心了，你说是吧，四哥！” 着一身酱紫锦袍俊美不凡的四皇子皱了皱眉，“小五！休要胡说。” 嘴上呵斥，余光却瞄着太子的反应。 只见太子温和儒雅的脸上轻轻笑了笑，“如此说来，小五就要多一个弟弟，不再是垫底，为兄这里恭喜了。” 五皇子一噎！ 四皇子‘嗤’地笑了。 其余皇子饮酒不语，小五最爱挑衅太子，每每被四两拨千斤怼到无话可说，他也乐此不疲。 皇帝总共有五个皇子七位公主。 太子乃先皇后所出嫡子。 皇帝可能受长公主影响，年轻时不喜欢娇滴滴软绵绵的美人，一眼万年相中了将军府酷爱舞刀弄枪的大小姐。 千方百计娶进府，夫妻恩爱过几年。 直至皇帝登位，后宫被强塞进来一群莺莺燕燕，皇后也在一次护驾中身亡。 迎娶继后生下四皇子，宫中多年只诞生一个幸运的五皇子后再没有皇子降生。 公主到是一个接连一个的生，外界有传，帝后感情不睦，具体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洛曦也在问：“皇后娘娘没来吗？” 皇帝脸色沉了沉，对上洛曦好奇的桃花眼，表情又柔和下来，“皇后喜食素，宴会上都是肉菜她吃完不消化。” 好么！就差把‘皇后不配’四个大字明晃晃的刻在脸上。 可能怕小公主误会他是个渣男，不忘解释一句：“你刚来，朕没让那些个老娘们来给你添堵。” 他可是听说小公主最讨厌渣男，上一个渣了陆云锦的陆萧，被她整得整日里在府中哭爹骂娘。 好舅舅的形象不能丢。 悄悄告诉洛曦，“你舅母从始至终只有一人，有机会朕带你去看她的画像。” 洛曦耸肩，她统治过帝国，一帮吃闲饭的老东西过去也最爱给他塞美男。 每次清剿异种回来，殿中总会多几个穿的特别少，恨不得把屁股沟子露出来的男狐狸。 扔出去下次依然有人送，乐此不疲。 要不是她没时间……阿呸！要不是她心志坚定，恐怕崽崽都会打酱油了。 没经历过的人不懂，小奶狗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喊姐姐。 谁不心软？ 对所有人冷脸，只对你一人展露笑颜有八块腹肌的战神脱光光，谁看了肾上腺素能不飙升？ 拥有天籁嗓音的人鱼少年每夜趴在窗边低声浅唱，谁听了不迷糊？ 唉！怪她前世死太早，后宫男狐狸一个也没尝过…… 洛曦咂咂嘴，满脸可惜。 忽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追忆什么？嗯？” 就是这个“嗯~”叫洛曦打了个激灵讪笑，“我绝对没想曾经那些个男狐狸。” 说完就见陆云锦眸光诡谲下去，语调上扬，“有几个男狐狸，都是什么样的？说说……嗯？” “不是！听我给你狡辩……”洛曦一咬舌尖，在陆云锦愈发“温和”的注视下闭紧嘴。 还好此时一群漂亮的小宫娥端着各色佳肴上桌，洛曦夹起一筷子怼进嘴里。 差一点……差一点全秃噜了。 一口干煸土豆丝下肚，桃花眼亮了亮，连阴阳怪气的陆云锦都顾不上搭理，该说不愧是御厨手艺。 简单一个干煸土豆丝入口，干香酥脆，麻辣爽口。 叫人忍不住吃第二口。 菜品接二连三被端上宫宴，土豆炖牛腩、土豆焖鸭、地三鲜……皇帝甚至在佛跳墙中加入了炖至软烂的土豆。 末世没有来临前，民间有一句老话，万物可配土豆…… 第166章 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 就连每人面前的主食都是一碗土豆粉和土豆泥。 相较于一成不变的宫宴菜肴，今日的菜式新鲜。 当所有人每道菜品尝过之后，皇帝笑声传遍宴会厅，“爱卿觉得菜品怎样？” 无论真心假意，面子必须给足，百官纷纷称好！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四国使臣，“客人呢？觉得如何？” 西国小太子圆乎乎的脸上露出对梨涡，给面子的点头称赞。 北陵大皇子露出一种“勉强”的表情，“还行吧！” 如果不是面前被他吃掉半碟的干煸土豆丝，皇帝差点信了他的还行。 雪霁国二皇子如冰雕般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浅浅尝一口，看不出喜欢或者不喜欢。 最后的南桑国来的不是皇子，而是国内实权在握的摄政王，他非常直白问： “这就是大庸新得到的高产粮种吧？不知南桑可有资格从大庸帝手中购入粮种？” 嘴上问着有没有资格，眼中的胜券在握叫皇帝看个明白。 其余三国支起耳朵等待答案。 稀世珍宝每国都有，相较于华而不实的金银美玉，他们已经改变主意，就要大庸这天赐的高产粮种。 且势在必得。 皇帝爽朗大笑：“摄政王好眼光，不仅是菜品，你们桌上的主食也是新品粮种所制——” “来来来！多吃点，再给朕提提意见。” 绝口不提粮种交易之事。 土豆一旦在大庸大面积种植，流入他国是在所难免，不过皇帝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将种子交出去。 过二年等国库丰裕或者能从四国身上咬下口肉，他才会考虑考虑交易粮种之事。 听到主食也是土豆所致，西国两腮鼓鼓的小太子一下觉得索然无味。 原来大庸的新粮种不仅可以作为菜品，还可以制作主食。 那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碗中飘着鸡汤的土豆粉一下不香了。 其余几国也是……味同嚼蜡。 只有大庸自己的官员吃得喷香，再配上四国使臣难看的脸色……嗯！更香了。 “嗯嗯嗯！这个土豆泥好，适合我刚断奶的大孙子食用。” 甭管说话这人回去会不会把土豆泥给刚断奶的孙子吃，四国使臣只觉扎心。 还有那特别有眼色的小辈接话，“没错！祖父母年岁大了——” “像土豆泥这么软烂入味带着甜味的食物，拿回去祖母她老人家一定喜欢。” 四国：“……”更扎心了。 这是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全民都能食用的食物啊！ 一个个面露苦涩，大庸敢明目张胆拿出来，证明此等粮食储备已经充足，他们还有机会吗？ 皇帝：他说他也是今天拿到的种子压根没储备，你们信吗？ 洛曦：可以有，想有多少有多少。 系统：呵！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已经夭折，北陵大皇子吃得胃疼，干脆起身，“本王身体不适，先告辞一步。” 雪霁国如冰雪似的青年跟着起身，一语不发离开。 留下满脸写着‘想要’的两国不停跟皇帝扯皮。 直至宫宴结束，洛曦婉拒皇帝留她住在宫中的邀请，和陆云锦散步离开皇宫。 她帮大庸解决了粮食危机，皇帝偏爱一些情有可原，再留宿宫中也太说不过去了。 天色将晚，两旁宫灯摇曳，洛曦和陆云锦并肩走在宫中的青石板路上，秋后算账： “现在能说说男狐狸的事了？” 洛曦一噎：“换个话题。” 本以为又要跟这个男人来一场极限拉扯，哪知陆云锦轻轻放过了这个话题： “行！那说说你和皇帝还有银肴的关系。” 男人声音温和，没有咄咄逼人，仿佛在问今晚吃的什么。 洛曦却觉得牙疼，这厮太敏锐了，她话音转了个弯，“要不还是聊聊男狐狸吧？” 男人：“呵！”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女扮男装的是原主，陆云锦也没问过她性别不是？ 起唇刚欲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加快的脚步声，还有青年的急呼：“洛兄，陆兄，你二人叫我好等。” 曾在南安府乡试不打不相识的安礼疾步而来，自来熟勾住洛曦肩膀。 “好啊！来了京城也不通知一声，一下搞出这么大动静，亏我还把最好的别院腾出来，准备等你们来了住。” 洛曦牢记陆云锦说的，安礼可能有奇怪的病，一下拍开他搭在肩膀上的爪子，没好气道：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她发现，一个两个都喜欢送她房子，第一天晚上银肴送来一沓地契，让她随便挑了住。 今天皇帝又送了一沓，同样的话……随便住！ 收回手的安礼耸肩，“今天瑞昌祥来了批据说从西南来的好料，哥几个都去了那边，一起玩玩放松下吗？” 说完想起洛曦刚来京城可能不知道，“《末途》你们看过吗——” “京城最近兴起赌石热，都希望从玉石开出书中世外桃源样的空间。” 洛曦揶揄的目光看了眼神色平淡，甚至有点阴郁的陆云锦，胳膊肘拐了拐又臭脸的大佛： “走！去看看思墨大神的书在京城造成了什么连锁反应。” 陆云锦，字思墨，也是他写书时候的笔名。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小脸，陆云锦知道洛曦天性爱玩爱热闹，太拘束她只会适得其反。 宠溺笑着答应：“好！” 安礼不忘给洛曦介绍：“瑞昌祥，京城最大销金窟，只要有钱，在里面没有玩不到的。” “保证你去一次就喜欢，据说和原石来的，还有一批西域美人拍卖。” 洛曦更感兴趣了，脚步都加快了。 距离此地不足五十米地方，戚睿被他老子一把抓在手里大吼，“败家玩意想跑哪去？” 看着他老子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戚睿咽了咽口水，朝着洛曦离开的方向伸出一只手： “表哥……老大……救救我啊！” 可惜一心都是‘西域美人’的洛曦压根没听见，出了皇宫，蹬上安礼的马车。 马车内东珠点缀，案几都是金丝楠木打造，可以看出安家雄厚的财力，洛曦竖起大拇指称赞： “兄弟，逼格挺高！” 安礼愣了一瞬，逼格啥意思？算了，全当夸奖了，嘚瑟地扬扬下巴：“那是……” 马车摇摇晃晃驶往瑞昌祥的时候，使馆内不约而同收到消息。 北陵别院内，戴森正把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女折磨的惨叫求饶。 听闻属下来报，戴森一瞬间释放，顺手拧断侍女脖子，披上衣服阴阴冷笑。 “去！为什么不去？今天金銮殿那叫洛曦的小子问本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本王现在亲自去告诉她答案。” 南桑别院内，摄政王盘着腕上的佛珠睁开眼： “去！与其跟大庸帝这条老狐狸周旋，不如从洛曦身上找突破，给本王更衣。” 西国，雪霁国别院内发出了相同的声音：“去！” 他们倒要会一会，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势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第167章 冤大头主动送上门 瑞昌祥，京城最大销金窟，吃喝玩乐，珍宝美人，拍卖赌石…… 你想的玩乐这里全都有。 马车停在瑞昌祥大门外，高三层的建筑金碧辉煌。 脚下白玉铺地，进门两旁是价值连城的汝窑天青釉洗，头顶宫灯用青玉雕刻，谁来都要赞一句大手笔。 门口一队带刀侍卫巡逻，小厮恭敬把众人引到二楼包间。 推开门，里面纸醉金迷，早有众位京城的二代三代在包间里等候，这个来前安礼已经说过，洛曦并不意外。 几道暗暗打量的视线落到身上，被陆云锦冷眼扫回。 一个特别漂亮的青年迎上来，精致的五官雌雄莫辨，对洛曦挑眉而笑：“站着干嘛！进来啊！” 安礼迈着八字步，大大咧咧走进，指着漂亮的青年给洛曦介绍，“这是元家小侯爷元霍。” “这是金将军府金百万。” 洛曦看了眼跟个弥勒佛似的小胖子，这确定是将军家的，而不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再有这名字……啧！ 小胖子不觉哪里有问题，自命风流一招手，“来了就是兄弟，来，坐哥旁边。” 安礼挨个介绍过去，包间五六个青年，各个大有来头，不管真心假意，纷纷对洛曦露出善意点头招呼。 京城这地界，传播最快的就是消息，洛曦进献高产粮种不出一日，满城皆知。 他们此行也是带着目的的，试试能否为家族搞来一些种子。 那可是真龙之气孕育的天赐粮种，种植出来自家也能跟着沾沾龙气不是，谁不想要？ 洛曦大大方方坐到金百万身边。 小胖子拿起酒壶给她杯中满上，“尝尝，这可是瑞昌祥招牌的逍遥酿，千金难得，只送不卖的好酒。” 看着杯中琥珀色散发着一种奇怪花香的酒，洛曦刚要举起杯子，五指就被一只大手缚住。 陆云锦眸子幽幽一动，示意不能喝。 洛曦挑眉：人有问题？ 陆云锦微不可查摇头：瑞昌祥的酒有问题。 两人眼神交汇不过一瞬间，屋中众人见洛曦手拿起又放下，一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想与之交好是一回事，但这个人不识相又是另一回事。 在场绝大部分都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家中有父兄撑着，平日里最爱吃喝玩乐。 跟那些道貌岸然又放不开的家伙玩不到一处，虽然是纨绔，小团体也不是什么人都接纳的。 不禁怀疑，洛曦莫非也是那些个假正经？一下觉得没意思了。 哪知洛曦随意把杯中的酒水往地上一泼，眉眼肆意昳丽，“什么破酒，一股劣质花香，你们真喝的下去！” 众人无语，这位口气真大！ 没忍住嗤笑，“怎么？洛兄平日喝的都是琼浆玉露？” “琼浆玉露算不上，可以给你们尝尝。”洛曦打了个响指，门外南栀捧着一只琉璃高瓶推门而入。 恭敬把琉璃瓶子放在包间的长桌上。 看清桌上之物，几个纨绔脸上的嘲讽一收，纷纷惊奇围上来…… 紫红色酒液透过琉璃瓶，被包间昏暗的烛火一照，折射着五光十色绚丽地异彩。 小胖子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乖乖，这是什么大手子，居然用万金难求的琉璃装酒…… 里面的酒别真是琼浆玉露吧？ 他金爷今天有口福了！ 洛曦随手把琉璃瓶上的木塞取下，轻轻晃了晃瓶身，霎时……一股果香混合着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甜中微微带着涩。 洛曦再次打了个响指：“南栀，给各位公子满上，尝尝我们南安府特产的葡萄酒。” 南栀反掌取出几只夜光杯摆在公子哥面前，每人浅浅倒了少半杯。 不是她抠舍不得倒满，主子说红酒不宜满杯。 洛曦率先举起一杯在手中轻晃，脸上表情肆意餍足，“葡萄酒喝前最好醒一醒，醒过后的酒入口更佳。” 话落，天生上翘的唇贴近酒盏，一口紫红色液体下喉，把本就红艳的唇色染得愈发迷艳。 众人“靠”了声，有被装到。 这局他们输了啊！ 也不介意，一个个模仿洛曦的样子品尝起红酒。 一口入喉静静地体会唇齿留香的享受。 金百万拍案叫绝：“洛兄！好酒！与之一比这啥逍遥酿的真是垃圾。” 洛曦瞥一眼咋咋呼呼的小胖子，挑眉轻笑，“喜欢？送你啊！” 小胖子大喜，单手勾住洛曦肩膀，“够意思！你这兄弟我金百万认了。” 其余人不乐意了，“洛兄！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洛曦大手一挥，“喜欢都有，我明天派人送点到你们府上。” 她正想如何在京城打开葡萄酒市场，冤大头这不自己送上门了，再次轻抿口红酒，唇边笑容意味深长。 “够意思！”所有人和洛曦碰了碰杯，心里对她进行了初步认可。 只要不是欺男霸女恶贯满盈那种纨绔，洛曦也是愿意结交的，大多都是被家里保护起来的孩子，心性简单。 比一些笑里藏刀，满身八百个心眼子的大家族继承人好相与多了。 玩在一起也开心自在。 谁愿意整天和些阴阳脸的人坐一起彼此试探，太没劲了。 元霍不知何时坐到洛曦身边，杯盏和她碰了碰，“还没谢过你收拾了陆家，间接帮我弄走元晋那个小崽子。” 洛曦想了想反应过来元霍在说什么，举起杯意味深长问：“不过一个七八岁小屁孩，你很讨厌他啊！” 元霍脸上露出一言难尽，“姓姜的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大伯死后我爹娘怜惜小小孩童爹死娘改嫁，拿他当亲儿子养——” “可越养越不对劲，我娘一次听见他跟丞相谈话，说元侯府想养废他。” 元霍喝了口酒，露出个嘲讽的表情：“说句不客气的，家中祖父尚在，别说他个没了爹的，就算大伯还在，将来侯府谁继承也要祖父说了算。” “小小个孩子，让姓姜一家教的毛没长齐开始懂得算计人——” “呵！既然他喜欢，本公子就成全他，真心的对待也如他所愿变成捧杀。” 第168章 兜里穷的只剩银子 “那是挺膈应人的。”洛曦随口道。 元霍凑近她，低声问：“你也不喜欢平西侯府吧？要不要玩把大的？” “怎么玩？”洛曦来了兴趣。 元霍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洛曦举杯和他碰了碰，一场不为人知的合谋就在这处昏暗包厢展开。 包厢大门打开，几名各有千秋的美人鱼贯而入，安礼对一个漂亮的少年指指洛曦，“伺候好我兄弟。” 他记得洛曦好男风，这样安排应该没错吧？ 少年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圈微红蜷缩在洛曦身边，手却很稳给她斟满酒，送到唇边。 桃花眼望着表现出战战兢兢的‘小兔子’，洛曦伸出食指勾了勾小东西下巴上的软肉：“乖！” 起唇刚要饮尽喂到唇边的酒水…… 前世帝国不乏声乐场所，每次出任务九死一生回来，队员都喜欢到销金窟尽情放纵。 末世没有法度，你情我愿的交易，她也时常会被战友拉去小坐，对觥筹交错逢场作戏的一套可谓驾轻就熟。 蓦地，斜刺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酒盏抢走。 陆云锦眸色幽暗，笑意不达眼底，“喜欢人喂？” 收到男人警告的眸光，洛曦把即将脱口的话咽回肚里，摇头：“不喜欢。” 陆云锦凑近耳边，吐息冰冷，“再有肢体接触，我就在这里把他一刀一刀切片。” 冰冷锐利一记眼锋射过去，‘小兔子’从假抖变成真抖了。 天呐，这个男人的气场好可怕，眼中的杀意如有实质。 洛曦老实把爪子从‘小兔子’脸上收回。 她不是怕威胁的人，只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把陆云锦打一顿不好看！真的！！！ 自从“切片警告”后，‘小兔子’恨不得离洛曦八丈远，只敢跪在兽皮上隔桌倒酒。 这里的小插曲没引起旁人注意，下面一声锣响，金百万道：“拍卖开始了。” 安礼“嗯”了声，抬手推开包房的窗子，下方是拍卖行内部，偌大高台上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 从这个角度看，美人清透的薄纱下隐隐露出一截香肩。 就是这样的若隐若现，引得包厢一阵狼嚎：“青竹姐姐……是青竹姐姐太好了。” 大美人朝他们包厢飞了个白眼，一颦一笑俱是风情，身上有种御女成熟的魅力。 青竹没客气，直接请出今夜第一个拍品。 侍女端着红色朱漆托盘上台，红绸布上摆着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透过瓶身隐隐可见一枚药丸安静躺在其中。 青竹美人红唇轻启：“万寿山长白老人炼制可以精进内劲的丹丸一颗，起拍价，一千两。” 安礼摩拳擦掌，“这个给我祖父拍回去服下，没准他老人家就能一举突破至化境。” 洛曦啧了声，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增进功力的药丸，不知道对她异能有没有用？ 准备拍个回去试试，陆云锦抽走她手中的竞价牌，“利用药物提升的功力虚浮，想尝试，回去我给你做。” 两人说话间，药丸已经被叫到三千两。 “你还会这个？”洛曦指尖把玩着男人鬓间一缕碎发。 陆云锦“嗯”了声，给洛曦解释：“江湖不乏隐世门派，有的擅武，有的擅医，长白老人也算大陆上的神医之一。” 前世为了这双腿，他去遍大江南北，万寿山上住过半年，不巧……把长白老人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 洛曦觉得当初随手捡的小秀才可真是万能，这笔血赚！ 听说药丸提升的功力会有虚浮，她就失去了兴趣。 她的异能之所以停留在四级，为的就是稳扎稳打，真若只顾境界，她现在最少能恢复到六级。 但那无异于自毁长城，终身可能再回不到九级巅峰。 最后，这枚药丸被隔壁的隔壁包厢以四千二百两的价格买走，安礼不免丧气： “祖父一辈子功成名就都有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迈进化境大宗师。” 众人不走心的安慰几句这事也就过了。 呵！化境？ 哪里有这么好突破，大庸化境宗师加一起，恐怕不足五指之数。 接下来的拍品是一把宝剑。 长剑出鞘的一瞬寒光乍现，洛曦仿佛听见了龙吟虎啸。 小胖子惊呼：“纯钧……是十大名剑中尊贵无双之剑纯钧。” 接着失神喃喃自语，“它怎么会出现在拍卖行？” “什么？”其余人围到窗口，脑袋恨不得探到台上。 其他包间纷纷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注意到陆云锦目光久久停留在纯钧剑上，洛曦笑问：“喜欢？” “嗯！”陆云锦诚实回答，“喜欢。” 前世这把剑兜兜转转于多年后落到他的手里，曾帮他无数次抵御政敌的暗杀。 在他弥留之际，没有想过自己的身后事，只妥善封存好自己的老搭档，让它静待下一个有缘人。 场中叫价激烈，在场不少人专为这柄纯钧而来，半盏茶不到时间，价格已经涨到九千两。 开玩笑，十大名剑都是皇室或者真正有底蕴的大家族中收藏，有机会能得到一把，他们挤破脑袋也要争啊！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盖过场中所有嘈杂：“两万两。” 陆云锦回神，眼眸极深看着懒散靠在软椅里，淡淡吐出三个字的洛曦：“三万两。” 喊完价，洛曦对失神的陆云锦挑眉，笑得肆意，“喜欢？我送你啊！”接着回过头，“四万两。” 四周围已经传来不加掩饰的咒骂，一加一万两一加一万两，哪里来的小辈？守不守规矩？ 很快，隔壁包间隔空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纯钧剑乃我阁失传之物，小友可否卖我一个面子，天机阁必有重谢，五万两！” 其余人要疯了，一万一万加，叫别人怎么玩？ 台下的青竹美人却十分愿意看到这种场面。最后成交价越高，瑞昌祥能得到的佣金越多。 洛曦抓抓头坐直身子，如果没记错，天机阁主还在她客栈后院里扔着。 楼主都被抓了，这帮人怎么还有心情参加拍卖？ 不客气扬唇，“谢谢！本公子不缺鞋垫子，六万两！” 她大舅是皇帝，小舅是王爷，表舅是大庸重臣，自己是皇商，兜里穷的只剩下银子。 在洛曦话音落后，隔壁传来如有实质的威压，说话都带着颤音，“小辈！你拿本座的面子当鞋垫子？” “噗——” “噗——” “噗——” 场中各个包厢接连传出爆笑：兄弟，自己心领神会就完了，何必说出来供人取乐呢？ 第169章 永不姑息 “bingo！”洛曦打了个响指，说完才想起这里已经不是末世。 隔壁，众人拉着一位要气疯了的老者，“长老，稍安勿躁，瑞昌祥禁止打斗……我们可以等出去。” 老者气喘如牛，手指颤抖指着隔壁的包厢：“听听……听听！猖狂小辈骂老夫是病狗。” “？？？” 拉拉扯扯一个没留神，纯钧被洛曦以六万两价格拍走。 场中其余人毁得捶胸顿足，妈的……光顾着看热闹，忘记加价！ 六万两听起来很多很多，但对一柄旷世名剑而言也只是刚刚好。 青竹不免大失所望，这个价格虚低，但没办法，落锤前她已经高声提醒过了，嗓子都喊疼了。 很快，一名美婢敲开房门，送来红绒布盘上的纯钧剑。 洛曦借着衣袖掩护，从空间拿出一沓银票，数出六万两递出。 确认无误后，婢女把纯钧交给洛曦。 后者抚摸着剑鞘上的纹路心中“啧”了声，从永宁县四大世家搜刮来的银子全买这把剑了。 眼也没眨扔给陆云锦，笑得意味深长：“老伙计了吧？重新认识。” 刚刚男人那种复杂追忆仿佛有千言万语的眼神，洛曦一眼就明白。 纯钧对陆云锦的意义，相当于枯骨锤对洛曦，都是并肩作战的“老伙计”。 男人大手抚摸上剑鞘熟悉的花纹，抬起眼，笑容浅浅：“让你破费了，我很欢喜。” 洛曦不在意往嘴中扔了颗葡萄，挑眉轻笑：“只口头上感谢吗？来点实际的。” 她努力赚钱为的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享受肆意人生。从来不是畏畏缩缩委曲求全。 能用钱解决的事，不比她才来京城就大开杀戒强？ 男人将脸凑近，小拇指轻轻勾了勾洛曦尾指，狭眸流光溢彩，口中葡萄酒的香气吹得洛曦晕晕乎乎。 “想要什么？”指指自己的胸腹，声音蛊惑：“腹肌要摸吗？” 小家伙可是馋他腹肌很久了，每次看见眼神都移不开。 洛曦可耻的心动了，嘴上却道：“勉为其难吧……”桃花眼中的期待却藏不住：“咱现在回家吗？” 男人笑着的脸骤然一沉，薄薄的唇吐出无情两个字：“做梦！”然后去看他的宝剑了。 母亲在世时曾说，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珍惜。 在确定洛曦爱上自己前，他是绝不会让她轻易得手的！ 洛曦“啧”了声，还挺守男德！ “……” 后面又陆续上来一些拍品，龙眼大小的珍珠、东海珊瑚、前代皇帝带过的冕旒…… 呃！这个也是能拍卖的吗？ 买回去戴脑袋上不会被她舅舅砍头吗？ 由此不难看出‘瑞昌祥’的背景很深厚，最低皇亲贵胄起步。 与此同时，四国相继到来，开了四间包房，距离洛曦不远。 待一批百年老药过后，青竹捧着一本和青砖一样薄厚的蓝皮书上台，书本纸张泛黄，封面字迹已经模糊。 陆云锦眸子幽幽看了过去。 洛曦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听青竹笑着介绍，“大家都知道，我朝始祖黄帝用头脑开国，前朝始祖用武力开国，留下不世战神之名。” “我手中这本《太古兵典》由前朝开国皇帝亲撰，记录其一生中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排兵布阵、神机策等等——” “至今世上仅存我手中的唯一一本，起拍……五千两。” “好家伙！”洛曦直呼好家伙，啥书起拍价就五千两？金箔纸写的也不敢卖这价，傻子才买。 想法一落，就见陆云锦举牌，“六千。” 接着叫价此起彼伏：“七千——” “八千——” “一万——” 洛曦惊呆了，这就是文人都喜爱的精神食粮吗？ 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看着再次举牌加价一万两的陆云锦，洛曦好想把他手砍了，嗯！就是这样平等的讨厌每一本书。 “宝啊！咱买点大米买点瘦肉不香吗？想学领兵打仗我教你啊！真没必要！” 陆云锦轻瞥她一眼，俯身在洛曦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 后者一瞬眼神大亮，“你说真的？” 陆云锦点头，“这事一年后才有消息透露，当时的《太古兵典》被丞相得到，为此没少拿捏皇帝。” 洛曦在确定后，默默往陆云锦手中塞了十张面值最大的万两银票，要拿下这本书的决心昭然若揭。 男人笑着把钱推回她衣袖里，“你送了纯钧，礼尚往来，我也应该送你一份。” 一盏茶后，陆云锦以两万两价格拿下《太古兵典》，看得屋中纨绔直嘬牙花子。 跟这两位一比，他们再也不是父兄口中最大的败家子了！ 拿到书，洛曦左右翻了翻，压低声音问：“前朝宝藏在哪？” 陆云锦只知道前朝宝藏的地图藏在书里，前世他也只是听闻，“具体的，等回去我们一起研究。” 洛曦淡定把书收进怀里。 一点不觉得打脸，末世前纪元，国家一位伟人曾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短短的话语里藏着大大的智慧。 嗯！人类的进步来源于知识，她爱读书。 “……” 终于，洛曦此行目的，四位只披了薄纱，重点位置都护不住，深鼻高目的西域美人被粗鲁推上高台。 胖子“卧槽”一声：“爷只看看就已经硬了。” 因为包间里都是男子，他开起荤话心里也毫无负担。 哪知说完，包间里一片哄笑。 金家的修炼功法有些特殊，男子未满十八，骨骼未完全定型前不能破身。 所以胖子还是个童子鸡，真的只能硬硬了。 洛曦也“硬了”，但她硬的是拳头。 这个时代女人居然能像货品一样交易，在末世，每一位女性都是延续人类火种的希望。 她知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明特色，大庸的连坐制、奴隶制、一夫多妻制她尚算可以理解。 但无论什么时代，女人都不该沦为权贵男人的玩物，与时代无关，甚至与国界种族都无关。 洛曦一把掀起包间铺就阮椅的长单，手上酝足力道，顺着大开的窗户把长单空降披到快要露出‘三点’的女人身上。 通过异能加持暴怒的声音染满全场，“你再让她们露一个试试？” 洛曦出手了，和圣母大发善心都没关系。 今天她对被侮辱的女性视而不见，明天如果她被人废了异能，也有可能成为这群女人中的一员。 陆云锦有句话说的对，她的理智永远高于感情，有些事得过且过，有些事……永、不、姑、息！ 第170章 要么息事宁人要么斩草除根 如果是自愿，她还会跟着吹两声口哨。 但这他妈明显是强迫，是侮辱。 安礼拉住洛曦，“兄弟别冲动，别多管闲事，瑞昌祥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 洛曦一把甩开安礼的手，神色第一次这样冷漠。 “如果今天台上面有你母亲有你姐妹，你还会说我多管闲事吗？” “安礼！我以为你们只是爱玩，但能分清善恶是非，想来我看错了。” 安礼怔怔松开钳制洛曦的手，三年前，他一奶同胞的姐姐因为婚事被人算计，被劫匪掳上山糟蹋…… 如果姐姐在当初遇见洛曦，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所有的悲剧？ 他蓦地一笑，手中飞出一面令牌，包间阴影里窜出一个黑影接住令牌，安礼的声音响起： “去！去调我安家亲兵，来把瑞昌祥给老子围了。”然后看向洛曦，“你是对的。” 其余人一脸懵逼，瑟瑟发抖，安哥今天咋了？怎么跟新来的一起发疯？ “……” 台上，在洛曦声音落下后，青竹淡定收回要扯下西域美人披肩的手。 说实话，同为女性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上面有吩咐，她也只是个按吩咐办事的。 很快，场中出现一道强横的气息，苍老的声音不知出处，回荡在整间拍卖场：“何方小辈，竟敢在瑞昌祥放肆。” 一股无形无实的“势”，向着洛曦所在包间碾压而来…… 在场习武之人都感觉到了这股“势”，一下有些呼吸困难，修炼多年的劲气狠狠被压制。 这可把隔壁包厢天机阁的人笑坏了，黑袍老者哼笑：“坐井观天的小辈，可知这瑞昌祥内卧虎藏……藏……” 话没说完，突然卡壳！ 只闻洛曦包厢传来一记冷哼，霎时间，苍老声音布下的“势”顷刻间烟消云散。 因为场中很静，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一道吐血的声音，距离不算远，就在高台后方。 “这……”他们能感觉到苍老声音是一位内劲巅峰武者，能聚起“势”应该只离大宗师差临门一脚。 这样的强者居然被逼回去还吐血了？ 究竟哪位泰山北斗驾临瑞昌祥？ 台上的青竹和四个西域美人被一个大胡子叫下去，场中霎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音。 “……” 包房内，几个内劲刚入门的小菜鸡面面相觑，发生了啥？ 他们刚感觉死亡逼近，那把悬在头顶的刀一下就消散了，他们还处于一脸懵逼中。 只有安礼，深深看了眼抱臂靠在窗边的洛曦。 他不会感觉错，刚刚洛曦出手了。 她究竟什么境界才能隔空打伤一名内劲大圆满？ 理论上只有宗师才能做到，可洛曦才刚满十五岁，她可能是自己祖父都要仰望的大宗师强者吗？ 对面包房，戴森一把搡开跪在胯下的美人，系好裤子，望着洛曦所在方向大拇指擦过唇角：“有意思！” 南桑国包房，如同老僧入定般的摄政王睁开鹰一样的锐眼，口中喃喃：化境大宗师…… 怎么会？那才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小不点。 究竟是移花接木，还是大庸藏得太深？ 无论哪一样，他此行都要谨慎再谨慎了。 瑞昌祥最高规格的包厢内，银肴闲适地坐在软椅里，对对面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影笑道： “我说过没问题，你就是瞎操心了。” 黑袍下，传来皇帝的声音：“是我小瞧了那孩子，回宫吧！” 接到四国一齐来此地围堵洛曦的消息，他在皇宫坐立难安。 龙一就是个废物指不上，索性把银肴从被窝里拎出来，有漠北王这位大宗师坐镇，他的小公主才能平安无恙。 没想到小公主居然是…… 轻轻拢好黑袍把自己从头到脚罩住，皇帝道：“走吧！” 银肴：“……”所以他们大老远跑一趟，是来干嘛的？ “……” “咚咚咚！” 包房门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门外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在下瑞昌祥李国瑞请见。” 安礼先喊了声：“近！”然后跟洛曦低声解释，“李国瑞是瑞昌祥明面上的管事。” 然后自己小声嘟嘟：“没想到他亲自过来了。” 一个大胡子推门而入，锐利的目光环顾一圈，最后定在靠在窗边把玩着酒盏的洛曦身上。 哈哈的爽朗一笑，“这位小哥就是进献高产粮种的青年才俊吧？果然英雄出少年。” “我还说忙完这响亲自来拜访，底下人就碍了您的眼。” 一通马屁并没把洛曦拍晕，她淡然笑了笑：“您过誉了。” 并没否定瑞昌祥有人碍她眼的事实。 别人以礼相待，她不是遇事只会喊打喊杀的疯子，先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国瑞明显也听懂洛曦话中意思，心中啧了声，小小年纪就这般的宠辱不惊，的确不能轻看。 他拍拍手，四名战战兢兢的西域美人在其身后一字排开。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四位美人是瑞昌祥送给小友的赔礼，希望今日之事大事化小。” 不是他姿态低，坐镇的宗师大圆满已经吐血昏迷，关键没人看清这少年如何出的手。 面对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存在，要么息事宁人，要么斩草除根。 他觉得就今天这点事，犯不上跟个妖孽般的天才结仇，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 “你有心了，那便多谢！”洛曦轻轻挑眉眸中闪过趣味。 今天来此冲的就是西域美人，她不是弯了，而是想在京城开一间琉璃坊，买回去当门面。 瑞昌祥主动送给她，洛曦没有拒绝的道理。 见对方收下“礼物”，李国瑞爽朗大笑，刚欲说点什么增进一下关系，因为瑞昌祥也很想要洛曦手上的种子…… 对面包房门打开，露出正在细裤头的戴森，见到洛曦看他，做了个顶胯的动作。 拖过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不正经笑问：“要一起玩吗？” 洛曦清楚看到女人唇边凝固的液体，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她尊重女性，但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尤其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传说中的野狗吗？没有节制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的那种！” 第171章 北陵皇子真是好人 戴森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 在北陵，展现男性雄风是实力的一种象征，洛曦居然说他是随处发情的野狗。 抬手拦住侍卫拔出的长刀，环视一圈四周若隐若现敞开的包间大门，声音染着一种邪拧： “本王来为你朝皇帝贺寿，大庸随便个人都能当众侮辱本王，我可以当做这是大庸对北陵的宣战吗。” 不少包间暗中观察的人呼吸一窒，北陵皇子一句话，把冲突上升至两国矛盾。 这个进献高产粮种，能让瑞昌祥低头的少年要怎样接招呢？ 接不住大庸颜面尽失…… 接住……呵！她一个朝堂都没入，无权无势的小举人，拿什么接？ 拿皇帝那一点心血来潮的宠爱吗。 洛曦轻轻抬眼，所有人为她捏把汗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漫不经心。 “北陵皇子！人与畜生的根本区别是人有思想，畜生只有四肢。” 说完不顾戴森是何脸色，招呼身后的安礼元霍等人，“不是要玩赌石吗？走！看看去。” 戴森脸色再度阴沉，“顾左右而言他，大庸是怕了我北陵铁骑吗？” 洛曦好笑的回过头，红唇微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扯虎皮做大旗的猴子？”陆云锦接话。 元霍摇头，漂亮的脸上露出抹笑，“更像急于找到突破口的困兽。” 两个人非常会给洛曦搭台子，形容的也很贴切了。 正当此时，一道霸气十足的声音从三楼转口处传来，“你要战，那便战！” 皇帝拾级而下，威严的龙目扫视过在场所有人，停在戴森身上，“刚刚的话，你当着朕面重复一遍。” 在皇帝出现的刹那，不少包厢传来倒抽冷气声。 这位居然也在？还亲自出面了！ 皇帝走到戴森面前居高临下，“你北陵确定要开战吗。” 戴森被皇帝一身威压震慑得抬不起头，脸色乍青乍白，只闻大庸帝一记冷哼，目光触及洛曦昳丽肆意的小脸，不自觉温柔下来。 “记住今天的挑衅，会试好好考，考进三甲，朕允你一个直面北陵的机会。” 心中暗道：北陵皇子可真是个好人！ 他正想如何把姐姐留下的军队正大光明交给小公主，那蠢货就给他送来了这么好的契机。 对上皇帝意味深长的目光，洛曦心领神会，眼中带着孺慕与亲近，“草民领命，必不负陛下期望与看重！” “哗啦哗啦！”四周围包间传来瓷器茶碗碎裂的声音，皇帝那话什么意思？ 只要这个平民考中三甲就给她直面北陵的机会？ 皇帝开口，最次也是一个参将起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啥？ 北陵与大庸一战基本是板上钉钉，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机会给到，只要这小子自己不拉垮，能活着从战场回来，皇帝今日在此撂下的承诺，就是她日后一步登天的阶梯！ 天呐！皇帝也太任性了，他们现在冲出去阻止还晚吗？ 但君无戏言，还是当着四国使臣面许下的承诺，他们就算冲出去阻止也晚了！ 叫洛曦的小子别在真是他们陛下的私生子吧？为她铺路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似感受到周围怨念的情绪，皇帝再度看向洛曦身后一群小纨绔们： “还有你们，遇事别怂！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 纨绔们第一次受到皇帝正眼，又被这席话说得热血沸腾，一个个打了鸡血般情绪高昂…… 看这架势……恨不得冲上去把北陵皇子就地正法了，证明他们不怂！ 藏在暗处的官员又看不懂了，说皇帝是给洛曦铺路，又像借着这群小纨绔在给北陵下马威。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戴森从皇帝的威压中清醒，脸色阴翳，他的任务是来大庸探听虚实，虽然很想，但不敢应战。 为了找回点颜面，他道：“大庸帝的宣战，本王会如实回禀给我国陛下。” “原来也是个做不了主的，朕从三楼听见你的叫嚣，以为有什么本事呢。” 众人惊呆！最爱和稀泥的皇帝原来也会阴阳怪气啊！ 洛曦知道皇帝在给她撑腰，一脸好笑，同时心里涌出暖意。 两世都是她护着别人，第一次尝到被人维护的滋味，她喜欢！ 皇帝不着痕迹对洛曦挤挤眼，说完带着银肴信步离开。 马车上，皇帝一改先前的威武霸气，手忙脚乱把黑袍从头到顶罩好，催促在旁满脸无语的银肴： “阿肴！朕是偷跑出来的，没带人，一会那帮鳖孙派人半路刺杀怎么办，快……快回宫！” 银肴：“……” “……” 瑞昌祥内，洛曦对后面的拍品失去兴趣，招呼一帮纨绔去地下的赌石场看看。 李国瑞亲自带路。 途中，他对一脸闲适，丝毫没受先前影响的洛曦道：“洛小友！作为过来人，我尊大给你个忠告……” 他指着跟在队后满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四个西域美人道： “玩物就是玩物，今天换个人在此，你为了几个玩物不给瑞昌祥脸面，事情恐怕都无法善了。” 自认为这话警告算不上，算是给小年轻的一个提醒吧！ 天外有天，大陆上不是只有她一个宗师强者。 如果今天坐镇瑞昌祥的主事不是他，换做任何一个人，打了瑞昌祥的脸面，恐怕都有一场恶战！ 洛曦含笑的目光转向他，“李管事！作为回礼，我也给你个忠告。” “做人留一线，家中都有老母妻女，贩卖女奴是你的自由，别拿低级趣味当噱头，很上不了台面。” “我听说在天涯海角还保存着一处母系社会——” “那里保留着一妻多夫制，造孽太多，谁知道会不会有天被人打断腿，扒光衣服卖到那里当男奴？” 李国瑞一噎，想想自己被扒光衣服推到拍卖台上，供一群体型肥硕的女人挑选……他全身一阵恶寒。 不小心扯痛下巴上的大胡子，“嘶”了声，无语看着一脸淡定的洛曦： “你这小嘴……可真不饶人！” 他不觉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但想想家中妻女，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 两手推开一扇通天大门……喧嚣声，叫骂声，撕心裂肺嚎叫声扑面而来…… 他率先迈进，对身后的洛曦等人招呼：“到了！” 第172章 踩到他最深的痛 “涨！涨！涨！” 地下赌石场占地约八九亩，门一打开，尘嚣喧哗扑面而来，里面亮如白昼。 堆叠成小山一样高的原石随处可见，一群穿着富贵的公子哥们围在原石前东摸摸西敲敲，好像很懂的样子。 中间穿插着各式展柜，摆放着开了天窗露出玉料的原石，也有未经雕琢的整块玉石，更有雕工精致华美的玉石摆件。 李国瑞随手拾起一尊黑玉雕刻的麒麟扔给洛曦，“送你了。” 洛曦接住在手中把玩，桃花眼带着浓重兴趣，就在李国瑞暗暗打量，觉得她会理所当然收下或者假客气几句时…… 只听洛曦道：“能换换吗？我更喜欢那个……” 李国瑞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一面独立展架上放置的昆仑玉貔貅。 不提单论那块玉料已是价值连城，只雕刻就是楼里坐镇师傅历经半年耗尽心血的最满意成品。 该说这个小家伙眼光真好吗？ 他有点无语，“从没见过收礼物还带自个挑选的！” “今天你见到了！”洛曦说的很坦然。 李国瑞一时有点骑虎难下……送吧，洛曦未承诺他任何，不送吧，自己已经开口了。 真想把爪子剁了，让你手欠！ 最后权衡利弊，没事人般笑着打哈哈：“那可是我瑞昌祥的镇店之宝，送不得……送不得！” “内个你们随便转转随便玩，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茅厕了。” 说完直接尿遁。 安礼打开折扇，肩膀撞了撞洛曦，“明知道他不可能送出貔貅，干嘛不白拿了他的玉麒麟？” 洛曦意味深长的笑笑，“只有他先拒绝，我才敢敞开了玩啊！” “什么意思？”看着抬步向最近一堆原石走去的洛曦，安礼对陆云锦问。 男人露出同款别有深意的笑容，“她的意思是，别人先拒绝她，待会她再拒绝起别人，更加理直气壮。”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意思是待会瑞昌祥会有事求她？而她……在为拒绝做铺垫？ “……” 一位体态婀娜的侍女在微笑向洛曦介绍：“贵客！您现在看的普通原石，价格低廉，不容易出料。” “不如来这边看看品质更好的原石，出玉率更大哦。” 侍女看得清楚，这几位公子哥是由大管事亲自领来，看装扮就不是差钱的主，伺候好，赏钱少不了。 “原石还分贫贱吗？”洛曦好奇，不懂就问。 侍女嘴角抽了抽，原石分贫贱？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位如果不是大管事亲自领来，她现在调头就走，心里腹诽，脸上笑容不变： “原石不分贫贱，只分品质呢贵客！” 经过侍女耐心讲解，洛曦知道了原石也分为低、中、高三种品质，价格也是从低到高。 小的品质差的，例如她脚下这堆，价格在三百文一斤。 前面有二至六两一斤的。 更好还有百两一斤的，开窗开出好料的原石最贵，不按斤而按价值。 洛曦啧了声，一块砖头大的原石有十斤左右，少说三两起步，没点家底真玩不起。 她闭上眼仔细感受，脚下传来金土两种属性。 睁开眼，弯腰拾起感知中土属性最浓郁的一块原石，放在手里抛了抛。 侍女脸色不好看，说了这堆原石最便宜开不出好货，她居然还挑，难道自己看走了眼？ 看着洛曦从这堆垃圾中挑拣出一个个石块，侍女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正当此时，一道戏谑笑声从背后袭来： “哟~这不是即将直面我们北陵的洛大牛人，居然在垃圾堆里翻宝物吗？” 刚丢了那么大人，被其他三国暗地里嘲讽，戴森想走，可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今天不把场面找回来，等消息传回北陵，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母后常说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嗯，这是大庸话，他觉得很对。 知道洛曦来了石场，索性跟上来找茬，这里可没有第二个大庸皇帝跳出来维护。 侍女一听激动了，三百文一堆的石料，在她眼里真和垃圾堆没什么区别。 像找到知音，一脸可怜楚楚对戴森道：“奴婢也劝过，可洛公子根本不听。” 戴森挑起侍女下巴，“跟在这种人身后只会饿死，小美人，还是跟本王走吧。” 一听这还是位王爷，侍女更激动，心里已经迫不及待，面上还要装出为难：“洛公子……您看？” 洛曦正在用精神力探查原石里面一抹豆绿色，和她感知的差不多，土金属性浓郁的原石里果然有玉。 闻言头也不回，像赶苍蝇一样挥手：“终于有人接盘，快走快走。” 戴森邪拧的嘴脸一僵，拿他当接盘的？当下揽住侍女的手上一个用力…… 女人面现痛苦，捂住快被捏爆的丰腴一声惨叫，“啊！” 戴森满脸享受。洛曦回过头，眼神很冷，“又控制不住兽性了？发情能离我远点吗，真不知道你个秒男在炫耀什么。” “噗——”隔壁挑选原石的安礼笑出声。 他和洛曦在南安府玩过几天，大概能明白秒男的意思。 再隔壁的元霍不懂就问：“什么叫秒男？” 洛曦差不多把这堆属性浓郁的原石捡光，闻言戏谑勾唇，“意思说他那事上只能坚持三息。” “噗——哈哈哈！”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来玩赌石的都是小年轻，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过戴森腹下三寸，那大辣辣赤裸裸的目光让戴森目眦欲裂。 他有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生父死后，母亲嫁给叔叔，整日忙着与后宫的莺莺燕燕争宠，无暇顾及年幼的他。 把他交给太监宫女抚养。 那些心里阴暗扭曲的宫女太监，一到夜晚就会折磨他，四五个掌事大宫女轮番…… 太监的手段更是语言无法形容的变态。 他就是在懵懵懂懂中被一群阉人玩坏，身体心理留下巨大创伤，几度不能人道。 还是母后站稳脚跟后肃清那些个阉人，利用身份请来大庸神医为他医治。 功能好不容易恢复一些，但过度的纵欲终究坏了身子，时间无法长久。 洛曦的话，无疑踩到他最深最深的痛。 他看着面前带点慵懒散漫的少年，眼底迸溅着杀意，嘴角却是带笑的： “你怎么知道本王时间短？莫非试过？” 第173章 赌命……敢吗? 陆云锦抬眸，眼中的冰冷杀机比戴森更重，低沉的声音让场中瞬间安静： “第五件拍品上台，你出现在瑞昌祥，第七件拍品起拍前，有侍女进入北陵包间，直到你敞开包厢门对着所有人系裤头，用时不超过半盏茶。” 如果洛曦的话，还能理解是在埋汰北陵皇子。 那陆云锦时间线清晰的话，无疑就是实锤了。 把北陵皇子按在地上摩擦！ 所有人用一种晦暗难明的目光看着脸色阴沉的戴森，南桑摄政王火上浇油，“本王可以证明这位小哥所言不假。” “哗”一下，场中响起不加掩饰的窃窃私语。 大庸：“一定很小！” 南桑：“一定很短！” 西国：“一定很软！” 三国说完自己的定论，齐齐看向置身事外，如局外人般的雪霁国，目光催促，“别掉队啊兄嘚！” 雪霁国如同冰雪玉雕般的二皇子冷冷吐出四个字：“看我干屁！” 一开口，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气质尽散，众人“切”了声。 而当事人戴森，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如同大庭广众被扒光衣服，任凭所有人评头论足。 额角青筋都要爆炸。 大脑嗡嗡的，全身肌肉鼓胀到疼痛。 洛曦耳尖微动，听到一串儿骨骼爆鸣声，戴森握紧了拳头，这是要动手？ 她赶紧挥散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们：“去去去！挑你们的石头去！” 然后笑望向快要失去理智的戴森：“不是吧？一个玩笑而已，当真了？” 她和陆云锦关起门来讨论过四国来朝这件事，戴森极有可能是北陵当权者送来大庸的弃子。 两国交战不能师出无名，如果戴森死在大庸，他就是开战最好的导火索。 既能除了一个心腹大患，还能借机向大庸发难。 哪怕这个人再嚣张再惹人讨厌，大庸不仅不能动，还要暗中保护起来，不给北陵任何可乘之机。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自己人把戴森宰了，嫁祸到大庸头上，听起来挺膈应，事实就是如此。 相信皇帝也已经看明白，才会容忍这个人的诸多不敬。 洛曦觉得这种情况，就该告诉戴森实情，然后放这个人回去祸害北陵，可对方太恶心了，她实在不想接触。 为防止这位暴走，她笑着把场面拉回，“别生气哦！被人误会成恼羞成怒可就不好了。” 刚冷静一点的戴森额角青筋再度蹦出，怎么能有一个人，嘴巴如此讨厌！ 但洛曦有一句话没说错，虽然很狼狈很难堪，但他现在发飙，与当众承认自己是秒男无异。 深呼吸几次，眼中带着杀意，努力扬起嘴角，转移掉这该死的话题： “洛少今天收获不少啊！敢不敢和我玩两把？” 洛曦知道，大多阴暗扭曲的人格，与成长经历成长环境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对这个人实在同情不起来。 过去悲惨吗？可能是悲惨的！ 有人受伤后会拼尽全力向自己的仇人复仇！ 而有些人是把自己受过的苦难，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尝一遍，无差别攻击。 洛曦现在就想一巴掌给戴森抽进青楼，让他进去问问，里面哪一个姑娘的身世过往说出来不比他凄惨？ 这种人不配获得救赎。 面上带笑，随意耸肩，“怎么玩？” 戴森秀气的脸上恢复平静，“赌命……敢吗？”他声音阴恻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洛曦当众道出他最不想为外人道的秘密，他是报了必杀之心。 这个人不死，今日所受之辱无法抵消。 洛曦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你的命本公子可收不起。”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戴森冷哼，话音落，只听洛曦道： “毕竟！你可是北陵送来的弃子，真死在大庸，北陵可能借你之死发难——” “这么浅显的圈套，只有你这个傻逼看不懂，本公子才不上当，换一个！” 戴森心中一跳，眼瞳微缩，“你什么意思？” 不待洛曦回话，一直站在戴森背后默不吭声的一位老者气急败坏蹦出来，手指头差点戳瞎洛曦眼珠子。 “你……狂口小儿，先诬陷我朝大皇子殿下，又污蔑我朝的王，你……你你简直罪不容诛。” “明日早朝老夫一定找大庸帝要个说法，像你这样口无遮拦的小辈，就该割去功名，拉去午门斩首。” 听闻洛曦那席话，一脸闲适笑呵呵的五国之人纷纷露出凝重之色，三国使臣已经收敛笑容，脸色晦暗下去。 仔细想想，这席话不是无的放矢！ 只要戴森死掉，北陵不仅有了发难的正当理由，也除去这位占嫡占长的北陵大皇子。 他们这群站在权力巅峰的都知道，北陵王当初上位的手段可不光明磊落。 弑亲杀兄抢来的皇位，能还给他的子嗣才怪。 没对戴森动手，是不想给北陵可趁之机，但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他国大臣，洛曦可没有顾忌了。 抬起一脚把人掀飞，老者身体成抛物状……狠狠砸在一堆小山高的原石上，吐了口血。 在场耳力好的，甚至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没忍住呲了呲牙，他们都替这老不死的疼！ 打完人的洛曦笑容不变，“怎么？揭穿你北陵阴谋恼羞成怒了？”接着对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戴森挑眉： “还玩吗？天不早了，我还要回家看孩子。” 两个小家伙还等在客栈，今天出来一天也玩够了。 不知为什么，戴森虽然很讨厌洛曦，但对她的杀意少了一些，没去管石碓里死活不知的老头。 扯扯唇笑回：“玩！为什么不玩！不赌命的话，谁输谁跪下磕头道歉，今日一切所得归对方所有，最后买单，如何？” 接着又问：“你才多大，都有孩子了？” 洛曦不置可否，不客气嗤笑：“一切所得归对方？这是又惦记上我的纯钧剑了？北陵人可真贪心。” 戴森没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快，一下看出他的目的，脑子实在太聪明通透了！ 第174章 只会为她做嫁衣 规矩讲好，场中原石随便选，谁开出的玉石多算谁获胜。 洛曦看了看其余三国使臣，笑问：“三位，闲着不无聊吗，要当个裁判官玩玩吗？” 本以为西国性子跳脱的小太子会最先答应，哪知率先开口的居然是雪霁国的二皇子雪无双。 他冷冷淡淡吐出一个字：“行！” 身后随行出使的使臣惊讶了，二皇子最讨厌麻烦的一个人，国内事务都不愿多管，何时乐意掺和这种事了？ 西国小太子更没意见，露出一对小梨涡，他喜欢热闹，最好打起来！ 南桑摄政王笑容一深，“本王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当个裁判玩玩！” 他们可都知道戴森有一项点石成金的特殊能力，也是靠着对矿石的敏感度，帮助北陵发现不少矿脉。 因此戴森才在群狼环伺的北陵站稳脚跟，北陵王几次想除去这个祸患，都被长老极力拦住。 武器，铁矿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 南桑摄政王问：“刚才的赌约本王大致听明白，只是不知道你们要选多少原石做赌呢？” 南桑富饶，是五国农产最发达的国家，百姓吃得饱，国内自然不缺玩乐之地，他对赌石也是个中高手。 洛曦无所谓，“我随便。” 戴森敢提出，自然不会毫无依仗，相信对方会尽力争取更多利益。 不出所料，戴森笑回：“你我一人选三百块原石如何？” 一人三百，加一起六百，再开出几块极品玉石来，这一笔他赚狠了。 再搭上纯钧剑和太古兵典，勉强抵消洛曦对他的不敬。 “洛曦，你同意吗？”摄政王问。 “可以。”洛曦颔首。 左右她不会输，戴森开出多少只会为她做嫁衣，那她收着点，尽量别把孩子坑死了。 两方没意见，摄政王道：“两位各自挑选三百块原石，最后输的一起付钱，李管事，没问题吧？” 不知何时跑回来的李国瑞闻言没犹豫答应。 瑞昌祥的规矩是开石前必须付清款项，事有例外，在座都是各国掌权者，没有一个差钱的，他也不怕有人赖账。 戴森冷呵一声，调头奔着高等原石区域而去。 洛曦深深看了一眼，那边一块原石几百上千两，挑三百块，但愿他别把自己玩脱了。 青竹美人走到洛曦身边娇笑，“洛公子，我陪你啊！” 她对尊重女性的洛曦很有好感，戴森把对方身边的侍女带走，她自告奋勇，亲自为洛曦带路。 “好啊！”有美相伴，洛曦自然不会拒绝。 看重哪块石头告诉青竹就好，她会命人搬到门前两条长桌上。 场中玩得正起劲的公子们纷纷停下手，有人跟着戴森，有人跟在洛曦身后。 戴森寻找原石跟大夫诊病一样，摸摸看看闻闻的…… 趴在一块比他脸都大的石头上嗅来嗅去，洛曦抽了抽嘴角，更像狗了呢？ 她挑选原石更多靠感知，金土两种属性浓郁的，里面十有八九会开出好料，解石时候可以验证。 看着五指轻轻划过石面，就挑出一块原石的洛曦，青竹暗暗为她着急。 当着无数双眼睛的面，又不好提醒。 只能不动声色把人往高级原石区领。 贵有贵的道理，高级区里面少说有五分之一的机率可以开出玉石。 这位容貌昳丽的小少年一看就是新手，青竹不想让她输的太难看。 高级区里拼运气，总比她在这哪块石头漂亮捡哪块强！ 看出青竹的意图，洛曦没阻拦。 从上万原石中选三百块太简单，两人路过中档原石区看都没看一眼。 这里是金土属性最淡的地方，洛曦能感知到，比低级区的属性更淡。 而青竹就是知道内情了，低级区大多开出是豆种和糯种，用来吸引吊住新人。 高级区是给圈内人士，真出好货大多数人也会选择卖给瑞昌祥。 或者是有钱没地花的公子哥，开个五六块总能开出玉石。 而中档区域才是赌石场最赚钱的地方，都是大废料，专骗那些自命清高又有点小钱的家族公子们。 青竹还对洛曦看都没看一眼的举动感到诧异！ 又觉这是洛曦相信她的表现，不愿意辜负这份信任，直接把人领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用气音说： “这里是内部招待贵客的地方，闭着眼选都行。” 洛曦如她所说，闭上了眼，果不其然，这里是一路走来属性最浓郁的地方。 远处的李国瑞见了笑骂，“女生外向。” 在旁的摄政王一挑眉，好像明白了什么。 洛曦挑了这里面五块元素最浓郁的原石，远远传来李国瑞的咳嗽声，提醒青竹差不多完了。 美人抱胸撇了撇嘴，带领洛曦转战下一处。 两人一圈转下来，洛曦的长桌已经摆满大大小小百块原石，青竹命人搬来阮椅，又上来茶点和水果。 而戴森呢？ 还搁那趴在原石上嗅来嗅去呢！ 洛曦的悠闲享受与之一比，高下立见，逗笑不少人。 戴森花费的时间比较久，不经意看到随便摸摸捡捡的洛曦，断定她是门外汉，瞎猜胡来。 不仅是他，所有人的想法与之差不多，选原石就该认认真真挑选，觉得她在胡闹。 终于，戴森带着一脸邪拧笑意而回，站到自己的长桌后。 李国瑞问二人：“自己解石，还是请厂里专门的解石师傅来？” 不少人喜欢自己解石，从涨与落之间体会快感！ 戴森看到青竹带着洛曦在场中挑石，觉得瑞昌祥是大庸的，自己人偏向自己人。 害怕解石师傅搞猫腻，故意把他原石解坏，想了想道：“我自己来吧！” 洛曦躺在阮椅里起都没起，往嘴里扔了颗葡萄，随意道：“让师傅来吧，我不擅长，给钱就行。” 戴森瞥了瞥忒会享受的洛曦，意味深长道：“本王听说洛公子天生神力——” “解个石对你来说很轻松，怎么还让旁人来？” 意在讽刺洛曦的天生神力是虚有其表，浪得虚名！ 洛曦白眼一翻，“本公子这双手可要留着杀北陵狗，再说本公子来这里是玩乐享受，干嘛想不开的和师傅争饭碗？” 接着看了看脸色阴沉下去的戴森：“北陵已经穷到皇子都需要学习副业傍身吗——” “别说，将来等北陵皇位彻底与你无关，你靠着解石这门手艺也能养活自己，这么快开始为将来打算，挺好的！皇子果然高瞻远瞩！” 第175章 我拿北陵一座城池换 洛曦露出一种玩味痞笑，似乎在说：好可怜哦！ 把所有人逗笑的同时，看得戴森牙直痒痒。 这货不仅心黑手狠，嘴还特别毒，和她互怼，纯属自取其辱。 洛曦的话也让他很在意，现在王座上那位想除掉他是不争的事实，真会向洛曦说的，借着出使大庸一并除了他吗？ 想到这些，戴森无心再和洛曦斗嘴，冷哼一记，抱起块原石“吭哧吭哧”解起来。 洛曦对身后三名解石师傅道：“麻烦你们了，放开手做，报酬我给双倍。” 李国瑞搬着凳子坐到洛曦跟前笑问：“不怕他们把你原石解坏了？” 洛曦笑睨他一眼，语气笃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放心！” 赌石场每天开出大几千的原石，师傅每天过手的原石比正常人一辈子摸过的石头都多，不放心他们放心谁……陆云锦吗？ 这话让三名老师傅听了心里熨帖，公子哥们最爱呼来喝去，从业生涯第一次得到这么高的认可。 加上双倍酬金的诱惑鼓励，三人心中发誓一定不让这位信任他们的小公子失望。 李国瑞对洛曦的回答也很满意，肯定师傅的水准，那也是肯定瑞昌祥，心中因为她打伤阁中长老那一点芥蒂彻底消失。 态度都变得友善起来。 叫人端来他个人私藏的茶叶与洛曦分享。 谁料洛曦十分嫌弃，打了个响指，南栀会意，快步去取马车上主子的专用茶具。 等待期间，洛曦这边已经解开三块原石，里面白花花的，她的表情未有丝毫改变，示意继续。 三百块原石中有大半是她随手拿的废石。 脑子又不傻，都选原石里面有玉的，大庭广众开出来，不是赤裸裸告诉别人自己有特殊能力吗！ 终于，在南栀去而复返之际，场中响起一片喧哗：“涨了……涨了洛曦的原石开涨了。” 所有人一股脑围上去，兴奋看着石花中开出的那一抹豆绿。 师傅精神一震，手中的削石刀改成粗纸，一下下打磨着露出豆绿的地方。 李国瑞看一眼表情淡定的洛曦，挑眉，“不去看看么？” “不着急，待会开出更多一起看也不迟。”洛曦示意南栀把茶具放到面前的桌上。 净手，煮水温壶，接着开始一步步泡制工夫茶，她的动作高贵优雅，五指白净修长，每一步动作带着某种规律与韵味。 每个不经意看到的人，再也无法移开眼。 尤以李国瑞为最，看着洛曦纤纤白玉般的五指心中“啧”了声，这可真不像一个习武之人的手。 当一种馥郁幽香的茶香气息扑面而来，李国瑞回神，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 他爱酒又爱茶，一闻便知是好东西。 洛曦给身旁的陆云锦安礼等人各斟一杯，抬手示意李国瑞也尝尝。 后者学习陆云锦的样子浅浅轻啜一口，忍不住就是眼前一亮，“茶汤清亮，入口回甘，好茶！” “陆公子！在下能问问你这是什么茶？还有这沏茶方法也很特别。” 他对这个沏茶的手法很感兴趣，带着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古韵，十分适合商场上与人谈事时用。 看着都会让人静下心来。 “茶叶是托人从福州带来的乌龙茶，至于工艺嘛~叫工夫茶。” 四国之人闻着茶香纷纷看来，摄政王笑问：“洛公子，吃独食不请客人可太不礼貌了。” “看我这脑子，把你们忘了。”洛曦回答的十分不走心，四国来大庸干嘛的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还指望她以礼相待？她又不是舔狗，美的他们。想喝不会自己过来，搁那等谁请呢？ 洛曦翻了个白眼。 “卧槽！”说话间，解石方向传来一声嘹亮的惊呼，“卧槽卧槽卧槽！好剔透的紫色，这是高冰紫罗兰吗？” 听到高冰紫罗兰，包括本国在内的五国纷纷看过去：“洛曦……洛曦开出了高冰紫罗兰！” 摄政王注意到，当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听到自己开出了高冰紫罗兰，那只正在倒茶的手，颤都没颤一下。 对比起那边还在苦逼的和一块石头玩命的戴森，眼前少年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气场，更像天家精心培养出的接班人。 解石师傅顶着满头热汗跑到洛曦面前，抖着声，颤着手，把一块晶莹透亮的紫玉捧到她面前来。 “公……公子！幸不辱命啊！” 洛曦接过紫玉在掌心把玩，透明度达到八成左右，水头不错，关键好看。 她在陆云锦胸前比了比，笑了一下，觉得有点娘，随意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手一挥，“赏！” 一锭十两的银元宝被塞进手中，师傅岁月沧桑的脸上激动到泛红，十两啊！这可是十两，抵平时几个月的工钱了。 他在千恩万谢中继续回去开石，干的更有劲了。 “恭喜洛少！” “洛少好运气啊！” “玉石卖吗？” 看着旁边的热热闹闹，戴森脸都黑了，手下用力，原石被他从中分成两半，可惜了里面本就不大一块的糯种还被一劈为二，更不值钱了。 洛曦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小子居然还高声提醒他，“北陵皇子小心啊！你输了玉料都是我的，弄坏可要照价赔偿啊！” 戴森脸更黑，闷不做声去开下一块！ 有了第一就有第二，一个时辰内，洛曦相继开出墨翠、水种、巴山玉、红翡、黄棕翡、干青种、铁龙生等十多种玉料。 众人简直目瞪口呆，她不是新手吗？莫非是那种传说中喝口水金沙都能硌牙的好运气？ 这么牛逼来赌石干嘛？怎么不去日天啊？ 洛曦看着面前一溜儿美玉，拾起一块如山水泼墨般的黑冰，她最喜欢，也叫水墨画种。 黑白两色交汇，如同大自然的妙手丹青，自成一片山水壮丽美景。 所有人探着脑袋看着这块玉，不自觉发出感叹，“太美了！” 安礼艰难咽了咽口水，两眼冒出狼光，“自成山水，自成山水，如果有空间，一定在这块玉里。” 他激动拉住洛曦的手，“洛日天……不是洛兄，这块玉你能否割爱？我拿北陵一座城池换。” 一旁脸黑到能滴出墨的戴森：“？？？”当他死的吗？ 第176章 要付出不小代价 他正在心里把大庸人骂了又骂，余光忽然瞥见一抹深沉庄重的绿色，戴森呼吸一窒。 不小心打落手边两块白花花的石头，造成的响动引来周围目光，不知是谁喊了句： “帝王绿，居然是帝王绿，北陵皇子开出了帝王绿！” 戴森手一抖，粗纸差点划过玉面，他下意识反应去看洛曦，勾唇道：“本王运气不错，一块顶你一桌子。” 洛曦捧场鼓掌，“好腻害！解石功夫没白练。” 戴森好想掐死这个阴阳怪气的臭小子，他憋着口气，最后从巴掌大的原石里取出块拇指大小的帝王绿翡翠。 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 看得其余几国暗暗摇头，帝王绿翡翠虽然珍贵，可坐在皇室中人谁身上没有几块帝王绿饰品，至于这么喜形于色吗？ 也太给他们这群站在大陆权力巅峰的皇室中人丢脸了。 戴森高兴在于他终于胜过洛曦，意味深长看了看她桌上那块水墨画种，势在必得道： “水头不错，本王正缺一块腰佩，你手里的，正合适。” 话音刚落，打脸来了，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卧槽！这是什么玉？怎么跟透明的一样？” 循声望去，只见刚得了赏银那位师傅手中出现一块几近透明的玉料。 如果不细看，几乎穿过玉石直接看到了师傅的手掌。 洛曦咩一眼就知道是玻璃种翡翠，光泽细腻，特点是肉眼直观带有莹光，可谓是翡翠中的极品。 解了十年石头的老师傅从没见过这种翡翠，一时傻愣住了。 李国瑞到是知道一些，走过去，为大家解释：“这批从西南运回来的原石中多有这种几近透明的翡翠，我也开出过几块。” 他翻掌取出一面玉佛，材质透明，隐隐散发着荧光，洛曦一眼看到玉佛中飘浮的小棉絮，品质稍稍差了一点。 李国瑞也在感叹，“可惜我耗费大半原石接连开出的三块都赶不上洛兄弟的一块。” 心中不无可惜，早知道刚刚就把那尊玉貔貅送她了，现在也好张口买这块玉不是。 对上洛曦洞悉一切的目光，李国瑞整个人十分尴尬，仍旧硬着头皮说：“洛小友，可否割爱？” 洛曦没拒绝，反问：“你确定要这个？” 李国瑞迟疑一瞬，接着坚定点头，他把西南千里迢迢运来的原石自己开了大半没碰见品质如此好的。 错过今天的机会，此生可能都无缘了。 戴森手中的帝王绿虽稀有昂贵，但瑞昌祥也不是毫无存货，还是洛曦手上这块更稀有更珍贵。 物以稀为贵。 也不是说帝王绿就不值钱，就是太值钱了，每国皇室甚至大世家中都有收藏流传。 大庸帝刚刚压袍角的腰佩，就是帝王绿。 因为见得多了，才显得没那么珍贵，真论价值，帝王绿无疑更胜一筹！ “行！拿出打动我的价格，这块琉璃种翡翠就归你了。”洛曦心里盘算，能不能借此掏掏瑞昌祥的库房。 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玻璃种翡翠虽好，但洛曦喜欢浓艳的色泽，例如……戴森手里的帝王绿…… 对上洛曦意味深长的目光，戴森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该死的太会抢风头了。 自己靠实力开出价值连城的帝王绿，这小子却凭运气把注意力全抢走了！ 实在太可恶了！ 李国瑞没想到她如此好说话，瑞昌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这里开出的玉石，品质最好的必须卖给阁里。 洛曦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答应卖他，自己估计要付出不小代价，李国瑞苦笑。 “……” 这里气氛欢愉之际，平西侯府，陆金花一脸神思不属的从姜可媛的主院出来。 敲开老太太的门，只见老婆子正斜倚在美人榻里由几名侍女捏肩捶腿，好不享受。 “金花，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老太太掀起眼皮。 陆金花忙收敛面上的情绪，走到她奶面前一脸咋咋呼呼，“奶！您猜谁来京城了？” 老太太满不在乎，随口问了声：“谁？” “陆云锦和洛曦啊！”陆金花一脸愤愤不平，“奶！您说他们二人上京居然不拜访您，也太不拿您当回事了。” 老太太近日在侯府要风得风，早忘记洛曦的厉害，一脸不高兴，骂道：“逆子！” 然后又对陆金花道：“你明天去把那两人给我找来。” 说话属实有点飘，陆金花眼珠转了转，凑到她奶跟前说： “奶！我听说陆云锦进献了什么高产粮种，解除了皇帝的燃眉之急，还不知道得了多少金银财宝，皇家赏赐呢！” 老太太一听，坐直身子，“真的？”然后狐疑，“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陆金花掩去眸中的心虚，随口瞎编，“听那二手破鞋跟下人说的。” 接着又道：“奶！大伯自幼不在堂哥身边，陆云锦可是您一手养大，现在他发达了，怎能忘了您？” “要我说，他从皇帝那里得来赏赐，理应孝敬您才对，堂哥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他敢！”老太太疾言厉色，眼睛变成了斗鸡眼。 别说她对陆金花没设防，中了她的挑拨，就算没有对方，知道陆云锦得了天恩，她也是要夺过来安在孙子陆明俊头上的。 待老二下衙，老三从赌坊回来，老太太把儿孙聚到一起开小会，最后决定明日一早，由她老婆子亲自去一趟。 陆金花此时还不忘挑唆，“奶！大伯可是把堂哥逐出族谱了，他拒绝不听您的怎么办？” 老太太重重一记冷哼，“不听？不听老婆子我就躺在他府门前不起来，也好叫京城百姓看看他是一个如何不孝顺长辈的孽障。” 而此刻的她却忘了，能有如今手段是谁在背后支招，洛曦有办法教，能没办法克制？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金花终于满意。 夜深人静时，她来到姜可媛的主院，灯下的美人比初见消瘦很多，那双眼也比初见时候更加狠毒。 她明明很怕，但故作无事道：“我答应你的办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本夫人的家室你知道，答应你的自然会办到，天色不早，翠柳！送大姑娘回吧！” 翠柳领命，把人领出房间时，正巧遇见来给姜可媛送汤的丫鬟，对着翠柳恭敬行了行礼： “翠柳姑姑，夫人的返老还童汤是否现在送进去？” 翠柳摆手，“搁那吧，一会我来！” 陆金花却被丫鬟口中的“返老还童汤”五个字吸引，追问后得知这是姜可媛一直在服用的补品，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陆金花十分眼馋，翠柳犹豫后给她分了小小的一碗。 看着十三四岁，花儿一样年纪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喝下这碗汤，翠柳眼底浮现深深的惋惜之色。 唉……都是命啊！ 第177章 洛曦这张嘴从没让人失望过 陆金花心满意足离去，翠柳推开姜可媛房门，看着正用发簪拨弄着灯芯的夫人，深深的低下头去。 “办完了？”姜可媛语调意味不明，昏暗的烛光下，富丽美艳的脸庞染着如毒蝎一般的阴冷之色。 涂满蔻丹的指甲点在翠柳眉心，叫后者深深打了个哆嗦，话语磕磕巴巴： “是……是夫人！奴婢亲眼看到大姑娘喝下那碗汤。” “滚出去吧！” 她能毁掉陆云锦一次，就能毁掉他第二次第三次…… 至于这家吸血虫般的极品……呵，只当她送给那个孽畜的开胃小菜。 老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瑞昌祥—— “北陵皇子，别盯着我看了，我这边解出三块你才解半块，这速度跟你那事上一比，也太慢了，待会我可没耐心等。” 洛曦一开口，再度把戴森气了个半死，他咬牙切齿：“姓洛的，别太过分！你是三个人，我一个人，能比吗？” “谁让你光忙着发展副业，或者是觉得解石师傅会故意损坏你的原石？心思都花在这上面，难怪你被北陵送来当弃子。” 心事被道破，戴森有种想吐血的感觉，最后被他生生把血咽回喉咙里，扬手喊停： “本王桌上有二百九十九块原石，本王现在要去取最后一块，摄政王和洛曦你们没意见吧？” 众人愣住，什么意思，他莫非是有什么杀手锏没有拿出来？ 洛曦大约猜出戴森要干什么，耸肩表示无所谓，药医不了想死的人！ 摄政王比了个请的手势，他很好奇戴森留了一手是想干嘛！ 在石场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中，戴森不出洛曦所料，走向正中心场中摆放一块足有人高的石王。 来过这里的都知道，瑞昌祥石场有一块高七尺的镇店之宝，未经打磨，石纹自然开裂处已经露出隐隐的浓绿色。 无数专业的大手子来看，断定里面一定有极品翡翠。 瑞昌祥自己人也看过，和前者结论差不多，定价十万两。 想法是等哪个冤大头开出极品玉，他们再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回收，这样是最保险的方式，稳赚不赔。 十万两很多，不是没有人心动过，可在皇城脚下谁敢掏十万两买块不知开出什么的破石头？ 不等于大剌剌告诉皇帝，康我！快康康我！我是贪官！ 于是这块被瑞昌祥奉为石王的石头傲立在场中半年有余，至今还没被人收入囊中。 看着戴森脚步停留的地方，不少人睁大眼，大庸一帮二世祖破口大骂：“玩不起，太玩不起了！” 几国使臣摇摇头，姜还是老的辣！ 无论胜负，戴森最后的一手都是这尊石王，他占上风，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处于下风，这也是他最有利翻盘的机会。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们可不相信一个没入市的小子真能拿出十万两，何况还有另外的六百块原石。 加一起怎么也要大十几二十万两了，瑞昌祥不允许赊账，洛曦完了！ 认为她没有第一时间抓住那块石王是眼界心性不够。 不禁同情望向她，忽然一顿，却见少年昳丽的脸上笑容变都没变一下，那目光充满玩味与戏谑。 别的不提，光这份处变不惊的姿态，只要不夭折，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有人试图帮洛曦说话：“北陵皇子，你这也太不讲规矩了吧？” 大庸气归气，但也可以理解，谁看到这尊石王的第一眼都是欣赏，他们老子到场也不敢开石王，太冒险了。 “规矩？”戴森笑着冷哼，“开始前是否说明场中原石随便选，摄政王，本王可有破坏规矩？” “不曾！”南桑摄政王摇头。 西国小太子笑嘻嘻拱火，“洛少！人家都骑在头上拉屎了，你怎么一个屁不敢放？” 大庸二世祖们都被这话说得火大。 洛曦幽幽的眸子看了过去，红唇微勾：“抱歉，我一般是不会随便放屁，除非对方想吃！” 众人：“？？？”洛曦这张嘴从没让人失望过。 小太子被怼到哑口无言，大张着嘴，讪讪把头埋进他带来的使臣怀里，怕了怕了！ 那边，戴森已经不耐烦催促，“小厮呢？把本王原石抬到解石台。” 李国瑞看了看洛曦，目光询问，如果她答应把那块琉璃种翡翠白送，瑞昌祥有无数种方法给她解围。 “给他开！”洛曦打了个响指，她也很好奇所谓的石王里到底有什么，只能感觉到非常驳杂的属性。 精神力去探，看到是一片黄的红的绿的紫的，玉石也就这几种颜色，具体是什么，还要开出来看。 李国瑞不无失望的咂咂嘴，一挥手，很快几十名小厮打扮的仆从去搬动那块有人高的原石。 “需要帮忙吗？”洛曦笑问，“我可以匀个解石师傅给你。” 戴森再次拒绝，这小子一脸坏笑，谁知道要耍什么阴招，说完看着七尺有余的原石，他又有些后悔。 这玩意自己开出来，非把他累死不可。 但他主打一个嘴硬，宁死不屈！ “我真佩服你旺盛的精力。”洛曦不无唏嘘道。 再次把戴森气到，他抄起弯刀贴上石面，李国瑞提醒，“北陵皇子，你可想清楚，一刀下去十万两没了。” 他是不想北陵把这块石王买走，有这一层身份，原石真开出好料他无法威逼利诱回收。 赔了！妥妥的陪了啊！ 回应他的，就是戴森手起刀落一刀切下，石衣很薄，一层刮下露出大片温润色泽。 他撒了些水上去，待石屑清理干净，众人盯着最上层的那翠青色，纷纷倒吸口冷气。 “嘶！昆仑玉……是昆仑玉！” 大庸开国玉玺，用料就是昆仑玉，玉质细润，优雅清爽，有一定的透明度。 玉玺用的是白玉，这块是翠青色，不犯忌，一般人可以佩戴。 众人眼神都火热了，买回去送给家中长辈一定可以得到不少赏赐，接着又暗淡下去。 如果这一大块里面都是昆仑玉……价值无法用金钱估量，也就意味大庸彻彻底底的输了！ 第178章 气运逆天 “垮！垮！垮！” 二世祖们齐声呐喊，一波波声浪在空旷的石场回荡。 戴森好悬没把这帮喊他垮的纨绔脑袋摘了，有这样诅咒人的吗？ 要不是在大庸地盘，他非让这帮不学无术的混蛋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戴森一点点沿着纹路去掉石衣，然后……傻眼了！ 原来昆仑玉只占了其中浅浅的一层，薄厚程度基本只能做个戒面，玉簪腰佩想也别想，太薄了！ 戴森脸色不好，继续切割，后面是一层厚厚的石衣，然后……一层紫罗兰飘棉絮…… 黄翡…… 糯种…… 中间的还不错，可以挤进冰种行列，可惜杂质太多，有些地方还开裂了。 洛曦暗道自己没看错，绿的黄的紫的跟叠罗汉似的，可真……热闹！ 钠长石在板块碰撞过程中，一层层强压形成，不提品质，能看到一石多玉也很难得了。 戴森“吭哧吭哧”把整块石头解完，得到白绿紫黄四种颜色玉石…… 最好要数底部一片大面积高冰，足有花盆那么大，映照着戴森那张脸也绿幽幽的。 场中静默无声，不知谁带头说了句：“真垮了啊！老子这嘴……神了！” 期望与现实反差太大了，大伙一时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为这位倒霉蛋默哀。 戴森脸色也被这堆五颜六色的石头染得不尽相同，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去看李国瑞： “你一个小商贩敢坑害本王？” “不不不！北陵皇子，神仙难断玉，一刀穷一刀富，一刀切下披麻布的道理三岁孩童都懂——” “赌石之所以叫赌石，他存在太多的风险和不确定，在此之前，我出声提醒过你吧？” 李国瑞被戴森话语逗笑，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人敢说瑞昌祥是小商贩。 但他并没有生气，甚至暗自庆幸。 那一大块比砖头还厚的高冰价值不菲，却也远达不到十万两之多，这笔生意不亏。 还好他手痒时候忍住了，没有自己开，不然赔得底裤都剩不下。 “我我我我我我……我去！”就在戴森赌红了眼，还欲争辩时，洛曦那桌传来解石师傅语不成句的声音。 “这是什么？老夫平生从未见过。”离这桌最近的西国使臣惊呼。 大家赶紧循声看去，注意力都被石王吸引，忽略了洛曦这桌。 老师傅两手颤颤巍巍从石衣中取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湖绿色，惊的李国瑞一下从座椅里站起。 “帝王绿，又一块帝王绿，不对……”忽然发现什么，李国瑞招手，“你拿近点我看。” 师傅没有第一时间行动，目光看了看洛曦，待后者点头后，才把玉石交给李国瑞。 李国瑞都气笑了，“知道谁发你月钱吗？” 师傅讪讪地笑。 玉石入手，一片温凉滑腻，所有人纷纷围上来，倒吸着冷气，“我去！真的是帝王绿。” “不对啊？这个颜色比帝王绿浅一点，好像更透明，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 “这是琉璃种帝王绿。”洛曦笑着走过来解释，看到这抹绿色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 接过来放在手心把玩，所有人沉醉在这抹迷人的绿色之中，安礼好不容易挤出脑袋： “洛兄洛兄！我出两万两，这块玉卖我！” “五万两！”雪无双开口，他从不说废话，冷冷淡淡三个字。 西国小太子：“我用我西国特有的一山黑色宝石和你换。” 他口中的黑色宝石就是煤！ 李国瑞抓心挠肝，这帮败家子，给不给瑞昌祥活路了，一着急，开口便道：“我给十万。” 场中瞬间安静！ 戴森远远看到这一幕，突然觉得胸口很闷。 他花十万两买了个废物，洛曦开出的玉石却有人开价十万两……天与地的差别！ 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的同时，还带着一种深深的不敢置信。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洛曦自己的本事，只觉对方运气逆天。 可能把八辈子积攒的功德耗光，才开出这块绝无仅有的琉璃帝王绿。 有这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包括大庸自己人在内的几国，都觉得姓洛这小子气运逆天了。 他们现在开始吃斋念佛不碰女色，到死之前也能开出一块帝王绿翡翠吗？ “去去去！不卖，都一边去！”洛曦笑着挥手，桃花眼慵懒邪气，“我自己还缺个发冠，这块玉大小正合适。” “你确定要把绿色顶脑袋上？”安礼默默问。 “滚你的！”洛曦一脚踹出去，扒拉开这个什么都想要的臭小子，在众人注视下走到戴森面前…… 一只手撑住他面前的桌子，桃花眼流转着戏谑的笑意：“你输了！” 三名解石师傅会意，一脸骄傲走到洛曦身后报数： “洛少总共开出五块紫罗兰，一块高冰紫罗兰，墨翠两件，巴山玉一件，黄翡八件、青玉九件、铁龙生一件，琉璃种一件，水墨种一件，帝王绿一件……” “三百原石开启一半，总价超过十五万两。” “嘶！”看见是一回事，确切听到数额又是另一回事，原本站在洛曦这面的二世祖一个个羡慕嫉妒了。 转动小私心如何与洛曦交好，希望借助她的好运自己也能开出极品翡翠。 好话不要钱一样说。 洛曦表现出一副意外中带着惊喜的表情，“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略胜了你北陵皇子好几筹！” 众人：“……”听听这嘚瑟的小语气，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雪无双背后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两眼亮晶晶，拉拉她二哥的衣袖： “二哥！洛曦好直白好可爱，我能跟她和亲吗？” 戴森此时情绪不稳，一副受了打击的状态，指尖隐隐颤抖。 洛曦看了一脸嫌弃，“戴公子，看你手抖的，未老先衰了？剩下原石可都是我的，你弄坏了我心疼。” “你喊本王戴公子？”戴森一脸不可置信。 “都是弃子了，劝你快点适应‘戴公子’这身份。”洛曦撇撇嘴，招呼身后的三名解石师傅： “能开出极品翡翠，除了我运气不错，几位也功不可没，再辛苦一些，把戴公子原石全解了吧，报酬我翻三倍！” 第179章 她可太会捅人肺管子了 师傅们大喜，亮出锋利的刀锋，上前切割开一块块属于戴森的原石。 别说！这弃子是有两把刷子在身的，一会儿就开出青玉黄翡十余件，价值不高，数量却很可观。 戴森反应过来，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带着一种气愤看向满脸写着‘有钱任性’的洛曦，声音隐隐发颤： “怎么做到的，你肯定是作弊了。” 他无法接受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输给一个名不经传的臭小子。 认定对方作弊，否则常人一辈子无法开出的极品翡翠她怎么都赶上了？ 洛曦白眼一翻，“戴公子，自己眼盲心瞎就觉得所有人和你一样了？没听过运气是实力的象征吗？” 接着又道：“原石有灵，看出跟着你这个弃子没前途，自愿跑到我这不行吗！” 洛曦露出一脸‘没办法，太优秀’的表情，把围观不少人逗笑。 一些站在暗处的朝中老臣微微摇头，满脸无奈：这孩子！太有活力了！ “你！”戴森手指着洛曦，“噗”地一口血喷出，手肘撑着长桌勉强站稳。 北陵使臣有怒不敢言，怕这个武力值超高的臭小子也给他们一脚。 洛曦和戴森赌石在五国见证下，李国瑞笑着把原石账单递给一脸铁青的戴森：“戴少，付账吧！” 一个两个都学洛曦喊他戴少，戴森真是被这称呼恶心的不轻，不过他已经领教过了大庸人的嘴皮子功夫，不想再自取其辱。 深吸口气接过账单，霎时间，气血全往脑门上涌，“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去抢？” 因为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又有输的一方结款，他在挑选原石时候只选好的没关心过价值几何。 如今一看这个总数，差点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纸上的数字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一直表现出挺好说话的李国瑞在遭到质疑后也沉下脸，“戴少什么意思？我瑞昌祥货物明码标价，几时骗过人？” “你是准备赖账吗？” 戴森真有这个打算，他是不受皇家重视的子嗣，所得财物都是自己拼来积攒下的底蕴。 别说出使大庸压根没带着巨额银票，就算带了，这一笔对他而言也足够伤筋动骨。 想用开出的玉石抵债，又想到对赌条约，所得之物都属于对方，戴森就恨不得找块豆腐当场撞死。 李国瑞脸上的笑容消失，“戴公子若身上没有，可以找你们北陵使者团一起凑凑。” 使者团当对上戴森希冀的目光，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 开玩笑，大皇子背后可没人兜底，今天掏了这个钱，相当于肉包子打狗。 他们贪点污也不容易！ 洛曦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真是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啊！戴公子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帮你，活的也太失败了。” 戴森想掐死洛曦的心都有，不说话会死？她可太会捅人肺管子了。 李国瑞也看出戴森结不清账单，笑容无比阴冷：“北陵皇子，有多大胃口吃多少东西，兜比脸干净还敢玩这么大我也是第一次见。” 随后对身后招手：“来人！去给北陵皇后去信，让她拿银子赎人，你们请人在瑞昌祥住下，好好招待。” 四名一身黑的暗影掠出，两人抬手两人抬脚，带着戴森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甚至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清。 待北陵使臣反应过来，喧嚣吵闹差点把李国瑞淹没，“庶子！尔敢囚禁我北陵皇子，还不快快把人交出！” “对！再不交人可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跳梁小丑！”李国瑞大胡子掩盖的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再次挥手，很快又冒出几名黑衣人将北陵使臣丢出瑞昌祥。 没说什么威胁恐吓的话，但瑞昌祥行事处处透露着无所畏惧与嚣张。 洛曦眼眸深了深。 许多火热的目光盯在她身上，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瞧出个洞。 洛曦运气这么好，这条冒着金光的大腿一定要抱住啊！ 洛曦被这帮人如狼似虎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起身告辞：“天色不早，瑞昌祥不错，本公子玩的很开心，下次再来！” “我送你！”李国瑞起身，命人把洛曦开出来的玉石和一小部分未开的原石抬上马车。 亲自领着人步出阁内，途中笑问：“洛少知道瑞昌祥的规矩吗？” “你是说品质最好的玉石瑞昌祥要回收这条规矩？”洛曦目光穿过李国瑞，扫过楼内一处处不起眼的角落。 笑回：“略有耳闻！” 看见她目光穿过的方向，李国瑞心中一凛，小子眼神真毒，那可是楼内高手隐匿的地点，全被她不加掩饰的挑出来了。 内心不禁苦笑，他怎么忘记这位的另一层身份……化境大宗师。 那是只要她想，可以在大庸横着走的存在。 敛了敛心中那些贪念，赶紧摆手赔笑：“误会了不是，瑞昌祥的规矩，临走前会送贵客一些小礼物。” 声落，很快有人端着两坛酒交到洛曦手上，“阁内自己酿的酒，客人都很喜欢，送与洛少尝个鲜，喜欢下次再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抵达门外，看到俏生生站在她马车旁的青竹，洛曦抛下李国瑞，走到美人身边。 把手中一直在把玩的原石塞进美人柔荑，“洛某还没谢过姐姐今天相帮，一点小玩意送你解腻——” “有时间来府上做客，我最喜欢姐姐这样的美人了！” 青竹捂唇一阵娇笑，指尖点了点洛曦额头，“看小嘴儿甜的，姐姐有时间一定叨扰你。” 目送马车远去，李国瑞一步站到青竹身边，盯着她手中洛曦送得那块原石笑容深了深：“不解开看看吗？” “看什么看，小朋友的一个礼物罢了，难道你以为会开出今天第三块帝王绿翡翠？”青竹说完，扭腰就走。 所有人都觉得洛曦运气好，她却不这样认为，少年身上有种掌控一切的泰然自若。 想起洛曦临走时候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青竹认定这块原石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她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分享给李国瑞。 车马使出，洛曦把手里的酒坛往窗户外一扔，打开《太古兵典》对不知在想什么的陆云锦问： “藏宝图呢？在哪呢？” 第180章 没有一个简单的 陆云锦一把合上书，薄唇轻勾：“担心隔墙有耳。” 洛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马车窗棂，黑暗中数道黑影随着马车方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桃花眼没有半点意外，甚至掰着手指头跟他数：“一批南桑的，一批瑞昌祥的，试探而已，无需理会。” 声音半点没有掩饰…… 黑衣人：“……”我们继续跟还是不跟？ 马车回到下榻的客栈，两个小家伙早已经睡下，大玲儿端出夜宵让两人吃点再睡。 干掉一锅粥的洛曦见陆云锦依然有点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禁询问：“在想什么？” 男人抬起眼，“把今天发生在瑞昌祥的一切回顾，我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男人放下搅弄粥碗的汤匙，“我也看到那份账单，数额不小，可没到戴森承担不起的地步。” “你是说？”洛曦终于也放下勺子，把今天之事在脑中走马观花过了一遍，挑出最不合理的地方： “戴森被带走时，他没有反抗！” 普通人看不清几个内劲高手的行动轨迹，但他们的速度对洛曦而言还是太慢了。 不禁想起，戴森被四个黑衣人带走前没有任何反抗动作。 陆云锦轻轻颔首：“他是自愿被瑞昌祥带走。” “为什么？” 陆云锦也在想为什么。 忽然，洛曦福至心灵，“我今日反复提及他是北陵弃子，戴森会不会也想明白了，他在自救！” “很有可能！”陆云锦同意了洛曦这个说法，活过两世的他，对瑞昌祥有些了解，狭眸深了深： “所以，在戴森眼中，待在瑞昌祥的安全度高于大庸，洛曦！你明白了吗？瑞昌祥并不是所看到的简单。” 男人绕了这么大个弯子，敢情是点她呢！ 洛曦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能叫陆云锦拐着弯提醒她小心的，那地方以后要注意了。 胃口极好的干完一锅粥，再次掏出《太古兵典》催促，“干正事吧！” 知道她对藏宝图感兴趣，陆云锦翻开书册，入眼一行行蝌蚪文看得洛曦头晕眼花。 她赶忙叫停：“画本子不是都写密信藏在夹层里，你快把书拆了看看哪有夹层。” 瞧她催促的小眼神儿，男人不禁失笑，还真是平等的厌恶每一本书啊！ 大掌拂过已经褪色的书封，确定里面没有夹层，温声解释：“前朝不同于大庸，更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文字里。” 洛曦歪了歪头，“藏头诗我知道，可地图怎么藏在文字里？” 男人示意她稍安勿躁，拿出纸笔开始誊写。 洛曦打了个哈欠，桃花眼沁出生理泪水，大庸字体是繁体，这本《太古兵典》却全是蝌蚪文，有看没懂。 单手托腮，不一会就去梦里找周公了！ 陆云锦抬眼间，就看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洛曦，没忍住笑了下，打横把人抱回房间盖好被子。 借着屋中微弱的烛火，继续挑灯夜战。 “……” 与此同时，被洛曦一句话怼回瑞昌祥的黑衣人单膝跪在李国瑞脚下。 “回禀管事！洛曦发现了属下暗中跟随，当着属下面把酒扔出了马车。” 李国瑞无甚感情的笑了声，“脾气不小，她身边有擅医之人，查查是谁。” 次日，早朝金銮殿—— 昨夜皇帝知道了自家的小公主小小年纪臻至宗师强者，回宫后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高兴的半宿没睡着觉。 谁料一大早北陵这状就告到他面前，真是没眼色！ 口口声声小公主坑了他们家皇子，威逼利诱自己把戴森救出来，否则就怎样怎样…… 皇帝听得一脸昏昏欲睡，陆云锦能想明白的，一国之君自然也能想到，戴森是借着瑞昌祥的力量在自救。 能在后宫里活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全长着八个心眼呢！ 终于，这帮老不死的把皇帝说烦，微带倦意的龙目扫了扫下方，语气意味不明： “你想要朕如何处置自己的子民？” 听出皇帝的不悦，带头一个中年人想了想道：“就罚那竖子禁闭三月如何？” 禁闭三月听起来只是个不痛不痒的惩罚，可是别忘了，再有一月就是恩科会试，意思是让洛曦生生错过科举。 再次参加也需要三年后！ 三年……呵！三年后的事谁知道呢？大庸还存不存在尚且未知！ 皇帝挑了下眉，老东西想的挺美啊！ 他蓦地就笑了，“如你所愿，就禁闭三月。” 百官之首的丞相听了略感放心，皇帝惩罚，证明也不是太在意那两个小子，他便可以…… 才想到这，只见皇帝大手一挥，“来人！把北陵使臣送到大理寺幽禁三月。” 百官一个个目瞪口呆，皇帝口中的幽禁居然是幽禁北陵使臣？ 老国公没憋住笑，玩还得是皇帝会玩！ 有人觉得解气早该这样做，有人劝皇帝三思，在呼啦啦跪倒一片的朝臣中，几个老不死的使臣被御林军不留情面拖出金銮殿…… 皇帝任性的行为，让其余三国一下想多了，大庸为何如此有底气？ 知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偏护会给小公主招去麻烦，皇帝深思熟虑后，决定罚洛曦三天禁闭。 群臣：“……”多此一举，不如不罚！ 看着下方一脸无语的百官，皇帝苦口婆心道： “少年强则国强，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对内，朕是君尔等是臣！对外，你们所有人都是朕的子嗣，无论处境如何占不占理，朕都会如今日这般护着你们。” “臣等谢过陛下。” 年轻的官员被皇帝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有这样一位护犊子的皇帝是他们之幸，是大庸百姓之幸。 上了年岁朝堂混迹久了的老臣却已经开始在心里破口大骂：老夫花甲之年，还给你个三十多岁的小皇帝当子嗣…… 呸！也忒会占人便宜了！ 洛曦起床就收到她被禁闭三天的消息，趁着圣旨没到前，带着一家子直奔新家。 正好新家要装潢，陆云锦要解出地图，皇帝舅舅旨意来的正是时候，帮她挡去京城一些别有居心的拜访。 于是，陆老太打听到陆云锦下榻客栈，带着一家老小赶来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她叉腰站在客栈外破口大骂，被银肴特意安排的掌柜一扫把轰远。 舞到自己面前？呵！他撒泼打滚求着跟公主上战场那年……这老妖婆还不知道在哪里放屁崩坑呢！ 第181章 十八凤卫 马车停在京郊的望京山一处偌大皇庄外。 院外粉墙环绕绿柳周垂，红色的朱漆大门敞开，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望而欢喜的落英缤纷。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错落有致。 小小红四蹄哒哒儿，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 小白尽情地舒展着四肢，一个虎扑从小小红的身边越过，吓得小马驹儿胡乱打着响鼻。 小红最看不得自己的崽被欺负，撒开四踢追出。 马追老虎，看得银肴新奇不已。 洛曦却以见怪不怪，穿过四面抄手游廊，把两个小家伙安顿在相邻的院中。 进院一渺雾气扑面而来，面前是一方温泉池，池面漂浮着袅袅白雾，乍一看，很像江南水乡淡淡揉揉的雾霭。 陆小妹自打看到这方温泉池再也移不开眼，小孩子天生爱戏水，陆小妹也不例外。 银肴在洛曦身边低声道：“皇庄是皇帝为姐姐准备的嫁妆之一。” “当初建筑时留下很浅的两处温泉池，用于姐姐日后生下小孩用。” 从看到院墙的第一眼，洛曦就觉得这座皇庄更像是为女子准备，原来是长公主的嫁妆。 剔透玲珑中处处透露着细节，连小孩子的院子都有准备，可见在建筑之初皇帝是用了心思的。 留下陆云锦安置两个小家伙，洛曦跟银肴走上条直指厅堂的青灰石砖路。 抬眼看到厅堂前站了男男女女二三十人，银肴对为首一个中年男人轻轻颔首，为洛曦引荐： “这些都是公主府曾经的老人，这位是公主府总管向延福。”银肴又指着一位面目慈祥的妇人： “这位是姐姐的乳娘，卫嬷嬷，其余也都是你母亲在世时候的心腹——” “奴婢……” “老奴……” “见过公主殿下。” 一行人整齐划一行跪礼，洛曦看到不少人身体都是颤抖的，眼中的激动热切快要溢出，但没有冒然上前，按照规矩在原地行礼。 她一步上前，扶起为首的向延福和卫嬷嬷，“使不得！你们都是母亲的心腹，起来说话。” “公主！奴婢可算见到您了，这些年您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卫嬷嬷起身后，一把抱住洛曦失声痛哭，语无伦次反复重复着“回来就好”。 洛曦浑身有些僵硬，银肴看到赶紧拍了拍情绪有些失控的卫嬷嬷。 “孩子已经回来了，以后日子还长，你眼睛不好，就别再哭了。”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卫嬷嬷松开抱住洛曦的手，眯起眼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破涕为笑：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看，没变！” 见洛曦挑眉，银肴解释：“你出生时是卫嬷嬷接生。” 接着又道：“他们都是公主府老人，得到你上京的消息，迫不及待想要见你一面，我拦都拦不住。” “曦儿！看你自己情况，想用就留下他们，不想用也没关系，不用勉强。” 向延福第一个站出来，“老奴曾随长公主上过战场，平日打理府中事物，擅长看门护院，没有极品可以在老奴手中走过三招。” 卫嬷嬷赶紧也道：“奴婢针线活尚可，公主不嫌弃，可以留奴婢在身边打理针线。” 接着一个个努力介绍起自己，有的擅医有的擅武有的擅厨艺，还有的特别会种地。 看得出来，都很想留在洛曦身边。 他们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长公主用他们顺手，不代表小公主得用，努力把自己擅长的一面展现。 也没有拿着过去与长公主的情谊妄图道德绑架她，这点很好，洛曦挑眉。 “你们留在公主府按部就班不好吗？来我身边干这些杂活不觉得委屈？” 闻言，几十个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向延福代表所有人说话： “能留在小公主身边伺候是奴的福气，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其余人没有动作，用眼神表达出他们的坚定。 真是一群极有规矩的人，只这一点，洛曦决定把人留下。 偌大府邸需要有人打理，能被银肴带到面前的，忠心不用怀疑，又无需自己花心思调教，洛曦有种喜当娘的快乐。 只有她不想相处的人，没有她相处不来的人，她没这么多事，用人只有一个要求，忠心即可。 “行！过去你们在公主府干什么，来了这还干什么，向书您总管府上，卫嬷嬷带几人留在本公子身边。” “是！公子！” “奴婢……” “奴才……” “必不负公子信任。” 果然是长公主调教过的人，闻弦知雅意，称呼一下从公主改成了公子，光这份眼力常人难及。 得到确切可以留下的准信，一个个开始动起来，分出一队去收拾主院，一队去准备午膳，向叔也开始带着人构建新宅防御架构。 看得洛曦再满意没有，真省心！ 待这行人去各司其职，银肴再次拍了拍手，一抹黑影从旁边的柳树跃下，单膝跪地。 银肴指着黑衣人道：“这是自打知道你的存在起，本王专门为你训练的凤卫，供十八人——” “暗杀术、侦察术、情报术、阵术、医术……十八人每人掌握一项可以帮助你的术术，曦儿，收下吧！” 上辈子经历过父母的遗弃，研究院的折磨，带领人类绝境求生…… 不管大小，所有人对她都是所求的，包括队友也需要她的武力值冲在最前面。 两辈子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位长辈一心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洛曦眼眶红了红，拿出在瑞昌祥开出那块玻璃种帝王绿笑语嫣然： “小舅舅！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送你打造个玉冠吧！” 看着递到眼前这绿的耀眼的东西……银肴想象一下把个这么绿的东西顶脑袋上…… 俊美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外甥！ 语气听不出喜怒：“好孩子！本王不需要，自己留着用吧！” 被拒绝了，洛曦抓抓头，觉得他一定不想自己破费，决定请师傅雕刻个漂亮的玉冠再送给银肴也不迟…… 第182章 极品上门 三日时间，洛曦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修饰皇庄，匾额也换成了“洛府”。 这日，她正指挥人把主院的纱窗换成玻璃，看到大玲儿好奇的目光，洛曦表情淡定。 别问！问就是拖镖队从南安府运来的！ 安装的差不多时，向管家来报：“府外有一群老老少少请见公子，为首一个不太好惹的老太太，可要放他们进来？” 这个“放”字用的就很神奇，昨天元霍来时向叔说的是“请”，一个字差别，可以看出管家对这行人的不待见。 洛曦“嗯”了声，差不多猜出是谁登门，算算日子，陆家那些极品也该找上门了。 “让人进来吧，领去侧面拆到一半那间院子。”向管家心领神会，转头离去。 洛曦找到陆云锦时，他手中已经写满半页纸张，这是三日的结果，粗略看了看，从没听说过上面的地名。 陆云锦解释：“这是前朝对各州府的称谓，我知道一些，具体要拿大庸舆图和前朝比较。” 前朝舆图恐怕只有大庸皇宫才有保留，洛曦想想道： “我用方子跟皇帝交换借前朝舆图试试，皇帝应该会同意。” 陆云锦深深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唇溢出不轻不重两个字：“是么！” 那眼神，洛曦总觉得他察觉了什么，把人从书案后提溜起来， “走！你美丽大方善良的奶奶来了，我们会会去！” “……” 侧院—— 一家极品坐在漏风又漏雨拆除一半的屋里神色古怪，陆明俊没忍住问： “这就是陛下赏赐的皇庄吗？外面看还好，里面怎么如此破烂？” 老太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向管家淡定想：拆了一半，能不破吗？ 这里以前是皇庄，主子住进来要改成府邸，前面一些没用的院子拆了做厅堂，当然破了。 不巧，今日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坐在这里，老太太半边身子都被浇湿了，神色不耐： “那两个畜生呢？磨磨蹭蹭还不过来，老身半边身子都坐麻了！” 向延福鹰眼陡戾，语气却很温和：“坐累了你可以站着。” 老太太一噎，接着开始嫌弃茶水，“什么破茶水，狗都不喝还皇庄呢！” 向管家语气不变：“看你杯子已经空了，需要续水吗？” 老太太再度噎住，这什么下人？说话怎么如此噎人，放她平西侯府，这样的下人早发卖了。 哼哼几声，正欲争辩时，院外一对打着伞的璧人拾阶而入。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陆家奶奶啊，您老近来过的可好？”洛曦表情要笑不笑的。 老太太一见，唤起正道村时候的记忆，这小子文能对簿公堂，武能暴打流氓！ 嚣张嘴脸一收，讪讪起身，“洛家小子，上京怎么不来府里坐坐，老身还想好好款待呢。” 同时狠狠腕了在旁的陆云锦一眼，嘴里叱道：“没规矩，见到长辈不会行礼吗？” 陆云锦帮洛曦把伞收起，理都没理，老太太还想说什么之际，被洛曦出声打断： “行了！别当了两天黄鼠狼就以为自己成精了，让我猜猜你这趟为了什么。” 洛曦单手支额，似笑非笑看着脸沉下来的老太婆，起唇笑道：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我们进献粮种得到了皇帝赏赐？” 接着又道：“还说，陆云锦得到的赏赐理应孝敬给你？然后撺掇你跟我们来闹？” 老太太两只眼睛睁大，话语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洛曦冷笑一声，表情不无失望，“我教了你这么久，如此浅显的挑拨离间都看不出来吗？” “你说呢？陆金花！”对上洛曦穿透人心的目光，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陆金花缩了缩脑袋，表情躲闪。 老太太不傻，一下明白了洛曦的意思，疾言厉色看向这个大孙女，颤抖的指着她：“你……你背着老身做了什么？” 陆金花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从前就最惧怕这位奶奶，再被这么一吓，嘴皮子一秃噜，实话吐口而出： “大伯答应会帮我嫁给四皇子。” 打死她吓死她也万万不敢说出跟姜可媛之间的合作，二手破鞋对于她奶而言，势同水火跟杀父仇人无异。 让奶奶知道了非把她送回乡下不可。 老太太痛心疾首，“你你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回去抄家规一百遍。” 陆金花赶忙道歉认错，并发誓以后不敢了。 洛曦饶有兴致欣赏着这出演给她看得大戏，不客气嗤笑：“别演了——” “老太太您这是觉得在侯府站稳脚跟，我没用了，被陆金花出卖也牵连不到你们，没关系是吗？” 陆老太表情讪讪地，别说，她真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有能力拿捏住大儿子，洛曦对于她而言已经没用了。 “事情恐怕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吧？”陆云锦突然插话，幽幽望着屋中涕泪横流的陆金花。 “你怕是隐瞒了最关键的？例如……你已经跟姜可媛沆瀣一气。” 陆金花仿佛见了鬼一般，哭都忘记了，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反应过来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老太太则是满脸狐疑盯着她，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随便！”陆云锦轻轻一笑，“观你眉尾赤红，牙龈有明显充血紫红，指甲盖发黑——” “这是明显的中毒征兆，说实话兴许我可以救你一命，既然不愿意说，那便算了。” “什么？”陆金花一声凄厉尖叫，“我怎么可能中毒？骗我，你一定是骗我！” 老太太还没从巨大的变故中清醒过来，洛曦就看着她头顶和身上的配饰嗤笑： “都成侯府老太君了，怎么还带假货？”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脸又一变，洛曦薅下她手腕上的金镯子往地面一擦…… 霎时！镯子表面的金色褪去，露出其内的大铁圈子，表面还有隐隐的锈迹。 这下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老太太不知想到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对饮茶不语的陆云锦沉声问： “你说金花中毒了是什么意思？” 陆云锦招手，让陆金花把胳膊放在桌上，从身后一个小厮手里拿过抹布，垫在陆金花皓腕。 后者的脸色却已难看至极，什么意思？她手比抹布还脏是吗？ 第183章 悔不当初 但对上陆云锦幽暗黑沉的视线，即将脱口骂人的话被强行咽回。 以前这位堂哥最是清风霁月的一个人，不知何时起，那双狭眸好似能洞穿人心一样，黑沉沉的，特别可怕！ 陆云锦三指搭脉，没多久确定了心中的猜测，陆金花果然中毒了，薄薄的唇微勾，吐出四个字： “甘草之毒！” 老太太坐直了身子。 陆金花脸上的不以为然也变成了惊恐之色，抽回手喃喃自语：“不可能——” “我虽然和京城一些小姐不合，也没结仇到别人下药毒害的地步。” 这是大实话，她自幼成长在乡下，仪态坐姿跟京城自幼开始学习礼仪的千金小姐无法比较。 千金们嫌弃她粗鄙无礼，她也嫌弃对方装腔作势！ 但她这人比较从心，在被骂土包子乡下人时，心里虽然会骂回去，嘴上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为此，真没得罪过什么人！ 冷不丁听到自己中毒，不震惊才怪。 二伯母张氏一个健步上前，想要抓陆云锦的手，满脸急切与担忧： “小锦！什么叫甘草之毒，要人命吗？能解毒吗？” “甘草之毒，又称为绝孕之毒，由甜根子、梁外草、乌拉尔……等多种大寒性植物混合而成——” “主要功效……”他看看一屋或站或坐，或担心忧虑或事不关己的陆家人，话音一字一顿： “可导致女子不孕！” “砰！”张氏一下瘫倒在地，望着女儿茫然无措的脸，霎时间泪流满面。 老太太拐杖杵了杵地面，“你个孽女在外得罪了何人，还不从实招来！” “谁想让你陆家断子绝孙？从这里出发更好找到凶手。”洛曦提醒。 老太太一下反应过来，恨不得她陆家断子绝孙的只有主院姓姜那个女人，她恨得拿手去打陆金花： “你跟二手破鞋究竟有什么猫腻……还不从实招来？” 知道可能自己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一辈子不能有孩子，陆金花吓得失声痛哭。 在大庸，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不可能找到好婆家。 七出中的第一条就是“无出”，女子生不出孩子，随时可能被夫家休弃。 最好的结局，找个丧妻有子的男人，给人当一辈子的老嬷子…… 陆金花“哇哇”大哭，磕磕绊绊把和姜可媛的合谋道出。 “她说……她说……只要挑拨奶奶母亲你们反手对付陆云锦，就答应帮我嫁进皇子府，嗝……奶我错了，求您救救我！” 她又道：“我也不想的，可大伯利用完我得到陆云锦的消息就没有下文了，我也是没有办法走投无路啊！” 她哭得不能自已同时也悔不当初。 大伯都不可靠，与他一家势同水火的姜可媛就更别提了，她怎么会这么傻！ 洛曦看向陆云锦：原来爱情真能让人失智啊！太可怕了！ 她问：“你可有吃下或喝下姜可媛给的什么东西？” 陆金花摇头，不过很快想起这几晚从姜可媛房中喝到的“返老还童汤”，她抽抽噎噎： “那汤是我从翠柳手里抢来的，没想到……没想到……呜呜呜！” 洛曦总算明白了，人往往对别人白给的东西抱有很大戒心，老话说无事献殷勤。 而自己争取来的就不一样了。 姜可媛恰恰是利用了人性上这一点漏洞。 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你喝了几碗？”陆云锦问。 陆金花比划一个“四”。 陆云锦放松靠回椅背里，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同情。 “甘草之毒一份可致女子不孕，你居然喝了四份……” 他摇头，意思很明确了：爱莫能助！ 陆金花见状似要哭晕过去，难怪……难怪这几晚她从主院出来，都会遇见那个给姜可媛送汤的婢女！ 原以为这是自己的好运气，美容养颜的神药，哪个女人不想要？ 没想到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断头汤”，当初有多庆幸，现在就有多后悔。 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张氏爬到陆云锦脚下，满脸希冀，“阿锦！以前都是二伯娘不对，你能诊出这病，就一定能治对不对？” 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忽然想到什么……抓起身边的陆明俊，一脚踢开张氏，迫不及待对陆云锦道： “快！快给你堂弟看看！” 那个毒妇既然对小的出手，没有理由放过陆明俊，毕竟传宗接代继承家业需要男子。 开始陆明俊没想到这一层，被他奶抓到陆云锦面前时，明显也想到了，他脸一下煞白，站都有些站不稳…… “堂……堂哥！” 陆云锦却摇头，“我说出结果，你们未必相信。”他敛眉沉思片刻道： “贡献粮种主要功劳在洛曦，但当今仁慈，允我和戚家公子一人一份赏赐——” “我因为没有想要的，所以陛下允我想好再提。” “如今可以利用这份赏赐向陛下讨要一个恩典，请来御医为堂弟堂妹诊治。” 老太太没想到他愿意把赏赐用在陆明俊身上，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孩子，好孩子，奶奶谢谢你！” “陆奶奶！您忘了？我是被您亲手划去族谱的。”陆云锦语气温和，意思就是莫挨老子。 他当初没有要皇帝的金银赏赐，为的就是今天，身外之财哪里有看着一家人绝望，然后回去和渣爹互撕香！ 二也是打消这家人的贪念，极品们造不成太大实际伤害，一天天缠上门来也很烦。 撕破脸不能近距离欣赏到人渣和极品互撕可就不美了。 男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隐去眼中的冷意。 上辈子可没有如今这一出，极品们都被姜可媛收拾的妥妥的，老实待在乡下。 他瘫痪在床几年，这家人受姜可媛指使就折磨了他几年。 给一个瘫子喂巴豆，看着他因急于上茅厕而满地爬行，类似的事情两位堂弟堂妹可没少做。 为的不过是姜可媛指缝里流出来的那点甜头！ 这一切今生虽没有发生，但不能抹去前世他们对他犯下的恶！ 他记仇且小心眼，没有前世仇前世了，今生一切重新开始这么一说。 仇人不下地狱，他啊……此生难安！ 命向叔去皇宫请御医，等待期间，老太太不死心问：“你为朝廷做了这么大贡献，就没要个一官半职当当？” 如果有，可以安排陆明俊顶替陆云锦的职位岂不美哉？ 第184章 出口恶气不算过分吧? “我好手好脚，可以科举走仕途，为什么要官当？” 陆云锦话语冷冷淡淡，可谁都能听出话音里强大的自信。 提到好手好脚，老太太也才想起这孙子的腿脚恢复了，不由眼前一亮…… 当初这双腿伤的有多重她亲眼所见，县令身边那位京城来的名医都说没治了！ 如今人却好好的，看走路，一点暗疾没留下，是完完全全的好了。 有如此医术之人，是否能解去孙辈所中之毒？ 没忍住问：“谁为你治好的双腿？” “自己治的。”陆云锦言简意赅。 洛曦给他服下那物太过神奇，他不会让除彼此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为洛曦引来祸患。 老太太眼更亮了，暗暗决定说什么都要和自己孙子修复关系，再次提出让陆云锦先帮陆明俊把脉…… 前者没拒绝。 感受着指尖下的脉搏跳动，陆云锦眼眸深处泄出一缕寒意，陆明俊的确中毒了！ 且……一样的毒，他前世也中过。 起唇问：“近日起床有勃起吗？” 陆明俊被这么直白的话语问得脸色涨红，奶奶和母亲的目光如有实质，为了身体，他还是诚实回答了： “并无！” “没有就对了！”陆云锦撤回手冷笑一声，“服用过蓇蓉，不仅会失去生育能力，你连正常男人的反应都不会再有。” “咔嚓！”不仅是陆明俊，陆家所有人如遭雷击。 一向精明的马氏眼中闪过迷茫、错愕、震惊、暴怒等情绪。 而利己主义的陆老太则是要把姜可媛生吞活剥的表情。 因为他太聪明，姜可媛前世也用过一样的毒让他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 其实哪用这么麻烦啊……他只想将一对弟妹抚养成人，压根没想过生下自己的孩子。 那样弱小脆弱的生命，前世不敢想，今生他和洛曦的情况也没有条件想。 一家人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凝滞压抑。 洛曦明白，他们还在等待御医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与希望。 “……” 当看见门外急匆匆背着药箱大跨步而入的年轻人，陆云锦两眼虚眯。 嘉佳，医术嘉家的传人……是皇帝的心腹，年纪不大，医术却已经胜过老家主不知几筹。 皇帝居然把这位派来，他可不觉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再次深深望向身边的洛曦。 嘉佳进门开口不悦问：“病人呢？快点……本公子的昙花要开了，我等着采摘入药呢。” 老太太想上去寒暄，被洛曦伸手拦住，她看出这是个药痴，多说废话只会惹对方烦躁厌恶。 直白指指对面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的兄妹俩。 因为距离角度问题，嘉佳直奔陆金花而去，老太太忙扯住对方的手，“先给我孙子看。” 嘉佳一脸厌恶把老太婆甩开，身后小跑而来的药童忙取出一面棉帕为他净手。 洛曦隐隐嗅到了酒味，“呵”了声，这是嫌弃老太婆脏呢！ 老太太也看出这是个性子古怪的，忍着心中的焦躁，任凭其先帮陆金花把脉。 片刻后，只听嘉佳无甚感情道：“甘草之毒，服用太多没救了。” 母女俩一块瘫倒在椅子里失声痛哭，嘉佳忍着烦躁去帮陆明俊把脉，先拧眉后扬眉…… 说出和陆云锦一模一样的结论：“蓇蓉！”他犹豫一会又道：“因用量较少，本公子倒可一试。” 陆云锦差点没憋住笑，哪里是有治啊！嘉佳他还不了解吗，分明是对蓇蓉之毒感兴趣，想研究罢了。 以对方现如今的医术，还不足以解掉蓇蓉之毒。 不过他不会出言提醒就是，总要给极品一些希望！ 不然让极品跟那人渣鱼死网破，陆萧狠下心，分分钟把极品收拾。 现在的容忍，不过没触及底线罢了。 在陆家人的千恩万谢中，嘉佳跟他们约定好时间，每三日治疗一次，说好后匆匆告辞。 老太太一脸希冀对陆云锦问：“你堂弟这病真有希望痊愈吗？” 后者点头，以嘉佳的医术，痊愈没希望，但让陆明俊恢复一些男性功能还是有可能的。 见状，老太太和马氏长松口气，她们知道陆云锦不可能真心为堂弟医治，有了这位御医，加上陆云锦的肯定，她们也就放下大半心。 接着就是对姜可媛的破口大骂，指天踹地回去一定要活撕了姓姜的贱蹄子。 洛曦表情惊讶，像是无意说：“撕姜可媛吗？我以为你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她从系统那听说，在陆云锦那一世，陆小妹按它的话说，是这个世界女主。 被男主虐身虐心虐到死的那种女主。女主死后男主幡然醒悟自己有多爱她，然后孤独过完一生。 什么狗逼剧情？ 把女主都虐死了，而男主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孤独终生？ 不巧，姜可媛的儿子元晋就是系统口中的男主。 故事从陆云锦死后开始，得知母亲惨死于陆云锦手下，元晋就拼了命的开始虐陆小妹。 把她卖回进青楼，还是那种最低级的勾栏院共草莽玩乐折磨。 每每看到陆小妹的痛苦挣扎，元晋都不忘记言语羞辱，骂她贱，骂她活该，还会把她带到陆云锦坟前供男人取乐。 陆小妹几次自尽不成，死志已决，元晋只能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折磨，无尽的言语羞辱。 长久相处中，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仇人的妹妹，元晋把她送给被陆云锦断掉一条手臂的敌军首领，最后被全身扒光惨死在城楼下。 找到陆小妹残破不堪的尸体，元晋才幡然醒悟自己有多爱她，悔不当初痛彻心扉，一怒之下带兵打到北陵皇城脚下。 同时也成就他的不世战神之名。 系统说到最后哭哭唧唧：[男主苦啊！最后只能作用战神之名，享无边寂寞！] 听完系统讲述，洛曦反手差点把系统拆了。 觉得吧……这种男人就该让他把陆小妹曾经体会过的痛苦也体会一遍，才不枉费他被系统认定为世界男主。 小丫头现在是自己的徒弟，年纪还小，不易经历太过阴暗，当师父的为徒弟出口恶气不过分吧？ 听到洛曦提醒，极品们眼前一亮！ 对啊！二手破鞋敢对她的命根子动手，自己不也应该对她最重视的人下手吗？ 看着打了鸡血一样要大干一场的极品们，洛曦伸个懒腰从座椅里站起，对陆云锦挑眉。 “走！不跟上去看场好戏么？” 第185章 极品出手 老太太一行人狗狗祟祟回到了城里，陆老三表情狰狞，领着他娘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巷道。 “娘！就是这条街，卖什么野药都有，我要那个小畜生死！” 当知道儿子被毒害得失去生育能力，此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陆老三是暴怒的。 来京城他也学到不少，知道害人玩意不能去医馆购买。 有没有他们所需之物另说，医馆售卖的药物都是记录在册一查便知，陆老三索性带着人来到烟花柳巷附近。 这里如他所说，一条街上卖什么野药得都有，主攻下三路。 商贩一看到来人，眼睛锃亮，“这位老太太，您想永驻青春吗？来咱家看看，三服药下肚保您老蚌生珠。” 已有六十出头的老太太：“……” 别说，还真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一看他娘那‘见猎心喜’的目光，陆老三赶紧把人拉走，接连问了几家商贩，出售多是春药…… 一夜七次郎、十二时辰不停歇、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直到走到拐角处，一行人被角落一个下巴上有颗大痣的男人叫住： “观各位一路走来不像买春药，想要什么不妨和我说说，不管见血封喉的毒药还是毁尸灭迹的化骨水咱家都有。” 老太太犹豫一会刚要抬步…… 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收拾姓元的小杂种不假，可也不敢谋害人命，发现查出要被拖去午门砍头的。 这什么见血封喉化骨水的一听就很吓人，正准备走，手却被老三拉住，“等等娘！” 陆老三对痣男问：“有那种吃完能使男人不育，又不伤害身体的药吗？” 痣男露出个了然的表情，从袖中掏出只小瓷瓶。 “这个只需要三滴，别说男人，公猪喝完都得萎，最适合处理后院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老太太一听心动了，元晋不就是府中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问价格又傻了： “什么？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痣男心想：我正在抢！ 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道：“便宜的我这也有，吃下去有什么副作用可不保证，不是你们说要不损害身体吗？” 老太太犹犹豫豫，还是觉得这个价格太贵了，一千两，放在过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带着一家人把这条街转了遍，痣男也不阻拦，只是不屑嗤笑。 接连又找到几家卖这种药的，一二百两就能搞定。 可听完痣男说的，又怕药太便宜真有什么明显副作用一下让姜可媛察觉，给治好不等于白忙乎。 于是转了一大圈后，最后回到了痣男的摊位。 老太太咬咬牙：“我给你一千五百两，但你收了这个钱后，必须离开京城。” 痣男爽快答应，双方进行了交易。 待一家人怀揣着兴奋激动离去后，洛曦陆云锦的身形从拐角露出，对痣男挑了挑眉： “元小侯爷居然亲自跑来卖野药！” 痣男随手抠掉下巴上的黑痣，又揉了把黑黢黢的脸，赫然露出元霍一点精致的面容。 “这不收到你们的消息，派人来又怕我老子发现，索性甩掉人亲自过来一趟。” 然后他正色看向陆云锦，带着一种气愤口吻：“我大伯的死，真和平西侯府那对狗男女有关？” 陆云锦颔首，“凭你元侯府的能力想查，不会一点端倪找不到。” 陆萧和姜可媛在元大公子在世时已经苟合到一起。 一个想攀上金枝玉叶走捷径。 一个对父亲安排的婚事并不满意，狗男女一拍即合，为了能在一起，合谋把元大公子谋害，伪装成病逝。 这事陆云锦也是将死之际才知，那时候相府倒台，元府才敢把真相抖露，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但因为那时候渣爹已经靠上四皇子，消息才闹出来就被压下，人们只敢在背后戳脊梁骨，没闹出太大水花。 而今生就不一样了，皇帝最厌恶谋害至亲之人，事情闹出来，渣爹的官路算走到头了，再没有被皇帝重用的一天。 元霍听了果然很生气，大伯出生时候难产，虽有一副绝色容貌，并不是那种聪明人。 甚至有点愚笨。 元侯府是先帝时候的重臣，被现在的皇帝不喜，没落了再没落，如果让有些愚笨的大伯接任侯爵，元侯府也将彻底没落。 兄弟间因为谁当继承人多年来有些龃龉，但大伯对他十分的好。 抛下父母那辈恩怨不提，元霍当知道大伯不是病故而是被狗男女害死，心中的厌恶恨意更浓。 搞垮平西侯府上，他一定要出份力。 这也是他那天在瑞昌祥跟洛曦的合谋。 洛曦让元霍最近别露面后，双方告辞。 “……” 老太太怀揣着对姜可媛毒害孙子的恨意，和即将报复的快意回到平西侯府，没好气瞪了眼陆金花： “知道该怎么做吗？” 陆金花傻愣愣点头，依然没从打击中脱离，眼中充斥着对姜可媛的怨毒！ 一片真心喂了狗，自己真心实意想帮对方，恶毒女人却借机害她，实在太该死了。 午后—— 听到极品院中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姜可媛对翠柳问：“他们又在闹什么？” 翠柳捂嘴一笑，“还不是老夫人去找陆云锦闹，被人连吓唬带打的弄回来了——” “正指天骂地发誓一定不会饶过小杂种。” 姜可媛听了很满意，“待会你去把陆金花那个蠢货叫来，本夫人要听听过程。” 不待翠柳去喊人，陆金花自己先上门了，她手里捧了把五颜六色的软糖，凑到在院中读书的元晋身边没话找话。 元晋被母亲再三叮嘱不能吃极品们给的任何食物，但孩童就是孩童，很快被陆金花手里的糖果吸引： “你这是什么？” “回来路上买的糖果。”瞧见元晋眼巴巴的眼神儿，陆金花把手一收，“想吃让你娘买去。” 她可牢记奶奶的叮嘱，一定不能太主动，姜可媛是怎么让她上钩的，她就怎么钓元晋。 小男主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像一般熊孩子上来抢夺，而是待陆金花进入母亲的房间，吩咐下人去街上给他购买。 专门为他准备的“糖”街上自是没有，陆金花出来的时候元晋又看到她手心五颜六色的软糖，忍不住问…… 第186章 跪着跟老太太面对面 “你糖哪里买的？我派人上街为什么没找到？” “嘁！”陆金花故意冷嗤，压低声音道：“小杂种还想吃糖？吃屎去吧你！” 说罢要走，身后传来一道虽然稚嫩，但不掩阴沉的声音：“就不怕我告诉陆奶奶你和我娘之间的事？” 老的坏，生出来的孩子才更坏，一代传一代！ 她故作生气的一把将糖塞进元晋手心，“给给给！都给你，真跟你娘一个德行。” 像是真被威胁到一般，留下东西就走。 元晋十分享受这种胜利的感觉，母亲说的不错，只要拿住别人的软肋，那人就算再看不惯他也干不掉他。 下意识扔了颗软糖到口中……嗯！抢来的东西果然美味。 旁边的书童不赞同，提醒道：“小公子！夫人不允许您吃外人给的食物。” 元晋小小的脸上全是不以为然，“她吃得，本公子为何吃不得？” 书童一想也是，他可是亲眼看到大姑娘吃下那些糖，而且对方已经叛变了，就没有理由再害小公子…… 想清楚这些，他便安心下来。 陆金花远远回过头，确定小杂种把糖吃下，唇边露出个诡异的笑容，神色隐隐癫狂。 既然她好不了了，那便一起毁灭吧。 “……” 次日，跟嘉佳约好第一次给陆明俊医治，从嘉府出来，老太太用力揉了揉眼睛，使眼眶发红。 一路上哭哭啼啼，引来不少围观，临近府门前，住对门的老太太赶紧迎上来嘘寒问暖： “老姐姐你咋哭了？多日不见也好像瘦了。” 一看到来人，老太太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的命好苦啊！这么大个孙女……一眼没看住就给人害了啊！” 周围人一听……我去！平西侯府又有大瓜，各个跑的比兔子家爷爷还快，回府去通知主子们来看戏。 老太太滑坐到地上，“各位好心人，谁有厉害的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女吧！” 人群中，安礼高声问：“陆家奶奶别光顾着哭，出了什么事，给大伙说说，人多力量大，都帮你想办法呢！” 众人无语看着安家这个臭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像他们，只会随声附和： “对！说出来，大家也好帮你！” “……” 陆萧下朝回来一路想着心事，他那糟心大儿子跟洛曦坑害了北陵人被皇帝罚禁闭三天。 现在三天已到他很想问问陆云锦双腿是谁治好的，问出找到人也好给妻子调理身体。 可哪里有当父亲眼巴巴求到儿子面前的道理？这个长子也是，来京不知道先上府中向长辈问安吗？ 实在太不像话了。 快到府外，他正垂头沉思，侍卫忽然提醒：“侯爷！咱府门外围着好多人。” 陆萧豁然抬头，当看清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和人群中跌坐在地正在嚎哭的他娘…… 一种熟悉感袭上心头：“坏了！” 想也不想调马就走，他已经摸清老娘的路数，但凡他敢露面，对方就敢给他一段阴暗扭曲的爬行。 最好是别给对方搭台子，唱不下去她娘自然会安生。 想法是好的，老太太远远就瞅见他了，刚想习惯性阴暗的爬过去，但想到洛曦教的，此时不能爬…… 她一个轱辘起身，奔向正欲逃离现场的陆萧，围观群众很有眼色让出路来。 老太太一个俯冲，滑跪到陆萧马前大哭：“求求你让儿媳妇交出解药吧，娘知道错了。” “我给你磕头了，我现在带人回乡，求求你让儿媳妇放过金花，她中毒就快要死掉，呜呜呜……” 陆萧：“？？？” 众人：“……”问了这么久也不说，原来是孙女中毒要死掉了。 陆萧大骇，母跪子可是要天打雷劈的，没有任何思考时间，“噗通”从马上翻下，双膝着地…… 顶着一脸震惊的表情跪着跟老太太面对面，“娘！您在说什么？” 老太太不管不顾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就该在乡下不来京城，求求了求求你，给我解药呜呜呜！” 陆萧呆若木鸡，整个人都麻了！ 众人也是一副呆滞的表情，虽然这种老娘谁摊上谁倒霉，但也没到下毒谋害的地步吧？ 老太太还在拼命磕头，“呜呜呜！金花才十三岁，不能有孕的惩罚实在太重了，毒药给我吧！毒药给我吧！我吃我吃我吃！” 无数个“我吃”循环重复，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来了个饿死鬼！ 但也算听明白了，中毒的不是老太太，而是陆家大孙女，还是那种不能生育的毒…… 嘶！手段太狠了！ 收到四周围或震惊或鄙夷的目光，他娘还在那里“我吃”个不停，陆萧一声暴喝：“够了！” 可他娘压根不听，爬到安礼脚下磕头，“安家公子，我儿子也是收到姜家威逼不敢出头，求求你请个御医救救老身孙女吧！” 洛曦说了，必要时候安家公子可助她一臂之力。 如果以前只是对这个儿子失望，气他不作为，不孝顺自己，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 那这一刻，老太太真的产生一抹恨意，陆云锦被逐出族谱，陆明俊就是家中唯一的男嗣。 也是她从小宠到大当心肝宝贝一样的孙子，居然被个二手破鞋害到做不成男人，她恨得心肝都疼了。 也不管这一行为是否会拉陆萧下水，爬过去扯住安礼的衣摆：“公子！请为老身做主啊！” “姜家贵为首辅，今天敢毒害老身孙辈，明天就敢毒害我儿子，元家大公子知道吗？他就是被姜可媛这个毒妇害死的啊！” 人群哗然……元家大公子是谁？那可是姜可媛的前夫，不是因病故世的吗？原来是被枕边人害死的啊？ 这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陆萧瞳孔骤缩，元家大公子死于非命？这是能当众乱说的吗？他娘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刚欲把人从地上薅起来……这一刻他后悔了，真不应该放纵老娘，哪怕不要名声，也该在她上京第一时间送回乡去。 看着袭过来的大手，老太太扯开嗓门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儿子求你别杀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了！” 他娘看上去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陆萧用元晋的脑袋发誓，这一定是极品们从长子那学来，对付他的新招数！ 但他已经顾不得了，任凭老娘再说下去，今个一定闯下大祸。 第187章 婆媳互要解药为哪般 “侯爷！这是干什么？”忽然，斜刺里伸出一柄折扇，拦住陆萧去抓老太太的大手。 安礼扬扬下巴，对不停朝他磕头的老太太道：“你一件一件讲清楚，说姜氏先毒害元叔叔，又毒害你孙女，可有证据？” “说出来！本公子替你做主！” 众人：“……”你个纨绔头子做个屁的主。 还有那不嫌事大的已经去请元家人，这么大的事，被害家属不能不在场啊！ 门后——姜可媛其实过来很久了，她巴不得老太太多闹几次，等把陆萧耐心闹光，这家人也就离倒霉不远了。 听着听着没想到这家人已经知道陆金花中毒一事，她十分意外，但也不慌！ 说她下毒也要拿出证据。 知道这家颠倒黑白死缠烂打的功夫，她没打算掺和进去，可当老太太曝出她毒害前夫的事，姜可媛终于慌了！ 前夫容色艳冠京华，是不少大家小姐的深闺梦中人。 加上元侯府鼎盛过一时，父亲让她嫁进元府时她才没拒绝。 哪知婚后生活并不如想象，前夫十分孝顺父母，几乎到达愚孝的地步。 公公隐隐想把爵位传给二房，他竟有主动退让之意。 这让姜可媛十分光火！ 父亲虽贵为丞相，可丞相一位不世袭，加上皇帝有意打压不给机会，父亲只能另辟蹊径…… 看上元侯府的爵位，想让姜家血脉袭爵，辅佐皇子，等到新皇继位捞一个从龙之功，侯府门楣兴许可改姓姜。 然，前夫实在太不争气了，那时候她恰巧结识了陆萧，对方不同于京中公子哥的高高在上，总能放低身段取悦她。 加上本领不差，有了相府的扶持，在军中可谓平步青云。 几年间，她也彻底容忍不了前夫的愚孝，陆萧找到西域奇毒，她负责下在前夫饭食里，没一年人便蹬腿闭眼了。 父亲知道后虽然雷霆大怒，但还是出手帮她善后了，又过一年，她也顺利和陆萧走到一起。 依葫芦画瓢处理掉陆萧的妻子，那只是一个无才无貌的乡下妇人，手段自然粗暴简单很多。 没想到她和陆萧合谋害死前夫的秘密会被老妖婆当众曝出，姜可媛只觉头晕目眩。 最可恨这个老妖婆压根不提他儿子也有参与，只说是自己谋害前夫。 现在她冲出去辩解也不是，任凭事态发展更不是……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翠柳跑出来焦急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公子忽然口吐白沫陷入昏迷……” 姜可媛大骇，脑中忽然蹦出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不可置信看向在府门外跟陆萧拉拉扯扯的老太婆……一个气血上头，冲过去照着老太太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整个世界安静了。 安礼淡定收回阻拦陆萧的折扇。 姜可媛整个人状若癫狂，不管旁人是何脸色，尖利地指甲死死箍住老太太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 “说！你对晋儿动了什么手脚？快把解药交出来！” 众人：“？？？”婆媳互相逼问解药是为哪般？ 老太太被打狠了，刚想抬手扇回去，袖子就被马氏一拉，无声说了两个字：“洛曦！” 想到洛曦的叮嘱，老太太霎时清醒，顶着半张红肿的脸给姜可媛磕头，语气像是惶恐至极： “求求你，不要倒打一耙，我不敢怪你，只想救回孙女的命！” 姜可媛一时愣住了，向来嚣张跋扈的老太太何时有这种低三下气了？但想到自己儿子很可能遭遇毒手，她再度变得癫狂…… 扬手照着老太婆的脸，反正手五六个巴掌抽上去，心里长久以来的郁结终于释放一些。 她打爽了，周围人的眼神却全都变了。 一直认为陆家有个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发疯的老太太，怀疑对方精神有问题。 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有这么一个随手可扇婆婆巴掌的儿媳妇，精神想不出问题都难。 再看老太太，被打了还在不停认错，原本只为看好戏的众人一下气愤了。 安礼合上折扇鼓掌：“平西侯好气魄——” “任凭妻子掌掴母亲，这是我们看见的，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姜氏骑在你母亲头上拉屎，你都要在旁叫一声好？” 听到讽刺，陆萧回神，一把遏住妻子扇向母亲的手，环顾一圈，压低声音低吼：“你疯了？” “我疯了？”姜可媛第一次这样歇斯底里，“怎么不问问你娘她们对晋儿做了什么？” 母亲对那小杂种做了什么陆萧并不关心…… 他只知道今天过后，他和姜氏无媒苟合谋杀亲夫的消息就要传遍京城甚至整个大庸。 朝堂上整日闲出屁的言官不知道要怎样做文章，明日早朝一定堆满参他的奏折。 陆萧只觉得昨晚一定没做好梦。 不用想都知道夫人一定又干了什么，触怒了这家人随时会发疯的神经。 老太太就在姜可媛冲着陆萧大吼时默默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对金花下毒时候，毒药误被你儿子吃了？” “不可能！”姜可媛想也不想回答：“毒药都是下人准备的，我儿子不可能……” 话说一半突然住嘴，周围安静得可怕…… 起初，他们都以为陆家老太太和过去那些次一样无事生非，觉得陆家大姑娘很有可能是得了点小病或者过敏什么的。 因为这老太太一向喜欢夸张或者夸大事实。 没想到这次是真的，姜可媛说秃噜嘴，亲口承认的。 脸上的厌恶唾弃想藏都藏不住，什么仇什么怨让一个当长辈的下毒去害未及笄的女孩？ 还是如此残忍恶毒的手段。 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家夫人娘家虽没有相府权势显赫，胜在不管真心假意，都很孝敬婆婆，至少大面上过得去。 谁家娶回来如此一个母夜叉，真真才是家门不幸呐！ 安礼嘲讽笑道：“陆侯爷骨头这么软，是怎么在边疆打胜仗的？我很怀疑！” 周围一片不加掩饰的哄笑，陆萧就算脸皮再厚，此刻也忍不住，反手给了姜可媛一巴掌，脸色阴沉： “毒妇！你竟敢掌掴本侯母亲？回府！” 第188章 什么仇什么怨 一巴掌下去，本以为姜可媛会清醒，看清楚现在什么场合，有事回到府里解决。 陆萧也是真生气了，一个两个没有让他省心的。 姜可媛捂住脸愣愣看着夫君绷紧的下颌线，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际扬起尖利地指甲抓了上去。 “你打我？元高毅没动过我一根手指，你居然敢打我？” 元高毅，元家大公子名讳，也是姜可媛前夫。 陆萧乃习武之人，想躲过纤纤女子的袭击很简单，但他没想躲，想让姜可媛出一下气然后跟他进府。 没想到对方拿他当众跟自己的前夫比较，没有男人能够容忍女人拿自己跟前任比较，陆萧也不例外。 他一把遏住姜可媛袭到面门的手，低吼，“闹够了吗？” 这一刻，看清陆萧眼底的可怖戾气，姜可媛是彻底愣住了。 相知在一起的几年，陆萧待她事事顺从，从没露出过这种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 叫姜可媛忍不住回想起元高毅，那男人虽没有作为，却是极温柔的一个人。 哪怕弥留之际也拉着她的手，让她再找个好男人，无需为他守节。 当初只觉得窝囊没用，但对比此刻充斥着暴戾的陆萧，她忍不住回想起前夫的好。 陆萧一眼就知道妻子在想什么，压抑的手背青筋毕露，不断捏紧姜可媛皓腕。 他也忍不住回想起茗娘，虽没有显赫的家室，却把家里家外打理的极好，没让极品老娘闹到自己面前过。 受了委屈也能自己消化，对比现在处处跟他娘针锋相对的姜可媛不知好了多少。 他有点索然无味的放松了力道。 特别会见缝插针的老太太这时又蹦出来，滑跪到姜可媛脚下，抱住她的大腿： “求求你，你想让姓元的小子继承我儿爵位，老身再不阻拦了，我不敢了，求求你救救金花。” 众人：“？？？”我去……原来姜可媛把和前夫的孩子接到府上，是为了继承陆萧的爵位吗？ 她也太敢想了。 同情的目光不禁望向陆萧，好可怜，拼尽一切得来的爵位最后要交给妻子和上面那位的孩子，他们都替他憋屈。 众多或怜悯或看好戏的视线落到身上，陆萧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老娘这么当众大喇喇道出，所有人都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人不都说儿女才是债吗，到他这老娘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冤家！ 姜可媛沉醉在过往和丈夫的改变中，根本没去理会抱她大腿嚎哭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个人有点唱不下去，小幅度撇撇嘴，又去抱儿子大腿，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儿啊！你说你把陆云锦这么优秀的儿子逐出族谱，非跟这么个二手破鞋搅家精死磕，图啥啊？” “图她断你香火？图她让你认贼做儿？图她下毒坑害你的侄子侄女吗？” “娘！您胡说什么！”陆萧一个激灵。 人群霎时响起热议，“陆云锦是谁？” “陆侯乡下的儿子吗？居然狠心到把孩子逐出族谱？” “天！什么仇什么怨啊？” 安礼打开折扇一挑眉，“陆云锦你们不知道？就是这次进献高产粮种的南安府解元啊！” 众人再度吸了口冷气，看向陆萧的目光从可怜同情变得怪异。 先不说进献粮种已经在皇帝面前开了脸，未来可期！ 单说南安府解元名头，那也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 把有状元之才的儿子逐出族谱，反手帮妻子的前夫养儿子……陆萧脑子没毛病吧？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也是男人，好色嫌弃糟糠之妻另娶他人尚算理解，但把这么优秀儿子逐出族谱的行为实在理解不了。 陆云锦如果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家族……捧着供起来都来不及，他居然把人扔了。 脑回路属实异于常人。 众人那看傻子白痴的目光如有实质，叫陆萧整个人如烈火烹油，牙都要咬碎了。 一直刻意隐藏的消息又被老娘秃噜了，虽不想承认，这就是他极力阻止陆云锦上京的理由。 那孩子太耀眼太优秀，当初一气之下把长子逐出族谱事后他也后悔了，等着陆云锦跟他低头服软。 可他长子骨头太硬跟继母死磕，作为父亲的尊严被挑衅，为防止今天这种局面，在姜可媛对他三个子女出手时才没阻拦。 安安心心在乡下待一辈子吧，总比来京城跟他作对膈应他强。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孽子不仅上京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还在毫无准备下揭露，真是报应。 陆萧难堪的低下头，看着母亲声泪俱下的脸，真想把嘴给她缝上。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说什么都要尽快将这一家人送走！ 可以预见，过了今天，他陆萧有眼无珠替别人养孩子的消息就要传遍京城。 想到即将面对的流言蜚语，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 “……” “气血攻心，待老夫用银针帮侯爷疏通脉络。” 闹剧以陆萧吐血晕厥告终，恰巧王御医赶到，本是来为元晋诊治，被老太太强取豪夺掳来先给陆萧看诊。 在旁等候的姜可媛焦急不已，儿子那边情况不明，只有个没什么用的府医。 看到王御医还要为陆萧施针，她等不及的一步跨前： “气血攻心不是什么大事，王御医为夫君开两贴药，晋儿还在等您。” 对方本就是丞相一派的御医，闻言没犹豫把指尖银针收起。 老太太横眉竖目，“一家之主倒下不先救治，满心满眼都是你生的小杂种，心里还有没有我儿子了？” 床榻上，陷入昏迷的陆萧眼皮动了动。 他本也没昏迷，当时那种局面无力收场，只能运功逼出一口血，把母亲和妻子弄回府来。 心心念念元晋的姜可媛并没发现丈夫是在装晕，冷笑起唇：“王御医是本夫人请来，凭你陆家……也配？” 话语里充斥着看轻与不屑，如果陆萧清醒，她是不会赤裸裸展现对陆家人的看不起，话说完，带人就走。 老太太想拦都拦不住，趴在儿子床前哭道：“你个没良心的逆子真应该睁开眼看看——” “娶回来的都是什么玩意？” “罢了！张氏，你把府医先叫过来，马氏你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话语里的担心不似作假，叫陆萧真真切切听个明白。 能不担心吗，全家都指望这个儿子吃香喝辣飞黄腾达呢，他可万万不能出事，老太太急都要急死了。 陆萧恰在此时睁开眼，声音虚弱无力：“娘！我没事！” 老太太一惊，差不多猜到陆萧刚在装晕，眼珠一转，上眼药道…… 第189章 娘可不想看到你绝后 “儿啊！你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罢了，谁生的孩子谁心疼，可媛可能也是太担心元晋才把御医带走吧！” 想到妻子阻拦御医为自己施针的场面，陆萧一阵心凉。 他用内劲震吐一口血，伪装成气血攻心的脉象不难，没想到会看到妻子如此冷漠离他而去。 过去姜可媛不是这样子，刁蛮，心却是偏向他的，没有相府扶持，他也走不到今天这步。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从老娘和两个兄弟上京以后？ 不！更确切的说，是从她流产失去生育能力后。 确定儿子一直是清醒的，老太太心头大定，想起洛曦的提醒，有意无意道： “不是为娘看不得你好，而是早看清姓姜那女人的嘴脸——” “当初她能因为你，狠心毒害枕边人，岂知现在不会为了别人要了你的命？” 陆萧被母亲一席话说的心中骇然。 “和你在透个底，中毒的不仅有金花，明俊一样被下了绝育药，你说她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陆萧心中想，当然是为了平西侯府的爵位！ 按照对方的思维，假设他此生再不能有子嗣，最有可能培养明俊继承侯府。 除去陆明俊，元晋就很有可能了。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他还有些疑问，姜可媛的手段他了解一些，对方想无声无息下毒，极品怎么会发现？ 把心中疑惑道出。 老太太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陆云锦诊断出来的。” “他懂医？我为什么不知道？”陆萧十分惊讶。 “呵！你一心都扑在贱女人身上，何时真正关心过自己的长子？云锦没有两把刷子你以为他那腿是怎么康复的？” “那能不能让云锦帮她继母调理好身体？”陆萧心思转开了，如果他和姜可媛有自己的孩子，一切矛盾便可迎刃而解。 也不需要和丞相府走到决裂的地步。 这话把老太太都问震惊了，人生头一次，遇见比自己想法更极品的人，没忍住道： “你们逼死云锦他娘，还敢让他给贱人治病？不怕他给你们治死？” “我是他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陆萧理所当然。 老太太整一个大无语，能把她搞无语的，除了洛曦，陆萧还是第一人。 不过该挑拨的还得挑拨：“儿啊！你的衣食住行可是当心了，元晋娘已经帮你处理了——” 接着又道：“可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把你也毒不育了，再从姜家抱个孩子养在你名下。” 陆萧沉默，老娘分析的真有可能。 老太太一脸急切，“最好尽快找个信得过的名医给你诊诊，娘可不想看你绝后，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官老爷不都流行找外室吗？你惧内，不敢明目张胆找女人，偷偷找一个安排在外面生孩子也行啊！” 越说越离谱，他明明是宠妻，何时变成了惧内？ 捏捏眉心道：“让我静静，娘您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半晌，老太太动也不动，陆萧扬眉，“还有事？” “明俊被那毒妇害得失去生育能力，你当大伯的必须给孩子补偿。”老太太理所当然。 她才不会告诉对方明俊有康复的可能，这个时候不要好处，过期不候！ 原来老太太说了一堆，在这等他呢，也是服了，没犹豫拒绝：“毒又不是本侯下的，您该找谁找谁。” “不给也没关系。”老太太施施然站起，脸上表情意味深长，“那么老身只能去请大理寺卿揪出幕后黑手，送那人去蹲大牢。” 陆萧真的想吐血了，请大理寺断案？不是让天下人看尽笑话？ 家丑不外扬，他娘这是恨侯府闹出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见过长子后，他娘明显又换手腕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教的，早知道双方见面会闹出一系列的乱子…… 最初他就不应该抱着试探的想法放纵极品去跟孽子见面，两者沆瀣一气的杀伤力简直太强了。 但让老娘去请大理寺是万万不能的，他捏着眉心问：“你又想要什么？” 意思就是妥协了。 “给明俊安排个职位。”老太太说完补充，“必须是有品阶的，不能再是没品阶的巡城小力。” 起初给陆老二安排差事，因为不懂，她们被陆萧随便安排个巡城小力打发过去，这次休想在蒙混。 “一个四书五经没念全的废物您竟想让他当官？”陆萧都被气笑了。 老太太表情却很淡定，“你大字不识一个都能当侯爷，我孙子为什么不能当官？” “好！好得很！”陆萧差点被噎岔气，气极反笑，一连说了几个好！片刻想到什么，他说： “我可以答应，但作为交换条件……”他想说作为交换条件，老太太不得再无事生非，更不能跑门外撒泼……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条件什么条件？不把你侄子安排好了，老身就请大理寺查案。” 陆萧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掀开被子病都不装了扭头就走。 待人消失，马氏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娘！大伯答应了？” 老太太哼哼唧唧一脸嘚瑟，“他敢不答应，我生的我还拿捏不了了？” 她脸色很快变得难看，“不是说那药无声无息吗？姜可媛怎么这么快发现？” 小商贩明明说了那药吃完没有中毒反应，表面看不出来，这怎么又是吐白沫，又是请御医的？ 想想自己可能买到假药，老太太趿拉上鞋冲出房间，“不行！我得去盯着点，万一小杂种被治好可就得不偿失了。” “……” 主院，元晋躺在床上眼翻白，四肢剧烈抽搐，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姜可媛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眼泪吧嗒吧嗒掉。 不停催促还在诊脉的御医。 不能生育，元晋就是她此生唯一的希望，万万不容闪失。 终于，王御医脸色难看的移开手，对上姜可媛迫切的眸光，微微摇头： “老夫无能，夫人还是尽快请为擅毒的医者吧。” 意思是王御医也没办法？ 姜可媛只觉一下虚脱，“噗通”摔倒在地，眼中充斥着绝望与恨意…… 第190章 知道怎样把好人逼疯吗 陆萧过来时候就看到这副场面。 小野种躺在床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王御医一脸爱莫能助收拾药箱。 别说，还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陆萧忙敛了敛心神走上去扶起姜可媛，他娘真是干啥啥不行，下个药搞的要去世一样。 老娘收拾掉小野种他是愿意看到的，但不想做的如此明显，穷途末路的人，谁知道会干出什么？ 陆萧不得不安慰妻子。 预想中姜可媛找他拼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只是抬起泪盈于睫的双眸： “萧郎！一边是你母亲，一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我的选择你不是早知道吗？”陆萧不会触怒崩溃边缘的妻子，耐心哄着： “为夫一定请来天下最好的大夫为阿晋医治，夫人宽心。” 与其让他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挖空心思来算计他，不如把仇恨转到老娘身上。 反正他娘皮糙肉厚，背后还有他那惊才绝艳的儿子出主意，抗造的很。 想法是好的，下一刻，最不想看到的人仅慢他一步出现…… 老太太冲进来叉腰狂笑，一点都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姓姜的，磋磨别人家孩子你手可黑的很，怎么？轮到自己身上那块肉就受不了了？” 感觉到怀里蓄势待发的身子，陆萧没想到他娘真敢在这时候舞到姜可媛面前。 头疼低斥：“娘！少说几句！” 老太太白眼一翻，炮火对准向他，故意装出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道： “这个觊觎你侯位的小畜生受难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怕她姓姜的干嘛？她还能大过皇帝去？” 姜可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晋儿受苦是你愿意看到的？”她似乎第一次认识陆萧， “就因为我想培养晋儿继承侯府，你就恨他不死？纵容你娘伤害我儿子？” 陆萧也是服了这个专门拆台的老娘，话已至此他索性直白露出一个苦笑。 “你容忍不了我和茗娘生下的云锦，凭什么要求我善待你和元大公子生下的孩子？” “对！凭什么？”老太太拱火，“当你姜家那点龌龊我儿子不知道了？” “你害死前夫不就因为得不到爵位，怎么，现在是不是也想依葫芦画瓢，害死我儿子好找下家？” “这么想要怎么不去青楼卖啊？里面全都是达官老爷皇权贵胄，随便你留种，不比你现在当了表子还立牌坊强？” 姜可媛后退一步，一脸受了打击的样子，不可置信，“你也是这么想的？” 被老太太洗脑后的陆萧的确这样想，他双目深深抬起头，“我怎么想不重要，你又是怎么做的？” “给金花明俊下那种毒，不就是杜绝他们继承侯府，培养这个野种上位吗？” 他大手一指抽搐停歇，满脸苍白的元晋。 撕破脸……撕破脸……老太太握拳一脸兴奋，对比姜可媛脸如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 她咬着唇，心里不是不痛的，近乎歇斯底里质问： “走到今天这一步怪谁？还不怪你打掉我们的孩子，否则我犯得上把元晋从元府里接来？” 陆萧彻底死心，到现在她还在狡辩，双眸失望看向对方：“是啊怪我！怪我宠大你的野心。” “在你得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第一时间做的是瞒着我把元晋接来。” “本侯当得知真相，想的却是没孩子也没关系，你我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怪我！怪我从没想过在找女人为本侯传宗接代。” 他一步逼近姜可媛轻笑，“怎么？元晋如果没了，你是不是准备再从姜家抱来个孩子养在本侯膝下？” 姜可媛不受控制后退一步，心虚低下头，别说，她真是如此想的！ 左右自己不能生，侯府也需要继承人，从姜家旁支里抱一个怎么了？ 对方每次心虚都会下意识低头，陆萧冷笑出声，“姓姜的，希望你看清一个事实，不能生的是你，而不是本侯！” 陆萧说完，掀袍便走。 独留下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姜可媛！ 是……是啊！不能生的是她，陆萧随时随刻可以找到女人给她延续香火……女人精致地面容失去血色。 老太太嘲笑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姜可媛，像只斗胜的公鸡，跟着陆萧脚步雄赳赳气昂昂离去。 “……” 屋顶上，洛曦屈膝与陆云锦淡淡看着下方闹剧，她挑眉而笑：“元霍那小子到底给了老太太什么毒？” “床上那小不点很像疼痛导致的痉挛啊！” 陆云锦指尖飞出一条银丝，穿过掀开的瓦砾，绑缚在陷入昏迷的元晋手腕上…… 片刻后银线收回，脸上的笑容很深：“听闻元家有一种秘药，中毒后每月初一十五疼痛可让人丧失理智。”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洛曦先为陆云锦这一手悬丝把脉暗暗叫绝，还好那次她受伤给陆云锦把脉时留了一手，改变一些脉象。 否则现在最后一层马甲都要被他扒光。 再然后桃花眼睁大！ 最近被系统恶补一些古早虐文，里面十个男主九个身患奇毒。 每月初一十五发作，痛不欲生，需要和女主酱酱酿酿才能缓解…… 再看看下面痉挛抽搐的小元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标配？不种点绝世罕见的奇毒都不配当男主？ 决定回去就给小徒弟上一课，以后出门在外遇见身中剧毒的男人，第一时间给丫一刀，这叫帮他解脱……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陆云锦带着洛曦旋身离开平西侯府，后者十分赞同。 “你那渣爹胆子没比芝麻大多少，丞相府倒台后才是真正的热闹！” 看着男人布满笑意的双眸，洛曦不怀好意问：“知道怎么把好人逼疯吗？” “……” 接下来的日子，姜可媛请了无数名医为元晋医治，小命总算保住了，可体内毒素无法清除。 老太太收到新的指令，每天跟在姜可媛身后念三音，要给陆萧找多少多少女人生多少多少孙子…… 这日，老太太捧着一幅画像满脸喜意， “儿媳妇，你看这姑娘屁股大不大？纳回侯府来，一定能给老身生孙子。” 翠柳都有些无语，老夫人，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啥？ 深夜，陆萧顶着一身酒气回府，三日不到，关于他的谈资隐隐盖过四国使臣…… 谁见了都要问一句帮别人养儿子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搞的陆萧身心俱疲……喝了点酒想借酒消愁，没想到推门就看到披头散发脸白如纸的妻子。 姜可媛跟个幽灵似的站在门内，看见他，幽幽开口质问：“陆萧，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第191章 不阻止还很支持 陆萧被吓一跳，差点以为夜路走多遇见鬼！ 揉揉醉意上头发昏的头脑，没好气儿道：“你是想吓死我然后好找下家吗？让开！” 换做以前夫君恶语伤人，姜可媛一定伤心欲绝然后大闹……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却全是陆萧在外面有女人了，把人扶进屋，安排到床边，温柔帮夫君褪去衣物。 开始陆萧还挺满意妻子的伺候，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直到一个踩空从梦中惊醒…… 睁眼就看到桌前点着一盏孤灯，姜可媛正拿着他的衣物在找寻什么，听到动静微微侧过头：“夫君……” 如此一幕，恐怖程度堪称惊悚，陆萧好悬没被妻子诡异的笑容送走，毫无形象从床脚跌坐在地…… 接着气急败坏，“大半夜你干什么？” “闻闻你衣服上有没有贱蹄子的脂粉味。”姜可媛没找到想要的，非但没打消疑虑心思反而更重。 怀疑陆萧回来前已经沐浴更衣清理过痕迹，像条美女蛇一样缠上男人，“夫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苍白的唇凑近，被陆萧不着痕迹避开，近日流言愈演愈烈，元家一本参到皇帝面前要求调查当年真相。 时隔多年加上丞相扫尾，他肯定再查不出什么，但也被元家联合不少官员在朝堂针对了。 属实无心和妻子亲密，把人从身上扒拉开，淡淡留下句：“我去书房睡。” 看着陆萧冷漠绝情的背影，姜可媛跌坐在地又哭又笑…… 老太太一系列的言语骚操作，加上今晚的拒绝，她更认定陆萧在外养女人了！ “我儿子当初能因为平步青云舍弃原配，岂不知他现在不会为了子嗣舍弃你？” “他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等着吧，等我儿另结新欢再生个大胖小子，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也就离下堂不远了。” 老太太白日里的话言犹在耳，姜可媛忽然捂住耳朵尖叫，“啊！啊啊啊！” 尚未走远的陆萧顿足，眉头隆成两座小山。 过去她任性爱闹还可以理解为夫妻间的小情绪，现在自己一脑门官司，实在无暇理会姜可媛又在闹什么…… 抬起脚步离去，背影冷漠无情。 突然……斜刺里冲出个黑影，陆萧好悬没一掌劈出去，直到看清楚来人，他语气无奈： “娘！大半夜不睡觉您在府里乱跑什么？” 还有一句话没说，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老太太隐去脸上的幸灾乐祸，故意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打老远闻见你身上酒臭，担心二手破鞋只顾自己，照料不好你，不放心过来看看。” 说完也不待陆萧回话，她指着主院里一名丫鬟，“去！给你们侯爷熬点醒酒汤去。” 丫鬟见侯爷没拒绝，施礼后离去。 “喝完醒酒汤早点休息。”说罢，老太太并不纠缠，扭身按着原路回去。 独留陆萧满头雾水，所以……她娘大半夜来是干嘛的？就为让自己喝醒酒汤？ 不屑“嗤”了声，老太太能有这种觉悟，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京中笑柄腹背受敌。 丫鬟捧着醒酒汤碎步而来，站在高大威武的陆萧面前羞红了脸，“侯爷！您的汤。” 老夫人可是在府中放话，谁能让侯爷看重临幸，她做主把那人开脸给侯爷做通房，如果有幸怀上一男半女，可直接升至姨娘。 侯府到现在还没有子嗣，私下里小丫鬟都争破头，希望自己能怀上侯府第一个血脉。 哪怕是庶子，也是庶长子，可以继承侯位的人！ 其他府中的老太太都担心儿子跟家里的小丫头厮混在一起，严防死守，怕混淆血脉，丫鬟生的孩子上不得台面。 而她家这位老太君不同……不仅不反对，还很支持！ 虽然不理解，但不阻碍大家私下里铆足劲往侯爷身边凑。 陆萧被这故意捏着嗓子拿腔作调的声音恶心的不轻，喝完醒酒汤逃也似离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丫鬟满脸幽怨不无遗憾。 身后，姜可媛透过主屋门缝看到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满脸怨毒，勾引男人的贱人都该死！ 她绝不会让对方活着看到明天的晚霞。 次日—— 陆萧前脚去上朝，姜可媛后脚就把那起了心思的丫鬟五花大绑…… 马氏从狗洞钻出来跑回老太太的院子，“娘！果然如您说的，二手破鞋要打死那丫鬟。” 老太太把糕点碗盘一推，气势十足站起，“也该让那蠢货亲眼看看枕边是怎样一个心如毒蝎的女人。” “能行吗？那不过是个丫鬟，死在眼前大伯恐怕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马氏不确定。 老太太忽然笑了，“女人越是无理取闹，男人越烦越嫌弃，懂吗？”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看马氏。 后者深深低下头去，明白婆婆是在点她呢，自家夫君好赌又好色，她最近的确有点意见也闹过。 没起什么效果，陆老三反而回家的时间更晚了，连忙点头，“儿媳晓得了。” “……” 于是，陆萧马车还没到皇宫，就被老太太院里的小厮拦下，“侯爷！您回一趟吧！家里出事了。” 听到“家里”陆萧就烦，问了几句，未经调教的小厮说的支支吾吾，很想一走了之，又怕母亲趁他不在闯祸…… 权衡利弊后，托同僚帮他告假，硬着头皮打道回府。 姜可媛此时正在院中泄愤般抽打婢女，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倒刺长鞭打得皮开肉绽，满地打滚求饶。 一夜没睡，姜可媛脸色苍白如鬼，面上笑容扭曲，从旁舀起一瓢盐水，笑着泼到丫鬟皮开肉绽的身上。 对方一声凄厉哀嚎，叫声穿破云霄，惊飞满院的鸟儿，和跪了一个主院的满府下人。 她们都是被叫来观刑的，纷纷被夫人狠毒的手段吓到头都不敢抬。 “抬起头来！”姜可媛戾斥，唇边笑容无比阴冷恶毒，弯腰五指捏住离她最近，一个容色交好的小丫鬟下巴…… 强制把她脑袋转向脚边出气多进气少皮开肉绽的婢女身上，声音如毒蛇吐信般阴冷： “看到了吗？这就是勾引侯爷的下场，你们一个个眼睛都点本夫人放亮点，否则……” 话没说完，下一刻，目光直直对上院门外一脸不可置信的陆萧，唇角那抹狠毒狰狞的笑彻底凝固在脸上…… 第192章 不经意的相见 “住手！”陆萧一声暴喝，声音气得发颤，“你在干什么？” 他是朝堂新贵，府中不知多少政敌甚至别国的探子…… 让人知道她的夫人大庭广众光天化日在府邸殴打鞭笞婢女，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鸟样，这官也别当了！ 他大步流星夺下姜可媛手里的长鞭，脸色隐隐发青。 后者一眨眼，眼泪扑簌簌掉落，妻子很少露出如此脆弱一面，陆萧心头一软。 最近事情一桩接连一桩，他的确有些太忽视她的感受了，刚想揽过人安慰几句…… 只见姜可媛一抹眼泪，歇斯底里怒吼：“你在为她出头？说……你是不是真瞧上这贱人了？” “陆萧你不要脸！” 劈头盖脸的质问责骂彻底把陆萧打懵了，他为谁出头又怎么不要脸了？ 姜可媛一把薅起婢女的头，迫使对方把脸露出来，撕心裂肺质问：“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想让她给你传宗接代？” “陆萧！告诉你没门！本夫人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活剐了她。” 话罢袖间滑出一柄短刀，径直割向丫鬟娇嫩的小脸…… 后者死心般闭上眼，早知道……早知道老太君做不了主，早知道会招来夫人如此歇斯底里的报复，昨夜她绝不会起那样不该有的心思。 悔恨的泪水流下…… 可预想中的凌迟疼痛并没有到来，高大伟岸的侯爷一步挡在她面前，徒手抓住夫人袭向自己的那柄刀…… 手心滴滴答答淌着血。 背影宽厚充满安全感，丫鬟最后看一眼，彻底昏死过去。 姜可媛看到夫君手心淌出的鲜血，扔了刀一声惨笑，“你果然看上她了，居然为她挡刀——” “我算什么？你为她挡刀我算什么？” 姜可媛痛彻心扉，两只手扯住头发一点点滑坐…… 陆萧拧眉，他挡刀不过是不想‘平西候夫人虐杀侍女’的谣言传出，仔细看了看昏迷丫鬟的脸……嗯，确定没印象！ 多少也发现妻子的情况不对，强制把人半抱进屋，走前不忘冷厉回眸睨一眼院中的下人。 “今日之事但凡有一个字泄露，别怪本侯立斩不待。” 合上门，姜可媛双眼依旧没有聚焦，脸上时而扭曲狰狞时而焦躁不安，看的陆萧生气又心疼。 蹲下身捧起她的脸，“你到底怎么了？本侯何曾说过要找其他女人？” 姜可媛眼前一亮，扯住陆萧的袖子：“真不找？”见后者点头，她语气一变。 “那你以后下朝必须回府，不许在外面游荡。” 陆萧点头。 姜可媛接着提要求，“发誓不会找别的女人。” 陆萧继续点头。 “把府里的婢女全部发卖了！” 终于……陆萧忍无可忍，“你有失心疯？” 把府中婢女全发卖了？没二十年大病提不出这种要求，他耐心终于耗光，声音染着薄怒： “姜可媛……你适可而止。” 姜可媛不管不顾来抓陆萧的脸，“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三番五次阻止，还敢说自己没有旁的心思？” “说，看上红花还是翠柳了？要活得还是死的？” 陆萧躲闪不及，脸上留下不轻不重五道抓痕…… 最后……以陆萧退步，答应把府中婢女发卖告终。 他也不是全然为了妻子，借机能除去一部分别方势力安插的眼线。 姜可媛终于破涕为笑，逼着陆萧发下不少誓言，例如：负心之人要吞一千根针…… 终于，在陆萧耐心告罄姜可媛才放过他。 待人睡下，陆萧离开府邸，一个人在街上散心，过去梦寐以求的高门府邸如今他只想逃离。 走到京城有名的‘无双阁’他脚步微顿，其内售卖女子喜爱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 现在还不是和丞相府撕破脸的时候，他觉得买个礼物待会回去哄哄妻子。 没想到进门后让他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云……云锦？” 陆萧复杂的目光看着眼前眉眼清俊，淡雅如雾如星光一般的长子，良久才唤出记忆深处的称呼。 一年不见，长子褪去了粗布麻衣褪去了青涩稚嫩，看到自己，儒雅温和地一笑，“平西侯。” 眼中没有他预想的憎恨或者仇视，那目光和语气仿佛在跟一个萍水相逢不熟的陌生人打招呼。 在这里遇见陆萧陆云锦也挺意外的，隐去眼中刹那暴起的嗜血戾气，唇边勾起个细微的弧度，轻轻颔首就欲擦肩而过…… 洛曦还在内室等他，无双阁有位手艺精湛的雕刻师傅，他们今日正是来拜访，想把手中一些玉料制作成品。 没想到会遇见陆萧，意外也不意外，那个家应该开始让他感到窒息了，别急，日子还长。 “你……你喊我什么？”听长子称呼自己为侯爷，陆萧十分心痛，没忍住拉住陆云锦手。 这个儿子性子冷淡，过去看到他，眼睛里总是有光的。像现在这种对陌生人的礼貌疏离让他十分不好受。 “侯爷忘了吗？”陆云锦眼皮一掀，手臂一动，陆萧便不受控制松开他脚步倒退。 “您下令把我除名族谱，不喊侯爷喊什么？人渣吗？” 他以前不喜欢和人口舌争辩，尤其是对待将死之人，和洛曦待一起时间久了，嘴也变毒了。 陆萧被陆云锦释放的内劲一下震退三步，他满目骇然，“不是不让你习武？你……你……什么境界了？” 恰在此时，贵宾包厢门打开，露出一张他只在画像中见过的脸，少年口气很冲，赤裸裸的敌意扑面而来。 “哟~这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杀妻弃子，勾搭人妻的陆侯爷吗？” “总算见到真人了，幸会幸会！” 洛曦痞气十足上上下下打量陆萧，撇嘴，“果然名不虚传，一股人渣味。” “你……你……你就是教坏我儿子的洛曦？”陆萧被洛曦上来一顿贴脸输出，讽刺的脸色涨紫。 眼中带着一种戾气，“无知小儿，本侯也是你能编排的？” 就是这个臭小子，在极品背后支招，害得自己成为京中笑料，不可饶恕。 洛曦被懒地斜倚在柜台边上，闻言挑起精致的眉眼，“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噗！”旁边假意挑选首饰，实则在听八卦的小姐“噗嗤”一下笑出声，这是讽刺平西侯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这小嘴儿，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毒…… 第193章 错在没大逼兜呼你 陆萧明显没听明白，不知道周围人在笑什么，板着脸对陆云锦训斥： “狐朋狗友少交为妙，只会阻碍你前进的脚步。” 陆云锦眼眸宠溺，他最喜欢洛曦为他出头时候不加掩饰的偏袒了，在抬起眼时，目光含着淡淡的讥诮。 “前进脚步？侯爷是在对我言传身教，为平步青云杀妻弃子么？” “胡说什么！”陆萧瞳孔缩小再放大，真没想到这个儿子张口就是杀妻弃子，果然被洛曦教坏了。 过去，陆云锦不愿意在人面前提及亡母，遇人不淑嫁给这样一个人渣是母亲的悲哀。 不愿让死者再成为他人的谈资。 陆萧也正是知道这点才妄图和长子修复关系，认为对方不会像他老娘嘴没把门的，把家丑都抖露了！ 没想到长子丝毫不避忌谈起他母亲了，不想让儿子说出更多让他难堪的事，急赤白脸呵斥： “住嘴！死者为大你想让茗娘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吗。” 刹那间，深邃的狭眸风起云涌，无双阁的气温骤降，陆云锦眼中染满戾气与暴虐。 “呵！呵呵呵！” “不能说？你在怕什么？” “我娘性子单纯，被你这个觊觎她嫁妆的人渣巧言令色骗娶，婚后你拿着从外公身上学来的本领投身军营，任由孤儿寡母被老太太磋磨，反手与元家大少夫人无媒苟合——” “侯爷，在逼死原配，你可有片刻后悔？” 前世，他与陆萧正式走上对立，直到父子关系曝露，所有人都好奇是什么让父子成仇兵戈相向。 他因为不愿意让亡母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对过往人渣做下恶事只言未提，保住亡母名节的同时，也保住了人渣的遮羞布。 但禁不住朝臣和世家的好奇，顺着两人的关系深挖下去…… 陆萧怕自己干过那些丑事曝光，反手给亡母安了不少莫须有的污名。 什么不孝顺婆婆欺辱小叔子。 什么是母亲耐不住寂寞先偷男人，休妻是无奈下的选择，把母亲的死，编造成她自惭形秽后的自尽。 那时候没有洛曦，梅富贵还是正道村村长，有陆萧打过招呼，伪造的谎言顺理成章成为事实，被探子带回京城传播开来。 那时候他只是个满心仇恨的恶鬼，尚没有通天手段，不知道人性可以恶到这种地步，差点被平西侯府联合相府一举击灭。 光为母亲证明就足足花了一年，而人往往不相信事实，更愿意相信传播一些狗血八卦的谣言。 事实摆在眼前，母亲的名节还是必不可免受到污点，今生重来，他不会再给陆萧任何机会。 这层遮羞布由他亲手撕下。 唇边泛起杀意，眼眸却是含笑的，“侯爷！午夜梦回，母亲的亡魂可有让你下去磕头认错？” 陆萧变无可变，没想到长子是真不顾念一点血脉亲情，把他干过那些事不留情面道出。 无双阁里挑选首饰的各家小姐已经不加掩饰看向他…… 陆萧无力辩解：“父母那一辈的恩怨你不了解，你母亲也不是毫无过错……” 看他还想无耻的往死人身上泼脏水，陆云锦眼中已经迸发出焚毁一切的疯狂，洛曦突然出声： “她的确有错！” 阁中小姐睁大眼望向她，眼底充满着失望。 洛曦在无双阁为几个女奴出头的消息传出，京中不少小姐对她感观极好。 觉得她是尊重善待女子，加上昳丽张扬的容色又是南安府武解元，如果能在会试取得好名次，是一些世家挑选女婿的不二人选。 陆侯渣的如此明显，没想到她还为对方说话。 一位华服女子放下手中的步摇冷嗤：“闻名不如见面，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陆萧也没想到洛曦会赞同他的话，仔细又看了看，语气都变温和了： “本侯想起来了，你住我家对门，我出征时候你才这么高。”他比划一个高度，脸上多了点笑意。 就说人往高处走，陆云锦优秀也只是个未入世的小子，傻子才会为了所谓的友谊得罪权臣。 洛曦被懒地掀起眼皮，“是啊！我住你对门，对茗姨印象很深。”她话音一转，蓦地疾言厉色起来。 “可茗姨错就错在嫁给你这么个人渣！” “茗姨家世好容貌好性子好，生养出来的孩子更好，她有错，就错在识人不清，误把豺狼当良人。” 洛曦没有温度地笑笑，“如果我没记错，当年陆侯可是卷着茗姨全部嫁妆跑去边关的吧？” “你睡人妻时候可有想过一身力气从何而来？” “她错了，错在没大逼兜呼你这个渣男脸上，错在没第一时间挥刀把你嘎了。” 目光扫了扫陆萧腹下三寸。 接着拍拍头故作懊恼道：“哎呀你看我忘了，苟合的人妻都不能生了，你腹下三寸那玩意嘎不嘎都没关系，反正也只是个摆设，没用了！” 少女们羞赧的别过头，这个洛曦说话怎么可以如此直接，也……太爽了吧！ 狗渣男就该把他干过那些破事抖露，也好叫她们其中一些被话本荼毒，羡慕才子佳人的姐妹好好看看。 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两人出身家世相差太大，意味着生活习惯相差也大，婚后磨合不来的弊端才会显现。 如果对方事事顺从花言巧语，不是图钱就是图权。 事实证明，父母给挑选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多数时候也差不到哪去。当然，一些卖女求荣的父母除外。 洛曦扬眉，“侯爷！左右也没用，不如割了喂狗吧？不过可看准了喂，别喂出条像你自己这样的白眼狼，搞不好被反咬一口！” 陆萧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的嘴如此毒，里子面子全没了不说，干过那些事也彻底暴露。 早知道应该在看见陆云锦的第一时间调头就走，他想出手教训这个臭小子…… 洛曦好似洞穿他的目的，扬眉挑唇：“劝你三思后行，殴打有功名的举子可是触犯律例的。” “今天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明天我就敢到陛下面前告你继杀妻弃子后又知法犯法！” 陆萧抬起到一半的手放也不是，捶出去也不是……他挽尊冷哼，“当陛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洛曦不惯着他，当众打脸，“那你可以试试，试试我有没有比高产粮种更好的东西和陛下交换，换你一撸到底，回乡种田。” 第194章 此仇不共戴天 对上洛曦浑不在意的痞笑，陆萧一时无法断定真假，但让他放过这么一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又实在下不来台…… 这时候有位少女惊喜出声：“洛曦！不仅是高产粮种，稻谷脱粒机也是你贡献的吧？太厉害了！” 陆萧：“……” 他怎么把这事忘了？拳头真捶不下去。 突然俯下身，压低声音威胁：“洛曦是吧！本侯记住你了，我们会试时候再见。” “你拿会试威胁我？”陆萧声音小，洛曦声音却放得很大，恨不得隔壁布庄都听见。 “当今举办科举为的是朝廷选拔人才，没想到你居然能左右考核成绩，我现在就问问陛下去。” 洛曦说完，跳起脚就跑，陆萧想拦都拦不住…… 看出洛曦是来真的，他脸上表情千变万化，顾不得其他，抬脚追上…… 众位小姐惊呆……陆侯拿科举威胁洛曦，她非但不怕，还要去跟皇帝告状…… 怎么这么像自家捣蛋的弟妹惹完祸跟父母恶人先告状的画面……不是她先把人底裤都扒了吗。 别说，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洛曦和陆云锦跑进一条巷子，被后者带着七拐八绕，最后来到同福酒楼，元霍早已等候在此。 推开包厢，元霍笑着起身迎接，“怎么才来？叫本公子好等……” 在元霍身后立着一位美艳女子，女子一颦一笑带着别样的韵味，身上有种水蜜桃熟透的味道。 对进门而来的二人施施然行礼：“墨画见过二位公子。” 陆云锦看了看元霍：“这就是你说那人？” 后者点头，挑了张最近的椅子落座，然后招呼陆云锦和洛曦也坐，对名叫墨画的女子叹了口气： “她就是陪伴大伯长大的墨画，因为丫鬟出身，祖母在世时候死也不同意这桩婚事，只答应大伯娶妻后让墨画成为侍妾。” “可姜可媛你们也知道，恶毒又小心眼，嫁进来后容不得墨画的存在，趁着大伯不备，把她卖进青楼。” “两个人至死也没见过面，还是前段时间她找到我，希望去大伯墓前祭拜，让我帮帮她。” 洛曦不明白元霍把这女人带来见她的目的，满脸狐疑。 陆云锦只凭一眼，在墨画隐藏极好的神色里，找到同类的气息，那是一种不惜一切也要拉着仇人下地狱的恨意。 直白问：“你想报仇？恨姜可媛把你卖进青楼？” 墨画绝美的脸上露出个惨淡的笑：“奴婢出身卑贱，卖进青楼也好，惨死街头也罢，都是早预料到的命运。” 忽然，她话锋一转，眼中的尖利恨意不再隐藏，“但姓姜的不该把那样好的公子害死，她该偿命！” 她口中的公子应该就是元大公子了。 洛曦总算听明白，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元大公子是姜可媛害死的？” 墨画眼中满是滔天恨意，“那个女人把我卖进勾栏院后隔三差五派人羞辱，我也是通过套话和揣测拼凑出来的事实。” 洛曦抽了口冷气，卖进勾栏院还隔三差五去派人羞辱，是姜可媛能干出来的事没错了。 她又问：“你知道真相为何现在才找到元霍？” 墨画逼回眼泪深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也是几月前，羞辱我的那人才不再来，我找到机会逃脱并见到小侯爷。” 洛曦看了看元霍，待后者点头，知道此女所言不假。 “羞辱你的人可是叫阿鬼？”陆云锦突然问。 墨画重重点头，脸上有明显的恐惧和憎恶，“就是他！” 洛曦靠回椅背里，那没错了，姜可媛身边的暗卫阿鬼，几月前已经死在正道村。 姓姜的估计差不多忘了有墨画这么个人，才叫她有机会逃脱。 墨画突然跪倒在地，“知道陆公子与平西侯有旧怨，小女子不敢说相帮，但愿为马前卒，请您给我个报仇的机会。” 陆云锦与洛曦对视，做足功课来的，连他跟平西侯府有旧怨都摸清楚了。 不过青楼那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是最好探听消息的地方，能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也不奇怪。 陆云锦压根没掩饰过他对陆萧的敌意。 只是洛曦很好奇，意味深长问：“你真只为元大公子报仇吗？” 这女人眼中的野心可骗不了她。 “除了大公子，也为我自己！我虽命贱但不下贱，毒妇把我卖到那种地方一点朱唇万人尝，此仇不共戴天。” 墨画咬咬牙，还是选择说实话，她见过的人多，知道在这种贵人面前遮遮掩掩只是自取其辱拉低好感度。 她磕了个头，“请公子成全。” 不错！有野心还很聪明，洛曦打了个响指，“就你了。” 陆云锦唇边也勾起个深深的弧度，前世，没有极品从中作梗，人渣和他的人妻诞下一子感情和睦。 陆萧按照对姜可媛的承诺，死前除她之外没有其他女人，挂在口头的话就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忘不了那个女人临死之前嚣张不改的嘴脸，“死又如何？你的母亲只是一个失败者可怜虫，你父亲此生爱的只有我。” 今生经历过种种，就让他看看，渣男贱女的感情是否还能始终如一！ 当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轻视的‘失败者可怜虫’，很好奇姜可媛能如前世那样安心闭眼还是和陆萧撕个两败俱伤…… 真很期待呢！ 洛曦叫来南栀：“你先带她回去。” 然后对陆云锦道：“你给她重新安排个身份，最好能让姜可媛清醒着输在曾经的手下败将下。” “我最喜欢看施暴者被暴行了！” “交给我！”男人笑意深深。 待人走后，元霍打开折扇凑上来邀功，“怎么样？给你们找来这人不错吧？” 的确不错！派人勾引陆萧，首先得是自己人，不然很容易叛变。 老话都说女生外向，成完婚的女人再有了自己的孩子，心会不自知偏向自己的家庭。 洛曦陆云锦可不想最后培养出来的人，反手帮助陆萧对付自己。 如此一来，人选就很难挑了，既不能叛变，又要不能是好人家的闺女。 洛曦可不会送好人家的闺女给陆萧那条狗糟蹋。 墨画正合适，有野心，够聪明，只要稍加调教和控制就可以。 见她满意，元霍嘚瑟地招呼小二上菜…… 三人在酒楼大吃八喝时，追丢没找到人的陆萧阴沉着脸回到府邸，推开门，刚沐浴完的姜可媛迎上。 “夫君……”她想通过亲密关系挽回一点两人感情产生的裂痕，结果在凑近时闻到陆萧身上的脂粉气息…… 脸一下子就变了，“王八蛋，你是不是和别的女人睡了！” 第195章 交换条件 陆萧本就糟糕的心情在姜可媛一句话下彻底沉到谷底，他也没了好脸色。 “到底有完没完，张口闭口本侯外面有女人，你整天还有没有点别的事？” “哼！不可理喻！”陆萧说完转身就走，他得冷静想想，万一姓洛那臭小子真一状告到皇帝面前怎么办。 别人被拿最重要的前途威胁，不都应该服软或找人从中调和吗？那臭小子可真他妈的好，直接去找皇帝告状…… 为官也有五载，他就从没见过这样的滚刀肉，简直比他极品老娘还难缠。 家里还有个发疯的老娘们，陆萧一个头两个大，只想让这些个糟心玩意一起毁灭。 美人出浴本是最美的画面，现在的姜可媛披头散发，身上滴滴答答淌着水，脸色狰狞扭曲…… 陆萧看一眼赶紧别开头……辣眼睛！ “你嫌弃我？”姜可媛嗷一嗓子扑上来，“负心汉白眼狼，早知道你敢背着我找女人，我当初嫁狗也不嫁你。” 陆萧猝不及防，脸上被连皮带肉抠下一大块，他反手把这个疯女人掀飞出去。 抹了把脸，疼得他嘴角一扯…… 姜可媛含着金汤匙长大，从没被人如此粗鲁对待过，后脑撞到桌角，泪水一下夺眶而出。 “好好好！姓陆的，算我姜可媛错付了，你也不必鬼鬼祟祟在外面偷腥，我现在去请父亲为你我二人和离！” 听到姜东，陆萧终于冷静一些，压抑住心底的不耐烦，过去把人扶到圆凳上坐好。 语气无奈：“要本侯说几遍，我没偷腥，更没有别的女人，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本侯惧内，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他不重欲，此生只有过茗清然和姜可媛两个女人，好端端就被扣一顶出去找女人的帽子，且没完没了。 好人的耐心都要被耗尽，别提他心里正烦。 姜可媛眼神带着戾气与幽怨，看着夫君脸上从眼尾贯穿到下巴的血痕，她按耐着暴躁问： “没找女人，你身上的脂粉香气从何而来？” 脂粉香？陆萧一愣，抬起手臂闻了闻，“没有啊？” 见他装傻，姜可媛刚要质问，就听陆萧恍然大悟道： “你说这个啊！我刚从无双阁回来，里面卖胭脂水粉，可能沾染到了。” “你去无双阁干嘛？”姜可媛半信半疑。 “想给你买份礼物，为夫观你很久没添首饰了。”陆萧语气软下来。 姜可媛闻言，眼中的怀疑淡去一些，心里也明白整日与男人无理取闹，只会破坏感情。 怪就怪极品整日来耳边说点有的没的，明白陆萧大概不会去找野女人，可她不能有孕也是事实，忍不住就去怀疑就去想。 怀疑就像是种子，极品就是浇灌种子的养料，一旦破土而出，再难消除。 很多时候她也不想的，可情绪她控制不住。 娇嗔白一眼陆萧，摊开掌心，“礼物呢？还不拿出来？” 陆萧哑然，哪里来的礼物？他当时都被那两臭小子气死难堪死了，哪里还记得最初进无双阁的目的？ 见他沉默，姜可媛脸色一点点耷拉下来，忽然站起身拉开门，声音冷漠： “出去！” 一会说去无双阁买礼物，一会又空着手回来，真当她傻的吗？ 心中忍不住的刺痛，骗她都不知道找个好理由吗。 陆萧就知道妻子不相信，但让他怎么说？我去无双阁给你买礼物，结果被儿子联合个臭小子骂个狗血淋头？ 他也真被妻子最近的疑心和无理取闹整烦了，彼此冷静冷静也好，淡淡留下句“最近我在书房睡”后离去。 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姜可媛发出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后，砸了整间主屋的瓷器摆件…… “乒乒乓乓”一阵瓷器碎裂声后，她蹲在一片狼藉的屋中又哭又笑：“变了！陆萧你变了！” “……” 次日，他想借着受伤不去早朝，脸上痕迹一看就是女人抓的，让同僚甚至皇帝看到，脸还要不要？ 没想到卯时刚过，皇帝身边的来喜大公公亲自来请： “侯爷，跟咱家走一趟吧，陛下在金銮殿想见您呢！” 陆萧咯噔一下，赶紧往来喜袖中塞了几张银票，满脸陪笑： “不知陛下找本侯何事？公公可否透露一二也叫我心里有个准备。” 来喜没拒绝‘喂到嘴边的饭’，早年他和皇帝有约定，官员给的孝敬钱，分给皇帝七成，剩下三成都是他的。 唇角扬了扬，故意叹了口气：“侯爷自个口无遮拦闯下了祸，自个心里不明白么？” 果然！陆萧气得要死，臭小子说到做到，果然去找皇帝告状了。 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向皇帝解释才能免受责罚，借口找了无数种…… 当来到金銮殿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他条件反射就是跪地认错。 “爱卿！昨日有人一状告到朕面前，说有人威胁要在会试动手脚，你可知此事？” 陆萧冷汗一下全下来了，知道此时辩解就是火上浇油，先认错争取最轻处罚。 “是臣一时糊涂，请陛下责罚！” 皇帝点点头，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既明白有错在先，此次会试监考一职交给旁人吧！” 在陆萧不可思议的脸色下接着又道：“恩科兹事体大，回去好好想想，何时想清楚错在哪何时再来上朝。” 意思是暂停他一切职务，回府闭门自省去。 陆萧脸色别提多难看，监考武举是姜东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机会，竟被一个臭小子轻而易举毁了。 他恨得牙痒痒，又不得不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他以为到此结束，谁料皇帝没完，看着百官之首的姜东，笑得意味深长： “昨日朕得一好物，可大大提升我朝糖的产量，但需要拿点东西交换，丞相以为如何？” 糖能提供人体需要的能量，无论哪朝哪代都是重要战略物资，姜东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 斟酌着道：“大庸一草一物皆归陛下所有，何需与人交换？” 这话皇帝不爱听，“远的不说，皇宫采购哪一项不需要金银购入？朕想要什么就白拿的话，与昏君何异？” “请陛下明鉴！”姜东赶紧道。 皇帝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昨日洛曦拿着制糖方子与朕交换——” “条件是平西侯和丞相大人退出本届恩科，孩子得罪了平西侯，怕你当岳丈的为女婿报复也情有可原——” “为了充盈战略物资，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朕答应了。” 第196章 深深触动了陆萧 百官：“……” 听听……听听，多么大义凛然多么义正言辞！ 如果不是了解皇帝本性，他们差一点就要感动的涕泗横流了！ 最不可置信要数姜东，他惊愕望向皇帝，俯身下拜，“陛下！臣冤枉，此子行为不是诬陷老臣徇私舞弊吗？” “科举历届都由臣和史部礼部共同掌管，凭一个小儿的污蔑把臣除名，不是让百官和天下学子寒心吗？” 哟呵！还威胁上了，皇帝不悦拧眉，“不是污蔑，她说她在未雨绸缪，愿意拿一个不确定，交换提高糖量的秘方。” “怎么？在丞相眼中，战略物资比不上你手中那一点权利？” “朕是明君，从不逼迫，不干那强取豪夺之事——” “你实在不愿，朕即刻下旨驳回洛曦请求，不就是糖吗，我大庸百姓将士不吃也罢。” 姜东：“？？？”你干脆把我架火上烤算了。 还说不是逼迫？他今日一旦拒绝……都不用下朝，丞相为了权利大庸失去糖方的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再经过有心人渲染，一个权力至上自私自利，不顾将士百姓死活的名声跑不掉。 皇帝居然有脸说这不是逼迫？ 他咽下涌上喉头的老血，声音从嗓子眼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臣、愿、意。” “愿意为了大庸自愿放弃参与这一届恩科。” 说完，袖下双手都是抖的……那两混账实在太聪明了！ 丞相有阅卷之权，他的确想动些手脚，让陆云锦无缘殿试，进不了三甲。 行动还没有付出就胎死腹中了，为此还失去手中重要权利，恨的心肝肺都扭曲了！ 也明白皇帝是借此消减他手中的权力…… 万事怕开头，第一次被排除在外，第二次第三次还远吗？ 一个递梯子，一个爬梯子，两者沆瀣一气，想清楚这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昏死过去。 太子见状，上前一步，瞥了瞥地上躺尸的丞相。 “回禀父皇！丞相上了年岁，经不起这番打击，儿臣想请太医来为丞相医治。” 听听……‘经不起打击’这词用的多妙，意思就是丞相放不下权利活活把自己气晕了呗？ 不愧是父子，一个比一个黑！ 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很快，姜东被抬进偏殿救治。 下朝后，陆萧想避开人溜走，不想还是被眼尖的同僚截住，明嘲暗讽一番，回到家又面对姜可媛的疑神疑鬼，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就在陆萧被罚静思己过闭门不出时，京都关于洛曦的流言也是越演越烈。 “听说了吗？别惹那小子，有事她是举着秘方和你硬刚，丞相都倒霉了。” “也不知道她手里哪来这么多的好东西。啧啧！羡慕……” 不少家主大臣回去开始嘱咐家中小辈务必与洛曦交好！ 请帖，拜访帖如鹅毛大雪飘进洛府。 吓得洛曦赶紧闭门谢客，约好要去国公府拜访也只能暂时搁下，气得老国公在府里骂了又骂。 骂姜东耽误他见外孙女，骂陆萧不做人，一脑门的火无处发泄，只能把戚睿拎出来又揍一遍： “让你偷卖老子的紫砂壶……” 戚睿：“……”哪年的老黄历，过不去了是吧？ “……” “脚尖……向外打开点，眼神别勾引我。” 洛府内，洛曦拿着根棍子，调整墨画一些行为举止，被卖进青楼几年，在所难免沾染风尘女子的气息。 不更正，很容易被陆萧识破。 “记住，你现在是死了父兄，小官吏家的千金，骄矜一点……” “他妈的都说了别拿眼神勾引我，矜持傲娇一点懂不懂……” 洛曦照着墨画脑袋就是一棍子，换来“嗷”一嗓子惨叫，她抱着脑袋哀嚎：“你可真不怜香惜玉。” 洛曦表情阴森森的，“我怜惜你，姜可媛可不会怜惜，重来一遍……” 就这样……会试开始前，墨画扮成男子装束，出现在状元楼，与一群男子谈诗论道。 洛曦虽给她穿了男装，但小细节处没有改变，稍微有点眼力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墨画是个美娇娥。 状元楼高谈阔论的学子也不例外，一眼看出来墨画的女扮男装，暗暗嗤笑，也有那心思坏的，故意逗她玩。 墨画好似看不懂这些人眼中的戏谑，一篇策论引经据典，字体娟秀却有风骨。 她是元高毅身边的大丫鬟，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单论才学不输给任何小家碧玉。 如果女子可以科考走仕途的话，她的学问甚至不输在场很多学子，这就是世家培养下人的标准。 也是很多人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的道理。 陆萧来此散心时候，就见一个女扮男装的娇娥，站在男人堆里辩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觉得哪里有错！” 就是这句话，深深触动了陆萧，是啊！人往高处走有什么错？ 接下来不由自主关注起墨画，看着她不服输的眼神，胜利时明媚开朗的笑，唇边不自觉也浮现一抹笑意。 终于，一个在书画上输给她的学子恼羞成怒了，口不择言道： “别以为披上狼皮就不是羊了，大伙不揭穿你女儿装身份，不过觉得好玩。” 学子们大声哄笑，不少是墨画手下败将，抱着取乐的想法没第一时间揭穿…… 结果输在小小女子手下让他们十分没脸，此时尽情取笑。 墨画屈辱地咬了咬唇，“女人怎么了？跟你们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夏虫不可语冰。” 说完高高扬起下巴，转身就走…… 她离开所经路线，正是陆萧的所在之地，距离还有三步之时，被邻桌一个学子伸出脚绊了一跤。 那学子冷哼：“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跑这装什么大蒜！” 墨画好似没看见的一个趔趄，陆萧下意识伸出手扶人，墨画忍住跌进男人怀里的本能，拿手撑住桌子…… 想抛媚眼，也被她及时忍住，想起洛曦说的，实在忍不住时，媚眼变成白眼！ 狠狠白一眼陆萧：“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啊？” 第197章 局 “大胆！知道坐这的人是谁吗？” 一见她横眉竖目敢瞪陆萧，侍卫上前一步阻拦，被陆萧挥挥手示意无碍，语气温和，带着一种儒雅之风： “姑娘小心脚下！” “哼！多管闲事！”墨画说完，头也不回冲出状元楼。 这只是一段小小插曲，主仆两个谁都没放在心上。 三日后，陆萧再一次与姜可媛不欢而散，独自出府散心，路过一条巷道时，巷口围满不少人。 他看一眼知道是卖身葬父的戏码就失去了兴趣。 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跪在白布盖的尸体旁抽抽噎噎。 “哪位好心人可以帮小女子葬父，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 围观都是看热闹的，没人上前，陆萧刚欲抬步离去，人群出现一抹让他略感耳熟的声音： “这是二两银子，你拿着把父亲好好安葬了吧！” 陆萧抬眼，正巧看到一脸悲悯，递出银子的墨画，想了想想起，这不是那日在状元楼女扮男装的姑娘吗？ 脸还是那张脸，但今日的她换回女装，愈发显得婀娜俏丽。 陆萧本想一走了之，可见那卖身葬父的女子抓过碎银对墨画哀求。 “这位好心小姐，送佛送到西，你可否帮我安葬了家父，以后小玲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墨画没犹豫就答应了，两个女人抬起门板向城外走。 陆萧却敏锐的察觉到不简单，角落处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壮汉正在暗暗尾随。 京城十个卖身葬父的九个骗钱，还有一个骗人又骗钱，专门把不知世事的少女骗出城外再打晕卖进窑子。 墨画怕是倒霉的遇上了后者。 周围不是没有看出端倪的，可谁会为了陌生人去得罪亡命之徒？没多久全散去了。 两个女子力气能有多大，抬着门板走出百米就要停下来小歇。 待又一次停下休息，陆萧看着墨画脸带柔光，温声安抚骗子，失笑一声走上前。 “姑娘还记得在下吗？” 墨画茫然抬起眼，摇了摇头。 本也只是一面之缘，对方不记得自己陆萧并不生气，只道：“跟我来，本侯有重要事情与你说。” 墨画犹豫，“可这边？” “没关系，本侯侍卫会帮这位孤女葬父。”陆萧眼神锐利射向卖身葬父的小白花。 一听这是位侯爷，小白花瑟缩着没敢反驳，不远不近跟着的亡命之徒也只能偃旗息鼓。 骂着‘真晦气’一类的话。 陆萧带着人来到转弯，指指那些亡命之徒，“你看，可知道跟他们出了城会有怎样后果？” 墨画摆出一副‘没想到’的表情心有余悸，对着陆萧俯身下拜，“多谢您的路见不平，否则我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犹豫一会，“我家离此不远，恩人不嫌弃不如到府上小坐。”接着话锋一转： “当然，您如果有事就算了，可儿一定铭记恩人的救命之恩，有机会报答。” 见她一副只是客道，并不想邀请自己进家门的表情，陆萧玩心大起，左右也没地方去…… 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果然见这叫可儿的女子一脸错愕，接着十分憋屈在前领路。 没走多久，二人停在一间有些破旧的老院外，打开门上的锁，露出其内非常干净的小院。 并没有请人进屋的打算，两人对面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谁都没开口，场面陷入尴尬。 陆萧轻咳一声，也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兴起，决定随便说两句便离开。 “内个！京城地界不允许卖身葬父，以后再遇见趁早躲开，最近出门也小心点，最好让家人陪同。” 墨画指腹摩挲着杯壁，闻言露出个苦笑，“我不傻，只是有过相同经历一时心生不忍罢了。” 墨画娓娓道来，很好阻止了陆萧打算离去的脚步。 “小女子名墨可画，家父曾是金科榜眼，后被分派到北方曙光乡为县令，父兄为护百姓，都死在这次抗洪中。” “那时候北方饿殍遍野，我也曾如此跪地求人帮助安葬我的父兄。” “以己度人，刚刚冲动了，多谢恩人出手相帮。” 陆萧听得有些动容，原来是个可怜的孤女，轻声问： “那你来京是投亲的吗？没找到人的话，本侯兴许可以帮你。” 哪知墨画摇摇头，一下红了眼眶，“家兄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来京城参加会试，我既活着，就想帮家兄完成遗愿。” 难怪她那日会女扮男装出现在状元楼，陆萧有些无语。 “顶替旁人科举是大罪，入场前还有搜身，你不可能成功。” “是啊！失败了……”墨画眼眶愈发红了，“第一步就失败了。” 她哭的十分有技巧，不是姜可媛那种歇斯底里，更不是大家闺秀的啜泣。 只眼眶红红，让陆萧手足无措的同时还有点心疼，他不由转移话题，“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墨画逼回眼泪伸伸懒腰，做出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两只手托住脸。 “看完金科放榜会回乡吧！一身才华不能浪费了，我想开间书院教书育人。” 又想代兄科举又想教书育人，所思所想都是男人才能干的事，陆萧再度无语，提醒道： “教书先生普遍都是男子。” 说罢就见墨画愣了愣，刚刚恢复一点的情绪肉眼可见低迷下去，声音空灵： “是啊！那我还能干什么？” 陆萧一见她眼眶又红了，暗恨自己嘴太快，绞尽脑汁哄人：“开间女子学堂也不错！” “我见过你在状元楼做学问，凭你的才学大可以开一间女子书院，教授大家族女儿琴棋书画，这样的书院在京城附近就有不少。” 见他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墨画隐秘勾了勾唇，摆出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满是期待： “真的吗？你能跟我具体说说？” 这个陆萧还真知道一点，见对方破涕为笑，揪着的心也放下，开始给墨画讲一些他所知的女子学堂。 小女人双眼亮晶晶，一脸孺慕与崇拜，让陆萧的大男子主义得到满足，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墨画起身，“天色不早，恩人留下吃顿便饭，我亲自下厨。” 北方口味重油重盐满是酱香，陆萧一下吃撑了，披星戴月回到府上时主院都没去，径直回到书房。 半夜，陆萧被尿憋醒，睁眼就看到一抹黑影在珠帘外晃来晃去，一肚子尿差点没憋住送给对方洗脸…… 第198章 随本夫人去处理那贱人 待定睛下来，黑影的身形很熟悉，陆萧深深吸口夜间微凉的空气。 “夫人！大半夜不睡觉，你来作甚？” 烛光亮起，见姜可媛捧着他白日里穿的衣裳一脸冷漠：“你和别的女人一起用膳了？” 该说不说，女人在某些事情上的洞察力堪比大理寺卿，陆萧有片刻心虚，为掩饰心虚，他恼火低吼： “有没有完了？整天怀疑这个疑心那个……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做？天天跟防贼一样防着本侯有意思吗？” 陆萧披上衣服大步离开书房，独留姜可媛呆愣在原地，不禁想起白日里厨房嬷嬷的谈话。 “我家那口子，心越虚时说话声音越大，不用猜都知道昨晚没干好屁。” 男人心越虚时声音就会越大吗？回想起刚刚陆萧的反应，莫名其妙发脾气，不正是心虚的表现吗。 没忍住追上去与离开书房的陆萧撕扯一番。 害得陆萧没个好觉睡，一大早便出门了，不知不觉走到墨画的家门外…… 透过并不严密的门缝，陆萧一眼看到昨日的石桌前，小女人一边喝粥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晨曦的阳光透过瓦砾，染得墨画好似整个人在发光。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对面院门打开，一盆漱口水顺着大敞的院门直接泼到陆萧身上…… 门内传来个老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大早扒人门缝上偷看，不要脸，登徒子哦！” 陆萧猝不及防被泼了满身脏水，发怒之际听到老婆子不加掩饰的骂声又有些狼狈。 正想逃离时，熟悉的院门打开，露出墨画那张十分讶异地脸，朱唇轻启：“恩人！您这是……” 她不由分说一把扯近陆萧，对隔壁探出个脑袋的老太婆横眉竖目：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泼人家水？道歉！” 老太婆一脸讪讪地，“原来是救命恩人也不早说，内个……大兄弟，老婆子我老眼昏花，对不住了！” 很多年没被人叫过‘大兄弟’的陆萧好笑又无奈，任凭墨画凶巴巴留下句“下次小心点”然后把他拉进门。 “家里没有男人衣服，你身上都湿了，凑合换上我哥的旧衣服。” 当陆萧穿着不合身，短手短脚的衣服从屋中走出，墨画没憋住“噗嗤”一声。 眼眸笑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儿。 陆萧也笑了，和墨画相处起来十分舒心。 喜欢她的区别对待，面对外人时不假辞色凶巴巴…… 在自己救过她后，身上的尖刺都消失了，还会露出獠牙维护他。 这种感觉很新鲜，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认知层面也很相同，陆萧被她牵引着话题，也不自觉说出一些自己的事。 当然，他用的是‘我有一个同袍’。 墨画暗暗翻白眼，还有一个同袍，有点不要脸，嘴上却道：“你只是想给心爱女子一个家，何错之有？” “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你没有错。” 自己说完，嘴角都抽搐了。陆萧却十分受用，“的确！” “我那同袍身居庙堂，妻子却是乡野村妇，门不当户不对将就凑合过两人都辛苦。” “……” 就这样，陆萧感觉与墨画十分投机，相处起来也舒心，下朝会先来这里小坐，偶尔带些小玩意。 洛曦看看日子，说了句：“差不多了！” 姜可媛整天在府中如个深闺怨妇，终于，她想起老太太好些日子没来找麻烦…… 疑窦纵生，这日一早，亲自来探虚实…… “你来啦？用过早膳了吗？” 姜可媛来的时候，一家极品正坐在桌前用膳，老太太一看到她并没有针锋相对，甚至喜笑颜开招呼她一起吃。 这太不正常了，姜可媛心如擂鼓，心里的不安到达了极限。 接下来，无论她如何试探甚至贬低挖苦，一家人都笑呵呵的不接招，姜可媛离开时候，脸色别提多难看。 回到主院叫来翠柳，“查！” 很快，翠柳一脸惊慌的返回，“夫人不好了！奴婢查到老夫人拿着侯爷的生辰与一陌生女子生辰在外面合八字……” 姜可媛脑中“轰隆”一声，眼前发黑，她捉住翠柳的衣袖，手都在抖：“那女子是谁？” “奴婢这就去查。” 等待的时间漫长且难熬，姜可媛从天亮等到天黑，消息没回来，她的夫君更没有回来。 更深露重，陆萧带着一脸笑意而归，墨画就像一朵解语花，化去他很多心结。 决定听对方的‘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好回来哄哄妻子，谁料推门就看见昏暗中，姜可媛消瘦的身型。 拙火的映照下，她几乎手背骨骼可见，何止消瘦一圈？ 他大惊走过去，唇颤了颤，“可媛……你怎么？” 姜可媛抬起头，脸色晦暗难明，扬起抹笑：“夫君回来啦？” 说不上哪里，陆萧只觉瘆人又心疼，过去把人抱住…… 两人渐入佳境时……姜可媛嗅到陆萧身上浓重的脂粉香，再也忍不住，偏过头直接吐了。 太恶心了，她一刹那泪流满面，终究回不去了吗？ 陆萧先被吓一跳，上前关心，姜可媛却很抗拒，随着对方靠近，身上那股并不陌生的脂粉香气愈浓，她闻到，也就吐的更发凶了。 陆萧脸色难看停在原地，“你什么意思？在恶心我？” 姜可媛吐到只剩苦水，一指门外，“你出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陆萧只觉莫名其妙和晦气。 待一早他去上朝时，主院姜可媛心腹鱼贯而入，给主子换上繁复宫装，高高梳起盘云髻，广袖一挥： “随本夫人去处理了那个贱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府，马氏从抄手游廊探出个猥琐的脑袋，激动得脸色涨红，对身后一脸奸计得逞的老太太道： “娘！二手破鞋真去抓奸了，咱们赶紧跟上，可不能真让她伤了可画姑娘，大伯难得喜欢，咱得把人留住了。” 老太太拢了拢身上的缎面襦裙，伸出手，“走！跟上去看着点！” “……” “就是这里吗？” 轿子停在墨画居住的巷道内—— 姜可媛掀开轿帘看着眼前两扇破旧的木门，帕子掩了掩口鼻，声音尖利： “来人！给本夫人把这破门拆了……” 第199章 整个人气炸了 “来了！” 院内，墨画一脸紧张，双手死死握紧。 曾经……姜可媛是正房嫡妻，她是丫鬟通房，对方留给她的阴影不可谓不深…… 目光抬起看了看对面的二层小楼，虽然看不到人影，但她知道洛曦就在。 莫名多了点信心，深呼吸几次，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弯下身到井边打水…… 木门被暴力破开，墨画故作惊慌回头，与姜可媛四目相对间……前者眼中的忌惮化作一抹掩藏极深的恨意…… 就是这张脸，罚她冬跪三九夏跪三伏，最后趁着公子不备把她卖进最下等的窑子，供贩夫走卒凌辱折磨…… 她死也不会忘记这张恶毒残忍的笑脸！ 后者却觉得墨画这张脸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端着步子一脸盛气凌人，走过来接过墨画手中的木盆兜头浇下……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本夫人又是什么人，来这里找你有什么事，都明白对么！” 墨画给了姜可媛一个挑衅的眼神，口中却是与表情不符的气恼语气： “你们是何人？知道擅闯民宅要被抓去坐牢吗。” 姜可媛笑了，那笑阴冷彻骨，一只手捏住墨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不过如此！” 说罢一把将墨画的头甩到一边，提高声音，“来人，把这个敢做男人外室的贱货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一左一右反剪住墨画双手，迫使她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跪在主子面前。 “你胡说！我好人家的清白女儿根本没做过男人外室！” 然后语气软下来，“这位夫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院子闹出的动静早已吸引左邻右舍出来围观。 “我知道这姑娘的父亲——” “你们记得十几二十年前这间院子出过一个三甲榜眼吗？” “”这姑娘就是榜眼的女儿，搬来时还和我打过招呼，说父兄死在北方洪涝，回来看看小住便回乡，不太可能给人当外室吧？” 很快有人接话，“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墨榜眼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周围邻居正讨论得津津有味，姜可媛也狐疑看了看侧首的翠柳…… 对面木门打开，走出那日泼过陆萧一身水的老太婆，叉腰骂道： “误会什么误会，我天天看个富贵老爷往她院里钻，没想到居然当人外室，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姜可媛闻言眸光陡戾，一巴掌扇在墨画娇艳的脸上，“贱人！还不承认？” 墨画发丝滴滴答答淌着水，侧脸明显一个巴掌印，但她倔强的仰着脸。 “夫人！我与恩人发乎情止乎礼，愿以生命发誓，绝没有干过您脑中所想的污秽事！” 贱人！姜可媛不可抑制颤抖！ 这话乍听没什么，但一句‘发乎情止乎礼’道明两人有情，又说没发生过什么…… 意思陆萧不是馋她身子而是真爱？ 真当她看不出这贱人的挑衅吗？唇边扬起个阴冷的笑，敢挑衅她就敢承担后果咯？ 算算时间陆萧差不多该下朝了，她招呼两个婆子把人卖进勾栏院。 只要进了那种地方……管她有情还是有奸情，名声有污的女人都不可能顺利进入侯府。 为妾都没资格！ 陆萧以后知道也挽回不了什么。 她曾经就是这样处理元高毅那些丫鬟通房，百试不爽，她只顾着爽，却忘记还有百密一疏…… 墨画奋力挣扎，口中大喊，“侯爷待我如挚友，你不分青红皂白如恶鬼行进，侯爷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另外一个女人口口声声喊着自己丈夫，姜可媛人都要气炸了…… 就在两名婆子准备把人扒光直接拖到勾栏院……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横冲直撞闯进来。 过来抱住墨画就哭，“孩子！娘来晚了，别怕！别怕！娘一定不会让这毒妇伤害你。” 看到来人，姜可媛怒目圆睁，死老太婆这是又来坏自己好事了？怎么哪都有她？ 恨不得冲上去抓花那张假模假样的老脸，唇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娘！我不记得您有这么大个闺女！” 两个婆子一看到老太太，忙吓的松开桎梏墨画的手，退到一边，京城一霸，流氓看了都要绕道走，她们惹不起！ 老太太冷哼，“我儿子的女人，不喊我娘喊什么？当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样没规矩。” 接着扶起墨画，脸色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孩子，没事吧？” 墨画赶紧摆手摇头，“这位老夫人，感谢您的帮忙，但您误会了，我跟侯爷真的发乎情止乎礼。” 她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为证清白一把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枚鲜艳欲滴的守宫砂。 她先是元高毅的通房，又被卖进青楼几年，守宫砂自然不可能还存在，这个是洛曦找东西画上去的。 声音像是要哭了，“各位！我……我还是处子，根本不像这位夫人说的是什么外室。” 看到守宫砂那一刻老太太愣了愣，这歪七扭八的丑玩意真是守宫砂？但她赶紧把墨画的袖子撸下： “使不得使不得！你不是那种婚前失贞的荡妇，娘都知道，可不兴让外人看到！” 婚前失贞的荡妇？老太婆绝对是在拐弯抹角骂她，姜可媛鼻子都要气歪了！ “……” 对门二层阁楼上，陆云锦戏谑地看着跟个大爷一样坐在马扎上啃西瓜的洛曦：“守宫砂你画的？” 洛曦“嗯”了声，嘚瑟地抬起小下巴，“保证水洗不掉，唾沫擦不掉，怎么样？厉害吧！” “所以……”男人满脸狐疑，“你是怎么做到把好好的圆形，化成不规则图案？” 洛曦差点呛到，一粒西瓜子吐到男人脸上，被陆云锦面无表情拿下…… 她能说这是天赋技能吗？ 讪讪蹭了蹭鼻尖，没事人一样继续看戏…… 还好她生在末世大饥荒，如果生在末世前的太平年间按部就班上学，学校教导处的冷板凳绝对有她一席之地！ 没办法，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楼下，姜可媛已经跟老太婆撕起来了，“今天你和她，必须有一个去勾栏院，选择吧！” 老太太大张着嘴，她今年六十，还能遇到这种好事？呸！不是，老太太一瞬间脸色涨紫： “要送婆婆去勾栏院……你你你……”老太太双手一摊，直接躺倒在地翻滚。 “大家都来看看！媳妇要把婆婆送进勾栏院，这就是姜家培养出来，我陆家的好媳妇啊！” 第200章 给你找十个百个继父 “我天，威胁把婆婆卖进勾栏院，什么人家能养出如此恶毒的女人？” “没听吗？姜家嫡女，平西侯夫人呢！啧啧，开眼界了！” 周围刹那爆起的议论叫姜可媛回神，看着满地阴暗扭曲猴子翻滚的老太婆，心下一阵懊恼！ 她也是气坏了才口不择言。 赶紧挽尊似的亲手把婆婆扶起：“娘！我叫婆子和贱人选择，没说您，不必硬往身上安。” “得了吧！当谁看不出来你搁这挽尊呢？怎么？吐出来的东西还想吃回去不成？” 老太太顺势站起来，今这里不是她主场，目的是帮墨画顺利进府跟姜可媛打擂台。 洛曦说的没错，墨画无权无势一孤女，扶她上位能捞到的好处绝对比在姜可媛那里能捞到的多。 就算什么都捞不到，让二手破鞋难堪不痛快，她也是乐意的！ 姜可媛耐心告罄，指挥两个婆子强行把人拉走，老太太哭喊着上去阻拦，小院充斥着哭声与叫骂声，热闹至极。 忽然……巷道里响起三声犬吠，混在嘈杂的人群中并不明显，墨画眼眸却是一闪。 这是陆公子跟她约定好的暗号，三声狗叫代表陆萧来了。 果然，下一刻不大的巷子里急冲冲赶来一抹高大人影。 墨画不着痕迹按了按婆子手肘上的麻筋，迫使对方松开手，她从地上爬起来…… “夫人！我与侯爷不过君子之交，您闹这一出可有想过侯爷的名声？传出去叫侯爷在朝堂上如何做人？” “我好人家的女儿也容不得被你卖进那种地方羞辱，为了证明我和侯爷的清白，我愿以死明志！” 说罢想冲出去撞墙，但肩膀还被另外一个婆子死死按住，她好似情急一般抓起墙角毒老鼠的毒药塞进嘴里咽下。 开始三人计划是在陆萧眼皮底下上演一出‘撞头大戏’，又怕真磕破脑袋留下疤痕！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留疤不可取，改成了服毒。 毒药是陆云锦调配的，有一定毒性却不致死，只会看上去吓人一点。 老太太大惊，冲到墨画面前伸手扣她喉咙：“吐了！孩子快吐了！毒药可不兴吃！” 她还指望这女人笼络儿子的心，让姜可媛也尝尝被冷落当下堂妇的滋味，可不容有失啊！ 这孩子性子怎么如此刚烈？ 所有人都被震慑在原地，包括门外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和院内姜可媛主仆。 原以为她只在演戏，演苦肉计，没想到毒药真吃啊！ 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侯夫人逼良为娼害死人命啦！”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陆萧来的途中已经把院内的对话收入耳中，闻言，犀利的目光扫视过全场，这话一听就是煽动情绪，扣大帽子之意。 环视一圈没有找到放话之人，他只能按耐下，一步跨进小院。 恰在此时墨画回过头，被水浸透的衣服包裹住全身，身材愈发凹凸有致，脸色苍白，唇角滑下一抹黑血。 望着他，身体晃了晃，没留下只言片语倒下。 陆萧大受震撼，竟然有个女人为了维护他的声誉甘心去死…… 院中的对话他听见了，如果她不是一心求死，根本没必要吃下毒药。 老娘别的本事没有，想从姜可媛手底下保住她不难，至少能拖延到自己到来。 看着脚下地面越汇越多的黑血，再看看一刹那脸白如纸的姜可媛，他神色冷漠得可怕！ 老太太冲过去试了试鼻息，庆幸地拍拍胸口：“还好只是昏迷，人还有救。” 然后冲着陆萧低吼：“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小姑娘可是被你媳妇活活逼到这步，你还想真出人命不成？” 陆萧沉默着将墨画软绵绵的身体从冰凉的地面抱起，替她擦了擦唇边还在不停流下的黑血。 姜可媛一步挡在面前，“你要带她去哪？” “救命！”陆萧抱着墨画的双臂收紧，冰冷的唇吐出两个字，“让开！” 回想起和怀中女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独立，自强…… 不像大多数女人脑子里整天想嫁什么样的男人，甚至两人昨天还在讨论书院的选址。 墨画想回乡开办，但他有私心想把人留在京城，无关情爱，这间小院已经是他能放松心情最后一片净土。 他从没想把墨画纳进府，以对方要强的性格也不可能屈居人下给他做妾。 没想到妻子会背着他搞事情！ 姜可媛死死咬紧唇角，强硬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把她交给我！” “你要带她去哪？”陆萧冷嗤。 这时候老太太跳出来，声音贼大，“你媳妇说了，要把这姑娘卖进勾栏院。” 顿了顿补充，“还说把我也卖进去，给你找十个百个继父……” 院外“轰”一声爆笑！ 陆萧脸黑了，他娘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姜可媛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打断，“她为了杜绝你纳妾，把人姑娘打了一巴掌，要当众扒光人衣服。” 陆萧低头就看到墨画侧脸清晰的巴掌印，他皱着眉，“我没想过纳她为妾。” 老太太白眼快翻天上去了，但凡你手不搂这么紧，不天天往人姑娘院子里钻，这话她都信了。 不客气回怼，“你没想过，你媳妇替你想了啊！还付出行动了。” “啧啧，逼着好人家姑娘又露守宫砂又服毒自尽，瓜田李下，名声都毁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老太太叉着腰：“还有你这媳妇，张口闭口把人卖进勾栏院，心黑手毒的连我一个老太婆都不放过——” “相府过去二十多年都教了她啥？开口贱人闭口青楼，不知道还以为她就是那种地方养大的呢！” 围观百姓纷纷点头，认可了老太太的话，跟着小声附和：“可不是，侯爷娶了这么个女人真是家门不幸。” “还要替人家养儿子。” 旧事重提是吧？ 陆萧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娘！别说了，先救人。” 他看向院外堵住路的百姓，“各位让让，人命关天！” 话已至此，众人哪怕没看尽兴，还是让出一条路来…… 老太太小碎步在身后追，“先回府！别再外面耽搁了。” 然后留给姜可媛一个“得逞”的眼神，唇张开，无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好人姜可媛的帮助，没有对方来闹这一场，凭狗儿子道貌岸然的德行，这墨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府呢！ 望着陆萧大步流星，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离去地脚步，姜可媛心凉如水，也明白今日自己冲动了。 可明白有什么用呢？ 晚了！ 独留在原地任凭她最看不起的贱民围观，对着她指指点点…… 人群中，忽然有道戏谑声音问：“姜大小姐！不惜毒害前夫，也要和通奸的男人在一起，怎么样……香吗？” 第201章 道貌岸然的东西 “谁？”姜可媛恼羞成怒的眸子扫过全场，一眼发现人群中吊儿郎当的元霍。 唇角那抹笑容是对她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看好戏和轻视。 气焰一下烟消云散，她有些困难的别开头，这种时候被元家人围观，她觉得烈火烹油，十分难堪。 比刀割在身上还痛，周围的指指点点更在一点点摧毁她的理智，“闭嘴！你们这帮贱民都找死吗！” 元霍合拢折扇，扬声道：“大家都回吧，人家可是姜家大小姐呢，杀咱们助兴怎么办？” 助兴？众人：“……”不应该是泄愤吗？ 散了散了！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左邻右舍走得干干净净，让姜可媛满腔怒火一下被浇灭。 冒着大不韪拼尽一切在一起的男人，当着她的面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开，姜可媛跌坐在地，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惨笑！ 回荡在寂静的小院有些瘆人。 忽然，她感觉到一抹强烈的注视……抬头就与对面阁楼上的陆云锦四目相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上一次见面，她高高在上，他丧母残疾，狼狈不已。 没想到再次见面处境完全调换。 眼中杀意如有实质，她撑着地努力爬起来，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 阁楼上，男人的脸仿佛蒙着一层白雾，眼神表情瞧得不甚清楚，只有不大的声音清晰回响在耳边。 “姜可媛！你奋力挣扎的样子可真丑啊！” 姜可媛……你奋力挣扎的样子真丑，她犹如五雷轰顶，一瞬间福至心灵，豁然抬头： “那女人是你安排的。” 肯定句，不是疑问。 陆云锦手肘撑在围栏上，只笑不语。 是啊！他安排的，你能怎样呢？ 姜可媛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留下句：“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现在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陆萧，不信赶不走那个贱人！ “……” 平西侯府—— 府医松开把脉的手，对一脸担忧和急切的陆萧道：“人还有救，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 听到人还有救，两人不约而同松口气。 陆萧道：“全力救治，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府库拿，没有的派人到外面买。” 说完看了看母亲，“您在这里看着点，我还有事！” 老太太赶紧把人拉住，“儿子！人都带回来了！你以后有什么安排？” 望着床榻上脸白如纸的女子，陆萧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说实话，他也没想好，只道： “等她康复，去留全凭自愿吧！” 人都给他拐回府了，去留还凭自愿？她怎么生出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抹泪道：“人是被你抱进府的，走出去……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陆萧，你已经辜负过一个一心为你的茗娘，还要辜负第二个全心全意为你的女人吗？” “老娘的命苦啊！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玩意？” “我不管！你必须把人留下！” 被亲娘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陆萧还有点生气，只听老太太话音一转，拉住他的手一脸真诚。 “儿啊！姓姜的不能生，娘不能眼睁睁看你绝后啊！让我死后怎么跟你爹交代！” “你不要这姑娘，娘只能做主给你纳几房妾室，总不会看着你断子绝孙！” “话糙理不糙，你别不爱听！”断子绝孙？陆萧脸色刚黑下来，老太太赶紧补充。 他娘这是威逼利诱，不纳了墨画她就给自己塞女人…… 他娘塞来的女人……陆萧简直不敢想。 应付两句离开，不说姜可媛能不能答应，只他了解的墨画，就不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 姜可媛狼狈至极回到府邸，推开主院屋门，就看到陆萧大马金刀坐在那，扑上去，迫不及待道： “萧郎你听我说那女人是陆云锦安排的你快把她赶出去……” 一段话说下来，连个停歇都没有。 陆萧定定看着她，唇边勾起个讥讽的弧度。 出现在身边的女人他当然派人先一步调查底细，墨可画是七品县令之女，父亲曾是金科榜眼，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陆萧的自信来源于陆云锦的谨慎，他没有给墨画凭空捏造身份，而是把一个死人的身份转嫁过来。 真正的墨家四口已经不在了。 死因也不像墨画美化过的好，墨县令为官不仁，在洪涝之初就被受害者的亲人打死了！ 死无对证，陆萧只能查到他想让他知道的，大庸女子相貌只能用文字形容记载，能请画师画下音容相貌的，只有高门府邸。 至少真正的墨家小姐没有画像留下。 姜可媛忽然睁大眼睛，一把死死掐住陆萧手臂，“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那个墨画是谁。” 陆萧挑了挑眉，只听姜可媛神经质道： “她是元高毅贱妾，曾经被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没想到她还没被男人玩死！” “是她……是她错不了！” 她终于想起墨画那张脸为什么眼熟，不正是她处理掉的第一批女人吗！ 事后还让阿鬼特殊关照过，没想到这样都能活下来…… 姜可媛咬牙切齿，一脸狰狞，“那贱人一定是来找我报仇的，不行！我现在把她处理了。” “够了！”陆萧忍无可忍，“看看你一脸狰狞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相府嫡女的模样？” “别再无理取闹。” 他认识的姜可媛高傲尊贵，哪里像现在一口一个贱人，张口打杀闭口处理，恶毒歇斯底里的模样好像换了一个人。 陆萧厌烦地站起身，不想再面对如同市井泼妇一般的妻子，不顾姜可媛阻拦抬步离去。 在即将跨过门槛前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但姜可媛能听出他声音中的认真。 “我从没想过纳可儿为妾，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没想过……” “但经你不分青红皂白闹上门，不是坐实我跟她的关系？不负责，让可儿以后怎么做人？” “娘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不纳可儿，她会亲自给我挑女人，你自己想清楚吧！” 陆萧说了什么，姜可媛完全没听清，大脑被一声接连一声的“可儿”侵蚀！ 她名字中有个可，陆萧动情时候也曾一声声唤过她“可儿”。 贱人居然给自己起了“可儿”这么个名字，重名是想恶心死她吗，还是取缔她姜可媛侯府女主人的地位？ 再想想自己推波助澜的行为，她有种吐血的感觉。 第202章 把你爹坟头迁来 回到书房，陆萧想起妻子那些话，决定派人再查一查墨画身份。 说对方是陆云锦派来勾引的他不信，长子聪明归聪明，一没权二没钱！ 怂恿几个极品背后出点坏主意还好说，绝没有往他身边塞女人的能力。 到是与元家有关这一点……他要好好查查了。 暗卫离去后，陆萧从艳阳高照等到日暮西陲，终于等到暗卫带回来的消息。 他看过之后脸色不足以用难看形容，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这都写了什么？ 姜可媛与元大公子成婚以来，共打死三批身边侍候的丫鬟，把两批侍妾卖进青楼…… 其中以一个名叫墨画的女子为最，对方和元大公子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在姜可媛嫁进府后，趁着男人出门办差，直接把人投入最低等的窑子，活活被嫖客折磨致死……这是人干事儿？ 他知道枕边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却从不知她狠毒到这种地步，太令人心寒了。 所以……当初她说因为太在意自己才逼死茗娘，打断长子双腿也是借口了？她只是单纯的恶毒。 不过，他也得到了那叫“墨画”的女子画像，和自己认识的墨可画没有丁点相似。 元侯府有元霍这么个内应，陆萧当然只能拿到陆云锦想让他看到的画像。 他放下心来，可能是墨画与墨可画名字相近，让姜可媛联想到一起…… 也可能是她为顺理成章赶走人而找得借口！ 陆萧心里已经开始抵触再和一个心如毒蝎的女人同床共枕，有些可怕！ 天色不早，他决定去看看墨画，府医来报，人已经救过来了，随时会清醒。 他到的时候老太太早已离去，没发出响动，静悄悄坐在女子床边叹气：“本侯连累你了。” 恰在此时，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子缓缓睁开眼，屋中亮着烛火，待她看清楚陆萧的脸，下意识道： “恩人！你也被夫人逼死了？” 陆萧沉重的心情被小女人一句话搞无语了，“别瞎说，本侯活的好好的。” 然后补充：“你也活的好好的！” 估计她以为自己死了，醒来看到他，才以为他也死了。 一时哑然失笑。 墨画愣了愣才回过神，虚弱地垂了垂眸，“我这是在哪？” 她向来有活力，小嘴儿巴巴说一天也不累，如此虚弱无力的一面叫陆萧心底揪了揪…… “你在本侯府上，一切以身体为重，别再干傻事！” 一听是在平西侯府，墨画睫毛不安频繁眨动，手指用力绞紧被子，抿唇不语。 似看透她的不安和害怕，陆萧赶紧安抚，“别担心！我已经跟夫人解释清楚，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说这话，自己都有点心虚。 但墨画就好似看不懂一样，高兴抬起头，“真的吗？太好了！” “夫人打我几下都没关系，我怕她会误会，从而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既然解释清楚那就太好了，恩人您也不会难做。” 陆萧没想到死过一回，她还口口声声为自己着想，真是个傻子，脸色不自觉温柔下来： “少操点没用的心，好好休养身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墨画从被子后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样子虚弱中带点俏皮，陆萧心都要化了…… 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敷衍几句，逃也似的离开。 待人走后，墨画脸上表情消失，缓缓坐起身，沉思着什么…… 蓦地，一抹黑影凭空在屋中出现，对着她道： “主子问你决定留在侯府吗？如果决定了，就把这枚药丸吃下。” 黑衣人摊开手，掌心躺着一枚褐色药丸。 “这是什么？”墨画先被吓一跳，冷静下来问。 “毒药！”黑衣人没掩饰，“主子说，你如果吃下，他会帮助你掌控侯府，如果不吃，也会尽快安排你出府。” “决定权在你手上。” 墨画差不多猜出这是毒药，问话不过是下意识脱口，她抬起头，看不清黑衣人的具体容貌，轻声问： “你们真的肯放我走？” 黑衣人歪了下头，“那是！主子说，你情我愿的交易，想终止你随时可以走。” “那好！”墨画眼底现出抹坚定，掌控侯府啊！诱惑太大了，值得她赌一回，哪怕不成功，她拖着姜可媛下地狱也值了。 没犹豫拿过药丸吞下，面无表情道：“回去回复陆公子，说我答应了，决定留下。” “还有就是……我在窑子伤了根本，可能不会有孕，侯府明显想要个子嗣，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黑衣人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前想起什么道：“洛公子让我给你带句话——” “如果不想玩了跟她说，她会给你解药和下半生的安家费，亲自送你安全离开。” 墨画僵硬的表情一垮，眼中不自觉泛出柔情。 陆云锦一看就知是面冷心更冷的人，而洛曦不同，她真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很难让人不动心呢！ 摸摸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她自嘲一笑……痴心妄想什么呢！ “……” 墨画养病的三天，陆萧每日都会过来小坐，听着她谈未来谈畅想，心下不忍…… 离开时，老娘不出所料把他拦住，笑容不怀好意： “儿啊！娘从牙婆手里买来几个扬州瘦马，各个腰细屁股大，你选两个给我生孙子。” 扬州瘦马？陆萧嘴角抽了抽…… 那种被人调教出来，专门供男人取乐的玩意，他娘居然想让对方生孙子……怎么想的？ 想让他侯府继承人从瘦马肚子里爬出来？ 想想都要被上层圈子笑死。 “您自个留着吧！我不要！” 老太太气得拿手打他，“你媳妇要把我送进窑子给你找后爹，你让老娘睡瘦马，一个两个恨我不死是不是！” 真聪明！陆萧一边闪躲一边暗暗道。 “我不管！你不纳墨画也行，必须找个人给老身生孙子，不然我明天就回乡把你爹坟头迁来，让他亲自问问你。” 迁坟头？陆萧不怀疑，他娘真能敢出来，表情无奈道：“可儿志不在此，您还叫我强娶不成？” 一见他有松口之意，老太太一拍大腿，脸上笑得跟个烂柿子一样，推搡着陆萧： “准备准备吧！晚上再来，娘保准劝那姑娘同意进咱老陆家的门！你就等着当爹吧！” 第203章 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哪有等着就能当爹？他娘的思维果然不同于常人！ 望着老太太卯足力气往墨画院子冲……陆萧想了想，亲自去了一趟丞相府。 翁婿关起门来不知谈了什么，总之离开时候陆萧心情极好。 这份好心情维续到进入家门前，看着朱漆大门外两个硕大的红灯笼……陆萧不解对守门小厮问： “七月十五中元节不是过完了？这灯笼怎么又挂上了？” 小厮一脸苦大仇深，“老太君下的命令，奴才不敢违抗——” “说是侯爷您要纳妾，挂点红的喜庆，老夫人亲自去库房把七月十五的灯笼扒拉出来挂上去。” 陆萧额角突突地……七月十五的灯笼挂在门外是用来驱鬼辟邪，这种日子摆出来，老太太可真是他亲娘。 黑着脸命令：“都取下来！” 小厮得了命令，长松口气，几个人手忙脚乱搬来长梯取下硕大醒目的红灯笼。 跨进府门，府内张灯结彩，没再看见让他恶心的红灯笼，陆萧总算松一口气。 找到在后院忙碌，穿得像个老虔婆的母亲，开门见山问：“墨画同意了？” “那是当然！”老太太骄傲昂起下巴，炫耀道：“老身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 陆萧长长吐出口气，京城都在传言他惧内，哪怕断子绝孙被姜氏压着也不敢纳妾，侯府急需一个继承人。 和长子修复关系明显不可能，与其随便找个女人草草了事，他更愿意那个人是墨画！ 和母亲说了两句，想起难缠的妻子，他决定过去看看，走前还是说了句： “娘！想挂灯笼差使下人上街买新的，把中元节的放回库里，不吉利。” 老太太撇撇嘴，咕哝句“屁事多”！在乡下能挂上灯笼不错了，谁还分什么中元节李元节。 距离主院近了，陆萧招来墨画院子里的人问：“咳！母亲是怎么让墨小姐答应的？” 回想起刚刚，小丫鬟脸上一言难尽，“回禀侯爷，墨画姑娘起先不同意，还想离开侯府——” “是老夫人解下腰带栓房梁上要把脑袋伸进去……姑娘心善，念及那日老夫人在夫人面前的相护，吐口答应留下来。” 陆萧不用看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嘴角抽了抽，挥手……“你下去吧！” 硬着头皮进入到主院，推开门，没有第一眼看到发疯的姜可媛还挺意外。 耳边传来微弱的呻吟，循声走到里屋就看到捂进被子一脸痛苦的妻子，心里一惊，疾步走上前问： “可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府医呢？”最后一句是对站在一旁的翠柳问。 姜可媛睁开眼睛，虚弱笑了笑，“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发热，无碍的！” 她伸出一只手握住陆萧的手，语气哀求：“夫君，今天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两手相交的一刹那，姜可媛手上传来烫人温度，陆萧又气又心疼，旋身坐在床边。 “病了怎么不叫府医？” 从前妻子每每生病都很粘人，陆萧刚想习惯性答应，门边恰在此时响起一声怒斥： “陪什么陪？娘舔着老脸把可儿给你留下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老太太走到床边，一脸嫌弃，“病的可真是时候，你不会是装的吧？” 姜可媛吧嗒吧嗒掉眼泪，并没有呛声，只更用力握紧了陆萧的手。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炙热温度，陆萧空着的手按按眉心，“娘！别闹，可媛真发热了。” 老太太眼睛一转，想起洛曦的叮嘱，快步上前，“老身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我给你瞧瞧。” 说罢上去抬手就掀姜可媛盖在身上的后被，陆萧想拦都拦不住…… 当被子掀开……几个汤婆子排列在姜可媛身边两侧，陆萧脸都青了，豁然站起两只眼睛不可置信。 她居然用汤婆子给身体升温，伪装发热，难怪手这么烫！ 姜可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老太太的行为气死，她是上辈子欠了她吗？怎么专拆自己的台？ 再看看陆萧难看的脸色，起唇刚欲解释，又被死老太婆抢先了： “看吧儿子！我就说她不安好心，非要你成为京中笑柄断子绝孙才满意。” “我没有！”姜可媛咬着唇，知道狡辩也没用，坐起身一脸哀戚望向陆萧。 “夫君，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找面首的是我，你能眼睁睁看着吗，别说装病，拼尽一切手段我也想把你留下。” 陆萧刚要心软，将心比心，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妻子去找其他男人…… 老太太一口痰啐在姜可媛泫然欲泣的脸上，叫后者恶心的不轻。 “我呸！欺骗就是欺骗，少给自己无耻的行为找借口，你骗我儿子的还少吗？” “他要是再信你，纯属成了脑子有包的大冤种，一次两次，你以为我儿子傻吗？次次上你当。” 他娘这话，好像他如果信了妻子就变成天下第一大冤种，回想起对方近日种种行径……脸色不由也沉下。 老太太就在这个时候推着人出门，“快快快！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老娘可没有脸给你求第二次。” 陆萧半推半就抬起脚步，身后传来姜可媛歇斯底里的呐喊：“姓陆的，敢踏出这一步休想我原谅你。” 老太太叉着腰挡在两人中央：“我呸！我儿子行的端做得正，哪里需要你原谅？” “别搞得自己跟冤死鬼一样，全天下都欠你！”说罢更用力去推陆萧，“快走快走！” 后者在即将跨出门槛时候脚步顿了顿，嘴唇扯了扯。 “本侯从相府回来，岳父很支持纳妾一事，夫人好生养病，为夫晚点来看你。” 话落，大踏步离开主院。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姜可媛不顾一切的呐喊：“姓陆的，走了你别回来！” 老太太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这泼妇，比老娘年轻时候还厉害……当年你爹睡王寡妇时候我都没敢吱声，哪像她？” “行了娘！别挑拨了，当年如果不是村里人阻拦，您差点把王寡妇打死，以为我不记事吗？” 被儿子揭穿，老太太脸皮不是一般厚，“你记错了！” 然后生拉硬拽把人拖进墨画的院子，叉腰站在院外。 “别想着偷跑去哄那毒妇，老娘今天就在这守着！造不出孙子你别出来！” 第204章 膈应的要死 夜深了！ 姜可媛枯坐在满是狼藉的屋内，抬起空洞麻木的双眼，“翠柳，侯爷还没回来吗？” 翠柳摇了摇头，不忍心告诉夫人侯爷那边一夜要了几次水，只道： “这个时辰侯爷该上朝了，下朝后一定会来看您。” 姜可媛惨笑，他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缓缓站起身，“给本夫人梳妆，准备迎接咱府上的新姨娘敬茶。” “……” 今日早朝，包括皇帝在内的群臣都发现陆萧跟吃了‘回春丹’一样，一改前不久的颓唐，精神大好。 难得在朝堂上说了几句有见解的话！ 好心情维持到下朝回府的时候，想起昨日新人在身下婉转承欢，陆萧心头一热，下意识走到墨画院中。 在这里看见盛气凌人的姜可媛意外也不意外。 墨画脸颊红肿跪在她面前，背影孤单倔强，他脸色不由一沉，“在干什么？” 旋身坐到空着的另一张主位上。 姜可媛看到陆萧下朝第一时间来看望这个贱人，怒火几乎将她吞噬，努力平心静气道： “墨姨娘不懂规矩，进门第一天不知早起给祖母见礼敬茶，醒的比我还晚，本夫人只能亲自来教！” 当她过来时，看到小贱人一身暧昧痕迹，娇喘微微酣睡，想也没想一巴掌将人扇醒，罚跪到现在。 陆萧想起昨日墨画是第一次，自己又是武将，女人承受不住几次昏迷，唇角不自觉泛上一抹笑意。 “是本侯免了她的请安，夫人误会了。”说罢，亲自弯身扶起墨画，小声斥责： “怎么不告诉夫人是本侯免了你的请安？跟个傻子似的罚跪！” 语气不好，但更多是关心疼惜，姜可媛明显也听懂了，袖下的双手差点把帕子搅碎。 她深深吸一口气，语气尖锐：“元帕呢？本夫人问你讨要，为何迟迟不肯拿出来？” 大户人家行房之前会在女子身下垫一块洁白的帕子，有落红可证明女子的清白，又称元帕。 陆萧挑了挑眉，昨夜战况有点……咳，有点激烈，他着实没关注落红一事，不过起身前，有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 见墨画抿唇不语，一脸为难…… 姜可媛笃定她没有落红，这贱人可是元高毅的贱妾，又被卖进过勾栏院，怎么还有可能落红？ 语气都不由兴奋尖利起来：“贱人！你居然敢以不洁之身蒙蔽侯爷……来人……” 话没说完，只听陆萧皱眉对墨画道：“她要，你给她就是……倔什么倔？” “我只是……”陆萧一见女人脸红得跟熟透的水蜜桃一样，猜出她是害羞了。 俯下身，亲手拿过她藏在袖间的元帕递给姜可媛。 一脸不耐烦：“给你！真是小人之心，自己没有，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 看到摇摇欲坠的墨画，就知道她跪在这里时间不短了。 妻子越来越不像话，什么都要伸手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把手伸到他女人身上。 “你……你说什么？”姜可媛唇颤了颤，眼中带着茫然与震惊，下意识打开手中元帕，看到上面的落红…… 更是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有这个……一定是假的！来人，验身，她身上一定有伤口，割破了哪里伪造落红。” 她等了一夜，等的就是现在…… 十分笃定这女人就是曾经元府上的墨画，父亲半夜派人捎信，叫她稍安勿躁，并且附上了这个办法。 女子没有落红，一定是割破手指或者皮肤伪造，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连陆萧明嘲暗讽的话都顾不得，迫不及待想让夫君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嚣张的气焰又回来了，“来人！去请老太太！”接着讽刺勾唇： “让娘也亲眼来看看，给儿子挑选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对上墨画屈辱的目光，陆萧捏着眉心，“可媛！别闹了，你一定要她难堪吗？” “陆萧！你怕了？怕穿了元高毅的破鞋，无颜面对事实对吗？否则一个验身而已，你虚什么？” “呵！元大公子的破鞋，我儿子不是早穿脸上了？你说对吗？姜氏！”老太太由张氏马氏搀扶停在院门外。 一句话让夫妇两个全僵住。 姜可媛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真说破鞋的话，她不也是元高毅穿过那只破鞋吗？ 陆萧却是恶心坏了，他娘可太会说话了，哪有人把鞋穿脸上？ 他是欠了那个死人吗？专捡对方遗物……还穿脸上！陆萧简直被膈应得要死！ “老身活了这么久，见过抽旁人嘴巴子，自己打自己脸……姜氏，你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墨画深深低下头，努力憋住笑，这老太太果然和洛曦说的一样有趣！ 蓦地，一只小手覆上陆萧大手，“恩人不必为难，可儿配合夫人便是。” 一听她喊“恩人”陆萧下腹一热…… 回想起昨夜他更正过小女人的称呼，可对方不肯，在床上一声声唤着他“恩人”。 陆萧眼神都不受控制炽热起来。 “哼！算你识相！”姜可媛冷哼，一挥手，示意两个嬷嬷带人进屋。 如果她不是被嫉妒恼火冲昏头脑，如果不是父亲来信太晚……她该在行房之前给这小贱人验身的。 还好现在也不晚！让陆萧知道自己睡了元高毅贱妾，他只会更加恼火，到时再处理这个贱人谁也阻拦不住。 姜可媛十分期待，激动得十指隐隐颤抖…… 老太太怕这二手破鞋搞鬼，自动请缨跟着一起进入房间，她得盯着点。 “夫君……新人的滋味好吗？”待人全部离开，姜可媛就拿一双幽怨的眼睛瞅着陆萧。 看得后者极为不自然，不停往嘴里灌茶水。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老太太第一个走出来，斜眼“啧啧”瞥着儿子。 “这一身痕迹哟！我儿不愧为武将，就是勇猛！” 想到自己早上看到那一身暧昧痕迹，姜可媛心中一痛，这时……两个嬷嬷也一前一后出来…… 她豁然站起，迫不及待上前问：“结果怎么样？那贱人身上是不是有伤？元帕是她伪造的对吧？” 第205章 穿越真的只是偶然吗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为难地摇了摇头，“回禀夫人，墨姨娘身上除了有些正常房事的痕迹，全身上下并无伤口。” 姜可媛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回座椅里，口中喃喃着“不可能”，回神后疯了一样去扯陆萧衣领： “伤口在你身上对不对？” 陆萧狼狈闪躲，“疯子！来人，扶你们夫人回房。” 姜可媛怔怔望着自己被搡开的双手，呆愣在原地，怎么可能没有伤口？那伤口一定在陆萧身上。 她希冀地上前一步，“夫君你听我说，那女人早不是处子，元帕一定是她伪造的，你跟我来，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也把我儿子扒光，任凭那些婆子上下其手？”老太太抱臂在旁阴阳怪气。 “闭嘴！要不是你个老不死，夫君何至于被人蒙蔽！”姜可媛冷喝，上去扯住陆萧： “我发誓，那女人一定动了手脚，夫君，你信我！” “信你八尺男儿要被扒光衣服验明正身，老身活了六十年没听说过，传出去，我儿也算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陆萧夹在妻子和老娘中间，额角青筋可见，就在他耐心彻底告罄前，墨画施施然从屋中走来。 “恩人！夫人也是太在乎您才有些魔怔，您别怪她！”一张口，茶香四溢。 姜可媛怒不可遏，“用不着你个被人玩烂的贱人假好心！” 墨画不可置信睁大眼，身子摇摇欲坠，陆萧一步上前揽过她，“可儿帮你说话你还骂她，哼！不知好歹！” “来人！扶你们夫人回去！本侯越看你越像市井泼妇，闭门好好反思一下，最近没事别出来！” 意思就是关姜可媛禁闭。 她连“可儿”这个恶心的称呼都顾不得，刹那脸白如纸。 “都愣着干什么？怎么，本侯指使不动你们？” 婆子见老爷真生气了，不敢再耽搁，一左一右扶住姜可媛边低声安慰边离开院落。 后者失魂落魄离开偏院。 陆萧怀中一重，墨画晕厥过去，来不及思考夫人临走前那种伤心欲绝的目光，赶紧抱着人回屋，叫来府医。 “……” “没事！余毒未清又因受了惊吓！老夫开一贴排毒的安神药即可。”府医诊完脉，唰唰两笔写下方子。 走前低声嘱咐：“侯爷！墨姨娘身体尚未康健，房事不宜过度。” 陆萧十分尴尬，接过府医递来的药膏，待屋中只剩自己，红着老脸为人涂抹。 只是才撩开长裙他就惊住了，女子的双膝青紫，红肿得不成样子。 差不多猜出自己前脚上朝，墨画后脚被罚跪，算算至少有两个时辰…… 被伤成这样，她竟一声不吭，实在太傻了！ 清凉的药膏涂抹至身体，墨画嘤咛一声睁开眼，看到陆萧在干什么，先害羞的红了脸，接着赶忙道： “恩人！您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去？” “夫人出自名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责罚于我，也是我不懂规矩在先，您千万别跟夫人置气。” 洛曦说，进府后所言所思都要站在陆萧立场出发，然后再不着痕迹上眼药，这叫什么白莲花茶艺。 果然，陆萧听罢直接冷嗤，“什么出自名门，她就是被本侯惯坏了，不必理她——” “倒是你，自己受伤还为她说话，傻不傻？” “我……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恩人和夫人的感情。”墨画小拇指勾上陆萧尾指，声音染着不安： “恩人别生气，你不喜欢……可儿不说便是。” 陆萧被这种软软带着央求的语气勾的心痒难耐……院中一株海棠绽放，屋中旖旎无边。 而主院被禁足，左右等不到夫君来哄的姜可媛泄愤一般把陆萧留在院里的衣物全部剪碎扔出去…… 又哭又笑口中喃喃：“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处子……” “……” 与此同时，洛曦也在问陆云锦，“你说墨画在行房时候怎么瞒混过关？” 这点她很好奇，开始还想给墨画做个血包什么的，可她说山人自有妙计，问多了还拿眼睛瞪她！ 洛曦只能来问她的“百科全书”。 陆云锦轻瞥一眼满脸都是求知欲的洛曦，前世因为小妹，他对青楼了解不浅，意味深长道： “方法有很多……”顿了顿：“例如，把男人灌醉割破手指伪造，狠一点的会事先在内划破伤口，行房时候伤口迸裂，流出血来。” “墨画会选择后者。” 洛曦：“？？？”我他妈长见识了！ 说话间，陆云锦指尖飞出一枚药丸，暗卫闪身出来接住，“送去给墨画，说这是她要的东西。” 洛曦眼眸一深，她在这名暗卫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玩笑道： “从哪找来的人？武功路数好像和大陆功法不一样。” “是外公生前留下的人，最早不知道。” 他这个“最早”，指的是前世最早，洛曦听明白了，但她没深问，一个普通乡下开武馆的老人怎么会培养暗卫？ 如果能说，陆云锦一定早说了。 她的“识时务”让男人哑然失笑，这批暗卫，他前世离开南安府，收拾外公遗物时才找到。 留给他的信上说明，非到生死攸关，这批人最好到死也不要联系。 从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外公身上有秘密，绝不像表现出来那样简单。 前世他遵循老人家遗嘱，入京后哪怕险象环生，也没有试图拿着信物与人联系，但后来，还是被这批人主动找到。 既然左右都脱不开那个旋涡……今生在重生之初他明智的将人收为己用。 深深看一眼埋下头抠指甲的洛曦，有些事不据实告知，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可只要她问……他也不会隐瞒。 就像自己也知道她有秘密一样，不问，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 低着头的洛曦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平静，异能……她从陆云锦的暗卫身上感受到了异能…… 这不是末世后人类为适应环境进化出的特殊能力吗？这片大陆居然存在除她之外的异能者。 实在太令人意外震惊，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有点烦。 魂穿到这个朝代真的只是偶然吗？异能又是怎么回事？ 第206章 丞相的逼迫 男人屈指敲了敲桌面，“别走神，《大陆通史》背完了？” 洛曦：“……” 日子转瞬来到会试这天，期间京城热闹不断。各地学子先后到达，今天泛舟游湖，明天登高作诗…… 如雨后春笋的学子争相展露头脚。 洛曦不听劝，跑出去跟着凑热闹，差点被女子的香帕熏晕，也被隐隐组成小团体的学子排挤在外。 起初她不明白，但知道京城有个‘榜下捉婿’的习俗后方了，再也不敢冒头。 整日在府里陆云锦让学什么就学什么，乖的不得了！ 皇帝知道了好笑，反手把帝师塞进府里给她临阵磨枪…… 望着眼前足有七十几岁高龄，走路都不利索的老帝师……洛曦默默收回蠢蠢欲动的爪子…… 临近会试的半个月，她又过回水深火热痛不欲生的“好”日子。 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看平西侯府姜可媛被血虐的热闹。 禁闭加上墨画的茶言茶语，让姜可媛发疯。 文举的一大早，墨画再次不请自来，被姜可媛罚跪在院中，她泣不成声： “姐姐！我不是来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我只是想加入你们，想给侯爷幸福，姐姐为何不肯接受我？” 姜可媛被这话恶心得不轻，反手给了墨画一巴掌，被跨进门的陆萧看到，快走几步扶起墨画： “不是告诉你以后不用过来请安吗，还自己往她手里送！” “夫君你下朝啦？累不累？先更衣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没关系的，只要姐姐能消气，打我几巴掌也没关系的。” “她喊你夫君？”姜可媛反手又给了墨画一巴掌，“贱人！夫君也是你能喊的？” 她还想打，被陆萧伸手握住手腕，声音冰冷，“闹够了没？整日没个安生，你能不能学学可儿的乖巧懂事？” “实在太不可理喻了！” 姜可媛后退一步，惨笑还没浮现，她就看到陆萧身后的人……睁大眼睛唤：“爹？” 陆萧才想起姜东以探望元晋的名头来了府上，想起人就在身后，他下意识松开揽住墨画的手。 悻悻道：“岳父！元晋就在东屋，我领您过去。” 姜东摆手，看都没看墨画一眼，而是对姜可媛道：“几日不见，可媛瘦了！你是怎么照顾本相女儿？” 陆萧再度一僵。 姜可媛就像找到靠山，把陆萧没有理由的偏袒和关她禁闭巴拉巴拉全说了，委屈的直掉眼泪。 姜东好像第一次听说女儿被禁闭一样，笑意不达眼底对沉默的陆萧道： “可媛被本相宠坏了！会试过后就是陛下的千秋宴，侯府当家主母不能缺席啊！” 意思就是解除姜可媛的禁闭。 陆萧本也打算这么做了，关妻子禁闭不过想让她冷静冷静，但话被姜东说出来，感觉有点必须遵从的不爽。 他点头。 只见姜东突然把头转向墨画，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你就是侯府新纳进门的妾室？” “见过父亲大人！”墨画俯身行礼，一声“父亲”把姜东噎住，气笑了： “小小贱妾也配喊本相父亲？不知所谓。” “您是夫君的岳丈，自然也是可儿的父亲。”墨画回答的不卑不亢。 陆萧还挺喜欢墨画对除他以外的人露出獠牙，然，他这份欢喜并未延续多久…… 只听姜东一连道了三个“好”，目光犀利充满不容置疑。 “你既如此懂事，也该明白玩物丧志的道理，平西候整日和你厮混在一起，哪还顾得上朝堂正事？” “识相点自请去别庄小住吧！”话音一转：“陆萧！你觉得呢？” 提及‘朝堂正事’就是在拿前途威胁陆萧。 他口中的小住，等于发配别庄，此生能不能回府都不一定。 院外，马氏急切拉了拉老太太：“娘！您还不出马吗？可儿都要被老杂毛弄去别院了，咱不等于功亏一篑吗？” “不急！再看看！”老太太稳如老狗，连她都能听出来的威胁陆萧不可能听不明白。 狗儿子本事不大，自尊心可不小，姜东此举无异于在他脆弱的自尊心上割刀。 而且……老太太笑了笑，墨画那丫头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果然，就见墨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您别拿夫君的前程作要挟，可儿给您磕头，自请到别庄小住。” 这一跪，跪的是陆萧细碎一地的面子！ 姜东不管他脸色如何难看，叫上姜可媛，转身去了东屋，只有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传回： “可儿这称呼本相也不喜欢，改了吧！” 院中，陆萧握紧双拳，脸色晦暗难明，墨画扯了扯他衣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能陪夫君走一段路我已经满足，前程重要，夫君千万不要忤逆丞相大人。” “日子还长，我没关系的，等丞相百年以后，你我总有再见的机会，夫君……我走了，莫送！” 说完留恋看一眼陆萧，背过身跑远。 陆萧犹如五雷轰顶……墨画的话就像一记重锤，这种受要挟受逼迫的日子……还要忍到姜东百年之后吗？ 再伸手想拦墨画，人已经跑远。 深沉看一眼东屋，转身随着墨画追去，跨出院门就遇见老太太，后者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急匆匆的打算去哪？我可是听说丞相来了，你怎么不在身边伺候？” 他在身边伺候？他又不是奴才下人，凭什么在身边伺候？他娘一如既往不会说话。 他深吸口气：“娘！儿子最近和墨画去别庄小住，府上劳烦您和两位弟妹操持一阵了！” 姓姜的以为只有她有父母吗？ 既然请来姜东力压威胁自己，那别怪他把侯府大权交给母亲，自己跟去别院小住。 反正姜东没指名道姓说他不准去，逆反心一下被激出来了。 他也真是受够了姓姜的一家，负气追上墨画脚步，两人东西都没收拾，坐上马车，径直离开侯府。 老太太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掌家大权，当下指挥人……“去！把姓元那个小野种给老身搬去柴房！” “……” 屋内……姜东面无表情给了姜可媛一巴掌：“一个男人都把持不住，本相就教会你无脑的争风吃醋？” 没等姜可媛委屈控诉，屋中呼啦啦冲进来一批五大三粗高原红的仆从直奔她儿子的床榻…… 把人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来就走，姜东都惊呆了……哪里来的宵小，竟敢上侯府抢人？ 第207章 显眼包 “放下！你们把小侯爷带去哪？”姜可媛疯了一样扑上去。 “小侯爷？”老太太被一左一右儿媳搀扶，皮笑肉不笑跨进门，“姓元的来我姓陆的府上称侯？” 她话音一转，直指姜东，“这就是相府交出来的好闺女！真该让京城人士看看，陛下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吗？” 她现在一点不畏惧，洛曦说了，丞相之职不世袭，姜东黔驴技穷，就是条急于找到出路的老狗，怕他个鸟！ 姜东本趟来，目的就是接走元晋。 全京城都传他姜家想爵位想疯了，马路边捡个孩子都想冠上姜姓继承人姓陆的爵位。 心事打算被人当笑话一样传扬他实在难堪。 就连朝堂上皇帝都拿别样目光看他，仿佛在看一条濒死的鱼，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趁着今天满朝的目光都聚焦在科举，他打算直接把元晋接走，没想到竟被个乡下蠢妇讽刺。 冷笑不止：“得罪本相，对你儿子的前途有什么帮助？” “得了吧！”老太太可不吃这套，斜眼睨着他，“自己都是强弩之末，你这话威胁威胁我那傻儿子还行——” “本事这么大，觊觎我陆家爵位干嘛？” 姜东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先帝时期他在朝堂呼风唤雨，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一挥袖，命人带上元晋就走，离开前，只留给姜可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左右计划落空，陆萧甚至这个女儿他都不打算再管，自生自灭吧！ “……” 今日先进行文举，武举会在文举结束后两日开始，洛曦一大早亲送陆云锦进考场…… 朱雀大街人山人海，马车半天挪不动脚步，两人干脆弃了马车步行。 没想到路过侯府时，巧遇姜东抱着个孩子从府内出来，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身后还吊着个大呼小叫的老太太。 “哟哟哟~亲家这就走了？怎么不再多坐坐？” “放心！外头那些个流言蜚语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你把外孙再寄养一阵也没关系！” 乡下人大嗓门，加上老太太不加掩饰的话语，让路过的学子和家人纷纷驻足观望。 有那外地来的学子不知道京城的八卦中心，不禁向左右询问，当知道相府和侯府近日来的恩恩怨怨，惊讶得张大嘴巴…… “你说！丞相大人为了爵位，不惜让女儿二嫁，然后好谋夺平西侯府的继承人之位？” “那还有假？不信你看！” 这学子本不想相信的，百官之首在学子心中不亚于指路明灯…… 当众人看着那个从侯府带着一脸气急败坏出来快步钻上马车的丞相…… 心里那些个向往崇拜一下掉地上稀碎！ 姜东也是真没想到老太太还有这手，让他想趁着旁人关注点都在会试时接走外孙的想法彻底落空…… 不仅落空，还被满大街的学子以及百姓看到，早知道他就算掐死元晋也绝不带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里子面子全没了！ 马车行驶的非常慢，还没走出去百米，侯府门前噼里啪啦放起爆竹，老太太站在门前手舞足蹈。 “太好了！太好了！相府终于把不怀好意的小野种接走了，大家都来看看！今天高兴，老身请各位吃糖！” 没见过世面的学子一个个睁大眼……这手舞足蹈的老太太，就是近日京城热议的‘大庸第一好婆婆’？ 果然名不虚传！ 马车内的姜东把一切尽收眼底，气得差点吐血，犀利的目光定定望着脚下缩成一团的元晋： “真跟你娘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元晋小小的脸上充斥着大大的迷茫…… 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又一次抛弃他，向来对他极好的外公为什么露出这等恨不得掐死他的表情。 悲凉过后，心中充斥满了恨意，他就像个货物被人扔来丢去……为什么？？？ 对上孩子赤红着的双眸，姜东一惊，小小孩童怎有如此的戾气和暴虐？ 如果加以利用…… 接下来，一路无话。 “……” 看到老太太的一刹那，洛曦和陆云锦不约而同低下头，怕这位祖宗发疯，跑下来和他们相认…… 太丢人了！ 洛曦压低身子跟陆云锦耳语，“如果你那渣爹知道在他走后，老娘狠狠把丞相得罪了，不知道会不会插对翅膀飞回来赔罪？” “如果有翅膀！他会的！”陆云锦笑，老太太过去在村里是欺软怕硬的代表。 估计打死陆萧也不敢想，老娘有硬刚姜东的底气，等以后他知道再想弥补也晚了。 姜东此人阴险又记仇，最爱在背后谋划，他没有感情，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女儿和女婿。 “想不想看翁婿反目？朝堂撕逼！”洛曦桃花眼冒出贼光，满脸不怀好意。 “想！”陆云锦很诚实，心领神会道：“渣爹手里的确有姜东把柄，可扒一层皮，也可一撸到底，全凭皇帝是何心情。” “等会试结束，我们加一把火！父亲被夫君搞沉，姜可媛一定很痛苦吧？”洛曦最爱干那火上浇油之事。 陆云锦也是如此之想，笑容宠溺：“都听你的！” 两人计划着‘坏主意’，一路来到贡院前，这里人山人海，连个落脚地也没有，都是殷殷叮嘱孩子的父母亲人。 他怕挤着洛曦，让人先一步离开，自己混在满是与亲人依依惜别的学子中，听着母亲对儿子的殷殷叮嘱，目光出神。 忽然……只见已经离开的洛曦不知怎么绕到了考场门前，纤细地腰腹处系着一只腰鼓。 腰鼓响起的一刹那，男人骤然抬头。 空洞的眸子被一抹艳丽的身影占满，洛曦站在高处，肩上驮着他的妹妹…… “陆云锦……” “加油！” “陆云锦……” “加油！” 一大一小配合默契……鼓点不密集，却如振聋发聩洪钟大吕，男人眼底再容不得其他，只有余下那两抹绚烂的红色。 周遭的惜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人人神色怪异看着贡院门前的一大一小，嘴角抽搐，脸色惊疑不定。 鼓声很快引起御林军的注意，一队人马向洛曦走来：“考场门前，不得大声喧哗。” 洛曦跟肩膀上的小不点低声嘱咐了什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撒腿就跑，御林军在身后追…… 陆云锦懂唇语，她说：抱紧了，师父带你起飞…… 两个显眼包跑的比兔子还快撒腿就没了影，远远传来小妹银铃一般的笑声： “哥哥……哥哥加油！你是最胖的！” 第208章 国公府的见面礼 贡院大门敞开，学子排成长龙。 陆云锦抬起头，与对面屋顶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对视，露出个没有阴霾的笑容。 率先收回目光，踩着晨曦第一缕阳光踏进考场。 洛曦和小家伙目光相送，直至贡院大门在眼前关闭，翻身跃下屋顶，“师父！哥哥会考个好成绩的对吧？” 洛曦把小家伙放在地上，牵住她的小手，唇角微扬：“会的！” 一大一小穿过人群，转身拐进巷道。 “……” 与此同时，国公府内热闹非凡，两日前收到洛曦的访帖开始，整个国公府已经准备开来。 院子不知被打扫过几遍，下人换上新衣井然有序。 福寿园内，老太君两眼巴巴望着门外，几乎望眼欲穿，“人还没来吗？睿儿，你再去看看！” 来回五六趟，快要跑断腿的戚睿：“？？？” 看着弟弟认命般的跑出去，老二戚彦玩笑似吃味说： “祖母如此兴师动众，把相国寺两位清修的伯母请回，害我都以为今天来的客人是咱府上流落在外的子嗣呢！” “胡说什么！”老太君白了这个孙子一眼，警告说：“收起你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待会莫要吓坏老身的外孙。” 家里这帮皮猴不知道洛曦是女儿身，敢胡说八道，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说话间，老国公红光满面亲自领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昂首跨步走来。 期间不时说着什么，那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把一向严厉的祖父逗得眉开眼笑，戚彦挑了挑眉起身迎接。 没想到祖母竟比他更快，一把握住那臭小子的手，激动得眼眶泛红，“孩子！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洛曦两只手被面前老人握住，被迫放开陆小妹，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极有眼色，牵着小丫头的小手带去偏院用膳。 小姑娘很乖，待洛曦点头后，屁颠屁颠跟着人走了。 老人家的大手温暖宽厚，洛曦起唇，甜甜唤：“舅外祖母！” 戚彦打了个激灵，对一旁的蠢弟弟问：“不感觉咱这小表弟有点娘？” 戚阔抓抓脑袋，“娘吗？你那是没看见她一拳崩掉熊瞎子的牙。” 戚彦：“……”走上前扶住祖母的肩膀，笑意停留在表面，“站在门外说话不像话，祖母，快请客人进屋。” 哪知话音方落，老国公冲着他一声河东狮吼：“客什么人，这是你表弟，亲表弟！” “是是是！表弟！快屋请！”戚彦面上带笑，心中不以为然，弟弟加上表弟什么的他有不少。 包括那几个皇子也是他表弟表哥，又有哪个是简单的，祖父母就是太注重亲情。 他是文臣，朝堂尔虞我诈惯了，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接纳一个人。 人心不古反被所谓亲人背刺或用完就扔的事迹还少吗！ 这个表弟是人是鬼，他试试便知。 他却不知道，此时心里有多信誓旦旦，待会就有多打脸！ “对对对！进屋说！”老太太眼里只有洛曦，压根没听清孙子说了什么，牵着人的手一直没放。 一进屋，老太太拉着人坐到身边，仿佛看不够一样，目光始终不离洛曦脸庞，还是老国公轻咳一声提醒。 老太太这才想起要介绍人。 拉着洛曦指指下首第一位容貌美艳，穿着却很朴素的美妇道：“这是你大舅母。” 又指着对面文文静静的妇人，“这是你二舅母。” 叹了口气：“她二人知道你今日登门，特地从相国寺赶回。” 洛曦知道老国公共有三子，老大老二在成婚不久奔赴战场，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时一定很痛苦，更惨是这两位舅母，进门没多久成了“未亡人”。 因为没留下子嗣，家中也安排再嫁，可两位舅母不愿，坚持留在了国公府。 一年有半年在相国寺吃斋礼佛，为家人为亡夫祈福。 多年下来，两位舅母被老两口当亲闺女一样疼爱，成为血脉亲缘一般的存在。 “曦儿见过两位舅母。” 洛曦行的是古代大家闺秀参见长辈时候的礼仪，两位舅母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早已知道她的女儿身。 此举却把戚家兄弟惊得不轻。 戚彦抽了口冷气，眼中情绪千变万化。 戚睿眼底却闪过了然，当年长公主诞下女婴满朝皆知，再知道洛曦就是自己的表哥后，他还纳闷过，以为信息有误…… 没想到表哥竟是表姐……有够意外！ 戚阔直接掀翻椅子，一屁股跌坐在地，“她她她……她不是小表叔相好，而是我表弟？” “不对！表弟为什么行女子之礼？” 戚阔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此时完全不够用，满脸惊悚，语无伦次，两只手扯着头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并没有人搭理他。 两位舅母对视，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洛曦，接到手里的时候洛曦惊了惊，大红色帖子小字密密麻麻…… 这竟是两位舅母的嫁妆单子，交给她是什么意思，洛曦不傻，赶忙推拒：“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两位舅母的态度却十分强硬，大舅母艳丽的脸上露出个笑： “府上都是皮糙肉厚的臭小子，这东西给你正好。” 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二舅母直接把单子塞进她手中，瞪起眼，“怎么？嫌少？” “没有……不敢……” 看她手忙脚乱，老太太乐了，出声道：“拿着吧孩子！这是你两位舅母的心意，她们从嫁进来心心念念生个小棉袄，可惜福薄！” 在老太太话落，屋中气氛霎时陷入低迷，两位舅母神色黯然。 洛曦哪经历过这种场面？有些慌的情绪镇定下来，歪头露齿一笑，指指自己： “我不就是小棉袄吗，舅母不嫌弃漏风以后把我穿身上！” 二人破涕为笑，嗔了一眼，“你说的！以后舅母可拿你当闺女了。” 洛曦心中叹了口气，当年先帝暴政疑心忠臣，设计害死两位表舅，想要趁机倾覆国公府。 是长公主和皇帝联手保下，一人在朝堂周旋，一人代三表舅奔赴战场，保下侯府唯一血脉。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和爱，母亲不在了，国公府想把这份感情寄托到她身上，只要没有算计和坏心，洛曦不会拒绝。 礼尚往来是她行事作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际，翻手亮出手腕上一柄小巧精致地袖弩…… 照着蹲坐在地一脸神游天外的戚阔“嗖嗖”就是几箭…… 第209章 六发连弩 “嗖嗖”地破空声划破寂静，戚家人虽惊不慌。 武将家哪怕女人眼界也非普通人可比，箭矢袭去的方向没有致命点，哪怕戚阔没有躲过，顶多受点皮肉伤。 连个出手帮他抵挡的人都没有。 戚阔愣愣抬起头，对洛曦露出个傻乎乎地笑，“我有妹妹了！老子有妹妹了！” 同时身体进行本能闪避，身体灵活在空中调转角度，落地时候六只箭矢擦着他的鬓角嗖嗖嗖地飞过去。 他看都没看一眼，扯住他二哥的袖子哈哈大笑：“老子有妹妹了！你没有！” 戚彦轻飘飘拨开蠢老三紧抓着他的手，微笑：“脑子有病就去看！” 这家伙武力是不是脑子换的？什么叫他没有？难道还想独占妹妹不成？眼神危险地眯了眯。 老国公豁然从炕边上站起，几步来到箭矢射入的屋墙旁，倒吸口冷气，摸着只剩下半截的尾羽回过头： “曦儿，这是六发连弩对吗？” 他双目灼灼，如有神光，大庸现有的弓弩虽威力大，却只能一发，停下后续装弩箭。 连续双发都做不到，何谈六发，威力还如此之大…… 洛曦笑着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四架崭新的袖箭，分别递给老太太和三位舅母。 三舅母挑了挑眉，婆婆光顾着介绍大嫂二嫂还没到她，没想到自己的礼物还没送出，先收到来自外甥女的礼物。 反手塞了一沓地契道洛曦手中，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三舅母，听说你喜欢食物和享受，我也喜欢。” “这里有三家酒楼，两座田庄和一间京城规模最大的金楼，拿着！” 然后压低声音道：“金楼叫无双阁，是你外祖父耗费十多年心思准备，等的就是今天。” “谢谢三舅母，三舅母最好了！”洛曦嘴甜，一句话把美妇逗得“咯咯”直乐。 大舅母二舅母吃味，“三弟妹最好，我们就不好了？” 洛曦：“？？？”总觉得这话像逗三岁小娃。 接着，三位舅母爱不释手把玩着弩箭。 大舅母和三舅母出自武将家，二舅母虽出自出香门第，进门后也被嫂嫂带得喜欢舞刀弄剑。 这时候，老国公拨开挡路的儿媳，站到洛曦身边一脸激动，“孩子，连弩是谁造出来的？那人在京城不？” 这东西对于战争实在太重要了，他说什么也要把工匠带到皇帝面前，有了此等连弩怕他北陵个毛。 “我做的！”洛曦很诚实，眼底却染着笑，在老国公一脸不可置信中，从袖中掏出副图纸塞进他舅外公手中： “图纸在这。”顿了顿补充，“给您的见面礼。” 歪着头一脸俏皮，“舅外公喜欢吗？” 老人展开图纸的双手抖个不停，他虽不完全能看懂，但也明白大概，这图纸把制造的每一步都画得十分精细。 合上图纸的他对洛曦抱拳深深一拜，吓得后者跳到老太太身后：“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是让我折寿吗？” “看把孩子吓的。”老太太白一眼，霸气十足薅着老国公后衣领让他起来。 “不！这一礼我是代边疆将士，代天下百姓而行，你受得。”老国公红光满面，又有点踌躇。 似看穿对方想法，洛曦探出个脑袋，“图纸既送了您，您用在何处或者交给什么人，我就不管了。” 舅外公一定会把图纸交给皇帝舅舅。 如此一来，功绩归国公府所有，老国公手下的军队也会第一批用上。 她不是不能自己交给皇帝，目前她已经很打眼不说，展露在大家面前也多是农业方面的能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朝堂上不是所有人都盼着大庸欣欣向荣，不乏别国的细作与搅屎棍，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出她会制造武器…… 她用陆云锦的脑袋发誓，一定会招来各方势力的拉拢收买，别国也会全力出手，挑拨她与皇家的关系。 结果就是她别想在会试上有个好名次。 洛曦可不想在会试的关键时候引来一堆麻烦。 可大庸和北陵开战在即，战场上的利器必不可少，由国公府把图纸献给皇帝就很合适。 拿到图纸的老国公又坐了一会儿，跟屁股下面有铁钉一样，老太太都没眼看，挥挥手：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曦儿这里有咱们。” 老国公拿着图纸风风火火离开以后，老太太终于能拉着人说说体己话，三位舅母时常搭腔，洛曦被围在中间。 下手作陪的戚阔对他二哥道：“你不是说今天有公务，怎么还不走？” 这个拆台的蠢老三，戚彦笑容不善，“打弟弟算不算公务？” “……” 午时，三舅下朝回来，身边跟着沉稳睿智的戚家老大戚斯。 随便在老太太房中用了点午膳，晚上有一家人给她准备的晚宴，说简单，饭桌上也都是洛曦熟悉的家乡菜。 看得出来，戚家人对她用心了。 饭桌上总算把三位表哥一个表弟认齐。 老大戚斯话不多，一个眼神就能叫最闹腾的老三安静下来。 老二戚彦，开始不热情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可他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席间不停往洛曦碗里夹菜。 妹妹啊！这可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妹妹啊！ 老三戚阔……嗨~不说也罢！自打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开始，脸上的傻笑没有消失过。 老四戚睿一脸臭屁嘚瑟，饭桌上不停炫耀她和洛曦的关系最好，得意时候被他大哥轻飘飘看了一眼，自此消停。 “……” 饭后，老太太年岁大了需要午休，三位舅母也到了礼佛时间。 洛曦被表哥带出福寿院，在国公府内消食，院子占地极大，不同于世家大族或雕廊画栋或金碧辉煌…… 五人来到后院。 戚彦说：“为了有个家的样子，府宅内很多景物祖父亲手打造。” 一行人坐在三表舅亲手用藤蔓编制的长椅里，下人端来茶水，大哥示意洛曦尝尝，茶水是他母亲亲手炒制。 “家里不来客人，平日我们都喝这个，说真的口味不怎样。”戚睿小幅度撇嘴。 洛曦摩挲着木制杯子，闭上眼睛，耳边微风徐徐，几个表哥讲述着京城趣事，时而伴有戚老三插科打诨。 心中安宁且祥和，正当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害我好找，原来表哥带着客人在这里躲清闲。” 来人玉冠束发，龙章凤姿，容色是洛曦都少见的清绝贵气，眉眼间还与她有两分相似…… 只一眼，洛曦就不喜欢这个人，太假了！ 第210章 很想结交 四人起身行礼：“见过四皇子。” 洛曦坐着没动，挑挑眉，这就是传说中的四皇子？第一次近距离看，容貌不错，可惜功利心太明显。 注意力在几位表哥身上，余光却一直在瞄他，语气故作无奈，“说了多少次，表哥们无需与我见外。” “礼不可废。”戚彦笑笑，直白问：“你来找大哥的吧？” 不等回答，直接对戚斯说，“大哥！你带四皇子去书房谈事情，我们陪曦儿在府中转转。” 这厮最喜欢凭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诱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招惹得不少女子非卿不嫁。 利用这层关系没少暗地里拉拢势力。 国公府是坚定的保皇党，平日里最多与太子走的近一些，其他都敬谢不敏。 这厮一声招呼不打上门，绝对没装好屁。 跨前一步，不着痕迹用身体挡住洛曦。 四皇子眼角抽了抽，有毛病吧？他干什么了？哪来这么大敌意？ 国公府这一辈都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他想仗着亲情拉拢不成，全府上下对他态度不冷不热，却没表现出过如此明显的敌意。 戚斯微微颔首，比老二更先一步挡在洛曦面前，伸出手比划个“请”的手势：“四皇子，书房请。” 战霆，也就是四皇子失笑，“我都没说来干什么的，你们就把我弄走合适吗？” “你说呢？洛曦！”最后一句对着被表哥们层层护住的洛曦说。 “你谁啊？我们熟吗就问意见！”洛曦翻了个白眼，不喜欢看不惯的人直接怼，她不喜欢和人虚与委蛇。 找她要台阶？找错人了您。 扯着戚睿就走，“不是说给我看蛐蛐吗？走~去你院子！” 虽然不完全确定，但这人多半冲她而来，有什么目的她没兴趣知道。 “等等！本皇子可有得罪你？”战霆绝色的脸上作出不解，他也是真迷茫，一个二个干嘛都对他有敌意？ 他查到这叫洛曦的小子曾拜在一位有本事的老道门下，传承不少于国于他都有用的方子。 很想与对方结交。 可惜洛曦自上京后，极少出门走动，托人送给对方的拜帖或出门游湖的邀请也全部石沉大海。 今日布在府外的探子来报，说亲眼见到洛曦进入国公府，戚睿与洛曦交好的消息他有查到，想了想觉得这是个结交的机会。 没想到这家人都和吃了炮仗一样，脸色微微沉了沉，洛曦不是好男色吗，对他这张脸就没有半点反应？ 再抬头时笑容和煦，“洛……”只吐出一个字就卡住了，举目四望，哪里还有洛曦身影？ 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脸色别提多难看。 身边还有个催命鬼似的声音：“四皇子……请！” “……” 离开的戚睿洛曦二人相视一笑。 戚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好气道：“表姐！你不知道，这个四皇子特别恶心。” “整日在外欺骗勾引小姑娘，前年宫宴上礼部尚书家闺女跟老御史孙女为了他当殿失仪，被老御史联合下面一状告到皇帝面前。” “皇帝让他自己选一心仪女子完婚，他却以‘太子没成婚，自己必须排在兄长后面’的理由拒绝。” “当谁看不出他那点四处拉拢人的小心思，皇帝说过几次便不再管。” 戚睿不怀好意的笑，“悄悄告诉你，咱们二皇子妃别看嫁人，心心念念的也是四皇子。” 洛曦耸肩，果然无论什么时代，人都是看脸的。 没多久，戚彦脱身跑过来，只有憨批老三被他大哥留在身边待客…… 四人支起桌子一边聊京城八卦一边打麻将，戚睿不停表姐表姐的叫，洛曦喊停。 “还是喊我名字吧，暂时没想恢复女装，让你们知道因为咱是一家。” 戚彦颔首，“这样挺好，省得被狗盯上。” 洛曦：“……”当她肉骨头吗？还被狗盯上。 几圈麻将打下来，到了晚宴时间，三表舅亲自过来逮人，推门就看见蠢儿子毫无形象趴在小棉袄肩头笑得像个二百五。 忍了忍，把窜到嗓子眼的国骂憋回去，好舅舅的形象不能倒，语气温和：“曦儿，吃饭吧。” 戚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爹，你嗓子眼卡鸡毛了？说话怪腔怪调的？” 戚向磊忍了忍，没忍住，脱下一只鞋直抽戚睿脑门，“老子把你变成鸡毛。”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戚向磊领着三人抵达饭厅，桌上摆满珍馐美味，舅外祖母和三位舅母已经落座。 不出所料，四皇子还在。 男女分两席，一看到洛曦，四皇子眼都亮了，跟戚家老大天南海北周旋一下午，他现在身心俱疲。 起身正欲相迎，没想到戚家老二直接拎着老四衣领，“你带着客人去祖母那桌坐，陪老人家说说话。” 戚睿求之不得，领着洛曦直奔女人那桌。 大庸男女大防并不苛刻，何况桌上都是长辈，没什么好避忌。 女眷那边时不时透过屏风传来欢声笑语，四皇子被包括戚三叔在内的五个大男人团团围住。 结交的计划再次落空，嘴角狠狠抽了抽。 好不容易坚持到晚宴结束，洛曦在一家人不舍的目光中抱起小徒弟告辞。 抵达府外时，双方告别，四皇子抓紧时机上前，“洛兄，本皇子送你。” 戚家人怒目而视，洛曦却表情古怪，“我家在城外，皇子府在隔壁街，你怎么送？” 战霆俊美的脸上一僵，很快恢复自然，“巧了！本皇子近日正要到皇庄小住。” 意思就是同路。 戚睿低声骂了句：“不要脸。” 洛曦点头，“那你快去，我去隔壁街看望朋友，不能与四皇子同路真遗憾。” 嘴上说着遗憾，眼里赤裸裸的戏谑，好像在说‘你继续编，咱俩对着编’。 从没被人如此下过面子的四皇子深深看了眼洛曦，一语双关道： “听说，你三叔娶了本皇子奶娘的庶女，咱们也算有一些远亲关系，希望下次洛公子不要再拒绝本皇子的邀请。” 说完，一步跨上马车。 他口中的奶娘，正是南安府知府夫人，其中不无威胁之意，洛曦嗤地笑了，她巴不得有人帮她收拾那家子极品。 戚斯望着远去的马车眼眸一深，这是盯上他妹妹了？ 收回目光对洛曦叮嘱：“无须理会，大哥不会让他烦你，去吧，来喜公公在转角等你。” 第211章 太强了，恐怖如斯 转角处，来喜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隐没在暗夜里无声无息。 洛曦微一颔首，“久等了。” “公主哪的话，老奴奉命来接公主，只是要委屈您跟咱家非正常途径进宫。” “无妨！”洛曦把怀里好奇睁着两只大眼睛的小家伙交给来喜带来的人，“麻烦把我小徒弟送回府上。” 陆小妹近日胆子大了不少，但仍旧被这群打扮奇怪的人吓到。 但她很信任洛曦，小手揪住她的衣袖，语气认真，“师父早回来，我和哥哥在家等你。” 小眼神儿看了看伸手接过她的黑衣人，目光带着警告，意思是别想欺负暗害她师父，家里还有哥哥的。 “人小鬼大！”捏了捏小丫头肉嘟嘟的脸，“瞎操心，回去早点睡，这几天别偷懒记得练功。” 来喜也被小姑娘可爱的样子逗笑，带来的人分成两批，一批送小丫头回府，一批护送洛曦进宫。 “……” 一行人站在九米高的宫墙外，洛曦嘴角抽了抽，“翻墙？这就是你说的非正常手段进宫？” 来喜讪笑，他能说连弩兹事体大，消息绝不容走漏半点，皇宫势力复杂走哪个门都不安全吗？ 想了想，“陛下微服私访时，也喜欢翻墙。” 神他妈的微服私访时候翻墙……偷跑就说偷跑，哪有好人家的皇帝没事翻墙的！ 对上她古怪的目光，来喜纵身一跃，脚尖点着墙面率先跃上，其余人有样学样。 并不担心洛曦跟不上，她是宗师强者的消息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耳目灵敏的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包括在场这些人。 见她站在原地迟迟不动，来喜觉得此举的确有些委屈小公主，翻墙溜院，她可能第一次干，不习惯。 洛曦：“……”她能说自己陆战强的一批，不擅长空战吗？ 换句话说，她的轻功不足以支撑轻松跃上九米高墙…… 但不慌……在一众黑衣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精神力狂涌操纵几颗小石子，在脚下布成垫脚石状，一层层递进，她踩着石子轻松跃上高墙。 石块约莫拇指大小，黑夜中，从来喜的角度看，洛曦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一步步凭空登上高墙。 瞳孔地震，究竟要强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到如此？ 小公主莫非已经跨越化境，达到先天？ 有如此猜测也不是凭空捏造，旁人不知，他一样也是化境宗师，绝做不到小公主这一步。 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两侧的黑衣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目光炯炯看着那个举重若轻，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女子。 这就是他们大庸镇国公主的实力吗？ 太强了！恐怖如斯！一个个眼睛睁的比铜铃还要大，生怕错过洛曦的一点点动作。 能近距离观看强者出招的机会可不多，他们要牢记洛曦每一步的动作。 当双脚踏上墙顶，洛曦纵身一跃，飞身跳下高墙落地无声，对身后还在目瞪口呆的众人招手。 “下来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驭物腾空这一招是她在末世发明的，废土不乏空中变异兽席卷帝国，为了击杀驱逐空中变异兽，危难时刻她想出了这一招。 只要掌握好平衡，脚下有着力点视觉上便可以腾空。 后面异能者有样学样，踩火球的，踩藤蔓的…… 甚至有人开发出了新花样，把火球幻化成风火轮…… 她的队友，九级雷电异能者，挥手便能幻化出雷龙，骑在上面遨游天空。 当时有被他装到，唯一缺点就是耗费异能，掌握不好半空能量枯竭摔下来……全尸都拼凑不上。 “是！”一行人肃然起敬，整齐划一出现在洛曦身后。 如果开始只是对洛曦身份的敬畏，那这一刻他们才是真正的肃然起敬，大庸有此等强者守护，五国何人敢犯？ 来喜澎湃激昂头前带路，先天强者啊！他一定要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尽快告诉给陛下。 “……” 这条路“爱自由”的皇帝已经走过千百遍，一路上没遇到太大阻碍，直到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宫殿。 来喜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陛下在里面等您。” 洛曦颔首。 一众人穿过前院的杂草，破败积灰的宫殿，最后来到一处不起眼偏殿，推开门，里面高高矮矮站了十余个人。 门敞开的一刻纷纷看过来，神色各异。 皇帝一脸笑意招手，“曦曦来！” 然后给她介绍，“这位是工部侍郎曹刚毅。”他指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介绍。 洛曦注意到皇帝说的是工部侍郎，而不是工部尚书。 能被叫到这里的肯定是皇帝心腹，由此证明工部尚书不可信，她默默把整理好的信息记在心里。 在其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满脸傲慢的青年被皇帝掠过。 “这位是机关墨家的鹤老墨鹤以及他的传人。”老者冲着洛曦温和一笑，身边或男或女站了五六人。 洛曦啧了声，墨家啊！她不陌生，机关术兴盛了数百上千年，到了末世，仍旧有墨家传人存在。 建造武器，设置机关堪称一绝。 善意地颔首回礼。 皇帝拍了拍大掌，“这就是朕与你们说的洛曦，接下来连弩的制造你们配合她完成。” “凭什么？”哪知话音方落，墨家队伍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不高兴开口： “大陆上关于机关，关于武器制造，我墨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大庸陛下，您竟让我们听从他人安排？” “就是！”曹侍郎身边的傲慢青年上上下下拿不屑的眼神打量洛曦，也开口： “没记错你是研究农植的吧？”然后用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哼！图纸还不知从哪偷的，别再是墨家吧？” 墨家青年一听，当即横眉竖目，“你居然从我们家偷图纸。”转头看向身边眉眼不动的老者，“师父，她太过分了。” 皇帝不悦地皱起眉头，但没有说话。 本事大的人天然有底气，把权利交给洛曦，如何安抚好这些刺头统一人心，最好由她自己来解决…… 第212章 皇帝:比他还独裁 “呵！”洛曦呵笑出声。 “你笑什么！”洛曦不客气地嗤笑引得墨家少年愈发暴怒，他和师父下山历练，皇帝都要奉为座上宾。 开始接到连弩制造心情澎湃，抱着术术更进一步的打算而来，到头来要听从一个十几岁门外汉的指挥，如何不气！ 傲慢青年还在挑唆：“她心虚无言以对了呗，用笑容缓解尴尬。” 桃花眼陡戾，洛曦撩起长腿将之掀飞，傲慢青年身体撞上承重柱咳出口血，双目布满震惊骇然…… 他没想到洛曦居然敢当着皇帝面动手，这实在太嚣张太不讲道理了。 “啪！”洛曦反手重重给了墨家少年脑门一下，啧了声：“傻小子，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他说图纸是我偷的就是我偷的，他还说你是我生的，怎么不喊声爹听听？” 说完，在墨家少年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中，扬声对门外喊：“来人！” 来喜带着人恭敬进门，洛曦手一指墙角还在吐血的青年，“拉下去独立关押，与北陵战争结束后再行处置。” 青年血都不吐了，抬起头，一脸苍白，“你凭什么？” 洛曦声音冷漠，“我接受疑问与质疑，但不包括挑拨离间心术不正，这是品质问题，我很难相信一个嫉妒心大于上进心的人。” “拉下去！” 曹侍郎叹了口气走出来，“洛大人，这样的处罚会不会太严重？” “你能用项上人头担保他接下来不会干出拖后腿的事？”洛曦直视他的眼睛问。 曹侍郎一噎，他当初把这小子收归门下是看上他的天赋，为人的确心高气傲一点，但天赋卓绝百年难得一遇。 但让自己为之赌上性命……曹侍郎问：“我如果说愿意为他担保呢？” 话落，傲慢青年来不及欣喜，就见洛曦灿然一笑，脸色蓦地冷下，“连你一起拉下去。” 皇帝嘴角抽了抽，外甥女比他还独裁！ 曹侍郎不再说话，傲慢青年面如死灰被来喜带人拖出偏殿……他完了！ 洛曦面容重新变得温和，对墨家少年轻言细语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对上她笑里藏刀般的温言软语，墨家少年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没……没有了。”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万一也把他拖下去关押到与北陵战争结束怎么办？ 鬼知道那是猴年马月……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三年，也许是……永远。 “很好！”洛曦收回注视，抬步走到桌案后坐下展开图纸，“那我先说说连弩制造的原理，有不懂可以随时发问。” 洛曦接下去根据箭槽、弩身、拉杆开始讲述，她用最直白的话，把连弩制造原理说得明明白白。 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术让大家分析理解。 整个过程持续半个时辰，来喜贴心地在旁斟水倒茶，最后一句话结束后，墨家笑眯眯的老者指着一处问： “老夫不明白，中间这节明明可以用木料，为什么一定要用铁不是增加重量？” 洛曦看一眼他指的地方，言简意赅，“弩弦和箭槽会有反复摩擦，故而中间一节最好是金铁材料。” “铁树不行吗？”老者又问。 洛曦抿了口茶，缓解喉咙处的痒意，“反复摩擦产生的高温会使铁木磨损变形。” 食指扣了扣桌面，最重要的，她盯着老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铁木造价比铁高，不适用于大批量制作。” “你有兴趣，可以按照心意造出两把比较一下。” 她理解，铁的生产与利用，现阶段的墨家还没有很好的结合，甚至很多守旧派很排斥用铁。 觉得是辱没了祖先的传承。 她见过最厉害的墨家传人曾把一座山壁挖空，入门是一面巨大光滑的石壁，严丝合缝。 入门密码是一段带有节奏的敲击，但凡敲错一个音节门扉都无法打开你敢信？ 饶是见多识广如她，看过都要叹为观止。 拍拍老者地肩膀，“鹤老，今日到此为止，文明是在不断尝试结合中进步。” “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固然可贵，但我们也要做到与时俱进，百年后，焉知你留下的知识不是另一份传承呢？” “与时俱进……”鹤老不断呢喃重复这句话，越品越有味道，起身对着洛曦躬身一拜。 “小友的话有道理，老夫受教了，也多谢你今日没有藏私的为我等讲解连弩原理。” 洛曦笑容深了深，她喜欢也很敬重墨家，他们利用杠杆原理研制成桔槔，用于提水。 还制造了辘轳、滑车，用于生产和军事。现阶段的墨家最擅长守城技术，人都送到眼前，她就没想放过。 对上洛曦灿烂地笑容……鹤老脊背一僵，总觉得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不自然地别开头。 不仅仅是鹤老，带来的徒弟晚辈全程听的很认真，脸上的傲慢清高不知何时消失的…… 一个个坐姿端正不停在纸上写写画画。 对于洛曦而说，心高气傲一点没关系，人不轻狂枉少年！ 她十四五岁单枪匹马捣毁研究所，一战封神，被帝国百姓奉为战神。 那时候一样心高气傲，不爽就想抽人大嘴巴子……最后时间还是教会了她做人。 有匹配的实力，骄傲点没关系，但她容忍不了心术不正者，就像开始前被拖走的青年。 总之，剩下这些人的求知态度她很满意。 敝帚自珍关门造车，只会湮灭一个又一个璀璨的传承，留给后人无尽遗憾。 定好明早辰时重新在这里集合，时辰不早，洛曦打发人去休息。 墨家少年被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推到面前，少年红着脸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 洛曦挑眉，戏谑地腕了腕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少年羞愤欲死，大声道：“我为我先前的鲁莽向你道歉，对不起！” 少年深深一揖，站直身子时，红色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耳后根。 在场所有人对洛曦已经完全没有质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听闻少年的道歉，纷纷露出善意哄笑。 “滚吧！”洛曦一脚把人送出殿门。 待人全部离开后，皇帝满目心疼拉过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辛苦了。” 洛曦吊儿郎当坐在舅舅身边，伸了伸手，“别光口头心疼，来点实际的。” 皇帝好悬没把她也踹出大殿，气哼哼扔过去两份卷轴，“你要的东西，朕给你找到了。” 洛曦打开第一份卷轴，霎时眼前一亮当即坐直身子，石英矿，皇帝居然为她找来了石英矿下落…… 第213章 老子去科举 现在玻璃厂的原材料是她空间带来的石英，存货不少，但也经不住只出不进的消耗。 上次见面时随嘴提了一句，没想到皇帝上了心，搂住人的胳膊蹭了蹭：“舅舅最好了！” “坐没坐样离朕远点！”皇帝虎着脸，眼睛却带笑，看得出来很受用。 他儿女不少，各个敬他惧他，最疼爱的太子也做不到如此亲近，果然还得是小棉袄。 闺女就是贴心！ 提醒道：“打开另一张看看，是银肴为你找来的，刚知道你要来，让朕转交给你。” 洛曦依言打开卷轴，眼睛更亮了，这竟是煤矿山的标注，一共有五处。 两份礼物简直送到她的心巴上。 “……” 第二天，洛曦开始带着人制造连弩，有基础的人就是省心，只要明白了理念，他们自行可操作，遇见困难才会来找洛曦解决。 日落时分，洛曦打着哈欠准备御膳房溜一圈，左脚没跨出门槛就被曹侍郎叫住：“洛大人，您去哪里？” “吃饭啊！”洛曦微微偏头，“你们不饿吗？” 曹刚毅直白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连弩的制造方法，真没感觉到饿，他说：“那你去吧，吃完早点回来。” 洛曦呆了呆，还回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不是落山了吗？ “你们不吃饭就算了，也不睡觉吗？” 听到声音的众人看过来，目光古怪。 睡觉？ 也太早了吧！ 尤其墨家人，他们平日研究一件事物少则几日多则数月闭关，别说睡觉，如果不是有门内弟子送饭，几天吃一顿都有可能。 “洛大人，有些东西我想弄明白，觉得六发不是极限，试试能不能增加到七发八发甚至十发。” “我也是，如果把技术运用到大型攻城弩上才叫无往不利，我想试试。” 洛曦：“……” “看把你们能的，咋不研究如何登月呢？都起来吃饭，然后回去休息明早继续。” “走路没学会就想跑，什么时候把六发连弩造出来再想其他也不迟。” 最后，在洛曦的坚持下，一个个臊眉耷拉眼的被迫离开偏殿。 带着这么多人去御膳房明显不可能，这次制造武器属于大庸机密。 最后一行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想返回时，发现门已落锁。 “……” 外面文考如火如荼，皇宫内的制造也在紧锣密鼓。 “洛大人，这里我如何也组装不上。” 洛曦接过女子手里的一堆零部件摆弄，片刻道：“少了一截木杆，你加上试试。” “真的哎，是我太粗心了！” 一连数日，当第一架由众人打造的连弩摆放在桌案上，所有人激动得眼眶发酸发红。 不自信问：“真的能行吗？” “要不再调整一下？”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洛曦安抚的笑笑，制作每一过程由她把关，她有信心。 扬声对候在门外的小太监道：“劳烦你，请陛下过来吧！” 皇帝接到消息，早早结束早朝，过来时候就见到一殿人或站或坐，或抠梁柱子，或紧张的在殿内转圈圈。 看到他纷纷不动了，眼神既热切又带着浓重地紧张。 只有他那没心没肺的外甥女坐在一堆废铁前鼓捣。 曹侍郎轻咳一声提醒，洛曦放下手里捣鼓的铁架站起身：“开始第一次试射，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我我……我也好了！” “慧慧，你负责操作。” 在场唯一的女性墨慧慧上前把有婴儿大小的连弩抱在怀里，其余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墨家少年小声嘟哝：“凭什么是姐姐不是我？” 洛曦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腰比你姐胳膊还细，手跟得了羊癫疯一样，让你上去别把自己脑袋射个对穿！” 墨慧慧不是在场最优秀的，却是心态最好的一个，俗称心大，身上看不出半点紧张。 少年表情讪讪地，没想到自言自语居然被这个大魔头听见，最近被洛曦收拾服了，现在听到她声音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接下来，众人耳边一阵“咔咔”声，推箭入槽…… 在皇帝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连弩“刷刷刷”地一连激射六只箭矢，命中对面墙壁上的草靶。 成功！ 所有人兴奋的脸色涨红，就差跳起来欢呼！ 少年就近抱住了洛曦，“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洛曦刚要把这小家伙从身上撕下来，一大颗滚烫的泪水砸到她的手背。 “呜呜呜~太好了！大庸疆土再也不怕敌国来犯了！” 洛曦没来及感叹少年的爱国，只听他抹抹眼泪把话说完，“墨家也不用举族之力搬家了，少主能少受点罪，太好了！” 洛曦：“……”感叹的还是太早了，但他敏锐的抓住少年话中重点，“你墨家还有少主？” 少年的回答被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喜呼唤淹没。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我不是做梦吧？” 皇帝也很激动，大手一挥，“辛苦各位了，我代表大庸万千百姓感谢你们制造出国之利器，赏！” “我们不辛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洛曦高亢回答。 皇帝笑容深了深，这话他爱听！ 看着一脸大义凛然接话的洛曦，众人在心里骂了又骂。 这厮无论创造力还是反应力都太强了，什么都快他们一步。 一个个有样学样，“没错！正是有您这等仁德兼备，治国有方的明君才有我们为大庸添砖加瓦的机会！我们不辛苦！” “陛下万岁！” “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曦与嘴角隐隐抽搐的皇帝对视，后者怒目相向：看看！你个搅屎棍把朕的功臣都带成了马屁精！ 洛曦瞪回去：我是搅屎棍，你就是那摊屎了？ 皇帝气的啊！ 舅甥两个眼神厮杀了一阵，皇帝赶紧叫起，又说了一些激励振奋人心的话。 洛曦自顾自开始收拾东西，看到她包袱款款迈向大门，众人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没忍住问： “洛大人，您去哪里，不继续研究连发攻城弩吗？” “老、子、去、科、举……”洛曦咬牙切齿，声音一字一顿，看那表情恨不得把出题官生吞活剥了。 众人许久才反应过来，心中不无唏嘘，原来牛逼如洛曦也要参加科举啊！ 再然后是笑得不行：“一路好走啊洛大人！记得好好审题别写错别字！” 洛曦：“……”你们死定了！ 第214章 怕是马甲又掉了 带着悲愤的心情离开皇宫。 洛曦回家睡了个昏天暗地，次日维续多天的会试结束。 一大早，洛曦带着两小只等在贡院外，不巧，巡逻的御林军正好是那日追击她的一批。 队长锐利的目光时不时就会看向她，谨防她再做出什么让人猝不及防之事。 洛曦望望天，指骨蹭了蹭鼻尖，她又不是犯人，盯着么紧干嘛，她还能放火烧贡院不成？ 终于，伴随一声钟响，贡院大门敞开，一个个神色憔悴胡子拉碴的学子神游一样走出考场。 一身月牙白锦袍，容颜如画的陆云锦混在这群人中，就有点鹤立鸡群，眸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看到他精神头不错，洛曦放下心，起唇刚欲说什么……身边骤然倒下一具身体，这人好巧不巧就倒在洛曦脚边。 她下意识踢了一脚，“干嘛？碰瓷啊！” 又是她……御林军蠢蠢欲动，吓得洛曦拉起陆云锦撒腿就跑。 两大两小穿过拥挤的人潮，好不容易找到马车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洛曦扶额：“我好像被盯上了。” 然后仔仔细细打量面前男人：“考的怎么样？咱俩有机会一文一武称霸朝堂不？” “看你！” 意思是他没问题，能不能如愿就看洛曦接下来的。 “走吧！朋友们等在酒楼给你接风。” 两大两小弃了马车，并行来到距此不远的“仙客来”，高三层的酒楼是国公府给她的见面礼之一。 二人刚一露面，门前一个委委屈屈的身影冲了过来，“老大！二哥让我在这迎你。” 戚睿满脸委屈，自从表哥变成表姐，他再也不是全家最爱的小宝贝了，恶狠狠瞪一眼陆云锦，跟条泥鳅一样挤到两人中间。 “进去说，你让准备的东西也备好了。” 洛曦摸摸这傻狗的头，看把孩子委屈的，恰在此时，酒楼门外停下辆华丽的马车。 车帘掀开，露出四皇子神仙一样的俊脸，对着三人浅笑起唇：“好巧！竟在这里遇见，你们也来用膳吗！” “不是！我们来这睡觉。”妈的智障，来酒楼不吃饭还拉屎吗？问点没营养的话。 洛曦说完，率先迈进酒楼。 陆云锦眼眸深了深，四皇子那张脸他太熟悉了，还要感谢对方前世的飞鸟尽良弓藏。 让他有机会重来一次遇见洛曦。 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注视，四皇子一凛，仿佛整个人由外到内被看穿。 双方擦肩而过，四皇子把那句‘相逢不如偶遇’的话咽回喉咙里，脸色阴郁。 酒楼就是很普遍的大庸建筑风格，一楼是大厅，二三楼是包间。 两位舅母常年在佛寺不善经营，因为没有特色，主打一个平价。 平日生意不好不坏，最近却因为是科考季，人满为患。 安礼从三楼包厢探出个脑袋，对下面一行人招手，“这里。” 洛曦把酒楼好好打量一番，心下有了计较，推开包厢门，戚彦元霍等人都在。 对她二表哥挑了挑眉，“没去上朝？” “今日休沐。”戚彦不动声色，听说妹妹给个野男人接风，他朝都顾不得上，倒要看看哪个男狐狸敢觊觎他家小公主。 “这位就是陆举人吧？坐！”他把陆云锦安排到距离洛曦最远的地方，主动坐到他身边。 “男人先成家后立业，我观陆举人也有十八，还没娶妻吗？” 男人安之若素，轻轻抬起眉眼，温和浅笑，“多谢二公子挂怀，云锦已有心仪之人，只待对方家中点头。” 洛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怕是某层马甲又掉了！ 她站起身，“内个，我去后厨看看。”说完一阵风般跑掉。 大门敞开又合上，其余人不明所以，戚彦却被气笑了，双眸锐利射向身旁一脸风淡云轻的男人： “她家人要是不同意呢？” “我观陆举人举手抬足不俗，心仪之人一定出身显赫，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吗？”言语犀利，没留半点情面。 陆云锦狭眸深黑，聚起一团风暴，轻轻笑了：“那便要看看她的家人是什么样的家人。” 戚彦来了点兴趣，“这话怎么说？” 男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不躲不闪，“若明事理，我会努力取得认可。” “若是那拿着鸡毛当令箭，顶着‘为她好’的名头行那不义之事，相信那人也不介意少门亲戚。” 戚彦：“……”说的跟戚家不同意就不明事理一样。 话题绕到最初，“你觉得自己身份配得上皎皎明月吗？” 陆云锦深黑的眼眸一抬，“你想要什么身份？” 其实国公府从不介意门第，但他就看这个想抢自己妹妹的小白脸不爽，想刁难他。 刚准备说王侯将相起步，包厢大门打开，洛曦身后跟着四五个酒楼小二。 手里端的奇怪锅子放在桌上，和薄如蝉翼地生切肉片，元霍夸张的声音响起： “不是吧不是吧！洛兄你不仗义啊！就请我们吃生菜？” 他急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对面两位大神看似正常交流，他一句话没听懂不说，气场一个更比一个吓人。 感觉再不说点什么，屋中气氛要降至冰点了。 洛曦拍拍手底下的铜锅，“这叫涮锅子，又称火锅，很好吃的，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小眼神儿一直偷瞄戚彦，看到他没事才安心，还好，没被陆云锦切片。 “看我干嘛？”戚彦被她‘庆幸’的目光气乐了。 小二把鱼丸毛肚黄喉等食材依次摆上桌，安礼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看了看洛曦：“请我们吃全牛宴吗？” 折扇抵了抵桌面，“还是生牛。” 洛曦先回答戚彦的问题，直白道：“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然后才瞥一眼满脸嫌弃地其他人，“待会你们可别香掉舌头。” 一屋子人全被洛曦气到了，除了陆云锦，他面无异色，熟练帮洛曦点燃铜锅下面的炭火。 牛油混合着高汤的香味在火中化开，飘满全屋。 一脸嫌弃喊着不吃的几人纷纷抽了抽鼻子，味道很刺激却也很霸道，无孔不入。 安礼口中不受控制分泌唾液，“这是什么？本公子活了十几年，闻所未闻。” 元霍却有些受不了的拿扇子遮住口鼻，辣味太呛了，呛得他直咳嗽，“咳咳咳~这东西真能入口不是毒药吗？” 第215章 想吃不说想吃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锅中红艳艳的颜色吸引，“怎么吃？” 洛曦一边调酱碟一边到，“你们有口福了，这是我特地打造的鸳鸯锅，左边牛油辣锅，右边番茄锅。” “番茄是什么？”戚睿跃跃欲试问，这香味太霸道太勾人馋虫了，他有点迫不及待。 “番茄，一种蔬菜，可以当水果生吃可以入菜。”洛曦一边解释，一边想把调好的酱料递给戚彦。 没想到半路被陆云锦截胡，“多谢！” 洛曦嘴角抽了抽，飞速帮他二哥又调一碗才免于一场灾难。 番茄是她从系统那里薅来在南安府种下，一路用空间带上京，数量不多，庄子上又种上一批，很快便能成熟。 辣锅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洛曦本想再弄个菌汤锅，早上出门前看见后院结出的小番茄才想起这口。 伺候好两位祖宗，示意其他人按照口味自己调酱。 夹起一筷子牛肉下进辣锅中，又往番茄锅下了半盘虾丸。 桌上一群人瞪着那口锅跟斗鸡眼一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洛曦，她狗狗祟祟趁着戚彦的目光也被涮锅吸引，蹭到陆云锦身边。 “他和你说了什么？” 男人意味深长笑了，凑近洛曦耳边，吐气如兰，“你哥哥正说到我的身份配不上你。” 这句话的重点在于“你哥哥”三个字，洛曦就知道自己又掉马了，幽怨看了戚彦一眼。 如果开始陆云锦只是猜疑，那么她二哥主动送上门的行为无异于把她暴露。 戚彦不善回望，国公府小公主的身份很见不得人吗？怕说？薄唇崩成一条直线，“坐过来，别让我过去薅你。” 陆云锦却好像没听见，毛肚涮了七八下放进她堆满麻酱和辣椒的碗里，“快吃，一会过火了。”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洛曦：“……”她太难了！！！ 还好包厢有其他人分散注意力，安礼夹起一筷子牛肉，学着洛曦样子放在蘸料盘里蘸了蘸。 只一口，手中折扇都不要了，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见他吃得喷香，头都抬不起来，元霍视死如归，伸出去的筷子却被洛曦半路截住，把他扒拉到番茄那锅。 “没吃过辣，你可以先从这边下手。” 元霍依言照做，虾丸入口q弹爽滑，配上番茄锅酸酸浓浓的味道，他眼都睁大了。 “这什么虾滑的太好吃了，我感觉过去吃的龙井虾仁都是垃圾。” “是吧！我也喜欢虾滑，如果有小油条加一起也很香。”洛曦认同道。 戚睿没揭穿，关于食物，就没有他表姐不喜欢的。 他们这边人人吃得满头大汗，气氛其乐融融，可苦了周围几间包厢吃饭的公子小姐。 扒拉着碗盘里寡淡的菜肴食之无味，隔壁那屋阵阵传来的香味堪称无孔不入，最后忍不住叫来掌柜。 “隔壁吃的什么？给这屋也上一份。” 掌柜满脸陪笑，说那是他们新推出的菜品，目前正在试菜期间，再过几日就会推出。 听到是试菜，公子才肯罢休，勉强吃了两口盘中不知食味的菜肴，一扔筷子走人…… 妈的这地没法待，太香了！ 这桌好打发，左右也有难缠的，掌柜的说破嘴皮子才勉强安抚好众人。 出来时候已经虚脱，脸上的表情痛苦又欢愉，“仙客来”……终于迎来春天了！ “……” 一间寂静的包房内，四皇子好整以暇注视着面前刁蛮女子，“嫂嫂直接闯进皇弟的包厢不好吧？” 女子杏眼桃腮，眼中的骄矜被隐藏不住的爱意取代，“没事！你二哥在校场，武举结束前不会回来。” 四皇子：“……” 他笑意深了深，“那不知可否请二嫂帮弟弟个忙？” “你说！”二皇子妃没犹豫答应。 她本应跟眼前人才是一对，没想到那年宫宴上被那贱人横插一脚，最可恶是二皇子站出来说愿意娶她。 谁要他娶？ 自己明明有了心仪之人。 嫁进二皇子府两年，她至今还是完璧，绝不让趁人之危的小人碰触自己。 眼前心爱之人答应过她，一定想办法让她跟二皇子和离。 她也理所当然把府中消息和力所能及之事不遗余力帮助爱人。 四皇子脸上带笑，眼中含着淡淡地厌恶与嫌弃，话语却很轻柔，“劳烦二嫂在放榜前，帮我从二皇兄手中拿到武举名单。” “你要这个干嘛？”二皇子妃狐疑问。 当然是提前拉拢收为己用，这话四皇子不会明说，胡扯道：“边关战事将起，我提早培养得力的将军保卫疆土。” 这话半真半假，他也的确想借着大庸和北陵的战事往北方驻军内安排一些自己人。 父皇盯着北疆和盯着眼珠子一样。 当年长公主留下二十万铁骑，父皇宁愿空置让漠北王另起炉灶守护边疆，也绝不让人碰那二十万无主的铁骑。 不就想给太子留着吗！ 呵！可真偏心呐！ 越是不给，他越是想插一脚。 倒要看看这次北陵来势汹汹，那二十万铁骑，父皇动还是不动。 二皇子妃不疑有他，“等回来我帮你问问。” 武举不像文举，结束之时名次已定，放榜只等于通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四皇子刚欲起身告辞，让人看见他和二皇子妃孤男寡女独处可不好。 忽然，一股霸道的香味飘来，二皇子妃鼻尖动了动，“什么味道？” “……” 掌柜的急匆匆赶来时，就见二皇子妃不屑咩他一眼，想吃不说想吃，张口讽刺： “什么味道？恶心到本妃赶紧撤了。” 换正常人都会说菜不臭什么的，讲解来历，有点眼色的还会低三下四请这位大佛试尝。 不知道武将家出来的人都少根筋还是掌柜故意： “恶心到您真不好意思，那请您移步找家不恶心的酒楼用膳。” 二皇子妃，也就是臧同姗微眯眼眸，气极反笑。 “好好好！叫你们酒楼东家过来，本妃倒要看看哪路英雄竟养出你这等刁奴。” 掌柜的找到洛曦时，一行人吃得酒足饭饱，正打算换个地方继续玩。 洛曦被单独叫到一旁，听完掌柜说的直接一句：“叫她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 第216章 蓬莱岛……仙人……法术 回程马车上，洛曦看着端茶递水一如往昔的男人，不动声色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陆云锦把倒好的一杯果茶塞进洛曦手中，“喝点果茶解腻。” 然后才含笑看着她，那目光诡谲幽冷，“问什么？我是否该改口喊你郡王？” 洛曦：“？？？” 看到她满脸无语，男人眉间微拧，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所以……长公主当年诞下并非女婴，而是你？” 这么说也没错！洛曦用喝茶的动作隐去憋不住的笑意，耸耸肩，笑声莫名两可：“如你所见。” 呐，机会她给了，是他猜不到！ 也不怪陆云锦，倒拔垂杨柳的公主他两辈子没见过，加上先入为主。 包括他所知的原身在内，洛曦两辈子都以男装示人，前世到原身死也没爆出女儿身。 她就更不用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女扮男装，用了精神力掩盖所有女性特征，除非她主动撤去精神力，否则谁也发现不了。 还有一种方法，说到底精神力也只一种障眼法，该存在的女性特征依然存在，上手摸摸就穿帮了。 可她会给别人上手摸她的机会吗？ 目光盈盈，含着笑意，“你呢？我该喊你什么？茗少主？” 陆云锦失笑，“去皇宫偷进藏书楼了？” 洛曦：“知子莫若父。”不等陆云锦捶她，正色道：“从看到你身边的暗卫开始我就有了怀疑。” “这次进宫夜里无聊，在藏书阁找到一本大陆秘辛——” “据说，在五国之外的海域上有处蓬莱仙岛，上面的仙人修长生，通法术，秘辛上却说，岛上生活的不是什么仙人，而是六大隐世家族。” “隐世家族之首，姓茗！” 她定定看着陆云锦，“百年前，蓬莱岛爆发一场举世皆惊的战争，五族合谋覆灭铭家，所以……你是铭家后人对吗？” 洛曦这次进宫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清楚这个世界除她以外的异能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自己的穿越绝非偶然！ 不想当个眼盲心瞎的糊涂蛋，凡事做到心里有数，没想到潜进皇宫藏书阁的时候竟让她有了意外收获。 蓬莱仙岛……仙人……法术…… 总总加一起让她有了可怕的猜测，岛上的绝非什么仙人，而是异能者。 陆云锦大掌捂住她清灵灵的眼睛，声音低沉。 “别再探索下去了，我知道你很强，强大如铭家，一样被五族联手覆灭，蓬莱岛上的恩恩怨怨与我们无关。” 是的！他是被覆灭的铭家后人！ 前世他知道的太晚，外祖父拼尽全力逃出那个旋涡，今生他也不打算卷进去。 这话洛曦不认同，“知道和参与是两回事，我们要做到凡事心中有数。一味回避只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说这么多，你无非想更了解蓬莱岛，”陆云锦放松靠回车椅里，“想知道什么，问吧！” “那我不客气了！”洛曦搓搓手，桃花眼锃亮，“隐世家族为什么内斗？” “据我外公留下的只言片语，是因为铭家的一件镇族之宝。” “你知道的，财帛动人心，而隐世家族修炼异术，追求长生，据说铭家的镇族之宝有帮人开发异术之能。” 洛曦听懂了，换句话说，铭家的宝物能帮人激活异能，她由衷评价，“活该被灭。” 对上男人古怪的笑意，洛曦用手捂住嘴，没想他却说，“的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会为家族招灾的东西不在第一时间销毁，的确活该被灭。” 洛曦不说话了，说到底，还是人心不足的缘故，她眼眸动了动，看一眼车窗外…… 低声问：“你没想过登岛为铭家报仇？” 男人就这样含笑看着她，眼眸极深，“只要不犯到我面前。” 洛曦明白了，陆云锦这一脉已经离开蓬莱岛，他的仇人只有害死他母亲的陆萧，隐世家族与他有旧怨无新仇，只要不舞到他面前，他没想参与。 不得不说，很清醒！ 没有凭着一腔孤勇喊打喊杀要去报仇，这叫洛曦放下心来。 前世过惯血雨腥风，今生她只想安之若素，无聊时候降维打击虐几个渣。 “对你试探的结果满意么？”男人笑问。 心事被揭穿，洛曦不见尴尬，直白道：“如果你硬要没事找事弄点麻烦，我只能不管你，把你放生。” 陆云锦敛下眸色，重生之初他的确想过登岛，为的是恢复双腿，骨子里的疯劲也让他对覆灭铭家的五族充满杀心。 但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心中那些暴虐的，叫嚣着毁灭一切的情绪逐步被洛曦淡化。 只愿岁岁年年，平平安安共度余生。 马车突然一晃，陆云锦眼眸陡戾，“铭一！” 驾车的铭一叹了口气，“没事的少主，突然有人冲出道路。” 铭一明白，陆云锦那番话也是在说给他听，心下无奈叹气，有个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少主他能怎么办？ “嗯！”陆云锦鼻尖轻嗯一声，“你听到了，以后也不必唤我少主，铭家不是只有我一条血脉，你们想匡扶铭家可以另投他主。” 铭一想劝，洛曦的声音响起。 “古往今来灭国的不少，想复国的也不少，但我没见过谁成功过——” “都是打着复仇名义谋权，你们别看他好欺负就忽悠他，外面的，真想报仇话，我给你点好东西，你去把蓬莱岛炸了，跟着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也算完成你的使命。” 铭一嘴角抽抽，“洛公子误会了，想复仇的是当年逃出来的几位长老，并非属下这些暗卫。” 他自幼被种下‘匡扶铭家’的信念，被陆云锦收服后观念也在一点点改变。 但毕竟颠覆过去二十年的所思所想，真听到少主说不蹚浑水，心下难免是有一点不平静的。 洛曦耸肩，对挑眉的陆云锦道：“你听见了，还有长老呢，谁劝你匡扶铭家，你就让谁打头阵去。” 然后又问：“铭家那镇族之宝在你身上不？” 陆云锦摇头，“随着名家覆灭，所谓镇族之宝早已不知道流落到哪里。” “这不完了！”洛曦吊儿郎当翘起二郎腿，“没好处还想让人冲锋陷阵，不愧是能逃离岛屿偷生的人，心思都不一般啊！” 话落，马车旁一道无声无息的身影悄然离去，洛曦和陆云锦同时从车外收回眸光。 想拿他们当刀使？找错人了您。 “……” 距离洛宅不远的一处庄子内，老者听完面前人禀报，气得手背青筋鼓胀： “他真是这样说？说当初离岛之人都是苟且偷生？” “混账！岂有此理！” 第217章 啧，惹他干嘛 确定人离开后，洛曦在车厢内布上一层精神结界，确保不会再有人偷听他们谈话。 “从我进宫开始，暗处不停有人引导我去往藏书楼，看过那本书我也问过舅舅，他很确定皇家没有这样一本藏书。” “所以……”洛曦看着陆云锦，“隐世家族找来了。” 男人用力握了握她有些冰凉的小手，“交给我！你安心科举。” 洛曦拍开他，“他们不去找你，为什么盯上我？” “这个问题你不如去问皇帝。” 洛曦不说话了，等科举结束，她确实该和两位舅舅好好谈谈，还有那什么国师。 “……” 次日，陆云锦把洛曦送到城外的校场附近，武试会城外军营进行，场地较大，哪怕人头攒动也并不显得拥挤。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胳膊比她腰还粗的大块头，洛曦有点小羊羔站在狼群中央的既视感。 望着校场门口用眼神示意她过去的银肴，洛曦对陆云锦挥手，“回去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倒背如流。” 陆云锦看她死死捏紧箱笼袋子的手，差点信了她的“不是什么大事”。 “别紧张！笔试不难，你把脑中倒背的知识誊抄到纸上即可，别写点惊世骇俗的东西，求稳，到了武试时候随便你发挥。” 看他像个老妈子样殷殷叮嘱，洛曦好笑，手也不自知的松弛下来，“行了陆嬷嬷，我走了。” 刚转身又回过头，目光不善，“这里是大庸，别在我地盘搞出太大动静。” 陆云锦虽然没说，洛曦也猜出他大概会去见一见铭家人。 男人眼眸动了动，笑意不达眼底，“放心！我会在你结束武举前回来，去吧！” 互相转过头的二人笑意纷纷淡下。 不管铭家苟延残喘的人在计划什么，他们不该找到洛曦头上，她是他的禁忌，触之必死！ 转回头的洛曦却啧了声，半年多来，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的心魔磨灭一些，他们好端端的跳出来惹他干嘛！ “……” 跟在银肴不远不近的距离进入校场，高站塔楼的哨兵一个个眸色锐利。 递交文书、核实身份、搜身……轮到洛曦搜身的时候，银肴不动声色拦住小兵。 “这里交给本王，你去那边看看出什么事了。” 远处一支队伍正在爆发肢体冲突，搜身小兵被个大块头推倒在地。 “是！主帅！” 小兵不疑有他，王爷非常关爱照顾将士，往届武举都由兵部负责操办，没想到今年会落到他们王爷头上。 这帮仗着有点武力目中无人的学子最难搞，看小兵烦躁跑远，银肴对小丫头挑眉，示意她褪去外衣抬起双手搜身。 一通检查下来，银肴当然是放了水，隔着里衣手掌几乎没碰到她身体，低声耳语： “舅舅是监考官，待会好好做题不必有压力。” 洛曦回以一笑，不用猜都知道，皇帝一定怕科考途中出什么意外，特地把银肴安排过来就近照顾。 重新把外衣穿上时，解决完麻烦的小兵已经跑回来，接替银肴，继续给下一位考生搜身。 “……” 钟声敲响，洛曦放下毛笔，两眼空洞麻木。 这届的阅卷官是朝中一名老将，擅长以守为攻，不喜欢激进派。 这恰恰是洛曦不擅长的，她习惯了主动出击，以攻为守。 但为迎合阅卷官取得高分，军事策论上不得不写下违心答案。 真让她绞尽脑汁了，比真枪实弹还累。 不同于童试时候结束笔试回家等消息，会试武举期间不许离开校场，意思是在里面等消息。 笔试不通过者可以离开校场。 通过者继续下面的武试。 洛曦接到银肴示意，离开考场走向休息地点时排在最后一个。 都是四人一间，到她这里好巧不巧又被甩下，因为后面没人，她单独住一间房。 收到周围羡慕嫉妒不善的目光，洛曦神情不变，心安理得走进一个人的房间，包袱一扔，直接趴到床上。 累啊！人有嘴为什么要写字呢！ “……” 与此同时，陆云锦来到一处表面破败的庄子门外。 脚下枯枝伴随他的行走发出“吱呀”声，余光里，一抹黑色人影掠过，隐没在屋檐后。 “长老，陆云锦过来了。” 闭目修炼的老者赫然睁开眼，声音苍老而嘶哑，“他怎么找到这里？” “茗北不知。”名唤茗北的黑衣人低下头。 老者想了想，“引他进来。” 陆云锦还在庄子里闲逛的时候，那抹黑影不出所料的再次出现，他足下轻点，不费力跟上。 两者一前一后进入到暗室。 那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显而易见地喜悦：“孩子，你来啦！” 一扇石门在面前大开，露出其后老得如同枯树皮一般的老者，五官耷拉着，已经完全看不出相貌。 陆云锦神色不变，起唇问：“如何称呼？” 老者看清陆云锦容色出众气质清华，满意点头，“我在铭家行三，你外公行七，你应该称呼我为三外公。” “进来坐。” 面对黑漆漆昏暗的地下室，陆云锦施施然走到老者对面盘膝而坐，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找我来有什么事？” 老者满脸无辜，“我没有找你啊！” “你千方百计引我过来，为此不惜从我身边人下手，现在我来了，你不会只想表演装傻吧？” 陆云锦语调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老者哈哈大笑，精明地老眼露出赞赏。 “不愧是老七的后辈，和他小时候一样的聪明。” 陆云锦狭眸闪了闪，话语不再尖锐，带着一种询问的语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从外公偶尔的叙述和一些文献记载中推断，当年五族是因为铭家一件宝物，合谋攻上茗山，事实真的如此吗？” “五族这么大的动作铭家就没有察觉？” 老者越发赞赏，看到陆云锦感兴趣，也不瞒他，苍老地声音娓娓道来。 “我蓬莱岛得天眷顾，生来与凡人不同，习异术，修长生，祖上开始，六座大岛，由六个异术世家掌控，分别是……” 第218章 蓬莱岛六大隐世家族 “操控天火的荣家——” “掌控水灵的姬家——” “移山填海的洛家——” 说到这里他一顿，确定陆云锦在听到洛家时候无甚反应才继续道：“拥有天罚之力的江家以及自然之神纳兰家。” 最后两个说的莫名两可，陆云锦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天罚和自然是什么能力？” “那是两种很强大的能力，前者可以降下天雷摧毁万物，后者可使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陆云锦颔首，表示明白了，应该就是洛曦和他说过的雷系和木系异能，轻轻抬起眼。 “铭家掌控的又是何种异术？” 听闻铭家，老者不无得意，“都有！我铭家百花齐放，不拘泥于何种。” “听你话中意思，异术好像会传承给下一代，铭家为何可以百花齐放？与那宝物有关系？” “并非。”老者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 “能力是上天赐予的福泽，铭家出现叛徒，把上天赐予的神力归功到宝物身上，引来灭族之祸。” “所谓镇族之宝，不过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由祖上传下，世世代代无人发现宝物的妙用。” 他看着陆云锦，叹了口气，“孩子，我族一千二百余人，死在五族合力围攻下。” “那日血染透了半边天，茗山上族人的尸体堆积成山……” 回想百年前，老者满目痛苦，那一日是他期待已久的大婚，五族来贺，他早早乘船去到姬家接新婚妻子。 没想到回程途中姬家亮出武器，幸好有族人拼死相护，等到他拼尽全力游回铭家岛屿的时候…… 往日云蒸霞蔚的茗山被一片刺目鲜红占据，入目是一具具族人死不瞑目的尸体。 到处都是大火焚毁的痕迹，残垣断壁，可见不久前爆发过何等激烈地战斗。 三长老眼眶通红，掉下浑浊地老泪。 伸出如鸡爪一样的老手，握住陆云锦纤长五指。 “那帮畜生为了探索铭家多异术的缘由，泯灭人性掳走族中女性，强迫她们怀上各家的孩子……” “妄图用这种方法让五家也诞下多异术者。” “孩子，铭家冤啊！你不能放过那五族的畜生，一定要为铭家报仇啊！” 感受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能量钻入体内，仿佛在探查什么，陆云锦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带着一种无力。 “我没有族人的异术，如何复仇？” 他低下头，眼底泄出一缕寒光，关于铭家那段过往，他相信是真的，但这老头……呵！ 对方透过双手传递过来那股力量还在体内探查着什么，陆云锦兴味地扬起唇角。 老者眼眸倏然一眯，异术在对方体内探测一圈，真的没有捕捉到‘异术源’。他不无失望松开手。 接着不动声色问：“你外公死前除了暗卫还给你留下什么？” 当年逃走的族人不多，镇族之宝下落不明，最有可能藏在老七身上，可他这位七弟太能藏了。 如果不是最后在南安府安家立业露出马脚，恐怕任谁也找不到一个泯灭于众被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他惋惜地看着陆云锦，这小子真没继承到他外公的半分本事。 果然不能和岛外凡人通婚，生出来的都是废物混淆血脉。 那股奇怪的力量收回，陆云锦自然而然放开手，面无异色，“除了暗卫，外公只愿我好好活着。” “三外公！您看到了，我没有异术，没有为族人报仇的能力，让您失望了。” 老者不死心追问，表面的语气却很温和：“平平凡凡也挺好，三外公不勉强你。” 接着话音一转，像关心晚辈般询问：“老七有没有给你留下足够钱财？没有的话，三外公可以给你提供。” “混迹庙堂，身外之物必不可少，你可别跟我见外。” 陆云锦蓦地笑了，脑中浮现洛曦惯常坑人时候地画面，摆出一脸喜悦：长辈次不敢辞，云锦在这里谢过三外公厚爱。” 看他一脸‘贪财好色’的表情，老者心中一梗，毛都没捞到，还要倒贴这臭小子东西？ 陆云锦心念一动，故作苦涩一笑： “您知道，当年外公的身外之物都给予母亲当嫁妆。” “后面被我父亲该卖卖，该花花。据说父亲下给继妻的聘礼还是亡母生前留下的遗物。” 不管这老头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先给渣爹挖个坑。 对啊！老七很有可能把镇族之宝混在给女儿的嫁妆中，老者眼前一亮，满脸气愤： “岂有此理！放心，三外公一定帮你把你娘的嫁妆追回来。” “那便多谢三外公。”陆云锦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隐去眸中的冰冷诡谲。 老者耐下心来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让茗北送陆云锦出府，他已经迫不及待去追踪那份嫁妆的下落。 陆云锦起身，状似无意道：“送就不必了，您自己留在这里不安全，让茗北留下保护您。” 满心都是‘嫁妆下落’的老者不在意挥手，“老夫尚有自保之力，茗北离开一会无妨。你且安心。” 陆云锦唇角扬了扬，意思是这间宅邸，除了身边的黑衣人，再没有其他能保护这老头的人？ 很好！ “……” 不知过去多久，石门再次敞开，老者抬起头问：“人送走了？” 茗北颔首。 他轻轻磕上老眼，“全力追回茗清然嫁妆。” “那少主他？” 老者倏然睁眼，眸光犀利的仿佛要洞穿一切，“没有异术的废物，何谈做铭家少主？无论东西找不找得到，杀了吧。” 他能找到陆云锦，其他人一样能找到，为防他来过此地的消息走漏，此子都不能再留。 “顺便再给洛家发个信，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是！” 一墙之隔的门外，陆云锦就站在那，眼眸极深，浑身散发着阴暗暴戾的气息。 茗北开门的瞬间，心下骇然，一柄寒光闪过，他想极速后退已来不及。 一柄散发着冷芒的长剑直直插进他的心口，身体轰然倒地。 老者骇然地站起身，“你没走？” 陆云锦拔出长剑，剑身滴滴答答躺着鲜血，似笑非笑一步步向老者逼近，诡谲阴冷的声音回荡在暗室： “活着不好么？干什么要打她的主意呢？” 第219章 搞事儿的心满满 另一边，洛曦躺在床上无聊的打着哈欠。 不知为何，今夜的她失眠了，心里突突地七上八下，也可能是两旁的鼾声太吵…… 今夜星光闪闪搞事儿的心满满！ 一路上姜东没少给她找麻烦，又开私矿又派人暗杀，趁着月色不错，要不去相府做客吧？ 想到就做。 洛曦换好作战服，从头到脚包好，闪身离开房间。 她没有小看这个时代的武者，为防止发出响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离开校场前一路使用空间瞬移。 饶是如此，在她出现在野外时，高塔上面的哨兵还是下意识的看过来，洛曦再次用出空间瞬移远离。 站在空旷的旷野里，她拿出空间的小哨子，三长两短吹响…… 等了约莫一盏茶，稀稀拉拉的树冠后探出只毛茸茸的大脑袋：“吼！” 小白一双浅色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碧蓝的幽光，迈着优雅的猫步一步步向洛曦靠近。 洛曦伸出手虎摸了一把，翻身跃上小白日渐雄壮的背脊，指了条方向，一人一虎向着城内奔去。 停在城墙下的时候洛曦犯难，跟眼前的‘大脑斧’商量：“我会穿墙术你不会，在这等我好不好？” 小白：我不一定是人，但你是真的虎！ 说好了带它进货，吃肉吃到饱呢？ 不满刚要发出抗议，虎嘴就被洛曦捏住，“行行行！带着你行了吧！” 说罢，粗鲁抓住小白后脖颈，拎猫崽一样把几百斤的小白拎在手里。 等它眨了一下眼再睁开，周围环境陡变，已经是城内的景象，虎眼眨巴眨巴，尽是懵逼！ 鼻尖嗅了嗅，周围好多‘冒气的腿儿’，忽然背后一重，小白没有准备差点被压趴下。 不善回头看一眼洛曦，自己吃多少心里没点逼数？想压死它骨头泡酒？ 洛曦不惯着它，一巴掌下去，“快走！路上避点人，被人发现你今晚夜宵减半。” 小白四足发力，带着背上的无良女人纵身一跃，隐没黑暗，扣它伙食？没门！ 路上洛曦无聊薅着小白油光水滑漂亮的毛发，“你这一身白太打眼了怎么带上战场？等有时间给你换个颜色。” “再有该把你的正规训练提上日程，不能再放养。” 小白：它虎生就没见过此等聒噪的女人，脚下步伐不由更快。 终于，在洛曦絮絮叨叨声中，一人一虎停在相府院墙外，“跳进去啊！停这等雷劈吗？” 小白碧蓝色的眼睛斜睨着她，大尾巴不耐甩了甩，仿佛再说你跳一个看看。 京城的院墙高度是有规格，三丈半，也就是十米左右。 大眼对小眼互瞪一会，洛曦若无其事移开头，她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跳不进去这个事实。 薅起小白后脖颈，空间之力运转，闪身出现在相府内，好巧不巧，一名手捧托盘的婢女就出现在道路的正前方。 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一人一兽，婢女吓得瞳孔涣散，刚欲惊声尖叫，洛曦眼疾手快闪身到婢女身后将之砍晕。 另一只手不忘稳稳接住托盘，不让碗碟碎裂发出声响。 气哼哼瞪一眼迈着优雅猫步，不紧不慢跟上来的小白，“都怪你不会跳，被发现了吧！夜宵减半。” 小白：……它不是虎，应该是口锅！ 蓦地，洛曦鼻尖动了动，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入鼻尖，她目光转向手中托盘……里面装的竟然是佛跳墙？ 要知道进来前她特意绕到无人居住的慌院外，在这里遇见活人已经很意外，没想到大半夜这荒院里还有人吃佛跳墙？ 想到什么，洛曦神色一凛，精神力铺开，果然在荒院地下面发现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打造的金碧辉煌，古玩摆件不亚于皇宫的御书房，此时姜东正与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里面谈话。 当她的精神力探入，国字脸中年男人骤然抬头：“谁？” 他眸色锐利，犹如鹰隼，目光与那副中正的长相截然不符。 姜东起身，赶忙问：“怎么了？” 国字脸环视一圈，目光惊疑不定，“我感到一种很强烈的窥视。派人看看。” 姜东对此人的话不疑有他，派出最信任的暗卫上去看看，等待期间，两人默默对视，谁都没说话。 片刻后，暗卫带着一盘美味佳肴而归，“大人，是送饭的婢女。” 姜东也是此时才想起来，来前有吩咐人送夜宵，他长松口气：“虚惊一场。” 亲手接过托盘送到国字脸桌前，语气轻松，“尝尝，这是我们大庸特色佛跳墙，小火慢炖需要三到四个时辰。” 国字脸依旧拧眉不语，他明明察觉到一丝危险，真的只是送饭婢女吗？ 谨慎起见，他淡淡吐出一个字：“查！” 话毕，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被姜东吹上天的佛跳墙，眉眼忍不住舒展。 院中偏僻角落内，小白虎脸懵逼看着面前的洛曦，那么香的东西不给它吃，反而让它往里面吐口水？ 恹恹趴回地面，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有点难受，想咬死下面两只‘冒气的腿儿’。 洛曦指尖轻点，被她敲晕的婢女嘤咛一声醒来，看着洛曦的目光满含惊恐。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怕！”洛曦声音温和，捏着婢女脖颈的手腕却加重了力道，“看着我的眼睛。” 婢女被迫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紫罗兰色深邃的眼底，她精神陷入恍惚。 “你只是来送饭，送过后离开，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明白吗？” “我只是来送饭，没发生任何意外。”婢女双目空洞，机械性重复。 然后不受控制走向来时的小路，跨出院门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身体残余的恐惧让她忍不住举目四望。 没感觉到什么不妥，摸摸发髻继续前走，没多久暗卫追上来跟她说了几句。 “……” “回禀相爷，属下询问过碧莲，未发现不妥。” 姜东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是信任碧莲的，外人不知道，他相府上到暗卫，下到马官多多少少都精通一些武艺。 别说碧莲还是他的心腹。 张口想和国字脸回到最初话题，没想对方摆摆手。 “时间不早，今夜到此为止，京中流言我会帮你摆平，我要的人，尽快寻找。” 洛曦精神力关注到，国字脸唇张开又合上，无声在说：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第220章 搬空丞相府1 什么再晚来不及？洛曦敏锐注意到，姜东介绍“佛跳墙”时候用的是“我们大庸”…… 证明国字脸并非大庸人，桃花眼危险地眯了眯，能察觉她的精神力，绝不简单。 仔细一探，好家伙，居然还是三级火系异能者！ 无法从两人的只言片语分析出有用消息，只知道这个异能者在找人，看来还得从姜东下手。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 下面的国字脸浑身寒毛倒竖，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他几个闪身出现在破败荒凉的院内。 目光环视四周，扬声开口：“朋友既然来了，何须藏头露尾？不如出来一见。” 九月金秋，夜风微寒，周围只有风吹荒草发出的“沙沙”声，姜东气喘吁吁追上来的时候忙问怎么了。 国字脸眉头微拧抿唇不语。 大庸这种低等凡人国度不应有人能逃过他的感知力，但他又确定周围无人。 把心中疑惑与姜东道出，后者勉强勾起嘴角，不敢明说对方草木皆兵，只下令派人搜府。 看他那表情国字脸就知他在想什么，并没有动怒，而是走到一棵树下捡起一具软绵绵的身体晃了晃。 姜东定睛一看，原来是只昏迷的小野猫。 国字脸表情难看，吐字如冰：“我的感知没有错，这里有人来过，绝非草木皆兵！” “……” 与此同时，已经闪身到相府另一处的洛曦收回精神力，揪起虎耳朵，“好好的！你玩猫干嘛？” 不用想她都知道野猫绝对是小白吓晕的。 注意力都在刚刚的异能者身上，还真没注意到这家伙干了什么。 小白眨巴着眼睛，讨好用毛茸茸大脑袋蹭了蹭洛曦，它也不是故意的，百兽之王自带霸主威压，谁知道那小东西一看到它就吓晕了。 它真什么都没干！ 洛曦理解了它表达的意思，弹它个脑瓜崩，语气很凶，却带着宠溺。 “下回小心点。万一我不在身边，你这么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虎脑袋依恋搭在洛曦腿弯处，他堂堂百兽之王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但它没有反驳，喉间发出享受的“呼噜”声，很喜欢主人给它撸毛。 “行了！别撒娇，记住刚刚吃你口水那个人的气息，待会带我找过去，现在咱先去干正事。” 国字脸离开相府的时候，洛曦带着小白来到库房，现如今的相府灯火通明加强了戒备。 一队巡视的府兵刚刚路过，草丛探出一大一小两个猥琐的脑袋对视一眼。 洛曦一回生二回熟，现在进别人家府库比自己家大门还轻车熟路。 没有惊动库房附近的暗卫，闪身再出现已经进入库房内部。 从空间拿出探照灯打开，哦豁，成箱成箱的物资占据满了大半个库房。 前面是一列列排序整齐的博古架，灯光扫过去的时候差点闪瞎洛曦的钛合金狗眼。 她在宫中半夜无聊也溜进过国库，这里除了面积和数量，堪比一个迷你版国库。 跟相府的府库一比，永宁县四大世家堪比渣渣，加一起可能没有洛曦手中正摆弄这套“金缕玉衣”值钱。 东西挺好，连着紫檀木箱一起先收起来。 又伸手从博古架最下层拎起个像后世台灯的物体，球镂空二十二层的象牙球，每层还可以转动。 盒子里很贴心带有标注：镂雕象牙云龙纹套球。 “嘶！”洛曦嘶了声，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大象啥样，丞相居然拥有象牙了，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但洛曦是个讲究人，收走象牙的同时，不忘放颗狗牙回去，如此就不算觊觎人的宝物白拿了。 占据一面墙壁的青铜编钟，小白好奇的要拿爪子扒拉，被洛曦眼疾手快捉住，这玩意好像是一种乐器，如果响了，非把外面的府兵引来。 “喜欢是吧！好好好！我给你收起来，回家再玩！” 小白：“……” 乾坤九鼎、司母香炉、不知什么人画得画和写得字，只要洛曦看见，纷纷装进空间。 丞相太不会过日子了，如此宝物放在库房积灰，不像她，拿回去一定发挥宝物最大价值。 洛曦边走边收，最后一面博古架只摆放一个两掌长的木盒，抬手打开来，五光十色的不规则珠子映入眼中…… 洛曦差一点以为是宝石，眯了眯眼细细感受，这竟然是人骨，人的骨头可以如琉璃一样五光十色好看吗？ 直到很久以后的一次偶然，洛曦机缘巧合下知道此物来历“佛门舍利子”。 此时也被她收进空间，不过看丞相珍而重之的样子，洛曦还是在空间阁出一块地方，单独摆放这面博古架。 架子收完，转战库房堆积近半的物资箱，随手打开一个，嚯，金的玉的，各式女子发簪头饰。 没想到丞相还有收集女子饰物的癖好，为不让‘大庸丞相有怪癖’的流言传出，洛曦决定做次好人，帮他处理掉这批金玉。 做完好人好事的洛曦又接连打开两个木箱，码放整齐的小金元宝，和面额最大的一沓沓银票。 “俗物。”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笑开花，素手一挥，“都是我的！” 下面的箱子洛曦没有一一打开，丞相府辣么大，不能把时间都耗费在库房。 老逼崽子总给皇帝舅舅进言，后宫需要雨露均沾。 今天她也给他均沾一个。 离开府库时候，除了一颗“狗牙”，洛曦连小白的毛没给他剩一根。 下一站，书房。 书房乃是一座府邸的重中之重，相府的书房本就把守的很严密，加上今夜特殊情况，书房外现如今被里三层外三层严密封锁。 站在远处屋檐上的洛曦撇撇嘴，怕人不知道里面有秘密吗？ 下一刻，闪身消失。 独留原地的小白：？？？ 你们见过蹲在屋顶上的老虎吗！！！ 洛曦出现在书房的房梁上，手里拿着根‘冒烟的棒子’，跟蹲在旁边的暗卫大眼瞪小眼。 她把冒着白烟的棒子递到暗卫眼前，礼貌询问：“兄弟！来一口不？” “兄弟”回答都来不及，白眼一翻，不受控制自由落体…… 第221章 搬空丞相府2 洛曦随身边的“兄弟”一同下落，双脚落地，书房或屋顶或基拉旮角相继有人倒下。 洛曦脸色淡定，能接的她给都接住，以免闹出响动。 倒在地上的暗卫瞪着眼，看那目光恨不得将洛曦瞪个对穿，后者指尖蹭了蹭鼻尖：“抱歉！” 抱歉！她拿错了，把迷烟拿成了软骨散。 这些暗卫身体无力，别说喊叫，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洛曦歪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人敲晕。 当着十余暗卫的面前屁颠屁颠大肆肆翻找起书房。 人鱼长明灯，桌上摆着成套的狼毫，一方墨台雕刻得栩栩如生，不用看都知道是珍品。 虽然被用过，但洛曦不嫌弃，她自己不用，可以给有需要的人！ 地上众多双大睁得眼睛看着，她没直接收进空间，而是堆到一处。 紫檀博古架上的好东西不少，洛曦雁过拔毛，管他用过没用过……差不多全收干净时候，她发现有两名暗卫长松口气。 什么意思？ 洛曦眯了眯眼，暗卫下意识躲开她洞穿人心的目光，依然晚了，故意压低的声音虚无缥缈： “书房有什么好东西，带我找出来。” 暗卫涣散的眼底现出挣扎，并没有照做，不愧是尸山血海训练出的死士，洛曦加大精神控制，重复刚刚的话。 半晌，二人躺在地上双眸已经涣散，但仍没有反应，她抓抓头，不应该啊！ 目光扫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中了软骨散，能有反应动起来才怪。 “我的错，我的错！”洛曦赶紧给两人服下解药，等了一会…… 在所有暗卫不可置信的注视中，两人站起身体，走向紫檀博古架，不知怎么鼓弄的，敲开一处暗格，退至一旁。 其余人睁大了眼，他们的同伴居然背叛了相爷？ 不对，这二人双目无神，动作僵硬，好像两具行尸走肉，还躺在地上的众人现出惊恐之色，这毛贼对他们的同伴做了什么？ 好诡异的手段！ 他们心下骇然，所有的恐惧来源于未知，眼前堪称诡异一幕足以震碎他们三观！ 洛曦弯身从暗格里抠出一本封面模糊的书册，细细翻开，居然又是前朝的蝌蚪文…… 难道姜东是前朝余孽？ 管他的，带回去给家中的‘百科全书’翻译。 洛曦回到桌案处，坐在姜东平日坐的大椅里，翻找着桌上的文书信件等物。 孤本古籍翻出不少，信件上面的内容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不应该，她手指叩击着桌面，问向那二人： “书房还有其他暗格密室吗？” 二人齐齐摇头。 洛曦敲击动作一顿，常年守护这间书房的暗卫都说没有，那应该是真的没有。 不死心把桌上物件重新检查一遍，连花瓶瓶底，空白纸张都没放过。 忽然，她想起丞相和国字脸交谈的地下暗室，那里也是一副书房装扮，要找的秘密会不会在地下书房内。 刚打算把手里捏的空白纸张放回桌上，手上动作忽而一顿，重新拿起那几页纸细细到眼前观看。 这草纸明显不是新纸，有用过痕迹，上面却没有字。 想起在南安府时陆云锦给老宅写信支招，用的都是一种特殊调配的墨水，纸张在接触到手掌的汗液，上面的字迹就会消失。 这也是陆萧无论如何也查不到陆云锦的缘故，派人偷偷潜入老太太卧室，找到的都是没用的空白信纸。 难道这纸上也是用了类似的特殊墨水？ 洛曦冷笑，假是真时真亦假，姜东还真玩的好一手以假乱真。 哪怕皇帝现在下令搜府抄家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线索，毕竟，谁会在乎几页空白纸张呢？ 拿到自己想要的，差不多把书房搜刮干净，洛曦蹲到几个丧失行动能力的暗卫面前。 桃花眼一深，暗紫色浮现，“今夜什么异象都没有发生，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一上来就加大了精神控制力度，所以几人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木讷重复洛曦的话： “今夜没有异象，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洛曦满意打了个响指，所有人闭上眼，她一人口中塞了颗解药，趁着所有人睁眼前，素手一挥，把打包好的东西收进空间。 她虽浪的飞起，但也谨慎不过。 哪怕万无一失也不会留下任何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破绽。 为什么不把人都杀了？ 杀了干嘛！放狗咬狗不好吗！整个书房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消失，这事搁谁谁不疯？ 暗卫集体背叛还是闹鬼？让老杂毛自个想去吧！当世界上只有他会故布疑阵吗？ 洛曦哼哼着打响手指，等她离开相府彻底撤回精神力，他们有关这一段的记忆会被彻底抹除。 离开书房，洛曦畅游在相府各个院子内，大到金银玉器，小到纱帘帷帐统统收走。 还是那句话，她不用没关系，都是珍贵的上等好料，自然有需要的人。 一圈转下来，洛曦差点迷糊，这丞相府跟兔子打洞一样，下面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地下室四通八达。 足足用了一个晚上才搜刮干净。 出来时候晨曦微明，洛曦看了眼自己的空间，加上原有的物品，足足填满十分之一！！！ 心灵好像被洗礼，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临走时她总觉得忘了什么…… 小白：“……” 拍拍额头，洛曦想起大脑斧还在房顶上，赶紧折返把虎带上。 好好安抚了一番，傲娇的大白虎才肯迈动猫步，不过行走方向不是外面，而是府邸中心的主院方向。 洛曦扯住毛茸茸的大尾巴扶额，“别去了！相府现在连片菜叶子都没剩，出城保准让你吃个饱。” 小白抽回自己的尾巴，转头示意洛曦跟上，后者脸色变了变，跟在小白身后。 距离主院还有百米时候，与一道同样从头包到脚的黑影不期而遇，对方藏在黑巾下的狭眸冰冷锐利。 肩上还扛着什么东西。 洛曦眨眨眼，同道中人啊？ 在她眨眼的瞬间，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身贴近洛曦，劲风扑面而来。 一拳裹挟千钧之力，洛曦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躲不闪。 忽然，在拳锋距离洛曦面门不到三寸，墙角后探出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冲着黑影威胁低吼。 看清来物，黑影瞳孔骤缩，想也不想收回拳锋，下一秒，劲气反噬黑影“噗”地吐出口血，染湿面巾…… 第222章 那个疯子 面巾下，隐隐可见一张熟悉的轮廓。 洛曦伸出手，一手扶住男人，一手扯下他遮脸的面巾，赫然露出陆云锦俊美的脸。 只是此刻的他脸色极为苍白。 洛曦语气不太好，“受伤了？” 男人抬手开去唇边血迹，不甚在意，任由洛曦把他拉到偏僻角落，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想起击杀三长老的全过程，陆云锦言简意赅，“处理一个铭家叛徒。” 叛不叛徒他不在意，可他不该把主意打到洛曦身上。 洛曦“啧”了声，看他背上背着的人形物体，好家伙，这是上岸第一剑，先斩家中人！ 小声问：“把尸体抬来相府是想嫁祸？” “你呢？不好好会试，跑出来填充家当？”陆云锦挑眉，不答反问。 这也算变相承认了。 洛曦心虚地摸摸鼻尖，忽而正色起来，“我在相府又遇到一个异能者，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想起三长老死前说的那些话，陆云锦眯了眯眼，把事情说了一遍。 “蓬莱岛洛家吗！有意思！来都来了……不如……”洛曦在脖颈比划两下。 原本留着姜东想让他跟陆萧狗咬狗。 但此人和蓬莱岛勾结，严重威胁到大庸安全，看着陆云锦身上扛的三外公，洛曦歪头笑了。 “……” 两人分工，陆云锦伤势颇重，留在相府布置，洛曦看了看尸体就知道老者是四级风系异能者。 能单杀掉四级异能者，洛曦深深看了眼男人，藏得挺深！ 转身骑上小白跃出相府，拍拍身下的大脑袋，去到陆云锦和茗三长老的战斗现场，从空间留下点东西。 一切布置妥当，只待好戏上演。 想起国字脸，洛曦问小白，“能找到吃你口水的那个家伙吗？” 小白露出一脸嫌弃，虎脸百般不愿，迫于身上大魔王的威压，驮着人一路直奔皇宫方向。 “人在里面？”停在皇宫脚下时候洛曦直呼好家伙，玩的好一手灯下黑，人都进宫了。 真拿大庸当蓬莱岛的后花园，想来就来吗？ 与此同时，坤宁宫主殿内，皇后荣婉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直挺挺端坐的身影。 不动声色从枕下摸出匕首，目光狠厉刺向来人。 匕首被轻松接住，不等荣婉喊人，那人站起身形，露出一张她十分熟悉的脸。 “哥？”荣婉惊呼，接着眼角眉梢爬上喜意，“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吗？” 国字脸，也就是荣城瞥一眼披头散发的妹妹，语气不变喜怒，“让你找的人有消息吗？皇室最近有什么动作？” 提到这个，荣婉脸色落寞，“天哥不愿与我亲近，如何查起？” 荣城真被这个满心只有男人的妹妹气死了，“你皇后的身份是摆设吗？” 当年妹妹对个凡人国度的君主一见钟情，家中百般阻挠，蓬莱岛不得与外人通婚。 何况荣婉还是族中嫡女，与姬家继承人有婚约在身。 当时这个妹妹绝食自杀的手段用尽，不惜亲自闹上姬岛退婚，就跟被人灌下降头一样非卿不嫁，让荣家成为整个蓬莱的笑话。 关键，荣婉要嫁之人，还是那个人的亲弟弟…… 后面的事……荣家给大庸施压，迫使皇帝迎娶荣婉。 他们想的很好，妹妹与大庸有这层关系，等到再压不住那个疯子，他出关之日，不至于血洗荣家。 想到那个疯子……荣城一阵心肝脾肺肾都疼！ 不行！必须快点找到他的血脉控制起来，等到那一天来临，这也是五族想出唯一能牵制对方的手段。 荣婉弱弱看一眼脸色阴沉的大哥，拼命摇头，“不！天哥不喜欢我多打听，更不喜欢我染指朝政。” 看到小妹脸上的甜蜜幸福……荣城好悬一口气憋死，真想敲开丫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水。 硬的不行，他缓下声音，语气沉重，“那个人要出来了，你不想家族覆灭，尽快找到他的血脉！” “毕竟，荣家不衰，你才能平安喜乐，对吗？” 荣婉脸色变了变，的确，哪怕她再不想承认也必须面对皇帝不爱她的事实。 如果荣家不复存在，她可能会成为古今历史第一个被和离的皇后。 “我不方便，会让霆儿侧面向他父皇打听你要的消息。”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明显的颤抖： “他……真的要出来了吗？” 兄妹两个面面相觑……相顾无言，这个“他”是整个蓬莱岛不能提及的禁忌。 “……” 殿外，洛曦在距离乾坤宫百米地方停下，神色古怪：“小白，你确定人在里面？” “吼！”小白舔了舔爪子，发出一声低吼。 洛曦神色愈发古怪，已经脑补无数出大戏…… 皇后与异能者偷情谋夺江山…… 白月光另嫁他人，异能者黯然神伤退居二线…… 霸道皇帝，冷漠异能者纷纷爱上我，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人都要…… 雾草！洛曦摇摇脑袋，不能再想，目光同情望向养心殿，舅舅的头顶跑马了……可怜！ 注意到天色不早，打消近距离观看‘舅舅被绿’的全过程，驱使小白离开皇宫。 她必须尽快回到校场制造不在场证明。 “……” 一大清早，相府内爆发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姜东一激灵从床上清醒，两指捏着眉心怒斥：“何人一大清早喧哗？给本相更衣。” 昨夜增强了府内巡逻，府兵在院外走来走去发出的动静吵得他一夜难眠。 没眼色的下人，姜东想待会就把人发卖出去。 话落半响，外屋没有动静，姜东心下一咯噔，唤出暗卫到外间查看情况，自己起床更衣。 然，当床幔掀开，看着空荡荡如同蝗虫过境一样的屋子，姜东先是惊愕，再是不敢置信…… 用力揉了揉眼睛，身体不受控制仰倒回去，他的八仙孟香炉、黄梨木桌、天青釉瓷瓶统统消失了。 颤颤巍巍直起身，再一看，气得他险些原地去世，官袍呢？常服呢？里衣呢？ 姜东光着脚站在衣架前神色木然。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他底裤都拿走了？ 暗卫推门而回，里屋那扇由红珊瑚雕制的屏风早已消失，暗卫抬眼就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床前一丝不挂的丞相大人…… 第223章 相府完了 暗卫迅速低下头，解开身上的衣服披到姜东身上。 看着对方气到脸发白手发抖，他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在府内一声接连一声响起的惊叫中，姜东回过神，脑中有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一闪即过。 自己先摇摇头，不！没有人能在层层守卫下搬空相府，这不可能！ 然，下一刻，暗卫打破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推开窗，院中原本栽种代表高洁的兰花尽数消失了。 姜东来不及暴怒，忽而想到什么，脸色发黑穿好暗卫褪下的衣物大跨步往书房走。 途中不停有人来报：“相爷，府中四处粮仓失窃，被盗走粮食五十万。” “相爷，马厩失窃，一匹汗血，一匹踏雪，五匹大宛马尽数失踪。” “相爷，兵器库被盗，您收藏刀枪剑戟，包括那把胡刀被盗。” “相爷，府库失窃……”在姜东杀人般的目光中，那人哆哆嗦嗦摊开手掌，露出颗少了一半的狗牙。 眼睛一闭，视死如归，“除了这颗狗牙，府库全部物品失窃。” “混账！”姜东一巴掌抽在来人脸上，最让他绝望的，是暗卫隐晦的目光…… 虽然没明说什么，但他知道相府的地下暗室一样也失窃了！ 霎时间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个趔趄，还好被暗卫及时扶住，免于一把老骨头与大地亲密接触。 他咽下涌到喉头的老血，死死抓住暗卫一条手臂，“书房呢？怎么样了？” 后者摇头，安慰道：“目前没有噩耗。” 此消息总算不幸中的万幸，姜东长舒口气，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置办，书房内可是存放着关乎全府存亡的大秘密！ 万万不容有失。 从前他喜欢把和隐世家族联系的信件放在明面上，皇帝几次进他书房没发现异样。 他很享受这种愚弄所有人包括皇帝的快感，东西明明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偏偏没人发现。 现在却十分懊悔，总之书房没传来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步履匆匆，头一次恨相府这么大，姜东每前行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不知前面等待他的极乐还是炼狱！ 终于，一行人颤颤巍巍来到书房外，这里早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府兵围住，别说是人，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 看到姜东过来，府卫队长双膝跪地一言不发，相府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洗劫一空，他今日难逃一死。 只求书房平安无恙，好让丞相看在往昔的情面上饶过家中老小。 所有人艰难咽着口水，目送姜东一步一步最后打开书房大门，这个地方除了姜东本人和暗卫，任何人不得进入。 “吱呀——” 雕花木门敞开，往日入目就能看到的“迎客松”消失不见，踉跄着跨进门槛…… 墙上，桌案上，博古架上，堆积满的文房四宝古籍孤本统统不见了。 姜东不死心扑到桌案上仔细寻找，口中喃喃：“纸呢？纸呢？” 管家不忍心的低下头，相府被搬空，老爷魔障了，还在寻找几张没用的废纸。 “本相放在桌案上面的纸呢？”忽然，姜东一声暴喝，整个人无力地滑跪在地。 半边身子隐隐不受控制起来，口角发麻，他撑着一口气命令所有人出去，然后对着房梁低吼： “滚出来！” “唰唰唰”屋中数十名暗卫出现，姜东眼神骇然面如恶鬼，“昨夜你们去哪里了？书房里面的东西呢？谁来过？” 暗卫面面相觑……众人的记忆中，他们从没有离开过书房，也没发生过任何异状。 姜东半边身子愈发麻了，气极反笑，“没离开过？那书房怎么被人搬空？眼瞎吗？” 他大喘粗气，“好好好！就算你们当时没发现，现在书房空空如也，为什么不通知本相？” 暗卫再度愣住，神色相继晦暗下去，很奇怪，他们早发现书房空了，但从内心深处不觉得这有什么，仿佛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甚至本应如此。 听完对方讲述，姜东气得一口心头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 相府内霎时兵荒马乱…… 皇帝早朝被迫终止，亲自带人来看，相府失窃不是小事，不说他和丞相的立场，有本事无声无息搬空相府，未必不能搬空皇宫。 这是大事，所以皇帝带着御林军、京兆尹、大理寺卿甚至太医院，浩浩荡荡一群人驾临相府。 京城一下炸锅了。 下人都忙着恭迎皇帝，协助大理寺调查失窃一案，如果姜东没有昏迷一定会阻拦御林军搜府，管家想拦都拦不住。 可惜，他此刻双目紧闭，一个人悄无声息躺到屋中。 慢慢地，房间角落走出一抹齐长的身影，陆云锦脸色发白驻足停在姜东三尺之外。 潭眸凝视良久，忽而，手中银针闪过…… 原本只是昏迷的人全身抽搐一下，口角流出白沫。 男人收针，脸色更白三分，他却浑不在意，甚至笑了一声，按照洛曦事先留下的暗道路线离开相府。 走前不忘在暗道入口留下破绽，方便御林军找到。 皇帝也没有让人失望，过去不知多久，御林军手捧一沓信纸交给皇帝，单膝跪地： “回禀陛下，信件是在相府的地下书房内找到，请您过目！” 管家，包括姜东的心腹在内，他们虽不完全清楚，多少也知道姜东这些年在与一些神秘人接触。 现在地下暗道都被发现了，一下失了力气瘫倒在地，相府……完了！ 皇帝一张张看过信上内容，龙目发狠，周身气压降到冰点。 吓得群臣呼啦啦跪倒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丞相姜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即刻起关押大牢，来人！大理寺卿何在？”声音犹如振聋发聩。 跟来的百官包括府外百姓心下骇然。 原以为是一桩失窃案，都是跟来落井下石，想嘲笑一番，没想到居然牵扯出首辅叛国。 众人仿佛预料到朝堂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霎时人人自危，衰！早知道不来看热闹了！ 大理寺卿膝行一步上前，“臣在！” “朕命你亲审丞相叛国案，但有收获，立即来报，明白吗？” 意思是姜东一案不许经旁人之手，直接与皇帝接洽，大理寺卿发现了事情不简单，恭敬接旨。 他现在就很好奇，信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第224章 撕毁最后一丝温情 皇帝紧紧捏着信件收起。 大理寺卿苦了脸，你把证据收起来他审什么？但此刻没人敢触散发着低气压皇帝的霉头。 不出半个时辰，丞相府上到主事人下到暗卫仆从统统押进天牢。 赶来的首辅门生呼啦啦跪了一地喊冤，皇帝是真生气了，大手一挥不分青红皂白求情的一律下狱。 百官噤若寒蝉，明君到暴君的转变不过一瞬间！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最后，当姜东被两名御林军横着抬出来的时候，皇帝脸色阴沉的已经不能看。 相信他要不是君主，恨不得亲手上去补两刀！ 此时的姜东大睁着眼，口角歪斜，伸着颤巍巍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摆动。 众人一凛，丞相这是中风了？ 看他那样是有什么话说，可惜说不出来，这个时候中风，他不是连替自己开罪的机会都没有？ 一切会不会太巧合了？相府被盗，御林军搜出通敌叛国证据，姜东恰在此时中风…… 一环扣一环，皇帝这是铁了心要收拾姜东啊！没有给人一丝喘息机会，所有人看向皇帝的目光变了变。 心中不约而同有了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老太太顺着人潮挤到相府门前的时候，就看到一溜人被带上镣铐押往天牢。 丞相府倒台，她先是大喜，没有后台姜可媛那个贱蹄子再也翻不出风浪，然后大惊，担心翁婿关系会牵连陆萧。 刚刚掌握侯府，她好日子可没过够，热闹都不看了神速冲向别庄，不行，她得尽快让陆萧休了姜可媛那个贱人。 “……” 坤宁宫，见到兄长的荣婉十分开心，收拾妥当命人去唤四皇子进宫。 人没等到，先等来一脸阴沉似要吃人的皇帝，劈手把一沓信纸扔到不知所措的荣婉脸上。 “你荣家要找什么人啊？何须勾结丞相，来问朕不是更好！” “哗啦哗啦”信纸边缘薄而锋利，顺着荣婉姣好的面容划出血痕。 她颤抖着手捡起几张，上面无一不是这些年，荣家与姜东通信内容…… 从询问大庸朝局时政到几处矿山位置命令姜东开采，最新指令是在寻找什么人。 虽然没有姜东的回信，也不难从纸上内容分析出丞相这些年一直在为荣家卖命。 荣家找谁荣婉心中清楚，她瞳孔剧颤倒映出皇帝怒不可遏的脸，抬手欲把信纸撕扯粉碎： “不，这不是真的！” 然，她的动作并没有成功，龙卫出手一左一右控制住了荣婉，夺回信纸交给皇帝。 皇帝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丞相这些年所做一切他心知肚明，之所以没动对方，苦于没抓到确凿证据。 抹杀一个姜东容易，背后的隐世家族可以再策反千千万万个姜东，到时候敌在暗我在明，于他于整个大庸更加不利。 现在证据在手，荣家也到给他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目光定定望着被压在地的皇后，当年荣家打着隐世家族的名号施压逼迫他娶了这个女人。 这些年他也从荣婉身上得到不少有用消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入宫十年有余，她对他全心全意，为他生儿育女，说没有一点感情是骗人的。 把信交给对方也算一种试探，当荣婉欲要撕毁信纸下意识维护荣家，也撕毁掉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 对啊！荣婉先是荣家嫡女，再是大庸皇后，袒护荣家无可厚非，立场开始就是对立的，皇帝脸色变得冷漠。 对上皇帝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荣婉心颤了颤，仿佛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前者旋身坐在主位上，声音平静无波，“说吧，你们不惜出岛也要寻找姐姐的女儿是有什么目的？” 他可以容忍隐世家族把手伸到大庸内部，可以容忍他们私采大庸矿山的小偷行径…… 林林总总，自认为高人一头，干的却全都是男盗女娼，都可以忍，但绝不包括他们觊觎姐姐唯一的血脉。 龙卫悄无声息退去，独留荣婉狼狈跌坐在地讷讷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爱眼前男人不假，但荣家是生养她的地方，那里有她敬爱的父母族人，背叛绝不可能。 她失声痛哭，“我答应你去信回荣家，发誓从此不再插手大庸政务，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晚了！”知道从荣婉嘴里撬不出什么，皇帝起身，背影不带一丝留恋： “从你们设计害死姐姐开始，一切都已经晚了。” “来人！皇后荣氏品行不端，德不配位，即日起……”废后两个字没有吐出，荣婉疯了一样扑上来： “不能你不能！我发誓，长公主的死，荣家绝没有插手。”原来皇帝都知道，难怪他不爱她。 搂住男人精瘦有力的腰肢，荣婉放声大哭，“我用生命发誓，真的！” 皇帝一根根掰去死死缠绕住的小手，闻言讥讽地勾勾嘴角，“五族……不是同气连枝吗？” “让朕猜猜，朕的姐夫乃是你蓬莱岛那个千年不遇的天才对吗？” “你们想阻止两人在一起，又不想当坏人，联合北陵击杀不成，又鼓动挑唆朕那昏聩的父皇至姐姐于死地。” “荣婉，你敢说荣家没有参与？”皇帝近乎于低吼，内劲古荡，一下将荣婉振飞出去…… 龙目布满骇然戾气，“你们杀了朕唯一的亲人！” 皇帝吼完，径直冲出坤宁宫，来喜拦住想要追逐的御林军，挥挥手： “让陛下自己冷静一会，你们按照圣旨，封锁坤宁宫。” “……” 飞檐翘瓦上，银肴单手拎着洛曦后衣领，目光看向下方，“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当年长姐身故后，我与皇帝溯本还原追查多年，耗尽心血查到了隐世家族，你的父亲很有可能是蓬莱岛人。” “那里的人高高在上，自诩为神，不许与凡人通婚。” “恰巧你的父母触犯岛上禁忌，一死一失踪，不知道他们此时寻找你的下落是有什么目的。” 银肴收回目光看向身旁若有所思的洛曦：“所以曦儿，答应舅舅，千万万千不要把你女子身份暴露在人前。” “他们力量神秘强大，我担心你出事！” “神秘强大？”洛曦玩味地举起一只手，以白皙纤长地五指为中心，周遭空间剧烈扭曲…… 她声音含着笑，却冷如腊月寒风，“舅舅说的神秘力量是这个吗？” 第225章 欲攘外先安内 “你果然拥有异术。”银肴眼中没有半点意外，屈指敲了敲洛曦额头，俊美的脸严肃而郑重： “曦儿，舅舅知道你很强，但需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没有查清楚他们寻找你的目的前，不要卷进这趟浑水中。”小家伙闯进相府，找到证据也算误打误撞。 她是他和皇帝唯一的寄托，万一出事，他们也不用活了，死后都没脸下去面对姐姐。 洛曦扒拉一下空间，重型毁灭武器都在末世最后那场战争中耗尽，但仅炸平一座岛国的武器还有两件…… 不行全弄死吧？ 看着银肴布满担忧的脸，她没反驳，反正该出手时她一定会出手，想起和陆云锦互通的消息…… 她道：“他们把我掳走，好像想牵制什么人，我听到一点荣家和姜东的谈话。” 银肴恍然，忽而一笑，摸摸洛曦乱糟糟的发顶，“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蓬莱岛要迎来麻烦了。” 顿了顿又说：“在那个人出来前，你只要保护好自己。” “等到那一天，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关键时候踩一脚，这些年我和皇帝也不是毫无准备。” 洛曦耸肩，“那个人”多半说的是这具身体生父，大约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快要出来了。 她有点好奇，能让五族吓成这副鸟样，她那便宜爹强到何种地步？有她前世强吗？ 忽而脖颈子一重，银肴把她从神兽雕像后薅起来，“走！回校场，武试快要开始了。” 洛曦：“……” “……” 另一面，荣城收到相府出事的消息，避过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的御林军进到府内。 当看到树叶子都被薅秃的相府，他不可抑制抽了抽嘴角……蝗虫过境不过如此。 根据地下暗道留下一星半点的线索，荣城追到城外，发现铭家出没的痕迹。 众多猜测浮上脑海，是了，能避过暗卫悄无声息搬空相府的，只有异术者。 那么，他昨夜会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就不奇怪。 荣城一脸烦躁，铭家可真会见缝插针，关键时刻跑出来捣乱， 干脆又进宫一趟，当知道荣婉短短时间被废除皇后之位，心中一凛。 难道铭家余孽和大庸勾结？加上那个人……这是要里应外合对付蓬莱岛啊！ 荣城不敢耽搁，哭唧唧的荣婉都顾不上，飞掠出皇宫，离开大庸。 他必须尽快把铭家余孽和大庸联合的消息传回岛内。 还苟在犄旯旮角的铭家族人：“？？？” 陆云锦自宫墙转角显出身形，望着荣城急速离去的身影，眼眸含笑，抛飞手中的信号弹。 信号弹亮起的瞬间，百姓迷茫的看着那道升空亮光，俯身向着皇宫方向下拜：“神明显灵，护佑我大庸！” 洛曦也看到了信号弹，知道计划成功，把容家人成功驱逐出大庸。 一刀解决固然省事，荣城的消失难免不会引来更多异能者寻找下落。 现在与北陵的战争在即，为避免节外生枝，欲攘外先安内。 洛曦回到校场时候，不出所料通过了笔试，在一众‘大块头’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回到房间蒙头大睡，迎接明天即将到来的武试。 “……” 另一边，陆萧与墨画在别庄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生活，被从武试主考官刷下加上姜东的威逼，他近日索性告病在家不去上朝。 关起门和墨画过小日子，倒也滋润。 今早刚刚起床准备和墨画到湖边钓鱼，亲信急匆匆来报：“侯爷！夫人和老太太一同到了。” “她们来干嘛？”陆萧豁然从湖边的小板凳上站起，吓了亲信一跳。 陆萧捏着眉心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现在听到老娘和妻子的名字，他下意识有了应激反应。 猜想这两女人又闹起来找他评理，真是一刻不消停，声音不自知变得尖利：“说我不在。” 看他这副恨不得刨个坑藏起来的怂样，墨画低了低头，隐去唇边的嘲讽，过去一把扶住陆萧： “夫君，娘和姐姐一起过来，我担心府上出事，不如去看看！” 陆萧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经墨画提醒，也担心府上或者朝堂上有什么大事。 扔了鱼竿往正屋方向走，墨画小步跟上。 老太太终究慢了一步，披头散发的姜可媛与陆萧在前院相遇，姜可媛过来扯住陆萧就走： “快夫君，快救救父亲。” 陆萧吓了一跳，眼前如个疯婆子样的女人真是他妻子？ 形容枯槁，脸色蜡黄，他注意到对方眼角细纹都出来了，身上满是泥泞的污垢。 闻言，陆萧神色一怔，“岳父怎么了？生病了吗？” 如果姜东真生病了，他的确得去一趟，上次虽然闹点不愉快，这次也不失为一次缓和的机会。 抬步欲要跟上。 “父亲病了？夫君你单枪匹马去也没用，快快去请御医。”墨画不动声色腕上陆萧手臂，给了姜可媛一个挑衅眼神。 没想到后者没搭理她，拼命把陆萧向门外拉扯…… 此时，众人都感觉到不对。 陆萧停下脚步，目光沉沉，“说清楚，岳父到底怎么了？” 他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可除了生病姜东还能发生什么？那可是根皇帝都啃不动的老骨头能出什么事？ 姜可媛唇抿的紧紧的，目露哀求，天知道在丞相府被抄，父亲下狱的一刻她都要疯了。 不顾得罪皇帝的风险找来父亲门生，没想到求情者全被盛怒的皇帝下狱。 庶姐更是闭门不见！ 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陆萧，语气哀求，完全放下过去的骄傲和身段，滑跪到陆萧脚下： “夫君，求你救救父亲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放屁！陆萧你敢！”远远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老太太由两位儿媳搀扶，总算赶到！ 但因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告……告诉你不许去，今天你敢踏出这个大门，老娘就撞死在你门前。” 姜可媛眼中透出蚀骨的怨毒，直起身一把搡开老太太。 “侯府与相府一荣俱荣，死老太婆，以为我父亲真出意外，你儿子跑得掉吗？” “贱蹄子，敢对你婆婆动手？个丧门星克死你爹又来克我这老太婆了，我打死你！” 又来了……眼见婆媳再度撕打到一起，陆萧额角突突地跳，一声暴喝：“够了！到底怎么回事？” 第226章 姜氏，向可儿道歉 老太太打定主意给这二手破鞋点厉害尝尝，亲爹都倒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骑在身上抬手就是两嘴巴，“让你克老娘——” “啪！” “让你克我儿子！” “啪！” “让你克你爹！”实在没话说，老太太把姜东搬出来又给两嘴巴。 陆萧想拦，但怀抱被‘吓坏’的墨画紧紧搂住，他动弹不得。 终于，老太太打解气了，拨了拨散落下来的头发气喘吁吁起身，叉起腰，神色不善看着陆萧。 “告诉你！姜东倒台被皇帝抄家，从府上搜到通敌叛国罪证，你敢跟着蹚浑水，老娘把你逐出族谱！” “什么？岳父被抄家？”陆萧惊得后退一步。 心中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岳父这些年贪赃枉法，倒卖官职，私采金矿……这些都有迹可循。 皇帝的态度却很暧昧，不重用也不严办，助长丞相不少气焰，他预感总有一天会出事，没想到这天来的如此快。 姜可媛摇摇晃晃站起身，定定看着惊疑不定的陆萧，“夫君，救救父亲，他待你不薄。” 管不管，管到哪种程度陆萧没有想好，但必须回一趟京，以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萧郎，万事要以自己，以咱们这个家为重，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墨画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 目光带着担忧与不舍，“自己小心！” 闻言，姜可媛呆滞的目光转到墨画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带着无尽怨毒与憎恨。 “你怀孕了？你这个贱人居然怀孕了？”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面临家破人亡，这个贱人仍能怀孕？ 她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际，一头冲向面带‘慈母光辉’的墨画，伸出两只手把人推下台阶…… “去死！带着你的野种给我姜家陪葬。” 在她冲向自己的一瞬间，墨画隐秘地勾了勾唇，侧身躲过姜可媛的大力，口中发出“啊”地一声惨叫，自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还好被陆萧飞身拦腰抱住，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墨画捂着肚子一脸苍白。 “孩子，萧郎救救我们的孩子，我肚子好疼。” 陆萧脸也吓白了，双手隐隐颤抖，抱着人飞速奔进主院，“大夫呢？快请大夫。” 墨画腹中这胎可能是陆萧名义上唯一的子嗣。 在得知她有可能怀孕之初，陆萧特地请来京城擅长此道的大夫调养身子，所以没多久，一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进门。 在陆萧一脸紧张担忧中收起银针，一脸严肃。 “夫人下体出血，有小产征兆，老夫已尽力将孩子保住，接下来几月夫人必须卧床静养。” “不得操劳，忌惊扰，多思多虑。” 大夫唠唠叨叨半天，陆萧脑中只有一句‘孩子保住了’。他激动望向床榻上满脸虚弱憔悴的女子。 高兴道：“可儿，听见了吗，我们的孩子保住了。” 一旁，老太太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虽想让老三家的继承侯府，也没狠毒到希望长子绝后。 听到孩子保住了，还是喜大于悲，拉着墨画说了不少好话。 陆萧见老娘脸上的喜悦不似作假，也放下心来，可儿说的果然没错，他娘不是看不得他好，只是单纯看不惯姜可媛。 想起姜可媛，他目光犀利望向门旁边发呆的妻子，这个毒妇居然狠毒到谋害他的子嗣，不可饶恕。 墨画忽然拉住他的手，语调轻轻很温柔，“姐姐只是因为父亲出事太着急，一定不是故意想谋害侯爷子嗣，你别怪姐姐。” “哼！什么太着急？蛇蝎心肠的毒妇，本侯亲眼所见，她就是故意。”陆萧冷哼，低下头帮墨画捏好被子。 “你啊你……属你心善，姜氏，还不向可儿道歉！” 姜可媛震惊抬起头，“你让我向个贱婢道歉？”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如此冲动！ 明明父亲的事才是当下之急，但当知道这个贱人身怀有孕的一刻，心中的恶念控也控制不住…… 她闭了闭眼，用力深呼吸，语气近乎绝望哀求，“我道歉！夫君先救救父亲好不好？” 墨画突然从床上坐起，脸上是鲜有的疾言厉色，“姐姐，有些话我知道不当说，可我实在忍不了了——” “父亲大人入狱，我也很担心，可姐姐你心心念念只有姜家，就没想过夫君这时候去触皇帝霉头会有什么后果吗？” “姐姐求你，哪怕只有一丝，你也为侯爷考虑考虑好吗？” 陆萧浑身一震，怔怔低下头与替他鸣不平的墨画对视。 妻子心心念念只有姜家，没考虑过他强出头，会不会受到牵连。 母亲阻拦他，是怕侯府受到牵累她再享受不到荣华富贵。 只有墨画，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这份关怀和心意叫他感动。 小女人一脸坚定把他拉到床边，“萧郎，托人出门探听情况，你不要去好不好，我真怕陛下盛怒把你一起关进大牢。” “我就任性一次，你从了我好不好？” 望着她满眼期待，哪怕说着任性的话满心满意也全是自己，陆萧喉头滚了滚，哑声颔首： “好！本侯哪也不去，留下来陪你和孩子！” 眼前‘夫妻恩爱’的一幕狠狠刺痛了姜可媛，心底那种不受控制的暴戾再度滋生，就欲不管不顾上前发疯……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老太太拦住，不费多大劲把人拎了出去。 儿子这时候不去出头，她正巴不得，哪里会让这个贱人上去坏事！ 姜可媛先被拎出院外，又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直接赶出别院。 站在满是寂寥的别庄门外，姜可媛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神情布满哀伤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呵！”蓦地，拐角一抹清绝的身影缓步蹲到姜可媛面前，陆云锦看着她的眼睛，轻启薄唇，“痛么？” “母亲自缢前，小妹被卖进青楼小弟送进矿山，他们死时都要比你痛百倍——” “姜可媛，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慢慢享受吧！” 望着眼前唇瓣艳红，眼尾充斥着阴暗暴戾的男人，姜可媛明白了什么。 “是你！父亲一定是被你冤枉的，我要去告诉夫君和陛下。” 姜可媛手脚并用后退，某个时间点，疯了一样想冲回别院，身后响起一道轻轻阴鸷的笑语： “夫君？你还有夫君吗？” 第227章 当年我来晚了 姜可媛面上的表情从哑然逐渐狰狞扭曲。 夫君！她的夫君置父亲生死于不顾，佳人在怀，心心念念另一个女人，心中恨意滔天…… 但她不想把自己狼狈落魄的一面展现在陆云锦面前，努力扬起下巴，想象从前一样高高在上，终究还是不同了。 “那又如何？没有了姜家，我姜可媛永远是平西侯府女主人。” 男人笑了一声，缓缓站直身子，哑声一字一顿，“是么！那便让我看看，你的永远有多远！” 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逐渐远去，姜可媛一下泻了所有力气，双手捂住脸，哭声凄惨而尖利： “陆萧！陆萧！陆萧！！！” 院内，陆萧心不在焉听着别庄外一声声凄厉的呼唤，姜可媛是他费尽心血娶到，也是真心爱着的女人。 心里并不像表现出来这样平静，揪着的钝钝的痛。 半靠在床头的墨画闪了闪眸，“夫君，你去哄哄姐姐吧，她一定很痛苦才会顾此失彼忘了夫君的处境。” “姐姐如何也是我陆家人，这样无节制的吼叫，让左邻右舍听到，不知如何编排夫君呢！” 陆萧刚兴起的心软，在墨画茶言茶语下再度心硬如铁，爱妾都知道为他名声为他处境着想，对比姜可媛十分不懂事。 他冷着脸命人把那疯婆子带回来，别再门外大吼大叫让左邻右舍看笑话。 能在京郊拥有别庄，哪个不是身份显赫？妻子实在太不为他着想太胡闹了！ “可儿！她若能有你一半懂事，本侯就省心了。” 姜可媛进来时候就听见陆萧说她不如比不上一个贱妾，口中终于品尝到苦涩的滋味！ “……” 校场上，洛曦大杀八方时候，御书房却是死一般的安静。 皇帝身披大氅握拳抵在唇边不停咳嗽，勾起往事他情绪波动较大引发旧疾发作。 来喜把眼底的担忧压下，奉上一杯茶。 皇帝挥了挥手看向御书房门外，“老四离开了吗？” 来喜唇动了动，“未曾！” 诏书虽还没下，皇后被废已经是既定事实，四皇子从接到消息在御书房外一直跪到现在。 皇帝冷哼：“亏得荣婉那女人还有两分聪明，没有把小四牵扯进来，否则这个儿子朕也不要了。” 皇帝说的隐晦，来喜却知道明白，四皇子到现在都不知自己身上有一半隐世家族的血脉，否则上蹿下跳只会更闹腾。 说罢，目光转向御案前站立的大理寺卿，“姜东依然不开口吗？” 大理寺卿，也就是卢长青露出个苦笑，别看丞相是文臣，那张嘴比他见过的细作都硬，加上中风无法使用重刑，他一时半会真没有办法。 其实他从皇帝手中拿到的罪证足以使相府满门抄斩一个来回！ 可皇帝非要撬开姜东的嘴，他不知皇帝想知道些什么，更不知从何撬起。 皇帝捏捏眉心，刚准备让卢长青把审问姜东的任务交给银肴，御书房的门打开，一个小太监躬身站在门外。 来喜过去听了两耳朵，一路小跑回皇帝身边，“陛下，陆云锦陆解元请见，说他有办法让丞……让姜东开口。” “陆云锦！”皇帝呢喃重复，玩味地扔下狼毫靠回龙椅里，“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宫道上走来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老者全身罩在黑袍下，佝偻着脊背看不清面容，少年玉冠束发，笑如朗月入怀。 陆云锦在与殿外跪着的四皇子错身而过时，一段细如蚊呐的声音传入耳内。 “陆公子，待会宫外可否一见？本皇子有要事相商。” 陆云锦脚步顿了顿，声音却没有刻意压低，“抱歉！没时间！” 四皇子恭敬谦和的表情差点没端住，注意到来喜目光扫过来，他唇崩成一条直线。 男人笑了声，原来这个时候的战庭还只是个需要仰人鼻息的小可怜。 御书房的门打开又合上，皇帝眯了眯眼，目光不善，这就是觊觎小棉袄的大尾巴狼？ 挑剔地上上下下扫视，皮相不错，可惜那双眼睛里装的东西太多，心思太深，配不上他单纯善良的小公主！ 当目光移到陆云锦身后的老者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波动，皇帝脸色凝重，挥手让卢长青先下去。 深思的看着二人，声音不变喜怒，“我大庸是什么风水宝地吗？竟引得神族前仆后继。” 一句‘神族’嘲讽意味十足。 老者并不动怒，抬手缓缓摘下兜帽，露出张皇帝莫名熟悉的脸，“傲天，好久不见！” 皇帝脸色由红转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年先帝尤为不待见中宫嫡子，据母后说，他的名字还是长姐所赐，傲天傲天，战傲天！ 小时候觉得威武霸气，长大莫名觉得有些羞耻，长姐亡故后，他不许任何人直呼名讳！ 定睛一看，老者面容愈发熟悉，他豁然从龙椅里站起，“您是茗老？” 他和姐姐数次险象环生，幸得一位高人出手相救，那人便是面前的茗老。 十多年不见，老者又苍老许多，但那音容相貌他不会认错。 老者叹了口气，“当年我来晚了，没救下安冉，抱歉！” 茗山被毁，族人分布大陆！ 他曾无意在大庸皇宫结识一个小女娃，看着她带着年幼的弟弟在后宫艰难求生，觉得好玩，在对方危难之际，出手相帮过几次。 结下一段难得的忘年交。 没想到就在他离开去办事的第二年，女娃死讯传来，其实他有回来过，可惜晚了，也没有与皇帝相见。 皇帝眼眶红了红，“不怪您！是那帮自诩神族人手段卑劣，朕不会放过他们！” 老者笑了，苍老面容还能隐约看出与陆云锦有两分相似。 “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相告，傲天小子，你要小心身边了。” 一整个下午，当御书房大门敞开再合上，皇帝手撑着额，呆坐在原地。 茗老的话他没有尽信，但一些事有迹可循，经不起推敲，脸色凝重诏银肴回宫商议。 “来人！宣漠北王回宫！” “……” 离开皇宫的一老一少停在偏僻巷道，老者目光慈爱：“阿锦，真不同我一起回蓬莱岛？” 第228章 不应该在牢底，应该在牢里 他在铭家行五，此次追击着三长老来到大庸，没想竟误打误撞找到老七血脉。 这孩子面容几乎和年少时候的老七一模一样，他一眼认出。 又从种种推敲出老三是对方击杀，更想带在身边培养，可这孩子不愿，他也不会逼迫，忍不住再问一次。 “会的！”陆云锦这次并未一口否决，目光深深，薄唇微勾，“但不是现在！” 见他心意已决，老者不再相劝，留下信物和进到蓬莱的方法匆匆离去。 此次他来大庸两桩事已经完成，击杀族中叛徒和提醒大庸帝。 第一件陆云锦已经替他完成，第二件也是圆了当年一些情谊！ 现在还要赶往北陵，再晚怕叛徒又跑掉，没有时间久留，只希望陆云锦早日归族与族人团聚。 望着那道闪身消失的背影，陆云锦握紧手中令牌。 前一世的此时他在乡下苦苦度日，没机会遇见铭家族人。 上京后，不知道是高度不够，还是有些事情已经结束，记忆中，隐世家族并没有像现在前仆后继出现在大庸。 这一世终究不同了！ 他缓步走向关押重犯的天牢，距离几百米开外被士兵拦下，陆云锦出示皇帝给的令牌。 没多久，卢长青亲自来接，目光扫视面前过分俊美的年轻人。 “你就是协助大理寺审理丞相通敌一案的陆云锦？跟我进来吧！” 皇宫刚下圣旨，会有一人协同大理寺办案，没想来的会是个这么年轻的少年，果然英雄出少年。 卢长青到没有嫉妒或者轻视，能被皇帝破格委任会是什么简单的，加上把丞相那么个烫手山芋交出去，他高兴都来不及！ 二人穿过前堂，走下昏暗逼仄的天牢，入内一股恶臭夹杂着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味道卢长青无论闻多少次依然恶心，但他注意到身边青年脸上纹丝未动，好像两人呼吸的不是同一片空气。 好一个处变不惊，卢长青眼里愈发赞赏。 天牢长长地石阶直铺向下，每隔一米亮起两扇烛火，木制地牢门内，一个个人畜不分蓬头垢面的身影拍打着牢门喊冤。 血迹，杂草，排泄物随处可见。 “小心脚下！”卢长青提醒，然后无奈道：“牢房里面有恭桶，有些犯人报复喜欢唱反调，把秽物染满到处都是。” “打得轻了！” 二人路过一间牢房，里面关押的犯人看到陆云锦俊美的容貌双目露出贪婪…… 解下裤头，摆弄着那玩意，特别恶心说：“卢大人！把这小白脸送进来，我就告诉你大花的埋骨地如何？” 卢长青脸色一冷，抓起挂在墙上的长鞭抽了过去，“收起你恶心的动作，找死是吗！” 长鞭带着倒刺，如灵蛇一样穿过牢门，直直落在猥琐男背脊“啪”地一声皮开肉绽。 对方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种享受地神色舔了舔唇，“大力点！” 卢长青恶心的不轻，第二鞭没来及落下，余光亮起抹银光，银光飞驰，猥琐男发出“啊啊啊”地惨叫…… 疯了一样满地打滚，“老子的命根子！啊啊啊，你割了老子的命根子……” 陆云锦把飞回来的弯刀挂回墙面，对卢长青温和浅笑，“法理不外乎人情，他让你大力点，你就应该满足。” 对上男人明明含笑，却好像深渊一样的狭眸，卢长青浑身打了个激灵。 妈的邪门！怎么感觉他比里面那个更变态！ 陆云锦一边掏出帕子擦手，一边缓缓蹲下身子，“现在告诉我，你把大花的尸体藏哪了？不说清楚，以后可没机会了。” 猥琐男吓得缩成一团，连忙捂住嘴，颤抖的声音透过指缝嗡嗡传来，“就在……就在村中的水井里面。” 陆云锦起身对卢长青耸肩，“走吧！去会会我们的丞相大人。” 卢长青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真不是某些‘在逃嫌疑犯’吗？手起刀落的手法太流畅了，仿佛他曾做过无数次。 两人边往天牢最深处走，卢长青边讲起猥琐男的罪刑，后面的路程很安静。 犯人听到那把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个缩在角落，乖的和鹌鹑一样，再没什么不长眼的上来挑衅。 “那人是京郊大毕庄上一个货郎，自幼隔壁有个青梅竹马，去年定亲——” “为了给心上人更好的生活，货郎只身到南方进货，没想到出了点意外，一走便是一年没回来——” “村中都传人死在了外面，等货郎赚足银两回村时候，青梅竹马已经嫁了——” “他表面接受，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陆云锦突然接话，“夜黑风高的夜晚，货郎杀了男人全家，把青梅竹马先奸后杀然后抛尸。” 卢长青这次眼角都抽搐了，少年！你确定不是货郎的同伙吗？ 咽了咽口水，称呼都不自觉变了：“陆大人听说过这桩案件？”他呵呵干笑两声： “当时还挺轰动的，听说过也不奇怪！” 陆云锦眼神晦暗下去，“没听说，只不过，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不同的是，我不会杀掉自己心上人，只会把她永远囚禁在身边。” 对上他淡淡浅笑的眸光，卢长青莫名阴冷，不自觉打了个激灵，亲亲陛下啊！这样的人真没问题吗？ 他不应该在牢底，他应该在牢里！ 陆云锦收回戏谑的目光不再逗他，先帝时期，天牢由东厂阉人主管，那些无根的腌臜玩意最爱折磨犯人取乐。 皇帝即位后第一件事肃清东厂，大理寺卿的位置换了性格比较中正的卢长青上任。 两人前世便是好友，卢长青总说要查他老底把他关进来，本是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也多亏好友的照顾，让他最后那段时间不至于太难熬，没受到磋磨，积攒不少力量一举与渣爹同归于尽！ 说话间，前方尽头传来一道老妇刻薄的叫骂和女子哀婉的哭泣。 “你们这些个丧门星，平日给你们吃好的喝好的，没有为我儿延续香火不说，现在还害他家破人亡，方人精，赔钱货……” “说，是不是你们跟外人勾结，里应外合诬陷我儿子。” 姜东老娘余氏，叉腰站在几个哭泣的莺莺燕燕身前，唾沫横飞破口大骂。 姜东口歪眼斜半靠在隔壁墙上，对周遭事物无动于衷。 如此场景，让陆云锦一下想起家中老太太，没忍住笑出声，姜东在看到来人，古井无波的眼底掀起狂风巨浪…… 那只完好的手握住牢门，歪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字眼：“离棍！棍啊！” 第229章 审问丞相 “卢大人不介意先回避？” 卢长青看看神色淡然的陆云锦，又看看情绪明显不对的姜东…… 他动用刑具都不开口的丞相，在看到来人没想到情绪如此激动，好家伙，两人这是有旧怨啊！ 他识趣道：“我巡视一圈，你有事大喊。”把牢门钥匙交给陆云锦，走前提醒一句：“注意分寸。” 他是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子会干出过激行为，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钦点的钦差呢！ 卢长青耸耸肩，迈着八字步负手离去。 “……” 牢门上锁“咔哒”一声打开，陆云锦矮身跨进牢房。 四下环顾，牢房挺干净，大约二三十平米，角落堆积着干草，不难看出，朝廷还是给了这位昔日丞相两分体面。 他浑不在意月牙白长袍染脏，弯身坐到草垛上面，掀起眼皮与一脸愤恨的姜东对视。 开口第一句便让姜东神色大变：“荷花乡，玉泉村。” “神马……窝听八动。”姜东低垂下目光，掩饰眼底的惊涛骇浪，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址？ 陆云锦反应一会，才听懂他说什么，看着昔日高高在上一句话能够主宰人生死的丞相落魄到如今，眼中没有半丝怜悯，反而更加冰冷。 为了更好的沟通，他从袖间取出银针，指尖一弹，银针精准扎在姜东穴位上。 霎时，一种经脉通畅的感觉袭来，原本麻痹的半截身子逐渐有了知觉，嘴角也不再有涎水留下。 姜东慢慢坐直，目光满含审视，“是你洗劫了相府？” 陆云锦不置可否，翻开带来的书册拿出狼毫沾墨。 “姜东，先帝五年生人，祖籍幽州，父亲乃宣平侯府二房，你是褚家妾生子，分家后你意不平，改母姓姜！” 他的出身过去在京城不是秘密，但被陆云锦用轻描淡写的语调说出，姜东心下一阵屈辱难受，咬牙不语。 “你生而知之，读书天赋异于常人，先帝时期一举考进三甲，仗着三寸不烂之舌拍龙屁，一举压下当世大儒，取得金科状元入朝为官。” “三年知府，五年修坝，回京后任职户部侍郎，想凭此回到褚家争夺继承人位。” “没想褚家并不认你，自请出族，改姓氏姜！” “事后你怀恨在心，暗中筹谋，先帝二十八年斗倒宣平侯府，功绩荣升户部尚书。” “先帝晚年你靠着敛财和谗言总算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姜东，对过往生平你有意见吗？” “你说呢？”姜东似笑非笑，“本相位列百官之首靠的是真才实学，可不是你口中的投机取巧。” 陆云锦好像听不见一样，自顾自点头，“承认就好，这里画个押。”说罢强行扯过姜东一只手在纸上画押。 “你！”姜东差点被拽了个趔趄，看到纸上自己的手印，气得口角差点控制不住又流出涎水。 “你这是屈打成招！” “是又如何？”陆云锦慢条斯理合上手中的造册似笑非笑。 “关于你这些年贪赃枉法，倒卖官职，私采盐矿金山，这些待会会有卢大人审理……” “我们现在就说说，你是怎么勾结隐世荣家的！” 姜东瞳孔缩小再放大，刚想死咬住不承认，陆云锦重复最初的话：“荷花乡，玉泉村。” “啊啊啊！”姜东抱头一阵嘶吼，双目充满红血丝。 “当年我封侯圣旨以下，皇帝即位后却撤销册封，我报复不行吗！” “我儿……”隔壁姜母不可置信捂住嘴，不相信他儿子如此轻易就承认罪刑。 “荷花乡，玉泉村到底有什么？”她不自觉就把心中疑问道出。 天知道两日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老封君，寺院礼佛都有前来巴结的贵女伺候左右。 忽然寺庙闯进来一批带刀御林军，把她直接押进天牢。 人虽下狱，可她相信天资卓绝的儿子一定有办法手段平反，才有心情颐指气使的教训妾室。 现在听他有认罪之意，恨不得使用穿墙术过去捂住姜东的嘴。 见姜东不说话，陆云锦嗓音含笑，替他回答：“荷花乡，玉泉村有你心心念念的香火传人啊！” 姜氏愣了愣，香火传人，意思她有孙子了？ 眼角眉梢染满喜意，“东儿，真的？天大的好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娘？” 姜东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眸色里染满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被人把明确地点都说出来，再装傻纯粹自取其辱，他只是不甘心藏了数年的秘密被这个杂种知道。 “你能查我！我为什么不能查你？”陆云锦目光转向沉醉于喜悦中的姜母。 “你儿子坏事干尽，预料到报应将来，所以把最重视的血脉藏在外边，力求东窗事发，保住姜家唯一香火。” “你说对吗~丞相大人！”最后一句‘丞相大人’尾音拖长。 “原来如此！”老太太一屁股跌坐在地，两行老泪流下，“儿！是娘对不起你。” 当年……当年如果不是她出身卑贱，褚家如何也不肯捧一个妾生子当继承人，小小年纪的姜东也不会种下心魔。 为此走上不归路。 母子两相依为命多年，姜母性格有一些极品，却全心全意为了儿子，姜东摇头，表情是说不出的愤恨扭曲。 “哪能怪您？要怪都怪小皇帝，先帝明明已经给我姜家封侯……” 陆云锦有一点没说，他藏起儿子还有一个原因，做给皇帝看。 本以为一个没有继承人的丞相皇帝可以重用，现在的观念里，没儿子等于绝后。 没想到他退让到这种地步，皇帝仍不放弃打压，眼中闪过狠色，皇帝做初一，别怪他做十五！ “路走窄了！”陆云锦由衷评价，“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相信丞相不是不懂，别说你还是先帝时候的佞臣。” “我要是你，皇帝登基之初就会急流勇退，专心教导培养下一代。” “我看过那个小子，很聪明，如果从小悉心栽培的话，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姜东愣愣看着面前眉眼清俊的男人，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陆云锦敛眸敲了敲造册，他说那句话可不是开导，只是让他接下来不多的时间，分分秒秒活在悔恨中而已。 抬起眼，声音染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现在能说说，荣家这些年都指使你干过什么。” 他提醒，“想好再说，回答好了，玉泉村的小神童永远和你没关系，回答不好，聪慧的小家伙可就是你罪臣姜东的后人！” “未来会有什么命运你心知肚明！” 第230章 前世真相 最后一句似提醒似威胁的话把姜东狠狠拿捏。 他沉默半响，干涩的唇颤了颤，“战武帝三年，帮助荣家嫡女登临后位。” “战武帝五年，安排荣家旁系进入朝堂。” “战武帝六年……” 桩桩件件，有帮助荣家办事，有为己谋利，既然开口了，他就索性放开说，把这些年干过那些事娓娓道来。 “战武帝十五年，也就是三日前，荣家命我找寻长公主遗孤下落。” “就这些了！”说完，他定定看着陆云锦，“你答应过，不会动那小家伙。” 陆云锦不置可否，让姜东在造册上签字画押，才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答应你不动他。” 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姜东自知在劫难逃，状态挺放松，挑眉：“你问。” 陆云锦合上造册，慢慢抬起染满红血丝的狭眸，吐字艰难，“为什么指使姜可媛谋害陆云锦母子。” “啪嗒！”姜东手中把玩的锁链“啪嗒”砸落在地，这一次，他眼中流露真真切切的错愕之色。 话语脱口而出，“这你都知道？” “呵！”男人呼吸急促，手背青筋隐隐可见，半晌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哑笑。 母亲自缢，小弟小妹被卖，他双腿残疾成为废人，这一切背后有姜东手笔，陆云锦前世已经知道。 那时候他只以为姜东单纯在为女儿排除异己！ 现在知道了外祖的身世，他在相信姜东这种冷血动物会为那点鸡毛小事向他，甚至向他全家出手就是傻子。 “你真的很聪明。”说完这句，姜东闭口不言。 陆云锦周身染满暴虐气息，喉间发出一声轻笑，“荷花乡，玉泉村！” 姜东双目沉沉，“小子！你也不用再拿这个威胁我，有些事我既然说不说都保不住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蓦地，电光火石间，陆云锦欺身而上，单手捏住姜东脖颈把人从地面提起双脚离地。 唇吐出染满戾气的一个字：“说！” 同时另一只手甩出把飞刀，射在对面不停拍打牢门的姜母肩膀处，薄如蝉翼的刀刃十分锋利，直接把姜母肩膀射个对穿。 霎时鲜血狂飙，姜母却不顾伤势拼命吼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杀人啦！” 姜东面现痛苦，四肢僵硬在半空胡乱挥舞，陆云锦凑近对方耳边轻笑，话语一字一顿： “不说！当着你的面，活剐了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姜母。 远远听到动静的卢长青快步跑来，人未到，吼声先至，“怎么了怎么了，谁杀人了？” 听到声音，陆云锦眨去眸底猩红，劈手把人甩飞出去。 姜东身体倒飞，重重砸上墙壁落地后滚了两圈吐出口血。 卢长青来到时候就看到如此一幕，左右两边的犯人都喷血了，他单手扶额，语气加重： “陆大人！犯人如果死在你的手里，罪加一等，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小子明明邪拧的很，可他兴不起厌恶，仿佛两人的相处之道本应如此。 为了心中奇怪的感觉，也为不给自己惹麻烦，他出言提醒。 陆云锦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笑意纯良无辜，“审问犯人，正常操作！” 血快飙他脸上了！这叫正常操作？ 卢长青真是怕了这个祖宗，刚准备搬张椅子过来旁听，陆云锦抬眼，语气认真。 “卢大人，有些事不知为妙，你的功劳我不会抢。” 对上他正色的眸光，卢长青顿了顿，撇嘴，莫名相信了他的话，一边向外走一边嘟囔： “丞相门生遍天下，这泼天的富贵谁爱要谁要，我还怕文人的笔杆子报复呢！” 望着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老友，陆云锦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时候眼底的暴戾彻底隐藏。 左手捏住右手腕晃了晃，“现在说，兴许有机会保住家中老小。” “非要死鸭子嘴硬和我硬刚，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活剐了那对祖孙。” “怎么选，特别会权衡利弊的丞相大人一定会给我满意答案。” “你这个魔鬼！”姜东缓过一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早知道我当初应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可惜……没有早知道。”陆云锦缓缓蹲到倒地不起的姜东面前，眉眼一挑： “不杀我，不过是因为你背后之人一点恶趣味，想看我在泥泞里挣扎，活不成死不了，你也不必装好人邀功。” 姜东苦笑，又被对方说对了，他办事喜欢斩草除根，不留下隐患，偏偏背后之人想看着陆云锦痛苦挣扎。 他太聪明，可以用多智近妖来形容。 自暴自弃一样躺倒在地，声音沙哑，“是姬家……” 话一旦开头，后面的很好说…… 数年前，女儿带回来一个草莽小子，非要苟合在一起，他一眼就看出陆萧不是良人。 彻查过往时候发现陆萧的岳父不简单。 因为与蓬莱岛常有接触，加上他本身的聪明与敏锐，很快通过陆萧原配的嫁妆找到铭家族徽。 本想把这个消息与荣家换些好处，哪知荣家并不上心。 他只能转手把消息卖给姬家。 姬家啊！世世代代与铭家有姻亲关系！ 消息传回，没想到铭家大小姐亲自跑来大庸，在确定消息无误后，命他务必收回陆萧原配所有嫁妆。 并且要铭家后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留下许多折磨人的毒计！ 他永远忘不了那小小女子言笑晏晏说出一条条折磨人毒计时候脸上的漫不经心和阴狠。 后面的事情很清晰了，因为皇帝盯得紧，加上女儿心悦陆萧，他默许了这桩婚事并且扶持陆萧。 可以说姜可媛逼死原配，折磨她的三个儿女，都是在姜东的暗示下完成。 他躺在地上呵呵的笑，“老夫终年打雁，没想被雁啄瞎了眼，事情原原本本就是如此。” “你恨不也该是恨姬家吗？那女娃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 “啧啧，你是没看到她当时恨你不死的样子了！” 陆云锦手背青筋突起，没想到前世的悲剧竟有这样的缘故，回想起母亲的音容相貌……他用力闭了闭眼。 没有姜东预想之中的失控让他有点意外。 再睁开，花瓣一样的薄唇勾出锋利弧度，“姬家，陆家，姜家，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得到自己想要消息，陆云锦转身，跨出牢门前，他诡谲的语调尾音上扬，回荡在整间冰冷逼仄的牢房内。 “哦！忘记告诉你，来前我去荷花乡看望那个小家伙，他恰巧被条金环蛇咬伤，现在应该命不久矣了吧？” “呵！呵呵！” 姜东闻言，神色大变，他当然知道陆云锦医术了得，现在已经无心分辨话里的真假，手脚并用向他爬去。 粗糙地声音悔恨与急迫交织： “不！不不不！我错了！我不该妄图摧毁你的心智，求你……求求你救救盼儿！” “我把这些年积攒所得给你，把朝中官员把柄给你！求你救他一命……” 第231章 闺女三岁嫁给丞相当继妻? 身后的嘶吼愈发凄厉，陆云锦头也不回。 造册抬手交给卢长青，里面内容可以公布于众，他粗略翻开看了看，气愤唾骂出口： “狗官！贪官！” 两人马不停蹄，火速赶往皇宫。 次日早朝，百官噤如寒蝉，最能闹腾的御史注意到皇帝脸色都不敢说话。 四国弄了点由头想进来看热闹，被低气压的皇帝直接轰了出去。 当来喜拿着造册一条条宣读丞相这些年干过的条条状状林林总总。 百官惊也不惊，姜东过去可不低调，可以说很嚣张。 仗着有荣家这座大山压着，皇帝不敢妄动他，很多动作明目张胆。 伪造功绩帮助下面的官员晋升，豢养私兵私采金矿，结党营私把控朝政…… 提到结党营私，文官队列不少文臣一下子抖如筛糠，头恨不得埋进裤裆以求自保。 武将队列众位将军露出幸灾乐祸，该！ 这帮狗日的缩头乌龟战争一来不是躲就是求和，关键歪理一大堆，舌灿莲花争执不过，大招还会死谏！ 卡粮草，卡军需，非战时期想要点粮跟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困难，他们早受够这他娘的鸟气！ 终于挨收拾了吧！该！ 皇帝最后放出重雷，先帝十八年，姜东修建北运河时期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至使天灾降临，北运河坝决堤，淹没粮田数十万公顷。 把百官炸的不轻！ 都知道这次北方洪涝，洪水率先冲垮运河堤坝才造成如此之大的损失。 重建北方需要消耗的人力与财力都是无法计算的天文数字！ 没想到里面竟有丞相手笔。 可真该死啊！ 皇帝压下涌到喉头的痒意，昨天当看到这条消息时候饶是以他都惊住了，再然后是滔天愤怒！ 这些年有他压着，姜东撑死在政事上搞风搞雨，没想到最大的雷先帝时期已经埋下。 愤怒，痛惜让他彻夜未眠，旧疾发作也更严重，之所以坐在这里不说话，百官都以为他是气狠了，实则剧烈咳喘快要忍受不住。 这个时候一旦传出他重病，四国不说会咬住不放，隐世家族也会反扑。 隐晦给了某处一个眼色，皇帝半磕上龙目，接下来的，交给银肴。 漠北王捧着一本相府搜出来的账册，“战武帝七年，兵部尚书上贡黄金十万两。” 银肴笑意不达眼底，“兵部尚书，能给本王解释解释，你上贡给姜东十万两黄金所图为何？” 被点名的兵部尚书汗如雨下，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前流进眼中，他擦都不敢擦。 颤颤巍巍出列，看一眼漠北王手中的账册，不知道上面记录到哪一步，试探道： “臣……臣想把小女嫁与丞相为继妻，那钱是嫁妆。” 反正没有确凿证据，他死也不会承认那是刷功绩晋升的“孝敬钱”！ “放你娘的狗臭屁！”脾气火爆的金将军率先按捺不住破口大骂。 “战武帝七年，你闺女才三岁吧？把三岁女娃嫁给快要五十的丞相当继妻？你脑子被洪水淹了？” “噗嗤！” “噗嗤！” 哪怕气氛凝滞，不少官员依然没憋住笑。 兵部尚书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反驳，“那怎么了，京郊的王员外今年七十，去年还娶了房十四岁的小妾。” 见皇帝和漠王都不说话，他愈发胆大。 想到每每找这个老杂毛要点军需对方那鼻孔朝天的模样，金将军就来气，阴阳怪气道： “十万黄金呢！兵部尚书好有钱，这钱该不会是你从军需里面贪污出来的吧！” “没有证据的事你可别胡说，我砸锅卖铁不行啊！” 这年头，树大分枝，能在朝堂立柱脚的哪个背后没有家族支持？他硬要说是砸锅卖铁，只要没证据，旁人也拿他没办法。 银肴掀起眼皮，打断两人像泼妇骂街，互指对方鼻子跳脚的行为。 “天武帝八年，青翼军所获军需均是陈谷稻糠，将士过冬所需冬衣尽是稻草烂棉花缝制——” “兵部尚书，能给本王解释解释，青翼军所需军需是何人年年替换吗！” 银肴一把将账册砸到兵部尚书脸上，脑壳开出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朝堂落针可闻，青翼军，当年长公主一手组建一手培养曾战无不胜的铁甲军团。 都知道无论大小，只要关于长公主就是皇帝的禁忌。 没看那么多年哪怕那支曾经骁勇善战的军队闲置，也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及一个字…… 这兵部尚书居然敢动青翼军的军需，天王老子今天来了也保不住他。 一些心思灵敏的官员不禁想得多，朝堂无废话，皇帝这个节骨眼上扯出青翼军，是不是代表即将重新启动这支铁骑？ “臣……臣……”兵部尚书匍匐在地，鲜血染红半边身子，脸白如鬼。 当年他意气风发进入朝堂，官场浸淫多年勉强混到兵部侍郎已经到头，可他不知足，晋升无路时候丞相递来“登天梯”。 十万黄金不过一个敲门砖，他真是砸锅卖铁勉强凑出，拉通关系，走动同僚哪样不需要银两？ 他囊中羞涩，于是把主意打到青翼军军需上面，试了一次，发现朝廷没有反应，于是胆子愈发大了。 这些年拿着克扣的军饷挥霍无度，没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他辩无可辩。 “来人！”皇帝沉声开口，“兵部尚书挪用军需，勾结丞相，罪不容诛，今证据确凿，拖下去……满门抄斩！” 一句话，让朝堂安静如鸡，人人自危，都看出来皇帝要搞大的，就怕下一把刀落到自己头上。 眼睁睁看着兵部尚书一边大呼冤枉，一边被御林军粗鲁不留情面拖出金銮殿。 果然，皇帝下一句话就是：“继续！” 青翼军军需有问题皇帝早知道。 但为淡化这支军队不让有心人打主意，等待有一天完整交到曦儿手中，也为不把隐世家族的视线引到上面。 这些年他一直忍而不发，和银肴暗暗贴补，现在终于不用再忍了。 不仅拔除丞相一党，也能好好肃清一番朝堂，借机把隐世家族埋在大庸的钉子一起拔除。 不得不说曦儿这个时机选的刚刚好，干得漂亮！ 第232章 养儿不孝累全家 以他手中掌握的证据，把相府满门抄斩个十回八回都不为过。 能拔除这根萝卜，可带不出隐世家族这滩烂泥，曦儿找到的信件刚刚好。 昨日他便已经联系上蓬莱岛在外使者。 证据在手，隐世家族不是自诩神族不掺合凡间俗世吗，此事不给他个满意答案决不罢休。 小棉袄真是他的福星。 接下来，一个个被叫到名字的官员相继拖出大殿！ 上到兵部和工部两位尚书，下到朝中不入流小官员，只要跟丞相有关系，纷纷一撸到底。 甚至牵扯出三公之一的太傅大人，因为交集不深，老太傅当殿褪去官服自请告老还乡。 他明白现在是最好的结果，皇帝已经念及曾经一些情面，给他留了体面。 朝堂一下子缩水十分之一，那些心里没鬼的官员心中激荡，一下空出如此之多职位，他们晋升有望了！ 但没人敢把喜悦表现出来，纷纷把希冀的眸光投向今日难得来上朝的老国公，眼神示意：您倒是说句话啊！ 老国公微微一笑不负众望，跨前一步询问空出来的官职由谁顶上？ 皇帝给来喜投去一个眼神，后者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圣旨上前宣读，分别从工兵两步提了两位侍郎接任。 这二人是皇帝一早培养的自己人，安耐住心中狂喜，恭敬克己上前接旨。 于是空出来的职位差不多全由下面一级暂代，很多世家心思活络起来，没想到皇帝一句： “大庸人才济济，恩科放榜在即，我朝不缺人。” 意思是要重用新人了，大部分朝臣露出不赞同的脸色…… 开玩笑，他们家中手足侄子都在闲职上待着，谁不想趁朝中空虚往要职里面塞自己人？ 没想到皇帝直接打破所有人心里的小九九，让钻不到空子的群臣落下脸，这届举子真好命！ 这日朝堂‘喊冤不绝’，御林军出入各家府上抓出人羁押大牢，天牢人满为患。 有嫌弃天牢环境差的，有跪地喊着冤喊救命的，更有大哭不止活不成的…… 独自坐在角落的姜东嗤笑一声，他已经顾不得皇帝如此神速是否早有准备，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如何了。 迟迟没有等来对他的判决，姜东反而安心，还有利用价值就好，但他需要确定儿子是否完好。 不动声色往送饭的狱卒手中塞了块布条，上面是他拆下囚衣，用血写得消息，传给外面姬家人。 荣家瞻前顾后指不上，如果谁还能救他一命，那人非姬家莫属。 信息交接很成功，他却不知这名细作离开大理寺就被一抹月牙白身影跟上。 “……” 太傅府内，几名大老爷的“学生”聚齐在一起，三人脸色如出一辙的阴沉。 “大庸帝什么意思？我三叔都被关到天牢，他这是不给姬家面子？” 一人冷哼：“屈屈凡人也敢违抗神族旨意，这个不听话，就换个听话的皇帝上位。” 最后一人看着两个不悦气愤的族弟，微微摇头，“等等看！我已经派人去天牢询问姜东，很快会有消息。” 这人说完话，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墙头翻下，掏出怀中的血书，双手恭敬递上： “各位大人，这是丞相让属下转交的消息。” “嗤！丞什么相，阶下之囚而已，没用的东西。”这人施恩一般伸出手，满脸嫌弃正欲接过血书…… 忽然，一柄裹挟着滔天杀意的剑光势如破竹从头顶劈下，映照出三张骇然惊慌交错的脸…… 他们拼尽全力抵挡，却不是来人的一招之敌，两人当场脖颈分家…… 勉强从剑下逃过的一人吐血抬起头，看着面前宛如杀神的男人急呵：“什么人？竟敢伤我姬家族人——” “识相点快速自裁，兴许可以保住家中老小。” 听他还敢提及‘家中老小’四字，陆云锦含笑的嘴角弧度愈发上扬，眼底却是截然不同的阴暗与暴戾。 轻轻瞥一眼剑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纯钧在修长五指挽出一片刺目银光。 “啊啊啊”凄厉痛苦地惨叫响遍整座太傅府。 剑停光熄，陆云锦看着剑下只剩一副枯骨架子的姬家人神情愉悦。 当大老爷寻着声音赶来时，满地碎肉残渣让他差点吓昏，抱着平日最爱那颗梧桐吐得昏天暗地。 “呕——谁，谁敢在太傅府杀人？” “呕——查，封锁城门给我查！” 告老还乡的太傅回到府上，刚想找长子算账，没想到一来就听到混账东西的一番话。 他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娶妻不贤毁三代，养儿不孝累全家啊！ 他兢兢业业熬到两朝元老，全部毁在混账儿子手中，与姜东搅合到一起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居然敢勾结姬家！ 像他们站在权利巅峰一批人，多少对隐世家族有所认知。 老太傅抄起院中花匠撇下的锄头，抡圆了往狗儿子身上捶，“不孝的混账，你非要害死全家才甘心吗！” 大老爷躲过要害位置，手臂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脸色充斥不赞同与气急败坏。 “爹！您知道什么，姬家答应会接我们一家去蓬莱养老。”他满目向往崇敬。 “蓬莱啊~那可是仙人生活的地方，吸一口仙气延年益寿。” 老太傅：“……” 他挥手，命令府中下人：“把你们大老爷打晕绑起来。” 不顾儿子的叫喊挣扎，深深看一眼被执行凌迟的姬家尸体，沉声开口，“简单收拾细软，即刻回乡！” “……” 有人抄家，有人灭门，有人抄家又灭门！ 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往年最热闹的科考季如今大街上连个鬼影都找不到，百姓关门闭户，人人自危。 使馆里的四……哦不，如今只剩下三国，就像瓜田里的猹，整日扒在使馆墙头看戏！ 大张旗鼓忙活了三日，京中十余户五品及以上官员获罪下狱。 皇帝看着御林军递上来的抄家所得，虚弱的脸色都好看一些。 “不错！重建北地的银两有着落了！” 第233章 武试上闯了什么祸? 京城撤销戒严，百姓尝试走出家中的时候，京郊外的武会试宣告结束。 钟声一响，洛曦像头脱缰的野马奔跑出来，陆云锦脸上的笑容来不及绽放，被洛曦一只手拎上马车。 “快走快走！他们一会追出来我走不了了！” 听这语气，就知道她绝逼在武试上闯祸了，陆云锦不疑有他，跳上车源亲自驾驶马车逃离。 身后，一群脸黑的考官追到岗哨外，只能看到一辆跑的比兔子家爷爷还快，绝尘而去的马车。 二皇子气急败坏没忍住吼：“姓洛的！你给本皇子滚回来交代清楚。” 然，并卵用！ 马车跑的更快了！ 戚阔在一众低气压的考官中抓抓脑袋试图缓解气氛，“也没什么吧？她都说了不是故意！” “刀剑无眼，有人受伤在所难免，洛曦也是无心之举！” 众人默默回过头，看着被张门板抬出来……少了只胳膊断了条腿，头上药布缠的比屁股还厚，陷入昏迷一名考生。 人都伤成这样，活不活两说，你管这叫无心之举？ 被众多双诡异目光注视着，戚阔安耐住暴揍他们一顿的冲动。 小表叔走前曾叮嘱，千万万千不能让人猜出洛曦跟国公府之间的关系！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瞥向旁边的二皇子：“二表哥怎么说！” 二皇子一惊，国公府里都是怪胎，多少人巴不得与皇室沾亲带故，他们偏不。 有记忆以来，戚家四兄弟称呼他表哥\/表弟的次数屈指可数，转念一想明白了，这是想叫自己帮忙说好话！ 他也十分愿意给这个人情，轻咳一声道：“的确！并无确凿证据表示洛曦故意伤人，可以归结成意外。” 众人：“……”什么意外接连五次全落一个人身上？你意外个给我们看看。 皇子发话，哪怕还有人有意见也只能憋着，决定把事情上报给漠北王裁决！ “……” 离开军营范围，马车速度逐渐减下，掀开车帘，看着里面精神烁烁抱着一块糕点吃得喷香的小家伙，陆云锦安下心来。 那人没心没肺问他：“怎么就你自己！我兄弟们呢？” 元霍明明答应好她，武试一结束，大伙儿结伴去幽州海域玩几天，九月金秋，海货最肥美的季节，人怎么没来？ 陆云锦没好气儿收回目光，“京城戒严，出入需证明身份，你兄弟们都被家中长辈看管起来，玩就别想了！” “为什么？”洛曦问。 对上她清澈无辜的桃花眼，男人气笑了，“你说为什么？” 屈指敲了敲车延，“别试图转移注意力，说说你在武试上闯了什么祸？” 装傻计划失败的洛曦咂咂嘴，“没闯祸吧！就是有个鸡八还是鸡九的偷偷使用能力，妄图干扰我的考核成绩——” “二级的小菜比，我一心善，教了教他异能正确使用方法，结果用力过猛人废了！” 陆云锦扶额，她的“善心”是正常人能承受的吗？ 声音沉沉，又将人仔细检查一遍：“没受伤吧？” 洛曦嗤笑，拒绝回答！ 就那种菜比，她一拳十个小朋友，太阳当空照，跑她面前使阴招，没看见阎王爷招手呢？ 最后海边没去成，洛曦步入兄弟们后尘，被马车拉回府邸看管起来。 为此，陆云锦半夜出了趟门，想亲手了结洛曦口中的“鸡八”，结果不用他出手，那人没熬过半夜就断气了。 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他顺势端了姬家在大庸另外一个窝点。 现在他和皇帝达成共识，但凡有机会暴露洛曦的，宁杀错不放过！ 披星戴月回来时候，那人正躺在桂花树下的摇椅里轻轻瞥他。 “白跑一趟吧？！让他活着离开校场是对武试的尊重，如果再呼吸道明早的空气，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陆云锦笑了，没说也不算白跑，好事成双，他顺手多送走几个。 “……” 中秋节即将到来，为了驱散京城上空的阴霾，大街上一早出现五颜六色的花灯。 一间名为“琉璃坊”的铺子就在中元节前夕开业，窗明几净，两面落地大玻璃窗取缔大庸原有昏暗的纱窗。 四位高鼻深目的异域美人忙前忙后，往铺面最显眼的地方摆设琉璃尊盏。 阳光穿过玻璃照射进来，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路过这间店铺的百姓纷纷走不动路，“那是啥？咋比玉石黄金还漂亮？” “不知道！走，进去看看！” 说要进去看看这人是一名官员府上的采买管事。 脚刚迈出两步，前路被一名西域美人拦住，对他比划手语，意思是此路不通请走正门。 管事也是近距离才看到，面前被一面巨大透明的窗户拦住。 如果不是有人阻拦，他非和那面窗户来一个亲密接触，讪讪摸了摸鼻子…… 不过心中那点尴尬很快被屋中的琉璃摆件转移，好家伙…… 琉璃山水摆件，可当镇纸可当线香插座还可以当笔架笔搁！ 三足香薰炉，巴掌大小，盖顶窝着一只黄色祥狮，形状鲜活灵动，抬手舔爪，异常可爱。 鼎身透明紫蓝色，霞光溢彩，变幻瑰丽。 别说酷爱美丽的世族小姐，连他一个糙老爷们看见都移不开眼，想揣怀里带走！ 店中除此之外还有凤凰于飞、高山流水、两色百财…… 管事嘴角流下泪水，不行！不能再看要闪瞎狗眼了，他需尽快回去通知主子，小姐一定喜欢！ 这名管事不是个例，但凡看过，没有不喜欢的，“琉璃坊”未开先火。 更有人站在窗边伸手小心翼翼触碰大玻璃，留下或大或小道道手印，洛曦看见也不恼，脏了再擦便是。 不过她还是命人在窗前立面牌子：易碎品，打碎自赔！ 琉璃在现在是比金玉价格更高的商品，日后价格可以下来，但不是现在，洛曦还准备用此钓几只肥羊呢！ 有意无意路过此地的世族少爷小姐络绎不绝，暗忖这什么琉璃坊的什么时候开业！ 也有那动了小心思的毛贼，踩着夜色抱着洗劫一空的美梦兴冲冲的来…… 可看到门前把守的带刀御林军，一瞬梦醒，差点把‘家伙事’扔了，夹起尾巴就跑…… 盗祖洛曦：呵！小趴菜！ 终于……“琉璃坊”在万众期待下，于中秋佳节当日一早开业…… 第234章 史上最惨公主诞生了 隆咚锵，隆咚锵，叮咚隆咚锵…… 待在后院做最后检查的洛曦被街上一阵锣鼓喧嚣吸引…… 不知何时，琉璃坊前架起高矮不一地木桩，两只小狮子踩着鼓点由远及近，攀爬，跳跃，舞动…… 百姓纷纷叫好！ 洛曦虽没事先安排舞狮，但不妨碍她喜欢，硕大地狮头停在面前晃动，灯笼大眼眨巴眨巴…… 最后两只小狮子金鸡独立站在木桩上，狮口一张，掉出两面喜报，左面开业大吉，右面生意兴隆…… 锣鼓停息，小狮子从木桩跃下，摘下头套，赫然露出元霍安礼两张俊美的脸，一步步向洛曦走来。 “兄弟！开业大吉！喜欢我们为你准备的惊喜吗？” 小胖子气喘吁吁，“累死金爷了，水呢？没眼力见的还不知道上茶？” 安礼回手给了胖子一巴掌，“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晦不晦气！” “是是是！累美金爷了行吧！”胖子委委屈屈。 洛曦桃花眼弯弯，笑意蔓延到眼角眉梢，亲自从侍女手里接过茶壶给朋友们满上： “谢谢！辛苦了，我很喜欢！” “嘶！”周围传来倒抽冷气声，安家少爷，将军府金孙，元侯府小侯爷，国公府宝贝疙瘩…… 随便拉出哪个都是京城顶尖的风云人物，平日拿鼻孔看人，够都够不到的贵人！ 没想到齐聚一堂不说，还亲自扮相上场舞狮…… 这间琉璃坊东家什么来历……不会是哪位“在逃皇子”吧？百姓交头接耳纷纷猜测。 人群后的马车内，各家小姐纷纷掏出铜镜对镜整理仪容，出声问丫鬟，“本小姐仪容得体吗？” 就那前头的几位……无论嫁进哪座府内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说，没准还能混上个诰命夫人当当。 原本高高在上，打算让洛曦把琉璃送到面前任他们挑选的公子小姐们纷纷走下马车观望…… 心中那点“瞧不起商人”的优越感荡然无存，甚至有人打发下人赶紧准备贺礼。 这方下人还没离开，远远一队穿着甲胄的卫兵开道，唱喏声传来，“漠北王府贺琉璃坊开业大吉。” “嘶！”这下不止于百姓，各府上的二代三代纷纷倒抽冷气，不知道哪个大嗓门先吼出来： “愣着干嘛！不仅贺礼，你快回府把我老子一起叫来！” 漠北王，皇帝的左膀右臂，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这位大佛亲送贺礼，他们还在原地等什么？等雷劈吗？ 这人吼完，见所有人回头看他，痞气地少年不见尴尬，大大方方走到洛曦面前自报家门。 “在下姓孔，家父京兆府尹，可以和你结交认识吗？” “洛曦！”洛曦同样自报家门，想结交就想结交，她喜欢这种大大方方不做作的人。 少年外表吊儿郎当，眼中却没有令人恶心的算计和杂念，她不讨厌，不像另一边向陆云锦走去的几个书生。 孔凯乐笑容深了深，“你先忙，有时间一起吃喝玩乐！” 众人：“……”又一纨绔实锤了！哪有张口就请人吃喝玩乐的……不能顺道也请请他们吗？ “行！”洛曦一口答应。 孔凯乐带着笑意让出客位，他从老爹嘴里听说洛曦事迹，会试考核上动手伤完人旁人还抓不住把柄。 他一听就觉此人投脾气，趁着今日琉璃坊开业过来看看能不能结交。 京兆尹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老爹仇敌遍天下！ 他当然需要多结交些朋友，将来老爹告老还乡时候才不至于被仇敌曝尸荒野！ 孔凯乐没想到，今日大大方方结交一个好友，不久的将来，朋友真的救了他全家一命！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客位站定四五个书生，目光淡淡从洛曦身上扫过，落在旁边的陆云锦身上，微扬下巴。 “云锦兄！没想到你竟还从商！” 陆云锦眸光比之更淡，“不比各位读圣贤书，吃千钟粟！” 古人有云：书中自有千钟粟。 陆云锦这是讽刺他们文章虽好，满不了腹。 几人皮笑肉不笑，恨恨咬牙：“陆兄高见！” 要不是无意间听到帝师大人交口称赞陆云锦策论做得好，谁会理他一个娘死爹弃的屁民。 实在太没眼力劲，太不识抬举了！ “你们还有事吗？”陆云锦鼻尖轻哼，意思没事滚远点。 为首的书生给身旁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语气炫耀说： “文昌兄那日与公主相谈甚欢，只待放榜，便于我们大不同！” 意思是这叫文昌的即将要尚公主，洛曦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这位文昌兄…… 虽不明白文人的交锋，可这个鼻孔朝天的鼻孔怪哪里能尚公主？ 公主眼都瞎了吗？！ “噗嗤！”她没憋住笑，书生怒目瞪向她，“你个莽夫笑什么？” “抱歉！”洛曦不好意思笑笑，“我只是纳闷，文昌兄尚公主的时候也用鼻孔看人吗？你们那个的时候会不会影响视物……” 她两根葱根般的手指对到一起，比划一个亲亲的动作…… 画面感一下袭来，试想……旁人新婚夜垂下头与爱人亲吻，只有文昌兄昂着脑袋鼻孔朝天…… 公主想亲亲还得踩高处去…… 要不够不着啊！ 周围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权贵，脑子里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就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人笑得直接弯下腰去。 “我艹！我他妈……” “史上最惨公主诞生了！” “哈哈哈哈！” 更多人则无法直视文昌脸上那因生气，两个张开微微煽动，硕大地鼻孔…… “你！”文昌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就在洛曦以为对方会冲上来跟她两个互扇耳光时……文昌一甩广袖： “你简直有辱斯文！” 洛曦：“？？？”给你个大逼兜自己体会！ 她糟心地挥了挥手，“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跪安吧！” 文昌嗤笑，“你不同意，你算什么？” 洛曦伸出“关爱智障”的小手手，把人拎到木桩上面，“来，上面风大，吹会醒醒脑子！” “西国……” “雪霁国……” “南桑国……” “恭贺琉璃坊开张大吉！” 远远一道唱喏声由远及近，街巷拐角三名风姿各异的男子相继走出。 为首南桑摄政王挑眉朗笑。 “洛小友不厚道啊！新店开张也不说通知，害我们差一点错过！” 看到来人，原本嬉笑打闹的大庸国人脸上笑容消失的速度比荷包里的银子还快！ 洛曦却笑了，肥羊长腿自己送上门了！ 第235章 洛曦:我最直白最单纯了 四国嘴上打着为皇帝贺寿的名号来访，实则想趁大庸北地受灾火中取栗。 真当他们那点趁人之危的想法谁不知道了！ 这会看到本尊，能给好脸色才怪。 摄政王明知故问：“大庸不是礼仪之邦？看脸色好像不太欢迎本王？” 洛曦跨前一步，挡在百姓身前笑了笑。 “那一定是摄政王面相太凶，我大庸最热情好客了，你多笑笑，保证宾至如归。” 摄政王：“……感情还是本王的错？” 洛曦桃花眼闪了闪，故作不在意摆手：“你知道就好！经历越多，抱怨越少，越闲越矫情。” 她话音一转，“别在门口站着啊！进去坐！” 南桑国看样子有些坐不住，嗅觉挺敏锐啊！ 旁人都在看大庸笑话的时候，只有他看出朝堂一旦完成大换血，只会拧成一股绳，更加难啃。 这不，忍不住出来蹦跶刷存在感！ 摄政王脸色青了青，这洛曦说话可真噎人，口头上别想从她身上占到一分便宜。 他发难大庸百姓不欢迎是态度问题，无论洛曦解释还是打圆场都落了下成。 百姓多不情愿在他话落，表面也要摆出高兴欢迎的样子，同时心里觉得洛曦不行。 无论武力还是高产粮种，他夜深人静推演过，洛曦无异都是大庸最大变数。 放任对方成长，对南桑百害无一利。 没想到她如此难缠，直接把锅甩他身上，就差明说：为什么不欢迎？自己身上找毛病！ “噗嗤！”有那公子少爷嗤笑出声，他们十分喜欢看到别国人吃瘪。 不知谁吆喝了句：“来来来！远道是客，大家拿出最大的热情给摄政王笑一个，务必让友人感到宾至如归。” 话落，百姓默数一、二、三齐齐露出整齐白灿的牙齿。 摄政王默默别开头，辣眼睛！ 洛曦好不容易没当场笑喷，压住上翘的唇角，“王爷，感受到大庸百姓的热情了吗？” 摄政王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感、受、到、了！” 洛曦见好就收，先撩者贱，可咬住不放两边都该下不来台。 嚣张归嚣张，她可不会平白给大庸树敌，引得多国联手攻打，不仅不会树敌，她还会把隐藏危险消灭，变成盟友。 计算时间差不多了，她扬声一笑，“吉时已到，琉璃坊……开业！” 在她话落，一束金色地阳光穿过云层，透过玻璃窗洒满整间琉璃坊，映照博古架上的琉璃摆件变幻瑰丽，好似在发光。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不仅百姓看呆了，见多识广的各国使臣都有些看花眼。 没忍住说：“太美了！” 大门入口的地方摆放着高矮不一的琉璃盏，洛曦旋身坐到桌后，拿起桌上一副长箸…… 众人好奇，“这是干什么？” 当长箸落下，第一个音律敲响，众人眼前一亮，琉璃还能当乐器？ 接着，一段欢快的乐曲在所有人耳旁响起，洛曦手指如穿花蝴蝶一样有节奏舞动。 高潮部分忍不住跟着哼唱…… 纤纤身影 飘飘身影 默默转来吧。 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大庸乐曲偏厚重，大伙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欢快的乐章，别说，挺上头，脑袋忍不住跟着节拍晃动起来…… 一曲落，长箸在洛曦手里抛飞个漂亮的翻转，她轻轻搁到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 大伙这才如梦方醒，忍不住面面相觑，又尴尬地移开目光，刚才跟着节拍晃脑袋的行为太傻了！ 他们一定魔怔了，才会做出如此降智行为！ 摄政王没事人一样，默默收回拍打节拍的双手！ 洛曦假装没看见众人的失态，起身让出位置，请朋友和客人进店。 西国小太子没忍住问：“你刚敲的那是什么曲子？叫什么名字？曲谱卖吗？我喜欢！” “李老师所创护花使者，不是我的曲子，我不能卖。” 洛曦耸耸肩，闺蜜过去最爱研究璀璨文明时候的创作，还真知道。 可她不会学习洛楠楠没品，拿着别人的成果往自己身上套。 会敲一曲，不过宣传她的琉璃。 “李老师是谁？在大庸吗？能为我引荐吗？”小太子锲而不舍，“还有你这套乐器本太子要了！” 他豪横说。 西国话是大陆公认的好听，说话都和唱歌一样婉转悠扬，西国乐曲文化很发达，百姓田间劳作时候都要唱上两段。 洛曦刚想说李老师没有，琉璃可以有，店外缓缓停下一辆轿辇，轿帘掀开，走下位华服女子。 “等等！这玩意本妃要了。”华服女子女气傲慢，素手一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待会统统送到本妃府上。” 看到来人，百姓自动让道，退避三舍。 “二皇子妃，是向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二皇子妃，洛曦有麻烦了！” 小太子看看来人，又看看洛曦，语气无辜，眼中却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是本太子先看中的，洛曦，你不会忌惮二皇子，厚此薄彼吧？” 这么明晃晃的激将法洛曦可不会上当，目光别有深意： “我有好东西不偏向自己人，难道会先给外人吗？我又不是里外不分。” 她扬声：“来人，二皇子妃看上的东西打包。” 她目光冷下来，看着一脸傲慢的臧同姗，这个蠢妇，今天换个人不是丢大庸脸面就是让别国难堪。 找麻烦不看黄历吗？实在愚蠢！ 小太子噎住，“你也太直白了！” “那可不是！”洛曦嘚瑟扬起小下巴，“我最直白最单纯了！” 众人：“……”不要脸！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打发走二皇子妃，洛曦刚打算搬出她的“镇店之宝”介绍，臧同姗那边再出幺蛾子。 “什么？两千六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她抓起手边一只琉璃金猪，扬手摔在掌柜的脚边，“哗啦”一声琉璃碎裂，伴随她尖锐地声音。 “大胆！黑店竟敢坑蒙本妃，来人，把这间黑店给本妃砸了！” 新仇旧恨加一起，臧同姗今天就是来找麻烦的…… 上次从仙客来回去，她查到酒楼幕后东家是洛曦，还没来及和洛曦算账。 今日本和四皇子约好泛舟游湖…… 两人虽无法乘坐同一艘舟，但身处同一片湖水里她也很开心，一早起来打扮。 没想到四皇子突然来信说有要事！ 说他要给琉璃坊准备贺礼，改天再约，她气坏了，没忍住半路改途亲临琉璃坊。 想看看何方神圣让四皇子对她爽约，没想到琉璃坊的东家又是洛曦！ 新仇旧恨加一起，她今天非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臧同姗仗着二皇子妃身份，往日嚣张无理惯了，说起“砸店”时候如吃饭喝水那般理所当然，丑恶嘴脸别提多难看！ 第236章 她说是就是 话落，抬轿四名膀大腰圆的婆子抄起木棒冲进店里，照着最近的一尊琉璃佛砸了下去…… 所有人不忍的别开目光，那样好看的物品要被打碎，实在可惜！ 戚睿目光一冷欲要阻止，抬手被洛曦捉住微微摇头。 “哗啦”一声琉璃佛碎裂…… “就这？”小太子语气里不无失望，洛曦不是挺能耐的，怎么区区一个皇子妃就把她吓住了？ 雪无双眼睫毛颤了颤，一如既往地冷漠，事不关己。 摄政王眯了眯眼，敏锐注意到洛曦桃花眼底的戏谑…… 蓦地，伴随“琉璃佛”碎裂的，还有二皇子妃口中发出的一声惨叫：“啊！” 只见臧同姗一下子抱住脑袋，仰天发出声破音的嘶吼…… 接着像是痛极了，身体倒地，抱头不住翻滚，口中发出“啊啊啊”类似于野兽地惨嚎。 把所有人吓得连连倒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人怎么好好变异了？ 更为恐惧要数二皇子府下人，惊慌的跪坐在地，“皇子妃……皇子妃您怎么了？” 臧同姗像是陷入莫大痛苦，满地不停挣扎…… 身体不小心滚到她砸碎的琉璃上面，锋利的边缘划破皮肤扎进肉里都无知无觉，还在一个劲地抱头哀嚎。 婆子婢女急坏了，一个满脸横丝肉的老妇骤然抬头，不善看向洛曦。 “是不是你在搞鬼？你这是谋害皇亲，死罪！还不速速收手？” 众人：“？？？”他们一百多双眼睛看着，人家洛曦从始至终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这锅甩的属实勉强吧？ 戚睿冷哼：“臧同姗始终在你们保护圈内，咱两方之间隔的距离能修条护城河，可别红口白牙冤枉好人。” 三国：“？？？”就她洛曦怎么也跟“好人”两个字沾不上边吧？ 接收到他表姐眼神示意，戚睿心思一转，做出一脸惊悚状，“我的天……这该不会是……” 见他一副好像知道内情，又像忌讳什么，见了鬼的表情，横丝肉婆子急了。 “戚少爷，您把话说清楚，皇子妃真在这里出事，陛下怪罪下来，咱们谁都讨不到好不是。” “你倒是说啊！”外面围观群众也急坏了，站在这里怕臧同姗得了什么疾病传染他们，走又舍不得…… 戚睿故作神秘望了望天空，又指指脚下碎裂一地的“琉璃佛”，声音带着某种忌惮： “看看你们砸碎的是什么在说话！” 大伙一凛，第一件砸碎的就是佛像，难道二皇子妃遭到佛祖责罚了？ 这个时候百姓靠老天吃饭，风调雨顺便可以丰收，但凡天有不测风云刮风下雨，庄稼可能颗粒无收。 所以上到皇族权贵，下到黎民百姓，人们都很迷信。 信上天有眼，信西方极乐，二皇子妃使人怒砸佛像后突然犯病，这不是明晃晃触怒了佛祖吗！ 帝王一怒都要伏尸百万，如果佛祖怒了呢？ 百姓不敢想…… 已经有不少人原地俯身下拜，求佛祖原谅。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子妃惹下弥天大祸，让她向佛祖道歉，磕头认错。” “她一个人遭报应不要紧，可别连累到无辜。” “对对对！”这话得到所有人认同，看向臧同姗的目光不再畏惧，而是满满的憎恶。 三国使臣露出惊疑不定的目光，前脚砸了佛像，后脚倒地不起染上怪病…… 非要硬说是巧合，他们都无法自欺欺人相信！ “二皇子妃，道歉吧，记得要诚心！”洛曦终于施恩般开口，桃花眼环视过众人： “相传远古时代，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世界。” “天上有了太阳和月亮，大地有了山川河流，甚至有了飞禽走兽，可是独独没有人类。” “万物变化，世间不知何时起出现一位神通广大的神明，叫做女娲。” “女娲行走在这片寂寥无声的原野上，感到孤独。她觉得在这天地之间，应该添一点什么东西进去，让它焕发蓬勃才好。” “添一点什么东西进去呢？女娲想！” “偶然间，她在一方碧池前驻足，池水清澈透明，映照出女娲姣好面容——” “她笑，池水里的影子也跟着她笑，她板起脸，池水里面的人影表情严肃——” “忽然间，女娲福至心灵，世间有了万事万物，唯独没有像自己一样的同类，为什么不能创造一种像自己一样的生命加入世间呢？” “想到便做，她顺手拾起池边一团黄泥，五指灵动翻飞，在手里捏着揉着，捏成一个酷似自己模样的泥娃娃。” “说也奇怪，这个泥捏的小娃娃身体一落地，便像有了生命活了过来，并且口口声声喊：娘亲！” “女娲看着自己亲手创造的生命心生欢喜，又听对方称呼自己为娘亲，不由更是满心雀跃。” “她给自己心爱的孩子取名为‘人’。” 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小孩子不闹了，依偎在大人怀中巴巴听着洛曦口中的故事。 “后记——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发生大战，水神惨败，挥手毁去世界的支柱，导致天塌地陷，山河倒灌注入人间——” “女娲不忍心她的孩子生灵涂炭，于是炼造出五色石补天！” 敲桌子！重点来了，洛曦给听进去的南栀使了个眼色：呆瓜，添茶啊！没看她说的口干舌燥了！ 南栀非但没领会到洛曦眼神含义，反到无声催促她继续讲。 陆云锦见了失笑，亲手执起茶壶，帮她杯中蓄满。 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的洛曦声情并茂说：“琉璃乃女娲补天留下的五彩石所造，世间用一些，少一些。” 她惋惜看了看痛苦稍有缓减的臧同姗，神色悲悯，“我说的虽然是上古神话，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石英是不是五彩石她不知道，反正她说是就是！ 百姓看着店内五光十色的琉璃也坚信不疑，连三国使臣都忍不住信了，目光火热起来。 神迹啊！留在大庸浪费了，说什么也要带回自己国土献给帝王！ 发现三国使臣眼底的势在必得……洛曦隐去唇边笑意，看，肥羊自己就跑坑里去了，都不用她费事。 忽然，她柔和地声音陡戾，带着一种无上威压，“臧同姗！道歉！” 第237章 迫不及待去炫耀 她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如振聋发聩一遍遍在臧同姗脑海里回荡。 忍不住腿脚一软跪了下去。 说也奇怪，双膝着地那一瞬间，脑中蚀骨的疼痛稍有缓解，她望着膝下碎瓷的目光变了又变。 她是皇子妃，将来有可能成为皇后，大庸下一任国君也会从她腹中诞生…… 屈屈佛像居然敢如此羞辱她！ 心中脏话来不及生成，脑中蓦地又是一痛，死死咬住唇才不至于太难堪。 “二皇妃，道歉心诚则灵，你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在心里骂脏话，可容易反噬哦！” 看她那发狠的眼神，洛曦就知道她在心里想什么，不由分说加大精神攻击。 直到她一个头磕到底，洛曦才逐渐减小精神攻击。 哪有什么佛祖显灵？不过她的一点小手段罢了，一巴掌扇上去固然解气，打的何尝又不是大庸脸面？ 没看三个国家六双眼睛都在等待她和皇室互相撕逼的好戏吗！ 她这人，一百斤体重，九十九斤反骨，可以说反骨上长出个人！别人越想要她怎样，她偏不…… “起来吧！”洛曦亲手扶起二皇子妃，语气温和，“我知道二皇子人还在校场，无法回来同你过中秋你才会闹小脾气。” “南栀，拿点小玩意给二皇子妃压惊。山不来救你，你可以去救山，去校场与二皇子团圆。” 说罢扬声，“东黛，送二皇子妃去军营，顺便找二皇子讨要他夫人今日在店里的消费。” 东黛是银肴给她培养的暗卫首领，原本叫凤一，被她安排到身边，出现在人前改名东黛。 “谁……”臧同姗狼狈地被洛曦强行拉起来，刚想说谁稀罕和那窝囊蛋软包团圆…… 没想到才开口，手臂忽而一紧，洛曦捏着她的力道加大，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给你脸了？ 没等臧同姗放狠话，就被个圆圆脸的小姑娘强行带了出去。 “皇子妃，奴婢送您去找二皇子，殿下看到您一定很高兴。” 说着，不由分说带她离开店铺。 洛曦故作无奈的单手支额，“女人都这么粘人吗？一会不见就要闹脾气，吓得本公子都不敢娶妻了！” 她把臧同姗的来找茬说成女人思念夫君闹得一点小情绪，很好挽回大庸在别国使臣面前丢失的脸面。 虽然只是一层遮羞布吧，好歹是给遮上了。 大家心领神会，跟着配合笑起来，“别说，我要是能嫁给洛公子神仙般的人儿，保准也粘人。” “兄弟！你是男的怎么嫁？要不下辈子赶早？” “哈哈哈！”臧同姗带来的不快与阴霾在一些人故意耍宝中，彻底烟消云散。 洛曦满意看着人群中出声的公子小姐们，世族高门中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陋习…… 事关大庸脸面，还是很齐心的，没人给她露怯。 相对的！众人对洛曦的第一印象也很好，讲真，今天换作是他们，不一定能像她完美解决。 既下了臧同姗的面子，又没让大庸丢人，还间接宣传一波她的琉璃，一举三得，不得不说干的漂亮！ 人群中，藏头露尾的老国公骄傲挺了挺胸板，看到没有，如此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是他外孙女啊！ 见人可以应对，没受到排挤和欺负，老国公放下心来，美滋滋回到府上…… 前脚刚迈进前厅，搭档一辈子，既是下属又是老友的管家提着一个物件走了过来。 “国公爷！这是洛府上刚刚派人送来，说给您解闷的玩意。老夫人那房也有。” 老国公眼前一亮，差不多猜到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可真当打开来，一套青玉琉璃茶盏入目，小老头儿没忍住瞪大眼。 茶壶、盖碗、茶海、品杯、茶洗、茶叶罐、茶漏、茶道，一共八件。 身如翡翠又通透圆润，线条流畅，器型饱满，老国公捧在手里如获至宝，入手便下不来了。 拿着转身就走。 管家大步流星在后面追，“老爷！您刚回来又要去哪？” 老国公声如洪钟，“许久没去帝师家串门了，有点想那老家伙，我去他家中坐坐，晚饭前回来。” 没追上的管家嘴角抽了抽，哪里是串门，分明是迫不及待去老对头家炫耀…… 再说……大中秋的，您串的哪家子的门啊！ “……” 另一边，洛曦起身，走到侧面墙壁一面红布前，突然抬手拉下红布，露出一面十分清晰的全身水镜来。 恰巧走到附近一位贵女斜眼就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大跳，好悬没给一大巴掌呼上去。 不仅大庸，五国现在都在使用铜镜，清晰度不高。 贵女第一次如此清晰直观自己的容貌，没认出来不说，还被吓一大跳，差点以为是哪路凭空冒出来的小仙女呢！ 定了定心神，注意力就被镜中的自己吸引，她一只手放在侧脸上，语气痴迷： “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是我么！” 洛曦：“……”揽镜自照不是没有出处，太奶诚不欺我！ 很快，更多人被吸引过来，有人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满意，有人一眼就嫌弃地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洛曦分明在雪无双眼底看到他对自己容貌的满意，扬了下眉梢，原来是个闷骚啊！ 西国小太子整个人差点趴在镜子上面，呜呜假哭。 “本太子就说脸有点疼，原来脸上长了一颗红疙瘩，好丑呜呜呜！” 他今年十五岁，与洛曦一般大，放现在的话说，正是长痘的年纪。 洛曦眸子一动，注意到不仅小太子，京都贵女很多脸上起了同样的青春痘。 过去是铜镜看不仔细，现在看得清楚了，有人面露嫌弃，有人接受不了捂脸跑掉。 她觉得回去后完全可以叫陆云锦调制款祛痘面霜，经过这一遭，保准大卖。 小太子嘤嘤嘤地凑到洛曦身边，眼巴巴道：“哥！你是我唯一的哥，乐器和这面水镜卖我好不好，求求了。” 雪无双人狠话不多，眼皮一掀，“两倍！” 摄政王玩味地看着二人，对洛曦挑了挑眉，虽没说话，但那眼神赤裸裸表达出他也想要…… 第238章 邻居囤粮我囤枪 “哈哈！再说再说！” 无论三国如何明示暗示，洛曦咬住不松口，开玩笑，越得不到的东西越珍贵！ 她还打算从这三只肥羊身上咬下一大口肉，想咬钩？也要看她肯不肯收网！ 欲盖弥彰又解释一句：“不是我不卖，琉璃易碎，你们无法运输。” 见她眼神闪烁，分明一副不想卖的样子，三国联想到女娲补天传说，愈发想要。 小太子直接耍赖，“没关系，我抱着回国，琉璃在我在！” 各家一看到这三国如饥似渴的模样，哪怕店中琉璃贵到离谱，一些犹豫踌躇的人见状，赶忙下手。 连锁反应就是，午饭前，一屋子大大小小上百件琉璃一件不剩。 琉璃坊大火特火了！ 打算关门回家过中秋的洛曦，看三国还跟牛皮糖一样赖在店里不走，她知道，无论琉璃还是粮种，他们都想要！ 故作不知道：“天色不早，各位不去用膳吗？” 摄政王笑容一深，顺坡下驴，“那就麻烦洛曦你带我们品尝大庸美食了。” “好吧！”洛曦故作勉强答应，余光瞥了眼雪无双，下只肥羊就选你好了。 今日的京城是朝堂重新大洗牌后最热闹的一天，天还没黑，街道两旁已经挂起灯笼。 商家门前摆设着擂台，几乎可以预料到晚上该多热闹。 仙客来距离琉璃坊不远，步行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一众人停在酒楼门前。 掌柜的放下算盘恭敬迎出来，“东家！您来怎么不提前招呼，我这就给您准备包厢去。” “事出有因，不着急！”她给掌柜的使了个满意的眼色。 仙客来因为推出火锅，最近已经火爆了，牛油辣锅口感新鲜，刺激又上头。 现在酒楼一座难求，赶早来排队也不一定尝到，吃不吃得到，全凭运气！ 京城不乏公子小姐使人大清早来排队，他们就占了绝大部分。 看到酒楼内高朋满座热火朝天的场景，摄政王别有深意道： “没想到洛曦你还经营酒楼，真是干什么火什么！厉害！” “是吧！”洛曦骄傲挺起胸脯，“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然后象征性解释一句，“手里正好有几个菜方，上京后想开家酒楼，兄弟就把自家酒楼兑给我！” 她不说，别人也能查到仙客来最早属于戚家，为免关系暴露，他们商量好，就说酒楼是从戚睿手里兑来的！ 她和戚睿关系好的消息众所周知，如此一来也不突兀。 大庭广众说出，不出半下午，关注她的人应该都能知道。 也不是说她和皇家和戚家的关系见不得人，洛曦喜欢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 当有一天蓬莱岛知道满大陆寻找的长公主血脉就在眼前……看不气死他们！ 等了一会，掌柜气喘吁吁跑回来，“东家！实在腾不出包间，您若不嫌弃，后院有块空地支张桌子怎么样？” “我都行！问我的客人！”洛曦说。 其实是早准备好的，接下来要跟三国商谈之事，不宜传出消息，酒楼的包间没有隔音。 摄政王：“本王没意见！” 雪无双：“随便……” 反正他们也不是真吃什么美食，千秋宴在即，走前必须把粮种搞到手，吃什么，在哪吃都无所谓！ 小太子弱弱道：“数你们嘴大嘴快！我抗议也没用咯？” 就这样，一行人进到仙客来后院，没想到这里早有一抹身影等待他们。 那人缓缓站起身，容貌与皇帝有八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内敛中隐着一种沉稳和风华。 看到此人，三国掌权者呼吸一顿，别有深意看了看洛曦！ 洛曦大大方方上前打招呼，“太子殿下。” 此人正是她的大表哥，战巡，也是皇家除了皇帝外，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 两人只匆匆见过一面，如今不过第二面，战巡眼底却带着隐藏极深的包容和宠溺。 可能是自幼受皇帝和漠北王的洗脑，他从心底觉得这个妹妹太不容易了。 本应该是金枝玉叶，受万千宠爱含着金汤匙长大，可却被迫成了乡下父不疼母不爱，吃口饱饭都要看人脸色的农家子。 多心疼多感同身受说不上，毕竟交集不深，但有两分疼惜是真心的！ 视线短暂接触又移开，战巡对四人微微颔首，“请坐。” 三国和洛曦各自落座，看出这顿饭恐怕不好吃，谁都没先开口，与洛曦谈和大庸太子谈完全两种概念。 前者仅代表个人，后者却代表整个大庸。 洛曦却不喜欢彼此试探含沙射影的谈话，比较直接说：“粮种可以给你们，相继的，你们拿什么交换？” 没想到她谈正事都如此直接，一桌人都有点不习惯这种节奏。 摄政王率先反应过来，笑容别有深意：“本王可以和大庸签订十年互不侵犯条约。” 洛曦挑眉，“你想白嫖？” “噗！”西国小太子喷了，瞪着战巡，意思是“你不管管？” 战巡薄唇轻启：“这也正是孤想说的。” 表兄妹一个鼻孔出气！ 什么“互不侵犯条约”，说白了不就是想白嫖，我不打你的条件，粮种必须双手奉上！ 不愧是南桑实际掌权者，闻言毫不避讳点头，“你没理解错，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雪无双这时候也不沉默了，虽然没和洛曦正式说上几句话，但她直白的方式他喜欢，交流不累。 睫毛低垂，“说说大庸想要什么。” 他和那两国不同，因为地势条件，雪霁国与大庸没有交汇处。 想发兵要么绕雪山要么横穿北陵国，怎么算都不划算！ “我要你发兵配合大庸两面夹击北陵。”洛曦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包括战巡，三国都觉得她在想屁吃，雪无双睫毛快速眨动，计算出这笔买卖不划算。 “你的筹码不值当我背叛盟友。”意思不是不能背叛，筹码不够！ 雪霁与北陵相邻，两国地处九州大陆的极北，地理天气关系，物产不丰，一个比一个穷。 洛曦身子前倾，笑容扩大，“如果我说有耐寒作物，并可以传授你在寒冷天下养活作物呢？” “当真？”雪无双豁然抬头！ 废土万里冰封，来自末世的洛曦最知道如何在极寒天气下养活作物，她也不怕雪霁不缺食物后反咬一口。 甚至巴不得雪无双这样做，老话不是说：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吗！ 先收拾了北陵，扩大大庸板块地图，到时候跟这个雪雕一样的大美人做邻居！ 雪无双还不知道洛曦心里的小九九，睫毛快速眨动，说了今日最长一句话： “如果你能做到上述所说，雪霁国很愿意跟大庸成为盟友！” 这是他们不花银子能听的吗？西国和南桑国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当着他们面大辣辣不避讳结盟不怕消息外传？今日这间酒楼，恐怕不脱一层皮都难走出去…… 第239章 早晚得求着跳坑 “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爽快的美人打交道。” 洛曦眼神示意战巡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盟约递给雪无双，“看看，没什么意见咱就签了！” 西国&南桑：“？？？” 露天席地，从未见过如此草率的结盟！ 他们眼睁睁看着雪无双抬手接过“盟约”，探头想看的时候，洛曦笑眯眯挡住二人视线。 “别羡慕！你们也有！” 不！他们不需要！ 等待期间，掌柜的把铜锅配菜交到太子亲卫手中…… 当那直冲天灵盖的霸道香味袭来，小太子和摄政王纷纷看去！ 雪无双百忙之中也抬起头。 大庸这份“盟约”诚意满满，他会答应不是一时冲动。 现任北陵皇野心极大，剑指大庸的同时，私底下不忘在雪霁搞分化，挑拨怂恿他几位皇兄争夺继承人。 父皇已经有所察觉。 接下来北陵与大庸的战争……北陵胜调头打雪霁，北陵败依然会调头打雪霁。 左右磨灭不了北陵扩张版图的野心，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大庸给的条件很简单，会扶持雪霁农业，提供抗寒农作物，条件是必要时刻发兵相助。 当然，如果农作物不成活，条约自动作废。 洛曦撑着下巴看着美人抬手在“盟约”上盖章，与北陵的战争不一定用得上对方，攻打蓬莱时候可不一定了！ 洛曦笑容深了深。 舅舅说得对，双拳难敌四手。 可他忘了说，异能再高也怕菜刀！ 真到那一天，整合九州兵力围攻蓬莱……几百万军队上岛，不知道蓬莱承不承受得住！ 对上她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雪无双脊背一麻，总觉得前方有个大坑等着他跳…… 如果雪无双知道洛曦的最终目的是蓬莱，估计现在能把“盟约”撕了扔她脸上！ 宁愿跟北陵周旋，也绝不蹚这趟浑水！ 可惜他不知道，低头一个字一个字又把“盟约”检查个遍，确定没有坑这才安心。 等那两国的注意力从火锅转回正事上面，战巡也代表大庸刚盖完章。 小太子圆溜溜的眼睛瞪大：“这就完事了？雪雪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神特么雪雪，雪无双没有温度瞥他一眼，惜字如金：“不必！” “来来来！来尝尝我大庸美食，这可是我专门为雪美人你准备的！” 结盟成功，洛曦心情倍好，亲自调好蘸料放在雪无双手边，牛羊肉堆叠成小山。 今天只是初步达成共识，两国结盟需要商谈细节还有很多…… 例如大庸提供多少粮种，雪霁什么时候发兵，又发多少…… 林林总总，后续就交给百官和使臣扯皮，她不再管！ 被洛曦一口一个美人，雪无双两只耳尖悄悄红透！ 好话没人不爱听，听说这顿饭是专门为他准备，哪怕知道这话里面水分很大，雪无双还是爱听。 一口口吃下夹到碗里滚烫的肉片，香辣美味的肉片入喉，雪无双辣得咳了出来。 洛曦拿起桌上的葡萄酒给他倒满，语气好像很心疼，“你不受辣啊！尝尝番茄和菌汤锅吧，应该适合你。” 雪无双被辣出一身热汗，眼睛却锃亮无比，这叫火锅的吃食太适合雪霁了！ 天寒外出时候，回家若能吃上几口，从内到外消除寒意。 犹豫一下问：“锅里的食物配方可否卖我一份？” “不行！” 雪无双来不及失望，洛曦便笑着道：“盟友之间谈钱多伤感情，美人喜欢拿走便是。” “谢谢！”洛曦这张小嘴可真会哄人，雪无双明知道她是利用自己气那二人，耳尖仍忍不住地通红。 小口小口把三种口味的火锅全尝个遍，“另外两种的配方也可以给我吗？” “当然没问题！”洛曦毫不迟疑答应，反正雪霁没有原材料，想吃还不要从大庸购入，配方当做添头也稳赚不赔！ 看到洛曦一个劲的照顾雪无双，大有种色令智昏的感觉，小太子气得拿筷子戳了戳碗底。 神气什么，不就是抗寒粮种和吃食配方吗！！！他也好想要…… 暗戳戳凑到洛曦身边，“我唯一的哥，你是不是把你亲弟弟忘了？” “你也想要？”洛曦瞥他一眼，小太子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洛曦故作为难的摸了摸下巴。 “雪霁付出了兵力，可你能付出什么？” 然后补充，“我们两国已经够应对北陵了，不需要你在锦上添花！” 小太子：“……”他刚想跟洛曦两个扯皮，如何在不出兵的条件下拿下粮种，没想人家根本不需要。 五国无论兵力民生他家最弱，本想别国身后来大庸混碗汤喝，现在看来还是很困难的。 表面失落可怜兮兮地像只小狗，脑子里却在快速想着办法！ “西国是不是盛产煤矿？”洛曦突然问。 根据舅舅给她找来那两条煤矿，开采的话，最快也要一年半载，这还是投入无数人力财力的情况下。 与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和西国交易呢？ 小太子一听就懂，眼睛闪了闪，故作无知问：“煤是有，可那东西除了烧火还有什么用吗？” “目前只能烧火！”洛曦诚实回答。 看出她避重就轻，小太子不死心追问，“那你要来有什么用？大庸很缺炭吗？” 洛曦意味深长笑了笑，“煤的温度高。” 简单五个字，却让三国为之一凛，温度高代表什么，可以锻造更精纯的铁。 在场没人是傻子！ “哥你还会炼铁啊！”小太子干巴巴地道，大眼睛咕噜噜来回转动，如果他能搞到冶炼配方…… “别想了！”洛曦嗤笑一声，同样扔给他一册卷轴，“看看吧！同意我们可以交易，拿煤换粮种。” 西国苟得很，在外面一直示弱，实际人家暗地里一直在追赶四国，只是未到势均力敌，不愿意展露实力。 像发兵援助大庸，会暴露西国真正国力的事，可不是一点高产粮种能钓上的鱼。 不急！冶炼技术就是她抛下又一个饵，再不咬还没关系，她有的是好东西，西国早晚得求着跳坑！ 小太子打开卷轴，这是一份互通商贸协议，看似很公平，没有要求与大庸同盟，唯一的附加条件是…… 第240章 算准了现在的结果 不得援助北陵！！！ 好家伙，这跟直接要求他西国同盟有什么区别？ 不帮北陵也不帮大庸，意思让他西国干瞪眼？在旁围观呗？ 也不是不行……只是筹码不够！ 他极力争取道：“洛曦你这就过分了吧？万一北陵给的更多，我不是赔了！” 洛曦端起酒杯抿一口，她不知道后世人吃火锅配不配红酒，反正做起来感觉有点奇怪。 慵懒地斜了这个“便宜弟弟”一眼，“想多赚点还不简单……我带你打南桑，打下来，咱俩按功分配！” 小太子尴尬看一眼脸黑如墨的摄政王，正主还坐在这，他亲哥真敢说，莫名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嘿嘿笑了一声，“私下谈，私下谈！” 摄政王：“……” “这样吧！附加条件去掉，我让利半成。” 小太子卖惨，“亲哥，我还没及冠，权利有限，真没办法代表西国答应你的附加条件！” 他说的真诚，洛曦却一个字不信，十五岁干掉皇兄自己上位的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不过她没揭穿就是，笑了笑反问：“知道押注吗？” 这个小太子懂，“知道，不就是赌博吗，我一个皇兄就毁在上面，他原来也是储位候选人。” 洛曦笑容深了深，“那你看我们和北陵交战谁会赢？” 小太子暗暗翻白眼，一拍桌子，“那必须是我哥！”反正北陵不在场，他想说什么说什么。 心里也确实觉得大庸胜面多一些，毕竟……他隐晦看了看雪无双，两货不是沆瀣一气了！ “这不就完了！”洛曦摊摊手，“押注就是如此，现在押大庸赢稳赚不赔——” 接着又道：“如果你两面都想押得罪获胜一方不说，到头来你也什么都捞不到，图什么呢？” “况且……”她蛊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手里不会有比高产粮种更好的东西？” “要不要赌一把全凭你一念之间！”她两手托腮，“唉！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小太子被她口中‘比高产粮种更好’的东西吸引，咬咬牙：“能说具体点吗！” “不不不！”洛曦摇了摇手指，“你现在还不算自己人，没权利知道！” 小太子陷入天人交战，权衡了再权衡，最后哆嗦着手，盖下印章，他红着眼恶狠狠抬起头： “亲哥！我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了，若是你让我输，被父皇从储位上赶下来，下半辈子我赖定你！” 不就是不给北陵提供帮助吗，为了将来在洛曦手里获得更多好东西，这份责任他承担了！ “乖！吃口肉吧！跟着我混你输不了！”洛曦往小家伙碗里加了块土豆片…… 说好的肉呢？？？ 小太子嚼着土豆片，像咀嚼洛曦血肉，恶狠狠地：“琉璃呢！我要好多件琉璃弥补受伤的小心灵！” “随便挑！”洛曦大方道：“喜欢的你随便挑，再多让使臣跟大庸谈。” 意思还得花钱呗…… 可怜巴巴看一眼雪无双，“白喊亲哥了，洛曦你居然厚此薄彼！” 洛曦笑意温和，三十七度的小嘴里吐出零下三十七度的话。 “别傻了，雪美人是自己人，你充其量一个左摇右摆的墙头草，哪凉快哪待着去！” 小太子脸黑…… 雪无双笑了！他喜欢跟洛曦当“自己人”！ 把这个尽想占便宜的臭小子怼回去，洛曦看向南桑摄政王。 后者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明显坐得端正了一些，脑中打了千万份草稿，要跟洛曦怎么谈争取到最大利益。 他觉得和西国那份通商协议就很好，但他可不会答应什么附加条件。 只有西国那小不点才被洛曦忽悠，什么押注押宝，不就是等人施舍吗！火中取栗才是既得利益者！ “吃啊摄政王，多吃点别干看着，回国后你可再吃不到这等美味。”洛曦热情招呼！ 摄政王：“……”裤子都脱了你就跟他看这个？ 但他脸皮不是一般厚，没事人样笑着问：“大庸准备和我南桑换点什么？” 他没发现自己的迫不及待，这也正是洛曦的计谋，先拿下早有意向的雪霁国，西国只要有偏向意向，南桑就该坐不住了。 三国凑到一桌上互相攀比，互相猜忌，互相争夺，洛曦就是算准了现在的结果！ 上赶着不是买卖，南桑这位摄政王年轻时候可是位杀伐果断的主，号称南桑最锋利的鹰！ 她笑意不达眼底，“您说什么呢！咱们刚刚不是谈崩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吃菜吃菜！” 接下来，无论摄政王怎么把话题往合作方向引，洛曦就是不接招！ 露天野炊散场时候，他是黑着脸走的。 桌上只剩下洛曦和战巡，她把玩着两卷契书笑问：“表哥不怪我把南桑气走吧？” 怪也没用，之所以把南桑放在头一个询问，笃定他会拿乔，或者提出点什么不平等白嫖条件。 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想跟南桑合作。 “据孤得到的消息，南桑与北陵之间早已达成较深合作，你剔除他们是对的！”战巡道。 洛曦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排除掉南桑的原因是因为进入蓬莱海域，唯一的安全通道在南桑。 蓬莱岛人上岸不说这些年有没有和南桑产生什么交集，光入口这一点，她就不会让南桑掌控。 到时候想进出还得经过人家同意，搞不好再给她来个背刺怎么办？ 没想到他们和北陵之间还有合作，不动则已，敢掺和进来看她不给丫鹰爪剁了下酒！ 战巡起身，“我们也进宫吧！宫宴快要开始了。” “……” 御书房，皇帝拿着两份契书跟银肴炫耀，“看见没！小棉袄给朕争取来的助力！” 银肴没好气瞥了满脸嘚瑟的皇帝一眼，“什么事都要小棉袄操心你还挺骄傲？” 皇帝摸了摸鼻尖，悻悻闭上炫耀的嘴，不无感叹道：“拥有曦儿是大庸之幸！” 说话间，来喜匆匆推门，快步小跑过来，见他脸上的急色，皇帝与银肴对视。 “陛下，边疆传来八百里加急！” 第241章 突然的变故 “宣！” 马上一个小战士身姿不稳跃下马背，跌跌撞撞一步一踉跄走进御书房单膝跪地，脏污地脸上眼眶红着。 “陛下，北陵三十万大军压境，逼我们交出大皇子，我来的时候，北陵已经发起攻城！” 皇帝一下握紧手中契书，银肴直接起身，“本王现在出发边疆！” “……” 宫宴临时取消，改道金銮殿，家眷不知所措被送上马车离宫。 灯柱燃尽，百官离开金銮殿时已是天明，人人脸色难看。 他们没想到北陵会在这个时候发兵，原本计划会在千秋宴谈崩之后，简直不讲武德！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庸早有防备，漠北王这行回京只带了两万亲兵，大部分留在边疆…… 加上支援北地洪灾的五万将士，哪怕正面刚打不过，绝对可以撑一阵子等待援兵！ 朝会上，甚至有人把锅甩到洛曦身上，怪她不该跟北陵大皇子赌石，引发北陵提早压境。 皇帝直接拿砚台扔那人脑袋上，让他把屁憋回去！ 明显的借题发挥看不懂吗！ 洛曦被迫留坐在金銮殿房梁上听了整夜没建树的屁话，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打呗！ 更有离谱的文臣提议送公主和亲，兵临城下是和亲能解决的问题？大庸公主金子做的？ 让皇帝直接喷了出去！ “……” 中秋团圆之日，边关八百里加急，刚缓过来的京城再度乌云压顶。 洛曦亲自把银肴送到城外，“舅舅！包裹里面瓷瓶是止血药，玉瓶是救命药。” “琉璃瓶里是一种营养剂，饱腹感极强，你记住我的话千万万千不要乱吃东西。” 陆云锦说，大庸与北陵的战争上辈子发生过，时间是在千秋宴后，这辈子时间竟提前了。 洛曦到不奇怪，每一个现在影响着未来，她只是非常在意陆云锦口中银肴会在这次战役上重伤，导致劲气终身再难寸进！ 陆云锦制作的保命药丸，空间里为数不多的营养剂，甚至解毒药，一股脑给银肴带上。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真心记挂的人！ 洛曦表情认真，“殿试结束我就去找你，我觉得北陵突然的动作不简单，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银肴从她啰啰嗦嗦的话语里提炼出重点，眯了眯问：“你觉得北陵突然的袭击不简单？是听到什么消息吗？” 洛曦摇摇头，“一种直觉！” 前脚肃清大庸潜伏的蓬莱人，北陵后脚就打过来，事情不简单！ 还有一点，雪霁国与大庸签下联盟，消息没传回国，雪无双人也在大庸无法调兵遣将。 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不是巧合，幕后一定有高人指点，甚至把她都算在内了！ “好！本王知道了！”银肴翻身跃上一匹雪白高马，脊背笔直坐在马上，一拉缰绳： “曦儿！保护好自己和他！” 这个他，指的是皇帝，洛曦知道银肴在担心什么，怕又是蓬莱的阴谋，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对皇帝不利！ 毕竟，自诩神族人的蓬莱岛最擅长阴谋诡计！ 望着四足踏地，立于千军万马之前，一抬手，队伍开拔一骑当先的银肴，洛曦眸子里不减担忧…… 一件薄厚适中的大氅披到身上，陆云锦与她并肩站在高处。 “别担心，漠北王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不说他的统兵能力是老国公手把手教导出的大庸战神，一手阵法更是出神入化，不精此道者，近身都难。” 这些洛曦都知道，可她心下仍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 这种不安果然在会试放榜前一天，边疆第一封战报传回来时应验。 “震天响，杀伤力大，新武器？” 皇帝看看左手黑疙瘩一样的玩意，又看看右手新传回的战报凝眉深思，龙目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 “何人知道朕手中是什么东西？” “黑疙瘩”被百官传阅查看，有用鼻子嗅的，有用手指头抠的，一圈下来没有准确定论。 都不明白这还没有他们巴掌大的东西，据说点燃后可开碑裂石，扔到人堆里造成的威力可想而知…… “工部！” 原来的曹侍郎，现在的曹尚书被点名，当殿捧着“黑疙瘩”席地而坐，取出里面一些残余粉末分析…… 半晌后得出结论，“陛下，此物里面含有硝石。” 朝堂上又根据硝石的用法用途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得出结论，这玩意除了道士炼丹会用到其他暂时不知用途。 下朝后，收到消息的洛曦等在御书房，看到皇帝回来主动迎上去，“舅舅！小舅舅怎么样？一切可好？” 皇帝眉眼略略放松，“他本事大着呢！死不了！” 看到小棉袄如此关心银肴，恨不得一天进八次宫等消息，皇帝有点吃味，注意力转移，脸色好看了点！ 听到银肴平安，洛曦安下心来，不经意瞥见皇帝手里的黑疙瘩：“这是什么？” “一种过去从未出现过的杀伤武器。”皇帝没瞒她，语气沉重。 “这是使用过后的样子，据说点燃后可以炸毁一棵人腰粗细的大树。” 洛曦吃了一惊，这不就是热武器的雏形吗！！！ 这个时期战场怎么会出现热武器？？？ “我看看！”她接过来，放在手里翻来覆去查看，这时脑海中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是消失很久的系统： 【宿主！这是土炸弹！】 土炸弹？洛曦重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不怪她不认识，末世后的五百年，这种连丧尸指甲盖都炸不掉的武器早已淘汰。 成为历史书上的古董。 终于也有洛曦不知道的东西，系统卖力解释，从原理到制作方法，狗腿样的说了个事无巨细。 最后道：【宿主，看在我有点用的份上别让我陷入休眠行吗？】 【我就一个问题。】洛曦精神力实体化，抱臂站在识海的光团子面前，【土炸药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 光团原本一闪一闪的光芒霎时黯淡，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曦儿？” “曦儿？” 见她保持低头垂眸的姿势半天不动，皇帝伸手推了推她…… 识海内……洛曦具象化消失，一柄精神力长矛吞吐着寒芒，狠狠戳在系统身上，似要把它生吞活剥了…… 系统哇哇大哭：呜呜！错了！伦家知道错啦！ 洛曦回神，徒手把铁疙瘩捏成铁饼，桃花眼抬起： “舅舅！这东西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我必须走一趟边疆，立即启程！” 第242章 您中毒了 皇帝自然不能答应，“咳！咳咳咳！不行！危……危险！” 他咳的不能自已，脸色涨红，上身弯下，洛曦不擅长医术，也听出皇帝咳症的不简单。 普通咳症从喉咙发出，而皇帝的咳症是从肺腑内部发出，那种撕心裂肺，要把心肝脾肺全咳出来的感觉。 抬手从满脸担忧的来喜处接过茶碗，扶着皇帝喝了两口，又一点点帮他顺气…… 终于，熬过一阵剧烈咳喘，皇帝平复呼吸，“朕无碍，曦儿，你不能去！” 原以为跟北陵战争会像过去两兵碰撞，不失为小棉袄一次磨炼立功的机会！ 可谁想到北陵会研制出如此厉害的武器，他怎样再放心洛曦涉险？态度坚定，一口否决。 “行行行！先给我说说你怎么生病了？来喜，太医怎么说？” 洛曦现在哪里肯违逆他，战场再急，急不过舅舅安危。 来喜抬眼看了眼朝他拼命使眼色的皇帝，低垂下眸光，没给他瞒着，“公主！陛下旧疾复发以来，没召过太医！” “啪！”一封奏折砸到来喜额头，“狗东西！谁允许你说话了，多嘴的老奴！” 皇帝心虚瞥了眼脸色蓦然沉下的外甥女，怒气发到来喜头上…… 来喜跪地抿唇不语，皇帝的身体拖不得了，治他大不敬治他死罪，他也要说。 如果谁还能治的了皇帝，那人非洛曦莫属。 洛曦差不多知道皇帝为什么不招太医，前有蓬莱伺机而动，后有北陵虎视眈眈…… 这时候再传出皇帝重病，于军心于朝堂都是大忌，如果皇子再参与进来夺权，整个大庸都要乱。 她长叹口气，半蹲下身拉住舅舅的手，“咱们不请太医，我叫个人来给你看看，保证消息不会传出去！” “来喜！去请陆云锦！”然后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来喜命令！ 前者看也不看皇帝，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出御书房，皇帝想拦都拦不住，满脸无奈： “真的只是老毛病，熬过这一阵就没事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有数。” 洛曦不听，坐在旁边一语不发，皇帝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像个做错事讳疾忌医的孩子…… 两只指点江山的大手无处安放，一会摸摸鼻子，一会摸摸玉玺，好像患了“多动症”！ 不知等了多久，当来喜带着陆云锦赶回，他像是见到救星，自己挽起龙袍特别配合。 “麻烦小陆了！” 陆云锦与洛曦对视，撂下药箱没耽搁，三指压在皇帝脉搏上……时间每过去一点，洛曦心便更沉一分。 以陆云锦的医术，诊个脉都要这么长时间，舅舅身体可能真出了问题。 终于，陆云锦收手，向皇帝问了几个问题，皇帝不想说，在洛曦的瞪视下不情不愿答了。 “陛下自己心中有推断不是么！”陆云锦把脉枕放回药箱，眼睛不躲不闪，薄薄花瓣样的唇一字一顿： “您中毒了！” 皇帝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多年前咳疾第一次发作时候太医院没有看出究竟。 治了一阵不见好，银肴替他请来薛神医。 薛神医怀疑过中毒，可又说不出所中何毒，更别说解毒。 没想到过了一阵咳症无药自愈，他们也就否定了中毒猜测，当一种病症治疗。 这些年反反复复，除了发作时候难熬了些，其他倒也无碍。 洛曦周身却暴起强烈杀意，压抑着心中暴虐问：“什么毒？可有解法？” “七花七虫！”陆云锦道：“顾名思义，此毒由七种毒虫七种毒花配置，是毒也是蛊。” “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可一旦接触药引，体内毒素发作五息内暴毙，神仙难救。” 看一眼皇帝和洛曦同时沉下去的脸色，陆云锦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此毒……来自铭家！虽没有外力干涉，毒药不会发作，但是药三分毒，常年累积在身体，已经对肺腑造成一些损伤。” 铭家生还的族人在逃出蓬莱岛前，带走部分传承，藏匿在大陆各处。 五长老走前给他留下藏在大庸的“铭家传承”，医术更进一步，恰巧识得了“七花七虫”。 听到毒能解，洛曦安下心来，秋后可以算账，皇帝安危更大！ 铭家？皇帝想的却更多…… 除了当初帮过他和姐姐的恩人，他与铭家未曾接触，究竟铭家是幕后黑手，还是有人借刀杀人…… 事情越来越乱了……皇帝捏着眉心，“需要什么药材，你自行到太医院支配。” 变相打发二人离开，他需要好好捋一捋和安排一些事情。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陆云锦虽没明说，他也看出要解此毒不简单。 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便真有不测，大庸陷入水火，小棉袄无人照应！ 太子被连夜宣召入宫。 “……” 前往太医院路上，洛曦一直很沉默，陆云锦的声音忽然响起： “洛曦！我可能无法陪你奔赴战场，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洛曦骤然顿住脚步，“你想独身上蓬莱？”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男人失笑，磨磨她的头盖骨，“我只是去取几味草药，不会有事！” 他看着洛曦的桃花眼，声音一字一顿，“皇帝是你的亲人，大庸正需要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出事！” 来自蓬莱的毒药，解毒所需药材自然也出自蓬莱！ 洛曦明白，陆云锦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自己陪着他去蓬莱，出现热武器的战场银肴不一定能应付。 如果放任陆云锦孤身上岛，她又岂能放心？ 一定有什么两全其美办法的…… 洛曦大脑飞速运转…… 忽然，识海一团白光拼命闪烁，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洛曦眼前一亮，对陆云锦道： “解毒所需药材给我写一份，或许我有办法。” 陆云锦虽然狐疑，但他知道洛曦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两人走到御花园偏僻凉亭。 陆云锦从药箱取出纸笔，唰唰十几位药材名称跃然纸上，“这些都是大陆上没有的！” 洛曦抽过纸张，精神力实体化进入识海，系统还被折磨得嗷嗷惨叫。 她撤去精神力攻击，没有废话，【这几味药材你想办法给我弄来！】 系统委委屈屈，过去只有系统惩罚宿主，它可能是史上第一个被宿主惩罚的系统，可怜！ 不敢触怒这个大魔王，话语小心翼翼：【药材是有，你想要多少有多少，不过……】 它话音一转：【不过你也知道系统商城物品需要积分购买……】 见洛曦精神力实体两眼虚眯……系统嗷嗷大叫： 【这个是主系统设定，你就算把我灭成渣渣也没办法改变，真的我没骗你！】 获得积分的唯一途径就是攻略，系统心中隐隐期待，洛曦会为救人做攻略任务吗？ 第243章 宿主!冲鸭 预想之中洛曦一脚把它踢飞的场面并没发生，她只是很平静询问：【仔细讲讲你的任务。】 经过系统一阵巴拉巴拉，【每个人身上有存在气运，我的任务就是让大气运者爱上你！】 她觉得打死几个大气运者更简单……洛曦脑仁突突地！ 【攻略目标对你的好感度越高，所获积分越多，宿主！冲鸭！】 【我冲你妈！】洛曦没忍住，一脚将系统踢飞，望着成个“抛物线”样飞走的光团，洛曦陷入沉思…… 半晌后把哭唧唧的系统抓回来，“也就是说，对方对我防备越低，你越好掠夺气运是吧？” 【可……可以这样理解！】 “嗤！不正经的垃圾玩意！” 被骂了，系统不敢还嘴，心下一阵无奈，它也没办法…… 主星天道被污染，主脑创造了它们，投放至各个位面吸取那个世界的气运传回，用以天道疗伤和维持世界运转。 这样做可能有些不道德，但好像自己亲人生病，你买不到药的情况下，偷也要偷来药物给亲人治病。 世间本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不同的立场！ 【那么！宿主，你要做任务吗？】 “做！”洛曦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算算，我需要的药材一共多少积分，需要攻略几个人完成。” 【一个，让一个人至死不渝的爱上你就可以。】 “你确定？”洛曦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含着古怪的笑，让系统数据乱窜，差点乱码，一阵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会按照预想中乖乖攻略……没看她笑容都变态了？ 算了算了……管她的呢！拿到积分要紧，【确定确定！我十分确定！】 “行！”洛曦留下一个字，精神力退出识海，深吸口气，对陆云锦道：“药材有着落了！” “你把其他需要的药材备齐，其余交给我！十天之内！”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表情，陆云锦就知道这事对她不算困难，况且十天不够她从蓬莱往返一个来回。 如此也放下心！ 洛曦第一次清醒时候主动抱了抱他：“我的家人交给你了阿锦！” 一句“阿锦”，让男人本就漆黑的眼眸愈发深邃，手腕动了动，终究没有揽她入怀，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急…… 这个拥抱一触即离，洛曦站起身，“宫里麻烦你了！我需要去外面挣解药钱！” 看她大踏步，背影有种“壮士断腕”的决绝，陆云锦哑然失笑！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男人上扬的唇角一点点淡下，声音平静：“出来吧！” 话落半响没有动静，陆云锦起身就欲离开，在他脚步迈出的一刹那，凉亭柱后转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姑娘穿一身鹅黄广袖留仙裙，小脸我见犹怜，这会泪水糊满整张漂亮小脸。 两只素手捏紧裙角，声音哽咽：“这就是陆公子拒绝本公主的理由吗？” “如你所见！”陆云锦拾级而下，没施舍给少女一个多余眼神，“云锦所非良人，妄公主莫再纠缠！” 战馨，大庸三公主望着擦肩而过无情冷漠的男人大声质问：“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她不明白……她是大庸一人之下的尊贵公主，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可她一个也没看上。 直到在御花园撞见与大理寺卿一同入宫，清俊绝伦的陆云锦，身上宛如皓月的气质连他皇兄都比下去。 自己一眼倾心…… 甚至不嫌弃对方出身卑贱，放榜前请皇兄询问他是否愿意做自己的驸马，没想他竟一口拒绝。 今天第二次见面，就看到心上人和一个男人在凉亭里搂搂抱抱，战馨差点崩溃。 “公主并无不好！”陆云锦勾勾唇，战馨来不及惊喜，只听他把话说完，“可惜错生女儿身，与云锦无缘！” “咔！”战馨整个人差点裂开，这是变相承认自己断袖？ 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男人是个断袖……战馨一阵心梗加恶寒，捂住嘴哭着跑了。 “呜呜呜！陆云锦~你一定会后悔的！” 男人眉眼一挑，哂笑一声：男德保住了！ “……” 他的男德虽保住了，洛曦可不一定，像要杀人一样找到“瑞昌祥”管事，直接跟他要人。 “北陵大皇子呢？把人给我！” 李国瑞看她整个人杵在暴走边缘，想了想赖在阁里好吃好喝不肯走的戴森……没犹豫把人交了出去。 北陵大军压境已经众所周知，人在留在瑞昌祥平白找麻烦，正好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他巴之不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欠他的银两可以战役结束后讨要！ 戴森被人扔出去时候还是懵的，他在瑞昌祥好吃好喝，女人随便玩，正有些乐不思蜀…… 抬头就看到一脸阴恻恻的洛曦正向他招手，“你喜欢我吗？” 戴森：“？？？”有病吧？ 他目光谨慎起来，莫非大庸要拿他做人质要挟北陵？ 不由自嘲一笑，别做梦了！ 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不说话，洛曦扬起下巴邪魅一笑，“男人！本少允许你喜欢我！” 戴森：“？？？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 他虽男女荤素不忌，前提也得是个人，眼前这他妈的什么鬼？ 刚准备重新回到瑞昌祥，后脖颈一痛，眼前骤然陷入黑暗。 “……” 昏暗的地下室内，洛曦居高临下看着脚下逐渐有了清醒意识的戴森，系统发出崩溃尖叫： 【这样真没问题吗？】 【尊嘟尊嘟！】洛曦表情认真。 【我先打断他的腿，再拿锁链锁上他，饿上两顿，挖完腰子后保准他会爱上我！】 系统漫长统生从未听过此等离谱言论，觉得她在鬼扯…… 洛曦冷笑：【你可以怀疑我吃几碗饭，不可以质疑我的能力，强制爱是经过千百次试验的结果，保证真实有效！】 这是洛曦从闺蜜终端上看过一本小说，里面女主就是如此爱上男主，她觉得自己也行！ 【行吧！】系统眼睁睁看着洛曦抄起刑具上的狼牙棒，朝刚睁开眼的戴森腿上敲去…… “砰”一声后，戴森来不及惨叫便听见洛曦的鬼言鬼语，带着某种熟悉的邪魅狂狷。 “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男人！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你断腿！” 戴森疼都顾不上，赫然睁大眼：“洛曦！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第244章 放榜 他眼中充斥满了震惊与迷茫。 洛曦弯下腰一把遏住戴森下巴，“男人，如果这是你接近我的手段，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戴森简直目瞪口呆。 洛曦在心里问系统，【好感度涨了吗？】 系统不说话，洛曦自信一笑，【没关系，这只是第一阶段，他要经过心理挣扎的，我们晚点再来！】 望着头也不回，走出‘六亲不认’步伐离去的洛曦，戴森崩溃尖叫：“我爱你行了吧！赶紧给我治腿啊！” 【系统系统！好感度涨了吗？】 【没有！】 得到准确回答，洛曦反手给了戴森一鞭子，“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你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恶了。” 望着像条疯狗一样扔了鞭子冲出去的洛曦，戴森陷入深深的怀疑人生中。 他就这样撑着断腿忍耐整夜的疼痛，一大清早，那个魔鬼又来了，手中拎着只荷叶鸡，笑吟吟的看着他。 “饿了吧宝贝！” “能给我请个御医吗？我快痛死了，好歹你也给我包扎一下！”戴森声音虚弱无力。 他想了整夜，觉得这是大庸折磨他的手段，想逼他劝退北陵，可他真的做不到！ “行啊！”洛曦笑吟吟爽快答应，直接把人拎出地下室，迫使他抬头直视阳光。 “说一百遍你爱我！说完给你治腿！” 眼睛无法从黑暗一下适应光明，更别说直视阳光？戴森流下生理性泪水，挣扎徒劳，认命般照做。 洛曦满意了，等待跪在院子里的戴森承受不住晕过去后，把人重新扔回地下室。 至于说好的治腿？抱歉，今天是“放榜日”洛曦着急去看榜别的不重要。 结果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时间，她到的时候礼部外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 有人失声痛哭，有人放声大笑，也有人又哭又笑比她精神状态还不正常！ 洛曦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困难程度让她五级异能者都出了满头大汗，当皇榜进入可视范围内，她便站定不动了。 视线下意识先看向文举那一栏，密密麻麻铁画银钩的数列名字中，“陆云锦”三个字占据首位。 他果然没让人失望，不仅考中，还是头名“会元”，洛曦从心里为他高兴，前世没机会的，今生终于补上了！ 觉得自己也该差不多，目光异向“武试”那一栏，霎时顿住，第一名“王刃”谁来的？不认识！ 知道自己笔试方面有所不足，没拿到头名让她小小有些失望，但也没放在心上，后面不还有殿试吗！ 第二名：秦思远。 这个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京中秦家人，会试时候同考官都夸赞的人。 第三名：姬放。 哪里来的野鸡？她听都没听过，看到这里，洛曦脸色已然沉下。 武试在校场，她明明是第一，笔试拖分也拖不到三名开外吧？ 目光再次后移，第四名：洛曦！ 很好，洛曦直接给气笑了，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想知道自己比前三名差在哪里！ 排开人群，脚还没跨进礼部大门，前路就被御林军拦住，“停下！礼部重地，闲人免进。” 一抬头，与第一次在贡院外追击他的御林军小队长眼神撞个正着，对方没忍住笑了： “小子是你啊！又来闹事？” 洛曦：“……” 洛曦现在没心情玩笑，“我想见见武试同考官！” 她不是无事生非，哪怕笔试交白卷，武试成绩都够她挤进前三，何况她有认真做题。 只想来要个交代。 小队长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四皇子一身云纹蟒袍正从礼部跨出，看到她，未语先笑： “是你啊洛曦！第四名，不错！” 战庭心情极好，漠北王被派去边疆打仗，朝堂又经过大换血，武举主判官一下落到他的身上。 会试前三名已经有其二投诚，另外一个也快了，所以他心情十分好，看着洛曦的目光意味深长。 “你来的正好。”洛曦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武试我明明是第一，为什么放榜出现在第四？” “这个啊！我还真知道。”战庭笑眯眯地，样子别提多和气。 “你在校场是不是误伤了其他考生？经过同考官共同商议，扣除你部分成绩。” 他说是真的，同考官各个对洛曦又爱又恨，说她性子太跳脱不好管教！ 这话被战庭恰巧听到，趁机上了点眼药，说好苗子就该多打压才有利于成长好为国效力。 顺道推了推已经向他投诚的二人，同考官碍于他皇子又是中宫嫡出身份，哪怕有人不认同也得照做。 毕竟洛曦校场伤人是事实，皇帝问责也说的过去，不算舞弊的事，同考官当然要给面子。 如此一来，洛曦稳稳的第一，被迫降到第四！ 看战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洛曦就知道他在其中动了手脚，没有温度轻轻笑了声：“是么！” 话落，撩起长腿，当众给了战庭一脚，紧随欺身而上，照着那张惊讶痛苦交织的俊脸就是一拳。 剧痛袭来，战庭拼命反抗，可他哪里能是洛曦对手？两拳过后嘴都歪了，还在不停挣扎…… 御林军小队长都看呆了，他听过谋反的，见过贪污的，就是从来没遇上敢当街殴打皇子的…… 一时忘了反应…… 礼部外来看放榜的人群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热闹。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牛逼啊兄弟！” 这一声震惊中夹杂着兴奋的声音传出，小队长一个激灵回神，连忙招呼御林军上前阻拦。 洛曦顺势停手，任由两名御林军压着没反抗！ 四皇子被从铁拳下救出时候整个人都麻了，说话不利索： “来……来人，洛曦当街行凶刺杀皇子，现押大理寺查办！” 他眼含阴鸷擦去唇边血迹，那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把洛曦降到第四本只是对她不识抬举的小小惩戒。 洛曦的武力他曾有听说，如果她肯乖乖低头投诚，殿试上未必没有一个好成绩…… 可她非但不肯低头服软，还敢当众殴打他，简直找死，一抬手，“来人！把洛曦押进大理寺候审！” 流年不利，继被迫上演“强制爱”后，洛曦光荣进了大牢！ 最近天牢牢房紧俏，洛曦又被“重点关照”，此时她正蹲在草垛上和丞相大眼瞪小眼。 呲了呲牙，乐了，“又见面了丞相大人，我是你的牢友洛曦，未来几日请多关照！” 第245章 你的时间不多了 天牢再遇洛曦，姜东实属意外，眼中染满错愕之色，来不及幸灾乐祸，脸上蓦地挨了一拳“砰”…… 姜东头撞到青石墙壁，鲜血霎时染满整张脸，他一个恍惚的瞬间，撞进一片深邃瑰丽的紫色海洋…… 意识变得不清醒起来，正处在迷茫之际时，远远一道声音传来：“姜东，你的粮仓藏在了哪里？” 这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包容，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心很想亲近，“在……藏在施蕊嫁妆中。” 姜施蕊，相府庶出长女。 当下高门贵女出嫁，不乏店铺庄子等嫁妆，洛曦从相府搜刮四个粮仓，但绝不是全部。 姜东这类的搅屎棍，趁着多事之秋，囤粮低进高卖是常规操作。 洛曦接连又问出相府在外几处藏宝地，不愧是能把相府地下挖空的老兔子，狡兔三窟。 当把姜东彻底榨干，洛曦加了道精神攻击，使其彻底昏迷…… 对面牢房的姜母就看到儿子挨了一拳，嘴巴在那里动来动去，具体说了什么，距离关系听不见。 再然后是姜东直接晕了过去，姜母吓得嗷嗷大叫引来狱卒，“杀人啦杀人啦！快点来人啊！” “怎么了怎么了？” 狱卒提着带血的鞭子跑过来，当看清牢房里一脸云淡风轻的洛曦和血次呼啦的姜东，嘴角不可抑制抽了抽。 听说新来的这位就因为当街打了四皇子，没想到她进来第一件事又是打人…… 当下就有个满脸凶相的狱卒想打开牢门给洛曦点厉害尝尝，手还没有碰到锁头，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干什么呢？” 凶相狱卒一哆嗦，回头，大理寺卿正带着一身尊华的四皇子疾步走来，他吓得忙跪在地上。 二人停在牢门前，四皇子语气温和，带着一种如沐春风。 “卢大人可否回避，本皇子怀疑歹人受人指使刺杀，想亲自审问。” 卢长青脸色难看，硬邦邦道：“这不符合规矩，单独提审犯人必须有陛下手谕。” 四皇子拿出一面令牌，面色不改，语气多了两分强硬。 “父皇把武举交给本皇子，罪人洛曦因不满成绩逞凶，本皇子有权利提审，卢大人多加阻拦是对父皇的旨意不满吗？”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卢长青脸色愈发难看，什么都没说，甩袖离开。 战庭目送大理寺卿离去，知道他是去找皇帝告状，不过没关系，有这点时间已经够了。 他微笑看向洛曦，“又见……”话没说完，就看到墙边上晕倒的姜东，脸色微微变了变。 两眼嘘眯，给身后带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恢复脸色把话说完： “又见面了，几次想与你结识都错过，现在要和本皇子单独谈谈吗？毕竟……” 他话音一转，笑容加深，“你袭击本殿一事，可以是误会，也可以是……刺杀！” 洛曦弹掉身上的草屑起身，“那就谈谈吧！” “很好，本皇子喜欢识时务的人。”为了表现出礼贤下士，他从侍卫手里接过钥匙，想亲自打开牢门。 “不必！”洛曦讥笑一声，一只白净的素手伸出按在绑缚牢门的铁链之上…… 接着，众人耳边响起“咔咔”几道清脆之音…… 成人手臂粗细的铁链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中寸寸断裂，最后“哗”一声砸落在地！ 洛曦打开牢门矮身走出来，站在喉结不停滑动的四皇子对面，脸上神情要笑不笑的。 “走啊！不是想跟我谈谈吗？愣着干嘛？” “呼啦”四皇子带来的侍卫把洛曦团团包围，各个神色警戒，以防对方暴起伤害主子。 洛曦笑了，率先向着前面走去，对上她明明含着笑，却冷若寒潭的桃花眼，侍卫不受控制让开道路。 望着那跟游湖似，走得不疾不徐的洛曦，侍卫回神，拦住想要跟上去的四皇子。 “主子不妥，危险！” 四皇子抿了抿唇，眼神坚定排开侍卫拦路的手。 府上的幕僚给他分析过，洛曦是这届武试拉拢价值最大的人！ 不说她掌握着大庸正在试种的高产粮种，单论武力，在皇帝重病的现在，一位宗师强者值得他不惜一切也要争取要拉拢的人。 是的，父皇病重虽然瞒的好，可又怎样瞒得过日日跪在御书房门外，为母后求情的他！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父皇把所有人排挤在外，频繁宣召太子……明明都是中宫嫡子，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罢了！父皇不给，他自己争便是。 战庭眼眸冷下，脚步微微一顿，给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 今天来此，逼迫拉拢洛曦是一个目的，同样重要还有撬开姜东的嘴，得到姜家藏在外的金银下落。 这也是他动了些手脚，要把两人关在一起的原因，有机会接触到姜东。 “……” 一间布满血迹的刑室内，高高矮矮的木架上摆放着各式沾满血迹的刑具，在微弱烛火下闪烁着凛凛幽光。 周围时不时传来行刑时候的惨叫，这种环境可以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 洛曦一进来，看了那些刑具一眼，旋身坐在刑室唯一的椅子里，下巴扬起，对走进来的战庭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毕竟……”她话音一转，笑容深了深：“你的时间不多了。” 战庭一凛，目光打量着痞里痞气，坐在椅子里面的洛曦，对她的行为感到无礼，面上却没有显露。 语气像是有诸多无奈，“本皇子知道你对成绩不满才在礼部门外时冲动——” “洛曦，现在的成绩不过会试，本皇子不忍心你这样的天才埋没，希望和你解开误会，帮助你在殿试上大放异彩。” 洛曦翘起二郎腿，竖起两根手指：“你还有两盏茶的废话时间。” “本皇子知道你的委屈，但是洛曦，考核成绩也不是本皇子一人决定，你把责任全部归结到我头上，这对我不公平吧？” 洛曦放下一根手指倒数：“一盏茶！” 妈的他说一句话，总共不用十息，怎么就一盏茶了？ 算术是天文夫子教的？ 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你真没有必要对我如此大敌意，我是真心来帮你，如无意外，我们可以成为……” 话没说完，只见洛曦似笑非笑看着他，露出一脸惋惜状…… 四皇子来不及揣度她脸上表情的深意，刑室大门发出巨大声响，“咚”一声被人从外踹开…… 第246章 太奶，是你吗! 卢长青顶着满头热汗，气喘吁吁站在门外，手里紧握着一张圣旨。 战庭在看到卢长青手中的明黄卷轴，脸色彻底变了，试探道：“您这是？” 卢长青深吸口气，目光隐晦扫了扫洛曦，扬声开口：“四皇子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战庭欺君瞒上，篡改武试成绩，为己谋私，即刻起卸下一切职务……” 战庭耳中一片嗡鸣，盯着卢长青那张嘚啵嘚的大嘴神色晦暗，脑中只剩下一句，他被卸掉所有职务…… 一下子捏紧双拳，眼中竟是震惊，凭什么？ “殿下，接旨吧！”宣读完毕的卢长青提醒，战庭紧咬牙关，双手哆嗦着接过圣旨。 “儿臣……谢父皇龙恩！” 卢长青满脸可怜之色，压低声音，“殿下，陛下请您入宫一趟。” 回想起刚刚，卢长青依旧心有余悸，为官几十年，鲜少见到皇帝动怒，有些人要倒霉了！ “……” 皇宫，御书房—— 四皇子恭敬跪在下首脸色苍白，皇帝拿着查到的资料一股脑扔在战庭头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来喜守在一旁静默不语，低垂的眼底泄出寒光。 他一大清早被皇帝打发出宫，等待会试结果。 皇帝想知道榜单，本可以一句话的事，没有提前打探会试成绩，不是不关心，恰恰相反，这是对洛曦的一种保护。 提早过问，难免不会被人深度揣测，跟随他的目光一起把注意力集中在科举上面。 按照往年惯例，殿试才是皇帝该过问的时候。 预想中，小公主绝对的武会元没有拿到，还降到了第四，回来把事情一禀报，主仆都觉得有问题。 皇帝早上已经发了一次脾气，命人去查…… 没想到刚拿到传回来的消息，皇帝来不及看，大理寺卿便风风火火跑进宫，禀报四皇子去了大理寺。 皇帝一早便明令禁止任何人接触罪臣姜东，尤以皇子为最。 四皇子不仅胆大的把小公主送进天牢，还敢私下动用手段把小公主和姜东关押在一处，借机接近。 打的什么主意，别说皇帝，来喜一样心知肚明。 第一：威胁拉拢小公主。 第二：接近姜东，询问抄家一事内情。 或许还有别的，可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皇帝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将错就错，只要殿试成为状元，会试成绩不重要，暂且安耐下来。 大理寺卿来的时候，陆云锦陆会元恰巧来为皇帝诊脉，那张嘴啊，差点把四皇子定义为谋反…… 这下好了，考虑都不用考虑，一封圣旨，四皇子直接被剥夺所有职务。 哗啦啦的奏折信件砸到战庭头上，皇帝气极反笑： “拉拢举子，假公济私，干预成绩，老四啊老四你就是这么利用朕赋予你的权利吗！” 皇帝闭了闭眼用力深呼吸。 这一刻，说不心寒那是假的，皇帝自认也是从皇子一路走来，这些小崽子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自己淋过雨，总想给别人撑伞。 储君已定，他若真的没给其他皇子一点机会，岂会放纵老四利用姻亲做筏子，私下拉拢朝臣。 可他也不看看，自己那些手段上得了台面，是那块料吗！ 战庭匍匐在地不说话，皇帝神色冷漠，“卸下你的职务交给太子，自去闭门思过吧。” “父皇！”战庭豁然抬头，双目猩红。 “儿臣虽有私心，却没有越矩行为，洛曦武试上公然伤人是不争事实，扣分降名儿臣不觉有错。” “早上因为不满，洛曦礼部门外袭击儿臣被捕，事后我也亲临天牢试图解开误会，于情于理，试问我哪点做错？” “不到黄河心不死。”皇帝气乐了，脸色骤然冷下，“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名御林军押着一个五花大绑之人进殿，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四皇子的贴身侍卫吗！ 皇帝目光移到侍卫身上，声音不怒自威，“你说，和你家皇子去天牢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看到来人，四皇子心下大定，这人是在儿时母后送与他的贴身侍卫，自幼一起成长，忠心自不必说。 战庭有绝对的自信，此人哪怕原地自尽，也绝对不会出卖他！ 正自信满满的想，耳边忽然传来他十分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机制的木讷： “主子明面上去天牢拉拢洛曦，实际命令我等接触丞相，问取抄家真相和钱财下落。” 战庭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甚至不敢去看皇帝那张铁青的脸。 侍卫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昏厥过去。 “你还作何解释？”皇帝声音冷到结冰。 “边关战事吃紧，儿臣，儿臣只想问出相府金银下落献给父皇，绝无大逆不道之心啊！” “请父皇相信儿臣。” 皇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给了个冷笑的表情自己体会，最后一摆手，“自去闭门思过吧！” 这次战庭一个屁不敢放，失魂落魄离开御书房，走前不忘狠狠看了昏迷在地的侍卫一眼，眼中充满杀意。 待人走后，皇帝下巴点了点昏迷在地的侍卫，对卢长青问：“他怎么回事？” 卢长青一样茫然，就刚刚，他带着四皇子进宫前，这名侍卫找到他，说有四皇子私事向皇帝禀告，他经过允许把人带来了。 原以为对方想耍什么把戏，谁知道真是大义灭亲来着。 皇帝也觉得奇怪，忽然想到什么问：“洛曦还在牢里？”如果是曦儿做的手脚也便不奇怪了。 “是的！”卢长青观察着皇帝脸色，试探着问：“臣是否现在放人？” 皇帝“嗯”了声，“那地方阴森潮湿久待对身体不好，你现在去把人放了。” “是！臣遵命。”卢长青想，洛曦果然是皇帝看重的人，听听这语气，担心关心溢于言表。 心想必须快点把人放出来，马不停蹄赶回天牢时候，洛曦本应该在的那间牢房，只剩下个昏迷不醒的姜东，人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发动全部狱卒挨间牢房搜索，自己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天牢关押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人万一真在他这里出了事，他一万颗脑袋都不够皇帝砍。 就在卢长青看见自己太奶的时候，远远传来狱卒的大吼：“找到了，人在这，在这里。” 卢长青撒开丫子跑过来，一眼看到特殊牢室内，和里面人交谈甚欢的洛曦…… 嘴一瓢：“太奶！是你吗！” 第247章 北陵圣女是谁 “孙贼！”洛曦回头，下意识回了一句。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前者一瞬铁青了脸，后者噗嗤一乐。 没管脸色难看的卢长青，洛曦回过头催促被关押在天牢的北陵使臣团继续给她讲北陵新出现那位圣女。 满脸兴致盎然：“接着说啊！谁们家圣女从矿洞诞生？你虎我的吧？” 被质疑了，使臣不高兴，但洛曦一脸“不相信骗我吧”的表情让他更加不爽。 “听不懂人话？不是诞生矿洞，圣女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打住打住。”洛曦抬手阻止，“你们北陵王向来有个任人唯亲的习惯。” “先把嫂子认成媳妇，再把嫂子的儿子认成大皇子，现在多认个圣女别是老毛病犯了吧？” “你……”使臣团年纪最大的老者气到浑身发抖，他冷笑，像要证明洛曦的话有多无知。 “圣女预测了地龙翻身，预测了部族谋逆，预测了牛羊病害。”他说完，盯着洛曦的眼睛一字一句。 “也预测了这场战争，北陵必胜！” “得了吧！”洛曦抓了把地上的稻草塞老头嘴里，口气太大，在对方呸呸吐掉口里的草屑时，摸着下巴说： “什么北陵必胜？她跟你们说，正是预测到北陵大败，才会出山相助吧？” “是不是还说，有她在，肯定会帮北陵度过这场危机，甚至反败为胜？” “然后说，等战事结束，不要权势金银，不要高官厚禄，只要北陵王答应她一个条件？” 老者吐草屑的动作一窒，虽没有承认，但洛曦在他眼中看到了震惊，证明自己所言不错！ 一个年纪不大的使臣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迎圣女回宫那日群臣在场，圣女的确说过类似的话，难道洛曦也有预知的神力？ 不对，年轻男人忽而不屑嗤笑，“什么嘛，肯定是你大庸埋藏在我国的细作传回消息，你装什么天命所归！” 洛曦也不生气，昳丽的脸上笑容深了深。 “不止哦！我还知道她身高五尺，杏眼，给你们提供的所谓武器叫土鳖炸弹！” “什么土鳖炸弹！我们的武器就叫炸弹！”一个早受够了洛曦的使臣义愤填膺！ “我知道她是谁了！多谢告知！”话套的差不多了，洛曦拍拍屁股站起身，熟门熟路扯开铁锁…… 跨出这间牢门前，忽而回眸一笑。 “哦，对了！不久将来边疆的战场上，你们会见识到土鳖炸弹和真正炸弹的区别！不信……拭目以待。” 望着那道嚣张离去的背影，北陵使臣团脸色难看，一人问向老者。 “阁老，她什么意思？大庸同样掌握了炸弹的制作方法是吗？” 老者抿唇不语，半晌后沉声道：“无论真假，速速把消息传回北陵。” 一出牢房，卢长青还像个木头桩子杵在原地，洛曦乐了，“你站在这，想认亲还是伏击我？” “洛公子，别闹了，陛下请您进宫呢！”卢长青头痛地揉揉眉心，这货比姓陆那小子还能闹腾。 本以为话说的很明白了，没想洛曦白眼一翻，“不去！谁把我弄进来，让谁来请。” 果然是个刺头，卢长青想了想，选择卖可怜，“好吧洛公子，陛下怪罪我也没关系，左右烂命一条。” “别来这套，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回禀陛下，没人会怪罪你。”洛曦晃晃悠悠走向下一间牢房。 这里简直是大庸最大藏宝地，每个犯人嘴里或多或少都能问出点藏宝地，等从这出去，她又能不劳而获了！ 开森！ 扯开下一间牢门前，她回眸，“对了！内个小卢啊！让人给我送点纸笔，顺道拿个马札，草垛坐久了扎屁股。” 卢长青：“？？？”要不把我府邸给你搬来得了，刚想呛声两句，只听那混不吝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和北陵使臣的对话你听见了吧？相信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传递消息，这是一个清理细作的绝佳机会！” “功劳当做本公子此间住宿费，不谢！” 卢长青气的啊！幼稚跺了跺脚，一扭头跑了…… 他要把洛曦死乞白赖不走的消息告诉皇帝，再安排捉捕细作，烦！ 待把人气跑，洛曦脸色骤然冷下，把系统从识海里面拎出来，垂眸望着手心里的光团，用力捏了捏…… 如愿听到一声惨叫，洛曦冰冷着声音问：“制作出土炸弹，和北陵所谓圣女是洛楠楠手笔吧？” 从知道土炸弹那刻，洛曦就有了猜测，但无法断定。 戴森也是个傻的，从他嘴里除了知道北陵多出个神通广大圣女外，更多的他也不知道。 刚才一路溜达回去时，想起这天牢还关押一行北陵使臣，顺道过来问了问，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让她根据得到的消息捋一捋。 上一次让洛楠楠通过“瞬移符”从她手底下逃跑，可能是传到了北陵地界。 这厮利用系统提供所谓“剧情”混到了北陵王面前充当先知，还帮北陵制造了土炸弹攻打大庸。 很好，受过一些磨难，没想到洛楠楠也长了个脑子出来！ 系统被洛曦攥在手心揉圆搓扁，数据乱窜，“知道你带来这个麻烦会对本土世界造成多大危害吗？” 洛曦声音冷漠：“战争、侵略、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她深深吸一口牢房混杂着血腥潮湿味道的空气，目光望向晦暗逼仄的天牢深处。 “系统，知道我明明掌握着杀伤力更强大的武器，却只交出连发弓弩的原因吗？” “好比穷人乍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帮扶贫困，也不是学习生财之道，而是报复性消费！” “如同现在，北陵掌握了土炸弹的制作法，第一件事想的不是研发更厉害的武器，而是侵略，是野心。” “这也正是我没有把大杀伤武器带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人一旦掌握远超眼界的能力，还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能力，你猜会发生什么？”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系统艰难吐出八个字。 洛曦笑了一声，无甚感情，“现在联系你的主系统，为你们的自私愚蠢买单。” “如若不然。”她话音一转，笑意吟吟，“你猜空间异能修炼到极致，可否打破壁垒，跨越空间？” “我对创造你的世界很好奇呢！” 系统几乎抖成了筛糠，【我……我这就去联系主系统。宿主你别生气！】 空间异能修炼到极致能不能打破空间屏障它不知道…… 但它知道……不能安抚好眼前这个大魔王，它小脑壳绝逼会被打破，主脑救救孩子吧！ 第248章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洛曦左手马札，右手茶壶，满天牢溜达的时候。 四皇子府和工部同时接到两张圣旨。 前者气得抖冷，摔了满屋玉瓷摆件。 “让我堂堂皇子去矮身向她一个平民赔罪认错，并且请人出狱？凭什么？父皇疯了不成？” 一屋子幕僚噤若寒蝉，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人温声开口： “殿下！皇上如此袒护姓洛那小子，您就没想过为什么？” 这也正是所有人想不通的地方，四皇子被捉住小辫子，被夺权罚禁闭已是最严厉处罚…… 现在要堂堂皇子亲自去请一个小子出狱就过分了吧？ 另外一个与儒雅男人不对付的幕僚冷嗤开口： “还能为什么，老夫手底下若有本事那么大少年，别说捧着护着，让她当我爹都行！” 刚有了一点眉目的儒雅男人：“……” 失笑一声，觉得不无道理，那样耀眼的人儿，无论走到哪国都会被奉为上宾国宝一样的存在吧！ 战霆：终于尝到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滋味了！ “……” 工部，曹尚书接到圣旨马不停蹄入宫，当看到桌案上，形状奇怪的炮车图纸，不由懵逼，这是啥？ 皇帝也不管他，任由曹尚书抱着张图纸如痴如醉，一个下午的时间，御书房只有曹尚书不停演算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某一刻，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耳边突然传来狂笑，吓得手中狼毫砸落在地…… 曹尚书满脸涨红，激动得手舞足蹈，边跑边喊他知道了…… 暗卫无声出现，挡在皇帝面前，目光诡异看着满屋乱窜的曹尚书，怀疑对方突发疾病！ 终于，不知是跑累了，还是急于和人分享，曹尚书跑到御案前，大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陛下！臣知道了，图上所绘乃是一种武器，一门型如花瓶，用于发射箭矢的火器。” 好家伙！龙卫吓了一跳，这是第一个敢跟皇帝拍桌子的大臣，开眼界了！ 预想之中皇帝生气的画面没有发生，他很平静的拾起狼毫，“仔细给朕说说。” 曹尚书手舞足蹈，连猜带比划，简单讲解了他理解的火炮。 “您看这里，弹丸可以倒入身管内，点燃，按图上所绘，射程至少七百尺，用于攻击敌方人马，水战亦可以用。” “当真？”皇帝眼中赞出金光，藏在桌案下的五指隐隐发抖，如果大庸拥有此等神兵，还愁攻打不下蓬莱吗！ 哪知曹尚书一脸无辜，“臣不知道啊！如果图纸所绘属实，那便是真的。” 他搓搓手，一脸炙热，“陛下，此图乃何人所绘？不知可否请来与臣共同交流？” “这实在太伟大太不可思议了！” “图纸乃一处遗迹所得，不知何人所绘。”皇帝不假思索道，下意识选择保护洛曦。 此物不像是连发箭弩，虽然精湛只要明白原理不是无法复制。 这名为火炮的东西实在惊世骇俗，杀伤力巨大，消息哪怕走漏一星半点，对于曦儿都是致命危险。 他的外甥女虽然厉害，可以以一敌百，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他绝不允许洛曦陷入危险之中。 哪怕这种武器永远制造不出。 心下有了决定，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曹尚书，武器一事兹事体大，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了，家中老小无需担心，朕会帮你照顾。” 曹尚书愣了愣，他再痴迷研究也明白皇帝话中意思，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臣，臣领旨！” 不出半下午，满朝皆知，新上任的原工部侍郎，现任工部尚书，被皇帝一怒之下关进天牢，全家老小受累。 洛曦隔壁出现一位与曹尚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做邻居，此人乃龙卫假扮，目的是谨防有心之人探查虚实…… 真正的曹尚书此时已经通过皇宫密道，秘密进入一处山腹之中。 “……” 当“曹尚书”带着手铐脚铐从门前路过，洛曦差不多猜出皇帝的心思，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前世遇到一对人渣父母，今生乡下的洛大湖同样不遑多让，洛曦没有体会过父爱，她想，不外如是吧！ 一高兴，找来卢长青，点名要了碗“佛跳墙”当晚饭。 饭后这货大辣辣打开牢门走向出口，路过一脸气鼓鼓还在生闷气的卢长青时打了声招呼。 “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你不用留门。” 卢长青：“？？？” “……” 相府地宫内，戴森拖着一条断腿颓靡的靠在墙角，从被掳来至今两天一夜，他未进一滴水米。 整个人好像那脱了水的烂菜叶子，干巴又散发着臭味。 就在他眼前金星乱窜时，暗室大门被人打开，洛曦那张混不吝的脸露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 戴森眼中露出渴望，他实在太渴了！ 人不吃不喝可以活七天，滴水不沾最多可以活三天，戴森现在就是要死不活的状态。 他以为洛曦是准备叫他拿盆喝水，用以侮辱羞辱，眼中的愤怒懊恼统统化作无奈。 有朝一日让他脱身，必将百倍奉还！ 心下有了决定，就欲双手接过木盆喝水，甚至做好里面是洗澡水的准备，哪知，洛曦一语石破天惊。 “嘿！今天咱们学习倒立洗头。” 戴森两只手僵硬在半空，眼神呆滞，“你说啥！再说一遍！” “今天你学习倒立洗头。”洛曦耐心重复。 人干事儿？ 戴森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他怒吼：“我不学！” 吼完又怕激怒洛曦，补充一句：“除非你给我示范。” 洛曦不恼，看着无能狂怒的戴森笑道：“学会倒立洗头给你治腿还有大餐，不学就吃鸡蛋！” 戴森惊呆了，太监入宫执行宫刑前三日不得饮水，以蛋黄充饥。 为的是防止在宫刑后有排尿，导致伤口溃烂而亡。 洛曦什么意思？ 先不给他水喝，又要他吃鸡蛋，意思是要把他淹了吗？ 那眼神儿，仿佛看见什么大恐怖，艰难张开唇，“我学……学倒立洗头。” 洛曦满意了，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等北陵皇子学会这一招，自己一定带他上战场，让他当着北陵大军面前倒立洗头…… 正当戴森脚步一点点挪向水盆时，洛曦脑中叮一声，是消失整个下午的系统。 【宿主，经过我三寸不烂之舌的争取，主系统决定亲自和你谈。】 洛曦：“所以你整个下午，就争取了个寂寞？” 第249章 玩了不玩剩下的 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脑中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洛曦眯了眯眼，似想到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系统光团从识海扔了出来！ 望着漂浮在半空明明灭灭的系统，桃花眼底迸射着杀意。 遥远的另一时空内，巨大好似金属的电子屏幕突然飘过一行字：读取记忆失败！ 与此同时，洛曦对面的光团开口了：【你好，亲爱的女士。我是赛康坦原星主脑，你可以称呼我为艾迪。】 这是一种洛曦从没有听过的语言，但很神奇，她就是懂了，敛下眸色，抬手打晕满脸懵圈的戴森…… 起唇说道：“如你所见，因为你给这个世界带来的麻烦，我并不好！” 光团明明灭灭的光晕明显卡顿一下，【抱歉女士，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给您带来了麻烦。】 【为了表达赛康坦原星最崇高的歉意，我为您精心准备了两种道歉赔偿供您选择。】 这个自称艾迪的主脑不管洛曦是何反应，自顾自的说： 【第一，二百五与宿主依然存在绑定关系，我可以通过这份联系对宿主直接进行抹杀。】 洛曦心底呵了声，原来狗逼系统叫二百五，挺贴切的。 抬起头，一脸似笑非笑，“土炸弹的配方已经被有心人掌握，你觉得这个时候洛楠楠死不死还重要吗？” 【哦！亲爱的女士，我正是想到这一点才为您准备了第二项赔偿，您要听吗？】 “不要！”洛曦斩钉截铁说道：“我不为难你，也不要你所谓赔偿，只需要你把炸弹配方从这个世界彻底抹除。” 艾迪再度卡壳，这还叫不为难？如果只有宿主掌握配方，它可以通过抹杀宿主来完成…… 现在的问题是，北陵上到皇室，下到工匠最少有五人掌握了配方！ 能与洛曦交流依靠都是二百五存在于这个世界，明知它不可能完成还提出，这叫不为难？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 洛曦眼底闪过讥嘲笑意，二选一谈判手段都是她玩了不玩剩下的。 先摆出一个鸡肋提议，让人不自觉把期待感放到第二选择。 好比一两银子和一百两银子让你选择，普通人都会选择一百两，这便是思维诱导和限制。 嫣不知，可供选择的，都是旁人可有可无的，跳出这个怪圈，或许可以得到一百一十两，甚至更多。 洛曦沉默良久看向主脑，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空间异能者修炼到极致真的可以打破空间壁垒。 否则这个艾迪不会现身来和她谈什么赔偿，就像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不惧幼童威胁一个道理。 因为不是一个量级，造不成威胁，甚至搭都不会搭理。 对方能出现在这里，证明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了它，或许还有一点二百五系统掌握在她手里的缘故。 想清楚这些，洛曦越发从容，“说说你的第二种赔偿。” 系统光团闪烁急促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女人想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身上气息都变了。 回顾自己说过的话，确认没有疏漏，想不通就先回答洛曦的问题。 【亲爱的女士，第二项赔偿方案是赛康坦原星可以在合理范围内，无限量给您提供一种与炸弹威力相当的武器。】 【你方有了势均力敌甚至碾压的手段，再无惧敌国侵略，这是赛康坦原星对您做出最崇高的赔偿。】 合理范围内无限量提供一种与炸弹威力相当的武器？洛曦抓住重点问：“合理范围是什么范围？” 主系统数据都要乱窜了，这个女人怎么如此会抓重点？换做旁人早被天降馅饼砸昏头…… 她怎么还能如此冷静思考并提出反问？二百五不是说她最爱白嫖吗？资料与现实严重不符！ 但它依然维持着绅士风度，【洛，这个范围会根据本世界生产力和对手拥有武器数量来衡量断定。】 【如果你的对手只有一百发炸弹，赛康坦原星会在这个基础上给你一百到一百五数量之间，这便是范围。】 【洛，你说过超越认知的力量只会给世界带来灾难，由此判断你是一个心软的神，一定不会做出自打嘴巴之事。】 好家伙！洛曦直呼好家伙……她摇手又摇头，“不不不！你对我的认知有错误。” “我这人没有道德更没有底线，做事还双标，重新认识一下，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曦！” 主脑闻言，陷入良久的沉默，漫长的岁月里，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且厚颜无耻之辈，它竟无言以对。 洛曦心中小人翻了个白眼，你一个连时空穿越都能做到的位面，想拿点土炸弹糊弄我？打发叫花子呢！ 忽然……遥远天际传来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接着，洛曦白眼一翻，人事不知了。 那道声音宏大浩渺，带着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规则：【异世界的朋友，吾等你很久了！】 主系统的光芒不闪了，声音都有些变调：【天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 洛曦醒来时候，一个光球在面前快乐旋转，飘浮，她试探开口：“二百五？” 【洛，是我！艾迪！】 洛曦直接一个翻身，抬脚把艾迪踢飞，声音不善，“你把我弄晕的？” 【不是我！是你们世界的哔……】 【你们世界的……哔……”】 艾迪好气啊！ 它是赛康坦原星伟大的主脑，等同天道，亘古烁今星际子民拜倒在它漂亮华丽的主体下，从没有人敢踢它！ 这个洛曦实在太无礼太过分了！ 还有那个该死的天道，关键字眼不让说，自己把人弄晕，让它背锅，实在太气了！ 要不是……要不是……该死的！ 它操控着二百五的身体飞回来，声音维持不住优雅，很生气的说：【不是我做的，不管你信不信！】 洛曦漂亮的桃花眼闪了闪，艾迪未尽之语她多少有一些猜测。 不吹牛逼说，她实力虽然只恢复到五级，来个九级异能者，打不过她也跑得掉。 在这个世界能把她无声无息弄晕的，只有……抬起头不着痕迹看了看天空。 收回目光粗略估算，她睡了大概半个时辰。 醒来后身体十分舒服，而且她注意到，身体内属于原主留下的暗疾全部不药而愈了，就像焕发了新生。 洛曦两手比心：天道巴巴~爱你！ 收回手，她看向艾迪的目光不怀好意，语气却很温和：“艾迪先生哪里话，我当然相信你。” “你一看就是神品贵重的主脑，从行事上可观一二，我们继续谈谈赔偿吧！” 第250章 变更系统任务体系 好话谁不爱听？艾迪也不例外，没错！它就是那个神品贵重的主脑！ 【你说！】 “这样吧！我不要你的武器，因为武器无论在哪朝哪代或者哪个时空都是重中之重，拿您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会良心不安。” 主脑：良心不安？你有良心那玩意吗？ 洛曦自顾自说：“这样吧！我不为难你，系统不是有商城吗，除了武器类，你全部对我一折出售。” “我吃亏一点没关系，知道您想白送，但白拿不是大庸人民的良好品德，我退一大步，你退一小步。” 主脑：这叫不为难？这叫她退一大步？脸是天外陨石打磨的？ 如果不是刚刚跟天道意识达成愉快交易，它现在就引爆二百五跟这个无耻女人同归于尽！ 她知道商城里面东西的价值吗就敢说一折，商城有些商品在星际都是稀缺资源，它上架纯属为了撑场面，摆着好看！ 一折？把星际白送给她算了！ 想也不想道：【你做梦！不可能！想屁吃！】 洛曦耸肩，“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 她话音一转：“算了！我什么都不要，全当交个朋友。”艾迪来不及说什么，只听洛曦继续道： “等我空间异能者修炼到王级，去赛康坦原星找你做客！” 九级之上是王级，理论上存在，但末世五百年，从未听说有人突破，但不妨碍她拿来说事！ 艾迪气得啊！粗听下这话没问题，仔细一想，不就是威胁吗！ 就差明说：不让我满意，有朝一日去你星际自提。 想到这个女人的破坏力，艾迪打了个激灵…… 它深深清楚王级强者毁天灭地的力量，星际不是没有这样的强者，但洛曦一心搞破坏的话也是毁灭性打击。 他若知道洛曦在吹牛在恐吓一定气死。 无他，这女人实在太淡定了，仿佛她明天就能突破王级去星际串门一样。 但让它商店打一折，那是死也不可能的事！ 它陷入沉默的时间有点久，洛曦桃花眼闪了闪，笑问： “赛康坦原星王级强者也不少吧？我很期待与他们切磋。” 套话，纯纯的套话，可惜主脑没有发现，敷衍道：【再说吧！】 然后转移话题，【用人类的话说，明人不打暗语，商城部分物品给你八折是极限，不行咱们一拍两散。】 洛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下不免一阵火热，真的有王级！那她是不是可以努力一下？ 眼看主脑有些急眼，洛曦试探出它底线在哪，故作叹气开始卖惨。 “艾迪，你看见地上这个男人了，我攻略了他两年！他一点也没爱上我，你说我是不是没有这方面天赋？” 艾迪：“……”这货年天不分是不是？二百五告诉它，明明是两天！ 它来时候小伙正准备倒立洗头，夺笋呐！这是攻略？玩人差不多！ “我听系统说……”洛曦忽然道：“过去系统有一种虐渣任务，不如修改一下任务体系。” “主要是，我的爱有点霸道，攻略任务，就怕任务目标活不到彻底爱上我的一天，英年早逝！” 主脑差点呸她一脸：【你那叫霸道？我看叫畸形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是什么！”洛曦脸皮不是一般厚。 “实话跟你说，这也是我的底线，不行的话，等我去赛康坦原星跟你实体聊天。” 忽然，系统光团发出叮的一声巨响，好像耳边响起的惊雷，吓洛曦一跳。 冰冷机械音毫无感情：【叮！现变更攻略任务为虐渣任务，请问宿主是否绑定？】 哦豁！成功了，但洛曦不想绑定，没看那什么主脑能直接抹杀宿主吗，她可不想给自己挖坑。 试探道：“不绑定行吗？” 【叮！很抱歉，不绑定系统将无法完成任务，请问宿主是否绑定？】 说的也有道理，洛曦歪头想了想，最后一咬牙，在脑中分化出一缕精神力用于绑定系统。 如果对面有歹心，这缕精神力大不了不要了，一起毁灭。 分化精神力有些痛苦，洛曦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气息都萎靡了些，语气却没有半点起伏： “是！绑定。” 一阵机械音过后，洛曦眼前出现面只有她能看到的光屏。 姓名：洛曦！ 性别：女！ 年龄：十五！ 异能等级：五！ 精神力：d级！ 积分：1 在下面是一大串问号？？？？有点乱码的形态。 这时候二百五的声音一惊一乍响起：【去！洛曦你和我绑定了？】 【不对啊！你的精神力怎么才只有d？洛楠楠都有b，这太不科学了！】 洛曦心想，一缕精神力能有d级不错了，不过她的关注点总与旁人不同。 “二五子！看见没，我有一点积分哦！代表我站这不动已经完成了任务对吗？” 【宿主！】二百五艰难开口： 【很遗憾的告诉你，那是攻略任务余留的积分，也证明攻略目标对您只有1点好感度。】 宿主可真他妈的是个天才……两个点头之交的陌生人通常都会有五点初始好感度。 它家宿主的攻略目标却只有一点，这证明什么？除了证明她是个人嫌狗弃的玩意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人嫌狗弃？”洛曦似笑非笑。 系统一哆嗦，声音都有点变调，【你怎么知道我的数据活动？】 “你说呢？”洛曦掸掉身上灰尘，径直向外走去…… 出来耽搁的时间太久，戴森目前对她没用，想刷任务还得另寻目标。 至于她为什么能知道二五子在想什么，系统在洛楠楠身上的时候她都能捕捉，何况现在已经和自己绑定！ “给你个呵呵自己体会。” “对了！艾迪呢？它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这实在太没有礼貌了。” “你帮我向它转达，别忘记把商城物品改成八折！” “……” 与此同时，严寒覆盖的边疆，一处荒漠土坡，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女子，眼神幽幽望着远处大庸营帐。 眼底泛起蚀骨的恨意，蓦地，脑中传来一阵尖锐剧痛，她双手抱头，身体不受控制从马上跌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子身后的士兵大惊失色： “圣女，圣女您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属下这便去请军医。” 缓过一阵尖锐疼痛，女子狼狈的由一名体型壮硕的士兵扶起，她抬手开去唇边血迹，沉声下令： “屠村！” 第251章 如何是好 此女正是从洛曦手底下逃脱，一路披荆斩棘的洛楠楠。 就在刚刚，她失去与系统的最后一丝联系，心中恨意翻涌，洛曦……洛曦……她的一切苦痛来源于洛曦！ 回想起被抓走挖矿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她艰难闭了闭眼。 乞丐尚且还能与狗争食，矿洞那种地方狗都没有，侥幸能捉住只老鼠虫子都是天大幸事。 最普遍的常态是……洛楠楠用力捏紧袖口，在心中无声说出四个字：同类相食！ 矿洞每一天都有死人，想活，不仅要拼命挖矿，还要躲避四周围同类无时无刻的算计。 打个盹的时间，不防就会被人拖走下锅成为盘中餐。 至于用身体取悦矿兵，呵！那是多少在矿洞的女人，挣破头都抢不到的美差啊！ 垂眸看着右手缺少的三根手指，洛楠楠眸色晦暗，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抬起头时，她眼底是隐藏极好的疯狂，嘴角微微上扬，“左翼军去城门叫战吸引火力，其余人跟我走。” 马上士兵一个个发出兴奋的低吼，明明知道所谓圣女行的是屠村之举，非但不阻止，相反一个比一个激动。 鲜血、反抗、掠夺……他们实在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 天色将晚，距离土坡不远一处村落内，此村名为“幸福村”。 以前生活着几十户人家，天暖种植，天冷时候很多人家会选择进到边疆城镇，帮助外来客商引路或者介绍优质货源。 日子倒也丰衣足食。 可北陵大军突如其来的压境，彻底打破村中安宁美好的生活…… 那帮匪徒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就像是蝗虫过境，所经之处片草不生…… 别说村里面，附近十里八村在村长里正的带领下，能跑已经都跑掉了。 幸福村村尾确有一家不同，村长来敲门提醒该离开时候，里面却传来一名老太粗鲁谩骂： “滚你娘的，老太婆我就是不走，狗日的北陵军还敢杀我不成？” “要走你们自个走，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孩他爹拼死赚来，老太婆我死也要给守住！” 村长语气无奈，“她花婶，这次不同于以往，北陵军是真刀实枪屠村，昨个隔壁二麻子村近半伤亡你忘记了？” “快点走吧！再不走该来不及了！” 他知道这老太婆在想什么，近二十年，北陵大庸战争时有发生。 敌军打着屠村口号实则为了抢夺粮食和女人，只要做好防范把女人粮食藏好，流血事件并不是绝对。 人都有侥幸心理他明白。 可这次不同，前不久，十里八乡最大的界桥村传来全村被屠戮，无一活口的消息。 有些人不信，觉得谣言夸大，或者是界桥村做了什么惹怒敌军，才会招此横祸。 直到昨夜隔壁二麻子村传来死伤近半的消息，所有人心中那点侥幸荡然无存，被现实打了个稀碎。 村中连夜召开村会，入夜前，全村必须趁黑离开，逃进大庸关内。 没想到临走临走出了事，村里辈分最高的花婶死活不愿意走。 村长打算再劝说两句，实在不行，他只能咬牙带着人先一步撤离…… 忽然，花家院门打开，村长来不及说话，一盆脏水从内一股脑泼了出来。 “嚎什么嚎！你们这帮数典忘祖的玩意，好好的基业不守护，能逃去哪里？” “我可怜的老头子哟，你睁开眼看看吧！你拼死拼活为村子挣来的活路全要毁在这帮王八犊子小辈手中哟！” 门内，一个头发全白，满脸沟壑的小老太太抱着木盆坐在地上大哭。 被浇了满头满脸脏水的村长脸色难看，可他无言以对，正如花婶所说。 幸福村村民能有战争打响前幸福安泰的生活，全部依仗他花大伯年轻时候带着全村发家致富。 也正因为花大伯的付出，哪怕在他身故后，家里老婆子一日比一日刁钻不讲理，村里人能让则让。 边疆不比南方，九月底十月的天气那是能冻死人的，一盆冷水从头顶灌下渗到棉衣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村长已经冻得脸色发青，扯开嗓门喊： “我说花铁蛋，你到底走不走？再给你一盏茶，不走我们可不等你咧！” 屋中，名叫花铁蛋的男人叹了口气，推开屋门走出来。 “村长！您带村民先一步离开，俺在劝劝娘，晚点追上你们脚步。” “得嘞！”听他如此说，村长就知道这事不成了，也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各安天命吧！ 待人离去，花铁蛋的唇张了张：“娘！” 说实话，他也不太想走，侥幸是一方面，受老娘耳濡目染日夜洗脑又是另一方面。 可当村里只剩下自己一家，他这心里还是没底。 “娘什么娘！喊祖宗也没用，忘记你爹死前交代了？守好家业护好家人！” “你爹当年拖着重病的身体，为什么死也要回乡？为的还不是落叶归根。” “告诉你，可不兴学外面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敢数典忘祖不当人，老娘宁可不要你这个儿子！” 小老太骂骂咧咧回到自己的主屋，口中不忘碎碎念： “再说咧，咱们不是准备了不少粮食，只要不招惹，敌军哪有这么可怕列，还能见人就杀不成？” “呜呜呜！”屋里面，一个妇人死死捂住闺女的嘴，泪流满面，“孩子，听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奶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娘放开你，弟弟刚睡，你别闹好不好？” 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点头，示意自己不会闹。 花大丫，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性子却极为泼辣，她娘手一松开，她便气急败坏低吼： “娘！奶糊涂您也糊涂吗，再不走真没机会了。”她看一眼床榻里面还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弟弟。 声音有一点尖锐，“您到底是不是我们亲娘？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和弟弟惨死敌军刀下？” 她真是气死了，爹爹愚孝，娘又以夫为天，整个家都是她那混不吝奶奶的一言堂……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为何如此固执？非要刀架上脖子上才知道后悔吗？ “啪！”小姑娘侧脸忽然挨了重重一巴掌，她不可置信仰起头，“娘，您打我？” 妇人哆嗦着手满脸是泪，“混账！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说爹娘糊涂？我看糊涂的是你。” 小姑娘刚欲争辩几句，忽而，脚下传来震动，再然后整间房屋都跟着震颤起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墙面土块扑簌簌掉落。 小姑娘一屁股跌坐在地，放声又哭又笑，“敌军来了，敌军真的来了，现在你们满意了？” “呜呜呜！哈哈哈！” 襁褓里白嫩嫩的婴儿不知是感受到危险还是受到惊吓，也跟着大哭起来：“哇哇哇~” 妇人彻底傻眼，跌跌撞撞跑出门去：“孩他爹，敌军真的来了，咱一家该如何是好？” 第252章 大步走，莫回头 花父也慌了，院中霎时混乱，指责声，哭泣声，连声一片。 小姑娘紧紧抱起弟弟的襁褓，阵阵绝望将她淹没。 随着马蹄声愈发清晰，她奶的吼声随之响起：“慌什么？带着两个孩子进地窖。” 小姑娘眼睛一亮，对！还有地窖。 “……” “圣女！这个村里的村民全部逃离了。”洛楠楠控制着身下骏马溜溜达达在村中晃悠。 身后一个将军回禀，“从地面上残留的车辙脚印分析，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 洛楠楠一簕马缰冷笑，“需要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将军忙低下头，“本将这便把人追回。” 望着那道策马离去的背影，洛楠楠垂下的眼底尽是疯狂与恨意：洛曦，我杀一人你不来，杀万人你还坐的住吗？ 这趟屠村行动，北陵总共出动两千精兵，一千跟随将军追击村民，一千留在村里大肆搜刮。 逃难被村民带走的家当有限，绝大部分遗留在了村里，一旦真的发生敌军袭村，这些物资总能拖慢敌军的追击脚步。 想法没有错，错就错在幸福村遇上一支以虐杀为乐的部队。 “……” 花家地窖里，小姑娘听着头顶上方传来“啊啊啊，哦哦哦”不似人般，疯狂兴奋的吼叫…… 整个人吓得蜷缩成一团。 忽然，远处传来震天一声巨响，她娘吓得手一抖，松开对怀中婴儿的桎梏。 霎时间小孩子清脆嘹亮的哭声响遍整间地下室，妇人慌了，再去捂住孩子的嘴已经来不及…… 因为院中响起北陵军那嚣张猖狂的大笑，“哟哟哟~这里还有漏网之鱼啊！” 随着脚步声接近，妇人绷不住怨恨看向站在入口处神情凝重的婆婆。 “都怪你！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个老刁妇害人不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男人怒斥：“怎么跟娘说话的！” 女孩看着相互指责脸红脖子粗的父母，感到阵阵悲哀，她惨笑一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用呢？ 如果母亲早些反抗……如果父亲不那么愚孝…… 罢了！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 小姑娘眼中闪过决绝，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让外面的畜生侮辱！ 就在她掏出袖子里藏的铁片，欲要划向脖颈……奶奶的声音适时响起，像对所有人说，又像自言自语。 “声东击西也躲不过吗？既如此……”说着，她在父母一脸惊恐的表情下拉开地窖大门： “就让你们好好看看老头子给这个家里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随着厚铁皮板打造的大门敞开“吱呀”，北陵军从上俯视下来，露出一脸轻蔑与嘲讽。 “藏啊！你们大庸人不都跟老鼠一样最会打地洞，怎么不藏了？” 老太太沉着脸一言不发，在北陵军戏谑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 最后停在一个像是腌菜用的大缸前，手中铁棒狠狠挥下…… “哗啦”一声，像是启动某种机关，房后竖起一面面把整间小院包围的木排，木排上镶嵌满了密密麻麻削尖的竹刺。 箭头无死角直指向院中每一处角落，老太太站在七个惊慌的北陵军对面，这一刻，她周身气势陡升…… 那个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太突然回过头一笑，“大丫，记得奶奶从小让你上山砍柴走的那条小路吗？” “奶奶不会再拦你，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大步走。” “别回头。” “不！”花大丫仿佛明白了什么，疯了样的扑上去，“不，我哪也不走，奶奶……” “杀了这个老太婆，别让她启动机关。”耳边是北陵军的无能狂怒，某一时刻，万箭齐发的破空声响。 “嗖嗖嗖——” “噗噗噗——” “啊！” 箭雨、鲜血，哀嚎，花大丫呆呆看着院中堪称壮观的画面，双瞳不停颤抖。 “娘！”箭雨停歇，花父踉跄着跌跌撞撞跑上去，扶起倒地几乎被扎成刺猬的母亲悲声大哭。 老太太口角流出汩汩鲜血，撑着最后一口气想再摸摸儿子的脸庞，嘴角嗫嚅着，“跑……跑……” 花母左手抱着儿子，右手牵着闺女，从地窖跑出时大吼： “孩他爹，走啊！别辜负娘牺牲给我们争取的活路。” 然，竹箭并没有夺取所有北陵兵性命，一个恰巧被前后两人挡住箭雨的士兵活了下来。 他狰狞着脸大吼追上花父，一刀从后抹了脖子，死不瞑目。 鲜血贱了花母一整张侧脸，她突然停下奔跑的脚步，把怀中婴孩塞进女儿手里，语气近乎温柔： “囡囡，他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责任，必要时刻保护好自己……” 说罢，狠狠将女儿一推，自己反身迎向追上来的北陵兵，双手如铁钳一样箍住男人腰身，任凭长刀在身体内穿梭。 “活下去。” “娘的囡囡一定要活下去。” 花大丫呆呆看着不大的小院内，父亲、母亲、奶奶……一个个亲人相继闭上眼睛。 “呜哇！”可能是再感受不到娘亲的气息，怀中的弟弟放声大哭，花大丫这才回神。 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跑。 风在耳边呼啸，不回头。 想起奶奶临终时候的话语，双脚踩上那条她烂熟于心，通往后山的小路。 这条路她从小到大记不清走过多少遍，奶奶那张刻薄的，尖酸的面容再次浮现…… “死丫头，柴捡了吗？” “上山捡柴。” “就走这条路，没人，枯枝多。” “敢把你奶我发现的小路告诉别人就打死你。” 一句句，言犹在耳，明明……明明她过去是这样讨厌这个家，讨厌爱贪小便宜的奶奶，讨厌立不起来的父母…… 为什么现在泪水会止不住地流？ 她视线模糊，耳中传来一声又一声村民死前的嘶吼尖叫，他们也没逃过吗？ 花大丫不敢有片刻喘息，直到精疲力尽噗通摔倒在地…… “戚参将，这里晕倒一个小姑娘。” 昏迷的花大丫耳边传来一道不确定的男声，她……得救了吗？ “……” 京城—— 四皇子府。 战庭犟了两天，终究犟不过皇帝，憋屈来到天牢给洛曦道歉，请人移驾…… 一进来他人都傻了，高床暖枕、紫檀木桌、屏风……这他妈是牢房还是闺房？ 那个让他恨到牙痒痒的臭小子正拉着一帮狱卒把酒言欢。 “什么四皇子，卖屁股的小白脸罢了，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敢耍点上不了台面的卑劣手段。” “野心比屁股还大，他配吗？” 战庭气得一脸铁青，跟过来的卢长青不着痕迹看了看四皇子的翘腚憋笑。 他轻咳一声提醒聊嗨了的洛曦，示意正主来了。 第253章 反派?分明是财神爷 洛曦瞥一眼身后，没事人般继续跟狱卒聊天。 “啧，你们没看见四皇子拉拢人时候的假模假样，正好人来了，让人给你们当众表演一个礼贤下士。” “洛曦！你别太过分。”战庭俊美的脸上表情狰狞，他不信凭借对方的武力没有感知到自己到来。 埋汰的话明显说给他听。 简直无法无天。 狱卒可没有洛曦那样胆大，看到来人，一个个起身靠墙站好，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战庭把怒气发泄到大理寺卿头上，“如此厚待一个犯人合理合规吗？” 他指的是牢房里面一大堆不该有的家具摆设，和满桌丰盛的菜肴。 不等卢长青回怼，洛曦踢开牢门，“啪”的给了战庭一巴掌。 “你还知道理？还知道规？动我名次时候礼仪规范吃狗肚子里，这会儿又吐出来了是吗。” 战庭被突如其来一巴掌扇的侧脸偏移，他手捂住脸，眼中写满阴鸷。 父皇母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洛曦凭什么？ “竖子，尔敢！” “找死。” 四皇子身边两名侍卫冲了上来，亮出长剑…… 来的时候气势冲冲，飞回去的潇洒漂亮。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卢长青看着撂下长腿的洛曦，嘴角抽了抽。 他算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无法无天，不由也开始怀疑，莫非这货真像外界所传，是陛下的私生子？ 不然谁给她那么大勇气！ 四周围关押的牢犯拍门叫好，洛曦一个眼锋扫过去，刹那安静如鸡。 战庭深吸口气，放下手，露出半张红肿的侧脸，声音阴恻恻，像从牙缝里挤出。 “打也打了，现在可以跟我离开了吗。” 他也算相当能忍，大概看出身边没有洛曦对手，逞一时之快，这逼绝对还敢扇他，不急，来日方长。 洛曦刚准备答应，她也不是有住在牢房的癖好，这里该薅的羊毛几日下来也薅秃了，再待下去没意思。 来喜早上来过，武试后续已经移交到太子手里，很快会给她个交代。 忽然，她眸子幽幽一动。 【叮！检测到宿主掌掴反派一耳光，获得5点积分！】 【检测到宿主教训炮灰，获得2积分！】 洛曦没忍住，反手又给了战庭一巴掌，打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理直气壮，“你那是赔礼道歉，请人出狱的态度？” 同时心中问系统：这狗逼还是反派呢？怎么评判的？ 系统：【上一世，太子御驾亲征死在战场，皇帝暴毙，四皇子顺应天命继承皇位。】 【登基后第一件事除了你男人，再然后是国公府，后面一系列的暴政致使国力衰败。】 “你怎么知道的？别跟我提穿书那套。”洛曦觉得两巴掌打轻了，牙都没掉一颗，不应该留手。 【这个世界有重生者，我在时空隧道看见另外一个结局。】二百五可不敢拿忽悠洛楠楠那一套忽悠洛曦。 宿主的巴掌敌我不分！ 痛快把实话说了。 战庭莫名其妙又挨了一巴掌，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堂堂皇子，想也没想抬手回敬。 洛曦一把抓住伸到面前的巴掌，手腕用力一扭，脚尖踢在战庭后膝窝处，他被迫以一个屈辱的姿势单膝跪地…… 口中发出闷哼。 二五子欢乐的电子音传来：【叮咚！惩治反派，让反派在宿主手里受伤，获得6点积分。】 洛曦手一抖，居高临下看着愤怒无比的四皇子，眸光炙热，这哪里是反派？分明是财神爷！ 她差一点就要武则天守寡——失去“李治”！ 手都抬起到半空，被仅存一息尚存的思维拉回，四皇子可以打，不能师出无名。 她脸色一沉，忽而疾言厉色，“你为一己私欲变更武试成绩，视为不忠。” “枉顾陛下厚爱叫明君心寒，视为不孝。” “至万千学子努力于白费，视为不仁。” “利用婚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欺骗无知少女感情视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你，枉为人子，四皇子，请回吧！洛曦无需你请，公道清白归还那日，我自会走出牢房。” 说罢一松手，战庭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他双眸布满屈辱和骇然…… 洛曦她怎么敢？ 今日这番话传到外边，他几乎可以想象后果，一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压下来，他岂不是与皇位无缘？ 他现在无论解释还是驳斥都落下成。 这一刻，真是杀了洛曦的心都有。 战庭气怒攻心，白眼一翻昏厥过去…… 跌跌撞撞捂着断掉肋骨爬起来的侍卫见状，一个箭步上前：“皇子……四皇子殿下？” 另一人愤愤道：“殴打皇子致使其昏迷，洛曦，你等着陛下降罪吧！” 四周围看热闹的牢犯不约而同为自己捏一把冷汗，这货真虎，皇子都敢打！ 还好他们识时务，早把最后那点家底交出来，否则现在缺胳膊少腿都是轻的！ 洛曦眉眼一挑，看着义愤填膺指责她的侍卫啧了声：“装晕？你们皇子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昏迷”的战庭想要吐血了，指尖不着痕迹碰了碰侍卫…… 后者冷哼一记，两人放了几句狠话，抬着战庭离开天牢。 卢长青收回深沉的目光，对洛曦无奈道：“祖宗，这要一状告到皇帝面前，为了皇家体面，陛下也要责罚你啊！” 【叮！检测到宿主让反派丢了脸，获得10点积分！】 洛曦开心数着小钱钱，完全忽略了卢长青的忠告，数了数，总共从战庭身上薅到23点羊毛！！！ 购买给皇帝解毒所需药材，一百积分，加上安迪答应她的八折…… 一百积分打八折，四皇子再来个三五次，她就可以达成第一个小目标啦！ 心中小人叉腰狂笑！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是她不行，攻略任务只适合她那不是渣，只想给所有男孩子一个家的疯批闺蜜。 打脸虐渣洛曦不是吹，吊打行业一切大佬！ “……” 另一边，走出天牢的四皇子也是狠人，抬起一掌劈断自己右手手骨…… “呃！”他一瞬间汗如雨下，咬着牙，脸色苍白阴鸷，“抬本殿进宫……” 第254章 我外面有人 洛曦笑眯眯地晃回牢房，路过一脸菜色的卢长青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外面有人，放心！无论四皇子有什么阴谋诡计他都不会成功！” “……” 另一边，离开天牢的四皇子被直接抬进皇宫太医院，看到对方脸颊红肿，手骨断裂…… 饶是太医也不免吸一口冷气，“这谁动的手？也太狠了吧？” 不出半下午，四皇子屈尊降贵天牢向洛曦解释误会，反被打伤的消息传遍京城。 四皇子一批爱慕者站出来打抱不平： “先打学子，再打皇子，好一个猖狂无礼的洛曦，真让这种人位居朝堂，她不是要杀人放火？” “听说此子嚣张至极，我提议，剥夺她的武试资格，像这种有一点武力就妄自尊大的人，不配入朝为官。” “对！剥夺她的武试资格。” 其中以二皇子妃臧同姗蹦跶最欢腾，甚至找到家中父亲，打算在明日早朝以“大不敬罪”参洛曦一本。 随着这种呼声越来越高，宫内的陆云锦收到消息，向皇帝告假出宫。 走出御书房时候，与门外跪着吊着一只手的战庭擦肩而过…… 礼部—— 陆云锦找到太子时候，他正在这里重新阅卷，两人关起门来不知聊了什么…… 很快，洛曦在牢房痛斥战庭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段话语传出。 是一个狱卒在酒楼吃醉酒无意说出的，据说当时连说带比划，可生动了！ 听到四皇子被洛曦一拳一脚按在地上摩擦时候的惨状，不少少女芳心碎了一地…… 梦郎之所以叫梦郎，除了容色出众外，在少女的心目中，就应该无所不能，无往不利…… 被按在地上摩擦是什么鬼？ 也不由少女们不信，四皇子被抬进皇宫可是被不少人看见。 再然后礼部门外张贴出武试考核的试卷，供所有人查阅。 前十名，按照名次先后张贴排位。 不少文人官员甚至大家闺秀过来阅卷，在场绝大部分人没有参加过科举，很好奇科举都会考核些什么内容。 第一名：王刃。 辞藻不华丽，句句引经据典，一场漂亮的战役跃然纸上，让人身临其境。 第二名的秦思远，从试策不难看出其人出自名门饱读诗书，字迹如铁画银钩不说，排兵布阵颇有大将之风。 虽然引用了不少前人留下的军事策略，但也在原有基础上有了创新。 文人学子纷纷点头，继续向下看…… 第三名：姬放。 所有人目光一顿，文藻华丽，大量修饰词堆积，太突出自我，总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仿佛他一个人在对战千军万马，且利于决胜。 一个耿直的书生没忍住骂道：“狗屁不通！” 马上有人附和点头，“总觉得这篇试策不是人写的，而是神，他挥一挥手，日月颠倒，山河倾覆。” “我差点以为自己在看话本，总有种这姬什么的就是主角的感觉。” 众人连连颔首，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拜托，这是科举，搞什么个人英雄？ 大伙怀揣着无语的心情继续观阅。 首先被洛曦的大字“惊艳了”。 有那官家小姐“噗嗤”一乐，“这字没个三五年都练不出来，可与家中五岁小侄比肩。” 多损呐！不少人跟着乐了。 不过当看进洛曦的文章里面，大伙脸上的轻松转化成了慎重。 一人没忍住拍手叫好，“妙！实在是妙！” 听到这把苍老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回过头，贵女纷纷俯身行礼：“见过帝师大人。” 老帝师摆摆手，眼睛不离洛曦的锦绣文章。 那孩子他教导过几日，天赋是他见过绝无仅有的优秀，可一些所思所想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特立独行。 分别时候他曾给洛曦留下四个字：取长补短。 洛曦的长处在于她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灵活的头脑，短板就是她的文化功底不行！ 没想到这孩子全听进去了，试策上，她共给出三种答案，没有华丽文藻，一切以实际出发。 各种天气因素、人为因素、细作、断粮……战场上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她统统考虑进去。 并且给出多种取胜方式。 相信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她能写出更多的取胜之法，看得出，极为用心。 “什么嘛，不过纸上谈兵。”一个跑来看洛曦笑话的贵女撇撇嘴。 她是四皇子的爱慕者，听说心上人被洛曦把胳膊都打断了，再听老帝师如此之高的赞誉，忍不住的刺上一句。 “你他妈放屁！”不等老帝师说什么，一位龙行虎步的老者上前，一目十行阅览完洛曦策论。 老国公眸子里流露出满意之色，抛去血脉亲情不谈，这篇文章他都要赞一声好。 “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是大局，是统筹，随机应变的能力。” 所有人呼吸一窒，睁大了眼，小声惊呼：“是老国公，大庸战神！” 那名少女被老国公不留情面一句话骂得面红耳赤，羞臊得哭着跑掉。 她还没有定亲，可以想象消息一旦传出，她的未来，她的婚事一片灰暗。 被“大庸战神”定义为放屁，何人敢娶？娶回家放屁吗？ 少女极为难堪，甚至有一点恨老国公不给她留面子。 父亲如何也是正三品官员，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国公爷大庸战神呢！简直名不副实。 看着妹妹头也不回跑掉，一名脸色阴沉的年轻人上前。 “谁不知道洛曦与你国公府交好，敢问老国公此番评论可有私人感情在内？” 话一出口，他便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但覆水难收，他梗着脖子看着转过头来的老国公。 “屈屈黄口小儿也敢质问老夫？”老国公周身气势陡变，凌厉一眼望向青年。 “我戚家世代守卫国土，老夫半生戎马，三儿两战死。” “我对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妻，对不起家中为夫守节两位儿媳，唯独无愧于我脚下这片土地。” “你觉得这样的我，会因一己私欲捧德不配位之人上位祸害边关将士？简直滑天下大稽。” 第255章 招惹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老国公突如其来一声暴吼：“说话！” 青年刹那脸白如鬼，他是真没想到这位会动怒，在场之人谴责的目光似要将他洞穿。 谁不知先帝暴政，若不是戚家连用两张免死金牌抗旨死守边疆，大庸如今存不存在都是两说。 戚家把边疆看得比命重，老国公把将士生命看得和自己儿孙一样重要…… 质疑他会为一己私欲偏颇，不是侮辱，不是寒人心吗！ “行了老戚，别和孩子计较。”帝师笑眯眯开口，青年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只听他幽幽把话说完。 “子不教父之过，明个一早，老夫帮你参他父亲一本。” 青年：“？？？”头发晕，心发慌，大庸两位泰山北斗参他父亲？岂不是官路断绝？ 他几乎预料到自己被老爹打死的未来，头重脚轻，直接晕了过去。 有那特别有眼色的官员，马上命令下人把这糟心碍眼玩意抬走。 老国公哼哼几声，“老夫不识字还是咋地，要你给我写奏折？” 他话语句句出自真心，如果洛曦没那个能力，强捧上去害人害己，戚家会为她保驾护航，做大庸最快乐的小公主。 现在曦儿有这个能力且志在军营，他哪怕会不舍会担心，也不会强加干涉孩子选择的前路。 四个孙子不是白培养，到时候留一个，其余全部打包送到小棉袄身边保护。 看出祖父眼中的打算，四兄弟：我们谢谢您嘞！ 外面发完疯，老国公由不满足，一脚踢开礼部大门，“战庭人呢？给老夫滚出来。” “舅爷！”一身清俊的太子从内而出，脸上挂满无奈：“四弟尚在宫中养伤，怎么惹到您了？” 老国公气呼呼的，但看着战巡的目光眼底写满满意，这孩子最是沉稳睿智懂得藏拙。 皇帝正当年，太子这点上做得很好，不冒头不急切，皇帝给什么差事做好什么差事，活该他受宠爱。 虎着脸，语气凶巴巴，“老金当年肚子被敌军捅个对穿都没回京休养，知道老四骨折，不知道以为他命折了呢！” “舅爷说的对！” 太子深谙和老人家相处之道，他们说什么别顶嘴，附和就是，有不同观点可以委婉提出。 长辈老了，又不是混账了，好好说，对方总能听进去。 “武试成绩怎么回事？”老国公越看越满意，也不会对小辈随意发脾气。 太子语气像是很无奈：“如您所见，洛曦笔试武试无疑是出类拔萃顶尖的。” 他话音一转，“可因洛曦字迹潦草，武试中途发生一些意外，一名举子无故跑到靶场中间，被洛曦飞来箭矢射伤。” “两相叠加，小四扣除洛曦一些分数。” “原来如此。”太子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站在门外看热闹的都听清楚了。 近日吵吵闹闹武举舞弊一事原来如此。 有人抽了抽嘴角，不提洛曦那狗爬字，武将识字并且会写已然不错了，校场有人乱跑被箭矢射伤也能怪她？ 有点牵强吧？ 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老国公代表所有人出声，“你觉得合理吗？” 太子失笑摇头，“父皇已经下旨重查武举成绩，孤把试卷贴出，也为了广而告之，以免被有心人钻空子造谣。” 太子口中的“有心人”就有点意味深长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四皇子。 老国公这才满意，“重查便好，武举不比文举，每一位武将背后是万千士兵的生命，不可为一己私欲，不可儿戏。” “行了！你去忙吧！人老了就看不惯这种假公济私者，来火！”老国公说完没事人样溜溜达达离开。 爷孙两个一唱一和，就此给四皇子盖上假公济私的大帽。 一时风向大变，在有心人的散播下，京城上到权贵，下到百姓都觉得四皇子该打！ 谁敢在他们努力多年的成果上做手脚，他们也打！ 只是皇权架构，世家当道的现如今，无处诉冤的可怜人不计其数，大家感同身受，街头巷尾都是支持洛曦的声音。 四皇子声名一落千丈。 “……” 跪在御书房外卖惨，等皇帝惩治洛曦的四皇子还不知道，只能看到侍卫不停朝他使眼色，右眼皮不停跳，心知出事了。 他心里着急，这时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差皇帝把他赶走也行。 可皇帝也是忒坏，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对来喜吩咐，“朕今日在御书房休息，前厅烛火不用熄灭。” 得嘞！皇帝勤政爱民，通宵批改奏折！ 次日爷俩直接上了早朝，政事谈完，以老国公和帝师为首，文臣武将各队有人出列俯身下拜。 “启禀陛下，四皇子在武试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实不堪重任，请陛下明察。” “陛下，四皇子负责的西部放粮，下面有地方官核查数量不对，请陛下明察。” “南安府知府时大富贪污受贿，据悉，知府夫人乃四皇子奶娘，请陛下明察。” 一声声“请陛下明察”不仅把四皇子打懵了，也把臧同姗的父亲藏御史吓得不轻。 看着为首那两个泰山北斗，他心肝都颤了，默默把早写好，参洛曦藐视皇权，嚣张跋扈的奏折塞回袖子里。 最后，队伍末尾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小儿秦思远不才，位列武榜第二。” “多日前四皇子曾找到犬子，话里话外大有不投靠就打压之意。” “犬子惶惶终日，寝食难安，昨夜才把此消息透露给微臣，微臣已经严厉训斥过犬子，并罚他久跪祠堂。” “是臣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他心里暗暗苦笑，先有老国公亲自上门敲打，后有文试会元拜访，承诺放弃四皇子并且反咬一口，就替他父亲治病。 秦家曾经也是望族，可惜没落，全靠老父亲在皇帝面前几分薄面支撑。 父亲重病，儿子还需要老父铺路，不是他反水调头咬四皇子……实在是陆云锦给的太多了！ 望着一个个官员义愤填膺控诉他的罪刑，四皇子险些呕血，最让他无法接受要数秦家…… 明明是他们主动投诚，现在反咬一口什么意思？ 战庭身体摇摇晃晃，一只手无力的耷拉在身边一侧，气得浑身直打摆子…… 他到底招惹一个什么样的魔鬼？现在后悔晚吗？ 第256章 仿佛看到了神迹 国公府，老帝师，元家，安家，金家……各路与洛曦交好的世家掌权人相继出列声援。 谁让自家狗玩意儿孙认准洛曦，昨夜撒泼打滚让当老子的在朝堂出头，部分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勉强答应。 没想到那个洛曦能量如此之大，狗儿孙总算结交到有用朋友，他们也不介意帮自家不肖子孙送个顺水人情。 这时候，没有母族的弊端突显。 虽有四皇子一派有心辩驳，但随着越来越多之人的讨伐，没人愿意视死如归！ 战庭一整只孤立无援，皇帝冰凉的目光冻住他一整颗心。 “来人，传朕旨意。” “四皇子战庭私德败坏，德行有亏，现剥夺一切职务静思己过，下朝！” 前不久，皇帝也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毕竟只是口头说说，圣旨一下，再无回旋之地。 战庭了解父皇，没有严查官员所述罪行，是关乎皇室颜面。 但凡他敢多说一句废话，他的下场绝不止于剥夺权利禁闭。 父皇是个杀伐果决的君王，他可以重视亲情，也可以冷漠无情。 直到散朝，群臣离场，四皇子依然孤零零跪在大殿。 太阳东升日落，他惨笑着跌跌撞撞离开皇宫，路过礼部时，武举榜单已换，洛曦赫然成为会试榜首。 他目光蓦然，如果……如果他也有国公府那样强势母族誓死相随，何至于落成现在孤立无援的地步。 这一刻，他恨父皇的里外不分，也恨母后无所作为。 皇子府大门敞开，他正想和幕僚商议如何翻身，更衣时候一道鬼影出现。 那人无声无息站在窗下，好悬没送战庭升天，“你是谁？来……” 话没说完，就被对面桀桀一声怪笑打断。 “看看……看看，我蓬莱荣家嫡支血脉，竟沦落到向一个小国国主摇尾乞怜的地步。” 战庭瞳孔剧颤，“你什么意思？” 大庸放眼整片大陆，绝不是什么小国家，来者何人？口气如此之大，还有荣家是什么家族？ 对了！母后便姓荣…… 听来人口气，荣家好像是个非常厉害的家族，可他为何从未听说？且母后也没有说过。 他把心中疑问道出，身体也随时保持着警惕。 来人却好像没发现一样，自顾自走到黄梨木桌前安然落座，修长的五指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 茶水冰凉，他也不介意，放在掌心把玩，语气玩味： “你的母亲来自神族，是荣家嫡女，因为爱情自愿舍弃身份来到凡世为后，可惜你那父皇错把珍珠当鱼目。” “神族？你没毛病吧？” “真觉我一时落魄，就拿这种幼童都不相信的话语耍我玩？” 如果开始战庭还有一点期待的话，在对方越说越玄乎，兴趣已经荡然无存。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人都敢跑他面前戏耍。 “阁下离开吧，本皇子不想与你多做纠缠。”碍于这人能穿过皇子府层层防御进到他的寝卧。 战庭理智的没有把人得罪。 哪知，他话音方落，对面那藏头露尾之人，再次抬起那只骨节分明，十分好看的手。 令他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只见对方掌心向上，赫然出现一团水光！！！ 接着水光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水柱，水柱不大，拇指粗细，最后在他眼前幻化成一条水龙。 战庭三观尽毁，这一刻仿佛看到了神迹。 脸上的苍白骇然止也止不住，“你究竟是谁？”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阴柔的五官，浅浅一笑，“四皇子，又见面了！” 战庭惊呼：“是你？” “……” 另一面，天牢—— 太子来的时候，洛曦正把天牢当成家，跟京城一帮有名的二世祖大吃八喝，锅子的香味飘满八方。 看到他，洛曦笑着招呼，“太子殿下要一起吃点吗？” 战巡挑了挑眉没拒绝，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口，上次跟三国约见时候都没有好好尝尝。 坐下后，目光扫过也在打量他的几人，“孤可以问问，你们是如何进到天牢？” 那目光明明不伶俐，甚至堪称温和，却叫几人一激灵，下意识端正坐好。 小胖子差点咬到舌头，“我我我……我在爷爷床上捡的令牌。” 洛曦笑喷，神他妈在床上捡令牌…… 安礼倒算镇定，“我闭眼再睁眼，人就出现在天牢，也在纳闷为何。” 傻胖子，那么说不是给家族招货吗！ 早知道这位大佛会来，他绝逼拒绝洛曦的天牢一日游邀请，倒霉！ 元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咳了咳义正言辞，“奉祖父之命，来天牢探望小姑姑。” 他一位庶出小姑倒霉，早年嫁给大洗牌时清理掉的一位官员，人也跟着下大狱了。 看小姑是真，元家有意与洛曦交好也是真，还是祖父英明，猜到太子可能会驾临，提早给他想好理由。 既表明了立场，又不至于被人抓住小辫子。 最后一个孔凯乐理由最正宗，“京兆尹结案需要本人签字画押，在下替父亲送一趟文书。” 小胖子人麻了，合着都是聪明人，就他是傻子是吧？ 一整只欲哭无泪。 洛曦连忙打圆场，毕竟都是来接她出狱的兄弟，不能让人落埋怨，眨了眨水灵灵的桃花眼。 “太子殿下也是特意接我出狱的吗？” 战巡心一软，在场只有他知道洛曦是自己亲表妹。 哪里受得了小家伙可怜巴巴的表情，天牢待了多日，一定受委屈了！ 目光扫了一圈天牢罪臣，嗯！天凉了，该处斩了！ 至于这几个纨绔……他本也没有怪罪之意，只是敲打一下，今天敢跑天牢吃锅子，明天就敢去他父皇床榻起舞。 语气都不自觉软乎下来，“嗯！接你的。” 其他人就像见了鬼一样，别看太子表面温和，深居简出，家中长辈可都嘱咐过：宁惹皇帝生气，不惹太子皱眉！ 由此可见一般！ 洛曦出狱时候声势可谓浩大，太子亲迎，大理寺卿相送。 离开人多的地方，她被表哥打包直接送进了宫。 “……” 一晃多日，边疆战报不断传来，有好有坏。 洛曦积分还差一些，最晚殿试结束，她必须立即奔赴战场。 打算好，不行潜进四皇子府，揍战庭一顿刷刷积分。 殿试就在她急不可耐中到来…… 皇宫偌大演武场上，一群肢体健硕强壮有力的武进士排列整齐，翘首以待…… 洛曦无聊的打着哈欠，本以为会很快结束，毕竟眼前这帮人，已经不是晋升到六级的她一招之敌。 殿试考核规则简单，抽签两两对战，胜利方再参与下一轮抽签，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如不出意外便是武状元。 正当大钟敲响，洛曦把手伸到签盒里面抽签时…… 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大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哈丹巴特尔，给大庸的学子指点一下。” 演武场上一众等待的学子纷纷循声看去，洛曦同时掀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射向来人…… 第257章 前所未有的羞辱 来人声音洪亮，笑声里充满不加掩饰地嘲讽与轻蔑。 步子大开大合，竟只差皇帝半步。 见高台众人望过来惊疑不定的目光，戴褚对身旁脸色阴沉的皇帝笑道： “大庸陛下，哈丹巴特尔想必您不陌生，他是我北陵最勇猛的勇士。” “对大庸的强者心向往之，想必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提议，不吝赐教吧？” 一路上，北陵二皇子不断向皇帝挑衅，颇有点小人得志那意味。 “如果您连这点提议都不允诺，我想接下来咱们两国也没必要再往下谈，本皇子这便接上皇兄离开。” 洛曦掀了掀眼皮，对身旁的秦思远问：“谁来的？” 她近日在参与火炮的制造，那地方完全封闭，还真不知道这大嗓门是谁。 秦思远诧异看洛曦一眼，“边关连失两城，被北陵会爆炸的新武器打得节节败退。” “这位是北陵二皇子，打着接他国大皇子回程的名义而来，真正目的不详。” 他下巴点了点戴褚身后一个身高足有九尺，像座铁塔的男人，“看见没，那就是哈丹，北陵第一勇士。” “曾在两军对垒中，在漠北王眼皮底下连斩我大庸百名士兵，创下百人斩。” 然后意味深长的说：“据说，哈丹拥有天生神力，百万军中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秦思远满脸苦涩，“漠北王不在，今日恐怕无法善了。” 洛曦桃花眼倏然一眯，她并不知边疆连失两城的消息，皇帝有意瞒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近演武场，皇帝脸色称不上好，想也不想拒绝。 “哈丹有心切磋，朕可以安排对手，无需跑到这里以大欺小。” “此言差矣！”戴褚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哈哈大笑。 “大庸帝，您太谦虚了，如果武试翘楚都算小辈，你大庸岂不是无人可用？” “哈丹！”话落他沉声对身后铁塔一样的男人下令，“比试切磋，点到即止。” 这是完全忽视了皇帝的拒绝，北陵掌握着炸弹这等神器，他此次出使，有嚣张的底气。 父王答应他如果能让大庸主动割让北方土地，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便封他为北王，全面接手北地。 这才哪道哪，他就是要试探大庸底线，就喜欢看大庸百官无能狂怒的嘴脸。 话落，铁塔一样的男人抬起头，看清他面容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哈丹左眼尾到右脸贯穿一条蜈蚣样的疤痕，随着他咧开嘴角的动作，整个人狰狞无比，好像草原上张开獠牙的狼王。 他一步步跨上擂台，整座擂台随着他的到来震颤起来，仿佛毅力而上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嗜血的远古凶兽。 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第一个。” 皇帝给来喜打了个手势，示意下去安排，哈丹贯穿半张脸的伤痕乃银肴造成，这个人对大庸恨意十足。 从到来开始他压制了多次，还是让对方在今天找到正大光明动手的机会。 话落良久台下毫无动静，哈丹讥嘲的声音响起：“怎么？和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这就是你大庸未来的希望？” “原来都是一群懦夫，难怪大庸会在我北陵手里连失两城，没用的孬种，软骨头。” 抽到一签的武进士名叫辛英范，闻言下意识攥紧手中签号！ 原本抽到一签他还觉得好运，现在只觉骑虎难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能与漠北王打成平手的哈丹，他不是对手。 正在想着应对之策，忽听一声声懦夫孬种软骨头从对方嘴中蹦出……脑中“轰”一声热血上头，旋身跃上擂台。 长剑出鞘，气贯长虹直劈向对面哈丹…… 换好装扮，正打算冒充武进士上台的龙一：“？？？” “来的好！”哈丹一声大笑，振聋发聩，蒲扇一般的大手如铁钳样稳稳捏住剑尖，接着使力一拉，辛英范脚步不受控制踉跄上前。 在他不住震颤的瞳孔里，哈丹咧开嘴冲他狰狞一笑，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拳，向着他的心脏部位狠狠击下…… “不要——” “躲——” “认输——” 台下有人高声提醒，有人不忍的别过头…… 随着拳锋越来越近，辛英范苦涩的想，习武二十年，竟不是北陵蛮子一招之敌吗？ 说时迟那时快，辛英范唯一能做就是放弃武器双手交叉回防阻挡…… “洛兄！”秦思远下意识伸出手捏住洛曦手臂，洛曦叹了口气，桃花眼底戾光闪过，精神力狂涌在辛英范胸前布下一层屏障。 刹那间，骨头断裂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辛英范口中发出声隐忍的闷哼，脚步蹬蹬蹬一路跌到擂台之外。 他单膝跪地，众人就看见他握剑的右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有人倒抽冷气，有人暗自庆幸，还好保住命了！ 上首皇帝和戴褚的脸色同时一沉。 戴褚眼底是深深的疑惑，不应该，凭哈丹的力量足可以把那菜鸡打个对穿，为什么只断了一条手臂？ 哈丹同样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深沉的目光转向台下身体都在颤抖的辛英范。 就在刚刚，拳锋就要砸碎对方心脏时候，他感觉遇上一股阻力，一刹那消失。 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确定那种感觉是否为真。 大嘴裂开，刚准备用同样的侮辱激将法迫使那小子起来再战，皇帝的声音适时传出： “哈丹巴特尔果然名不虚传，来人，送太医院。” 被大庸皇帝抢先，哈丹巴特尔话音一转，哑笑道：“第二个。” 台下霎时炸锅，“他没完了是吧！” “欺负我们漠北王不在是吧。” “狗东西，只敢背后逞威风。” 听到漠北王，哈丹眼底闪过嗜血之色，阴狠的目光盯住说话那人，猩红地舌尖舔了舔唇。 “第二个！” 手中握住二号签同样是个大块头，听到自己被点名，他身体不住颤抖，最后竟是白眼一翻，直接昏厥过去。 众人目瞪口呆！ 北陵使者团猖狂大笑，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大，大庸帝，您大庸的武者真是天才，我等佩服！” 听到这种肆无忌惮的嘲笑，众人感觉前所未有的羞辱，瞪着那未战先怯吓晕的大块头，目光似要把他凌迟！ 已经溜到大块头身边，正准备换走签号的龙一：“？？？”你他妈就不能晚一息再晕？ 第258章 小公主她全力出手了 输在北陵第一武士手下不难看，难看是这人的行为。 砸落在地不是大块头的身体，而是大庸被捻灭成尘的颜面。 “你看他装晕都不会，眼皮还在颤抖呢！”北陵使臣团发出不可抑制的猖狂大笑。 大庸众人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皇帝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形容，黑的随时能滴出墨。 哈丹愣了好一会，脸上疤痕随着他一抽一抽的笑容越发狰狞。 “大庸好骨气，这种软骨头都能站到殿试，不怪你们一代不如一代。” “下一个！”三个字，他说的极为戏谑，“本将很期待下一个人晕倒的姿势！” 装晕的大块头知道自己前途完了，哈丹眼中杀意真切实质，他不想死只能出此下策。 在活着和面子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上百名武进士咬着牙，愤恨与羞辱交加。 秦思远低头看看自己手中代表“三”的签令，对洛曦露出一个苦笑。 “洛兄，求陆公子救我狗命。” 他内劲巅峰的实力在同辈中已属翘楚，但对上哈丹没有半点取胜把握。 但让他像那个懦夫未战先怯，不说皇帝，祖父也能打死他，不如拼尽全力一试。 万一断胳膊断腿回来，只求陆云锦救他狗命。 眼中闪过苦涩，自认倒霉和孤注一掷……半只脚已经抬起，手中忽而一空。 他错愕看着换走他令牌的洛曦，那人无所谓的把玩着签令，眼中寒光凛凛，舌尖舔了舔唇。 “他们笑起来的样子好不值钱啊！” 洛曦声音不大，秦思远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下一秒他眼睛赫然睁大…… 久不见人上台，北陵使者笑声越发猖狂，忽然……只见大庸殿试队伍中响起一阵骚乱。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一抹宝蓝色身影越众而出，让人惊掉下巴的不是她敢于直面哈丹，而是她的出场方式。 一步两步…… 一步两步…… 她双脚踩的不是地面，更不是石阶，而是空气，她就这样无需任何借力，凭空走上了擂台。 不止大庸，北陵使者团一样擦了擦眼睛，天……他们看见了什么？ 人能无需任何外力升空？难道是笑太大声把脑子笑掉了？ 所有人大张着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校场刹那落针可闻…… 不知谁喃喃了句：“史书上记，化境武者可使内劲外放，传说在化境之上还有先天之境，御空，御空，这莫非就是先天强者？” “轰！”一句话点燃全场。 在场不分国界，所有人眼光炙热望着那道挺拔纤瘦的背影，眼底无不流露着向往与崇拜。 不知谁喊了句：“洛神！” “对！洛神，让狗日的北陵见见我大庸真正强者！” “日他——” “日他——” “日他——” 大伙嗷嗷叫着，甚至有人激动到眼眶泛红，互相拥抱，手高高举到半空不停挥舞…… 北陵狗脸上的呆滞震惊大大取悦了他们，这一刻，因为装晕那货失掉的颜面终于回来了！ 来喜兴奋的抓住皇帝龙袍，兴奋到浑身颤栗。 “陛下，陛下！您看见了吗？小公主她出手了，她全力出手了！！！” 就在他话落的瞬间，队伍中一人骤然望向了他，此人正是姬放，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他懂一些唇语。 如果没看错，来喜说的是：小公主？ 他眼眸深邃，定定看向那出乎他预料的洛曦。 身边一个青年不无嫉妒的问：“放哥，凡人界武功真能做到御空飞行吗？” 姬放摇头，“你注意看她脚下。” 青年定睛一看，原来洛曦并非真正的御空，脚底下踩着指甲盖大小的石屑，撇撇嘴冷嗤： “投机取巧，小聪明罢了。” 姬放瞥他一眼没说话，哪怕是操纵石子垫脚，武学造诣也需要巅峰造极，非两个甲子恐难做到。 他虚眯了眼，“等回去后，重点查查这个洛曦！” 皇帝的龙袍不停被来喜拉扯，眼中的阴沉完全被笑意取代，看——那是他的小棉袄啊！ 好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他的！他的！！！ 但他忍住了，可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对一旁惊呆了的北陵使臣道：“就喜欢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群臣脸黑了，惊讶过后是咬牙切齿，又心惊胆战，大庸……何时有了这般强者？ 一道道神色各异的目光射向高台，有崇拜，有希冀，有兴奋激动，更有……杀意！ 洛曦一步站到脸色不停变换的哈丹对面，忽然回头，那目光穿过人群，对着姬放所站位置蓦地一笑。 笑容阴鸷冰冷，叫姬放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移开目光那一刻他浑身一僵。 他……竟下意识产生了畏惧？ 洛曦收回目光单手负于身后，微微扬起下巴，对对面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哈丹扬眉啧了声： “笑啊！不是笑的很大声，怎么不笑了？” 哈丹的目光就像狼盯上猎物，一字一顿问：“先天境？” 洛曦含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就在哈丹话落的瞬间，他骤然出击，足有洛曦半个脑袋大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到面前。 劲风呼啸，扬起洛曦额前一缕碎发…… 下面武进士差点跳脚大骂：“你个小菜鸡，你不要脸，你搞偷袭！” 看着那道足比哈丹矮了一头的身影，哪怕见识过她的强悍，这一刻，大伙依然忍不住捏一把冷汗喃喃： “她能接住吗？” “闪避，闪避也行啊！” 皇帝抓紧来喜手臂，开始的与有荣焉尽数转化成担忧，希望孩子耀眼无人能敌，又希望她平平无奇不引人觊觎。 一颗老父亲的心，无处安放。 就在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只见洛曦动了，抬起一只手后发先至…… “砰”一声闷响，明明轻不可闻，却如在每个人耳边炸响，“接……她接住了！” “我的天，你们看，哈丹那是什么表情？” 众人只见，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掌，稳如泰山握住哈丹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洛曦脸上云淡风轻，甚至轻轻勾起了嘴角，反观哈丹，从脸庞肌肉不受控制抽动，到额角青筋爆出…… 仿佛正在经受极端痛苦，面容逐渐扭曲，向前迈步那只脚也已深深陷进擂台。 被洛曦抓住那条手臂肌肉鼓胀到极致，拼尽所有力气仍却无法挣脱，且对方力气还在不断加大，似要把他整只手骨捏碎，他一瞬汗如雨下。 洛曦轻轻笑问：“就这？” 第259章 暴躁的人形杀器 “谁是懦夫？” 哈丹死死咬住牙，对洛曦的质问置若罔闻。 忽然，一串儿骨骼爆鸣声响，哈丹再也忍受不住，仰天发出一道嘶吼，“啊！” 他另一只手毫无章法，疯了样不停挥舞，“啊啊啊！放手！” “谁是软骨头，嗯？”洛曦再度加大力道，单脚后撤一步，哈丹熊一样的身子被迫前倾。 他北陵第一武士不是浪得虚名，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脖子上青筋要炸裂了： “是你，是你，你大庸是懦夫。” 一边嘶吼，另一只没有受到桎梏的手，不动声色扣下腰间一处暗器机关。 “呵！希望你的骨头如你嘴巴一样硬。”洛曦眉眼一抬，看到了哈丹的小动作，同时耳边传来提醒： “不好！他身上有暗器！” “洛神！快闪开！” 洛曦嘴角微勾，脚下莲步微移，带着哈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直指北陵二皇子戴褚。 “咔咔”机括声响，哈丹惊恐地睁大眼，目眦尽裂，“不……” 下一瞬，哈丹胸前衣衫碎裂，无数根牦牛细针天女散花一样激射开来…… 洛曦闪身来到哈丹身后，一只手薅住对方发顶用力一拉，迫使对方挺胸抬头，确保银针激射方向正面戴褚。 如雨点般密集的细针飞出，哈丹表情痛苦绝望，戴褚瞳孔骤缩，手伸出下意识拉拔旁边的皇帝替他阻挡。 可当皇帝平生做的最多的事，可能就是躲避明枪暗箭，甚至不用有什么动作，另一边的来喜轻轻把人一扯，皇帝便离开了暗箭的攻击范围。 只剩下戴褚独留原地，关键时刻，一名高大的侍卫用身体将他国二皇子保护的密不透风。 一阵“噗噗”尖刺扎进肉里的声音过后，侍卫嘴角留下黑褐色液体，身体抽搐几下停止呼吸。 大庸这边众人高悬的心落下。 一个个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默默抹着冷汗，感觉比自己经历一场大战还心累。 戴褚脸色难看把侍卫死不瞑目的尸体踹到一旁，抬起头质问，“大庸什么意思？” “本王带着诚意而来，你国是准备谋杀吗？” “嗤！你那玩意有二两吗？”洛曦嗤地一声笑了，手松开全身瘫软无力的哈丹，抱臂扬眉： “暗箭是你北陵的，使用暗箭也是你北陵勇士，二皇子年纪轻轻就瞎了？” “噗——” “哈哈哈！” “他那玩意有二两吗？虽然知道洛曦指的是戴褚的真心，我怎么依然忍不住想歪？” “鹅鹅鹅鹅鹅！” “北陵继不能坚持三息的大皇子后，又来个没有二两的二皇子，哈哈哈！我他娘要yue了！” “洛神你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棉袄吗！” 大庸阵营一阵欢笑，对比北陵阵后余生的样子，地位一下翻转过来。 戴褚脸色难看，恶狠狠瞪着洛曦无言以对，但北陵主打一个无理搅三分，他调头刚打算质问皇帝…… 忽然，周身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疼痛，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抬头就对上洛曦懒懒掀起的眼皮。 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戴褚艰涩咽了咽口水，此刻的他无比笃定，只要他敢舞到皇帝面前，高台上这个疯子就敢当众杀了他。 咬着牙，咽下涌到喉咙深处的羞辱与难堪。 顾左右而言他，“洛大人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场比试我们输了，你把人放了吧。” 语气高高在上，还有种施舍的命令。 洛曦眯了眯眼准备飞身给他个大逼兜，脑中忽而叮地一声：【叮！惩治炮灰，获得1点积分。】 洛曦呆滞了一瞬，低头看着单膝跪地的哈丹，堂堂北陵第一武士就值1积分？ 正准备把系统拉出来谈心，又是叮地一声：【恭喜宿主，弘扬古武，奖励5点积分！】 【叮！帮助大庸挽回失去的颜面，获得10点积分！】 【叮！让反派感觉到羞辱难堪，获得10点积分！】 【叮！打脸北陵，获得20点积分！】 一串播报下来，叮的洛曦脑仁疼，眼睛却是亮的骇人，反手给了哈丹一巴掌。 “啪！谁是懦夫？” “啪！谁是软骨头？” “啪！大庸遍地是天才，你他妈是送菜！” “啪！啪啪啪！” 众人大张着嘴，看着上一息仙风道骨的洛神下一息化身暴躁老哥，正反大嘴巴子抡圆了给那哈丹。 北陵阵营气得浑身发抖，质问皇帝，“我们已经认输了，洛曦什么意思？” 老话说：牛逼不打服人，她洛曦歹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狂扇巴掌算什么英雄好汉？ 皇帝掀了掀眼皮，“一方未认输或未离开擂台比试不算结束。” 他好心提意见，“要不你上去把人拉开？” 北陵气死了！谁敢去动内个暴躁的“人形杀器”？只能用眼神谴责洛曦。 她打的是巴掌吗？不，她打的那是北陵岌岌可危的颜面！ 洛曦在心里问系统，“积分多少了？” 【75，总共75了宿主。】系统哭唧唧，宿主不仅薅对家羊毛，连它这个“自己人”也不放过。 主系统为什么要给她虐渣任务啊！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吗！ 多亏这货自己身上没毛，否则谁知道她会不会自己薅自己？ 75了啊，洛曦想，还差5点可以给舅舅换解药了，不如……刚把目光重新移回哈丹身上，皇帝轻咳一声提醒。 联合皇帝今天对待北陵隐忍的态度，洛曦转念一想明白了，舅舅这是想示敌以弱搞大的啊！ 她由不甘心，最后给了哈丹一巴掌，“啪！让你敌我不分，妄图偷袭你国皇子嫁祸到我头上。” 打完她笑望向戴褚，特别不要脸的说了三个字：“不用谢！” 戴褚：“？？？”我谢谢你全家！ 他这厢来不及生气，只见脸肿成猪头的哈丹“噗”地吐出口血，血里掺杂半截碎掉的舌头。 戴褚想上前确认，又碍于洛曦武力站在原地不敢动，对上洛曦一点点冷却的桃花眼，戴褚心中一凛。 “看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固有陈规上，这次我饶他一命，北陵皇子，你服是不服？” 第260章 武状元，册封 这一刻，洛曦周身气息陡变，明明不高大，但她站在那里如神只一般高不可攀。 戴褚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不死心咬牙问： “本皇子千里迢迢议和而来，洛曦你如此不给面子，不怕战争继续，大庸因你国破家亡？” 皇帝对洛曦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闻言嗤地笑了，声音不怒自威：“议和？” “你的议和就是让朕双手奉上北地十几二十万国土百姓？” “不说朕答不答应，你问问我大庸万千百姓答应吗？” “什么？” “主动让出北地国土，这哪里是议和？分明是劝降！” 演武场上一下炸锅，习武之人总比文人多一点热血，一名武进士带头高呼。 “不战便想屈人之兵？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不答应！干他狗日的，老子不答应。” 一个个武进士喊得面红脖子粗，那样子似要吃人，恨不得将北陵狗生吞活剥了。 “就说两国交战的档口他们跑来干嘛，原来是劝降，不要逼脸！” “如你所见！”皇帝收回目光似笑非笑，“朕的子民不答应。” 话罢他脸色骤然一沉，声音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朕一样不应。” “你要战，那便战。北陵皇子，明白吗？” 气势凝聚成一股洪流，冲得北陵使团踉跄后退，身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们没想到皇帝会当众道出北陵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原本是私下协商之事，拿到明面上拒绝不是再没有了回旋余地？ 一个个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洛曦长腿一撩，把哈丹巴特尔庞大的身体踢飞出去，“还给你们。” 北陵兵荒马乱把人接住，一位像是医者的老头快速检查一遍，确定哈丹只受了颇为严重的外伤，经脉无恙才安心。 洛曦笑了一声，桃花眼底充满深意，北陵安心的太早了，她没有废去哈丹一身武艺，却打碎他的口舌。 一个只会“阿巴阿巴”的统帅如何指挥千军万马？战场上比划手语吗？ 将帅不领兵还能干嘛？哈丹可不是暗卫出身，等北陵想通这个事实，哈丹在国内的地位只会一降再降。 对于像他那样的犟种硬骨头，活着被降权边缘化，比死还难受。 老话不是说，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疯狂吗？ 既然人不能杀，那她便送北陵一份礼物好了！ 狗咬狗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系统不禁同情看了看使臣团，它家宿主多损呐！后山的损都让她夺完了！ 洛曦单手负于身后，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只有系统知道这货轻功一塌糊涂！ 但她不想露怯的步伐落在众人眼中，就是高手风范，返璞归真。 一个个自惭形秽，先天大宗师都没有炫技，他们那三脚猫，顶多翻面高墙的轻功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以至于后面的武进士，没有人使用轻功飞掠上擂台，学习洛曦那样特别规矩行走台阶，还一脸的骄傲嘚瑟。 看，这是宗师的步伐，他们四舍五入，一样也是未来宗师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皇帝满脸的与有荣焉，心里别提多高兴，满心骄傲无处宣泄，他走过来，克制的拍了拍洛曦肩膀。 “干的漂亮！” “朕在此宣布，洛曦便是这一届的武状元！” “大家没有意见吧？” 皇帝话落，演武场上响起一片欢腾喜悦……没意见，当然没意见！ 洛曦不仅是武道境界凤毛麟角一般的先天大宗师，还在北陵挑衅侮辱的档口，一举力挽狂澜。 狠狠打碎北陵颜面，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在场绝大部分都替洛曦摇旗助威！ 甚至觉得能与这样的强者出自同一届武试，到老了也能跟儿孙吹上一场。 “爷爷当年与一位先天强者站在同一擂台。” 当然，吃百味大米，有百种性格，也有那心里不服或者羡慕嫉妒的，但他们也不敢表现，还得舔着脸随声附和。 心里的憋屈拧巴可想而知。 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皇帝龙目闪了闪，他像是上头了，趁势说道： “朕曾在瑞昌祥允诺，你只要入围三甲，朕便给你直面北陵的机会。” 洛曦抬头，桃花眼亮如繁星…… 舅舅终于答应她上战场了，虽然她若想去，这世界上没人能拦住她，但狗狗祟祟总没有正大光明让人心生欢喜。 跟在皇帝身后的群臣下意识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预感成真。 “来人拟旨！武状元洛曦智勇双谋，武艺超群，德才兼备，闻之甚善，朕心甚慰，特封正六品，昭武校尉。” 还好还好，只是正六品，群臣长松口气，皇帝没有热血上脑，直接封个从四品或者正三品。 虽然历届状元都是七品起步，但谁让皇帝高兴，封她一个正六品也不为过。 哪知，皇帝话音一转，“但因边疆战事特殊，我朝将帅死伤严重，朕命你六品之上，暂代云麾将军之职，边关告捷后，一切论功行赏。” 演武场所有人无不倒抽冷气！ 云麾将军？ 云麾将军？ 那可是正儿八经三品将军之衔，听皇帝口风，只要洛曦立功回来，就会正式任命三品将军。 简直一步登天！ 这一刻，无论殿试考核的学子还是满朝文武大臣，都酸了，酸的牙疼，酸的冒泡！ 刚欲有人劝陛下三思，又看到后方一脸铁青的北陵使臣，默默把嗓子眼的话头憋回去。 这时候提出意见，不是打压自己人，灭大庸势气，助长北陵威风吗？ 他们还没想好应对之法，闻讯赶来的老国公第一个单膝下跪：“陛下您慧眼识珠，我大庸兴盛永昌。” “恭喜你，洛曦，莫要辜负皇恩浩荡。”老国公回头冲洛曦眨眼睛，示意赶紧领旨谢恩，做实圣旨事实。 洛曦反应也快，在收到舅外公的暗示后，当即一掀长袍，俯身单膝下拜。 “臣洛曦领旨谢恩，必将剿灭北陵军队，护佑我大庸国土，不负陛下龙恩浩荡。” 皇帝笑容深了深，他的小棉袄反应就是这么快，亲手扶起老国公，对洛曦微微颔首。 “起来吧！” “……” “恭喜云麾将军。” “云麾将军威武。” 秦思远带头呐喊欢呼，其余人哪怕心里苦涩有点羡慕，这一刻也是为洛曦真心高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北陵威力巨大的武器在手，这一去不知是祸是福，想通这些他们也不酸了。 祝福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身后的北陵使团要气疯了，戴褚一口银牙几欲咬碎。 当着他们面，册封攻打他们北陵的将军……皇帝你礼貌吗？ 第261章 竖子不足与谋 厄运专找苦命人，刚在心里把洛曦骂了又骂，那货大喇喇走过来，勾住肩膀问他： “不是要切磋吗？” “武试这面切磋够了，要不要去文试切磋一下？” “噗——” “哈哈哈！” 不等戴褚拒绝，下面已经笑疯了。 “我赌一个肉包子，北陵狗不敢。” “我赌祖母的缠脚步。” 这洛曦忒损了，谁不知道北陵属于草原民族？不注重文化，更注重武力。 能写几个大字不错了，还参加大庸文试？他看得懂题目吗？ 自己人这方笑得不行，戴褚脸色早已铁青。 一把打开洛曦的爪子，恶狠狠盯着那个赌他祖母缠脚布的青年，眼睛里面尽是杀意。 洛曦还在激他，“你怕了？切磋由你北陵提出，不是要未战先怯吧？” 得了，她这是把大庸受过的羞辱全还回去。 大伙乐不可支。 被驾到这种地步，戴褚不想应也得应，他转念一想，文试不像武试，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写了什么，旁人也不会知道。 应就应，到时候派人在大庸各地散播流言，就说他戴褚文试力压大庸文状元，反正没人知道真假。 想清楚这些，他脸上笑容深了深，还要感谢洛曦给他北陵扳回一局的机会。 “好！那便一试。”戴森与洛曦四目相视，眼底均藏匿着深深的不怀好意。 只待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碾压西风。 皇帝乐得看热闹。 洛曦已经是武状元，无需继续下面的殿试，跟在皇帝身后屁颠屁颠赶往金銮殿。 到的时候，殿内横竖摆满长桌，学子们趴在案几奋笔疾书。 其中一袭月牙白锦袍的陆云锦尤为醒目，当洛曦看过去，他似有所感也回过头。 四目相对，陆云锦神色一顿，武试这么快结束了吗？ 不对……目光扫过北陵使臣团，他转念一想明白武试一定发生了变故。 再看看小家伙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心中有了猜测，那变故对洛曦有益无害。 眼中笑容多了些许，轻弯起嘴角，唇张开无声说了两个字：“恭喜！” 洛曦挑了挑眉，下巴微微仰起，回了个傲娇嘚瑟的表情。 这时候老帝师从陆云锦身旁路过，屈指在桌上敲了敲，“集中精神，莫要东张西望。” 陆云锦：“……” 洛曦不厚道的笑了。 为防止影响殿试的考生，皇帝把众人留在殿外，负手进去巡视一圈，最后停在帝师近前附耳说了什么…… 老帝师眼眸闪过诧异。 微一颔首，走到龙案附近抽出一张殿试考卷交给皇帝。 洛曦跟来喜低声说了几句，后者一路小跑很快搬来张与殿中无二的矮几。 洛曦指了指脚下，“别影响到殿内学子，就放这吧。” 来喜依言把矮几放到殿门之外，还对北陵二皇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使臣气坏了，“什么意思？亏你大庸还是礼仪之邦，竟让二殿下坐在这里写？” 洛曦表情诧异，故意曲解道：“不坐着你还想趴着？也不是不行……” “你……”使臣气得跳脚，到是戴褚，摆摆手表示无碍，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 皇帝把考卷压在桌上，“北陵皇子不必紧张，答不好也没关系，重在参与。” “多谢！”戴褚笑了笑，讲真，他对大庸的科举十分感兴趣。 北陵官员有能者居之，武将凭借实力上位，文臣多靠世家举荐。 无甚大用，重大决策，靠的还是皇帝手底下的智囊团。 戴褚想，等到他即位之时，可以效仿大庸在北陵增加科举制度，他自认通读史书，不过一张考卷没有难度…… 真开始审题时候，他却傻眼了。 策问还好，只要写下了自己对问题的观点或者见解。 帖经是什么鬼？只给出书里一页的前半段或者后半段，空白地方填写。 这他妈怎么写？谁看书还能倒背如流不成？这真是人能做到的？ 戴褚不信邪抬眼看向大殿里面考生，大部分下笔形如流水，小部分做冥思状，片刻后作答。 自认自己也是饱读诗书，这一刻，戴褚备受打击。 身边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货，不停在耳边啧啧啧，戴褚憋了口气，不管答案对错，总之不让卷面上有空余地方。 殿试题目精短干练，一个时辰便可以完成。 当大钟敲响殿试结束，戴褚这才回神，望着笔下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挫败感油然而生。 但他装得好，一脸无事人般想把考卷收起，洛曦眼疾手快将之抢走。 “连吃再带可不是好习惯，拿来吧你。” 抢走试卷没完，她一头扎进金銮殿，吓了众多学子一跳，这才发现殿外站着不少人，还有北陵使臣。 洛曦把戴褚试卷塞到老帝师手中，呲着一口小白牙。 “大人，北陵在校场上骂咱们大庸都是菜逼渣渣，他一个打七个。” “骂文进士四肢不勤，是没用小白脸，他闭着眼画个圈都能碾压，死活要切磋，您给掌掌眼。” 洛曦话落，文进士那一双双饱含智慧的眼睛落到殿外脸黑如墨的戴褚脸上，目光有审视，有打量。 一人呵笑：“以目尝之,其味甚辛。”（真辣眼睛。） 又一人接话：“倚得东风势便狂。”（嚣张得意的小人。） 率先离开金銮殿，走到戴褚附近一人，重重一甩广袖冷哼：“竖子不足与谋。”（不跟傻子论长短。） 戴褚气得头脑发晕人发抖，怒吼：“洛曦，你胡说八道，本皇子何时说过这种话？” 他敢带着人到武试上嚣张挑衅，不服打服便是，却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些握笔杆子的书生。 往往笔杆子下一篇文章，不仅可以使人清誉扫地，还有可能流芳百世供后人谈论取笑，引为负面谈资。 洛曦……洛曦她怎么敢？ 戴褚真恨不得把她那张瞎几把咧咧的嘴给撕了。 洛曦一溜烟窜到陆云锦身后，小声控诉，“他欺负我！” 陆云锦用身体挡住洛曦，抬眸，眼尾迸溅着骇人戾气，声音是截然相反的温和。 甚至温和到诡异。 “二殿下，读书人的四肢勤也不勤尚且不知，但云锦手里的笔杆子可以戳瞎了你，要一试么？” 第262章 玩不死你 戴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指指陆云锦，又指指自己气极反笑，最后怒望向皇帝： “这也是您的意思？” 被洛曦收拾过后，已经学会用敬语，这点很好。 皇帝眉眼一挑，语气淡淡，“你拒绝或者戳回来便是，难不成以为朕会不偏向自己的子民替你出头？” 就差直说想屁吃呢！ 戴褚只觉难堪羞辱，本来此行可以称得上顺利，自打武试上面遇到洛曦，一切开始变得不幸。 她就像自己的克星，一生之敌。 “好好好！”戴褚一连说了三个好，脚步上前，正视上陆云锦凉薄的目光和唇边锋利的弧度。 似嘲似讽笑了一声，“我等着你用笔杆戳瞎本殿双眼。” 说完甩甩袍袖，“回驿馆。” 陆云锦敛下眉眼，温声对身后询问：“回家么？我有事想与你说。” 洛曦张了张嘴刚准备答应，来喜小跑过来，附在洛曦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她微一颔首表示明白。 然后无奈抬眼看向日渐俊逸的陆云锦，“舅外公让我去国公府，这两天怕是回不来，你事急吗？” 男人如寒潭一样幽冷的眼眸深了几许，他想，当然急，不过也不差这一两日，笑了一下轻轻开口： “好！我在家等你。” 两人说了几句匆匆道别，目送跟在老国公身后屁颠屁颠走远的洛曦，皇帝深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她越来越耀眼，今天过后，将无人再能遮盖她的风华。” “是啊！”陆云锦喟叹一声，初见开始，他便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到来。 皇帝率先收回目光迈开脚步，“待会来御书房一趟，有件事朕想问你意见。” 对于皇帝要说什么，陆云锦大概有了猜测，垂下目光，眼底明明灭灭。 “……” 另一边，洛曦本以为会被舅外公带回国公府，没想到马车出了城，径直来到西城外的一处军营。 两万轻甲战士整齐划一，“见过元帅。” 老国公单手接过孙子抛来的长枪，脸上第一次没了和蔼笑容，表情十分严肃。 “给你五千人马，三日之内攻下这座军营，本帅会亲自坐镇，曦儿，明白我的意思吗？” 洛曦哪里不明白，这是老国公，或者说还有皇帝对她的考验，她一收脸上的漫不经心，接下这份临行前的考验。 “……” 三日之后—— 老国公站在火光冲天的校场，手中长枪与洛曦护指对方要害。 片刻后率先收手，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慈爱，“孩子，你做的比你母亲更好。” “舅外公谬赞了。”洛曦笑着收回枯骨锤，与人对垒真的和剿灭丧尸不一样。 老国公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战场不是个人英雄的地方，一个不起眼小兵也许会给你致命一击！ 这时候，戚家老二戚彦，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走来，“祖父，说完了吗？三日不眠不休，曦儿也该累了。” 老国公大掌摸了摸马身，“这匹踏雪是老夫战马的后代，今日赠送予你，望它陪着你驰骋疆场。” “曦儿！记住，万事活着才有希望。” 洛曦接过马缰，翻身跃上踏雪，头也不回驾马离去，“舅外公，等我好消息，给您带北陵特产回来啊！” 确定人真的走远，老国公快要笑僵的老脸一垮，气急败坏吼：“还他妈躺地上装死呐？滚起来赶紧灭火！” 望着被拆毁近半的军营，老国公痛心的抽了抽嘴角，重建得多少银钱呐！ 三日时间，热闹的不止京外。 皇城脚下一样不遑多让，“听说了吗？咱们大庸诞生一位真正的先天强者，殿试上暴打北陵第一武士。” “怎么没听说，我二姑奶奶的远房表亲的义女的邻居就在皇宫当女官，我可听说咱们洛曦把北陵狗打的哭爹喊娘，满地认爹。” 路过二人一位挑着扁担的货郎，闻言笑了，搭腔道： “你们说的都不对，去同福茶楼听吧，那里有说书的，完全还原当日场景。” 此时同福茶楼内人满为患，从一楼到二楼，别说是座位，小二上茶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百姓如痴如醉盯着高台上口沫横飞的说书先生，“哇呀呀呀！吃本帅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签那位武进士纵然天赋异禀，也绝非那北陵蛮子之敌，拼着持剑手骨碎裂，你们猜怎么着？” 不等人回答，说书先生声情并茂，自顾自说： “那是没有半分露怯，战到浑身浴血，战到精疲力尽，气得北陵蛮子捶胸顿足，满场吱哇乱叫。” “终于，一签进士无力再战，蛮子仰天一声嘶吼：还有谁！” “啪！”惊堂木响，说书先生表情一收，笑么和的理了理卷袖，“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析。” “吁——”堂下响起一片不满嘘声，几乎要将房顶掀翻，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接着讲！接着讲！” 霎时间，铜板，碎银甚至银票，如天女散花一样砸向高台…… 先生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告饶，又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哪怕这个故事三日来已经听过完整的一遍，哪怕散场，一大部分人仍不愿意离开。 说书先生回到后台，扯掉人中上两撇假胡子，满脸苦笑。 谁能想到，半年前他还被整个县里给予厚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举人老爷。 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不仅摧毁他一整个家园，同样颠覆他的人生。 他忘不了父老乡亲用血肉之躯为他搭建起人墙时，脸上那种期盼与祝福。 “强子！一定要活下去，金榜题名，有朝一日回来重建家乡，我们在这里等你。” 活下去，重建家乡，他就是靠着这股信念一路抵达了京城。 吃过观音土，啃过树皮，撑着一口气考完了殿试。 如果不是那个人找到他，给他这条活路，他不知还能不能撑到放榜那日。 刚想到那个人，身后一道温润且熟悉的声音响起：“还习惯吗？” “……” 京城使馆内，戴褚发了疯样砸碎茶盏瓷器，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整个人杵在暴走边缘。 他没想到姓陆那小白脸言出必践，居然用写画本这种方式让他扬名。 故事里，他嚣张且无理！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智力可与朱雀大街王员外那傻儿子比肩。 还他妈标志性歪嘴邪笑，嘴巴一歪，火力全开。 屈屈三日，他成为家喻户晓的歪嘴邪神！ 不仅使臣团，连身边的侍卫都会有意无意盯着他的嘴巴瞧，戴褚要气疯了。 “啊！啊啊啊！” “陆云锦！本皇子和你势不两立！” 第263章 只是服了，不是傻了 驿馆隔壁院子内，西国小太子手捧一本话本笑得前俯后仰，满踏打滚。 “神他妈出使别国，回程后发现亲爹住狗窝……” 他开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一旁静静饮茶的雪无双道：“这是以戴褚为原型的话本是吧是吧？” “那他亲爹不就是北陵皇？一国皇帝睡狗窝遭宫人凌辱，我他妈头要笑掉了。” 小太子一个咕噜从榻上跃起，“雪雪，光看话本多没有意思。” 眼珠一转，“本太子听说同福茶楼有个说书先生唱念做打，讲得绘声绘色，我们去听好不好。” “没兴趣。”雪无双掀起眼皮，“还有，从我榻上滚下来。” 被从雪霁国院子赶出来的小太子兴致不减，带着身后一串儿侍卫兴冲冲跑出使馆。 路过北陵别院时候，猥琐的探进半个身子东张西望，想看看那个据说亲爹睡狗窝的二皇子。 碍于他西国太子的身份，院外北陵侍卫不敢拦人，何况他没做什么过分事情，只是扒着脑袋探头观望罢了…… 北陵侍卫人都麻了…… 从今早开始，上到他国使臣，下到仆从奴婢，只要在驿馆能喘气的，都会有意无意路过他家别院。 那眼神儿，恨不得望眼欲穿，仿佛他家皇子是什么奇珍异兽，看一眼神清气爽。 二皇子已经三天没有笑过了。 侍卫愁啊！ “……” 洛曦对城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回城第一件事闪身进到相府，找到关押戴森的密室推门而入。 “嚯！”当看清里面形销骨立，破衣烂衫，如同得了重病乞丐一样的戴森，险些没认出来。 南栀严格遵守她的命令，每天只给三碗水，一个杂粮面饼。 戴森再不是那个两只眼睛都写着变态的北陵大皇子，看着洛曦时候浑身还有点畏缩，仿佛看见什么大恐怖。 来了来了，这个魔鬼又来了…… 今天她想敲胳膊还是腿儿？ 戴森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回想一遍，最后放弃抵抗。 自暴自弃说道：“我爱你，很爱很爱，至死不渝刻骨铭心那种行了吧！” “啪！” 哪知他话音方落，后脑勺挨了个大脖溜，洛曦声音染着不悦，“爱我！你配吗！” 她又不做攻略任务了，这会说爱她有什么用，真没眼力劲。 不爱她挨打，爱她也挨打，戴森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嘶声怒吼：“姓洛的，你到底想干嘛，想玩死我吗？” “啪！”戴森整个人被抽到原地转了一圈，满眼懵逼，洛曦声音不高不低响起：“吼什么，聒噪。” 戴森默默走到墙边，脸冲着墙，盘膝坐下来。 他想通了，什么权势地位名利美人，只要能活着离开大庸，避世而居也挺好，只要此生再不与这个魔鬼相见。 可洛曦这人吧，凡事喜欢反着干，她笑容深了深，声音蛊惑：“给你个机会执掌北陵，你愿意吗？” 戴森耳朵动了动，仍不吭声，忽然，熟悉的巴掌传来，“啪！” 他抱住头一脸悲愤，不敢再装死，甚至不敢敷衍，声音有气无力： “现任的皇是我叔父，也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们两看相厌都恨不得弄死彼此。” 咬了咬牙又道：“他宁愿把北陵毁了也不会交到我手上，何况他子嗣众多，你别做梦了。” 洛曦冷嗤：“人没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话音一转，接着又道：“我把你放回北陵，你的任务就是把内堆皇子诓骗来边疆如何？” 戴森只是服了，不是傻了，转念一想就明白洛曦话中意思，惊骇道：“你想收付北陵？” 嘴角勾起道讥嘲的弧度，“你对北陵，对炸弹，对圣女的力量一无所知，不是我泼凉水，你……” “打住！”洛曦抬手打断，声音平静，“就说干不干吧！” 戴森咬牙了再咬牙，狠狠道：“干！” 别的不说，他就想看到那位好叔父被洛曦抓起来凌辱虐待，自己淋过雨，一定要把别人伞撕了。 “那我们这样干……”接下来，洛·狗头军师·曦重操旧业，教给戴森各种霍霍北陵的方式方法。 日落西垂，她说的差不多了，戴森也从开始的可有可无，逐渐支棱起来，在心底默默为他那好叔父默哀。 皇位不香，还是美人扭不动腰，叔父一定是坏事做多，才会招来这个魔鬼觊觎。 该说差不多交代清楚，洛曦拍拍屁股走人，才出相府，来喜笑么和的脸出现在巷道。 “云麾将军，武器出现一点问题，陛下请您好好休息一晚，明个抽空进趟皇宫。” 来喜说的隐晦，但洛曦听明白了，火炮的制造遇上了麻烦，事关边疆，她抬眼： “无需明天，现在进宫。” 来喜一想也行，让人在皇宫休息一晚，免得明日奔波。 待一行人离开良久后，戴森瘸着一条腿摇摇晃晃从另一边的暗道出来，走回了使馆。 他外表太过狼狈，一路上被拦下盘问多次，还好贴身令牌尚在。 最后他是被御林军送到使馆，戴褚看着形销骨立的戴森一脸懵逼，险些没有认出来。 再然后是幸灾乐祸。 “皇兄，你这是被劫财劫色了？” “别提了！”戴森一脸晦气，“边关战报传来，我莫名其妙被绑走殴打，绑匪可能收到你出使的消息，才把我扔大街上。” 他咬牙切齿，声音愤恨，“肯定是大庸的报复，皇弟，我差一点再见不到你。” 听到戴森因为自己才获救，戴褚不疑有他，甚至心中有些得意。 北陵发兵为了侵略，而这位大皇兄不同，母后是大庸公主，他骨子里憎恨大庸，憎恨为什么要让公主和亲。 可戴褚却忘了，憎恨大庸的戴森，一样恨毒了他的杀父仇人，压根没想过他会与洛曦联手。 这会还在阴阳怪气嘲讽。 他嘲任他嘲，戴森风卷残云一样扫荡桌上的食物，待吃了七分饱忽然抬头。 “你又是怎么回事？我一路上听说父皇睡狗窝了？” 戴褚：“……”笑容瞬间消失。 第264章 乌鸦落在猪身上 一晃多日。 洛曦回程，从密道走出时，皇宫正在举办琼林宴。 她顿了一下，竟错过了金科放榜。 随便拉住一个宫人询问：“文试头名是谁？” 那宫女被洛曦拉住，脸蛋红扑扑，俯身行礼，“回禀云麾将军，金科文状元名为陆云锦。” 虽然心中早有了计较，但当真真切切听到陆云锦成为状元，心中仍不住高兴。 随便找了处空置的宫殿，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换下来，赶往琼林宴。 “……” 金秋十月，御花园花开不败，柳暗百花鲜,琼林设绮筵。 这是朝廷为金科学子举办的宴会，殿试通过，榜上有名的进士可以携家眷参加。 洛曦款步走来时候，湖心亭上好不热闹，文臣秀才华，武臣秀肌肉，泾渭分明。 一从十月牡丹前，陆云锦神色不耐，如果细看，眼底深处染着戾气…… 一位容色姣好的少女站在对面，眼中带着孤注一掷，“陆状元，本公主问你，可愿成为我的驸马？” 周围一片嘘声起哄叫好声！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陆兄好福气，还不快答应！” 大庸男女大防虽不严苛，但这种当众向男子示爱也绝不多见，何况还是一位公主。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奇葩。 有那头脑灵活的进士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好家伙，这哪里是示爱……分明是逼婚。 陆云锦同意也就罢了…… 拒绝，势必当众给公主没脸，给皇室没脸，前途堪忧。 那位公主应该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在琼林宴上对陆状元表明心意。 实则也是逼迫。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羡慕嫉妒之辈，尚公主是部分学子穷极一生的梦想。 虽然成为驸马后，再不能入朝为官，此生止步在权利之外。 但又有多少人能拒绝改换门庭，一跃成为皇亲国戚的诱惑呢？ 那日在琉璃坊外的文昌兄就是其中一个，他满目憎恨与不甘， 三公主明明中意是他，该死的小白脸一定用了什么卑劣肮脏的手段，欺骗诱拐公主。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大声道，“三公主，莫要被此人皮相蛊惑，他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如愿吸引到所有人注意力，他义正严辞继续说：“殿试前，我曾亲眼见过他逛青楼。” 然后目标对准陆云锦，“你敢不敢认？敢说自己没去过？” 男人眉尾上扬，似笑非笑，温声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敢问文昌兄家中老母高寿？” 文昌拧眉，“我母亲多大年纪与你何关？你礼貌吗？” 陆云锦脸色骤然一沉，话语却淡淡，“那我去没去过青楼又与你何关？狗拿耗子。” 他的确去过，那里便是上辈子与小妹相遇的地方，他没有前世仇今生不算的想法。 去青楼不过了结一桩陈年旧怨。 话落，周围响起一片哄笑，文昌面皮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强辩道： “我……我，我就是看不得公主被你欺骗。” “不用你这个肖想本公主的丑东西多管闲事，本公主相信陆状元人品。” 哪知，陆云锦只是挑了挑眉梢，并未作答，三公主先不干了，“丑东西，癞蛤蟆”等字眼相继从那张小嘴里蹦出。 骂得文昌抬不起头，羞愤欲死。 好家伙，洛曦直呼好家伙，在她没看见的地方，陆云锦没少搞事情啊！ 随手从宫女托盘上取来块香瓜，继续看戏。 等战馨骂得告一段落，陆云锦突然出声，“公主，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读书十载为的是替陛下排忧，为万民谋福，而不是尚公主。” 说罢不管战馨瞬间红了的眼眶迈步，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 “对了！乌鸦落在猪身上，公主别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众人呆若木鸡，刚刚三公主说肖想她的文昌是丑东西，陆云锦话中意思公主一样也是丑东西，没资格肖想他…… 理解没有错吧？ 他……他可真敢。 战馨反应了一会也明白过来，奇耻大辱，简直奇耻大辱，她双手捂脸，撂下狠话，一阵风般跑远。 “我要告诉父皇，你一定会后悔的！” 陆云锦充耳不闻，在各色复杂的目光中，走到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洛曦面前，语气沉沉，“好看吗！” 这是生气了？气自己看戏，还是气她没上去给小公主两巴子？洛曦啧了声，自己的男人自己哄。 桃花眼闪烁着戏谑笑意，“阿锦确实好看！嗯……越来越好看。” 得寸进尺可能是男人这种生物的本能，见洛曦哄他，陆云锦委屈巴巴控诉： “我被丑女人缠上你不管，她恶心到我了。” 洛曦歪头，“要不我追上去补她两脚？” 陆云锦：“……” 众人：“？？？” 这神级对话他们实属无法理解，诡异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逡巡，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会吧不会吧！文武状元竟是一对？眼珠子差点掉一地，这也太颠覆三观了。 “咳咳咳！”秦思远一阵剧咳，用眼神示意洛曦，大庭广众下，你俩收敛点，嘴上却道：“见过云麾将军。” “嚯！”大伙果然从两个人不寻常的关系，转到洛曦身上，那目光有好奇有探寻有惊讶。 这位容貌昳丽，一身慵懒肆意的少年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洛曦？ 委实没想到，这也太年轻，未及弱冠吧？ 没有见到洛曦前，大家心目中的先天强者或清冷谪仙或人高马大，一袭红衣容色昳丽的洛曦属实超出预想。 但是吧，一旦接受她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先天强者，又一点不感到违和。 气质太特殊了。 还在秀肌肉的武进士一听洛曦来了，纷纷跑上来打招呼。 被挤到一旁的陆云锦：“？？？”脸上或委屈或可怜的表情一收，斜眼落到秦思远身上。 那一眼又冷又狠！ 正当洛曦被一群武进士簇拥，准备上一旁切磋指点武艺时候，御花园声势浩大走来一位花团锦簇的艳丽女子。 女子下巴微扬，前簇后拥，最后停在洛曦面前，用一种施舍的口吻，施恩般说道： “洛曦，本妃允许你入赘我藏家。” 第265章 恋爱脑要不得 “啥？她说啥？” “让先天强者武状元入赘她家？晨起没净口？口气如此之大。” “自称本妃？莫非是陛下哪位妃子？” 周围一瞬间响起的嗡嗡议论，让臧同姗眉头不悦蹙起。 若不是家中小妹看上洛曦，这种仗着有两把武力的莽夫连她臧家大门都不配跨入。 等她入赘之后，就让对方把那什么琉璃坊孝敬给她。 臧同姗想的正好，只见洛曦白眼一翻，撂下两个字：“傻逼。” 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你……”臧同姗抬起尖利的护甲，扬手怒指向洛曦，“你给脸不要脸。” 在她话落，众人只见一道残影，再然后华服女子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发出尖锐叫骂： “啊！手，本妃的手，来人，给本妃拿下大胆狂徒。” 臧同姗带着护甲的食指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样子断了，众人倒抽冷气。 看着都疼。 洛曦单脚踩在臧同姗的绣花鞋上，微微俯身，直视那双愤怒与惊恐交加的凤眼： “再指我，就把你手剁了明白吗？” 臧同姗又气愤又恐惧，身后跟来之人竟无一人敢上前，只得讷讷点头。 “……” 御花园外，一众皇子伴在皇帝左右看着里面的闹剧。 五皇子对二皇子笑道：“二嫂脾气随着年龄长，敢叫父皇看重的将军入赘，二哥好福气。” 三皇子收回目光拧眉，呵斥小五：“住嘴。” 然后看向皇帝道：“父皇，二嫂行为确有不当，可那洛曦会不会太嚣张？完全不将皇室颜面放在眼里。” 他自认为各打五十大板的行为很恰当，哪知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若不是有朕面子在，老二媳妇焉有活路？” 这话叫诸位皇子脸色各异，暗自用眼神交流。 不怪他们对洛曦怀有敌意，除了眼睛不像，洛曦的口鼻脸型与皇帝都有两分相像。 群臣百姓不敢直视天颜，身为皇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加上皇帝对洛曦太偏爱了。 偏爱到他们也怀疑洛曦是父皇流落民间的外室子。 一旦认回皇室，凭借那厮的武力，谁能是她对手？ 独独只有二皇子，望向被洛曦踩在脚底的臧同姗，眼底充满担忧。 他抿了抿唇，声音艰涩，“父皇，姗儿年岁尚小不懂事，儿臣这便带回好好管教。” “的确该好好管教了。”皇帝这话叫二皇子脸色白了白，也叫其余皇子酸的不行。 父皇嘴上常说不管他们的家务事，实则嫌糟心懒得搭理，除了原则上错误，这是对第一个儿媳妇表现出不满。 二皇子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快步走进御花园湖心亭，弯身扶起在他耳边小声骂着‘废物’的臧同姗。 手紧了紧，对洛曦脸色称不上好，“贱内言语冒犯了，我先带她离开。” 洛曦挑了挑眉没说话，上次在琉璃坊，东黛把臧同姗送去军营，带回来五千两银票。 事后二皇子没找过麻烦。 由此可见，不是什么奸佞小人，怎么就吊死在二皇子妃这棵歪脖子树上？ 不懂就问，打发走一堆来面前刷眼熟的学子后，洛曦把陆云锦拉到旁边一个小凉亭，问了问心中疑惑。 得到的答案是，二皇子年幼时候偷溜出宫被不知情的拍花子绑走，幸得寺庙上香的臧同姗相救得以活命。 年幼的二皇子许下人生第一个承诺：我长大娶你！ “哟~”洛曦哟了声，“原来是青梅竹马！” 她两只手撑在石桌托着下巴，“可我怎那么不信，没脑子和恶毒都属于天生，那小丫头真能救人？ “聪明！”陆云锦赞赏的看洛曦一眼，“上述是二皇子成亲前放出的消息，事实相差不大，但是有后续。” “陛下当年削藩，藩王旧部伺机报复，本欲掳走太子，阴差阳差带走了二皇子。” “京城周围戒备森严，旧部只能把二皇子藏在寺庙那种鲜有人打扰的地方。” “臧家连生四女，臧夫人为了求子走遍大街小庙，一次上香机会，没想到女儿竟阴错阳差带回一位皇子。” “臧家凭此也算入了皇帝的眼，长大后因为这份救命之恩，哪怕臧同姗芳心另许，二皇子仍遵守承诺把人迎娶回家。” 洛曦抽了抽嘴角，真想说句活该，恋爱脑要不得，人家姑娘心不在你身上，强娶回去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换谁谁不可劲作。 “二皇子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伟大特深情，牺牲良多，自己感动自己的代表。” 陆云锦沉默，目光幽幽，吐出四个字：“反转来了……” 洛曦赶紧咬一口瓜，支棱起耳朵。 “四皇子登基后，二皇子妃有功，顺利和离。” “走前道出当年真相，原来儿时从寺庙救走二皇子的另有其人……” “不是臧同姗，而是来臧家打秋风一门亲戚带来的小女孩，知道真相的二皇子疯了，余生禁闭皇子府。” 洛曦默默又咬了口瓜，提出疑问： “皇子内心不会如此脆弱，这么多年再深的感情也该消磨殆尽，知道真相应该解脱才是。” 男人眼眸极深，单手支额，忽然笑了一下。 说她聪明吧，自己那方面没有开窍，说她迟钝，可她又把人心人性看得明明白白，分外透彻。 花瓣一样的菱唇微勾，陆云锦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容，“你说的没错。” “二皇子不是疯了，而是被我药傻了。” 洛曦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是这样，这男人不是八卦性子，他没参与，不会知道如此清楚。 不无感叹道：“如果我遇见前世那个你，咱俩肯定得死一个。” 闻言，陆云锦慌了一下，手足无措道：“不！没有如果。” 他语气坚定，“我无论是什么样，遇上你，都会改好！” 这话洛曦信了，并且被哄得眉开眼笑，她知道他没骗她…… 初遇那个阴暗暴戾的小可怜，已经被她养成如今这般清风霁月的男子，她站起身伸个懒腰。 “走吧！舅舅频繁看了这里好多眼，催促呢。” “……” 琼林宴随着皇帝的到来正式开启，殿试前三甲会由皇帝亲自任职，其余交给下面官员酌情分派。 文状元陆云锦，任兵部监库，位七品。 洛曦豁然回头……怎么会？ 第266章 好戏开场 不是说好自己先行一步，待皇帝解毒，他会调派边疆担任县令。 文臣最妥善的晋升方式，进入翰林院编修，外派积攒政绩，三年期满如政绩斐然，可以申请调职回京。 当初陆云锦计划便是如此，怎么突然任职兵部？ 六部听上去高大上，尚书一位，位居一品，侍郎两位，位居三品，其余都是七八品小官，俗称打杂的。 除非熬死头顶三位大佛，否则晋升渺无希望。 后面什么人，任职什么官位洛曦没听，两只眼睛瞪着陆云锦。 任职结束，她把人拎到一边，“什么意思？” 男人温柔又宠溺的看着她，眼底泄出柔情，没有解释，只回答一句：“你冲在前线，我会为你守好后方。” 殿试结束那天下午，皇帝找到他，询问他想跟随洛曦去到边疆，还是进到兵部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陆云锦选择了后者。 兵部，掌管军需军资，将士能不能吃饱穿暖，全看兵部如何分派。 皇帝掌管天下大势，无法面面俱到，想让前线的小家伙没有后顾之忧，他必须也只能进到兵部。 洛曦如何不懂，她咬着唇角，眼神很凶，语气却已经软下，“那你的官途怎么办？” 男人眼皮一掀，“等着你封王那日，嫁给你做王妃。” 见她睁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又蠢又萌的表情，男人低低哑笑一声，笑声磁性迷人： “放心吧！” “前世我能凭残躯登临高位，今生你还怕我困死在兵部么。” “……” 另一边，臧同姗先被二皇子带去正骨，一路上她骂骂咧咧，男人沉默以对。 直到她发泄骂够了，二皇子幽幽地问：“你不是讨厌洛曦，为什么突然要她入赘你娘家？” 臧同姗眼神来回闪烁，蛮横道：“我乐意。”说完象征性解释一句：“还不是阿颖喜欢。” 臧同颖，臧家老幺，年芳十六，原有定亲之人，可不巧夫家前不久满门下了大狱，婚事自然作废。 臧家没有男丁，父亲便想找一男儿入赘。 “你平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也就算了，洛曦入赘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办好。” 臧同姗颐指气使的命令，“否则我就跟你和离。” “真的只是如此吗？”又是和离，二皇子已经听过若干次，他盯着妻子闪烁的眼睛一字一句问。 臧同姗再度闪了闪眸，把脸别向一边：“不然呢？” 二皇子深吸口气，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三日前，你去见了谁？” 这句话落下，臧同姗就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什么去见了谁，你整天疑神疑鬼有意思吗。” 其实她是与四皇子见面了，让洛曦入赘除了是家中需要一个上门女婿外，也是四皇子的意思。 他从没有用那样哀求的语气向自己要求过一件事，臧同姗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帮心上人完成。 不行她就找个机会给洛曦下药，玷污了她的妹妹，臧府大门她不进也得进。 二皇子闭了闭眼，气极反笑，“抱歉，我帮不了你。” 先不说她又说谎了，父皇对洛曦的看重，也不是旁人能动的。 马车上，夫妻两人发生争吵，二皇子最后道：“我看你是魔怔了，改道，送皇子妃回娘家好好冷静几天。” 后面那句是对着驾车小厮吩咐。 马车改道，臧同姗被送回娘家，臧家人打开大门欢迎。 女儿嫁了个如意郎君，没有嫁夫从夫那一套规矩，娘家她想回便回。 饭后，臧同姗按照以往习惯，去到幺妹院子里进行“长姐训诫”，没发现今日的臧同颖显得有些神不守舍。 “阿姐，喝水。” 臧同颖亲眼看见姐姐喝下那碗掺料的茶水，又等了一会，话题开始有意无意往二皇子身上引。 “姐，你大晚上回府，不会和姐夫吵架了吧？” “哼！那个废物，还不是我说什么是什么。” “阿颖，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万不能找像你姐夫那样的窝囊废，否则这日子啊，一眼便能看到头。” “……” 另一面，把妻子送回娘家的二皇子，回到府门外才发现腰间坠着的玉佩不见了。 那是皇家身份的象征，不容有失。 召集府上侍卫沿途寻找，而他径直去了臧府，结果在正厅外找到玉佩，应该是跟岳父见礼时候不小心碰掉。 找到他便放心，正准备回府时候，忽听几个下人的议论。 “皇子妃嗓子都哭哑了，你去回禀了老爷，我去厨房帮皇子妃准备一碗安神汤。” 不见人影，只闻声音。 二皇子离去的脚步就此一顿，内心挣扎一番，片刻后哑然失笑，他一个大男人，怄什么气呢？ 姗姗性子从小不就泼辣胆大，否则也不能干出从狗洞救他这种胆大妄为之事。 自己把自己哄好，决定去看一看。 没在院里看到人，问过之后才知妻子去了妹妹的院子。 大家闺秀院中下人本也不多，又赶上饭点，没能找到人提前通报，他索性走到正屋前打算敲门。 手抬起到半空，没想到会听见以上对话。 一句句废物，窝囊废就像利剑一样扎进他的心脏。 平时在府里骂骂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在外人面前也是这般形容自己。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听到一声猫叫，臧同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来了，以退为进说： “姐夫也没你形容那样糟糕吧，金尊玉贵的皇子呀，多少少女趋之若鹜。” “呸！”臧同姗不知为何心底很暴躁，听不得人说她那废物夫君一句好。 “什么皇子，他除了有个好身份，哪里能跟四皇子比？” 门外的二皇子心中一痛。 臧同颖闪了闪眸，“姐姐不喜欢，为什么还答应嫁给他？不再等一等四皇子殿下。” 来了，门外的二皇子悄然握紧手心，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当初，当初她如果不愿意嫁，他会争取，一定不会勉强。 屋中的臧同姗开口，带着一种蔑视的口气。 “为什么？还不是庭哥大业未成，需要我传递二皇子府消息，必要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门外的二皇子傻眼，从未想过她嫁给自己竟是这种理由…… 还不算完，接下去姐妹两的对话彻底颠覆他十年感情，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像个大冤种…… 第267章 脱离掌控 屋中，臧同颖神色一喜，神秘人给的秘药果然管用。 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姐姐一下把真心话吐露，她故作惊讶捂住小嘴。 “姐姐不喜欢，为何数次救姐夫于水火？那年寒冬宫宴，姐夫不小心落水，不是姐姐舍命相救吗？” 她那姐夫也是真的命途多舛，才被救回不过几日，宫中举办宫宴，身体尚没有恢复又落入水中…… 如果不是姐姐大声呼救并且跳入湖中救人，二皇子逃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说起这个，臧同颖心中还有诸多疑惑，家中四姐妹，只有这位三姐通晓水性。 当时年岁小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挺奇怪，难道父亲只请人专门教授了三姐泅水？ 门外—— 二皇子攥紧手心，思绪不由被带回八年前…… 那时候他获救将养身子无法离宫，又特别想见一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软磨硬泡求父皇举办一次宫宴。 他在宴席如愿见到小恩人，那是一个粉雕玉琢且不失高傲的小丫头，与那日寺庙救他灰头土脸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一双眼睛还是那样的古灵精怪，中场，他派人传递消息，想要单独一见当面道谢。 两人约在御花园的湖心亭，他满心欢喜赴约，谁料小丫头对他态度十分恶劣，可以说恶语相向。 在他提及救命之恩，并承诺长大一定娶她时，臧同姗突然暴起，一把将他推入身后湖泊之中。 初冬时节，湖面冰薄，他没有防备落入水中，厚重的衣服让他挣扎无果…… 陷入绝望之际，头上传来破音的求救，再然后是一团小小的身影跳进水中紧紧抓住意识不清醒的他。 获救之后，父皇询问他为何落水。 想起水中那道奋不顾身救他的小小身影，下意识隐瞒臧同姗推他入水之事，只说自己不小心。 天黑加上他赴约前把宫人屏退，父皇不疑有他。 接连两场死结，母妃吓惨了把他圈在宫内，事后在有那小丫头的消息，听说她回府后大病一场。 再见已是一年后。 虽然仍旧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他只以为她天性如此，外表嚣张，内心柔软。 屋内，臧同姗高傲不屑一顾的声音传来，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窖…… “什么舍命相救，那根本不是我。” 臧同颖吃了一惊，豁然从软榻上站起，“姐姐……” 她惊慌失措看向门外，从不知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回忆起往昔，臧同姗只觉更加烦躁，忍不住将心底埋藏最深，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吐露。 “当年二叔公那一家穷亲戚上门时带来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你年纪小可能忘了。” “那野丫头生的古灵精怪，嘴巴特别会说，母亲便把她带在身边，常说让我与人家学学。” “谁要和个乡野丫头学，学她没规矩，学她爬树掏鸟窝？” “那年伴随母亲去一处偏僻寺庙上香，野猴子失踪一段时间，回来时候带着一个跟乞丐样的小男孩。” “看得我直恶心。” “事后才知道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小乞丐竟是位皇子，可把我膈应坏了。” “父亲不知怎么打发的二叔公，这份救命之恩归到了臧府，归到我身上。” 说到这里臧同姗皱了皱眉，满脸写着嫌恶加鄙夷，心底那份烦躁让她忍不住将积攒多年的怨气道出： “你不知道，父亲本打算给我讨个郡主或者乡君的诰命，那年宫宴上二皇子却跑到面前说要娶我。” “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他被救全身散发着恶臭的样子。” “早知道他会恩将仇报，当年就不应该让那野猴子再救他一次，就应该让他溺死在水里。” “救命恩人都分辨不清的蠢货，活该他什么都争不过四殿下。” 门外，战连如石雕一样呆愣在原地，眼中情绪千变万化，握紧的手指缝里滴滴答答淌着血。 唇边勾起一道嗜血的弧度，好一个臧家，好一个臧同姗，把他像狗，玩得团团转。 得知真相的他，反而冷静下来。 他认错了心底真正的白月光！ 就说，一个人变化怎会如此之大，上一刻推他入水，下一刻又不顾性命救他，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一切有了解释，变得顺理成章起来，难怪每每提及往昔，这女人都和得了失心疯一样把他轰出去。 甚至她在婚后不想圆房，自己也从未产生过冲动，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 屋里面的臧同颖早已急得团团转，她引姐姐说出真心话，只为二皇子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自己有机会取缔，代替姐姐成为二皇妃。 父亲有意给她招婿，可凭什么头顶三位姐姐嫁的不是高门府邸，就是皇亲贵胄，她却要嫁给一个需要娘家扶持的白身？ 越想越不服气，二皇子是个傻的又好拿捏，她便起了别样心思。 原计划只想让姐姐姐夫离心，她以好妹妹的身份替两人调和，一来二去慢慢接近姐夫…… 嫁进二皇子府后再慢慢上眼药彻底离间二人，取缔姐姐皇子妃的身份，真没想到这里面另有隐情。 现在该听不该听都被门外的战连听到了，她该怎么办？臧府又该怎么办？ 那边姐姐嘴里还在吐槽骂着夫君多废物多白痴，她又是怎么把一位皇子踩在脚底下践踏戏耍…… 臧同颖终于发出崩溃的尖叫：“别说了！” 臧同姗一个激灵回神，慢慢冷静下来，她有些茫然四顾，不明白为何平白无故和小妹说起这些。 丝毫没注意门外那道气息沉冷几欲爆发的身影，晃晃脑袋目光锐利看向脸色惨白的臧同颖。 “今日之事出我口，入你耳，但凡有一个字传出，莫说是我，父亲第一个不饶你，明白吗？” 在她话落，房间大门被人“砰”一脚踹开，战连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之外…… 脸色是她前所未见的冰冷蓦然。 臧同颖闭了闭眼，果然来了…… 臧同姗却是一惊过后，理直气壮呵斥，“你回来干嘛？不知道敲门想吓死谁？” 第268章 一环扣一环 臧同颖拼命扯着姐姐衣袖，“别说了！” 战连浑身散发着冷气，抬脚跨进门内，闻言豁然抬头，声音听不出喜怒，“让她说。” 臧同姗看着夫君有些陌生神情，咬唇色厉内荏质问：“你怎么来了？” 战连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来，怎么听见如此精彩的真相？” 臧同姗脸色大变，他真的全部听到了，接着抱臂冷哼，“那又怎样？” 这蠢货爱她如命，平日骑在对方头上作威作福他连个屁都不会放，知道真相如何？ 为了娶她，当年皇命都敢违抗，不觉这蠢货会为这点小事苛责自己。 战连在臧同姗面前站定，对屋中冷声吩咐：“滚出去。” 臧同颖脚软手软向门外走去，她比姐姐多点脑子，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必须尽快请来父亲。 解决不好，不止是她，整个臧府全完了。 身后大门合上，面对气势十足的战连，臧同姗竟感到手足无措，心里又笃定他不忍心苛责自己。 表情愈发虚张声势，“别忘了，我多次拒绝于你，是你自己哭着喊着求娶我。” 战连面如寒霜。 “求娶你？我求的是寒烟寺下救我于危难的救命恩人，娶的是腊月寒冬只身跳入水中舍命相救心底里的她。” “是我眼瞎认错了人，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事迹败露后还能在我面前颐指气使？” “臧同姗，这两年被我宠的脑子都没有了？” 他跨前一步，气势迫人，“说，三日前在我书房是否拓印走了送粮路线？” 话锋突变，臧同姗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懊悔的以手掩唇，赶忙找补，“拓印怎么了，我就是好奇，随便画下来看看。” 战连被她这份死不悔改，又毒又蠢的样子气得冷笑出声： “你向天祈祷，老四最好没有拿着路线图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否则莫说是你，臧府一个都逃不掉。” 父皇重视边关战事，粮食武器等物资交给他与兵部共同监办，运输路线乃重中之重。 得知毒妇是老四放在他身边的细作，再联合对方近日一直在他书房附近转悠，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诈之下果然诈出了实话，大错已酿，他必须尽快进宫禀告父皇，希望一切为时不晚…… “你站住。”见他话说的难听，转身欲要离开，臧同姗扯住人的衣摆想象曾经那样耍狠卖痴。 “姓战的，今天你敢走出这里，我一定跟你和离，你最好想清楚，别忘记你婢生子的身份，离了臧家，你什么都不是。” 战连狠狠甩下衣袖上那只令他厌恶的手，微微偏过头。 “就算我母妃曾经是宫女，现在也是宁嫔，轮不到你小小御史之女贬低。” “臧同姗，珍惜最后的时间，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么一句，任凭身后瓷器碎裂，臧同姗歇斯底里的呐喊，战连头也不回，唇边挂着淡淡的自嘲。 不怪父皇总用一种恨其不争的眼光对待他，他真是活该。 “……” 臧父臧母赶来时候，臧同姗正坐在满地碎瓷中又哭又笑，呢喃重复着“狠心绝情”一类之话。 臧母关心女儿，忍不住跟着一起抹泪。 “老爷，就算女婿知道了真相，这么多年也是咱闺女陪在身边，是不是太绝情太翻脸不认人？” 臧御史得知人先一步离开，再听到夫人的无脑言论，反手“啪”的给了一巴掌。 口中气得连连道：“蠢妇，无知蠢妇！” 臧家凭借救命之恩，在皇帝面前开了脸，一路扶摇直上，如果让陛下知道他家冒领功绩，后果不堪想象。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家闺女偷走路线图，一个“冒领功绩”已经把他急得失了分寸。 如果知道真相，保不齐直接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闺女。 自打父母进门，臧同姗一双眼死死盯着臧母身后的臧同颖，疯了样扑上来撕打： “是你，是你故意引诱我说出那些话，对我动了手脚对不对？” 臧同颖猝不及防被挠了一爪子，下巴到脖颈留下长长五道血痕，她躲在臧母身后瑟瑟发抖。 拼命摇头，“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忘乎所以下才会口不择言，怎能诬陷我？” 臧御史一记冰冷眼锋射过来，她死死咬住牙，努力表现出受了天大委屈模样。 不能承认，一定不能承认，如果让父亲知道她在姐姐茶碗里下药才会导致姐姐胡说八道，父亲一定不会放过她。 两个女儿一个哭得歇斯底里，一个哭得泫然欲泣，臧御史沉声呵斥：“够了！” 自己生的女儿，他能不知什么秉性吗，但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拎起那对抱头痛哭的母女。 “走！跟本官去二皇子府认错道歉。” 结果当然是扑了个空。 此时的战连已经入宫，正眉目低垂跪在皇帝脚下。 把今晚发生的和自己听到那些话…… 从寺庙被救，落水真相，再到臧同姗两年来受四皇子指使传递府上消息，一字一句告诉皇帝。 “一切因儿臣眼瞎认错人，并且执迷不悟，求父皇剥夺儿臣一切职务，我自愿看守皇陵此生不出。” 皇帝目光复杂，缓缓放下手里的狼毫。 对于这个儿子遗传他的母亲，头脑不算聪明，胜在心性单纯，他虽怒其不争，但也是疼爱的。 知道自己的崽被臧府欺骗蒙蔽多年，他自是生气，也气这货因为一点儿女情长就要卸去皇子责任。 刚想把这糟心玩意轰走，让他关起门来自个反思去，只见战连膝行一步，目光从迟疑变得坚定。 身体匍匐在地，“父皇，儿臣还有一事需要禀报。” “三日前臧氏在儿臣书房拓印走物资运输交于老四手中，儿臣不知四弟意欲为何，不敢隐瞒。” 老四联合臧氏害他不浅，真以为他泥人没有脾气，会轻易放过二人吗？ 皇帝先怒后气，就说老二平白无故要守皇陵，感情最重要的在后边，谁说他蠢了？ 抓起御案上的砚台砸了下去，“混账！事关边防，你居然让无关人员接触，你你……” 想到运送路线一旦泄露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皇帝气急攻心，“噗”地吐了口血，身子晃了两下，仰倒在龙椅之上。 “父皇……”战连惊骇欲绝…… 第269章 洛曦，该给我名分了 他不顾额头伤势，奋力一扑，结果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洛曦后发先至，一把接住皇帝滑落下坠的身体，对御书房四角蠢蠢欲动的龙卫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抱起人踱步到屏风后的软榻之上，这里是平日皇帝小憩的地方。 珠帘晃动，洛曦让开位置，催促紧慢她一步的陆云锦快点救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战连保持焦急扑在龙椅上的姿势，抬起头望向里侧，目光里充满担忧。 父皇身体向来康健，怎么……怎么会突然倒下？ 陆云锦快步上前，简单把了把脉后，确定病灶，指尖银光闪过…… 皇帝偏头“噗”地吐出口浓稠的黑血，只觉那种压在胸腹处沉沉让他透不过气的堵塞稍有缓减…… 缓过第一口气做的不是关心自己的龙体，而是眉目森然对躬身站在陆云锦身后的来喜吩咐： “把小四给朕押进宫来。” 来喜领命刚欲下去吩咐，洛曦忙把人拦住，“舅舅莫慌，粮草一事我早有第二手准备。” 顿了顿又道：“四……四皇子人在禁闭，于情于理不应该牵扯边疆运送路线，未查清始末前，不易打草惊蛇。” 她真没想到恋爱脑会扯出运送图失窃。 物资一旦未及时送达，往小了说，将士忍饥挨饿作战，往大了说，有一定可能导致边关失守。 原本只想除去这个惹人讨厌的二皇子妃，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事。 皇帝胸前扎着银针，直挺挺坐起，一把捏住洛曦的手，眼含希冀，“你真的有第二手准备？” 洛曦坚定点头。 到不是她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而是真的在末世被饿怕了。 穿越之后不停做的一件事就是囤粮，多多地囤粮，有多少囤多少。 银肴赶赴边关，她把手里囤下近三分之一的粮草派人送往边疆。 原本只计划大庸粮草不充裕，她多送点让小舅舅和将士们吃好喝好，没想到最不可能生变的地方突发变故…… 让她锦上添花的准备变成雪中送炭。 现在一切只是设想，但愿四皇子没做出什么让皇帝彻底心寒之事！ 听完洛曦叙述，她是怎么囤粮，又出于什么目的把粮草送至边疆，皇帝有些哭笑不得。 该说感谢这个吃货吗？ 不过总算把心落回实处，头脑开始运转，一条条命令传出…… 外室的二皇子听得心惊胆战。 确定皇帝身体无碍，洛曦带着陆云锦告退，接下来父子之事，她不适合参与其中。 走出御书房时候，二皇子正被来喜叫到内殿。 御书房大门在身后闭合，洛曦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对身边问：“你说，四皇子会吗？” 语焉不详，但陆云锦懂，她问的是四皇子会不会在运输物资上做手脚，淡淡嗯了声。 “为什么？”洛曦又问。 陆云锦沉默了许久，道出残忍真相。 “边疆战事失利，银肴死于战场，皇帝为了安抚民心，最有可能御驾亲征。” “还有第二种可能，陛下会派出一位皇子，你说谁最有可能代父出征？” 洛曦顺着陆云锦的话头说下去，“太子！而圈禁在府的四皇子可向舅舅提出戴罪立功，顺利摆脱现在困局。” “如果他能力足够，可以在战场除掉太子。” “凯旋后把丢失粮草之责推给二皇子，一石二鸟，成为储君最有利竞争者。” 洛曦语气幽幽，“为了点权利，至边关几十万将士生死不顾，是人否？” “吓得我都不敢生孩子了，那玩意小时候要钱，长大要命！” 男人笑着安慰，“别担心，我们不是提前做了准备。无论有没有今天的误打误撞，四皇子毒计都不会成功。” 接着，他话音一转，语气似漫不经心，“想要孩子了？” 听出他话里的紧张，洛曦眉眼动了动，“我要说是呢？” 陆云锦手心一下沁出冷汗，压低的声线隐隐颤抖，“你喜欢，我们可以收养失去父母的孩子。” 他声音嘶哑极了，“洛曦，该给我名分了。” 一双狭眸幽暗，语气却分外可怜，“你一早把我看光摸光，洛曦，我没了清白，你必须负责。” 他站定不动，呼吸停滞，喉头不停滑动，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迷恋和偏执，一眨不眨的盯着洛曦背影。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攥到发白，垂下的眼中尽是疯狂与阴鸷…… 心中卑微祈求，不要拒绝他，不要再找托词了……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 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在他心脏攥紧几欲窒息时，洛曦微微偏过头，桃花眼底充满狡黠。 “陆公子，你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人是鬼，也许我是女……” 话没说完，两条滚烫如铁钳般的双臂将她牢牢箍住，陆云锦疯狂的吻落了下来。 贝齿被粗暴撬开，后脖颈被男人炙热的大手捏住，他像一只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大有撕碎一切之力。 洛曦舌根发麻头皮发紧，从未如此被动过的她脚后跟发力，一下把男人抵到墙角反客为主。 柔软的小鱿鱼笨拙回应，桃花眼底布满水汽，两人你来我往唇齿纠缠…… 男人眼中猩红褪去，微勾了唇角吐气如兰，“笨蛋，换气！” 把头埋在洛曦肩头低低闷笑出声，“可爱，想……” “不，你什么都不想！” 洛曦涨红了脸，不会换气和抵在小腹的坚硬让她尬到脚趾抠地，回神过来，她抬手想把人推开…… 一下没有抬起，她两眼懵逼，目光寸寸下移，才发现两只手在她没有察觉之时，被男人绑缚在后。 她气急败坏低吼：“把你武器拿走！” 陆云锦惯用武器除了纯钧外，就是一条不知何种材料的银丝，这会儿圈圈环绕住她的双手，洛曦竟也无法挣开。 然，她微微的喘息和话语里的羞恼，让男人完全会错了意，抵在洛曦小腹那物愈发坚硬。 声音又欲又哑：“拿不走，你帮我。” 洛曦：“……” 两个人明明不在一个精神层面，她竟奇异的听懂了，小脸呈现一种呆滞，接着恼羞成怒把人踹飞…… “你，你不要脸！” 第270章 找回白月光? 可被情欲支配的双脚绵软无力，一脚下去和挠痒痒也差不多。 腰间忽而附上一只大手，慢慢探入，大有她不帮他，他便自食其力之意。 洛曦眨了眨眼：“你不想听我把话说完？” 沉默片刻，陆云锦动作微缓，低声开口，“不想，我只想听你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确定不听我把话说完？” 洛曦决定在给他一次机会，两人正式在一起，对方总不能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吧？ 听她一遍遍重复，陆云锦回想刚刚对话，微微勾唇。 “真正的洛曦死在四月，从我回来那天，便知道你不是她，所以无需多言。” 哪跟哪儿？ 洛曦想起刚问人家知道自己是人是鬼，这话的重点在于后面一句，可惜没有机会说完。 桃花眼底泛上狡黠，呐……是你自己不听的，轻咳一声： “多月前进京，皇帝舅舅曾亲手赠予封王诏书，咳咳，陆云锦，你可愿成为镇国王妃？” 这一刻，陆云锦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底里却是五味杂陈，既欣喜若狂，又满腹纠结。 洛曦的另一层意思是：在一起可以，你必须当下面那个。 他咬了咬唇，小手指勾勾洛曦衣角商量，“月、水、金听你的，火、木、土我在上面可好？” 那表情和小语气，羞怯极了。 洛曦反应了一会，大庸一周称为七曜，陆云锦的意思是一三五她在上面，二四六她在下面…… “那日曜呢？”也就是问周日，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洛曦差点咬掉舌尖，恨不得自插双目…… 陆云锦的表情却是又惊又喜，“可以吗？” 背在身后的双手差点擦出火星子……终于挣脱开束缚的洛曦长松一口气，表情高高在上冷嗤： “呵！男人！” 说完不理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狗东西，抬步便走。 走出没两步，一根黏黏糊糊的小手指缠了上来，勾住她的尾指，洛曦低头，笑了一声，并未挣脱。 “……” 天光微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全府上下只有洛曦没心没肺睡得喷香，其余人都在紧锣密鼓忙碌着。 琼林宴次日除了是恩科三甲打马游街日，也是洛曦需要离京赶赴边疆的日子。 她头发乱糟糟，动作机械性任由南栀高梳发髻，套上一身暗红色军装铁甲。 小丫头面上没有太多情绪，话语却一句不叠一句： “主子，咱们去往边疆的行囊已经收拾妥当，向叔会在西城门出口等候，我们游街之后直接出京。” 洛曦瞌睡醒了大半，挑眉重复，“我们？” 南栀单膝跪地，眼神执拗而坚定，“主子，奴婢是府上唯一知晓您性别之人，求主子把奴婢带在身边侍候。” 顿了顿又说：“况且奴婢不想一辈子拘泥后院，想跟随主子您征服星辰大海。” 如果开始那句洛曦还能找理由拒绝，后面那句话她却无从搪塞。 在她观念里，没有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或者打理门庭等固定教条，走何种前路是个人选择。 微一沉吟，她伸出三指捏住南栀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 “大庸民风固然开放，可军营那种地方有多排斥女兵，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排挤，挑衅，荤话更有可能被占便宜，这些你都做好准备了吗？” “……” 京城，万人空巷—— 今日是继大庸北陵开战以来，最热闹一日，官员百姓，平民盲流纷纷放下手头之事占满朱雀大街。 临街酒楼高朋满座，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手持绢花翘首以盼等在阁楼之上。 小二一声高呼使酒楼鼎沸的气氛越发喧嚣，“来了来了——” “文武两状元各自从两条主街上过来了，会在咱们酒楼下短暂相遇，各位，可瞅好别错眼。” 话落，各家小姐果然梳头发的梳头发，挽鬓花的挽鬓花，像那蜜蜂扑蝶，涌到酒楼窗边垫脚下望。 长街尽头，脚踩高头大马，身披红甲的洛曦缓缓出现，所经之处，鲜花相迎。 对面酒楼靠窗处，安礼扶着陆小妹站在四角桌上，“待会你哥哥过来，就把手里的花花扔给他，听到没？” 小丫头压根没听进去，黑葡萄样的大眼睛咕噜噜转，在看到师父那张昳丽容颜，小家伙神色一喜…… 想也不想把手中捏着的绢花扔了下去。 “没良心，不怕你大哥伤心。”安礼笑骂一句。 熟悉的气息传来，洛曦欲要躲避的动作一顿，稳稳接住小家伙扔来的绢花。 打马走到对面的陆云锦敛下了眸，说好不接别人花束呢？ 然，下一刻，在两人交错的瞬间，洛曦把手中漂亮的绢花向他扔了过去，状元郎抬手接住…… 二人相视一笑的画面永恒定格在了所有人心中。 四方酒楼不知多少少女芳心碎了一地…… “……” 与外面热闹截然相反的皇子府内，战连命人迅速打包行装，臧同姗闻讯而来，望着准备远行的夫君问： “你去哪？” 战庭眉目森然，“自然是去寻她。” 这个“她”臧同姗懂，指的是二叔公家堂妹，夫君真正白月光，正是明白，她才无法接受。 表情惊恐中，带着一种难以理解，“找她？你为什么找她？” 自顾自摇头，“不，战连，今天你敢踏出府门，本妃便与你和离。” 战连一把抓起简单收拾的行囊，面上表情冷漠而讥诮，意有所指最后说道： “不用和离，稍后皇宫会下来对你的圣旨。” 说罢不管臧同姗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径直跨出府门。 找回白月光？ 不过是和父皇商量的托词罢了，运送路线距离泄露不过三日，一切尚且来得及。 昨晚他跪在父皇脚下发誓，粮草在，他在！ 护送军需是其一。 其二也是看看他的好四弟是否在打粮草主意，如果是，务必人赃并获！ 这是他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 战连前脚离开京城，后脚一抹黑衣人降临四皇子府。 战庭听说东窗事发，迫切询问：“运粮路线可有更改？” 黑衣人摇头，桀桀冷笑，“朝堂探子未传回路线更改消息，只早朝上，你的好二哥卸去一切职务，追寻爱人而去。” 战庭长松一口气，露出一个同款冷笑。 “本殿二哥遗传父皇，是难得一见的情种，只要不妨碍我们计划，一切随他去吧！” 第271章 奇葩且厚颜无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臧氏同姗德行败坏，德不配位，不能为天下女子之典范，今废去其二皇妃身份贬为侍妾，钦此！” “臧侍妾，愣着干嘛？领旨谢恩啊！” 来喜甩了甩拂尘，冷眼瞧着跪在府门外，脸上从错愕到狰狞的臧同姗，眼底尽是厌恶。 二皇子有错也是陛下的崽，一天不越雷池，都有陛下护着。 她算什么东西？ 冒领救命之恩也罢，竟还不知珍惜糟践皇子，等着吧，赎罪的日子在后头呢！ “不！战连不可能如此对我，叫他回来，我要当面与他对峙。” 周遭的指指点点和百姓脸上的幸灾乐祸让臧同姗倍感羞辱，不相信爱她如命的战连会贬妻为妾…… 一定是皇上趁夫君不在伺机惩罚，她一条腿已经抬起，神色慌乱无措，“本妃去找战连。” “大胆！”来喜眼尾迸射着戾气，心说这个女人真被二皇子宠废了，声音抬高一个度： “大胆臧氏，还敢抗旨不成？” 两名小太监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压制臧同姗，在她悲愤交加的表情中，来喜跨前一步压低声音： “臧侍妾，您别白费力气了，咱家实话和你说，这份圣旨就是二殿下向皇帝求得！” 接着直起身，“接旨吧！” 贬妻为妾是战连向皇帝求得？他怎能如此冷心如此绝情？ 在四周围一众宫人虎视眈眈下，臧同姗失魂落魄接旨谢恩，心中仍存一丝希望。 “窝囊废”回来她便能恢复往日荣光。 宫人离去，臧同姗咬牙切齿，赌咒发誓，战连不低头认错，不做小伏低，这次她决不原谅。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皇子府门前，身后传来的急唤让臧同姗脸色变了，那是母亲的声音。 “姗儿，快想办法救救你父亲，我们臧家被陛下贬到了西北开荒啊！” 臧母跌跌撞撞，一把扯住女儿腰带，神情悲愤中带着一种慌乱无措。 “什么？”臧同姗尖叫。 跟着一屁股跌坐在地，母族被贬她如何再在京城立足？如何拿捏战连那个废物？ “求她有什么用？”臧御史乘车从另一面来，跳下马车时一个趔趄。 想起早朝皇帝当着百官群臣痛斥他教女不严，家风不正冒领功劳，念及多年君臣情面，把他一家发配西北。 屁个君臣情面，不就让他一家去西北受罪吗？ 那地方黄沙漫天，水源稀缺，女性一生只得三次沐浴，由此可见一般。 这简直是比抄家，发配宁古塔更严厉的惩罚，皇帝铁了心让臧家好看。 没忍住，抬起手给了呆若木鸡的臧同姗一巴掌，眼底里带着疯狂，压低声音： “你不是和四皇子有来往，找机会求他。” 过去觉得女儿稳稳拿捏二皇子没什么不好，现在就后悔…… 特别后悔！ 如果二皇子坚持，如果夫妻感情和睦，陛下就算得知真相在这种小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臧御史闭了闭眼，如今只求四皇子看在女儿一片痴心，能帮助臧家渡过难关。 “对对！找庭哥哥！”臧同姗捂住脸从地上爬起来，疯了样的跑出去，臧御史怒吼：“去哪？” 风中远远飘来一句：“去找庭哥哥！” 臧御史闻言，手抖了抖，脸皮抽了抽，光天化日去求人？求死差不多！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一旁抽抽噎噎的臧夫人，憋得脸色铁青，“你教的好闺女！” 说完再承受不住打击，径直昏了过去。 二皇府管家见状，麻溜指挥下人关上大门，终于不用再受二皇妃他娘的鸟气。 一个个趴在墙后，任凭臧夫人哭喊求救，就是不开门！ “……” 另一边，吃瓜百姓颠颠跟在“随风奔跑”的臧同姗身后，一路来到隔壁的四皇子府。 眼睁睁瞧那女人一头扑在大门上，两只手轮换拍打，“开门呐，开门呐，战庭哥哥开门呐！” 百姓：“……”从未见过此等奇葩且厚颜无耻之辈！ 只有偷偷躲在暗处的臧同颖知道，姐姐是昨夜身体里药效未散尽导致的行为无状。 否则臧同姗再蠢，也干不出光天化日下砸四皇子大门这等无稽之事！ “……” 四皇子府内，战庭与黑衣人品茗下棋暗中部署，突然，管家犹犹豫豫走进来： “主子，二皇妃在外面砸门，说想进来！” “你说啥？”战庭目瞪口呆，“谁砸门？”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管家硬着头皮重复，“以前的二皇妃，现在的臧侍妾。” 黑衣人乐不可支，战庭脸都绿了，搁下杯盏沉默不语。 “主子，您想想办法，再让那女人继续闹下去，您名声不是被她毁了？” 黑衣人挑眉接话，“这有何难，去请二皇子府来人把他家侍妾带回去。” 他在“侍妾”两字着重强调。 管家会意，大庸正妻有随时出府之能，侍妾没有，离开府邸或归家都需得到内宅主人允许，否则可按私逃处理。 “……” 臧同姗被人羁押回府时，表情尤为灰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不明白山盟海誓的战庭为何避而不见…… 一门之隔的皇子府内，两道身影立于门后，听着门外传来的哭喊谩骂。 黑衣人突地笑了，“你那位二哥真没出息，为何不把那女人随同家眷发配西北，是不舍得吗？” “非也！”战庭摇头，目光深远，“一旦发配，凭那女人走不到西北，活着才会真真切切体会痛苦。” 他话音一转，“这没什么，怕就怕二哥留下她另有他用，你别忘了路线图。” 黑衣人脸色微变，化掌为刀，在脖前比划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以防生变此女不能再留。” “不妥！”这也是战庭纠结的重点，“我没料到二哥会在现在与臧同姗闹翻。” “就怕事迹败露，父皇已在二皇府布置妥当，只等本殿自投罗网。” “以上虽然只是猜测，但不得不防。” 一个臧同姗，完全搅乱两人计划，让一环扣一环完美计划出现未知风险。 沉默了半响，战庭起唇：“只要漠北王死在边疆，一切都不算白用功，你确定已向北陵那方安排妥当？” 第272章 洛楠楠黑化 黑衣人淡淡“嗯”了声。 “北陵圣女是个有意思的人。” 话罢他笑容一深，而更有意思之人便在眼前啊！ 荣家老头子如果知道家中出了战庭这样一个后辈，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他不过稍加引诱，描绘一幅蓝图，这货便坚信不疑，甘之如饴为他所用。 蓬莱人杰地灵，却也只是异术者的洞天福地，普通人在岛上是末等打杂一样的存在。 想起此次前来大庸的目的，进度必须加快了，务必在那人出来前，给大庸换一位皇帝。 而除去漠北王这条皇帝的左膀右臂势在必行。 “……” 此时，被无数人视为眼中钉的银肴负手站在断垣残壁的城墙之上，望向下方被将士们鲜血染红的土地一片哀伤。 北陵那种武器威力巨大，为不让无辜战士惨死，前有三座城池被夺，他身后便是大庸关门。 昨日皇帝来信隐晦提及朝内制造出比炸弹威力更胜的武器，只待送达。 突然，一名额头缠满白布的副将走到身后，声音带着一种无力。 “统帅，对面北陵又在集结兵马，我军粮草只够坚持五日，再没有补给，将士们恐怕……” 接下去的话，他说不下去。 前日北陵发动进攻，五千将士为掩护百姓撤离，血肉之躯搭建成人墙，阻隔炸弹袭击。 血洒长空，残尸断臂堆积成山，午夜梦回想到那副画面，他都会泪流满面从梦中惊醒。 此次与北陵战争不是史上规模最大的，但绝对是最惨烈的，也是最无力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节节败退的档口，偏又赶上粮草不足…… 若按以往，战时缺粮时有发生，将士们可以向身后的北地农户购买，可今年不同…… 北地大面积受灾，土地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自己无米下锅，别说支援战事，有心无力。 军营里已经有不少孩子抱头痛哭，沾血给家人写下《诀别书》 无力之感袭遍全身，副将单膝“噗通”跪倒在地，“请主帅示意。” 银肴闭了闭眼深呼吸，片刻后淡淡吩咐：“选五千精兵，夜晚随本将袭击铁骑营。” 面对北陵来势汹汹，拥有炸弹这等武器，众将以防为主。 可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北陵总不能在都是自己人的范围里引爆炸弹。 可惜，从没有直面过热武器的大庸在开始乱了阵脚，明白的太晚。 副将豁然抬头，“统帅，您是想？” “嗯，宰马充饥，你下去吩咐，明日夜半发动我军第一次正面进攻。” “……” 夜晚，银肴亲率五千精兵突袭北陵一座骑兵营，杀敌若干，缴获骏马数千…… 天明回城，银肴吩咐屠宰，又拿出近半粮草让将士们人人都有一口肉汤，为夜晚大庸第一次进攻准备。 寅时，人困马乏之际，大庸失去的碧落城内火光冲天，喊杀嘶吼连成一片…… 前方城池内酣睡的洛楠楠被动静惊醒，披上衣服掀开大帐，高声询问：“怎么回事？” 守在营帐外的小兵急切回禀，“大庸，是大庸士兵发动攻击了。” 洛楠楠赶到主帐时候，几位将军吵得面红脖子粗，一派主张全力支援碧落城，一派主张撤离。 城防都是向外修，而大庸军从后而来，况且北陵刚刚占领碧落城，布防尚未完善。 一名像熊样的将军抬起沙包大的拳头砸了沙盘，“该死的大庸军，不敢正面迎击，趁着半夜搞偷袭，卑鄙！” 这人看到洛楠楠掀帘而入，下意识问：“圣女，您说现在全力支援还是让我们的人暂且退出碧落？” “怎么不用炸弹？”洛楠楠反问。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两军在城内对垒，使用炸弹不是要连自己人一起炸？ 说完，洛楠楠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点蠢。 可她哪懂什么军事？制造土炸弹靠的还是后世义务教育，一时也没什么好的见解。 任凭几位将军你来我往，坚持己见。 忽然，智囊团其中一位老者把头转向洛楠楠，“圣女，炸弹剩余数量不多，望您早做安排。” “什么？”洛楠楠尖叫出声，“后方没有补给吗？怎会剩余不多？你们都是废物是饭桶吗？” 她骂别人是废物饭桶，却忘了古代生产力，人力、材料不可与后世比肩。 加上北陵君王不愿让过多人知道炸弹配方，导致消耗比产量大，供不应求。 这话叫老者脸色沉了沉，仍耐着性子，“请圣女预测，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洛楠楠慌了一下，她哪懂什么预测？ 不过是靠着系统给的书穿剧情，一旦事件偏离或者突发情况，她便是两眼一抹黑。 但她也算有所成长，心中虽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命人拿来最新战况。 她定定看着其上一条内容：昨日子时，漠北王率兵突袭骑兵营。 五指摩挲过这一行字迹，她闭上眼神神叨叨了一会，再睁眼，语气无比笃定：“大庸……没粮了。” 不仅老者，所有人闻言一喜，“真的？圣女预测到大庸没粮了？” “没错！”洛楠楠语气笃定，这是她从字里行间分析出的结果。 后世她是一名网络上的高级黑，根据蛛丝马迹寻找线索加以利用是她强项。 这个档口银肴不会平白无故袭击一处骑兵营，马匹除了作战，还可以饱腹。 在场之人没想到这点，因为北陵人把马当作自己的生命，视马为自己的亲人一样重要。 莫说宰杀吃肉，那是恨不得同榻而眠，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 洛楠楠沉吟一会，“让碧落城的勇士撤离，剩下的炸弹不要继续消耗，准备投石机，我们全力一波直捣要塞。” “在等三五日，大庸弹尽粮绝之时，就是我北陵入关之日。” “芜湖！”洛楠楠话落，营帐响起一片鬼哭狼嚎般呐喊…… 入关！入关啊！北陵世世代代妄想达成之事，眼看胜利在望，他们激动得兽血沸腾！ 拉来各个乡镇掳掠的女人孩子压在身下，尽情喧嚣兽欲…… 悲鸣声，哭泣声，求饶声，声声入耳，洛楠楠回往偏帐的脚步不疾不徐，脸上露出一种快意且病态的微笑。 她深陷泥潭，别人凭什么还能纯白无瑕？ 一起下地狱吧！ 第273章 一撇一捺皆是梁 “嗖”一声，一支小臂长短的竹箭射到脚下，让自我陶醉的洛楠楠险些摔倒。 低头的动作叫她不经意注意到箭矢上附着的一张白色纸条，随着箭尾微微晃动。 心下一凛，洛楠楠快速把纸条拆下握在手中，心下明白这是有人在给她传递消息。 快步走回营帐摊开纸条，借着烛火的掩映，其上一行大字让她欣喜如狂：大庸断粮，抓紧时机。 八个大字，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推断。 她咧开嘴，无声大笑，旁的穿越搞男人，搞宫斗，搞种田，而她，只想君临天下！ 虽然不知道什么人在暗处帮她，但洛楠楠觉得哪怕失去系统，她一样还是这个世界女主！ “……” 碧落城内喊杀持续一天一夜，鲜血将残阳染红。 一名小兵托着只剩下半截的身子，眼含热泪与希冀，靠着两只手，不停向前方一处矮房爬行。 “娘！妹！俺替你们报仇了！俺终于有脸回家了！” 任由鲜血内脏在身后蜿蜒……小兵一寸寸靠近着自己的家门，两名一瘸一拐的士兵跟在身后。 王小壮，碧落城人，妹妹被北陵人奸杀致死，母亲为掩护他出逃，一样死在敌军刀下。 王小壮不是银肴的兵，却甘为马前卒只为一个为母报仇机会，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他被敌军一刀拦腰砍断…… 到如今，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家，堂堂正正回家。 不帮助，让他靠着自己的力量回家是对王小壮最大的尊重，身后士兵亦步亦趋，泣不成声。 终于，王小壮凭借信念与一双手爬到家门外，对身后相处近月的士兵笑道：“嘿！兄弟，帮个忙！” “扶我起来，我想靠回以前跟妹妹分食一个鸡蛋的墙根下。” 士兵哆哆嗦嗦，颤抖着双手依言把他残破的身体扶起，斜倚在墙根之上，耳中传来王小壮越来越微弱的话语。 “很，很高兴认识你们……如，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相逢在，在没有战争的盛世。” 说完，眼前闪过母亲慈祥的大手，和妹妹调皮的小脸，他努力伸出手想把亲人搂进怀中…… 画面永恒定格在了这一刻…… 两名士兵泣不成声，“噗通”跪倒在地哇哇大哭，“好！壮子！我们盛世再相见。” 银肴驻足在不远处，蓦地红了眼眶，他们夺回了碧落却永远失去战友，战争不会给他留下悲伤时间。 后勤主事一路小跑找到银肴，“统帅，经过这场战役，我军剩余粮草不足一日。” 朝廷不知出现什么问题，本该五日前抵达的粮草迟迟不见踪影。 非战时期将士们勒紧裤腰带不算什么，可前有北陵虎视眈眈，后有将士忍饥挨饿，这仗怎么打？ 银肴却下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决定，“把所有米下锅，让将士吃饱，粮草我来想办法。” 后勤主事唇动了动，终于没问主帅还有什么办法想，应了一声退下。 这场仗虽然打赢了，碧落城却不见狂欢，人人笼罩在一种阴霾和悲伤之下。 银肴找到正在挖坑埋尸的副将，“你从军里选出两百人夜间随我出城，另安排一队人途中接应。” 话到这里唇颤了颤，声音艰涩，“如果本帅活着回来，那二百人的家眷，就是我银肴至亲。” 副将听明白了，主帅是想带人抢劫北陵粮仓，且九死一生。 他明白此计是目前唯一的选择，立即单膝跪地，“属下愿替主帅前往，发誓定将粮草带回。” 银肴拍了拍自己得利干将的肩膀，语气难得温和，“你知道，只有我能做到，没人能够代替。” 银肴说罢转身，二百人性命，与二百万没有区别，做下这个决定他如烈火烹油，心都在滴血。 可身为主帅的责任，让他必须做出取舍，不惜一切也要护住身后疆土和大部分将士生命。 这一刻，副将对朝堂产生一丝憎恨，万万人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扞卫疆土。 一帮吃干饭的却只知道在朝堂勾心斗角，军需军资都无法保证，这仗打了干嘛，一起玩完算了！ 他一拳砸在土墙上，指骨处鲜血迸溅。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银肴蓦地停住脚步，没回头，只有声音传来。 “阿健你记住，不是有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有希望。” “相信我，陛下，百姓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说的好！”哪知银肴话音方落，城门走进一支押粮大队，车队垄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人人却是灰头土脸。 为首一个娃娃脸青年已经看不清衣衫原有颜色，只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炯炯有神。 “守边疆日复长，一撇一捺皆是梁。” “南安府永宁县，支援边疆，粮草两千担。” “鸡、鸭、鹅、活猪……” “干菜、木耳、土豆若干，赠我最可爱，最可敬的将士们。” 古月越众而出，全身灰扑扑，一张娃娃脸却又是笑意吟吟，对僵硬回过头的银肴露齿一笑： “大铁棒子……又见面了！” 身后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跟来的众位乡绅富豪见状不干了，这臭小子不仅忽悠他们，还抢他们风头。 一个个不甘示弱大声呐喊：“南安秦家，赠粮二百担。” “南安于家，赠粮三百担。” “南安蓝家，赠粮二百担。” 这时候，一道捏着鼻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南安米家，赠赠，赠粮二百担。” 闻言，大伙全笑了，谁不知道当初米家主被洛曦收拾多狠。 好不容易把那祖宗送走，又上位一个古月，原以为这是个好拿捏的半大少年，谁料和那姓洛的一样一样坏。 米家主刚觉得自己又行了，反手又被古月收拾，此次南宁府组织大规模捐粮，米家主被赶鸭子上架。 米家主话落，身后更多更多乡绅自报家门。 多则几百担，少则几十担…… 一串串粮食数额回响在寂静一片的碧落城内…… “呵！呵呵呵！”银肴背倚在土墙上，单手支额，笑声粗粝嘶哑。 可古月分明看见有什么晶莹的液体顺着男人手肘滴滴滑落…… 这一刻，万籁俱静，城中无论养伤还是训练地士兵，纷纷放下手头之事，向着粮队方向单膝下跪…… 第274章 信了他的邪 副将狄建章掰着手指算了又算。 一担等于一百斤，为首的少年张口就是两千担，那便是二十万斤，加上他带来一大串儿人…… 零零总总加在一起，这批粮草少说也有三十万斤，够他漠北军吃上多日！ 如果没看错，队伍后半截全是活猪吧？ 我的天，这少年究竟怎么做到的？ 见他家王爷不动，副将屁颠屁颠迎上去，刚准备说两句感谢感激的话，后脖领就被银肴拎着转了一圈。 漠北王双手抱拳，对着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来的送粮队一揖到底。 “我，银肴，代表漠北军感谢诸位馈赠。” 富豪乡绅赶忙还礼，被古月忽悠郁结的心情消失大半，谁人不知漠北王早年就是京城一霸， 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混不吝。 年纪稍长后，霸道作风稍有缓减，不是他们吹，陛下都可能未受过漠北王如此大礼。 一个个心里美滋滋。 古月轻咳一声，“内个，漠北王，我们不远万里而来，虽然不图回报，只求战事早日结束。” 他话锋一转，接着又道： “我就直话直说了，您看等战事结束，大庸大捷，能不能在关口为我南安善人立块功德碑？” 众人：“？？？” 什么情况？ 这小子不是来前说，已经跟朝廷商量好，战后会在关口给他们立一面“善人碑”歌功颂德他们的伟绩吗？ 敢情没有事先谈妥，跑这里硬要？ 此时，众人不约而同都有种上当的感觉，一个个怒目而视。 来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而是说什么钱财乃是身外物，名誉流芳百世颂。 关门外立一面“功德碑”，皆时来大庸的外商人都能看到，碑上有名者就是谈生意，合作的首选对象。 毕竟谁不爱和“善人”往来？ 战时付出一点粮，战后名利双收。 他们正是信了他邪才不远万里而来，敢情臭小子全都是忽悠的？ 一个个恨不得暴起锤死他。 银肴对上古月狡黠的眸子，大概猜出这帮人是被忽悠而来，不得不说小家伙很聪明。 护着一二也无不可，一块石碑的事。 消息传出，兴许能引来更多乡绅捐助，互利互惠之事，他没有理由拒绝。 轻轻颔首，“可！” “可”字落下，原本怒目而视的乡绅跟变脸一样，各个喜笑颜开，好话不要钱一样夸赞古月。 听得副将嘴角抽了抽。 待这些人抒发完了爱国情怀，银肴招来一队铁骑，护送乡绅父老入关。 “各位跋山涉水而来，本王理应尽到地主之谊款待，可碧落城委实不是久留之地。” “战后，战后本王备下请帖，邀各位上京一叙。” 大家伙闻言，心里美滋滋，谁不愿意自己的付出被人重视呢？ 此次前来虽有古月臭小子的忽悠，可他们也不是傻子，不是真心想为战事尽一份力，他们大可不必。 撂下板车和其上粮草，乡绅们在轻甲骑兵的护送下折返关内。 漠北王一句话没说错，碧落城不是久留之地。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原地只剩下古月银肴二人，副将极有眼色把附近看热闹的大头兵一起轰走。 “去去去！都宰猪去，否则晚上没得肉吃。” 看着扑棱着翅膀的大肥鸡，和一头头被驱赶下车的大肥猪，大头兵不争气的泪水差点从嘴角流下。 各个跟着副将身后离去，再然后是整座碧落城的狂欢，终于有点打了胜仗的气氛。 银肴挑眉对古月询问：“不走？” 后者回以个挑衅的眼神，“你管我……”话没说完，整个身体腾空，耳边传来那人又欲又哑的声音： “不走你就别走了！” 春宵帐暖，古月无力的趴伏在银肴胸前，露出一对圆润可爱的香肩，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水光迷漫。 鼻尖红红，娇声娇气：“你……流氓，不要脸！” 正式办完，银肴一边帮小家伙按摩后腰，一边询问：“来的路上是不是遇见了麻烦？见你们各个灰头土脸。” 提及这个，古月可有话说，刚想坐直身子，屁股挨到硬板床，他“嘶”地一声，眼泪掉下来。 银肴喉结微动，单手遮住眼，“别勾我！” 古月委屈啊！但防止这人兽性大爆发，他咬牙转移话题。 “北地水灾过后，很多名山峻岭被土匪占领，落草为寇，九步一窝，十步一寨。” “如果不是我提前收到洛曦提醒，做足准备，集结南安府所有力量，恐怕根本无法平安抵达边疆。” 银肴眯了眯眼，表情严峻了很多。 来的路上他一心扑在战事，真没有留意，还有一点，哪个不长眼土匪敢打他漠北军主帅主意？ 因此错过重要消息。 难怪，难怪朝廷粮草迟迟未到达。 没有准备下粮草被劫也有可能。 沉吟一会，他在边疆无暇分身，此事需上报皇帝派人解决。 银肴敛下眉眼，轻轻一吻印在古月额头，“明天一早，本王派人送你进关。” 小东西鼓起脸颊还想造反，银肴大手不轻不重捏住人的后颈，古月瞬间不敢动了。 轻笑一声，“乖乖在关内等我回来。” 然，次日一早，天光未明，碧落城响起尖锐号声，代表敌军正在集结。 银肴睁开一双清醒的眸子翻身下榻，对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古月冷声吩咐。 “待在这里不要擅离，别乱跑，待会有人送你撤离。” 古月来不及点头，银肴身影已经消失在房中，表情失落一瞬，大眼里布满忧郁。 等他磨磨蹭蹭穿好衣服，一瘸一拐走到窗边……下一瞬，他看见令他此生难忘一幕。 无数火球从天而降，无差别打击城中每一处角落，再然后拳头大小会爆炸的东西如雨点一般密集落下…… 所到之处不仅发出惊天巨响，房屋树木尽皆毁坏…… 火光升天，地动山摇，耳中只余下巨大的爆破，再然后陷入长久的嗡鸣，他听不到了。 居住这间屋子受损，眼看就要坍塌，古月跑出房间，脚下烧焦的尸体随处可见。 银肴呢？银肴去哪里了？ 他咬了咬唇，没有妄自尊大跑去添乱，而是跟着存活下来的士兵脚步奔向城外…… 出城之际没想遇到一个熟人，那人正在大声指挥着什么，他听不见，看口型，像在催促撤离。 他似明白了什么，跑上去抓住狄副将的铠甲质问：“银肴人呢？” 话落，只见副将唇角窸动，露出一脸痛苦与绝望，古月心咯噔一下，银肴出事了…… 第275章 我疼 “漠北军，迎战呀！” “你们不是缩头乌龟，但你们却是它的老祖宗。” “别缩在里面不出来！” 城楼下，尘土漫天，数万北陵军骑在马上由一名虎背熊腰将军带领，嗷嗷大叫。 被人顶在家门外骂王八，漠北军从没如此窝囊过，有那心智不坚的小将叫喊：“主帅开城门，爷爷和他们拼了。” 这话迎来一片附和…… 银肴不为所动，两眼虚眯，眼尖看到队伍末尾架起的“投石机”，会往碧落城内投掷什么，他能猜到。 手中两面令旗交叉再高举，下达第一个命令。 霎时，城内漠北军动了起来，百人一组，拉动一面覆盖城墙的巨大铁网…… 当铁网固定在头顶上方，第一波投石器送来的炸弹也已到达，不出预料被铁网拦截，漠北军一阵欢呼…… “拦住了，真的拦住了！” “主帅威武。” “兄弟们再加把劲，把炸弹给她娘狗日的北陵军送回去。” 霎时，数百人操作铁网，炸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可惜没掌握好时间…… 大部分炸弹在空中爆炸，未对城下北陵兵马造成多大伤害。 饶是如此，敌军将军仍气得破口大骂。 “……” 投石机下，矗立两道人影，那日主帐让洛楠楠演算的老者赫然在列，他对着身旁的长袍男人弯腰： “漠北王用兵如神，且精通阵法，请洛先生出手。” 所谓洛先生拥有一张十分儒雅的面容，细看之下，你竟无法从他那张淡淡的脸上推断年龄。 皮肤白皙，周身却又散发着一种沉稳神秘的气质，说他二十也可，三十也行。 洛先生闻言略一深思，“改炸弹为火攻，我会出手。” 话落，他广袖一挥，一面面巴掌大小的令旗从袖间激射，“嗖嗖嗖”地隐没在土坡之上。 霎时，风起，风力逐渐加大…… 一众北陵军大呼神奇。 洛先生手指不停掐算，眼神蓦地一宁，“半刻后风向直指碧落城，狼烟准备。” 霎时间，站在最高处，手举狼烟的北陵军蓄势待发。 城内—— 妖风吹起的瞬间，银肴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五指翻飞结印，竟是布下与洛先生一模一样的阵法，且规模更大。 头顶火球呼啸，耳边狂风骤起…… 风力加大火势，支撑铁网的将士倍感煎熬，整片人都要被烤化了。 忽然，漠北军鼻息飘进一股呛人气息，将士们开始还能忍受，渐渐发现操作铁网的手脚变得无力。 “妈的，狼烟里有软骨散。” 饶是银肴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可他身后就是百姓生活的城镇，可以借来的东风，远不及北陵身后旷野。 带有软骨散的狼烟不可避免吹了进来。 银肴手中印结不停变化，对面的洛先生额角流下冷汗，但他丝毫不慌，沉声下令：“炸弹，准备！” “咔咔”一阵机括声响，数之不尽的炸弹如雨点一般密集落下。 铁网在撑不住，“哗啦”落地，银肴开去唇边的血迹沉声下令：“漠北军，撤离！” 指令落下，城中还活着近七万漠北军动了起来，齐齐向着身后关内退去…… 唯有城楼上那道身影傲然挺立，一处处阵法被他启动，黄沙，大雾，荆棘…… 耳边是将士们被炸弹炸伤的痛苦哀嚎，狄副将大步跑上城楼：“主帅，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银肴动作微滞，脸色如冰，“对面有一位与我不相上下的阵法宗师，你带着大部队撤出城内。” 他缓了口气，温声道：“我会尽力拖住，为你们争取时间。” 话落良久见狄建章不动，泪水鼻涕糊了满脸，他沉声高喝：“率领漠北军撤离，这是军令。” “属下……”狄建章牙关几欲咬碎，艰难从喉咙眼里道出两字：“领命！” 北陵会出现一位阵法宗师是谁也没料到的变故。 当下不是细究之时，最后深深望一眼那道傲立在城楼，挺拔坚韧的背影，狄建章开去脸上的血和泪…… 大步冲下城楼，嘶声怒吼：“撤退！撤退！” 手中两面令旗舞出了残影。 “兄弟们，撤啊！莫要辜负统帅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望着那道脚踩罡步，不停变化手诀的身影，伤亡惨重的漠北军却无一人愿意离开。 可他们明白自己的身后是家人，是大庸万万千百姓需要守护，只能撤，也必须撤！！！ “……” 古月找来时候，狄副将正在指挥撤离，对于圆脸小子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无需多言，他脸上的哀伤表明一切。 怪他们把银肴独自留在原地吗？古月是怪的，这一刻他脑中没有家国天下，只想那个人活着！ 趁着一个小兵不注意，古月抢了他手里盾牌撒腿就跑，目的地，正是银肴所在方向。 被夺了盾牌的小兵追出两步，身后传来狄副将的大吼：“撤啊！本将说撤。” 他不心痛吗？他是漠北王亲信，可能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心痛。 可这就是战争的残忍！ 鲜血，生命，亲友，你只能眼睁睁，甚至亲手送他们去死！ “……” 古月扛着一面比他人都大的盾牌找到银肴时，他盔甲残破，一条手臂血肉模糊…… 站在城楼之上，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下方是如野兽样嗷嗷叫着，狰狞嘶吼的北陵军。 不时有炸弹划破长空，落在银肴附近溅起一片碎石飞溅。 怕疼更怕死的古月仰头望着那道身影，回想这人不仅是床子之事上疯，面对敌军时候更疯。 这一刻，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扛起盾牌三两步冲上城楼…… “哐”一声盾牌落地，古月用半边身子支撑柱，对脸色微变的银肴露齿一笑。 “大铁棒子！小爷为你拼了！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你必须对我负责！” “不！”盾牌落地的一瞬间，无数箭矢裹挟流弹激射而来，产生的巨大爆炸让古月“噗”地吐了口血。 他眼眶红了，“银肴，我疼！” 嘴里喊着疼，整个身子却稳稳抵住盾牌。 看着古月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扛起盾牌护在他身前，银肴眼底蔓上猩红，彻底疯魔…… 第276章 恢复记忆 他颤抖着手，扯下脖颈一串常年佩戴的珠串掷出…… 珠串在半空断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激射开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风停，雨歇，所有人耳边“嗡”一声，脚下整座大地震颤起来。 北陵军猝不及防从马上摔下，如同一叶扁舟左摇右晃…… 更有甚者，北陵鞑子被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直接吓傻了，五体投地趴伏在地。 大军之后的洛先生停下手中一切动作，定定看着城楼上墨发飞舞那道人影，口中喃喃：“怎么会？” 忽然，他脸色一变大吼，“全部散开。” 然，一切都已经晚了，以银肴脚下为起点，大地裂开条三丈宽的巨大裂缝，将无数北陵军吞没。 哀嚎，惨叫，求救…… 北陵军霎时混乱各自逃命，离得近的更是首当其冲，被大地无情吞没，他们边跑边吼： “地龙翻身！” “天罚，这是天罚！” 打出最后一道手印的银肴唇角溢血，身体摇摇欲坠。 望着下方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他神色漠然。 土灵珠，是姐姐留给他的保命底牌，可他能力有限，无法激发土灵珠所有威力。 身子一软，直接晕倒过去。 即将落地那一刻被古月接住，古月有盾牌掩护，外伤不严重，内里却受了颇重的内伤，状态只比银肴好一点。 他知道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刻，下方北陵军一旦整合，随时可能攻杀进来。 逃……带着银肴逃…… 他艰难背起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一步一趔趄走下城楼，视线变得模糊，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一定……一定要活着啊！ 就在古月眼看快要支撑不住，前方马蹄声响，竟是指挥大部队撤离后，带着小队折返营救银肴的狄副将…… 古月撑着一口气：“救他！” 说完，身体一歪，同样晕厥过去。 “……” 碧落城外，洛先生站在巨大的裂缝前脸色铁青，大庸漠北王为何会有他洛家之物？ 他找到五体伏地趴在地上神神叨叨正在祷告的老者，命令道：“整合军队，活捉漠北王。” “……” 与此同时，陷入昏迷的银肴做了一场大梦。 鲜有人知，他在被长公主捡回时，失去了过去所有记忆。 梦里，他短胳膊短腿，置身一片仙山雕梁画栋的宅邸之中，羡慕看着族人熟稔操纵异术对练。 忽然，他四肢腾空，被一道看不清脸的修长身影抱起，那人声音好听，带着一种宠溺： “小肴不乖，偷跑出来，被误伤怎么办？” 梦里小小的他，抱住来人脖颈，“哥哥，阿肴为什么没有族人好厉害好厉害的能力呀？” 话落，抱住他的那只手明显一紧，语调却如初温柔，“他们都是怪物，哥哥的小肴不学他们，你是独一无二的。” 画面一转—— 还是那座常年云雾缭绕的仙山，族人披麻戴孝，哭声哀泣连成一片。 而他，正跪在一座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前，耳边，哥哥的声音一字一句告诉他，“小肴，我们没有娘了。” 画面再转—— 小小的他被兄长牵在手中，对面是一对神仙眷侣样的男女，哥哥的声音第一次失了镇定，有些歇斯底里。 “母亲尸骨未寒，我绝不同意这个女人进门。” 画面一变再变，有兄长与父亲的争吵，有那个特别美丽女人掐他大腿根软肉，叫他不许哭…… 终于，梦里的哥哥不见了，那个漂亮女人越来越没有顾忌，把他赶去偏僻院落独自居住…… 让他暴晒在烈阳下，为训练一日的族人端茶递水…… 美其名曰：这么大的孩子，你就要打掉他一切自尊，只为让他出去不吃亏。 这个家让他越来越感到窒息…… 现实中，驮着银肴的小兵大声禀报：“副将，主帅好像做梦了，他在掉眼泪。” 狄副将：“……”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辽阔，身后是北陵军不要命的追杀，这帮孙子疯了不成？ 他吐掉口里的血沫，咬牙沉声道：“加速！” “可是……”可是主帅的身体承受不住，小兵话未说完，被狄建章高声打断，“没有可是。” 身后北陵军穷追不舍，两个伤员在中，一队人饶是拼尽全速，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骏马飞驰，肉眼都可以看到大庸关门宏伟的城楼，身后追兵的动作齐整架起火箭，刹那间万箭齐发…… “噗噗噗——”百人小队近三分之一的将士中箭倒地，狄建章也不例外，但他生生忍住了。 前面就是驮着银肴的小兵，他不能倒，用身体挡住袭来的箭雨，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 眼看身后追兵架起第二波箭矢……小队陷入绝望之际，忽然有一人大喊：“副将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大庸关门方向，一个黑点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消失再出现，循环往复…… 离得近了，众人终于看清楚，那是一个身着红衣，肩膀扛着黑筒子的……活人？ 那人正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前进，每次消失再凭空出现，距离都会缩短百米以上。 所有人闻所未闻，这真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看得太投入，众人甚至忘记身后一箭之距的追兵…… 忽然，那人停在他们千米之外站定，一把扔了肩上的黑筒子，两只手抬起…… 空中蓦地一暗，以她双手为中心，半空出现一道弧形黑洞，黑色镰刀几乎眨眼抵达众人头顶，四周围空间隐隐扭曲。 不止于漠北军这百人兵马，身后上万追兵全都看傻了眼。 “我的娘！这是什么？” “太奶的镰刀？” 接着，更可怕的一幕发生，第二波射出的箭矢在触碰“黑色镰刀”刹那消失不见。 不是被阻挡，更不是被击落，而是眼睁睁的消失不见了…… “我辣么大群箭雨呢？”北陵军无法接受，薅着头发原地转圈。 “愣着干什么？过来啊！”历经七日不眠不休的洛曦终于赶到！ 天知道她一身疲惫抵达边关，听说银肴被困碧落城，魂都要吓飞，二话不说使用出空间瞬移赶了过来。 还好，还好赶上了。 当看到马背上昏迷不醒一身残破的小舅舅，洛曦彻底怒了，二话不说抱起被扔到一边的炮筒装弹…… 对准前方北陵军就是一发……“轰！” 狄建章带着残部靠近时，就见这古里古怪，面脸漆黑，勉强称之为人吧…… 扛着她那黑筒子，一边装弹，嘴里一边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草！咳咳咳！什么垃圾玩意……不仅冒烟，烫死老子了！” 第277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宿主，这叫大炮，不叫肩扛火箭弹。】系统提醒。 洛曦哪管得了这么多，她总不能凭空再把炮架拿出来，就这么着，凑合吧。 她速度飞快，再次装填第二枚炮弹…… “轰！” 这次绕到洛曦身后的狄建章等人看清楚了。 一枚脑袋大小黑球从炮筒激射，砸到对面北陵军人群之中，威力堪比五十枚炸弹同时爆炸。 第一批冲在前的北陵军已经尽数化作残肢碎肉…… 而慢一步抵达的万人则是簕马，停留在原地，目光惊悚动都不敢动。 身后尘烟四起，狄建章回头，原来是先一步撤离的漠北军折返，带着更多将士支援而来。 那个红衣黑面小子站在两军之中，痞里痞气吹了声口哨，“兄弟们，给我上，干他丫的！” 怎么听，怎么不正经，更像街头溜子火拼。 接着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那人一边填充炮弹，一边撒开丫子向着敌军方向狂奔…… “轰！” “轰轰轰！” 而北陵军，就像大庸第一次遭到炸弹袭击时候做出的反应一样，人仰马翻，毫无章法四处逃窜…… 古月微微掀开眼皮，看见冲在最前面那道身影，唇边扯出细微弧度，“兄弟！你终于来了！”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当北陵军看到洛曦扛着黑不溜秋炮筒冲过来的时候，下意识举动就是调头，跑！ 压在头顶多日的乌云散去，漠北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疯了样的扑杀上去。 血光冲天—— 追来的上万北陵军被红着眼的漠北军围猎绞杀…… 洛曦手里的炮筒不知何时换成枯骨锤，她吹了声口哨：“小白！” 下一息，边关方向冲来一只四肢健硕的大白老虎。 白虎一跃从狄建章头顶越过，前肢伏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山林虎啸……“吼！” “大虫！” “大白老虎！” “跑啊！” 北陵军愈发混乱…… 洛曦翻身跃上虎背，枯骨锤在掌心旋转一圈，向着敌军将领激射而去。 “砰！” “啊！” 更多漠北军出关支援，洛曦带人一路追击到了碧落城内，这里已被北陵军重新占领，正在打扫战场…… 洛曦爬上后城楼，架好炮筒，对着人数最密集的街道轰隆就是一炮…… 尖叫，哀鸣…… 她用火炮开道，清理掉后城门所有北陵军，漠北军得以长驱直入。 这次她没有参与进下方对垒，立于高处架着火炮为将士开路护法……从日落到天明…… 洛曦抱着她的炮筒子一路从后城墙跟到前楼，最后炮筒稳稳架在城楼之上，直指下方北陵援军…… 嘴角一勾…… “轰！” “……” 前方黄泉城内，北陵众将云聚于此，帐内是从边外逃回的小兵，神志已然不清，正手舞足蹈比划着。 “一个黑脸怪物，变出辣么大个黑色镰刀，手里抱着黑色管子，射出一串儿黑球，轰！爆炸了！” 这人说完，神经质的凑到几位将军面前，“听懂了吗？” 众将军：“？？？”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啥？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大帐门帘被人掀开，洛楠楠蓬头垢发走了进来，一把扯住小兵衣领，声音尖锐： “你再说一遍？黑管子长什么样？” 小兵再度形容一遍，洛楠楠松开手，神色有些愕然，黑管子，炮弹……那不正是后世的火炮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古代战场？ 想到某种可能，她气得面容狰狞……洛曦，一定又是洛曦！ 她不是仙界来的大能强者，为什么会制造火炮？ 想到自己被骗了，洛楠楠“噗”地吐了口血，几位将军赶紧伸手把人扶住，小心翼翼试探问： “圣女认识那种黑武器？” 洛楠楠勉强站稳，开去唇边血迹，洛曦啊洛曦，我制造炸弹，你就要制造火炮吗？ 目光扫过一张张希冀的面庞，她咽下涌到喉头的老血，无力挥手： “火炮与炸弹异曲同工，都是人力不可抗衡，先把我们的人撤回来。” “……” 天光破晓，洛曦斜倚在城楼之上，肩膀处一片血肉模糊，有烧伤，有擦伤。 这玩意的温度和后坐力非比寻常，如果她没有力量力能，恐怕都难以驾驭。 城外北陵军的残肢断臂堆成小山，城内残垣断壁，房屋冒着黑烟。 经过一夜战斗，与尸体为伴，倒地就睡的将士随处可见。 一帮精神尚好的小将围在洛曦身边，摸了又摸她手肘下的黑管，稀罕惨了！ 简单收拾完残局的狄副将找到洛曦，表情有点复杂，“还没请教阁下是？” 带着漠北军重新夺回碧落，虽不是敌人，总要弄清楚身份。 话落就见这货在身上摸摸索索，最后不知打哪掏出一册卷轴，随意扔给狄建章。 “我是洛曦。” 开始听到洛曦这个名字，狄建章还有点耳熟，但并未多想…… 当接过卷轴打开，狄建章悚然一惊，“朝廷任命书”他豁然抬头，“您就是金科武状元，先天强者，云麾将军？” 洛曦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不知不觉她竟有了这么多名号吗？ “是我！”她正色道。 同时心中问系统，【这人怎么回事？他不应该崇拜狂热吗？不然也应该排挤抵触？那一脸复杂是闹哪样？】 【宿主！】系统艰难开口：【您要不先看下自己现在的尊容？】 不是它说，宿主那张小脸被火炮熏得漆黑，整张脸就一口牙还能看，可呲出来更吓人。 有点牙成精了的感觉！ 洛曦：“……”笑容一点点消失！ 狄建章轻咳一声憋着笑，把洛曦拉到一边，表情慢慢严肃，瞥一眼那边还在稀罕火炮的兵崽子，压低声音： “虽然这样问有些冒犯，云麾将军您带来这架武器，我军可以继续使用吗？” 如果可以……狄建章眼含希冀，夺回大庸失去的三城将指日可待。 洛曦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破他的幻想…… “恐怕不行！” “火炮制造不难，难的是弹药，以朝廷目前生产力，支撑不了边疆消耗。” “只昨晚一夜，我便消耗弹药总量的三分之一。” 知道这位狄副将是小舅舅心腹，洛曦没有隐瞒。 心里虽然失落，可不用洛曦过多解释，狄建章已经明白她此举目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第278章 失忆后，恨毒亲哥可还行? “想靠火炮取胜，目前这场战役恐怕不行！” 狄建章说不上失望，重重点头，“末将明白，大庸拥有可与北陵抗衡的武器已经够了。” 洛曦笑了笑，提醒道：“火药制作原理相似，你猜猜北陵还有多少炸弹库存？” 系统：【宿主……别笑了！】 洛曦：“……”谁要系统？这货白送！ 狄建章低头沉思，片刻豁然抬头，“您的意思北陵没有炸弹了？” “有也不多！” 这时候，城楼下面跑上来一位小将，两手撑腿，“副，副将，主帅醒了。” 狄建章来不及高兴，只见面前红影一闪…… “……” 银肴和古月被安排在一间相对完好的房间内。 古月还在睡，睁开狭眸的银肴眼底闪过万千情绪…… 想起来了，他一切都想起来了！ 被姐姐收养，七岁前那段记忆…… 大门“砰”一声打开，银肴“豁”的坐起…… 周身气势比之以往强上数倍，一双眸子冰冷没有感情，锐利射向来人，当看清门外站着的“黑怪物”，他愣住了。 不确定问：“曦儿？” “舅舅醒了？”洛曦迈步走向屋中，也不挑剔，盘膝坐在银肴躺的门板旁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看洛曦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银肴大概猜出她刚经历一场大战，话音一转，石破天惊。 “曦儿，我是你亲叔叔，洛银肴。” 然后补充，“但我更喜欢你喊我舅舅！” “啥？”洛曦惊呆了，抬手扒拉银肴脑袋，“你被炸傻了？” 洛银肴把她小手拍开，讲起他，哦不！是他们的身份。 “我出生于蓬莱洛家，上面有一位兄长，我的父亲，也就是你亲爷爷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渣男。” “渣男”这个词汇还是从洛曦口中学来，觉得用在那个男人身上正好。 他没有帮助那人遮掩的意思，以防曦儿被那老不死的欺骗。 “你的奶奶，我的母亲出身蓬莱另一家族，纳兰家，虽然没有异能，但是你太外公的掌心宝，下嫁给那老渣男。” “母亲虽没有异能，一手阵法却使得出神入化，赢得洛家从上到下一致尊重。” “可惜……”说道这里，银肴微顿，“母亲生我时候难产大出血，虽然救了回来，可却伤了根本。” “铭家精通医术，兄长提议寻找铭家后人为母亲医治……” “可多年前，五大家族联手覆灭铭家，父亲死也不肯去向铭家低头救治母亲。” “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兄长只能出岛一边找寻铭家遗留族人下落，一边想尽办法给母亲续命。” “可惜，铭家传承早在那场大战中被毁于一旦，铭家在外的族人不是不通医术，就是半吊子。” “就这样，母亲没有挺过来，死在我三岁那年。” “令人无法接受的，渣男在母亲去世不过一年，就迎娶了姬家嫡女。” 银肴说出自己的猜测，咬牙切齿，“我怀疑他两个早有奸情。” 洛曦：“……” “后面，当时的我年岁尚小，不知道兄长在外忙些什么，隔几月，甚至一年才会回岛一次。” “兄长不在，所谓后娘面甜心苦，那个家让我越来越窒息。”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了？”洛曦接话。 银肴笑了一下，“是啊！我背着众人，给兄长留下一封信，带着所有家当离家出走了。” 洛曦想，果然是熊孩子！ 可能是自己也觉得可笑，银肴乐了一会继续道： “时运不济，我在出岛时候遇上一场风暴，船翻了，在睁开眼，已经出现在姐姐的别庄。” 他自恋的摸了摸脸，“我儿时长得好看，就和小仙童一样，姐姐喜欢，认了我做义弟。” 洛曦：“……” 她轻咳一声，打断自恋沉醉的某人。 “打断一下，按照你的说法，我大胆猜测，我那所谓的父亲就是你兄长吧？怎么确定的？” 提及此处，银肴脸色黑了黑，“海上经历那场风暴，被姐姐收养后，我失忆了。” “被带回京城一天晚上，一个男人闯进公主府，和姐姐打了起来，姐姐受伤了，当时我恨毒了那男人。” 洛曦：“……”失忆后，恨毒亲哥可还行？ “我当时没有记忆，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只知道他把姐姐打伤，事后两人又莫名其妙和好。” “从此以后，那男人每隔几月就会出现在公主府，与姐姐的关系日渐亲密，我就更烦他了。” 得嘞，便宜爹娘之间的孽缘，竟因这熊孩子起。 银肴也十分懊恼，“早知道兄长如此禽兽……我就该……就该……” “哎！后面的事你知道了。” “蓬莱岛为延续带有异术的血脉，禁止岛外通婚。” “兄长被誉为千年一遇的奇才，不知被多少老娘们觊觎。” “自荐枕席没用，打又打不过你爹，只能把主意打到你娘头上。” “联合北陵，怂恿先皇致你娘于死地。” “蓬莱岛，北陵……”银肴脸上回忆褪去，一双眸子冰冷骇人，连眼角下泪痣都散发着红光，声音一字一顿： “本王一个不会放过！” 他看着洛曦一脸“状况外”的表情笑了，“曦儿，你的父亲是强者，比你现在更强的强者。” “我怀疑他被封印在蓬莱秘境。” “五族最近动作频繁，应该是快压不住了……等着吧，一个都逃不掉！” “……” 与此同时，蓬莱秘境内，一道粗嘎难听的声音唱着不成调的曲子，污染八方……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站在封印之外，满脸颓然，“九风，何必呢？” 歌声一顿，秘境内传来道混不吝的声音：“现在知道怕了？” “呵，等着吧！油泼人脑，干煸猪心，九转大肠……老头子，你选哪种死法？” 饶是听了多年，老头子仍被这话气得不轻，不顾形象怒吼：“老子是你爹！” “爹怎么了？”秘境内那道声音愈发混不吝，“只要我想，全天下都能当我爹。” 老头子：“？？？”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去见阎王！ 他威胁道：“你就算不在意蓬莱，也不在意和战安冉生下那个闺女吗？” 见里面一瞬间没了动静，他再接再厉，故意道：“啧啧啧，那可是一个粉雕玉琢，极为可爱的小姑娘！” “老子闺女天下第一可爱。”那道声音洋洋得意，接着话音一转，语调蓦地森然下去。 “洛老头，别怪我没警告你，敢动我闺女，别说脑袋，祖坟给你一起掀了！” 第279章 你，你是洛九风的种 洛老头被长子不留情面，又狠又厉的话语堵得心口发闷。 他要真能找到那小丫头，还用得着三不五时跑来巴巴化解这家伙戾气？早稳稳拿捏了。 这时候，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子声音传来，“九风，他可是你唯一地父亲，把他气出好歹对你有什么好处？” 地下那道声音冷哼：“好处可多了！” “他死了，老子在他头七把你卖进青楼，你不是自诩我继母？届时恩客都是我爹，你还愁我缺爹吗！” “你……你……”老头子被气得七窍生烟，捂住胸口一阵你你你，最后矛头指向款步而来，样貌美丽的妇人。 “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每次刚能和儿子说上几句话，姬氏一出现，逆子必将发疯，还嫌不够乱？果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与此同时，洛曦也在托着下巴问向银肴。 “小舅舅，你就没想过自己的海难另有隐情？当年你也就六七岁吧？怎会想到离家出走？” “何况……”她话音一转，“你一个小孩子，没人打掩护，哪里能轻易离岛？” 银肴不傻，只是一下子回忆起曾经脑中有些纷乱，闻言细细想了一阵，眼底划过幽光。 “那段时间的确总有人在我耳边讲述外边的世界缤纷异彩，现在回想，都是继母的人。” 做过就会有痕迹，与其亲手杀了他，不如让他自取灭亡。 世世代代生活在海上之人，多少都能预测感知海啸风暴等到来，只要让他那个时候出海，几乎十死无生。 洛曦声音幽幽传来，“舅舅，天凉了，让姬家破产吧。” 破产？银肴反应了一会明白这话，他有些迟疑，“只破产会不会太轻了？” “我的意思是……”洛曦似笑非笑：“家破人亡，铲平祖坟！” 银肴：“……” 洛曦起身，刚准备让小舅舅休息一会，银肴愿意从她便宜娘亲这里排辈，喜欢当她小舅舅，以后都喊舅舅。 这时候一名小兵跑进来，行礼后说：“城外来了一个姓洛的男人，自称敌军阵师，点名要见主帅。” 洛曦与银肴对视，后者开口，“让他进来。” 然后对洛曦解释，“我没了记忆，咳咳，且对兄长有敌意，你父亲只能通过你母亲教授我阵道。” “刚在城楼上与对面敌军阵术师对垒，他就是蓬莱洛家人。” “哟呵！”洛曦哟呵一声，“这是自己送上门啊！” 舅甥两人说话这晌，门外走进一道青衫身影，他脚步极稳，走在战后满是残尸断臂的街道如履平地。 单脚跨进屋门，目光扫了扫屋内二人，在看到洛曦那张脸时面色微变。 洛曦已经趁着和银肴交谈的时间把脸擦干净，露出一双慵懒肆意的桃花眼，竟与来人有三分相似。 但人有相近，来人没做多想，犀利的目光射向脸色苍白的银肴，开口就是质问： “你为何会拥有我洛家土灵珠？” 洛曦看看这人的桃花眼，又看看银肴。 “舅舅，第一次见面你说我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应该是像我爹吧？你为什么是凤眼？” “我的容貌遗传大舅。”银肴言简意赅。 外甥像舅，洛曦懂了。 被晾在一边洛昊眯了眯眼，“把客人晾在一边就是大庸的待客之道？” 洛曦挑眉，不客气回敬：“你是客吗，你是敌军。” 洛昊一噎，觉得这臭小子噎人的样子特别熟悉，不欲与其争论，目光落在银肴脸上微皱眉头。 “回答我的问题。” 银肴一开口，就让洛昊“蹬蹬蹬”的倒退三步，“三叔，许久不见。” 洛昊傻眼，磕磕巴巴：“你，你喊我什么？” “三叔！”银肴重复。 洛昊缓了好一会，看着银肴这张与纳兰家十分相似的脸，目光复杂，“你，你是肴儿？你没有死？” 原来岛上都传他死了，应该是兄长知道他在族里过的不开心，也防姬家找来在向他动手，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唇角勾了勾，勾出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没死，让您失望了。” “混账！”洛昊气得啊，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可知……可知你的死讯传来，大哥大嫂伤心了多久？” 然后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呵斥，“活着为什么不回岛？还跑来一个小国当王爷！阿肴，你可想过家中父母挂念？” 银肴语气淡淡，“我娘十几年前就死了，三叔一手阵法受我母亲真传，怎么？这么快就另投他主了？” 话语字字如刀，说的洛昊面脸难堪，说不过就动手，拿出一面罗盘，“跟我回族！” 话罢土异能注入罗盘，银肴身下土石翻飞，眨眼幻化一座牢笼，将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被困在内的银肴不为所动，特别大爷的躺了下去，他是病患，得多休息。 见状，洛昊长松口气，眼角眉梢露出喜色，把老二带回族内，老大那疯子应该有所顾忌吧？ 眼看十五年一次的秘境将重新开启，洛九风重见天日…… 十五年的恨，妻离子散，他们已经不求海清河晏粉饰太平，只求他发起疯来别把洛家一起灭了！ 现在找到银肴正好。 美梦没做完呢，耳边“轰”地一声，洛曦挥起一拳砸在土牢之上，土牢顷刻土崩瓦解…… 洛昊大骇，“异术，你也拥有异术，你究竟是谁？” 嘴里说着话，手上也不停歇，指尖频繁点在阵盘，一座座困阵拔地而起将洛曦团团包围。 “有意思。”里面传来一声轻笑，“异能可不是这样用的，知道什么叫一力破万法吗？” 不待洛昊加固阵盘，一只白嫩的拳头穿过困阵轰了出来，一拳打在他右眼上。 洛昊“嗷”一声鼻涕眼泪齐流……手捂住眼，身体弓成虾米状。 门板上的银肴捂住脸不忍直视：年纪不小了！你说你惹她干嘛！ 洛曦一脚踹碎困阵破土而出，身体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扑杀而上…… “轰！” “就你洛家害我爹娘天人永隔？” “嗷——”洛昊右眼遭受重击，感觉眼珠要爆了。 “轰！” “臭泥鳅沾海水，还真把自己当海鲜了是吧！不许外族通婚？近亲结合，蓬莱岛生出来都是你这种智障玩意。” “嗷——”这一拳更不留情面，洛昊牙都崩掉了，他就两只手，一时竟不知先捂眼还是先捂嘴…… 眼神惊骇欲绝，大牙漏风：“你你，你是洛九风的种！” 第280章 下马威? “你不是女子？怎成了男儿？” “不对！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爹，法力无边！”洛曦一把夺下洛昊手里的罗盘扔给银肴，“舅舅拿去玩。” 然后笑眯眯望向一脸纠结的洛昊，“在看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后者赶紧收回打量她的目光，这语气，是洛九风的种没错了！ “按理我该喊您声三爷爷！”洛曦哥俩好的勾住洛昊肩膀，“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对吧？” 洛昊人麻了，“有话你直接说！” “爽快！”洛曦打了个响指，“我就喜欢爽快人！” 接着话音一转，“您误打误撞下把小舅舅打伤，是不是该顶替他，布阵围杀北陵？” “你该喊他叔叔。”洛昊强调。 洛曦抽了抽嘴角，果然是蓬莱岛的奇葩，关注点与众不同。 搜了这人身上阵盘阵旗等物，洛曦招来人，笑眯眯把洛昊“请”了下去。 “三爷爷，您就安心住下来，等战争结束，咱们一起回蓬莱啊！” 由两名士兵领着，被迫走到门前的洛昊脚下一趔趄，回过头，深深看一眼洛曦。 唇颤了颤：“孩子，这些年家主已经认识到错误，你……你不要恨他。” “还有，你成长得很好，九风定以你为荣。” “滚！”银肴冷冷吐出一个字。 转回头，眼中的戾气化作温柔，“曦儿，莫要信了他的鬼话。” “我懂！”洛曦痞里痞气笑了声。 “看我能力不错想走怀柔政策，如果我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他们就要把我这样那样了。” 哪样哪样？银肴揉了揉额角，臭丫头话语总是奇奇怪怪！ 两日后—— 一队浩浩荡荡足有一万的士兵停在碧落城外，银肴负手站在城外，一指身边的洛曦。 “云麾将军，接替许和平成为你们的统帅。” 许和平是前任云麾将军，驻守在边关一城，也是最先一波受到炸弹袭击的边防驻军。 原有两万余人，存活下来到如今不足一万，许和平为护百姓撤离，死在北陵军第一波突袭之中。 现在这支军队毫无士气，各个怂眉耷拉眼，无精打采。 闻言略微掀起眼皮，嗡嗡的议论声随之而起。 “这么年轻能干啥？带领我们送死吗？” “别瞎说，我听这位可是武状元，先天强者呢！” “先天强者怎么了？她会统兵打仗吗？” 银肴皱了皱眉，失去许和平的云麾军只能用“一盘散沙”来形容，但他很相信洛曦的能力。 主动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此时所有士兵都知道了，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就是他们新将军，心里说不上是何滋味。 不服者有之，不甘者有之，无法接受者亦有之。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一句：“启禀新将军，不知道您何时为我们许将军报仇！” 洛曦目光扫了扫在那人一句话落，蠢蠢欲动的云麾军，朗声询问：“胡校尉和宁校尉何在？” 声落，队首两名男子越众而出，胡校尉生得人高马大，一身虬结肌肉几欲撑破铠甲。 与之相比，宁校尉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属于扔人堆里找不到那种。 两人对着洛曦恭敬行了行礼：“见过洛将军。” “两位校尉免礼。”她单手虚浮，话音一转问：“你二人对为许将军报仇一事怎么看？”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大块头胡校尉一脸愤怒说：“自然不能放过狗日的北陵，杀光他们。” 之前听说洛曦拳打北陵皇子，脚踹第一武士，心中还挺佩服，第一眼看到这个小不点，他还有些失望，不过可以再看看。 宁汉则沉思了会才道：“报仇固然重要，但守好疆土，不让敌军侵犯更重要，目前还是以防为主更好。” 他对这位小将军有所了解，一言不合就开干，但战场没有个人英雄，他主张先守再攻。 洛曦从两人回答能推断二人性格，“报仇和击退北陵并不冲突。” 她指指远处隐约可见的黄泉城，“打仗不是一味拼杀，要做到以小博大。” 又看向宁汉说：“宁校尉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有些保守。” “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夺回边疆三城，将敌军从我们的家园赶出去再谈报仇也不迟。” 两人对洛曦的说法没意见，“洛将军教诲的是！” “本将不是在教你们做事，两位校尉一个有勇，一个有谋，我希望接下来战事里二位有不同意见时，可以综合一下彼此意见。” 她空降云麾军，手底下定然对她有意见或者不服，敌军没留下给她和这支军队的磨合时间。 互看不顺眼的情况下，她没有空挨个调教，更应该做好统筹，别的就交给军中这两位对她没有恶意的老将。 “属下领命。”两人对视一眼抱手，云麾军没被排斥在战事之外，像过去一月只守不出，他们已经满足。 不过二人的下属却替校尉不值！ 这个毛头小子凭什么一来就对校尉指手画脚，也许她武艺超群，可在领兵之上又懂什么？ 不就打过几个纨绔，看把她牛逼惨了。 洛曦不用看都能感受到群情激愤和不满，唇角微勾了勾。 不过她一点都不急，收服这样一支被打到气势全无的军队对她不难，关键还要看她想不想要。 慵懒的桃花眼蔓上几丝回忆，当年她一人一拳在帝国打出名号，空降帝国铁座，那才叫热闹。 八支军团谁都不服，一百多个刺头联合手底下罢工，最后一样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洛曦沉声呵笑：“你们还有勇气质疑本将？” 她话音一转，“既如此，那就集体围着碧落城跑十圈，跑不完不给吃饭，这是对你们窝里横的惩罚。” 她翻身跃上小白背脊，“战场上不见你们勇猛，一个个却跟我有脾气。” “当然了，谁若不服，还有第二种选择，马上，立刻收拾包袱走人。” 这话落下，叫所有人脸色变了，下马威，赤裸裸的下马威，他们全滚了，她自己当光杆司令吗？ 洛曦一眼看穿这群人心中所想，冷笑连连： “走了你们这帮窝里横的，本将可以招兵买马，一群哀兵，真以为边疆离了你们就活不成吗？” “或许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谁在未来夺回黄泉之战上，计谋统筹赢过本将，我退位让贤……” “现在……”她顿了顿，冷笑抬眸，“想留下就给我乖乖跑圈去。” 洛曦说完，驱使小白一跃回到城内。 她还有要事去做，今日天晴，宜动土安葬行丧，该去见见她的好姐姐，洛楠楠了。 第181章 一百体重，九十反骨，剩下都在牙口上 “校尉，我们该怎么办？”那名开口叫洛曦替许将军报仇的百夫长傻了眼。 为何跟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不一样？ 新将军不应该矮下身子努力融入，然后再被他们以“不知世事，不胜其任”的名头慢慢架空分走权利吗？ 现在怎么全反了？ 宁汉冷眼瞧着那人，“你们率先出言不逊，该受点教训，朝廷委派的将军是你们能甩脸色吗？” “好好想清楚，留下还是离开，想走的拿着解甲文书来找我，本将批准盖章。” 他算看懂洛曦不是好脾气，甚至有点嫌弃这一万军队。 想想他们逃回关内一月来做了什么…… 漠北军冲在前线他们窝在墙角，漠北军夺回失城他们窝在墙角，漠北军出城营救主帅，他们依然窝在墙角。 别说洛曦，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几个会爆炸的玩意就把他们胆魄雄心全炸没了。 是时候好好整顿。 胡长东张张嘴想说什么，被宁汉眼疾手快拉走，他眼眸深沉，最近军中人心浮动，借机除掉害虫也好。 走前只留下一句：“要留下就去跑圈，否则将军说不给饭吃可不是吓人玩，你们想清楚。” 两位校尉离开，城外彻底炸锅。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着了全军。 大部分士兵踌躇不定，那洛曦一看就是个独裁的昏君。 跟着她别到最后用命拼来的功绩被她一人独占，可走，又能走去哪？ 带头闹事的百夫长眼睛转了转，想到上面的命令，故作生气，一掀铠甲扔在地上。 “不知人间疾苦的金贵少年，只听到我们言语冒犯，看不到我们为大庸牺牲的一万将士吗。” “跟着这样的人，别说前途，命都没有。” 马上有人附和，“没错！她见过北陵新武器吗？就敢说我们是哀兵，真对上，小少爷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也有人反驳，“话不能这样说，洛将军如何也是先天强者。” “先天强者怎么了？真假还两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她厉害，一人能直面北陵三十万大军吗？” “她想重招新兵，我们不走占着位置，早晚被当肉盾。” 大伙全被这话说的动容，先帝时期，打仗必抓壮丁，俗称送死队，替真正地士兵探路送死。 那场面，惨烈极了。 有人丧气道：“离开云麾能去哪里？真的回乡种田吗？” 另一个托像是不经意开口：“大家多年兄弟，我不骗你们，前些日子家里来信……” 说到这里他指指天，“陛下有意开拓西边，那里正在征兵，我一位堂兄在平西军里担任千夫长。” “他们那里气温偏高，军中伙食又好，不比我们在边疆挨饿受冻强？实话说了吧，没有今天这一出，我也准备投身平西军了。” 他说的天花乱坠，描绘一幅美好蓝图，真引得不少人心动。 军中有心思浮动，自然也有坚守底线的将士。 两名校尉手底下的兵，听到如此忘恩负义言论，气得冲上去按头揍一顿。 混战过后，一部分人带着身份令牌和解甲书去找校尉同意离军。 坐在原地的将士心里不好受，数了数，竟有三分之一。 绝大部分是从战场受伤，想要解甲归田过普通人日子，小部分心智不坚，或者被怂恿离间，坚持离开。 一下又少了近半，揍人揍得正欢的刺头也放下拳头啐了一口：“妈的！狼心狗肺玩意。” “将军带他们不好吗，非要在他尸骨未寒时离开云麾。” “走！”他指挥剩下的将士，“我们跑起来，边跑边想怎么打场翻身仗，把那姓洛的搞下去自己当家。” 霎时间，七千名士兵围着偌大碧落城墙跑起来。 城楼上，胡长东看着底下一幕咂咂嘴，“小崽子没说错！一帮畜生，真他娘的是白眼狼，将军白用命护着了。” 宁汉递去一壶酒，笑容意味深长，“走了也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棒给了，他很期待洛曦回来后，要如何收场！ “……” 此时被宁汉记挂的洛曦正坐在漠北军的主帐中，听一帮大老爷们喊得脸红脖子粗。 “敌军没有炸弹只是猜测，本将不同意现在就收服黄泉城，探明虚实再上也不迟。” “非也非也。”一名手摇折扇，不像将军更像纨绔的青年摇头，“我们已经拥有火炮，何惧敌军炸弹？” 洛曦就纳闷，十月末，边关飘雪，这人摇一把折扇脖颈不进风吗？ 可能是她目光太过炽烈，佰霆年突然转回头，笑得有点贱，“云麾将军怎么看？” 好好就扯到她了，洛曦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是佰霆云弟弟吗？” “我是他哥！”佰霆年不无得意，“你认识家弟？” 好吧！原来佰霆云口里的大哥就是这货，搞清楚了，她微一沉思回答刚刚的问题： “其实敌军有没有炸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拥有火炮，不乘胜追击，会给敌军一种我军火力不足的信号。” “还有一点是，敌国在不断制作炸弹，越拖延，收服余下两成伤亡越大。” “可是……可是……”反对马上进攻的张将军可是了半天，想找出反驳的理由，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对对！不及你，生的荒唐，死得窝囊！”洛曦回敬。 她这人，一百斤体重，九十斤反骨，剩下全在牙口上。 “你！”张将军拍桌而起，被银肴一声呵斥，“够了！” 主帐对喷甚至动手是常有之事，张将军这人恶意没有，就是主防派，银肴最后沉声下令： “今天夺回黄泉，所有人下去准备。” 曦儿一句话没说错，若不乘胜追击会，让敌军以为我军火力不足，必将反扑。 “……” 夜晚，三万漠北军出动，一万骑兵，两万步兵，碧落城剩余漠北军守城支援。 这次洛曦没再扛着炮筒满场乱飞，而是趁前方战起，带着小白绕到二十公里外的敌军大营。 精神力全部放开，全力搜索洛楠楠所在。 好姐姐，我来了！ 第282章 做不了你新娘，就做你后娘 洛楠楠尚没有找到，却让她在一处偏帐内发现几个有意思的人。 “洛三爷一去多日未归，该不会出事了吧？” 一间装饰华美的偏帐中，四五个青年围坐在炭盆前取暖，嘴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话音落，有一人讥笑，“出事不是更好，姑母说了，大庸的银肴很可能是洛家当年的废物老二。” “银肴死讯，足够彻底逼疯洛九风，姑母说他近年精神状态愈发疯魔，临门一脚给予致命一击，突破是没有可能了。” 接着自言自语般喃喃：“只要不突破至那个境界，五族合力，他也不是无敌。” 姬聪说完，笑了一声，继续给几个族弟分析。 “洛三爷死，洛家主必将出岛亲手报仇。” “父子多年不见，银肴又失忆了，亲爹打死亲儿子的戏码，你们不觉得很好玩吗？” 火光明明灭灭，姬聪一半脸在光明下，一半脸在暗影里，诡异又割裂。 看着他唇畔边如毒蛇吐信一般阴冷笑容，几个姬家小辈非但不怕，反而暗暗叫好起来。 “不愧是聪哥，兵不血刃。” “此事办成，少家主肯定是我聪哥的，没人再能与你竞争。” “那是！”姬聪傲然扬起下巴，“当我是在京城那个废物？躲在个皇子背后能干什么？” “谁呀？谁躲在皇子背后，聪哥给说说呗？” 这道声音响起，姬家少年悚然一惊，豁然偏头，看清蹲在姬聪身边的陌生面孔，瞳孔微缩。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为什么一点察觉没有？ 洛曦手里捏了把瓜子，农民揣蹲在姬聪旁边催促，“聪哥，快说呀！” 姬聪反应过来想要站起时，发现自己失去对于身体的掌控力，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其余人情况大差不差，身子动不了，眼神却表现出他们的惊骇。 洛曦反手一把子抽姬聪脑壳上，语气老大不高兴：“小子够笋啊！” 不行！她不允许世界上有人比她还笋，白嫩的手指在下巴来回摩挲。 “我发现，你们姬家人玩起阴谋诡计，借刀杀人特别溜，我这人好学，就想学习一下，得罪了。” 话毕她手中凭空多出把北陵弯刀，对着离她最近的姬聪脖颈割了下去…… “噗”一声血花四溅…… 生命的最后时刻，姬聪终于夺回身体的掌控力，他捂住鲜血狂飙的脖颈艰难吐字：“你、是、谁？” 洛曦抓了抓头，纳闷望向几个瞳孔地震的姬家少年，“你们蓬莱找了我这么多年，本尊当面，竟不认得吗？” 他们……找她？ 姬聪带着满心疑惑，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何人手下。 明明……明明差一点他便可以成为姬家少主。 想了想，洛曦蹲到姬聪尸体旁鼓捣一会…… 想把这几人的死安在北陵头上，那必是经过一场厮杀博弈，身上可不能只有一处致命伤。 看着“鞭尸”的洛曦，剩余姬家人吓尿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鞭尸，她比姬聪更变态。 蓦地，洛曦回过头，声音幽幽地说：“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姬家何人躲在我大庸皇子背后？” 禁令一解除，姬什么的就和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接着竹筒倒豆子般，把洛曦想知道的全盘托出。 这可比催眠好用多了，精神控制还要问一答一，难免疏漏。 听完对方的讲述，饶是洛曦都不免倒抽一口冷气，她赶紧按下终端录制…… 如此精彩内容，找机会，将来必须和她那未曾谋面的便宜渣爷爷分享。 原来，多年前，她继奶奶真正喜欢的人是他爹！！！ 秉承着“做不了你新娘，就做你后娘的原则”姬无双嫁给大她二十岁的洛老头。 异能等级越高，衰老越慢，两人单从样貌倒也般配。 婚后发现洛九风全部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她就使计弄死银肴。 没想到毒计不仅没成功，反帮助洛九风遇上此生挚爱。 姬无双彻底疯了，但她是个清醒的疯子！ 一边布置弄死战安冉，一边在岛上散布，洛九风必须娶本岛之女，诞下有异能的子嗣，延续天赋。 蓬莱岛虽明令禁止与外族通婚，私底下的事，谁都管不着，不少有权有势的族老，岛内一个家，岛外一个家。 因为洛九风天赋实在卓绝，所有人都认同了姬无双说法，那就是必须选个岛上女子结合。 甚至答应他只要诞下子嗣，就默许战安冉的存在。 洛九风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荒诞要求，姬无双正是趁他回岛处理此事，在外彻底解决了战安冉。 没想到爱人死讯传来，洛九风彻底杀疯了，无数或同辈或长辈死在剑下。 族老不出，无人可挡。 事情愈演愈烈，姬无双便想了个法子，利用战安冉尸体，把洛九风骗进即将关闭的秘境。 秘境乃是远古遗留，非到时间人力无法开启。 五族本想通过时间淡化此事，没想到洛九风每日守着秘境入口叫骂！ 赌咒发誓他重见天日之时，就是屠杀五族之日。 最令人惊悚的是，秘境内洛九风的气息一年强胜过一年。 从去年开始，五族分析，不出二载，族老尽出也再挡不住那个疯子！ 姬无双终于知道怕了。 毒计重出江湖，打不过你，那就摧毁你心智。 先用战安冉的死，旁敲侧击刺激洛九风，收效不错，但长此以往可能被发现目的，疯子不再上当。 姬无双又想找到洛曦加以折磨，结果当然是没找到，最后把主意打到大庸头上。 覆灭他爱人珍重的国家还能不疯？ 实施计划时候，误打误撞发现了失去记忆的洛银肴。 洛九风从小就爱护这个弟弟，如果把他弄死，定会击毁洛九风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最好是由洛老头亲自出手弄死儿子。 哪怕人没彻底疯掉，也够他们父子相残，手足相杀，洛九风出来只会把最大的恶意发泄在他爹头上。 当然，以上是洛曦总结，姬什么的讲得更为委婉，意思大差不差。 好家伙！洛曦听完直呼内行。 这继奶奶有点玩意，想会会！ 听完，她有点同情便宜爹怎么办？ 啊！不想打仗，想上蓬莱岛！ 第283章 真相与嫁祸 “吼！” 正当洛曦手起刀落打算结束几人性命，帐外把风的小白发出低吼，示意有人来了。 她闪身躲到屏风之后，姬什么的不等松一口气，愕然发现自己又不能动了。 “姬公子，末将可以进来吗？”几息后，帐外传来一道粗犷的询问。 久得不到回应，哈达眉头渐渐蹙起，里面人在搞什么？ 不是他们自己找来说，必要时刻会出手，帮扶北陵对抗大庸？ 现在前线需要神族相帮，躲在里面不出声是什么意思？ 漠北王用兵如神，加上威力巨大的黑武器简直如虎添翼，想到黄泉城发来的增援信号，哈达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请问姬家公子休息了吗？前线需要你们的帮助。” “进！”里面传来道困顿的声音，哈达抽了抽嘴角，果然都是不成事的半大小子，什么时候还在睡。 心里还在纳闷今天的神族人语气如此客气，往常不都是让他跪在帐外回禀嘛！ 哈达没多想，抬手撩开帐帘，帐中炭火噼噼啪啪，五六人围炉而坐。 他正准备说出此行目的，蓦然对上几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在求救。 鼻尖飘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当他发现不对已经晚了，骤然对上一双紫色的眸子，意识陷入恍惚…… “洛楠楠在哪？”洛曦用精神力把哈达控制住询问洛楠楠下落，良久不见回答又问：“圣女在哪？” 这次哈达很快给了回应，语气生硬：“圣女于昨日退回草原，不在军内。” 洛曦啧了声，洛楠楠不是挺嚣张放话叫她来边疆吗？她来了，她却跑了？ 洛曦哼笑一声，下达第二个指令，“杀光帐内所有人。” 被精神力操控的哈达不疑有他，眼神毫无机制地举起屠刀…… 军营上空，霎时响起一片哀嚎惨叫，伴随哈达的叫骂： “让你嚣张让你狂，战场需要一个个到搁这装起大爷，老子宰了你们……” 一箭之地外的洛家营帐，两个少年率先听到动静，睁开睡意惺忪的眼赶过来。 营帐上倒映一人举刀屠杀的画面，鲜血飞溅到仅一帘之隔的洛奇眼前，他骇得后退一步。 洛北却一个健步冲到帐内，施展土异能，与发疯的哈达激战到一起。 一人拥有异能，一人是血海真刀实枪拼杀出的将军，两者竟不分伯仲缠斗起来。 当距离远一点的北陵主将赶来时，正好撞见洛北制服哈达的场面，和一帐的残尸碎肉…… 主将惊骇欲绝，脚步倒退，但他反应也算快，一声怒吼，“你们神族之人竟在自相残杀！” 里面死的什么人他心里门清，无论真相如何都要嫁祸洛家头上，否则姬家降下雷霆大怒，他北陵如何承受？ 不如把锅推到神族之人自相残杀。 “你放屁。”越来越多北陵将帅赶到，洛奇听这人张口就是污蔑，闪身出现在对方身前一脚踢出…… 主帅能躲，但他没有躲，生生挨了洛奇一脚，开去唇边血迹苦笑。 “洛公子，你两家恩怨再深也不能在我北陵军营行凶，姬家问责，本将一定会将今日看到之事一五一十回禀。” 这是铁了心要把姬家人的死，按在洛家头上。 其余人不明所以，看一眼里面惨烈的情形，纷纷倒吸冷气，什么仇什么怨，也太狠了。 赶紧收回目光，全尸都凑不上，太惨了！ “你……”洛奇气得就欲动手，制服哈达的洛北走过来，沉着声音道： “事实如何，以为空口白牙就能胡说？” “你对蓬莱的能力一无所知。” “准备承受姬家的怒火吧！” “小奇，我们走！” 洛北明白了，北陵想把姬家的死归结嫁祸到他们兄弟头上。 在待下去保不齐要吃亏，就打算带着师弟先撤。 主帅一双锐利的眸子闪了闪，没有阻拦，甚至大开方便之门。 人走也好，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少不了，等人一离开，他就把里面尸体烧了，死无对证！ 他也不想开罪洛家，实在是北陵得罪不起姬家，只能让神族双方斗起来。 主帅收回目送洛家兄弟离去的目光，脸色铁青，一脚踩在哈达的腕骨，“咔巴”一声。 “说，你今夜发得什么疯？” 洛·罪魁祸首·曦手指摩挲着下巴：不够！这趟浑水北陵不趟也得趟。 她精神力一动，哈达怒声嘶吼：“放开我，我要杀光姬家这群孙子，放开我，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说什么混话！”主帅一拳轰在哈达头上，原本只想让对方闭嘴，没想哈达眼耳口鼻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尸体倒地的一瞬间，洛家兄弟豁然回头。 其余将领纷纷倒退，他们也听懂了，原来姬家人是哈达杀的。 现如今主帅一拳轰死哈达，是怕他说出更多，想要杀人灭口吗？姬家的死，主帅又参与多少？ 那楚格看着自己的拳头，露出一种不可思议。 他明明掌握了力道，最多使人昏迷，怎么就咽气了？ 他就算灭口，也会等从哈达口里问出实情，岂会当着众人之面下手？ 对上周围一双双惊疑不定或审视的目光，主帅哑口无言。 混在人群之中的洛曦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怎么办？我们听到了真相，主帅不会把我们全部灭口吧？” 说完，直接闪身。 那楚格豁然抬头，想在众将中找出说话那不怀好意之人，结果对上的就是一张张更为复杂的神情。 他脸色铁青，咽下涌到喉头的老血，并没有解释，目光嗜血扫了扫众人。 “今日之事，但凡有一个字泄露，一律军法处置。” 说完一步跨进残肢碎肉的营帐内。 洛家兄弟他不敢拦，唯一知情人已死，面对姬家死不瞑目的尸体，那楚格闭了闭眼，知道此事无法善了。 热闹散去，洛曦带着小白蹲在阴影之中，望着巡逻更加严密的北陵军神色晦暗。 洛楠楠没找到，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她幽幽地目光望向北陵粮仓所在，桃花眼底亮起显而易见的光…… 第284章 老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这一夜，北陵大营，知道死者身份的难以入眠。 不知者也感到军内压抑的氛围。 将领又要支援黄泉战事，又要连夜商讨解决之法，一时分身无暇，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由智者出面，决定不嫁祸任何人，一五一十回禀姬家。 走前，老智者深深看了那楚格一眼。 那楚格明白，自己亡羊补牢那一手非但没起到作用，反而加剧了事态的严重化。 自己会被北陵交出，献给姬家消怒。 “……” 这厢只顾前院点灯，却没顾上后院失火。 发现时什么都晚了。 北陵营地五座巨大粮仓相继燃起熊熊烈火，火势一经燃起，便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蔓延…… 士兵拼尽全力救火，却发现这火来的蹊跷，浇水，火势反而更旺。 一个个手举铁桶或拎着木盆站在巨大的粮仓下神色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情烈火将粮仓淹没。 老智者跪在火光下向天求饶…… 那楚格一边嘶吼灭火，一边唾骂先一步离开的两名洛家少年，“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走前放火！” “……” 收走全部粮食，并往火里加了点油的洛曦撒腿就跑…… 如果不趁乱逃离，凭借北陵现在的怒火，她使出空间瞬移恐怕都无法安然撤离。 前有大庸来势汹汹，后有神族惨死帐内，自大庸三城搜刮的粮食全部烧光。 这一夜，前所未有混乱。 “……” 洛家兄弟还不知自己替洛曦背了黑锅，这会儿正站在寂寥的旷野之上吹着冷风…… 洛奇哈气搓了搓手，“师兄，让主母知道跟咱一起出来的姬家人全部死光，她不会饶过我们的，该怎么办？” 洛北抿了抿唇，“先去找到师父，师父去了大庸的碧落，走前留话，让我们去大庸境内找他。” “……” “小舅舅，我在河边捡到一大批粮草。” 洛曦骑着小白赶到黄泉城时，这里的战争已接近尾声，原本没有这么快的，谁叫北陵后院失火。 银肴伤势未愈，骑在马上负责指挥。 听了这道洋洋得意的声音，再眺望敌军大营逐渐熄灭的火势，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忍住扶额。 旁边对洛曦不是很了解的张将军一脸不屑，“捡能捡多少？够我军一人分一粒米吗？” 他就看不惯这些后生，一个个好大喜功，两军对垒不见有她，跑河边捡什么粮食去，简直离谱！ 虽然知道张将军就这脾气，银肴仍不喜欢他针对自己的小棉袄，冷着脸吩咐： “你带人去把河边的粮食收回来。” “启禀主帅。”望着城楼下最后一批追击北陵的漠北军，张将军不服，“末将申请右翼出击，围剿北陵残军。” “我说让你去收粮食。”银肴冰冷一眼射过来，“北陵派出接应的大军正在路上，不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吗。” 张将军低头，默默咬牙，转身，足足招了千人去跟洛曦捡所谓的粮食。 他倒要看看，这么多人一起去，待会一人捧着一粒米回来，这所谓先天强者该有多难堪。 “人不够，多拉几辆物资车。”看出这小心眼将军所想，洛曦在旁煽风点火。 “你对漠北军的负重一无所知。”张将军嗤了声。 “老子手底下的兵，每人最少能扛三百斤大米，你捡了多少粮食？” 见他执意，洛曦耸肩，“那走吧！” 一路上张将军都在阴阳怪气，一会嘲笑她名不副实，一会又说她神龙见首不见尾，话语尽是埋汰。 洛曦微笑以对。 当上千人浩浩荡荡抵达渡河江边，被眼前五座小山般的粮堆吓傻了眼。 一个个呆若木鸡，目瞪口呆。 “这……这……”张将军这了半天，憋得脸红脖子粗才憋出一句，“你把敌军大本营抢了？” 洛曦强调：“我捡的！” 看他们将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士兵一个个憋着笑。 然后犯难了，眼前这五座梁山，少说也有百万担，凭他们赤手空拳一千人，根本带不回去。 洛曦退后一步，“张将军，请开始你的表演。” 表演？张将军懵了懵，说他是台上唱念做打的戏子吗？抬手想给洛曦点教训尝尝，被那有眼力的士兵拦住。 手指隔空点了点洛曦，“你等着。” 因为妄自尊大，不相信洛曦捡来多少粮食，他带来的运输工具有限，麻布袋子倒是不少。 原本打算带着瘪塌塌的袋子回程好好埋汰一下洛曦，现在他只能把口袋掏出来，下令装粮。 整个人差点气成蛤蟆。 憋着口闷气，让小兵撑住袋子，两只手不停往袋里划拉粮食，其余人有样学样。 哪怕工程浩大，士兵们心里别提多高兴，对洛曦暗暗投去感激的目光。 心里多少猜出她这批粮食的由来，昨夜敌军大营火光冲天，足足燃烧了一夜，隔着两座城都不难看见。 虽然不知道洛将军如何做到的，但人人心中对她仰慕。 百万担，百万担粮草足够漠北军撑上月余，再不担心将士们忍饥挨饿作战。 装满一千袋，刚准备指挥人先运送一次，再带点运粮车回来，后方忽然尘沙漫天…… 张将军骤然回头脸色大变，听这动静，少说也有五千人靠近，他扔掉肩上的粮食一步挡在洛曦身前。 对所有人沉声下令：“戒备！” 洛曦看着用身体护住她的大块头笑了声，拍拍张将军厚实的肩膀，“不用紧张！我的人。” 说完扬起胸前的号角，吹响一段沉闷却节奏分明的号令，霎时那五千军队停在原地。 张将军面色铁青，“小子，你耍我？别拉我……”说着沙包大小的拳头想往洛曦脸上挥…… 被几名小兵拦腰抱住，“将军，冷静啊！” 他在这边张牙舞爪，胡校尉已经领着一队人来到洛曦近前，看着五座梁山满脸喜色： “洛将军，这都是我们的吗？” 洛曦嗯了声，大手一挥，“漠北军带不走的，都是我们云麾的，今晚吃香喝辣！” 朝廷有令，大庸四疆为北疆为先，北疆为漠北军为先，洛曦摆明不是不给你们，是你们自己带不走。 一千漠北军傻眼，还能这么玩？ 张将军再次变成蛤蟆，“别拦我！老子打死她！” 第258章 洛曦:我把你带来的姬家人都杀光了 洛家兄弟赶到碧落城外，目睹一辆辆运粮车驶进城内。 洛奇啧啧有声。 洛北皱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对。 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他们的粮队不是从关内而来，反倒从北陵方向来，就像抢了北陵粮仓一样。 洛北没有想明白，前路被一队漠北军拦住，“来者何人，此路不通。” “我们来自神族洛家，还不速速请你主帅亲自相迎！” 洛奇一仰脖颈，自报完家门，脚尖一点，脚下霎时升起一排土刺…… 士兵脸色微变之际，斜刺里伸出只大脚丫子，一脚踏在那土刺之上，可能觉得硌脚，脚的主人甚至用力撵了两下。 洛曦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想玩泥巴河边玩去，在人家门口垒土疙瘩很不礼貌知道吗。” 说完，甚至连个多余眼神都没给，径直拉着两车粮食进入城内。 “你……她……”洛奇能动用的最强攻击被洛曦轻而易举踏碎，他整个人有些凌乱。 抬脚想要追上去，被身旁的洛北拉住，他脸上的傲色收敛，语气不卑不亢： “我们师父现在碧落城内，请这位将军容禀，知会家师一声，就说洛奇洛北请见。” 话罢，不着痕迹往小兵手里塞了张百两银票。 眼底多多少少有些轻慢，凡人最喜欢这些没有用的黄白之物，出入北陵他们拿着银票开路，无往不利。 以为这次也会一样。 没想到小兵看也没看那张银票，原封不动退了回去，洛北脸色不好看。 高高在上的少年不知道求人该有的态度，“你，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神族！” 士兵闻言嗤笑，“神特么神族，老子还鬼族阎王呢！滚滚滚，两国开战不许入关。” 洛北控制不住想要动手时，进城一名云麾兵折返，低声附耳几句。 洛北耳尖，听清楚了，他说的是：洛将军允许二人入城。 洛将军？也姓洛吗？ 兄弟二人被放入城，由小兵带领在残破的城内胡乱绕了两圈后，估摸时间差不多，才把人向着洛昊暂居小院领去。 “……” 与此同时，洛曦正坐在洛昊对面，洋洋得意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把你带来的姬家人全杀光了。” “有两个姓洛的小家伙来找你，待会知道怎么说吗？” “说不好，我不介意多杀几个。” 洛昊一时竟不知该怒还是骂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半天憋出一句：“你这狗脾气，和你爹一个模子刻的。” 洛曦才不管他说什么，该威胁的威胁完，拍拍屁股走人。 “……” 晚些时间，黄泉城收复，大捷喜讯传回。 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跟随洛曦一起从京而来的物资，到了。 离京后，她一人快马加鞭赶往边疆，带来的物资队由十八凤卫押送，脚程自然无法同日而语。 “辛苦了！”洛曦站在城外，随意清点一遍物资…… 粮草若干，活猪若干，鸡鸭鹅等活禽若干，防寒衣物若干…… 精铁地盾两万，连发袖弩两万，大型连发攻城弩五架，朝廷追发火炮五架，炮弹一千……和皇子一个。 看着站在队首一身狼狈的战连，洛曦抽了抽嘴角，下巴点了点，对跑过来的东黛问：“他怎么回事？” 东黛霎时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压低声音：“路上捡的，遇见时，他正被一伙流寇追杀。” 对上洛曦探究的目光，战连无言以对，他能说那不是流寇，而是四皇子在外养的私兵吗？ 想想他还是跨前一步，对着洛曦礼貌抱了抱手：“小王谢过洛将军搭救之恩。” 来的路上他已经查清，臧同姗之所以会发疯闹那一场，全是洛曦和陆云锦手笔。 他应该感谢的，可心底又有那么一丝不舒服，就好像维持多年的假象一朝被人揭穿打破。 说恨倒也不至于，只有点复杂。 可当他拿到四弟豢养私兵证据，不小心暴露被人追杀，又被洛曦的人相救，心底最后一丝芥蒂彻底消除。 只余下感激。 洛曦可没管这人复杂的心路历程，她发现自己除了和太子以外的皇子都合不来，微一颔首便收回目光。 随手抓起车上的连弩，咔咔两下扣在小臂，手腕翻转，对着满脸喜色走来的宁汉瞄准射击。 嗖嗖几声过后，以宁汉双足为中心，脚尖扎满一排儿箭弩，入地三分。 宁汉吞咽着口水，吓出一头冷汗，不敢想象这一排儿弩箭扎在身上他会有怎样后果…… 再然后一个高蹦起，跑到洛曦跟前，稀罕看着她小臂上绑缚的连弩，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洛曦这次让他提前准备，站在两箭之距外，再接一次攻击。 叮叮叮——一阵箭雨与长枪的碰撞声响，宁汉勉力躲过最后一支箭矢满目骇然。 围着碧落城跑圈的云麾军不知何时停在后城门下，眼巴巴望着他们的校尉拼尽全力挡住那一阵箭雨。 眼睛里面全是渴望与向往。 如果他们也能装备如此精良的武器…… 洛曦就好像没看见这群人眼底的神色，走近宁汉问：“感觉怎么样？” 宁汉长长呼出口气，凝重的放下长枪，实话实说道：“没有防备下，我无法全身而退。” 这话他还是给自己留面子了，事实上，战场瞬息万变，遇上这种连发箭弩，不会给人任何逃生或闪避的机会。 宁汉两眼亮晶晶，搓搓手，不用回头已经感受到身后上千道炙热的目光，替所有人问出心中所想： “将军，连弩可以有我们云麾军一份吗？” “不用多，一百就好！” 他都可以想象到，连弩叱咤疆场时候的所向披靡，把狗日的北陵赶出大庸！ 他做梦都想带领众将洗涮那一日狼狈逃离故土的耻辱。 对上宁汉装满祈求与渴望的眸子，洛曦挑了挑眉，“你在说什么梦话？” 不等宁汉和身后七千多名云麾军失望下去，她话音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偏袒与维护。 “本将带来的连弩，自是给我军全部装备，不然我千里迢迢把它弄来干嘛？让你们看得见吃不着，眼红吗？” 洛曦犀利的眼锋扫过在她一句话落，兴奋到手足无处安放的众将。 “你们做下正确选择，没有丢弃信仰，没有抛弃身后千千万万百姓，本将同样也不会丢弃你们。” “来人，分发连弩后再宰一百头活猪，今夜我们吃好喝好，打起精神支援黄泉，把侵略我们的北陵彻底赶出疆土。” “做得到吗？” “回答我！” 第286章 五光十色的金财神 这年代，多少人从军为的是有口饱饭吃！ 听洛曦说不仅要给每个人装备连弩，今晚还有猪肉吃，数千名士兵差点当场表演个“猛男落泪”。 拼尽全力大声嘶吼：“我们做得到！” 洛曦统管帝国铁骑，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让这帮兵蛋子服服帖帖。 连弩率先供给云麾军也不是全然的偏心。 守卫边疆一城，时常面对北陵小部队的骚扰，云麾军不能说各个都是神箭手，但也大差不差。 不像漠北军更加侧重两军对垒。 宁校尉愣了愣，走到洛曦身侧看着满城外撒欢的云麾军笑问：“不再饿他们几顿？” 居然还给肉吃，他多久没尝过荤腥了，宁汉舔了舔唇。 “本将是想收服他们，不是打压，今天让大伙吃肉，也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那些逃兵不就为了他处更高的军资吗？待会你去告诉留下来的将士们，只要听从命令，尽快将北陵驱逐，本将保他们吃香喝辣。” 宁汉都诧异洛曦的直白，这大棒加甜枣给的好啊！ 当天晚上，碧落城上空飘起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香味。 十余口大锅被架在城外，咕嘟嘟的翻滚着热泡，卤肉的飘香四溢开来。 连轴转了两天，不是在跑圈就是在运粮，累到一根手指不想动的云麾军被勾的从帐内爬了出来，不停吞咽口水。 胡、宁两位校尉也把洛曦的意思传达下去，跟着将军，吃香喝辣。 讲真，宁汉开始没太在意，可当卤肉霸道的香味无孔不入传进鼻腔，他才明白洛曦话语的真谛。 云麾军其实已经做好尝口肉汤就满足，或者啃猪下水的准备，真没想到将军会为他们准备此等美味。 主食不是固有难以下咽的干饼，而是热乎宣软的千层饼。 云麾军一边擦着“逆流成河”的口水，一边老老实实排队，领取属于自己那一份。 卤肉搭配炖到软烂的土豆，打好饭的士兵腿都迈不动，就近原地蹲下大快朵颐，一个个吃的面脸满足，幸福不已。 “将军人真好啊！不仅没嫌弃我们打了败仗，也没怀恨我们的冒犯不敬，我一年没沾过荤腥，真他娘好吃！” “是啊！那群逃兵被人忽悠跟白眼狼跑了，如果知道咱们晚上就吃卤肉，一人一大碗，非把肠子悔青！” “饼子也好吃，外脆内软，我沾汤能吃五个，跟俺娘烙的一样好吃！” 提及亲人，小兵红了眼眶，重重咬一口饼，隐去眼底的思念。 洛曦刚巧端着碗走到附近，闻言蹲在小兵身边，“饼子肉汤管够，吃完又去拿。” 顿了顿又说：“早日把敌军赶出关内重建边疆三城，皆时本将做主，把你们家中亲儿老小接来团聚。” 这时候还没有“随军”，很多士兵从入伍开始，死生没有和亲人团聚的机会。 尤其是伤亡最严重的边疆，一别兴许就是一辈子！ 一路走来，北地农田房屋被洪水冲毁，重建恢复往日生机都需要大批量人力物力。 何况已经迁走的百姓部分在外省扎根，部分有了心理阴影害怕灾难重蹈覆辙。 老话说故土难离，可真愿意跋山涉水迁徙的，总是少数，洛曦有了些别的想法。 “真的？”一圈儿小兵眼睛“唰”一下亮了，大庸户籍管控严苛，没有批文不能随意安家落户。 洛曦失笑，“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愿意来的，落户本将替你们安排，不过……”她空出一只手，指指北面。 “我们目前率先要做的，就是把北陵狗驱逐，甚至打进他们老巢，把北陵板块划归大庸。” “届时没了外敌骚扰，媳妇孩子接来，才是真正的安全呐！” 云麾军已经不是随意忽悠就能热血沸腾的小少年，守卫边疆最清楚战场上的生死无常。 也知道驱逐野心勃勃的北陵，甚至反攻有多困难。 但他们仍止不住被洛曦描绘的未来吸引，不再有侵犯，没有战争，媳妇孩子热炕头。 明知道完成有多困难，他们依然愿意去相信一次。 洛曦啃一口猪耳朵，见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一些，她笑眯眯地，如同只狡黠的狐狸： “如果刚才说的，你们觉得是本将画的大饼，那我们现在来说点实际利益。” “你们每击杀一名敌军，本将给你们兑一功勋。” “功勋可以积攒晋升官职，也可以找我兑换物资。” “武器、银子、肉、棉衣棉被、讨老娘们欢心的绫罗朱钗甚至房屋地契……” “总之，只要杀敌够多有功勋，可以找我换到一切，我没有的，也可以兑换银两自行购买。” 洛曦话语里的内容不可谓不震惊，不单只是云麾军全部围了上来，两位看戏的校尉都坐不住的跑过来。 “将军您说是真的？”如果不是有些话说出犯忌，他们真想喊一句：将军万岁！ 不怪他们激动，现在的制度有所不足，功勋基本为了统兵将领准备，一个小兵能挣啥功勋？陪跑而已。 还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那种陪跑。 洛曦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下。 数千名士兵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提刀去砍了北陵狗换取功勋，一个个眼睛如同大灯笼，贼亮。 胡长东搓了搓手，“内个，将军！一个敌军人头等于一个功勋，是这样吧？” “我想问问多少功勋可以兑换一两银？” 这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人人眼中满目期待，一两银的购买力他们知道，由此可以推算敌军，哦不，功勋价值。 洛曦想了想，“五个功勋一两银，目前先这样，宁汉胡长东你们二人晚些来找我，咱们制订一套具体章程。” “哗”的声，在洛曦话落，云麾军爆发一股不可抑制的欢呼激荡。 五个敌军首级一两银？ 众人一瞬间望向北陵军营的目光如狼似虎，对面已经不是敌军，那是一个个五光十色的金财神啊！ 云麾军战兵，一月八百钱军饷，杂兵六百钱。 现在杀掉五个敌军就有一两，简直与天上掉馅饼无异。 胡长东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痴傻相，乖乖……他一摔空碗站了起来。 “将军，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不吃了，现在就去干他娘狗日的北陵！” 第287章 没吃，我们纳鞋底呢 一呼百应，霎时间所有人恨不得冲到前线去。 惹得洛曦失笑不已，没好气儿道：“去什么去，夺回一城，有你们发挥的时候。” “坐下给我吃，吃撑为止！” “呜呜呜~将军怎么能这么好，我那天顶撞他真不应该。”一个刺头说道，其余人附和。 这一刻，云麾军气势陡变，犀利如鹰，又凶悍如狼，眼里散发着“恶鬼”一般的光芒。 如此变化，吓了刚刚出城的漠北军一跳，发生了啥？ 但他们无暇探究，一个个目光定在大锅还在翻滚的卤肉里，佰霆年打着折扇越众而出，一派风光霁月： “兄弟们？吃着呢？” 云麾军的白眼整齐划一，刺头又说话了，“没吃，我们纳鞋底呢！” 问的不是废话？ 佰霆年一噎，两只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自从云麾被打回关内，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何时敢跟他叫板了？有意思！ 洛曦笑吟吟挡在她士兵身前，挑起眉梢扫了他身后那上千漠北军，笑问：“佰将军有事吗？” 佰霆年收回目光，微抬了下巴笑眯眯，“军中不兴吃独食，洛将军吃肉不带我们可说不过去。” 天知道他在城内要被这股味道馋哭了，想他佰家大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居然被一锅肉馋得口水横流。 佰霆年自己都抗拒不了这股味道，更别提手底下这帮兵崽子，哈喇子差点把他住处阉了。 一个个怂恿他把云麾军的肉抢了，差点造反。 这会儿站在旷野吹着冷风，漠北军肚子发出震天咕噜响…… 盯着洛曦身后将士们的目光如狼似虎，隔空咀嚼，恨不得以身相待。 收到众多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云麾军第一次在漠北军面前扬眉吐气。 同为守护疆土的军队，两军之间总有比较。 过去还好说，两军不在一处，吃什么用什么彼此都不知道，自打老将军战死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云麾处处受到漠北打压，战绩，吃穿住行…… 洛曦来前他们也想回到前线，结果被漠北不冷不热的嘲讽回去。 没有将军的部队冲出去也是送菜，虽然知道漠北军是好意，但那种被压制被看不起的感觉特别难受。 现在终于也有漠北军需要嫉妒他们的时候了。 一个个扬起脖子，特别痛快。 洛曦也是被佰霆年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气笑了。 “肉是本将出钱买的，派人送的，呐，你们的军需在二皇子手里，找他要去。” 这是实话，十八凤卫送来这批物资，洛曦自己掏的腰包，朝廷大部队粮草还在后面，且没有肉。 能吃饱已经不错的档口，朝廷当然不会消耗大批量精力护送活禽，这佰霆年红口白牙一张就想白拿，简直做梦！ 蹲在众将里呼噜吃肉的战连莫名被点名，抬头对上佰霆年询问的目光，眼底闪过尴尬。 小声音道：“漠北军的军需还在后面，这批的确是洛曦自己人弄来的。” 听说没有自己的份，漠北军一下炸了，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过去漠北军因为有银肴这位王爷在，伙食在大庸几十支军队中拔尖，数一数二，时不时还能尝到一口荤腥。 这洛曦一来就带着她的云麾军大张旗鼓吃肉，且不是肉末肉汤，实实在在肥瘦相间的卤肉啊！ 看着过去吃糠都吃不上的云麾军大快朵颐，他们好心塞。 忍不住向佰霆年诉苦。 “我也想吃肉！” “怎么办佰将军！” “弟兄们快馋哭了！” 云麾军看着漠北军扯开嗓门要吃肉，眼中最后一丝阴霾挫败消失，取而代之是满满的自豪与信心。 他们能有今日全要归功洛将军。 老将军战死和炸弹给军中带来的负面情绪彻底消除。 佰霆年见洛曦不是好忽悠的，只能软下声音，“这个，我们花钱买行吗？” 没有不行啊！ 人就这样，别人有自己没有，长此以往心态失衡还能调节，真炸了那才难办。 可佰霆年是银肴的钱袋子，出名的一毛不拔，没看永宁县的佰霆云快饿死了，亲哥才给那么点粮。 名副其实铁公鸡。 他跟洛曦商量，“百斤猪肉给你这个价怎么样？” 他比划一个数字，紧接又道：“别说我没有诚意，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市价。” “秋高没到，先被你丫气爽了。”洛曦气得口不择言，一根手指头差点戳佰霆年脑门： “知道我运输这一趟的花费比猪肉本身更贵吗？” “九文一斤，算盘珠子快崩我脑门上了。” 先不说猪肉九文一斤是天灾前的价格，现在到处物资短缺，听说有的地方价格已经翻了一倍。 就说这丫舔着脸跑来跟她论斤买，意思他不要猪杂猪骨等下水，只要猪肉，多精呐，长毛就是猴！ 洛曦差点一巴掌给丫呼脸上，气极反笑，“你给我滚。” 佰霆年非但不滚，舔张逼脸笑得又坏又贱，“不卖就不卖，那你们剩下的骨头呢？我帮你处理吧！” 他想不是自己不买，是云麾将军不卖，这事怪不到他，白捞点骨头拿回去熬汤给大伙解解馋也就对付过去了。 “滚！”洛曦扬起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佰霆年见状，风一般跑掉，嘴里不忘特别贱道：“哎呀，先天强者打人了，我们快跑啊！” 洛曦鲜少被人气成这样，没忍住，追上去给了一脚，怎么能这么贱，舅舅到底哪找来的奇葩？ 她叉腰站在原地直喘大气，望着漠北军跟佰霆年跑回城去，桃花眼底怒意不减。 这趟她带来的物资里本也有漠北军一份，不看憎面看佛面，吃独食也从不是她作风。 但亲兄弟明算账，你拿她当冤大头？吃糠咽菜去吧你们。 见她气呼呼的，军里一溜儿刺头忙撂下碗过来哄人，洛曦眼底闪过笑意。 今天不给漠北军猪肉的最重要原因，她想掌控云麾军，就必须让众人感受到，他们在她心里是和别人不同的。 从而拧成一股绳更有归属，众望归一。 又称……御下术。 第288章 一个都没有 城内还有一伙人与漠北军一样不好过。 洛奇咽着口水，快馋哭了，“师兄，什么味道，我饿啊！” 蓬莱岛人不重口腹，吃食也就那味道，洛奇长那么大第一次离岛，被外界美食养得乐不思蜀。 一路上跟父亲师兄吃遍大江南北，但他拿主母的脑袋发誓，这绝对是他闻到过最香的食物。 孩子不管，孩子想吃！！！ 洛北瞥他一眼，语调平静：“我神族忌讳重欲，你不想被师父送回岛上，最好收敛一点。” 如果不是看他不停吞咽的动作，洛奇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 后方支援部队，两军轮换巡逻守夜，次日天还没亮，一支漠北小队哈着手，进到云麾营帐。 帐帘掀开，里面的融融暖意让在外守了大半夜的漠北军神色和缓，“你们这么早就点上火盆了？” 问话这人，眼中不无羡慕。 边疆十月飘雪，寒风能吹到人的骨子里，饶是漠北军财大气粗，每年也需要十一月才能点上火盆。 今年北方洪灾，树木被淹，柴火木炭不知何日才能供上。 “我们将军说了，天冷就点火盆，这还分什么日子？”虽然是反问，但小兵眼底尽是得意与炫耀。 他又指了指帐中一个造型奇怪，带着长管的火炉，和角落里一大堆黑石头。 “看见没，这叫炉子，长管管叫烟囱。” “我们洛将军说了，密闭房间燃烧炭盆容易一氧什么玩意中毒不安全，一早给我们备下这种炉子。” 小兵拉开炉子上的铁片片，指着下面燃烧正旺的火焰说： “里面烧的也不是炭，是一种叫煤的东西，可耐烧了，一个时辰更换添加一次就行。” 小兵介绍完，不无嘚瑟道：“有了这耐烧的煤，谁还用炭啊！快叫你们佰将军也给你们换上吧！” 扎心了老铁，漠北军只觉这一刻特别心塞！ 谁不知道他们佰将军一毛不拔，非战时期别说煤，炭都不给烧，取暖都靠杂兵劈砍木柴自己晾晒。 但他也有炫耀的资本，扬起下巴说：“别看我们佰将军抠门，省下来的银子全部发作我们的军饷。” 小兵冷嗤，换上厚实的棉衣，外套铠甲，脖颈上围着线绒围巾，带上露指兽皮手套，脚上登双防水高筒靴。 一套装备下来，看着都暖和。 在漠北军艳羡的目光里，小兵最后带上护耳的帽子，开口说道： “你那算什么，我们洛将军说了，以后云麾军每杀一名敌军记一功勋，五功勋就能换一两银子呢！” 漠北军霎时呼吸都忘记了，“什么，那不是杀五个鞑子就有一两银？” 顿时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还有种说不出的嫉妒与艳羡，这样好的将军为什么不属于漠北军？ 不行！找机会一定要和统帅说说，那样大方又全心全意为士兵着想的将军不适合云麾，更适合他们漠北军。 一定得想办法把人挖过来。 这还没完，晨练结束，云麾大帐又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原来是云麾军在吃早饭。 昨晚一百头猪剩下不少猪杂，趁着没坏，早早熬成猪杂汤，往面里浇上一大勺，再配合一小勺滚油…… 那味道，绝了！ 丝毫不亚于昨晚的卤肉。 因为泼洒过热油，香味反而更加浓郁。 士兵们呼噜呼噜，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把隔壁漠北军再次馋哭。 看云麾军各个吃得嘴角流油那样子，手里由他们佰将军特意准备的野菜大包子霎时不香了。 甚至有点味同嚼蜡。 午间云麾军没再炖肉，但也吃的是土豆白菜炖粉条，加一点早上没吃完的猪杂汤底。 运气好，还能吃到两口猪杂。 晚上白菜豆腐汤，听说那汤底是猪大骨头熬制而成，一口下肚暖到人心窝里，睡一夜都不会寒冷。 漠北军终于坐不住了，联名找到佰霆年住所，到的时候，他们将军正从火里扒拉出个黑黢黢的土豆，一脸苦大仇深。 没有比较也就算了，现在对比云麾军的伙食，他们吃的就是人家的边角料。 好不容易把闹事的轰走，佰霆云终于找到校场上操练士兵的洛曦服软。 “祖宗，给我三百头猪。”然后强调，“整猪！” 他算发现过去看都不看一眼的猪下水居然能这么好吃！ 别问他怎么知道……问就是连骗带哄从一个小兵碗里抢来的！ 不等洛曦说话，他开始诉苦，“别看朝廷拨给云麾军的款项多，但我们人多消耗也多啊！” “我还要劳心劳力的节衣缩食，就为多省点钱给士兵们多发军饷，洛将军，我们也不容易啊！” 洛曦抬脚把一个小兵踢下校场，接住胡长东抛来的汗巾擦了擦手，闻言抬起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帮士兵省钱？” 佰霆年一噎，舌头都不利索了，“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年底时候士兵能多往家里送钱啊！” 这话洛曦不认同，甚至说出来有点大逆不道，但她依然开口了： “大家伙都是第一次做人，尽孝尽责应当应分，但凡事有度。” “你让这帮孩子勒紧裤腰带，就为多给家里送回点钱，可有想过他们肚腹空空上了战场有多危险？” “尽职也好，尽忠也罢，先决条件是照顾好自己。” 洛曦走下校场，指指身后一众比麻杆更瘦弱的士兵。 “他们一年少说会往家里送去六七两银，可有多少能用在父母妻儿身上，不是全部拿去养活一大家子人？” 无论云麾军还是漠北军，这一刻全部深深低下头去。 军中吃穿不用银子，他们每年的军饷基本全部寄回家中，父母年岁大了，吃嚼能用多少？ 大部分进了兄弟姊妹，直男外甥女的房中肚中。 佰霆年喃喃：“可自古为人子女都是这样做的啊，错了吗？” 洛曦轻笑一声，“成了婚的没有男人护在身边，你以为有多少婆婆会善待一个外姓人？” “我从乡下出来，很负责的告诉你，一个都没有！” “大部分面子过得去的，会给口饱饭，小部分只会在其他儿女的挑唆下，虐待你的妻子，压榨你的娃娃。” “然后拿着你的钱，养活自己膝下其他儿女。” “五指有长短，人心都是偏的，不在膝下尽孝，时间久了，感情自然淡了。” “当然。”洛曦话音一转，“我说这些不是教唆你们不孝顺父母。” “但凡事有度，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更好爱护家人。” 洛曦沉声：“云麾军全军都有……即日起，特殊情况外，吃穿住，一切以自己为先。” “缺什么少什么找我来申请，我希望现在有多少人，我们战争结束后依然多少人，都听明白了吗？” “活着的基础上能杀敌，是我对你们最高的指令！” 第289章 无光角落 与此同时，大庸看不到的角落内…… “娘，娘，大哥军饷到了。”一个鹰钩鼻，吊梢眼的妇人两手提满糖和肉，满脸喜色推开院门。 当看到鸡笼里打扫粪便那道清瘦身影，妇人脸上笑容一收。 “大嫂，我自作主张拿大哥的军饷给咱娘买了点肉补身子，你没意见吧？” 清瘦身影抬头，面容虽枯瘦，也挡不住脸上的秀丽温婉，闻言还没说话，屋中跑出个半大小子。 怯生生地：“二伯娘，书院该交束修了，可否给我一些银钱？” 鹰钩鼻妇人白眼一翻，注意到门后听墙根的婆婆，故意扯开嗓门大声说：“束修什么束修。” “年个光景不好，你爹的军饷还不够给你奶补身子，哪儿有余钱再给你交束修？” “大宝，你不会光顾自己，不管你奶吧？啧啧啧，这可是大不孝，也不知这些年书读哪去了，该不会是夫子教的吧？” “二弟妹！注意你的言辞，孩他爹每年寄回十两，孩子束修二两，娘还能吃掉八两不成？” “余钱进了哪里，你我心知肚明。” 清瘦妇人跨出鸡圈，一把将倔强的儿子揽入怀中。 屋里的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一脸阴沉走出来，鹰钩鼻妇人赶紧上眼药，“娘，大嫂嫌您吃的多呢！” 他家老三媳妇也赶紧跑出来凑热闹。 “就是！大哥要不为了养这对遭瘟的母子，何至于从军？娘，大嫂这是心大了，您不能不管。” 老太太被两个儿媳一撺掇，也觉得是那么回事，沉着老脸语气不悦。 “要不要老身一头撞死，给你们母子腾位？” 这话可就严重了，门外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清瘦妇人抱着孩子孤立无助。 闹剧以儿媳苛待婆婆画上句号。 回到自个屋中，大宝看着愁云惨淡的母亲抹了抹泪：“娘，我不读书了。” 他娘脸上浮现怒意，疾言厉色：“不读书咋行？” 见儿子吓到，妇人轻轻摸着儿子小脑袋。 “读书可以明事理，晓人情，娘不求你功名厚禄，但也不愿你一辈子困在这小山村里。” “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听娘的，束修娘会想办法。” 对面屋子内，鹰钩鼻数着买肉抠出来的铜板放进床底下的陶罐里，斜眼对床上喝着小酒的她男人道： “当家的，你最近多在娘面前表现，二宝也到了入学年纪，你争取把大宝弄下来，让咱二宝顶上去。” “知道了。”男人淡淡回了三个字。 “……” 距离此处不远又一人家内，媒婆看着眼前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连连点头。 “年纪小好啊！” “童养媳，早点嫁过去也能早点侍奉夫君！” “人家可是给了这个数……”媒婆比划一个数字，家里的老太太霎时目露贪婪，“现在把人送……” 话没说完就见她家老头一脸沮丧跨进门，看他那表情，老婆子就知他又输钱了，扑上去撕打。 “你把老二的军饷又输光了是不？” “老娘和你拼了。” 小小不到十岁的丫头看着眼前闹剧，只觉荒唐。 她娘死的早，父亲为帮爷爷还清赌债，把自己卖进最危险的边疆军营…… 每年寄回来的军饷几乎等不到隔天就被爷爷输光。 现在家里已经揭不开锅，这对老不死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把她卖给隔壁村那十五岁不会自己穿衣，口角流涎有暴力倾向的傻子为妻，她才不到十岁啊！ 父亲走前叮嘱，一定要等他回来，他会为自己准备最风光的嫁妆，送她十里红妆。 想起父亲刚毅的侧脸和临别时候的殷殷叮嘱……小丫头回屋拿出一条裤腰带，对着不明所以的媒婆冷笑。 “我不嫁！” 话音落，就见打成一团的爷奶同时停手，不约而同凶狠望向她，眼神里面有警告。 小丫头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大声道： “你们强迫的话，我就捅死他家傻儿子，放火烧了他家，再一根裤腰带吊死，全别活了。”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狠厉的话惊住，媒婆讪讪摸了摸鼻子。 这满身戾气的小丫头，送过去不是结亲，妥妥结仇啊！ 她虎着脸伸手，“这桩媒我不保了。” “你们把李家给的十两定钱拿回来，十里八村有的是人愿意，不非得你家大丫。” 任凭老妖婆把嘴皮磨破，媒婆死活不答应。 真出了事，她也得跟着一起吃瓜捞，后果承担不起。 最后，小丫头看着爷奶不情不愿交出银子，就在她以为自己安全了后，她奶突然举起立在墙边的锄头…… “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不愿意嫁是吧，留你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个赔钱货，去死！” “砰！” 小姑娘想躲，额角阴错阳差撞在锄头之上，脑袋霎时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要钱般涌出。 “呃、呃、呃——” “救我——” 小姑娘伸出了手，满脸是对生的渴求。 始作俑者没想这一下会这么严重，她对天发誓真没想杀人，还想日后把这丧门星卖了换彩礼给老头子还赌债…… 真没料到会把人打坏！ 刚准备去找村里的赤脚郎中，老头子一把扯住了她，脸色狠厉：“找什么找。” “县里的地主老爷刚死了小孙子正找人陪葬，等着赔钱货彻底咽气就把人送过去，还能换一笔银子。” 老妖婆闻言抿了抿唇，“可她爹回来后咋办？” 老头子蹲下身，“你当边疆是啥地方，现在两国开战，老二能不能回来两说。” “过段时间待尘埃落定，你托人给老二带封信，就说她闺女贪玩，进后山被野兽叼走了。” 说完，扫了扫地上身体开始抽搐的大丫，哼了声，“嫁过去不就啥事没有？怪就怪你自己作死。” “老婆子，再给我拿一两银子，今天输了六两，再有一两肯定翻本。” “嗷——” “你做梦！” “想都别想！” 老婆子嗷一嗓子扑上去，夫妻再次打成一团…… 小姑娘耳旁响起的最后声音，是她奶骂骂咧咧拿出十文钱：“就这么多了。” 恍然间，她好像看见父亲骑着高头大马而回，对她灿烂的笑，伸出手：囡囡！爹来接你了。 第290章 扣大帽子谁不会 大丫咽气的瞬间，院门“砰”一声被人打开，站在院外的镇长正不知如何开口，看清里面的景象脸色铁青。 快步走近试了试小姑娘鼻息，确定人断气了，他抬起头，气得手抖。 “老二去了，你们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不放过？” 一怒之下，他直接曝出原打算委婉开口的话，原以为夫妻俩多少会悲痛，谁知老头一脸希冀走过来。 “我儿死了？抚恤金呢？” 镇长：“……” 老婆子则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啊！老头早上才拿回来军饷，怎么就死了？你骗我对不对？” 见她多少还有一点人性，镇长刚准备说，军饷走的是驿站速度较慢，而阵亡的将士的死讯由官府传达…… 结果只听老太婆喃喃把话说完，“他死了，他爹的赌债谁还？” 镇长都给气笑了。 儿孙尸骨未寒，这对没人性的爹娘满心满眼都是钱，一挥手，以故意杀人罪把人带回镇衙。 可这年代操蛋就操蛋在，母杀子……无罪。 大批村民涌进镇上作证，大丫不孝在先，威胁要弄死亲爷奶，然后放火烧全家。 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有村民愿意作证，镇长重则三十大板后，只能捏着鼻子把人放了。 大庸条例：把总阵亡抚恤一百两白银，骑兵抚恤七十两，步兵五十两。 出狱时候，二人捏着儿子五十两的抚恤金只觉劫后余生。 回到村里，刚准备向左邻右舍的村民道谢，没想村长带头，直接抢走老婆子手里大半银子。 “战武帝九年，赵铁柱向村长借银二两，本金归还，至今利息尚未偿还。” “同年，赵铁柱向村中十余户人家借钱共计，八两六钱，未偿还。” “这些年，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你家老赵总共向村里连本带利一共借着三十两，如今就一并还清吧。” 真当他们闲的没事跑去作证？ 还不因为欠款没还，怕人真折进去钱打水漂？ 村长冷笑。 “这不可能。”老婆子疯了样冲上去理论，“这钱我明明叫老头子还了的！” 见她张牙舞爪拼命的样子，村长大儿子挡在父亲面前，露出同款冷笑，“还没还的，问问赵叔就知道了。” 老婆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望向一旁缩头缩脑的赵铁柱。 “老娘这些年让你去还钱，你非但没还，全拿去赌了？” 事到如今赵铁柱不想承认也得认，含糊点头。 “我不活了。”老太婆直接瘫倒在地，想起什么她一咕噜爬起来，叉腰看着围住她的村民，语气理直气壮。 “他不还钱，你们为什么不说，不早告诉我？” 村长想，当然为了利息。 赵铁柱在钻营这块也用了脑子，今天张家借一两，明天还一两一钱，后天再借。 有借有还加上他当兵的儿子，村里很多人愿意借钱。 想是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他道：“还不是你家老赵拿你那从军的二小子威胁，不借就给人家穿小鞋。” 老太婆愣愣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屡不清楚。 想到儿子死了，钱又被抢走大半，家里有个嗜赌如命的遭瘟玩意，老太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人醒来后，双眼无神的望着房顶，眼角留下浑浊泪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才发现家里太安静了…… 托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屋里屋外寻找一遍，不仅老头子没在家，剩余的二十两银子也消失不见。 彻底的人财两空，让她陷入绝望。 活着赎罪，何尝不是另一种惩罚！ “……” 此时的边关校场上，对于洛曦超前的想法，佰霆年略感不认同，“洛将军，我拦一句。” “将士保家卫国，军饷不寄回家里，全部自己挥霍就是对的吗？” 哪知他话音方落，云麾军齐声呐喊：“谨遵将军命令。” 佰霆年被气笑了，洛曦才来几天，云麾军尽数被她掌控，瞧这听话的样子，啧！ 洛曦语气平静，“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佰将军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不知人间疾苦的花花公子。” “三观不同，不必强融。我军之事，不用你来支会，买猪就买猪，一头猪二十五两，你爱买不买。” “你……”佰霆年气极反笑，“有你的洛曦，市价十两一头的猪，你卖我二十五？发国难财你也不亏心。” “你也知道那是市价？”洛曦挑眉，“你问问二皇子，知道北地都成土匪窝了，把活禽运来有多困难吗？” “瞧你那副抠抠索索，小里小气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给将士们省下来的钱，全进了自己腰包。” 扣大帽子，谁不会？ 继张将军后，又多一个张牙舞爪想把洛曦打死的人。 几名小将怕佰霆年吃亏，现在谁不知道这位凭借一己之力，搬空北陵粮仓。 真打起来他们佰将军不够人家活动筋骨的。 最后由一名小将代表，捏着鼻子从洛曦手里买走一百头活猪。 人没走远，身后传来洛曦洋洋得意的声音，“这次咱们一头猪赚一两，未来全军三餐加蛋。” 众人欢呼，他们将军真是太好太贴心，辛辛苦苦从漠北军身上挣到一百两，都给他们加蛋。 别说大庸，放眼整片大陆，再也找不出比他们将军更好的统帅。 不知不觉中，大家伙对于洛曦的认可度更高。 尚未走远的漠北军小将脚下一个踉跄，满眼无语的回过头，小话不能等他走以后再说？ 让佰将军知道又得炸毛不可！ “……” 他们这里鸡飞狗跳，两军互相攀比，处处恨不得压对方一头，也算正向竞争。 而北陵那头却以苦不堪言，接连被大庸夺回两座好不容易攻陷的城池不说，粮仓毁于一旦！ 最要命要数姬家众人的惨死，好比一柄悬而未落的刀，压在北陵众将心尖。 回到北陵国内，收到消息的洛楠楠，想也没想找到北陵皇，“是洛曦，一定是洛曦干的！” 皇位之上的北陵掌权者单手支在大腿上，饶有兴致望向神色仓皇的洛楠楠： “哦？圣女又预测到什么？” 洛楠楠抿唇，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洛曦那夜去到大帐原为杀她，没找到她，顺手弄死几个蓬莱人嫁祸北陵。 除了洛曦，没人能入北陵大帐犹如无人之境，她看着北陵皇，“我预测到……” “等等！”北陵皇笑着将之打断，“无论你预测到什么，真相都必须是蓬莱岛自相残杀，明白吗？” 第291章 让洛楠楠生不如死 洛楠楠不明白，只想借助自诩神族的蓬莱把洛曦宰了。 原计划造出炸弹会给洛曦重重一击，甚至一波爆炸把她送走，谁知道洛曦直接扛来火炮…… 知道这个消息，洛楠楠一刻不停回到北陵，以为找不到她的洛曦只会拿北陵军泄愤，屠戮万千生命。 是的，她恨洛曦。 也恨让她生不如死的北陵。 谁料洛曦完全不按她的设想行事，没杀一个北陵士兵不说，反手就把姬家干掉。 姬家招她惹她了？还不是嫁祸北陵？ 还有，火烧粮仓也一定是洛曦干的，除了她，没人这么损。 但北陵皇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下。 她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是啊，告诉姬家他们寄予众望精心培养的少主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杀？ 别说姬家，这话北陵皇都不信。 只会觉得北陵病急乱投医，想借刀杀人对付大庸。 届时，别说帮忙对付大庸，只怕会降下更大怒火。 与其相信姬家人被看不起的普通人坑杀，他们只会更愿意相信是同为隐世家族的洛家所为。 如此才合乎情理。 看洛楠楠一脸颓然，北陵皇似笑非笑开口，“圣女可以说说预测了？” 洛楠楠二话不说，掉头便走。 目送她离去的北陵皇脸色彻底沉下，身后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缠了上来。 “我们圣女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真怕她有一天会脱离您的掌控。” “哦？”北陵皇挑眉，“皇后高见？” 女子，既是大庸公主，也是北陵皇后，闻言一阵娇笑，不答反问：“陛下不再为臣妾添一位妹妹吗？” “女人啊！只有嫁人生子，身心才会完完全全属于那个男人，永世无法逃离掌控。” “皇后深得朕心。”北陵皇神色一暗，轻纱舞动，满室旖旎。 云消雨歇，皇后回到自己宫中，看也没看迎上来，一脸担忧的戴森，满脸恶心的吩咐。 “给本宫备水。” “母后……”戴森快步走来。 皇后打断，“你别说话，一切待本宫沐浴后再讲。” 戴森目送母后由宫女搀扶走进宫后温泉，他也是回到北陵方才知道，母后与父皇乃是真爱。 当年和亲出于母后自愿，成婚后琴瑟和鸣。 不妨叔叔狼子野心，夺走皇位不够，强占了母后。 这些年他在宫中受尽屈辱，母后何尝不是？ 这次与洛曦合作，被放回北陵，如果不是母后派人中途接应，他恐怕早已死在半途之上。 呆呆望着宫顶，不知等了多久，容貌妖娆的战灵薇疲倦地屏退左右。 一双媚眼盯着儿子的双眼，“你确定大庸那边的意思不是弄死洛楠楠，而是让她入主后宫？” “不是不弄死。”戴森苦笑，想起洛曦的原话，直白道：“是我们做不到。” 皇后深吸口气，“怎么说？” “洛楠楠因缘际会得到一些点化，她自己本身没有通晓天机之能，只要事态偏离原定轨迹，她就是睁眼瞎。” “只要让叔父察觉端倪，她不会有好日子过。” “洛曦的条件是……让洛楠楠生不如死，她就会在战场上除掉戴褚。” “有什么比叔父的后宫更折磨人？” 战灵薇听完儿子的话，懒懒掀起眼皮，“回去等消息吧！” 她这些年，委身于那个畜生，也不是毫无作为。 次日一早，一道封妃圣旨把摘星宫彻夜未眠的洛楠楠打得措手不及，她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言妃？” 前来宣旨的太监笑了声，“古有言灵直达天听，今有言妃奉天承运，娘娘，陛下这是看重您呢！” 想起宫中听来北陵帝床笫那事上的怪癖，洛楠楠一阵恶寒。 她曾亲眼看到一个被北陵帝临幸过的宫女，抬出来的时候四肢扭曲，脖颈深深的勒痕，一只眼珠被挖出…… 死状凄惨可怕。 据说是没有让陛下尽兴，剩一口气，被抬走，扔到蛇窟里面喂蛇！ 回想这宫中无数被皇帝折磨而死的婢女宫嫔，洛楠楠一把撕碎圣旨摇头，“不，我不同意。” 她色厉内荏威胁，“我是神使，你们强迫我不怕神降责怪罪吗？” 太监阴阴冷笑，可不管她说什么，直接挥手，“给咱家把嘴封起来，省点力气伺候陛下。” 看着越靠越近两名不怀好意的太监，洛楠楠一边后退一边摇头，“不，不，我可是……” 话没说完，一只染满尿骚的大手附上口鼻，洛楠楠两眼睁大，恶心得直接吐了。 污秽染满太监全身。 俗话说上行下效，国君变态，手下之人更变态。 无根之人小解不受自己的控制，常年底下垫着布巾，更换或者摆正，长期接触，双手难免染满尿骚味。 最忌讳被人嫌弃，小太监当时脸就变了，一脸阴郁与暴戾，看着不停呕吐的洛楠楠犹如看着一个死物。 见干儿子这般被人嫌弃，掌事太监眼皮一抬，“小管子，待娘娘下去更衣，顺道验身。” 小管子一听眼都亮了。 明白了干爹的深意。 北陵并不看重女子贞洁，否则也不会娶嫂嫂为妻，可有一种人例外，那便是圣女。 上达天听者必须是最纯洁的处子之身，否则视为对神不敬。 如果让陛下发现这位言妃并非处子……小管子一步步靠近洛楠楠神色晦暗。 他不是完整男人，也有千百种办法把少女变成女人。 “你别过来。”听说让两名太监给自己验身，洛楠楠已经不是带着系统书穿女主，自然明白代表什么。 老太监好整以暇，看着如同笼中困兽的洛楠楠舔了舔唇，皇后可说了，这女人不是圣女，更蹦跶不了多久了。 “洗洗吧~洗洗更衣，更好伺候陛下。” 小管子更加兴奋，干爹的话代表只要不留下痕迹，他可以为所欲为…… 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女子长发，迫使洛楠楠仰头…… 深深嗅一口女子发间的清香…… 如愿看到对方痛苦夹杂恨意的双眸。 小管子发出声满足而又变态的喟叹，“真好！” 接着再不留情，把人拖至温泉深处…… 只片刻，殿内发出一声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 老太监听了神色大变，这可是皇帝的女人，小管子怎么能做到最后一步？ 第292章 离死不远 当他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洛楠楠四肢摊开，手脚被绳索绑缚在床榻之上。 老太监神色大变，怒喝：“小管子。” 小管子唇边挂着晶莹的液滴，手上不停，抬起头，一脸鄙夷与不屑： “干爹，她压根不是处子。” 老太监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不洁之身也敢冒充圣女？皇后娘娘说的果然没错。 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小管子尽兴后，上前，对着一脸痛苦绝望的洛楠楠威胁道： “圣女，咱们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如果让陛下知道您不仅是不洁之身，还被咱们这等阉人碰触过……” 说到这里，老太监故意顿了顿，如愿看到绝望的洛楠楠眼底泄出恐惧，慢悠悠把话接下： “您是知道陛下的手段，也能预料到自己的后果。” 洛楠楠屈辱地闭上眼，不甘心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但她仍想活着，深深压下眼底的戾气与杀意。 不甘，她不甘这样屈辱又窝囊的死去，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一遍遍告诫自己……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她要把现在的苦难全部化作君临天下的阶梯，想清楚这些，她睁开眼，声音平静无波。 “本妃被尔等阉人夺去清白，晚上要如何伺候陛下？” “我若死，尔等皆来陪葬。” 老太监和小管子都听懂了，洛楠楠的意思让他们帮她蒙混过晚上的侍寝，不然一起死。 见她不是那种硬骨头，两人皆松口气，唇边闪过鄙夷，这种自命不凡的蠢货他见多了。 各个以为自己能够忍辱负重，他日出人头地。 也不想想，陛下如果真重视她，岂会不送进圣女庙神坛？随便口头上给了个圣女称谓，就放纵人宫里宫外瞎折腾？ 无非就是利用她对大庸的恨意，把人榨干。 洛楠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从她开口第一句话，浓重的大庸口音已经暴露她的身份。 等她彻底没了利用价值，真真离死不远。 毕竟啊！北陵可没有大庸圣女！ 想了这么多，不过也一瞬间，老太监赔笑开口：“瞧您说的，老奴先在这里见过言妃娘娘了。” 他极有深意的笑笑，“奴才这干儿子与您有缘，保不准日后长要麻烦。” 意思以后还要玩她？ 想到日后都要委身一个太监，洛楠楠恨的咬牙，差点玉石俱焚，最后被她生生忍下，双目宛如恶鬼： “滚！都给我滚出去。” “……” “如有一日虎归山 我让血染半边天！” “哈！哈哈哈！”皇后凤仪宫内，戴森笑得直打跌，“母后您没看见，太监走后，那女人对空气放狠话的样子。” “可笑死儿臣了，都委身太监了，她还血染半边天……”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果然看到母后脸色不佳，隐隐泛出一种铁青，戴森心知说错话讪讪闭嘴。 皇后深吸口气，款步走到妆匣前，从暗格抠出枚褐色药丸。 “本宫知道她想做什么，接近陛下怀上龙种，然后去父留子，垂帘听政。” 戴森嗤地笑了，“这宫中，十个女人九个如此想，我太奶玩了不玩剩下的。” 他接过战灵薇递来的褐色药丸纳闷道：“母后不想她有孕？” “恰恰相反。”战灵薇摇头，眼底如墨，“本宫助她一臂之力，这罪恶的皇宫啊！不该留了！” 戴森倒吸口冷气，想到父皇惨死和母后这些年的遭遇，他终将沉没。 次日，洛楠楠像个破布娃娃，是被人用门板抬出养心殿。 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皮肤，不小心垂落的手臂上尽是紫到发黑的斑斑痕迹。 她从昏迷中醒来，一眼看到跪在榻前的小管子，全身因惊恐止不住颤抖，声音嘶哑无比： “你为什么在这？” 当然是皇后安排，但小管子没回答，膝行来到洛楠楠榻边，眼底闪着残忍。 第一具，第一具他爱上的躯体，居然被皇帝糟践成了这个样，他只是净身，会嫉妒，有冲动。 看到洛楠楠如今的样子，心理的阴暗疯狂滋生，雪上加霜会不会更好看？ 袖间滑出根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橛，小管子声音嘶哑，“娘娘，奴才伺候您。” 任凭洛楠楠拍打嘶吼，尖叫求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一连五日，洛楠楠过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但她想活着啊！ 这天早上，洛楠楠终于找到机会甩掉小管子，一瘸一拐找到姬家藏在北陵皇宫暗线。 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六个字：洛曦是女儿身！ 剩下不用多说，她相信以姬家的能力，查清楚洛曦就是杀人凶手，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也知道如何吊起人的兴趣，不用多说，六个字足以。 洛曦为什么女扮男装？明明是长公主之女，又因何迟迟没有恢复身份？相信姬家一定很感兴趣。 洛楠楠握紧拳头，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把我给你的纸条传回姬家。” 接头人十分不耐烦，“一个什么男女消息都要我传回族内，你有病啊？” 巴拉巴拉…… 洛楠楠听着对方口里吐出不干不净的话，拳头捏得更紧，掌心被掐破的地方滴滴哒哒淌着鲜血。 骂骂咧咧的接头人都被她这副可怖的样子吓到，敷衍一句：“知道了。” 洛楠楠转身，背影逐渐消失在殿宇之间，“内容关乎死在边疆的姬家族人，传不传，你看着办。” 她知道这句话落，接头人会上心的，嘴角勾了勾，勾出一个残忍阴毒的弧度。 “……” 与此同时，边疆黄泉城内，洛昊看着飞远的猎鹰，不知把洛曦身份传回族里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做也做了，不容反悔，如果族里知道洛曦长成如今这般优秀，一定会带回族中培养。 指不定可以缓和洛家和九风的关系，化解她爹满身戾气。 洛昊单手负于身后，满目决绝。 洛曦就趴在不远处的窗边，看着洛昊一系列动作，唇边笑容加深。 两边都已经动手了吧？ 桃花眼底闪过兴奋，期待蓬莱岛驾临啊！ 身旁的银肴失笑一声，“你这个小战争贩，不怕蓬莱把你女子身份宣扬天下？” 洛曦歪头，眨巴眨巴眼，“小舅舅，我是女孩子，不是大傻子，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没说的是，与其让姬家把脑筋都动到逼疯便宜爹身上，不如康康她，她皮糙肉厚还能打！ 最重要的……没摸清楚蓬莱具体实力前，她可不会傻到凭借一腔孤勇上岛。 先钓几只大鱼上来试试深浅。 谋而后动，是洛曦刻在骨子里永恒不变的行事准则…… 第293章 一脉相承的阴阳怪气 “舅舅，这次来的不会还是什么小喽啰吧？” “按照你的计划，如果洛楠楠把消息传递给姬家，凭我对那女人的了解，最少会出动一位族老。” 银肴隐去眸色里的冰冷，“不会叫你失望的！” “……” 蓬莱岛—— 朝云暮雨，烟雾氤氲，微露云端的乱峰相互偎依。 漫山遍野的灵花争奇斗艳，层林尽染。 云山之巅，一座恢宏浩大的宅邸跃然而上，山顶流水潺潺，瀑布飞溅。 一只海东青盘旋至上，围着瀑布下盘膝打坐的女子仰天嘶鸣。 女子缓缓睁开眼，岁月优待美人，你竟无法从她美丽的脸庞推断年龄。 她伸出一只手，海东青习惯落了上去，翅膀扑棱几下，一只爪抬起，鹰喙啄了啄绑缚其上的小铜管。 女子拆下铜管，并未第一时间查看内容，手掌一翻，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而起，潭面霎时炸起一串儿丈高水花。 几条鳕鱼随着水花迸溅出水面，海东青见状，挥舞着翅膀俯冲下去。 此女，正是洛家主母姬无双。 一人一宠和谐静谧的画面，在姬无双打开铜管纸条后全然变了…… 温柔的水滴化作利剑，道道激射开来，姬无双怒不可遏的声音传遍八方。 “聪儿，何人敢伤你性命？” 与此同时，下方各司其职的洛家族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种威压，目光颤颤望向山顶瀑布，那里正是姬无双闭关所在。 家主书房内，洛老头一遍又一遍确认着纸条上，三弟传回来的信息。 脸上的情绪似喜似悲，小儿子不仅活着，还和他那未曾谋面的孙女相认了，霎时有种双喜临门的感觉。 眼角眉梢爬上喜意。 但总有人看不得他好，坐在旁边的四弟阅览完纸条上内容，幽幽来了一句： “假死隐姓埋名也不愿与你当爹的相认，你活得可真够清心寡欲！” 洛老头：“……”笑容刹那消失。 这糟心玩意还一脸挑衅问他：“为什么不笑了？是天性不爱笑吗？” 洛老头：“？？？” “要不你出门逛逛？” 洛肆笑了声，“大哥，逃避是没用的，你光看见小肴，没看见你大孙女一拳把老三牙崩了？” 他不怀好意看了看大哥满口牙，未曾谋面的侄孙女干的漂亮啊~他早想这么做了。 洛老头这一辈四兄弟，年龄差距比较大，老的将近五十，最小洛肆三十不到，性子还有点跳脱。 换句话说，就喜欢跟上面三位哥哥唱反调。 洛二爷敲了敲桌子，压根没理会上蹿下跳的蠢弟弟，对他大哥问：“人找到，你打算怎么办？” 他总有种预感，洛银肴一旦回归，岛上恐怕再无宁日。 “当然把人接回来。”洛老头不假思索道。 目光从老四身上略过，落到老二头上，刚准备让人亲自去办这件事，大门“砰”一声被一阵水柱冲开。 姬无双的身影由远及近，声音表面平静，细听之下，不难分辨隐隐颤抖的声线： “洛贵！多人出岛历练，为何死得只有我姬家少主，老三呢？为何没保护好他，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说时迟那时快，在姬无双靠近的瞬间，洛老头大掌拂过桌上的纸条，巴掌大小的信纸在他掌下化作齑粉…… 闻言，面无异色抬头：“老三同样身陷囹圄，我打算出一趟岛，亲自把人迎回。” 他看着继妻的目光极为深沉。 当年娶她因为家不可无母，自从这个女人进门，两个儿子与他分崩离析。 年轻时候气盛，容不得晚辈忤逆。 小儿子死讯传来，他细查之下才知道这个女人对他子嗣做过什么。 后悔吗？可能有些，但大家族联姻，只有死离，没有生别。 去姬家讨说法，外人只会说他自己没看好儿子，怪不得别人。 “哟哟哟~还给你个交代，怎么不让大哥把命交给你？” 洛老头正在沉思，如何避开姬无双率先接回小儿子，查清当年银肴离岛真相…… 他那不省心的四弟又开始阴阳怪气。 果然，下一刻，一道冲天水柱直袭洛肆面门，洛老头大手一挥，在老四面前搭建一面土墙。 水柱与土墙两两相撞，相互抵消。 “你……”姬无双狠厉的脸，变得泫然欲泣，洛老头别开目光，不忍直视。 原配妻子性子清冷，他才会在遇见温柔小意的姬无双把人迎娶回家。 直到小儿子的失踪，他才认清这女人的真面目，罢了，洛老头揉了揉眉心，故意询问： “一起去吗？顺路查清楚你姬家小辈被谁所害。” 其实他已经知道是那野生孙女下的手，之所以会邀请，也是笃定姬无双不会离岛。 姬家异术是水，在这四面是海的蓬莱拥有绝对优势，一旦离岛姬家的得天优势也将不复。 姬无双深深望着桌案后，陪伴多年的夫君，这个男人把她骗到岛外，是想杀她？ 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她也不会去赌，姬无双总是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旁人。 用她自己的话说：有备无患。 几步靠近，声音不自觉放柔，“我自然相信夫君会帮我聪儿报仇！” “消息还要通知哥嫂，夫君知道聪儿是我哥嫂最中意的子嗣，当接班人培养，此番两家一起行动，更好保证万无一失。” 意思她不去，但姬家会有人陪着一起去。 “好！”洛老头没废话，淡淡吩咐：“没事你出去吧！” 姬无双重重咬了下舌尖，才没让眼底的恨意流露。 开始嫁给洛贵，只为报复洛九风，但夫妻十余载，年轻时候的爱慕早化作执念不甘。 当她冷静，想抛弃以往，和这个男人共度余生，却发现他眼里再没有了她。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爱她时候，她百般作妖对你不屑一顾。 可当你放手，她又怀念曾经的美好，俗称：贱的难受！ 姬无双乘船赶往姬家仙岛，确认人已离开，洛老头起身：“老四你准备一下，不日和我离岛。” “老二留下看顾洛家。” “我去见见九风，把肴儿还活着的好消息告诉他！” 第294章 不育后，子孙满堂了? 望着大哥日渐佝偻的背影，洛肆痞里痞气双臂环胸： “说内个女人贱，大哥自己不遑多让。” “年轻时候把我两个好大侄儿巴巴造没了，现在一天八趟求人原谅还有什么用？”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给老祖宗上几趟坟，求祖宗显灵保佑来的更实在。” “跟那女人，真真蛇鼠一窝，绝配！” 话落，没有走远的洛老头脚步明显一顿，但他没回头。 “够了！”他二哥重重一拍桌子，目光锐利，“你非扎他心窝子吗？” “切！”洛肆掸掸衣裳起身，短短到门口一段距离，愣是被他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迟来的后悔比草贱！” 屋里，还剩下的洛二爷只感糟心。 他们洛家怕不是风水不好？否则每辈都要出一个混账玩意。 晃回自己山头的洛肆一边打包行囊，一边翻箱倒柜，最后从箱子底层翻出套年少时候玩的指虎。 霎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指虎是小时候父亲送他第一件武器，转送给侄孙女去崩他大哥门牙，再好不过！ “……” 秘境外，洛家主步履匆匆，人没到，魔性又跑调的歌声先一步传入。 歌词不是想把这个杀了，就是想把那个宰了，他脚步一顿，好心情消了大半。 听到熟悉的脚步，秘境里歌声骤停，“老头儿，今天脚步这么轻快。” “有什么好事？不育后，你儿孙满堂了？” 洛家主：“……”喜悦逐渐被怒意取代，他气极反笑，“的确儿孙满堂了。” 洛九风抓抓长及脚踝的乱发，真让他说对了？ 不应该啊！当年可是他亲手给这老头喂下的“绝育果”。 难道老头开窍，发现他媳妇在外偷人了？ 也不对！大冤种没这脑子！ 不等洛九风想清楚，老头子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满满威胁： “肴儿没死，被你三叔找到了不日回岛。” 洛九风沉默。 银肴没死他当然知道，冉安亲手抚养的小弟，死前不忘为他铺好后路。 只担心阿肴没了记忆，会被老头子欺负。 试探的话语充满洋洋得意，“怎么样？我的弟弟优秀吧，封侯还是拜相了？” 老头子来不及心梗就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你知道阿肴没死？” 洛九风“哼”了声，算作默认。 他不介意给老头点好脸色，想多听到一点弟弟的消息。 “你……你简直混账。”洛贵气死了，当年银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个畜生拿着“绝育果”逼他在族老面前吃下，美其名曰：赎罪！ 害他内疚没有照料好小儿子，惭愧自责了多年，原来是这两混蛋玩意自导自演的假死，他真气死了！ 正想现在不管不顾离岛，把小混蛋抓回来家法处置时，大混蛋的声音幽幽传来： “当年那场海上风暴的规模忘记了？” “你觉得当时只有几岁的阿肴幸运活下来，能毫无损伤？” “阿肴怎么了？缺胳膊还是少腿了？”洛贵迫不及待问。 长子是他骄傲，从小聪明过人，独立自强。 让初为人父的他丝毫没有成就感。 小儿子不同，从小活泼又粘人，当成眼珠子宠爱，因为亡妻身故从而产生的迁怒早抛到脑后，这会是真担心。 洛九风沉默，良久蹦出一句：“你真是我亲爹。” 他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没缺胳膊没少腿，阿肴因为在水里泡太久，高热导致失忆。” “不对啊！”洛贵下意识呛声，“你三叔信上说，阿肴第一眼就认出他。” “啊哈哈，哦吼吼，我弟弟恢复记忆了。”哪知洛贵话音方落，秘境传来一阵不似人类的鬼哭狼嚎。 洛贵这才明白，自己被套话了，霎时脸黑。 那笑声肆意又猖狂，哈哈哈哈哈！老子说你精虫上脑没清除干净，应验了吧！嘎嘎嘎嘎嘎！” 洛贵：“……”又是想清理门户的一天。 听不得糟心玩意一个劲怼他，在洛九风笑声最猖狂的时候，洛贵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找到阿肴时候，你宝贝闺女和他在一起。” 笑声戛然而止。 想起老四阴阳他的那句话，洛贵现学现用，“你怎么不笑了？是天性不爱笑吗？” “我*@#%&&……”下一瞬，不待重复一连串的脏话飙出…… 看他终于急了，老头子满意。 但他目的是和长子缓和关系，可不是把人越推越远。 盘膝坐在入口旁，洛贵终于说起今日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小丫头很优秀，不仅把你三叔大牙崩了，还把姬家少主一道宰了，我只听听，就觉很像你。” 这马屁把洛九风拍得十分熨帖，哼哼道：“当然了，老子闺女九州八荒第一强。” “嗯！”洛贵没否认，“你说我要把她带回家族培养吗？如果不带，姬家会放过她吗？” “随便你。”过了最初的紧张和猝不及防，洛九风理智回归，彻底冷静。 宰了姬聪那个废物并且让洛昊知晓，宝贝闺女这是在向他传递平安！ 同时释放一种她很强，让自己这个老父亲安心的信号。 “嗷~嗷嗷嗷！”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叫洛贵一懵，“你又鬼叫啥？” “老子的小棉袄说她很快来救我，还说让你们洗干净脖子等她！” 洛曦什么时候说过，洛贵怎么没听见？ “跟你说，你这种脖子增生才长出脑袋的老不死也不明白。” 洛九风不愧被九州大陆誉为第一天才，他的智商可以碾压十个洛家主，稍加一分析就明白了闺女的目的。 宝贝是在帮他吸引火力啊！ 怎么能这么贴心这么可爱！ 至于闺女的安危？洛九风压根不担心，银肴在她身边，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胡来！ “洛老头，看在你带来这么重要消息的份上，老子也送你一个消息。” 发完疯，洛九风语气似笑非笑。 洛贵心咯噔一下，总觉这遭瘟玩意不会说出什么人话。 下一刻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 “就你娶的那个阴阳人，知道你不能生后跟狗珠胎暗结，记得她闭关消失那一年吗，就是给狗生孩子去了。” “惊喜吗？拿走不谢！” 第295章 母蚊子都喜欢老子 人话否？ 老头子气得一阵呼吸急促，撂下狠话，“你等着，老子亲自把你闺女抓到跟前，教你说人话。” 就知道他不相信，洛九风语气懒洋洋地，“过去我说姬无双喜欢我，你跟我酷似的相貌被她拿来当替身。” “你不相信。” “现在我又说她给狗下崽，你还不信，老头子，你有什么魅力让人家陪你不孕不育？” 洛贵差点裂开！ 气得一阵心梗。 洛九风的语气突然严肃，“不开玩笑，把姬家主那八个心眼子的抓来开膛破肚，你肯定能得到真相。” “骗你我跟你姓。” 听着老不死剧烈喘息，接着一言不发，深一脚浅一脚，匆忙离去的脚步。 洛九风靠在秘境入口处，一双和洛曦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望着秘境灰蒙蒙的天空。 这个消息原计划最后拿出，给予老头致命一击，说到底是亲爹，一刀嘎了不好，不如气死他！ 洛曦担忧他，他又何尝不挂念自己的女儿？ 给老头找点事做吧，快了，他就快从这里出去了。 骨节分明的食指划过身边的水晶棺椁，里面一个战损美人安详的闭着双眼。 男人动作爱怜，再没有外人前疯魔的样子，语气该死的温柔：“安冉，为夫听到关于我们女儿的消息了。” “那是个又狠又野的臭丫头，还好她随了我，不像你，心中有大义。” 洛九风俯身，虔诚的吻了吻棺椁。 “半年，为夫再陪你半年，不然咱家丫头以为他爹是什么好欺负的软蛋。” “为帮我分担火力，不久杀了姬家少主，等我出去，先带她杀几个家主玩玩，然后……” 洛九风一个人靠在水晶棺上，絮絮叨叨很久，某个时刻，他眼眶蓦地猩红： “然后……然后就带她来看你，我们一家三口团聚，阿冉，别睡了好不好！” “……” 离开秘境岛屿的洛贵乘上洛家大船，他独自站在船头吹了许久海风方才冷静。 脑子不受控制反复去想不肖子孙的鬼话：你有什么魅力让人家陪你不孕不育？” 凡事怕细想…… 那一年，小儿子死讯传回，那一年，长子喂他吃下绝育果，那一年，姬无双闭关不出…… 记得妻子出关时候红光满面，人的确丰盈了不少，族人曾玩笑般说，以为族中好事将近，要迎来小少主。 越想越不对味…… 洛贵摇头，想把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摇走。 过去不孝子总说，妻子喜欢的人是他，说的多了，他只以为那是儿子故意气他的混话。 哪有继母喜欢继子……那不是有悖人伦？ 可能想证明不孝子话语有多荒唐，也可能是想让自己心安，洛贵深沉下令：“去姬家。” 掌舵人不疑有他，大船在海上硬生生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姬家岛屿驶去。 登到半山腰，距离主峰还有一段距离，从上自下走来几个有说有笑的小姑娘。 洛贵瞧得眼熟，应该是姬家主脉的小辈。 “洛家主，您是来找家主吗？我来时，家主正在演武场。” “多谢！”洛贵微笑以对，正准备继续前走，突然有个胆大的小姑娘叫住他： “洛家主，洛公子最近好吗？” 银肴失踪的数年，主脉能被称为“公子”只有洛九风那个不孝子。 洛贵刚要礼貌回一句：很好！ 忽然看到小姑娘眼底的爱慕，他心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遭瘟玩意没遇上战安冉前常说的话： 你去问问，蓬莱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母蚊子都喜欢老子，你娶的阴阳人喜欢我，很奇怪吗。 因为他太吊儿郎当，洛贵从没拿这话当真。 如果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都喜欢那货，自己虚长他几岁的小妻子，真不是爱慕他儿子大军中的一员？ 越想，洛家主心越凉。 匆匆敷衍几句，快速上山。 找到姬家主时，并未在他身边看到妻子。 “老洛，你怎么来了？” “无双呢？” “我也想问你，姬无双一早起来说回岛，现在都还没有到吗？”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姬家主不知想到什么，率先打起哈哈：“哦哦！我想起来了，一早好像看见过无双，当时有事没顾上说话。” “本家主这便派人去寻，人不定在哪座山上。” 这话换个时间，洛贵也许就信了，可姬无双回岛就为通知少主死讯，碰上家主岂会不说？ 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洛贵眼底一沉，面上不动声色，“是吗，她说回岛有要事与你商量，原来碰上没说。” 姬家主心里没底，只能僵笑，“人有三急，无双等不急我，一准先去见了族老。” 回答无懈可击，发生十万火急之事越过他这个家主，直接找族老没有错。 洛贵没有温度的笑笑，不再多说。 他这不进也不退的态度，属实让姬家主摸不清，只能暗中打手势，示意把人找回。 “……” 与此同时，江家岛屿，隔绝尘嚣别有天，山顶一处洞天福地内，青衣丫鬟轻叩门扉。 “家主，姬家小姐请见。” 半晌屋内传来一道如陈酿美酒，醉人心脾的声音：“让她进来。” 此地环境太过幽静，饶是姬无双满腹暴怒，一路走来火也消了大半，她推开木门，望向竹榻之上的白衣男子。 开门见山问：“聪儿惨死逮人手中，我要知道凶手是谁。” 蓬莱六大家，除了异术外，各家都掌握一门独家绝技。 例如铭家的医术。 洛家的阵术。 而江家，掌握是那虚无缥缈又真切存在的演算之术。 竹榻之上的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手中铜钱掷都未掷，抬起眸，一双狭眸洞若观火。 “无双，你逾矩了。” “回吧！答案就在此行途中。” 没有得到准确答案让姬无双十分不甘心，但她又不敢惹毛新五族，最为神秘的江家主，只能不情不愿告辞。 转身之际，已经想好回去就请自己的父亲亲自走一趟凡尘，无论那人是谁…… 正发狠的想，身后江家主淡淡一句话，让姬无双脚下一趔趄，神色大变…… 第296章 一弃妃一太监 “十多年前，你从本家主这里借走一物。” “那物生根发芽，目前正面临巨大危机。” “你……好自为之！” 这话懂了就懂了，不懂就不懂。 姬无双明显听明白了，刹那脸白如鬼，脚步虚浮，他知道了，他竟知道了！ 姬无双头都不敢回，装聋作哑，一路跌跌撞撞跑下千米山峰，快要抵达山脚，与前来寻她的姬家人不期而遇。 “小小姐，洛家主登岛等您不少时候，家主请您速回。” 一路上，姬无双胡思乱想了很多，直到对上兄长古怪的表情，她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没有告知。 暂且压下脑中的烦乱，注意到一旁坐着的夫君，姬无双深吸口气。 “大哥，聪儿死了，所有证据指向洛家，但动机不足，此事我已向族老禀报，父亲会亲自出山查明真相。” 该说不愧是亲兄妹，姬家主一个眼神，姬无双就知道要说什么。 可此时的姬家主完全没心思帮妹妹圆谎，手一松，茶碗“哗啦”掉在地上，他有些失语。 “你说谁死了？” “姬聪。”姬无双闭了闭眼，聪儿不是家中资历最高的，却是最聪明最心狠，也最受他大哥看重的小辈。 姬家继承人，嫡庶不重要，有能者居之。 没有心眼，不会钻营，哪怕嫡长子也可能碌碌无为。 “谁干的！”姬家主拍桌而起。 洛贵无心看这兄妹拿嘴把人草死的画面，淡淡起身，“姬家主，五日后本家主亲自出岛迎我三弟。” “你姬家若要同行，届时出口处见。” 留下这句话，他起身就走。 已经确定妻子这一天不在姬家岛上，在待下去已无意义，回去真该好好查查了！ 目送人一阵风般走远，姬家主气得掀了桌子，“老洛什么意思？” 确定人走远了，他两眼虚眯，“聪儿该不会真是洛老三杀的吧？” 五日后，洛贵洛肆站在自家大船之上，远远看到姬家船只，为首还真是姬无双的父亲，大长老。 身后站着姬家五长老。 一下出动两位族老，确定只是查明一个小辈的死因，而不是想借机把他洛家团灭？ 各有心思的双方见面一阵寒暄，人人不露声色。 “……” 此时的洛曦还不知道正有一大波人头向她袭来，她正带着一队兵马驰骋在北陵辽阔的草原之上。 银肴拿着北陵大皇子写给她的信件来找人。 院里空空。 银肴找到院外值守的小兵询问：“你们将军呢？嗯？” 被漠北军统帅抓住，小兵特别痛快把洛曦卖了：“将军带着古公子，去北陵偷羊了。” 银肴：“……” 北陵皇宫内，月余时间，洛楠楠已经形销骨立，不成人样。 这日，她正跪在小管子膝下捏肩揉腿，太监身上独有的骚味一阵阵向她鼻腔里钻。 洛楠楠再也控制不住，“呕”的一声吐了出来，且持续干呕。 她自己没意识到什么，头顶小管子的目光却在一瞬间深邃下去。 两只手把人搀扶起来，“娘娘！奴才给您去请太医，您先自个坐一会。” 洛楠楠像个牵线木偶，任凭小管子摆弄。 自从入住北陵后宫，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开始，禽兽皇帝只在床笫一事上折磨她。 上次宫宴，皇后心血来潮，突然出言让她算一算次日天气。 她又不是真正的术师，哪里会算什么天气？还不如问她北陵何时亡国，她兴许能答上一二。 可宫宴万千双眼睛注视下，她被赶鸭子上架，怯场不等于自摘马甲？ 当时就决定赌一把，说了晴天。 初冬时节，没有阴雨绵绵，放晴的日子居多，穿越以来，数次化险为夷，洛楠楠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信心满满说完，丝毫没注意上首皇后唇畔诡异的笑容，和席间几个老头子微蹙的眉头。 观星乃一种推演之法，其中又以观测天气最为简单，入门级别。 可以说，地里的老庄稼汉，夜晚看看星空，都能推断次日老天是雨是晴。 当夜洛楠楠正当好梦时，天空飘起小雪。 她被两名带刀侍卫从床榻上掀起，拖入院中时，昨夜零星的小雪已经变成鹅毛大雪。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犹如一个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那时脸色比死了爹娘还难看，知道自己完了。 不出所料，洛楠楠被带去养心殿，北陵皇也没一棒子打死，接连让她算了点无伤大雅的小事。 例如被皇帝故意藏起的折子在哪，早朝，皇帝先迈进大殿左脚还是右脚…… 洛楠楠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自然是全错！ 北陵帝什么都没说，只命人把她扔进了冷宫，甚至没多看一眼。 如果皇宫是吃人的牢笼，冷宫就是十八层地狱。 这里没有底线没有约束，曾经高高在上的妃子，沦为宫女太监情绪的喧嚣口。 在这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宫人干不出的。 刚来那日，一个样貌普通的小宫女，站到她面前，往地上吐了口痰，命令她舔干净，并且说出是咸是甜。 不照做，夜晚就会沦为太监们的玩物。 洛楠楠过了五天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在她即将彻底崩溃，心存死志时…… 没想到做梦都想弄死的小管子，带着被褥吃食找来。 他的干爹在宫中有几分薄面，小管子保住了她。 一弃妃一太监，竟向普通夫妻般，在冷宫过起日子。 小管子也会在那事上折磨她，但真的比皇帝那畜生好一万倍。 洛楠楠呆呆望着头顶四方天空，眼中再不复先前灵动，就像那雾霭沉沉的老人，没了半点灵气。 她搓搓手，口中喃喃：“原来世上真有比矿洞更可怕的地方！” 破烂只剩下一块木板的大门“吱呀”敞开，洛楠楠惊讶看着跟在小管子身后的太医，有些不敢相信。 他居然真把人请来了。 太医没有多的废话，三指搭在她的手腕，脸色肉眼可见地惊喜： “两尺脉滑数，搏指有力，形圆滑如珠，恭喜娘娘！这是喜脉啊！” 喜脉？洛楠楠一瞬间涕泗横流，北陵皇女人无数，但已有三年未传出嫔妃怀孕消息。 这个孩子来的没有更及时。 下巴微扬，她眼中重燃希望，皇天不负有心人。 当视线看向垂下眸光不知在想什么的小管子，心里计划要如何将这个太监弄死！ 小管子豁然抬头，对上洛楠楠来不及收敛的杀意，唇张开，无声说了几个字：要一起死吗？ 第297章 设局 当北陵皇得到洛楠楠有孕的消息，肉眼可见地惊喜。 撂下手头所有事务，亲临冷宫接人。 前线战事节节败退，人心浮动的档口，宫妃有孕无疑成为北陵最大喜事。 北陵皇像宝一样把人安排到养心殿亲自照料。 此举不代表他多重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而是借此敲打膝下一众成年皇子。 意思很简单：朕不是没有选择。 霎时间，宫中所有恶意扑向养胎中的洛楠楠。 午膳刚刚被人下过红花，晚间就被突如其来的刺客吓得夜不能寐。 屈屈几日，整个人消瘦的不像话。 北陵皇心疼，大刀阔斧整顿后宫，杀一批，贬一批。 看着把她奉为珍宝，为她不惜屠戮后宫的洛楠楠陷入沉思： “小管子，你说如果没有陛下，本宫真能在这吃人的后宫中存活下去吗？” 被调到洛楠楠身边，贴身服侍的小管子闻言，眼底划过意味深长，屏退左右，走到女子身边： “娘娘，您就没想过近段时间遭遇的种种，都是陛下所为吗？” 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北陵皇的默许，掺有毒药的吃食，怎会端到面前？ 真的有够蠢！ 洛楠楠如遭雷击，后世看过的宫斗剧一帧帧划过脑海，她声音微颤，带着一种不可置信： “他那么做的目的为何？” 想到皇后娘娘的叮嘱，小管子没隐瞒，语含讥讽： “陛下需要您腹中龙嗣震慑膝下皇子，又不想您被后宫拉拢。” 洛楠楠顺着小管子的话头说下去，“还能借我之名，清理后宫。” 还不算太傻！ 想清楚这些，洛楠楠崩溃哭出声，北陵皇下朝而归时，就看见他的金丝雀哭得一抽一抽的。 屏退左右上前把人拥住：“朕的爱妃，是何人又欺负你了？” “你说出来，朕把她们废了，为你做主好不好？” 看着北陵帝眼中一闪而逝的幽光，洛楠楠整颗心都凉了。 没看出这人深沉的心思前，她甚至想过，如果皇帝肯一直这样护着她，不如就算了。 撂下尘缘相夫教子，把自己后世所学，造福北陵。 可当知道自己就是皇帝树立在人前，吸引火力的靶子，洛楠楠如坠冰窟…… 她忍着，没让北陵皇看出异样，甚至主动配合做起了妖妃…… 私下里，却开始与宫妃接触，为自己谋求活路。 她是目前唯一能与皇帝长时间接触的宫妃，不久，二皇子，戴褚的母妃皇贵妃便抛来橄榄枝。 皇后宫中—— 听到小管子回禀进程的战灵薇拨弄着妆匣，指尖有一搭无一搭点在暗格内，一颗草绿色药丸上。 片刻后，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你把皇贵妃给她的药换了，换成本宫手上这一颗。” 小管子脸色微变了变。 战灵薇目光扫过，语气明明含着笑，却叫小管子刹那头皮发麻。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她，想背叛本宫吧？” “奴才不敢。”小管子跪地磕头，“娘娘先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再有提携之义，奴才万万不敢背叛娘娘。” 离去时，小管子脚步沉重，看着浑然不知，还在做着“除去皇帝，在宫中颐养天年美梦”的洛楠楠，神色晦暗。 “……” 多方势力出手，皇帝并未发现洛楠楠的小动作，直到一日午膳后，皇帝吐血昏迷，整座皇宫乱了。 太医进进出出，饭菜查验无毒，洛楠楠暂时被独自关押在一处。 皇后带着一众嫔妃跪在养心殿外。 斜眼瞥着半步之外，身体不住颤抖的皇贵妃，语调微扬：“妹妹抖什么？” 皇贵妃心中一凛，忙挤出两滴眼泪，“姐姐，臣妾是担心陛下龙体，姐姐怎得如此淡定，是知道些什么吗？” 这反问叫周围嫔妃纷纷抬头，脸色各异。 她的褚儿已经带军在城外准备，只要老皇帝断气，便可一举拿下皇宫，登临大宝。 她抖，是因为激动！ 能在宫中活到现在的女人谁不是八个心眼？像洛楠楠愚蠢不自知的人，错过恐怕遇不到下个。 她给的压根也不是什么慢性毒，而是一种与皮肤接触，溶于体内见血封喉的剧毒。 不想慢慢折磨老皇帝，只想他直接归西。 等她的褚儿登位，只要揪出洛楠楠投毒事实便可以名正言顺。 皇贵妃正想的美，丝毫没注意皇后唇瓣诡异的微笑，下一瞬，养心殿大门敞开，传回太医们惊喜的声音： “救回来，陛下救回来了。” 皇贵妃傻眼，一屁股跌坐在地…… 怎么会？ 她给的明明是堪比见血封喉的剧毒，怎会没死，有机会获救？ 她却不知，毒药早被皇后换成一种不要命，但能让人生不如死的秘药。 此时整颗心都是慌乱的。 皇后抿去唇瓣的弧度，率先站起。 她不想弄死老皇帝吗？ 不，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弑父杀兄的畜生立刻马上咽气。 但是不能。 皇上死了，新皇继位，北陵如何能乱起来？ 她就是要老皇帝亲手查清楚，也经历一遍被亲人篡权谋位的痛苦，余生每一天，都活在无尽的毁痛之中。 由此，才能告慰亡夫在天亡灵！ 皇后施施然站起，代表所有宫妃询问：“臣妾可以进殿探望陛下吗？” 大总管一甩拂尘摇头，“各位娘娘先回吧，得见时，陛下会召见。” 话落同时，手中拂尘一样落下，一队御林军上前，名为护送，实则押解。 不少宫妃脸色惊变，希冀的目光投向皇贵妃。 可惜，皇贵妃早已自顾不暇，眼底染满恐惧，她知道完了…… 皇帝没死，所做之事终将暴露，不仅身后家族，二皇子也完了，唯一的办法，尽快除掉洛楠楠。 死无对证。 她正这样想，身后大总管声音幽幽传来，“陛下有旨，各位娘娘非召不得踏出宫门，否则一律按谋逆处斩。” “还请各位回去后约束好自己的宫人。” 皇贵妃彻底绝望。 殿中，北陵帝脸色狰狞卧于床榻之上，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犹如万蚁嗜咬，痛不欲生。 这种疼痛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自刎当场。 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音，北陵皇瞪着一双血红凸出的眼球： “言妃呢？把那贱人给朕带来。” 第298章 一五一十交代 披头散发，一脸状况外的洛楠楠很快被带到。 北陵帝由两名宫人搀扶，大手摁住女子尖细下颌，声音染着一种暴虐： “贱人！朕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投毒害朕？” 洛楠楠当然不可能承认，声泪俱下哭诉喊冤。 屏风后的老太医沉声说道：“陛下所中之毒名为寒渊，此药十分歹毒，服之可使人经脉尽断，痛不欲生。” “乃境内深处一座部族，用于惩罚被招安族人的刑罚。” 洛楠楠眼睛睁大，皇贵妃不是说这毒见血封喉？她又被骗了？可皇贵妃那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见她一副冥顽不灵，抵死不认的态度，北陵帝冷笑一声，不用吩咐，心领神会的大总管手握竹签上前。 “娘娘，得罪了！” 接着一把扯过洛楠楠蜷缩的五指，眼也不眨扬起竹签扎了下去。 “不要！”洛楠楠悲声大呼：“啊！啊啊啊！” 五指连心，长签顺着指缝插入的痛苦让洛楠楠身体不住挣扎，面如恶鬼： “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凭她对北陵帝的了解，一旦承认投毒，她将承受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洛楠楠唇瓣被咬烂，发挥出平生演技，五指不住颤抖，滴滴哒哒淌着血，神色哀泣又绝望： “陛下，我腹中怀有您的龙嗣，没理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害您啊！” 北陵皇陷入沉思，屏风后的御医适时开口：“此毒可直接口服，可皮肤接触，但于皮肤接触发作较慢，大概三日。” “陛下可由此推断三日内有哪里不妥。” 哪里不妥？北陵帝忍过一阵剧痛。 他一向谨慎，平日别说宫妃给的吃食不轻易入口，夜晚从不在后宫过夜，宫妃多数招到养心殿侍寝。 谨防她们会在自己宫中做手脚。 近日亲密接触的…… 他双眼闪过血色，沉声下令：“继续！” 霎时，洛楠楠绝望的眼底倒映着大总管隐隐兴奋的老脸，第二根竹签不期而至…… “啊！” 洛楠楠不是什么硬骨头，当五指被插满竹签，她早已被汗水浸湿，下腹传来阵阵钝痛。 她撑着一口气：“我说……我什么都说。” 大总管要去抓她另一只手的动作一顿，目光向皇帝询问。 后者没有温度的笑了，“没遭受过重刑的证词，朕不信。” 接下来，洛楠楠遭遇一场非人般的折磨，她陆陆续续把跟皇贵妃合谋，又是如何下毒，一五一十交代。 “毒，毒是我侍奉你时，下在洗脚水里。” 北陵帝望着膝下泪流不止的女子，一脚踹了上去，“朕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洛楠楠口喷鲜血，身子后仰倒地，闻言身体抽搐的一阵冷笑。 “哪里对不起我？” “我不愿入宫为妃，是你逼我！” “强行与我发生夫妻之实，又把我贬入冷宫，哪里对不起我？你亲身去冷宫住上几日就明白了。” “朕以为……”北陵帝叹了口气，语调恢复了平静。 “你在贡献炸弹配方时，应该明白自己此生再走不出这座皇宫。” “……” 洛楠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拖下去的，脑中一遍遍重复北陵帝最后那句话…… 神色悲怆，什么手握剧本的穿越女主，凭借炸弹大杀八方……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财帛动人心，现实中的掌权者只会把掌握此等神器之人，牢牢掌控在手心。 原来她一开始就错了。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关于她的处决很快下来…… 洛楠楠被判处三日后执行剥皮…… 剥皮有两种方式。 刽子手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再一点点用刀把皮肤跟肌肉分割开来。 还有一种剥法…… 将人全身埋置土中夯实，只露出颗脑袋，用刀在头顶割十字, 把头皮扒开，浇铸水银。 人会因为疼痛，不停挣扎，直至脱离桎梏，皮肤与身体彻底分离。 洛楠楠即将被执行第二种。 听到圣旨，她整个人崩溃，想要自我了断，被看守之人拦住。 在她彻底陷入绝望，黑夜中，出现一抹令她熟悉的身影。 洛楠楠眼睛睁大，口里塞着防止她咬舌自尽的布条，发出低不可闻的呜呜声，吸引来人注意。 小管子走到手脚被绳索绑缚的洛楠楠面前半蹲，语气平静：“我把你口中异物取下，你别出声。” 洛楠楠疯狂点头。 待口中布条被取下，她迫不及待哭求：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只要离开皇宫，我答应一生一世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管子笑了声，不知道信或者没信。 袖间划过一柄匕首，割断绑缚洛楠楠的绳索，压低着声音：“跟我来，别闹出动静。” 双脚跨出宫殿，洛楠楠才发现看守她的御林军统统倒地，她眼睛睁大，语气满含责备。 “有这等本事，你为什么不早救我？” 小管子抿抿唇没说话，他要没些本事也不会被皇后看重，更不可能活到现在，他没有解释，低声道： “跟我来。” 二人猫着腰，一路小心翼翼来到废弃宫殿一口水井旁，小管子言简意赅，“跳下去。” 见洛楠楠一脸吃惊，他深情的目光在女子脸上逡巡一圈，垂下眸，温声道： “地下河四通八达，走水路是唯一可以离开皇宫的途径，深吸气，忍住。” 说罢不管人是何反应，在洛楠楠惊悚的表情中，扬手把人推进井内，只听“噗通”一声。 小管子再不犹豫，跟着置身跳入井内。 身体穿过一段狭窄的井壁，小管子一边要确定方位，一边还要照顾不通水性如同只八爪鱼，死死缠绕住他的洛楠楠。 在女子即将抵达极限时，度入一口空气。 饶是如此，洛楠楠也只坚持到了冷宫附近，眼看再不呼吸人要不行了，小管子只得找到冷宫一处井口，带人浮上水面。 与此同时，皇宫已经乱起来，洛楠楠逃走的消息传进养心殿。 皇帝下令封锁城门，皇宫内地毯式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事有巧合，就在小管子托着洛楠楠爬上井口，准备从冷宫一处狗洞带人离开皇宫…… 井旁一棵大榕树下，忽然传来女人变了调的惊声尖叫： “啊！鬼啊！井里面爬出两个水鬼，救命啊！” 第299章 洛楠楠的下场 宫中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女子突如其来的尖叫，引来搜索到附近的御林军，一阵匆忙整齐的脚步声靠近。 洛楠楠吐了口水，呛咳两声，借着晨曦第一抹鱼肚白，当看清树下抱头鼠窜那道人影，眼中闪过狠色。 她记得这个宫女，就是第一日，让自己把痰舔干净那人，“咳咳！杀，杀了她。” 脚步声越逼越近，宫女还在像只无头苍蝇一阵乱窜…… 小管子抱紧怀中女子，脚步飞快向着出口逃去。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快要抵达那处狗洞，耳旁御林军的搜索也愈发近了…… 小管子反手一掌，击毁最近一间快要倒塌的房屋，想借此拖慢追兵脚步，再不犹豫，回身推着洛楠楠爬进狗洞。 终于，终于看着人手脚并用从狗洞钻出，小管子紧随其后…… 半边身子已经钻出通道，抬头就见手握石块站在那里一脸冷漠的洛楠楠，他心咯噔一下，唇边扬起苦笑。 大约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喜欢我？” 女子神情讥诮，自问自答，“屈屈阉人，凭你也配？” “喜欢我，那便用身体，为我挡住追兵吧。” 大石“砰”一声落在头顶，霎时间鲜血横流。 一路逃来小管子消耗太多体力，被血染红的视线中，是那一瘸一拐，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 眼中最后一丝光彻底熄灭，洛楠楠不知道，没有他带领，仅凭对方一人，根本无法逃离皇城。 罢了，就这样吧。 “……” “回禀陛下，卑职在冷宫一处狗洞内，找到这名太监的尸身，他是自断经脉而亡。” 皇帝冷声：“弃妃洛氏找到了吗？” “正在全城搜捕。” 皇后冷眼旁观，从得到洛楠楠逃跑的消息，她已经预料到小管子的死亡。 这孩子太过偏执，无论真心假意，洛楠楠都是他唯一的女人，为了她，他甘之如饴。 皇后闭了闭眼，看着小管子被拖走的尸体，皇后示意身旁嬷嬷厚葬。 然后问向皇帝，“陛下，抓回弃妃是迟早的事，皇贵妃和二皇子，您打算如何处理？” “……” 半日后，御林军在城内全力搜捕，于乞丐云聚的破庙，找到衣不蔽体，承欢在乞丐身下，痴痴傻傻的洛楠楠。 听闻消息的皇帝，脸黑的不成样子，疼痛加上气急攻心，让他抽搐一阵，陷入昏迷。 皇后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按照原计划，把人拖至午门执行剥皮之刑。 水银随着伤口灌入体内，洛楠楠因痛苦有片刻清醒。 行刑的老太监，正是小管子干爹，他附在洛楠楠耳边低声道： “从我儿与你欢好那一天，便在计划如何带你逃离皇宫，如果你没在最后关头舍弃他……” 话语至此打住，他也是看到小管子留给他的信件，才明白那傻孩子都做了什么。 值不值得他不知道。 但想拥有一个完整家庭，可能是每个无根之人最大的梦想和奢望，为此不惜孤注一掷。 如愿看到洛楠楠脸上悔恨的泪水，可，还有什么用呢？ 老太监退回座位上，和其他两名官员冷眼瞧着洛楠楠像蚕蛹那样，身躯逐渐脱离皮囊，直至彻底挣脱束缚。 洛楠楠是活活痛死的，死前回顾自己可怜可悲一生，前世网友那一句句唾骂诅咒在脑海走马观花浮现…… “祝你家破人离，所爱之人皆成空，生无所依，死无全尸……”真的一一应验了！ 脑中最后浮现洛曦那张扬明媚的身影，自黑暗走来，居高临下对她说： “洛楠楠，我说过要你以这世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对自己的结局满意么？” 她眼中闪过不甘，终于，彻底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太监扒开土里的皮，交给那二人进宫呈给陛下，而自己带走了洛楠楠血肉模糊的尸体。 至于他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干嘛，没人关心。 太监嘛，谁没有点常人无法理解的变态心理…… 一日后，无人问津的荒坟多出一座无名土包。 老太监夯实最后一赔黄土，古怪笑了声：“管子，为之不惜搭上性命的女人，干爹把她送来给你合葬。” “……” 远在边关的洛曦，回到下榻小院，一眼看见小舅舅留在桌上的信件。 通篇阅读，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她不信邪的又看一遍，看到洛楠楠与一名太监合葬的结局，小嘴张成o型，这怕是史上最惨穿越女。 没有之一。 该说不说，戴森是懂如何让人生不如死的！ 事情发展到最后，超出所有人预料，包括她。 对于没有亲手了结洛楠楠洛曦并不遗憾，那么个祸害，死了更叫人安心。 她总有一种，如果洛楠楠活着，会给她制造很大麻烦的预感。 人死了，萦绕在心头那种郁结总算消失。 重新把信件折好，感受着推开院门，那道熟悉的气息，洛曦头也没抬，不假思索道： “小舅舅，我从草原弄回一百头羊，你看咱俩怎么分？煮了还是烤了？” 话一说完，忽然感觉到舅舅身旁陌生气息，她一抬头，倒吸口冷气。 银肴身旁并肩而行一位白衣男子，额头正中一点朱砂，好看的不似真人。 洛曦也算阅美无数，但映入眼帘的白衣男子，容貌不是最盛，但气质绝对是最独特的一个。 宛如九天之上悲悯世人，高不可攀的佛子。 “咳咳！”银肴轻咳一声提醒洛曦，“不得对国师无礼。” 国师？洛曦挑了挑眉，桃花眼蔓上笑意： “久仰久仰，国师大人来的正好，帮我算算北陵下一批粮草从何方运输，我也早做打算。” 江闵月目光细细打量这个丝毫不见外，见面就想使唤他的小家伙，轻轻地笑了声。 他这一笑，眉间那朵朱砂宛如绽放，霎时瑰丽无双。 洛曦忙收回目光默念：阿弥陀佛！ 下一刻，江闵月如竹如兰的声音响起，让小院中还算和谐的气氛陡变： “不愧是异世战神，单这份伪装，本座竟也窥探不破。” 第300章 洛曦穿越真相 一语石破天惊。 洛曦豁然抬眸，犀利的目光扫射，一股庞大的精神力将国师笼罩，五指虚握，江闵月闷哼了声，口角溢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再说一遍。” 当洛曦锐利的目光对上银肴淡淡含着温软的目光，微微顿了顿。 小舅舅好像对这神棍口中她来自异世的话，一点不意外，甚至在安抚她。 为什么？ 就像早知道了她不是原主。 洛曦没有被人揭穿身份的恼羞成怒，脸色平静的可怕。 回想当初，皇帝派佰霆云来到永宁，是在她穿来之后，小舅舅也是在她到来一段时间后寻来。 凭借大庸两位掌权者，全力寻找原主，十四年挖地三尺也该找到。 碍于种种哪怕不好相认，也该暗地里派人保护，不会放任原主被老洛家磋磨。 其中的关窍洛曦并不是想不通，只是过分离奇。 “曦儿。”洛银肴的声音温和传来，多少有点不咸不淡，“不得对国师无礼。” 洛曦唇瓣扬起抹笑，五指松开，江闵月得以喘息，真相如何，晚上套这神棍麻袋就知道了。 她俯下身，看着不停咳喘的江闵月啧了声，“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异不异世的，让人知道非把我当妖怪火刑烧了。” “知道的国师你口无遮拦，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本将军亲人面前故意挑拨，别有居心呢！” 江闵月先被一股庞大的威压挤得五脏六腑剧痛，又被这小家伙连珠炮似倒打一耙。 他幽幽的目光望向一旁事不关己的银肴，声音多少有点迁怒，“真相告不告诉她了，你们舅甥俩没提前通过气？” 是这家伙请他来，告知洛曦身世真相，他才说一句就被桎梏了，什么人啊都！ 看他脸色苍白，白袍染血，再不复先前清冷佛子的形象，银肴满意收回目光，朱唇轻启，话却是对洛曦说的： “永宁县，舅舅答应你回京，有何困惑可找国师解答，进屋说吧！” 洛曦狐疑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进屋落座，见银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不赶人。 大不了等这神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就弄死他，然后再把小舅舅敲失忆一次。 亲人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对上洛曦霸道的视线，银肴压下唇边笑意。 “说！”洛曦大马金刀坐在对面，屈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用摄魂术诱导江闵月说实话。 别跟她神言神语，不喜欢听。 江闵月被洛曦反客为主，也懒得摆什么仙人之姿，话语平铺直叙：“你才是真正的洛曦，这具身体的主人。” 说完，见洛曦脸上没什么意外，就知道她多少猜到一些。 十四年前，长公主抱着刚出生的婴孩找到他，想让他看看小女儿前程，是否能平安长大。 那时候他便发现婴孩的天魂不合，也就是说，洛曦诞生之初，被什么力量换魂。 耗尽心血演算到的结果，她的天魂去到异世界，归期不定。 “我的天魂为什么去到异世？”洛曦歪头问。 “不知。”江闵月回答的理直气壮，“我只能借助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勉强算出你在那里过的不错。” 洛曦点头，看向银肴，“所以小舅舅早知道这具身体里的不是我？” “知道一些。”银肴颔首，一指江闵月，卖的特别痛快。 “他说在你天魂未归前，不要干预你的任何事，以防出现纰漏，你回不来。” 洛曦深吸口气，“最后一个问题，我才是洛曦，那么原主去了哪里？” 江闵月眼底闪过不明显的微光，“自然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说人话。”洛曦打断。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是今天唯一能让洛曦震惊意外的消息了，她几乎不敢想象一个包子成为末世第一强者的后续。 找物资时候哭唧唧…… 对抗异种哭唧唧…… 与帝国元老周旋哭唧唧…… 洛曦扶额，太平盛世都能把自己饿死的包子原主，去了末世非把她闺蜜逼疯不可。 她都想到那疯批抓马的画面了，有点想笑怎么回事！ “你就没有别的问题了？”江闵月突然出声，打断洛曦的yy，她翻了个白眼。 “我想问自己被换魂的原因，你知道吗？” 见江闵月被噎住，洛曦敛下眸，捋一捋脑中思绪。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与原主灵魂互换，两人同时的死亡，也不是真正意义上死亡，而是神魂归位的契机。 她就说太平盛世，没人能蠢到把自己饿死吧？ 话说回来，究竟何人这么大本事，用意又在哪里？ 她对幕后操控一切之人，兴起了兴趣。 “好了，该交代的本座交代清楚了，先走了。”江闵月起身，洛曦赶紧把人拦住，一脸笑眯眯。 “国师大人还没说，北陵的运粮路线呢。” 赶情她还没忘？ 江闵月深吸口气，袖间滑出五枚铜钱，整个人的气质陡变，一股神秘气息将他笼罩，眉心那朵朱砂鲜艳欲滴。 五指不断演算，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扩散开来。 洛曦闭上眼睛感受，片刻睁开，这玩意有点道行，不是溜街串巷的骗子。 那种力量竟与天道修复她这具身体后，留下的力量有一丝同宗同源。 只是一个恢宏浩渺，不可匹敌。 一个却像是借用，好比邻居家烧了一炉旺盛火焰，你偷走一根柴火妄图照亮人间的区别。 她沉思这一响，江闵月指尖铜钱洒落，薄唇倾吐：“北方壬癸水，阳，金土方向。” 说完就见洛曦一脸大写的懵逼，好像再问：你说啥？ 江闵月眉尾挑了下，正想让她自己琢磨去，洛曦反手从屁股后面掏出张北陵舆图。 理不直气也壮：“棍哥，啥子路线，给画下来呗？” 棍哥？ “噗……” 银肴刚喝下的茶水直接喷了，他注意到江闵月一只手捏紧腕上佛珠，深吸口气，夺过洛曦手里的舆图唰唰两笔…… 画完直接把笔一扔，像是气急了，头也不回离去。 “我惹他了？”洛曦纳闷道，确定人走远了，她脸色一点点沉下，目光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银肴。 “当年，母亲会把我送到老洛家，是经国师点化吧？” “不是张家李家赵家。为什么一定是洛家？” 第301章 吃她洛曦的粮，就得给她卖命 银肴与洛曦对视，二人异口同声，“洛楠楠。” 洛曦掏出戴森写给她的信笺展开，“洛楠楠死了，被北陵帝执行剥皮之刑，死后跟太监合葬。” 她屈指敲了敲桌面，“开始我怀疑洛楠楠是北陵帝私生女，事实证明不是，她的身份有待查清。” “大胆揣测一下，江闵月把我送到洛家，会不会想让洛楠楠吸我气运？” “我会去查。”洛银肴沉着声音。 上次陆云锦将茗老带进皇宫，亲口告诉皇帝国师有异。 谁能想到算无遗策，为了大庸兢兢业业的国师居然别有居心，十数年，他没露出半点破绽。 “此事压下不急，我会把江闵月拴裤腰带上，不让他四处乱走。”洛曦指指信上内容。 “北陵帝重疾，舅舅，该我们出手了。” “洛曦，听说你回来了，从草原带回来了什么？”院外，两道脚步声齐头并进，人未到，公鸭嗓先至。 想曹操，曹操到，望着门外主动送上门的两只洛家小羊羔，洛曦折好舆图，收起信笺。 脸色认真，“我带回什么不重要，现在有个给你二人亲手报仇的机会，你们要么？” 洛奇一脸好奇挤到洛曦身边一屁股坐下，“我们有什么仇需要报，自己怎么不知道？” 洛曦意味深长看了看兄弟二人，“被北陵诬陷驱逐的事，你们忘了？” 兄弟俩脸色一沉，忘不了那夜姬家人被杀，北陵想嫁祸他们身上，想让他们背黑锅的场面。 洛北沉着脸不说话，洛奇没什么心计，大剌剌说：“消息我爹已经传回族内，会有人收拾……” 话没说完，桌下洛北重重踩他一脚，面无异色转移话题，“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近段时间接触，足够洛北了解洛曦的无利不起早，这丫心思又狠又坏，绝对没什么好事。 洛曦嗤了声，假装没发现两人小动作。 “截断敌军粮草，我带人绕后，未免惊动敌军，想起你们神族的力量，就觉得你们二人特别适合，还能为自己报个仇。” “害~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截断北陵粮草，这还不简单！” 洛奇大包大揽，他也是真咽不下被冤枉的恶气，想坑北陵一把。 洛北就比他心思深沉多了，但也没有拒绝，笑着问： “任务不难，但我们又不是你手底下兵，不能指哪打哪，帮你，我们有什么好处？” 他这也是和洛曦学的，吃她两碗肉，竟要走一百两，现在是不是能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洛曦一阵失笑，“我是那么不讲究，打算白嫖你们的人？” 兄弟俩整齐划一点头，“你是！” “懒得跟你们废话。”洛曦翻个白眼啧了声， “吃过羊蝎子火锅吗？我从北陵弄回几只羊，完成任务，让你们吃到尽兴。” 洛奇刚要答应，洛北摇头：“这点好处不够，你打发叫花子呢！” “太贪心了少年，给你们报仇机会还给你们吃肉，这待遇我嚎一嗓子，有的是人愿意去。” “找上你们，无非看上你们的战斗力。” 洛奇已经心动，洛北却坚定摇头，“不行，除非你教我们异术精进的方法，我能感受到，你很强。” 洛曦表情古怪：“你确定？” 她从未见过主动上门讨打之人。 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可以操练你们的异术，前提必须把北陵的粮食运送到我大庸境内。” 原本她只想截断，截回操作起来困难，除非她亲自出马。 可谁知道收到消息的姬家人什么时候离岛？她最近不打算离开军营。 两小家伙主动送上门，还敢跟她提要求，那就把他们榨干好了。 一大批粮草烧了毁了她也心疼，带回来给自己的将士吃饱喝足也不错。 该死的洛曦，他们提要求，她就升级任务困难。 洛奇洛北对视，“行，一言为定。” 望着二人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洛银肴失笑。 “如果让族里知道二人被你一顿羊蝎子忽悠去截北陵粮草，估计会气得从岛内爬出来。” 洛曦靠回大椅里，声音痞里痞气：“过去别说羊蝎子，有人让我馒头吃到饱，为他卖命我都愿意。” 银肴鼻头一酸。 他曾听江闵月描述过洛曦生活的世界，怪物称霸，万里冰封寸草不生。 他的小棉袄到底经历过什么，又要付出什么，才能在那样残破的世界活成第一强者？ 银肴不敢想，“曦儿……” 听到这把微带哽咽的声音，洛曦头皮炸了，抓起土炕上的披风就跑。 “别别别！留着你的深情给古月吧！我去给那两小家伙找几个特殊侍卫看着点，别让人出事，我可不做赔本买卖。” 望着一阵风般跑远的洛曦，洛银肴眼中怜惜褪去，转而换上一种好笑。 他也是鬼迷了心窍，这货的性子到哪都能活得比谁都好，饿死她也不可能吃亏！ “……” 不用洛曦亲自登门，兄弟二人已经主动找上洛三爷保驾护航。 她脚下一转，径直找到城楼上，品茗自弈的江闵月，不由分说让人跟着一起去。 走好吧您！ 管你是哪方势力，吃她洛曦的粮，就得给她卖命。 最后派出自己的眼线，小白…… 就这样，一队奇奇怪怪的组合先后离城。 “……” 傍晚，被北陵占据的一城炊烟袅袅，看来正在生火做饭。 军营粮仓被烧，好在有距此不远的部落支持，再熬五日，最多再熬五日朝廷粮草便可以送达。 望着碗里淅淅沥沥的米糠，北陵军各个味同嚼蜡。 “该死的阿鲁科部落，就给咱们吃这喂牛羊的牲畜饲料？”有那实在咽不下糠麸的士兵气急摔了碗。 “省省吧，有的吃已经不错，莫非你想挨饿？” 突然，“轰”一声地动山摇，城楼尘嚣漫天，火光四起。 城内“敌军突袭”的号角吹响，大庸来袭……士兵骤然撂下饭碗一拥而起。 城外，张将军目光死死盯着一袭红色铠甲明艳，架起火炮对准自家城楼的洛曦，心疼的嘴角直抽抽： “云麾将军，那是咱自家的城楼，炸毁不需要重建？” 与此同时，北陵驻军，一名盘膝而坐的黑袍老者蓦地睁开眼，北陵军主帅掀帘而入，对着老者单膝下拜： “请神使出手，帮助我军抵挡大庸。” 第302章 掏出来比你都大 老者抬眼，微微蹙眉，“外面的响动就是尔等口中火炮？带我前去看看。” 两者先后登上高处，一枚枚人头大小的炮弹射入城内，爆炸带来冲击顷刻间死伤一片。 老者眉头略紧，“大庸好大的胆子，制造此等武器竟没有向蓬莱报备。” 他脸上冷漠的表情微微惊讶，眼底跳跃着火光，此等威力巨大的武器，图纸必须掌控在蓬莱手中。 主帅闻言大喜，大庸惹怒神族可不会有好果子，他可是亲眼见过老者的神迹。 正要询问北陵如何抗衡，只见老者双手掐诀，掌心朝上，凭空凝聚一条手臂粗细，活灵活现的冰龙。 主帅耳旁嗡一声，无论看多少次，这都是神迹。 只见老者抬起指尖，向着城下架着火炮的洛曦一点：“去。” 冰龙如有生命，俯冲向下，向着浑然不知的洛曦激射…… 主帅心中快意，扬手示意身后将士配合，“全军集结，听候本将调令。” 先天强者又如何？还不是神族神使一招之敌。 说时迟那时快，冰龙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眨眼来到洛曦近前，身旁的张将军丝毫没有察觉。 大嘴还在逼逼叨不停。 忽然，只见洛曦装填火炮的动作一窒，化掌为拳，纤腰带动拳锋，一拳轰击在空气之中…… 张将军耳旁响起铁器相交，令人牙酸的碰撞之音，“哗啦”一声就像什么瓷器碎裂，无数冰晶天女散花一样激射开来。 冰晶化作利刃，每一枚，都是一名内劲强者的全力一击。 “开！”以洛曦双手为中心，随着她不断向外拓展的动作，那些冰晶宛如凭空消失。 张将军不信邪地揉揉眼，确定不是错觉。 只见这邪性的少年红唇一勾，单手下压，“还给你们。” 霎时间，老者面前凭空多出一方黑洞，冰龙被打碎的冰晶从内激射，“嗖嗖嗖”地威力不减。 “这不可能。”老者瞳孔放大再缩小，黑袍舞动，两只枯树样的爪子在胸前舞出道道残影。 勉力将他自己的攻击化解，变了调的声音与洛曦异口同声： “你是谁？” “六级水异能。” 话落，两人同时沉默，目光隔空对视。 北陵主帅震惊在原地。 “神使，她就是我与您说过，大庸的先天武者，洛曦。” 老者一步上前凝视城下洛曦，目光贪婪，带着某种灼热：“你身上有异宝。” 同为异能者，他自然感受到洛曦不仅同为异术者，且境界与他不相上下。 除了蓬莱，凡人国度也有千万分之一，觉醒异术的可能，令他怦然心动，是这少年小小年纪臻至六级。 老者两眼虚眯，只有一种可能，小子身上怀有异宝。 老家伙眼中的贪婪渴望不要太明显，洛曦扬眉笑了，又邪又痞的声音盖过嘈杂，传遍两军。 “本将不仅有宝贝，这宝贝掏出来比你都大！” 两军：“……” 张将军一脸无奈，“洛曦，别闹了！” 神他么掏出来比他还大…… 她在大放什么厥词？ 这话是两军阵前能说的吗？ 老者不知没懂，还是压根不在意洛曦的荤话，周身水光缭绕，雾气蒸腾。 “将你手中宝物交出，并且拜我为师，老夫就饶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 洛曦就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啧了声：“啧啧，都说蓬莱岛嚣张，你们喝海水，吃臭鱼烂虾长大。” “现在看来是真的，瞧这口气大的。” 两军都有些无语，光说别人嚣张，你自己没照过铜镜吗？也不遑多让好吗！ “洛曦，你太无礼太放肆了！”老者额角青筋暴起，满目阴霾，显然，过去从没人敢这样忤逆顶撞过他。 洛曦嘴角一勾，“本将就无礼就放肆了，你能如何？学狗咬我吗？” “你……”老者气势陡生，凌空一掌拍来，无数刀片般的冰晶激射…… 接着足尖微点，大鹏展翅一跃而下，几个闪身站到洛曦对面。 他周身释放一种强大之势，手中凭空凝聚一把冰剑， “死！”冰剑直劈而下，剑尖距离洛曦心脏位置不到五寸，突然暴涨。 洛曦两指夹住剑尖一折，只听“咔吧”一声，她眯了眯眼，不愧为姬家族老，实力不弱，超过普通六级异能者大截。 长剑被在洛曦白玉般指尖下化作数段，老者不怒反喜，眼中再添几分炙热，话语却很阴森。 “没料到你本事不小，难怪敢伤我族中小辈性命，我姬家少主就是折于你手吧。” 洛曦反手从炮台下拎起枯骨锤，闻言淡淡掀起眼皮。 “我杀过姬家人没百个也有十个，都和菜鸡一样弱，你指哪个？” 两军不约而同抽了抽嘴角，他们都能猜出，老者口中的少主，是死在北陵军营的姬聪。 明知故问，戳人家心窝子。 不愧是拳打武士脚踹皇子的洛曦，没人比她再混不吝，什么时候了，还故意气这老头呢！ “小儿纳命来！”老者扬手，铺天盖地的冰箭自四面八方袭来。 洛曦两手将枯骨锤置于半空，对着某个点全力一击，“轰”空间震荡，一股无形之力激射开来…… 四面八方袭来的冰箭被道道空间之力绞杀成尘，宛如雪泥般砸落在地。 老者“噗”地吐了口血，一脸惊悚骇然，对面的洛曦望着他嗤笑： “是鸡就好好在笼子下蛋抱窝，非跑出来给人送菜，是不是跟北陵吹牛逼了？现在打脸吗？” 众人：“……”现在是打不打脸的时候吗？你锤子呢？捶他丫脑壳啊！ 想法才落，就见洛曦凌空而起，踏着老者头顶而过，闪着银光的锤头轰一声击在城墙之上…… 岌岌可危的城墙顷刻坍塌。 她站在尘嚣漫天的城楼下，身穿红色铠甲，肩披墨色狐裘，忽而回眸一笑。 无论我军敌军，这一刻，看到她绝色倾国的笑容，呼吸骤停。 忍不住想，洛曦如果是名女子，那该是怎样的祸国殃民，天下无双。 只是这人一开口，完全无法把她和倾城美人相联系，嚣张又气人。 “都看我干嘛？冲啊！杀他娘的北陵狗，我送这老不死一程，送他归西。” 第303章 他逃她追，他们插翅难飞 老者动用全力一击，神色稍显萎靡。 见洛曦扛着把人高大锤冲了过来，他战术性后退，“你想彻底与姬家不死不休吗？” 洛曦瞧他这副怂样啧了声，唇边扬起嘲讽的弧度：“说的跟我不杀你，姬家就会放过我一样。” “本将就这么像傻子好忽悠么？” 枯骨锤裹挟万钧之力当头砸下，老者神色惊骇，黑袍在身前舞出道道残影，一面面冰盾升起。 银光穿破重重防护，一击敲在老者心口，他“噗”地吐了口血，身体像断线风筝倒飞出去。 落在北陵主帅脚下。 他开去唇边血迹猛地回头对主帅命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围剿洛曦，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身上的异宝找出来。” 北陵主帅要骂娘了，来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不过他可没洛曦那么大底气，违逆不了神族，“诺！” 此时，漠北军正在银肴的指挥下集结完毕。 特别是云麾军，看着敌军的目光眼都蓝了。 两军交锋不是一味冲杀，重防营架起护盾，扛住第一波炸弹袭击。 火炮营填炮发射，敌军霎时间死伤大片。 洛曦路过时踢了炮管一脚，“对准点，对着北陵炸药方向激射。” 小兵：“……”论没人性，他家将军称第一，没人能称第二。 他也不犹豫，对准北陵军防御营后护着的一箱箱炸弹开炮…… “轰！” “轰轰轰！” 炸弹被炮火点燃，没有意外在北陵自己人堆中爆炸开来。 一支支箭矢从云麾军神射营方向，墨家对连发弓弩稍作改造，使之射程更远。 为了功勋值，为了光明无限的前途，为了他们将军……云麾军手中连弩箭无虚发，敌军连片倒下。 北陵熬过最初混乱，开始组织反击，炸弹不敢用，大庸黑黝黝的炮管子正瞄准等着呢。 可谓相当被动。 银肴率领漠北军一马当先，只要飞来流弹箭矢，重防营的士兵就会竖起洛曦带来的奇怪盾牌举过头顶，箭矢停了继续冲杀。 防御营混在步兵营，稍有不对就举盾牌，这样的兵阵北陵前所未见。 就像巨大的乌龟壳，牢牢将漠北军保护在内，远程攻击失去效用，很快被漠北军冲锋营击得溃不成军，四散逃离。 身后还有群蓝眼的云麾军，口里嗷嗷叫着抢人头，手中连弩精准激射。 此时洛曦单肩扛着枯骨锤，于乱军中闲庭信步向黑袍老者走去，脸上带着鬼魅笑容。 “什么姬家，不是要本将手里的宝贝，来啊！” 黑袍老者从没预想看不起的凡人国度会出现这么一个变态，目光就像瞧见绝世大凶。 脚步不受控地倒退。 一面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让他想跟洛曦拼了，一面又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这么个无名小儿搭上性命不值。 更怕她手里大锤把自己砸个稀巴烂，最后一咬牙，向着人堆里跑去。 两人均为六级，在洛曦没有使用空间瞬移，速度不相上下。 很快，交战中的两军就见洛曦手握巨锤，脸上挂着惯有的痞笑，疯狂追在老者身后。 他逃她追，他们插翅难飞。 北陵军咽了咽口水，一个个脸上惊呆了。 大庸这边的云麾军却和打了鸡血一样，为他们将军摇旗助威： “将军，干他丫的，照脑壳砸！” “打他腿，打他腿，让老不死跑这么快！” “将军威武霸气！” “将军上啊！” 被北陵奉为神使的老者让洛曦追得宛如丧家之犬，满场乱窜，将士们各个情绪高涨，气势节节拔高。 手中武器一个个舞的虎虎生风。 老者脸色阴鸷，转头就见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死死咬在三步之外…… 他握紧拳头，冰霜之力将整条手臂覆盖，一拳朝着洛曦面门袭来。 “去死吧！” 在他眼里，洛曦也应该后力不足，不然为何只坠在身后，不发动攻击？ 老者眼中闪过狠色，五指伸进腰侧布袋，指尖夹起三枚冰晶一样的珠子。 银肴见了大惊，不要命般向洛曦冲来：“曦儿快躲，那是水灵珠，里面含有姬家大能的全力一击。” 这玩意不仅姬家有，隐世家族都有，是先祖们留给各家的福泽庇护，含有当事人全力一击。 真让这三枚水灵珠在一城炸开，不仅洛曦，两军恐怕全部难以幸免。 老者面露疯狂，下定决心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不犹豫将三枚水灵珠激活，向着洛曦掷去。 “老夫活了几十载，拉你一个天才陪葬不亏，去死……去死……哈哈哈！” 水灵珠滴溜溜旋转，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两军不明所以，却在这一刻，心头不约而同升起种生死攸关的危机。 “什么鬼东西？” 就在银肴不要命朝她奔来，洛曦抬起莹白皓腕，白皙手掌前凝聚一方圆形黑洞。 三枚水灵珠划过空气，激射黑洞内，洛曦五指一握，沉声下令：“所有人退出一城，立刻，马上！” 漠北军军纪严格，在洛曦话落，拼着被敌军砍伤，头也不回逃出城内。 因为交战在后城墙附近，撤离很顺利。 比之更快是云麾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将军让跑，跑就对了。 漠北军看着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云麾军有点无语，屈屈一月这支哀兵总感觉多出一种猥琐的气质。 他们也不由加快脚步。 随着时间过去，站在原地的洛曦，脸色肉眼可见苍白。 老者还在惊诧于水灵珠的凭空消失，忽而就见洛曦唇瓣扬起诡异微笑，“还给你……” “什么？”老者尚未理解，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眼前出现一方巴掌大黑洞，被他扔出的水灵珠从里面滴溜溜飞出。 老眼因震惊睁大，他不理解，这是什么能力？自己抛出的底牌轻易被洛曦送回来了？ 在他呆愣之际，被空间转移到老者身前的水灵珠又激射一段距离，划过他稀疏的发顶，稳稳落在北陵大军上空。 没有什么惊天巨响，珠子爆开，空气骤降到一种人体无法承受的地步，接着所有人脚下开始结冰…… 渐渐地……渐渐地……冰霜蔓延至每个敌军脚底，顺着小腿一路向上…… 第304章 茗家镇族令 冰霜飞速蔓延，眨眼包裹至整座城池，城内敌军化作冰雕，永远维持在或惊奇或逃离的动作。 老者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力量，把自己重重包裹在冰蚕内。 洛曦脚下一跺，已经爬上小腿的冰霜寸寸龟裂。 她冷得打了个哆嗦，末世冰封万里，洛曦最受不得冻。 取暖最好的方式不是添衣，而是…… 云麾军探头探脑回来的时候，首先被映入眼帘的冰雪世界惊艳到，屋檐瓦砾银装素裹。 阳光折射到大地，大地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如果不看被冻成座座冰雕的北陵军就更完美了。 “将军呢？不会也被冻住了吧？” 小兵的提醒，让云麾军清醒，和漠北军疯了样寻找他们的将军主帅。 远远众人被“砰砰”声吸引，走近了，只见洛曦抡着她那大银锤子，一下下砸在对面一个巨大冰蚕上。 一边打着喷嚏，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骂的可脏了，漠北军不忍直视。 银肴站在旁边，一脸无声抗拒着那货时不时对他发出的邀请。 “小舅舅你冷不冷，一起砸冰蛋呀！动起来！” 众人：“？？？” 老者：“……” 冰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直接在所有人眼前轰然碎裂。 露出里面须发皆白，出气多进气少的虚弱老者。 洛曦亮出一口白牙，举起锤柄，“砰”一下照他扔冰球的左手砸去，“就这只手拿雪球砸我是吧？” “啊！”老者没受过这样的罪，被砸中的左手差点成了烂泥。 两人同为六级异能者，老者无论战斗意识和异能精纯度，不可与洛曦同日而语。 他躺在地上，身体弓成虾米状，不知汗水还是冰水将黑袍染湿。 洛曦面无表情，又一锤砸他头上，没用多大力，异能却透过武器，毁了老者脑中能源核。 他眼球暴突，发出道凄厉无比的嘶吼：“啊！杀了我！” 士兵听到这惨叫声，忍不住直咽口水。 杀人不过头点地，洛将军打算活活把人敲死敲烂吗？ “嗖嗖”地破空声蓦然平地炸响，众将一凛，忙举起护盾将银肴和洛曦保护进中央。 箭雨落下，一队北陵骑兵从侧方窜出，为首正是北陵军主帅，此刻他面色发黑，一脸骂娘表情。 洛曦喊跑那一刻，他预感不妙，带着能撤离的士兵一起向城内撤离。 冰霜只覆盖三分之一座城池，三枚水灵珠，洛曦只留下一颗，剩下两颗被转移到城外。 否则别说北陵军，大庸军一样跑不掉。 由此，北陵主帅带着部分兵马躲过一劫。 恨归恨，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者死在洛曦手中。 否则姬家怒火不单只会烧到大庸头上，北陵一样逃脱不掉。 箭雨片刻不停落下，击在重防营竖起的护盾上，尖利的声音划破人的耳膜。 北陵主帅驾马狂奔，靠近只剩一口气倒地人事不知的老者，弯身试图抓起人离开。 被重防营保护在中心的洛曦抬起皓腕，露出小臂绑缚的箭弩。 “咔咔”机括声响，北陵主帅耳尖动了动，猛地偏头，一支小巧的弩箭裹挟万钧之力向他袭来。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却将错过唯一营救老者的机会。 短短眨眼时间，他在心中把这辈子能想起的脏话骂了一遍。 最后咬牙不闪不避，稳稳抓住老者衣领，长箭同一时间入肉，霎时整个人僵住。 箭矢角度太过刁钻，射进他的手肘关节，天知道他用了多大意志力没松开抓住老者的手。 众将就见马儿前蹄扬起，北陵主帅青筋暴突，仰天一声嘶吼，在北陵军抵死护送下策马离去。 洛曦眯了眯眼，压下弯弓搭箭的云麾军，声音冷静：“舅舅，你说姬家会只派出这一位族老吗？” “如果还有旁人，旁人又去了哪里？” “不会。”银肴给了准确答复，蓬莱岛随便个人出行，架子都比皇帝大，前呼后拥。 他明白洛曦的想法，怕其他姬家人深入大庸，搅起腥风血雨。 想用这个老头，把姬家引来。 这次姬家派来的可不是什么小喽啰，任凭他们在大庸境内乱窜，天知道会不会带来毁灭性打击。 如果洛曦知道今日决定在不久的将来救了整个正道村，一定会万幸没有鲁莽。 “……” 一城城中敌军被大庸击溃，退散而逃，银肴下令不必再追。 至此，边疆失去的三城全部收复，且伤亡损失极小，一举将北陵赶出大庸境内。 洛曦不惜药材为伤兵治疗，不管漠北还是云麾，哪怕一个杂兵受了致命伤，她也不惜保命神药。 总之就是：只要还有一口气，不计一切代价救治！ 拥有陆云锦和系统两大后盾的洛曦表示：底气特别足！ 药材如流水，一批批送入救助营，她眼都没眨一下。 指尖把玩个黑色袋子，这是老者被救走前，洛曦从他身上顺手牵羊而来。 来都来了，怎能不留下点什么！ 袋子里的东西不少，正在主帐里做战后统筹的众位将军，就见洛曦把玩个黑袋子，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经过过这场大战，亲眼见识过她杀神使宛如宰鸡屠狗的凶悍，军中没人对她再有意见。 没看往日与洛曦最不对路的张将军，这会儿跟个小媳妇似的坐在人家身边咬耳朵： “洛将军，用我帮你开袋子吗？” 众将：“？？？”哪儿来的显眼包，叉出去。 纷纷不忍直视的移开目光，继续争执接下来是乘胜追击还是休养生息。 洛曦没理会这些人的你来我往，打开黑袍老者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件件战利品。 最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打开瓶身，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传出，她虽不懂药理，但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体内的异能竟传来一种渴望。 洛曦歪头想了想，打消了胡乱吃药的念头，等回去陆云锦检查过没毒，再尝尝也无妨。 接下来，是一柄赤金色令牌，令牌巴掌大小，入手升温，中间一个大大的“茗”字，周围雕刻着复杂繁奥的图文。 大帐中不知何时静了下来，银肴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先出去。 踱步站在洛曦面前，目光紧紧盯着那面令牌，眼底闪过复杂。 “曦儿，铭家百年前丢失的镇族令，你哪来的？” 第305章 在老头的口袋里面掏啊掏啊掏 “镇族令？”洛曦敛眸，指腹摩挲着令牌上花纹，没藏着掖着：“老者身上顺来的。” 银肴神色一凛，抬步就走。 洛曦把人拉住一脸狐疑，“去哪？” “杀了姬光亮。”银肴声音沉冷，“早知道他身上有这玩意落入你手里，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洛曦笑了下，眉眼舒展：“舅舅，那老头儿以后就是活死人，在醒不过来。” 她放人走为引来姬家，又不是真的放虎归山。 这么大年纪晶核被毁，带走也没有几日好活，哪怕用好药救回来，也永远是个活死人，直至油尽灯枯。 有条件的情况下，洛曦绝不会为自己留下隐患。 话落见小舅舅长松口气，她拉着他落座身边，指指手中令牌，“这是什么？说说。” “百年前，蓬莱传闻铭家利用族宝，暗地中培养异术大军……” 百年前，蓬莱岛与世隔绝，不知何时刮起的妖风，彻底搅乱一池湖水。 先有“铭家族宝能使普通人激发出异术”的传闻流出…… 没多久又传出铭家利用族宝暗地培养军队。 谣言愈演愈烈，话到最后，变成铭家妄图掌控蓬莱岛，把其余五家变成家奴。 五家彻底坐不住了。 “事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正是从这枚族令丢失开始。”银肴语气平静，话语却含着浓烈讥讽。 “五家自认为丢了族令的铭家可以拿捏，合力攻上茗岛，男的杀，女人掳回家传宗接代，妄图诞下多异术子嗣。” 黑暗的人性洛曦见惯了，不予置否，指尖把玩着令牌，“那铭家真有异术大军吗？” 银肴摇头，“不知。” “但你父亲曾分析过，应该是存在的，令牌丢失，铭家可能早察觉不对，五族上岛才不恋战，一味撤离。” “力求断尾求生，应该是早有了离开蓬莱的打算。” “事过百年，铭家知道真相的人，十不存一。” 接着话音一转，“有没有异术大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令可以打开铭家族地。” 洛曦桃花眼唰一下亮了！ 这个她爱听。 族地啊！不知里面会有多少好东西。 不用猜都能想到，茗家祸端，姬家功不可没。 姬家捏着令牌没有妄自行动，估计是怕闹出动静让五族察觉，姬家会成为下一个铭家。 另一原因她猜，想打开铭家族地，除了令牌还需要另外的条件，姬家做不到。 否则换她冒险也会一试。 银肴说完，刚准备叮嘱人把令牌收好，万不可示人…… 只见洛曦把手伸进黑布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把晶莹透明的石头。 霎时间，体内的异能传来一种更强烈的渴望。 洛曦按捺着心中焦躁，桃花眼深了深：“舅舅，这又是什么？” 她心中有了猜测，需要银肴印证。 这次银肴的目光很平淡，眼锋一扫，轻描淡写道：“水灵石，诞生海底岩石，姬家用来修炼异术。” “什么？”洛曦惊得手抖了抖，手里这把像异能核的东西不是人脑挖出来，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 简直颠覆她的三观。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搜遍末世，绝对没有这种能量石头，有也是异种脑子里挖出来的异能核。 瞧外甥女一脸狂热，捧着几块随处可见的水灵石如获至宝，银肴抿了抿唇，小小声道： “你喜欢，等咱回岛，舅舅秘密基地里有很多。” 他猜到洛曦曾经的世界没有这种东西，或者极为稀少，相认以来，第一次看到小丫头眼底不加掩饰的期待。 说什么也要尽可能多的搞来，要不先从抢了他渣爹开始？ 刚刚进入南安府的洛贵：“……阿嚏！” 洛曦先把手里一捧晶核吸收了，桃花眼嘘眯，小脸露出一种餍足的神情。 一枚水灵石，差不多相当一名三级丧尸的晶核。 胜在纯度极高，几乎没掺杂任何杂质。 如果数量足够的话……洛曦幽幽的目光望向惊呆了的银肴，“舅舅，我今天屠了北陵，明天咱们去蓬莱好不好！” 银肴完全没听她在大放什么厥词，一步上前扒拉着洛曦掌心，“你没事吧？” 他眼中的焦急担忧不似作假，洛曦歪了下头，纳闷道：“能有什么事？” 银肴逐渐冷静，语气却还是飞快： “我虽没有异术但也知道，吸收与自己力量不符的灵石轻则重伤，重则爆体。” 他觉得洛曦不应该连这么普通的常识都不知道。 “你说这个啊！”洛曦痞里痞气笑了声：“我天生容纳万物力量，没办法，谁让我是天才！” 在大家只能吸收自己同属性或无属性晶核的末世，她天生无障碍容纳所有属性晶核。 否则她也无法在逃离研究院短短几年内，凭借一己之力杀回去，之后成为帝国首座。 老天厚爱，有好有坏。 洛曦露出一脸“没办法，太优秀的表情”气笑银肴。 “别穷嘚瑟了，把你的战利品拾起来，本王去做战后统筹。” 银肴即将跨出门槛，洛曦说了一句：“敌军粮草被劫的消息最迟三天传来，五日后是最佳进攻时机。” 话落，低头继续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当抓出一把把的水灵石，洛曦桃花眼弯起，这叫什么？久旱逢甘霖！ 心里盘算利用姬家老头钓上来更多大鱼，为她发家致富道路添砖加瓦。 “……” 此时被洛曦心心念念的姬光亮面无人色躺在主帅营帐内，一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的模样让主帅头疼。 搜遍全身没找到一件有用玩意，坐在一旁准备拔箭的他声音气急败坏： “不是说蓬莱仙药多如狗，人参遍地走吗？” “药呢？他怎么如此之穷？” 动作太大拉扯伤口，他嘶一声，军医一脸踌躇，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咬牙破罐破摔道： “主帅，别管旁人死活了，短箭精准射在你的手肘关节，养不好难免留下暗伤。” 军医没说太清楚，相信主帅可以明白。 意思就是这只手，不可能恢复如初，废了。 他目光怜悯，将帅握武器的手重要程度相当于性命，拿不动刀代表他未来前途就此止步。 余生一眼看到头！ 哪个心黑玩意下的手？太狠了！ 第306章 感觉错过了全世界 “将军将军，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寒冰融化的一城内，云麾军吭哧吭哧扒拉着尸体，洛曦教他们在箭矢上面做记号，谁是谁的人头一目了然。 云麾军是一支神箭营，鲜少举刀与敌军拼杀，标记了箭矢，战后更好统计战勋值。 左右都要处理尸体，云麾军大包大揽下尸体处理。 出发前，漠北军还有人骂他们傻来着。 一名小兵捧着尸体身上扒拉来的一角碎银，喜得眉开眼笑。 很快又一名士兵拿着尸体身上搜来吹毛断发的弯刀，想要孝敬给洛曦。 越来越多人拿着尸体上摸来的东西围上来。 洛曦打眼一看，好家伙，东西单拎出来不多，加一起真不少。 银子、银票、武器、防具、粮食…… 将士们的喜悦堪比打了胜仗，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原来是一个小兵在敌军身上摸到女式亵裤！ 粉色丝绸，亏小兵找到时候以为会是兜帽，暗喜了一把，打算拿回家孝敬老娘。 谁知道被娶妻生子的老兵一眼瞧出那是女子亵裤。 吓得小兵劈手扔了，被兄弟们大声取笑，他满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解释： “我以为，我以为是兜帽。” 不说还好，说完这群兵痞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说什么回到关内都要上青楼，给这小子开开荤。 洛曦摇头失笑，一人一脚让他们动作快点，“你们麻利点，让漠北军知道，看他们抢不抢。” 也有那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讨论新找到，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有说伤药，有说毒药。 洛曦路过时候鼻尖微动，朱唇不咸不淡轻启：“这是乡下帮助公猪发情的春药，好奇可以尝尝，保你一夜七次郎。” 众人：“？？？” 表情就像那风中石化的雕像。 洛曦“噗”一声笑了。 不怪他们不认识，这年代家里能养起猪，谁来当兵啊！ 尸体处理差不多了，洛曦提醒，“别光盯着死人，他们生前也在这座城里住了不短时间，都去搜搜屋里有什么。” 昨日大庸袭击的太过突然，火炮上来怼脸上，压根没给北陵反应时间，更别说收拾行囊带走财物。 所以她猜屋中余下不少家当。 “将军，您太聪明了，我咋子没想到。”士兵激动的满脸涨红，兴奋道。 “不是你们笨。”洛曦笑了，“多侵略几次别国，以后就有经验了。” 众人：“……”非但不觉荒唐，相反觉得特别有理。 一个个差点成为“洛曦吹”。 在她话落，众将飞速冲进最近的屋子，没多久里面爆出巨大的欢喜声：“十两，我居然找到十两银锭。” “我找到一套少说有五斤的棉衣棉裤。” “这里有一柜子兽皮。” “我的娘，我的娘，你们康我，我这里有一包金钗玉器。” 各个地方相继传来喜悦惊呼，大家伙抱着自己找到的宝物跑出来，想交给洛曦。 洛曦大手一挥，“谁找到归谁。” 顿了顿又说：“别说我不公平或者别人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一部分，多杀几个敌军，都能找补回来。” 哪里有人有意见，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以往从敌军身上缴获的物资，哪次不需要上缴上级？ 一级递一级，底层能得到的好处，只有百夫长几句不咸不淡的夸奖。 如此英明神武的统帅，他们爱死了！ 洛曦两辈子奉行都是激励不是打压，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将士们把头拴裤腰带上为国家效命，发死人财是他们应当应得的。 但她不忘敲打，“我丑话说在前面，该拿的银钱我给你们，谁要为此生出野心干出什么违背军令之事……” “我杀敌的样子你们看到了，对付叛徒只会比那狠百倍，不信可以试试。” 众将一凛，洛曦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把他们打清醒了，霎时神情严肃立下保证。 洛曦呵了声：“我不听你们说什么，只看你们怎么做。” “找到的东西全需要去宁汉那里登记造册，我会不定时分批调查，谁手中多了不义之财，别怪我洛曦心狠手辣。” 说完，率先向着城外走去。 被洛曦敲打过的云麾军乖顺无比，她杀神使如宰鸡屠狗，没人想，更没人敢试探她口里的心狠手辣。 回到城外的军营附近，洛曦板了一路的沉脸才微微缓和。 “行了，自己心里都有数就好，我和漠北军主帅商议过，今晚举办庆功宴，请全军吃肉，庆贺我们将北陵彻底驱逐境内。” “哦吼~将军一百岁！” 将士们不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万岁是陛下，人均最长寿命五六十的现在，百岁就是他们对洛曦最深的祝福。 洛曦：“……”我谢谢你们嘞，你们人怪好的！ 天色将晚，回到城外营帐，四处已经点起篝火。 说吃肉那就是吃肉，前不久她经过草原上牛羊同意，各带回来百只，这会全在火上滋滋冒着油。 “哟~云麾收尸队回来啦？”漠北军刺头挑衅。 “赶紧换换衣服，别让尸臭味盖过咱们肉香！” “就是就是，哈哈哈！” 这些人肆无忌惮调笑，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预想中云麾军气急败坏的神色并未出现。 反到人人脸上带着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兴奋。 有人眯了眯眼问：“你们捡金子了？” 可不是捡金子了，经过洛曦同意，云麾军大大方方将自己这厢一天的收获说出。 “唉！你不知道，摸尸特别累，虽然我总共才得了十两，可那尸体臭啊！滂臭滂臭！” “我也是，扛一天尸体总共才找来一家老小接下来几年的衣物，怪沉嘞，寄回家走驿站还花钱。” “我就最倒霉了，找到一包娘们用的金银首饰，你们说，我个大老爷们要这些有啥用？” 漠北军：“？？？”你们在说啥？ 一个个嘴巴张大，眼睛差点瞪脱框。 听完云麾军名为抱怨实则炫耀的话，一个个差点把肠子悔青。 感觉错过了全世界！ 嫉妒的眼都红了，也有人撇嘴，“找再多有什么用，还不要上缴统帅？” 想想云麾军辛辛苦苦白忙乎最后毛都捞不到，他们心理又平衡了。 就在他们安下心的档口，忽然有人大声说： “咱们洛将军说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贪不违背军纪，东西谁找到就是谁的！” “存下等将来解甲，买最好的田，娶最漂亮的媳妇。” 酸梨树酸梨果，酸梨树下只有我，这一刻，漠北军不止于羡慕，嫉妒的牙都酸了。 这么深明大义又善待将士的将军，他们也想要啊！ 第307章 好人成了洛曦 一个个期待渴望的目光望向款步走近的洛银肴。 如果他们主帅也能答应战利品自行分配…… 有人带头把诉求说了，一指被云麾军簇拥的洛曦。 “统帅，人家云麾军把战后找到的战利品分给将士，我们也想要。” “对对！想要！” “想要想要想要！” 冲破天际的“想要”将银肴包围，洛曦不急着走，带着云麾军在旁看戏。 有人不嫌事大跟着起哄。 “知道你们火上架起的牛羊肉哪来的吗？是我们洛将军从草原抢来的，好心拿出来跟你们分享。” 漠北军一听，更气了！ 看看人家深明大义的洛将军，再看看跟个斗鸡眼似的，还在那里瞪大伙的佰霆年，简直没法比。 佰霆年瞪完自己的兵，又去瞪洛曦，这片大陆数百年规矩，她一来全完破坏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搅屎棍。 洛曦耸肩，不惯着他，“将士们拼死拼活发点死人财怎么了？” “全要孝敬给当将军的填充自己小金库，或者被有心人拿去发展自己的家族就是对的？” 洛曦双臂环胸：“本将就看不惯有些人打着正义之师，暗地里中饱私囊为其名曰：潜规则。” 佰霆年差点气吐血，她哪是看不惯，分明是挖坑，变相逼他提高将士待遇。 谁不知道打仗发财？战利品大部分补贴军需，小部分拿回去用以发展自己的家族。 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到这小子嘴里，差点变成十恶不赦。 “你说的好听，没有这部分补贴，只靠朝廷，以为将士能吃饱？” 洛曦切了声，“你手里拿着所谓补贴，本将没来前，两军还不是挨饿受冻。” “朝廷分派的军需足可以养活将士们，至于户部卡钱还是兵部卡物资，你不应该回京和那两方闹？” “自己没本事，竟捡着老实人使劲薅。” “你那么能耐带人砸了户部尚书府啊！” “再不给钱，拿根裤腰带在他门前上吊，跟他老娘称兄道弟，一套操作下来，看他给不给。” 佰霆年气着气着，竟觉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他征求银肴意见：“主帅，要不我试试？” 洛银肴：“……”听了这么半天，也算听明白了。 没理佰霆年这个二货，颔首认可了洛曦的说法，并且宣布，漠北军即日起和云麾军一样。 战场上靠自己实力得来的战利品，归自己所有。 “主帅英明！” “主帅威武霸气！” 漠北军欢呼，群情激动。 他们的主帅一向善待将士，因为身兼数职有些地方难免照顾不到，但军里发生大事找到他，总能得到最好结局。 见佰霆年张口想说什么，银肴淡淡瞥他一眼，“想要你也可以杀两个北陵将军，战利品全归你。” 佰霆年：“……”大局已定，正想说点什么挽回军心，漠北军中不知道谁带头说了句： “我们要感谢洛将军，是她破除旧俗为兄弟们争取来的好处。” “对！谢谢洛将军。” “洛将军不畏强权，值得漠北军敬重。” 强权佰霆年：“……” 见他吃瘪，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洛曦“噗”一声笑了，大手一挥，“走兄弟们，喝酒吃肉去。” “打了胜仗今晚好好庆贺，不吃撑不归。” 应该不醉不归，但北陵在外虎视眈眈，酒水可以浅尝，大捷前万不可宿醉。 望着簇拥离去，气氛一片欢腾的两军，佰霆年差点心梗，合着血他放了，最后好人成了洛曦？ 简直没有比这更糟心。 洛银肴眼中溢满笑意，兵崽子与小棉袄交好，他乐见其成。 闹剧圆满画上句号，达成只有佰霆年一人心伤的成就。 晚上的庆功宴别开生面，洛曦没什么架子又爱玩，跟众将蹲到一起讲荤段子，喝酒划拳，画地比试…… 两军原本那点小龃龉在她有意调和下很快消散，没多久开始围着火堆勾肩搭背。 洛曦原话：内斗算什么本事，厉害留给敌人！ 二皇子到是想学洛曦融入两军，举着酒碗加入，没多久他便发现根本插不进来，悻悻败退。 两军将士欢腾到后半夜才散场，人人脸上带着憧憬与希望，一扫战前的视死如归。 洛曦喝得微醺，摇摇晃晃回到大帐，托腮看着满天繁星，末世没有这样美丽的天空。 小白不在身边，她有点思念陆云锦了，不知道兵部事务繁不繁重，他有没有被朝堂上的老狐狸欺负。 提笔沾墨，洛曦将一路上的见闻和自己到来后干过那些好事，写了十页信纸。 连同写给皇帝舅舅的信，跟着报喜的八百里加急一起送入皇城。 “……” 今天是大庸的万寿节，皇帝三十五岁生辰，三国来贺，宫中举办万寿宴款待使臣。 边关接连传回收付两城捷报，宫宴上群臣红光满面。 “陛下驾到！” “西国太子到！” “雪霁二皇子到！” “南桑摄政王到！” 三国使臣紧随皇帝脚步进殿，当然，本应出现在这里的戴褚，早被洛曦扔出了边疆。 各自落座，皇帝刚宣布了宫宴开始……舞姬来不及上场，殿外一阵由远及近马蹄声响。 能在宫中驾马只有两种人，主人和八百里加急。 主人正坐在上首，不用说，都能想到来人是后者。 奏乐停歇，百官正襟危坐，目光隐晦交流。 万寿宴传回战报，大捷还好，一旦是战败消息，大好的日子当着三国使臣，大庸脸面丢光。 所有人屏息凝神，额前冒出大滴冷汗，望向殿外由远及近奔驰的骏马。 距离主殿百米停下，小兵翻身下马，长途奔波使他脚下一趔趄…… 百官心咯噔一下。 小兵站稳，大跨步走上阶梯，双脚迈入殿中单膝跪地，在无数道或急迫或隐晦的目光注视下，沉稳开口： “回禀陛下，我军于逐北战之役，大获全胜。” “此次战役，我军将士团结一心，悍不畏死，成功击退敌军夺回边疆三城，北陵军在我军猛攻之下节节败退，最终逃出关内。” “善！” 皇帝龙颜大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大掌一挥，“好好好！我军将士都是好样的。” “各位……”皇帝大笑着举起酒杯，“今晚第一杯酒，敬我远在边关，为大庸守疆卫土，最英勇的将士们。” 第308章 蓬莱岛临门 群臣百官一伸脖，将酒水饮尽。 皇帝隐晦的目光看了看传信兵，眼底有急迫。 后者微微颔首，表示漠北王跟云麾将军一切都好。 皇帝这颗提着的心，彻底落回实处，大手一挥，赏赐无数。 下首的老国公精神矍铄，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小家伙没给他丢人，干的漂亮！ 陆萧则捏紧拳头，丞相倒台，他受牵连被罢免平西将军一职，彻底成了闲人，只剩个挂名的侯位。 本想借着北陵侵略，漠北王应对不了时向皇帝请缨前去边疆，没想错过时机。 他当初真应该跟着洛曦一起走，都是家里三个女人闹的。 家里那三个女人……陆萧想想便头疼，老娘发疯死磕姜可媛，姜可媛死磕身怀有孕的爱妾，爱妾死磕他…… 陆萧烦闷的一口饮尽杯中酒。 三国使臣私下里对视，目光隐晦。 都知道北陵造出炸药，大庸是怎样顶着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不败反胜？太不可思议了！ 摄政王率先站了起来，没提助长大庸威风的贺词，而道：“恭贺大庸帝寿辰安康，来人，呈上贺礼。” 皇帝一偏头，一脸“你说啥”的表情，接着大笑。 “哦哦哦，你说恭喜我军大获全胜？摄政王不必客气，同喜同喜！” 摄政王：“？？？” 皇帝看到西国小太子起身想打圆场，一脸笑眯眯：“太子也知道我国边关大捷啊？耳朵挺好使！” 小太子：“？？？” 最后皇帝期待的目光投向雪无双，后者全当没看见。 群臣无语，合着不管使臣说什么，你全当祝贺边关大捷的喜讯来听是吧？ 皇帝今天有点兴奋过头啊！ 然，只有皇帝知道北陵的炸弹有多恐怖，如果没有小棉袄提供的火炮，不夸张说，大庸危矣。 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外甥女的英勇事迹，但是不能，只能夸将士，夸银肴，顺带提一提洛曦。 满场都是皇帝自吹自擂的声音。 宫宴散场，什么正事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漠北王三岁骑马，五岁杀人，十岁打仗…… 一杆红缨枪串十个敌军，手撕活人…… 使臣坐上马车脑子晕乎乎，所以……他们今夜干嘛来的？ “……” 与此同时，安静祥和的正道村闯入一批不速之客。 自打科举成绩公布，培养出文武双状元的正道村名声大噪，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多少乡绅富豪拖家带口慕名而来，花高价在村里买田置地。 不夸张说，现在村里一间房屋堪比府城房价你敢信？ 就这，大伙都还挤破脑袋，托亲戚走关系，想在正道村安家！ 村中盖起了学堂，修起功德庙，洛曦留下几个作坊的规模日渐扩大。 这天，两队浩浩荡荡，气势十足的人马进村，田间劳碌的村民抬头望向村口，没太当回事。 “又是来买田置地的？”近日想沾他们双状元鸿运的人太多，村民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出村想去保和堂拿琉璃原料的裴擒虎发现了不对，来人身上有杀气。 他赶在村民之前拦住来人，“你们找谁？” 这批正是不远万里而来，蓬莱岛的姬家与洛家。 姬家本该先去调查姬聪的死因并且报仇，可大长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先要寻人。 派出五长老独自去调查姬聪死因，自己带人进入大庸境内。 洛贵冷眼旁观，本打算分道扬镳，可临行前他答应那个逆子会帮他护着大庸。 洛贵利用特殊渠道与老三取得联系，确定人安然无恙，选择跟上姬家脚步。 跋山涉水，没想到姬家的目的地居然是这方小小村落。 马车内的大长老姬项宗闭目养神，眼都没睁。 上前负责沟通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中年男人，他冷着脸，言简意赅：“洛家怎么走？” 洛家？莫非这群人来找洛曦，看意思来者不善，裴擒虎皱起眉，“你们找洛家有什么事？” 哪知话落，裴擒虎直接被人踹了一脚，庞大的身躯倒飞出五米，落地“噗”地吐了口血，肋骨断了。 男人轻蔑地从上俯视，“凭你屈屈个残废，也配质问我？” 裴擒虎瞳孔骤缩，想起洛曦临行前叮嘱他的话，撑起身，开去唇边血迹，抬手指了个方向： “洛家在那边，不过他一家人不在村里，应该去了府城，你可以问问村长。” “早说不就完了，非要挨打，贱骨头。” 马车浩浩荡荡驶远，早已吓傻的村民才涌到裴擒虎身边，询问他受伤是否严重。 裴擒虎没回答，只让村民口口相传，命令所有人回家，关门闭户。 自己撑着身体，赶往村长家。 他到时候，村长正在跟打伤他的男人交流，一脸恭维怯弱样。 “你问楠楠丫头啊？她应该跟老洛家在府城享福。” “你不知道，他那四叔可有本事了，娶了上任知府的闺女为妻，一家人哟，许久不回来了。” 铁村长说完，观察这些人脸色，心下凝重。 洛曦走前叮嘱，如果有陌生人来村里打探洛楠楠消息，最好一问三不知，把人支去府城，尽快给她传讯。 可看这群人来头不小，给洛曦传讯怕也来不及。 只能试试先把人支走。 姬家并不怀疑一个小小的村长敢欺骗他们，话语也跟村头被他打伤那残废对上了。 转身走到马车前，询问大长老接下来的安排。 村长怕他们住在村里，故意扬声说：“天色不早，各位不介意可以先在小老儿家住下。” 话锋一转，接着又说：“我家地方小是小了点，胜在安静，挤挤也能住下。” 掀开马车布帘的姬项宗目光打量这间村落，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嫌弃与看不上。 正道村拖洛曦的福，原本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大部分已经盖成青砖小院。 饶是如此，在姬项宗眼里也和猪圈没区别。 一把撂下帘子，声音冷漠：“走！” 待马车走远，村长谄媚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县衙，忽然，小道上裴擒虎的身影走来。 开口，声音急切：“村长！现在，立刻，马上，安排所有村民进入洛曦那片竹林，启动阵法避险！” 第309章 找上门 “这，这么严重？”村长声音微微发颤。 裴擒虎苦笑，掀开上衣，露出开始红肿的胸腹给村长看。 “我不过多问一句，与你交流的男人便出手打伤我，看打扮，他才只是这行人的小喽啰。” 他神色郑重，“听我的，您现在去通知漠北王留下的人，组织全村入阵。” “否则他们在城中找不到洛楠楠，难保不会来村中找麻烦。” 村长一听，不敢有任何侥幸，三步并作两步向山上跑去。 洛曦离村时，银肴曾帮她留下人守护村落，他们也能最快联系到上边。 村长跑远，铁牛一脸担忧扶住裴擒虎独臂：“虎哥，你没事吧？断骨不是小事，要不我先送你去保和堂？” “不碍事！”肋骨受伤，不算严重，他怎么说都是战场退下来的兵，心中有数。 村长带着两名高大身影很快去而复返，听完裴擒虎讲述，神色凝重。 于是，姬家前脚离开，正道村后脚组织村民撤离。 挨家敲门时候，村民都是懵的，一听有危险，还有点不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敢有人行凶？来的又不是土匪，不怕官府治罪不成？ 到是后面搬来的乡绅富豪更惜命，一听有危险，犹豫都没，简单收拾了贵重物品，跟着村长乖乖进入竹林。 当然，也有人选择离开村子，觉得外边更安全。 想走的村长没管，只催促村民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个时候贫富差距就显现了！ 外面来的，都是有闲钱的，多少见过世面，明白性命比钱财重要，只简单收拾了最贵重的东西。 再看本村村民，破棉袄，烂被子，鸡鸭鹅……甚至恨不得连后院柴火一块捎上。 村长恍然有种醒悟的感觉，原来穷人与富人最大的差距是认知！ 心下有了决定，读书！挺过这次危机，说什么都要全村的娃子一起读书。 不少人哭喊着没法活了，甚至有人躺在地上撒泼，一会骂洛家，一会骂洛曦，最后骂苍天不开眼。 村长脸黑看着满地打滚撒泼的妇人，提高声音对屋中喊：“顾池，管管你娘！” “不愿意走就在家里待着，非把危险引来她才开心吗？” 没错，地上打滚的妇人，正是顾池他娘。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过去被村民寄以厚望的清秀秀才不在，露出顾池颧骨凹凸，只剩下皮包骨的空架子来。 他眼神木然，眼底死灰一片，“娘！别闹了，你进屋去给我收拾东西。” 村民望着这个宛如行将就木的青年，眼底流露出可惜。 谁能想到顾池半年前去参加乡试，直接被剥夺终身参与科考资格。 被人押送回村，才知道他居然想用那种方式贿赂考官。 顾池不仅自己前途完了，累得整个顾家抬不起头，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甚至有府城学子结队来围观。 顾池也彻底的自暴自弃，顾家时不时就会传来打骂摔砸，据邻居所言，是这小子在打他亲娘。 果然，在顾池一句话落，顾母身子瑟缩，爬起来，一溜烟窜进屋内。 顾池没有温度的眼底带着恨意，都怪这个女人！都怪这个本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教唆他利用洛曦。 否则他才应该是站在洛曦身边的文状元。 最差也是武状元最在意的人，哪里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村长摇了摇头，驱逐村民都去收拾东西，别在这里看热闹。 众人来到竹海，乡绅富豪首先被这里的美景吸引，再看到湖边那所幽静的大宅，动了些心思。 当知道竹海是当朝武状元的宅邸，霎时什么小心思都飞了。 确定绝大部分村民进来之后，银肴留下的二人启动阵法，竹海霎时升起白雾，看得所有人惊奇不已。 确认阵法开启，村长总算长松口气。 洛曦走前曾说，这是她留给村里最后一道保护屏障，一旦发生不可抗衡的危险，全村可进入避难。 宅子里面有粮食，够全村老小吃一月。 一个月的时间，无论她在哪，都足够赶回。 至于村中那些冥顽不灵的，村长没强求。 药医不了想死的人。 正道村暂时安全，再说另一边，洛家跟姬家回到永宁县，看不上县里的客栈。 强行破开蓝家大门入住。 蓝家主开始是不同意的，大为关火，可领教过这行人的本事，他默默指挥家眷先搬到别院小住。 蓝家主被姬项宗强行留下，“你知道正道村洛家吗？” 蓝家主闪了闪眸，“知道，那可是出了武状元的人家，四儿子还娶了知府女儿，当然知道。” 就说这么多，别的再问，一问三不知。 开玩笑，蓝家与洛曦作坊有合作，洛曦真出了事，于他没有半分好处。 就这样，次日一大早，马车行驶几个时辰回到府城，准确停在洛家居住的小院外。 吸取昨夜教训，进城前姬家已经派人打听清楚洛家所在，现如今才能精准找到位置。 姬项宗马车都没下，闭着眼睛沉声吩咐：“进去把洛楠楠带出来，我们直接离开这处乡村僻壤。” 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坚持一定要自己出山，并且来大庸寻找一个名为洛楠楠的女子，带回姬家。 女儿行事一向缜密，极少有求于人，岛上也待烦了，他才会答应亲自跑这一趟。 大门“砰”一声被踹开。 院中的时岚，时知府爱女正在抱着一大木盆衣服准备清洗，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木盆砸落在地。 屋里的老太太骂骂咧咧出来，“天杀的贱人，娶了你真是我洛家家门不幸，你爹那个没用的遭瘟玩意……” 时岚低下头，泪水横流。 自从父亲被摘了乌纱帽，全家发配宁古塔，她就成为这一家的奴仆，每天干不完的家务，挨不完的打骂。 最无法忍受要数洛老四那个畜生，时常会把不同的男人带回家，收了人家银子让她伺候。 如果不是办不到，她一定会跟这家人同归于尽。 “洛楠楠在哪？”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婆媳注意，时岚才想起家门前来了外人。 且这行人一看富贵不好惹，她那没眼色的婆婆居然不怕死的叉腰上前： “好啊！你们就是拐走我孙女的野男人是吧？” “说，把我孙女藏去了哪，五十两，不，给我一百两，否则别怪我老婆子上官府告你们拐卖良家少女。” 话音一落，院外男人肉眼可见地沉下脸，对着里面叫嚣的老太婆，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现在能安静回答我的问题吗？” 第310章 去而复返 老太婆矮小的身子倒飞，半口牙全被男人一巴掌扇掉，她咧着血糊糊的大嘴再不敢隐瞒： “半半半半半，半年前洛楠楠不同意婚事，跟野男人跑了。” 跟野男人跑了？男人皱起眉头，这可难办了。 大庸幅员辽阔，且不是自己的地盘，让他们上哪寻找一个离开的女人？ 时岚察言观色，注意到男人的不悦，确定了这行人为洛楠楠而来。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在洛老太一脸惊悚的表情下扬声：“大人容禀，事实不是我婆婆说的那样。” 准备向姬项宗回禀的男人脚步一顿，“那说说你知道的真相。” 于是时岚就把当初发生在时家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字字句句交代清楚。 最后伸手一指靠在墙边恐惧到瑟瑟发抖的洛老太，恨声道： “当初洛楠楠要嫁的人是我兄长，老太婆为了荣华富贵，更改婚事，强行让她儿子侵犯了我。” “是她，是她逼死了洛楠楠。” 时岚窥着男人沉冷的脸色继续道： “家母曾是楠楠的师尊，我们师姐妹曾同吃同住，不瞒您说楠楠是个温柔又美丽的女子，可惜全被我婆婆毁了。” “睨胡说，窝没有。”老太婆也看到男人越来越冷的脸色，扑上来撕打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窝打死你。” “够了。”男人不由分说把老太太提溜起来，如实回禀给大长老。 听完始末的姬项宗睁开了眼，她知道，洛楠楠是对女儿极重要的人，声音没有起伏，好像在说一件无从轻重的事。 “把他们知道的问清楚，问清楚以后全杀了吧。” 于是，洛家除了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到外地谋求生财之路的洛老二，其余人，包括洛曦养父母，短短时间全被抓了回来。 洛贵被迫听着这家人所做过的无耻行径，忍不住啧了声，都姓洛，怎么做人差距这么大呢！ 刚想完，抬眸就对上洛肆戏谑的眼神，那目光仿佛在说：你也不遑多让！ 洛贵：“……”糟心玩意，想打死！ 当“洛曦”这个名字反复在这家人口中出现，洛贵人都麻了！ 结合他查到的资料，洛曦不就是他未曾谋面的野生孙女吗？ 听着孩子从小到大如何遭受虐待，洛肆眼底闪过戾气，一把遏住洛大湖脖子“卡巴”声捏断。 看着倒地还在抽搐的男人，他唇边划过残忍的弧度，什么东西，也敢磋磨他侄孙女，找死！ “你干什么？”姬项宗大怒，“话没问清楚，你杀了他干嘛？” “我乐意，你咬我啊！”洛肆吊儿郎当靠回椅背里，神色是与洛曦如出一辙的嚣张肆意。 混不吝的样子把姬项宗气得手抖，“你……你简直没有规矩。” “对对对！规矩都在你姬家了，把自己十八岁的闺女嫁给我大哥三十八的老头子。” “图什么？图我大哥老，图我大哥逼事少，图他入土早家产还能分不少？” “一派胡言。”姬项宗拍桌而起。 洛贵黑着脸一声暴喝：“够了！” 目光冷厉的睨了睨姬项宗，他当大哥还坐在这呢，用得着他帮自己教育弟弟？ 不善的眼神又望向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洛肆，威胁他再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就把人扔回岛去。 洛大湖尸体摆在那，洛家人吓得魂飞天外，连自己几岁尿床都交代清楚了。 姬项宗没什么反应，洛贵的脸色却深沉下去，插嘴问：“你们口中洛楠楠哪年出生？” 梅氏看了眼洛贵，低下头，一五一十交代。 洛贵大脑翁一声，那不正是妻子闭关那一年么！ 他像是不经意般套话：“也不知道无双找个女娃娃干嘛？” 他知道姬家在找人，并不确定找人的是姬无双，那么问，纯属想套话。 “可不是。”姬项宗顺口接了句，叫洛贵心沉到谷底。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一行人站起身，姬项宗冷冷留下一句：“都处理了吧。”然后迈开大步离去。 时岚满含希望膝行上前，“那我呢？我可是楠楠的师姐。” 哪知离去的姬项宗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冷笑，“凭你也配跟我蓬莱沾亲带故？” 掌风呼啸，时岚表情永远定格在震惊恐惧中。 次日一早，当邻居发现洛家十余口人全部惨死家中，发出声震天动地的惨叫：“啊！” 此时的姬项宗正坐着马车向正道村驶去，路越走越熟悉，洛贵叫停问：“去哪？” 前者眼睛闪了闪，出发前女儿曾叮嘱她，但凡与洛楠楠有关之人，无论亲人还是仇人，统统灭口。 但这话他不会跟洛贵说。 只道：“去昨晚那家休息一夜，明早我们走水路上京，找人，大庸皇帝更快！” 洛贵不作他想，正常人谁好好会屠村呢？ 他也的确想尽快找到那名为洛楠楠的女子，印证心中猜测。 回到永宁县，蓝家没人，蓝家主受到惊吓暂时跟族人一起住到别庄。 姬家不客气，未和主人家招呼，直接入住。 在他看来，此举是对蓝家的恩赐。 夜半时分，一队姬家强者悄无声息离开院落。 酣睡中的洛肆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就知道那老头突然走回头路一定别有目的。 起身，轻手轻脚跟上姬家的脚步。 “……” “二爷，这里没人！” “这里也没人！” 站在空旷的正道村，一行人脸色难看，明明昨日还在的人，一夜间全部离村了？ 事情不对头。 很快，他们根据地上的脚印还有车辙印找到竹海附近。 深入竹林才发现这里被人布下阵法，重重迷阵杀阵让为首之人大为关火。 狠狠一拳砸在地面，“轰”！ 他妄图清理掉竹子破阵。 四级异能者肆无忌惮的破坏使得竹海地动山摇…… 夜晚睡不着，跑出来吹风的顾池就站在湖边，被突如其来动静惊得脚下不稳，跌入湖中。 不会泅水的他在湖里拼命挣扎，等同样被惊动的村民跑出来查看情况，顾池只剩一只手露在水面外上下浮沉。 月光照射下，有些瘆人。 村长确定那不是鬼，是个落水的人后，一面组织青壮年去阵法附近查看情况，一面组织人下湖救人。 顾池被拖上岸后陷入昏迷，竹海外正乱，没人有心思关注他， 不知过了多久，顾池突然睁开眼，眼中的麻木死寂尽数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杀伐果断，久居上位的目光。 第311章 他要去救洛曦??? 顾池翻身跃起，警惕四下环顾，周围的环境叫他陌生又熟悉！ 当目光瞥到从面前越过的古飞，眼底划过震惊……这不是洛曦义兄，怎会如此年轻？ 突然，脑中一帧帧画面闪过，顾池痛苦抱头弯身，眼中从惊讶迷茫，再到不可置信。 大量陌生记忆叫他头痛欲裂，更多是重来一次的欣喜若狂。 顾池双手捏拳，眼中的兴奋可以燎原，然后又皱起眉头。 前世，他与洛曦青梅竹马，开始不知道她的女儿身心底排斥，直到洛曦道明性别，两人正式确立了关系。 红颜薄命，心上人死在洛家的磋磨成为他终身遗憾。 哪怕他功名成就位高权重，心底里最爱的女人永远只有洛曦。 人到晚年，遗憾愈重，他做了一个所有人不理解的决定。 放弃朝中权位，安排好家中妻妾子女，独自来到五台山脚下…… 一步一叩首，向漫天神佛许愿，愿放弃一切，希望能重来，弥补此生遗憾。 万万没想到，佛祖真的听见他的祷告，满足了他的心愿。 只是，脑中多出来的记忆却告诉他，今生好像与前世有许多不同。 顾池拧眉深思，对了，今生自始至终，洛曦没向他袒露性别，阴错阳差躲过死结，反到与朝中后来佞臣陆云锦越走越近。 被佞臣怂恿跑去参加什么武举，简直荒谬！ 现在的皇帝仁德，知道真相也不会重罚，可未来新帝却不是好相与的性子。 女子入朝为官位极人臣，新帝万万不能容忍。 不行！他要去京城救洛曦，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要保住洛曦，换取两人的婚约！ 算算时间，北陵就快进攻大庸，他可以通过这场战争入世，刚想到这……脑中一痛。 顾池愕然震惊在原地。 此生记忆告诉他，北陵与大庸已经开战，且……他在乡试上被诬陷，被罢免入仕资格？ 这……这与前世完全不同！ 顾池一个踉跄，被记忆冲击得面容发白。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想到考场外与陆云锦的短暂接触，顾池眼底划过阴鸷，踉踉跄跄站直身子向竹林外走去…… 毁了他的仕途又如何，皇帝没有几年好活，他可以利用先知率先去到新皇身边辅佐，博一个从龙之功。 走比前世更快更平坦的捷径。 相信现在的四皇子，未来的新皇，不会拒绝人才投诚。 “你去哪？”望着脚步匆匆欲要走进竹海的顾池，古飞一把把人提溜住，神色不悦。 “放开。”顾池声音冰冷，眼神犀利寒凉，“我去救洛曦。” 妈的脑子有病？古飞被他眼底的戾气惊了惊，在听完顾池无厘头的话，反手一大逼兜呼上去。 “哪来的滚哪去，别给这添乱。” “啪！” 蒲扇大手毫不留情呼在脸上，顾池承受不住仰倒在地，满眼错愕！ 现在这具被掏空，形销骨立的身体，无法与后面被战争洗礼过的身体相比。 连古飞没用多大力气的一巴掌都承受不住。 “放肆……” 前世位高权重，从没有人敢呼他逼兜，顾池想叫人把这个贱民拿下，想到现如今处境，他默默把后面的话咽回。 深深看一眼古飞，这仇他记下了！ 他爱洛曦没有错，却不代表古飞可以凭借洛曦义兄的名头对他放肆。 见人老实下来，村民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竹海外的动静中，嘴里没什么交流，心下却很凝重。 村长预测到的危险真的来了。 究竟什么人，敢不顾朝廷律法，深夜袭击村落？ 铁牛满脸担忧看着竹海翻腾的白雾问向他爹，“父亲，阵法能够抵御住外敌吗？” 答案村长也不知道，他双拳捏紧语气笃定，“能！一定能！” “……” 此时深入阵法的姬家族人各个脸色阴沉难看，无论走多少次，破坏多少竹子，最终都会走回起点。 中年人望着眼前的白雾神色莫名：“这是洛家的阵法。” 事实也是如此，银肴虽失去了记忆，该教的，洛九风也通过战安冉的手，全部交给了这个弟弟。 阵法在离开时候已经被银肴重新布置过，姬项宗亲临可凭暴力破阵，眼前这几个喽啰不成。 “二爷！那我们要回禀大长老吗？” 被称为二爷的中年男人是姬家旁支，闻言脸色沉了沉，抬手，“火攻，火攻不行我会回禀大长老。” 正当一束束火把亮起准备投入竹林……天际扑棱棱飞下一只海东青，稳稳落在二爷手臂，抬起一只小爪子…… 姬二爷快速解下鹰爪上的铜管，从内拆出一张简短密信：五长老出事，速归！ 看完他脸色大变，五长老在边疆出事了？ 接着头也不回向县城方向急奔……同伴连忙问：“二爷，火放不放了？” 男人脚步一顿，黑夜中锐利的眼睛明明灭灭，“放火烧村，然后速回。” 话音落下，他先一步离去。 斜倚在不远旁大树下的洛肆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姬家人肆无忌惮的放火烧村。 手指动了动，没有阻拦。 现在冲出去，无异于火上浇油，没搞清楚姬家目的擅自出手，只会加剧事态复杂化。 火光冲天，村中四处燃起大火，望着姬家迅速撤离，望着眼前被点燃的竹海…… 洛肆轻笑了声，火克木，也不知族中哪个小家伙留下的阵法，不谨慎啊！ 确定姬家远去，洛肆抬手，一面面土墙升起，隔绝竹林大火。 至于村中火势，洛肆没管，会出手，还是看在阵法出自洛家。 做完，他潇洒转身，与姬家二爷先后脚抵达下榻之地。 果不其然，片刻后蓝家传来姬家大长老咆哮，“谁伤我五弟？” 洛贵阴沉着脸推开门，看到蠢弟弟坐没坐样半倚在榻上就来火。 “姬家五长老在边关出事，为兄会随他们走一趟，你上京，通知大庸皇帝叫他做好准备。” 洛肆闻言，眼皮都没抬，“我不去，要去你去，老子去边疆找我亲亲侄孙女。” 洛贵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精光，“你说谁在边疆？” 第312章 时间对不上 对于未曾谋面的野生孙女，洛贵十分复杂，一直有意回避关于她的消息。 洛贵一直希望长子娶的是岛中贵女，延续长子卓绝的天赋，为此当年犯下大错！ 洛曦的存在，洛曦的优秀，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在脸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老糊涂。 有一点骄傲，又有一点不想面对！ 这会听到野生孙女人在边疆，联合姬家五长老在边疆出事，他还有什么想不通？ 五长老出事，一定是他孙女干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以十五岁之龄重伤姬家族老，这又是一个可与长子比肩的天才。 一时竟不知该骄傲还是该为自己默哀。 沉默了许久，在洛肆不理解的目光下，捏碎荷包里，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 玉瓶碎裂，里面一只白胖白胖的虫子随之殒命。 “……” 与此同时，蓬莱洛家驻地内，族人惊慌失措捧着一只没了生息的白虫子，拔腿奔向族老闭关所在。 口里大喊大叫：“不好啦，不好啦！族长遇上危险啦，长老救命啊！” “……” 蓝家前院，洛肆看着兄长的行为十分不解，“瓶子碍你眼了？” 洛贵深吸口气，压下打死蠢弟弟的冲动解释： “蛊虫乃你大嫂嫁妆，一只死，另一只会紧随断气，无论相隔多远。” “昂？所以呢？”洛肆挑眉，明知道大哥目的，就想逼他亲口承认。 洛贵气急败坏低吼：“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 “洛曦打伤五长老，你以为大长老会放过她？不请族老出山，你去抗衡姬项宗吗？” 话落，洛贵颓然坐回椅子里，面容憔悴不少，声音低不可闻： “我洛家世世代代与姬家交好，到了这一辈，关系眼看就要彻底破裂了！” “得了吧！”洛肆嗤了声，“姬家那样烂透了的人品，只有你愿意和他们为伍。” 洛贵气得手都在颤抖，不知是不是忍到极限，一把扯过洛肆衣领，把人拎到面前，双眼猩红： “你当老子愿意？” “百年前铭家的下场忘了是么？”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可是老四，我先是洛家族长，才是你的兄长，九风的父亲，明白吗？” 洛肆愣愣的被长兄晃来晃去。 自从铭家败落，蓬莱五族一直在维持某种微妙平衡，牵一发动全身。 洛家和姬家翻脸，很有可能成为蓬莱又一次大战的契机。 大哥不想让族人陷入危险，更不想成为岛上第二次大战的导火索。 他把洛贵手指一根根掰开，“那现在为什么不怕了？是因为九风快出来了吧？” “你害怕了，害怕不护住他闺女，九风上岸第一剑，会先斩了洛家。” 洛贵不置可否，“不想以后后悔，你就听我的话，先去皇城护住小皇帝，我会跟着姬家见机行事。” 洛肆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说的这么简单。 他在大哥眼底看到深深的无力，身上仿佛背负一座常人难以窥探的大山，把他脊梁压弯。 这一刻洛肆承认，自己心疼了。 没再跟他大哥杠，点头同意：“好！” 犹豫一下说：“不想九风弑父杀亲，你最好把小丫头护妥善了！” 洛贵：“……” 东南一指：“滚！” 洛肆离开的一盏茶后，情绪暴怒的姬项宗寻来，目光沉沉盯着这个女婿，身上泄露出破人威压： “老五在大庸边疆出事，你有头绪吗？” 洛贵表现出担忧急迫，穿戴整齐向门外走，“那还等什么？我们边走边说。” 见他一点异色没表现出来，姬项宗压下心底的怀疑，跟着快步走出庭院。 临上马车时突然回头问：“小肆呢？” “小肆说他看不惯你姬家心狠手辣，乱杀无辜，跟我吵了一架，跑了。”洛贵似笑非笑。 姬项宗冷冷一哼，“该管管那孩子了。” 如果洛贵说洛肆有其他的事或者不愿同路，姬项宗都会怀疑。 直接承认他跟在姬家身后，目睹他们屠村行为看不惯跑了，姬项宗反到没有怀疑，是那混蛋能干的事！ 招招手，天空一只海东青盘旋而下。 姬项宗在它鹰爪绑缚一瓶疗伤圣药，先一步给边疆的老五送去，然后抬脚跨上马车。 望着飞远的海东青，洛贵脸色沉了沉，希望野生孙女下手狠一点，别搞什么心慈手软，给人反扑的机会。 “……” 正道村，火光冲天，执意不愿离去的村民在大火剧烈的焚烧下，发出痛苦哀鸣。 他们到死也想象不到，真的有人敢在朗朗乾坤下，枉顾朝廷律法，干出放火屠村之举。 有人葬身火海，有人侥幸逃出，身体多处被烧伤，后悔没跟村长进入竹林。 这场大火足足燃烧一夜，日渐繁华的村庄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大火焚烧后的痕迹。 田间即将收获的晚稻大半损毁，留下的小半也均半死不活。 大火中幸存的村民跪地仰天发出悲鸣，骂朝廷，骂苍天，骂洛家招致横祸…… 竹林中，大家先被破阵的姬家吓得面无人色，又被突起的火光逼至绝望。 如果竹林被大火焚尽，村中上百户人家焉有命在？ 就在人心焦灼陷入莫大恐怖时……竹林火光熄灭，这才长松口气。 却有人透过竹海，自天空看到村中升起的浓烟。 村民不淡定了，村子是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家园啊！ 有老妇拍着大腿哭嚎，“遭瘟的洛曦，不知在外闯了什么祸，为我们全村引来灭顶之灾啊！” 这话居然得到部分人认可。 “没听他们寻的是洛楠楠，怪洛曦干嘛？”村长气急败坏。 “不是洛曦！”顾池也道，语气笃定。 他想起来了，前世的正道村也有这一劫，那是陆云锦与陆家同归于尽的次年。 他还在朝中不余遗力上爬，突闻噩耗，正道村百口人家，千余个人死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 火光燃烧了三天三夜，事后仵作从烧焦的尸体推断，所有人在大火前已经被人屠戮殆尽。 放火，不过凶手消灭罪证的手段。 万幸是那时候的顾池位极人臣，早把亲人接至京城，由此躲过一劫。 新皇下令他重查此事，就在他带着人马离京一日突然被召回，新皇告诉他，此案不必再查了！ 望着浓烟逐渐散去的天空，顾池皱眉，时间对不上。 第313章 驴……谁偷了老子的驴 此劫竟生生提前五年。 顾池还没有想通其中关窍，众人已经听见村中哭声，有那么四五户人家没跟着进阵，哭声源自于他们。 房屋田地都在村中，有人坐不住了：“村长，歹人应该已经走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也有人不同意，“万一没走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或者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想出去，大多是村里的老人，挨过饿受过冻，把田产土地看得性命一样重要。 不愿意的，多数是与洛曦交好，被她走前仔细叮嘱过，再有就是后搬来的富人，明白自己的性命高于一切。 两方各执一词。 吵吵嚷嚷半个上午，村长睡醒一觉回来，宣布三天后出阵，那时候最安全，反应再慢朝廷也该来人。 面对不乐意吵着闹着要回村的众人，村长冷冷一笑，“咱村要毁了，你们现在出去有用吗？” 见周围一瞬安静，他接着又道：“想去也行，晚上我悄悄为你们打开阵法，你们自行离去。”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村里是啥光景尚不知道，歹人万一潜伏在附近没走，出去了是死是活自行负责。” 几句话下来，村里最倔的老人都不再吭声。 是啊！该烧已经烧没了，这时候死活闹着要出去，还有什么用？ “……” 说三日，第二天下午，县衙来人查明情况。 当看见残垣断壁，被大火烧毁的村落，无一不倒吸冷气，毁得太彻底了！ 衙役带着幸存下来的村民回到衙门，当天知道了大部分村民都活着，躲进竹海，晚上又派人来找到竹海。 被村长以天黑不方便的借口拖延到次日。 当阵法终于打开，老老少少走出，入目景象显得格外凄凉，一片狼藉。 昔日充满生机的村落，如今变成了废墟，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一座座房屋，曾经是村民们生活的地方，此刻只剩下残垣断壁。火势凶猛，连房屋的砖石都被烧得焦黑。 屋顶的瓦片被烧得破碎不堪，四处散落。 村庄的道路两旁，往日茂盛的树木都被烧得焦枯，枝叶凋零。 大火甚至烧毁了村民们的农田，一片片庄稼化为乌有。那金黄的麦田如今只剩下黑灰色的土地，显得格外荒凉。 村民还算挺直的脊背逐渐佝偻，来不及多瞧，被守候在外的衙役直接带回县衙。 县城已经传遍村子被火舌吞没的消息，不少人对着村长指指点点。 “我就说他正道村没这福气，那双状元不定靠什么不正当手段得来，现在遭报应了吧！” 村民蔫头耷拉脑，对旁人的恶言相向无心应对，心中只余下苍凉。 此案太过重大，活着的人全部被安排进府衙旁边几座空宅。 佰霆云调职回京后，新上任的县令姓方，是个相貌平平，性子却非常谨慎的中年男人。 正道村是洛曦的第二故乡，因此得到特殊照顾，方县令是个正直严谨的好官。 村长裴擒虎和当日见过姬家的村民被单独谈话。 县衙内，方县令示意几人落座，询问完详细突然说： “你说那些人是来寻找洛楠楠下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去而复返，放火屠村？” “那你可知道洛家的现况？” 村长茫然摇头。 方县令叹息一声，“就在你村出事的前夜，洛家满门被灭。凶手应该是同一批人。” 消息从府衙传来，他也是在救出第一批村民从他们口里得来消息推断的真相。 “案件性质恶劣，本官已经起草上报，铁村长本官需要你陪同奏折一起上京面圣。” 其实，像这种并未造成多大人员伤亡的案件，当地县令可以酌情上报也可自行查找凶手。 可谁叫正道村被皇帝点名关照，上任前曾有人敲打他，正道村一旦发生大事，必须直达天听。 “什么？”一听面圣，村长吓傻了，差点从椅子滑下来，此生他见过最大的官除了县令，也就是洛曦和陆云锦。 听说要见皇帝，他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村长嘴巴张的老大。 末尾不动声色跟来的顾池眉梢微动，站起身来抱了抱拳。 “大人容禀，村长见闻不足恐当殿失仪，小生读过几年书本，上京一事不如由我代劳。” 左右他要去京城救洛曦，凭现在这具身体，跟着官府一起上路更安全。 “对对对！”村长点头，他是真的不想去京城。 其一，放不下刚出了事，急需安抚的村民。 其二，他也真怕面见陛下。 这年头平头老百姓连衙差都怕，更不要说见皇帝，他怕自己到时候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全。 想到什么……村长皱着眉看向自荐的顾池，语气不悦：“你就算了，还是换个人吧！” 他理智尚在，不说顾池已经被朝廷革职功名，这样的身份上京显然不合适。 就说他和洛曦之间的恩恩怨怨，把人送到眼前不是添堵吗？ 所以村长坚决摇头，“你不行。” 想了想又说：“大人您看，派我村里一些后生结伴上京行吗？万一个人的话语有疏漏，其他人也能补充。” 其实他是有私心，他见过那行人，从放火屠村一事上不难窥得心狠手辣。 谁知道那行人见他们没死，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不如趁此机会，把村里有本事的后生送走。 这样一来，他是说万一，万一正道村真挺不过去，也不至于无人收尸。 方县令想想便知道了村长的用意，颔首表示同意。 “府衙附近几处宅子借你安排村民暂住，回去后交代清楚上京之人，明日一早出发。” 两人谈妥，却没注意旁边顾池眼底划过的阴沉与不愉。 “……” 天色将晚，县衙旁边的宅子里突然热闹起来，一声哀嚎冲破天际：“驴……谁偷了老子的驴？” 一番寻找下来，有人看见顾池于刚刚骑着驴离开县城，不知去了何处，村民面面相觑。 “……” 边疆，站在两军之首，准备跃上小白背脊的洛曦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 【不好了宿主，这方世界产生震荡，世界意识正在逐渐薄弱。”】 第314章 二打一，大傻逼 洛曦跃上小白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二五子的机械音焦急： 【每方世界都有天道，天道的强弱影响一方世界发展，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中低高世界的区别。】 这点洛曦知道，她只想问：【天道薄弱会对这方世界产生什么影响？】 【不好说。】系统道：【就拿我们那个世界讲，主系统被污染，分化一个负面的子系统，致使星际战争不断。】 【天道薄弱，最有可能产生混乱，多出许多不明因素。】 【有可能是山崩地裂洪水滔天，也有可能受到外来物种入侵。】 受到外来物种侵袭？那不就是末世吗？洛曦倒吸口冷气，再经历一次，她现在就举刀自刎。 系统话音一转：【不过我没感受到外来物种入侵，却察觉到一丝时空波动，提醒你小心一点。】 洛曦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实处，咱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系统的话不难理解，也就是说，天道薄弱目前为止带来的影响，这方世界多出一个穿越或是重生者？ 理解满分，系统感叹。 洛曦幽幽望向万里无云的广阔天空，爸爸，您在搞什么？好好还能把自己玩残废了？ 她脑洞大开，【不会是洛楠楠死后，魂穿到另一个人身上，卧薪尝胆向我索命吧？】 【不行，我最近得苟着点，谨防女人和孩子。】 系统：【……】就一个无语，早知道不给宿主看那么多小说了。 “……” 与此同时，不知名时空内，两道虚无缥缈的气息正在追着一个黑团狂轰猛炸。 黑团边跑边喊：“二打一，大傻逼！” “……” “曦儿，想什么呢？”银肴见她维持一个动作呆呆望着天空，表情就是一个“总有刁民想害朕”。 他失笑提醒，“该进发了！” 洛曦回神，一跃翻上虎背。 小白一双碧蓝色眼底，人性化幽怨，这娘们最近是不是吃的又多了？ “……” 北陵自打上次战败，退军五十里外，见大庸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才安心。 挑了处高地平原扎根，远远可以看到一城，这个视野只要大庸出兵，北陵可以第一时间捕捉。 主帐中，废了一条手臂神色颓然的主帅静坐末尾，首位是两位朝中老当益壮的老将和三位皇子。 宫变失败，戴褚被没收实权，被北陵帝赶到边疆戴功立罪。 一点权利没给，名为带功立罪，谁不知道这就是变相放逐。 母族被牵累，年过花甲的卜老将军被迫重拾战甲，跟着朝中另一位老将支援边疆。 这时，一只瓷碗顺着帐幕飞了进来，“啪”一声落地，瓷器碎片与里面米汤飞溅所有人一身。 一道傲气十足的声音随之响起：“这狗都不吃的东西，你们竟然拿给我五爷？” 一个身着男装，样貌却十分美艳的女子掀帘而入，脸上带着十足十的怒气。 “五爷因你北陵受伤，好药没有，现在还拿这种猪食搪塞我们，怎么？北陵是对姬家有意见么？” 这话说得所有人面色难看，运粮队途中不知遇上什么，本该多日前抵达的粮草迟迟未见。 北陵将帅也焦急，再节约，军中余粮也只够三日，现在谁不是勒紧裤腰带？ 老将自己带来最好的口粮先寄姬家受伤那位吃，全军吃糠就热水的条件下给他提供清粥小菜还有什么不知足？ 一个活死人，还想吃龙肉不成？ 姬大小姐发完脾气摔帘而去，钱老将军闭了闭眼，隐去眼底的戾气。 “未到那批粮草多半遭了大庸黑手，我来那日已向朝廷传讯。” “七天，最多挺七天，第二批粮草就会送达。” 全军苦了脸，现有的粮食精打细算至多撑三四天，剩下几日叫将士忍饥挨饿么？ 万一大庸趁此打过来怎么办？ 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三日后，就在北陵军吃糠都吃不饱，以水充饥人心惶惶的档口…… 天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不加掩饰。 哨兵发现不对立即上报，三位皇子跃出大帐，通知全军做好迎敌准备，一个个好像视死如归。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庸大军出现在视野范畴，两位老将军排兵布阵，摆好架势一战。 下一刻，气势汹汹的大庸军忽然顿足，停在北陵千米之外。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前者气势如虹，后者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生怕大庸下一秒打过来。 洛曦身披紫色狐裘，小脸在皑皑白雪映照下，愈发瑰丽无双。 纤纤五指自护手伸出，朝着对面满脸懵逼的北陵军挥了挥。 “莫慌，听说你们都在忍饥挨饿，本将最为心善，不忍心看你们饿着肚子还要挨打，最近几天不会发动攻击。” 敌军：“？？？”嘴角不可抑制抽了抽，北陵这名先天武者真的别具一格，话没有哪里不对，就是欠打。 至于她说不会发动攻击，听听就完，至少将领级别半个字不信，不打她是看风景来吗？ 冰天雪地，选墓地吗？ 废了一条手臂的哈丹虎目含恨，“洛曦，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洛曦抱臂，一只手搭在肩上痞里痞气笑了声：“啧啧，独臂大侠还没解甲呢？” “我没记错，你是为救姬五老头残废的吧？怎么？姬家没给你补偿？比如接去仙岛颐养天年什么的！” 哈丹气得不行，补偿？仙岛颐养天年？他没死在洛曦手里，差点死在姬家后来那位大小姐迁怒下。 不想让这货看了笑话，“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 洛曦撇嘴：“我问城门楼子，你说鸡八头子，驴唇不对马嘴。一看就是被姬家穿小鞋，被迁怒了。” “你！”哈丹差点气出内伤，这家伙不仅嘴毒，脑子也好使，一句话就知道他被迁怒了，于是没好气儿道： “怪谁？还不是你造的孽！” 洛曦做出一脸惋惜状，就差西子捧心。 “北陵太不行了，你要在大庸，为本将受这么重伤，本将一定把你供起来，好生将养。” “可不会没作为的放任英雄被褥，寒了将帅们的心。” 哈丹寒心吗？说没有那是假的，他也听说洛曦自打上任云麾军将军，对将士们有多体贴关照。 对上那双澄澈黑白分明的桃花眼，这一刻，哈丹真的信了她的话。 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且高傲的声音插了进来，“你就是洛曦？跟陆云锦分桃断袖那个洛曦？” 第315章 一脉相承的传统吗 话落，一名纤细的女子越众而出，五官明艳，眼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巧的是，她身上的紫色狐裘与洛曦紫色大氅撞色。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互相打量，姬韵儿盯着她的大氅神色倨傲：“我最讨厌和人穿一样的衣裳。” 洛曦挑眉啧了声，“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接着话音一转，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我不仅跟你口里的陆云锦断袖，前几日还砸扁个姓姬的老头。” “你父亲还是你爷爷？” 心里同时对系统尖叫：【啊啊啊！来了来了，被洛楠楠附身的女鬼找我索命来了！】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可能！】洛曦语气笃定，【这种又蠢还爱挑衅的特性，我只在洛楠楠身上见过。】 【她一定是向我索命的厉鬼。】 单方面掐断系统的否定言论，洛曦抱臂扬眉。 “你姑姑当年因为男人造下多少孽债，你一来不说给那老头报仇，张口又是男人。” “见鸡八乐是你姬家一脉相承的传统吗？” 姬韵儿气得浑身颤抖，按照祖辈规定，这一辈他与铭家七爷的晚辈，也就是陆云锦，理当有婚约。 可几年前他就见过那个男人，一身粗布麻衫，相貌再好也盖不过陆云锦是泥腿子的事实。 铭家实存名亡，所谓婚约虽然早不存在，但姬韵儿也不愿意跟那么个泥腿子扯上半点关系。 正要想如何斩草除根，恰巧陆萧与相府小姐私相授受。 她便找到丞相许以好处，搞到陆云锦家破人亡再无翻身之日，才消了心底那份屈辱。 谁知道双腿被打残的陆云锦还能翻身？最过分他居然和个男人不清不楚。 消息传回蓬莱，遭受同辈取笑，她简直气死丢脸死了。 这次离岛正要将那个带给她污点的男人彻底抹杀，谁料人没出边境就传来五爷爷重伤消息，她被迫折返。 与陆云锦断袖和打伤自己五爷的，竟是同一个人，姬韵儿扭回头命令： “把她给本小姐拿下，我要亲手画烂她那张不男不女的脸。” 戴褚等人面面相觑，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嫉妒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抱歉笑笑：“姬小姐，我军粮草不足的档口以防守为重。” 哈丹心中脏话连篇，不客气道：“这么牛，自己怎么不上？” “你也不用担心大庸以多欺少，凭本将对洛曦的了解，你约她，她会同意跟你单挑。” 一个个来时牛逼轰轰，真到动手时候又逼逼赖赖！ 类似“叫他们上，拿下洛曦的话”，来到此地每个姬家人都说过。 “你们都给我等着。”冷冷丢下一句，姬大小姐扭头就走。 洛曦笑靥如花，“这就对了，做狗不听主人家驱使，姬大小姐，憋个大的，给狗瞧瞧！” 三位皇子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口无遮拦，新面孔三皇子站出来。 “你将大军弄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洛曦玩世不恭一勾唇：“就是来看看挨饿的人都长什么样！” “在我大庸土地上，我乐意去哪去哪，你管的着吗！” 论气人，洛曦信手拈来。 对面三个皇子脸都染上怒容，“就会耍嘴皮子，有种开打。” 北陵缺衣少粮的档口不宜主动发起攻击，会让将士觉得不够体恤，决策好像让他们在送死。 如果大庸主动发起攻击就不一样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谈饿蓝眼的北陵军。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只要大庸敢打，三皇子就敢让他们看看反扑的厉害。 洛曦眼皮一抬，“想激我动手，然后你军誓死反扑？你可真够歹毒的。” “不拿人命当命也就算了，明面还耍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小手段。” 桃花眼扫了扫在她一句话下神色微变的北陵军： “有这种心机深沉又损又毒的皇子统领，本将军真为你们发愁，搞不好哪天全被他驱使当了炮灰。” 洛曦撇撇嘴，留下句“伪君子”后，转身指挥云麾军安营扎寨，生火造饭。 对面三皇子接受全军目光洗礼，神色颇为不自在，灰溜溜逃回大帐。 站在人群后的戴褚对戴森问：“洛曦搞这一出，你说她想干嘛？” 当然是干你，这话戴森没说，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并且提醒全军提高戒备。 “……” 与此同时张将军狄副将等人也在问： “洛将军，咱们不动手还等什么？” “万一敌军粮草送达，再想打恐怕没有现在容易。” 洛曦吃着陆云锦派人不远万里给她送来的大红枣，闻言意味深长笑了。 “哀兵必败，不把北陵势气彻底打下去，我刚说的誓死反扑，你以为全是挑拨吗？” 见他们若有所思，洛曦把布袋里的红枣分给几人。 “放心吧！我计算着时机，最近几天给他来把大的，争取一举结束这场战争！” 午间炊烟渺渺，北陵两位老将正在想办法让附近相熟的部落匀些粮草救急。 北陵大军望着碗中一粒米也看不到的糠粥，明知道敌军之言不可尽信，多少还是受了洛曦影响，不少人开始有了怨言。 反观洛曦这边，一串儿嗷嗷待哺的巨婴张着嘴等待开饭。 无他，谁叫人家洛曦京城有个贴心的“小娇妻”，三不五日就会送来一大批肉食。 有时是鸡鸭鹅等家禽，有时是猪牛羊等大件。 山高水远，北地又聚集大规模匪寇，为防止肉食坏在半路，只能送来活禽现宰。 可想而知京城的陆云锦为她吃饱喝好需要绞尽多少脑汁。 没看佰霆年为了这口吃得脸都不要，忍受着洛曦的阴阳怪气也死赖在这。 “洛将军，今天吃什么？又是羊蝎子吗？陆大人不辞劳苦对你可真好。” 看着南栀端进来一盘盘铺满饭桌的菜肴，洛曦挑了挑眉，“羡慕？也找个男人疼你呗！” 佰霆年：“……”想怼，为了这口吃的又不敢怼，憋屈死了！ 狄副将等人憋着笑，这货典型贱贱的讨打！ 这时候南栀附在洛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豁然抬头，桃花眼笑意吟吟。 “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让北陵睁大眼瞧瞧，什么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第316章 洛曦那货可真损呐 南栀盈盈一礼：“是！” 洛曦嘴中时不时会蹦出几句需要深刻理解的话，例如“降维打击”。 也不知这几个“巨婴”听没听懂，反正一脸期待，静等看戏的表情逗笑洛曦。 吃饭和打仗一样，恨不得马上出去看看她的新花样，怎么瓦解敌军意志。 佰霆年一抹嘴起身，“我出去消食。” 狄副将等人相继起身，“我们也巡视巡视营地，以免北陵狗急跳墙。” 知道他们口是心非，洛曦裹好大氅笑了声，“那行！一起出去瞧瞧吧！” 几人漫步出营帐，方队前面架起半人高柴火，大锅架在上面咕嘟嘟冒着热泡，水雾氤氲。 接着就见伙头兵怀里抱着比脑袋还大的面团站在锅前…… 手里小刀“唰唰唰”地舞动，一条条白胖喜人的面片落入沸水，眨眼消失。 狄副将好奇问：“洛将军，你又弄了什么新鲜吃食？” “刀削面知道吗？” 洛曦喜欢面食，关键面食做起来简单，连汤带面一大碗下肚，将士们吃完全身都是暖融融，非常适合军中。 众人就见两军排列整齐，一个个从背包里掏出木碗排队。 另一口大锅掀开，浓稠的汤底里翻滚着香飘十里的褐色牛杂，味道绝了，连吃饱饭的众将都觉得能再来一碗。 眼睁睁看着士兵排队走到面锅前打上一碗白胖的刀削面。 走两步到下一口锅前由伙头兵给面碗盖上一层鲜嫩的牛杂，最后到油锅前淋上一勺热油…… “刺啦”一声，霸道的香味彻底席卷。 只片刻，一股引人犯罪的食物香气弥漫在整座营地，甚至飘进敌军营帐。 敌军被这股闻所未闻的香味吸引，吞咽着口水，不自觉纷纷走出营帐，隔着一段距离望眼欲穿。 用力深呼吸，隔空咀嚼，望着吸溜吸溜吃得分外满足的北陵军，一个个眼都蓝了，恨不得以身相待。 敌军将领忍不住掀帘，喉结小幅度滑动。 大庸这厢早已大快朵颐，洛曦不吝调料，汤味那叫一个浓厚香醇。 士兵一筷子面一口牛杂，吃得嘴角流油，喜欢辣的还可以单独加一勺辣椒。 半上午快速行军的疲惫在这口吃食下烟消云散，从胃里一路暖到了四肢百骸。 狄建章摸摸凸起的肚子，不要脸道：“洛将军，我去帮你尝尝味道，怕伙头兵不用心，忘放了调料。” “我去！~” “我也去~” 洛曦扫一眼撒开腿奔向大锅的众将，唇边勾起愉悦弧度。 民以食为天，没人能逃过美食诱惑，自己人不行，饿着肚子的敌军更不行。 只要把对面敌军馋哭馋崩溃，计划第一步就算完成。 牛杂牛肉面云麾不常吃，但也尝过，漠北军可不一样了，上次眼巴巴看着云麾吃，他们做梦都想这一口。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脸上满足享受的表情做不了假。 洛曦带头，端着碗带着众将坐在队首边聊边吃，抽空回头笑着嘱咐大伙，“吃完了又添，管饱！” 两军一个个眉开眼笑。 “得嘞洛将军，咱们不会跟您客气。” “少吃一口都是对美味的不尊重。” “看我表演个一息消失术。” 说话这兵仰头一口炫掉小半碗面汤，把空了的碗亮给大伙看，逗得群体哈哈大笑。 望着身后一张张肆无忌惮的笑脸，都说美食能够治愈人的心灵，洛曦对此深信不疑。 他们这厢欢乐的就像打了胜仗，反观北陵，渴望的泪水顺着嘴角流下…… 主帐内，戴森啃着杂粮窝窝头食不知味，鼻尖萦绕那股香味挥之不去，都有了去找洛曦讨要一碗的冲动。 两位老将还好，因为刚来，肚腹油水充足，馋归馋，尚在忍受范围。 其余人可苦了脸，全军吃糠喝水，将帅还能吃口仅剩不多的窝头，往日充饥的食物，此刻差点拉破喉咙。 “洛曦这货真会享受，给帮大老粗吃这么好东西，不怕把她吃穷。” 戴褚狠狠咬了口窝头，差点被里面砂砾硌掉大牙，气得他“呸呸”全吐了，不忘抱怨： “真难吃，鸡都不吃！” 众人：“……”不约而同，幽幽地目光望向姬家大帐，姬的确不吃！ 三皇子喝口热水，强行吞下难以入喉的杂粮窝头感叹： “洛曦那货可真损呐！” “这么下去可不行，我怕手底下兵会造反闹起来，到时可就难办。” 这话得到帐中所有人认同，堂堂先天武者，以不讲武德在敌军闻名。 就在大家受不了，打算散场时候，哈丹阴沉着脸掀开帐帘。 “皇子殿下，姬小姐说咱送去的东西鸡都不吃，让我们给她准备佛跳墙、黄焖鱼翅，烧鹿筋……” “她说实在没有，敌军那种吃食也能将就。” “如果我们再继续敷衍她，不日等姬家大部队到来，她说一定给我们好看。” 这话叫在座各位脸比锅底还黑，鸡都不吃？看看手里的窝头，那他们算什么？ “叫她去死，猪鼻子插大葱，给我这装什么象，我母后都没有她嚣张，什么玩意！” 戴森摔了碗，故作一脸气愤。 挑拨北陵与蓬莱的关系，是洛曦于昨夜派人传给他的第二项任务。 报酬是来到边境的老老少少，除了他，一个也回不去！ 其余人果然被戴森激出火气。跟他一起骂开了。 还是卜老将军呵止住了众人，“够了！强者有提要求的资本，你们都想得罪死蓬莱吗？” “强者？”戴森豁然起身，语气含着一种讽刺，“强者没看见，我倒是看见一屋子捧臭脚的孬种。” “姬家是有移山填海之能，还是颠倒日月之力？我身后二十万大军别说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他淹死。” 在他话落，门外一名小兵来报，“二皇子，洛曦身边的丫鬟求见。” 戴褚愣了愣，没料到洛曦会派人找他，微一颔首：“带人进来。” 很快，手里拎着竹篮的南栀款款而入，目光扫了扫帐中脸色各异的众人，掀开盖住篮子的遮布。 “我家将军说了，她那人念旧，曾在京都与二皇子一见如故，不忍心好友忍饥挨饿。” “特命奴婢给您送来吃食，千万别饿坏身子，影响寿数！” 第317章 明目张胆挖墙脚 香味勾人。 戴褚莫名其妙：“我跟你家洛将军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互通有无？” 南栀把一只只海碗端到桌上，“将军听说你们这里断粮，她说这叫人道主义救助，请二皇子放心接纳。” “送来这些够你们撑一日，明日有需要，可以向她开口。” 戴森在旁阴阳怪气，“你们将军对我二弟真好！” “当然！”南栀理所当然点头，“我家将军最是心慈善良，看不得好友食不果腹。” 三皇子也酸了，面条虽也有他一份，总觉沾了戴褚的光，忍不住讽刺： “现在谁不知道洛曦是好男风的断袖，她该不会看上我二哥美色？这么明目张胆献殷勤，你军也没意见？” 戴褚脸色微变，抬眸就对上所有人意味不明暗暗打量的目光，心底一沉。 该死的洛曦！这是明目张胆在所有人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人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 这个时候无论解释还是发火把人轰出去，无疑落了下乘，都会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洛曦真是太坏了！ 南栀面不改色，“我家将军行的端做得正，我军自然没有意见。” 哼，她家主子品味高着呢，才不会看上这种丑家伙。 “东西已经送到，告辞！” 事情已经这样，与其拼命找补解释，不如心安理得接受，戴褚冷着脸颔首：“代我谢过洛将军。” “等等！”南栀即将离开前，突然被卜老将军叫住，他自然看出那叫洛曦的没安好心，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似笑非笑，“大庸派你个小丫头来使坏，就不怕你有来无回吗？” 南栀眼底一暗，款步掀开帐帘，指着寒风中那道身披紫色大氅，墨发飞舞遥遥望着这里的纤瘦身影说： “不怕的，将军说了，你们敢恩将仇报，她就开炮轰了主帐。” 说完，在众人微妙的表情中，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头都没回一下，洛曦就是她的底气，笃定这些前倨后恭的人不敢对她出手。 直到南栀回到洛曦身边，北陵人人面色难看，美食再香也抹不去他们心底的沉重。 戴褚垂眸望着手边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摆摆手命令小兵：“给姬家送去。” 戴森皱眉，“这么好吃的东西给姬家也太浪费了，二弟是笃定洛曦还会给你送其他吗？” 认定他和洛曦有关系？戴褚脸色更臭了！ 钱老将军解围，“不知道敌国葫芦里卖什么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姬家送去吧！” 几个人如狼似虎盯着面被端走，主帐里香气挥之不去，帐帘一掀开，不仅气味飘散，不少人目睹面被端至姬家帐篷。 饿着肚子的士兵各个脸色铁青。 不出半下午，消息在营地里散播。 “大庸送来面条和肉，我们还在以水充饥，皇子和将军却关起门来吃独食，太过分了！” “是啊！我亲眼看见他们把吃不完的面条端给隔壁那位大小姐。” “这叫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那我们这群出生入死的人又算什么？”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饿，饿的两腿发软，敌军打过来，我躺平算了，反正还手力气都没有！” “对面的洛将军果然没说错，咱家皇子主帅太歹毒了，丝毫不顾我们死活！” 强烈的怨气和愤怒在营地弥漫开来，众将发现不对时候，洛曦已经手执她那柄大锤，站到了对面。 气沉丹田扬声，“北陵敌军听好了，本将想要重建边疆三城，还缺开荒和苦力，厌倦鲜血和杀戮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报名。” “待遇从优，过来先管一顿饱饭，以后的待遇也和我大庸子民一样，保障吃饱穿暖。” “我军伙食你们看到了，就不想尝尝你们皇子将军都交口称赞，吃得停不下来的牛肉面吗？” 洛曦清亮的声音在夕阳下传遍八方，不止敌军惊住了，自己人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还在主帐商讨要不要先发制人的敌军将领，脸色一瞬间黑了。 就知道洛曦又送吃食又送温暖绝对没憋好屁，原来打的是挖墙脚的主意。 戴褚凶恶冲出营帐，洛曦哪里是想挑拨他跟北陵的关系，分明是在军营内部搞分化。 先激起将士们的不满和怨言，把他树立成负面典型，然后她姓洛的再趁机挖墙脚。 戴褚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老血，这一招简直太歹毒太阴损了。 卜老将军沉声下令：“所有将士听令，现在，立刻，马上回到自己的营帐，违令者一律按叛国处置。” 他冷眼扫了扫人群中异动的将士，“你们互相监督，发现叛逃者立斩不待，事后本将有赏。” 北陵军被这犀利不留情的军令吓到，各自捂着咕噜直叫的肚子折返，第一夜哪怕人心浮动也没有人敢叛逃。 次日一早，大庸早饭是胡辣汤，主食蒸的糖三角，咬一口热腾腾的糖汁顺着嘴角直流。 望着碗里又少一半的糠粥，敌军抱着肚子蹲下，连起身张望的力气都没有。 午饭大庸吃的是羊肉汤泡馍，那味道，敌军只闻闻都要抓狂。 你挨过饿吗？ 就是那种饿到极致，全身无力，心跳加快，眼前冒金星，看见屎都想塞嘴里的感觉。 北陵军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更何谈大庸不是吃屎，吃的是香飘十里的羊肉泡馍。 “对面味道太勾人了，俺娘活着时候做的羊肉泡馍就是这个味，我实在受不了了兄弟们。” “你们呢？留在这里继续等死吗？” 被洛曦买通的百夫长叫来自己的兵，蹲在人群中间吸溜着大鼻涕，压低声音像是孤注一掷。 众人惊骇：“头儿，你就不怕被举报砍脑袋？” “怕有用么？与其被饿死吓死，我不如赌命一试，反正我们早晚都要成为大庸子民！” “为什么啊？”有人问。 被买通的百夫长哼了哼。 “实话告诉你们吧，咱们的粮草炭火全被敌军拦截了。” “没吃的我们咬牙忍了，这天一日冷过一日，再没有炭火取暖，全都得玩完。” “最关键我听说陛下身体抱恙，前不久在早朝当着群臣百官吐血昏迷！” “你们看大庸现在的势头，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火炮当前，北陵成为大庸板块是迟早的事。” “兄弟们，我先去一步，混出人样将来继续照顾你们！” 第318章 落井下石 “等到边疆重建完成，我就是第一批良民，到时候买几亩田地，媳妇孩子热炕头。” “我还听说洛曦在云麾军实行什么功勋制，在云麾，功勋按人头计算，可以换到一切。” “不止于此，以后功勋会变更成贡献值，只要对洛曦，对大庸有贡献，都可以在她那里换到想要的。” “战利品都归自己所有，不用上缴。” “你这么说，我也好想成为洛曦的兵！” “机会就在眼前，要不我们一起跑吧？” 百夫长犹豫一瞬，“那行，我带你们过去，我已经向洛将军联系过，她会派人护送我们平安抵达。” “老子从军为的就是混口饭，给谁效命不是效命？走走走！咱们一起走！” 类似情况在敌军不同小团体先后发生。 夜半，宁汉与胡长东各带一队人马，摸黑来到敌军大营附近。 悄无声息将跳墙头的士兵接走。 这些人双脚跨入大庸地界，人还没回过神，手里就被塞了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捧着面碗，他们哆嗦着嘴唇忍不住大快朵颐，眼睛里透露的幸福与满足骗不了人。 将人安置，胡宁两位校尉继续忙碌，他们将军说了，这些人都是日后重建北地的重要劳动力。 一夜来来回回，有时接回三五个，有时更多…… 次日天明，大庸营地又开始做好吃的。 特点就是味道浓郁，老头来了都得馋哭。 昨日羊肉泡馍剩下的羊杂，入锅加上调料，味道“滋”一下上来，敌军的口水差点逆流成河。 眼睛和草原孤狼一样，散发着冷幽幽的绿光。 不只敌军，我军晨练过后也都围到大锅面前咽着口水，昨夜逃过来的几百人跟着大部队排队打饭。 面饼子就着羊汤，呼哧呼哧几大口，有人便忍不住感叹，“这才叫活着。” 被洛曦提前训完话的两军对于他们很友善，帮助重建家园的开荒苦力，谁能不爱呢！ 这厢和乐融融，怕苦力跑掉的两军十分照顾，反观彻底断粮的敌军，糠粥都没有得吃。 不少人撬起地面冰雪生嚼，一口下去从喉咙一路冰冷到胃部。 缺少油水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很快有人支撑不住拉了肚子，回来时候脸白如鬼，两腿虚弱颤抖。 “狗蛋呢？今天没看见那小子？” “栓子也不见了。” “卧槽！虎娃子连人和行囊一起消失了！” 北陵后知后觉发现减员，一名双目灼灼的小将忽然指着对面。 “你们看，对面转圈喝羊汤的是不是防御营的百夫长？” “哎哟我去！还真是！不仅是他，旁边那几个不是归于他的兵蛋子嘛！人都在呢！” 在敌军看见自己人，让北陵营地彻底陷入混乱，汤太烫，想喝必须转着圈的小口吸溜， 脸上那种满足和喟叹，让他们眼红。 无数双眼睛死死凝视…… 对面的洛将军居然说到做到，不仅给跳墙头的家伙和他们自己人一样待遇，两军也对他们曾经的战友十分照顾。 还在问他们吃没吃饱，不够可以再添，一定很好吃吧？那味道光闻闻就勾死个人。 相较饿了多日，看到杂草恨不得塞嘴里的他们，对比不要太强烈。 不少人心中的冲动战胜理智，要是他们也能来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下一刻赴死也甘愿。 且，这种念头越来越强！ 此时，洛曦正蹲在自己营帐内和南栀一起还原后世的麻辣烫，她负责形容，南栀负责熬制调料。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洛曦起身，“你继续，本将出去看看。” 南栀望着手下渐成的麻酱和三步一回头的主子，冰冷的眼底划过暖意。 “主子去吧，保准您晌午就能吃到陆公子送来的菜干。” 洛曦撇嘴，小丫头哪都好，就是不会说话。 她站到两军之前，冲着对面挥挥手，“兄弟们，喝西北风呢？” 这一刻，别说敌军想打死她，自己人都朝她暗暗翻白眼，论杵人心窝子，他们洛将军全国第一。 不过他们好喜欢！就是喜欢洛曦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这股坏劲！ 看到敌军吃瘪他们就爽就开心！ “啧啧，北陵老皇帝病危，听说你们朝纲都乱起来了，兵部不会把你们的粮草忘了或者贪污了吧？” 洛曦一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让本就人心惶惶的北陵军更乱了。 “真的假的？陛下病危？我怎么没听说？” “二皇子不是说大雪封路，运粮队行军速度较慢，很快就会抵达吗？” “如果陛下重病前朝都在争权夺利，那我们怎么办？这仗还打不打了？” 交手多次，都知道洛曦这人损是损了点，可她从不说谎，不会无中生有。 脸上的表情一下从羡慕嫉妒变得迷茫起来。 如果前朝乱了，那么他们在这里打生打死又为了什么？ 洛曦纤白五指伸出护手摸了摸下巴，“大雪封路，行军迟缓？原来姓戴的和两位老将军是这么欺骗你们的？” 她打了个响指，洛奇洛北两兄弟推了辆运粮车从侧面出来，车沿上还有北陵的特殊印记。 “看看，这是你们家粮草吗？” “我们的粮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手中？” 答案显而易见，洛曦没回答，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口中啧啧。 “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当将帅的不据实以告，反而藏着掖着有什么目的。” 她故作惊讶，“该不会想耗着，等你们彻底饿蓝眼，主动拼死跟大庸鱼死网破吧？” “毒！真毒呐！” 北陵军压抑到极点，现在就是一碰即燃的小火苗，可听不得什么死不死的！ 更直接暴动起来。 “草！挨千刀的，我们被主帅骗了！” “说什么粮草不日便到，到是到了，就是到了敌军手上。” “计谋用的这么溜怎么不去对付大庸？使我们身上有什么用？” 一个个红着眼义愤填膺，额头青筋都蹦出来了。 被欺骗使他们又羞又恼，心中产生巨大愤怒与不安，彷徨的情绪充斥满每个人心尖。 洛曦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眼底划过深沉的笑意，抱臂扬声，说…… 第319章 洛曦，你别太过分 “两国对垒，菜是原罪，怪只怪你们的皇子将帅太柴太废。” “本将知道你们侵略大庸，除了受到命令驱使，都是穷害的。” 洛曦沉声，“我再说直白点，你们侵略大庸的行为与强盗无异，输赢总是遗臭万年。” “付出生命和后世唾骂的代价，为的不就吃口饱饭，本将现在给你们这个机会。” “来我大庸堂堂正正做人，不力求名垂青史，也别再助纣为虐下去，跟着几个草包只会让你们成为万世笑柄。” 洛曦口才在末世都是炸裂的，不能忽悠，不会画大饼，她也无法率领人类绝境求生。 现在拿来策反敌军，把人忽悠瘸了也不在话下。 “来后想继续建功立业留在军中也不是全无可能，只要通过我的考验，顺利本将会把你们编成一支特殊军队。” “厌倦杀戮也没关系，北地的土地有多肥沃你们清楚，采菊东篱下，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不美吗？还犹豫什么？” 大庸不止边疆三城需要重建，被洪水冲刷过的北地一样需要人力休整。 眼前这么多白来的劳动力，她不可能放过！ 远远的，银肴与战连并肩而立，后者表情古怪，“洛曦这手从根本上瓦解敌人意志真绝了。” 既挑拨了士兵与将帅间的信任，又浮动了军心，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的损点子。 银肴笑容深了深，最爱听人夸赞他的小棉袄，拍了拍战连肩膀：“学着点。” 洛曦蛊惑人心当众挖墙脚，北陵主帐内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先说他们废柴，又说他们草包，合着他们什么都是，就他妈不是人！ 戴褚满脸怒容冲出营帐，身后跟着他的外公，卜老将军压阵。 “洛曦，你要点脸，别太过分！当这是你们家吗？” 洛曦眨眨眼反问，“脚下踩着的大庸国土不就是我家？” “你们自己藏头露尾，前倨后恭，有吃食宁愿供给隔壁那娘们，也不给将士们喝口汤，还不许我心疼他们吗？” 两军恨不得以手掩面，当着人家皇子明面挑拨，这事只有他们洛将军干得出来！ “良禽择木而栖。”洛曦痞里痞气发出邀请。 “二皇子，要来三城一起种田么？我挖坑，你埋种，不会我手把手教你啊！” 两国目瞪口呆：“……”让别国皇子放弃权位跟她种田，这种提议只有他们洛将军敢宣之于口！ 戴褚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他被调戏了没错吧？ 都知道洛曦那点特殊癖好，身后大喇喇的目光让戴褚脊背发麻菊花一紧！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卜老将军看不下去外孙当着两军阵前被洛曦戏耍调戏，虎目深深强硬道： “你要战，那便战，休要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嘴皮子功夫。” 墙角再被洛曦挖下去，军心迟早要彻底散乱。 洛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舅舅和她说，当年设计便宜娘亲的就有这老东西一个。 眼底划过抹杀意，两指并于唇下吹了声口哨：“小白！” 声落，一只吊睛白额虎从大庸后方一跃而起，飞扑过众人头顶，四肢无声落在两国中央。 闪着银光的枯骨锤在洛曦掌心打了个圈，她与白虎脚步一同迈出。 “小白，你为想洗心革面做人，和想吃饱的兄弟们开条生路。” 话音落，洛曦已经闪身出现在卜老将军面前，唇边含笑，一双桃花眼却又是那样的冰冷彻骨。 “今天我看谁敢拦。” 这一刻，洛曦身上的慵懒随意淡去，只余下破人的强大威压，眼底时而迸溅的戾气让人心惊。 “来得好！老夫便来会会你。” 卜将军是北陵为数不多的宗师武者之一，否则他也不能在发怒的北陵帝手下保住造反的戴褚。 为戴褚换得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会这名老将浑身散发着凛凛战意，眼中却闪烁着阴损的暗光，拔出背后弯刀，手顺着刀锋抹了过去。 洛曦眯了眯眼，虽然分辨不出老家伙往刀上涂抹了什么，但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动作隐秘，除了洛曦没人发现。 果然是个阴损的老东西。 弯刀直劈而下，刀锋凌厉，顺着洛曦面门直切下去，中途一转，刀剑直袭向她的心脏，不可谓不刁钻。 但这在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洛曦眼中根本不够看，锤柄一挡，锤头对准老头的脸砸了上去。 卜将军偏侧以晚，半边脸结结实实与枯骨锤相撞，“哐”一声，离得近的北陵军都觉牙酸。 忍不住离远了些。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洛曦撩起长腿，一脚将人掀翻，锤影紧接铺天盖地落下。 “砰——” 一锤落到卜将军执刀的右手，骨骼霎时传来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洛曦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问：“当年就是这只手与蓬莱联合，坑害我的娘亲？” 卜景山疼都顾不上，骇然看着微弯下腰，桃花眼里闪烁着杀意的少年。 他这一生，与蓬莱联手坑害过的女子只有一人，大庸长公主战安冉。 当年他看重战安冉的能力，不介意她未婚就与男人苟且，让她下嫁自己的儿子为卜家效力。 可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却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屁吃！ 于是他利用大庸先帝的疑心设计了战安冉重伤，原计划是把人掳回北陵慢慢折磨，没想到结果让她逃了。 记得那时候有人说长公主刚刚诞下麟儿导致身体虚弱，让他钻了空子。 眯着眼睛仔细瞧，眼前褪去慵懒的少年，是与那惊才绝艳的女子有些相像。 张开嘴巴正要说些什么，只见洛曦蓦地一笑，那笑没有温度。 “就是这张嘴，十五年来到处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银色大锤高抬，眼看要对准卜景山张开的大嘴砸下去，戴褚一声高呼，“不要！” “你们都是死人？就眼睁睁看着敌军将领当众虐杀我国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阻止她啊！” 北陵军如梦方醒，刚准备支援，对面“咔咔”架起一排火炮，无死角锁定整座北陵营帐。 银肴站在两军阵前扬起右手，“本王看谁敢动！” 第320章 这口才不科举浪费了 银肴黑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洛曦微偏过头，正好对上银肴极远看过来的目光。 下一刻，他的声音被风送来，“想做什么就做，本王为你压阵。” 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北陵，众将只犹豫半秒，站在原地没有动。 洛曦“砰”一锤子下去，卜景山双目怒睁，牙齿混着血水飞溅。 接下来，任凭洛曦一锤又一锤落下，戴褚急得跳脚，北陵军都和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这一看就是私怨，他们不方便插手，最主要大庸黑黝黝炮管子正在蓄势待发对准众人。 看戴褚跳脚，有人小声道：“别光蹦跶啊！真这么着急你怎么不上？” 这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被不少人听到，再看急到双目发红的戴褚多少有点假。 “洛曦，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折磨一位老将，不怕自己弑杀变态之名坐实？” “得了吧！”洛曦一脚把冲过来的戴褚踢飞出去，后者身体倒飞。 这一脚看似不轻不重，实则伤在肺腑，哪怕她不再出手，戴褚也绝活不过三月，余数不多的日子被病痛折磨。 不解气又给了卜景山一锤，如愿看到他口喷鲜血，她拎起人的衣领向回走。 声音带着一丝愉悦：“不想跟着这帮草包继续送死的兄弟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回家吃香喝辣。” 她背影潇洒，手里拎的卜老将军就像个破败的布娃娃，随着寒风左摇右晃。 北陵军不少人眼神疯狂闪烁，对面恰逢此时传来浓郁香味，终于有人破釜沉舟样冲出。 “我受不了了，今天死，也不要做饿死鬼！”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兵喊完，拔腿朝着洛曦背影追去。 三皇子接过长弓弯弓搭箭，箭尖瞄准小兵后心…… 箭矢激射的一刹那，小白突然暴起，巨大的虎爪对准箭矢一拍，尖利的五爪划破空气，稳稳将箭矢一分为二。 冰蓝色眼底闪过人性化轻蔑，尾巴扫过地面，那表情是与洛曦如出一辙的嚣张肆意。 看得北陵众将嘴角抽了抽，果然什么人玩什么鸟，狗随主人！ 那名小兵超过闲庭信步的洛曦，顺利跑到大庸驻地时，人还是懵的，傻不拉几摸了摸脑袋。 “我还活着？” 胡长东给他盛了碗牛肉面，咧开嘴角：“吃吧孩子。” 同时心里想，苦力+1 没想到敌军将帅如此温和的小兵愣愣接过面碗，下一刻，再不迟疑，低头一顿狂炫！ 管他的，他做梦都是这一口牛肉面，有什么先吃饱了再说。 前有炮火对准，后有洛曦开道，不少人咬了咬牙，闭着眼睛冲出去。 半刻钟，大庸营地站满端着面碗“呼哧呼哧”吃饭跟打仗一样的士兵。 其中包括十数名百夫长，六个千夫长和一名校尉，期间不断有人下定决心加入。 队伍呼啦啦连成片，好像洪水开闸。 这厢伙头兵全部出动，不停往大锅里下面。 洛曦对准背后放冷箭的三皇子一顿猛捶，有人投敌自然就有人忠心不二。 洛曦被成百上千人围住，她身形灵活，游走在敌军之中犹入无人之境，只见围住他的北陵兵被天女散花一样击飞。 云麾军压不住体内沸腾的热血，兴奋高喊：“将军一出，谁与争锋，横扫战场，唯尔称雄。” “敌军敌军，娘了个鸡，来趟战场，连吃带养！” “将军强不强？主帅加他娘！” 佰霆年胳膊肘忍不住碰了碰银肴，“我才发现，云麾中都他妈是隐藏天才啊！” “这口才不考科举，参军实在浪费了。” 望着群情激昂的众将，他也想喊口号是怎么回事，想起洛曦常挂在嘴边不着天际的话…… 他冷不丁举手来了句：“勇敢曦曦，不怕困难！” “嘎”一声，在他话落，场上霎时寂静！ 人人目光诡异望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佰霆年，眸子里意味深长。 洛曦脚下一踉跄，险些主动撞上敌人长剑，她冷眼回扫：“姓佰的，你给我等着！” 岁月长河有记载以来，从没有人像洛曦这样嚣张放肆完，还能全身而退。 一人一虎就敢勇闯敌营。 当然，这和身后大庸大军，还有那五十台火炮脱不开关系。 洛曦自己武力也是不可或缺因素，种种加一起，形成现如今挖墙脚的壮观场面。 一人一虎霸气嚣张，从北陵生生开辟条通往大庸的康庄大道。 洛曦也是身后够硬才敢这么玩，否则敌军一拥而上群殴她，六级强者也要撒开丫子逃命！ 被一脚掀飞出老远的戴褚确定身边没人，张开一点眼皮，看见场中杀疯了的洛曦，识相闭上眼。 三皇子钱老将军也气，可对面火炮无死角的锁定他们，让他们动动手指都得考虑一下后果。 洛曦眼瞧时间差不多了，见识过她堪称变态的战斗力，最后一批弃暗投明的敌军跑来后，带着小白大摇大摆回了大本营。 至于不愿意离开的，洛曦也不强求，只要不死，早晚都是她的羊毛。 云麾屁颠屁颠迎接他们凯旋的将军，宁汉粗略数了数说：“被您挖回来的敌军总共两万余人。” “我看了，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 洛曦明白他想表达的：年纪不大所以心智不坚！ 她摆摆手不在意，“咱们要的是苦力，你以为皇帝选妃吗？还得挑人品贵重的。” “有把子力气就够了，到时候聘请北地百姓或者驻军监工，未来等到彻底拿下北陵在做安排也不迟。” 被忽悠走只是小部分人，此举对敌国造不成重创，关键是士气和军心。 北陵就像那战败的哀兵，几个将领怕那姓洛的混蛋再搞出幺蛾子，连夜退兵千里。 这时候的洛曦正坐在悠悠转醒，成为俘虏的卜景山身边，双手抵着下巴，幽幽的声音又沉又冷。 “是你自己吐露点北陵皇室的腌臜，还是我动手？” “……” 那日，守在大庸帐外的探子回报，洛曦就是个魔鬼，把卜老将军折磨的老惨了！ 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卜老将军的哀嚎惨叫！ 听闻消息的钱老将军直接气得一病不起，他明白洛曦此举目的。 壮烈牺牲和被敌军俘虏后牺牲，完全是两种概念。 前者为了国家，为了效忠的君王可以说死得其所，死后有加封。 而后者，被敌军掳走重刑下一旦吐露什么于国不利的消息，那就是北陵的叛徒。 死后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不仅晚节不保，抹除前半生功绩，连在国内的家族亲眷都要受到牵连。 牵连程度取决于卜景山都向敌国交代了什么！ 他可以预料到，卜家完了！ 这个洛曦实在太过歹毒阴险！ 第321章 编!使劲编 第二天一大早，洛曦盘溪坐在银肴的主帐内：“舅舅，借个人。” 银肴“嗯”了声，把炸至金黄的小油条摆到桌上，对于她想借谁了然于心。 回头吩咐：“去把佰霆年叫来。” 然后边剥鸡蛋边问，“昨夜审出想要的消息了？” 洛曦从银肴手中接过剥好的鸡蛋，知道小舅舅吃素，她一点不挑剔，鸡蛋就着油条吃的喷香。 “是审出来了些。” “我希望从两军抽调一支队伍，攻占北陵边境把消息扩散出去。” “你说，如果北陵帝知道卜老阴不仅出卖了边疆布防，透露不少皇室秘辛，后院失火还顾不顾得上前线？” 卜老阴是洛曦给卜景山取得绰号，昨夜她才知道那老东西居然对便宜娘亲起过那种心思。 不让他永世背上叛国通敌的罪名，洛曦名字倒过来写。 从戎马半生到举国皆敌，受尽世人唾弃，家族分崩离析才能叫卜老阴痛不欲生。 等部署完善，事已成定局，她再把人放回北陵“享受”余生。 “王爷找我？”说话这响佰霆年掀帘而入，不客气一屁股撵在洛曦身边。 听完她让自己带人攻占边城，挑眉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比较贱！”银肴替洛曦回答。 如愿看到佰霆年眼底的震惊，不厚道笑了。 银肴敲敲桌子：“说说你都从卜，卜老阴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洛曦看了眼两人，语速缓慢：“现在的北陵帝血脉有异。大有可能不是老先帝的血脉。” “当年……” 当年老先帝在位，东奔西战收拢国内各个部落，其中以烈火部落最为狡猾。 来人招安他便投降，人一走立即翻脸，继续做自己的土皇帝。 来回被耍了几次，老先帝也怒了，派兵围剿烈火部落，那一次整座部落差点覆灭。 看出皇帝的决心，族长只能低头，为表示忠诚把自己唯一的女儿献给了皇帝。 那女人正是现任北陵皇的生母。 “卜老阴说，那女人入宫前在部族已有心仪男子。” “他曾带兵围剿烈火部落时，亲眼见过那个男子。” “现任北陵帝杀兄上位后，随着年岁越长，卜老阴越发觉得新帝与那个男人容貌相似。” “他也曾想利用这个秘密为家族谋取好处。” “可惜疑似皇帝生父的男人已死，死无对证，他再三思考，决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真的假的？”佰霆年一脸吃惊。 洛曦笑容深了深，“真假不重要，重要是北陵朝廷相信它是真的。” “我拦一句。”佰霆年说：“我与北陵交手多年，实际上他们并不太注重血脉，那个位置一向有能者居之。” “所以接下来就靠咱们了呀，编！使劲编！” 洛曦笑得不怀好意，“北陵不介意血脉，难道还不介意民族么？” “如果北陵帝并非蒙族，而是汉族或者其他……” “嘶！”银肴与佰霆年纷纷倒抽口冷气，北陵的民族观念非常重，如果皇帝不是蒙族，北陵必将大乱。 洛曦的话，让两人不寒而栗。 这招无论对卜老阴还是北陵帝，都相当于致命一击。 绝就绝在北陵帝的血脉经不起深挖，前面不是先皇亲子的消息先给坐实了，再曝出不是蒙族…… 哪怕有人不信，多少也会怀疑！ 而洛曦要的就是两相猜疑，信任崩塌，大庸才能趁虚而入。 多线作战，从内外，身心全方位打击敌人才是洛曦的风格！ “你可真……”佰霆年啧啧两声，想说她够损够缺德，对上银肴警告的目光，立即闭嘴。 “能完成吗？”洛曦正色问。 “我对北陵边境尚算了解，有这份布防图在，保证完成任务。” “唯一的问题就是敌军退守的安营地，正是通往北陵必经路，我带兵出动想不被发现怕很困难。” 佰霆年挠挠下巴。 银肴拿出舆图，“绕路就必须翻越山岭，冰天雪地在山中行军会很困难。” 洛曦“笃笃”敲击着桌面，“遇阻开路，敌军饿到极限，我们也该出手了！” “我这便去准备。”佰霆年摸摸鼻子起身。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洛曦的笑容，曾经得罪过这个变态，生怕她记仇，挖个坑也给自己埋了！ 第三天，天光将亮不亮时，饥寒交迫的巡逻兵还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来回跺脚。 昨日大庸没有穷追猛打让他们万分庆幸。 距此不远的树林中，洛曦率领云麾先锋开路。 为避免打草惊蛇，漠北军大部队停在一里外待命，以免脚步声惊动敌军。 静谧无声距离敌军大营一千米时，洛曦抬了抬手，枯骨锤被架在左肩上： “兄弟们，火炮准备第一轮攻击，人头依然可以兑换功勋，俘虏活的敌军功勋更高，多劳多得，冲鸭！” 听说人头可以兑换功勋，黑夜中亮起一双双猩红如饿狼般的眼，“冲！冲冲冲！” 洛曦护着炮兵营接近敌营，当无数带着火光的黑球自天际落下，“轰隆隆”的爆炸声席卷八方。 “敌袭！” “有敌袭！” “全军迎战！” 冲破喉咙的喊杀伴随一声声号角响起。 第一轮炮火过后，甚至很多将士永远留在梦里，侥幸躲过爆炸的敌军慌忙套上甲胄，有的鞋子都穿反了。 钱老将军与哈丹冲出营帐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片，他们劫后余生看一眼被炮火轰炸得四分五裂的主帐。 还好他们有先见之明，预料到一旦开战，主帐会成为火力集中点，都住的离远了些，否则现在均已成渣渣。 三位皇子紧随其后。 戴褚手里握了把长剑，一边捂着心口剧烈咳喘，脚步一边不着痕迹倒退。 戴森指挥着众将：“冲！只要贴近敌军，他们的火炮就失去效用。” 上万人悍不畏死冲杀上前，眼底带着视死如归。 洛曦挑眉，送上门找死的她不客气收下，手向下一压，新一轮的炮弹填充发射。 “兄弟们，他们想搭建人墙，我们如何应对啊？” “炸死他！” “对，炸死他们换功勋。” “那行！”洛曦打了个响指，“以后穿金戴玉还是吃糠咽菜，全看接下来了，冲！” “轰！” “轰轰轰！” 待将带来的弹药几乎打空，敌军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减少。 最后一批弹药激射，漠北军恰逢赶到，被满地的残尸断骸惊了惊。 忽然就见云麾军在洛曦身后凝结一座方阵，紧随他们将军冲杀而上，口里兴奋嗷嗷叫着： “抢人头！” “抢人头啊抢人头！” 漠北军傻眼……这一个个宛如饿虎扑食的云麾军，还是他们认识那支神箭营吗？ 怎么感觉更像土匪下山？ 第322章 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抢人头 “天啊！短短一月，云麾军的改变怎会如此巨大？” “我听说云麾军人头可以换取功勋，攒够了不就可以升官发财，羡慕死我了！” “我也听说了，以前还以为是这帮逼崽的炫耀，现在看他们凝聚起来这股势，消息绝对是真的！” “听你们这么说，我都想加入云麾了，积攒功勋，以后解甲当个地主。”有人小声咕哝。 “谁不想？” “要不打完仗后问问洛将军还要不要人？” “嘁！凭咱佰将军的小心眼，真敢跟他说，绝讨不了好果子吃！” “啊哈哈！过了今年我时限已满，可以申请解甲，所以不怕！” “兄弟，到时候一起投奔洛将军啊！我也到年限了。” 漠北军快速靠近，途中不忘小声交流，对于洛曦都有一种向往。 洛曦此时正带着云麾军冲杀，三角形方阵冲击到哪里，敌军战阵就瓦解到哪里。 钱老将军多次组织想打散洛曦方阵，结果这七千人就像铁桶。 最外一圈防御营举着盾牌，牢牢护住里面箭手，配合无间。 把两军都看呆了，乌龟壳不外如是。 最猛是核心的洛曦，无论冷兵器还是炸弹，都伤不到她，牢牢把控着战阵中枢。 某一时刻，鼓点一变，原本的三角形战阵陡变，从中拆开来，组成一方方圆形。 如果能从半空视角俯视，就会看见云麾军犹如一方方旋转的齿轮，冲到哪，绞杀到哪！ 带着一队人狗狗祟祟摸索到附近的佰霆年悄悄问银肴，“你教她的战阵？” 银肴眼中带着骄傲，“曦儿于阵法上没有天赋，她连天地甘坤都玩不明白，可却是不折不扣的战阵天才。” 三皇子的军队，被洛曦战阵冲击得四分五散，他气得原地跳脚：“洛曦你不讲武德你玩不起！” 这他妈要怎么打？敌军砍你一剑想还手时人已走远，一旦追逐，背后立即又会接上下一人长剑…… 整他妈一个滚刀肉打法！ 这仗还要怎么打？她犯规！ “撤，全军撤退！”钱老将军才一出声，洛曦就盯上他了。 洛曦勾唇，翻身踹飞一个敌军跃上他的马背，迎着漫天箭雨奔向脸色惊变的钱老匹夫。 银色大锤在手中舞出残影，每次挥下，就会有一批敌军如天女散花般倒飞。 生生靠着一己之力在敌军战阵破开一个缺口，身后云麾军通过这个缺口彻底将结阵攻破。 看着如同一道闪电，直袭向自己的洛曦，钱老将军解下背后一柄双刃，神色凝重： “你一定要与老夫不死不休么？”嘴里说着，手上却丝毫不慢，双刃一柄架住银色大锤，一柄直劈洛曦侧颈。 洛曦垂眸低笑，“当年你与卜老阴围攻我娘时，不也是不死不休？” 随即手腕一转，巨锤与单刃碰撞在一起，响起金属爆鸣之音，头一偏，另一柄刀刃顺着她的脸颊擦过。 钱老将军浑身一震，被枯骨锤的力量带得身子后仰。 老将作战经验丰富，靠着后仰躲过致命一击，落地后脚步“蹬蹬蹬”后退。 急冲的马儿没有主人好命，紧接被胡校尉一剑封喉，四蹄倒地呜咽一声咽气。 “老不死，还北陵战神？就这？” 洛曦要笑不笑的看着从泥泞爬起，一身血污的钱老匹夫，眼底好似淬了寒冰。 “你，你别以为用激将法就能让老夫上套，有什么本事使出来。” 钱老将军嘴上说的强硬，手却偷偷自袖中摸出暗器，类似于哈达曾用过的暴雨梨花针。 数之不尽的牛毛细针激射，见洛曦目视前方，想躲已是来不及，他兴奋到老脸扭曲： “去死吧！” 然，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铺天盖地的针雨，那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底泄出讽刺。 手在面前一挥，两人之间凭空多出一方黑洞，将牛毛细针尽数吞没。 他一双老眼睁大，“怪物！你是怪物！” 同时心中后悔，早在老卜被俘自己就应该称病不起，或者想个法子回京。 留恋看一眼那边远去的三皇子，就打算横剑自刎，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他不可能像老卜那样成为俘虏牵累家族。 可惜，洛曦不想给，他连自杀机会都没有，重锤落下，老匹夫倒在血泊之中。 洛曦没折磨他，当年他没参与蓬莱岛与北陵阴谋，围剿她娘只是出于立场。 洛曦扬声：“北陵战神已死，敌军还不速速投降！” 看到钱老将军胸骨几乎被砸成烂泥的惨烈死状，敌军更是混乱，丢盔弃甲四下奔逃。 洛曦双手撑着锤柄眨了眨眼，提醒云麾军：“抓住活得俘虏，两功勋。” 云麾军的眼，蹭一下亮了，不知打哪掏出绳索，嗷嗷叫着向敌军扑去，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抢人头。 “外公！”被士兵护在身后的三皇子见到钱老将军尸体，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报仇，被士兵拦住。 他自幼与外家关系亲密，外公为帮他积攒军中威望，才会以花甲之年重临战场。 没想到会惨死洛曦手下，这要他回去如何与父皇交代，又如何向外家交代。 “皇子，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属下先掩护您撤离。” “哟！你不出声，差点把你忘了。”洛曦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好孩子，劈手夺过宁汉手上的重弓。 弯弓搭箭，瞄准…… 箭矢“嗖”一声激射，说时迟那时快，护住三皇子的亲卫瞳孔一缩，自身上前想用身体为主子挡下这一箭。 洛曦眼底闪过好笑，以为这样就能护住身后的小菜鸡吗？ 北陵只记得她是先天武者，却忘记她倒拔垂杨柳那年，他们还在宫里搞权谋。 哦，不对！算上上辈子，没出生都不一定！ 箭矢划破空气，穿过亲卫身体，在他一脸不可置信表情下，稳稳定在三皇子眉心。 洛曦看了眼敌军中状似很忙，实则在划水的戴森，到此，两人的约定她率先完成。 敌军溃败撤退，银肴摆手示意穷寇莫追，两军开始打扫战场。 云麾军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积极，又到搜刮战利品时候了，搓着手，冲进敌军大营。 很快里面传来骚乱，“战利品……活的战利品，快点通知咱们将军来取。” 片刻，洛曦看着眼前神色倨傲的姬韵儿，陷入沉默…… 第323章 意外之喜 姬韵儿好气，当她不想跑？ 可北陵自顾不暇的档口，谁还记得逃命要带上她？ 看见洛曦这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心下一阵不舒服。 一指榻上的活死人姬五长老，用一种施舍口吻道：“将我五爷暂且安置到你军营帐。” “一码归一码，等我姬家大部队到来，我会为你说好话，争取最轻责罚。” 姬韵儿多少有些脑子，洛曦能打伤五长老，未必不能打死她。 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哪怕求人也低不下高贵的头颅，一句话说的不伦不类。 洛曦没好气翻个白眼，刚想抡圆了给她个逼兜醒醒脑子的动作一顿…… 忽然想起陆云锦曾跟她说，追根溯源，上辈子的苦痛可以归结到姬家一位小姐身上。 就因为祖辈定下名亡实也亡的所谓婚约，姬家那位小姐联合相府害死他娘。 看见眼前容色明艳的少女，洛曦眼底划过道意味不明：“你是陆云锦未婚妻？” 哪知姬韵儿摇头，“我的未婚夫姓江！” 就在洛曦以为认错人，陆云锦的仇人另有他人时，姬韵儿唇边扬起轻蔑的弧度，“陆云锦他不配！” 得了，没认错。 洛曦继续先前未做完的事，抡圆一巴掌呼她脸上，“啪！” 姬韵儿身体不受控制倒地，她捂住脸，一脸怨毒，地上还有两颗混在血水里的大牙。 她捂住半边红肿的脸，反手一条水柱直袭洛曦面门。 后者笑了，主动把手凑到水柱下反复揉搓，口中不忘道谢。 “谢谢啊姬小姐，我这杀完人一手血，正好没得空清洗。” 水柱“嘎”一下断了，再看姬韵儿，美眸满是怒火，却敛下了眸，气到浑身打颤死咬住唇。 很识时务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激怒洛曦，抬起一张泫然欲泣地小脸：“洛公子，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与陆云锦所谓婚约也是祖上定下早已作废，何苦为难我？” 她是懂得示弱的，也明白什么姿态能让男人心疼。 洛曦蹲下身，两指捏住女子白皙小巧的下巴，唇凑到姬韵儿耳边。 “呐……这不是挺明白事理，那为何害人全家？” 姬韵儿原本羞红的脸蛋一瞬间变得煞白，瞳孔颤抖失声否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洛曦哼笑一声，将她小脸甩到一边，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手。 语气明明含着笑，却让姬韵儿一阵毛骨悚然：“呵！那把你带到陆云锦面前对质好了，看谁说谎。” “我这人啊，最讨厌人骗我了。” “不！我不。”姬韵儿慌乱摇头，洛曦却没空跟她纠缠，捡起根木棍挑起床边不知哪个敌军留下的臭袜子塞她嘴里。 “上坟不带贡品，骗你祖宗呢。” 手在对方额头一拍，强大精神力涌入，霎时封住了姬韵儿体内晶核。 期间注意着分寸，人是她送给陆云锦的伴手礼，可小心别给打坏了。 做完就见姬韵儿快要恶心吐了，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抬手想掏嘴里的袜子，让洛曦给了一脚彻底晕厥。 “把里面那个绑好，找人看守好，别让她有机会逃跑。”临走时候，洛曦对门外把守的小兵吩咐。 小兵领命后一脸赧然，把手里拎的竹编藤箱递给洛曦。 “这个是在那位小姐屋中搜出的战利品，校尉说理应属于您。” 洛曦随手接过打开，里面一箱子能量石差点闪瞎她眼，唇边笑容不断扩大，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箱子里面的能量石比姬五长老身上足足多了十倍。 也不难理解，四级的姬韵儿正在提升异能阶段，自然会带更多能量石在身上。 洛曦粗略估计，有了这一箱晶核，她差不多可以恢复到七级。 到时候，她一个能日了姓姬的全家。 拿到了能量石，洛曦提升的心迫切起来。 抬步正打算找小舅舅说闭关几天，结果就看到眼巴巴一脸求表扬的小兵还站在原地。 洛曦失笑，扬了扬眉心情极好：“去告诉宁校尉，每个发现这箱子的云麾军奖励五十功勋点。” “五，五十个？”小兵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五十个功勋点等于五十个人头等于十两银子，过去半年的军饷。 看着他晕晕乎乎去通知同伴好消息，洛曦笑了声，跟银肴打了声招呼，一头扎进深山。 一连七日，期间银肴又组织了两次进攻，帝国二十万大军两月来损失大半。 期间，佰霆年靠着布防图带人顺利攻占敌国边境一座城池，把北陵帝并非正统的消息扩散出去。 大庸势气大涨，将敌军在旷野上追得节节败退无处安身，成为一盘散沙。 这日，正待在某处躲清闲的戴森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红袍猎猎，长及后腰的墨发，被随意用根同色系发带扎到头顶，肌肤赛雪，容貌雌雄莫辨昳丽俊美。 “洛曦，你吃补药了？”戴森脱口而出。 洛曦摸摸脸，勾了嘴角轻笑了声，异能恢复到七级，五官没有哪里改变，气质却更胜从前。 七级，已经达到高级异能者境界，不夸张说，只要她想，戴森身后这座小山都能移平。 “走吧老朋友，跟我回大庸坐坐。” 看着她身后黑压压的云麾军，戴森知道他不同意也没用，蔫头耷拉脑跟着洛曦身后回到大庸驻扎地。 洛曦单刀直入，没跟他绕弯子，直接扔张卷轴到他面前：“签了！” 戴森没去动桌上的卷轴，而是问：“北陵边疆之乱是你搞的吧？” 不出意外在洛曦唇边看见荡漾的笑意：“我厉害吧！” 戴森：“……” 深吸口气打开卷轴，里面是一份战败赔偿、宝马、牛羊还有几种矿产…… 戴森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后面的数量差点裂开。 真想把卷轴摔她脸上问她怎么不去抢！ 知道这货心黑，却没想到她张口就要走自己全部身家，戴森手背青筋都蹦出来了。 洛曦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懒洋洋开口： “你不同意没关系，戴褚在我手上，我拿他去跟北陵帝要赔偿，猜你们皇帝答不答应？” 第324章 回程，初遇洛贵 这还用猜？ 他拿皮燕子想都知道那位好叔叔一定答应。 不是正统的证据一旦被朝中某些人掌握，最有可能逼他退位。 前线失利后院失火，好叔叔被多方势力施压，极有可能传位戴褚，退居幕后操作！ 三皇子被洛曦一箭正中眉心，戴褚就是皇帝唯一的选择。 皇室哪怕还有其他皇子，年龄阅历尚且不足，容易被朝臣操控蛊惑，皇帝的选择只有戴褚。 戴森深吸口气，压下暴揍洛曦的冲动，皱着眉，手指头戳着卷轴，“那你的要求也过分了点。” “血统宝马两万，牛羊各五十万，两座铁矿五座铜矿，你要我命算了！” “想我答应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洛曦示意他说。 戴森也没跟她绕弯子，直白道：“上面的条件我答应了，同样的，希望你能把戴褚交给我处置。” “我帮你除去洛楠楠，你帮我解决那几个兄弟，是我们早谈好的条件。” 洛曦别有深意对戴森说：“你的格局还是小了，如果是我，而会要另外一个人。” “要谁？”戴森被她一脸“你没格局小家子气”的表情气到。 “当然是卜景山，他可亲眼见过皇帝生父。” 洛曦开始给他画饼，语气凉凉。 “而且你眼睛别总盯着手底下的三瓜两枣，我帮你一把，彻底拿下钱家和卜家，到时候什么损失不都回来了！” “卜景山没死？”戴森嚯地打翻茶碗，水渍染糊了卷轴上墨迹。 洛曦看了眼，手指“笃笃”点着桌面并不回答，戴森咬牙切齿，恨自己居然明白了洛曦的意思。 苦逼地从笔筒拿出空白卷轴，对着上面内容照抄一遍，完事没好气的道：“行了吧？” 洛曦勾勾唇，这才回答，“当然活着！” “我专门把人给你留着，掌握这么一张底牌，再斗不倒你叔叔，自挂东南枝算了。” 她当然没这么好心，不让北陵彻底乱起来，大庸如何火中取栗？ “谢谢你洛曦！”戴森真诚道谢。 洛曦白了眼，“别光拿嘴谢，来点实际的！” 戴森怕她突然加价，忙在卷轴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且盖章。 洛曦撇撇嘴，“你可真够穷酸。” 同时慢悠悠掏出自己的玉章盖上。 “你也一样讨厌。”戴森忍不住道。 当接过卷轴确认无误时，一眼被洛曦的印章惊到了，骇然道：“镇国王？洛曦，你把谁王印偷了？” 真不会说话，气得洛曦看他一眼都嫌烦，正想把人轰走，戴森正色道： “王印可不是拿来玩的，私刻印章可是重罪，洛曦，你听我的，赶紧把你那假章毁了。” 见他眼底有真真实实的关切，洛曦这才压下一脚把人踹出去的想法，笑容深了深说： “印章不是假的，再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洛家跟姬家都来了大庸，她的马甲藏不住几日，已经成长起来的她也无需在藏。 见她一意孤行，戴森耸肩：“随你，我就等你封王的消息送到北陵。” 不是他看不起洛曦，哪怕她是先天强者，以目前的功绩，不足以封王，十年二十年后有可能。 最后说了句“合作愉快后”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带上奄奄一息的卜景山和戴褚，他要尽快回到北陵境内部署。 “……” 可怜的哈丹尚且不知能顶事的不是死了就是走了，托着一条独臂与银肴苦苦周旋。 然，这份周旋也没维持多久，皇帝血脉有异的事件很快在北陵内部闹大。 皇城一封八百里加急送达，命哈丹率军返程。 北陵派出使臣团向大庸求和。 敌军也彻底退出了大庸边境。 两军回守到边疆三城内。 不是洛曦不想一举拿下北陵，天灾刚过的大庸，粮草支撑不起一场大规模战争。 先让北陵内乱一阵，等到大庸缓上来，她会出手。 此时的洛曦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回京，她想皇帝舅舅，想老国公，也想陆云锦。 决定不在边疆消耗下去，至于蓬莱，还是把人引至皇城吧！ 万一姬家的老阴逼派人对皇帝不利，她想救援都来不及，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在她收拾好行囊的当日，皇帝的圣旨也到了边城。 大致意思让云麾与漠北军继续留守边关，她与银肴回京复命。 洛曦第一次有些归心似箭，银肴抛下大部队陪她轻装上阵。 “……” 这日，马车回到关内，穿过两座繁华的边内小镇，迎面遇上一队豪华的阵容。 只马车就有二十之数，且行至中央的马车都是六匹马拉车，出来透气坐在车源上的洛曦眯起了眼。 在大庸，只有皇帝出行才能使用六马拉车，又称天子六驾，想也知道里面坐的不可能是皇帝。 何人还敢如此嚣张？ 在感受到车内熟悉的异能波动，洛曦已经有了答案。 马车内，洛贵突然捂住心口，愣愣看着车窗外，由远及近那道张扬的身影，不自觉呢喃：“九风！” 就在双方即将错身而过时，洛贵突然喊停，他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喊住洛曦：“你等一下。” 洛曦簕马，回过头，眼角眉梢带笑，语气温和：“老人家，有事吗？” 洛贵噎住，他年纪虽上了五十，但异能者显年轻，外表也就三十岁人，妥妥美大叔，哪里就和老人家沾边了？ 叫住洛曦，洛贵也不知道自己想跟她说点什么。 只是看着她那张与长子八九分相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目光忍不住柔和起来。 族老未到，现在并不是与洛曦相认的好时机，他轻咳一声。 “请问，现在边疆的战事如何？看你马车像是军中之物，我们即将出关，就想打听一下两国战事。” 老家伙，挺能演，见他巴巴望向自己身后马车，似乎在找什么人，洛曦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笑了笑。 “你说边关战事啊！北陵军差不多被大庸屠戮光了。” “战场上有个叫洛曦的小子知道吧，她杀疯了见人就砍，尤其你这样的老头子，小心点！” 洛贵：“……”这语气这笑容……熟悉感扑面而来！ 感觉这臭丫头认出了自己，又不太确定。 第325章 江闵月对她另有图谋 “还有事么老人家！” 犀利的目光扫了扫洛贵身后的马车，洛曦敛下眸，马鞭在指尖把玩。 盘算一鞭挥下去，抽死老家伙的可能性。 对上野生孙女桃花眼底吞吐的杀意，洛贵口中尝到苦涩，艰难吐字：“没，没事了！” 他基本断定洛曦识出了他的身份，否则不会没来由对他释放敌意。 洛曦转回头，刚欲驱使马车……现在不是处理这批人的时候，她在边疆给他们留了份大礼！ 不把人送到北陵嚯嚯一圈，对不起他们千里迢迢离岛一趟。 突然，什么物体从洛贵宽大袍袖激射……那速度极快，眨眼已至洛曦眼前。 洛曦眼底闪过戾光，浑身异能汇聚在右手，刚打算一拳轰出，身后传来轻咳……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后发先至接住那物。银肴半张脸隐在马车阴影。 这一刻，他即便表现的很平静，洛曦还是感受到小舅舅呼吸的紊乱，不动声色散去异能垂下手。 “曦儿，别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走。” 马车内，传来银肴温润压着戾气的声音。 洛曦啧了声，看着倒退一步，像是受了天大打击的洛贵，心中好笑，故意说的很大声： “得嘞舅舅，我们走。” 哪怕只有一个侧脸，哪怕容貌与儿时略有不同，洛贵如何认不出小儿子这张与亡妻五六分相像的脸。 望着离去的马车，洛贵被打击的不轻，小儿子不愿与他相认，甚至从始至终看都不看他一眼。 还有……洛曦喊他舅舅，银肴明明已经恢复记忆，喊舅舅是从战安冉那里排辈吗？ 他把自己当做战家人，而不是洛家！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姬项宗拍了拍洛贵肩膀，“阿贵！怎么了？” 洛贵全部心神都在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上面，被突然出现的姬项宗吓了一跳。 回过神摇头，“没什么，打听一下战事如何了。” “哦？那你打听到什么？”姬项宗眯着眼睛，眼底压着一抹探究。 而走远的马车内，被五花大绑塞在暗格里的姬韵儿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听见了，她听见了自己祖父的声音。 祖父来救她了吗？ 姬韵儿被绑成粽子的身体在狭窄的暗格内不住挣扎，古月一屁股撵了上去，轻叩暗格压低声音： “老实点。” 同时担忧看着指尖把玩一根铜管，情绪明显不对的银肴。 马车保持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前行，洛曦主打一个无所谓，对方发现什么追上来，那便开打。 姬家队伍里，只有个八级的水异能还有两分看头，其余都是渣渣。 然，她兴奋的等了半天，姬家没有一点作为，明显被洛贵绊住了，洛曦无趣撇嘴。 也行吧，废物利用，放他们去北陵先转一圈也无不可。 于是，姬韵儿就这样与唯一的生路完美错过。 在彻底看不到那支队伍，洛曦掀帘回到车厢，看小舅舅指尖把玩的铜管扬眉： “这就是你爹朝我投射的暗器？” 银肴指尖一顿，抬眸笑容古怪，“我只有兄长，娘死爹改嫁。” 洛曦：“……” 洛曦盘溪坐到小舅舅对面，闻言认同点头，“他都不愿与你相认，小舅舅就当父母双亡吧！” 那是不愿么？老头子太不了解他孙女的战斗力，那是不敢。随意把铜管抛至洛曦怀中。 “他传递的消息，看看吧！” 洛曦拿出铜管内的字条展开：洛楠楠身份有异，小心姬家。 把洛楠楠与姬家联系到一起？银肴与洛曦对视，舅甥异口同声，“洛楠楠是姬家的种。”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洛曦长吐口气，指尖笃笃敲着矮几。 “难怪查不到洛楠楠身世，原来她是姬家人，那么，当初是谁把我和洛楠楠安排一起养在洛家？” “当年，长姐生下你后，曾与国师见过面。” 江闵月吗？洛曦敛眸沉思，“江闵月这么做的用意为何？把我与洛楠楠放置一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舅舅，江闵月是蓬莱江家人么？” 如果这是姬家与江家的阴谋，倒也说的过去。哪知银肴摇头。 “江家精通补算，但却人丁稀薄，到我这一辈，江家只诞下一子，就是现任的江家主。” “我见过他，身形容貌不一样，那人也需要坐镇江家，不能轻易离岛，与江闵月出现的时间点对不上。” “嘶！”洛曦倒吸口冷气，有点麻烦。 上次见面，她曾尝试催眠江闵月，但却失败了。 他身上有一丝与天道同宗同源的力量，免疫洛曦的精神操控，最多做一些诱导。 “罢了！”洛曦懒洋洋靠回兽皮软椅里，“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在我这都不好使，何况洛楠楠死了。” 提到这个，洛曦想起，“小舅舅，你说江闵月出现在边疆，是不是敢来营救洛楠楠？” “可能是算到了什么，遇见洛楠楠有危险，会死于我手，谁料我中途改变了主意，与戴森交易。” 银肴眼眸一深，认同了洛曦的说法。 “这叫什么？”洛曦懒洋洋抬眸：“卦不可算尽，畏天道无常。我稍微改动一下计划，先前的卦象都不算了。” 呃！这话是这样理解的么？ 银肴揉揉眉心，眼底闪过抹厉色： “看江闵月的态度，洛楠楠至多是他手中一颗棋子，他这次也在回京复命的旨意中，把人抓起来重刑拷问都知道了。” 洛曦无语，幽幽望向银肴，“小舅舅，从你有了这种想法开始，他应该预料到危险跑了。” 同时心中翻白眼，她不知道把人抓起来拷问更简单么？ 洛曦虽不了解什么算命卜卦，却在末世见过一种异能，可以预知到未来，尤其对自身的危险感知特别强。 一旦感受到危险马上就跑，用他自己的话说：晚一秒都是对性命的不尊重！ 所以洛曦明知道江闵月有问题，压制着没产生恶意，这种人的敏锐常人难及，有些本事在身特别会跑。 银肴扶额，“怪我，是我大意了。” 洛曦却不赞同，桃花眼极为深邃，“他怕是在这之前已经跑了，皇帝舅舅也容不得他了。” 洛曦认真看向银肴，“小舅舅，也许利用我的手除掉姬家，就是江闵月的目的之一。” 洛曦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江闵月对她有图谋，她有预感，很快会再相见的！ 第326章 顾池上京 边疆一座重峦叠嶂的山顶之上，江闵月唇边带着淡笑负手而立。 “姬家，应该与你见面了吧？” 他背在身后的五指不断掐算，忽然，江闵月脸色一变，那张人神共愤俊美的脸庞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 口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错过？” 他不断演算掐诀，两手如穿花蝴蝶变化飞快，直到唇边流下一抹血线，江闵月终于停手。 幽幽望向不知几万里的天际，“这就是你选的人么？果然有意思。” 话虽这样说，江闵月眼底却第一次划过阴鸷，洛曦是他见过最难缠的人，没有之一。 上午还在跟手下计划去北陵偷羊，下午又突然启程回国，你永远无法算到洛曦下一步动作。 敌人送到眼前，她一点不冲动，能笑着把人送去嚯嚯敌国！ 天天不是研究吃，就是些不着天际的天马行空！ 人事一件也没干，全天下的德，让她洛曦一个人缺完了！ 擦干唇边血迹，江闵月神色晦暗难明。 “……” 边疆大捷消息通过京城，蔓至大庸每一处角落。 原本做好被侵略苦战准备的朝堂百官一下子哗然，做好逃命准备的世家陷入懵逼。 这就胜利了？炸弹又大军压境，居然反被国力正弱的他们打的丢盔弃甲屁滚尿流逃回关内？ 简直不可思议！ 洛曦带着云麾军在战场所向披靡的事迹被渲染传播。 所有人心中有个声音，沉睡的巨龙苏醒，大庸的盛世要到了，国力即将迎接新高度，万朝来贺！ 洛曦一战成名，彻底成为大庸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谁将都无法遮盖她的万丈光芒。 妥妥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跋山涉水抵达京城脚下的顾池愣愣听着边疆大捷喜讯，眼睛里全是迷茫。 对不上，完全对不上！ 前世这场大战，如今应该初露苗头，最后以漠北军尽数牺牲，漠北王重伤，大庸付出惨重代价险胜…… 怎么如今一切全变了？ 最让他无法接受是洛曦战场扬名，顾池久久无法回神，一介女子不应该相夫教子，怎能披甲上阵？ 顾池满腹心事走进皇城，人还未靠近皇宫，已被御林军驱逐。 “去去去，哪儿来的要饭的，皇宫附近，乞丐不得靠近！” 顾池被御林军长枪直指面门，脚步不得已倒退，脸色乍青乍白，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那日偷了同村的驴赶往京城，顾池一路颠沛流离，辗转多次抵达，比起重生那时，现在的他愈发消瘦，只剩下一副皮包骨。 乌糟糟的头发，遮盖眸子里的冰冷锐利，乞丐？呵！ 最后看一眼金碧辉煌的皇宫，顾池放弃入宫面圣的打算。 一是以他现在的形容身份想见到皇帝几乎没可能。 二来此时的皇帝身体已被剧毒腐蚀，再过不了几年将毒发而亡，命不久矣。 不如……顾池望向四皇子府所在，与其在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老皇帝身边浪费时间，不如早早投诚新皇。 前世，大庸勉力将北陵驱逐，三年后北陵卷土重来，漠北王伤势未愈无法再战，太子替父出征死在战场。 收到太子死讯，皇帝承受不住，体内毒素爆发驾崩！ 皇位由现在的四皇子继承，当时一批朝臣不服有意见，可他却知道，四皇子背后有一股极强的势力支持。 那股势力不废一兵一卒击退北陵，稳稳将四皇子扶持上位，百官无不俯首称臣。 回想起这些，顾池攥紧手中最后一两银，转身进入成衣店买了套新衣，找了最便宜的客栈改头换面。 次日再出现，已经成为个家破人亡，来京投亲的破落户。 户籍为真，是顾池路上寻来，他因缘际会救了一个重伤之人。 后来那人仇家寻来，没有躲过追杀，那人死后，户籍盘缠自然落到他的手里。 现在冒名顶替用来正好。 前世君臣半生，顾池自然知道战庭一些喜好和习惯，早早等在聚贤茶楼偶遇战庭。 近日，战庭处处不如意，先被剥夺手中所有权利禁足，后来某一天，藏在暗处帮他的姬放突然失踪。 在北陵与大庸战场上打得如火如荼时，一个姓荣，自称是他舅舅的男人出现，说会帮他撤销禁足。 他在府中一等就是上月，就在战庭彻底放弃希望时，边疆大捷传回，借着喜讯，皇帝撤销对他的禁令。 战庭就知道，一定是那自称他舅舅的男人出手了，否则他“君无戏言”的父皇不会饶恕他。 就在他满心欢喜，以为牛逼可以和皇帝谈条件的舅舅会帮他扶摇直上，登临那个位置时候…… 出现过一次的男人，再也没有找过他，让战庭满腹野心落空。 又半个多月过去，那人真没有再联系他。就好像帮他不过顺手而为，所谓舅甥关系更加无足轻重！ 皇帝对他的态度更加可有可无，别说重拾权利，连个正眼都吝啬施舍。 清早，战庭按照习惯，早上起来先去聚贤楼听听京中风向，打开包间大门，里面却坐了个让他陌生的面孔。 看这位皇子皱起眉，神色颇为不悦，小二有眼色的一步跨入，冲着里面的陌生人，语气特别不好： “你谁啊？” “知道这里是四殿下御用包厢吗？” “还不赶紧滚出去，别脏了咱们殿下的眼。” 陌生人，也就是顾池，眼神阴鸷看了看小二，气度从容起身抱手： “四皇子，在下有要事相商，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小二还欲说什么，战霆眯了眯眼，挥手阻止，“你先下去。” 待小二一脸恭维合上房门，顾池双膝着地，行跪拜大礼：“微臣顾池，见过陛下。” 战庭犀利的目光环顾，确认四下无人，上前一把扯住顾池衣领，脸色铁青： “你乃何人口出妄言，知道胡说八道要被杀头吗？” 战庭吓死了，哪儿来的二百五上来对他口称陛下？ 这话一旦让父皇听见，他九条命也不够砍，盯着顾池的目光变幻莫测，怀疑对方是太子派来陷害他的人。 但是听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陛下，战庭虽怀疑他居心不良，心底某处还是有些愉悦和满足的！ 顾池顺势站起，盯着战庭的眼睛不躲不闪，“陛下，我一月前做了个梦，您要听么？” 第327章 识破彼此用途 听完顾池口中所谓梦境，战庭久久无法回神，片刻嗤笑，“说吧，你是太子还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的？” 在这人口中，他会于几年后登临大宝，一生建功无数。 哪怕知道这话不可信，黔驴技穷的战庭仍被他描述的画面吸引。 前世伴驾多年，即便战庭努力维持平静，顾池仍能看透他伪装下的心绪难平。 眼底划过抹深沉的笑意，日后杀伐果断，心计深沉的皇帝，现如今也只是郁郁不得志的皇子。 心思停留表面，活了两世的他自然能够看透。 “陛下，为了表示我话语的可信度，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有些冒昧。” 战庭挑眉，示意他说，倒要看看这不知来路的人，还能说出朵花。 没想到顾池开口，扔下惊天炸弹。 “您的母族姓荣，来自隐世家族，您的父皇，也就是陛下，身中剧毒，即将命不久矣。” “什么？”顾池难以置信，皇后姓荣举世皆知，但是，连他自己，也才知道荣家的来历没多久。 最让他震惊要数父皇身中剧毒的消息了，一双眼死死盯着气定神闲的顾池，呼吸急促。 后者一脸坦然，压低声音道：“您不信可以派人调查，臣下梦里的这个时候，陛下身体已经出现抱恙。” 战庭握紧了拳头，深深看一眼顾池，一句话没说，起身离开茶楼。 推开包厢，示意亲卫盯紧里面之人，然后脚步匆匆回到府邸派人调查。 一来查清楚顾池来历，二也要探听对方话中真伪，父皇是否真的身中剧毒。 为此，战庭启动了皇后埋在宫中的一条暗线，比之消息先到的是顾池的身份来历。 当战庭得知，顾池与洛曦陆云锦来自一处，对他所谓梦境信了一分。 无他，正道村走出来太多奇人异事了！ 越深挖顾池的过去，战庭越心惊，没想到他竟是洛曦那个断袖的青梅竹马。 对于顾池身份的怀疑，又减少三分，接下来，就是等待宫中传回消息了。 他这里十分焦灼，顾池那厢却一片太平，住在京城最便宜的客栈，为防止碰见熟人，整日闭门不出。 洛曦离京后，陆云锦着手为皇帝解毒，暗庄通过太医院的药材调配，真让他们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传给了战庭。 此时候的战庭并不知道皇帝体内的七虫七花已尽数被陆云锦化解，拿到暗庄传递的只言片语，整个人兴奋到颤抖。 看他一脸难掩的激动，幕僚提醒： “殿下，顾池口中梦境，都是一些未来之事，当下现况，是他没有梦到还是有意隐瞒？” 战庭恍然，的确，那日顾池与他说了不少，却都是未来之事，关于当下，被他一笔带过。 “况且……”幕僚又道：“在那位顾公子口中，太子代父出征死在战场。” “根据现实情况推算，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国储君亲临战场那种危险的地方？” 战庭脸色沉了沉，他不傻，反而很聪明，一点就透。 除非大庸无人可用，且战事失利，皇帝才会派太子亲临鼓舞气势。 太子代父出征的先决条件是，漠北王死了或者废了！ 目前来看，不太可能！ 幕僚笑了笑，“看来咱们这位会做预知梦的顾公子并不诚实啊！” “……” 三日后，住在客栈里面的顾池久等不见四皇子派人来请。 想了想，便知道前世与今生的不同估计让他怀疑了。 大约猜到对方会用出的手段，顾池出了客栈，自投罗网，果然，在走进一条胡同，脖颈突然遭遇重物袭击。 顾池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两个打扮普通的男人把顾池抬上马车，这一幕，恰巧落在对面酒楼二楼，临窗而坐的陆小妹眼中。 她眨巴大眼扯她二哥衣袖，“二哥二哥！我看见顾秀才了。” “你说谁？”刚下学堂，在酒楼陪妹妹吃茶的陆小弟眯起了眼。 顾秀才，他们兄妹并不陌生，过去在村里拔尖要强，什么都喜欢和大哥比较的那个讨厌鬼！ 年纪尚小的他，虽不能分析顾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不妨碍他告家长。 对身后陆云锦派来保护的人说，“你们一人去跟上那辆马车，一人去告知我大哥。” “……” 顾池再醒来，入目所及，四周黑暗一片，只有距他不远一盏孤灯。 他手脚被绑缚在刑具上动弹不得，缓了一会，静待四皇子伪装成其他皇子对他严刑逼供。 沉重的铁门被轰隆隆推开，落日的余晖从上照下，战庭没做任何伪装的出现，旋身坐到密室唯一的椅子里。 身后跟了七八个人。 这阵势令顾池十分意外。 “怎么？很意外吗？”战庭轻笑了声，“本皇子的确想过伪装成他人将你掳来重刑审问！” “但本殿觉得你是聪明人，便免了那个步骤。” “顾池，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谁的人，故意接近本殿编造谎言，有什么目的？” 顾池沉默。 他意料到四皇子会派人绑架，却没想他真这么暴露身份，大喇喇的出现，让他事先打好的草稿无的放矢。 这个“状态之外”的表情取悦了战庭，他低笑出声，“从你故意走出客栈引我上钩，我便放弃与你周旋。” “顾池啊顾池，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池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据他对四皇子的了解，他多数会扮成太子的人对他逼供。 到时只要自己死咬不放，并适当表现一下忠诚，放出对四皇子有利的消息增加信任感…… 没想到双方都识破彼此用途，一时间相顾无言。 战庭挑眉，率先起身，“看来，顾公子需要一点时间组织语言。” 见对方要走，顾池哑声道：“等等！草民以身犯险投诚，只有一个目的。” “说说看！”战庭坐回了原处，饶有兴致。 顾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待陛下大业有成，我要洛曦！” 这个答案令在场所有之人始料不及，屋中两个中年男人在接到战庭的示意后出声： “殿下，您别被这种小人骗了，求财求权尚算说得通，他求洛曦作甚？难道真要行那分桃断袖之举？” 说完，在二人一眨不眨的注视中，顾池眼底划过无奈、深情、后悔、势在必得等情绪。 再然后，唇边压出一道鄙夷的弧度，就好像……众人皆醉他独醒。 没人知道，两个中年人是刑讯各中高手，可以从犯人的表情肢体语言等，推断是否说谎。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有些凝重，对战庭微微颔首，表示顾池没有说谎，但有隐瞒…… 第328章 初步掉马 顾池敛眸，“我可以把梦境一字不落坦白殿下，唯一的要求，我要洛曦。” 他想好了，哪怕这辈子不能功名利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洛曦偏居一隅，作对神仙眷侣也无不可。 接下来，顾池不再笼统讲述前世，说了很多的细节……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一手以防战庭卸磨杀驴或者是灭口。 要知道这位上辈子可不是什么明君，国公府和陆云锦的下场就是最好证明。 期间，两个中年男人会不断打断顾池的话，问一些问题。 “在你的梦里北陵年后才会大军压境，现实为什么会提前，你撒谎有什么目的？” “梦境中大庸从未出现土豆红薯等高产粮种，也未出现炸弹这等武器，北陵得了神器，攻打计划自然会提前。” “你说殿下的母族会帮助殿下击退北陵，又是以何种方式？” 一个个问题下来，顾池也从不厌其烦回答，逐渐变得暴躁，话语不耐烦起来。 有时，这二人一个问题会以不同的话术时间点反复问几遍。 最后把顾池的言论总结成册交给战庭。 战庭满意接过翻开…… 这二人不仅会分析顾池的逐字逐句，还会看他的反应表情以及眼底流露的情绪等。 当你说谎时候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填补，很容易逻辑自洽。 可若是所说为真，在二人轮番逼问下不经意透露的信息，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翻阅着手中口供，战庭有了个惊人发现，现实与顾池口中梦境所有不同，节点都在洛曦身上。 洛曦为大庸带来高产粮种，洛曦在殿试上将哈达击败，洛曦的加入，使得敌军惨败，漠北军并未遭受重创。 所有梦境与现实对不上的点，源自于洛曦！ 他笃笃敲击着扶手，“你说在你的梦里，洛曦早死，成为你终身遗憾。” “可据本殿了解，你早在数月前与洛曦闹掰，你也并未像自己口中说的那样，对她深情不悔。” 他看着脸色有一瞬间变化的顾池玩味道： “据本殿了解，洛曦已经跟陆云锦走到一起，上京后，他二人不顾伦常，从未掩盖过彼此间的亲密。” “这不可能！”顾池脸色如鬼，唇瓣失去所有血色，重生后，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被绑缚在刑架上的双手勒出道道血痕，眸子狰狞恐怖。 该死的陆云锦趁虚而入，夺他毕生挚爱，此仇不共戴天，顾池语气笃定： “我与洛曦青梅竹马，她只是被小人蛊惑，只要我肯低头，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让两个刑讯的中年人信以为真，暗暗朝战庭递去眼色。 战庭欣喜若狂，可以说，洛曦的能力朝中没有一个人不觊觎，他也不例外。 试探问：“你可愿与洛曦一同归顺本殿，为本殿辅佐效力，在你的梦境中，本殿可有亏待过你？” 顾池表现出一种迟疑，见状，战庭眸色一紧，难道他真负过顾池？让他心生嫌隙？有点难办。 谁料顾池只犹豫片刻说：“殿下，实不相瞒，我的打算会让洛曦从朝中退下，安心待在后院相夫教子。” 说完，又觉不对，洛曦现在没有暴露女子身份，如何相夫教子？他刚打算说领养个孩子找补一下…… 谁料战庭身后一人嗤笑出声，“顾公子糊涂了不成，洛曦还能变成女人给你相夫教子？” 可接下来，顾池的反应引起两个中年人注意，他表现的有点激动，仿佛被人拆穿的恼羞成怒。 “干你屁事！” 其中一个中年人眯了眯眼，话语含着试探，语气却如常，“顾公子，洛曦不会真是女人吧？” 烛光下，顾池瞳孔骤缩，嘴角不自然颤了颤，避重就轻，“她是我深爱的人。” 这话除了两个中年人都不觉有什么，包括战庭也没觉得有问题。 分桃断袖不也分上下吗，没准洛曦就是下面那个，扮演女子角色。 然而，他的两位心腹跳转话题，时不时会突然插入关于洛曦性别的问题。 两人：“皇帝中的什么毒你知道吗？” 顾池：“不知，只知道陛下经不得刺激，严重刺激过后，体内毒素爆发会导致身亡。” 两人：“那你觉得凭借洛曦的能力能为陛下解毒吗？” 顾池坚定摇头，“洛曦不精通医术。” 两人：“你想和洛曦长相厮守，她兵权在握，会为你放弃权位吗？” 顾池更坚定，“会的，她的身份不适合立于庙堂，解除误会后，我会让她假死换个身份重新出现。” 对话继续下去，二人没有咄咄逼人，像老友叙旧那般轻松自然。 顾池慢慢放松警惕，每每谈及洛曦都会兴致高昂，就像和人炫耀妻子的小丈夫。 或者说，他认为洛曦的性别迟早会暴露在这位新帝面前，提前透露一些，也算为未来铺路。 话语不自觉越说越多。 直至太阳落山，夜空布满星光，其中一个中年人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战庭。 战庭看完瞳孔骤缩，满目的骇然夹杂不可置信，他喉结不停滑动，迫使自己冷静。 片刻后眼睛紧紧盯着顾池，用一种轻松口吻询问：“顾池，洛曦是个女人对吧？女扮男装？” 这就是二人为他传递的信息，战庭问出口，自己都觉得太荒谬了！ 拳打皇子，脚踢北陵第一武士，洛曦那货哪点跟女人挂钩？ 这消息在他眼里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想到礼部外被洛曦按在地面摩擦的黑历史，战庭眼角眉梢都在抽搐。 本以为两人的推断一定哪里出了问题，谁料顾池抿唇，只犹豫片刻就点了头。 在他眼里，洛曦的身份迟早要在新帝面前过明路，不如趁机为她证明。 顾池敛下眸，手指蜷缩：“殿下有所不知，洛曦并非女扮男装故意欺骗。” “之所以扮成男子，追溯于她家满是极品的长辈，她的父亲为一己私欲，在洛曦出生把她伪造成男婴，蒙蔽父母和村民。” 这番解释，是前世原主对顾池说的，他坚信不疑。 战庭霍地站起，动作太大带翻身下座椅。 “你说什么？那个嚣张跋扈，整天跟帮纨绔走街遛鸟的洛曦真的是女人？” 与此同时，屋顶之上静立一抹黑影，他几乎与暗夜融合，静静将下面所有对话收入耳中。 一双眸子在黑夜下闪烁着诡辩莫测的幽光…… 第329章 这里才是她的家啊 直到那抹黑影远去，战庭久久无法从震惊回神。 顾池抿唇，走街遛鸟是什么鬼？他没料到战庭会有如此大反应，不断自我安慰他是对洛曦好。 绝对不承认是以洛曦现在的高度他无法掌控，从内心深处觉得洛曦就该依附于他。 一个女人混迹在满是男人的军营，实在不应该！ “你真的爱洛曦吗？”战庭突然问。 “爱！”顾池语气笃定，眼中散发着奇异的光，“我为她不惜向殿下坦诚，你能说我不爱她？” 屋中所有人嘴角不约而同抽了抽，心里为洛曦有这种爱人默哀。 战庭连连大笑，“说的好，顾池，你可愿劝说洛曦归顺本殿？” 顾池脸难看了一瞬，战庭看重的不是他，居然是洛曦，他沉声重复：“洛曦身为女子，不该立足庙堂。” 战庭惊奇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本殿用人只看能力不管其他。” 的确，战庭看人只分这人对他有没有用，是男是女，是瘸子还是瘫子他都不在意。 否则前世陆云锦也无法凭借残躯位立百官之首。 战庭拍拍顾池肩膀亲手为他解开束缚，“既然你是本殿未来贤臣，那本殿便喊你声顾爱卿。” “我答应你不追究洛曦，先决条件是她站在我这方，明白么？” 他饶有深意看着活动手腕的顾池，广袖一挥，“来人！给顾公子安排偏院暂住。” 意味深长又说：“洛曦不日回京，接下来，就看顾爱卿了。” 顾池嘴上不说，对现在得到的结果尚算满意，他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拒绝未来皇帝的招安，洛曦也不例外。 临别时候，顾池压低声音对战庭说： “殿下，待到我与洛曦成就好事，朝中大臣的把柄，会以谢礼的方式送于殿下。” 说完，径直迈进四皇子为他准备的偏院，没错，朝中大臣的把柄，就是顾池为自己留下的底牌。 一旦掌握朝中官员的罪证，相当于拿捏命脉。 收归己用还是趁势铲除，还不全凭战庭心意，他相信，未来新皇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果然，身后的战庭目光一瞬间暗了下去。 没关系，他要借用顾池拉拢洛曦，如果不成到时候另当别论，重刑审问也无不可。 左右人在他手里，跑不掉！ “……” 再说洛曦和银肴，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距离皇城不足一日路程时，年关将近。 路上白雪皑皑，马车行驶较慢，一行人于这日午后终于抵达皇城脚下。 马车刚到城门就被守城士兵保护起来，洛曦还未反应过来，一大波热情的百姓向她狂奔而来。 “回来了，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街道两旁挤满人群百姓，酒楼、茶馆甚至民房二层均站满了人。 银肴一脚把洛曦和她的白虎踹了下车，一人一虎懵逼被人群包围。 有大胆的女子围着小白感叹，“这就是战场上屡创奇功的白虎？好威武好霸气！” 浑身毛发竖起，碧蓝色眼底满含戒备的小白，在被漂亮少女夸奖后，炸起的毛一下软了。 耳朵抖了抖，软趴趴竖到脑后！ 就差亮出肚皮让人摸摸。 “哇！好通人性，它听懂了我的话吗？”少女两眼亮晶晶看着洛曦。 后者含笑点头，“是听懂了！” “啊啊啊！”哪知在洛曦话落，少女捂住心口脸红的能滴血，扯住旁边丫鬟的袖子一脸做梦。 “洛将军，洛将军和我说话了！” 洛曦挑眉，马车内传来银肴含笑的声音，“去吧曦儿，去接受属于你的荣光。” 洛曦翻身跃上虎背，小白迈开四蹄，开始会有人害怕，发现白虎极通人性不伤人，很多人胆子大了起来。 绢花丝帕和香囊，朝着洛曦丢来，除了女子，也有含羞带怯的少年，场面热闹至极。 边境战况一封封传回大庸，早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 之前漠北军被北陵炸弹压制的节节败退让大家心揪到嗓子眼，所有人害怕国破家亡。 先皇晚年，北陵大举来犯，老皇帝割地赔款让出不少利益，要不是长公主披马上阵力挽狂澜，大庸早已倾覆。 在听说北陵有了炸弹这等武器，原本大家以为这次战争会极为惨烈，关门被迫，百姓流离失所。 在接到边疆第一封战报，洛将军于千军万马之中，一人救下重伤的漠北军统帅，他们如坠梦中。 一开始也只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洛曦爱闯祸，胆子大又嚣张的性子京中无人不知。 甚至有人开设赌盘，赌洛曦多久被敌军教做人，京中的公子小姐大半参与了赌注。 谁能料到战局竟因她而改变，与漠北王配合一举夺回边疆三城，不单只将敌军驱逐出境，还断了敌军粮草后路。 嚣张的站在两军之前挖敌军墙角，消息传回，全京轰动。 过去洛曦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脾气没少让群臣头疼，可这性子送去折磨敌军就刚刚好。 更听说战后洛曦不计成本不惜药材抢救受伤战士性命，妥妥成为大庸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威名传播！ 云麾军从寂寂无名，一跃闯入众人视野，无论在京城在边关，都是可与漠北军齐名的一支铁骑。 见敌军就如见杀父仇人的势头，尤受百姓爱戴。 洛曦驱使着小白穿过人群，耳边是一声声的呐喊欢呼，明亮的眼底染着层层笑意。 末世残留的阴影绝望，正在被这片土地带来的归属感取缔，这里才是她的家啊！ 人群中的顾池和战庭心里都不是滋味，洛曦的功绩与声望，甚至超过了皇子，助长下去，谁还压得住她？ 穿过万人空巷的朱雀大街，一行人停在皇宫门前。 此时皇帝带着一众大臣，等在宫门外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曦与银肴单膝下拜。 “好！快起来！”皇帝挥手，目光瞥过银肴，落在洛曦身上，眼中满是自豪和与有荣焉。 “曦儿，瘦了！” 洛曦站直身子语带亲昵：“没瘦，这是健壮了呢！陛下的气色看起来倒是更胜从前。” 在她话落，忽然感受皇帝身后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到身上…… 洛曦抬眼正撞上陆云锦暗含打量，犀利阴鸷的眸子，她倒抽口冷气，这眼神似要吃人……有故事啊！ 莫非在她离开的几月，陆云锦化身渣男，移情别恋了？ 第330章 你还干过什么我不知道的 也不是没可能！洛曦暗暗想，难道陆云锦体内渣爹血脉觉醒了？不客气回瞪…… 那眼神特别凶，仿佛在说：你瞅啥？ 陆云锦被她这副态度气得呼吸一重，狭眸里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 洛曦相信，要不是宫门前人多，他这个表情，保准是想要冲上来掐死自己。 眼眸危险地眯了眯，想起系统的提醒，这个世界多出一个穿越或者重生者，难道陆云锦被人魂穿了？ 她脑子里正飘过一百零八种招魂方式，忽然就见那人对她软软笑了。 那笑令得洛曦脊背发麻，不寒而栗，心莫名颤了颤，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此时皇帝的笑声，打断洛曦那根本就粗大的神经，让她把收拾陆云锦的想法暂且压下。 皇帝的声音带着浓浓宠溺，“臭小子，一回来就知道哄朕，走，随朕回宫！” 身后的百官，尤其皇子酸极了，五皇子手肘碰了碰战庭。 “四哥，你出生时候是不是抱错了？洛曦才是父皇血脉！” 战庭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抱错也是你，年纪更相符。” 五皇子：“……” 皇帝心情特别好，挥走龙辇，陪着洛曦步行，对身后群臣说：“这次我军大获全胜，普天同庆。” “傍晚，朕将设置宫宴，犒劳凯旋而归的两军！” “陛下英明！”群臣笑容满面恭维。 战争大获全胜，朝中除了别有二心的官员，大部分都是真心高兴与舒畅。 皮之不复毛之焉存的道理在场都懂，不管什么派系官员，继续各为其主的前提是大庸昌盛。 这会所有人不吝啬好话与恭维，一个个铆足劲夸赞洛曦。 走在最后的陆云锦瞪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敛下眸，抬起时……又瞪一眼。 洛曦口中与百官互吹，抽空摸了摸后脖颈，怎么感觉冷风呼呼的灌？ 注意到她的异常，太子把臂弯处挂的狐裘给洛曦披在肩上，眼角眉梢带着淡淡宠溺： “京城比边关温度稍高，万不可贪凉染了风寒。” 狐裘很合身，一看就是为了洛曦专门准备，皇帝也对太子愈发满意，知道照顾妹妹了！ 太子的动作加上皇帝满意的态度，让群臣更酸了，他们也去找人打一仗，能不能换来太子亲手披衣？ 尤其四皇子，牙齿咬破舌尖迫使自己冷静，太子什么意思？莫非也知道了洛曦的女子身份？ 这样大献殷勤是想迎娶洛曦入主东宫？ 他不是早已迎娶青梅竹马的太子妃？ 莫不是想让洛曦成为侧妃？ 战庭冷笑连连，蓦地，他笑容一僵，想到什么…… 如此奇女子他为何要让给顾池，不是自己迎娶回府？ 一旦有了将洛曦迎娶回府的念头就再也挥之不去，他快走几步第一次仔细观察洛曦的面容。 肌肤赛雪，高鼻，天生的笑唇搭配那双桃花眼，可以想象换回女装会是何等风华绝代！ 战庭呼吸一紧，眼中的欲色渐浓，洛曦忽然偏过头，一双桃花眼定定看着他，张口就是：“瞅你爹呢？” 战庭：“……” 所有旖旎霎时间烟消云散。 这种女人娶回家只配给他建功立业后一杯鸩酒归西！ 看到洛曦和银肴脸上的疲惫，皇帝命令来喜先带二人到偏殿洗漱小憩，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 群臣这才结束意犹未尽的吹捧和拉拢，目送来喜带着二人走向偏殿，其余人跟着皇帝回到前朝。 赶了半月路程，洛曦的铜皮铁骨也感受到疲累，打着哈欠合上殿门，没有忙着洗漱休息，而是等人。 她要问问陆云锦那个渣男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久等不到负心汉，洛曦冷笑连连，姿势也从坐着变成趴着，眼皮打架，呼吸逐渐绵长…… 立于窗户阴影下的男人在感受到殿内绵长的呼吸，翻身跃入殿内，落地无声。 陆云锦看了眼殿中袅袅燃烧的香炉，收回目光一步步靠近床榻上酣睡的洛曦。 幽暗的狭眸里情绪千变万化，食指弯曲几次抬起，欲要触碰洛曦颈间凸起的小小喉结。 最后都因怕打扰她的睡眠放弃。 洛曦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一只大眼怪满世界追着她跑，那种毛骨悚然的注视，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忍无可忍的洛曦一拳挥出，身下的拔步大床“轰”一声坍塌…… “呸呸！” “咳咳咳！” 木屑飞溅，洛曦自一堆废墟中爬出，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来喜的声音传来： “殿下，您出什么事了？老奴能进来吗？” 殿门敞开，衣服皱皱巴巴站在废墟里的洛曦表情不自然，自我挽尊道：“床不结实！” “哎哟！”来喜被屋内景象吓了一跳，听到洛曦的话连忙收回目光点头。 “是的，这批床木家具质量委实差了些，老奴这便吩咐宫人重新采买。” 乖乖，黄花梨木拔步大床，来五个壮汉不一定能捶塌，小公主是在上面跳舞了么？ 他忙转移话题，“天色不早，公主洗漱一下准备参加宫宴了。” 洛曦走出废墟，闻言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问：“我睡了多久？期间没人来找过？” “有的。”来喜回答，洛曦桃花眼刚刚亮起，只听来喜道：“您刚睡下那晌四皇子来过，被老奴打发回去了。” 亮起的桃花眼暗淡一些，该死的负心汉真没来找她，“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来喜：“？？？”公主，您在说啥？ 洛曦笑了下，脸色恢复平静，由来喜带领到一处温泉。 水雾氤氲，白气袅袅，洛曦撩动着水花想着心事。 认识这么久，陆云锦哪怕闹脾气也不会冷着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来京途中，我拿他洗脸的布巾擦脚，被他发现了？” 不能啊？那不是她当时没注意，事后给他换了新的啊！ “嘶！”想到什么，洛曦倒吸口冷气，眼神惊恐，“难道是我不小心挖了陆家祖坟的事，陆云锦也知道了？” 撇撇嘴，谁让老陆家的祖坟不跟村民在一处，非建在她选中建造琉璃坊的后山头。 那她不是才挖两铲子，发现不对悄悄给填回去了嘛！ “你还干过什么我不知道的，说说！”忽然，水雾后响起一道沉冷的声音。 第331章 洛曦她是女人 桃花眼陡戾，听到熟悉的声音，洛曦方才散了异能，声音懒洋洋，带着点小脾气。 “昂，渣男，我干过的事多了，上次你吃的南瓜是我掏空在里面拉的屎！” 水雾散去，缓缓露出陆云锦俊美，却难掩戾气的面容来，手里还拎了个血糊糊的……呃，那是人吧？ 虽然那血次呼啦的人形物体被挖去了双眼，洛曦还是把全身沉入水底，水面只露出一只脑袋。 玉藕般的小手背到身后，探上岸摸索衣服。 脚步声靠近，男人直接把手按在她的藕臂上，洛曦大力一震，陆云锦的手重重磕在石壁上，手背通红一片，但他愣是没躲一点。 “洛曦，骗我好玩吗？”陆云锦眼眶通红，一字一顿说着，狭眸里的阴暗暴戾似要把她吞吃入腹。 这一刻，洛曦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眼神一点点心虚下来时候，院外传来来喜扬高声音的呼唤。 “将军，您收拾妥当了吗？宫宴开始，陛下派人来请！” 因为有一段距离，谨防隔墙有耳，来喜把对洛曦的称呼换回将军。 “马上就好！”洛曦回了一句，然后小声跟陆云锦商量： “这里是皇宫，大不了以后我陪你座祖坟，有话回去说行不行？” 见她一点没思考到问题出在哪里，男人唇瓣扯出冷笑，红肿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神幽暗疯狂的近乎偏执。 “武状元！洛将军！洛曦……” 他想问她女扮男装好玩？还是骗他好玩？话到嘴边，对上那双清澈中透露着愚蠢的桃花眸，狠狠把话咽回去，留下一个字：“好！” 望着手拎一个血人，脚步充满杀气离去的陆云锦，洛曦抓了抓湿漉漉的长发，小心肝颤颤。 当初那只可怜巴巴的狗子，如今能给她带来压迫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洛曦收拾妥当，来到宫宴时候群臣已至。 为了不让迟到的洛曦，被有心之人冠上居功自傲的帽子，皇帝明明来了有一会，轿辇却停在一隅等她。 满目笑意慈爱招手，“曦儿来，与朕一起入席。” 洛曦大大方方走过去，“让舅舅久等，是我来晚了。” 皇帝笑容深了深，“不晚！” 舅甥以君臣之礼一同进殿，宫人畅诺，百官家眷纷纷看了过来，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洛曦，眸子里满是惊艳。 皇帝入座，指了下首两个空位，示意洛曦与银肴入席。 席间大肆夸奖二人的丰功伟绩。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大庸万世开太平，朕代表天下黎民百姓感谢你们二位，辛苦了！” 皇帝端起酒杯。 洛曦眼含孺慕起身，笑着回应，“不辛苦，天下既是黎民百姓的天下，也是陛下您庇佑的天下，正因如此，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然后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百官：“……”听听，听听这小嘴儿，甜死个人！ 打了胜仗回来把功劳归功于皇帝，活该她姓洛的受宠！ 群臣看看小嘴叭叭叭，一句话把皇帝哄得龙颜大悦的洛曦，再看看自家坐在席间一脸赔笑傻乐的儿子……心塞！ “洛将军说的，也正是本王想表达的！”银肴接话，“正巧，借着今日盛宴，本王谢过洛将军战场救命之恩。” 洛曦一边喝酒，一边眯着眼，总感觉两位舅舅在给她造势，是幻觉么？ “嘶！”银肴话落，下面席位传来吸冷气的声音，和阵阵窃窃私语。 早前京中有传言，说，洛曦于千军万马之中，救下重伤危在旦夕的漠北王。 大部分人只当个笑话来听，开玩笑，漠北王只能逃命的战局，是她洛曦一个人能力挽狂澜的么？ 万万没想到消息居然是真的！ 殿中同辈星星眼望向洛曦，少女们眸含春水，“她真的好厉害！” 就连自命不凡或者顽固不化的老臣也破天荒的颔首，老脸上满含欣慰。 席间最羡慕嫉妒要数几位皇子，暗戳戳的想，如果这份功绩是自己的，那他们也能与太子争一争那个位置！ 这其中又以四皇子为最，在听了顾池那套他是未来新皇的言论后，他把自己代入上位者。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是理所应当？ 如果今天皇位上的人换做他，他可不会像父皇那样捧着洛曦，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不会让洛曦独揽功劳。 分化权利，淡化功绩，不以一人独揽大权才是帝王的平衡之道，父皇果然越老越糊涂！ 战庭皱起眉头，目光四下环视，被他扮成侍卫带进皇宫的顾池呢？ 该死的，不是说了不让他乱跑！ 眼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朝堂上君臣气氛愈发和乐，皇帝就要大手一挥，正式册封洛曦任命三品云麾将军时…… 四皇子再也等不下去，既然决定迎娶洛曦，那原本的计划就需要改变。 首先拆穿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扣顶欺君的大帽子让父皇彻底厌弃洛曦！ 自己关键在她成为众矢之的时伸出援手，就说两人早已两情相悦，利用婚事保下洛曦。 这样一来，帝王震怒下至多把洛曦赐他为妾，不用占据自己的正妃位置，一箭双雕！ 事后他只要扮演深情，并且支持洛曦重回战场，她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综述以上，哪怕都不成立，洛曦不识时务不接他的橄榄枝，那么毁掉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未来战神，一样也是势在必行！ 心下有了决定，战庭朝着斜后方一名老御史使了个眼色。 接着，年过半百的御史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神色起身出列，“砰”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本上奏！” 洛曦手搭在靠背，闲适靠在大椅里，桃花眼看着颤颤跪地的老者，总觉得老家伙是冲她来的。 宫宴霎时一静，皇帝原本笑着的脸冷了下来，语气极淡：“今晚盛宴不谈政事，你的折子留到早朝再奏。” “不行啊陛下！”老御史不顾皇帝的脸色，老脸带着一种气急后的悲愤，大声道： “老臣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群臣，甚至整个天下，被个女扮男装的黄毛丫头玩弄于鼓掌！” “洛曦她……她是个女人啊陛下！” 第332章 大型掉马现场 老御史话落，满朝皆惊，洛曦嘴里的莲花糕“啪嗒”掉在桌上。 下意识反应去看陆云锦，只见那男人脸色淡漠异常，而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情绪，都掩藏在眸底…… 晦暗的，阴鸷的冲她沉沉笑了，他斜倚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种不疾不徐。 可这并非好事，往往真正的猎手，最需要具备，也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不动作不代表退却，而是为了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此时的陆云锦给了洛曦很强烈的危险感，她咽了咽口水，几个字眼在脑海浮现：她、完、了！ 比起她性别的隐瞒，最致命是陆云锦从旁人口中知道了真相，马甲掉的猝不及防。 饶是以“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洛曦第一次感到头皮发麻。 可能是她惊悚的小模样取悦了某人，男人垂下眸，侧脸在明亮的烛火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可洛曦分明看到他腮帮微鼓，手背青筋根根分明，显然是爆发的临界点，她现在启程回边疆晚吗？ 男人抬了抬手，指着面前的莲花糕对身后宫人吩咐，“去，去给你们洛大人送去！” “让她……”说到这里，陆云锦话音一顿，沉冷的笑意爬满阴鸷微勾的唇角，“吃饱吃好呐！” 吃饱好上路~~~吃饱好上路~~~这句话在洛曦脑海循环播放…… 突然“砰”地一声，原来是宴会正中央脱她马甲的老御史重重一头磕在白玉石地。 老御史声泪俱下，指着洛曦控诉，“枉顾律法，女扮男装，欺君罔上……” “大胆洛曦，说！你是不是想效仿百年前南桑那位女帝，颠覆朝纲！” “哗！”像被施了定身咒的宫宴一瞬间哗然，错愕、震惊、目瞪口呆…… 有那与洛曦交好的世族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她她……那个老子天下第一的洛曦居然是女人？” 真是哔了狗了！ 震惊过后，所有人像是见了鬼的惊呼一浪压过一浪，“天呐！洛曦竟然是女人！” 这个嚣张跋扈，一身痞里痞气，狗路过都要踹两脚的货竟然是女人？？？是女人！！！！ 太幻灭了！ 比任何恐怖故事都惊悚好吗？！ “不可思议了！我先喝口酒压压惊！” 同时也有不同的声音，“洛曦男装打扮已经美得雌雄莫辨，她要是换回女装……” 换回女装？他们自动代入洛曦穿着裙子，扛着重锤追杀敌人的画面…… 卧槽，众人摇摇头，赶紧驱散脑中割裂的画面，不敢想，想想都牙酸！ “太好了！陆兄终于不用再背负断袖之名！”大理寺卿握拳砸在左手上，高亢的声音盖过殿中一众惊呼。 所有人看看气定神闲的陆云锦，再看看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的洛曦，心中不约而同产生一种羡慕嫉妒。 “该说不说，陆大人的眼光是真的毒辣！” “陪着洛曦一路走来，早早占为己有，你们说他早知道洛曦的身份吗？” “那当然，否则他也不会在洛曦出征时候舌战群儒又绞尽脑汁为边疆的洛曦谋取粮草！” 三公主战馨听到同辈中都是支持两人的声音，娇俏小脸闪过怨毒，故意捂住小嘴惊呼。 “那岂不是……陆大人与洛曦一起蒙蔽父皇，这可是欺君重罪，要诛九族啊！” 场中霎时一静，对啊！洛曦不单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漂亮女人，她还是武状元，三品云麾将军，朝中新贵。 能力卓绝也掩盖不住她女扮男装欺瞒圣上的事实！ 群臣百官震惊过后脸黑了，特别想到自家优秀的晚辈居然全被个女人压在下面就很难受。 忍不住的阴谋论，小小女人不读女德不习女戒，以男装欺骗天下，莫非打的真的颠覆朝纲，建立女权的图谋？ 他们万万不能答应！ 女人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男人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才是女人存在的意义！ 有人呵呵笑出声：“混迹朝堂，进出军营，洛曦你一介女子之身，整日与我们男人混在一起，都不知羞么？” 洛曦从陆云锦身上收回心神，闻言抬眸，唇边勾勒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又懒又欲： “动不动拿你们身上的那二两肉说话，加一块不够给我隔靴搔痒，不嫌损的人问我羞不羞？你吃壮阳药了吗？” “噗！” “哈哈哈！” “加一起不够给她隔靴搔痒，是我理解那个意思吗？” “这洛曦真是女人吗？她怎么什么都敢说？” 席间的张将军想起洛曦站在城楼下，挑衅敌军说“掏出来比他还大”那番言论，炸裂的同时老脸臊的通红！ 被洛曦一句话怼到哑口无言，颜面尽失那位大人，脸色又黑又沉。 几乎可以预料到以后同僚打招呼的方式不是问他早或者问他好，而是问他吃没吃壮阳药，一瞬间脸全青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实在太无礼太放肆太可恶了！ 洛曦呵了声，“我在天山当老污童那会，你还在娘胎肚子里喝尿。” “有事说事，别总拿着你们那二两肉末攻击，毕竟一根针都比你们那玩意杀伤力大。” 不少官员被洛曦说得又羞又臊，尤其直面炮火那人，眼眶瞪大，眼珠微凸，唇角留下一丝血线径直昏厥过去。 洛曦单手支额，在这个时代以女子名节攻击用心实属险恶，那就不要怪她恶语伤人了！ 宫宴中的小姐夫人纷纷投来星星眼，洛曦话语是有那么点粗俗，却说出了她们长久憋在心底里的话！ 不得不说，干的漂亮！ “你……你……”跪在殿中的老御史颤抖的指向洛曦，“粗俗不堪，下流没底线！” “陛下！”他对皇帝重重磕了个头，“这样无才无德的女子必须施以木马刑，以儆效尤啊陛下。” “否则我大庸名门闺秀必将被她带坏风气，届时后日月颠倒，人伦不存啊陛下！” 殿中传来倒抽冷气…… 木马刑……用刑时将一根长棒套上马鞍，再让女子坐在刑具上，马走动时候长棒会延伸，由下向上，一直穿破五脏，受尽痛苦慢慢流血而亡！ 用以惩罚女子的不贞，红杏出墙。 这个御史老逼实在太恶毒太阴损了！ 他还在“砰砰”磕头，要求皇帝务必严惩洛曦。 他却丝毫没注意殿内几道射来充满杀意的目光，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第333章 洛曦到底绿了谁 就在大殿有人支持，有人破口大骂时，陆云锦带着笑，却如腊月寒风的声音一字一顿： “木马刑？呵呵呵，我记住了，争取早日为你妻女用上！” 洛曦注意到，在陆云锦话落，殿中为之一静，尤其兵部那帮人，全部低下头，表现出事不关己。 也有不少刚刚群情激奋的大臣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鸡！ 由以老御史为最，头都不磕了，惊悚望向那端起酒杯把玩的男人，眸子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 有意思，洛曦垂下眸。 皇帝与银肴这一刹，已经把十大酷刑在脑中过了一遍，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一定都要这个老家伙尝试个遍。 “咳咳！”战庭轻咳，提醒人继续。 老御史口中尝到苦涩，他知道今天这一遭，最好的结局是以撞柱逼迫皇帝严惩洛曦。 想到家中的不孝女，他心中叹口气，一头到底： “陛下，洛曦女扮男装，欺君罔上乃是事实，求圣上严惩！” 皇帝眼中闪过戾色，没急着表态，倒要看看今夜之事，还有什么人参与。 元霍就在这样诡异的场面中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身后跳脚的父亲。 义正严词：“陛下，先不论洛曦的男女性别——” “她先是武道界凤毛麟角的先天强者，再是守卫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护佑国土的云麾将军。” “臣虽不知洛曦为何以男装示人，但她入京以来做得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对大庸对陛下有利无害啊！” 坐席里的元父要吓死了，他们元侯府本来不受皇帝待见，儿子这时候为洛曦说话，不是撞枪尖上了吗！ 他两腿颤颤就欲起身替儿子认错，结果手被老父亲按住，元老侯爷两眼吞吐着精光。 “霍儿难得赤子之心，陛下不是先帝那般昏庸，我等且再看看，莫慌！” 元侯爷总共只有三子，老大因病去世，老二过于忠厚，老三钻营旁门狗道。 而他自己，却因曾站在昏聩的先帝一脉，遭了皇帝厌弃，当年不觉得，现在老了想想甚觉亏欠。 什么都看开了，与其汲汲营营，不如把门庭交给拥有赤子之心的孙儿，也许傻人有傻福呢？ “哦？”皇帝挑了挑眉，声音分辨不出喜怒，“按你所言，洛曦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对上皇帝破人的威压，元霍额角冒出冷汗，硬着头皮点头，“最差也是功过相抵！” 皇帝看着这个小家伙，眉眼略微缓和，但他不说话的样子，让群臣以为他在不悦。 立场还没想明白，只见金胖子“啊呀呀”的冲出来，咕噜一下跪在元霍身边。 “陛下，您看上面的功过相抵了，可洛曦还为大庸带来了高产粮种，有功，大大地有功！” 金父：“！！！”额角青筋蹦了又蹦，蠢东西什么都掺和？现在是他讲义气的时候吗！ 刚欲把这混蛋抓回来，金老将军笑呵呵的拦住人。 “孩子间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要插手，陛下震怒至多打他一顿，没关系，打不坏的。” 金父：“……”这可真是亲爷爷！ 安礼冲破家人的桎梏，坚定跪到大殿，口口声声为洛曦证明。 然后……更多与洛曦交好之人站了出来，放眼去看，殿中一溜儿高矮胖瘦的萝卜头。 看得群臣嘴角抽了又抽！ 好家伙！全都是京中出了名不务正业的纨绔，一个个横眉立眼的跪在那像要和皇帝干仗！ 等等……怎么中间还有个躺下的？ 躺地上打滚的内玩意是谁？ 陆老太冲到殿中直接躺地上了，声泪俱下，“陛下，您有所不知啊！洛曦父母不做人，她都是被逼的啊！” 众人：“？？？”这不会是陆家那位极品老太太吧？ 老太太一把鼻子一把泪，声声哭诉洛曦过去在村里过的有多委屈，那一家子是如何欺凌虐待幼小的她。 翻滚一圈坐起来，拍着大腿哭嚎，“小白菜啊！地里黄啊！狼呀虎呀全不怕，就怕亲爹娶后娘……” 老太太哭得那叫一个惨！ 她虽不知道为什么，但陆云锦那个讨债鬼宫宴前找来，让她看准时机把洛曦曾经的遭遇道出，否则就送她回村。 可她哪懂什么时机，干脆搬出平时在府里对付陆萧那一套。 皇帝惊奇看着阴暗爬行的陆老太，这就是陆家那只蛆？ 见她再爬就要爬到他脚边了，皇帝一声暴喝：“够了！” 眼见皇帝的目光落到洛曦身上，就欲叫她出来回话，战庭坐不住了…… 他必须赶在洛曦开口前把两人婚事坐实，否则今夜这一场不等于白用功，他叹了口气走出。 “父皇，还是由儿臣来说吧！” 皇帝看着他，目光沉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脸色古井无波。 这样目光看得战庭心脏跳漏好几拍，当瞥到还在那里与陆云锦眉来眼去的洛曦，如鲠在喉。 压下眼底的阴鸷，故作深情说：“父皇，洛曦之所以会女扮男装，全部因为儿臣。” “儿臣早在两年前与洛曦相识，那时候我们彼此有意，洛曦却碍于身份有别，迟迟不愿与我回京。” “她说……” 爱听八卦是人的天性，底下已经开始有人催促，“她说什么你快说呀！” 战庭微微一笑，看着洛曦的目光宛如看着毕生挚爱。 “她说会以自己的方式走到我面前，成为足够与我比肩的皇子妃，我没想到她是以这种方式，让大家见笑了！” 战庭单膝跪地请命，“请父皇看在洛曦一片痴心，免了她的罪刑，为儿臣赐婚。” 同时伸出一只手深情款款，“洛曦，你可愿成为我的四皇子妃。” 嘴中温言细语，眼底却暗暗表达另一个意思：我在救你性命，勿要不识抬举。 洛曦不负他的期待，缓缓站起身迈下台阶…… 雾草！这一刻……殿中上到八十九，下到刚会走，无数双亮起八卦之火的眼睛感觉都不够用！ 望望保持着伸手姿势爬满喜悦的战庭，再望望一步一步迈下阶梯的洛曦，最后看了眼脸黑如墨的陆云锦。 这该死的爱恨情仇……洛曦到底绿了谁？ 第334章 身世曝光 洛曦站在最后一级台阶，居高临下俯视着单膝跪地的战庭，声音要笑不笑的扬起一只手。 “我为你女扮男装？” “啪”的一巴掌下去，战庭脸被扇到一边，侧脸飞速肿起，眼中写满骇然与震惊，压低声音说： “你疯那？” “我在救你！” “两年前与我相识相爱？”洛曦压根没听他在放什么狗屁，就着扬起手的姿势，反手又给了一嘴巴，“啪！” 战庭两颊红肿，眼底淬满毒汁，嘴上却不忘给她泼脏水，付出挨巴掌的代价，他如何也要把两人关系坐实。 最差也要在众人心底留下一个洛曦水性杨花的印象，战庭眼中充满恶意，届时，陆云锦还会不会保你？ “阿曦，你忘了么，两年前，南安河畔……”他故意说的十分恶心且引人遐想。 洛曦的确被恶心到了，她抱臂扬眉，幽幽的声音满含玩味： “我尊贵的四殿下，两年前我十三岁，确切的说是十二岁，你对幼女有什么特殊癖好么？” 一句话落，满堂皆静，片刻才响起嗡嗡的议论。 “卧槽卧槽，这女人的勇猛让我才想起，她今年刚满十五岁！” “这个年纪……我刚不在浴桶里尿尿，猛还是这二人猛！” “艹！十三岁还在盆里尿尿，不，兄弟，还是你最猛！” “我那是比喻！”盆里尿尿兄忙解释，逗得周围人直不起腰。 他们算发现了，有洛曦出现的地方，周围人都会被她带成沙雕。 战庭就在阵阵哄笑中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曦儿，我……”他还想做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 战庭容貌继承了容皇后，生的十分出色，可以说，他是皇室中最俊美的一位皇子。 只可惜这会脸被洛曦扇成猪头，偏要做出痴汉表情，实在不忍直视。 洛曦拎着人的衣领，把人提溜到单手托腮的陆云锦面前，迫使他抬头：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除了有个好爹，你哪一点能跟他比？” “我眼盲还是心瞎，又或者提不动刀了，放着这样完美的男人不要，会看上你个除了爹，样样不行只会钻营的狗货？” 众人：“……”一句话踩一捧二，把两个男人哄得有了笑模样，他们只服洛曦！ 皇帝觉得小棉袄说的没有错，老四除了有个好爹，的确一无是处。 想娶曦儿，他也配？ 陆云锦破开阴霾，眼中终于有了点笑意，却不打算轻易原谅她。 洛曦见好就收，知道陆云锦这次是真生了气！ 开始关系没到位，后来关系到了，洛曦几次想跟他坦白，都被他自己完美错过了！ 再后来……她纯粹就是忘了。 洛曦虽然女扮男装，却从未刻意模仿过男子，她本来性格如此，很多时候自己都会忘记还是男装。 算了，坦白了！她就是看着陆云锦自我洗脑，把自己掰弯好玩，现在终于玩过头了！ 皇帝可看不得自家小棉袄和个男人腻腻歪歪，清了清嗓子。 “洛曦，对于你的身份，没有什么向朕解释的吗？” “看在这帮孩子向朕为你求情，你的功的确大过过，朕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群臣一凛，皇帝的态度是要轻拿轻放了！ 好在他们没跟着瞎掺和。 被四皇子威胁过的另外两名御史，默默把屁股坐回原处。 “父皇，儿臣真的与洛曦两……”话没说完，皇帝一声暴喝：“你闭嘴！” “遵命！”洛曦接话，接完一脚踹了出去，直踹得战庭滑行十米，脑袋撞柱，磕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洛曦无辜的看着上首皇帝，“他闭嘴了！” 话音一转，声音染满无奈：“陛下，微臣并非有意欺骗，臣的过往相信所有人已经知晓。” “爷奶极品，父母不仁，七岁那年家乡大旱，被家人卖至道观为他们换取活命粮食。” 皇帝拳头握紧，洛曦的过去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脑中想到的却是，大庸一次天灾百姓已经活不下去，曦儿在那个怪物称霸，冰封万里的世界该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成长！ 龙目霎时盈满眼泪，眼眶发红！ 是他没有照顾好姐姐唯一的血脉，都怪他！ 洛曦没注意到皇帝的异常，继续铺垫，声音很空灵，却让人听出一种辛酸。 “上天垂怜，让我习得一身本领，我本可以仗剑走天涯，不入庙堂，做个行侠仗义的剑客，可是……” 说到这里顿了顿。 席间不少心软的小姐夫人已经微微红了眼眶。 “洛曦的身世真的很可怜，有那样一家子亲人，我真想为她斩去所有不公。” 而熟悉洛曦秉性的，已经暗暗翻起白眼，行侠仗义？就她？真入了江湖也肯定是魔教教主一类，与正义不搭边。 “可是什么？”皇帝压下眼底的酸涩问。 所有人竖耳倾听，都想知道一位先天强者的迫不得已，美强惨没有人不爱！ 洛曦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声音微带哽咽，“可是我想找到我真正的亲人啊！” “世人只知我童年不易，家人不亲，却不知，我并非那一家亲生！” “据养父所说，我是养母抱回家的孩子，襁褓中有一块身份信物，生母当年遭遇追杀，迫不得已将我托付。” 洛曦握了握拳，桃花眼像兔子一样红。 “留下身份信物，代表真正的亲人不是不爱我，而是无可奈何下的唯一选择。” “十五年过去，我不知父母亲人是否躲过大劫——” “但是我想找到他们，让爹娘看一看，他们的女儿长大了，长得比任何人都好！” “哇！” “呜呜呜~” 受不了的小姐夫人已经哭出声！ 她们不忍心告诉这个孩子，她的父母大概可能已经离世，否则十五年过去，岂会不去寻找？ 真相太残忍，心软的神已经泣不成声。 偏偏有人喜欢唱反调，老御史梗着脖子瞪着洛曦，“这与你女扮男装混进朝堂有什么关系？” 洛曦像是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这个老货，情绪崩溃，第一次失了镇定的悲声怒吼： “天地广大，我不入庙堂，如何寻找身世真相，找到了，又如何守护亲族？” “依附男人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女人除了依附男人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我偏不！” 忽然，众人只见上首的皇帝全身颤抖，三两步迈下大殿，夺过洛曦的玉佩放置掌心死死盯着。 眼中散发一种奇异的光，兴奋的，颤抖的，一把将洛曦紧紧揽入怀中，声音带着浓浓哽咽： “曦儿！朕终于找到你了，我是舅舅啊！” 第335章 认亲现场 此时的众人：“？？？”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卧槽？神发展？ 洛曦小脸满足地在舅舅肩膀蹭了蹭，声音却故作不解，“您，您什么意思？” “太子！”皇帝叫来战连，把洛曦的玉佩与战连腰间玉佩对比，情绪很激动： “盘龙佩，皇室身份象征，你手中这一块，曾是母后亲手戴在朕与长姐的身上，老国公，您来看看。” 无法淡定的老国公几次起身未果，太过激动，脚僵麻了，最后老人家是由大表哥搀扶一步步走近。 浑浊的老眼在看见玉佩后，泪水止不住掉下来！ 没错了，当年妹妹嫁给先皇那个老匹夫不到十年油尽灯枯而亡，只留下皇帝与长公主一对姐弟相依为命。 那时候他常年驻守边关，记得最后一次与妹妹相见，她抚摸着玉佩，求他如有余力，照拂两个孩子长大！ 他没有保护好妹妹的大女儿，不过终于找回安冉的孩子，百年后也能含笑九泉。 曦儿，他的曦儿终于可以认祖归宗了！ 一时间，皇帝哭，舅外公哭，洛曦能怎么办？跟着一起哭被！ “哇哇哇，舅舅！舅外公，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呜哇哇哇！” “我不是孤儿了哇哇哇哇！” 皇帝无声落泪，老国公哭得一抽一抽，得到洛曦消息时没有哭，初次见面没有哭，今天终于补上了！ 意料之外的群臣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想了遍，跟着一起哭！ 陆老太眨巴眨巴绿豆眼，咋把她戏全抢了？ 大型认亲现场不外如是！ 待三个人情绪稳定一点，有老臣提出意见，“陛下，这么轻易认亲会不会太草率了点？要不要再确定一下？” 皇帝大怒，指着那位老臣的脑门，“草率？我草你老母，朕会连自己的外甥女也认不得？” 这时候银肴起身，他犀利的目光环顾一圈，“无需其他手段，洛曦这张酷似生父的脸，足以证明！” 群臣好奇了，当年从未传出长公主有了驸马，对于战安冉怀孕生子不是没有人好奇，只是不敢查不敢问罢了！ 既然皇室自己认定洛曦是流落民间的小郡主，那一定错不了！ 此时众人还有点懵逼，原来洛曦是那位惊才绝艳的长公主血脉啊！ 难怪，难怪她文能把人骂晕，武能追在敌军身后穷追猛打……原来是那位的子嗣，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刚刚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战庭恨不得再晕一次，她她她……那个一脚把自己兜出十米的洛曦居然是自己的亲表妹？ 战庭不止想晕，那是恨不得回炉重造，快要呕血了！ 他与洛曦两情相悦那套说辞，此时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丑角竟是他自己！ 战庭这次真的呕了口血，气得！ 该死的洛曦，明明是他亲表妹，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与他作对？战庭恨极了！ 与之相比，那位脱了洛曦马甲的老御史则要吓哏屁，全身失去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呵！呵呵呵！ 长公主之女，从身世大白那一刻，洛曦已经成为皇室嫡亲的郡主！ 凭借陛下对长公主的孺慕与思念，他拿全家性命担保，册封公主只是时间的事。 哈哈哈哈哈！他一开口，就得罪死了下一任镇国长公主，哈哈哈哈哈！ 老御史跌跌撞撞起身，眼中闪过狠色，他大喊一声，“陛下，老臣糊涂，对不起您啊！” 喊完跑出去，就欲撞柱…… 一直盯着他的银肴冷声，“你敢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撞柱，本王便抄了你全家。” 陆云锦轻飘飘接上，“劝你寻死之前想一想，你死了，你女儿养在别院的面首可就无人收拾了。” 最大的秘密被陆云锦云淡风轻当众道出，老御史全身僵硬，血液逆流，所有的羞恼冲上头顶，“轰”一声理智溃散。 崩溃嚎啕，造孽啊！ 想他一生为官中正，此生唯一败笔就是生了个性淫的女儿，夫君纳妾，女儿反手便养了一院子面首。 此事先被四皇子用来拿捏威胁，又被陆云锦当众抖露，一生清誉，全毁了啊，全毁了！ 席间，坐在靠后一个眼底乌青的男子，反手给了身边女人一巴掌，声线颤抖的说： “贱人！你居然敢背着我养面首？” 女人呵呵冷笑，非但不躲，反而把脸凑了过去，“只许你纳妾，就不许我养面首？打啊！你打死我！” 她不后悔给夫君戴绿帽子，是他先对不起她，只恨因己之过连累了父亲。 此时她已经心存死志，眼中万念俱灰。 反手与这个贱男扭打在一起，极为难看。 老御史闭了闭眼，一行清泪滑落…… 洛曦拍了拍皇帝的手，蹲在老御史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声音玩味： “怪不得一上来就要对我使用木马刑，原来是自己家风不正啊！” 她不客气的嘲讽了句，接着又道： “女儿养面首，你又爱又恨却不忍苛责，于是把这份恶意加注到她人身上。” “一方面你放纵了女儿的逾矩，一方面又觉得应该用更严厉的教条约束女人。” “说白了！你觉得你女儿没有错，错的是勾引她的小白脸，错的是为什么会有我这样不受礼教约束的女子。” “噗！” “噗噗噗！” 老御史吐血三声，径直仰倒在地，洛曦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刨开他见不得光的阴暗内心。 没错，他一面心疼，觉得自己的女儿没有错…… 一面又觉得错的是这个世界对女人的约束力太小，看到洛曦这样离经叛道的女人就会想起他的女儿。 不忍心苛责爱女，还不能惩治其他吗？ 虽不想承认，可内心某处真真实实是这样的想法没错，才会开始就对洛曦如此大恶意！ 他如一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仿佛下一刻即将断气。 皇帝看了心烦，挥挥手招来御林军把人拖出去。 看一眼殿外的满天繁星，皇帝回身，一步步走回首位，背影高大却带着一丝寂寥，“来人，宣旨。” “镇国长公主战安冉，战功赫赫，英勇无畏，为国为民，实乃皇家之典范。特追封为镇国王，嘉奖其生前为国家所做之巨大贡献。”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第336章 是不是被皇家套进去了? 百官哗然，追封长公主为镇国王？ 过去从没有女子封王的先例！ 一定是洛曦的回归勾起皇帝回忆！ 看着旋身坐回主位，低垂着脑袋竟透出一丝可怜的皇帝，群臣把即将脱口的反对意见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长公主已死，圣旨不过是追封，容忍皇帝任性一次。 “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实属女子楷模，陛下英明！”老国公带头领旨。 呵！这老东西动作倒是快，皇帝长公主姓战，身上也流淌着一半戚家血脉，好处兜兜转转，左右都是你家的呗？ 其余人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知道不能在这大喜日子触皇帝霉头，当下呼啦啦跪倒一地。 宫宴散场，皇帝指了几个人留下。 白雪皑皑的宫道上，群臣深一脚浅一脚离去，今日宫宴发生的零零总总在脑中复盘。 三三两两成群，有人啧啧感叹，“长公主之女，皇帝亲外甥女，漠北王的命疙瘩，国公府外孙女……” “这洛曦女子身份一曝光，扶摇直上九万里啊！背景太恐怖了！” “等等，你们不觉皇家对于洛曦身份接受的太快吗？就像……”这人说着，国字脸一点点气愤起来。 “就像这家人早已相认，不过演给我们看。” “嘶！”同僚倒抽冷气，“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好多违和，从洛曦出现在京城，皇家便很重视。” 周围人窃窃私语，最后得出的结论怕不是舅甥两个早已相认，在演他们！ 今日好戏一场接一场，大伙还没从洛曦是个女人的震惊中回神，紧接曝出她是长公主之女，再然后公主封王…… 他们是不是被皇家套进去了？ 等等……想到什么惊悚的事情，群臣面面相觑，有人艰涩开口：“长公主封王，洛曦岂不是……小王爷？” “不能吧？洛曦再强再勇猛，她也是女人，皇帝不会如此糊涂吧？”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追封战安冉为镇国王，皇帝一部分为悼念亡姐，更多则为洛曦铺路！ 这一步一个坑，环环相扣的计划，的确是皇帝能干出来的事！ 想明白后，他们气愤了，不乐意了，如果洛曦是同性，他们接受起来都比较简单，人家血脉在那，可她是女人！ 再优秀再强也抵不过洛曦身为女子的事实。 “皇帝太胡闹了，宠他外甥女找个好男人嫁了，或者册封公主招赘驸马我都没意见——” “可让女子袭爵，与咱同朝为官我万万接受不得，简直有辱斯文！” “不行！咱们找皇帝去！” 上百位官员连同家眷，竟然此刻才发觉皇帝的险恶用心，就像油锅里滴入一滴清水，炸了！ 老帝师由儿孙搀扶，慢悠悠路过这行义愤填膺的人，苍老的声音不怒自威： “有什么不能早朝再解决？都给老夫滚回去！” “……” 另一厢，皇帝带着洛曦来到一座落锁的宫殿前，锁头打开，沉重的朱漆大门由几名小太监合力才能推开。 皇帝率先迈进门槛对身后招手，“曦儿来！” 一月入冬的天气百花凋零，这座宫殿却是与外面景象截然不同的落英缤纷。 大片大片的绣球花连成花蕊的海洋！ 月光穿过缝隙，洒在花海上，让整座宫殿都变得明亮起来。 微风拂过，花海泛起层层涟漪。花朵和叶片随着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迎接它的主人。 “相传，这种花是当年八仙过海前，何仙姑见脚下山川美景，风和秀丽如画，素手播下仙花种子，用以锦上添花！” “朕曾无意间发现，便命人移栽到这朕为你准备的瑶池殿！” “为我准备的？”洛曦俯身戳了戳花瓣，皇帝敲她额头，“不然呢？” “我以为这里会是娘亲的宫殿。”洛曦实话实说。 皇帝没好气儿道：“朕就像为外甥女准备不起宫殿的皇帝？” 摸摸小丫头发顶，“你是你，长姐是长姐，朕分得清楚。” “这座宫殿从知晓你的存在，朕便开始准备，地下有一条温泉脉，院中四季如春。” 老国公点点头，认同了皇帝的话，他也有参与。 主殿推开，轻纱舞动，皇帝带着众人来到一列博古架前，伸手拿起一方紫檀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长命金锁。 皇帝声音追忆，“这是你出生时，朕为你准备的百日礼。” 他又拿起个木匣子，里面是一个孩童玩的拨浪鼓，皇帝抚了抚有些陈旧的鼓身。 “这是你一周岁，由朕亲手制作的拨浪鼓。” 或大或小的木盒打开，老国公指着大箱里面的小木马高兴道： “这个是老夫从边疆得来的长寿树木，据说可以养身，老夫便打磨了这个木马，那时候你三岁生辰。” 洛曦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啪嗒”一下砸落。 她畏寒，是末世残留的阴影，瑶池殿就像专门为她量身打造！ 原来她在那个世界忍受着痛苦拼命变强时，这个世界的亲人都在挂念她！ 洛曦把木马从箱子里搬出，屁股撵上去，手里举了只拨浪鼓前后摇摆。 拨浪鼓发出“咚咚”声音，木马动了起来，伴随洛曦清脆的笑声传遍大殿： “舅外公，舅舅，是这么玩的不？” 讲真，她这么大个成年人坐在小木马上有点奇怪，皇帝和老国公的眼眶却不约而同湿了！ 眼前的洛曦仿佛化作孩童模样，正冲着他们甜甜的笑，口里清清脆脆喊着外公和舅舅。 加一起上百岁的两个男人同时背过身去，皇帝脚步匆匆，“曦儿，瑶池殿就是你的家，且安心住下。” 不行，不能让小棉袄看见他狼狈落泪的样子，实在太有损身为舅舅威武霸气的形象了！ 老国公紧随其后，“等等，明早朝堂不知要怎样闹起来，老夫随你一起去！” 洛曦歪了下头，不明所以。 好好说着话，怎么人都跑了？ 她也没从木马下来，继续前后晃着，托着下巴，望着大殿外轻笑：“还要在那里站多久，这辈子都不见我么？” 第337章 美的张扬，美的肆意 月光下，男人挺拔如竹，两人便隔着层层轻纱对视…… 洛曦目光一点点下移，当看见陆云锦单手拎着那血次呼啦的人影……刚凝聚那么点勇气，“波”一下碎了。 男人一步步靠近，洛曦爬下木马，一步步倒退，直至退无可退，血人被陆云锦轻而易举扔到脚下。 他声音带着一种诡谲的阴森：“看看，认识么？” 洛曦咽了咽口水垂下目光，下一刻卧槽了！ 血人竟然是顾池？ 虽然他嘴角有明显被人撕裂的痕迹，舌头和眼珠都被挖了…… 可这人毕竟是原主的心上人，脑中记忆深刻，洛曦一眼认出。 她小心翼翼觑着男人晦暗的脸色，瞅一眼地上只剩一口气的顾池，恍然明白了什么。 “东黛，把我从边疆带回来的礼物拿过来！” 片刻，五花大绑一样出气多进气少的姬韵儿被扔在男人脚下。 洛曦叉腰，“看看，喜欢吗？” “洛曦，好玩么？”陆云锦表情狠厉，恨不得将这个没心的女人拆吃入腹。 洛曦强装镇定，抱臂扬起下巴，“搞搞清楚，是你自己从没问过我性别。” 男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就在洛曦心虚时候，陆云锦两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还未待洛曦反应，他伸手扣住她腰带玉扣，洛曦去拍他爪子，陆云锦却松开了手。 “洛曦，连男人的喉结都有，你告诉我没问过你性别？” 洛曦哑然，陆云锦轻轻坐在她的小木马上，墙角那人头都不敢抬，气氛尴尬到极点。 “洛曦，你知道我从别人嘴里知道你是女人的这几天怎么过的吗？” 她不知道，她只想搞清楚哪个王八蛋出卖了她，找到一定挖眼切舌四肢打残！ 陆云锦手肘抵在大腿，手掌撑着脸上下打量时而凶狠，时而心虚四下乱瞄的女人。 “出征前我们确立了关系是吧！你这是骗婚！” “我没骗婚！”洛曦小声逼逼，因为体内那点恶劣因子，就看着人自己把自己掰弯。 这话讲出去没准会挨打！ “好玩吗？”陆云锦两指捏住洛曦下颚逼近，“我问你好玩吗？” “嘶！你松手！”洛曦嘶了声，眼前的男人目光偏执，眼里满是猩红，灼热的气息喷吐，像一只随时要暴起伤人的野兽。 是啊，如果陆云锦这时脱下衣服露出一对大胸，不说她能不能接受，惊悚程度首先拉满！ 过去不论，在两人正式确立关系，自己的隐瞒稍微有一丢丢过分！ 洛曦抬手，帮他擦去眼角流下的眼泪，陆云锦偏开头躲过了她的触碰。 洛曦咬咬牙，祭出大招，“陆云锦，就不想看看我女装的样子么？除了你，今生我可没给任何人看过哦！” 男人保持着侧脸不动，洛曦却看到他耳尖悄悄红了，手不受控制伸出去捻了捻，语气撒娇：“看不看嘛！” 男人回过头，咬牙切齿蹦出一个字：“看！” 样子特别凶，搞的洛曦差点以为他要和自己决一死斗！ 伸出两只手抱住男人脖颈，牙齿在他通红的耳尖咬了咬，唔~~好软！ 如愿看到那红色一路从耳尖蔓延到脖颈，洛曦视线一直追随那抹红色，可惜，被男人微松的衣领遮住。 里面是不是红的呢？洛曦一边想一边起身！ 脚步慢悠悠走进偏殿，柜子里有亲人为她准备的各式服装，洛曦挑了件对襟束腰的红色锈银丝祥云长裙。 然后……尴尬了！ 她不会穿！ 这个时代女子的衣裳十分繁琐，满身带子系来系去，洛曦穿出一身大汗，最后放弃抵抗…… 拿出空间里末世的作战服，三两下轻松穿好，长及腰后的墨发披散。 她的发质天然有一些卷翘，在发尾部分微卷。 洛曦挥手，撤去喉结与胸前的伪装，霎时间，女子玲珑的曲线被紧身作战服包裹。 胸前没有太夸张，那对圆润的小兔子弧度恰好！ 下颌依然棱角分明，却少了男儿扮相时候的凌厉，洛曦这张脸放眼大陆都是顶尖的。 美的张扬，美的肆意，神色慵懒而倦怠。 一刹那，陆云锦眼前仿若看到了神明，呼吸一停再一重！ 洛曦俯身凑近，一条腿屈起，顶在男人大腿根，学着刚刚陆云锦的样子，两指掐住他的下颌。 啧了声，上扬的语调又懒又魅，“对你看到的还满意么？” 陆云锦被迫仰头，喉结不受控滑动，洛曦手指附了上去，脑中名为理智那根弦“轰”一声，断了…… “……” 早朝钟声响起，洛曦从睡梦中惊醒，迷茫的眼睛环顾四周，转了转酸麻的手腕…… 忍不住“嘶”了声，一摸旁边早已冰凉，她边穿衣裳嘴里一边骂骂咧咧：“属狗的吗？” 快速穿好衣服，洛曦没忘记舅舅让她今早上朝。 她到时以晚，早朝正像菜市场，吵得不可开交。 洛曦拉了拉衣领，遮住颈间红痕，大踏步走进金銮殿，随着她的到来，场面为之一静。 她若无其事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避开陆云锦的目光，看都没看他一眼。 此时，礼部尚书正跪在大殿中央义正严词： “法不可废，我大庸从没有女子袭爵的先例，更何谈挑选封地？简直荒谬。” “臣附议！” “臣也附议，请陛下三思。” 洛曦这才注意到，文臣武将都有不少人跪在原地。 忽然，身后一只大手戳了戳正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洛曦手臂，“你手抖什么？” 元霍声音疑惑。 洛曦就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谁手抖了？我昨夜没睡好！” “哦~~~”元霍拖长声音，语调暧昧，“昨夜没睡好啊！” “不是！”洛曦一本正经解释，“我是说，昨晚跟陆云锦打了一架，清晨才睡……” 草！说完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我懂我懂！”元霍小鸡啄米样点头，站在周围的大臣悄悄竖起耳朵。 你懂个鸡儿！洛曦默默咽下涌到喉头的老血，元霍盯着她嘴角的破皮，“这个呢？也是自己咬的吗？” 第338章 这招太狠了 被一道道八卦目光锁定，洛曦忙转移话题，“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不用上朝？” 元霍想象从前哥俩好的揽住洛曦肩膀，想到什么脸便秘一样收回手。 “这不是托了兄弟你的福，昨晚宫中来旨，允我即日参加早朝。” 按理说，他没正式继承侯府，没资格参加早朝。 可谁让他有个好兄弟，昨夜前脚回到府上，后脚圣旨就来了。 祖父和父亲的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拉着他一夜没睡，叮嘱他上朝时候需要注意的礼仪事项。 嚯！洛曦回头去看，不仅元霍，胖子安礼等人都在末尾站着呢，她目光扫过去时，小胖正打着哈欠。 早朝五更天，四更，甚至三更就要起床准备，皇帝的厚爱也不知道他几个兄弟承不承受得住。 元霍这厮没完没了，胳膊肘碰碰洛曦，压低声音，“早上我看老陆嘴角也破了，他也是自己咬的么？” 洛曦大脑轰隆一声，尬到脚趾扣地，却还要硬着头皮解释，“他那是昨夜天黑撞柱子上，自个拿牙磕的！” 卧槽？元霍睁大眼，语气夸张，“兄弟牛逼啊！都玩柱子上了？” 洛曦现在说他昨夜压根没见过陆云锦晚吗？ 算了！毁灭吧！ 此刻，龙椅上皇帝不怒自威的声音传出，“朕若一定要洛曦袭爵呢？” 话落，御史台那帮老家伙纷纷跳了出来，慷慨激昂，引经据典，都是女子为官的不妥之处。 “陛下，不谈其他，臣只问，洛曦这一生都不嫁人吗？嫁了人一旦有孕，恰逢战事她要如何自处？” “赵大人说得有理！”群臣附议。 原来在讨论她啊！洛曦暗忖。 皇帝气笑了，“合着我大庸只有洛曦一人能独挑大梁？所有战事必须有她参与吗？” “你们看不起国公府还是当漠北王是死的？” “还有谁反对？都站出来，朕一起瞧瞧。” “呼啦！”朝堂跪倒大半，尤其是言官，把老祖宗都搬出来了。 开玩笑，今天容忍了洛曦参政，明日便会有人效仿，长久以往，必将带偏女性风气。 一名御史跪地痛哭，“陛下，您忘记太祖皇后书写的女德女戒了吗？”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啊陛下！” 洛曦想起来了，大庸的女德女戒乃开国皇后创立，多可笑啊！约束女人的条条框框竟然是同性给同性套上的枷锁。 “你们……”连自己一手培养的人在这件事上都跟他唱反调，皇帝气得拂袖起身，“朕意已决，散朝！” “洛曦，随朕来挑选封地！” 洛曦“哦”了声，懒洋洋走上前，路过跪地不起的群臣时，礼部尚书突然叫住她。 “洛曦，对于陛下不顾祖训，执意让你袭爵这事你自己怎么看？” “打开看，竖着看，你们滚出去，本将还能坐着看！”皇帝拗不过，就想来拗她？ 洛曦呵了声，真会挑对象！ 被怼了，礼部尚书也不恼，“那你对自己祸乱朝堂，挑拨君臣反目又怎么看？” 来劲了是吧，洛曦卷袖子，刚想教他长嘴不仅可以说话，还可以喊疼，看到手腕上的红痕，又放了回去。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事，还是被自打她出现，双眼就没有移开的陆云锦发现。 他笑意深深出列，“陛下且慢，臣有本奏。” “准！”皇帝看他一眼，这大尾巴狼上朝前说他会解决，结果一个屁没放。 小棉袄没来前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小棉袄来了，眼珠子恨不得粘他外甥女身上。 陆云锦拿出厚厚一沓折子，脸色淡漠，声音古井无波。 “礼部尚书徐大人，此番四国来使，私下与北陵，南桑两国单独会面数次，收受贿赂超两万两。” 礼部尚书瞬间汗透脊背，大声喊冤，“臣没有，冤枉啊陛下。” “时间、地点、收受贿赂具体，臣以写明奏折，其中包含科举名次未下达前，徐大人收受银两，泄露成绩等具体内容，请陛下过目。” 来喜将奏折呈上，皇帝看完直接将折子扔在礼部尚书脑门上，“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多年来泄露科举名次，从中谋了多少好处暂且不论，就说你收受戴森的银两，是想叛国吗？” “砰”一声，礼部尚书额角被奏折锋利的边缘拉出一道长长的豁口，他擦也不敢擦，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打开折子。 看完，他知道自己完了，十分后悔当初脑热收下戴森的二万两。 当初戴森野心勃勃而来，将大庸视为囊中之物，自然不吝啬提前打点一些官员。 也没一上来就让官员为他做什么或者出卖什么信息，主要混个脸熟，打开人脉。 等钱送够了，加点什么其他砝码距离策反也不远了。 大庸官员自然也熟悉这套流程，八百个心眼子，大钱不拿，小钱拿了不办事。 这已经成为私下里的潜规则。 通敌叛国罪名达不到，关键礼部尚书干过的错事不止这一件。 皇帝对上对方恳求的眼神，蓦地笑了，那笑没有温度，“大理寺卿何在？查！” 一个“查”字已经预示礼部尚书的未来，水至清则无鱼，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经得起细查。 待这人被拖下去。 陆云锦淡漠无情的眼睛扫过御史台，停留在御使大夫任华新身上，后者静静回望。 眼底没有心虚没有恐惧。 陆云锦抽出第二封奏折，一开口便让气定神闲的任华新面色微变。 “战武帝三年，你因捕风捉影听信谗言，错害户部侍郎一家，使崔家或贬或流放。” “自此，你打开新世界大门，深知人言可畏，深知言官进言不获罪，利用捕风捉影捏造事实在御史台铲除异己，独裁独权。” “陛下，臣手中是任华新这些年利用流言直接或间接害人的罪证，请您过目。” 很快，御史大夫被扣押大理寺，接受审查。 陆云锦目光平静环顾，每个对上他眼神的人，不自觉低下头去。 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没看他手里还厚厚一大摞折子，谁知道下个倒霉蛋是谁？ 陆云锦轻笑了声忽然开口：“陛下，臣建议，以后世家选择继承人，由您钦定，毕竟……”他顿了顿，笑意蔓延。 “百官如此关心镇国王的爵位谁来继承，您也应该适当表现一下对臣民的回馈，就从帮助世家择选继承人开始。” 卧槽！这招太狠了，让皇帝决定他们家的继承人？那不是全乱套了？此事万万不能。 当下就有人改变了口风，“陛下，洛曦身为长公主唯一血脉，臣以为有她继承王位合情合理，理所应当！” 第339章 他会为洛曦斩尽一切阻碍 这人理直气壮把话说完，身后射来同僚一道道杀人的目光。 可当看到陆云锦翻阅折子的手一顿，把最上面写着他名字的奏折压下，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汗如雨下的瘫在原地，他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还好反应够快！ 否则下一个被摘掉官帽拖进大理寺严查的人就会是他。 陆云锦眼底蔓上笑意，故意把下封折子的人名露出来，使身后众人看得清楚…… 前世他位居宰辅，手中握有群臣把柄，在场一大半人的生死掌握在他手里。 男人轻掀眼皮，他会为洛曦斩尽一切阻碍。 户部尚书在陆云锦手中看到自己的名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陛陛，陛下，臣以为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无论洛曦性别，都不能抹去她是一员猛将的事实。” “俗话说子承父业，臣以为女承母业也无不可。” 众臣：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户部尚书那心就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一样的苦！ 说到底洛曦是否继承爵位与他无关，但陆云锦手里的折子与他生死息息相关。 非常识时务的改变口风，喊得超大声。 接着，更多人相继推翻先前的言论，大肆赞美起洛曦，罗列由她继承王位的好处。 话锋突变之快，令人咋舌。 皇帝心意已决，陆云锦又不知打哪弄来他们的把柄，再不知好歹的犟下去，非把自己搭进去不可。 没见听完要帮他们择选继承人的皇帝已经跃跃欲试了吗？ 他们拿姓洛的脑袋发誓，今天谁敢继续唱反调，皇帝的手，明天就敢伸进谁家，也插手插手他们的家务。 以前只觉得洛曦缺德，不讲道理爱坑人，自打她奔赴战场不在京城，众人才后知后觉领教她身后那个男人狠厉的手段。 轻易不出手，出手必见血！ 没看整个兵部已经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 众人这个时候才惊悚的注意到，反对声一片的朝堂，只有兵部那帮人老僧入定一样站在原地，压根没参与。 心下阵阵苦笑。 事不关己的时候，他们可以冷眼旁观或者随波逐流，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才会拼尽全力解决问题。 陆云锦年纪不大，却已经把人心玩得通透，可怕！ 这时候，皇帝冷眼扫了扫下方，“还有谁？” 大部分朝臣起身，回到自己的原位敛下眸，不赞同也不反对，用无声回应。 “就剩你们了是吧？”看着下方还剩下五分之一的官员，皇帝指骨轻敲扶手。 剩下的，都是难啃的老骨头，盘根错节，不是一点把柄能够扳倒。 皇帝注意到，其中大半都是膝下皇子的母族与连带关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皇帝想想便明白，曦儿袭爵代表同时会继承长姐留下的青翼军。 他的好儿子们怕早不是惦记上那支军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指指门外，“你们，滚出去跪着！” 次日，早朝没开始，皇帝就得到个让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昨天被朕赶出去那帮老东西嘴都烂了？” 来喜一边为皇帝更衣，一边应若：“是的，他们在皇宫中跪了一夜，清早才发现，嘴巴全烂了，有人牙都掉了。” 皇帝下意识想到陆云锦，这厮医毒双修，身上侵入骨髓的剧毒都能被他解除，想收拾几个老家伙还真不在话下。 来喜补充，“一大早已经请御医轮番看过，都没查出有中毒痕迹，这晌人都跑回家找大夫了。” 是不是中毒，来喜没妄加揣测，只把那些老东西的原话传回。 “干的漂亮！”皇帝哈哈大笑，早膳都多吃了几个包子。 早朝上，看着明显少了碍眼之人的朝堂皇帝分外顺眼，下朝后带着人兴冲冲跑出皇宫。 名为探望，实则去看笑话，顺道帮陆云锦扫一扫尾，下毒谋害朝臣可是重罪！ 官员家中，皇帝看着嘴角流脓的“爱卿”挑了挑眉，五皇子他亲舅扯着动一动钻心疼痛的嘴角回话。 “已经请过大夫了，臣身体无碍，不日可以回朝。” 开始只是嘴角起泡，太医说是上火他也没太在意，大冷天在殿外跪了一宿，着急上火在所难免。 直到回家后，病灶地方快速恶化，到现在嘴角溃烂流脓的地步。 不仅于他，情况类似的朝臣回家后把里外查了一遍，并未查出什么不妥。 群臣自然不信，哪这么巧合，提反对意见的都病了，且病灶一样，嘴巴红肿，牙龈出血…… 甚至偷偷在家里骂皇帝骂洛曦的还会掉牙。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人命。 这行人一边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边用出各种手段，太医没用，城中大夫无解…… 有人找来游医甚至道士和尚，苦药没少喝，偏方没少吃，病灶不减反增，到了这会说话都困难，钻心的疼。 君臣互相试探后，发现毒真不是皇帝下得，做过和没做过的反应截然不同，他们沉默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医者检查过，除了嘴巴烂了，身体十分健康，就是进食十分困难，流食一点点灌进去，过程十分痛苦。 甚至有人安排出探子盯着洛曦，这货可能在边疆杀人杀累了，一直在呼呼大睡，没有任何疑点。 第三日早朝，奇迹发生，众人溃烂的嘴角不药而愈。 这次，处理完政事，继续老生常谈，重提洛曦袭爵。 几位皇子的母族犹豫了再犹豫，依然表示出了抵死不从，且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之外的其余皇子亲自下场。 “父皇，您主张女子袭爵，代表儿臣那些皇妹将来也有资格继承皇位么？”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事实如此，允许洛曦以女子之身继承王位，不就代表后宫的公主也可以继承皇位？ 只要皇帝敢认，后宫必将大乱。 不认，凭什么厚此薄彼呢？他们那群不省心的皇妹也不会放过洛曦。 早朝再一次无疾而终。 群臣正暗地里计划进行新一轮攻击时候，惊悚发现，他们嘴巴又烂了…… 这次生疮的不仅于嘴，还有双手！ 皇帝意味深长看了看这行人，留下句令人揣测的话： “长公主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如此刁难她的血脉岂会安息？等着吧，这不过是个开始，有你们受的。” 群臣震惊过后惊悚了，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早死十几年长公主的参与！ 第340章 强者在骨不在皮 这个朝代道观寺庙林立，人均信奉鬼神。 反对的群臣差点跳起来，下朝后屁滚尿流赶往寺院沐浴焚香，驱魔除邪！ 弃暗投明的官员看尽笑话，坐在自己家中感叹，“咱们陛下想干的事，就没有一件不成。” “看着吧，荤招素招用出来，几位皇子的母族迟早遭不住投降。” “想要长公主的军队？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享。” 简直蠢死了，他们反对，只是碍于洛曦性别，这行另谋他算惦记长公主遗物真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蠢点也好！ 没有人作死，也掩盖不过他们曾也是其中一员的事实。 现在就挺好，有人把皇帝火力全部吸引过去，他们只要不继续作死就不会死！ 不得不说，清醒的人占多数。 也不是说还在坚持反对的众人就蠢得无可救药，只可惜富贵迷人眼，身后有皇子的家族总要拼尽全力争一争。 没准就成了呢？ 不争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二十万铁骑啊！谁不心动？ 接下来，只要有人反对，就会遭遇这样那样的不幸，甚至连和尚道士的言论也非常统一。 洛曦乃天选之人，违逆上苍之意，必将反噬。 他们现在所遭遇的，就是报应。 洛曦女扮男装的消息不胫而走，民间一片哗然。 陆云锦几日不眠不休，牢牢把控流言走向，原以为会最先闹起来的读书人反倒赞声一片。 酒楼茶馆，戏子说书人，轮番上演《木兰从军》，《女驸马》等经典桥段…… 让百姓看到强者在骨不在皮！ 洛曦功绩在前，民间为她证明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气得冥顽不灵那帮人鼻子都歪了。 陆萧关起门来思索数日，随着丞相败落，他在朝中地位一落千丈。 长子的崛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有多眼瞎，加上姜可媛的耳旁风，一则消息不日从平西侯府传出。 传至每个烂嘴烂手的世家耳中。 陆云锦擅医！ 要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同朝为官，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陆萧做出了选择，站在世家这边。 陆萧也想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宠臣，只是洛曦陆云锦两座大山堵在眼前，而两者隔着杀妻弃女之仇，天然对立。 得到消息的世家找到数日未眠的陆云锦讨说法，他坦然承认自己擅医。 至于下毒？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自己猜去吧！ 于是陆云锦身边出现若干盯梢之人，全方位牢牢监视。 世家本以为盯住陆云锦便可以安全无忧，结果当然令他们大失所望。 又一次早朝后，众人不仅口角流脓，直接发起了高热，四肢抽搐，当朝口吐白沫吓坏群臣。 而此时的陆云锦早朝告假，正在陪洛曦招待老家村民。 非要说是他的锅，有点牵强，最重要是没有证据。 随着病情加重，神医束手无策，世家终于相信了天意所归。 当皇帝又一次提出洛曦袭爵，朝堂安静若鸡，竟无一人反对。 五皇子他亲舅口都不敢开，一开口，无法驱逐的恶气就会从口中冲出。 嘴里那味儿……活像含了五百只死老鼠，滂臭滂臭~！ 清早起床发现夫人脸色铁青的躺在身旁，叫来府医诊断，好家伙，夫人被他口臭熏晕。 而他自己的情况更加不妙，经医者诊治，内腑五脏开始很严重的衰败，恶气才会从口中散发。 长此以往下去，他将五脏腐烂衰败而亡。 他舅吓死了，明知道有可能是陆云锦搞的鬼，哪还敢再犟下去？ 旁人的兴衰在自己性命面前一文不值，此时五皇子的舅舅充分的表现了这一点。 皇帝话落，他第一个站出来，“臣痛定思痛，不应以一己私欲枉顾国家大事，洛曦继承王位，实至名归！” 话落，众人就在五皇子脸上看到惊愕震惊等情绪，仿佛被亲人背叛，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皇帝身子后仰，哪来一股臭味？ 谁敢在金銮殿附近煮咸鱼不成？ 天意也好，人为也罢，这一刻的世家服了！ 弃暗投明的群臣心中庆幸，还好他们迷途知返的早，半条命搭进去，再被人敲弯脊梁骨……多不值呐！ 皇帝笑意深了深，长姐活着时候曾教他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得罪医者！ 你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手段，会在什么时候给你一击致命。 于是，洛曦袭爵镇国王之位，就此敲定。 次日大朝正式宣布。 洛曦最近两天睡得昏天暗地，这具身体毕竟不是末世那具经过战争与鲜血洗礼的身体。 战场大杀四方回来，精神一放松，哪哪都是疼的。 舅舅们只管让她好好休息，直到袭爵敲定，她才重新出现在早朝。 看到一袭红衣，依旧做男子打扮的洛曦背着光，一步步走来，众臣心中一凛，清醒了不少。 对啊！这位祖宗最近老实的很，估计累了没参与到是否袭爵的问题中。 否则凭她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脾气，朝中不知会有多少人缺胳膊少腿。 万幸万幸！ 那些竟唱反调的世家和官员一看到她，脚步不自觉倒退或者低下头。 就怕这祖宗后找补，给他们两拳。 但这其中不乏胆大者，太师太傅太尉三公联合出列。 “洛曦袭爵一事既然已定，接下来，还请小王爷于青翼军归属一事上以大局为重。” “你到是说说，怎么个以大局为重？”洛曦顿住脚步俯视，气焰张扬，气场强大，但三公并未被她打乱节奏。 “青翼军多年无主，是何光景尚且不知，臣以为，最好的办法将之打散，融入各个军中。” 这三人不说哪路派系，统一觉得女子袭爵已经破坏祖宗先例，再让她执掌大军，岂不是权利太盛，国力阴盛阳衰。 “你是不是老糊涂，忘记青翼军由我母亲一手所创？” “我不继承兵符，你们现在去把家财权利散尽，别给儿女留什么，反正也没资格继承。” 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老太保被堵得面色发青。 太师笑眯眯接话，“洛曦，老夫等提出此等要求也是为了你好。” “首先，你总要成婚嫁人，长公主留下的军队在你百年后，一代传一代，最终岂不是要落入外姓人手中？” “其次，你若执掌大军，封地就要选择在苦寒边疆。” “北地刚刚遭遇天灾，与其去那里挨饿受冻，为什么不择一土地肥沃，山川秀丽之景安度余生？” 群臣皱起了眉，老逼挺阴险啊，明晃晃的诱惑，就差说与其去边关苦寒受累不讨好，不如去到富饶之地玩乐享受。 据他们所知，瑶池殿的窗户都是琉璃所造，的确怪爱享受！ 所以……洛曦她会怎么选择？ 第341章 收拾三公(为爱吃小米猪肝粥的阿妹加更) 洛曦不负众望，只见她撸起袖子冲到太保面前，一把薅起老家伙的衣领。 满脸的失望与气怒，“在你眼中，国家兴衰敌不过男女性别？” “边疆打仗时候没见你们这么多的计策，合着脑子里那点坏水全用我身上了？” “你们想的够美啊！战时用我，战后弃我，是不是还打量着我袭爵，之后一旦发生战事可以随叫随到？” “我也真服你们的厚脸皮，一边男权至上，一边算计着我的实力，真拿人当傻子？” 群臣一凛，这个洛曦实在太聪明，脑子太好使了。 尤其三公，面皮被人撕下来踩地上，脸色乍青乍白。 他们于洛曦袭爵一事没有反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战时用她，非战时期最好发配得越远越好。 “用当年对付我母亲那套对付我？瞎了你们的狗眼。” 洛曦单手将老太保扔飞出去，犀利的目光环视。 “谁觉得本王不能继承亡母遗物站出来，本王下朝后便带人抄了你们全家。” 在场众人嘴角抽了抽，皇帝还给那坐着呢，她就要抄人全家，也是没谁了！ 还有，这自称转变的真快！ “洛曦，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老太师脸色发白说。 不过刚说完，人就被洛曦一脚踢倒在地，靴子不住撵着他的脊梁骨，怒意不减的声音一字一顿。 “本王长辈坐在龙椅上，用得着你为我好？那点虚伪的把戏玩了半辈子不腻吗？” 洛曦不偏不向，哪怕太傅老头未来及说话，同样一巴掌将他掀翻。 随即大步走到金銮殿正中，一脸委屈看着皇帝。 “陛下，当年这三个老不死用一样的理由夺了母亲兵权，现在又用到我身上，是把您当成昏聩的先帝，想故技重施害死我！” 站在群臣之中老神在在的老国公，看见三个老家伙被外孙女当众撕开老脸踢飞，心里舒坦极了。 一派官员则个个痛心疾首，大喊“放肆，无法无天”等等。 但却干打雷不下雨，没一个敢往洛曦跟前凑，害怕铁拳落自个身上。 皇帝想到这帮老家伙当年是如何逼迫长姐，脸沉的能滴出墨来，语气却是不咸不淡。 “洛曦说的有理，既然三位不支持父母的遗物由女子继承，那么在场的众人听好了，今晚之前将你们全部所得财物上缴国库。” 顿了顿补充，“这也是三公的意见，老臣的提议，朕需采纳。” 卧槽？财物上缴国库？那怎么可能？这一下从洛曦一个人的事，变成群臣百官所有人的事。 礼部侍郎甚至哆哆嗦嗦搬出法典，列举大庸律法，父母遗产应由子女继承。 群臣附议。 这时候不站出来说话，万一皇帝真拿他们半生所得充公怎么办？找谁说理去？ 同时心里暗暗责怪三公，倚老卖老也要挑准时机不是？不捡软柿子捏，非掐一把这个刺头，也不怕最后弄一身腥。 洛曦甩出陆云锦为她准备，三个老家伙这些年整个家族的罪证，脸色阴沉道： “这是本王收集，三家收受贿赂，贪污朝廷赃款，私下结党营私和家族藏污纳垢等证据。” “三个老不死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太保大人，昨夜与四皇子秉烛夜谈，交易还顺利吗？” “你也真舍得把如花似玉的小孙女，与人为妾。” “口口声声为了男权，为了大庸昌盛，你们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给自己家族谋权？”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往小了说是欺我太甚，往大了说你们就是三只手，枉顾国家利益，什么都想要。” “请陛下为我做主。” 洛曦不给三人出言辩解的机会，直接呈上证据。 皇帝早想收拾这三个老家伙，碍于朝堂盘根错节，碍于敌国虎视眈眈，两朝元老叛国，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终于在北陵大伤元气的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收拾三个老东西。 接过来喜递来的奏折一目十行，饶是心下早已有了准备，还是被其上种种无耻行径气得肝疼。 将奏折甩出飞镖的气势，“三位肱股之臣来看看，恐怕这些年自己都忘记干过什么好事了吧？” “朕念在你们于朝有功，不计较你们曾坑害长公主，即位后仍然重用，你们就是如此报答朕？” 实则不然，三位老臣都是先帝时期的肱股之臣，年轻时候于国有不少付出，否则也做不到三公。 只可惜当年于长公主一事犯了糊涂，皇帝小心眼爱记仇，但也不是丝毫不给机会。 这些年他有意放纵，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在他故意放纵下，如果三人克己守礼殚精竭虑，未必不能有个完整的晚年。 可惜，也许本性如此，也许好了伤疤忘了疼，终将走到今日这一步。 皇帝冷笑连连，“利用私权把儿孙塞到军营，这本也没什么，可看看你们的子嗣都做了什么？” “不但侵吞军资，还敢倒卖军需，杀人冒领功劳，朕可真小看了你们。” “太师，当年你最看好的长子主动请缨到最艰苦的海城历练，朕着实感动一把，可事实呢？” 皇帝拍案而起，声音染满失望过后的暴虐： “私采盐矿？贩卖他国？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好好，你们真是好得很呐！” 三人早已踩了皇帝的底线，现在又在这条底线上起舞，只能说一句找死！ 本以为洛曦嚣张跋扈当殿殴打老臣，谁料竟曝出三家丑闻，看到皇帝暴怒的脸色，三人慌了神。 加一起两百岁的人，不顾周身疼痛，连爬带滚拾起奏折，霎时抖如筛糠。 上面条条罪状，每一笔都记录的十分详细清楚。 大部分都是家中子嗣之过，有些他们知道了默许，有些他们压根不知道，零零总总，全部详细记录在册。 非常后悔今天不该站出来发难洛曦，或者说后悔不该从一开始就放纵子孙，晚节不保不外如是。 “陛下。”洛曦凉凉开口，“我继不继承青翼军不重要，严惩国之蛀虫才是当务之急。” “我建议将三个老不死处以死刑，满门抄斩，如此才能以儆效尤，不让歪风邪气侵染朝堂，人人有样学样。” 群臣：“……” 这话明明没毛病，但他们就是听出一股子威胁味道！ 那目光仿佛在说：蹦啊！接着蹦！看本王刀不刀你就完了！ 第342章 回到这里的意义 皇帝本就怒不可遏，听了洛曦的安排立即点头： “来人，将这三个老不死摘去官帽，脱去官服，羁押大理寺听候发落。” 群臣：“……”陛下啊！您怎么也学那个混不吝，喊上老不死了，合适么？ 洛曦眼珠转动，“皇上，当年三个老家伙在先帝面前进谗言，致使母亲被夺兵权惨遭算计，我能要求他们赔偿吗？” “我本金枝玉叶，却被这些人害得家破人亡，流落乡下遭受养父母苛待。” “他们却仗着从我母亲身上算计来的功绩平步青云，为非作歹，我心里不平。” 洛曦委屈控诉。 皇帝的确觉得洛曦受苦了，她本该是大庸最尊贵的小公主，却因为多方联合算计承受苦痛，是他没有保护好生命中几个最重要的女人。 皇帝的心软成一滩水，偏到没边。 “这是自然，他们欠你的，这些年你遭遇的种种不平，都有他们一份。” 众臣：“……”他们就想问问，姓洛的到底遭遇什么了？这货一言不合就锤人的性子，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洛曦漂亮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氤氲孺慕，样子很期待，“那皇上，我能带人抄了这三家吗？” 战傲天扶额，小家伙在那个世界苦怕饿怕了，对钱财食物总有一种执念，挥挥手： “去吧！他们欠你的，自三家抄出的财物归镇国王府所有。” 几位皇子气吐血了，三公是他们拼尽全力不惜许下重诺拉拢的权臣，没想到居然因为一点事废了。 最生气父皇的心偏到湄公河，居然同意洛曦抄家。 想象一下三公两朝积累，家底会有多恐怖，不说金银钱财，只产业田庄，恐怕遍布大庸。 心里把洛曦骂了又骂，皇子都在想，这货属王八的，一旦咬住不松嘴。 他们也必须尽快斩断与三公家产业联系，否则被洛曦抓到小辫子有的麻烦。 众人都很无语，宠外甥女没有这样宠的，咋不把你皇位给她？ 心里吐槽，哪怕户部尚书已经抓心挠肝，却不敢多发一言，谁看不出皇帝铁了心在捧洛曦？ 现在凑上去找揍是小，万一被这一家子腹黑拔官抄家不全毁了！ 其他人想装鹌鹑，皇帝这时候发话：“既然镇国王由洛曦袭爵，众位爱卿对青翼军的归属权还有意见吗？” 群臣心里腹诽，哪敢有哦！万一被你把老底翻出来一撸到底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才不傻！ 皇帝此刻看了看太子，隐晦投去目光，战连会意，越众而出。 “父皇，儿臣有个建议。” 皇帝靠回龙椅，“太子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青翼军十年来驻守一座小城，既要耗费物资，又无法守家卫国，不如让洛曦择一封地，尽快将青翼军迁入。” 其余皇子真的呕血了，身为皇帝亲生的至今没有封王，洛曦这个山旮旯里蹦出的臭丫头不仅封王，还要被赐予封地。 他们酸死了！ 早知道……早知道父皇远香近臭，当年出生就该让母妃把他们扔进大山，没准现在回来就是太子！ 洛曦的封地的确是个问题，皇帝既不想她去边关忍受苦寒，又要考虑大军的驻扎和后续安排。 于是问：“曦儿，封地择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洛曦背脊笔直，像一杆标枪站在那里握了握拳，话语既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又有股舍我其谁的热血。 “我要去北地。” “北地去年洪涝，百姓家园被冲毁，本王既享受了皇家尊荣，就要苦百姓之苦，重建北地。” 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群臣中老神在在的老国公，两眼赞出精光出列。 “皇上，小王爷难得赤子之心，北地需要重建，北陵退兵的档口，二十万大军也不至于无的放矢。” “皇家的孩子，就应该多磨炼一二，老天给了最崇高的身份，他们就应该担负起肩膀上的使命。” 老国公最知道北地的土地有多富饶，棒打狍子瓢舀鱼，每年粮食播种一茬，不像南方粮食需要播种两三茬。 全年没个休息，领主管辖全境事务，洛曦又是个闲不住的，到时候不给孩子累死！ 不像北地，秋收之后就是猫冬，一年有半年休息时间。 如果不是北方受灾，那么好的地方百官才不会便宜她，那可是粮食生产大地。 现在去了重建北地前两年可能会辛苦点，余下半生都是享受！ 自家孩子自家疼，老国公忍不住为洛曦争取。 群臣一听眼都亮了，重建北地已经成为朝堂的烫手山芋，朝廷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填窟窿，现在终于有人接盘了么。 其余皇子自然不想洛曦掌兵后与太子沆瀣一气，从而愈发稳固战连不可撼动的地位。 现在打发她去重建家园，不在京城搅风搅雨，还能绊住她不少时间是极好的。 主动站出来推了一把，“儿臣附议。” “表，表妹能力过人，又有颗全全爱民之心，北地幅员辽阔，也极适合表妹尊贵的身份。” 喊洛曦叫表妹，在看那货斜眼瞥他冷嗤的表情，三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赶紧移开目光一本正经。 不少大臣纷纷赞同，冻死她，冻死她，最好再来场雪灾把这货活埋！ 与洛曦交好的世家却暗暗为她心急，还是太年轻，北地幅员辽阔土壤肥沃指的是从前，那地方现在都快成土匪窝了。 全天下土匪山贼云集筑窝，占山为王。 土地面积大，代表她重建需要付出心血越大，冲动了啊！ 不过碍于这是洛曦自己的主意，众人哪怕心焦，为她暗暗着急，也没出来阻止。 只想等下来和她聊聊，争取改一处封地。 洛曦冲动吗？ 并不！ 她有自己的打算，虽没有什么振兴女权的观念，但这个时代的落后与敝帚自珍都是百年后众国来犯的漏洞。 她掌握那么多的先进知识，不用太浪费，还不如一点点改变这个时代，改变现状，后来人也可能少走一些弯路。 民强则国强，让这片大陆领先海外一百年，无人敢欺，无人敢犯才是硬道理。 洛曦突然有种明悟的感觉，也许这才是她去到后世走一遭，重新回到这片土地的真正意义。 第343章 封王，封地敲定 百官把这辈子学过的赞美之词用来附议。 “小王爷德才兼备，武力值高能镇压一切牛鬼蛇神，定能重建北地，还受灾百姓一个家。” 说完自己都觉得牙疼，洛曦武力值高归高，可她捶起人来不分敌我，现在把人送去跟傻狍子作伴正好。 朝廷难得万众一心，齐心一片！ 皇帝露出思索的神色，郑重问：“曦儿，你做好决定了？重建一地也许没有想象中简单。” 洛曦回答的铿锵有力，“想清楚了！” “我不想母亲留下的军队被打散重组，不想亡母在天之灵嫌我没用，更不想受灾后的百姓流离失所。” “我想尽我所能让全天下百姓和守家卫国的将士们吃饱穿暖！” 朴实无华的希望，道尽心酸。 洛曦一向是嚣张肆意的，从没有像这样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某种希冀，双拳捏到颤抖。 仿佛让她管辖下百姓丰衣足食，就是毕生夙愿。 事实也是如此，两辈子，她一直在为之奋斗。 一向情绪稳定的人露出旁人不知的一面，百官些微触动，这一刻没人怀疑她的真心。 罢了罢了，除了性子恶劣，爱揍人，说话有辱斯文……这洛曦也没什么缺点？ 他们干嘛跟个孩子过不去！ 皇帝怔了怔，皇姐出征前，仿若也露出过类似的表情，那是一种信念。 曦儿若无大才，自己护她平安喜乐一生便是，可这孩子胸有丘壑，能力与人品兼备。 能力越大，与之匹敌的责任越大，皇帝对洛曦给予着厚望，愿意给一片旷阔土地任她施展。 “玉不琢不成器，你既然有这样的理想与抱负，朕也愿意给你一片施展抱负的天地。” “即日起，朕命你为青翼军统帅，封地营州，六郡十四县。一月内将青翼军迁往封地驻扎。” “朕有两点要求，第一，肃清北地匪寇。第二，朝廷将不再供给青翼军军需，后续所需开销，由你一人负责。” “你答应吗？” 兵符一旦交于洛曦，这支军队归镇国王府所有，朝廷没有义务再养着，否则皇帝也无法向天下交待。 有了整座营州做支持，洛曦养活青翼军不难，全看她如何重建和治理。 再说皇帝把三公家底都补偿她，有了这一笔钱，足够大军支撑三五年，到时候不够，他再悄悄补贴便是。 一些老臣感叹，当年多方联手设计走的兵权，兜兜转转，最后回归长公主血脉之手。 先帝的棺材板还压得住吗？ 皇帝能想到三公的家底已经补贴洛曦，其余人自然也能想到，心中泛酸的同时，皇子们暗恨不已。 洛曦给父皇灌迷药了不成，这么宠，真不怕她建立女权反了你，暗搓搓希望有这一天的到来，到时候有父皇后悔的。 只有太子嘴角上扬，内心真的为得偿所愿的表妹开心。 “我能！”洛曦语气坚定，“多谢陛下与百官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百官：“……”不，他们更想看洛曦和皇帝干起来，反目成仇！ 皇帝眉间染着暖暖的笑意，“时间紧，任务重，你即刻开始准备，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朕，朕除了是皇帝，也是你的舅舅。” 他尽管舍不得洛曦这么快离开，可经历寒冬，北地来年开春不种植，土壤的生机会大面积流失。 时间不等人。 他语气含着淡淡温情，“离开前，住在宫里陪陪朕，这一去，归期不定，朕有些舍不得。” 当众袒护表达不舍，就是让群臣知晓洛曦在他心里的地位。 谁敢搞小动作使绊子拖后腿，别说爪子，脑袋一起给丫砍了！ 洛曦明白舅舅心意，笑意深深道：“好的，舅舅不必挂怀，路程不远，想回我随时可以回来。” 什么意思？群臣惊悚了，她不是去封地，还回来干嘛？ 祖宗，求你，一去不复返好吗？ 然，洛曦可不顾旁人怎么想，打定主意三不五时回来给这帮人添堵！ 一场影响未来的权力变更，以皇帝和洛曦全面取胜告终，算算洛曦得到的好处，众臣心如刀割。 临散朝时洛曦想到什么，拿出在边疆与北陵签署的“战后赔偿”交给皇帝。 当百官看到上面两万匹种马，牛羊各五十万，数座矿山，金银财宝若干……一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 老脸霎时间笑成菊花！ 洛曦潇洒转身，朝身后挥了挥手，身姿明明纤细修长，这一刻在众人眼中却无端高大了几分。 这一份战后赔偿放在历朝历代都是相当丰厚，只那几座矿山，足以顶得三公抄家所得总数。 协议是洛曦与戴森私下签署，她动点心思不拿出来，移花接木把这份赔偿弄到自己封地旁人也难知晓。 将来知道了她也能名正言顺找到托词。 可她就这样毫不留恋递交给了朝廷。 众人想，谁再说洛曦贪财抠门他们跟谁急！ 这么好的孩子，白天打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 对于心境短短时间的前后转变，老臣一点不觉得打脸，嘴巴差点咧到耳后根。 热烈讨论这份丰厚的战后赔偿要如何分配！ 皇帝怔怔看着洛曦踏着晨光离去的背影，眼中情绪翻涌，既欣慰又感动。 这就是姐姐为他留下的福星，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皇帝压下眼底的热意，心情大好，加入群臣讨论。 洛曦回眸望了一眼，唇边扬起又懒又痞的轻笑。 舅舅为她争取做了这么多，她岂会让他在百官，在天下面前难做？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被暗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他站在百官最后面，目光追随洛曦离去。 此人是青翼军暂代统帅，被皇帝急召回京认主。 鲜有人知，他除了是青翼军的暂代统帅，也是洛九风留在战安冉身边的亲信。 十五年了，今日终于得见小少主，男人对她的表现满意的不能再满意，虎父无犬女，老话说的果然没错！ 回到瑶池殿，洛曦把早已等候在此宁、胡两位校尉叫来，笑着问：“让你们准备的人，准备好了吗？” 胡长东大嗓门嘹亮，“准备好了将军，只等您一声令下。” 洛曦将碗中茶水一口饮尽，素手一挥，“走，带着咱的人，随本王一起抄家去。” 第344章 家底之大整座前院装不下 “是！”两位校尉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洛曦昨夜让他们准备人手，开始两人不解，她就说要抄了三公满门。 三公啊！朝廷中流砥柱，是他们将军想抄便能抄的吗？尽管心里嘀咕，二人还是去准备了。 没想到洛曦说到做到，真他妈神了！ 如果洛曦知道这二人心中所想，非失笑不可，她也没有预知的本事，不知道皇帝把那三个人从前朝留到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算计过便宜娘亲的人，原计划是今天谁敢冒头，她就带人砸了谁的府邸。 没料到皇帝在养蛊，今天彻底把皮扒了。 奉旨抄家想想就美！ 离开皇宫，一队上百人的云麾军候在不远处，眼神晶晶亮的瞅着宫门，待洛曦走近了，一个个热情的围上来。 “将军，今天干谁？”此时的云麾军脱胎换骨，周身染满肃杀与煞气。 对比之下，宫门前一本正经的御林军几乎成了花架子。 “跟本王走就知道了。”洛曦挥挥手，刚欲下令，斜刺里突然插进另一队人马，为首是个疤脸壮硕的男人。 他一笑，脸上刀疤随之抽动，像要吃人，“小王爷，我名洛冰阳，暂代青翼军统帅。” “你们这是准备抄家？介意我参与吗？” 皇帝那日好像提醒过，青翼军的将领入京，让她抽空见见。 那时候她正是疲乏，睡得迷迷瞪瞪，醒后全然抛之脑后，忘了！ 想必眼前就是皇帝说的青翼军将领，姓洛？这姓氏有点意思啊！ 目光自他身后的二十人扫过，好家伙！各个一米八五以上身高，相貌可与世家公子比肩。 随便打眼一看，清冷有之，酷帅有之，其中也不缺乏面嫩的小奶狗，这是要给她充盈后宫？ “满意吗？”洛冰阳笑问，他牢记主母生前说过的话，不是世家公子娶不起，而是军中男儿更有性价比。 当时主母抚摸着些微显怀的小腹，眼中带着睥睨：“我女儿，要选就要选这天下最好的男儿。” 于是，他这次把军中能力相貌最优秀的儿郎全拉来了，任小主子挑选。 “满意。”洛曦回答的非常直白。 她喜欢漂亮的事物，人也不例外，好看的人，放在身边都是养眼的，与情爱无关。 洛冰阳笑容更深，小主子大方爽直的性子深得他心。 使命是使命，谁不喜欢自己效忠的人有担当，性格爽利。 小少主真要是娇娇怯怯，站在大军面前哭唧唧的软妹，他才要头疼。 令洛曦说出“满意”两个字的，是这行人身上内敛的气息。 如果云麾军是一柄染满鲜血，寒光凛凛的长剑带着萧杀与凶戾，那眼前之人便是那未出鞘的宝刀，内敛中隐着一抹锐利。 如果青翼军都是这种素质……必将成为洛曦横扫天下的利刃。 有意思的是，这行人看着她身后云麾军的目光，就像看弟弟，随时准备单手镇压。 不知道为什么，洛曦“噗”一声就笑了，挥挥手，“洛将军，咱们边走边说，青翼军目前的状况还好吗？” 哪知道洛冰阳摇头，“青翼军十年来驻守一座小城，军需军资非常吃紧。” “光景不好的年头将士们挨饿受冻都是家常。” 洛曦拧眉，洛冰阳不像是哭穷的滚刀肉，他这么说，代表青翼军的状况真不太好。 洛冰阳叹了口气，“近年来已经好多了，新提拔这位户部尚书苟是苟了点，心没黑透。” “早些年的情况才叫糟糕，每年入冬都会冻死几个，幸得皇上与漠北王私下补贴，青翼军才不至于死伤惨重。” 洛曦眉头越拧越紧，小舅舅曾与她说过，皇帝为了有朝一日将青翼军完整交到她的手上，这些年一直有意淡化这支军队的存在。 明知道军需军饷被克扣，二人只能偷偷补贴。 她能理解皇帝的做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让皇子世家觊觎上，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乱子。 只是青翼军这些年吞下的苦水，只抄了三公府邸会不会太便宜？ 洛曦小脸沉了沉，“放心吧，本王会为将士们讨回公道。” 果然和她老子一样护短啊，洛冰阳笑了声，“行，将士们都等着你撑腰呢！” 洛曦无语！ 不应该说“没事，他们能忍”，或者息事宁人一类话吗，等她撑腰是什么鬼？ 品出一股想搞事情的味道，不过她喜欢！ 说话间，众人已经浩浩荡荡来到太保府邸外。 一行人气势汹汹，尤其云麾军，感觉后来的小白脸就是即将跟他们争宠的小妖精。 几乎在洛曦手落下的同时，人已经冲进太保府邸。 三府此时已经大乱，做主子的悲声大哭，下人奴才反到四下搜刮细软，准备带着金银跑路。 结果被洛曦逮个正着。 将士们井然有序，首先把女眷集中在主院并未骚扰，想要阻拦或者打算逃跑的家丁一律拿下。 太保的儿孙被第一时间控制起来，荒唐的是，云麾军踹开房门前，旁系的三老爷还抱着美人在床上颠鸾倒凤。 被冲进来的精兵直接吓萎了！ 冲进老太太院落时，这位强势一辈子的老封君正在试图把最疼爱的孙儿扮成女装。 意图不言而喻，趁乱逃出府邸。 对上老封君倔强凄凉的目光，洛曦长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妄杀忠兵冒领功劳时候没想过这一天吗？ 她一点不可怜这位老太太，儿孙数典忘祖有她一半功劳，儿时偷针不教育，长大偷金下大狱不是一眼能看见的事？ 溺爱不是疼宠，而是铸成大错的熔炉。 计划没成功，老太太的命根子穿着不伦不类的女装，与府上老爷们看管在一处。 一箱箱金银陆续从各个院中抬出，粮食、布匹、药材这等物，洛曦命人妥善保管。 清算后运往封地，都将成为日后重建的重要物资。 好家伙，太保府家底之大，整座前院装不下，洛曦粗略翻开箱子看了看…… 该说不愧是两朝元老，只目前找出来的珍宝，已经超过曾被她掏空的相府总数。 第345章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七级精神力铺展开来，太保府对洛曦没有秘密可言。 她指着多处详细的地方，“假山下有密室，马棚内有一条密道，主院的床下有一间兵器库。” 洛冰阳眼前一亮，蓬莱岛五家没有精神异能，他自然不知道精神力的存在，只以为洛曦抄家前做了功课。 这样先谋后动的少主他喜欢。 “是！”云麾军对洛曦的命令坚信无疑，到是青翼军众人眼中有些疑惑，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她指定地方搜查。 没注意到在洛曦话落，太保府家眷有几人瞬间惨白晦暗的脸色。 片刻，两军果然从指定的地方搬出不少东西，物品比明面上得更珍贵。 原本抱着一丝希冀的太保家眷彻底死心，这些宝贝原本是重振家族的底牌，就这样被洛曦找到了。 皇帝并不像先帝那般暴政，犯了错的罪人立斩不待。诛九族，满门抄斩的事他即位以来从没做过。 可以说，这里大部分人都能保住命，结局是发配流放，而洛曦此举无疑掐灭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一时间，哭声震天！ 百年人参成箱装放见过吗？ 洛曦啧啧合上箱盖，不夸张的说，皇宫太医院的药材存量，也就这意思。 世家果然有底蕴。 不过都是她的了！ 半晌后，青翼军居然押着一个人回来，看清这人的脸，洛曦没忍住笑了。 这不是太保大人的长子？下任家主继承人？ “属下发现时，他正在试图通过密道逃跑。”漂亮的小奶狗眨眨眼回禀。 他都看见了，主帅瞅过他好几眼，以后他就是主帅身边第一宠臣，看谁还敢说他男生女相。 还在御书房的陆云锦：危！ 男人双手被反剪在后，冲着洛曦呸了声，“狗贼，佞臣，你不得好死！” 正准备抬脚去下一家的洛曦停住脚步，微微偏头，眸光流转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你家这条地道通往城外，只有历代家主才有资格知晓吧？” “这位……呃，不知怎么称呼的大老爷，你逃跑时候就没有想过妻儿兄弟吗？” 男人脸色微变，余光里，夫人脸上是震惊过后的失望，兄弟们的目光则要刀了他。 可以想象日后流放的路，他将众叛亲离，脸色一瞬间灰败下去。 缺完德的洛曦扬长而去。 接下来洛曦带人又来到太尉府，这次搜刮出金银总数堪比国库明面账目。 她终于明白了那句：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 这家底，建一座国中国都够了，珍奇异品不说，令洛曦侧目是从太尉书房搜出的一沓图纸。 旁人可能看不明白，洛曦通过地形推演，差不多能推算出图纸所注所在地，不是铁矿便是金山。 把其中几处北地的矿山位置留下，其余她打算上缴皇帝。 舅舅是为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有了这笔铁矿和金子，他可以更好完成抱负，建设国家。 将心比心，也好叫群臣天下百姓看看，皇帝的眼光不会错，没有疼错人！ 左口袋倒右口袋，左右都是她家的，洛曦连一秒犹豫都没有！ 她指点着脚下人工开凿的湖泊命令：“下去看看，湖泊下建了密室，好东西都在里面。” 洛曦话落，身边围绕的青翼军解开甲胄，脱去内里长衫，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一个个往水里跳。 洛曦：“……”本王怀疑你们居心不良！ 湖泊水不深，裸男……不是将士们上上下下几次找到她口中的密室。 麻烦的是，密室外设有机关阵法，在场之人无人能解，洛曦能靠暴力破开，可天这么冷，她不想下水。 这活还是留给陆云锦干吧！ “……” 此时被洛曦心心念念的陆云锦正坐在御书房，皇帝的下手，御案上压着一封“调令申请”。 皇帝面色无异，语气暗含试探，“要不再想想？与其跟随洛曦调职边疆，朕倒觉得你更适合留在朝中辅佐朕。” “放心，看在曦儿的面子上，朕也不会亏待你，礼部尚书的位置空出来，由你暂任，做得好，朕为你加官怎么样？” 礼部尚书，正三品官，只要这个臭小子答应，爱权利不爱美人，过半年，他就找机会把他一撸到底，哼哼！ 接着诱惑道：“凭你现在的资历，调任营州最多任职七品县令，为何不在朝中努力两年，顶峰再见！” 快答应，快答应！朕好把你钉死在负心汉上，皇帝暗戳戳的想。 陆云锦抬眸，眼底有一抹笑意，前世他与这位皇帝接触不多，他崭露头角之际，皇帝恰巧毒发身亡。 却也知道，他们这位陛下极爱挖坑，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 “臣意已决，请陛下成全。” 听他拒绝了，皇帝眼中难掩失望。 陆云锦最近为洛曦一事奔波，游走在文人与官员之间为外甥女遇河搭桥，所付出的，他不是没看见。 只是平等想创死每个觊觎小棉袄的野男人！ 罢了罢了！女大不由舅，据暗卫来报，小棉袄好像把人吃干抹净了，即使没到最后一步也差不多。 “咳咳！”皇帝用咳嗽掩饰心虚，假意翻阅奏折。 “这样吧！既然你主意已定，营州夕云府知府年事已高，不月前向朕申请告老还乡。” “你便顶替他，担任夕云府知府一职。” 陆云锦的狭眸一瞬间亮如繁星，他不介意是何官位，只要留在洛曦身边。 “滚吧！”皇帝没好气儿道，看着沉稳老练的男人一瞬间露出孩童般灿烂的笑容，他甚觉碍眼。 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句：“年轻人，注意节制！朕还年轻，不打算这么早做舅外祖！” 意思提醒婚前不可跨越雷池！ 陆云锦脸上的淡然破功，红色一路从耳廓蔓延到脖颈。 不会跟皇帝解释，越不越雷池这事，自己说了不算！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御书房弥漫尴尬的气氛，为了缓解尴尬，陆云锦拿起旁边的木箱，打开来呈给皇帝。 里面是他两辈子收集文武百官的部分罪证。 皇帝看完，两眼虚眯，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御案问：“你要什么？” 红色褪去，陆云锦恢复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语气却有不易察觉的起伏颤抖： “臣要陆萧。” 第346章 这一天终于来了 皇帝敲击御案的手一停，锐利凝视下手男人，声音有一种压迫： “你可知，陆萧杀妻弃子不仁不义，朕为何留他到现在？” 原因陆云锦自然知晓，渣爹早年在西北平乱，无意间得了份藏宝图私藏在手中。 前世，皇帝死后，新旧皇权更替，陆萧瞅准机会将藏宝图献给新帝，成为第一批向新帝投诚之人，被战庭重用。 君臣无声对视，半晌，皇帝摆手，“你且回，容朕想一想。” “……” 傍晚，洛曦抄家抄的不亦乐乎时，陆萧被一封圣旨急召入宫，他已经跪地一个时辰，早已汗透脊背。 皇帝手中狼嚎不停，直到忙完公务，随手扔了份折子给陆萧。 “宠妾灭妻，放纵现任迫害前任子女，与世家勾结，朕竟不知，陆爱卿背着朕做了这么多。” 陆萧脸色发白捧着折子一页页看完。 从陆云锦出现在京城，他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来临，好大儿就是他头顶悬而未落的刀。 陆萧殚精竭虑夜不能寐，这一天……终于到了！ 他额角一大滴冷汗淌落，组织许久语言苦笑。 “臣自知有错，没约束好家眷，可臣真的没想到姜氏会把一双儿女卖到那种地方。” 皇帝终于施舍他一点目光，气笑了。 不得不说，陆萧于战场是一员猛将，曾帮助朝廷平息西北，立下赫赫战功。 能力卓绝却掩盖不了他是一个渣子的事实，旁门左道急功近利向上爬的朝臣皇帝见多了，自然不喜。 虎毒不食子，陆萧也算最狠心的一梯队。 他放下笔，“你夫人与茗氏一家有杀父之仇？迫害原配还不够，还要迫害原配的儿女？” 皇帝话语里含着试探，然一心都在脱罪的陆萧并未发觉，苦笑道：“女人的嫉妒心吧，是臣治家无方。” 承认没本事管不住女人，总比背上一个杀妻弃子强，陆萧如是想。 皇帝收回锐利暗暗打量的目光，看来这个又毒又蠢的东西真不知道相府与姬家勾结迫害了原配一家。 皇帝整理着思绪，慢慢道：“生儿育女的糟糠之妻说舍就舍，你这样的品性难免将来不会背刺朕一刀。” 接着又道：“朕若不管，以后这满朝文武学着你数典忘祖，飞跃枝头做那凤凰男，要朕如何向天下原配交代？” 陆萧的整颗心都凉了，以头磕地，“陛下明鉴，臣回去后一定约束好后宅，不让姜氏继续行恶。” 皇帝意味深长地问：“你觉得这算交待么？” 陆萧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过去臣不知晓姜氏所为，现在知道了一定严惩，并好好补偿三个儿女。” 他主动解释，“至于和世家勾结，臣知道云锦擅医，暗中推荐不过想让他多结识一些人脉。” 说的那叫义正言辞。 整座朝堂，最近他是最安分的一批，怕的就是被逆子抓住把柄，没想屈屈一个小动作，还是被逮住小辫子。 还好来前已经想好应对之策，除了透露逆子擅医这种暗示意味十足的话，也真没有别的动作。 茗氏被姜氏逼死，他没参与，皇帝至多罚他一个治家不严，插手太多朝臣家务也不好看。 大庸从没有朝臣因为抛弃遭妻就被皇帝治罪的先例，说白了，与政务无关。 数罪并罚者有，坏事姜氏做的，他罪不至死。 可陆萧不知道，他的好大儿用了半副底牌要他狗命。 此时还在狡辩，试图脱罪，一脸愧疚的说：“臣一时脑热做错了，不该在长子对继母行凶后想给他点教训。” “臣也不该为了现在的妻子就置原配于不顾，原本想等茗氏冷静后接受可媛，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真没料到亡妻如此刚烈。” “长子上京后，臣也试图挽回，可您看到了，儿子铁心与我作对，为此不惜将老家亲人送至，让臣成了京中笑柄。” “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身为父亲的威严被挑衅，气怒下行差踏错，真的没有杀妻弃子啊陛下！” 他很聪明的没有牵扯洛曦，过错推给姜可媛与陆云锦，再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皇帝插手朝臣家事委实不好看，他想皇帝只是想让他处理了姜可媛，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才过问。 陆萧保持着以头点地的动作，半晌过去御书房寂静无声，他心慌起来，莫非算漏了哪里？ 又过了好一会，皇帝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出，“这么说，错都在别人，你是无辜的？” “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论，虽不是平生仅见，你也算很出挑了爱卿。” 皇帝话音一转，语气听不出喜怒，“陆爱卿于行军打仗是枭雄，于小家却是个狗熊。” “朕不过问你是何理由，治国平家齐天下，爱卿明白吗？” 他似感叹，“困于后院围绕着几个女人，你这一辈子不仅止步于此，兴许还会倒退。” 这是要降他官了？陆萧脸色比鬼还白，“请陛下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妥善处理家事。” 皇帝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此事可大可小，陆爱卿回去想一想，处罚朕给你留着。” 像是点拨般的又道：“有些事，民不举官不究，现在有人向朕求公道，朕也需给那人一个交代。” 陆萧这心，非但没落下，反而提的更高，不怕皇帝把你忘记，就怕皇帝时时惦记。 不把他一撸到底是愿意给一个机会了，看来此次只有大出血，剜骨剔肉才能平息。 生儿子干嘛？ 都是讨债的！ 他握在手里的筹码本来想利用平步青云，现如今要拿出来填补这个窟窿委实不甘心。 可为了保住侯爵，他只能忍痛割舍了。 陆萧脸色阴沉回到府邸。 没进门，就看到门口撅着屁股探头探脑的老娘，此刻无心理会，径直找到主院的姜可媛。 看着妻子日渐刻薄的脸，心里一阵腻歪，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旋身坐到主位上抿了抿唇，说出心中打算。 “姜氏，可画腹中胎儿月份已大，你既已失去生育能力，为夫打算把可画提为正室。” 第347章 出生克母，出嫁克夫 姜可媛拨弄烛心的手一顿，形销骨立的脸上透出深深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本侯说扶正可画，你稍微有点脑子就主动请缨贬妻为妾明白吗？” “咣当！”姜可媛将手边的烛台打落，凹陷的眼睛迸射出蚀骨仇恨，“凭什么？” “我姜家扶你上位，父亲入狱你冷眼旁观，说好余生只有彼此，你纳妾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我自请下堂，凭什么？” 她一把薅住陆萧衣领，歇斯底里质问：“啊啊啊！凭什么？” 看着眼底染满红血丝，状若疯癫的姜氏，陆萧几乎忘了初见时候的模样，声音非常冷静。 甚至笑了一声，“凭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么？” “明知本侯家中已有妻儿你还贴上来，我已经答应和离，为什么一定要逼死她？现在皇帝秋后算账，你满意了？” “姜氏，本侯没有休了你，还给你机会自请贬妻为妾已经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上，休要死缠不休。” 陆萧冷静冷漠的表情深深刺激姜可媛脑中名为理智那根弦，她“啊啊”大叫着扑上去，尖利地指甲抓破陆萧面皮。 “做梦！你做梦。” “我就是吊死在皇宫门前也绝对不会自请下堂，陆萧，你就是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负心汉！” 虽然不合时宜，陆萧嘴角不可抑制扯了扯，妻子这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与老娘真像。 回忆起往昔，陆萧语调软和不少，轻轻禁锢女人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可媛，冷静点，为夫这样做也是权宜之计。” “为夫答应你，除了名分，一切维持原封不动，洛曦封王，我那逆子不可能长久的留在京城，咱们忍过这一阵。” 就在姜可媛情绪趋于稳定，大脑逐渐转动起来，扒门缝的老太太恰在此时冲了进来。 叉着腰，学习洛曦“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森森冷笑，“凭什么？老娘我来告诉你。” 陆萧：“……”大意了，进门时忘记挂锁。 老太太扭过头，表情就跟变脸一样，笑得特别慈和，“老大，娘不会害你。” “看你这媳妇，一脸刻薄克亲相，那是连亲爹都能克死的天煞孤星。” “你冷静想想，是不是自打娶她进门后，诸事变的不顺？” “以前你在老家就是咱村里的放牛娃，面朝黄土背朝天，娶了茗氏后，从你岳父身上习来一身武艺，拿了茗氏嫁妆从军，屡立战功！” “长子出息，一对年幼儿女玉雪可爱，十里八村谁不羡慕嫉妒你？” “可看看现在。” “自打你抛妻弃子娶了姜氏这个贱人，可曾落过一天好？” “儿子儿子逐出族谱了，从战功赫赫的当朝侯爷变成京中笑柄，哪样不是这个贱人之过？” “姜氏不仅生下来克母，嫁人克夫，夫死克父，现在终于轮到你了，娘的傻儿子！” 老太太表现出痛心疾首，洛曦说了，她家时运不济，都是这个搅家精丧门星八字犯贱，克的！ 她一琢磨，真是这么回事。 对着陆萧疾言厉色，“这东西狠起来，能把自己克得不孕不育，你还不相信吗？” “仔细想想，茗氏活着时候，你是不是一帆风顺，现在呢？” “好好三个子女没了，陛下的信任没了，名声也没了，下一个没的就是你的命啊！” “陆萧啊陆萧，老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糊涂蛋，好好把自己气运全败光了！” “后娶回家这个，就是狗屎转世，你不说绕着走，还吃嘴里，老娘都替你恶心！” 陆萧：“……”狗屎能转世吗？ 老太太叉着腰，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进怀里掏巴掏巴，掏出本皱巴巴的账册，恨其不争道： “看看！看看这个狗屎转世都做了什么，拿着你战场上拼命挣来的银钱，在外面养她那个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 “这可不是娘乱骂，看看账本吧！” 平西侯府最近发生不少事，首先，陆萧偷偷换了府库，以次充好糊弄的事，被洛曦告知老太太。 洛曦出征那段时间，侯府打得人仰马翻闹到了京兆尹！ 陆萧无法，捏着鼻子将真正家业交到老娘手中，老太太一改先前作风，将侯府治理得有声有色。 账本扔脸上，陆萧还有点莫名。 可打开看完，他脸全黑了，账目每隔几天就会有笔银子不翼而飞，看记载，全部由姜可媛从账房支取。 再联系老娘的话，他气得肝疼，颤抖得指着一脸心虚的姜可媛，“你真拿本侯的钱，去养那野种了？” “养就罢了，五千两，你一天就支取了五千两，他吃金子吗？” 老太太进门，姜可媛从开始要冲上去撕烂老太婆逼脸，到被骂丧门克星的气愤，直至种种例子摆到眼前的怀疑人生…… 现在听婆婆拆穿自己动用府中钱款，一时特别心虚。 失去了相府这座大靠山，她也不过是个恶毒点的普通女人，小心翼翼觑着夫君脸色： “晋儿到了入学年纪，还不是平西侯府名声不好听，国子监不肯收晋儿入学，我不花钱怎么办？” 陆萧气笑了，“我侯府名声好不好，关他姓元的什么事？” 姜可媛一边觉得陆萧太冷血太自私，一边觉得这话真没法接，越想越委屈，口不择言道： “反正你已经众叛亲离，与儿女断亲，死后还不是指望我的晋儿打幡抱罐，花点钱养养他怎么了？” “啪！”姜可媛话落，陆萧扬手给她一巴掌，“本侯骨头烂泥里，也无需你的野种操办。” “你居然打我？”姜可媛疯了样的冲上去一顿挠，老太太假意劝架，暗地里偷偷下黑手。 被误伤之后急了，一把推倒姜可媛，骑在人身上左右开弓，嘴里说出的话，让陆萧想拦都没法拦。 “我儿断亲怎么了？可画肚子里可还有我陆家血脉，你这个盼着夫君早死，恶毒的丧门星！” “啪！” 姜可媛捂住脸，手脚并用扑腾挣扎，嘴中尖利大叫：“啊！啊啊啊！死老太婆，我要杀了你！” 第348章 藏宝图再现 两个女人扭巴扭巴，再一次扭打到一起。 从旁的陆萧一脸疲惫，转身离开前，冷冷留下一句：“姜氏，明早太阳出来前，我希望看到你的下堂文书。” 离开污糟的主院，冬日里的寒风一吹，陆萧冷静了不少，老太太的话言犹在耳。 他不确定，犹豫起来。 姜氏生母，的确是因为生下她后血崩而亡，元家大公子的死，也和她脱不开关系。 就连地位一向稳固的丞相也惨遭砍头，只要和妻子沾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莫非她真是天煞孤星？ 陆萧一咯噔，越想越心凉。 曾经迎娶茗娘，他的确就像改了运势，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开始当大头兵几次直面危险险而又险避过。 后面开始拿着茗娘的嫁妆一步步在军中打点晋升，好运气地立下一次又一次战功，地位高升到如今这步。 记得入伍时候有两个同乡，先后惨死敌军刀下。 战场上，士兵伤亡人数不计其数，个个都想混出头，别的地方不说，西北军混出人样的，只有他一个。 衰运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哦，对了！好像是茗娘死后。 自己三个儿女被姜氏迫害，回京刚站稳脚，极品老娘找上门，名声随之一落千丈。 怀孕摔跤甚至被下毒的他也见过，怎么就姜可媛好死不死的轻轻摔一下，失去生育能力呢？ 要不是妻子逼死原配，优秀的长子与那民间流落的洛曦，也不会同他不死不休。 甚至他会是大庸开国第一位女王的公公。 老娘也是如此，除了故意给他添堵，与其余人都相处的不错，尤其跟爱妾的关系，就像亲母女。 无比珍视爱妾腹中胎儿。 反到一遇上姜可媛，就会变成斗鸡。 所有与姜氏接触的人，都会变得不幸，陆萧的心，哇凉哇凉！ 回到书房，陆萧自博古架取下一本书，书的表面平平无奇，里面却是前朝文字，丞相看过曾断定，这里面关乎着前朝宝藏。 这也是他的底牌，曾在西北无意间找到的藏宝图。 谁能想到他把最重要的东西就摆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玩的好一手灯下黑。 陆萧犹豫了再犹豫，最后提起笔，逐字逐句将书中内容拓印一遍。 内容不算多，三天完成，这也是陆萧没学识，放在文人手中一天甚至几个时辰就能抄完。 意料之中，姜可媛并没有送来下堂文书，陆萧黄昏时刻来到皇宫。 这个时辰皇帝应该刚刚处理完奏折，他掐着时间，免得再次被罚跪几个时辰。 来喜比了个手势，示意陆萧进去回话。 见礼后，陆萧表现出一脸激动，不等皇帝询问，主动交出藏宝图原册。 “陛下，臣自知理亏，多日来闭门不出静思己过，无意翻到一本西北平乱时候得来的前朝书记。” “经过臣的揣摩，推断其中含有前朝宝藏的秘密。” “哦？”皇帝状似很感兴趣的接过书册翻了翻，意味深长道： “爱卿技艺见长，已经开始研读前朝文献，看来真的已经意识到错误。” 陆萧：“……”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皇帝，上次敲打他，为的不就是这份藏宝图？ 拿到手还埋汰他就有点过分了！ 陆萧私藏藏宝图一事皇帝知道，陆萧也知道皇帝知道。 这么多的知道，混迹朝堂的官员，谁不给自己留下两张底牌？ 书页“唰唰唰”地翻动，皇帝一看就知道书最近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折痕不要太明显。 他似不经意问：“爱卿不会把原件给朕，自己私下拓印了一份吧？” 陆萧冷汗当时就冒出来了，连连否认。 皇帝也不知信没信，“啪”一声合上书，脸冷了下来。 “杀妻弃子，像你这样品行不端之人，朕本该将你一撸到底，发配充军。” 在陆萧愈发惊恐的脸色下，皇帝话音一转，“但念及你战功赫赫又献上宝物，即日起，去守北疆吧！” “什么？”陆萧险些跪不住，手脚发麻，让他西边的将军去守北疆？皇帝是在开玩笑吗？ 他预料过最坏的结果，皇帝会将他打发，赶回西疆。 他的根基人脉都在西疆，真要回去也无不可，这一下发配到北疆，不等于他前面十年打下的根基全毁了？ 脸上笑得比哭都难看，做最后挣扎，“您是说西疆吗？” 皇帝冷哼，没有温度的看着他，“爱卿，朕此生最恨背信弃义之人，你好自为之。” 陆云锦与他的交易是把人弄到北疆。 说到底，茗氏由姜氏逼死，陆萧有罪，罪不至死，身为皇帝哪怕在厌恶，凡事也不能凭着心意来。 把人送到陆云锦眼皮子底下，死了伤了或者铸成什么大错，他也懒得管。 “……” 陆萧不知自己怎么回到的侯府，他前脚进门，宫中圣旨紧随而后。 大致内容封他为营州副都，一月内启程上任。 副都位居三品，掌镇守险要，绥和军民，手中没有实际兵权，营州的兵都归他管，又不归他管。 从王侯一下到三品武将，非常明确的贬职了。 最重要的，营州是洛曦封地，也就意味他以后都要在洛曦手下讨生活。 陆萧人都麻了，跪在府门前活像被雷劈了。 姜可媛不想接受的同时，心底有些暗爽。 不是后悔抛弃原配和长子吗？现在好了，皇上送你跟长子团聚。 一家人中，只有老太太最高兴，险些笑出声，她的小闺蜜又可以支招修理这个不孝子。 到了营州洛曦最大，“到时候老身便求她命令你，一天打这个丧门星一顿。” “娘？”陆萧不可置信。 老太太赶忙捂嘴，这才发现高兴过头，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紧接理直气壮改口。 “营州多好啊！到时候娘就求洛曦，给你侄子安排个官当当，侄女也找好人家嫁了。” “敢拖老娘发达的后腿，别怪我把你跟这个命中带衰的克星一起逐出族谱。” 杀人诛心，当着宫人的面，婆婆就说她是命中带衰的克星，姜可媛整个人面色发白，摇摇欲坠…… 偏偏这时候挺着孕肚的墨画不忘插刀，“娘，当着众人的面您别说姐姐，克夫克父是命数，姐姐也不想的！” 陆萧：“……” 第349章 胜过国库 周围尽是各府探子与看热闹的百姓，陆萧只觉十分没脸。 未知的前程同样让他心生迷茫，这一刻，分不清不甘更多，还是悔恨更重！ 出神这晌，老娘、爱妾、妻子三方又掐起来了。 起因他没注意到，反应过来时，妻子已经握紧他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夫君，我不是丧门星，父亲与普陀寺高僧交好，曾在儿时给我算过，说我是福气包，命里大富大贵。” 老太太弹了弹双膝上的浮土起身，闻言冷嗤，“丧门星想要大富大贵，可不要吸身边人的鸿运。” “别急着否认，你娘，你前夫，你爹，甚至我那枉死的儿媳妇都是最有力证明。” “你娘死了，没给你爹生个嫡子，家中嫡系就你一个，全部资源可不便宜你了。” “前夫死了，你风风光光改嫁老身前途无量的儿子，从平平无奇的大夫人，一跃晋升成了侯夫人，状元都没你晋升得快。” 老太太想说后宫娘娘的，但没敢，斜着眼撇着嘴继续输出。 “相府倒台，连你庶姐都被婆家休弃，充军发配，就你一个，从头到尾没受牵连，没有损伤。” “老婆子我皇宫高墙都不扶，就服你！” “你越是富贵，你身边的人越倒霉，我儿好好的平西候，被你个毒妇害的降职，他就是下一个为你富贵铺路的替死鬼吧？” 雾草？ 看热闹的众人惊呆了！ 不说没觉得，老太太一顿叭叭，他们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特别有道理。 最佳配合墨画接话，“书中有记一种长在荒坟，名为菟丝子的花，依附寄生在周围树木上，吸取依附的植物生机而活。” 我的娘！周围人吓一跳，世界上还有这种花类？听着就可怕！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是老身错怪她了。她不是臭狗屎转世，而是这什么死兔子成精。” “娘，是菟丝子！”墨画提醒。 婆媳二人一唱一和，姜可媛眼底泛起蚀骨的怨毒，目光比恶鬼还凶，扫视过墨画突显的小腹。 眼底闪过恶毒的算计，大喊一声“和你们拼了”冲向老太太的步伐半路却转向墨画。 她早想除掉这个贱人腹中孽种，可老不死的和陆萧防她跟防贼一样，入口之物都由陆萧的亲信准备。 愣是叫她几个月来没找到除去这个孽种的机会。 姜可媛对准墨画的肚子，一头冲了上去，五步，三步，两步…… 周围已经响起惊叫，墨画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糟糕，得意过头了…… 而场中唯一能够救援的陆萧因为要接圣旨，刚起身还站在来喜公公的身旁…… 一切发生的太快，回首想救人已是来不及。 姜可媛露出得逞的笑意，只要除了这个孽种，他的晋儿就是陆萧唯一选择，贱人……去死！ 突然，所有人眼前一花，耳边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谁这么畜生，连孕妇都害！” 众人眨了眨眼，只见最近京中话题中心的洛曦，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位小娘子身后。 一只手揽住孕妇，另一只手抵着发了疯的姜可媛脑袋，让她无法寸进一步。 众人提起的心放回肚里，看热闹归看热闹，没人愿意看到一个大肚子女人血溅当场。 “啊啊啊！洛曦，又是你，你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姜可媛两只胳膊抡圆了转圈扑打。 碍于身高，压根碰不到人，样子别提多滑稽！ 反应过来的陆萧三两步将爱妾从洛曦手里夺过，洛曦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是龙盘着是狗拴着，陆大人，注意点。” 洛曦微微颔首，轻轻放开了墨画，走前不忘提醒一句，“本王一周后出发，陆副都届时可以同行。” 话落，潇洒转身，背影很快淹没在人群。 墨画望着洛曦的背影目光十分不舍，她又一次救了她。 墨画自认不是好人，一生所作错事不计其数，连为挚爱报仇也掺杂了很多私心。 唯一不悔遇见洛曦。 有她在的地方，是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人群中，那日在城门口夸赞过小白的少女抓住衣襟胸口的位置，另一手扶着丫鬟。 “小桃小桃，洛曦明明是女人，本小姐看到她为什么还会面红耳赤，心跳的好快！” 名为小桃的丫鬟连连点头，“奴婢也是！” 陆萧脸色铁青，与来喜连个招呼都不打，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推搡三个女人进府。 朱漆大门在众人眼前“砰”一声合上，里面的撕打叫骂渐行渐远。 “……” 穿过人群，元霍对着洛曦撇撇嘴，“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 洛曦不咸不淡瞥他一眼，“对待极品，不用亲手上场撕，那样旁人会分不清谁才是极品。” “找个打擂台的，看戏不美吗？” 元霍若有所思，洛曦突然问他：“你舅舅是琼州海军对吗？” 话题跳转的太快，元霍一时没反应上来，“是，是啊！怎么了嘛？” “能请他帮忙割些胶送到我封地吗？”洛曦问。 “胶？什么来的？”元霍不解，“香蕉还是什么？有什么用？” “不是香蕉，是从胶树上割下的胶。” “用于制作车胎，密封条，减震，传动皮带等等，我有用，待会画下来，你看看能不能弄到。” “行！”元霍搞不懂要那玩意有什么用，却一口答应，“晚点你画下来，我给大舅去信。” “够哥们！” 说话间，二人停在距离平西侯府不远的太傅府门外，这里依然重兵把守。 抄家可不是一两个时辰能解决的，这个朝代的人特别会藏东西，你不知道恭桶下是否埋了宝贝。 而藏起来的，往往都是好东西！ 不想便宜下一任房主，角角落落都要搜到。 她虽有精神力，指出一些大的藏宝地无伤大雅，要是事无巨细指出来就要引人猜疑了。 洛曦已经暴露过空间异能，并不想再暴露精神异能，尤其在姓洛的人面前。 洛冰阳递来一封折子啧啧道：“少主看看吧，从三家抄来的东西都在里面。” “怪不得岛上的老东西以前总喜欢往大陆上跑，好东西是真的多。” 次日，当记录三家抄家所得总数的折子递上朝堂，满朝哗然。 这这这……这家底，胜过国库？ 第350章 给了他如此大惊喜 “三家总数所得，文银一千万两。” “黄金五百箱。” “玉器、奇珍、字画……若干。” “田庄五十七座，店铺百余家，房屋别庄等地契超百座。” “粮仓二十座，布匹、药材、矿山等若干。” 拢长单子念下来，群臣都有点晕，这哪是抄家？他娘的，这是抄了国库吧？ 等等等等，怎么还有矿山的事，他们没听错吧？ 洛曦袖中抽搐一沓羊皮卷，交给来喜呈给皇帝，目光扫视全场。 挑了挑眉，“户部尚书对本王抄家所得很感兴趣？难不成也想分一杯羹？” 户部尚书蠢蠢欲动的小脚就这样僵在半空，悻悻放了回去，“臣不是臣没有臣不敢。” 洛曦冷哼，目光看向翻完羊皮册子的皇帝笑道，“臣抄到太傅府上，无意发现这些矿山坐标。” “我朝明令禁止私人开矿，我想着这些矿山只有交到您手中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皇上对我好，我不能辜负您的宠爱与信赖，恰逢这个机会，让我尽一份孝心。” “大庸去年刚经历完天灾与战事，国库正是吃紧，国家想发展，钱财必不可少。” “我愿意将抄家所得最大头拿出来献给陛下去做利国利民的发展。” 官员们一愣，羊从面前路过恨不得薅两把的洛曦真转性了？ 来不及喜悦，洛曦接下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笔矿产我想献给陛下收入私库，相信开采出来的金铁矿只有在皇上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用途。” “也希望这片土地开出最绚烂的花，国富民强，终有一天一统九州。” 洛曦很聪明，开矿不仅耗时还要耗力，她藏着掖着昧下矿山坐标，蹲天牢的太傅大概率会供出消息。 到时候嫉妒成狂，暗戳戳等着抓她小辫子的百官有理由联名弹劾。 舅舅不怀疑她的用心也会难办，想搞事情的这帮饭桶还能借机拿捏皇帝，她可不会给人这种机会。 矿山给舅舅开发后造福国家百姓更好，她知道皇帝有很多想法，碍于总有人唱反调无法施展。 这是位有想法，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有了钱才能更好将心中抱负施展，武装国家，凝聚民心。 战傲天眼底翻涌着感动，他的小棉袄怎能如此贴心啊！ “善，大善！曦儿有心了，满朝文武若有你一半贴心懂事，朕做梦都能笑醒。” 皇帝大手一挥，“夕云城减免未来十年赋税，北陵的战后赔偿牛羊各赐予你十万头，还有这其中位于北地的矿山，朕允你开采权利。” 小棉袄给了他如此大惊喜，正好之前因为国库亏空停滞的计划可以重启了，外甥女就是皇姐留给天下的福泽啊！ 洛曦笑容深了深，舅舅果然看到她故意放在一起的北地矿山坐标，明白纵容了她的意思。 这样的亲人不枉费她全心全意护着。 群臣：“……” 白眼翻上天，你们舅甥搁着玩“你给我颗糖，我还你个豆”是吧？ 左手倒右手，好处全落进自己口袋。 话说回来，洛曦此举虽然有点借花献佛的嫌疑，可面对宝山而面不改色将之分享的魄力，他们也是佩服的。 没人愿意自己养出来的是头白眼狼，难怪皇家宠着护着，这样有能力又有良心的孩子谁能不喜欢？ 得了，钱虽然进了皇帝的私库，陛下也不是昏君，左右都要拿出来创造国力！ 群臣牙酸牙疼，勉强不亏！ 下了朝，洛曦离开皇宫，去了城外的洛府。 正道村来的她那帮兄弟被安排暂住在此，洛曦已经知道正道村险些覆灭的消息。 找到刚从工部回来的古飞问：“飞哥，我不日启程前往封地，古月已经说好和我走，你要不要带上古娘一起？” 古家是除了血脉至亲，洛曦为数不多的温情，过去把她当半个儿子养。 于古飞再次见面，洛曦二话不说把人送到工部，到不是想让他走后门当官什么的，送进去纯粹的学习手艺。 洛曦没在火炮和连弩制造上藏私，工部的老家伙和墨家非常给她面子，对古飞教授的也算用心。 洛曦说完，原以为古飞怎么也要思考利弊，谁知他一口答应，笑容一如从前爽朗。 “行！咱家都跟你走，我家的祖籍本也在北方，后逃难到正道村扎根。” “哥跟着工部学了不少东西，去了营州肯定能帮到你。” 事情敲定，屋中铁牛等人面面相觑，洛曦看了眼思索道： “正道村房屋被烧毁，村落左右要重建，你们呢？有兴趣去我封地吗？” 铁牛等人是想的，到了营州就是洛曦的地盘，不说横着走，至少不会再经历一次险些灭村的危险。 但此事兹事体大，他们无法决定，洛曦也明白。 敲击着桌面道：“这样吧，漠北王最近要去一趟南安府，让他捎个信回去，咱们村如果有意迁移，一路上有漠北王护着也安全。” 小舅舅曾在边疆答应，会宴请南安府在边疆危急时刻，为他送去粮草的世族。 一国王爷，言出必践。 其实吧，洛曦觉得小舅舅想带着古月去见见古娘也是关键，最近两个人打得火热。 兄弟变舅妈，每次看到发小，洛曦就牙疼！ 大家伙喜出望外，“那就麻烦漠北王了。” 把正道村带去封地，洛曦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从边疆一路回京，所见人烟稀少。 当初逃难大部分人定居在南边和西边，虽然都说落叶归根故土难离，可这个朝代迁徙是件非常困难危险的事。 一路上不知会遇见多少阻碍！ 哪怕天灾已过，回到故土的原住民还是小部分。 没有人，她有再大抱负都无法施展。 说话间，洛府总管来报，“小王爷，府外来了个自称是您四爷爷的男人请见。” 说这话时，向管家眼角眉梢都在抽搐。 外面那小伙看外表也就二十来岁，这么年轻给人当爷爷真的好吗？ 要不是他老人精看出那小伙子不简单，早拿大扫把轰出去了。 想到边疆有过一面之缘的野生爷爷，洛曦若有所思，“让人进来吧！” 第351章 比野生爷爷讨喜多了 “不用让，我来了！” 一道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声音响起，院外大摇大摆走来个与洛曦容貌几分相似，玩世不恭的男人。 向管家扶额，看这六亲不认的步伐，要不是小王爷亲缘，他名字倒过来写。 男人脚步停在洛曦面前，对着容貌昳丽的小孙女挑了挑眉，“洛曦，我是你的四爷爷洛肆。” 孙女这张小脸可真漂亮，哪哪都长在他心巴上。 洛肆打了个响指，两个中年男人抬着一座大箱进来，箱盖掀开，五颜六色几近透明的能量石露出。 他一点不见外旋身坐在洛曦身边，翘起二郎腿，“听阿肴说你喜欢这东西，我中途回岛一趟，给你弄来了点。” 他早该到了，途中因为点事耽搁，然后又与银肴取得联系，知道小孙女喜欢晶石，折返回岛给她取来，这才耽搁了。 洛曦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四爷爷，明明都是洛家人，却比野生爷爷讨喜多了。 见洛曦有客，正道村众人起身告辞。 洛肆凑近洛曦，“宝贝，和爷说说，姬家跟北陵干起来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没有走远的正道村众人：“……”差点以为你在调戏良家妇女！ 洛曦对人的善恶感知特别强，一见面，洛肆就给她一种亲近的感觉。 而且这不端着的性子，她喜欢，挑了挑眉没隐瞒，“已经干起来了？是因为洛楠楠？” “果然是你。”洛肆抚掌哈哈大笑，满目赞赏怂恿道：“去什么封地，跟四爷一起回蓬莱呗，我带你去炸岛。” 洛曦有点心动，依然摇头拒绝了，“时机还不到。” 那日她在姬家队伍中感受到八级异能者，难保蓬莱没有九级巅峰，她遇上也是麻烦。 她可不想上岛后还要委曲求全，有什么能压制她的存在，要去就要以最强之姿出现。 想横扫蓬莱，异能至少要恢复到八级，到时候也有与九极巅峰一战之力。 见她拒绝，洛肆咂咂嘴，不能跟亲亲小孙女一起搞事让他有点失落。 想到什么颔首，“距离你父亲破关也就几月，临近启程也不迟。” 接着又道：“左右等到时，咱们爷孙一起回岛。” 洛曦眼眸亮晶晶看着洛肆，“四爷爷，您高寿了？这容貌真年轻，看着像我兄长。” 高，高寿？洛肆一口茶直接喷了，抹抹嘴有些尴尬，“高寿不至于，过完年三十了。” “异术者不能以皮相衡量辈分，小家伙，你这容貌吧，大半随了我。” 洛曦发现这个四爷爷不仅很肆意，两人的脾气也很投的来。 见他眼底下有不明显的乌青，洛曦笑着起身。 “赶路这么久也累了吧，晚上喊来小舅舅，咱一家人聚聚，你先休整一会。” 洛肆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碍于真的累了便没有拒绝，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路上。 摆摆手免了洛曦带路，“我拿这当自个家，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用跟我客气。” 这个人还真自来熟，洛曦笑了声，洛肆突然回头，扔给她一物。 “拿着，指虎是你曾祖父送我的第一件武器，拿着去蹦你爷爷大牙，他不敢还手。” 洛曦：“……” 扬手接住，很好，这礼物她喜欢，笑容深了深，“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待人走后，洛曦让向管家把这一箱晶核送她房中，目光扫到门外站着的两个青年，“你们是？” 二人容貌极为出色，站在那里，一个温润内敛，一个霸气四溢。 洛曦早注意到他们，是跟着洛肆来的，当时没顾问。 其中那个容貌有些狂野却不掩俊美的青年上前，一咧嘴，咧出一口大白牙。 “我叫纳兰恒，按理你该叫我声二表哥。” 姓纳兰吗？应该是她奶奶那厢的纳兰族人。 纳兰恒反掌，掌心出现只通体赤金，振翅欲飞的……知了？ 呃！又不太像，这虫子比知了漂亮多了。 纳兰恒献宝一样捧到洛曦面前，笑容有几分想亲近的讨好。 “表妹，这叫金蟾蛊，很凶的，送给你拿去玩，挤一滴你的血给我。” 他没说的是，为了炼出这只金蟾蛊，他足足耗费五年，这是几批中品相最好最凶残的一只。 没来及认主就收到洛家消息，跟着离岛来见小表妹。 原本还有点舍不得，可洛曦的容貌气质像极自小待他亲厚的表叔，他自然爱屋及乌。 洛曦见他明明不舍，努力表现出想亲近的态度，伸出指头戳了戳金蟾蛊。 果然很凶，小东西闪电般迅猛回头，试图咬她，被纳兰恒一根指头按住。 “小心点，这东西喜食五脏，一旦咬破伤口钻进体内很麻烦。” 纳兰恒经过洛曦允许，取了她中指一滴血，把金蟾蛊与血一起装到个特殊材质的小瓶中交给洛曦。 “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洛曦抚摸着瓶身问：“这东西是不是要融入到体内蕴养？” 她虽不惧蛇虫类软体动物，可也不想把只蛊虫养在血肉里。 纳兰恒笑了，“不需要，养在血肉那叫本命蛊，你不玩蛊虫，不需要本命蛊操纵万蛊就无需用自己的血肉供养。” 洛曦闻言，将小瓶子系在腰间。 见她一点也不扭捏做作，纳兰恒更喜欢了，拉过身边温润如玉的青年介绍。 “他叫江浮，浮生的浮，是咱们蓬莱五族，江家主徒弟。” “你好洛曦。”江浮礼貌招呼，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江公子好！”洛曦礼貌疏离打了声招呼，对二人道：“你们也先去洗漱休整一番，晚上回来我们再聚。” 纳兰恒不累，想跟表妹多熟络一番，碍于的确该洗漱了才答应。 “那行，我们晚点再见。” 洛曦把人领到间温泉热气袅袅的院子，让他们不必客气后离去，马上要启程赶往封地，她的确有好多事要做。 待人走远，江浮望着她的背影喃喃，“看不透啊！” 耳边噗通一声，一回头，纳兰恒这厮已经褪去衣物跳进温泉，正在对他招手。 “嘀咕什么呢？你都腌入味了还不下来洗澡。” “江浮，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份上，别怪我没警告你，不管你们江家有什么成算，别打我表妹主意，不然我揍你。” 第352章 收集物资 离开洛府，洛曦首先来到国公府。 老国公正美滋滋用她送的那套琉璃盏泡茶，“曦儿来啦？我正打算让你表哥去叫你。” 老爷子拉着她来到后院，指着院里成箱成箱堆放的物资道： “这里的东西，给你带着路上用，其余老头子我已经命人送去你的封地。” “还缺什么你列张单子，叫你几个表哥去弄。” “的确还缺一些。”洛曦也不客气，国公府在大庸根基厚重，更有渠道和人脉弄来物资。 “您看如果方便，帮我弄一批棉花和铁。”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老爷子一口答应。凑近洛曦嘀嘀咕咕，“走的时候，你把戚睿那小子一起带上。” “先别告诉他。” 洛曦略一深思便明白了。 小表弟天生聪颖，碍于头顶上已经有三位优秀的兄长，他再冒头，国公府难免不会被人扣上功高盖主的大帽。 这一辈的皇帝与国公府是至亲，下一辈，下下辈呢？ 血缘淡了，剩下只有争权夺利与猜疑，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子孙就是好的。 老国公已经有意识在把权利归还皇家。 不得不说非常有远见了。 “老夫知道睿儿在与你做生意，他爹不同意，他悄悄摸摸的，带他走吧，外面才是他施展的天地。” 除了有远见外，洛曦还要赞一声舅外公开明。 士农工商，商人在大庸属于下等人，先帝时期商人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位同奴隶。 皇帝上位后才将这一条政策作废。 十几年光景，商人地位仍旧不高。 可国家想要发展，通商走商不可或缺，舅外公老人家远见非常。 离开国公府，蠢表弟正捂着个竹罐做贼一样溜进府内，洛曦同情看了他一眼。 傻货，再玩两天蛐蛐吧，马上有你受的。 待她走后，拎着茶壶正打算去串门的老国公忽然发现桌子下压的一沓厚厚银票，其中还有两张地契。 老国公明白，孩子给的是购买物资的银子，把事跟儿子一说，三老爷没好气的看着老爹。 “曦儿给您就拿着？一把年纪要孩子的钱您羞不羞？” “不羞！”老国公哼哼，“你懂什么，亲人间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我不收，她下次不找咱，长久以往关系都生分了。” “你若有心，多准备点物资便是。” 姜还是老的辣，看着老父亲晃晃悠悠的背影，他失笑。 洛曦接下来又走了几户关系不错的人家，换到了粮食蔬菜，盐糖向小舅舅购买。 也不是说洛曦多客气，她要的数量非常大，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封地居民购买也要花钱的。 出来时候洛曦直奔兵部，进去先把桌子掀了，命令兵部尚书把青翼军这十五年的军资军需补齐，不然她便不客气了！ 可怜小老头差点和桌子一起被洛曦掀翻出去，从地上爬起来时，满面的怒容化作惊惧。 目前国库空虚，两人谈判的结果，兵部三年内会把欠青翼军的补回来。 当然，洛曦走前敲了笔竹杠，美其名曰：利息！ 下一站，户部。 陆云锦从铭家驻地回到兵部时，小老头逮住他哭诉一番，前者若有所思。 次日，陆云锦放出一则消息，他会在京中看诊，家中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可以来找他。 诊金昂贵，准备好银子出血。 拜陆萧所赐，陆云锦乃神医的消息在京中上层圈子传扬的人尽皆知，消息一传出，无数人连夜准备银两。 还在府上安慰爱妾的陆萧鼻子都气歪了！ 当晚，洛曦去请小舅舅，得到消息的皇帝不请自来，看着洛四爷的表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委屈年纪不大，辈分很大的洛肆全程陪笑。 怎么办呢？ 大哥惹的祸，侄媳妇娘家人找来，他当弟弟的只能全程舔着脸赔笑。 见他态度不错，主要得到了小棉袄的认可，皇帝也没太过为难，一顿饭倒也吃的融洽。 接下来的时间，陆云锦疯狂敛财，洛曦疯狂收物资。 粮油布匹？要！ 金银首饰？要！ 人才自荐？要！ 市面上有的，洛曦什么都要，不仅京城快被她搬空，收物资的脚步扩散到周边几座州郡。 终于，囤无可囤时，洛曦将将收手。 看着一眼数不过来的物资清单咂咂嘴，“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陆云锦笑了声，“别急，慢慢来，第一批忘记的之后可以补上。” 死物囤的差不多了，她开始向着活人下手，放出消息营州招收手艺人，什么手艺都可以。 垒房子、木工、厨师、烧陶、刺绣等等等等…… 只要有手艺，愿意跟她到营州发展的，她都要，待遇非常丰厚。 别说，真的慕名而来不少人。 把人都交给手底下人筛选，洛曦忙得不可开交时，他的好兄弟好朋友，联合找上了门。 看着面前一张张跟苦瓜似的，欲哭无泪的脸，忙里偷闲的洛曦偷空呷了口茶。 “怎么？终于被家族赶出来了？” 小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双目无神叹着气，“兄弟，你说对了，我爷爷不仅不要我，还让我跟你走。” 洛曦茶不喝了，神情诡异望着几人道：“你们想跟我去营州？” 安礼拍了拍洛曦肩膀，“兄弟，别自恋了，我们不想去，家中老爷子的决定。” “你鬼点子多，快帮我们想想办法逃脱。” 洛曦幽幽望着几人，似笑非笑说了句，“腿断了哪都不用去，还能在家里炕上养病。” 众人：“？？？”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洛曦没当回事，但很快几家府邸给她发来了邀请帖。 这几家忙里忙外没少帮她，洛曦撂下手头上的事，亲自走了一趟。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元家老侯爷，老头子精神气不算太好，脸上有一种凶戾，面相不好。 但对洛曦十分客气，“小王爷，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洛曦笑问：“您说。” “我想让元霍那小子和你一起去营州，他是老夫我看好的小辈，却离继承人差一些磨炼。” “希望小王爷能把他带在身边长长见识。” 第353章 她的时代即将来临 元侯爷有自己的思量，先不说洛曦的身份与之交好有利无害。 单说她的能力，蠢孙子能学两成，足够他日后支撑整座元侯府。 就算到最后什么也学不到，出去走走开阔眼界和见识也是好的。 洛曦想了想，除了老爷子上述所说，恐怕还有儿子辈正当壮年的缘故。 当爹的自然不愿意父亲越过自己，直接把家业交给孙子，父子为了权利金钱相残相杀的场面她见多了。 笑着应下，“元霍跟我走没问题，我们本身也是朋友，只是他如非自愿，恐怕弄巧成拙。” “他敢！”老侯爷一拍桌子，“老夫会让他心甘情愿的。” 之后元霍回家就被老爷子忽悠瘸了，对那兵家必争之地的营州，产生了无限憧憬与好奇。 看着孙子傻乎乎的笑容，老侯爷十分辣眼睛。 洛曦没在元侯府久留，接着去了另外几家，出来与他会面的都是家里的定海神针。 表达的意思也大差不差，希望洛曦能带着孙儿历练一番。 洛曦来者不拒，各位家主不是空着手求人，给她提供世面花钱也买不到的物资，算作儿孙的伙食费。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她真不介意带上好兄弟们。 这些纨绔看上去不正经，有事他们是真上，世家培养的子嗣，没有一个是真的傻白甜。 启程的日子越来越近，洛冰阳先一步被洛曦派遣迁移大军，走前不放心，将自己精挑细选的人留下。 这日，府上来了位意料之外的贵客，太子一身常服走近的身影尊贵无双，洛曦迎上去。 “大表哥怎么来了？” 战连笑意温和儒雅，两人并肩走向院内，“算算你不日启程，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向管家亲手奉上茶水，战连笑着道谢。 “丫头，营州不止苦寒，一路上匪寇山贼丛生，带好人马，一切以安全为重。” 洛曦颔首，“表哥放心，这次我不仅带了五百云麾军贴身随行，暗卫也都带着了。” “匪寇看见我不跑都不错了，你还害怕我被欺负？” 战连失笑，的确，小表妹的武力一个人媲美全军。 “孤听说，世家往你手里塞了不少人，可有为难？” 洛曦看出太子的关心，直白道：“为难算不上，虽然都是纨绔二世祖，能力尤其背景不俗。” “灾后的营州什么都缺，每个纨绔身后都牵连数条庞大人脉，世家想历练子嗣，我想源源不断购入物资，也算互利互惠吧！” “再说都是朋友，没有利益关系我也会带他们，世家真给我塞点假正经又爱端着的公子，那才叫麻烦。” 战连想想也是，小表妹性子肆意又聪颖过人，她交朋友只看脾气秉性，这么久以来，真跟世家公子玩不到一处。 两人聊了会营州发展，战连推来两块令牌，“这是送你的封王礼物。” “其中一块是孤外祖留下的信物，他驻守的地界离你封地不远，在北地有比较大的人脉资源。” “你若遇上麻烦，可凭信物联系孤的外祖。” “另一面是天下钱庄的调令，钱庄是孤的产业，手头吃紧或者银子不够用，你便拿着调令到钱庄取钱。” 然后强调，“不必与孤客气，更不必省着，给你就是让你花的。” “表哥礼物太贵重了，我就厚着脸皮收下啦！”这份大礼是洛曦没想到的，她在心底默默记下这份人情。 见她院子里到处堆得都是箱子，太子没久留，约定封地建好，他会来看她。 次日进宫与皇帝辞行。 走前，皇帝把从陆萧手里得来那份藏宝图塞给她。 “朕看过了，这一册与你手中的两册乃是一套，方位直指北方，你有机会便将宝藏挖出来。” 前朝建国初期，皇都的确在现在的北地，洛曦有了成算颔首。 “……” 翌日天还未亮，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自城中出发，队伍停在城墙外，与洛曦认识不认识的百姓官员纷纷相送。 有人舍不得。 有人庆幸这个煞星魔头终于走了。 皇帝一万个舍不得，拉着洛曦不愿放手。 洛曦安慰的拍了拍，压低声音保证，“舅舅，等我解决了蓬莱之患便会回来，不会超过一年。” “真的？”皇帝一喜。 他是真的舍不得小棉袄，膝下子女不少，那么贴心可人的只有洛曦一个，太子都要靠边站。 “嘻嘻，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又一番告别，洛曦向着城中挥手，“本王走了，大家一年后再见！” 话落，潇洒跳上马车，红色的衣角隐没在风中。 回到城中的文武百官，感受着没有洛曦和那几个纨绔的京城，都觉得少了那么几分热闹。 车队渐行渐远，直至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所有人视野。 洛曦翻身坐在车顶上，周围并行都是好友的马车，元霍从车中探出脑袋冲着身后努努嘴，“你看那是谁？” 洛曦寻着方向看去，哦豁，陆家！ 没想到老渣男真选择和她同路出发，一路上有的热闹了。 马车中的陆萧却十分心塞，他是万万不愿与洛曦同行。 可此去营州山高路远前路险阻，为了爱妾腹中已有五个月的胎儿，他只能腆着老脸混在车队中。 是的，陆萧马车里不只有他自己，老娘，老二老三连同家眷都在这几辆马车。 临行前他做最后的挣扎，希望姜可媛能留在京中。 想法很好，只要妻子不跟老娘在一处，未来日子未必没有盼头，可失去所有的姜可媛岂会如他的愿？ “敢，你敢抛下我，我就去京兆府告你下毒害死我前夫元高毅，咱俩一起死！” 于是，碍于威胁不想死的陆萧只能把这一大家带上。 看着跟对斗鸡眼，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妻子与爱妾…… 陆萧：他太难了！ 午时休整的时刻，天空飘起小雪，洛曦伸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对东黛南栀两人道： “白雪与火锅最配，今天中午全体吃火锅。” 得嘞！ 红油汤底“滋啦啦”进入大锅时，玉雪可爱的陆小妹身披白色小狐球快乐跑在雪地中。 “哥哥，堆雪人啦！” 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男孩，直挺挺倒在脚边唇角留下一丝黑血，对她伸出脏兮兮枯瘦的爪子，两眼满含希冀： “我……我叫元晋，救救我！” 陆小妹眼神儿从疑惑变得惊恐，师父守则第一条，遇见吐血中毒的小男孩拿刀捅他…… 第354章 狮虎给我刀 小丫头搜遍全身没找到匕首短剑等武器，看着不停哀求靠近他的男孩，快急哭了。 忽然，余光瞄见路边上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石头，噔噔跑过去，使出吃奶的劲抱起。 表情奶凶奶凶，“我砸屎你。” 元晋来不及讶异，拼命向旁边一躲，大石擦着他的侧脸险而又险砸落。 雪水混合泥水裹满全身，他手撑着地，垂下的眼底尽是不甘心。 小女孩不是世上最心软的生物？ 他曾在国子监外见过来接哥哥下学的陆小妹，雪团子不仅长得粉雕玉琢，脑子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曾亲眼见过小摊贩用一朵珠花骗走小姑娘一两银子的画面。 从旁人口中得知陆小妹就是陆云锦逆鳞，他才冒险一试。 母亲说，他身上的奇毒天下恐怕只有陆云锦解得，拿捏住陆小妹，等于拿捏住陆云锦命脉。 事实怎么不一样？ 趴在雪地因为毒性发作浑身止不住抽搐的元晋这一刻不止于难堪，心脏部位还有一种剧烈撕扯般的疼痛。 心好痛，比毒发时候还要痛。 就好像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砸完人的小家伙见那人不仅躲过了，还拿眼睛瞪她，眼神儿让她很不舒服。 就像曾经逼死娘亲，还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卖了那个坏女人。 小丫头目光四处寻找，终于找到盘膝坐在车顶上，正撑着脸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师父。 蹬蹬蹬的跑到车下伸出小手，“狮虎，给我刀。” 洛曦挑了挑眉，原剧情中的男女主终于产生交集，她饶有兴致看了全过程，小徒弟的反应没叫她失望。 解下腰间短剑轻轻一抛，小丫头两只手抱住，被冠力带了个屁股蹲，头顶她师父的声音传来。 “捅了他，这柄剑就是你的。” 洛曦奉行的是穷养儿子富养女，于银钱一道从不亏待小徒弟，反而很大方。 这样在她长大成人，才不会被野男人手中一点蝇头小利骗身骗心。 一两银买朵珠花回来知道自己被骗，下次就不会上类似的当。 她宠归宠，绝对不是溺爱，很多东西只有自己经历才会成长。 鱼肠剑乃十大名剑之中的刺客之剑，剑身长度只比匕首多一点，小丫头拿在手里刚刚好。 只见她拔剑出鞘，脚下迈着七星步法冲了出去，对着爬起身来四下躲避的元晋一顿劈砍。 “打屎你，坏家伙。” 元晋狼狈躲避，这辈子没有相府大力栽培又加上剧毒腐蚀身体，元晋压根敌不过小他两岁的陆小妹。 要不是额头青筋乱跳的陆萧出来阻止，一把将元晋拎到半空，小家伙就该叫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三刀六洞。 饶是如此，元晋浑身狼狈，手臂胸前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伤口正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被陆萧单手提在手里的样子就像只被人剥了皮的猫仔。 陆小妹看着眼前本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正用一种陌生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眨巴一下眼，单手叉腰，“你瞅啥？” “狮虎”每次问旁人瞅啥，那人都会惊慌回避狮虎视线，她以为自己也行。 叉着腰，故意呲出一口小米牙，妄图吓死渣爹。 结果渣爹没被她吓住，表情十分扭曲，“小妹，你怎么……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泼妇的样子？” 女儿十分胆小，别说像现在这样拿刀砍人，记忆中小女儿大声说话都不敢，一向没有存在感。 不知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陆萧十分痛心，只想把女儿掰正回来。 “女儿家的手，或刺绣或抚琴，你怎么能舞刀弄剑，知道多危险吗？” 他自觉是父亲，有资格批判教育女儿。 陆小妹短短人生中，一共没有见过父亲几面，最深刻的一次还是他好凶好凶给了娘亲一巴掌。 除了讨厌，对这个男人并没什么父女之情，歪了歪头，“拿针是让我扎你吗？” 陆萧：“……”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听小女儿继续道：“还有，我不叫小妹，狮虎取名雨佳，我叫陆雨佳。” 陆萧眼里多了点笑意，“是个好名字。” 这时候，跌跌撞撞的姜可媛冲了过来，一把夺过陆萧拎在半空的元晋，眼泪扑簌簌掉落。 她想撕了这个敢伤害自己儿子的小贱人，想把她卖给有特殊嗜好的老男人，想看她被凌辱致死…… 可姜可媛明白这里都是洛曦的人，想做到绝无可能，只能压下恶毒的想法咬了咬唇。 “夫君，我知道小妹是被他哥哥教坏了，可她一天姓陆，一天就是咱们女儿。” “后娘难做，放眼普天没有六岁的女孩敢举刀伤人，你不管，是想咱们女儿成为下一个恶名昭着的黑寡妇吗？” 很好，姜可媛被逼至绝路，反而清醒许多，学会了墨画白莲那一套，变相上眼药。 陆萧果然受用，认同了她的说法，更甚至心念一动，动了把小儿子跟女儿接到身边教养的想法。 他答应皇帝会补偿三个儿女，儿子女儿在手上，看在弟妹面上，到了营州不孝的长子跟洛曦也要厚待他。 刚欲说什么，只听小丫头道：“天下姓陆千千万，我的陆，是陆云锦的陆，和负心汉没关系。” 这题她会，微微扬起小下巴，“狮虎说了，你们如果介意的话，我们兄妹三人都可以和她姓洛。” 她听过哥哥跟狮虎讨论姓氏问题，哥哥说姓茗不太好，关系蓬莱什么岛。 天底下姓陆的多了，离开族谱，已经跟渣爹没关系，等他和狮虎大婚后还可以姓洛。 洛雨佳，真好听，咯咯咯！ 想着想着小丫头笑出声，陆萧却已经气得面色铁青。 他可能是天下第一个被小女儿指着鼻子骂负心汉的爹，四周围揶揄看戏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父女反目姜可媛乐见其成，故作吃惊说：“天呐，举刀伤人和这番大逆不道言论是谁教你的？” 她十分担忧看着陆萧，好像为夫君担忧的妻子。 “儿时打人，长大杀人，夫君，有句话叫三岁看老，女儿变成这样你不能不管啊！” 话落，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妹妹，什么时候轮到畜生说教？” 第355章 和系统两包辣条的赌约 清贵无双的身影由远走近，一把将伸出小手要抱抱的小妹揽入怀中。 陆云锦站直腰，眼皮轻掀，“嗯？” 姜可媛定定看着眼前举手抬足带着尊贵的男人，几乎认不出这是那个曾被她踩至尘埃的泥腿子。 记得初见，这小子眼中只有读书人的傲骨，那种清澈的愚蠢与现在拥有强大破人气场的男人截然不同！ 咬了咬唇，不让眼中恨急的神色流露。 “晋儿乃小妹所伤，知道云锦你恨我，看在你爹面子上，可以请你为晋儿治疗一番吗？” 当着这么多人面，把陆萧扯出来，只要陆云锦还有一点顾忌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有一就有二，陆云锦这次为儿子看伤，下次自己就能要求他为儿子解毒。 逼迫陆云锦，她是有一定把握，没看在京城同处一片天地陆云锦都没有对陆萧下手。 这年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儿子忤逆父亲都是大不孝，会被人戳脊梁骨，尤其文人，极重视名声。 她猜陆云锦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坏了自己名声，这会儿眼神带着笃定，唇边扯出一抹笑，势在必得。 “呵！无媒苟合时候把脸落地上了？你们有面子那玩意么？”陆云锦拍拍怀里小家伙的小后背。 “雨佳，告诉大伙，你为什么持刀伤人。” 感受着哥哥大手在背上轻拍，小家伙大眼睛咕噜噜转，清晰的口齿牙尖嘴利说： “事出有三。” 她掰着小手指一样一样数。 “首先，咱们队伍里都是有本事的哥哥姐姐，那个小乞丐不向更有能力的人求救，找到最弱小的我，一定有所图谋。” “其次，他是小娘养的，小娘你与我有杀母之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的崽一定遗传到你的恶毒。” “小娘养的……” “噗！” “哈哈哈！” “小丫头在骂人没有错吧？我有证据！” 看着周围笑作一团的哥哥姐姐，陆小妹茫然了一瞬，她说了什么搞笑的事吗？ 小嘴里不忘把自己的话说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狮虎说人在江湖，老人、女人、孩子，这三类人遇见了一定要躲开。” 她这人小鬼大，话语头头是道的样子，让铁骨铮铮鲜少接触萌物的两军稀罕得不行。 暗戳戳去准备粉色的麻袋！ 姜可媛一瞬间爆发蚀骨的怨毒，骂她儿子小娘养的，骂她儿子乞丐，这个小贱人当初怎么没在青楼被人玩死？ 刚想问她这么恶毒是不是在青楼里面学来的下三滥，嘴张开就对上陆云锦满含深意的狭眸。 对着她眯了眯眼，又看了看她怀中元晋，意思很简单：敢说一句不中听的，弄死你儿子！ 姜可媛咬破舌尖还要努力赔笑，“你，你误会了，晋儿只是不舒服，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些心计。” 她终于明白，此刻离开京城，陆云锦弄死她一家只需上报一个暴毙，天高皇帝远，没人能为她做主。 早知道……早知道就留在京城，守着偌大府邸抚养儿子不美吗？为什么要跟陆家一起去营州？ 姜可媛肠子都要悔青！ 为了元晋，她努力扬起笑，小心翼翼观察陆云锦脸色，怀中死死搂紧儿子瘦小的身体。 陆云锦唇边扬起个愉悦的弧度，当初母亲为了他们兄妹，哪怕恨得泣血也要在这个女人面前伏低做小。 现在，这种体验也轮到姜氏尝尝了。 至于她怀中的元晋无辜吗？ 并不！ 在从洛曦口中得知前世他死后，元晋是怎样磋磨凌虐妹妹，把她一生坎坷的小妹送给敌军凌辱…… 陆云锦眼中迸溅强烈杀意，心中越是暴虐，唇边笑容越是诡谲，指尖拂过正死死瞪着他的元晋脸庞。 凑近姜可媛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家破人亡，人离子散，被逼自尽而亡，你走到了哪步呢？” “魔鬼！”姜可媛惊恐地把男人推开，脸上情绪千变万化，最后抱着儿子一头钻进马车。 陆云锦看着她的背影笑，空出一只手摸摸小弟的头，“到你了。” 前世小妹血淋淋的经历教会他，惯子如杀子，过分的保护只会让意外来临时，成为无助羔羊。 在这波云诡谲的世道，他的弟妹无需纯白无瑕。 改名为陆嘉晟的陆小弟，望着姜可媛落荒而逃的脚步点了下头，“知道了大哥！” “……” 看完全程的洛曦眉眼挑了挑，【系统，赌包辣条不？渣爹一家要倒霉了！】 系统骂骂咧咧，【薅完京城，又把目标转我身上了是吧！两包，赌渣爹一家鸡犬不留。】 洛曦笑容深了深。 前世陆云锦已经灭门过陆家一次，旁的不知道，如果她是陆云锦，今生就要渣爹活不成也死不掉。 所爱之人皆成空，一辈子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 紧随姜可媛回到马车的陆萧脊背一凉，看着嘤嘤啜泣的姜可媛一阵怒火中烧。 “够了！” “看好你的野种，别再往兄妹三人面前凑，否则哪天被无声无息弄死，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可媛从陆萧话语里听出浓浓的厌弃与烦躁，她的心冰冷到了极度。 更加抱紧怀里的元晋，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坚定，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亲生血脉。 压低声音，“晋儿，母亲一定竭尽全力治好你，以后只剩我们母子了！” “好！”元晋轻声答应，垂下的目光尽是麻木。 呵，被男人厌弃，现在想起他了？ 早在父亲死后，如果母亲留在元侯府或者带他回相府，他都不会这般心灰意冷。 孤立无援后想到他还有什么用？ 元晋扯了扯嘴角，扯出个没有温度的笑！ “……” 马车继续行驶，山川大地被皑皑白雪装点得银装素裹。 年轻人难得抛去身后的家族派系，这样肆无忌惮扎堆到一起喝酒打牌，一路上热热闹闹谈天说地。 兴致起来有人会演奏乐器，有人会吟诗作对。 夕阳、余晖、落日山川…… 不知谁把头伸出窗，带头唱起歌曲，耳熟能详的歌曲引起大家伙合唱！ 车辕上汲取冰雪之力锻体的洛曦眼尖发现……鬼哭狼嚎般歌声响起的同时，树林里一批探头探脑的狼，吓得掉头就跑。 洛曦：“……” 第356章 看不得你好 年轻人有着无限体力与精力，一路上车队快马加鞭不觉疲累。 每路过一座城池，花银子能买到的物资尽数被洛曦收入囊中。 在马不停蹄地前进中，车队正式进入北方，越深入，天气越发凉了，雪片如鹅毛般簌簌飘下。 中午歇脚时候忍过毒发的元晋终于再次出现，小小的人儿比刚启程那会儿更加消瘦。 脸比身上的狐裘更白，目光看着被马车围起来，打雪仗，追逐打闹的孩子，眼底流露出羡慕。 耳边脚踩在雪地的“吱呀”声响起，来人令他十分意外。 看着身上薄薄一层布料的陆小弟，元晋问：“不冷么？” 陆小弟摸了摸身上嫂嫂命人给他缝制，名为“羽绒服”的御寒衣，答非所问： “知道我在书院时，为什么不愿理你？” 元晋嗤笑，“为什么？因为我娘逼死你娘，因为我抢走你爹！” 他这话里带着恶意，然陆小弟却不为所动，声音很沉稳，“你错了，嫂嫂说了，父母的恩怨不会带到下一辈。” 呸！嫂子才没说过这种话，原话是：上一辈都了结不了的恩怨，留到下一辈只会越积越深。 血债只能血来还。 不过这不妨碍他忽悠元晋。 “是这样么？”元晋眼中果然迷茫了一瞬。 陆小弟拍拍他的肩膀，“我啊！不愿意搭理你的最大原因，因为你太孬，亲爹被人害死，还认贼作父呢！” “你说什么？”元晋一把遏住陆小弟衣领，被后者轻轻扬手弹开，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陆小弟居高临下。 “元大公子乃陆萧跟姜可媛合谋害死的消息很多人知道，一问便知的谎言我有必要骗你吗。” 见他说得笃定，元晋捏紧了拳，浑身止不住颤抖，努力压下涌到喉间的腥甜问： “告诉我这个，你有什么目的？” 不可能的，母亲没有理由害死父亲，他一定骗他！ 元晋眼眶猩红，死死盯着足比他高半个头的陆小弟，后者神色坦然：“目的？自然是看不得你好。” 如果陆小弟说‘为他好，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云云，元晋反到怀疑。 他大大方方说出看不得自己好，元晋坚定的心念彻底破碎，喃喃自语：“为什么？” “她是我亲娘，为什么要杀了我爹？” “当然是通奸啊！”陆小弟说，“话说回来，咱俩是有些同命相连，你娘害死你爹，我爹害死我娘，遇到一对人渣。” “行了！看你不高兴我就满意了，小子，以后离我妹远点，别动她歪脑筋。”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临走时候回头，看着想要冲到姜可媛面前质问的元晋，说了句： “我要是你，就不会傻子样找姜可媛兴师问罪，她是你在那个家中唯一庇护。” “想知道真相可以去问陆奶奶和元霍哥哥，他们都知道一些。”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完迈着小腿走远，问他为什么？当然是大哥给的任务啦，嘻嘻！ 元晋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最终找到了老太太跟元霍，小心翼翼试探。 一老一少都是人精，很容易看穿一个孩子的目的。 前者希望二手破鞋跟儿子反目成仇，后者是想给这个堂弟一次机会。 想看看知道真相的他会如何选择。 两人谁都没隐瞒！ 知道真相的元晋浑浑噩噩回到马车，再看到母亲那张虚伪关心的脸只觉恶心。 “晋儿，怎么不在外面多透透风，是那两个小杂种又欺负你了？”姜可媛伸出手，想为儿子褪去狐裘。 一冷一热极容易风寒。 哪知元晋反应非常激烈，身子一仰，“别碰我！” 姜可媛两只手僵硬在半空，表情空白了一息。 元晋自知反应太大，想起陆小弟的叮嘱，在这个家中只能依靠母亲，他压下心底浓重的恨意扬起嘴角。 “我身上凉，怕风雪沾染到母亲。” 能被系统认定为男主，元晋哪怕年纪尚小，城府也不少。 加上身为母亲的姜可媛并未多想，所以错过小小孩童眼睛里蚀骨的仇恨！ 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如果不是对方毒杀父亲，他现在仍是元侯府公子，父亲的掌中宝，未来侯位继承人。 哪会沦落至人们眼中的野种！ 越想越恨！ 不行，他还要靠这个女人解毒！ 扬起可可爱爱的笑容，“母亲，我长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动手。” 姜可媛捂住嘴连连点头，为儿子的懂事感动得热泪盈眶。 于是自打这日起，母子关系表面上愈发亲密和睦，看得陆萧十分碍眼和难受。 几次争吵后，陆萧索性将这对母子赶到后面的马车。 “……” 经过半月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一行人距离营州不足一百公里。 行进队伍大部分人冻成狗的时候，陆云锦收到一封来自营州的回信。 一目十行读完，他折上信纸对围在炭盆前，给妹妹烤红薯的陆小弟吩咐：“晟儿，准备下一步。” 于是，次日清晨启程前，洗漱的姜可媛无意间听闻一则消息—— 陆云锦的师父，医圣大人目前正在营州。 消息是陆小弟清晨小解时候和人提及，被正在洗漱的姜可媛听个清楚，一整日神思不属。 能教出陆云锦这个神医的师父，医术又该何等登峰造极？ 看着病病歪歪窝在软塌的儿子……姜可媛痛下决心，动用当做底牌的一批暗卫深入营州探访医圣。 她自然不会轻信陆小弟的一面之言，但又必须当做救命稻草抓住。 于是，当车队一只脚迈进营州，姜可媛派出去的暗卫带回消息。 营州的确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医圣，人称好神医。 据说此人医术了得，性子却十分古怪，平生除了医术，只爱那金银黄白之物。 姜可媛抚掌，眼角眉梢染着喜色，“有喜好才好，真遇上恃才傲物无欲无求之辈才麻烦。” 黑暗中，他看着父亲几名亲信说：“劳烦几位，务必赶在对方与陆云锦见面前请动。” “请人应该是没有问题。”其中一人说，“只是相府落败，我等身上并无钱财。” 姜可媛僵住，她也没钱啊！ 回到马车看着元晋睡梦中依然紧皱的小脸，枯坐到深夜。 直至更深露重，姜可媛披上大氅，悄无声息走到平西侯府装载钱财那辆马车，咬了咬牙，狠声吐出一个字： “搬！” 第357章 路有冻死骨 陆萧上任营州副都，临行带走府上全部钱财。 金银无论何时都是立足的根本，姜可媛自车厢底部翻出一个装满银票的匣子，又指着几箱金银： “一起搬走！” 为了不提早暴露，她甚至命人在空了的箱子码放大石。 黑暗中，洛曦睁开一双清醒的桃花眸，对身侧爬起来查看情况的东黛打了个手势，示意无需理会。 陆萧真有意思，以为两军把守的范围安全么？殊不知家贼难防。 次日吃过早饭重新启程时，洛曦问陆云锦，“那什么郝神医确有其人？” 男人颔首，眉眼染着寒碎幽冷的笑，“确有其人，据传，没有他治不了的病。” 洛曦挑眉，静待下文。 她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好心的真给元晋找到神医解毒。 果然，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为两人杯中蓄满茶水，于热气氤氲中，他的眉眼有些朦胧： “治不好的全部被郝峰悄悄弄死了，所以他这一生，几乎没有败笔。” 前世为了这双腿，他走访天下名医，要不是见惯医者各种怪癖提前有了防备，上一世他也差点栽在这个人手中。 他看着洛曦，轻轻放下手中茶盏，“郝峰生于江湖神医世家，家中有一位双生哥哥，兄弟二人天分极高——” “哥哥是真正的妙手回春，仁心仁德。弟弟天赋也不差，却自小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毒物，兄弟二人感情极好。” “几十年前吧，哥哥因为没有救回当时的营州知府被当场处死，自山中采药回来的郝峰听闻消息差点疯了。” “给哥哥报仇意味和朝廷作对，他用了五年时间救死扶伤积攒偌大威望——” “当知府满门倾覆，无人怀疑郝峰，郝家幸免于难。” “他知道自己不是世人心目中大爱无疆的神医，拒绝成为下任家主，独自留在营州。” “不知道医者天生都有怪癖，还是兄长的死给了他莫大刺激，从此以后郝峰不会让一个病人死在手里。” “治不了的便制造意外弄死，因为他伪装的名声好，并未有人怀疑。” 洛曦啧了声：“魔医！” 男人笑容深了深，上述是他差点折在郝峰手中回京后查到的消息。 前世他拿着证据威胁郝峰，两人你来我往一段时间，因为彼此阴狠的手段，反而有种惺惺相惜，成为忘年交。 今生重来他也没打算放这个老家伙逍遥，威逼利诱一套砸过去，老东西应该已经跳脚了。 “……” 营州一座山顶茅庐内，郝峰看完手里的信险些吓死，再然后暴怒…… 不知过了多久，老脸露出狰狞怪笑，“桀桀桀！逼老夫解毒是吧，看我怎么解死你！” “……” 车厢内，陆云锦正在笑，“我若同他说想弄死元晋，凭那老家伙爱唱反调的性子没准真会全力救治。” “现在我拿捏把柄逼他解毒，凭我对他的了解，郝峰只会把人往死里折腾！” 洛曦：“……” 果然是这黑心肝能干的事，期待陆萧没了银子，姜可媛没了儿子，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马车继续行驶在官道，一路上别说来往行人，土匪都没看到一个，所过之处十村九空。 大部队清扫官道积雪，时不时就能看到白雪覆盖下，散落的皑皑白骨。 将士们还好，见惯生死，纨绔们却被眼前所见震惊在原地，再然后傻眼。 路有冻死骨，这确定是家中长辈口中棒打狍子瓢舀鱼的营州，不是什么生命禁区？ 他们想哭，更想回家！ 洛曦心情逐渐凝重！ 她想过天灾过后又经战乱的营州会很落魄贫瘠，却没想到情况糟糕到了这种万径人踪灭的地步。 白雪、白骨被白色覆盖的天地，洛曦眼睛不适的眨了眨，眸色深浓。 “本王一定会让这片灾后荒凉的土地成为富庶的乐土。” 听到洛曦坚定的语调，大家都沉默了，谁见了营州的现况不是掉头就跑，她能想着改变已经很难得。 虽然不抱希望这里会成为什么乐土，但参与建设改变总是让人多了几分希望。 被洛曦派出去的种田老把式由士兵清路去田里转了一圈，片刻愁眉苦脸的回来。 “小王爷，土地有明显被大火烧灼后的痕迹，想恢复生机很难。” 洛曦问：“能不能通过肥料蕴养土质？” “肥料？” 了解肥料是什么后，老把式们点点头，“我们会尽力。” 大庸本经历一次天灾，北陵大军来犯时曾炸毁过边疆城墙，有一批敌军深入国土，虽然被剿灭了，却给这片土地留下很难挽回的创伤。 老把式们见洛曦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当下保证。 “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半辈子靠天吃饭的老手，一定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很好，本王会和你们一起达成目标。” 洛曦空间里有末世研究院最新研制改善土壤的药剂，找个机会试验没问题就掺进肥料洒向这片大地。 一行人继续又走了两天，午时停下休整，官道对面浩浩荡荡蹒跚而来一行难民。 大概五十来人，个个形容枯槁面黄肌瘦，洛曦注意到，麻木妇人怀里抱着的小娃，脖子不正常粗大。 这是很明显的大脖子病，大概率因为缺碘造成，她在末世见惯。 洛曦下车，看到她动作的众人纷纷自车厢走出。 迎面而来的流民看到车队眼中没有半分好奇，反到害怕到全身颤抖，脚步慌乱退至一旁，低着头，呼吸都放轻了。 洛曦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原地待命，然后放轻脚步独自向五十人靠近。 “见过大人。”半靠在独轮车，有儿孙推行一名老者瞳孔颤了颤，爬起来俯身就跪。 身边的五六十人有样学样，“见，见过大人。”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妇人们赶紧捂住孩子的嘴，脸色惊慌。 洛曦一叹，看着对方，仿佛又看见他在末世里挣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子民，心里酸胀的难受。 并不嫌弃老人寒酸腐朽的味道，洛曦伸出双手稳稳将老者搀扶起身。 “我并无恶意，想向老汉您询问几个问题，都起来吧！” 第358章 终于抵达 “不，不敢劳烦大人！”老汉颤颤巍巍起身。 大人衣料贵的累，万一被他粗糙的手刮破，搭上全村性命也赔不起。 洛曦自然看出对方的畏惧，没强求，扬起温润暖阳般笑容，放缓语气： “灾难已经过去，你们为什么要举村搬离？”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去年咱这里闹洪灾，粮食本就颗粒无收，咱们村是猎户村，靠着打猎手艺躲进深山倒也勉强活下来。” “谁料到狗日的北陵来犯，大肆烧杀，房屋土地全毁了啊！”老汉面脸凄苦，身后众人流露悲哀。 能活，谁愿意背井离乡？ 洛曦眉心一紧，“朝廷不是放粮了？有人贪污克扣你们的救济粮？” 谁料老汉连连摇手，“大人，一看您就是远道而来，不了解咱这边情况。” 他指着官道两旁连绵的大山，“看到这山没？里面被九州十二寨土匪占满——” “官爷不贪污咱们粮食，他们一样也是被劫掠目标——” “想活，救济粮不能领，领了被土匪抢。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还要送命。” “要不是真活不下去，我们也不会冒着冻死的风险举村迁移，唉，世道难啊！” 洛曦眉头拧得更紧，官府都敢抢，匪寇太猖獗了。 “朝廷不是派人来剿匪，情况没有得到缓解吗？” 老汉呼出一口白雾，动了动冷到没有知觉的手。 “漠北军来过，的确打杀一大批土匪，可边疆驻军不能长久留在咱们营州。” “朝廷后又派来人，可大人您看，咱这里山连着山，不了解地形的来了拿土匪也没办法，前不久才折进去一位将军。” 洛曦清楚，国库是真没粮了，无法支撑大军剿匪。 小部队来了，人数恐还没有土匪多，有心无力，是真的难办！ 洛曦眸色冷了下去，再加上营州已经成为她的封地，地界越乱越贫瘠很多人乐见其成。 尤其几位皇子，自己越过他们封王招致很多世家的不满和愤慨。 当着她的面不敢叫嚣，却不妨碍他们私下搞小动作，例如让营州更乱。 洛曦压下眼底的杀意，温和对着老汉笑了笑。 “老人家，青翼军已经调军驻守营州，匪患很快会消灭。” “不瞒您说，我就是营州的封王，会重建这片土地让百姓吃饱穿暖，所以你们不用冒险背井离乡了。” 不止于老汉，所有人纷纷讶异抬起头，“青翼军真的要回来了？” 十几二十年前，青翼军就驻守着这片土地，一些老人都记得那时候的安居乐业，直至长公主身死，青翼军被调离。 老汉激动满眼希冀看着洛曦，“您说是真的？” “青翼军，出列！”洛曦话落，唰的一声，二百名洛冰阳留下保护她的青翼军跨前一步，脚步整齐划一。 洛曦指着身后的人笑道： “他们便是青翼军，大部队正在迁移途中，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必将抵达营州境内。” 将士们威武高大的身躯宛若一杆杆标枪，傲立笔直，老汉瞳孔震颤，两手微微发抖。 “好！太好了！青翼军回来，我们再也不怕狗日的山匪和敌军欺负了，也不用再背井离乡逃离。” “感谢上苍，感谢吾皇！” 老者再度跪了下去，眼眶微微湿润…… 经过前不久的大战，年轻人更加向往崇拜漠北军。 而老人不同，他们享受过青翼军庇护，也曾亲眼见过那支铁骑驰骋在这片大地的骁勇。 经历过先帝混乱时候的老人，青翼军的威望无人可以取代。 “大人，您就是镇国王爷？”冷静过后，老汉望着洛曦问。 “不错，本王受命治理夕云城以及营州一切事务。”洛曦语调温和回应。 “老汉，您尽可以放心带着村人与本王回到夕云城，我会尽我所能给百姓创造安居乐泰，安定的生活。” 洛曦统领过帝国，她的话语有一种信念，让人忍不住信服。 “太好了！”发现她并没有官老爷的盛气凌人，反到很平易近人，老汉身后的村民纷纷出言。 “小王爷，营州是您的封地，我们就是您的子民，愿意和您一起重建我们的家园。” “未来的日子，劳烦您了！” 大伙齐齐朝着洛曦拜了拜。 洛曦：“……” 失笑着招招手，吩咐青翼军多准备些食物和热水，先叫这五十人吃顿饱饭，暖和一下身体。 饭后，她安排空出几辆马车安顿流民。 纨绔们在京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客气的说，京城要饭的乞丐状态都比眼前之人好太多。 不知人间疾苦的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主动让出自家的马车给老人孩子坐。 不过最让他们意外的还是洛曦！ 这货在京城脚踢皇子拳打大臣，除了面对皇帝和漠北王，对待任何人都不给面子，急了还会大逼兜。 这样嚣张肆意，恨不得上天与太阳肩并肩的洛曦，面对百姓流民时居然收敛一身痞气，如此和善可亲！ 让京城那帮挨过打的老家伙看见，眼珠子飞掉地上不可！ 青翼军心里也不好受，这批人年轻，家里大多数都有从军退下的长辈，从小听说关于这片土地的故事。 看到现如今的营州，特别想做点什么。 心中也十分庆幸小王爷继承了皇家的爱民如子。 一路走来，看她整日跟纨绔泡在一起喝酒吹牛，都怕这是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祖宗！ 经历过刚刚之事，他们不仅把心放下，洛曦的印象也在所有人脑中颠覆，仿佛高大了起来！ 越靠近夕云城，一路上遇见离家的流民越多，在了解完这行人的身份和目的全部被带上一起赶路。 又过五日，大部队终于抵达夕云城外！ 这里是营州首府，可放眼望去，城池往日繁华不在，高耸的城墙处处透露残败与荒凉。 车队近了众人才发现，偌大首府只在城门下零零散散站着几名灰头土脸地士兵。 样子没比难民好多少！ 一名中年男人自城墙跑下，快步来到车队面前满身警惕与防备，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卷刃大刀。 “来者何人？营州重地，入城需要提供身份文书！” 第359章 是他着相了 洛曦从马车走下来，“本王来接手营州，你们知府呢？” 中年人目光扫过车队，怔愣好一会才想起朝廷前不久下达的文书。 大概也猜出眼前这位昳丽张扬，容貌俊美的公子便是大庸史上第一位女王爷。 他有点新奇打量着洛曦，不看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光从仪态气度，丝毫看不出这是位女子。 虽然性别曝光，洛曦暂时没打算换回女装，无他，所有认识的人习惯她现在的状态。 记得第一次女装出现在国公府时，几个表哥吃饭时候筷子都不会拿了，人人全程红着脸。 直到她重新换回装扮，那种相处起来有点奇怪的感觉才消失，她索性这样了！ 见到洛曦挑眉，唇边似笑非笑，魏都，也就是中年人方才回神。 “草民参见小王爷，知府人在城中，草民去将他叫来？” 一月前接到营州不仅划分成封地，青翼军迁徙驻守的旨意。 天气严寒，大雪封路，他以为京城来的贵人怎么也要开春后启程上路，没想到这么快来了！ 南栀牵来小红，洛曦翻身上马笑道：“无需来回折腾，头前带路，本王随你去衙门一见便是。” 注意到魏都的窘迫，洛曦扬眉，“南栀，再牵一批马来。” 魏都对洛曦谢过，“小王爷，随草民来。” 其余人在城外稍候，两人打马入城，城中房屋高矮不一，却非常统一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不是墙塌了就是门倒了。 街上行人更可以用稀少来形容，偶尔遇见的百姓全部靠在墙根底下，脸色空洞麻木晒着太阳。 状态更像是……等死？ 主街一队巡逻兵与二人擦肩而过，洛曦注意到他们不仅面黄肌瘦，手中武器居然是削尖的木棒。 街道两旁损坏最严重要数店铺商铺，破败的门扉大敞四开，商品全部被搬空，只余下倒塌的柜子和凳子。 已经不能用破败来形容，差不多等同一座死城。 “土匪入城抢杀这种事有多久了。”洛曦收回目光。 魏都视线从道路两旁商铺掠过，眼底流露出悲哀，最后定格在洛曦身上，说的比较直白： “从您的调令下达之后。” “开始城中已经被流民洗劫过，大战胜利后恢复一息——” “开始土匪流寇只敢流窜于各个村落抢劫，从一个月您的调令抵达营州后，盗匪气焰一下嚣张起来，开始进城烧杀。” “很多匪寇由当初进入关内的北陵兵假扮。” “不知巧合还是什么，一月前附近山上几股大势力联合勾结在一起攻进夕云城，将朝廷分派下的救济粮劫掠。” “城中本就不多守卫死伤大半，余下的百姓也于那次后陆续迁徙。” 魏都说完后，踌躇看着洛曦，比较直白询问：“小王爷，请问关于家父告老还乡的请旨朝廷批了吗？” “你父亲是？”洛曦反问，其实心中有了猜测，这人自称草民，又做守卫打扮，只能是官员家眷。 “家父营州知府魏长安。” 确定了心中猜测洛曦问：“为什么辞官？是觉得营州没救了吗？” 一路上从流民口中听来的营州知府是个好官，具体还要试探。 如果有官匪勾结一类恶劣事态，官也别辞了，辞命吧！ 魏都眼里闪过愤慨，咬着牙把气憋回去，“具体如何，您见过草民父亲便知道了！” 在魏都眼中，洛曦就是只知道享乐，丝毫体会不到民间疾苦的权贵子弟，但凡有不符合心意的，错就推到旁人身上。 初见时候惊艳的好印象一扫而光。 可怜他那上了年岁的老父亲拖着病体为守护夕云城殚精竭虑，见面了，还不知要被这女霸王如何磋磨！ 魏都面上的情绪被洛曦尽数收入眼底，冲动没什么脑子但却善良。 能教导出这种儿孙的父亲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她心里有了计较。 很快，府尹衙门到了，这里相较于损坏严重的民房，外观保存尚好，只是比较破旧。 双脚刚踏入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 “攻，攻！” “守，守！” 府衙前院，二十人一组分列两队官兵正在举着棍棒对练。 脸上是和百姓如出一辙的消瘦枯槁，缺衣少食的样子十分明显，手中动作却丝毫不停滞。 见到来人，放下棍棒纷纷打起了招呼，“大老爷！” 当目光扫过魏都身后昳丽俊美的洛曦，不自觉惊艳。 魏都介绍，“这位就是镇国王，咱们营州的领主，还不都来见过。” 两队士兵愣住，镇国王居然这么年轻面嫩，真能忍受营州苦寒不会冻跑么？ 反应过来立刻行礼，“属下见过镇国王。” 洛曦的目光从一双双冻到开裂化脓的手掌掠过，“辛苦了，各位免礼。” “我带来了食物和衣物，你们去些人到城外，帮助城中百姓一人先领一份物资。” 这几十名官兵浑身一震，双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是！” 听到要给百姓发物资，魏都臭了一路的脸终于缓和，心中有些懊悔，他是不是对小王爷的态度太差了？ 父亲曾教导，不可从片面推断一个人，是他着相了！ 神色恭敬客气了很多，“小王爷里面请！” “……” “咳！咳咳咳！”二人没去公衙，绕道进入一间不大的房屋内，屋子没什么摆设，正中一张四方案几。 一名发色灰败，伏案咳喘的老人缓缓抬起头，一瞬过后起身，“臣营州知府魏长安，参见小王爷。” 洛曦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目光观察老人灰败的脸色。 资料上明明记载魏长安五十有三，可眼前之人不仅病入膏肓，只从外表看更像六旬老翁。 两个人互相打量，都对彼此有了初步印象，洛曦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魏知府见过本王？” 否则怎么一眼认出她。 老者轻喘两声笑了笑，“实不相瞒，王爷抵达疆场那日下官也在，曾远远见过一面。” 原来如此！ 洛曦颔首，结合手中资料再见到本人，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老臣让洛曦敬重。 没有什么下马威摆谱试探，她比较直白说： “魏知府，本王一路上来对营州已经了解大概，现在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第360章 可愿留下帮助本王 魏长安对洛曦的态度比较意外。 外界传她嚣张跋扈，一言不合就揍人。 以洛曦霸道的作风，魏长安以为她会先问罪，痛斥自己没有守护好夕云城。 然后再把自己这个病歪歪没有用的老家伙一撸到底扔出城门。 以夕云城现况，谁接手等于接了一块烫手山芋，他甚至做好了准备。 魏长安看着端坐在那里，背脊笔直，眉眼却带着浅笑的洛曦，抱拳微微弯下腰去： “小王爷请讲，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院子里的官兵，你训练了有什么用？” “自然是匪寇攻城时，用以抵挡和防守。” “你觉得只凭手中这点力量守得住吗？夕云城百姓十不存一，还有必要守？” 魏长安苦笑，眼眸却闪烁着锐利，“守不住也要守！” “小王爷有所不知，土匪狡猾卑鄙，一旦他们积攒足够钱财就会下山变成富户融入百姓，成为一地霸主。” “洗白自己后，官匪勾结把控一地，百姓水深火热。” “放眼去看，所有为富不仁的世家大族祖上有几个干净的，他们骨子里留着肮脏掠夺的血脉，一代传一代。” “小王爷，您莫要以为匪寇头脑简单，看似占山为王，实则在暗地里准备为北地的势力重新洗牌。” 洛曦眼底闪过一点惊讶，魏长安不说，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只见魏长安单手背于身后，抬头仰望屋外碧蓝的天空。 “天灾，战乱是百姓的浩劫，何尝不是有心之人的机遇。” “夕云城紧邻边疆关系重大，一旦真被心怀叵测的势力把控，那就是大庸潜在最大危害。” “咳咳咳！下官话有点多，小王爷见谅。”魏长安一阵剧烈咳喘，眼中透露着有心无力的悲哀。 一番话也算掏心掏肺，洛曦没有怪责，甚至帮她避免许多弯路，她轻笑着出声： “魏大人且安心，本王会让山上的匪寇吃了不了兜着走！” “我来了，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大人极为通透，可愿留下帮助本王？” 洛曦诚恳说出挽留。 势力重新洗牌非一朝一夕成事，辞官文书批准，对方可以选择冷眼旁观或者马上离开。 掰开揉碎和她讲清利弊，洛曦看得出，这是一位忧国忧民心有大爱的好官。 让她忍不住兴起爱才之心，想把人留下。 魏长安垂眸看着指腹因为咳喘染上的一抹猩红，眸光颤动。 半生献给这片土地，他何曾不想看它开出最绚烂的花，可是……身体熬不住咯！ “不满小王爷说，下官身体出现了问题，时日无多了。您如果不嫌弃，犬子与下官孙儿可留下任由您调遣。” “他们对营州是极为了解的！” 他说出自己命不久矣时，神色极为平淡，只有谈及孙儿，眼底才亮起一抹光。 洛曦也看出来了，敲击桌面的食指一顿，扬声吩咐，“来人，去请陆云锦入城。” 房梁一抹黑影跃下，魏长安只觉眼前一花，黑影闪身消失，吓了他好大一跳， “这是本王的暗卫，大人无需惊慌。” 在不了解魏长安患了何种病症，是否有救的情况下，洛曦没说她带来了神医，万一治不好，不是给人希望又破灭希望！ 反正稍后陆云锦过来就知道了。 等待的时间，洛曦又了解不少封地具体情况。 想到什么问：“营州还有多少村落，多少百姓，土匪的势力分布，这些你都知道吗？” 魏长安走到案几旁抽出一封册子递给洛曦，“您要的信息都被本官记录在上。” 洛曦接过看完，眉头微微舒展，营州其他地方还好，百姓能剩下五分之一。 只有营州首府十室九空，附近村落活人加一起总数不达一千人。 魏长安说，“土匪的目标主要盯在夕云城，这里是营州的心脏，洗白后也方便落户在这里发展。” 洛曦想到朝廷不是派人来剿匪，册上有匪寇窝点坐标，怎还会收效甚微？ 把疑惑一说，魏长安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他似不可思议又似无言以对。 “范将军说，小小匪寇不足为患，看也没看下官提供的信息，直接带人上山剿匪，然后……挂了！” 洛曦：“……” 恰在此时，一身青衣的陆云锦跨门而入，狭长眼眸扫过魏长安，落到洛曦身上时，有了点笑意：“救人？” “嗯！”洛曦颔首，“人不错，能救救回来吧！” 小老头被男人按倒椅子里扣住手腕时，两眼依然懵逼，打什么哑谜呢？ 直到片刻，陆云锦低垂下眼眸，“近期是否有头痛、眩晕、耳鸣等症状？” 魏长安还是一脸懵，对上男人古井无波的狭眸，下意识回答： “你说这些我一直都有，近月比较严重的是咳喘……咳咳咳！”说话间，喉头痒意无法压制，魏长安咳喘出声。 咳到最后，舌尖再次尝到铁锈味。 他苦涩看着陆云锦，“这位公子是大夫吗？你就直说吧，我还有多久时日？” 陆云锦收回手，“快则一月，多则十年二十年。” 嘎？魏长安眨巴眨巴眼，呆住了！ 什么意思？一个月和二十年之间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陆云锦就这样静静看着小老头面上情绪的变化，“你的咳症由一场风寒引起，是否时间越久，症状越重？” 魏长安颔首，“初雪时候，夕云城陆续有土匪扎根，我忙碌中染了风寒，病情愈发严重，后来……” 陆云锦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病后，是不是从没有看过大夫？” 魏长安瞄了眼看过来的洛曦，低下头，小声“嗯”了声。 男人执笔，唰唰写下一份药方，“风寒未及时医治，毒入肺腑引发的肺病，有些严重，及时医治性命无忧。” 魏长安张了张嘴，“可我吐血了。” 陆云锦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用力太猛，嗓子咳破，能不出血吗？” 洛曦终于看出点门道，单手撑额揉了揉眉心。 “你是不是从没有看过医，咳嗽严重一出血，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第361章 洛曦真是把先礼后兵玩明白了 老底被揭穿，魏长安十分尴尬，硬着头皮道：“不曾！” 他是有那么点讳疾忌医，不看病就坚信自己没生病！ 发现痰中带有血丝，断定自己时日无多，索性躺平等死，不想死前还要被大夫灌下苦药汤子，扎针折磨。 一场乌龙让他尬到脚趾扣地，再然后是狂喜，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一把握住陆云锦的手，神色隐隐激动，“谢谢，谢谢神医。” 陆云锦按住他的手一点点推下，“别谢这么早。” “肺病可以治疗，你的阳亢之症却非常严重，不干预，病症会导致心脏负荷，心力衰竭而亡，随时危及生命。” “阳抗？什么病来的？” 洛曦懂，就是血压高！ 经过陆云锦解释，魏长安也明白了，问：“这个病能根治吗？” 男人摇头，“根治很难，忌情绪激动大喜大悲，忌操劳，喝药先调理一段日子。” 话落，再次写下一张药方。 “先吃半月，半月后我为你复诊调整药方。” “谢谢！谢谢神医。”站在正堂中的魏都快速接过药方揣进怀里。 洛曦跟父亲交谈时候他没有插话，得知父亲得的病不是什么绝症，早已兴奋的不可抑制。 洛曦也明白，这个时候的人普遍觉得吐血就是要死了，死前不愿意折腾也可以理解。 但正是因为这种固有思想，往往耽误了病情，小病拖成大病。 她起身，拉过陆云锦介绍：“他姓陆，是朝廷派来新任营州知府。” 说完，观察父子二人脸色，发现他们都没有什么不喜抵触的情绪，心下更满意。 父子两人的确没有什么不快，反而长松口气，像是卸下肩头重担。 魏长安饶是有心改变营州现状，一来朝中没有人脉，二来，年岁大了，很多事情哪怕通透，也是真的有心无力。 不提洛曦的大背景大能耐，只看这位温润如玉的年轻人，周身散发一种沉稳睿智气息，岂非池中物呐。 “好好好！”他一连道了三个好，“下官这便着手移交政务。” “不急！”陆云锦压下魏长安起身动作。 “你且安心养病，本官会配合镇国王暂代营州事务，权利等你痊愈后再交接也不迟。” 其实夕云城哪还有什么权利，八面漏风，匪寇虎视眈眈。 但他看出洛曦想留住此人，他们走马上任，也的确需要一位了解营州的官员辅助。 “可！”魏长安没考虑就答应了。 半生献给这片土地，他本也没打算活着离开，现在有机会亲眼见到北地重建辉煌，岂会不答应。 “下官养病这段时间，就由我孙儿魏流萤帮助小王爷治理营州。” 开始，他对洛曦没抱太大希望，太了解营州现状，深知改变有多困难。 原本只盼青翼军迁徙后可以剿灭匪寇，但是见过洛曦以后，莫名多了一种信心，他愿意去相信一次。 “小王爷，这片土地与土地上万千子民，都交给您了，只要能让百姓吃一口饱饭。” 洛曦起身理了理衣角，眉眼散发一种坚定信念，“魏大人，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和百姓失望。” “本王不仅会让下辖子民丰衣足食，还会让这片土地脱胎换骨。” “你且安心养病，来年开春夕云城必将大变样，我们拭目以待。” “……” 从府衙出来，魏都带人来到建筑保存比较完好一片区域。 她到时候，安礼等人正呆呆站在院外，一脸情况外的表情呆若木鸡。 这次看到洛曦真的要哭了，这叫城池？残垣断壁还差不多！ 两军将士则目光晦暗，内贼比外匪更加可恨，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匪寇！ 南栀正在带人整理一间看上去最完好的院落，其余公子哥也都有下人打点。 洛曦搬了张椅子坐在院中，目光扫过宁、胡俩校尉，和青翼军中名叫霍子衍的小将军吩咐。 “明早带人先洗了距离夕云城最近两座山头，告诉那什么九州十二寨本王来了，三日内弃甲投戈不杀！” 众人：“？？？” 你这话说的比土匪更像是土匪，三天命令土匪投降是认真的吗？三天下山走到城里的时间都不够。 洛曦真是把先礼后兵那套玩明白了，且极其敷衍！ 本以为仨将军多少都要觉得荒谬，哪知三人领命便走，连个疑问都没有。 好一个令行禁止，他们服了。 洛曦目光转向角落里无精打采的洛肆，语气含笑，“四爷爷，麻烦您跟两军走一趟，保驾护航。” 顿了顿补充，“我这里都是一帮萝卜头，不顶事，能信任且有能力的只有您。” 洛肆一听精神了，打着哈欠跟在仨将军身后离开，远远声音传来，“请好吧宝贝儿！” 洛曦笑容深了深，有了七级土系异能者压阵，她无需为两军剿匪安全担忧。 洛曦随即把一封折子交给陆云锦，上面记录她一路以来所见所闻和营州目前情况。 “你把这个递给皇帝，本王倒要看看，营州落成现在这样，其中都有谁参与。” 跟她洛曦为难可以，但世家不应该拿营州百姓做砝码，这么有计划的安排，她不相信其中没有几位皇子手笔。 见过洛曦玩世不恭，也见过她大杀四方，但像现在平静下压着风雨欲来的洛曦，所有人都没见过。 不知不觉身体站的笔直，“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吗？” 洛曦笑了，闭了闭眼，压下桃花眼底深浓的戾气，看向几个好兄弟。 “你们不比军中将士，长途跋涉也累了，先休息几日。” 不等几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松口气，只听洛曦道：“休息够了跟着两军一起去剿匪。” 剿匪？他们？ 几人欲哭无泪。 “有意见？”洛曦似笑非笑。 看见她这个笑容的元霍安礼等人纷纷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洛曦好可怕！ 半刻后，洗漱好的墨家人来向洛曦打招呼，是的，机关墨家被洛曦几张图纸骗到营州。 她示意几人座，“本王要将夕云城打造为最坚固的堡垒，你们有什么意见？” 第362章 陆·未来王妃·云锦 墨家几位老者中，多了一位脸色苍白，病恹恹的青年，他从族地而来，比大部队更早抵达夕云城。 “在下墨家墨星辰，见过小王爷！” “墨少主免礼。”洛曦问：“你比本王更早到达，也看过夕云城现状，重建有什么好建议？” 墨星辰笑了，那笑容犹如昙花一现。 “小王爷，目前重建最重要的是人手，墨家能工巧匠，没有人手一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看出来了，这位镇国王性子比较直爽，不喜欢弯弯绕绕，遂把摆在眼前的困难说的很直白。 哪知话音方落，洛曦便摆了摆手，“人手问题无需担忧，本王在战场收编一支降军。” “来的路上已经遣人去信，算算时间，人手不日可以抵达。” “你们墨家只需要把控方向，苦力我的人来。” 顿了顿，意味深长补充，“本王手中有精妙武器的制作图纸，会在城中建一座武器库。” “等到城池重建完成，墨少主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洛曦深知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的道理，给出那几张图纸是想钓几只墨家的鱼，没想把最大这条钓上来了。 来都来了，那就要物尽其用。 果然，墨星辰平静的眼底泄出一缕光彩，起身道： “墨某拭目以待，城墙房屋破损虽然严重，可修补于我不是困难。” 洛曦想要的却不是给城池打补丁。 古城池美则美矣，布局还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破烂成这样，与其修补，不如按照她的心意重建。 “这样吧，今天休整一日，本王会绘制一份城池构架与区域图，明日早饭后重新在这里集合。” 听她要绘制结构图，墨星辰比较期待，“好，明天早上见。” 待众人离去，洛曦对照终端将水泥方子抄录。 水泥是她对比过一些，眼下最符合这个时代的坚硬材料。 “老陆，你有门路弄来猪牛羊这些活禽，给咱封地也弄一批呗！”洛曦想到什么，咬着笔杆去看旁边的陆云锦。 男人眉眼一挑，“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从系统买活物太贵，洛曦想到自己积分兑换的一大批种子，“再弄点蜜蜂。” “行！我会让铭家去办。” 看着认真伏案写写画画的女子，陆云锦发现她不是心血来潮的玩玩，而是真心在打造家园。 想到他们二人亲手在这里打造一个安度余生的家…… 也许还会生一个属于他们爱的结晶，男人眼底第一次出现期待。 被注视的时间有点久，洛曦偏头，唇凑近，用力在男人漂亮的脸上亲了一口： “老陆，帮我画几幅图好不好！” 她的画工不是不好，是与实物沾不上边！ 可能爹娘天生没给她学文的天赋，提笔就烦，提笔就困！ 放着旁边文状元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半晌得不到回答，洛曦正欲偏头查看情况…… 斜刺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她纤细有力的腰肢，握住她执笔的右手。 耳边是一道带着炙热气息的轻笑，“不会握笔？我教你啊！” 夜幕降临，陆云锦和他一丝不苟的青衣散落一地，眼睛上蒙着洛曦束发用的红丝带。 腰窝抵着桌角，漂亮的人鱼线隐没在天光最后一丝余晖下，表情难耐又隐忍。 纤细地手指沿着腹肌游走，一路向下，“不会握笔？嗯？” “说话啊！不是要教我么？” “洛曦！有本事把缚住我双手的绳子解开再说话。” “你不想作画我可以来。” 洛曦的声音如勾人海妖，“作！为什么不作，作到天亮都可以。” 接着俯身低下头。 陆云锦倒吸口冷气，话语隐没在唇齿间吐字不清，“笔断了，你轻一点。” 从挑衅到眼眶红红的予取予求……笔停墨尽！ 男人黑着脸，从案几，桌角，床下，一件件拾起散落的衣裳胡乱套在身上。 洛曦半梦半醒间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触碰，想也不想一巴掌拍出去： “别碰我！” “老实点！” “别发出声音！” 胡乱抓了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 陆云锦吐出那根曾缚住他双眼的红缎带，气得眼眶更红了，垂着眼，声音细如蚊呐： “体验感极差，我每次都是被绑住那个。” 回答他的，是女子高低起伏的呼吸声，最后他认命一样拾起那根无人问津的狼毫，展开真正的画纸坐到桌前。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女子微微眨动的睫毛。 洛曦打个哈欠睁开眼，一眼看见身边半侧着身，单手撑头满脸幽怨的男人，一把将人抱住，声音染着困顿。 “怎么？一大清早又想作画了？” “别勾我，让人看到你眼眶这么红，有损知府大人的威严啊！” “洛曦！”男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昨夜你不给我说话机会，现在能说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绑起来？” 洛曦有点懵，头顶一根呆毛翘起，她将下巴垫在男人胸前，眨巴两下眼，“跟我闺蜜学的啊！” “她每次都会弄些奇奇怪怪的绳索，问她就说绑男人用的。” “你书上不也是这样画的，哪里有错？” 不应该，她有过目不忘，陆云锦曾拿来那本书上，画中下面的小人总是被绑手脚，她不会记错。 男人墨发铺在床头，单手遮眼，胸前剧烈起伏，“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你上下搞错了？” “不可能。”洛曦撑起身子穿衣，小声音特别得意，“我永远是上面那个。” 陆云锦：“……” 他当初为什么要给洛曦看那种书？ 南栀敲门，抬头看见脸黑如墨，大踏步迈出房门的陆云锦，惊得倒退一步。 看着男人似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她试探喊：“未来王妃，不吃早膳吗？” 陆云锦脚下不稳，踩碎了院中青砖。 还没等他站稳，屋里传来女人毫不掩饰，张狂乖戾的大笑： “神他妈未来王妃，哈哈，哈哈哈！南栀，你可真是本王的可人儿！” 经此一役，家庭地位就此奠定。 陆·未来王妃·云锦 洛·死也要在上面·曦 第363章 妙，太妙了 中堂摆放一张圆案木桌，桌上八盘包子被昨夜某个作画作累了的女人一扫而光。 吃到最后一个包子时，墨星辰带着一众族老走入。 洛曦抬眸看了眼，客气笑道，“墨少主，用过早膳了么？” 墨星辰坐到桌子对面，闻言摇头，神色很自然的说：“没吃！” 他在最初抵达夕云城，看见城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时，把自己带来的口粮分出大半。 剩下的吃到现在也见底了。 既然来到此地是帮朝廷帮洛曦，那他自然不会和对方客气，讨食讨得明明白白。 “南栀，再拿几笼包子。”洛曦扬声吩咐，真诚看着对方道：“条件有限，墨少主莫怪。” 对待人才，她一向十分礼遇。 墨星辰再次露出那种轻轻勾起嘴角，昙花一现般笑容，“无碍，包子很好。” 事实上，他已经啃了五六天的干饼，包子真不错了。 他细嚼慢咽，吃相十分优雅，洛曦却从他身边几位族老的吃相看出食物告罄。 带在身上的口粮分给了何人，她能猜到一二。 墨家人，可交！ 饭后，消失一早上的陆云锦手里捏了沓画纸再次出现，其余人相继也到了。 条件简陋，南栀带人在厅中点了个火堆，所有人围火而坐。 洛曦在陆云锦一眼眼的瞪视中，面无异色接过他递来的图纸。 当看见上面斜七扭八的直线图，平静的表情险些龟裂，她想起来了，这是昨晚她把男人压在桌子上画的。 咳咳！ 那种情况没涂成黑疙瘩已经不错。 图纸并不是一张，共有六张。 第一张是图是整座城池的设计，东西南北化成四个区域，许多布置与偏现代元素融入其中。 让人一目了然，又十分新颖。 墨家众人传阅，看完露出一种意外见猎心喜的目光。 “小王爷图上所绘十分新颖，据某所知，大庸并无类似的城池。” 洛曦活动着手腕，所有人都以为她通宵达旦作画作累了，事实也大差不差吧…… 眉眼一挑，话语张扬霸气，“当然，本王的领地既要攻防兼备，又要美观上档次！” 然后问：“能建出来吗？” 墨家众人又仔细看了一遍，低声交流一会，虽然有难度，尤其还是城墙部分，但他们仍止不住被上面内容吸引，想要一试。 墨星辰代表众人问：“小王爷，城墙您准备用什么材料？普通的大石青砖恐怕做不到。” 洛曦要在城墙加入一些攻防机关，铁与石头不能很好融合在一起，除非浇铸。 可用铁浇铸整座城墙造价太高，别说洛曦，恐怕皇家都承担不起。 “水泥，用水泥代替夯土，最后通体浇铸。” “水泥？水泥是何物？”墨星辰疑惑。 洛曦打了个响指，南栀搬出一块她在途中做出的水泥砖，“少主试试硬度可否合适。” “这种材料造价低，硬度不亚于青石砖，优点在于初始时如泥浆一样软，有比较高的融合粘合性。” “外表美观，平滑度高，任宗师强者来了也无法借力跃上城墙。” 墨星辰狐疑接过洛曦递来的水泥砖，上手试了试，手劈不断牙啃不掉。 洛曦：“……” 全当没看见，自顾自的说，“而且本王会以水泥代替青砖铺路。” 验证了水泥的硬度和平滑度，墨星辰有些激动，明显过去从未见过此等材料。 由衷评价，“妙！太妙了！小王爷大才，墨家自愧不如。” 能制造出此等材料，他真心佩服。 这个洛曦可不敢居功，解释了一句：“配方并非出自本王之手，蒙先人福泽。” 现代的配方于洛曦是先人，可于在座之人那是未来百年的事。 果然就见墨家众人满脸茫然，什么先人？如果真有这种先人存在，他们为什么从不知晓？ 一个老头恍然笑道，“老夫懂了，树大招风，墨家必不会将此等配方出自小王爷之手的消息泄露。” 其他人相继露出“我懂”的表情。 洛曦：“？？？” 身子向后一靠，双臂交叉，“城池能不能建了？” “能，必须能！”墨家一位族老拍板，拍完反应过来，小心翼翼觑了眼墨星辰，见少主没有反对才安心。 图纸在众人手中传阅，纨绔们看得有些移不开眼，夕云城真的能建成图上这副模样吗？ 这样的城池不仅攻防兼备，居住条件环境太好了！ “洛曦，书院为什么是分开建在四个区，集中不更好吗？”安礼指着图上自认不合理的标注说。 洛曦瞥了眼，“书院集中在一处，比如说集中在东面，住在西面的孩子上学路程会很远。” “每个区域设有，父母可以就近选择，避免很多上学难，路程耽误时间的麻烦。” “原来如此。”懂虽懂了，但这帮公子哥并不能很好理解和共情。 他们眼中，路程有马车，驾马有小厮，远近真没什么重要。 但这点在普通百姓眼中很重要，大多数普通人没有这个时间与金钱。 徒步一个半个时辰上学堂，对孩子也是一种折磨。 “这片呢？怎么都是高房？这么高的房子住人不合适，干什么用的？”小胖指着图上的北区。 洛曦扫视全场，“你们都知道我有机缘得到许多方子，例如琉璃，例如水泥，例如印刷术……” “我打算在北区建造工厂，用于生产这些。” 现在什么纯靠手工制造，所以并不存在污染，一些方子很重要，日后北区会被重点保护，重兵把守。 洛曦按照现代城市的规模打造城池，花园洋房，假山流水，多种文化融合，看上去特别有意思！ 百姓居住的房屋结合中式四合院，按照她竹林小筑建造，篱笆围成小院，院中可以种花或者种菜。 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大庸建筑的风格，她并不想太过与这个时代脱节。 临街是商铺，中心是花园，她的王府也会建立在中心处，假山流水，飞檐翘瓦…… 忽然，元霍指着图上的白房子，一脸要yue了的表情大惊小怪。 “如厕不建在各家的房侧，满大街都是，也太恶心了吧！” 第364章 未来发展方向 城池被洛曦划分的井井有条，道路宽广，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公厕标志。 洛曦没好气看着一惊一乍的元霍，“修建公厕就是谨防你这样的人随地大小便，破坏了城池整体环境。” 元霍：“？？？” 他何时随地大小便了？ 别说在这个时代，放眼古今历史，男人找不到如厕随便找个墙根解决的事情比比皆是。 再有孩童，洛曦见过母亲带着孩子当街拉屎的，所以多建立公厕很有必要。 她要的夕云城不仅美观大气上档次，城池的整体环境也被她放在首位。 花园，景观……城中三分之一被绿色覆盖，洛曦指着每一处详细为大家详解规划和用途。 听得每个人心中多了一种期待和向往，忍不住想要把图中所绘变成现实。 “城外这大片的小黄花是什么？”墨星辰指着图上城外大片大片的花海问，“也是美化环境所用么？” 洛曦看了眼回答，“不全是，本王打算在城外种上油菜花。” “花开时候不仅会成为最靓丽的风景，油菜籽还可以拿来榨油，一举双得。” 众人震撼了，洛曦不仅从美观出发，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最激动要数魏家父子，老知府撑着病体也要来，这样的城池建立起来真将成为广袤大地上最耀眼的乐土。 洛曦没有骗他，上苍亦没有抛弃这片土地。 所有人加入讨论，纨绔们提议建造玩乐之地，墨家也提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陆云锦代笔，洛曦虚心接受。 等讨论差不多时，即将出发剿匪仨将军先帘而入，行完礼后胡长东说： “小王爷，您在边疆招安的两万北陵军抵达，人都在城外。” 洛曦曾在边疆战场用几锅牛杂面匡来两万多敌军给她做苦力，现在人来的刚刚好。 她笑容深了深，“很好，本王会派人接手，你们出发剿匪本王还是那句话，一切以安全为重！” 宁胡两名校尉最知道洛曦行事风格，生命高于一切。 仨人行完礼正要离去，胡长东搓搓手，讨好笑看着洛曦，“内个将军，咱们这次剿匪还有功勋值吗？” 宁汉心念一动，眼中也亮起了期待。 大战结束，军中将士们用功勋值已经从洛曦这里换走一批物资，大多数要的是金银，如果这项福利可以延续好了！ 洛曦看着面前两张期待的脸失笑，她垂眸沉思一会，“功勋值取消……” 不等那俩露出失望，只听她继续道：“ 功勋值改为贡献点，不止于两军，凡是为营州做出贡献的人，都可以凭贡献换取贡献点。” “可以详细说说吗？”墨星辰感兴趣的问，贡献点，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比较好奇。 洛曦组织一下语言。 “城中落户、住房、医疗、学院……这些都可以用贡献点换取资格。” “这些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有人问。 洛曦啧了声嗤笑，“本王耗费这么大心血重建夕云城，可不是让外面权贵富商拿点臭钱来摘桃子。” “以后但凡我营州福利，只有对本王，对这片土地有贡献的人才有资格享受。” “本王会在城中建一座书楼，小到衣食住行各项技能，大到功法武技会全部收录在楼中——” “所有人可凭贡献点进入学习阅览技能。” 她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墨家人，“这其中包括水泥、琉璃、武器等等从未现世的精妙图纸配方。” 诓来人才不算本事，关键能把人才留下才行。 所有人对视一眼，脸上浮起不加掩饰的激动，“小王爷曾在战场使用的战阵兵法也能阅览吗？” “还有真的能兑换到武功秘籍？” 这是军中之人最关心的。 洛曦颔首，“能！” “火炮图纸也能兑换吗？”墨星辰问，墨家最感兴趣的还是机关武器类制造。 洛曦饶有深意笑了笑，“火炮在本王这里只算低端武器，比之威力更强悍或更精巧的应有尽有。” 顿了顿补充，“当然，想要学习阅览这方面知识，贡献点会是个天文数字，想挣到，恐怕很难。” 墨星辰激动握紧了手，“不，我们不怕难。” 然后又问：“你说的贡献点又要如何赚取？”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关心的，一双双希冀期待的眼睛望向洛曦。 “但凡劳动，都可以换到贡献点，小到搭房垒灶播种粮田，大到弄出一些于民有利的新奇玩意，这些都算。” “包括有用有新意的想法，本王看过没问题，都可以用来兑换贡献点。” 这时候，城外降军派来代表听完全程激动的问：“我们被您招安的北陵军也可以靠做贡献，换取贡献点吗？” 洛曦看着他们，直白道：“可以，你们可以通过贡献点一步一步脱离奴籍，最后成为这片土地上的普通百姓。” 她不怕这两万降军搞出什么乱子，只有看到希望尝到甜头他们才会努力。 过几年等他们挣够脱离奴籍的贡献点，到时候北陵早已成为大庸版块。 再也没有敌我划分，早晚都将成为她大庸整体的子民。 降军兴奋了，磨刀霍霍心中赌咒发誓一定会做好，早日脱离奴籍，买一方田地，媳妇孩子热炕头。 情绪完全被洛曦调动起来了，在场所有人浑身充满干劲，财帛动人心，有了人人想要的，才会全心全意投入建设。 “稍后本王会和陆大人列出一份详细的清单公布在城墙之上，但凡封地子民，都可以参与。” 陆云锦狭眸倒映着女人意气风发的面容，不自觉满心满眼全都是她，再也容不下其他。 三日后，整座夕云城正在紧锣密鼓的重建，三九寒冬，爬上爬下的苦力愣是热的满头大汗。 洛曦负责在城墙下指挥。 远远地，奉命剿匪的两军押着一众蔫头耷拉脑的土匪凯旋而归，两军脸上虽然狼狈，眼中却散发着奇异光彩。 洛肆越众第一个跑到洛曦面前，张嘴就是骂骂咧咧：“疯了，全都疯了，你手底下的兵，全打鸡血了是吗？” 洛曦赶紧给四爷爷奉上一杯热茶暖暖手，笑容别有深意，“他们不是疯了，而是活人比死人更值钱！” 第365章 姬、洛两家撕破脸 “啥？” 洛肆看完城墙上的大布告有些沉默，小孙女的小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新奇想法！ 看着头顶锅盖，谨防碎石砸了脑袋的洛曦，洛肆由衷感叹，“你比你的父亲更加优秀！” 洛曦嘚瑟扬起小下巴，“老子天下第一。” 洛肆：“……”能把头上锅盖拿下去在说话？ 洛曦一把抓住洛肆的手，桃花眼亮晶晶，“四爷爷，你的七级土异能别浪费了，来来来，我给你安排点活干。” “小丫头，你这里可没有四爷我要的……”嘴里嫌弃，脚下却很诚实任由洛曦拉着走。 洛曦忽然放开他弯眸一笑，单手抬起，手上凭空出现一团黑洞…… 感受到黑洞中诡异仿佛吞噬万物的力量，洛肆脚步不自觉倒退，目光暗了下去。 “七级，你竟也是七级。”他喃喃自语，拧眉看着撤掉手的洛曦，“还有，你这是什么异术？” 他知道洛曦杀了姬五长老，猜她异术五级，至多六级，真没想到小孙女给了他那么大个惊喜。 洛曦挑眉，神秘笑了，压低声音凑近洛肆耳边，“四爷爷，想提升异能吗？我有方法哦！” “想！”洛肆很诚实，他在七级卡了几年，晶石用了无数，可如何也摸不到八级的门槛。 同样压低声音跟小孙女商量，“你助我突破，四爷帮你揍姬项宗那个老家伙怎么样？” 洛曦哼哼两声，“人我不会自己揍？动用你的能力帮我修城墙，就说干不干吧？” “干干干，祖宗。”洛肆举起手，一脸无奈，眼眸深处却漾着宠溺。 想他堂堂七级土系异术，放眼蓬莱都是强者，如今居然沦落到给小丫头修城墙的地步。 嘴里骂骂咧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手上却认命把洛曦的锅盖顶自己脑袋上。 有了洛肆这位七级土系异能者加入，城池建设肉眼可见地加快。 洛肆动动手指，城中联排房屋倒塌，需要百人不眠不休半月建挖的地基，洛肆眨眼间完成。 看的一众人惊呆不已，下意识都离远了些，害怕！ “……” 眨眼半个月过去，夕云城初见规模，城墙屹立高耸，浇灌过水泥的墙面光滑如镜。 位于北区的各大工厂第一批建好，琉璃，油坊最先投入生产，城池的建设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 随着越来越多的土匪被活捉下山，苦力队伍不断壮大，一座座二层小楼拔地而起。 洛曦率先修建的不是王府，而是百姓平民居住的区域。 窗明几净，琉璃代替了原有纸糊的窗户，篱笆围墙，城中原有百姓看到新家，不约而同全哭了。 这是过去他们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家园。 “小王爷真是为咱们考虑到了心坎里。” “想想要住进这样漂亮的房子里，我感觉全身都是干劲，未来有了希望。”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此时的洛曦正与农民站在城外的田间地头，交流杂交水稻麦子等种植方式。 种子都是她自系统兑换的后世高产粮种，老农民奉若至宝，全心投入到育苗和各项农作物改良当中。 墨家很给力，完成城墙建造，拿到洛曦奖励的农具改良图纸，已经投入到研发生产中。 根据锄头和犁普通的农具做了很大改善，稻床、风谷机、谷砻相继被制造出来。 最得民心要数洛曦绘制的手推翻土机，还有水车等正在研制改造。 农坊一跃超过琉璃厂，成为百姓心中的圣地，墨家功不可没。 无数逃难没有走远的流民相继回到故土参与建设，也有人被洛曦拿出来新颖的图纸吸引，慕名而来。 这片土地每日都在焕发新的生机！ 大面积的田埂被开垦出来，春耕就算正式开始了。 可以说在夕云城，每个人都有施展的空间，不会没关系，可以学，放眼去看，田间全都是劳碌的身影，一片欣欣向荣。 这天，洛曦正在地里传授大棚养殖法，为秋收过后种植反季节蔬菜做准备。 手里捏着一封信的洛肆找来，他的脸上有点凝重，更多是幸灾乐祸。 把满脚是泥的洛曦叫到一旁，开口便是：“洛家跟姬家，在北陵干起来了。” 话说蓬莱两家被洛曦引去北陵后，得知洛楠楠死讯，姬家翻脸问罪北陵皇。 北陵皇人都吓傻了，洛楠楠是他下旨处死，早知道那女人跟蓬莱有关系，他一定当祖宗供着。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姬项宗要他偿命。 北陵皇提出可以赔偿，被逼至绝境甚至提出江山愿与姬家分享。 他也是有私心，想借隐世家族的力量，对付大庸。 “谁料姬家压根看不上。”洛肆嘿嘿笑着说，“然后你猜怎么着？” 洛曦掀了掀眼皮，“北陵皇用炸弹炸姬家了？” “没错！”洛肆握拳砸在左手上，“姬项宗带来四级以下异能者统统死在炸弹突袭下。” “据说姬项宗疯了，血洗皇城，诛杀掉了皇帝。” “啧啧啧，那个老东西一向不避讳造下杀孽，姬家对生命漠视到极限。” “北陵皇宫被冰封，宫中未成年皇子嫔妃瞬息间失去生命，皇城化作炼狱。” “据说活下来的，只有早早离开皇宫，在寺庙虔诚礼佛的皇后与大皇子。” 洛肆啧啧有声，抱臂斜倚在树上，“要说人得向善，要不是那北陵皇后一早离宫礼佛，这次恐怕也活不下来。” 洛曦挑了挑眉没说话。 向善么？ 局是她布的，一早她便派人传讯通知，让那母子二人躲出皇城，世界上可没那么多的巧合。 只不过，她也没安什么好心罢了！ 洛曦知道战灵薇和北陵的仇怨，扶持这对母子上位，她可不是烂好心。 等大庸休养好了生息，等她了结蓬莱岛的恩恩怨怨，一切结束再去北陵摘桃子也不迟。 她掀起眼皮问，“所以……洛家为什么会和姬家打起来？” 提到这个洛肆就很生气，“大哥来信上说，北陵皇死前托你下水，供出你和洛楠楠之间的恩怨。” “姬家现如今已经查清你的身份，也和洛家正式撕破脸。” 洛肆话音一转，“不是我黑大哥，他在姬家手中保下你有可能，真为你同姬家翻脸不大可能！” “这其中，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 关于这点，洛曦有了猜测，“恐怕还是跟洛楠楠的身世有关。” 第366章 洛家到，大变样的营州 事实和洛曦猜测的大差不差。 洛贵通过种种途径查出洛楠楠就是小妻子和旁人生下的野种。 在姬家向洛贵发难洛曦身世，痛诉她杀了多少姬家人，要求洛贵把洛曦交给姬家处置时…… 洛贵也要求姬家交出姬无双在外面的野男人。 姬家自然不承认，甚至威胁压迫洛贵，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恰巧洛家两位长老赶到，听说姬无双曾偷偷诞下野种，给洛家戴绿帽子，二话不说跟姬家打了起来。 洛肆看着信上内容冷笑出声，“因为你在边关先弄死了姬五长老，这次咱们洛家占了上风。” “姬项宗被打跑，看方向，应该朝着封地这边，冲你来了。” “废物！”洛曦给了两字评价，“二打一都能叫人跑了，我除了废物，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你家。” “咳咳！”洛肆轻咳两声提醒，“你也姓洛。” 说完就见蹲在水稻边洗手的洛曦浑身一僵，她直起身命人去城中叫陆云锦。 等待期间霍子衍来报，青翼军全军已经抵达营州境内，再过不久可以抵达夕云城。 大军开拔需要提前准备粮草军需等物，很多将士都已在原来那座小城镇成家立业。 这次迁徙青翼军带上了很多军户和家眷，行军速度才会慢一些。 不打仗，洛曦没玩命催，只让人安排妥当，一切以军中家属为重。 现在知道大军进入营州境界，她对霍子衍道：“命令青翼军沿途清剿境内土匪。” 远远看到陆云锦身影，她迎上去，走前补充一句：“土匪记得要活得！” 霍子衍：“……” 小王爷真是不浪费任何一根羊毛。 “……” “找我？”陆云锦掏出方帕，扬手帮洛曦擦干净小脸沾染的泥污，笑问。 洛曦没再不正经，而是很严肃交代，“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守好咱们的家，一切按照现在进程继续执行。” 男人呼吸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洛曦没隐瞒，把姬家杀了北陵皇，又和洛家打起来的事，说了一遍。 陆云锦想到前两日得到的消息，玩味笑了，帮洛曦整理好长发。 “你猜测不错，两家动手真和那叫洛楠楠的有很大关系。” “猜猜，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洛曦想猜洛楠楠是姬家人，但真相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洛楠楠只是姬家血脉，两家也没理由打起来。 她垂眸沉思，桃花眼一点点睁大……话语里满是不可置信，“洛楠楠是……我爹和姬无双生下的野种？” 之所以这么猜，姬无双那个老女人一直在肖想她爹，难道是灌醉或者灌药把她爹睡了？ 她和洛楠楠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噗！哈哈哈！”陆云锦弯下腰去，下巴搭在洛曦肩膀，狭眸都笑弯了。 弹她个脑瓜崩，“少看点那什么系统给你的小说，洛楠楠是野种没错，不过不是你爹，是你爷爷的！” 洛曦：“？？？”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再笑小家伙就要恼了，陆云锦直起身子，在洛曦越来越黑的脸色下收住笑。 “铭家传来消息，你父亲前不久曾跟洛家主放言，他被戴绿帽子了。联系洛家与姬家的翻脸——” “我猜测洛楠楠很有可能是姬无双和别人诞下的奸生子，如此，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排除这种猜测。”洛曦意味深长看了看面前笑如揽月入怀俊美的男人。 “行啊陆知府，蓬莱岛上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男人浅笑并不解释，他说过，他会为洛曦扫尽一切阻碍，蓬莱也不例外！ “切！不说算了。”洛曦撇撇嘴，转身大摇大摆走远，扬起手朝着身后挥了挥，“看好家，别让人偷了！” 待洛曦走远，陆云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听够了吗？” 话落，树上探下来一个脑袋，洛肆不正经的脸出现，他脸上维持一副震惊的表情。 音调有点劈叉，“铭家小子，我大哥真被绿了？”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大哥是个老古板，本事屁点大，规矩却比谁都大。 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可能就是娶了一个小他二十几岁的继妻。 想到他大哥知道真相时错愕暴怒的老脸，洛肆发出一串魔音贯耳般的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有这一天。” “当初九风不让他娶，说姬无双并非良人，他就跟那王八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 “还什么老房子着火，哈哈哈哈，现在把自己烧着了吧！” “铭家小子，说说铭家是不是有人还在岛上，否则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铭家小子？” 洛肆笑完，想跟陆云锦交换交换信息，四下一找……呵！人早不见了踪影！ “……” 洛曦没回住处，一头扎进大山深处。 末世百年，异能者早已摆脱纯靠晶核晋升，有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 事实证明，晶核堆积出的等级，力量并不夯实。 她距离八级还差一些，进入深山准备在战斗与极限中找寻突破。 等野生爷爷跟姬家抵达营州，算算时间，也该启程前往蓬莱，迎接便宜爹出关。 突破晋升势在必行。 洛曦进入深山的半月后，洛贵带着人正式迈进营州。 坐在马车上的洛贵脸色比水还沉，恨不得死生不再见到姬家人，可又不得不去护住野生孙女！ 憋屈！ 直到马车速度慢下来，他没好气对着外面吼：“走啊！等大风吹呢？” “家主，咱们好像走错地方了。”车外传来亲卫不确信的声音。 几月前前往南安府，他便是从营州穿过，当时灾后的营州大地处处透着破败与荒凉。 可眼前官道两旁的田埂间，到处插着绿幽幽的稻苗，耳中传来悠扬歌声。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这是一首插秧诗，那句“退步原来是向前”尤为贴切，据说是最初有人在小王爷口中听到。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现在，孩童都背的滚瓜烂熟。 看着田间辛勤劳作汉子与妇人们，亲卫揉了揉眼，眼底尽是震惊，再次怀疑路走错了。 第367章 洛贵吃瘪，姬家夜半杀到 洛贵掀帘而出，也被眼前所见惊了下，一片狼藉的大地区区几月却像是翻天覆地。 这样的事情如非亲眼所见，谁都无法相信是真的！ 亲卫出去一趟回来，“家主，属下打听过了，这里一直下去，的确通往营州首府，没有走错。” 洛贵已经知晓营州划分给了野生孙女为封地，忍不住哼笑一声，“真能穷折腾。” 一行人重新上马，继续前进。 尚未抵达首府，车队已经被拦下盘问数次。 要不是缺了门牙的洛昊掏出当初在洛曦手里得来的信物，这行人早被驱逐，当然，也驱逐不掉便是。 如此，少了一番麻烦！ 直至马车靠近夕云城，一大清早就在生闷气的洛贵晃眼在田埂间看见一道熟悉身影：“停车！” 马车停下，洛贵跳车，闪身出现在一个青年面前，“恒儿，你怎么在这？” 纳兰恒不在蓬莱，为什么会出现在野生孙女封地？ 还有……没看错的话，恒儿正在用异能温养田埂间的水稻？ 洛贵额头突突地，想骂他大材小用，自降身份，下一瞬，直直撞见外甥平静无波的眼底。 那目光，看着他犹如阿猫阿狗，让洛贵到了嘴边的呵斥尽数咽回腹中。 纳兰恒声音平淡，起唇：“姑父！” 看了眼他身后马车，眼底闪过了然，却并不打算跟这个负了他姑姑的狗渣男多说，只道：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去忙了。” 墨星辰那厮换走工厂生产的第一辆自行车，每天骑着在城里炫耀，看得他也十分想要。 可表妹铁面无私，不给开后门，他只能凭本事来挣工分。 纳兰家拥有木系异能，他便接了蕴养水稻这项任务。 用异能做任务不仅快，贡献点也很高，再过几日他便可以换辆自行车。 两个轮子人骑上还能不摔倒，那速度登起来比马车还快，身边人最近都在为之努力。 他不想在这个老渣男身上耽误时间。 回到蓬莱前弄一辆，带回去不知道多拉风，气死大哥和小弟。 说完，纳兰恒转身就走，洛贵抿了抿唇，最终没脸拦人。 只是回到马车的洛贵心情越发差了。 车子行驶半天，终于见到夕云城门，不出意外地，车队再次被拦下。 核对过身份文书，魏都看着几人道：“领主有令，城内禁止马车入内，各位想进城还请步行。” 从未听过此等离谱要求的两位长老气笑了。 洛昊只得上前解释，“我们是洛曦长辈，你去通禀，她听闻消息自会来见。” 魏都上上下下打量几人，听闻是洛曦长辈，还以为是皇家来人，态度恭敬了不少： “小王爷如今人不在城内，各位大人请随属下来。” 洛贵拧眉，刚要问洛曦去了哪里，只见魏都看着一个方向神色大变。 “敌袭，不好有敌袭。” 随着话音落下，远处一座座了望塔狼烟升起，这是有外敌入侵的信号。 魏都脸色变了又变，想起洛曦闭关前的叮嘱：如有人闯卡，无需阻拦。 他压下心头的不安伸出手，“各位大人请随下官先一步入城。” 大人？下官？ 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洛贵也懒得解释，几个月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打架，他也的确累了，带着身后洛家人进入城内。 落脚地方被安排在平民的二层小楼，因为住宅只有这里完成。 果不其然，洛家众人脸上露出了不悦，洛贵忍不住说：“巴掌大小的房子，真是给人住的？” 话落，周围跑出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露出不高兴。 “怎么不是给人住的？我祖孙三代十余口人住在里面地方还有富裕，怎么就你金贵？” “是啊！嫌弃你怎么不睡大街？” 夕云城被洛曦带的民风一水彪悍，小王爷说了，他们不欺负人，却也不怕事，有理就硬刚，出事她担着。 百姓现在的归属感和凝聚力非常强，骂他们可以，说夕云城一个“不”字就不行！ “行了行了。”魏都赶紧阻止，“没你们的事，都回家去。” 其实他心里也对这行人老大不高兴，不都说皇家爱民如子吗？传言有误还是这些人变异了？ 又或者是假冒的？ 魏都暗暗提起了戒备，决定稍后派人盯着点。 说了两句场面话，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先休息，他摸不准，还要找陆大人商量。 坐在二层五米挑高的房子里，洛家人深感憋屈。 在岛上他们住的是仙山，一个人独占一座山峰，离岛来到各国住的也是皇宫。 洛贵深呼吸几次，看向二长老问：“二叔，您怎么说？” 二长老花白的眉毛挑了挑，语气不客气。 “外面那些个老乡说的没错，嫌憋屈你去睡大街，天为被地为床，天地之大，还怕容不下一个你？” 洛贵按了按眉心，洛家每辈必出一个混账。 他二叔就是父辈那个最大混不吝，年岁大了，如今这副样子已算修身养性。 要不是他人到北陵，二话不说大招日姬家，两家也不会撕破脸，事情搞成这样。 洛贵加重语气，“我是说洛曦不在城里这件事，二叔怎么说？” 他微微皱起眉，“莫非，那野孩子知道我会来，去外面躲清闲了？这也太不像话。” 二长老嗤了声，“孩子需要躲你？多大张脸呐！” 洛贵：“……” “罢了，不在也好，赶路累了，我们先休整一下，等阿肆那个混蛋带洛曦来见。” 今夜的夕云城有些不同寻常，城门开启未关，城楼上亮起簇簇火把。 守夜把守的士兵尽数消失。 万籁俱静，整座城就好像化作空城。 突然，马蹄声渐起，由远及近一道长啸划破天寂直冲云霄：“洛曦小儿，纳命来！” 声落，一条庞大的冰龙凭空出现，目标直袭城楼。 火把下，一抹挺拔身影直立城楼，陆云锦手握纯钧，狭眸眯了下，抬手扬剑，迎着冰龙直劈斩下…… “咚咚咚——” “咚咚咚——” 洛贵在房中睡得正香，忽闻门外一道焦急声音响起： “大人，大人不好了，给您戴绿帽子的男人来了，正在城外叫骂！” 洛贵豁的坐起，“哪？” 第368章 不愧是我重孙女婿 洛贵带人赶到城楼时，正见一贯长虹与冰龙相撞。 龙首从中断裂开来。 “咔！咔咔咔！” 众人耳旁响起令人牙酸的碰撞，与冰龙坠地的“轰隆”声。 冰晶如利刃一般四下飞溅。 陆云锦执剑立在城楼，与楼下正在酝酿第二击的姬项宗遥遥相望。 冰晶倒影男人冷厉侧脸，母亲自缢，姬家功不可没，陆云锦眼底闪过红光，握在另一只手上玉牌眼看就要捏碎…… 天际忽而传来一声大笑，“嘎嘎嘎！铭家小子，老夫来助你。” 声落，城楼下平地出现一抹老者身影，随着他抬手动作，大地翻滚，整座夕云城都在微微震颤。 轰隆隆，脚下升起一座三丈之高的土囚笼，自四面八方牢牢将姬项宗困住。 洛二长老脚踩在囚笼之上，叉腰发出一阵嘎嘎嘎般大笑，“老东西，上次战的不爽，我们重新来过。” 见状，陆云锦眼底的红光一点点消散，那面玉制令牌眨眼隐没在袖间，一跃飞掠下城墙。 楼下，洛贵不着痕迹抚了下手臂，微微吐出口浊气，那种生死攸关的感觉忽然一下消失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他才有空去看自己二叔，一下脸全黑了！ 来前不是约定好不能妄自动手，关键时刻给予的帮助才叫人情，他怎么全忘了？ 土笼内，传来姬项宗平静如水的声音。 “洛家的，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出来坏我好事，当真铁了心要与姬家为敌？” 洛贵一个“不”字没有吐出口，只见他二叔单手虚空一握，土囚顷刻间崩塌，姬项宗径直被活埋在下面。 “老匹夫，你都给我们富贵绿帽子扣头上了，哪儿来的脸质问？” “今天便让你知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洛贵：“……”二叔又吹大大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有……能不旧事重提？洛家被戴绿帽子很光荣？ 果真，下一刻，崩碎的土墙凝结成冰，道道向着洛二长老激射……白眉毛老头吓得“吱哇”一声，调头就跑…… 同为八级，二长老只是刚刚踏入，姬项宗据传却已摸到九级门槛，力量悬殊不是一星半点…… 陆云锦执剑替奔跑中的二长老，挡下快要砸到后脑一方巨大土块。 此时被冰异能加持的土泄比铁还硬，纯钧剑弯折到一个诡异弧度，男人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 胸腹一痛，唇角流下一丝血线，土石“轰”一声爆开。 城楼上，被五花大绑在转角处的姬韵儿看到下方一幕，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流露出骇然。 美眸满是不可置信，不，这个废物不是没有异能吗？ 他怎么可能接下爷爷含怒下的全力一击？ 放眼蓬莱，没有一个同辈可以做到。 她不相信，更不能接受，“呜呜呜”的疯狂摇着脑袋…… 一溜烟跑出去十米的二长老忽然回头，脚下一个急刹站定，“嘿！好小子！” 不愧是他重孙女婿，这才接受了铭家传承多久呐？ 外人兴许不知，他老人家却知道，这小子在孙女外出打仗时候，接受了铭家传承，好像觉醒个特别了不起的能力！ 铭家在极短时间被其用铁血手腕整顿，好像计划着要杀回蓬莱。 姬项宗破土而出，“呸呸”吐掉嘴里的土泄，萧杀的眸子尽是冷意，嗜血扫了扫对面一众人。 气急而笑，“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 他目光落在陆云锦身上，满目遗憾。 “铭家苟延残喘百年等来了你，老夫正愁找不到你，小儿你这也算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洛二长老知道的消息，身为姬家大长老的他一样有所耳闻，他看了看洛家神色各异的众人，对陆云锦道： “铭家小子，按族谱，你应与老夫的孙女有婚约。” “我现在问你，可愿成为我姬家女婿，老夫可以酌情饶你一命。” “放屁，你放屁！”二长老气得跳脚，叉腰大骂：“老匹夫，挖墙脚挖到我重孙女脑袋上，你要不要脸？” 随着他跳脚的动作，脚下大地崩裂，无数突刺拔地而起。 姬项宗身形来回闪避，闻言，怒气不增反减，挥手在脚下布出一层冰面，土刺再也无法冲破屏障。 他沉着脸发出呵呵的笑声，“良禽择木而栖，铭家小子你说呢？” “你与老夫孙女婚约在前，如此，也不算负了那洛曦。” “大婚后，老夫也可以帮你重新恢复铭家往日荣光，你意如何？” 二长老更气了，扭头死死盯着脸色窥不出情绪的陆云锦，眼眸深处有一抹担忧，话语确是对姬项宗说的。 “当年覆灭铭家，属你姬家出力最大，现在出来装什么假好人？” 姬项宗呵呵冷笑，“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姬家出力大，你洛家就清白了吗？” 二长老无言以对。 大女子何患无夫？他不怕未曾谋面的重孙女找不到良人，只怕这小子当众反水。 届时，重孙女人没回到蓬莱，恐怕会先一步成为笑柄。 二长老脸上的不正经一点点消散，手中凝聚一团力量，只要这个小子敢，他不介意扼杀了铭家这个天才！ 注意到他动作的姬项宗扬眉，挑拨道：“看见了吗？洛家准备对你动手了。” 陆云锦自然感受到了身后兴起的杀意，不过他头都没有回，舌尖扫过上颚笑了声： “大长老指的孙女，是洛楠楠那个奸生女么？” 一句话，两方人僵住。 洛贵气急败坏，这个孙女婿可真会说话，但他忍住了脾气没参与，也想看看这小子作何选择。 姬项宗的脸色却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咬牙一字一句：“老夫孙女，姬、韵、儿！” “你说她？”陆云锦打个响指，城上一处转角亮起火把，姬韵儿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露了出来。 她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如蛆一样蠕动，“唔！唔唔唔……”爷爷救我！ 看到失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全身上下只有脸能看的姬韵儿，姬项宗彻底暴怒…… 化掌为爪，凌空一抓，天地间一张由冰凌凝聚的大网铺天盖地而下…… 二长老瞳孔放大再缩小，扯住陆云锦后衣领撒腿就跑，“哇呀呀！不好了快跑，老小子放大招了！” 第369章 掌掴姬项宗 说时迟那时快，冰网眨眼凝聚在众人头顶上方，铺天盖地，每一枚冰凌都是一柄威力巨大的冰刃。 洛贵与两位长老脸色巨变，老小子真急眼了，三人手掌舞出道道残影，顷刻一方土遁抵挡在上方。 然，姬项宗含怒下的全力一击不可小觑，冰刃遇到土遁如切割豆腐一样轻松击溃。 陆云锦挥手，土遁下方眨眼出现一层无形的屏障，却也只坚持片刻…… “唉！”二长老放下双手，正打算同样祭出大招…… 全力出手对于他们这种年岁的老人，每动用一次，相当于对五脏极大负荷，寿数削减。 眼下情况也由不得他迟疑，对比姬项宗癫狂似要毁天灭地狰狞的表情，二长老只是敛下眸，沉声： “老夫拖延住他，洛贵老三你们出击。” 他手抬起到半空，全身异能调动，大地发出“轰隆隆”巨响，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墙头上姬韵儿露出快意疯狂之色时……天的尽头传来一声轻笑：“哟~好热闹呀！” 眨眼，两方人马之间凭空出现一抹红色身影，这人衣衫破烂，红袍染血，桃花眼却如繁星一般璀璨。 洛曦单手负于身后，另只手朝着空中一挥，“去……” 顷刻间天地被一抹吞噬一切的黑暗包围，冰网，土遁在众人眼睁睁注视下化作泡沫被黑暗吞噬。 姬项宗猖狂的表情定格，双目暴突！ 二长老一点点收回力量，满目骇然，“这是什么力量？” 洛贵艰难吞咽着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身体各个要穴，正被一种无形杀机锁定，仿佛动一下，也会被黑暗吞噬。 洛曦脚步一迈，身影凭空消失，再出现时站在陆云锦对面，如烟如雾的黛眉轻挑：“空？” 男人看到她，眼眸闪过柔情，低低笑声自胸腔震出，“是空。” 末世异能五花八门，却分三六九等，力量、速度……这类身体变异，属于低级异能。 风火雷电自然系属高级异能。 凌驾于这些之上还有时间、空间、空、精神力等等…… 末世的丧尸皇拥有时间异能，可凭心意调整周遭时间流速，据传见过它的人类都死了！ 洛曦没见过，她降生时，进化出高智商的丧尸皇早已隐没。 但她见过皇手底下拥有“空”的王级丧尸，那是一种可以随意操纵任意能量的异能。 很强，非常强。 没想到陆云锦竟然激发出了“空”异能，也难怪她没有查探到。 男人俯下身，压低声音： “我在铭家新族地中觉醒了异能，当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你，我才被赐予了这种能力。” 他没骗洛曦，觉醒异能期间，他的意识恍惚，有道声音曾说：“看在她的面子吧！” 他猜……这个面子来自洛曦。 洛曦仰头望了望天际，神色莫名。 此时的她，红袍破碎露出一截小臂，披散的墨发在发尾有一抹烧焦痕迹，整个人的气息却比往日更强数倍。 压下桃花眼中笑意，“等晚点，我教你空的修炼方法。” 男人颔首，“去吧，先去解决这里的事。” 其实空的修炼方法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已经传授。 可容纳天地万物一切能量为己所用，但他更想要洛曦手把手的教。 抬手解下肩上大氅披到洛曦身上，退后一步，为已经开始活动手腕的女人腾出位置。 洛曦在静谧的气氛中，闪身来到呼吸粗重的姬项宗面前，两双眼睛四目对望。 洛曦蓦地笑了，扬手就是一巴掌，“就是你，联合北陵，杀了我娘？” “啪！” 八级力量异能者随意挥出的一巴掌，将姬项宗整张老脸打偏，血水混着牙齿从口中飞溅。 他满脸戾气，更多则是骇然，看着面前举手抬足带着天地间某种规则的少女，心下一阵苦涩。 这就是洛九风那个妖孽的种？ 预言中，将摧毁蓬莱的应运之人？ 姬项宗用力闭了闭眼，那种庞大而诡异的力量依然锁定着他，咽下心中屈辱：“洛曦，按理你该叫我声增外祖……” “我祖你妈！”哪知他话才说一半，右脸又挨了重重一巴掌，“啪！”这次半张脸凹陷下去。 对面眼睁睁看着的洛贵都觉得疼，忽然，余光里，洛肆那个混账正斜倚在城墙上，盯着他满口牙笑得不怀好意。 洛贵：“……” 混账玩意绝对没憋好屁！ 气得他扭回头时只见无数冰锥正对准洛曦后心处，洛贵张唇大声喊：“小心！” 洛曦歪了下头，冲他露齿一笑。 只见洛贵的视线里，那些急速暴射的冰锥在靠近洛曦三丈之内时，眨眼尽数消失。 “没？没了？” 洛家人喉头发紧，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偷袭不成的姬项宗瞳孔骤缩，忽然眼眶一痛，整颗眼球在眼眶里爆开，血水顷刻间糊了一脸。 收回拳头的洛曦笑容冷魅，“老陆，刮了那什么韵儿的给咱客人助助兴。” 陆云锦抬手，城墙上被绑缚手脚的姬韵儿很快被一根绳索吊着速降。 执行的小兵很坏，将人推下城楼前，劈手将姬韵儿嘴里的破布拔了出来，众人耳边只闻一声声惊悚大叫： “啊！啊啊啊！” “爷爷救我！” 绳索绷紧，姬韵儿身体停在距离地面三米之处，她吓得魂不附体，什么黄色的液体顺着裤管滴滴淌落。 洛曦啧了声，戏谑的声音传来，“你就是叫着尿裤的东西挖我墙角？” 姬项宗心高高提起又放下，老脸青筋暴出，既觉心疼又觉丢人。 他低吼，“洛曦，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别太过分。” “我还有更过分的！”洛曦笑着，最后一字落下，与她心意相通的陆云锦轻掀冷眸，五指蓦然一动…… 姬韵儿仅剩那条腿上脚掌齐根而断，鲜血泉涌一般喷溅，少女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哀嚎： “啊~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 “爷爷我疼！” “啊啊啊！” 姬韵儿疯了一样嘶吼，他怎么敢？这个本该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怎么敢如此伤害自己？ 姬项宗整个人目眦欲裂，不管不顾欲要上前，脚步刚迈出，他整只脚掌被空间之力包裹…… 要不是早有防备，恐怕整条左腿都要被力量搅碎，他恨急，怒急，悲吼一声，“洛曦，老夫与你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二长老脸色变了，“不好曦儿，他要自爆……” 洛曦却不在意勾唇，唇边弧度又冷又魅，缓缓伸出一只手凌空虚握。 “姬老贼，看清楚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第370章 亲手凌迟 下一瞬，一股庞大不可匹敌的力量涌入姬项宗识海，阻止他将要自爆的晶核。 那力量一荡，姬项宗体内晶核顷刻布上道道裂纹，裂纹如蜘蛛网一样布散开来。 如此一来，姬项宗相当于一个破水桶，水满则溢，余生再没有自爆余地。 他身体失了力般瘫软在地，洛曦一只沾满泥浆的鹿皮靴踏在对方脸上，姬项宗身体剧烈抽搐。 目光所及，他的孙女正被那个男人一刀一刀凌迟，能量刃只切皮肉不伤五脏。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残忍的责罚。 洛曦感受重新掌握力量的喜悦，虽然距离前世的她还差了一大截，与此她在这方世界已跻身顶尖强者。 忽而，被踩在脚下姬项宗的声音传来，“洛曦，老夫孙女与江家唯一传人有婚约，你确定要与两家为敌？” 洛曦脚尖用力捻了捻，姬项宗半个脑袋深入泥土，她眉眼一挑，笑容张扬肆意。 “本王怎么听说，有不要脸的让本王男人娶他孙女？这么快又变回江家未婚妻了？” “你族一女二嫁的习惯是传统吗？” 说罢，她揶揄看了那边洛贵一眼。 洛贵：“……” 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的姬项宗呼吸急促，洛曦半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本王的确对神秘的江家不了解，你的话有道理。” 姬项宗非但没松口气，这一刻，全身血液逆流，洛曦诡谲的音调带给他莫大恐怖。 忽然，姬项宗毫无防备撞进一双紫罗兰色，浩瀚如星河般的海洋，意识一点点变得朦胧，逐渐失去身体的掌控。 只见那个恶毒又狠厉的女人唇动了动，“去吧！去亲手活剐了你最中意的孙女。” 话落，姬项宗身体不受控制站起来，他感受到自己从袖间抽出一柄短刃，脚步僵硬麻木走向城楼下。 他在心里疯狂嘶吼着：“不，不要！” 然，动作却未因为他的挣扎停歇，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起刀落，对准孙女的脸皮狠狠割了下去。 姬韵儿抖如筛糠，鲜血顺着撕裂的脸颊流到下颌，滴落本就分不清颜色的衣衫隐没。 “爷爷？” “爷爷您在干什么？” “呜呜呜，韵儿错了，韵儿再也不敢了！” 父亲是族长，爷爷是大长老，姬韵儿在族中可谓要风得风，所有族人在她面前只有跪着听令的份。 从没有想到爷爷的刀尖会对准自己。 她害怕又委屈，更多则是疼痛。 蓬莱没有精神异能，在姬韵儿眼中，爷爷一定被洛曦威胁了，努力摆出最柔弱可怜的一面。 企图唤醒一点祖孙亲情，让爷爷放过自己。 殊不知半张脸皮被割，血肉模糊的她，此刻有多害人，厉鬼不过如此。 姬项宗整个灵魂都在震颤，不，停手……停手啊！ 终于，在姬韵儿一声声惨叫哀嚎中，拼尽全力的姬项宗夺回一点点的身体掌控权，至少嘴能动了。 开口第一句便是：“洛曦，你这个妖女，放了老夫。” 对面一动不敢动的洛家人：“？？？” 他在说什么鬼话？ 洛家也不知晓精神力的存在，和姬韵儿心中所想差不多，都以为老匹夫被洛曦拿捏住了，不得已向亲人下手。 耳边听着姬项宗从一声声叫骂，到绝望哀嚎，怎一个惨字了得？ “洛曦，老夫求求你高抬贵手。” “我姬家发誓，回岛封门锁山，此生再不与你为敌！” “放屁！”二长老不知何时站到洛曦身边，洛家众人中，只有他老人家没被空间之力锁定，行动自如。 这会儿小老头气得胡子一翘一翘，“曦儿，莫要听了老匹夫鬼话！” “当年就是他出主意设计九风回岛，致使你娘孤立无援，惨死在八方联手的阴谋之下。” “你……”姬项宗目眦欲裂，情急手一抖，下手狠了些，换来姬韵儿撕心裂肺惨嚎。 但他顾不上了，咬碎银牙一字一顿，“叫洛九风回岛，命他娶岛上之女的人明明是你们洛家，你含血喷人。” 洛曦幽幽的目光转到洛贵身上，那眼神儿看得后者头皮一紧，全身发麻。 “喊你爹回岛的的确是我，可老夫从未想过伤害你的母亲，我以洛家宗族起誓。” 小老头儿在洛曦身边拼命点头，证明此话不错，“当年，你爷爷也是被姬家算计了。” “呵！”洛曦唇边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也被算计了？没参与我相信，但要说他毫不知情，这话你信吗？” 二长老无言以对！ 毫不知情？计划是众人想出，如果说洛贵没想到其他家会趁着洛九风回岛对战安冉下手，这话他都不信。 洛曦冷冷收回目光，没有再看洛贵表情苦涩的脸，等着吧……一个都逃不掉！ 洛曦就这样抱臂和陆云锦并肩欣赏着姬项宗对亲孙女执行凌迟，她不发话，不撤去空间锁定，洛家人被迫跟着看。 三长老低声叹了口气，“此子戾气太重，九风不及万一。” 洛贵眼眸动了动，终究无力随之叹气，“我们欠她的！” 洛曦从那二人身上收回目光，抱臂半倚在墙上，耳边听着姬项宗掺杂着求饶的叫骂，对陆云锦问： “姬家设计坑害旁人至亲时候不是挺心狠手辣，怎么轮到自己还要摆出这副死样子？” “他从没想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道理？” “非也！”陆云锦一针见血，“他怕消息传回岛中，以后恐难做人！” 洛曦特别不理解，“我以为，事到如今，他应该明白自己此生都回不去蓬莱。” “活着回不去，死了化成灰也是当肥料的命，从踏进营州开始，他和蓬莱还有什么关系？” 陆云锦不知打哪变出把小刀，帮她修理着发尾烧焦的痕迹，闻言轻笑，“人活着，总要怀揣梦想呐！” 终于，终于在天光破晓之际，满目灰败的姬项宗割下第一千五百八十五刀，也是最后一刀。 一刀落，他身体无力，颓然跌坐在地，双手血淋淋，满目蚀骨怨毒…… 洛曦拍着手走来，透过腹腔，姬韵儿的心脏还在有力跳动。 “啧啧啧，不愧是姬家女，不仅下面那方田耕不坏，生命力也是异于常人顽强。” “佩服！本王佩服呐！” 第371章 崩了洛贵大牙 姬韵儿清醒着忍受凌迟之刑，皮肉不存，口鼻被剜，只剩下骨架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被往日最疼爱的祖父剜肉剔骨，姬韵儿从身到心体会了极致折磨！ 她一双恶鬼样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模糊的视线中，那个本该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正在用身体替身旁的女子遮挡寒风，神色是那样的温柔深情。 想起来了，那年她满及笄，祖父曾翻阅着族谱，玩笑似的告诉她，自己在没落的铭家还有一个未婚夫。 听到噩耗的她宛如晴天霹雳，不说铭家早已衰败融入凡人国度，一个市井百姓怎么配得上她？ 就说她那个时候早已有了心仪之人，江家少主，江浮。 她动用姬家力量全力查找所谓未婚夫下落，想要抹除身上的唯一污点。 初见陆云锦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离岛。 那是在一个她连呼吸都觉肮脏的破败山村，青年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衫，右手锄头左手书。 见到村民会礼貌招呼，脸上干净清澈的笑容落在姬韵儿眼中充满穷酸。 她不允许自己和这样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沾染一星半点关系。 离开正道村，姬韵儿动用一些手段查到陆云锦的父亲正与京城一位有夫之妇打得火热。 于是她找到妇人娘家，也就是姜东合作。 提出姜东无法拒绝的条件，唯一的要求就是弄死陆云锦！ 她看着陆萧被金钱权利迷花眼，看着他搂着新欢逼死原配…… 看着本该是自己未婚夫的男人双腿尽断，挣扎在泥淖…… 心中长松口气，那样卑劣男人生下的子嗣，能是什么好东西？ 污点已除，她高高兴兴回到蓬莱，如愿与江家少主订婚。 没想到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个男人神色冷漠，眼也不眨斩断她的手脚，说，假以时日也会给她父亲找个女人，让她尝尝被继母磋磨的滋味。 可是……可是……姬韵儿痛到麻木的脸上居然流下清泪，想眨眼，才发现眼皮被割了。 可是他居然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一句话，毫不犹豫放弃原有计划，眼睁睁看着她被凌迟。 姬韵儿痛到麻木的身体一抽一抽，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想，如果在得知婚约之初没有将其视为污点，而是帮他杀了渣爹度过难关。 二人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她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什么呢？世上压根没有早知道！ 姬韵儿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眼睛瞪得极大，本只剩下一层薄膜包裹的五脏因为她剧烈动作“哗”一下爆开。 五脏混着肠子浇了跌坐在地姬项宗满头满脸，孙女脱眶的眼珠咕噜噜滚到脚下，被其后撤时，手掌碾爆。 “韵儿，韵儿……”姬项宗仰天长啸。 声音之悲切，响彻夕云城。 “过了！”洛贵叹着气，忽然，他眼前一花，野生孙女正笑吟吟站在他面前。 纤白食指指向那厢，“看清楚了？云锦失去母亲弟妹时，比他痛苦百倍。” “爹得到娘死讯时，你在身边吗？是不是比他还要凄厉绝望？” 面对孙女的质问，洛贵张张嘴，无言以对…… 忽然，就见这混不吝带上一副他有点眼熟的指虎，一拳对准他大牙崩来。 洛贵大惊，眨眼已退出三米，右手一挥，眼前凭空多出一面土遁，土遁比已知所有材料更加坚硬，可惜没用。 一个葱白的拳头破开他的防御，指虎眨眼即到。 “砰”一声…… 两名长老同时捂住嘴低下头，这重孙女不仅心狠手辣，也遗传了她爹的不讲武德。 万一打她爷爷不过瘾，也给他们两拳怎么办？ 牙本来剩的不多，可经不起折腾！ 洛曦两拳将土遁彻底轰碎，看着糊了满脸血，门牙少了两颗的洛贵哼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桃花眼一撇，斜睨旁边两位后退的长老，“离他远点，遭雷劈时候容易连累你们。” 二老乖乖点头，他们懂了，洛曦就是那道雷！ “泥……泥……窝是你祖父，泥太过分了！”洛贵看着掌心两颗白灿灿大牙，满脸悲愤。 洛曦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这个老东西她不动，留着给便宜爹处理陈年旧怨。 姬项宗还在那厢哀嚎，突然一柄长刀“哐当”被扔在脚下，洛曦冷漠无情的声音传来。 “后悔？自责？无法接受？” “刀给你，自我了结吧，人死恩怨消！” 姬项宗瞳孔剧颤仰头凝视着女人，擦了擦唇边溢出的血迹，话语特别硬气： “有种你杀了我，凌迟，剥皮……但凡老夫喊一声痛都跟你姓。” 走到洛曦身边的陆云锦轻掀眼皮，嗓音凉凉，“骨头这么硬，你自断痛觉经脉做什么？” 姬项宗瞳孔一缩，他没想到陆云锦居然看出他自断了痛觉经脉，还被当众指出，一张老脸又羞又臊。 洛曦脚尖踢了踢长刀，“武器给你了，想死不会自我了结？” 她指腹摩挲着下巴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没脸回岛，想用你这条老命，挑拨整个蓬莱与本王为敌吧？” “可真够恶毒的！” “我没这样想！”姬项宗浑身颤抖，大声否定，他盯着洛曦眼神阴雾。 “竖子，我姬家与江家少主有婚约在身，你杀了江家未来主母，不怕江家与你不死不休？” “哇哦！”洛曦鼓掌，“活的老逼登~！” 她戏谑勾唇，“人不是你杀的？所有人亲眼所见，洛家可为本王作证。” 接着一脚踢在姬项宗身上，“你死不死了？不死爬起来，给本王挖河道去！” 众人：“？？？” 挖河道是什么鬼？ 让八级水系异能给你挖河道？ 这么离谱的事，普天之下只有你洛曦想的出来。 看着姬项宗因屈辱微微扭曲的老脸，洛曦抱臂冷哼，“怎么？你除了挖河道还有什么价值？” “别说你，江浮来了你这个奴才也当定了。” “……” 此时，被众人惦记的江浮正在一座雪山之巅，忽然他打了个喷嚏，掐指一算，下一瞬露出狂喜。 那个女人终于死了！ 江浮长松口气，想到此行任务，忙收敛面上喜色，对着身前立于山巅，白袍猎猎的男人弯下身。 “师伯，师父请您即刻回岛！” 第372章 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回岛？”男人声音空灵，微微转过身，赫然露出国师江闵月那张超脱凡尘，绝美的脸。 江浮呼吸一紧，十六年了，师伯这张脸，竟未有丝毫改变，依然美的人神共愤。 他保持弯腰动作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江闵月望着山巅云海沉默良久，“也好，大势已成，本座也该回去见见你师父了。” 他似自言自语般对空轻笑，“天道，你选出之人，面对五族围剿又待如何？” 忽然，江闵月挂在唇边的笑容一垮，白袍下的五指不停演算，片刻，他“噗”地吐了口血…… 神仙之姿不在，他垂眸看着自己颤抖的五指喃喃： “怎么会？本座明明算到姬项宗此行迈入必死之局，怎会又续生机？” 如果洛曦在此，说不定会好心告知：迈进营州地界，生死我说了算！ 江闵月为再次迷雾重重的未来呕出一口老血，看得江浮心惊胆战，这位不会把自己气死吧？ 带具尸体回去算交任务吗？ 没等江浮头疼，忽而只见江闵月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悬崖！ 他连滚带爬跑过去，手在半空捞了个空，脸上表情欲哭无泪，“不是，我说，咱生气也不至于跳崖自尽吧？” “……” 夕云城，连续在深山修炼半个月的洛曦处理完老逼登，回到建成一半的王府蒙头大睡。 两三天缓过来后，听闻第一个消息：“启禀王爷，姬奴不肯配合，现正以绝食抗议。” 值得一提的是，陆云锦这厮在城内强行给姬项宗入了奴籍。 据说当时老逼登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险些和陆大人同归于尽。 可还是那句话，入了营州，生死不由人。 洛曦坐在床上醒了会盹，打着哈欠问：“人呢？被关在哪？” 南栀笑意深浓，“姬奴被陆大人用玄铁拴住脖子，成为咱们新建牢房第一位住户。” “大人说，等您休息够了再行处置。” “有什么好处置的，挖河道去。”洛曦起身穿衣，洗漱后由东黛端来丰盛的早膳。 如今的夕云城已经今非昔比，碗里有肉，田里有粮，百姓安居乐业。 几大工厂正在源源不断创造利益，假以时日必将成为这片大地最耀眼的乐土。 洛曦咂吧着热腾腾的羊汤，慢慢梳理着未来安排。 从深山回归那一晚，她的确对姬项宗报了杀心，突然改变主意也不是惧怕什么五族围攻。 而是想等便宜爹出关亲手了结恩怨，爱人身死，仇人道消，广阔天下只剩他一人余生孤寂。 他怕洛九风会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哪怕为了自己这个女儿苟延残喘，一样也是行将就木的行尸走肉。 仇人都给他留着吧！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未来谁知道呢！ 饭后，洛曦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待一切收拾妥当，她不疾不徐来到天牢。 这里因为是新建，环境很干净。 可当洛曦看到关在一间矮房里，四肢着地，脖子上拴着玄铁链子，只能跟狗一样在地上爬着的姬项宗……“噗”一下乐了。 要说怎么折磨人，陆云锦是专业的。 透过铁窗看到洛曦的姬项宗目眦欲裂……他，蓬莱呼风唤雨的姬家最高掌权者，居然像狗一样被人拴在这里。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眼珠充血，恨恨瞪着洛曦，“庶子，尔敢如此折辱老夫，我姬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洛曦笑够了，摸着下巴从这话里面听出点门道。 意思是姬家族地存在比之更强的异能者？ 姬项宗已是八级，那他口中之人一准就是九级了。 现在的她对上，不说瞬息间秒杀，也可以做到势均力敌，洛曦非但不怕，反而跃跃欲试。 不是她看不起蓬莱，经过几次交手，洛曦发现这个时代异能者的战斗力无法跟末世强者同日而语。 末世那都是在无数次生死之间拼杀磨砺出的强者，而蓬莱更像天材地宝堆积出的花架子，虚有其表。 没有理会姬项宗的威胁叫骂，洛曦打开矮牢，接过南栀递来的玄铁钥匙，打开靠墙这面的铁扣…… 用力一拉，“走，姬姬，干活去喽！” 姬项宗被洛曦拉了一个前扑，回眸就瞅见他正满脸恨意盯着自己，洛曦扬眉：“咋地，要给你把刀自裁吗？” 姬项宗咬破舌尖才没让自己发狂！ 不行，他不能死，他一定要亲眼看着此女登岛后，被人碎尸万段扔进海里喂鱼才安心！ 见他低下头，死死咬着牙不再叫骂，洛曦哼了声，大概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 所有的理由不过是怕死的托词罢了！ 她说挖河道也不是全然折磨对方，而是确有其事！ 洛曦大摇大摆走在城中街道，路过的百姓会很自然和她打招呼。 “小王爷出门啊？” “又去城外？” “您可真是辛苦了。” 经过两月相处，封地子民都知道领主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 她的脾气，她的嚣张，她的大逼兜……无论何时都是对准敌人！ 就像她手里牵的那个老头，不用多想都知道对方一定触及了小王爷雷区，拴的好，如有需要他们可以补两板砖。 就是这么无脑相信坚挺着他们的领主。 更有过分者，一个迎面走来的青年正在询问洛曦手累不累，需不需要他帮忙牵着…… 姬项宗：“……”真当他是狗？ 双目充血，狠狠咬碎银牙！ 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他闭上眼，任由洛曦跟那青年寒暄，“流萤，去看你爷爷？” “山上土匪差不多绞了近半，无需你再去伪装细作，最近无事，留在城里多陪陪你祖父。” 魏流萤，前任魏知府孙子，她接手营州时，人正在最大的山匪窝里做内应。 前不久里应外合帮助青翼军拿下山匪最大窝点，人也是才回来几日。 青年秀气的脸上微微一笑，“那成小王爷，属下先去探望祖父。” 双方简单说了两句道别后，洛曦牵着人来到城外…… 百姓正在热火朝天翻地播种，洛肆跟纳兰恒组合成最强拍档，土异能翻土，木系异能种植。 前者想要洛曦的修炼之法，后者想要自行车，两人正在狂刷积分！ 洛曦看了眼没打扰，指着划分出来的河道位置，对姬项宗道： “挖，今天挖不完，喂你吃屎！” 第373章 不想带她去蓬莱 姬项宗满脸憋屈，“老夫挖不动。” 这特么连条河道都没有，指着片土地让他挖？姬项宗不想挖河道，想挖了姓洛的祖坟！ “废物，河道都挖不动，还八级大陆巅峰强者？”洛曦抱着手讥讽，她是知道语言比巴掌更能摧毁人的意志。 下巴点点纳兰恒，“我表哥二十岁，都比你这个八十岁的老逼登强百倍。” 姬项宗：“！！！”他忍！ 正在他着手准备开挖河道，一行马车从城中驶来…… 好家伙，洛家从老到小都在马车上，这是要举家逃跑？ 那日后，洛曦从没有搭理过洛家，更别提单独见面，她怕忍不住把人捏死了，全当对方不存在。 洛家一连几日不见洛曦踪影，让他们主动求见？别说没有当爷爷的主动求见孙女，洛贵也实在没那个脸见她。 最后众人一合计，洛曦已经没危险了，他们不如启程回岛。 马车停在洛曦身前，二长老坐在车顶上看戏。 洛贵掀开车帘，面对孙女的冷脸他也的确不知作何表情，干脆也冷着脸。 一张口，露出缺了门牙，漏风的牙床，洛曦好险没破功，“我们即日启程回岛，你无需相送。” 最后几个字，纯属给自己找补脸面。 说完就见这心狠手辣的死丫头对他挑了挑眉，连个回答都没有，洛贵憋了口气，忍着看了眼那厢的姬项宗。 还是说了句：“你……他，唉！好自为之吧！” 他想说姬项宗被俘的消息一旦传回蓬莱，姬家必将倾巢而出，让洛曦小心。 但对上孙女似笑非笑扯起的唇角，他那些关心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最后化作一声沉沉叹息。 放下车帘正欲命人出发，洛曦施恩般终于出声，且一张口，就让人想打死她。 “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什么意思？”洛贵怒气冲冲掀开车帘。 洛曦啧了声，怪不得不干人事，原来是听不懂人话，“本王说，未经我允许，谁也活着走不出营州。” 后面一辆马车的三长老下车，黑白掺杂的眉毛挑了挑，“你也想把我们拴上关起来不成？” 他对洛曦的厌大于喜，觉得这孩子做事只凭喜好，从不纵观大局。 此行他们洛家也算把姬家得罪死了，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洛曦同样挑眉，“也不是不可！” “本王一生见过的奇怪要求很多，大多数都满足了。” “例如曾在皇城，有位皇子让我有本事打他，我打了。” “现在你们要求拴起来关上，本王也尽可能满足。” 说罢，她吹了声嘹亮口哨，这哨声一传十，十传百…… 数息不到，田间看上去憨厚老实的汉子们纷纷放下农具，从他们身上顷刻间爆发出一种独属于军人的嗜血凶杀。 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人马接近，且越聚越多，三长老吓了一跳，手扶车源站稳。 开垦土地的汉子不是农夫居然是士兵？ 洛曦她脑子有病吧？居然让将士种田？ 洛曦没病，只是物尽其用，青翼军二十万人，每日耗费的粮草都是一个恐怖数字。 光靠百姓开垦的土地压根养不活二十万将士，她便在军中执行自给自足。 一半人剿匪，一半人给她种田。 两项都有积分赚取，青翼军乐意之至，比起窝在那座小城看不到希望，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富足。 眨眼间，周围已经聚集起上千人，他们放下农具拾起长刀，向一柄柄笔直的标枪，傲立在洛曦的身后。 打头阵的洛曦抱臂勾唇，“各位洛家大能，自己走，还是等本王请你们？” 族中一个被带来历练的小辈气急败坏说，“洛曦，家主可是你的祖父，你这叫大逆不道。” “啪”一声，洛曦隔空扬手扇了青年一巴掌，“蓬莱不是最讲尊卑？谁允许你向本少主大呼小叫？” 众人嘴角抽了抽，洛家何时封她做少主了？ 这人脸皮怎能如此之厚？ 青年脸被扇到一旁，愤恨着咬牙去看家主，原以为洛贵会立即否认她少主身份，痛斥她不要脸…… 哪知洛贵此时低着头，细看，他正在数袖上祥云，一副默认的态度让众人大跌眼镜！ 废话，洛曦是他孙女，是洛家最正统的嫡系血脉，虽不想承认，可这货就是他唯一选择！ 洛贵的默认，让三长老目光忽而一沉，脸色愈发不善。 眼看野生孙女的薄唇微张，就要问人家瞅啥，然后巴掌崩牙暴击三连，洛贵不得已出声解释： “曦儿，你父亲出关在即，我们必须尽快回岛，你也不想看他被多方联手埋伏吧？” “的确不想。”洛曦颔首，就在大家以为她因洛九风妥协时，只闻洛曦道： “你们等上几日，本少主随你们一起回蓬莱。” 场面为之一静，听到她要一起跟着去蓬莱，所有人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的确，没见到洛曦前，他们的确打算把她带回岛，用于日后牵制洛九风。 可这货无论战斗力还是破坏力，丝毫不亚于她那老子！ 真让人去了蓬莱非将五族闹个天翻地覆，想想还是算了吧！ 只有三长老，每听她自称一次少主，脸便沉一分。 洛曦也是不惯着，毫不留脸面望着对方轻笑拆穿，“怎么，本少主的出现，破坏你计划了？” “是不是以为富贵儿女不亲，下一任家主之位有很大几率落到你子嗣的身上？”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想要什么，你们洛家全家一块，拦得住么？” 说完，对着野生爷爷挑拨：“富贵儿，你还活着这老不死就惦记你屁股下的位置，是不是恨不得你断子绝孙啊？” “混账！”洛贵一声暴喝，但不知道冲谁。 纠结一会，没计较孙女喊自己小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冷眼扫了扫三长老。 的确，在没有找到洛曦前，宗族确实商讨过下任家主由谁继承，都因洛九风这个不定因素耽搁了。 没想到老三真上心了，表现这么明显，是怕所有人看不出来吗？ 他似警告似敲打的说：“老夫没死，两个儿子都在，你们还是收敛收敛野心的好！” 三长老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洛曦全当听不懂，她说了，她想要，谁也拦不住，所以这话与她无关！ 敲打完了，洛贵严肃的表情一收，对洛曦苦口婆心。 “孩子，你随我们回岛没问题，那这偌大营州呢？不管了吗？” “得了吧！不劳关心！”洛曦唇角扬起讥笑弧度，一样没给面子拆穿。 “你们想让我留在营州，打的是我爹出关，第一时间引他离岛，不嚯嚯你们蓬莱对吧？” “想的可真美呐！”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王挖河道去！” 第374章 系统:我们快启程去蓬莱寻宝吧 打量自己真看不穿他们那点伎俩？ 千里迢迢而来，为抓她回去牵制洛九风。 了解才发现她并非想象那样可以掌控。 于是又想把她留在大庸，这样一来，只待洛九风出关稍加诱导，老爹肯定会离岛，第一时间来寻她。 洛曦可是知道，进入蓬莱需通过一座上古阵法。 洛九风一走，五族关闭破坏阵法，蓬莱岛坐标便可隐匿，重新回到与世隔绝状态。 过了几十上百年熬死洛九风，蓬莱依旧是那个蓬莱！ 想的很好，也得看她洛曦配不配合！ 心事被野生孙女毫不留情拆穿，洛贵有一种难堪，这混账真跟她爹一个模子刻的，从不给人留脸面。 洛贵深吸口气，正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场面。 只见洛曦举起单手……看到她这个动作的洛家人下意识后退，包括姬项宗。 他们可深刻记得那日这死丫头带来的莫大恐怖。 对方这副怂样逗笑洛曦，她骤然将手落下： “营州下辖听令，即日起，莫说是人，没有本王命令，一只苍蝇不许离开我营州！” “是！”洛曦话落，身后传来山呼海啸。 成千上万将士组成的势，冲击得洛家小辈脸色发白。 有一种小羊羔掉进狼群的错觉。 三长老气得呕血，“你……你觉得只靠这些凡人，拦得住我等？” “拦不住！”洛曦笑语晏晏，“他们拦不住，不是还有本王？” “今天本王狠话放在这。” “但凡你们敢逃跑，或者误伤我营州一人，本王就杀一个你们洛家人，不信可以试试！” 洛曦说这话时，并没有摆出什么狰狞威胁的脸色，相反，她很平淡，平淡到漠然。 众人不期然在她眼中看到独属于上位者的杀伐果断，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没人怀疑洛曦在开玩笑！ 也正因如此，洛贵颓然垂下手，“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什么叫自掘坟墓？ 他正满心后悔不该来这一趟，只见那野生孙女再次看穿他心中所想。 “没用的！你们不来，本王不会自己去？” “行了，别杵在这干站着，闲着也是闲着，都跟姬姬一起挖河道去！” 姬项宗幸灾乐祸看着脸色颓然的洛家众人，以为有那点血缘牵绊就了不起？还不是要跟老子一起挖河道！ 洛曦的目光突然转向他，“所以……你在得意什么？” 姬项宗：“……” 两厢人在洛曦似笑非笑注视下，不情不愿走到划分好的河道区域…… 洛家动动手指，一片区域顷刻塌陷，深度足够，在一点点夯实河床，最后通向几十里外大运河。 夕云城有了这条护城河，不仅能够更好保障城池安全，田间灌溉也变得轻松起来。 原本需要几万人挖上数月甚至一两年才能完成的工程，有了洛家土异能者出手，进度那是肉眼可见。 跑出来看热闹的百姓既害怕又惊讶！ 纷纷为这种超越人类的能力折服。 有人说：“这些拥有神力的人厉害，那咱能掌控奴役他们的小王爷岂不是更厉害？” 众人一想还真是！ 妇人摸着儿子小脑瓜，“娘此刻拥有你爹不曾给我的安全感，好好长大，将来要成为对领主有用的人，知道吗？” 小娃儿懵懵懂懂点头，“成为和领主一样有用的人！” “哈哈哈！” 夕云城在此刻安全感爆棚，有了领主，他们觉得就是来一位真神仙也不惧怕！ 洛曦的高度妥妥迈进新台阶，被百姓奉若神明！ “……” 洛·神仙·曦，此时身后环绕着火炉，躺在摇椅里享受东黛南栀俩丫头投喂，手执长鞭，目光盯着两厢，以防他们偷懒。 忽然，她脑海许久不见的系统出声，【宿主，这方天道逐渐稳定，世界力量正在增强。】 洛曦挑了挑眉，一口吃掉南桑千里送来的葡萄，【世界力量增强有什么好处，你说说。】 系统：【这方世界的世界壁不仅更稳定了，灵气正在复苏。】 洛曦桃花眼“蹭”一下亮了，【灵气复苏？我可以修仙了？】 系统无语，【别做美梦了，灵气复苏也需要循序渐进。】 【也许成百上千年后，这个世界会向着修仙世界发展，也许不会，还要看天道的力量足不足以支撑。】 听到不能修炼，洛曦失了兴趣，【叭叭这么多，没一句对我有用的！】 系统嘿嘿笑，【谁说对宿主没用了？】 正在吊洛曦胃口的系统忽然被精神力凝聚的长矛戳了一下，它嗷嗷大叫，再不敢戏耍宿主。 【灵气蕴养山川大地，大地蕴养天材地宝，这个世界将诞生你两世不曾见过的好东西。】 【我能感觉到，天道的力量最先汇聚在遥远那座海岛，就是你们口中的蓬莱！】 【所以宿主，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咱们快点启程去蓬莱寻宝吧！你不想晋升王级吗？】 听到寻宝，晋升王级，洛曦直挺挺从摇椅里坐起来，【走！现在就走！】 说是现在就走，怎么也要等到河道完成才能启程，半途而废不是洛曦作风。 于是洛家突然发现，洛曦这厮更没人性了。 原本还维持请他们帮忙的假象，不知突然抽了什么疯，那是把洛家当奴隶用，把奴隶姬项宗当狗用。 两厢叫苦不迭！ 当然，河道进度那也是肉眼可见地加快！ “……” 这日，洛曦被叫到北区的造纸工厂，一群人把洛曦围住兴奋到无以复加。 “造出来了！” “印刷术真的造出来了！” “有了这种技术，以后书本不再是天价，穷人家的孩子不会因为读不起书望洋兴叹，这实在太伟大了！” 洛曦拨弄着手底下的小木块，大庸的书册还属于手抄阶段，造价非常昂贵。 于是她借鉴了古人发明的印刷术，今日终于将模版造了出来。 施工的汉子们抱在一起欢呼，都明白这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发明，造福天下。 洛曦将图纸制造写成折子，交给凤卫呈给京城的皇帝普及，然后素手一挥。 “这个月贡献值翻倍，所有人到魏流萤那里领取奖金！” “……” 整座夕云城为了这项伟大发明普天同庆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到忙到脚不沾地的陆云锦。 陆萧面容沧桑，仿佛老了二十岁，看着桌案后沉稳睿智的长子，他艰涩开口： “你……你娘真的出自蓬莱岛隐世世家？” 第375章 后悔，痛苦填满整个胸腔 陆云锦放下手头三国陆续写来的“文案书”，捏了捏眉心驱逐疲惫。 男人双手交叉置于桌案，身体仰靠在大椅里，好整以暇看着满目痛色的陆萧，解释的非常详细： “我母亲出自铭家，曾是蓬莱六族之首，因一场浩劫离岛发展。” “现存财宝，功法，医书，传承数之不尽。” 他玩味看着面容愈发痛苦的陆萧，薄薄的唇吐出让陆萧悔到肠子都青了。 “姜东正是有姬家背后做支持才能在朝中肆无忌惮。” “铭家已经重整旗鼓，不日将回到蓬莱，陆大人，你错过成为神族之人的唯一机会。” “让我想想啊！” “如果母亲没有被你逼死，她就是铭家嫡系大小姐，享族人侍奉，蓬莱一切资源唾手可得。” “陆大人，对你听到的答案满意么？” “哦，对了！”想到什么的陆云锦笑意深浓，“我母亲嫁妆中有一枚铭家异能大军的虎符，曾被你拿去哄小娇妻开心。” “也多亏了你的此举和丞相大人的好眼力，帮助我铭家保管了最重要力量完璧归赵！” 陆萧张了张唇，“这么重要的事，你外祖父为什么没有在成婚之初告知？” 陆云锦眼眸一暗，唇边锋利的弧度似要抛开人丑陋的内心。 “告诉你？” “你知道了会怎么做？” “拿着铭家的秘密向其余五族投诚，换取足够利益吗？” “外公半生都在躲藏，不想子女参与到陈年旧怨，老人家一生唯一败笔，就是给我娘找了你那么个薄情寡义负心汉。” 其实陆萧最初也不是现在这样，身为家中长子，担负家庭重担，照顾幼弟寡母，谁人见了不说好？ 外祖也正是看上陆萧重视家庭无怨无悔，才肯将女儿下嫁。 当然，婚前他巧言令色骗走茗清然一颗芳心，也是关键！ 殊不知，越是家里的老黄牛，一旦有机会，越会拼尽一切摆脱困境。 人为了向上爬，什么做不出呢？ 陆萧张了张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会像陆云锦说的那样，出卖铭家，让姬家成为自己后盾。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府衙，看到他踉跄不稳的脚步，陆云锦身后凭空出现一名老者。 “少主，让陆萧知道铭家拥有异能大军的消息好吗？” 陆云锦重新捡起狼毫，模仿着洛曦的狗爬字给西国小太子回信，闻言笑了，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长老，下定决心了就不要再唧唧嗦嗦，出其不意那套已经过时，铭家要回归，就要拿出最强势的姿态！” 黑袍长老沉默许久，最后闪身消失。 陆云锦继续手下公务。 他此生的柔情全部给了一人，铭家？呵！不过是他确保小家伙上岛不会孤立无援的利剑而已。 “……” 走在夕云城日渐繁华的大街，陆萧整个人浑浑噩噩，铭家、六族之首、大小姐、虎符…… 每一则消息都不亚于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痛苦，后悔，苦涩填满整个胸腔。 忽然，大街上嬉戏的孩童无意撞到了他的腿上…… 陆萧满腹憋闷刚欲发泄，只见一个汉子冲过来抱起孩子，连连赔着不是。 陆萧急于想证明自己没有错，他所做一切都是人之常情，于是看着那位父亲大声呵斥： “大胆！” “冲撞本将可是重罪。” 孩子父亲果然被吓到了，陆萧看着他把怀中小娃放到地上，就在陆萧以为他吓得就要调头逃跑时…… 只见那位父亲跪下来砰砰磕头，“这位军爷您勿怪，都是草民没教导好儿子，求您原谅啊！” 陆萧神色莫名，“冲撞本将，罪责三十大板，你的意思是要替这小娃娃承担了？” 父亲听了大喜，“草民愿意。” 别说三十大板，做父母的为了孩子去死都愿意。 陆萧目光再次恍惚，在朝堂见惯尔虞我诈，父子为权反目，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承担一切吗？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远，身后父亲见状，连忙抱着孩子跑远，回家进行“爱的教育”，吓死他了！ 回府的一路上，陆萧都不禁在想…… 那位老者称呼陆云锦少主，如果他没有抛妻弃子，掌握铭家兵符，是不是有机会成为铭家族长？ 再差也是少主的父亲，修炼那什么异能，登顶皇家都要忌惮的大陆权力巅峰。 陆萧悔不当初，无边毁痛将他包围，差一点，距离人生赢家就差一点啊！ 踉踉跄跄回到家，一个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玩意一头冲了过来，直直扑进他的怀里，恶人先告状： “夫君，夫君咱家这些年，你打仗积攒那些银两都没了。” 陆萧看着昔日娇妻，竟生不起半丝波动，甚至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如果当初没有娶这个女人就好了，铭家虎符是他的，权利金钱亦是他的。 一下捏紧了姜可媛本就纤细的手腕，双眸充血，“说，当初你从本侯那里要走那面铁令去哪了？” 姜可媛懵逼……什么铁令比家里丢钱了更重要？ 侯府家底被她拿走大半去给元晋治病，终于在今天被老太婆发现了。 于是她才等在门前，准备来一波恶人先告状，没想到被抓住质问什么铁令。 感觉手臂要断裂，她吃痛嚎叫一声，“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铁令。你放手，好痛！” 陆萧力道不减反增，扯着人的手臂拉出怀抱，面如恶鬼嘶吼： “就是你从本侯这里骗走，茗娘嫁妆中雕有繁复花纹的铁牌！” 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长子都是骗他，令牌没有被取回……那么说，只是想诈他！ 陆萧眼眸散发出奇异的色彩，语调放轻。 “可媛，只要你把东西拿出来，为夫答应你赶走墨画，余生唯你一人好不好？” “快点！快点拿出来啊！” 姜可媛被陆萧大手薅住衣领，大力前后摇晃，衣襟拉扯的她呼吸困难，脸色涨紫。 忽然，陆萧把她一把扔在地上…… 姜可媛来不及吃痛，大口呼吸后，脑子开始运转，终于想起陆萧说的是什么…… 第376章 渣爹继母彻底反目 忆回当年，茗清然死后，她自然看不上乡下农妇那一点嫁妆。 可父亲却执意让她搞到手，想起那一堆的破铜烂铁，姜可媛磕磕巴巴，“我，我都给了父亲！” “贱人！”陆萧反手就是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手，姜可媛枯瘦脸颊肉眼可见红肿。 “谁让你给他了？嗯？”紧接又是一拳头，姜可媛整个被捶飞出去，倒地呕出一口血…… 树后，墨画静静看着门前闹剧，手掌抚摸上小腹，似自言自语般说道： “孩子，这里已经待不下去，娘带你离开。” 从陆萧回府她便站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一切，也听到陆萧说要赶走她。 伤心悲痛到没有，最初她以报仇名义入府，实际上她自己知道，更多则是为了富贵荣华。 知道姜可媛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且钱财积攒足够，此番最大收获就是意外得来这个孩子。 陆大人看过曾说是个女儿，女儿好啊，女儿就是母亲的小棉袄。 由此，她只需要等待一个离开的契机！ 令人没想到的是，契机很快来了…… 陆萧一拳又一拳殴打着姜可媛瘦弱的身型，脏话不绝于耳，“谁他妈让你动本侯原配的遗物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都是你……都是你，本侯差一点便可以成为飞天遁地的仙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这个水性杨花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去死啊！” 自从那日在城外见过姬洛两家交手，那天崩地裂，挥手间可抚平山川大地的力量后，陆萧已经疯魔。 梦里都是自己移山填海，皇帝膜拜在脚下的美好画面。 现实中，一切都因为这个女人毁了…… 陆萧腥红着眼越打越凶，姜可媛起先还能嗷嚎两声，渐渐地……她发不出声音，气息越来越微弱…… 陆萧眼光一闪，就此打死这个贱人，能不能跟长子修复关系？ 他捏起一拳就要下杀手，树后的墨画捂紧肚子，小脸吓得惨白…… 这时候，院内响起一道苍老妇人的急声厉喝：“等等，先让姜氏把钱交出来再死也不迟。” 看到母亲梦魇般的老脸，陆萧终于冷静一些，“钱？什么钱？” 老太太剁了剁手中的龙头拐杖，看着这个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长子，恨其不争道： “你还不知？” “今早衙门来人通知，你的副都督府建好，让咱们可以搬家入住。” “老身在命人收拾家当时，下人无意发现那些装着金银财宝的箱子，钱财不翼而飞，全被换成了大石。” “什么？”陆萧踉跄后退一步，满目错愕难以置信。 如果前途和希望都没了，那么半生积攒的财富就是他余生指望，现在母亲告诉他被人换成了石头？ 陆萧头发晕，“噗通”一声跌坐在地，眉眼说不出的阴鸷。 看着气若游丝的姜可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亲手打来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哗啦”一声，姜可媛眼皮动了动，恢复意识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全身无一处不痛。 再然后就是蚀骨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才发现肋骨断了，她痛到抽搐，躺在地上身体弯成虾米状。 透过湿发缝隙，憎恨惧怕的看着这个她倾尽一切的男人，心中的后悔不比陆萧少。 想她京中贵女之首，晚出生几年，凭借身份，太子都嫁得，却落得了如今地步。 前夫再平庸也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自己当初只是勾勾手指，是这个男人主动将亡妻嫁妆奉上，现在却口口声声说她骗取。 狼心狗肺，没有担当，忘恩负义…… 她可真是瞎了眼呐！ 树上，洛曦将脑袋枕在男人笔直的大长腿上，桃花眼注视着下方，声音不大，却很玩味。 “我一直不赞成男人打女人，无论因为什么，都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可今天头一次觉得打的好，陆萧此举爽到本王心坎里了！” 男人宠溺刮刮她挺翘鼻尖，“你想看，我也可以下去补两拳！” “唉别别别！”洛曦反手把人压住，“多脏呐，还是由陆萧执行代打服务比较好！” 系统：【滴滴代打么？】 洛曦：“？？？” 下方，陆萧拉来张凳子落座，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近乎诡异：“本侯的钱财呢？被你弄去了哪？” 姜可媛目光疯狂闪烁，想把锅甩给婆婆，可被吃什么就是不吃亏的老太太一眼看破，抢先道： “谁偷的，什么时候偷的，问问洛曦手底下人不就知道了？” “在京城，老身把钱财看管的严，如果有机会，那一定是在来营州路上。” 姜可媛张了张嘴，看着面容沉郁的陆萧，她真是恨毒这个死老太婆。 树上，洛曦也在问：“我从未让人建过什么副都督府，你诓他们吧？” “嗯！”男人鼻尖发出一声轻嗯。 “即将起程去蓬莱，不知多久才回，我一天好日子不想让他们过，是时候收网，该结束了！” 树下，陆萧一把遏住姜可媛脖颈，不顾其身上多处骨折，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脸色带着一种狰狞：“不说？可媛，你知道为夫手段，想去青楼了此残生，还是让本侯活剐了你儿子才肯交代？” 姜可媛瞳孔一缩，目光一点点灰败，她知道逼急陆萧什么都干的出来，她闭了闭眼。 “钱，钱全被我拿去给晋儿治病！” “贱人！”果不其然，在她话落，马上迎来陆萧新一轮的拳打脚踢。 姜可媛整个人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残破的嘴角流下道道血迹，脑中却盘旋着：负心之人，要吞一千根针呐！ 终于，陆萧打累了，气喘吁吁直起身子，双眸迸溅着狠厉。 “姜氏，我不杀你，本侯要你活着体会这世上所有的痛苦。” “先从元晋开始！” 话落，他叫来人，“去，去查清楚元晋在哪里治病。” “让那医者返还本侯银钱，再以最狠辣的方式送那小野种上路，本侯可以不追究，否则便踏平他的医馆。” 人走了……姜可媛惊得浑身不住颤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陆萧大腿。 “不，不要！我求你……” 第377章 负心之人要吞一千根针 老太太在旁拍手称快，她儿子终于男人了一回，早该这么干了！ 老太太心里别提多舒服，该，让这贱人在见面之初，就指使婆子险些溺死她。 该，让元晋那个小野种敢借姓姜的势，殴打自己这个老婆子！ 遭报应了吧！ 眼见婆婆快要喜形于色，身后的马氏赶紧捅了捅她，示意收着点！ 陆萧余光看见，眼角抽了抽，单手扶额，都叫什么事呐！ 姜可媛还在抱着他大腿求饶：“求你，求你放过晋儿，我带着他走，此生再不来碍你的眼。” “走？”陆萧一把遏住姜氏下巴，“做什么美梦？” 他一招手，很快有人奉上纸笔，陆萧用他那牛唇不对马嘴的文笔写道： “贱妇姜氏，以卑劣手段逼死原配，残忍谋害本侯三个子女，自即日起休弃恶妇归入奴籍，人人可得诛之。” 他看着自己写下的休书，并将姜可媛贬入奴籍，眼里没有半分不舍，挥挥手。 “把休书贴到府衙的布告栏处。” 顿了顿补充，“一定贴到陆大人能看到的地方。” 话落，洛曦揶揄对旁边的陆云锦道：“渣爹后悔了，想跟你缓和关系。” 男人搂起她，旋身离开小院，“这算什么后悔？午后回来还有更热闹的！你该先用膳了！” 看到陆萧折磨姜可媛，除了痛快，陆云锦还有一种讽刺。 如果陆萧骨头稍微硬一点，至死坚持选择不后悔，他都不会如此看不起他。 这种做尽毒辣之事，最后全部推到女人头上的行为实在恶心。 离的远了，二人甚至还能听到姜可媛声嘶力竭的嘶吼。 回到王府，用过午膳后，郝神医那边的消息很快传来，陆萧果然派人去砸场了。 小老头也是有脾气的，并未听从这位名存实亡副都督的指令把人处理掉。 元晋种的是一种前朝失传的奇毒，他兴趣正浓，趁着陆萧的人砸馆，直接带着元晋从后门溜了。 这个小东西可是他目前最宝贝的药人，据信上所说，二人已经向着小老头关外的大本营逃去。 洛曦看完信，对男人问：“需要命人拦下么？” “元晋成为那什么药人，可别让他因祸得福，最后成为什么百毒不侵的终极大反派！” 说完补充：“书上都是那么写的！” 陆云锦失笑，起唇打消她的顾虑，“放心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那老家伙我了解的很，他不会为自己留下任何元晋反杀他的机会。” “加上陆萧派人砸了他脸面，郝峰只会把这份恨意加注在元晋身上，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老头的迁怒，从不讲道理。” “我也会派人盯着，以防万一！” 知道小妹前世遭遇，陆云锦怎可能留下隐患？哪怕一星半点儿也绝无可能。 “……” 午后，派出去执行命令的亲兵折返，附在陆萧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后者听罢，脸色窥不出情绪。 姜可媛的心，却已经提到嗓子眼。 陆萧看着对方微笑，“恭喜你，成为和本侯一样的孤家寡人。” 说到这里陆萧话音一顿，懊恼的掰了下手指，“哦不，不一样，本侯还有墨画腹中子嗣。” “而你，姜氏，什么都没有了！” 姜可媛痛苦绝望的脸，大大满足陆萧趋近于变态的内心，他呵呵一阵冷笑： “罪奴姜氏，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本侯的府邸。” 这一刻，痛到麻木的姜可媛已经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她木然从地上爬起，深深看了眼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后，踉跄转身…… 一步一步离开这座她本就陌生的小院，突然回过头凝视一眼，眼中充满冰冷杀机。 她来到无人的地方，用古哨唤来隐于暗处的暗卫，身体靠在墙上，望着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艰涩问： “晋儿他……” “夫人放心，小少爷没有死，而是被那古怪的医者带走了。”首领忙回报。 之所以说古怪，因为凭他们暗卫出身，居然没有打过一名医者。 然，满心满眼全都是元晋的姜可媛并未听出不妥，只呢喃重复着：好！ 她死灰的双目亮出异彩，话语很轻，却清晰传入暗卫耳中： “本小姐知道你们都想离去了，走前可否再帮我办一件事？” 听完她的要求，暗卫只犹豫一瞬便答应了，这也算姜家彻底放他们离开的条件。 “……” 回到书房的陆萧一顿打杂，亲卫刚附在耳边告诉他，姜可媛给出的银票都被那古怪的医者带走了。 追回的只有两箱金银和皇帝曾经赏赐的古玩字画。 陆萧无法，最后迫使自己冷静，还好，还不算一无所有。 命人全力追捕那名医者后，他饮下小厮送来的茶水缓解心情，谋划后续…… 忽然，陆萧只觉意识越来越沉重，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心知大事不妙…… 踉跄起身想冲出书房示警，结果没走两步，人“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双眼一闭，就此昏厥。 再醒来，外面天色已黑，陆萧动了动无力的手脚确认人还在书房，他松了口气，想喊人，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拼尽全力才调转一个方向，从趴着改为仰倒。 正是这个动作，让他看清楚自己常坐那张椅子里，如今却坐着另一个人，吓了他好大一跳。 透过黑暗，那人似看穿他内心的惊恐，尖利的声音满含诡笑：“醒了？” 陆萧听出来了，同床共枕多年，这是属于姜可媛的声音，怒意瞬间直冲脑顶。 想问她不是滚了，还回来干嘛？ 更想问是不是她给自己下药？ 努力半晌，除了剧烈的呼吸，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姜可媛呵呵笑着起身，一步一步来到陆萧面前蹲下，话语轻柔，“陆郎，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陆萧想叫她闭嘴，从这里滚出去，只见姜可媛似忍受着痛苦，艰难自怀中掏出一大包银针展开。 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说：“负心之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话落，在陆萧微弱的挣扎中，一把掰开他紧闭的嘴，姜可媛挑出其中一根最粗的银针， 缓缓地，缓缓地，眼也不眨扎了下去…… “不，不要……呃……” 第378章 洛曦: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大号纳鞋底的针，整根没入陆萧舌尖，他痛得想喊，却喊不出来。 只能瞪着一双充血的虎目恨意滔天，几次抬手试图反抗都失败了，这个反应取悦了姜可媛。 她再次拔出根针，狠狠镶进陆萧血肉。 一根接连一根，陆萧也从挣扎变得恐惧，因为姜可媛正在粗鲁扯开他的裤袋…… “嗯！嗯嗯嗯！”你要干什么？ 女人笑得开心，捻起一根针置在烛台反复炙烤，口里慢条斯理道： “我听说……那个地方受伤，疼痛相当于女人同时生下一百六十个孩子，或者折断三千二百根骨头……” 看着整根银针被火光炙烤到通红，陆萧陷入莫大恐惧，疯了，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他想逃，却逃不掉，关键位置被姜可媛一把握住，女人平静的声音逐渐尖利。 “从你碰了墨画那个贱人开始，我已经想这么做了！” 话落，再不迟疑，指尖烧红的针狠狠扎了进去…… “啊~~~！”陆萧目眦欲裂，软筋散的药效不足以压制痛苦，他全身青筋暴起，眼珠几欲脱眶…… 且，这种疼痛还在逐步递进，开始只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几息后加入烙刑之痛…… 两者结合，让陆萧痛不欲生，恨不得谁能给他个痛快！ 他整个人成大字型摊开，手脚甚至全身都在剧烈颤抖抽搐，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大叫…… 却因药效未退，所有声嘶力竭的呐喊统统憋在喉间。 房顶上，洛曦下意识夹紧双腿，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那玩意才长松口气！ 抹了抹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由衷感叹，“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陆萧的痛苦还在继续，姜可媛一连抽出十几根针，插进男人大腿内侧的软肉。 一双晦暗的眼睛闪烁着疯狂，“夫君放心，就算这些银针全部镶进你的体内，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我怎么忍心让你轻易死去？”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必须和我一起体会体会这种极致的痛啊！” 嘴上说着，手也不停，下一针直接扎进陆萧小腿的迎面骨，他也终于体会了什么叫极致的痛苦。 房顶上，洛曦一双手感觉不够用，一会捂裆，一会捂腿，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不是她在受刑，光看着，洛曦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跟着一起疼！ 姜可媛一针接连一针，手法可是她重金从郝神医手中学来，不会死人，只会在人活着的分分秒秒感受痛苦而已。 试想血肉内镶满银针，每动一下就是钻心蚀骨般疼痛，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陆萧几次痛死再醒来，每到他支撑不住，姜可媛都会给他下面一针，让人清醒着体会这种绝望。 终于，陆萧的血肉扎无可扎，姜可媛这才冷冷站起身，起身时候牵扯断裂的肋骨，她表情却变都没变一下。 “你，你这个毒妇，本侯，本侯一定不会放过你！” 软筋散药效散去一些，陆萧这个七尺男儿如同玩偶被摆弄整夜，他呵呵喘着粗气，一双血眸比鬼还红。 姜可媛却已经转身，“夫君，活着好好享受余生每一寸光阴吧！” 话落，推开书房大门，门外站着的一排暗卫表情出奇紧张，余光时不时瞄向屋顶…… 镇国王正大喇喇屈腿坐在那里，对他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 暗卫们低下头，既不敢对视，也不敢声张。 姜可媛只以为是自己残忍的手段吓到暗卫，抬起头，目光望向老太太所在院落。 片刻后，老太太所在院落燃起大火，火光映照着暗卫首领人到中年的脸。 身后一人道：“头儿，里面没人，老太太不在。” 首领心道他能不知道里面没人？真敢在夕云城放火杀人，洛曦不会放过他们。 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首领声音平静，“就这样吧，我们也该彻底离开了！” 看着头儿闪身飞掠上墙头，跟在身后的兄弟问：“不带上夫人吗？我们不是答应护送夫人离开营州？” 首领看一眼那厢蹲在房顶上，正在跟他们挥手告别的洛曦，僵硬扯了扯嘴角。 并不多说，只道：“走吧！” 他以性命赌咒，他们离开夕云城可以，绝对带不走姜可媛，执意而为，今天谁都活着走不出这里。 看着远去的众人，洛曦勾了下嘴角，但凡迫害过陆云锦的江家从主到仆已被执行死刑。 无冤无仇，看在他们识相的份上，洛曦挥手放人！ 院中很快响起仆人“走水”的惊呼，前院后院跟着一起扑火，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出来相帮。 一时间，临时的陆府内人头攒动。 姜可媛站在早已约定好的地方等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平静的脸色逐渐龟裂。 大概明白自己被抛下了！ 歇斯底里的无助包围了她，陆萧现在还是营州副都，可以想象到过了今日自己将成为朝廷通缉犯。 姜可媛扶着墙跌跌撞撞，整个人充斥着绝望与迷茫。 天地之大，她该何去何从？ 天明之际，陆府大火扑灭，人们总算发现书房中半死不活的陆萧！ 废了好大劲，将这个动一下都要狰狞着脸嘶吼的男人送至医馆时，姜可媛偷了不知谁家一件补丁落补丁的衣衫，逃出城去。 曾经如墨的缎发被其自己抓成了鸡窝，破衫散发着一种难以忍受的恶臭…… 站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姜可媛真的崩溃了！ 家族倾覆，爱人离心，唯一的儿子不知所踪…… 身无分文的姜可媛早知道和陆萧在一起需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当初死也不会迈出那一步。 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侵蚀了她…… 忽然，姜可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让她恐惧到极致的脸，茗清然那张好整以暇的面容出现。 她笑望向她，“我说过，你会得到报应的！” “啊！滚开！”姜可媛疼都顾不上，两只手在面前胡乱挥舞。 “我不要了，我不敢了，我把陆萧还给你，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城楼上，洛曦狐疑看着陷入疯魔的姜可媛，对身边男人问：“这是疯了？” 陆云锦沉默须臾，“我在她身上撒了一些致幻药物，会无限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洛曦：“……” “就这样放她离开？” 男人偏过头，深沉的眼眸看着她，笑的别有深意：“知道街头巷尾，为什么从来看不到女乞丐么？” 第379章 姜可媛的结局 这个洛曦真不知道，末世每个人都是乞丐，甚至活的还不如乞丐！ 男人目光望向天际，“不是没有女乞丐，而是都被拐子卖进了深山。” “小时候县城有个女乞丐，很脏，每天蹲在墙角等人施舍，我每次下学都会路过。” “她不会攻击人，只会傻笑，据说是生不下儿子被夫家赶出，只能风餐露宿，几月后再见，她怀孕了。” “肚子大起来时，有一天忽然消失了，此后再也没见过。” “街上不是没有女乞丐，她们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又会消失一段时间，城中的光棍乞丐会把她们带回家。” “养一段时间，让她们怀孕生孩子，等孩子生完，再赶出家门，就这样流转在男人之间，直至生命消亡。” “你猜，身无分文又被朝廷通缉的姜可媛，除了当乞丐，还能做什么？” 我去，这简直比卖入青楼还要恐怖百倍！ 就算在最下等的窑子里，至少吃喝不愁，给臭烘烘的乞丐生孩子，光想想洛曦就打了个寒战。 关键姜可媛还生不出来！ 啧啧啧，下场可想而知！ 这个男人心真黑，没用自己动手，仇人互相把对方玩残了，不过她也不同情就是。 姜可媛可以遇见的未来，就是她应得的报应！ “……” 后继：姜可媛在洛曦有意放水下，一路向着关外方向行进。 暗卫曾说，郝峰带着她的儿子，就是朝着这个方向逃跑，她想将人找到。 曾经的大庸第一贵女不是全然没有脑子，姜可媛用泥巴将脸涂黑，没有银钱只能偷和乞讨。 几日过后，路过的小镇城墙出现她的通缉令。 看罢后的姜可媛不敢再进城，只能不断绕路。 渴了喝脏水，饿了就拔田间刚刚抽芽的麦苗，她知道这个没毒，被村民抓到毒打成为家常便饭。 好消息是洛曦颁布了“召回令”，召集分散在大庸各地的营州百姓回到自己的家乡。 于是姜可媛接下来的路程经常可以遇到回迁的小部队，有人看她可怜，会施舍一点吃食。 当然，好心人只是绝小部分，更多则是冷眼旁观，其中也不乏别有居心者。 不知人间疾苦的姜可媛很快被一帮汉子拉进了破庙…… 天明时分，她如个被人玩坏了的破布娃娃，空洞麻木望着漏风庙顶。 爬起来，一口一口吃掉那些男人留下半个窝头的嫖资。 这日后，励志找到儿子的姜可媛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遇见迁徙的队伍不说躲避，反而主动迎上去…… 一来二去，不仅勉强填饱了肚子，甚至勾搭上一个四十多死了婆娘的老鳏夫。 因为姜可媛生的好，鳏夫稀罕的紧，对她也算好。 姜可媛很快将找寻儿子的目的抛到脑后，跟鳏夫过起了日子，被整个迁徙小队妇人嫌弃。 暗骂她不要脸！ 这日，队伍来到一座必经之路的城池外，当鳏夫看到城墙上的通缉令，回去把自己一半粮食分给姜可媛。 闷声闷气道：“你走吧！俺不举报你。” 姜可媛苦涩扯了扯嘴角，“好，大郎，再让我伺候你一夜！” 鳏夫没拒绝，天为被地为床…… 一夜过后，心情沉郁的鳏夫起床后发现姜可媛不见了，与之一起不见的，还有自己全部的粮食和银钱。 鳏夫发出绝望叫骂！ 姜可媛再次踏上寻找儿子之旅，说她多爱元晋，不见得，如果爱也不会大归后不闻不问。 她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姜可媛故技重施，再次试图勾引路上遇见的汉子，可她的运气可能在偷走鳏夫家当时，彻底用光…… 这次遇上的不是什么觊觎她美色的懒汉，而是一窝人贩子，人贩子睡完，顺手把她卖进深山。 深山人迹罕至，距离最近的县城徒步需要三个时辰！ 这里男多女少，一家娶不上媳妇的兄弟几个往往只买一个婆娘共用！ 经历过无数黑暗的姜可媛为了不挨打，开始很配合，时间久了，买她的这家人渐渐发现她不能生育…… 于是姜可媛苟延残喘的日子彻底打破，山里人买媳妇干嘛？当然是传宗接代！ 这家人的老母亲是个刻薄尖利的妇人，想抱孙子都想疯了，才会斥巨资买下容色不错的姜可媛。 发现她不能生，并用了一些手段问出真相后，直接用铁链子将人锁起来，不给吃喝，动辄打骂。 兄弟几人也不再为她争风吃醋，而是只把她当做泄欲工具，粗鲁至极。 没钱花的时候还会把她租给村里光棍，几次逃跑被抓回，就会陷入更深一层的绝望…… 姜可媛就在无休止的打骂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夜深人静，她梦到了曾经，那一年杏花微雨，她还是京都第一贵女，皇后见了都要笑脸相迎…… 睁开眼……姜可媛望着漏雨的屋顶良久良久……发出不知道多少次凄厉绝望的哀嚎…… 她的痛苦还在继续……永无止境！ “……” 时间线回到姜可媛逃跑的那个清晨。 偷偷给小儿子置办一套房产，并且住在里面的老太太听说陆府她的院子烧没了…… 小老太鞋穿倒了不自知，火急火燎冲回陆府，当看见烧得面无全非，只剩下框架的院子…… 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 脸色惨白，整个人不住颤抖！ 乖乖，幸亏她稀罕小儿子的新房，没住在家里，她如果在里面，非烧的灰都剩不下！ 老太太吓坏了，牙齿都在打颤。 见她骇得站不起来，有那认识她，来帮忙灭火的左邻右舍就说： “阿弥陀佛，院子不知被谁浇了油，这是蓄意放火。” “还好您没在里面，不然可危险咯！” 老太太再次一抖，抓紧说话那妇人的手，唇颤了颤：“别的地方呢？老身儿子儿媳呢？” 妇人心善，安慰道：“您儿媳妇没看到，陆大人好像受了点伤，人在医馆呢！” 话落，本以为表现出非常爱儿子的老太太会头也不回冲向医馆…… 哪知她的确冲了，也没回头，目标却是院中只剩下框架的主屋，妇人想拦，没拦住…… 半响，里面传来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嚎：“钱呢？银票呢？老身那些金银财宝呢？” 第380章 卷款跑路 金银财宝自然是被大火烧没了，老太太不死心在废墟里扒拉…… 两手被尚有余温的木桩烫出水泡也不自知，整个人好像魔怔了一般。 不知她的动作太大，还是恰巧，房顶一根本就烧焦的房梁倒塌，“轰”一声…… 要不是老太太当时手脚并用扑向她那个装钱的木箱子，早先逃过一劫没被烧死，现在也要被砸死。 听到动静不顾危险冲进来的左邻右舍，当看到趴在烧毁的箱子前，两只手来回扒拉的老太太，嘴角不可抑制抽了抽！ 真是要钱不要命！ 小老太脸色惨白惨白，没忍住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自己再次逃过一劫，还是哭这一年来，从陆萧那里抠来的银子全部化作泡影。 一口气没上来……“嘎”一下晕了！ “……” 老太太是被一声不跌一声的嗷嚎吵醒，睁眼一偏头，被面容扭曲狰狞的陆萧吓了一跳。 她笑得比哭都难看，“儿啊！娘做梦了，梦见家被烧了，钱全没了！” 陆萧睁着眼没说话，眼中除了痛苦只余下空洞的死寂，他知道，始作俑者姜可媛跑了。 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看过，扎进体内那些针，有的可以拔，有些却没办法。 尤其扎在难以言说部位的银针，大夫看得直冒冷汗，连连称自己医术不精。 还有扎进迎面骨的长针……大夫没明说，但陆萧知道自己废了！ 别说打马上战场，以后连直立行走恐怕都做不到，悔恨的泪水已经流干，只余下滔天恨意。 他忍耐着痛苦一字一顿，“找，找洛曦，告，告姜氏谋害朝廷命官。蓄，蓄意放火。” 说着说着，陆萧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啊~~~！” 吓得老太太一激灵，打了个哭嗝！ 也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做梦，那些积蓄是真的没了，看到抽搐的儿子才想起关心几句： “你咋了？遭报应了？” 说完对上陆萧狰狞扭曲的目光，老太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讲真，看到长子成为这副样子，她除了有些心疼，竟还有种“果真来了”的感觉。 其实，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大逼死原配，孙子出息后，他迟早会有这一天！ 唯一意外的就是动手之人不是陆云锦，而是姜氏！ 真是成也什么何，败也什么何……咋说的，老太太想不起来，反正就是报应吧！ 挺过一阵剜心蚀骨般疼痛，陆萧充血的眼睛瞪着老太太，“墨……墨画呢？” 自己成为废人，钱财失了大半的如今，墨画腹中子嗣就是他唯一希望。 看着好好说着话，又开始抽搐的陆萧，老太太赶忙起身道：“我去把她找来，唉唉，你别激动！” 片刻，蔫头耷拉脑的老太太去而复返，陆萧双目死死盯着老娘手里的信件。 “人没找到，她屋里那些东西也都不见了，桌上只余下这封信，娘不识字，你自己看吧！” 陆萧咯噔一下子，颤抖着手打开信纸，信上一行颇有风骨的小字，字迹他认得，是墨画亲笔写的无疑。 大致内容，首先说了自己的身份，她曾是元高毅小妾，后被卖至青楼。 只看到这里，陆萧已经抖成了癫痫，眼白都翻出来了。 记得姜氏曾说过墨画是元高毅贱妾，那时候自己压根不信，陆萧气得嘴角留下一丝血线…… “贱人，都是贱人！” 他自虐般继续读信，墨画说，与他相识，一切出于算计，目的自然是向姜氏复仇，夺走她的男人。 昨日亲眼看到姜可媛被打至半死，大仇已报，于傍晚离府。 甚至贴心告诉他，腹中怀的是个女儿，生下来随母姓墨。 最后表达了感谢，陆萧看完想晕又晕不过去，手脚抖动几下，吐了白沫。 此刻，他再一次把肠子悔青！ 如果没有墨画，他与姜可媛也走不到互相残杀这一步，微弱的意识里，他竟不知更恨姜可媛，还是更恨墨画…… 整个人浑浑噩噩。 老太太在旁叹着气，跟大夫确认了长子的情况神仙来了都难救后，倒也坦然接受了。 花了点银钱雇来两名药童，把人抬回府上。 一连过了几日，陆萧不分昼夜的嚎丧，不是喊疼，就是骂两个贱女人…… 用词之肮脏，让老太太确认了这是自己的亲儿子！ 不知疼痛稍减还是陆萧已经习惯，嘴上功夫已经满足不了他，开始摔东西，发脾气…… 府中下人走了大半，老太太没留，留下来还要发月钱，陆府哪还有那种闲钱？走了也好！ 每日端到陆萧房中的粥碗都会被打破，“老不死，本侯荣耀那会没少孝敬你银钱，现在你就给我喝稀粥？” “你是不是也盼着我死？” “我休茗娘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说话啊！！！” 老太太静静站在床边，看着儿子发疯，心里竟生不起半丝波澜。 只是很平静的把瓷碗换成木碗端到床头。 陆萧成为废人的折子被洛曦使用飞鹰传递到京城，在她紧锣密鼓打包要带去蓬莱的行李期间，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那日是营州的第一场春雨，时不时抽搐一下的陆萧跪在传旨太监前。 圣旨大致内容：皇帝很惋惜他的遭遇，但他会有今天，一切都是自己酿下的苦果。 碍于曾经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皇帝决定不予追究，功过相抵，准其辞官，告老还乡。 陆萧咬牙切齿面如恶鬼…… 据那日附近的百姓说，不肯接受圣旨的陆萧爆发了，冲上去，跟宣旨的公公撕打起来…… 结果血肉镶满银针的陆萧当然是被公公揍了，按在地上一顿大逼兜，踹了好几脚…… 看得众人感叹不已，曾经威风赫赫的平西候竟然沦落至此！ 圣旨宣读完的当夜，子时更声一响，睡下的老太太直挺挺坐了起来。 她穿戴好衣裳，对着门外的影影绰绰问：“老二老三，东西都收拾好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露出门外院中大大小小的包裹，和陆老三那张奸猾的脸。 “娘，大哥剩下的钱财家当都在这了，咱什么时候动身回乡？” 老太太起身，“就现在……” 第381章 渣爹一家的结局 陆萧从胜仗到封侯，皇室没少赏赐古玩珍品，加上他战场得来的宝物…… 现银被姜可媛挪用所剩不多，但剩下总总加一起也非常可观。 从陆萧对着老太太叫骂，或者是从他开始成为废人，也许更早，一家人早已决定卷款跑路。 今夜，老陆家彻底离开了夕云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坐在马车上的老太太遥遥望着城楼。 唇张开，无声说了五个字：“我走了，再见！” 再也不见…… 她不知道洛曦过去出的那都是馊点子吗？不见得！ 只是太急于抓住富贵的老太太无路可选，经历这么多，她反倒看开了！ 耳边听着两个儿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她缓缓放下帘子，无论前路如何，都是她该受的。 后继：跋山涉水回到永宁县的老宅众人发现，正道村大部分人已经迁徙，只剩下被大火烧焦后空荡的村落。 一家人手里有钱，于是在县城买了套大宅子定居。 好日子过了一段时间，陆老三旧态复萌，开始出入各大青楼赌坊，一掷千金。 老太太发现时候，就是赌坊上门要账的时候，再一看，家中贵重物品全被那个混账偷偷卖光！ 甚至皇帝赏下的御赐之物也被陆老三拿到黑市偷偷卖了几件。 一家人哭天抢地，活不下去的马氏险些吊死在房梁上，被金花姐妹救了下来。 老太太没怪她，只是卖了新买不久的大宅，用最后一点银钱在隔壁村子买了五亩地。 回到最初一穷二白的老太太，坐在田间啪嗒啪嗒掉眼泪，哭够了重新拾起锄头刨地。 就这样吧……至少命都保住了！ “……” 时间线回来，疼痛折腾了一夜，将将迷瞪一会的陆萧清早醒来，发现院中格外安静。 他心突突地快速跳动，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直至太阳偏中，母亲还没有送早膳时应验！ 他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发现无人回应后心越来越慌。 直到他撑着剧痛的身体起身，发现屋里值钱的东西全部不见了时，那种不安到达极限。 陆萧本就不傻，很快猜到娘和两个弟弟，卷着他的钱财跑路了。 陆萧扶着门框，发出一串不似人类的惨笑：“呵呵呵！哈哈哈！” 接着两眼一闭气晕了过去，脸着地那种。 要不是来收宅子的衙役发现，他可能死在这里都无人问津。 自医馆醒来的陆萧如同行尸走肉，魏流萤站在他病床前，“陆萧，朝廷已经收回你的官职，命你辞官回乡。” “所以咱们城里那套宅子不能继续给你住了。” “呐！这是从那座宅子帮你收拾的家当，你看看，没什么问题还请尽快离开营州。” 魏流萤递上来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两套换洗衣物，还是很破的那种。 好一点的衣物全被他两个弟弟拿走了！ 陆萧呆呆抱着小包裹，整个人跌进无尽绝望，他现在这副样子，又身无分文，让他如何离开营州？ 魏流萤没管他，交代完该交代的就走了。 “……” 宣完旨的公公被洛曦请到王府，来人是来喜干儿子，小家伙年纪不大，唇红齿白一脸讨喜。 “小王爷，陛下让咱家给您带句话，不平了蓬莱别回国！” 洛曦：“？？？” 亏她以为会是什么暖心的叮嘱，就这？ 小家伙一阵笑，脸颊露出对梨涡，“王爷别见怪，您生擒姬家大长老的消息已经传回朝上，陛下说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说海上天冷，让您别搁岛上过冬！” “嗯！”洛曦明白，舅舅是希望她平安的早点回来，“告诉舅舅，等我给他带海鲜。” 皇帝不仅送来了叮嘱，还有许许多多的物资，光火炮就上百架！ 估计把战争结束后的产出，都给她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洛家来催了几次，洛曦知道，她该启程了！ 城门外，洛曦骑的是舅外公送的那匹踏雪，身后数十辆马车，他们会乘船抵达南桑，然后进入海域。 城中百姓，还有洛曦那些个兄弟相送。 “城主，去那什么蓬莱，一定要珍重啊！” “谁欺负您给我们来信，营州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了他个狗屁仙岛。” “还有，一定要早回来啊！” 骑在马上的洛曦一一跟大伙告别，最后对安礼几人道：“本王的封地就拜托你们了。” “王府书房有我连日写下的计划书，你们按上面去做就可以。” 元霍上前，拳头跟洛曦的抵了抵，“兄弟，早回来，有事写信，我们带着青翼军杀过去！” “成！都等着我的海鲜大餐吧！” “兄弟们，辛苦了！” 洛曦长啸一声，马儿前蹄扬起一骑绝尘，身后队伍开拔！ 坐在回程马车的洛家人长松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用挖他娘的河道了！ 直至车队化作黑点，消失在所有人视野大家才回城。 胖子嘚嘚瑟瑟挺着他的将军肚，不期然与城门口一个走两步，抽搐一下的乞丐四目相对！ 胖子拧眉，乞丐面容为什么这么像曾经的平西侯？ 但他没多想，只招呼守城士兵把人轰远点，因为夕云城现状根本没有乞丐。 这人指不定哪流窜来的，想成为营州子民，走正规手续去！ “……” 蓬莱岛，秘境—— 洛九风近日有些神思不属，总挂在嘴边大杀八方的跑调歌曲不唱了，一天到晚蹲在入口处发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日，秘境外响起一道有节奏的脚步，直到那人张口说话他才回神。 “九风，你父亲离岛的事，知道了吧？” 秘境内的洛九风扯了扯嘴角，老不死几个月没来秘境外拜佛，他能不知道？ 女人并不为他的沉默懊恼，只自顾自的说，“听你父亲说，你跟战安冉生下那个女儿还挺有出息！” “这次大概率她会被你父亲带回岛上。” “九风，你说，娘要放过她吗？” 姬无双似笑非笑看着秘境入口，静待洛九风发疯，可对方接下来一句话，让她大惊失色。 “与其考虑放不放过别人，不如先看看黄历自己还有几天好活。” “你以为老头子离岛干嘛？还不是想亲眼见识见识你跟别人生的是什么品种！” 第382章 洛九风姬无双隔空交手 姬无双惊得连连倒退好几步，脸色变了又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洛九风那话什么意思？ 不，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姬无双迫使自己冷静，手不住微微颤抖，心提到嗓子眼，想看看对方知道多少。 话语满含试探，“什么我跟别人生的？九风，你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爹成婚二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洛家就是这样给人泼脏水吗？” “急了，你急了！”洛九风这厮贼坏，“想知道？求爹啊！” “你……”姬无双明艳的脸上表情扭曲，也不装了，语调特别阴森，“你是真不怕唯一的血脉断送在蓬莱。” “洛九风，我不好过，死前也会拉上那叫洛曦的，不管你知道什么，识相的最好闭紧嘴。” 她不知道洛九风知晓多少，又告诉洛贵多少，此刻姬无双心无比的慌乱，牙齿咬出血迫使自己冷静。 “九风，你出不来，还有两个月，足够我杀那小丫头一百次。” 她放软语调继续道：“到时候，哪怕你踏平蓬莱也不足以挽回损失。” “不知道你是如何污蔑我的，把话收回去，我答应你与那小丫头和平相处怎么样？” 和平相处？不可能的，她要用洛曦的死将洛九风彻底逼疯，届时蓬莱大乱，谁还有余力追寻她的往事？ 姬无双暗暗下决心。 蓦地，秘境内响起洛九风猖狂肆意的大笑：“哈哈哈！你在吃屎吗？” “不吃屎，哪来这么大口气？” “十六年前，五族大会，你给什么人下药了呀？啧啧啧，可真够不要脸，骑男人上面！” “可怜了那位清心寡欲的家主！” “后娘，冒昧问一句，那位家主跟我爹谁强呀？” 周围：“？？？”卧槽，大瓜！！！ 因为秘境临近重新开启，洛九风即将重见天日，五族都派人秘密把守在附近，冷不丁吃了好大一口瓜！ 一个个眼睛贼亮……不受控制往前凑了点，接着说，接着说，洛家主母给洛家主戴绿帽子了？ 下药……骑上边……谁强……私生子？ 这真是他们不花钱能听的？ “住嘴！”姬无双脸庞煞白，呼吸急促，袖袍下的五指握紧，他知道了，他果真什么都知道！ 又告知了洛贵多少？ 自己该怎么办？ 姬无双心无比的慌乱，就在她想前去姬家与大哥商量办法时，洛九风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猜，洛贵杀没杀掉你那个野种？” “如果没杀，是否会带回岛来？” “就是不知，那个女娃姓洛或者姓姬，还是姓……” “够了！”姬无双一声咆哮，“九风，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我死，但造这种谣有意思吗？” 她扫了扫附近徘徊的五族探子，笑的比哭都难看，“你这些年胡说八道的事儿还少？傻子才会信你的话。” 此刻的姬无双真的乱了，如洛九风所说，她既怕洛贵把人带回来，又怕他真的把那个娃娃杀了！ 想洛楠楠死无对证，又不想自己唯一的血脉出事。 那心就跟烈火烹油一样，极为煎熬！ 五族探子：“……”经姬无双这么一解释，众人心中有一丢丢失望，原来洛大人又在胡说八道啊？ 也是，这些年洛大人嘴里总是蹦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众人也都知道他跟继母之间恩恩怨怨。 不信者占大多数！ 洛九风本也不是说给旁人听，他的曦儿来岛了，老父亲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马上能见到闺女，见不到，隔着秘境父女俩个也能说说话！ 担忧害怕闺女被五族暗害，抓起来用以胁迫自己，胁迫他不怕，怕只怕洛曦受苦！ 这帮狗杂种的阴谋诡计他见识惯了，以姬无双的尿性，招数绝对是最阴狠的！ 与其让她挖空心思找闺女麻烦，不如现在就给她找点事做，让姬无双无暇他顾！ 洛九风算计着，正欲继续刺激，远远一道脚步跑来，“主母主母，家主回来了，族老请您安排人迎接！” “什么？这么快？” 姬无双大惊失色……头也不回离开秘境岛屿。 秘境下，传来洛九风不加掩饰的阴阳怪气，“哟哟哟~要见到亲闺女咯，看把你急的。” “老鳏夫，私生女，红杏出墙的荡妇，三方会面，好兴奋呀！” “外头五族的，能去看看热闹，谁回来把完整经过讲得好，老子出来不杀他！” 姬无双前行的脚步一趔趄，双眸迸出蚀骨怨毒…… 五族：“……”形容自己爹为老鳏夫，洛大人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但洛九风开出的条件太具诱惑，他们不加掩饰跟上姬无双脚步…… 姬无双恨急，却无计可施，只祈求自己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待人全部离开后，一抹极快的身影闪身来到秘境入口。 “九风，是我！” 来人一袭墨袍，面容儒雅俊逸，听到他声音的洛九风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茗爵，你怎么回岛了？” 儒雅男人，也就是茗爵是洛九风多年至交，听闻并不回答，只道： “一个叫洛曦的小家伙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猜到姬无双会先来找你麻烦，告诉你无须担心，她应付的了！” 洛九风哈哈大笑，笑出眼泪，声音无比自豪，“果然是老子的种！” 接着话锋一转，“你怎么跟我闺女混一块去了？” 茗爵无语，提起这个他就气，整个铭家都快成他闺女的踏脚石，还有脸问？ 岔开话题，给洛九风讲了些他闺女的英雄事迹，例如把姬项宗当狗拴着，逼迫两家给她挖河道。 洛九风认真听着，越听，脸上笑容越大，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落回大半。 但他还是很慎重的说：“兄弟，帮我看着点！毕竟姬家还有那位！” “那位不出，凭我闺女碾压姬项宗的实力，她在蓬莱就是无敌的，你看紧了她，一切等我出关从长计议。” “放心吧！”茗爵语气随意，“非到姬家生死存亡那位不会出来，洛曦有分寸着呢！” “她每次都踩在一个人气急，又不会鱼死网破的临界点，精明着呢！” 老父亲闻言，再次发出一串不似人类的鬼哭狼嚎，笑罢，洛九风的语气深沉下去： “茗爵，盯紧江家……” 第383章 抵达蓬莱 “你知道，江闵旭那厮的心眼跟筛子一样。” “当年那么轻易被算计，还把我闺女跟她那个野种在一起养了十四年，我总觉这里面不简单。” “你把人盯紧了！” “知道了，江闵旭这么多年没动手，一定有所图，你争气点，早些出来！” 茗爵走后，这片繁花锦簇的岛屿彻底安静下来，洛九风劈手打死一只羊头牛蹄的异兽。 看着异兽尸体喃喃自语：“这秘境，越来越古怪，好像什么力量复苏了。” 温柔抚了抚身边棺椁，“安冉，见过咱们闺女后，为夫也该突破了！” “等一等，你再等一等，我一定带着咱们女儿踏平蓬莱，为你报仇！” “……” 姬无双乘上洛家大船，面对热情讨好的洛家小辈，全程冷脸。 她心乱如麻，不期然想到多年前诞下那个女婴，红通通跟个没毛的猴子一样，她不喜欢。 心下不是没后悔过，当年因为洛贵被洛九风喂下绝育果，夫妻间隔已生…… 后来又因为战安冉的死，矛盾扩大。 她也是气急心绪混乱间给洛贵戴了绿帽子，当然，想有个自己的子嗣也是真。 可事后她便后悔了，肚子一日日大起来，眼看瞒不住，后悔更甚。 一旦丑事爆出来姬家难以交代。 于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后，把她远远送走，只当一切没发生。 姬无双也做到了，将女婴送走后，多年不闻不问刻意回避，只是偶尔也会想起…… 尤其这一年，她已经计划待一切事了，就把那个女娃接回来，养在洛贵名下，将来继承衣钵。 没想到这件事洛九风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个男人也是真沉得住气，如果早年揭穿，她一定不会生下楠楠。 想起洛贵离岛前曾去过姬家和种种怪异行为，姬无双无比笃定，他一定知晓了什么！ 姬无双头痛欲裂，几乎可以预料，她给姬家带来了天大麻烦！ 只希望这船行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当她来到蓬莱入口附近的海域，当看见比她更先一步抵达的几艘大船，险些昏厥过去！ 消息果然还是扩散出去了，这帮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洛夫人，听说九风叔的女儿回来了，你是来迎接的么？” “洛夫人，你这也算有亲孙女了，一定很开心吧？” “洛……” 听着一声声的洛夫人，姬无双几欲呕血，迎接洛曦？她配吗？ 见她一言不发，唇抿成一条直线，其余四家眼神交流，眼底尽是期待看戏的笑意。 十分期待洛曦到来，想看这对没有血缘的祖孙是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 曾被誉为九州大陆第一天才诞下的血脉不会太差吧？ 接到消息第一批赶来的都是年轻人，不约而同把好奇期待的目光投向蓬莱入口。 此时，一望无垠蔚蓝的海面上鸟群低飞，一艘大船正在快速行驶。 洛曦人趴在甲板上对下面大喊： “姬姬，我爱吃螃蟹，多抓点螃蟹。” 姬项宗快气死了，既挖河道后，死丫头一路上都在把他当捕鱼工具，昨天吃鲑鱼，今天就吃大红虾。 妈的现在又要吃螃蟹，这是深海，上哪给她抓螃蟹去？ 姬项宗不是没想过反抗，洛曦却说他敢跑，上岛第一炮先轰了姬家，并且展示了火炮威力。 姬项宗知道死丫头言出必践，左右都是回岛，有收拾她的机会，一路上都在忍。 差点把自己忍成海龟！ 没有吃上螃蟹的洛曦有点不开心，正打算让姬项宗打只鸟烤来吃……洛贵找来。 “曦儿别闹了，咱们即将进入蓬莱。” 说罢，他自胸前掏出一块令牌抛至空中，令牌凌空旋转，洛贵打出道道印诀。 洛曦状似随意，实则目不转睛盯着，她知道，这是进入蓬莱的秘钥。 等上岛，先把老头手里的令牌要过来。 思考间，海域千米之外，凭空升起巨大的黑色旋涡，洛贵见状，长松口气，终于能回家了！ 他在洛曦身上的黑金绣祥云的长裙多看一眼，接下来，任凭大船靠近漩涡。 洛贵却不知，回家他的苦难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船身眨眼被黑洞吞噬…… 在其身后一艘大船上，陆云锦立于甲板，看着前方神色莫名。 在他身后站着七八名老者，“少主，做好准备了吗？” 男人单手微扬，冲着前方点了点，“进去！” “……” 洛曦眼前一黑再一亮，睁开眼时，只有轻微的眩晕感，在其旁边死死握住栏杆的洛贵深深看了其一眼。 这个孙女真有些深不可测，别说是她，连自己经常出入蓬莱之人，每次通过旋涡都要晕上好一阵。 她却能做到面不改色。 洛贵挺直背脊，不愿意输给孙女的他，强行没事！ 洛曦往身边瞥了眼，眼底暗了暗，没有感觉错，刚刚那是空间之力，蓬莱所谓入口是一座传送门。 真正的蓬莱根本不在原有海域上，这次传送，极远！ 她抬起头，桃花眼寸寸环顾…… 视野尽头，矗立着一座座雄伟壮观的仙山，仿佛是由天地间的灵气凝聚而成，充满了神秘和庄严的气氛。 山体高大而雄浑，犹如天地间的瑰宝，掩映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一眼望去，水天相接，无边无际。 海浪轻轻地拍打着山脚，发出悠扬的声音，一种古老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曦注意到，身下海水呈现出碧绿色，犹如翡翠般璀璨，与刚刚截然不同，这是一片热带海域。 她们的大船周围正飘浮着十余支中型船只，一只只充满好奇的脑袋正朝这里张望。 忽然，最中间那条船伸出延板，一名美艳的妇人从板上款款走来，对着洛贵微微一笑。 “家主，回来了？” 话落第一时间转向洛贵身边的洛曦，笑容端庄明艳，“这就是九风闺女吧？来，奶奶看看！” 洛贵脸色蓦地沉下，姬无双心咯噔一下。 这时候，沉默须臾，懒懒散散靠在围栏上的洛曦冲着洛贵突然开口： “臭鱼！这就是你找的那个烂虾？” 第384章 当众揭穿姬无双 臭鱼找烂虾？ “噗！哈哈哈！” 洛贵：“……” 洛贵的沉默震耳欲聋！ 四周围看热闹的几家在洛曦一句话下，笑得前仰后合，手掌不住拍击船沿发出大笑。 船上稍微年长一些子人，看着两手撑在栏杆趴伏其上的洛曦，似回忆起什么说： “这个语调……我为什么感觉熟悉？” 姬无双美丽脸庞扭曲一瞬，泫然欲泣看着洛贵。 “你我夫妻二十载，我哪点做错？担不起小丫头一声奶奶，要受此羞辱？” 她今年四十不到，容貌却如同二八少女，这个表情做出来并不突兀，反而有一种我见犹怜。 洛曦挑了挑眉，明明是一副大气明艳的容貌，偏偏做出此等表情，方凿圆枘，格格不入。 她于是好奇了，“当年，你就是顶着这副表情给我们富贵儿戴的绿帽子？” 周围一静，只余下风吹海面。 姬无双那张脸彻底僵住，下意识去看洛贵反应…… 洛贵涨紫的猪肝脸呈现一种铁青，压低声音，“曦儿，别胡说！” 没看见周围都是船？这倒霉孙女真是克他来的，这种事怎么能当外人面说？ 真跟她那混不吝的老子一样，嘴没把门的！ 洛曦嘴角扬了扬，“富贵儿，希望你搞清楚，我是来破坏你们，不是加入你们！” 五族船只这时候响起喧哗，“她什么意思？” “洛夫人真给洛家主戴绿帽子了？”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惊天奇闻？” 大家兴奋过后，目光不约而同转向洛贵脑袋，那里……好像绿的发光！ 大海上，众人说话靠吼，那些惊呼不期然落进这对臭鱼烂虾耳中，前者身体晃了晃，险些晕厥。 再去看洛贵，看似深沉的窥不出情绪，握紧栏杆那只手却用力到发白。 洛曦此行目的是踏平蓬莱，可不是来添砖加瓦！ 管你姬家还是洛家，无需忍着谁，她只想平等创死每一个人！ 小嘴一张，“不是吧？你那私生女都让我家富贵儿给太监合葬了，你还不知道？” “藏什么呢？多没意思？咬他，大逼兜抽他，为你私生女报仇！” 洛贵额头青筋跳了又跳，再也忍不住低吼：“放屁，那是北陵合葬的，干老子屁事？” 众人：“……” 承认了？这话等于变相承认洛夫人真给他戴绿帽子了？ 本人出来实锤，卧槽，太刺激了！ 顷刻间，一只只海东青飞向各个族地报信。 望着扑棱棱飞远的鸟，洛贵终于回神，气得想给死丫头一拳。 这厮是逼迫他自己说实话呢！ 死丫头身体里流淌的不是血，都是坏水吧？ 事到如今，洛贵不认也得认！ 甚至被逼的必须在这里承认，否则不清不楚谣言扩散出去，他指定成为蓬莱终极笑柄。 可没等他先发制人，姬无双后退一步，忍不住道：“你真把她杀了？” “哦吼吼！” 周围人更兴奋了，手舞足蹈，上蹿下跳，既洛家主说走嘴后，当事人也承认了？ 这雷神之锤，妥妥把自己锤死了！ 洛贵脸色阴沉，瞥了洛曦眼，没说人是间接被孙女害死的，只是气急而笑道： “姬无双，老夫为了你和儿子离心，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不止，她还想接回洛楠楠继承你的衣钵，让你成为千古第一大冤种，死后都无颜面对祖宗！” 洛曦在旁煽风点火。 果然，洛贵脸更沉了。 姬无双摇头解释：“我没有！” “有没有，问问姬家不就知道了。”洛曦继续拱火，把战争往两家上引。 “你够了！”姬无双苗头对准洛曦，“长辈之间的陈年旧怨，你一个孙子辈的掺和什么？” 洛曦：“……”她被人骂成孙子，而且有证据！ 桃花眼往下一垂，满目委屈，“富贵儿，她骂我是孙子，我要是她孙子，岂不也是野种？” 洛贵：“？？？”理了半天没理清是姬无双孙女和野种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但不妨碍正当恼火的他，顺着洛曦话头说下去，“你一个红杏出墙的荡妇，有什么资格让本家主孙女喊你奶奶？” “你配吗？” 洛曦：欧耶！撕，撕破脸，最好还能大打出手。 于是，这时候的洛曦跟洛贵一个鼻孔出气，“对！红杏出墙，贱人，没资格！” 姬无双被这爷孙气得不住颤抖，她退后一步惨笑： “当年，你心甘情愿吃下绝育果，当谁不知你们防贼一样防着我诞下洛家血脉——” “怎么？我姬家嫡女给你续弦，就活该致死无依，给你们洛家当牛做马？” 洛贵沉默，众人也沉默。 的确，人家黄花大闺女嫁给你续弦，你转眼吃了绝育果，这点挺不厚道。 洛曦看富贵儿表情有一丝丝的松动，知道他不是想放下此事，而是不想当着外人闹得太难看，那怎么行？ 洛曦眉眼一挑，啧了声道：“所以你就给我们富贵戴绿帽子，妄图生下野种继承洛家？” “其实吧，接受不了可以和离的，说的就跟有人拿刀架脖子上逼你出墙一样。” “妄图给自己的淫荡找借口呢，你极力狡辩的样子可真狼狈呐！” 姬无双发现洛曦这张嘴不是一般的毒，果然在她话落，洛贵熄灭的眼底再次窜上小火苗。 姬无双扬手一巴掌扇过来，“没规矩的东西，谁教你的礼仪教养？” 手高高举到半空……洛贵瞳孔一缩，暗叫完了，几乎预料到姬无双被压到船面暴揍的画面。 丢人……这辈子的人，都在今天丢完了！ 他闭了闭眼，没想到下一刻身体传来失重，洛贵一踉跄，被洛曦拉到身前挡灾…… 下一瞬，右脸重重挨了一巴掌，洛贵半张脸偏到一边…… 舌尖顶了顶腮帮，看着脸色微变的姬无双，神色晦暗。 只有他自己知道姬无双这一下用了多大力，对方甚至在其中夹杂了水系异能。 如果这一巴掌落在孙女脸上，初始没什么，过不了多久，孙女那张明艳的脸上就会从内向外溃烂…… 可真够毒的！ 忽然，洛贵被洛曦大力扯到身后，只见孙女抬起大脚丫子，对准姬无双心窝狠狠就是一脚。 “贱人，谁允许你对我们富贵儿动手？找死！” 第385章 爆料不断 洛曦的窝心脚眨眼即到，洛贵暗叫糟糕，想拦已是晚了。 姬无双瞳孔骤缩，身体灵活偏移，却也只躲开致命部位，肩膀结结实实挨了洛曦一脚，身体抛飞…… 最后重重砸在她带来那条船的甲板上，呕出口血，两眼一闭…… 四周围除了水打礁石，静得鸦雀无声，看热闹的四族艰难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九风叔的血脉？恐怖如斯！ 要知道姬无双可不弱，足有六级巅峰，据说距离七级也只差临门一脚。 就，就这样被洛曦踢飞了？ 洛贵扶额，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洛曦斜眼瞥他，“看什么看，老废物！” “让人打脸了不知道还手，活该被戴绿帽，王八都没你能忍。” 洛贵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那是打他吗？分明是打这个混账！ 他脸色铁青，正欲命人开船回岛，今天这个人丢大发了！ 余光里，只见那个野生孙女前身半趴在围栏上，一脸自来熟，笑眯眯挥手跟其余几家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洛曦，喜欢以拳服人！” 众人：“？？？”你在说什么阴间话？ 他们也在这时候方才看清洛曦那张脸，不由呼吸一窒，心脏不受控制快速跳动。 美，这个少女美的张扬美的明艳，乌发如云，一双桃花眼明明带笑，却叫人感受无尽冷意。 就犹如那误入人间的海妖，只站在那里就足以摄人心魂！ 是的，洛曦换回女装了！ 一身黑金绣祥云锦裙更衬得肌肤赛雪，除了拇指上帝王绿扳指，全身再无其他装饰。 非但不穷酸，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昳丽之美。 只是那张嘴，有点不讨喜，“再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刚刚起了那么点心思的青年们：“……” 忽然，姬无双开来那条船上一个粉裙少女指着洛曦的锦裙失声惊叫：“你怎么能穿这个？” 少女名叫洛瑶，祖父是洛家三长老，一直将少主之位视为囊中物。 看到洛曦那张昳丽肆意的容貌，眼里闪过嫉妒，再看清她身上黑金绣祥云的广袖墨袍，再也忍不住的出声质问。 她自洛家藏书楼见过，那可是少主才能穿，代表身份的象征，她怎么敢？怎么配？ 那衣服明明应该穿在自己哥哥身上！ 洛曦垂眸看了眼自己这身装扮，眼底闪过笑意，衣服是她从臭鱼那里抢来，命人改成合身的。 不顶着洛家少主身份，她怎么搞事情，又怎么给洛家拉仇恨？ 洛曦偏头看向脸色不好的洛贵，“臭鱼，一个小丫头都敢惦记你屁股下的位置——” “这晚上睡的好吗？” “不会哪天被人下毒害死，骗进后山分尸再被扔进海里喂鱼吧？” “够了！”洛贵暴呵，听听，有一句人话吗？ 他呼吸急促，狠厉扫了扫洛瑶，后者脸色一白，“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对上洛贵冰冷的双眸，洛瑶慌忙解释。 洛家这几辈男多女少，作为家中为数不多的女孩，她一直备受宠爱，家主见她都会多几分笑容。 今天怎么回事？ 都怪这个洛曦，一来抢了她所有风头不说，还敢害她，果然和主母说的一样歹毒。 洛曦玩味儿看着对方，语气很随意：“没有什么？没有惦记我们富贵儿的位置，还是没想把他抛尸喂鱼？” “都没有！”洛瑶尖叫。 洛曦耸肩：“都听到了，你这一脉今天也算自动退出，将来我不要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们三房！” 一瞬间，洛瑶脸比鬼还白，身体摇摇欲坠，“我恨你！” 在其脚底下，昏迷的姬无双眼皮动了动，废物！ 洛贵今天脸皮被倒霉孙女扯下来，扔在地上反复碾压，他正欲命人快速回岛…… 这时候，一抹清贵的身影自船舱中走出，端的是弱柳扶风，一派病美人之姿，“父亲，不休了这个女人吗？” 银肴走一步喘三喘，间隙还要轻咳几声，洛贵大惊，“银肴，海上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说起来，他们一路上乘船抵达入海岸，银肴早已等在那里，刚一见面，小儿子就给他吐了一大口血。 问就是儿时离岛，留下的陈年旧疾。 洛贵虽纳闷被誉为大庸战神的小儿子怎么会这么弱，但听说他得的是陈年旧疾，便不疑有他。 一路回岛的路上银肴对他避而不见，时别多年重新听到儿子喊爹，他激动得无以复加。 但听小儿子质问自己为什么不休了这毒妇，他又有点为难。 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其中牵扯利益颇多，哪能说断就断？ 没等他想出应对之法，只听银肴虚弱开口： “当年我年幼，姬氏趁你不在，常年虐待我，最后甚至设计陷害我坠海险些身亡，父亲，这些都要一笔勾销吗？” 不明所以的众人这时候反应过来，原来此人是洛家失踪多年那个小儿子！ 洛家主当年为了寻他，几乎将海域寸寸搜遍！ 大家只以为孩子贪玩，不幸殒命，原来是被继母陷害吗？ 真没看出来，姬无双竟然狠毒至此，啧啧！ 昏·姬无双·迷，此时真是气死了，她没想到银肴活着，不仅活着还当众在这里揭穿她。 要她以后如何做人？ 无论现在醒来反驳，还是继续装晕，无疑都落了下成！ 姬无双气得呕血，咬碎银牙才没让自己跳起来抽死这两个小杂种。 洛贵小心翼翼哄人：“回去了，爹就处理她好不好？” 银肴笑了，“好，当年我不过撞破姬氏跟她亲大哥苟合，她便害我至此，当年不明白，现在全懂了。” “撞破那种事，我被害也是不冤！” 抛下一个重磅炸弹，银肴施施然回船舱了，“爹，我想回家！” 不止于洛贵，在场所有人都被炸傻了……什么？姬无双竟然与亲大哥通奸？ 这，这可是禁忌，是不伦啊！ 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望向再也忍不住，翻身跃起，瞪着一双吃人眸子的姬无双。 起哄道：“哟呵！不装了？” 洛贵气得浑身打颤，拦住跟个疯婆娘一样冲上来的姬氏，扬手就是一巴掌，声线颤抖：“你怎么敢？” 洛曦追着小舅舅回到船舱，银肴一扫之前的病弱，透过窗户，笑意满满看着夫妻两互殴场面。 洛曦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凑上去，“小舅舅，姬无双真跟她亲大哥通奸了？” 第386章 铭家宣告回归 银肴轻瞥满脸八卦的洛曦一眼，“有没有的不重要，重要是蓬莱五族相信。” “姬无双淫秽之名坐实！” “你要知道，流言可杀人！” “谣言一旦传出，没有也是有。” 小舅舅这回答有点莫名两可啊！ 她了解银肴，如果全然是胡编，小舅舅一定会干脆承认，这态度，值得深挖！ 洛曦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大船扬帆起航，甲板上的夫妻二人还在互殴，其余几族的船紧随其后，想把这场戏看完…… 忽然，蓬莱入口那个巨大旋涡“嗡”的一声响，七八艘大船连成一线缓缓驶入…… 所有人回头，满脸狐疑，“怎么还有人？” “谁上岛了？” 洛贵一只手镇压着姬无双，另一只手扶额，他怎么把铭家忘了？ 来时，他猜到野生孙女会搞事情，原计划是用铭家的回归掩盖洛家丑事，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看见铭家大船开进来，洛贵长松口气，这么大个事当前，没人再会议论他被戴绿帽子这种糗事了吧？ 陆云锦船队靠近，五族清清楚楚看到大船上属于铭家的族徽，惊得险些掉下海。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 一道道惊呼响起：“天呐！铭家，是铭家！我在书上见过他们的族徽！” “快快快，快禀告家主，铭家回来了！” 姬家最激动，姬无双出事都没有冒头的他们，这会开着船，一头撞了上去。 “丧家之犬，谁允许你们回蓬莱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两艘大船快速接近，陆云锦身后五条船只上，缓缓走出了上百人…… 这些人气息强悍，粗略一看，百人异能普遍达到了七级，陆云锦身旁几位年迈的老者都是八级。 姬海看清楚情况后，吓疯了，“转舵，快点转舵啊！” 是他冲动了，一看到铭家就想起至今打不开的铭家族地，才起了贪婪之心…… 想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船头那个小子逼问。 这会儿看到百余名七级异能者，魂都要吓飞了。 但是，想跑已经晚了，只见立于船头的男人单手微扬，身后令行禁止的异能者嗖嗖窜了出去…… 各施手段跃上姬家船只，亮出手中武器，手起刀落间，抹了姬海脖子！ 手一抛，死不瞑目的尸体坠入海中，惊起一片浪花。 姬海旁边的少女吓得扯开嗓门尖叫，下一瞬，步入哥哥后尘，身体被拦腰斩断！ 其余人愣愣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惊得一时回不过神。 他们没想过铭家会以这种血腥残忍的方式宣告回归，回过神后，所有人都慌了。 “快，快给族中传信！” “疯了疯了！铭家这是在向蓬莱宣战吗？” “哗众取宠，贻笑大方！” “别他妈说成语了，开船，离他们远一点啊！” 各家想起尖锐爆鸣…… 洛贵嘴巴微张，被震慑在原地，他没想到一路上表现出温润如玉的陆云锦，竟做得出顷刻屠了满船之事。 错眼间，一只“大黑耗子”从他眼前窜了出去……洛曦两手死死把着围栏，情绪激动手舞足蹈： “这里这里，有人跳海了，快追！” “云锦，火炮呢？轰他丫的！” 男人轻轻抬起眼，看着兴奋到满船乱窜的洛曦，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话落，数十架炮筒自船舱伸出…… 男人眼也不眨下令点火，他是来陪洛曦荡平蓬莱，不惧哪家，一视同仁！ 几家并不知道危险已至，纳兰家船上青年们还在激情讨论。 “铭家怎会还有强者？” “他们有这实力，当年为什么还会被五族打到断尾求生？” 其中一个手摇折扇的青年眯了眯眼，他看着船上还在屠杀的青袍异能者，缓缓道： “据说，铭家自古有一支异能大军，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至于那次为什么没出现……”青年眯了眯眼，想到一种可能…… 这会不会是铭家阴谋，故意露怯引五族围攻？只待有一日积攒力量杀回，掌控霸占整座蓬莱？ 他还没把猜想说出，船身忽然剧烈一晃，接着耳中传来“轰”一声巨响，青年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其余几家大船，相继遭遇轰炸，纳兰和荣家船身断裂，缓缓沉入海中，姬家船没沉，却无一生还。 只有跑在最前面的江家幸免于难！ 洛曦呲着一口小白牙，“富贵啊！有我是你的福气，不然你现在也跟几家一个下场！” 洛贵被入目所及的惨状惊得回不过神，火光，沉船，水中挣扎的各家小辈，他脸色凝重下来。 洛贵看着洛曦无所谓的表情，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这孙女真是抱着杀心而来。 “曦儿，停手吧。” 洛曦看着或站在断船上呼救，或跳进水里逃命的五族之人，没有温度勾了勾嘴角。 “你们谋害我娘时，想过停手吗？” 她声音冷漠，桃花眼底不含一丝温度，伸出手拍了拍沉默下去的洛贵肩膀。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未来遭遇什么，都是你们该承受的！” 说完，重新跑回船尾，笑眯眯看着铭家还在进行的屠杀。 不得不说，脱去那层伪善假面，杀伐果断的陆云锦真的很帅！ 船队行驶着，迎面各家的支援陆续赶到，洛曦闭眼感受了一会，嗤地睁开眼，冲着神色莫名的洛贵嘲讽。 “就这？派来点虾兵蟹将支援还是送死？” 她声音不小，与之擦肩而过的荣家大船上人人脸色难看。 的确，他们也不明白，家主为什么不派族中更强之人拦截铭家？ 听了洛家船上那小女娃的解释，心中有一种恍然明悟的感觉，原来拦截是假，被派来试探铭家深浅才是真！ 那女娃逼逼叨叨，嘴里没一句好听的，最后总结：“胆小如鼠，前倨后恭，仙岛？川岛和津还差不多。” 众人：“？？？”包括洛贵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川岛和津是谁？ 身后爆炸不绝于耳，火光冲天，几家派来的船只没有靠近就被轰沉，有人不幸丧命，有人侥幸逃过一劫。 洛贵看着上蹿下跳特别欢乐的孙女，薅住人的后衣领，声音又沉又冷：“别叫了，咱们到了！” 第387章 蓬莱为什么要置我娘于死地 洛曦才发现，他们的船只不知几时靠在潜岸，入眼数座山峰高耸入云，岸边上站着一排脸色凝重的人。 洛曦任由洛贵拉着，摆动着两只手隔空对陆云锦喊话：“安排好了铭家，来找我啊！” 洛贵一用力，直接拎着人跃下沙滩彼岸。 洛曦有些不高兴，“我话没说完呢！” 铭家岛屿在蓬莱的最深处，她也不担心陆云锦接下去路途会遭遇什么危险。 就洛曦目前看到的铭家实力，她遇上也只有调头就跑的份。 五族合力兴许有一战之力，可没有足够的利益当前，五族真的会不惜代价吗？ 洛曦目光玩味，一手打开洛贵爪子，理了理衣袍对面前众人露出一个明媚，不掺任何杂质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报应！” 洛家众人：“？？？” 齐齐看向脸黑如墨的洛贵，这人是家主哪儿弄回来的奇葩？ 洛贵对上孙女幽幽看过来的目光，惊得差点把手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姬无双掐死！ 他试图先发制人，向大家介绍洛曦身份，“这……”他想说这货是他孙女，话到嘴边，被其生生忍住了。 “这是老夫孙女名叫洛曦，也是未来洛家的接班人。” 然后对洛曦介绍面前一高一矮的男人，“他二人是你族叔，管理着旁系支脉。” “这位是洛岛大总管，也是你三爷爷的徒弟。”洛贵又指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介绍。 中年人上前，“左元良见过小小姐。” 粗略打了个招呼，几人把洛贵围住，“家主，听说铭家回岛了，是真的吗？” “那我们要备战吗？”左元良也问。 洛曦注意到，对方刚称呼自己为小小姐，而不是少主，三长老的徒弟么？ 眉头有趣挑了挑，一脚挤进几人中央，也问：“大总管，是太监吗？” 一堆询问铭家情况的声音中，洛曦声音特别突兀，周围一静，多双眼睛诡异的瞅向她。 洛曦笑容变都没变一下。 左元良深吸口气，笑容险些破功，声音多少有点咬牙切齿： “回禀小小姐，我并不是太监，幸得家主信任，有幸掌管洛家。” “哦！”洛曦哦了声，就在所有人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洛贵身上，准备继续话题时…… 洛曦的大逼兜虽迟但到，她扬手一巴掌抽在左元良暗暗得意的胖脸上，紧跟又是一脚…… 人没反应过来，整个脑袋已经被洛曦一脚踩进泥沙！ 身后传来刚刚走下船，三长老的怒声质问：“洛曦，你干什么？” 这一吼，所有人从惊变中回神，洛曦声音平静，“听不到富贵儿宣布我少主身份？” “口口声声喊小小姐，这位不是太监的总管，你对洛家主的决定有意见？” 话落，四周围一片安静，两位族叔对视，目光慎重下去，心中有了计较，这位小少主，不是好相与的性子。 左元良凝聚起的沙龙已至洛曦脚下，他猛地清醒过来，散去力量，挣扎几下没挣脱…… 侧脸委屈看向由远及近走来的三长老，“师父！” 三长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时候喊他有什么用？找家主啊！ 二长老一蹦一跳自船上下来，啧啧啧的围着左元良转了几圈，“皇帝还在位呢，总管就想谋朝篡位？” 在蓬莱，各家总管都不是太监，一般由长老家主比较信任的徒弟担当。 但把总管和皇帝搁在一块说……这话总有点奇异。 “二哥！”三长老低呵，没看洛贵脸都黑了，还煽风点火呢？ 果然，洛贵虽没说什么，表情已经很不满了。 虽然这个少主身份是倒霉孙女强取豪夺去的，但他既已宣布，那便是事实。 孙女跟狼子野心的三房之间，他还是知道如何选择，沉着脸对洛曦问：“你待如何？” 洛曦抱臂头枕在小舅舅肩膀，“送去船上当船夫吧！” “阿贵？”没等洛贵说话，三长老先急了，他好不容易培养掌管实权的徒弟，怎能因为死丫头一句话就废了？ “按她说的办！”洛贵打定主意给三房个教训，也是借机敲打收敛收敛野心。 说完就去看倒霉孙女的反应，结果那货正在跟他小儿子咬耳朵…… 咬耳朵就咬耳朵，说话还贼拉大声：“舅舅，富贵儿是在给我出气吗？” 银肴任凭外甥女把重量全靠自己身上，声音一样不加掩饰：“你是他孙辈唯一血脉，他那是没有选择。” “原来如此~~~”洛曦拖长语调。 听到两人对话的洛贵鼻子险些气歪，深深怀疑自己给自己请回了两位祖宗。 忍不住对洛曦发火，“别靠着你小叔叔，不知道他身体不好？” 什么舅舅？他听着就恼火，都说女生外向，他生的儿子才全是讨债的！ 银肴眉眼一抬，压根不给面子，“我乐意！” 洛曦得意洋洋随声附和，“听到没，本少主舅舅乐意！你个臭鱼别说话了，一嘴海浪味！” 洛贵：“……”算了，眼不见为净！ 他指着洛明详和洛仕里两位族叔，“有事待会回去再说，你们先带少主去她父亲曾经那座主峰安顿！” 快把人弄走，他才有时间解决这一大堆的糟心事。 哪知话音才落，倒霉玩意又作妖了，“不去，我听说蓬莱少主都有自己的主峰。” “让我睡我爹山头，你是想等我爹出来让他睡大街吗？” 洛贵的呼吸已经不顺畅，死丫头说的没错，蓬莱各家少主的确有自己的主峰！ 但因洛家继承人迟迟没有确定，他这些年又与姬无双感情淡薄，所以那座空置的主峰一直是姬无双居住。 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洛贵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住！给你住！” 得到满意答复，洛曦勉强暂时放过了他，洛贵甩袖便走，人刚上两级台阶，余光瞥见那只“大黑耗子”还跟着他。 洛贵耐心就要告罄，话语里满是焦躁：“还有什么事？” “富贵儿！”洛曦幽幽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痞气一点点淡去，望着白雾缭绕的山顶： “告诉我，蓬莱为什么一定非要置我娘于死地？” “别拿不与外族通婚那套搪塞，否则……”洛曦劈手打碎山道旁一块比人还高的巨石，语气森然： “荡平你洛家哦！” 第388章 不惹人嫌时特别可爱 碎石哗啦啦如天女散花四下迸溅，眼看最大一块就要砸中洛贵脑门，洛曦桃花眼底亮起期待…… 忽然就见前者抬了抬手，碎石如被赋予生命在半空连成一线没入山涧之中。 洛曦不无遗憾的咂嘴，怎么就忘了这老东西是七级土异能？这点手段真伤不到他。 洛贵不期然望进孙女眼底的失望，心痛了一下！ 从未曾谋面前，洛贵对自己有个孙女这件事没什么特殊感觉…… 可当真的见过，那种血脉相连的羁绊让他一日比一日重视。 看着小家伙每日朝气蓬勃，心便会很柔软，遂放纵了她的一系列行为，包括经常把自己老脸扔地上踩！ 对上洛曦那双并没有他的桃花眼，洛贵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洛曦挑了挑眉，便宜爷爷眼底的受伤她不是没有看到，但那又如何？ 人都是矛盾的，洛贵混蛋，但不代表不重视亲情，只是这份重视掺杂了太多杂质。 洛曦用姬无双脑袋保证…… 如果其余几族联手逼洛贵交出自己，他会心痛，会挣扎，会争取……但最后的结果都是牺牲她保全洛家。 洛曦的性子张扬且霸道。 看似跟谁都能玩得到一块，实则只有不掺杂质的真心与没有道理的偏爱，才能真正走近她。 包括顶着蓬莱压力，死也要保住她的皇帝舅舅。 大庸宫宴上违背家族意愿也要为她说话的兄弟们。 还有陆云锦…… 有人曾说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她，洛曦觉得不然，陆云锦为了她，甘愿把铭家化作踏脚石！ 人都是有自己的立场与私心，多少人一生能遇见一个为了她，毫无理由，毫无底线极致的偏爱？ 像洛贵这种掺杂了太多东西的亲情，哪怕他是天下至尊，腿比通天柱还粗，洛曦也不稀罕。 何况他只是个脑袋不太清楚的糟老头子！ 爷孙沉默的走在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忽然，洛曦打眼一瞥，山路峭壁处，开着一丛鲜艳的红花，她觉得好看便多看两眼…… 这时候，系统兴奋破了调的声音传来：【宿主，快快快！】 【红心花：花朵似火，是炼制锻体药剂的主要材料】 洛曦即将跨出去的脚步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奔着那丛迎风招展的红花而去。 听到动静的洛贵回头，看着撅着屁股在那里挖土的洛曦不免失笑。 外表再坚韧，内里也是喜欢花花草草柔软的女孩子！ 不过这丛红艳艳的花何时长出来的？整日上山下山洛贵从没有注意过。 被誉为柔软女孩子的洛曦此刻正在心里骂娘…… 【别折别折，折断了红心花会很快失去药效。】 【哎呀宿主你别薅啊！不会采药，连根拔你也不会吗？】 【不是我说，咱动作轻点，这是灵药不是你仇人，你捏它花径干什么？】 系统心累，它算看明白了，宿主这双手只适合拿刀杀人，别的她什么也干不了！ 洛曦看着手心中被她生拉硬拽，扯出来花朵都耷拉了的红心花，双目茫然。 末世别说花，杂草都没一根，有的只是变异特别凶悍能把人生吞活泼的异株，这玩意咋这脆弱？ 看着手上连泥带土站在山腰上满脸茫然的小孙女，洛贵“噗”一声，没忍住笑了！ 这货不惹人嫌时就特别可爱！ 洛贵走过来帮她，洛曦凶巴巴警告，“弄坏了我把你种在这。” 挖灵芝人参她会，跟终端学的，可花草这种东西实在太脆弱了，一碰就折。 反观洛贵，只抬了抬手，连泥带花一起挖出来了，特别轻松。 看他有点用，洛曦勉强没怼。 接下来的路程，洛贵发现，倒霉孙女跟他山头这点植物干上了，一会摘果，一会伐木，忙得不亦乐乎。 他注意到，孙女采摘这些东西，都是他过去不曾见过，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洛贵若有所思。 脚步拖慢，他倒也不催促，甚至希望孙女永远保持这副样子！ 进入洛家岛屿不过清晨，等爷孙走走停停来到半山腰那座宏伟庄严的山门外，时间已接近午时。 洛贵带着她穿过山门。 洛曦注意到，门的正中央是一道巨大的拱门，拱门上刻着繁复的图案和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在山门的两侧，各有一排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种仙鹤、瑞兽、花卉等吉祥的图案，给人一种庄重而祥和的感觉。 进入府邸，可以看到一片宽阔的庭院，庭院的两旁是两排高大的建筑，这些建筑都是用金丝楠木和玉石建造。 洛曦挑了挑眉，果然是开天辟地就存在的蓬莱，财大气粗！ 洛贵一直在不着痕迹观察她，小孙女眼底除了有一些惊艳，没有那些令人讨厌的小家子气和贪婪…… 这叫洛贵十分满意。 “家主！” “见过家主。”来来往往的洛家人会主动向洛贵打招呼，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偷偷打量着洛曦。 洛曦没太注意，暗中盘算，等离开时候，怎么把这些金镶玉的柱子带走？ 等回去，也给皇帝舅舅装饰装饰养心殿！ 爷孙心思各异，就这样穿过层层院落与游廊，洛贵带着他来到一间书房。 推开门，一种清新的木质香气钻入鼻腔。 洛曦打眼一扫就有数了，好家伙，整日待在紫檀木打造的书房，老废物也不怕中风。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计划搬走送给哪个舅舅！ 要不还是给舅外公吧，老人家年岁大了，待在这种书房一定养生。 洛贵还不知道倒霉孙女心里在盘算怎么把他搬空，如果知道指定现在就把她轰出岛去。 “坐！”洛贵示意。 结果眼睁睁看这倒霉玩意走上她的主位，大喇喇坐了下去，美滋滋翘起二郎腿。 食指有节奏敲击着他的桌案，“傻愣在那里干嘛？上茶啊！” 洛贵：“……”不讨喜的样子又回来了！ 无视了倒霉玩意的无理要求，缓缓自暗格抽出一张书册扔在洛曦手边。 “看看吧，关于你父母，甚至关于姓陆那小子的事，都在里面。” 第389章 洛贵的日录，有关预言 洛曦伸出指尖按住书册，缓缓拖到自己眼前。 看了看洛贵，又看了看书，再不犹豫打开…… 只看了第一句话，她的眸色便是一凝。 “蓬莱五百零六年，我的儿子很优秀，却也是天弃之人，我该怎么办？” “蓬莱五百一十年，他的天赋明明异于常人，老天为什么要安排那样的命运？我不信，我不服！” “蓬莱五百一十六年，九风十岁了，昨天荣家小丫头为了他跟江家女娃打起来，蓝颜也能祸水么？” “蓬莱五百一十七年，夫人再次诞下一子，我有两个儿子了，哈哈哈哈！” “夫人产后血崩，一种不祥的预感包围了我。” “终于保住了夫人性命，今天却与儿子发生第一次争吵，他要离岛寻找铭家，预言还是不可避免吗？” “我、不、同、意！” 看到这里，洛曦指尖一顿，指腹在预言两个字上来回摩挲，抬头问：“预言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洛贵闭着眼，没有生气的坐在那里并不回答。 明明是一副中年美大叔的容貌，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得不到回答，洛曦埋头下看…… “蓬莱五百一十八年，不孝子跑出去几月了，我再也瞒不住了。” “今日得到消息的几族上门，逼我尽快选出人选，为九风定亲。一切等他回岛定夺吧！” “蓬莱五百一十九年，混账东西终于回来了，但他还不如死在外面，看不上，都看不上，他想娶个天仙吗？” “我上辈子一定造孽了，混账东西又跑了！” “夫人身体越来越差，心力交瘁。” “混账东西不见踪影，我替他决定了，姬家嫡女，女大三抱金砖，既然那混账都不喜欢，那就选个对他助力最大的！” 卧槽？看到这里的洛曦直接卧槽了！ 姬家嫡女指的是姬无双？ 没理解错的话，这是老头子给她爹定下的媳妇，结果她爹没娶，老头子自己娶了？ 蓬莱都玩这么花吗？ 洛曦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洛贵哪怕闭着眼，也能感觉孙女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老脸火辣辣！ 想吼她，却没有足够底气。 收回目光洛曦继续往下读…… “蓬莱五百二十年，夫人支撑不住了，我知道她大限将至。” “混账终于回来了，可他的母亲也走了，呵呵，铭家怎会全力挽救洛家人的生命？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吧？” “臭小子果然还是怨恨我了！” “蓬莱五百二十一年，他在这个家，除了弟弟谁也不在乎，让他成婚，他却让我娶，简直混账。” 写到这里，中间有两年的空白期，再出现时，字里行间都带着浓重杀气。 “蓬莱五百二十三年，有你的，可真是老子的好儿子！” “蓬莱五百二十四年，阿肴呢？小儿子失踪了，我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 “长子说，再也不会回岛，让我只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我放他离岛了，断绝父子关系，他以后再不是蓬莱人，也好！也好……” “蓬莱五百二十六年，从旁人口中得知，混账在外成婚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四族出手了，我知道，假装不知道，如果那个女人的消失能结束一切，那我选择沉默。” “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就这样吧！” “蓬莱五百二十七年，疯了，他疯了，一切都向着不可控制发展，预言的轨迹真的无法改变？” “蓬莱五百二十八年，姬家死了十个，纳兰家死了三个，荣家死了一个，再不出手，我就要永远失去儿子。” “只有用那个方法了。” “蓬莱五百二十九年，他说……出来第一个杀了我。” “蓬莱五百三十年，被骂着骂着，我怎么有点习惯了呢？” “蓬莱五百三十一年，他说出后来要灭了五族，让我等着。” “蓬莱五百三十二年，混账七级了，他今年……二十六，十年后，谁能阻挡？” “蓬莱五百三十四年，两年从七级晋升为八级，你敢信？我到底生出怎么一个妖孽？” “蓬莱五百三十九年，他已经停在九级巅峰一年了。” “蓬莱五百四十年，终于听到那个未曾谋面孙女的消息，据说，她跟她爹一样的混不吝，还有两年不到，该怎么办？” 洛贵记录关于洛九风的点点滴滴，到这里结束。 洛曦合上书籍，戏谑看着睁开眼来平静无波的洛贵，“给我看这个，是想表达你也是迫不得已么？” 洛曦从字迹和书册新旧程度，能分析出这并不是老废物临时写出来忽悠她的！ 洛曦靠回椅背，让她捋一捋时间线和事情经过。 一切因为一则预言而起，她父亲是什么天弃之人。 老废物很不想大爹离岛，更怕他娶岛外之人，才会在大爹第一次离岛后，迫不及待给他订婚。 中间经历亲奶奶的死，父子彻底离心。 老头子安排的婚事她爹肯定是拒婚了，糟老头子一看乐了，不娶正好，自己娶！ 捋到这……洛曦没忍住笑。 再然后的事情小舅舅都跟她说过，母亲生他时候血崩，父亲迁怒不亲，给了继母拿捏虐待他的可乘之机。 洛银肴离岛时候被长公主所救，因此她的父母结缘。 蓬莱得到了消息，因为那什么预言准备除去母亲，计划成功了，她爹疯了大开杀戒。 洛老头偷了他娘尸体，把大爹骗进秘境，一关就是十五年，到现在收不了场。 洛曦单手支额，呵呵的笑出声，“请问一下，对于娶了给儿子定下的女人这件事，你当时怎么想的？” 回想起曾经，洛贵一阵气急败坏。 “你那混账爹，拿后山祖坟威胁我，敢给他定，他就娶来把人宰了，然后再铲平洛家祖坟。” “前有姬家联合其余三族逼迫，后有不孝子荤素不忌的威胁，我能怎么办？” 洛曦同情糟老头子一秒，但还是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她大概能猜到，大爹不娶，姬家逼着糟老头子履行承诺，他只能捏着鼻子以身相待。 哎哟，那个画面…… 洛曦啧了声，笑容慢慢淡去，盯着洛贵的眼睛一字一句： “所以……那所谓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第390章 洛曦:我荣升成了祸端之源 洛贵双手交叉置于桌案，他沉默须臾。 “原话我记不清楚了，演算解释后的意思，蓬莱会毁在铭家与洛家之手。” “正因这则预言，百年前铭家覆灭，要不是我爷爷，你高祖有那通天之能，洛家早已不复存在。” “铭家会跟洛家联手覆灭蓬莱？老头儿，你详细说说，谁预言的？江家吗？” 洛曦知道蓬莱江家能掐会算，难道症结出在这里，都是江家阴谋？ 哪知洛贵摇头，“不是江家，是天意……” “百年前，天意降临，铭家与洛家会诞下双雄，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 “蓬莱的存亡全在二人一念之间。” “江家高祖付出生命代价演算出具体的时间和内容，铭家会在百年后诞下天意指向的麟儿。” “洛家也会在同期诞下一女。” “得知这二人有灭族之能，五族起了杀心……” “你高祖拼尽全力才把苗头引到铭家，让人觉得洛家女娃至多是个辅助，无足轻重。” “破解预言的数年后，铭家灭亡，洛家付出了倾尽家财，不参与瓜分铭家的代价才得以保存。” “可后来，几族发现铭家并没有彻底覆灭，不知何时起，那则预言被人旧事重提。” 说到这里，洛贵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孙女，那是一种爱恨交织，无言的沉默。 洛曦多精呐，略一思索便说：“预言中，洛家女娃，指的是我，对吗？” 洛贵颔首，“预言被旧事重提，江家每一任家主都会反复推演。” “到了我这一辈，江家家主以生命为代价，彻底拨开迷雾。” “你父亲出生那年，江家主曾推演出，他会与一个岛外之女相爱，并诞下预言中的祸端之源。” 好家伙，洛曦一下就升级为祸端之源！ 她非但不惭愧，还挺骄傲的！ 戏谑单手撑着下巴，“所以，你们就想从根源上阻止我的降生。” “给大爹娶个岛上女子，或着杀了我娘。” 洛贵艰难点头，看着洛曦的目光更复杂了，“你说的两样我都尝试了，可惜都失败了。” 洛曦没有预想之中的暴怒，她依然很平静。 “老头，你想过没，如果你们不拆散我爹娘，我没理由恨你们，更没立场踏平什么蓬莱。” “不正是你们种下的因，才结了今日苦果？” “铭家也一样，不正因为五族联合覆灭了铭家，才会被人家找上门复仇！” 洛贵看着质问他的小孙女，没忍住，笑了。 “丫头，你对天意一点不了解，就算没有这些原因结局也还是一样。 “姬家不拆散你爹娘，荣家也会拆，荣家不拆，也许纳兰家会把你娘推下海，无论哪条路，最终得到的结果全一样。” “我给你举个真实例子吧！” “江闵旭，现任江家家主，儿时曾与你爹是好友。” “因为江家特殊天赋，江闵旭一次看出你爹有血光之灾，就把自己预测的未来，告知了九风。” “你爹多精呐，他不是犟种，那段时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谁叫也不出来！” “你猜最后怎么样？” 洛曦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洛贵想起曾经，嘴角挂上一丝笑容。 “那次正巧被我知道他在外面闯了祸，人又正好在家，老子就冲进他院子，将你爹揍了一顿。” “应运了江闵旭说的血光之灾。” 看到小孙女嘴角抽搐，洛贵长叹口气，“丫头，天意就是命运，是你逃开左面，走右一样会遇上的结局。” 洛曦皱了皱眉，“那你没把那什么狗屁预言告诉过父亲吗？” 虽没见过那个爹，但按正常人的思维，知道前面有危险，一定会想办法避开吧？ 如果她爹知道娘会有危险，那应该从一开始想办法布局应对，而不是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实在不行避孕不生下她也未尝不是出路。 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 话落，洛贵再次摇头，“你爹他不知道，究其原因，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栗子招他惹他了？这老头……洛曦抽抽嘴角沉默。 “还说江家吧！”洛贵道：“上一任江家主与荣家主交好，一次荣家主心血来潮，非要江家主给他算寿数。” “江家主挨不住挚友软磨硬泡，给他算了，卦象显示荣家家主寿数只到四十六岁。” “当年的荣家主已经三十八，也就是说，还有八年可活。” “荣家主大惊，异能者都长寿，他不想死，便问询解决之法，江家也没有帮人延寿之法，两人不欢而散。” “事后荣家多次闹上江家，两家也因此渐行渐远。” 洛曦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荣家主活过四十六了吗？” “没有。”洛贵摇头，“荣家主四十六岁那年，突然有一天不停吐血而亡。” “从得知死期那一日，荣家主便在寻找解决之法，多年未果，人到后来变得浑浑噩噩。” “别说打理家族，梳头洗脸的心情都没有。” “最后几年成了行尸走肉，在等死中熬过最后年头。”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如果你父亲知道了改变不了的既定事实，你说他会颓然还是会疯魔？” “无论哪样，从他知道真相的那日，都会走上一条不归的道路。” “曦儿，这么说也许对你很残忍，但儿子和儿媳之间，我一定会牺牲外人。”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洛曦没着急反驳，而是代入了自己，如果让她在儿子和儿媳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她不是圣母，亦没有什么大义凛然，绝对会先护住自己的崽。 刚想到这里的洛曦目光一凝，险些一直击捶洛贵脸上，妈的，被带沟里了！ 她抬起头，不善的盯着洛贵，“人百年后都会死，既然知道结局，为什么当下都还努力好好的活着？” “你自己怂，前怕狼后怕虎，脑子还不聪明，就觉得所有人和你一样？” “知道世上最恶心的是什么人吗？就是打着‘为你好’名义，替你做主的人！” “你焉知自己就是对的？” “夫子教过，你这样的人，就叫妄自尊大！” “你问如果是我会怎么选择？” 洛曦起身，“那我告诉你！” “如果是我，会替儿女扫清一切阻碍，扫不清的，我陪他们共同面对。” “脖子断了碗大个疤，什么叫亲人？什么是爱人？不求遮风挡雨，只愿同舟共济……” 第391章 真理的尽头就是拳头 洛贵被孙女一瞬间爆发破人的气场震慑在原地。 洛曦盯着他的眼睛，将脸一点点凑近。 “知道吗？我亲舅舅是一国皇帝，但他在你们自命不凡的蓬莱面前不过尔尔。” “这样脚踩云端却头顶大山的男人，知道你们的阴谋，你们的强大后，依然选择拼尽一切护住我！” “假设我只是个平凡无奇没有自保之力的女孩，知道他会如何做吗？与你们同归于尽。” 碍于力量悬殊，皇帝也许做不到与蓬莱同归于尽，但银肴透露，舅舅曾说，想杀洛曦的，必须踏着他尸体过去！ 亲人，也许就是那个甘愿比你早死一步的人。 洛贵久久无法回神，双目都有些涣散了。 洛曦却没打算放过他，“你在研究怎么靠我牵制我父亲的时候，舅舅在谋划怎么弄死你们。” “富贵儿，这也是我有些本事在身，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被你因为私心带回蓬莱，会有什么结局你想过吗？” “没想过我告诉你。” “我会在来岛的半月后，被姬无双不留痕迹弄死。” “我爹会彻底疯魔，荡不荡平蓬莱另说，我能预料的，他会亲手弑父。” “不！”洛贵瞳孔剧颤，想用大幅度摇头动作证明洛曦是错的。 “哪怕你平庸，我亦不会让姬氏伤你。” 洛曦讽刺地勾勾唇角，“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连自己儿子差点死在姬氏手里都保不住，你拿什么护我？” “刺啦”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尖利声响，洛曦指尖把玩鬓间散落的碎发，看着狼狈的洛贵脸一瞬间比鬼还白。 “富贵儿，我问你，你既能想到把我爹关进秘境的主意，为什么不肯多伸伸手，把爹娘一起关在里面？” 见他沉默，洛曦继续道：“说白了，你怕几族找你的麻烦，追究你的责任，你怕洛家会成为众矢之的。” “什么担心舍不得儿子，全是你尚有余力的顺手而为。” “如果五族一定要我爹小命，相信你经过挣扎后，也会选择舍弃他。” “富贵儿，这么说也许对你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洛曦把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洛贵一扫之前或无奈或无能的表情，含着一丝赞赏看着洛曦，“你很通透。” “的确，洛家和你们父女之间，我选择了洛家。” “孩子，我的选择有错吗？” “如果是你嘴里那个舅舅，天下百姓和你之间又会如何选择？” “他会如何选择我不知道，你的选择也没有错！”洛曦活动着手腕。 “但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这个观点没意见吧？” 不等洛贵反应，洛曦一直击已经锤了上去…… 洛贵捂住眼睛嗷一嗓子，小比崽子真下狠手啊！ 洛曦闪身凭空出现在洛贵身后，按着人脑袋对准桌案狠狠一砸……洛贵额前一痛，眼中冒出金星。 洛曦活了两世总结，真理的尽头就是拳头！ 她一定午饭没吃才会听这个老逼登胡咧咧了整个下午。 有点生气的洛曦给了洛贵来了一个无影脚，头秃大法和轻功狗上漂暴击三连…… 老家伙也算有骨气，除了喊疼，愣是没求饶，这可更方便了洛曦下黑手！ 同时在心里捋清今日得来的信息…… 第一：她和陆云锦应该就是预言中的祸端之源。 第二：无论铭家的覆灭还是父母天人永隔，这其中都有五族手笔，包括洛家。 第三：洛贵嘴里反复提到的江家，真的会有人无私到为了推演所谓天机丧命？一死还是俩。 江家一定有古怪。 捋清楚这些，洛曦揍洛贵揍得更起劲了！ 书房一片鬼哭狼嚎。 一门之隔的书房外，临危受命的副总管焦急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其对面站着表情各异的三个男人，望向书房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含着幸灾乐祸。 他们正是听到铭家回归消息，赶过来讨要说法，顺便见一见洛曦的姬、荣、纳兰三位家主。 不意外的，江闵旭没有出现。 不知等了多久，有点不耐烦的姬家主重重咳了一声。 书房内如滩烂泥毫无形象跌在大椅里的洛贵浑身一僵，脑袋一寸一寸偏过去，“谁在外边？” “是我啊老洛。”回答他的是纳兰家主，语气里满满幸灾乐祸。 自从妹妹油尽灯枯，他已经许多年不登洛家大门，平日在其他地方遇见也尽量保持无视。 没想到时隔多年重登洛家，竟遇上这么劲爆场面，开心！ 其余二人也相继发出声音，证明自己也在。 屋里面的洛贵彻底僵住，被亲孙女暴揍的场面被那几家撞见，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似要吃人恶狠狠瞪了眼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洛曦，撂下狠话：“倒霉玩意，你给我等着。” 然后龇牙咧嘴起身理了理衣袍，去开门。 身后，看到她动作的洛曦眼神极为深邃，是她小看了洛贵，换个人自己这副样子绝对不愿意让旁人看到。 他却能面不改色开门！ 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证明给几家看，她洛曦连亲爷爷都打，跟洛家不同心！ 借此表明立场。 “呵呵呵！”即将拉开大门的一刻，洛贵听到身后那瘆人笑声，豁的回头…… 不期然对上孙女那双洞穿一切的桃花眸，一瞬间，洛贵只感觉自己被看穿，从头凉到脚。 他心沉重几分，拉开门，对于三人惊讶后嘲笑的目光都没有心情理会，只道：“进来吧！” 三个人，三双眼睛，在跨进书房的一瞬间牢牢将主位上，云淡风轻的洛曦锁定。 暗暗打量提防那道目光属于荣家主。 满含不加掩饰恶意的，是姬家主。 最后那道尚算温和的来自纳兰家。 纳兰家主说起来是她舅爷。 她奶奶出嫁前在家是绝对的团宠，哥哥是家主，父亲是大权实力在握的大长老。 那位实力卓绝的大长老，却因女儿的死沉郁多年，十年前死在一场海啸。 大房失去了最粗的顶梁柱，经年一直被二房压制，别看他舅爷依然还是家主，很多事情早没了决策权。 三人中，姬家主最先沉不住气，盯着洛曦语气不善，“你就是洛九风在外面那个野种？” 巧的是，洛曦也在同一时间开口：“你就是跟亲妹妹苟合诞下奸生女的姬家主？” 两人的声音达成了同步，一瞬间落针可闻…… 第392章 铁针缝臭嘴 另两位家主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玩味。 他们也听到消息，洛家小儿子曾在船上爆料，姬无双与他亲大哥通奸。 一时被铭家强势回归的消息盖住，这不，又想起来了！ 姬家主不怒反笑，一脸轻蔑，“竖子，这都是老夫当年玩剩下的手段，以为凭空捏造的谣言会有人相信？” 洛曦看他这毫不心虚的反应，猜到姬家主还不知道洛楠楠的死了。 陆云锦说他会拦截下所有进入蓬莱的消息，果然做到了！ 姬家主还在输出，“自己流着低贱肮脏的血脉，就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脏。” “老夫记得，你娘生你的时候并未和你爹成婚，所以谁才是奸生子呢？” 洛曦笑了，缓缓地，缓缓地自袖带抽出一根纳鞋底很粗的针，有多粗呢？针鼻可以穿铁丝的那种…… 她施施然起身，“你不应该姓姬，应该姓宋，宋人头，嘴不这么贱，本少主真没理由收拾你。” 洛贵预感不好，老姬糊涂啊，试探有千百种方法，为什么要选择最愚蠢的，激怒洛曦呢？ 其余二人尚且不明所以，掏针干什么？扎他？ 众人眼前忽然就是一花，定睛下来，只见那少女正单手掐着姬家主脖子将人提到半空……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洛贵一拍大腿，“曦儿，莫冲动！” 姬家主动不得，他身后可还站着一位九级的族老，这倒霉孩子没摸清楚对方底牌前怎么能动手？ 他伸手去拦，手伸到半空对上孙女似笑非笑夹杂着冷意的眸底，最后无力颓然的收了回去。 “你也很想看我收拾他吧？别装出这副自己也没办法的表情。” 洛贵：“……”他真是欠了她的！ 荣家与纳兰家眼睁睁瞧着洛贵从一脸急迫变得安之若素，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所以小丫头说的是真的？洛贵真想看姬家主被收拾？ 此时，被洛曦单手拎到半空的姬家主因为缺氧，脸呈现一种充血青紫，两只脚不停扑腾，手去拍打洛曦手臂…… 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洛曦心里默数，一、二、三…… 足足过了三息姬家主方才想起使用异能，以两人皮肤接触为中心，洛曦右手覆上一层寒冰。 后者手臂一震，寒冰顷刻碎裂化作水雾飘散。 姬家主七级，洛曦早已臻至八级，单手便把人镇压，其余人暗暗心惊，脸色全都变了。 洛曦今年才多大？ 算上虚岁十七，竟然拥有镇压姬家主如宰鸡屠狗的能力，这就是被天意誉为祸端之源的存在吗？ 恐怖如斯！ 只有纳兰家主为妹妹的孙女拥有这么强悍实力暗自开心。 洛曦右手拎着姬家主，左手铁针寸寸靠近，对方想试探他，她又何曾不是在试探…… 被她控制在手，足足三息后才反应使用异能还击，战斗意识可谓不是一般差！ 三息时间够洛曦杀他十个来回。 买马看母，由此推断姬家那位九级族老不足为惧。 想清楚这些，洛曦唇边笑容扩大，在姬家主惊悚试图挣扎的反抗下，对着那张臭嘴穿了过去…… “唔~~~”姬家主目眦欲裂，洛曦竟然在缝他嘴。 不是老娘们骂架‘要缝上你嘴’的威胁，她是真的付出行动…… 其余人，包括洛贵倒抽冷气：“嘶！” “唔！唔唔唔！”姬家主手段用尽发现挣扎无果后，向着几人伸出手，意思很简单，帮他…… 而三人就像吓傻了一样，完全没有领会。 洛曦明白，他们只是在装傻充愣，说白了，针没扎自己身上。 蓬莱五族？不过尔尔！ 看到这种各自为营的状态，她最后一点担忧彻底放下。 如果五族同心协力，倾巢派异能者不惜代价绞杀她，洛曦也会很麻烦，是她高看了这些人。 洛曦明明可以快速将姬家主嘴缝上，她偏要一针一线，慢条斯理的缝。 粗针每次穿过两片厚嘴唇，被压在书案上不得喘息的姬家主身体都要剧烈抖动一次。 洛曦用的也不是普通缝衣服的棉线，而是铁丝，鲜血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淌下。 见他挣扎的厉害，整间书房都被布上了寒冰，视野被血色遮挡的洛曦有些不耐烦： “别动，再动把你老二跟姬无双臭嘴缝到一处！” 姬家主：“……” 姬家主眼如同龄，眼底充血，从未见过此等混蛋之人！ 众人：“？？？” 惊悚古怪的目光望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洛贵……这性子，到底怎么养成的？ 洛贵捂脸：这货是野生的！ 不知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姬家主没了力气，他果真仰倒在书桌上一动不动。 只是那双死鱼眼迸溅着焚尽一切的恨意。 洛曦第一次拿针，缝的不是衣裳而是人嘴，看着歪七扭八的走针不是很满意，干脆再来一圈吧！ 最后在结尾上了一个发条，转圈可以拧紧，拧成嘟起嘴，皮燕子的形状…… 众人沉默，终于看出来了，洛曦是真正的没有顾忌无法无天，比她爹还疯！ 这样的人搭配那个一回来就大开杀戒的陆云锦……蓬莱危矣！ 洛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有种天性得到释放的快乐。 末世活着的都是清醒的疯子，最初回到这个时代，她被环境，被亲情友情治愈。 甘心融入享受秩序健全的社会！ 而蓬莱不同，强者为尊，到了这里她可以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做什么，下一秒把洛贵按粪坑里也没人拦得住她！ 洛曦松开钳制姬家主的手，见他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要拆下嘴上缝的铁丝…… 洛曦单手撑着下巴，“别拆哦，惹我不高兴缝条死鱼烂在你嘴里。” 说完不管对面几人是何反应，对着门外脸色早已吓白的副总管吩咐：“把姬无双带上来。” 颇有点皇帝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那味道。 扶起姬家主的几人抽了抽嘴角，荣家主没忍住问：“老洛，你们洛家家主换人了？” 很明显的挑拨！ 洛贵脸色并不好看，知道这个孙女不好惹，但没想她竟是个疯子，在大庸时候不还挺正常的？ 难道蓬莱八字和这倒霉玩意犯冲？ 洛曦要笑不笑的看着多嘴的荣家主，“怎么？你嘴巴也不想要了？” 第393章 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呵呵！”荣家主笑着摇头，“小丫头，我可不是吓大的！” 洛曦却盯着他的脸瞧了很久，眉头渐渐皱起，眼神逐渐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洛曦脑海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在曾经的丞相府邸，她带着小白零元购，见过这个人。 她双手一合，“想起来了，你不就是跟我们大庸丞相有勾结，半夜跑进皇后宫中那男人！” 豁！这话信息量不小。 荣家跟大庸丞相有勾结，还跑人家皇后宫里去了，大半夜的，去干嘛？ 包括姬家主都不哼哼了，打量着脸色微变的荣家主。 “那夜我感觉外门有人，果真是你。” 他并没否认，继续道：“办完事去皇宫看一看自己的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也才想起，荣家一个女儿早年好像是嫁给了大庸皇帝，没毛病。 而洛曦偏是那种喜欢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性子，她长长拖了一个“哦”字~~~ 语气似漫不经心，“蓬莱的哥哥都喜欢半夜爬妹妹窗子？你们的思想真前卫！” 众人一想还真是，什么看望不能白日正大光明的去？半夜溜窗跳锁的，想想就猥琐！ 洛曦单手托着腮，目光毫不掩饰轻蔑，“把妹妹嫁给我们战家，还给人布置细作任务。” “知道皇后在皇宫过的多艰难吗？哦，她被废了你知道吧？” 当年荣婉不顾阻拦，一定要嫁给她舅舅，荣家发现洛九风不可控后起了小心思，干脆顺水推舟。 想跟大庸搞好关系，有这层连襟在，希望洛九风出来不看僧面看佛面。 其实这种思路没问题，坏就坏在蓬莱之人的想法特别奇葩，一边想示好，一边又让荣婉收集大庸情报传回。 就……特别矛盾。 可怜那个恋爱脑荣婉，夹在皇帝与家族中间，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见荣城沉默，托着腮的洛曦继续道：“免费告诉你个不花钱的内部消息。” “你那个外甥，四皇子，被姬家害得去守皇陵了。” 荣城豁然回头去看姬家主，后者一脸茫然。 洛曦好心解释，“姬家放了不少小辈去大庸，那什么姬放的掌控了四皇子，试图找到我。” “诱导战庭犯错，最后被我舅舅关进了皇陵。” 其实战庭的结局纯属自己作的，但不妨碍她胡说八道，姬放在战庭背后出谋划策也是真，经得起查！ 荣城腮帮鼓起，神色不善看向了姬家主，气极反笑，“姬家玩的一手好算计，动到我荣家头上了。” 分而化之，逐个击破，洛曦端起茶杯啜了口，隐去唇边笑意。 这时候，副总管引着姬无双来了，随之一起来的还有银肴跟洛肆。 一看到两人洛贵就头疼，忍不住迁怒，对着副总管厉声呵斥： “本家主同意了吗你擅自带人来，这个家到底听谁的？” 副总管是大总管为了集权，特意推荐上来，说客气点性子比较随和，不客气就是软包子那么一个人。 被家主呵斥，血色逐渐从脸上一点点褪去。 这时候洛曦接话，“我下的命令，你有意见？就会欺负老实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然后对由远及近的二人招呼，“小舅舅，四爷爷，你们来啦？” 姬无双换下初见时候那套华服，一身朴素装扮俏脸不施粉黛。 她想清楚了，既然当年做过那件丑事被爆出来，这个家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处，不如回到姬家后一切从长计议。 她没有看洛曦，身板笔直走到洛贵面前，声音很平静，“我们和离吧！” 所有人包括银肴都没想到她这么痛快说要和离。 荣家主也不跟斗鸡眼一样讨伐姬家了，与其成为别人眼中笑话，还是看旁人的热闹更美。 那个外甥他也不在乎，会生气，纯属姬家损了荣家面子的过错。 洛贵看着对方那张十年如一日，并没有多少改变的脸，不禁忆起曾经。 当年他为儿子定下她，那个混账不愿意娶，威逼利诱全用上，他想着不娶这个，换个儿子不讨厌的也行。 哪知姬家不依不饶，说什么婚约已定，洛家不娶也得娶，否则就是与姬家为敌。 瓜分过铭家的姬家，总体实力比洛家强…… 加上其余几家想要洛九风早日娶个岛上之女的推波助澜，缺德儿子拍拍屁股走人，只能自己这个爹给擦屁股。 当年两家定下婚约，并没指名道姓一定是谁，洛贵就想将姬无双嫁给族中一个还不错的小辈。 哪知姬家压根不答应。 经过一段时间的极限拉扯，姬家让步，姬无双可以不嫁给洛九风，但必须嫁给他成为洛家主母。 所以真相并不是洛贵什么老房子着火，而是被逼无奈。 遂才会心甘情愿吃下长子喂他的绝育果，心里也不想姬无双有孕，生下来跟两个儿子争夺资源。 现在终于要结束这段错误的婚姻，洛贵张了张唇，刚想答应，臭丫头又替他说话了： “和离？想得美！” “富贵儿，贬妻为妾吧，霍霍了我小舅舅就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好的事？” “贬妻为妾，然后把她拴在洛家山门外，也好叫蓬莱所有人看看红杏出墙的老女人长什么样，不收门票。” 其实姬无双出不出墙洛曦压根不在乎，甚至希望那二人继续相爱相杀…… 只不过这个女人曾经差点害死小舅舅不能忍。 “洛曦！”姬无双扭过头，当看见被铁丝缝上嘴的兄长瞳孔一缩，压制着心底暴戾说： “让两家不死不休彻底走上对立，就是你的目的吧？” 原以为在她一句话下，洛曦会极力否认会用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辩解，哪知那死丫头笑意吟吟点头了！ 她就这样毫无心理负担的承认了，“你说的对。” 说完又接了一句：“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众人：“……”该表扬你诚实敢作敢当么？ 洛曦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现在说说，你奸夫是谁。” “说出来，也让我们富贵儿死个明白，除了你姬家，谁还在背后算计着洛家……” 这一瞬，所有人竖起耳朵，姬无双却顺着洛曦有节奏的敲击意识逐渐陷入恍惚。 她张了张嘴，就要吐出一个人名，脸色蓦然惨白，猝不及防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第394章 替我们富贵儿成全你 姬家主顾不上洛曦的警告威胁，手一抹，缝在唇上的铁丝寸寸化作齑粉…… 他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姬无双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急切：“双儿，你怎么了双儿。”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兄妹二人身上，没人注意坐在一旁的洛银肴眼眸逐渐深邃。 “姓洛的，你居然敢给本家主妹妹下毒？” 洛贵冤枉，他是想，可回岛这一天哪有时间？ 被洛曦缝嘴都没吱一声的姬家主此刻却表现得十分激动，那表情，似要跟洛家同归于尽。 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挤出，“给、我、个、交、代。” “否则……”姬家主手里划出面令牌，“休要怪本家主和你开战。” 姬无双此时也缓过来，她知道自己并没中毒，刚差一点吐出那个人名，头脑突然感觉遭受暴击方才清醒。 忌惮看了眼洛曦，敛下眸，将主场交给兄长。 洛曦“呲溜呲溜”蛄蛹到银肴身边，用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咬耳朵，“姬家主这个反应，是不是太过激了？”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宠妹狂魔吗？” 不应该啊，傻子都能看出洛贵就是个坑，真疼妹妹的人，怎会把心肝嫁给大她一轮的老鳏夫？ 银肴赞赏的看了小丫头一眼，既是告诉她，也是提醒在场每一个人： “不，姬家主重利心胸又狭窄，跟兄弟姐妹关系都说不上好！” 他深谙话说一半，留给众人足够想象空间的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对啊，姬宏太这个人比较心狠手辣，而姬家奉行的又是谁有能力谁上位。 兄弟姊妹间别说亲情，见面不砍一刀都算好的，姬宏太何时这么重视自己的妹妹了？ 想到洛银肴在船上的爆料，兄妹两个有奸情……众人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或探究或猜忌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姬家主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姬无双，如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搡开姬宏太，自己缓缓站直身子。 忽视掉旁人眼光，定定望着沉默的洛贵，话题转移多少有些突兀，“你真要同这小野种一起羞辱我？” 洛贵不高兴，他可以吐槽嫌弃孙女，旁人不行，张口就道：“你生的才是野种！” “呵呵呵！”姬无双仰天发出一阵惨笑，回过头，“哥，我们走！” 话落她便想走出书房离开洛家，洛曦闪身挡住对方脚步，眉眼一挑，“我让你们走了么？”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袖间滑出一枚黑色药丸，单手掐开姬无双那张臭嘴喂了进去。 食指中指一叠，敲在姬无双喉咙某处，对方不受控制将药丸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 “你干什么？”姬宏太冲过来，裹挟冰霜之力的一拳直轰洛曦面门，被后者轻松化解。 洛曦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语调森然，“不是说我们富贵给她下毒了？替他成全你。” “什么？”姬宏太大惊失色，冲上来讨要解药，被洛曦一脚踹了出去。 这毒不过是海上无聊，陆云锦随手搓的，哪来什么解药。 她没想到姬无双已经被人下过暗示，刚刚吐血便是两种力量冲撞的反噬。 洛曦想强行破开也行，但姬无双九成九会承受不住变成傻子，还没吐露奸夫消息，那怎么行？ 想不到这蓬莱竟有精神力不亚于她的人，洛曦桃花眼底有一些慎重，那人会是姬无双的奸夫吗？ 姬无双试图通过抠喉咙吐出毒药，可惜失败了，那药入口即化。 她单手撑着门框，眼底的疯狂夹杂着憎恨，“小野种，你给我吃了什么？” 洛曦弹了弹手指，“一些小玩意，你很快就知道了。” 这些不过发生在转瞬，反应过来的众人无不倒吸口凉气，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人？ 答案无疑是没有顾忌的人。 他们也许会因为一个眼神，几句口角杀人。 洛曦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谁让她不开心，她就十倍奉还！ 姬宏太哆嗦着手，自袖间掏出一颗解毒丸喂到姬无双口中，“快吃！” 这枚药祖上传下，据说是当年从铭家瓜分到的珍品，众人别有深意笑笑，姬宏太这种反应太不正常了。 洛贵反手摸了摸后脊梁，那里没长出绿壳吧？ 洛曦的笑容却是意味深长，没用的，传统的解毒药根本起不到作用！ 这枚毒药的原材料可是海洋中多种有毒动植物的融合。 果真，不到半盏茶，姬无双手捂上了胃部，呕出一大口黑血后，眼底开始涣散…… 她用力按压额角，“哥，哥你别转圈。” 站在原地的姬宏太：“？？？”他动都没动，何时转圈了？ 洛曦的桃花眼却亮晶晶，这竟是一种类似毒蘑菇的精神类毒素，记下来记下来。 她添了一把火，“姬无双，知道你那个奸生女死的多惨吗？” “她被北陵皇凌辱到体无完肤，又因为想活命委身给太监，啧啧啧，最后被执行剥皮，死的那叫一个惨！” “啊！住嘴！” 随着洛曦的话，姬无双涣散的眼前，好像出现个模糊的女孩被人按在榻上，伸着手向她求救。 姬无双不自觉伸出了手，“楠楠，娘的楠楠！” 因为她从没有见过长大后的洛楠楠，哪怕是幻境，眼前也没有女儿的真实相貌，有的只是一片虚影。 突然，她疯了样冲向人群中的洛贵，数支冰箭齐飞，对准洛贵周身要害： “我杀了你个老畜生为楠楠报仇。 “滚！”洛贵烦躁一脚将人踢飞，手在胸前一挡，数面土盾拦截下了冰箭。 姬无双身体重重落出门外，身体滑行出一段…… 见人没晕，跌跌撞撞又站起来，洛贵眼底闪过遗憾。 姬无双此刻已然神志不清，冲着院中根本没有人的方向嘶声怒吼： “我不会放过你们，楠楠的父亲也不会放过你们。” 洛贵脸比屎还臭，既不想继续丢人下去，又真想知道那个奸夫是谁，最后忍住了上前阻止的行动，静观其变。 只有被洛曦按在手里的姬宏太脸上闪过悲痛，“无双，无双，你到底怎么了？” 姬无双豁然回头，无神的眼睛定定凝望姬宏太，不知把他看成了谁，表情从疯狂变得欣喜若狂…… “江哥，江哥你来了，快救救我们的楠楠！” 第395章 他干脆加入吃瓜大军 江？ 是他们知道那个江家吗？ 洛曦桃花眼一闪，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双妹妹，你怎么了？” 众人：“？？？”一瓜未平一瓜又起，洛家这位请回来的祖宗竟然能跟神志不清的人对话。 奇了个怪！ 果然就见姬无双涣散的眼眸望向她，脸上表情十分脆弱，“救救我们女儿。” 洛曦见怪不怪，姬无双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只是陷入自己的幻想。 见过梦游之人都知道，和他们对话有时候会得到回答，且条理特别清晰，两者是一个意思。 洛曦粗声粗气：“喊我！” 姬无双：“江哥！” 洛曦：“喊我全名！”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对话特别奇怪！ 忽然，姬宏太掌心冒出手臂粗的水柱，从上到下将意识不清醒的姬无双浇了个透心凉。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改先前的担忧，此时脸上神情异常冷漠，“清醒了么？” 这个反应就像……就像……洛曦绞尽脑汁在想形容词…… 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的洛肆单手揽住孙女肩膀。 “你看他，像不像发现妻子红杏出墙，崽不是自己的种那种恼羞成怒？” “嗖——” “嗖——” “嗖——” 洛肆一句话落，无数双眼睛跟夜明珠一样落在姬宏太的脸色上，表情如出一辙的精彩极了！ 洛肆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包括洛曦的众人在内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恍然！ 姬宏太该不会以为……姬无双生下的奸生女，是他的种吧？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今天一日吃到的瓜，比他们过去十年加一起总数还多。 洛贵捋了又捋，终于捋清楚，姬无双怀了一个姓江的奸生子，然后姬宏太以为那腹里的孩子是他的…… 被洛曦揭开才发现不是，所以恼羞成怒了？ 洛贵感觉热血直往脑门上冲，混账弟弟在旁还要火上浇油，“大哥，你改个名吧，以后就叫绿贵！” 神特么绿贵！！！ 大伙想笑，对上洛贵那张黑里透着绿的老脸，生生把笑忍住，所有人憋得面庞一阵扭曲！ 丢脸到极致，洛贵自己先笑了，除了羞耻，倒没什么被背叛的心痛，这便是不在乎吧？ 触底反弹，他干脆加入吃瓜大军，把自己划分到局外人。 洛曦发现野生爷爷真不简单，换做旁人，早怕不是拼命了…… 不都说男人最要脸面？哪怕不爱也容不得背叛，他这野生爷爷竟自己屁颠屁颠加入了吃瓜位…… 有意思！ 洛曦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眸，奸夫姓江？蓬莱江家的某人？ 江闵月还是江闵旭？前者是大庸国师，后者是江家家主。 单从这二人的名字就像极了亲兄弟，可所有人都说江家这辈只有一子，就是江家主江闵旭。 洛曦想到近段时间迷上的真假千金文，脑洞又打开了，莫非江闵月是江家被抱错的真公子？ 想向假公子复仇？ 他们都是这二人y中的一环？ 洛曦脸色不对了！ 洛肆斜眼就见小丫头脸色越来越古怪，胳膊肘不禁碰了碰她，“想什么呢？那边都撕起来了！” 洛曦回神，赶走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 江家一定藏了天大秘密，看来明早见过大爹后，该去江家走一趟了！ 有了打算，洛曦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院中，好家伙，这兄妹二人何时撕巴到了一处？ 她错过了什么？ 姬无双此刻状若疯癫，但如果细看，她眼底清明一片，正在腥红着眼质问姬宏太： “为什么要把我嫁给洛贵？” “说啊！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心仪的是洛九风，定下婚约的也是洛九风，当年，为什么要把我嫁给洛贵？” 何止是洛贵不爱她，她一样也是被迫的。 当年的洛九风犹如九天皓月，可以说是蓬莱所有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她虽为其中一员，却没想过揽月入怀…… 是姬家是洛家给了她过去不敢想象的奢望，与那个人定下婚约！ 知道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有多欢喜？ 那时候，她连做梦都能笑醒，幻想夫妻举目齐眉，儿孙满堂的未来…… 走出去会收到无数旁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为此她在贵女圈中没少受刁难。 五年啊！她整整等了五年。 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姬无双从最好的年华，硬生生被拖成老姑娘。 最可笑的，记得洛九风有次回岛，她含羞带怯想与那人培养感情…… 得到冷脸驱逐不说，原来洛九风压根都不知道有订婚这件事，有她这个未婚妻存在！ 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晦暗的日子，隔了偌大一片海域，她也常听人提及洛家打的很热闹。 姬无双心里明白，婚事可能不成了…… 但她怎么甘心？ 执念早已深重！ 人便是这样，隔着天堑鸿沟时，只会瑶瑶眺望，一旦得到，那便是死也不会放手！ 等了半月，洛家还是来退亲了。 不用她耍，不用她闹，大哥首先不同意。 姬无双以为只要有姬家逼迫，洛九风哪怕不情愿，迟早也要就范，感情可以留到婚后培养。 她就这样死拖着，又熬了两年，第五个年头，姬宏太给了她一个晴天噩耗…… 她要成婚了，也的确是嫁进洛家，新郎却换成了洛贵！ 洛贵实力地位不俗，样貌也是出奇俊美，成过婚没关系，关键他是那个人亲爹，这怎么行？ 姬无双绝食跳海的手段用尽，发现没用后，她决定找洛九风谈一谈。 她在蓬莱入口一等便是三月，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在跟洛贵大婚前夕等到了洛九风。 她死也忘不了，那个男人看着她的时候，那种陌生眼神，在自己报上家门后，洛九风甚至笑吟吟叫自己小娘。 小娘？ 多讽刺呐！ 那天，她忍不住诉说爱意，哪知不算热情也不冷漠的男人在听完她的表白，彻底变脸。 和他生的那个死丫头一样，骂自己淫荡，骂她不要脸，癞蛤蟆想吃神仙肉…… 她只是爱慕自己的未婚夫，有错吗？ 既如此，做不成你新娘那便做你后娘！ 姬无双从记忆抽离，抬头再看姬宏太，一股强烈的憎恨与反胃涌上心头，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呕！” 众人：“？？？”哦豁，这是又怀上了？ 第396章 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动手 这会儿，再傻的人都看出二人之间有猫腻。 不仅姬无双想吐，洛贵更想吐。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才会惩罚他跟这样一个女人同床共枕十余年！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但要当众揭穿兄妹苟合又是另一回事。 蓬莱同气连枝，这样的消息一旦坐实流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荣城端着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发话。 “老洛，姬家女要和离，不如你写一封放妻书吧，也算全了多年情谊。” 转过头，对着门外像对斗鸡眼，互瞪着彼此的姬家兄妹说： “事情因你姬家而起，姬家主，给老洛一些补偿不过分吧？” 他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在中间当起和事佬，也算准洛贵一定会答应。 洛贵一向优柔寡断，丑事闹出来姬家丢脸，洛家一样不遑多让，各退一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姬宏太不想给什么补偿，他不承认，谁还能逼他不成？ 所有没证据的事实都是谣言。 但因荣城发话，他也的确不想事态恶化下去，吐口道：“姬家副岛那条土灵石矿可以给洛家十年开采权。”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似笑非笑看着脸色铁青的洛贵，“全当这些年洛兄照顾小妹的报酬了。” 这话意思就要洛贵吃下哑巴亏，且字里行间充满挑衅。 见洛贵沉默，洛曦也是服了这个老怂逼？ 想大事化小？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不顾屋中众人是何脸色，笑眯眯的去扯银肴广袖。 “小舅舅，说说你当年到底看见了什么，才险些被杀人灭口？” 银肴尚未答话，姬宏太已经怒不可遏箭步上前，“小丫头，担心祸从口出，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荣城没阻止，他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洛曦此举无疑在扫他面子。 “够了曦儿。”洛贵也道。 真当众曝出兄妹苟合，她以为丢脸的只有姬家吗？洛家不也一样会沦为笑柄？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事后在其他地方找补，太过追根究底只会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洛曦二郎腿一翘，“富贵儿，我真不明白，小儿子差点被人害死，你还能冷静的思考利弊。” “怕什么呢？我爹满打满算还有四十天出关，你现在踩姬宏太脑袋上拉泡屎，看他敢擦吗？” 怕什么？ 他当然怕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其余四家联手攻上洛岛，四十天洛九风出关，黄花菜都凉了。 洛曦弹了弹指尖，就着这个动作，手指从姬宏太扫到了荣城。 “我今天坐在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动手？” 洛曦似笑非笑睨着不动如山的荣城，“是你吗？荣家主！” 荣城面不改色，轻微挑了下那双如墨的剑眉，“洛少主开什么玩笑？荣某只是给个建议。” “你两家的龌龊，说到底和我荣某没关系。” “小丫头，你舅舅可是荣家的妹夫，不要误伤盟友。” 他这话说得所有人为之一愣，荣城却暗暗叹息！ 老洛这些年自己把自己困在怪圈里，还没一个小丫头看的明白。 他既怕其余几家联手对付洛家，又怕儿子出关后不会认他这个爹。 殊不知洛九风再混账，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爹死在旁人之手。 真在这个时间动了洛家，不相当于给了洛九风出关对四族下手的契机？ 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只有洛贵自己拎不清。 他还困在‘洛九风希望洛家倒霉’的怪圈里。 说直白点，洛贵从未将洛九风划归成自己人，认准他一出关就会站在对立面，做事才会畏手畏脚。 殊不知人性都是复杂的，别看九风整日在秘境里嚷嚷出来就砍了老头子…… 但荣城敢保证，谁敢越过他动了洛贵，那货出来一定会发疯。 退一万步讲，洛九风真不在意洛家跟亲爹，五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对方送去大开杀戒的由头。 洛贵怔怔看了看荣城，又看了眼银肴眼底的失望，一颗心结冰，他好像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看到淡淡收回目光的银肴，洛贵慌了，蹭的站起来，眼神变得犀利坚定。 “肴儿你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爹给你做主！” 他已经跟长子离心，不能再失去小儿子，洛贵这一刻终于清醒了一些。 一招手，眨眼间暗处跃出无数道身影，牢牢将主院包围。 姬宏太脸色难看，握紧拳，“老洛，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洛贵哼笑，慢慢从座位里站起，“没说清楚前，今天谁也走不出洛家。” 怪他，光想着自己与洛家，却忘记银肴也是遭了那毒妇黑手，小儿子那个失望的目光，彻底打醒了他。 “好好好！”姬宏太一连说了三个好，“你洛家要战，我姬家奉陪便是，来，有什么脏水你使劲泼。” 这话的意思表达洛家想开战，所说的一切都是泼脏水。 银肴丝毫没受气氛影响，看一眼门外脸白如鬼的姬无双，语气不紧不慢。 “当年，五族大会后的次日，姬家主曾以看望的名义来了洛家，与姬无双关在房内整个上午，你们在做什么？” 当年，当年他尚且年幼，听到父亲从中心岛回来，迫不及待想询问大哥消息。 一圈下来没找到人，他便去小娘院中看看，没想到会撞见那样不堪一幕。 可当时只有六七岁的他，压根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银肴扶额，说起来，也是在这次恢复记忆，他方才串起当年之事。 “干什么？关起门来跟亲人说些贴己话有错？”姬宏太哼笑，怎么可能承认？ 银肴却很平静，“做过就会有痕迹，你以为当年之事，只有我看到吗？” “你什么意思？”姬无双突然冲进来问。 银肴笑了一笑，“当年，我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但见随行护卫面色惨白，以为他不舒服，让他先回去了。” 话落，银肴目光转向洛贵，“我那个护卫应该还在吧？” “他就是目睹了一切，父亲想知道，把人叫过来问问不就水落石出了？” 姬无双啊的尖叫：“不许，谁都不许叫！” 第397章 姬无双的自述 洛贵眼底划过不明显的尴尬，小儿子身边有什么人，他记得不甚清楚。 挥挥手，“去将人带过来。” 他不记得，族中却有记录，一查便知。 洛曦却看着副总管离去的脚步，桃花眼闪了闪，她有种预感，那个所谓证人来不了。 姬无双嫁进洛家多年，怎会没有自己的人手？ 那证人哪怕现在还活着，也活不到主峰了！ 她两手托腮，故意刺激姬无双，“姬氏，世间男儿千千万，你偏选了跟亲兄长苟合，这是姬家的传统吗？” “我没有！”姬无双垂眸。 “话说，你内个私生女有点蠢，做出来的事就跟脑子有大病一样，该不会真是近亲结合后的产物吧？” “你搞清楚没有？奸生女到底是江家的种，还是亲兄长的种？毕竟……时间离的这样近。” “你别说了！”姬无双捂住耳朵疯狂摇头，状若疯癫，“是江哥的，楠楠就是江哥的。” 如果在平日，姬无双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蠢话，可惜现在体内余毒未消，神志混乱下才会口不择言！ “洛曦，你别太过分。”姬宏太劈手想将姬无双打晕，手抬起到半空，被闪身出现在对面的洛曦阻拦。 “姬家主，好大的戾气，想把亲妹妹一同弄死吗？” 洛曦与姬宏太相交那只手，顷刻覆上一层寒冰，所有人看得真真切切，神色变得复杂。 姬无双瞳孔也是一凝。 两人在院中过了几招，洛曦劈手将姬宏太砍晕，啧啧道：“太弱了！” 姬宏太倒地的一刹那，姬无双眼底迸溅出恨意，洛曦围着她转了圈，“别下黑手哦。” 说着，一脚将昏迷的姬宏太踢出去老远，众人嘴角抽了抽，到底谁在下黑手。 洛曦却围着姬无双边打转边说：“我感觉，洛楠楠跟姬家主容貌有五成相似，你能说不是他的种？” 姬无双意识恍惚了下，想说什么，脑中传来针扎一般疼痛，让她即将脱口的话全部咽回。 这次洛曦感觉的更清楚了，姬无双的确被人下过精神操控。 不过这种东西能钻的漏洞可多了，她信步走回书房主位坐好。 “你不说没关系，明天本少主去找江闵旭讨要答案也是一样的。” “不，你不能去找他。”姬无双慌了。 “那就讲讲当年之事吧！反正已经不是秘密了，说出来，也许你还能再嫁给江家主呢？我帮你啊！” 洛曦继续诱导。 众人一言难尽，目光同情看着沉默的洛贵，怂恿继奶奶另嫁，普天之下只有她洛曦了。 洛贵很平静，这会儿甚至跟洛曦神同步，觉得把这毒妇送去祸害江家也未尝不可。 没有姬宏太三番五次的阻止，意识不太清醒的姬无双很轻易说出了当年之事。 原来当年，姬无双决定生一个自己的血脉后，选中了风华绝代又洁身自爱的江家主。 江闵旭无论资质还是相貌，都是同辈中唯一可以跟洛九风比肩之人。 姬无双很早选中了他。 很快机会来了，五族大会后江家主醉酒，给了姬无双可乘之机。 一次过后姬无双后悔了，怕江家报复，第二日找来自己的兄长想商议办法…… 事情还没说，房中不知被谁放下了迷情香，兄妹不受控制滚到一起。 “我没想到啊，刚清醒就被你撞到了。”姬无双这话是对洛银肴说的，表情愤恨，面如恶鬼。 “如果不是你，这件事将没有人知道。” “我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啪！”洛贵冲过去，狠狠给了姬无双一巴掌，第一次失去理智怒吼，“他懂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啊！” 唇角被牙齿磕破，姬无双脸偏到一旁，呵呵笑得极为诡异，“不懂？当时不懂，那他长大之后呢？” “总有一天会明白，会向你告密吧？” “怪就怪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姬无双颓然下去，“可惜啊！还是让你逃过一劫。” 洛贵气得浑身颤抖，荣城闭了闭眼，都叫什么事呐！ 唯独只有银肴，很平静，平静到可怕，垂下眸，眼下那颗泪痣红得妖艳。 “姬氏，你错了。” “你跟何人苟合，又给洛贵戴了几顶绿帽子，我压根不在乎。” “可是你不知道吧？正因你这个举动，才给了我兄长与义姐相识相爱的机会。” “没有你，他们这辈子也许都不会相遇。说起来，你也算他们的媒婆了！” 洛曦意味深长看了看小舅舅，他是知道怎样彻底击溃姬无双心理防线。 后者果然破防了，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是一种深恶痛绝的表情，既恨战安冉，又恨自己给二人创造了机遇。 恨急下，噗的吐了口黑血，一下失了所有力气，如条离水濒死的鱼，拼力大口呼吸。 银肴笑了…… 洛曦爽了…… 洛贵呼吸不顺畅了…… 如果他早知道姬氏对长子情根深种，死也不会娶回去，只怪姬家瞒的太好，怪他眼瞎啊！ 洛贵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家主，按理应该由能力实力都不错的老四担任！ 可洛家一直受预言所扰，父亲活着时候指认了性格比较中正的他来继承。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受制于能力限制，他这一生为洛家倾其所有！ 对两任妻子没有爱情，成婚只为了给洛家拉拢盟友，更好的发展家族。 并不能理解姬无双这种要死要活的爱情。 洛曦深深看了其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眼底的疑惑，真是可怜又可恨！ 缓过一口气，姬无双继续讲述，“发生那种事，我也忘记告知兄长，与江闵旭的春风一度。” “事后，我对姬宏太避而不见，三月后发现自己有孕。” “没有办法之下，我只能再次叫来姬宏太，坦白自己有孕，可他好像误解了什么……” “数月后，我在后山诞下麟儿，是姬宏太帮我将孩子送出了岛，经过就是这样了。” 荣城听罢始末，都不知该震惊奸夫竟然真的是江家主，还是唏嘘这对兄妹有一段那样不堪过往。 他脸上古怪的情绪还没有收起…… 姬无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宛如经历一场晴天霹雳。 “我都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兑现承诺，让我嫁进江家？” 洛贵：“……” 第398章 脑回路可与任何品种接洽 哈哈哈！ 哈哈哈！ 洛曦笑得毫无形象，趴伏在桌案，身子一抽一抽，便宜爷爷那个表情，活像吞了五百只蛆！ 这老头，是他见过最大的冤种！ 荣城摇头，姬无双可不是什么无脑蠢货！ 意识清醒，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不知等她彻底清过来，会不会找根裤带吊死？ 洛曦一只手盖在眼睛上，上次遇见这种奇葩还是陆家老太太，她肩膀剧烈抖动。 “你，你该不会一直没死心，知道我母亲有孕后，自己也想怀一个，跟我娘打擂台吧？” “呵！呵呵呵！” “现在想另嫁江家主，也是看我爹快出关，想让他后悔当年没娶你吧？” “我的天，难怪洛楠楠脑回路异于常人，原来都是遗传你啊，呵呵，可真是亲母女。” 屋中所有人一凛，如果不是洛曦说，他们真没想到这一层。 事到如今，姬无双依然没对洛九风死心？ 不，应该说，她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想生下女儿压过洛曦，想嫁给江闵旭后，看到洛九风的后悔，后悔没有娶她。 洛曦单手支额，五指在桌案上来回跳跃，“姬无双，你该不会幻想着我爹也喜欢你吧？” “他之所以不同意洛贵娶你，在你们婚后大闹，这些都是爱你的表现？” “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怨怪所有人，甚至觉得是洛贵贪图你的美色，强行娶了你？” “我爹也正是碍于我爷爷的横刀夺爱，才会与你劳燕分飞？” “所以你恨洛贵，才会毫无心里负担坦白，想让他成为蓬莱，甚至整个天下笑柄。” “恨姬宏太，在你怀上奸生女后，才会诱导孩子是他的，让他接盘喜当爹。” “你恨我爹，想让他尝到后悔滋味。” “你甚至还想利用我性子里的顽劣，嫁给江家主！” “我说的对吗？姬无双，别装了！” 洛曦双手环臂，懒懒靠在座椅里，眼尾上挑，又冷又魅。 曾为帝国统治者，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姬无双这点小手段施展出来等于关公面前舞大刀！ 对方看似风言风语，何尝不是一种言语诱导？ 想利用自己那点顽劣心理，达成她嫁入江家的目标。 很聪明，可惜找错了人！ 姬无双眼底的疯狂一点点退尽，甚至有些赞赏看着洛曦，“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聪明的人。” 她笑了下，有些喃喃自语，“你，应该是我的女儿。” 她抬起头，似询问似挑衅起唇：“那你……同意吗？” 有意思，洛曦放下手，认真了几分，“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姬无双无疑是聪明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份聪明自傲，让她走进了死胡同。 在她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世上最优秀的人，洛九风没理由不爱她，如果有，那一定也是迫不得已。 于是她开始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一定是姬宏太的阴谋，一定是洛贵横刀夺爱，一定是洛九风情非得已…… 有一万种可能，唯一不可能的，就是洛九风压根没看上她。 这种人自负又奇葩，不仅善于给旁人洗脑，也善于给自己找理由。 话说百遍成真，她的偏执早已形成执念，到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 “我知道你会同意的。”姬无双笑容深了深。 讲真，洛曦如果不是洛九风跟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她一定会善待。 洛贵包括两位家主在内，全部被二人的对话惊呆了！ 洛贵指指自己，看向两位老友，“我，对她横刀夺爱？” 没忍住问：“你没病吧？还是长了四个奶？我洛贵非你不可？” 洛曦说荤话受了军营影响，洛贵是受了孙女影响。 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怎么就摊上了如此一个奇葩！ 荣城笑而不语！ 纳兰家主则暗暗为外孙女担忧，姬无双精神明显不正常，那能理解她脑回路的洛曦真的还好吗？ 洛曦还好，只是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尤其有疯病的！ 不谦虚的说，脑回路可与任何品种接洽！ 她戏谑的眸光投向门外躺尸的姬宏太，语气充满玩味。 “醒了就起来吧，你们姬家逮什么睡什么的毛病真该改改！” 洛曦打昏姬宏太那一下可没用力，就该让他亲耳听听自己当接盘侠的全过程。 所以人早醒过来，发现阻止不了，给那装死呢！ 话落，见其身体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应该是气急了，然后继续选择装死！ 洛曦活动着手腕，语气状似无奈，“好吧，就让你体会次洛氏叫醒大法！” 众人：“？？？” 你能有什么法？无非耳光加脖溜！ 姬宏太一个激灵起身，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茫然的捂住额角，“我这是怎么了？” 洛曦不无遗憾的啧了声，重新坐回去，压根没理他，指节敲击着桌案，继续跟姬无双沟通。 “你前后脚跟三个男人睡了，怎么就认定孩子是江家主的？” 洛贵：“……”倒霉玩意就不能不带上他？ 事到如今，姬无双已没什么不能说，款步走到洛曦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单手压在桌上。 沉默须臾，“原本是不确定的，上次江闵旭亲口承认。” 洛曦目光一闪，“你在拖江家下水？” 姬无双对她越发喜欢了，世上怎么能有这么聪明的孩子？可惜不是她的。 也学习洛曦语气，“是又如何？” 洛曦从桌上拾起笔墨扔给洛贵，后者扬眉，“干嘛？” “写和离书吧，我明天带她去江家。”洛曦平静道。 这时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纳兰家主突然开口，“曦儿，这事要不还是从长计议？” 外孙女从岛外而来，不知江家种种奇异手段，再说江闵旭那个人不简单，可以说藏的极深。 他真怕她毫无准备闯山门，会在江闵旭手底下吃大亏。 洛曦自然能感受到舅爷的关心，但她却道：“这一面，早晚都要见！” “凭舅爷您对江家主的了解，他会因为醉酒，被一个女人算计吗？” 在座没有傻子，只是被一瓜接一瓜炸的有点回不过神。 经洛曦这么一提醒，大伙也想起，凭江家主的心性手段，万万不会被个偏执的女人算计。 所以江闵旭任凭姬无双玷污，事后诞下奸生女，究竟有何目的？ 大家陷入思考，只有洛大家主在奋笔疾书…… 全天下都想算计老子，难啊！太难了！ 此时，洛曦再次提出关键。 “还有，是谁设计了姬氏与亲哥通奸？主屋的催情香，又是谁放的？” 第399章 爷爷!恭喜再次成为老鳏夫 洛曦的问题让姬无双淡淡的眼眸锁定慢慢停笔的洛贵。 不仅是他，这一刻屋中所有人都望向洛贵，包括洛家人。 谁能穿破洛家层层防御在主屋里搁置迷情香？洛家主嫌疑最大。 洛贵写不下去了，他停笔，抬起头一脸憋屈，“你们会设计自己的妻子和旁人通奸？” 大家赶紧摇头，这么重口的事他们可做不出来！ 洛贵气得一拍桌子，“你们这帮畜生都不做的事，凭什么怀疑老子？” 他要知道姬氏跟姬宏太有这么一段，早敲锣打鼓把人送回去，成全这对奸夫淫妇了好吗！ 众人讪讪地不说话。 而洛曦却望向门外想要偷溜的姬宏太，声音玩味：“姬家主呢？当时有什么感觉？” 姬宏太即将抬起的脚步一僵，对上书房内众人疑惑询问的目光，一下卸了所有力气。 “不知，我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他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死死瞪着洛贵，很明显还在怀疑他，声音咬牙切齿： “本家主一定不会放过幕后黑手！” 洛曦却把桌上的狼毫一把塞回老头手里，意思很明显：继续写你的休书。 她单手撑住侧脸，模样和声音都慵懒极了，“我是问你，当时与姬氏是何感觉！有没有爽到？” 众人：“？？？” 听听，这是人话吗？ 姬宏太的老脸一路红到了脖子根，回忆起当年，发生那种事之后他急于逃离。 回去冷静下来后，开始慢慢回味当时的刺激快感！ 直到得知姬无双有孕，这种快感达到顶峰，都说修行者本就是逆天而行，他何不贯彻到底？ 于是才在姬无双养胎那段时间，动用所有手段帮其隐瞒。 没想到，他也被这小贱人算计了。 但这种事自己心里明白也就罢，万万不能宣之于口，他咬牙切齿：“洛曦，你别太过分了。” “爽不爽你找个洛家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哟呵！还有力气挑衅？洛曦扬了扬眉。 “我不用试，看你就知道体验感一定不错，否则怎会在事后帮助姬氏生下孩子？” 众人目光变得诡异，看向姬宏太仿佛看着什么人畜不如的大恐怖！ 如果说他跟姬氏那一次是被陷害的，事后帮助姬无双生下孩子，这点非常引人深思。 老姬当时抱着什么心态做下这个决定，经过洛曦提醒，他们也能揣度一二…… 那表情……精彩极了！ 姬宏太快气吐血了，这个死丫头真是克他来的，手指隔空一下一下点着洛曦：“你给我等着。” 他几乎不敢想象，今日的消息一旦传播开去，自己的名声将被败坏成什么样？ 姬宏太不仅想吐血，还想把死丫头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 撂下狠话，他一息也待不下去，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洛曦戏谑的嘲讽，“自从来到蓬莱后，我这眼睛连膀胱，看什么都黄！” “过去都说朝廷世家藏污纳垢，见过你们后，本少主觉得眼界心胸又开阔一些！” “姬家？仙岛？呵！风土人情果然别具一格！” 众人那个气啊！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被个小辈骑脸嘲讽，就差骂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实际上，洛曦小嘴里蹦出来的刀子，让人感觉比直接开骂来的更加叫人无地自容！ 一个个着急忙慌与姬家撇清关系…… 荣城：“不仅是你，我也……” 话没说完，洛曦轻飘飘一眼看过来，“你也什么？你也小刀拉屁股了？” 众人：“……”他们合力能不能捶死这个臭丫头？ 尚未走远的姬宏太脚步却更加沉重，前脚刚刚踏出主院，脸色苍白的副管家便与之擦肩而过…… “家主，家主不好了，小公子曾经那个侍卫在房中自尽了，只留下这个！” 副总管匆忙递出一张信纸。 洛贵神色一凝，反手将休书塞进姬无双怀中，眼神语气都很冷， “今日起，你姬氏与我洛家再无瓜葛，回去给你姬宏太生孩子吧！” 姬无双垂头怔怔看着休书内容，心刺痛了下，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洛贵嘴上放狠话，休书中却只字未提她干过那些不义之事，只以感情不和自愿分开为由。 对上她复杂的眼神，洛贵讽刺的一勾唇，“怎么？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以为我会用尽辞藻羞辱你？” 姬无双重新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洛曦鼓掌，“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接着，她话音一转，充满浓浓讽刺意味， “就是啊~某些人那点仁慈都给了外人，怎不看你对真正的亲人伸出援手？” “的确！”纳兰家主接话！ 洛曦笑眯眯：“爷爷，恭喜你再一次成为老鳏夫！” 洛贵气得呼吸急促，死丫头的火力从不分敌我，这声爷爷不如不叫！ 他干脆一把夺过副管家手里的“遗书”看起来。 遗书很简单，只表达他当年没有保护好少爷，心中有愧，现在看到人平安回来方才安心，无颜苟活于世，就此别过！ 对于当年目睹之事只字未提。 洛曦嘲讽地勾勾嘴角，“富贵儿，你在期待什么？” “这人如果有心，当年应该一早向你汇报，小舅舅也不会被姬氏所害！” “死了好啊！死了活该！”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仔细查查这名侍卫的死因吧！” “小舅舅，我们走！” 银肴施施然起身，看都没看本该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一眼，与洛曦并肩离开主院。 独留书房众人面面相觑，静谧无言！ “……” 姬宏太离开洛家主峰登上大船，他负手站在船头，墨色眼眸望向大海。 沉冷的声音对身后战战兢兢的船夫下令：“走，去江家！” “……” 此时秘境内，洛九风背着一座水晶棺椁，正在丛林内拔足狂奔，捕捉一只体型巨大的花豹。 花豹骂娘的心都有了，这大魔王不是许久不出山，怎么又出来猎食祸害它们？ “吼！”花豹死前发出一声不甘绝望的怒吼。 洛九风充耳不闻，片刻后，看着面前完整的豹皮，他开心的像个孩子。 拿出鱼骨磨的针，穿上鱼肠线…… 几个时辰后，一件不伦不类的豹皮裙子新鲜出炉！ 他脱下身上多处破损的鹿皮坎肩，喜滋滋地换上新衣。 洛九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身上的小豹纹，开心的转圈圈！ 嘴巴差点咧到耳后根，两只眼睛充满期待，巴巴望向秘境入口处…… 他知道，闺女来了！ 第400章 父女见面 这一夜，可能是洛九风度过最漫长的一夜。 秘境内昼夜不分，四季变化无常，洛九风只能度秒如年，数着时间过。 大手摸了又摸身上的小豹纹！ 可以看出期待与紧张！ 他来这里十四个年头，早已身无长物，回想最初因为手笨，差点裸奔的那段日子，他便勾起唇角。 等着吧！等他出去，一定也让五族尝尝裸奔的滋味！ 终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靠在石碑上的洛九风喃喃自语：“天该亮了！” 在他话落，秘境外响起一串陌生的脚步，正在由远及近…… 洛九风握了握拳，手心沁出大片汗水，他蹭一下起身，反复整理着身上的豹纹小裙。 明明知道外面看不见，但他仍想以最好的状态与闺女见面。 “安冉，怎么办啊安冉，为夫紧张！” “我平日走路先迈左腿还是右腿来着？” “呜！早知道不打花豹，熊皮会不会更威风？” 直到那道脚步停下，洛九风也终于停止碎碎念，仰头，父女就这样隔着一层屏障，仿佛在不同的时空里遥遥相望！ 洛九风心如擂鼓，不知何时泪水早已糊满脸庞，他声音嘶哑，喊出梦里都在思念的那个称呼： “闺女！” 秘境外，洛曦浑身紧绷，小脸严肃得似要上阵杀敌，她手心一样沁出冷汗。 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上一世，那对人渣父母，在她年幼时将她卖进了末世研究所，她对他们有恨，是那种恨不得碎尸万段的恨！ 回到大庸，养父母的苛责虐待已经勾不起她半分波动，经历的多了……习惯了！ 可世上哪有人，能真正漠视来自父母至亲之人的伤害？ 后来，直到小舅舅的出现，皇帝倾尽一切的偏爱，像个老顽童一样的老国公…… 这些人，用爱逐渐温暖了她冰冷的内心。 初见皇帝时候，洛曦有条不紊思考如何经营这段关系…… 可舅舅们用实际行动教会了她，在真正爱你的亲人面前，无需任何算计！ 这一夜，没睡好的何止是洛九风？ 洛曦一样睁眼到天明，既期待自己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又怕期待太高再次经历失望。 那种想迈步，又胆怯，近乡情怯的思绪拉扯她整整一夜。 这一刻，当洛九风唤出那句“闺女”……可能是他声音里的哽咽，也可能是来自血脉的羁绊，洛曦彻底破防！ 只一瞬间，她的桃花眼亮如繁星，小小声回答：“唉！” 秘境内，洛九风一蹦三尺高，扒在石碑上又喊了一句：“囡囡！” 洛曦桃花眼更亮，不受控地迈出半步，“唉！” 洛九风转圈圈，声音染满喜悦快乐。 “宝贝！” “爹的宝贝~啊哈哈哈！” 洛曦紧绷的表情彻底柔和，不厌其烦听着父亲一声声唤着“闺女闺女”。 明明没有什么感人的对话，把守在附近的五族探子，这一刻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第一次，对这个臭名远扬，又嚣张桀骜的洛九风产生一种同情。 十五年前，他甚至看都没看过自己的血脉一眼，就要面对爱人天人永隔，五族联手镇压…… 当时该有多绝望？ 报仇无路，父女远隔，只想想那种无力，他们就很窒息。 换个人，恐怕支撑不了这些年，不是自尽，精神也会崩溃吧？ 还好还好，父女团聚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哪怕立场不同，这一刻，他们为这对未曾谋面的父女团圆开心！ 脑中不禁蹦出一个想法，凭五族对洛九风做过的事，这个疯子出来如何报复都不为过！ 摇摇头，众人赶紧驱逐脑中可怕的想法，自觉退后一些，给这对父女腾出空间。 感觉附近之人全部走远，她爹的情绪也稳定了很多，洛曦盘膝坐在入口处。 指尖一寸寸划过身下带有复杂图纹的神秘封印，“爹，这个真打不开吗？” 洛九风笑了一笑，“听说你的力气很大，五成力递进到九成力，试一试破开。” 洛曦挑眉，老爹这是在教女啊！ 怕她上来就用全力，被力量反伤！ 洛曦依言照做，第一拳，五成力…… “轰”一声似天崩地裂的声响传开，整座岛屿仿佛都在震颤，无数飞禽鸟兽惊起逃窜…… 洛九风俊美的脸庞呈现一种呆滞！ 这，这真是属于人类的力气？ 反应过来他右手握拳砸在左手上，与洛曦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璨若星河： “老子闺女可真他娘厉害！”爱怜摸了摸旁边的水晶棺， “安冉，你感受到了没？咱闺女是不是和她老子一样威武不凡？” 准备轰第二拳的洛曦听到老爹的碎碎念，心痛了一下！ 她缓缓放下手，这座岛屿承受不住她再加两成的力道就会分崩离析。 洛曦不想这个男人出现丝毫的意外，等待时间，是最稳妥的方式！ 见她放弃了打算，洛九风脸色慢慢的凝重，“闺女，爹过去没有参与到你的人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但是曦儿，昨天之事，关于预言，关于江家我已经知道了。” “听我的，实力没有触摸王级前，不要去闯江家岛屿。” 洛九风想直接告诉洛曦，江家不可去，又怕自己的强势让闺女心生反感。 只能通过这个秘境强度，间接告诉洛曦，蓬莱有很多人力不可抗衡之处。 没想到闺女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止步，老父亲呜呜呜，老父亲想哭！ 这种明明想要靠近，又怕自己唐突的小心翼翼叫洛曦心疼死了。 她笑中带泪，“好，我不独自去！等爹出来咱爷俩个一块！” 江家是接触到王级才能涉猎的地方吗？有意思！ 洛曦虽然好奇，但她这人有个优点，就是特别听劝，一点不宁。 用富贵儿的话说，特别特别的随她爹，有把握的事冲在第一个，遇上危险比谁跑的都快！ 哪知在她话落，洛九风嘿嘿地一笑，那笑声不要太坏。 “不让你去江家，不代表不收拾江闵旭，听爹给你说……” 个王八孙子，亏两人还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狗逼居然给他爹戴绿帽子？ 荣城说的不错，洛九风就是那种，他的人，只能他欺负的霸道性子。 虽然对老头子恨大于爱，但不代表江闵旭能越过他，欺负他老子…… 第401章 洛九风:你是老天赐予最珍贵的宝贝 洛曦挪着屁股又凑近一些。 洛九风张扬霸道的声音传来：“闺女！听好了。布局不布低端局，杀人只用半步棋。” “你回去后，给五族传讯，就说老子说的，让他们在中心岛集会，关于姬无双之事给你个交代。” 洛曦嘴角轻轻勾起，怪不得旁人一眼就认出她是洛九风的种，光看这张嘴就能断定！ 想了想，明白老爹意思，想通过其他家族的手，逼迫江家，让他们自相残杀。 听上去不太好实现，事实上她只要让出一点利益，会有人心动。 她要的也不是那些人动手，只要他们的立场。 洛九风提醒，“别在集会上提预言，旁人说也别接话，爹感觉这里面不简单。” “嗯！”洛曦嗯了声，“爹，如果你早知道了那个预言，会怎么做？” 洛九风愣了愣，不屑嗤笑，“怎么做？夺下洛家，联合纳兰灭了姬家，光剩一个江闵旭，他还怎么蹦跶？” 他声音里不无遗憾低落，“可惜，我没有早知道，害了你娘！” 洛九风的话，给了洛曦一些思路，她爹没机会干的事，她有啊！ 等会直接去纳兰家灭了二房，帮舅爷重新掌权！ 纳兰家主对她有一些香火情，届时哪怕不帮她，也不会站在对立。 真期待看到江闵旭被逼着娶姬无双的盛大场面啊！ 洛曦低垂下眸，“爹不怪我是那祸端之源？害了娘亲！” “放屁！”听到闺女委委屈屈的小语调，洛九风暴怒。 “哪个不要命的敢说你是祸端？看老子出去后不宰了他！” 他声音温和下去，似要给洛曦传递无限力量。 “闺女，你是福星，是老天赐予爹娘最珍贵的宝贝！” “也许你不知道，你娘是有多期待你的降生，从知道怀有你的那天，她便想把这世上最美好的都给你。” “你的名字，曦，是晨曦，是阳光，是希望的升起。” “吾儿，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自轻自贱，拥有你，是爹娘此生最大幸事！” 洛曦不想哭，可眼泪有它自己的想法！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百姓心目中可以遮风避雨的守护神！ 可当从洛贵口中得知，正是因为她，父母才会天人永隔，说一点不在意，那是假的！ 洛贵虽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不难听出怨怪之意！ 可是她爹，这个失去了爱人，承受了太多的男人却没有半分责怪，他把她当做宝贝，当做幸事唉！ 洛曦有点难过，又有点开心。 忍不住戳系统，【你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药没？我拿全身修为和你换！】 换是不可能换的，系统只要有，她杀到星际也要夺来！ 系统：【你要不要先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系统很心动，洛曦这一身实力，放在星际都是炸裂的，可惜它没这种药，主脑也不可能有！ 翻个白眼，【与其找我，不如找你们天道去。】 【你们这里的规则我不知道，但主脑大人没有生病前，可以存留住生命的脑电波，实现另类永生。】 系统吐槽的话，让洛曦破碎的眼底亮起一道微光，“娘，娘的遗体保存还完好吗？” 洛九风闷闷地嗯了声，看着水晶棺中如同沉睡的妻子，语气如同沾了蜜糖， “你娘她很好，等爹出去就让你们母女见面！” 这话粗听之下有一点点的毛骨悚然，可洛曦明白老爹意思，就像上坟那种的祭拜！ 心下有了目标和打算，洛曦重新变得欢快，讲起了大庸，讲起了舅舅们和外面的世界。 洛九风听着女儿的讲述，心柔软的化成一滩水，眼底却有些冰冷。 闺女什么都说，偏偏不说小时候，由此推断洛曦的童年并不快乐，甚至到了她有意回避的地步。 洛九风多聪明呐，一下就听懂了，他嘴角冷冷勾起，很好，这一笔账也得算在五族头上。 父女俩不知不觉从日出聊到黄昏。 洛曦讲外面的世界，洛九风就讲和她娘亲的过往！ 听到女儿啧啧的揶揄，老父亲俊脸一红，改说起了这处秘境。 “我进来时候还不是如今这样，现在秘境内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丛林，百米以上的大树随处可见。” “秘境里也不知何时长出了很多奇花异草，吃人的花你见过吗？” 洛曦心咯噔一下，吃人的花她不仅见过，还杀过！ “爹，仔细描述下呗！” 听到闺女感兴趣，洛九风形容了很多外面不曾见过的花花草草！ 会用根茎捕食的‘挺挺草’，海中比房子都大的蚌，长翅膀的鱼，陆地上像虎又像羊的奇怪生物…… “我昨晚才打死只更牛那么大的花豹，不知何时起，秘境里的生物，好像都变异了！” 说起这个，洛九风也很疑惑，秘境内的变化，饶是他，现在也不敢乱跑！ 前不久遇上个会喷毒，脸盆那么大的蘑菇，险些栽在上面。 “吾儿，过几月秘境开启，你若想进来历练，务必先将五族中的小辈推出去探路。” 洛曦笑容深了深，果然是亲爹，说起坑害别人家子嗣一点不犹豫，也没有什么祸不及家人的顽固思想。 这性子，她喜欢！ 开玩笑，他那么大个闺女差点被五族害了，他们的子嗣却能丰衣足食，平安成长，凭什么？ 既然是既得利益者，那便理应共同承担他的怒火。 越听洛九风的讲述，洛曦越心惊，老爹的形容，怎么这么像闺蜜爱看山海经里面的异兽？ 这时候，系统发话了，【秘境内，应该是这个世界灵气第一波复苏的地方。】 【经过灵气蕴养，很多上古生物被重新孕育也不奇怪。】 听到它声音的洛曦却想起一件事，“爹，你那边有没有状若葫芦，叶片扇形底座开花的奇怪花草？” 洛九风看着掌心里正在盘的葫芦状物，闺女怎么知道？ 难道外面也长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嘴上却毫不迟疑回答，“有啊！就在我手里！” 洛曦眼前一亮，“爹，爹！你听我说，花葫之子有提升异能的效果，搭配蒲扇花径，效果更佳！” 洛九风虽然疑惑闺女哪来的土方子，但他牢牢的一字一句都记下了，并且决定待会就试试。 洛曦翻阅着系统，找出不少对她爹这个境界有助的灵药丹方。 这也是她和主脑艾迪做的交易，她提供天材地宝，艾迪提供星际配方，两者通力合作！ 这父女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天色将晚，月光洒下，海面荡起温柔的波光，洛曦伸伸懒腰起身。 “爹，我回去了，明早先去纳兰家灭了二房，帮舅爷掌权，你等我好消息！” 第402章 洛九风闹出的动静 “这就走了？”洛九风声音明明没有异常，可洛曦就是敏锐察觉到他在失落，在不舍…… 心好像被蜜蜂蛰了下，这一瞬，洛曦决定不回洛岛了，留在这里陪着这个孤寂了十五年的男人。 她打了声呼哨，叫来退到外围的五族探子，目光打量这几个高矮胖瘦之人起唇， “麻烦几位在这附近给我盖所木屋，我回来希望看到成品。” 洛曦不是无脑的嚣张跋扈，对谁都恨不得颐指气使，她尤其不爱欺负比自己弱太多的人。 但这客气的话语里也不缺乏强势。 几人面面相觑，手指指自己，盖房子？找他们？大小姐没搞错吧？ 洛曦只留下意味深长地笑容，弹了弹身上浮土，转身登船。 独留五族探子面面相觑，这房子……他们造还是不造？ 终于从“闺女留下不走”的惊喜里回神的洛九风嗷呜一声大叫，吓得秘境之外众人一哆嗦。 洛九风两手捂住嘴，桃花眼笑得弯起，一个虎扑整个身体趴在水晶棺上。 “安冉安冉，你听到没，闺女要留下来陪我们，好开心呀！” 他心满意足打了个滚，脸上笑容慢慢淡去，指尖划过棺盖，声音低沉， “闺女给力，咱当爹娘的也不能拖后腿！” 顿了顿，“为夫原本还想再陪你几个月，现在怕要食言，我该出去了！” 原本，洛九风对于晋升王级只有五成把握…… 他垂眸，看着脚下由洛曦口述，他记录的一种种天材地宝，眼神逐渐深邃。 扛上巨大的水晶棺，脚步坚定地一步一步迈向秘境深处…… “……” 洛曦登船，两个男人迎上她，陆云锦关心问：“爹还好吗？” 没等洛曦说话，银肴先炸毛了，“小子，喊谁爹呢？” 陆云锦回答的云淡风轻，“我入赘，理应叫一声爹，而不是岳父！” “嗤！”银肴嗤地就笑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男人温柔的狭眸落在一旁抱臂看戏的洛曦身上，“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癞蛤蟆？” “噗！”刚喝口水打算润润喉的洛曦直接喷了…… 她擦擦嘴，一路逃回船舱，这两人，从大庸吵到蓬莱，也不嫌累！ 躺在船舱自己的房间内，透过窗子看到登岛去见他爹的小舅舅，洛曦开心地打了个滚…… 爹爹说她是宝贝，是福星，是他们生命之重！ 洛曦把小被子拉到鼻子上方，只露出一双晶亮晶亮的桃花眼。 两辈子，有人骂她祸害灾星，有人把她奉若神明，终于，终于有个人把她视作珍宝！ 洛曦咬了咬手指，原来，父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谁都无可替代！ 没过多久，银肴惊慌失措的回来，“曦儿，你爹呢？我喊了，大哥怎么不理我？” “哦？”洛曦缓缓坐起身，慢吞吞吐字，“我爹应该去寻天材地宝了。” “小舅舅，我跟老陆明天去打纳兰家，你去不？” 听到大哥去寻天材地宝，而不是高兴傻了或者晕了，银肴放心，有点惊讶， “打纳兰？这么突然？” “突然吗？”洛曦推了杯茶水给舅舅，玩味儿道：“打他还得选个黄道吉日？” “我拼尽全力，用不到两年恢复到八级，为的还不是随心所欲，想打谁打谁！” 没见过洛九风前，洛曦是抱着玩心而来，可见过那个强大又有点可怜的父亲，她的心态不知不觉发生变化。 伤害过她家人的畜生，都、得、死！ 外甥女眼中一瞬间爆发的杀意，让久经战场的银肴都惊了惊，他勾唇，“杀人的确不用看黄历。” “你去吧，自己小心点！” “我留下来先见见大哥！” 洛曦“嗯”了声，小舅舅跟着一起来，却没下船，留给他们父女独处空间。 事实上，怕不是早已迫不及待见到兄长。 长兄如父，银肴又是洛九风一手带大，听他要留下来，洛曦一点不意外。 “今夜在船上凑合一宿，咱们都来了，我爹不会跑太远，明早怎么都回来了！” 银肴勉强压下急迫，摸了摸洛曦的头，“早点睡。” 他们这厢一夜好眠，各家却已经疯了， “什么？” “姬家跟江家通奸？诞下了奸生女？” “还跟亲大哥苟合？” “洛家主和离？” “这也太狗血，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 次日，洛曦是被温柔的晨光与海风唤醒，她伸个懒腰跳下床洗漱。 下层，陆云锦已经准备好早膳。 银肴一早不见了踪影，洛曦端着一碗鱼汤站在甲板上眺望，隐约可见小舅舅正在秘境附近高兴的手舞足蹈。 看样子她爹应该是回来了。 她扬着嘴角收回目光，淡淡对身后铭家人吩咐，“通知五族，三日后中心岛集会。” 然后补充，“就说，这是洛九风的命令！” 茗爵挑眉，蓬莱……终于要热闹了。 他一扬手，消息以风般速度扩散，传进各族耳中，各家反应不一，既对洛曦嗤之以鼻，又对洛九风忌惮不已。 正如名爵所说，蓬莱，热闹起来了！ 大船杨帆，目标纳兰主岛…… 在洛曦离开没有多久，这片海域突然天地骤变，风起云涌，一团乌云沉沉压下。 还在岛上的五族探子各自找岩体遮蔽，被这一变化惊得脸色惨白，他们抬头，乌云中隐约可见电闪雷鸣。 洛曦豁的自船舱闪身来到船尾，一只手把住围栏，桃花眼死死盯着秘境岛上的变化。 她不知父亲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正在逐步增强，洛曦不明白，但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要回去么？”陆云锦将一件大氅披到她身上，早上的海风还有些凉。 “不必！”洛曦慢慢冷静，“咱爹可能在突破，我现在回去非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让其分心。” 此时，秘境岛上空完全被乌云笼罩，乌云凝结成漏斗形状，似随时要有什么大恐怖从内降临…… 看到这一幕的不仅只有洛曦这条船，五族全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所震撼。 江家山顶那座茅庐，江闵旭款步走出，淡淡的目光望着山顶，手中不断演算…… 最后无力垂下，他长长叹了口气，“唉！这一天果真还是来了！避不开……避不开啊！” 第403章 五族反应 “怎么回事？” “那边发生了什么？” “莫非秘境要提前开启？” 五族发出疑惑的咆哮，这时候突然有人出声，“除了上述所说，你们就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洛九风突破至王级？ 不，想到自己曾经对洛家做下的种种，他们疯狂摇头，不能也不想接受这一事实。 九级的洛九风已经是所有人心头大患，如果让他顺利迈进王级，整座蓬莱都将化作炼狱！ 届时谁能阻挡？ 他们嫉妒，他们不甘，他们恐惧…… “……” 纳兰家内—— 纳兰二长老匆忙出关，他狰狞着老脸，恶狠狠望向秘境岛屿所在。 对身后侍者大声咆哮，“去，去把家主找来！” 该死的！他费尽心血弄死大哥，将大房主脉逼至绝境，那个死人的外孙居然要突破王级？ 凭什么？ 他脸部肌肉一阵抽搐扭曲，这时候，比家主更先一步到来的居然是姬宏太。 他收起脸上的阴沉，毕恭毕敬打招呼，“纳兰二长老。” 看到来人，纳兰元化也在同一时间收起面上的狰狞，不咸不淡瞥了眼， “姬家主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 “莫非……”他呵呵冷笑，“老夫这里可没场地借姬家主通奸。” 姬宏太脸色一青，按耐下心中戾气并不接话，只错了半步与纳兰元化一起眺望秘境岛方向。 “二长老就甘心把得来的一切拱手让出么？” “一旦真让洛九风晋升王级，你猜他会不会追究当年之事？” 纳兰二长老杀兄上位是蓬莱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虽没有证据，可众人心里都明白。 大长老死得蹊跷！ 只是当年都在削弱洛九风身后势力，谁都没有深究的打算。 纳兰元化花白的眉毛抖了抖，人老成精，他似笑非笑反问：“你待如何？” “如果洛小子在外面突破，你我联手，兴许还能阻止一二，可他人在秘境，你还能破土而入不成？” “此言差矣！”姬宏太眼中闪过阴鸷。 想起那个敢缝他嘴，害姬家名誉扫地的死丫头，一股强烈恨意将其吞噬。 “二长老莫不是忘了？” “洛九风唯一的血脉正在岛上，如果我们将她控制起来折磨，您说，洛九风还有余力突破吗？” 纳兰元化面无表情，深深望着姬宏太，眼中闪过精光，嘴上却道： “据老夫所知，那个女娃不简单，你在她手里走不过三招，凭什么觉得你我联手就能拿下她？” 他在洛曦手下走不过三招的事也传出去了？姬宏太恨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他努力深呼吸几次平复心绪，“二长老放心，来前老祖传下旨意，他老人家会亲自出手诛邪！” 姬宏太前日打着讨要公道的名义去见江闵旭，实则想与江家联手对付洛曦。 他拿出十足诚意亲自登岛，没想到江家居然对他避而不见，从始至终，江闵旭一个面都没露。 这叫姬宏太感觉是对他的轻视与羞辱。 于是，回去便找到家中镇族太上长老，添油加醋说了洛曦是如何欺辱姬家，如何诋毁姬家名誉。 太上长老自然怒不可遏，答应出手诛邪！ “哦？确有此事？”姬家那个老东西上次出手记得还是镇压洛九风，一晃十五年过去，他又冒头了？ “呵呵！那行，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纳兰元化问。 就算姬家不来找他，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有姬家那位太上长老出手，把握自然更大许多。 如此甚好。 他笑着提醒，“洛荣两家问过了吗？他们什么意思？” 姬宏太不屑嗤笑， “荣城嘴上说不想参与，他妹夫是大庸人，实际上谁看不出他那点墙头草，想跟在身后捡漏的心思！” “置于洛家！”姬宏太好笑的勾唇，话语充满讽刺， “洛贵向来是个拎不清，只要拿着洛家威胁，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洛家就是捅向洛曦心窝的利刃，被家族抛弃，与至亲拔刀，届时洛曦一定会痛苦吧？ 哪怕她不在乎，这件事也足够恶心。 姬宏太看着纳兰元化，“死丫头不是叫咱们三日后中心岛集会吗？不如便在那个时间动手。” 洛曦被抓，洛九风走火入魔，洛家死绝…… 呵呵呵呵！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再过几年，谁还记得他曾与亲妹妹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 姬宏太想的很好，殊不知，现在洛家也的确乱了。 洛九风闹出动静太大，哪怕洛贵再糊涂，也知道几族一定不想九风突破，必将有所动作。 几位长老联手来到家主书房，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得十分厉害。 有人觉得洛九风就是洛家崛起的希望，一位王级强者给家中带来的影响可以想象。 不夸张的说，让整个蓬莱俯首称臣也不为过。 这类人坚持己见，认定父子没有隔夜仇，洛家从未向洛九风出手，至多在他妻子殒命这件事上知情不报。 他们觉得自己罪不至死，还有很大缓和关系的空间。 而另外由三长老组成的派系，观念却恰恰相反。 他们觉得正是因为洛九风的突破，洛家才面临着最大危机，不与那几族联手，洛家就是第一个被打沉的炮灰！ 这些人破口大骂，骂洛九风，骂洛曦，没为家族带来过半分好处不说，生下来，就是招祸的祸害。 大声嚷嚷务必让洛贵与那对父女断绝关系。 三长老苦口婆心道：“家主，我洛家至今存在数百年，祖训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洛贵被这些人吵得头疼，他干脆把所有人赶出去，想独自静静。 走在最后的洛肆临出门前，回头深深看了眼苍老许多的洛贵： “大哥，你已经伤过两个儿子的心，莫要继续执迷不悟。” “就算咱们这批人死光，洛家还有一位王级强者，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一瞬间，洛贵如遭雷击！ 怔怔看着老四离去的脚步，脑中划过长子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小儿子冰冷麻木的目光。 顷刻间，洛贵眼底怯弱的，犹豫的情绪统统消散，他手握成拳。 他似做了什么重要决定，晦暗的脸庞于黑暗中一点点抬起，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自喉咙深处破出， “洛家听令……全力支援保护少主！” 第404章 每过半盏茶我便杀一人 于是，正在海上飘的好好的，享受着海风与大闸蟹的洛曦左右突然出现两艘大船…… 吓的她手中蟹腿差点掉了，干嘛？想打架啊？ 两艘大船人头占满，左右分别由洛肆与二长老带领，两人褪去一向在洛曦面前的轻松随意。 对握紧蟹腿当武器，想跟他们干架的洛曦深施一礼，“洛肆\/洛文明，奉家主之令，保护少主安全。” 好家伙，洛曦直呼好家伙，她咬了口蟹腿压压惊，没忍住问：“洛贵被鬼附身了？” 没让鬼上身，怎么会派这么多强者保护她？ 粗略一看，两艘船上大部分都是六级异能者，小部分五级，这配置，拉出去三息内就可以覆灭北陵皇城。 富贵儿怎么地？日子不过了？ 其实洛曦只是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一定五族中有人想对她动手。 只是惊讶洛贵这次居然选择了站在他们父女这边？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懒懒坐回躺椅里，桃花眼深了几许。 无论洛贵是抱着何种心理选择了她，洛曦都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助力。 她闺蜜有一句话说的好，自己送上门的不嫖白不嫖！ 事后找她负责，她是不会认的。 洛家的结局，洛九风说了算！ 不过她还要试探一下对方底线，懒洋洋地哼了声，“我现在要去纳兰家杀人，你们开路。” 原以为，洛家会阻拦或者规劝，谁料那二人连个疑问都没有，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应诺。 很快，两艘船一前一后，将洛曦保护在中央。 看得铭家众人一愣一愣，这咋？转性了？ 洛曦却看得开，无论洛贵是突然开窍，还是看上她爹要晋升王级示好…… 这事都和她没关系。 众人还没彻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助力，纳兰家岛屿已经近在眼前。 远远看去，纳兰家岛屿一片重峦叠嶂，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好一派欣欣向荣，壮阔美景。 洛曦远远就看见系统中描绘的一种藤蔓，含有剧毒。 她玩味儿的挑了挑眉，“纳兰家，好像并不欢迎我们。” “那又如何？”负责剥蟹的男人净了净手，给了茗爵一个眼色，茗爵会意，但忍不住嘴角抽搐， “真要这么干？” “……” 时间回到刚刚—— 纳兰元化正与姬宏太商量具体方案，突然有人来报，说洛曦正在乘船接近，看目的是纳兰家。 两人只以为洛曦来找纳兰家主，想要拉拢到自己阵营，这种操作他们熟悉。 没想到飞鹰很快带回一则消息，读完的纳兰元化呼吸粗重，劈手将纸条扔给姬宏太， “自己看看吧，谁信誓旦旦说洛家一定会就范？” 看完纸条内容的姬宏太脸色一黑到底，气得险些从崖顶一跃而下，他眼底残留着震惊。 “洛贵一向保守，优柔寡断，怎会分出一半力量保护洛曦？” 纳兰元化没好气接话，“你问我，我问谁？” 他心气不顺，压根没理会兀自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姬宏太，转头对族中下令， “封锁山道，今日不欢迎任何人登岛！” 于是，一丛丛带着毒刺的荆棘，眨眼时间野蛮生长，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封锁一切上山之路。 没等二人得意多久，天际蓦地传来一声不跌一声的巨大轰响，“轰！轰轰轰！” 山巅之上的纳兰元化与姬宏太都感受到轻微震感，两人瞳孔轻颤。 海域上，洛曦挥手间，一枚粒子炮出现在船舱，她伸手抚摸……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这一发真打出去，整个纳兰家都得夷平，不行，她是来夺权，不是灭门的。 洛曦眼中不无遗憾。 此刻，大船靠岸，甲板上炮火连天，什么毒腾？左不过没脱离正常植物范畴。 两炮轰过去，藤蔓根茎连片被炸成泥，山脚下负责布置的纳兰族人早已经吓傻了。 眼睁睁看着大船上冲出几百号人，一个小辈大张着嘴，话语结结巴巴，“这，这就是海盗吗？” 洛肆前进的脚步一顿，海盗？啧，第一次被人如此评价。 别说，他早他娘想这样干了。 这帮人就和土匪下山一样，很快，一把把长刀横在负责拦路的纳兰家小辈脖颈。 洛曦身披黑金色大氅，一步步从船板走下，弯腰，捏住其中一个表情特别愤恨的小家伙下巴。 声音玩味，“你叫什么？哪房的？” 纳兰仁被迫以屈辱的姿势仰视着洛曦，“太爷爷有令，今天纳兰家不欢迎任何人。” “你太爷是纳兰元化？”洛曦问。 “是又如何？”纳兰仁背在身后的掌心窜出一颗坚硬的绿植，看着洛曦一脸憎恶。 就是这个女人，一来就力压岛上所有青年才俊，还敢破坏婷妹妹的声誉。 都怪她！父亲昨夜已经替他决定回绝姬家的婚事，纳兰仁可谓对洛曦深恶痛绝。 掌心力量成型，他借着垂眸动作快速偷袭，嘴里不忘叫嚣，“去死，你这个狗娘养的……” 然，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偷袭，落在洛曦眼中和慢动作，小孩子过家家没区别。 她只是伸出两指，夹住袭来的奇怪植物，在纳兰仁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脸凑近， “这是什么？竹笋尖尖么？” 纳兰仁脸青了，觉得洛曦在故意羞辱他。 洛肆噗一声笑了，他知道，洛曦是真不晓得，于是解释道： “这叫苍蓝，其木坚硬，状似尖刺，是纳兰家攻击的手段。” “哦！”洛曦笑的很温柔，又冷又魅的眸子落在纳兰仁身上， “你能告诉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二房的人？” 见其死死咬着牙，眼底却是很阴鸷的样子，洛曦突然抬手，众人耳边“噗”一声。 定睛一看，纳兰仁全身抽搐，双眸瞪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喉咙发出“呵呵”的声音， 他的那根苍蓝，此时正深深刺在自己的脖颈，患处不时喷出鲜血…… 纳兰仁两只手捂住脖颈，喉咙发出嘶哑绝望的声音，“救……救救！” 在场之人何时见过这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场面？吓得失声。 最后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句：“杀人了！” 众人这才回神。 洛曦微笑着面对惊慌失措的纳兰族人，起唇，“现在，立刻，马上，叫纳兰元化来见我。” “每过半盏茶，我便杀一个人……” 第405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炸山 “你这个疯子。”有人低声。 同辈中，经历过最大场面，无非就是每年五族大比上的刀光剑影。 像洛曦这种谈笑间取人性命者，他们从未有见过。 已经有了眼色好之人，跑走通知族中长辈。 其实，放飞鹰更快，可他们怕啊！洛曦可是说了，半盏茶杀一个人。 有人跑走，有人腿软到原地躺尸，场中只余下风声，和众人急促的呼吸。 洛曦旋身坐在台阶上，余光里，一只白胖白胖的虫子正朝她鞋面上爬。 洛曦眼力好，那虫子看似没有攻击力，一口针尖大小的牙齿却在烈日下反射着寒光。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焦急短促的厉喝：“表妹，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洛曦余光里一只金色的虫子眨眼划过，奔着地上白胖的虫子一头扑去…… 洛曦也在同时收起袖间的匕首，扭头，看到来人，露出个真心笑容，“表哥，你来了？” 纳兰恒没好气的快步跑下，眼含担忧的把人检查一遍，确定没中招才恶声恶气道： “不是告诉过你纳兰家善蛊，怎么也不小心点，我给你的金蟾蛊呢？” “这呢！”洛曦解下腰上荷包，露出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小金。 接过放在手心里扒拉的纳兰恒有点无语，都说宠物肖主，表妹没事时候就喜欢懒着，小金果然也懒了。 想法才落，注意到那边正在互相撕咬的蛊虫，小金豆豆眼射出精光，振翅呼啦一下飞出去。 纳兰恒扶额，这个爱搞事情的样子，更像了！ 放下手，他犀利含怒的目光射向人群中一个瘦小青年，“纳兰博，你什么意思？” 洛曦一起随之看过去，这就是放蛊虫偷袭她的始作俑者？ 面对纳兰恒的质问，纳兰博底气一下又回来了，扬起细脖颈子，语调轻蔑， “废物，养出来的蛊虫也是垃圾。” “你……”纳兰恒十分尴尬偷瞄一眼洛曦，在表妹面前丢人了，他异术天赋不错，可惜就是没有养蛊天赋。 才会五年时间将将养出一只能拿出手的金蟾蛊，表妹不会嫌弃吧？ 洛曦静静看着两人打嘴仗，心里默数着时间，半盏茶一到，她手起刀落解决了那个小矮子。 热闹的场面一瞬寂静无声。 纳兰恒咽了咽口水，洛曦看着他，缓缓递出手中大刀，“敢杀么？” “我听说，你太爷，就是死在二房手中？” 纳兰恒眼眶红了，一把握紧洛曦递来的大刀，对着人群中一个清秀的少女一刀砍下。 好么……她就说蓬莱岛人有个性，这么多男人不砍，专挑女人下手，这仇怨不浅啊！ 少女一边尖叫一边躲闪，看样貌是个清秀的小家碧玉，只是那张嘴比狗屎都脏， “你疯那？丧家之犬，活该大长老入海淹死……” 越说越离谱，洛曦皱了皱眉，指尖一枚石子激射……清秀少女“啊”的一声惊呼，紧接便是更凄厉的惨叫。 刀尖沿着少女脸颊划过两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可见纳兰恒下了多重的手。 他一脚踏在少女血肉模糊的脸颊，“这一刀，还你的。” 纳兰恒脚步沉重的走到洛曦身后，从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身边拉出一个娇小少女。 女孩生有一双杏子般的大眼，睫毛又卷又翘，只是在那张白皙的左脸留下紫红色的烫伤疤。 让原本八分的容貌，一下有了缺失。 纳兰恒强势把人拉到洛曦面前介绍， “这是我妹妹，也是你表妹纳兰柔，小妹这张脸，正是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故意烫伤。” 洛曦仔细观察着小姑娘，没有想象中的自卑怯弱，到是大大方方任凭洛曦打量。 声音甜美空灵，“表姐好，你可以叫我大柔柔。” 洛曦看出来了，这外表是位甜妹，内心却向往着强大的女孩，她再次把刀递出去， “杀了她，为自己报仇，敢吗？” “有何不敢？”纳兰柔干脆接过刀的举动，让身后两个男人同时露出了意外。 纳兰柔一步步走向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倒退的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 “堂姐，我送你去跟那个男人作伴好不好？” 少女不算大的眼睛瞪的溜圆，“你杀的……荣宴哥哥果然是你杀的！” 看到这一幕，不知何时凑到洛曦身边的纳兰恒解释……洛曦赶紧摆手， “不用说了，我能猜到。” 肯定又是两女为一男互相残杀的故事。 纳兰恒无言以对。 正当刀尖快要穿破清秀少女喉咙时，头顶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住手！死丫头，她可是你堂姐，你想弑亲吗？” “真聒噪！”洛曦表情逐渐不耐，脚下出现一个黑洞…… 同一时间，正在快步向下跑的纳兰端孝脚下出现同样的黑洞， 他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下，整个人以狗吃屎的姿势跌下台阶，最后狼狈摔在洛曦脚下。 蠢蠢欲动的小jiojio踩上纳兰端孝脊背，洛曦示意纳兰柔继续。 后者杏眼闪过狠色，刀尖向前一递，彻底结束仇人性命。 “好了。”洛曦拍了拍手，看着脚下目眦欲裂的纳兰端孝，语气古怪来了一句： “你是二房的老四吧？纳兰短小，把整个家族骂进去，确定是亲爹取的名字？” 眼睁睁目睹女儿被人割喉，又被骂短小，纳兰端孝气急，一口血喷了出来。 洛曦啧啧两声，脚上力气加重，语调蓦地森然下去， “我叫纳兰元化来，他却指派你这么个废物来送死？” “来个人，废了他！” “山不来就我，那咱们去炸山！” 在洛曦话落，洛家队伍飞身跃出个脸色冷漠的青年，按着纳兰端孝的四肢“咔咔”几声， 接着一拳轰在对方太阳穴，纳兰端孝脑中能量核“砰”的一声碎裂。 他剧烈抽搐一阵，像是痛苦至极，最后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洛曦拎着人，就跟拎个破布娃娃一样，对身后一摆手，“上山。” “……” 云端之巅，接到四子被废消息的纳兰元化发出一声嘶吼， “去！派出纳兰家所有人，给老夫杀了那个小畜生。” 一旁，打算看戏的姬宏太品出事态不妙，洛曦这趟来者不善，他讪讪对着二长老道： “姬家还有事，我先告辞，二长老咱们三日后中心岛再会！” 第406章 别跟我提什么狗屁预言 纳兰元化此刻哪还有心情理会他？ 一挥手：“滚蛋！” 上山的洛曦等人，很快遭遇了第二波伏击。 这次不用她出手，跟来的茗、洛两族强者很快将人斩杀于剑下。 望着满山的鲜血和满地的尸体，一直跟在洛曦身后的瘦高青年那双瑞凤眼底若有所思。 “表妹是想祖父亲掌权？” 纳兰恒一拍额头，“看我，光顾着着急都忘了介绍。” “表妹，这是我哥，也是你大表哥纳兰云。” 洛曦唤了声“大表哥”，说的很直白， “既是为了舅爷，也是为了我自己，少一系敌人，增一系盟友，你说呢？大表哥！” 从始至终，这个皮肤白皙，长相偏奶的男人都很冷静，周身是一种不疾不徐的气质。 面对她手起刀落宰了一个又一个纳兰家人，面色变都没变过一下。 这应该就是舅爷为纳兰家培养的下任继承人。 闻言，纳兰云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那双漂亮的瑞凤眼与小舅舅像极， “不是增一系盟友，我们天生就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这回答，洛曦喜欢，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波前来拦截的纳兰族人，只要是二长老派系的，洛曦照单全收。 唯一让洛曦意外的，就是洛家的战斗力超出她的预想，有那个便宜爷爷在，她还以为洛家全是软蛋！ 事实证明，软的只有洛贵。 一轮又一轮的激战，茗、洛两族强者渐渐露出疲态，蓬莱上一次大规模的绞杀，还是在百年前。 见状，洛曦暗暗摇头，这战斗力搁末世，只有守城门的份。 或许，连城门都守不了。 “我来吧！”面对前方张牙舞爪，数之不尽的藤蔓，洛曦解下背后的枯骨锤。 身形快的只余下残影，往往你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对面就会响起绝望凄厉的哀嚎。 茗爵擦了擦糊满整张脸的血，表情呈现一种呆滞，嘴皮子微动，喃喃自语， “这战力，怪不得少主总说，洛曦一人可低百万大军。” 看她轻松自如的动作，茗爵真怀疑，这厮施展出全力，可以将整个纳兰族地毁了！ “看懂你们差在哪吗？”陆云锦一边解决着漏网之鱼，一边不经意瞥了茗爵眼。 后者羞愧的低下头，“意识，是战斗意识，我们与洛少主差了太多。” 洛曦手中动作没有一个花招，哪怕面对实力不如自己的敌人，她浑身也无一处破绽。 自从铭家异能大军重见天日，觉得可以和整个蓬莱掰掰腕子的茗爵有点飘了。 洛曦的实力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如果两者是对立，他有多少准备也拦不住洛曦杀人。 明白这个事实后，茗爵不顾身上的伤势，带着人，重新加入战斗。 洛曦回过头与陆云锦对视，笑了下退居二线。 终于，不知杀了纳兰家多少人，大伙接近云端之巅。 就在距离还差一座小山峰时，满身是血，受伤不轻的纳兰家主带着残部赶到。 他气喘如牛与洛曦汇合，没问她“干什么要杀人”这种废话，只没好气瞪了眼罪魁祸首， “下次再有行动前，能不能先通知舅爷一声？” 死丫头招呼不打一声便杀上来，害他险些折在二长老手中，拼死才杀出围剿。 洛曦能说自己也是心血来潮吗？ 那肯定不能，江家有个能掐会算的，如果提前部署，再想杀上来，困难程度可能还要翻十倍。 事已至此，纳兰家主也是干脆果决的性子，横剑一斩，新一批冲下来之人死于剑下。 “我们先上山，老不死们都出关了。” 有了纳兰家主的加入，接下来众人行进更快。 洛曦眼底划过满意，如果舅爷只想坐享其成，那便不谈感情只讲利益，纳兰家迟早也会被她踢出局。 现在嘛，可以再看看！ 很快，洛曦一只脚迈进了云端之巅，这里没什么宏伟的建筑，山顶终年云雾缭绕。 只在山巅有一处洞天福地，此刻四五个白衣服，白眉毛的老头儿正围在一张石桌前。 他们没有去看洛曦，而是对纳兰家主招呼，“纳兰高瞻，你是想叛族么？” 男人擦去剑上的血，话语似嘲似讽，“叛族？我只想为父亲报仇而已。” 纳兰家主抬起瑞凤眼，犀利的目光锁定暴怒的二长老， “多年前，你们合谋对付九风妻子，我爹只是想去保下那女娃，就被你们设计死在海上。” 其中一位老者叹息着解释，“那女娃的命运不是我纳兰家独自决定，预言……” “别跟我提什么狗屁预言。”纳兰高瞻一剑斩碎石桌，“轰”一声碎石四溅， “他，纳兰元化，为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坑杀我爹，掌握纳兰家，也别说你们这帮老东西毫不知情！” 纳兰家主手指隔空一下一下戳着二长老，表情悲愤至极。 洛曦沉默，没想到纳兰大长老的死，竟然是为营救他娘才会遭人算计。 其中又一名老者怒而起身，“够了，五族做下的决定，你爹非要唱反调，怪的了谁？” “好好好！”纳兰家主连连冷笑，“不怪谁，那我今天杀了他为父亲报仇，也一样怨不得旁人。” 话落，他持剑冲了上去…… 人还没靠近，就被几个老头挥出的藤蔓束缚在原地。 二长老不无得意道：“老四老五，此子心术不正，妄杀族人，我提议废除其异术关押寒冰洞。” 其余人犹豫，大哥就剩这一个血脉，废了会不会太严重了？ 见到众人的迟疑，二长老急了，“此子无情无义，无仁无德，勾结岛外之人残害同族，不能留啊！” “哈哈哈哈！”手脚全身都被藤蔓绑缚住的纳兰家主一声大笑， “仁德？一个为了权利残害亲大哥的畜生，也配提仁德？” “呸！”他远程一口掺杂着血沫的粘痰吐在二长老脸上。 “你们看他……”二长老恶心的一边擦脸一边跳脚。 几位长老都看出纳兰高瞻眼底的恨，长长叹息，“既如此……” 话没说完，一道清亮含笑的声音突然将之打断，“各位，动我舅爷前，问过我了么？” 第407章 战利品理应归她所有 洛曦在多双犀利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近纳兰家主…… 莹白纤细的皓腕只是拉住藤蔓一扯，坚硬如铁的藤蔓在她手下顷刻断成数截。 几位长老瞳孔一缩，脸色慎重下去。 外界都传洛曦很强，但在众人眼中，她只是十五岁刚断奶的女娃，就算从娘胎里修炼异术，又能强到哪去？ 但见她举重若轻就能轻易破去众人联手布下的束缚，要知道在座多是八级巅峰强者，再差也是七级。 十五年前众人联手，洛九风也只有逃命的份。 不愧是预言中，可以灭世之人！ 其中，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者开口，“你待如何？” “很简单。”洛曦在几个老头眼睁睁的注视下，一脚踢飞纳兰元化，坐在他的位置上微笑，“我要他死！” 飞，飞了？ 看着身体呈现抛物状，一头撞上石峰，磕得头破血流的纳兰元化，老头们不禁咽了咽口水。 真疼！ “小女娃，莫要这么大的戾气，有话可以好好谈。” “行！”洛曦一口答应，唇边笑容扩大，“你们提到预言？这东西我也会。” 她把手指头掰得咔咔作响，看得众人眼皮跳了又跳，拜托你装模作样也走点心行不行？ 洛曦活动一下脖子，“结果出来了，未来只有两条路，要么纳兰元化死，要么你们陪他一起死。” “各位，对这结果还满意么？” 满意个屁！ 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叫预言吗？这特么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身后，小表妹纳兰柔星星眼，扯住她大哥广袖，“哥，哥，我好像恋爱了，爱上了我表姐！” 不仅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位少主行事作风的洛家人，心中产生一种孺慕与向往。 话语明明嚣张霸道，做事也没有原则，但他们就是忍不住的喜欢！ “现在……”洛曦桃花眼环视一圈，“不想死的可以回你们狗窝继续闭关了。” 在她话落，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其中两个老头率先站起来， “哎哟我这头晕。” “老夫屁股疼。” “老喽老喽，不参与喽！” 这二人一早便对纳兰元化害死大哥有意见，老二个小娘养的，满心满眼只有权利！ 种下了孽债，被人后辈找上门讨债，有什么结果都是他该承受的！ 接着，又一人沉默的起身。 山顶除了被踢飞的纳兰元化，还剩下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和个黑脸老头。 洛曦缓缓坐直身，“很好，助纣为虐，是非不分，你们仨自愿赎罪了对么？” 神的自愿赎罪，你这个老六，跟在洛曦身后之人嘴角抽抽，都有点无语！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沉默须臾，“没的谈？” “谈什么？”洛曦笑了，“谈你放着正统家主不支持，反而包庇个小娘养的？” 老者陷入更深沉默，“你如此强势，不是将老夫逼至对立？今日让你当着老夫面杀了老二，我纳兰家嫣有脸在？” 洛曦表情无辜，“老头儿，我不是给你台阶了？纳兰元化是自愿赎罪。” 意思人不是她杀的，是自杀的？ 这台阶不如不给，说出去狗都不信。 看穿他心中所想，洛曦似笑非笑，“你们蓬莱不是向来只穿新衣不洗澡？” “内里肮脏，外表干净就行。” “回去吧，容我说句不客气的……”洛曦一只手压在腿上，身子前倾，似完全看穿对方。 “莫要以为自己年岁大了，没有几天好活，自爆拉上我陪葬也不亏。” “信不信？再来十个你，自爆也伤不到我。” “我不死，你纳兰家都要陪葬！” 老者脸色大变，豁的从石墩上站起，他没想到，洛曦竟完全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他年事已高，没有十年二十年好活，自爆拉上洛曦陪葬，蓬莱也会感念他的恩情善待纳兰家。 犀利的目光与洛曦对视良久…… 最后还是他率先败下阵来，这一瞬，仿佛又苍老十岁，迈开蹒跚的步伐想要离去。 黑脸老者一把扯住其手臂，话语满是不可置信，“三哥，你就放任个小辈骑在纳兰家头上撒野？” 老者笑了下，那笑容极淡，“老五，你与老二一奶同胞。” “当年你们有实力联手除去大哥我没管，现在被更有实力的人讨债，我亦管不了。” 他一点点推开黑脸老者的手，“自求多福吧！” 脚步蹒跚，快要消失前，老者回过头，深深看了眼含笑目送他的洛曦， “智多近妖，孩子，听我一言，早日放下执念，慧极必伤，慧极必伤呐！” “多谢提醒。”洛曦慢慢抽出了枯骨锤，“就剩你们两个了，对吧？” 纳兰元化见势不对，一个虎扑想要跳崖逃离，洛曦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枯骨锤脱手甩出…… “砰”一声，纳兰元化脑袋爆开，无头尸体跌落下悬崖。 等她做完一切，黑脸老者也在众人的围攻下奄奄一息，纳兰家主最后补了一剑。 至此，二长老派系全部死绝！ 剩下一些漏网之鱼也无需洛曦再出手，相信舅爷不会放过。 纳兰恒单手揽住洛曦肩膀，“宝！今天别走了，留下来小住几日，也尝尝我纳兰家手艺。” “不了，下次吧。”洛曦摇头拒绝，纳兰家变天，后续要忙的不少，她便不在这个时候留下来添乱。 “我跟陆云锦说好了，要去铭家族地看看，三日后咱们中心岛再见。” 提到铭家族地，陷入自己情绪中的纳兰家主终于回神，他扔了满是鲜血的长剑，脚步飞快， “曦儿，你等等。” 洛曦不明所以，片刻，就见纳兰家主抬着两口大箱子从那处洞天福地走出。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都是二长老这些年搜罗的宝物！” “人是你杀的，战利品理应归你所有。” 箱子掀开，洛曦被里面浓郁的绿色能量打了下眼，好家伙，一箱子全都是极品木系灵石。 每一颗的能量都相当于七级丧尸的晶核，这一大箱子……足够洛曦把异能提升到八级巅峰！ 二长老搜罗的宝物当然不会只有这些，纳兰高瞻想了想道： “他那的宝物不止这点，你不方便带下山，舅爷命人给你送到洛家去！” 洛曦注意到，另一个打开的箱子里，尽是她需要的天材地宝，表面不显，心里快美开花了！ 双方约定三日后在中心岛见，临走，舅爷隐晦地点了点头…… 意思很简单，要她安心，整顿后的纳兰家，三日后必将成为她的助力。 随着洛曦带人下山，纳兰家二房满门被屠的消息，风一般扩散，整个蓬莱炸了…… 第408章 古老祭祀仪式? “你们听说了吗？洛曦屠了纳兰家满门！” “什么？不是只灭了二房？” “不对啊！我听的是二长老畏罪自尽！” 荣家族地内，三五成群不分年龄的众人凑在一起讨论，话说一半，都看向那个说二长老自尽的傻子！ 这种话居然也有人信？ 众人有点无语。 不知是谁幽幽叹息着道：“洛曦杀完纳兰家不过瘾，下一站不会来咱荣家吧？” 这话叫所有人陷入沉默，恰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一个连爬带滚的身影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洛曦的海盗船开过来了，快通知家主！” “哗”一声，荣家小辈四下逃散，有人去找家主，有人自认为打不过的，坐上小船直接跑了…… 荣家一时间灯火通明，混乱至极！ 正在书房与几位族老开会的荣城，听到家中小辈回报的“洛曦来了”，惊得起身，带着族中所有力量赶往海岸…… 天际一只海东青飞下，大总管看完，走到全神戒备的荣城身边， “家主，纳兰家那边传来消息，荣宴公子果真是纳兰柔所杀。” 荣城冷冷瞪了管家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胡说八道，我宴儿是意外身亡，你听得懂吗？” “待会敢在洛曦面前提这件事，老子活刮了你！” “……” 船上，洛曦打着哈欠，对一旁研制丹药的陆云锦问：“还有多久到茗岛？” 男人抽空看了眼海外，眸光温柔如水，“睡一觉，你睡醒就到了。” 洛曦身体有点困，但精神很亢奋，夺过陆云锦手里的金莲咬了口，苦涩的滋味让她小脸皱在一起， “铭家宝贝真还都在族地里没有取出来？嘶，这么好看的花，怎么是苦的？” 男人摘下她唇边的花瓣，满脸无奈，“你什么时候见过天材地宝是生嚼的？” 然后才嗯了声回答洛曦问题，“当年，铭家不能带走之物占大多数，随着族地的封闭，一起封在了茗山内。” “开启封印的秘钥也在百年间丢失下落，一本铭家野史记载，秘钥落在五族手中，就是不知具体哪一家。” 洛曦也没多想，“待会试试吧，洛家破不开阵，我试试暴力破开。” 她翻了个身，两只手捧着脸，“说好了！铭家族地打开，里面宝物分我一半。” 看着她没个消停的时候，男人眼底尽是宠溺，“没有一半，都是你的。” 洛曦圆满了，抬头正欲说什么，忽见远处应该是荣家族地的岛屿，岸边星星点点，亮着无数火把。 洛曦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着礁石上蓄势待发的荣家人，神色古怪，“大半夜的，他们搞什么仪式呢？” 男人放下手中分拣的药材，探头过来一起看，片刻明白了什么，意有所指道： “可能在求海神保佑！” “真的吗？”洛曦喊了嗓子，示意把船贴近点，她想看看…… 看着大船接近，更加紧绷的荣家族人，陆云锦有点无语，人家为什么聚集在岸边，她自己心里是真没数！ 岸边，荣城带领着众人，手中火球蓄势待发，他面容沉冷下令，“只要他们敢靠近，先攻击船！” “是！”族人齐声呐喊。 远远的洛曦一听乐了，“老陆老陆，快听，他们好像念咒语了！” “船停下，船停下，我还没见过古老的祭祀仪式呢！” 岸上—— “家主！海盗船抛锚了……” 荣城心沉到谷底，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错事全在脑中过了一遍，难道天要亡他？ 双方就这样隔海凝望，敌不动，我不动！ 不知僵持了多久，洛曦切了声，“都不跳舞，还祭祀呢？走吧走吧，没意思！” 大船开远，总管向荣城汇报，“家主，洛曦走了。” 荣城长松口气，瞬间失了所有气力。 海岸边响起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洛曦半边身子探出窗外，隐约可见手舞足蹈的荣家族人，语气老大不高兴， “什么意思？” “我一走他们就开始了。” “还怕我偷学不成？” “这个荣家可真没眼力劲，等着吧！” 陆云锦单手扶额，抄起床脚一床薄被把人从头到脚盖住，“快点睡，天亮有你出力的时候！” 铭家岛屿在蓬莱的最深处，接下来还要路过姬家和江家，估计现在两家也在布防。 再让洛曦看到以为是什么奇怪仪式，非要上去凑热闹，今夜谁都别想睡！ 事实也和陆云锦猜测的大差不差，路过姬家时候，那位九级的族老都出来列阵了。 江家还好，只有江浮一个人卷着裤腿大半夜在海里摸鱼…… 陆云锦摇摇头，这货才来多久？蓬莱岛已经鸡犬不宁！ “……” 清晨，第一缕晨曦洒下，穿过雕花窗棂，洒在女子恬静的睡颜，美丽如同一张画卷。 蓦地，床上的女子睫毛微动，直挺挺地坐起来，开口第一句：“我宝物呢？” 这货昨天没搬走二长老的私藏，梦里都是舅爷给她送宝物，这会眼没睁开，无数珍奇异宝还没有消失…… 迷迷瞪瞪了好一会，脑子才清楚过来。 注意到她睁开一条眼缝偷瞄的陆云锦赶紧闭上眼装睡，心中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认识的洛曦，强大！聪明！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对待万事万物漫不经心！ 好像游戏人间的神，冷眼看世界，置身其中，却不融入其中。 可自打洛曦见过洛九风后，她身上的人味儿忽然多了起来，表情和对人的情绪都丰富起来。 陆云锦知道，她开始真正的接纳身边一切。 突然，一只小手“啪啪”拍着他脸，“别装了，赶紧睁眼。” 男人无奈，一把捉住她手，顺势坐起，“你在躺一会儿，我准备早膳。” 洛曦依言又躺了会，推开窗棂，远处是一望无际仙雾缭绕的仙山岛屿，身下是碧蓝荡漾的海水…… 甲板上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忙碌于炉灶之间。 洛曦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些血腥的，背叛的杀戮正在逐渐远去，她似感叹似自语，“真好！” 柔和的目光对上男人专注温润的侧脸，那声音比晨曦的阳光还要温柔，醉了这清晨的时光： “起床洗漱，吃完早膳我们上岛看看……” 第409章 系统:啊啊啊!灵泉 【宿主宿主，别吃了，我感受到很浓郁很浓郁的灵气。】 正打算吃第七碗鲍鱼粥的洛曦：“……” 沾着饭粒的嘴角弧度温柔，【感觉到了？】 系统“嗯嗯”点头，洛曦语调蓦然森冷，【那你就好好感受着吧！】 这个东西最近越来越没眼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道理都不明白，欠收拾！ 饭后，洛曦才发现船上只有他们二人，“其余人呢？” 陆云锦深深望了眼茗岛深处，“茗爵带着洛二长老先去尝试破阵。” 洛曦不抱希望，“名爵说，你们铭家的护山大阵是由祖上一位大能所设，不是自黑，二长老不太行。” 她撂下碗擦了擦嘴，“走，咱们也去看看。” 二人下船，洛曦深深吸一口岛上空气，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这就是系统说的那什么灵气？ 的确叫人神清气爽，体内异能都有了轻微的涨幅。 二人穿过一片荆棘密林，这座岛因为百年无人打理，植物茂密，野蛮生长，恢复到最原始状态。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响起众人交谈的声音。 陆云锦劈开一趟人高杂草，露出山脚下愁眉苦脸的众人。 而洛曦啧看着比人都高的杂草若有所思，这座岛屿的灵气，比蓬莱已见过的地方都浓郁。 “怎么样了？”陆云锦率先走出，面对众人问。 洛二长老丧气摇头，“见所未见，此等阵法老夫见所未见！” “不瞒你说，这百年间，五族没少使用手段想要进入铭家，可惜全部无功而返。” 洛曦也走过去，伸手触摸眼前无形的屏障……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洛曦指尖所到之处，虚空亮起一片神秘繁奥图文。 这些图文错落有致，在虚空组成乱中有序的奇异符号。 由此可见，百年前铭家何等辉煌！ 一位铭家族老叹息着道：“如果秘钥还在就好了！” 收回手的洛曦感兴趣问：“秘钥什么样？有图吗？我看看。” 老者对洛曦的态度很温和，从族中晚辈手中接过本书，翻开其中一页，指着其上的图画道： “您请看，这便是我祖护山大阵的秘钥！” 洛曦固有观念里，关于钥匙，都应该是一个形状，可书上铭家的秘钥却是令牌状。 小巧，类似于虎符。 越看上面的图案洛曦越熟悉，想到什么的她，把手伸进袖子里，实则是从空间取出一物。 那物巴掌大小，通体赤红入手升温，中间一个大大的“茗”字，背面印有复杂的图文。 “铭家镇族令！”老者一声惊呼。 所有人看过来，确定了洛曦手中就是铭家百年前丢失的镇族令，所有人都激动了！ 老者颤抖的将其捧在掌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茗山方向“砰砰”磕头。 “铭家第一百二十七代传人，拜见老祖。” 紧接着，铭家呼啦啦跪倒一片，有人放声大笑，有人失声痛哭，只有陆云锦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洛曦凑近，“你不兴奋吗？”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从未受过族中养育，自然无感。” 前世到死不曾见过一个铭家人，今生找他回去，不过看重他的天赋，和异能大军认他为主罢了。 雪中送炭有雪中送炭的情谊，铭家于他，不过锦上添花，今天洛曦说不需要，明日他便可以舍去！ 陆云锦天生凉薄，除了弟妹，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个洛曦！ 他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处于激动中的铭家族人都有些尴尬。 讲真，莫说养育，他们过去甚至从未帮扶过这个孩子，与其说陆云锦是名家少主，不如说铭家更需要他。 老者从地上起身，恭敬将令牌递给陆云锦，声音微带颤抖，“请少主打开族地。” 众人虽好奇，却无人询问洛曦从何得来的铭家镇族令。 只有陆云锦记得，洛曦从战场回来，说是杀了个姬家长老，搜刮不少好东西，秘钥，应该就是从那人身上得来。 只见男人并指为刀，自手心快速划过，他的鲜血将令牌浸染的更加赤目，手一抛，秘钥滴溜溜升上半空…… 顷刻间，大阵所有符文亮起，与半空中铭家镇族令交相辉映。 光芒爆闪三次，某一时刻，众人耳边“哗啦”一声，响起宛若瓷器碎裂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洛曦的错觉，在阵开那一刹那，耳边好像飘来一声亘古的苍老叹息。 洛曦一看，果然，听到的不止她一人，所有铭家人怔怔看着开满奇花异草的茗山。 几名老人哭出了声，呜呜呜的跪倒在地，“老祖，是子孙后辈给您丢人了！” 陆云锦牵过洛曦的手，率先迈上第一层阶梯。 洛家人想跟上，结果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铭家众人拦住。 “各位，还是在此等候吧，我铭家暂不待客。” 也有人阴阳怪气，“洛家的，你们不知道吧？我铭家这座护山大阵正是由洛家一位始祖所创。” “数百年前，茗洛两家的老祖可是结义兄弟，呵，可你洛家做了什么？知道那则预言，却从头到尾没有想过告知铭家！” 现在那则预言已经不再是秘密，铭家接受了洛曦，却不代表接受洛家。 两族之患，不求洛家相助，反而把锅都甩到铭家头上，独自偷生，铭家人心底有怨气！ 这都是祖上百年前的旧怨，洛曦可不愿意掺和，跟陆云锦两个走的飞快。 山道两旁，甚至石头缝里，随处可见系统标注的天材地宝，洛曦想摘，系统却不断催促她快点向上。 那急迫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吵得洛曦不行，长矛戳它都没用。 洛曦好奇了，上面到底有什么值得系统发癫？ 看到脚步飞快的洛曦，陆云锦跟着加快脚步，两人一路上几乎没交流，脚步都踩出残影。 系统：【曦啊！不行你用空间瞬移上去吧？】 洛曦没理会，速度却再次加快，她也好奇，上面到底有什么把小统子馋成这样……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远远一阵水声传来，系统变了调的声音呐喊， 【啊啊啊！宿主，是灵泉，是天地能量汇聚的灵泉啊！】 【冲上去，喝光它，反正你胃口大能装！】 第410章 混沌珠 穿过铭家残垣断壁的山门，入眼就是一方形状不规则的方形水池。 洛曦放慢脚步，不顾耳中尖锐爆鸣，细细打量这方所谓灵泉。 泉水清澈透明，一眼便能清楚的看到池底，池面波光粼粼，好似反射着七彩霞光。 池子边缘垒砌着石碓，明显是过去铭家装点山门的碧池。 四周围石头缝里长着一株株形色各异的植物，花朵缤纷异彩，争奇斗艳，好不美丽！ 【啊啊啊！喝啊宿主，你在等雷劈吗？】系统要疯了，看看看，等人上来，吃粑粑都赶不上热乎的！ 洛曦弯腰掬起一捧池水，递到缓步而上的男人唇边，笑容无害：“尝尝？” 陆云锦唇边挂上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越过她，走到泉水对面，抬手触摸蜿蜒趴伏的一条石龙。 石龙静静盘踞在那里，仿佛在沉睡，又仿佛一瞬间就会破石而出，翱翔在天地之间。 龙尾延伸到池壁，龙首侧转，望着山门方向，五指成爪，龙须飘飘。 洛曦的目光紧随男人而动，总觉这条石龙的五爪内，似乎缺少了什么。 陆云锦声音悠悠飘荡，“传说，上古神话时期，鸿蒙汇聚天地之灵创造世界本源。” “铭家祖上于成百上千年前，带回一枚混沌珠。” “此珠神奇，每隔一段，自动会生成一池泉水。” “开始铭家得到这枚珠子奉若至宝，可经过尝试，那水也与普通井水河水无异，并无洗精伐髓延年益寿等特殊功效。” “于是……”陆云锦来回摩挲着石龙五爪处空洞， “太祖便在山门建造一方浅池，珠子镶入神龙五爪，活水用以迎宾。” “你这么急，是发现了什么吗？” 洛曦挑了挑眉，这蓬莱岛六族传承成百上千年，果然有来头，她也没隐瞒，把系统灵池那套话复述一遍。 陆云锦深深看了眼身下碧潭，道了声：“等我”然后毫不犹豫跳下去。 池水只没到他脖颈，男人深吸口气，潜入…… 系统好气啊！怎么就让这只大尾巴狼抢先了？ 它恨其不争道：【宿主，你堕落了，让人抢先，待会是想喝陆云锦的洗澡水吗？】 洛曦：“……”这个扫兴玩意！ 不过她暂时没空理会，桃花眼注视着潜到水底在四下寻找什么的男人。 末世经历告诉她，异宝附近必有异兽。 忽然，洛曦眉心一拧，“陆云锦，上……” 话没说完，水中出现一条巨大黑影，黑影张开血盆大口，几乎眨眼即到，冲着水下游动的身影咬去。 洛曦桃花眼倏然一眯，枯骨锤已经凭空出现在手上，脚下一点，奔着那条黑影急速掠去，“孽畜，找死！” 身处水下，陆云锦警惕更甚，黑影出现的第一时间，他长腿一滑，快速躲过。 “哗啦啦~”黑影破水而出，露出一只巨大的……蛇头？ 没错，就是蛇头！ 这条蛇通体漆黑，如墨一般的颜色体型庞大，只露出水面的蛇头，高度已经超过洛曦。 竖瞳中闪烁着冰冷嗜血的红光。 忽然，它一个俯身，冲着面前敢打扰它清静的两脚兽撕咬，想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把敌人吓退！ 雾草！好大~~~ 洛曦注意到，这条蛇搭在石沿的身体上有两处小小凸起，似要生出四爪。 一片片黑色鳞片在波光的映照下，黑的妖异，看得久了，竟生出一种五彩斑斓之感。 此时，它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猩红的蛇信吐了吐，眨眼已置洛曦面前。 洛曦改为两手握住锤柄，后腰发力，抡圆一锤头砸在巨蛇侧面，将它行进方向生生改偏。 巨蛇不受控偏移，竖瞳闪过人性化懵逼……这娘们吃什么长大的？一身蛮力可与自己比肩。 “啊！爷爷啊！”紧随而后的铭家人看到体型庞大的巨蛇，吓得惊声尖叫， “怪物，怪物，爷爷救命啊！” 洛曦眯了眯眼，与转过头来凶光毕现的大蛇对视。 陆云锦破水而出，旋身落到洛曦身边喘着粗气，“是虺！” “传说，有机缘的蛇，百年成蚺，五百年化蛟，千年成龙！” 再看眼前这只体型庞大，身下生出鼓包的虺，已然隐隐有了化蚺趋势！ “哪里跑？你跑的掉吗！”忽然，洛曦弃了枯骨锤，单手成爪，对着虚空一抓…… 正在慢慢回撤的巨虺面前凭空出现一方黑洞。 虺猝不及防，一脑袋撞上去，巨大头颅顷刻被空间之力绞杀得血肉模糊。 它仰天一声嘶鸣，毒液成柱形激射。 “退！”洛曦一手薅住陆云锦，闪身出现在铭家族人身旁，两脚率先将人踢飞，“你们下山。” 而后转头看着疯狂摆动着身体，竖瞳闪烁着人性化畏惧的巨虺，桃花眼笑得弯起。 如同看到一只吐着舌头，摇摆尾巴的狼狗，见猎心喜！ “少主，洛少主，你们坚持住，我去求援。” 被洛曦一脚踢飞的茗爵瞳孔紧缩，迟疑片刻，面色凝重倒退。 却听洛曦笑意吟吟，“不必，小爬虫而已，你等先退至山门外。” 茗爵嘴角不可抑制抽了抽，这货真跟她爹一样，看见什么都恨不得冲上去薅两把试试手感！ 他带着几名族中小辈退至山门外。 洛曦眉眼弯弯，一步跨前，看着还在疯狂扭动的巨虺，“可以了！” 巨虺似察觉到危险，猩红的蛇信吐的更快，前有狼后有虎，它旗鼓南下。 “你能听懂人话对吗？” 巨虺竖瞳闪过轻蔑：你才听不懂人话！ “跟我回去，我助你成蚺，你只需提供我些蛇血炼药怎么样？” 系统传回消息，虺血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配合灵药不仅可以增进实力，还可以延年益寿。 巨虺仰天发出嘶鸣，竖瞳闪烁出杀意。 “好吧！”洛曦不无遗憾，“看来你是不愿意。” 她戏谑一勾唇，“我清蒸红烧了你，百年蛇胆，够我晋升九级了。” 话落，两手在面前拉出道道残影。 一枚枚空间刃眨眼成型，向着巨虺七寸激射。 巨大的蛇嘴中吐出一团毒雾，那雾刚成形，被陆云锦挥手包裹在一道空气膨胀中压缩。 一枚枚立起的黑色鳞片与空间刃相撞，那连枯骨锤都砸不碎的鳞甲顷刻皮开肉绽！ “呜昂！” 巨虺一声戾鸣，蛇身轰然砸落，大嘴里咕噜噜的滚下一颗赤红色珠子…… 第411章 得到泉眼，再探宝物 女人与男人永远无法相比的，可能就是手速…… 在赤红色珠子掉落的一瞬间，巨虺自己可能还没有察觉到，陆云锦闪电般出手！ 迅如雷霆将珠子收入袖中，一把塞进洛曦怀里，“收起来！” 洛曦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这手速……单身两辈子练出来的？ 但她速度一样不遑多让，眨眼将珠子放进空间内，心里差不多猜出赤红色圆珠就是灵泉的泉眼。 嘴上还要假模假样客气，“不好吧！这毕竟是你铭家宝物。” 男人轻笑，意有所指看着她明显瘪下去的胸前， “混沌珠本归世间所有，千年前铭家有能力拿到，现在，归你！” 一句“归你”说得洛曦眉眼都笑弯了，灵泉算什么？泉眼才是关键！ “何况……”陆云锦瞥了眼山门外，“若是没有你手中的镇族令，铭家至今还在山脚下徘徊。” 很好，这男人能处，有宝物他不仅真给，道德层面也不落下！ 两人说话间，巨虺砸吧砸吧大嘴，竖瞳闪过懵逼，它宝贝呢？！ 隐含怒气扫视过两个两脚兽，一定被他们偷走了！ “嘶昂！”还给我！ 巨虺也不扭了，蛇头于深深砸出的沟壑抬起…… “小心！”山门外只能隐约看到状况的铭家族人提醒。 “还来？”洛曦挑眉，两手平举，“嗡”一声，巨大的黑洞在她手下缓缓扩张，其内散发出一种毁灭的气息。 她将黑洞平推，瞬息临近巨虺，“跟着我，或者成为蛇羹？” 巨虺两眼可怜兮兮，庞大的身躯一动，尾巴尖尖缓缓露出池面，冲着洛曦所在方向摇了摇…… “……” 春暖花开，大地万物复苏，走在草长莺飞的铭家族地，族人们却各个神色悲痛。 白玉铺就的残垣断壁内，不时可见一具具散落的白骨。 那是百年前五族合力杀上茗山时，战死的族人。 铭家残部逃亡，护山大阵关闭，这些尸骨百年无人打理，部分早已风化。 幸运被建筑物保存，也只剩下一具具皑皑白骨，诉说着当年的血腥杀戮。 陆云锦挥了挥手，沉冷留下一句：“厚葬。” 带着洛曦先一步离开。 两人穿过层层雕廊画栋，一路走向铭家最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保存完好的家庙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陆云锦缓缓停在两扇金丝楠木雕花木门前，伸手一推，木门吱呀声敞开。 里面黑漆漆，待尘土散尽，隐约可见偌大供台上，摆放的一座座祖先灵牌。 地面只有一方稻草扎的，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蒲团。 “来！”陆云锦握紧洛曦小手。 洛曦却摇头，“铭家祖祠，我进去不好吧？” 陆云锦回头笑了下，“带你看个好东西！” 这时候，曾在山脚下听过那道叹息再次响起：“哎~~~” 洛曦惊悚了！看什么？看鬼吗？ 陆云锦却不由分说带着人进入铭家祖祠，伸出白玉一般的手，“香！” 洛曦默默自空间掏出把香…… 别问她身上为什么有这种东西，问就自杀！ 男人眼底闪过笑意，只有他知道洛曦身上的怪癖，例如什么都喜欢往她那袖里乾坤装。 一个鸟窝，盖房子剩下的青砖，村长家耕牛身上薅下来的毛刷子…… 对上洛曦渐渐恼羞成怒的桃花眸，陆云锦面无异色接过线香点燃，插在香炉之中双膝跪倒： “铭家第一百二十七代传人陆云锦，见过列位先祖。” “先祖在上，铭家……回来了！” 话落，炉中线香肉眼可见旺盛了一瞬！ 洛曦眯了眯眼，她不知道这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鬼怪，但有些东西，你永远也无法解释！ 陆云锦起身，握了握洛曦有些凉的手，纵身一跃，跳上高台…… 在洛曦的惊呼声中，穿过层层灵位，最后停在铭家始祖的牌位前。 一掀袍角，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将灵位移开，露出其下一方凹槽。 看着那方凹槽，男人眼底深了几许，“果然……” 他觉醒异能的那日，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一道亘古的声音指引他来祖祠看看。 始祖的牌位下，果然有机关。 陆云锦自袖间取出那枚镇族令，严丝合缝扣在了机关上面，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反应。 他想了想……再次划破手掌那道伤口，将血滴落在上面。 果然一阵白光闪过，两人耳旁响起机扩转动的声音，再然后整座灵台开始下沉。 陆云锦飞快退至洛曦身旁。 待一切动静停止，本该是供桌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方向下延伸的阶梯…… 两人没着急下去，洛曦点燃一只火把扔下，等了约半盏茶，下面的火光仍旧没有熄灭，代表有空气流通。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迈下阶梯。 阶梯很长，在两人迈入起，石壁两边一座座烛台无火自燃，先后亮起。 “好神奇。” 陆云锦为其解释，“南海有鲛人，鱼油制成的灯油可燃千年不熄！” 人鱼？洛曦挑了挑眉，自从来到蓬莱后，这个世界都变得奇幻了！ 随着烛火燃起，她注意到石壁两侧雕刻着精美的简易壁画，人物通常只有三两笔，却描绘得栩栩如生。 连串在一起，为二人讲述了一个有关于蓬莱，有关于铭家由来的故事…… 千百年前，这片大陆百族淋漓，人妖共存。 有形状如犬，从无败绩的犼…… 也有一展不知几千里，铁锅炖不下的鲲…… 洛曦自石壁看到多种山海经中描述的生物！ 从石画看来，那个时候的世界很大很大，百族齐舞，人类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员。 可天外突如其来一场灾难，天降火球，大地崩裂，山川河流倒灌，70%的大陆以及生命沉入海底。 人类力量虽渺小，智慧却不可小觑。 生有异术之人，带领着人类穿过高山，跨过海岸，不停寻找着栖息之地…… 人类就这样靠着顽强的意志与不屈的信念，挺过灭世般的灾难，得以延续…… 后来，人类寻找到栖息之地，首领们却惊讶发现，天地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正在逐步减弱…… 直至百年后，那种力量彻底消失，人类的后辈也渐渐从异能者，变回到强壮一点的普通人。 随着人类总数不断增长，他们之中，不再满足现状…… 第412章 铭家宝物，空间进化 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战争连绵…… 甚至有人把手，伸向那些领袖的后辈之中，妄图通过繁衍，再次诞下拥有特殊能力的血脉。 当危险成为历史，部分人类骨子里的恶，开始觉醒。 他们分帮结派，相互侵略，自相残杀。 以铭家为首的首领后人彻底寒心，于一个平凡无奇的深夜，彻底离开…… 与之一起，还有洛、荣、纳兰、姬、江这五族的后人。 他们重新启程，想寻找一片没有灾难，没有杀戮的净土。 他们想的很好，人族后起之秀却不愿意放过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血脉。 双方进行了长达十余年的苦战，最后，以首领的后人乘上方舟，逃往大海深处结束。 六族死伤惨重，漂流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求救无门。 洛曦自壁画看到了六族在海上遭遇无数磨难，饿死的，病死的，被海兽咬伤无药医治的…… 可能是天道怜悯，不忍首领血脉死绝，在一场海上风暴，方舟眼看就要毁灭的档口，一个大浪过后，把方舟送进一处人间仙境！ 也就是现在的蓬莱！ 这里灵气没有断绝，首领后人得以喘息，百年后，再次孕育怀有异能的血脉。 这便是蓬莱的由来！ 洛曦从头看到尾，不禁由衷感叹，“我终于明白蓬莱为什么不与外族通婚。” “在他们眼中，岛外都是敌人。” 接着话音一转，“可五族后面所做之事，又与岛外之人有何区别？” “人之初，性本恶。” “正因为人性本恶，才要接受正确向善的教育与引导！” 洛曦话音落下，一道长长的叹息响起：“哎~~~” “雾草！鬼啊！”洛曦手脚并用，差点爬陆云锦脑袋上。 族地都封存百年了，现在还能叹息的，不是鬼是什么？ 男人满脸无奈，一只手把快要爬到他脑袋上的洛曦固定好，对着黑暗中的地下室恭敬询问： “白泽前辈，是您吗？”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过后，就在陆云锦脑袋快要被洛曦大长腿夹到窒息时…… 密室深处传来四足塌地的“哒哒”声。 片刻，一只头蹄似狮，脖颈生有一圈白色鬃毛，似羊似狮又似龙的奇怪生物，头顶一双尖尖的耳朵，自黑暗中显露身形…… 缓缓停在两人面前，抬起一双宝蓝色眼睛，羊嘴一张：“哎~~~” 我去，洛曦松开腿，自陆云锦背上滑下来，这玩意原来不是叹息，它的叫声就是“哎”？ “有食物吗？”陆云锦摸了摸勒红的脖子，哑声对洛曦问。 洛曦两眼望着漆黑的头顶，手却很诚实的从空间薅出一把干草…… 男人隐去唇边笑意，接过干草，恭敬放到他和白泽中间的位置，才对洛曦解释： “天地巨变时，铭家始祖几次幸得白泽前辈所救，两者一路互相扶持。” “始祖死前，曾求白泽前辈守护铭家！” 洛曦眼中惊奇不减，脚却很诚实的一动不动！ “这么说，它不是上千岁了？” 陆云锦颔首，“不止，神兽纵使做不到与天齐寿，悠久的生命，也是人类不可企及。” 白泽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眼，竟让洛曦生出一种长辈在打量小辈的错觉，那双宝蓝色眼底充满平静与智慧！ 它迈开四蹄，凑近那堆干草嗅了嗅，并没有表现出嫌弃，张开嘴，细嚼慢咽品味。 再抬起头时，宝石般的眼底闪过满意，慢悠悠调转了身体，冲着两人：“哎~~~” 洛曦：“……” 陆云锦好笑牵住她的手，“前辈让我们跟它走！” 话落，就见白泽满意对男人轻点下头。 好家伙，人兽这就可以无障碍沟通了？ 她小声问：“这羊……白泽前辈一直在密室里，那它平日吃什么？” 陆云锦摇头表示不知，同样压低声音，“自己应该可以觅食吧？” 头前带路的白泽眼底闪过无奈！ 吃什么？它这一觉睡了百年，要不是两个小家伙闹出的动静惊醒了它，它至今还在沉睡。 两人一兽便这样走在无光的密室内，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一道白蒙蒙的光晕。 众人加快脚步。 前方大概五百米的地方，一棵青铜神树傲然挺立，树枝挂着一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玉佩。 两人一兽在青铜古树前驻足，陆云锦眼中闪过异色，“白泽前辈，这便是铭家可以激发异能的宝物？” 相传，铭家有一异宝，可以激发普通人拥有异能！ 五族当年放弃洛家，全力攻打铭家，所谓的预言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目的，还是这枚神奇的玉佩！ 白泽轻点一下头，让出位置，退至一旁。 陆云锦推了一下洛曦，“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取下来！” 这次，洛曦却并没有照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物与混沌珠不同，是天道赐予铭家，我不能要！” 白泽静静看着两个小家伙，这物的确是上苍赐予铭家，旁人拿去了也无用。 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陆云锦身后，用力一拱，男人向前一大步，那只带血的手，下意识握上玉佩。 顷刻间，密室炸起白光。 陆云锦闭上了眼，洛曦见他神色平静，确定没什么危险后，盘膝坐在白泽对面。 “夸夸”的往外掏干草，“饿了吧？你头上有撮呆毛，一看刚睡醒，吃点东西吧，你吃肉吗？” 白泽看着她，前蹄微动。 洛曦高兴了，把空间里大鸡腿羊肉串拿出来分享，白泽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羊肉串，眼底闪过一言难尽。 这个两脚兽不知道它拥有部分羊的血脉吗？ 忽然，往外掏肉掏得正欢的洛曦不动了，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虚空。 天呐！！！ 她看到了什么？？？ 原本一片漆黑，只能储物的空间，不知何时大变了样子…… 远处重峦叠嶂，蓝天白云，碧草茵茵…… 一枚赤红色珠子悬浮于虚空，正在滴溜溜旋转吐着泉水，泉水所到之处，杂草风般生长！ 洛曦小嘴张成o型，她的空间……进、化、了？ 第413章 空间的变化，洗筋伐髓 洛曦心念一动，下一瞬，整个人消失在昏暗的地下室。 白泽只是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多看两眼，低头，继续挑选自己爱吃的肉食。 上古时期，百族齐舞，甘坤宝物不说族群都有，它也是见过几种，并不稀奇！ 此时，进入到自己空间的洛曦却恰恰相反！ 她站在绿草如茵的广袤土地，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东瞧瞧，西看看！ 远处是高耸入云的山峦叠嶂，脚边那颗混沌珠还在滴溜溜淌着泉水，这么会时间，四周围的草，已经快有洛曦高了！ 她伸出手感受，这片空间很安静，没有风，亦没有生命。 系统酸溜溜的声音响起，【宿主，你真好运，得到泉眼，异能开辟的空间演化成一方小世界！】 洛曦再不犹豫，掬了捧灵泉仰头喝下，泉水清凉，入口回甘，所经之处肺腑感觉一片舒爽！ 她忍不住多喝几口，才道：【你知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系统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能怎么回事？异能开辟的空间，同样也在这方世界。】 【你得到混沌珠，天道认可了空间自动演化成小世界。】 【换个简单的方式说，你的空间就是天道认可的另一方秘境，只不过入口在你身上，只有你自己能出入。】 洛曦若有所思，【那我的空间能不能像小说影视那样，可以传承给后辈？】 系统耸耸肩，这个它也不知道，【总之，这是你莫大机缘！】 它好羡慕嫉妒恨啊！ 常人能得到一方灵泉已经是天大造化，她家宿主不仅得到天地灵气孕育的泉眼，还在机缘巧合下开辟了真正的空间！ 这件事说出去，主脑都得羡慕！ 忽然，正叭叭个不停的系统和洛曦都不说话了，后者体温正在飞速上升…… 眨眼洛曦露在外面的皮肤蔓上晚霞一般的颜色，她整个身子弯成虾米状，额头豆大冷汗滑落…… 系统大惊，【宿主宿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它第一个想到不是灵泉有问题，而是着急问：【宿主，你是不是又乱捡东西吃了？】 神特么乱捡东西吃！ 洛曦额头蹦出一条青筋，她何时乱捡过东西吃？自己在系统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不过她此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死鸭子，光剩下嘴硬了，艰难从喉咙挤出两个字：“不、疼！” 不疼才有鬼！ 她感觉全身骨头被敲碎，筋被抽出，连头发丝儿都疼！ 狗逼系统害人不浅！ 洛曦牙齿将唇角咬破，这种痛苦不禁让她回忆起被困实验室那段过往。 被绑缚住手脚，被实验员开膛破肚，洛曦眼睛越来越红，系统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就在她身体到达灵界点快要爆炸，那种疼痛忽然潮水一般褪去，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舒爽袭遍全身…… 整个人如同置身云端，飘飘然！ 系统的视角里，洛曦身体正在源源不断向外排出污垢，一层又黑又臭的泥浆将她包裹。 系统呜呜哭出了声：【宿主！别死啊！呜呜呜！】 它听老统说过，人死前都会排除体内污垢，宿主这是要死了啊！ 呜呜呜！它不要，虽然这个女人对它又凶又坏，但它不想失去宿主！ 【嗷呜呜！】 【嗷呜呜呜呜！】 洛曦唰一声睁眼，脑中一声不叠一声的哭泣吵得她脑仁疼！ 她翻身跃起，骨骼发出一串儿清脆爆鸣，洛曦握了握拳，感觉好极了！ 进入八级后那种怎么都填不满的窟窿，竟有了一种夯实之感，实力何止提升了一点？ 【啊！啊啊啊！诈尸啦！】 识海内，系统抱头鼠窜，诈尸啦，宿主诈尸啦！ 呜呜呜~她不会想带自己一起走吧？ 该说不说，死也要拉上它的这种事，宿主绝对干的出来。 一道幽幽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二五子，想拆了重组？】 系统一下不动了，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语调，是它“老子天下第一”的宿主没错了！ 【哇呜呜！洛曦，嗝！我以为你痛死了嗝！】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洛曦语调难得温柔。 讲真，回到这里，除了陆云锦，系统陪她时间最久！ 开始有些不愉快，时间久了，别看洛曦总是嫌弃，系统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位。 只是这个小傻子自己不知道！ 否则尾巴都要翘上天！ 系统小心翼翼瞅着洛曦，没敢说她此时一身泥，滂臭滂臭，比臭鱼烂虾还臭！ 只问：【那你刚刚怎么回事？】 洛曦再次感受一遍体内变化，【应该是洗筋伐髓！我现在感觉倍儿好！】 实力一下子增进到八级巅峰，能不好吗！ 洛曦指着脚下幅员辽阔的土地，系统愣是看出一股指点江山那味道，如果没有身上那身泥就更完美了！ “这里，能长草代表能种植，我要种上十亩水稻。” 系统“嗯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它懂！ “这里，种苞米。” “这里，种蔬菜。” “旁边种豆类。” “山脚下种果树！” “二五子，你说怎么样？”洛曦叉腰，得意洋洋！ 真好，有了随身土地，她以后走到哪，都不担心饿肚子了！ 系统想嘲笑，可它又有点莫名的辛酸！ 【你说的，都是最好的。】 系统帮忙一起出主意，【灵泉下咱们搭个池塘，附近就栽种天材地宝！】 “这个好！”洛曦眼前一亮，“挖条河道养养鱼虾，河边盖一座四合院，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对了！”洛曦想起什么。 “姬姬，那个姬家大长老还被我关在洛家对吧？” “晚点把他弄进来挖河道，挖完就可以杀了！” 一人一统美滋滋的在空间里面做着未来规划，务必要将这里打造成人间仙境！ 天色将晚，洛曦一拍额头，“把陆云锦给忘了！” “……” 此时，空间外，陆云锦幽幽睁开一双狭眸，眸子里划过日月星辰，山川河流！ 他喃喃自语，“原来这便是铭家真正的传承么？” 忽然，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泥人凭空出现在密室，对着抬起眼来的陆云锦一个虎扑…… 什么鬼东西？男人一瞬间爆发出丝毫不亚于洛曦的气场…… 系统一拍额头，完了！ 它忘记告诉宿主自己是有多臭，此时的洛曦不亚于活的生化武器，她不会被自己男人一脚踹飞吧？ 第414章 害人终害己 洛曦每动一下，身上就会掉下一片风干后的泥垢！ 她有点狐疑望着身后……这是什么新技能？ 陆云锦架势都摆开了，只要这个“怪物”再上前一步，他就踢飞她！ 忽然，这个又臭又脏的东西不动了，陆云锦警惕环顾四周，没看到洛曦，对退至墙角的白泽问： “前辈，看到我的妻子了么？” 白泽硕大的头颅冲着洛曦所在点了点，接着低头，一只蹄子捂住鼻子，做呕吐状！ 陆云锦：“……”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双眸闪过不可思议，试探唤道：“洛曦？” 洛曦似完全没听到，她呆愣愣从手臂外侧抠下一片泥垢，双眼充满茫然…… 难道自己刚刚在泥里打滚了？ 记忆中没有这一段？ 系统轻咳一声，【宿主，是你洗精伐髓时候从体内排出的污垢。】 它眼珠一转，忽悠道：【有富人专门用火山泥养颜，泥是好东西，我一看没提醒你！】 洛曦信了，她不信还能拆了系统吗？ 对上陆云锦不可置信中掺杂着震惊的目光，洛曦如鲠在喉…… 她发誓，此时陆云锦一定在想“一会不见，媳妇去臭泥里打滚了？”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指责别人，洛曦闭眼一咬牙，再睁开，眼冒凶光， “你刚才想踢我对吗？” 男人不说话！ 洛曦再接再厉，“你居然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我，你，你这个只看外表不看内在，见色忘义的狗东西！” 果然，责任推给别人，道理留给自己后，洛曦好多了！ 恶狠狠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闪身消失。 密室只余下僵硬的陆云锦与角落白泽对视，四目茫然，“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知等了多久，在空间里洗了八遍，香喷喷的洛曦重新出现。 看到她的那一瞬，男人呼吸一重，此时的洛曦墨发朱唇，皮肤比那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 是真正的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一双桃花眸，闪烁着醉人的光泽。 直到陆云锦被捏着嘴，灌下一杯灵泉水，还没有回神，眼睛直勾勾盯在洛曦身上，不会动了！ 洛曦脚步退后，和白泽挤到一处，看着男人脸色由红转青，喉间发出低哼，然后全身布满污垢…… 挺秀小巧的鼻尖抽了抽，“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像是五百个榴莲同时放进锅里加热？” 白泽从表情到动作，无一不在表达着抗拒。 四蹄一踏，瞬间消失！ 独留原地的洛曦捏着鼻子撒腿就跑，妈的，臭死她了！ 系统：【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莫害人！害人终害己！】 “……” 五月的天气，阳光明媚！ 铭家一处保存尚算完好的庭院内，碧池波光粼粼，洛曦与小黑乖乖坐在池岸边。 对了，小黑就是那条巨虺，尾巴尖尖儿不时拍打着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忽然，一种浓郁清心的药香飘散，小黑尾巴动的更欢快，一错不错盯着对面炉前炼药的男人。 这是它新的男主人！ 陆云锦玉手一抬，一株株药材投入面前的机器之中，药材肉眼可见极速枯萎，精华流入下方的透明容器内。 这台制药的仪器，是洛曦用灵泉与主脑兑换。 话说，那日洛曦空间得到进化，陆云锦同样得了莫大机缘，铭家先祖的医术，炼药以及丹药配方被他传承。 只是古老的炼丹手段如今无法施展，百族消亡，这世上已没有了兽火和异火。 可洛曦太馋那些功能强大的丹药，与系统一合计，用灵泉水，换来星际制药的仪器。 很大程度取代了远古的丹炉。 现如今陆云锦正在不断调配尝试。 片刻过去，灵药精华在高温煅烧下化作一滴滴晶莹圆润的液体。 这便是剔除所有杂质，一株天材地宝汇聚的全部精华！ 陆云锦快速加入小黑的血液进行融合，看到这一幕，小黑惧怕的缩了缩庞大的身子。 很神奇的，两种液体融合在一处，宛如有了生命，相互交融，直至融为一体。 “成了！”陆云锦如玉般的五指一动，自古怪仪器中取出透明管状物，其内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洛曦直勾勾看着男人唇边轻轻勾起的弧度，有片刻失神，自从陆云锦服下灵泉，颜值何止上升一个档次？ 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一头墨发简单被同色发带系在脑后，不时被清风撩起，有一种雌雄莫辨，天神俯视苍生的美！ 他指尖一动，将那瓶淡蓝色药剂握在手中，朱唇轻启：“小培元液，有固本培元，增进修为之效。” 洛曦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张口轻喝：“小黑！” 瓶身在半空划出抛物线，竖瞳一亮，蛇口大张，整只吞了下去！ 眨眼一股庞大的能量在小黑体内化开，昨日被洛曦打出那些伤，正在肉眼可见愈合。 它巨大的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三尺浪花，借此表达它的喜悦。 一下浇了洛曦满头满脸的水，她一边挥舞着手臂，嘴里不忘斥道：“走开，走开！” “自己吃自己！真不知道你在开心什么！” 小黑一个没忍住，差点把窝掀了！ 对啊！它怎么就忘了？这小培元液里有部分它的血液，自己吃自己，所以它在开心什么？ “嘶昂！！！”小黑发出崩溃的嘶吼！ “吵死了吵死了！”洛曦拉上陆云锦就跑！ “……” 一晃三日，到了和五族约定好中心岛集会的时间！ 一大清早，茗爵为陆云锦送来加点熬夜赶制的族袍，一套月白色绣金纹，广袖华袍！ 洛曦一看上面的图案，乐了，这不正是绣的白泽吗？ 白泽是铭家族徽！ 她觉得好玩，换上自己那套黑金色华服，凑近陆云锦，对茗爵问：“看我们像黑白无常不？” 茗爵：“……” 茗爵一言难尽，反手把铭家这几日整理的族产册子交给洛曦。 这其中包含三座资源岛，五条普通矿脉和两条极品矿脉，中心岛十余座商铺…… 洛曦津津有味翻看…… 矿脉还好，被大阵一起封存在茗山底下，经过百年，矿产只会更丰富！ 到是资源岛和商铺早已被五族瓜分，洛曦玩味儿合上册子，决定待会便去要回来！ 不仅要把从铭家夺走的还给她，这些年的利息一个子也不能少！ 茗爵望了望天色，脸色慢慢凝重，“少主，洛少主，大船已经准备好，我们该启程了！” 第415章 五族齐聚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大船上，洛曦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双桃花眼眺望远处，眼底是无尽期待，五族，准备好了吗？ “……” 中心岛，一座庞大，类似于城池的岛屿，酒楼商铺鳞次栉比，五族的产业开设在这里。 岛上不仅有蓬莱的特产，其中也不缺乏五族从岛外运来的商品。 五族小辈，大部分时间喜欢住在这座岛屿，因为热闹！ 一大清早，热闹的中心岛气氛却格外紧张。 五族小辈坐在最高的“天下第一楼”内，目光闲散望着脚步匆匆，急速穿行的各家长辈。 其中一个凤眼少女，挑着精致的指甲，慢条斯理调笑， “这阵仗，啧！我祖爷都出关了，你们说那洛曦还敢来吗？” “姬二小姐说笑了！”其中一个剑眉斜飞入鬓的青年奉承道： “那厮不过依仗多吃两年苦，还有她那不知死活的爹，今日各家老祖齐聚，她姓洛的，也要夹起尾巴做人！” 这话逗得姬二小姐咯咯娇笑，她身后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冷着脸， “什么二小姐？” “我家小姐现如今是姬家大小姐！” “对对！瞧我这张嘴！”剑眉青年忙自打嘴巴。 凤眼少女并未出声制止，眼底划过轻蔑，洛曦那个蠢货，不仅帮她杀了姬韵儿，还助她成为姬家大小姐！ 呵！她该道谢的！ 凤眼扫过埋头狂炫的江浮，她轻笑一声，“江少主怎么看？” 江浮炫完一整条黄花鱼，吐掉鱼骨，抬头答非所问：“如果不清蒸，换种烹饪方式就更好了，我有点腻！” 姬倩儿一下捏紧拳头，姐姐都死了，江浮还是不肯正视她，她心平气和的问： “我是说，你对洛曦怎么看？” “怎么看？”江浮想了想，直白道：“挺好看？” “噗嗤！”包厢几名少女全笑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看不懂吗？姬家女果然和传言一样浪荡！ “好了好了！”有人打圆场， “拍卖会要开始了，因为五族集会，这次拍卖特别盛大，再不去好东西全被人抢完了！” “……” 海岸旁，两艘大船缓缓停靠码头。 姬家主紧随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后下船。 “族老，这次集会又赶上洛九风突破在即，洛家已经倒戈，情况对我姬家并不妙。” 他没想到，洛曦竟敢一声招呼不打，带人直接杀上纳兰家，覆灭了二房一脉！ 彻底打破蓬莱百年格局！ 此子不仅实力惊人，行事更是没有顾忌，喜怒无常！ 你说她在意洛家？ 亲爷爷一样照打！ 洛家不在意，亲爹晋级的关键档口，她居然跑去铭家族地，从始至终没去看过一眼！ 难道这世上真没有她洛曦在意的东西？ 摸不准，真的摸不准！ 老者长及胸前的胡须一动，“荣家呢？是何打算？” 如今纳兰和洛家已经站到洛曦阵营，荣家的态度就很重要。 “别提了！”姬家主满脸晦气，“荣家那种墙头草，不到最后关头胜负已定，他岂会站队？” 老者眸色深沉，幽幽望着远方，“荣家不站队，是没有人给出足够利益，待会老夫找荣城谈一谈。” “阿太，你记住，待会会议上莫要出风头，那小丫头想试试江家深浅，你便让她试，明白么？” 一队人快速走过，丝毫没留意蹲在地摊旁捡贝壳的洛曦。 洛曦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拿起个海螺放在陆云锦耳边，“听得到海浪的声音么？” 男人幽幽望着离开的姬家，嘴里不咸不淡道：“是挺浪的！” “……” 第一拍卖庄内，今日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一个洛曦的老熟人，青竹美人，正在台上主持着拍卖。 “下一件拍品，金灵瓜。” 青竹示意，婢女端上红色的托盘，其上一枚碧绿犹如翡翠的果实，散发出诱人光泽。 “金灵瓜，服用可增长三到五年寿元。本行亲测有效！” 增加三到五年寿元？ 包厢里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老家伙们，齐齐睁开眼。 一轮接一轮报价响起，这枚可增加寿元的金灵瓜最后被姬家以一千枚六级灵石收入囊中。 包厢内，鹤发童颜的老者看着这枚金灵瓜，老眼赞出异彩。 他本大限将至，没想这种关键时刻天地灵气复苏，真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呐！ 姬家从老到小相继起身，弯腰下拜，“恭喜老祖获得至宝！” 老者笑呵呵地，示意大家坐下。 姬宏太满脸期待催促，“族老快快将之服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宝物不吃进肚子，就会变成旁人的！ 老者却笑着摆手，“不急，不急！” 中心岛正乱，他岂安心服用天材地宝？ 姬宏太想说什么，被下一轮的拍卖开始打断！ 隔壁，纳兰家包厢内，纳兰家主气得摔了今日第三只琉璃盏。 灵气复苏，拥有木系异能的纳兰家最先感应到天材地宝。 没等他打一个时间差，收集足够宝物，消息就被不知哪个孙子扩散出去，只几日，蓬莱尽知。 他不气才怪！ “下面，我们拍卖今日第一件压轴宝物，白玉珊瑚。” 青竹话落，四名大汉抬着一座形如白玉，美轮美奂的珊瑚上场。 “白玉珊瑚，百年生长，十年成熟，服用可改善天赋，据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 “但因太过珍贵，我行并未亲身尝试，大家量力而行。” 话落，所有人呼吸急促，别说活死人肉白骨，光一项改善天赋，足已叫所有人疯狂！ 为什么资源充足的情况下，每家七级以上的强者还是凤毛麟角？ 还不是因为天赋不够。 天赋不足，用多少晶石，吃多少天材地宝只能吸收一两成能量化为己有。 如今有了可以改善天赋的良药，在场所有人眼都蓝了！ “二百枚极品晶石。” “五百！” “一千！” “一千五！” “两千！” “……” 就在大火杀红眼，价格叫到三千的时候，门外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适时响起。 “啧！天材地宝天生地养，还要花钱买？” “茗爵，洛子扬，上台把咱家珊瑚搬走，连看看库房都有什么，一起带走！” 第416章 明抢，懂? 哗—— “谁，谁胆敢在五族头上放肆？” “除了洛曦还能有谁？” “她想干什么？” 大厅中，五族旁系接连站起，目光不善锁定门外缓缓走来的一群人。 洛曦一马当先，暗红色长靴碾过白玉石地，从左到右，桃花眼寸寸扫过每一张愤怒的脸。 花瓣样的红唇微张，“我表现的不够明显？明抢，懂？” 愤怒的眼神逐渐呆滞，她在说什么鬼话？挺漂亮一小姑娘才到蓬莱就疯了？ 台上，青竹眼底闪过异色，洛曦突然回头对她嫣然一笑，“美人，又见面了！” “这里没你什么事，到一旁歇会！” 这位便是曾在瑞昌祥拍卖行，有过一面之缘那美人！ 原来大庸那间拍卖行隶属蓬莱，这也难怪他们拽得二五八万，五国皇室都不惧怕，有大来头！ 茗爵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高台，与洛子扬一左一右搬下那丛白玉珊瑚。 “住手，住手！你这个土匪！” 台下有那脾气暴躁之人，怒发冲冠直袭向洛曦，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今天四爷我便教教你何为规矩！” “对，四爷，教她做人！” “那可是可以改善天赋的宝物，岂容一个小辈想抢便抢？” “真让她继续放肆，我蓬莱嫣有脸在！” 这其中也不缺乏拱火看热闹的，都知道洛曦脾气暴躁，就等着这只出头鸟挨打，他们再借机群起攻之。 忽然，洛曦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不见，再出现，已经拦在冲上前所谓“四爷”面前。 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皓腕，一把遏住男人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不大的声音响彻会场： “谁有娘生，没娘养？” “谁是杂种？嗯？” 每说一句，手中力道便加大一分，洛曦笑意吟吟，眼底却闪过杀意， “这么喜欢提别人家的娘，我现在就送你回娘胎重造好不好？” 话落，洛曦手上一用力，众人耳中响起“卡巴”一声，四爷双目暴突，脖子斜斜歪道一旁没了气息！ 到死他都没想到，洛曦竟来真的！ 场中安静了一瞬，接着响起狂风海啸一般的哗然。 据众人了解，洛曦虽然狂妄嚣张，可她不嗜杀，现在一言不合取人性命，与魔鬼何异？ “疯子！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疯子！” 一个青年跌跌撞撞跑上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尸体旁，眼眸猩红，“爹，爹，你别死啊！” 他豁的转头，目眦欲裂，字字泣血，“洛曦，我不会放过你的！” 洛曦双臂环胸，斜眼一瞥，“怎么，想去陪你爹？” 她唇角弯出要笑不笑的弧度，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头上包间， “我杀他前说了三句话，十息时间留给你们救人，可你头顶那些长辈并没有！” “少年，看不出么，你爹就是他们推出试探我的鬼，报仇可别找错了人！” 洛曦信步从这对父子身旁穿过，台上的青竹看着被抢走的白玉珊瑚，不知该阻拦还是让路？ 她求救的目光望向楼上。 这时，二楼处响起一道叹息，“她既喜欢，送她便是！曦儿，可否来二楼一叙？” 一间包厢窗框打开，露出半张如仙似画的脸，他对着洛曦浅浅一笑， “我与你的父亲一同长大，你便唤我一声江叔！” 洛曦抬眸，细细打量这位江家家主，嗯！虽然都好看，可他五官没有一处与国师相像！ 从心里否定掉江闵旭与江闵月是同一个人这种猜测，她并未作答，脚却迈上了阶梯。 江闵旭略一颔首，表示拍卖继续。 洛曦快步走上二楼，没去江闵旭的包房，而是抬手推开另一间包厢。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面吃瓜看戏正美的荣城动作一顿。 眉头微微凝起又很快放松，狐疑问：“有事？” “江家主不是邀你一叙，小友走错了包厢？” “没走错！”洛曦不客气坐到荣城身旁，话语随意，“他叫我去我就去？富贵儿都没这面子！” 她爹说了，莫要与江闵旭单独接触，那人邪性的很！ 荣城抽了抽嘴角，这祖宗人都进来了，他总不能轰出去吧？听听她有什么目的也无妨。 都是聪明人，洛曦也不绕弯子，端起荣家小辈倒满的酒水轻抿一口， “来前，我从姬家队伍中，听到点有趣的事，荣家主想听听么？” 荣城：“……”他说不听，她就能闭嘴吗？ 微笑，“哦？小友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洛曦漫不经心，“就是姬家那位族老，说你是墙头草，想付出一点代价买你荣家当打手！” 嗯！原话不是这样，但核心内容就是！ 荣城脸瞬间青了，他只是不想参与，墙头草这话太难听了吧？ 之所以不怀疑洛曦话中有假，墙头草这类话他过去也听过，嗤笑一声， “姬家不过口嗨，这话听听也就罢了！” 其实心中很好奇，姬家要付出什么代价请他站队。 他瞥了眼洛曦，“你呢？不会也想要拉拢我吧？” 洛曦勾唇，“不！都说荣家墙头草，我却觉得你只是求稳，不像旁人那么多的坏心眼。” 这话说得荣城很熨帖，洛曦懂他，自己的确求稳，事实也证明他的决定没有错…… 自打这祸害来了蓬莱，五族先后死了多少人？只有他荣家暂无损失！ 接着又有点狐疑，“你来找我，不会只为了说这个？” 他跟洛曦关系没好到能坐一起唠闲嗑吧？ 洛曦施施然起身，“在大庸，荣皇后曾赠我鸳鸯玉佩，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有一言……” 赠玉佩是真，在她身份曝光，冷宫那位皇后曾托人送她贺礼，一对鸳鸯玉佩！ 要说荣婉这些年在皇宫一点势力没有，鬼都不信！ 可她与四皇子撕逼那会，荣婉自始至终没出过手，没给她找过麻烦！ 旁的不说，那个女人真心实意爱着舅舅，光凭这一点，洛曦给了那位废后两分尊重！ 但也不妨碍她算计荣城。 眸光一闪，洛曦缓步走向门外，“听姬家那意思，想推我与江闵旭对上，这其中也没打算放过你荣家！” “荣家主，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 第417章 污水先给丫浇脑袋上 包房门敞开再合上，荣城脸上笑容渐渐淡去。 对一旁存在感极低的老者问：“族老，您怎么看？这女娃话中几分真？” 老者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挺有意思的女娃。” 顿了顿，接着又道，“按原计划，什么都别参与，老夫倒要看看，今天能闹成什么样！” “……” 洛家包房内，老爷子孤零零坐在角落，洛曦推开门进来，哟呵一声，“小可怜，就自己啊！” 洛贵没好气哼哼，他为什么自己，这货心里没数么？ 家中一半力量派去保护这孽障，一半驻守大本营。 他现在都成蓬莱公敌了，万一离开这会儿，家被偷了怎么办？ 洛曦笑嘻嘻坐过去，不见外吃起他桌上的灵果，小声问：“我爹怎么样了？” 他知道，老爹突破在即，最担心的就是老头，甭管其中发生了多少事，洛九风是他儿子没错！ 洛贵语气老大不高兴，“还知道关心你爹？不为他护法，你成天在外面野什么？” 洛曦发现这老头儿真不聪明，“你懂什么？” “我如果老实守在秘境外，让那几族空闲，有时间，有心思算计我们父女吗？” “只有让他们自顾不暇，才不会把太多精力和注意力放在我爹身上，明白么？” 洛贵也是服了，第一次听人把搞事情说的这么高大上！ 他冷嗤，“你不是挺能打？” “来一队杀一队不应该才是你的风格？你的目的不就是彻底踏平蓬莱？” 洛曦摸了摸脸，“我表现有这么明显么？” 她长叹一声，“我纵使做到你说那样，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这么跟你说吧老头，只要我想，一天内就可以灭了姬家。” 洛贵静静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吹！你接着吹！ 洛曦无视之，“可你想过没，我把人都杀光了，我爹出关后，他要何去何从？” “爱人死了，仇人也死了，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等了十五年，忍了十五年，你总不能剥夺他亲手报仇的权利吧？” 洛贵语气茫然，“为了一个女人，还是已经死了的女人，值得吗？” 洛曦眼底闪过戾气，不知何时起，她容不得别人侮辱那个早逝的女人！ 语气变得不耐，“我娘对于我爹，好比洛家对于你，有人把洛家屠光，你疯不疯？” 洛贵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他抱歉的看着洛曦，“孩子，我没有爱过人，当年没能很好理解你爹的感受。” 洛曦早看出来了，野生爷爷没有情丝，在他眼中，只有洛家！ 祖孙陷入沉默，谁都没再说话，姬家一个旁系的死亡，并未掀起多大浪花，拍卖仍在继续。 青竹看了眼洛曦所在包厢，声音努力压着颤抖，“下面有请今日第二件压轴拍品。” “生灵宝珠！” 很快，侍者端着托盘上场，红布掀开，一枚形如夜明珠，散发着奶白色光晕的灵珠出现在场中。 青竹介绍前，又看了眼洛曦所在，收回目光道： “生灵宝珠，此物中蕴含磅礴灵气，服用效果不祥，佩戴不仅可以使人青春永驻，修炼也可以事半功倍。” 可以驻颜，还可以使修炼事半功倍？ 一瞬间，场中女子的目光热切起来，哪个女人逃得过年老色衰？又有哪个女人抵得住青春永驻的诱惑？ 还没说底价，价格已经被叫到两千七级灵石，这才只是开始。 洛曦啧了声，叫来茗爵耳语几句。 陆云锦扬眉，“感兴趣？” 洛曦摇了摇头，“我还年轻，不需要这个，但是有个人需要！” 陆云锦将人圈紧，“你说咱爹？” 洛曦颔首：“娘死前保持二十岁容颜，爹应该不想百年后，顶着一张老态龙钟的脸去见娘！” “茗启铭信，你们去帮茗爵把宝物带回来。”陆云锦吩咐。 洛贵张了张嘴，神态颓然下去，他用力搓了搓脸，自己当年到底干了什么？ 蓦地，洛曦素手一挥，两道无形力量在虚空相撞，竟是旗鼓相当…… 慢慢地，那精神力率先褪去，洛曦却紧追其上，一脚踹开包厢的门，冲着走廊怒吼： “哪个王八孙子，敢用精神力偷窥姑奶奶？” 场中叫价声音一静，神情不可思议，谁敢偷窥这位祖宗，看什么，看她不重样骂人？ 还有，精神力是什么？ 众人不出声，静静听着洛曦发飙…… 刚刚有一股精神力，扫过这间包厢！ 甭管是谁，偷窥的污水先给丫浇脑袋上！ 洛曦神情厌恶，心生反感，她会光明正大欣赏敌人出糗，却从不滥用精神力窥视。 那样像个真正的变态！ 她目光看着江家所在，声音像咬牙切齿，又像似笑非笑，“江家主，知道那偷窥狂是谁么？” 所有人心中一凛，洛曦这话什么意思？ 暗指偷窥之人就在江家？ 可江家异术不是雷么？精神力到底是什么？ 洛曦敛下眸子，她爹说得没错，江闵旭果然藏的很深，只那一下，她能感觉到对方未用全力。 如今的蓬莱尚且不知精神系异能，没关系！ 等哪天江闵旭忍不住动用，大家第一时间会想起的，“哦，原来他真是内个偷窥狂。” 江家包厢内，江浮担忧看着宛如神只的师父，眸子满含无奈，“您好好的，撩骚她干嘛？” 他没说的是，被泼一身洗不掉的污水，现在美了？ 江闵旭如神只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声音穿过包房，响遍拍卖行， “当年，江洛两家本有婚约，可惜我与你爹都是男子，他曾戏言，生下女儿嫁我！” 话音落，场中落针可闻！ 洛曦表情呈现一种呆滞，两辈子，只有她调戏别人的份，现在反被调戏了？ 不过正如众人所说，她洛曦吃什么都不吃亏，语调一扬，声音玩味： “原来如此，你肖想我不成，便上了我继奶奶？” “我以为……”江闵旭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你洛曦奉行的是，自己送上门的，不嫖白不嫖！” 意思姬无双自己送上门给他白嫖！ 这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在嘴皮子可以与洛曦过两招之人，她状似好奇，声音染满求知欲， “所以，我爷爷穿过的破鞋，味道是不是棒极了？” 第418章 比起讲道理，我更喜欢耍流氓 姬家：你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 洛贵：来个人把这滚刀肉嘴缝上！ 江闵旭沉默须臾，似难以启齿，“说实话，有点臭！” “噗！哈哈哈哈！”甭管楼上楼下的，在江闵旭话落，全部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 “哈哈哈！” “你俩是来一唱一和说书的么？” 姬家能忍，洛贵却忍不住，“姓江的，和孩子开这种玩笑，你逼脸要不要了？” 江闵旭含笑的声音骤然一冷，“玩笑不是你们先开的么？” 见洛贵沉默下去，洛曦生气呀，指着鼻子数落，“就你这张大笨嘴，瞎掺和什么？被人反将一军了吧？” “他等的就是你这话，人家轻轻松松用一句玩笑带过偷窥，富贵儿，你是猴子请来拆台的吧？” 众人：原来如此，多谢解释！ 江家包厢内—— 江浮默默缩到角落，看着师父脸上的笑容扩大，心肝颤颤，师父笑得越开心，证明他越生气！ 良久，江闵旭像是对他说，又像自言自语，“果然和传言一样伶俐！” “浮儿，让她来做你师母怎么样？” 江浮疯狂摇头表示拒绝，诚恳道：“师父，想死有很多方法，你何必如此想不开？” 江闵旭白了眼徒弟，笑骂：“没出息！” 他话音落，茗爵已经带人穿过坐席，跃上高台，直袭那枚灵珠…… 隐在幕后的强者蓄势待发…… 江闵旭心念一动，冲着楼下微不可察摇头。 于是茗爵握着那枚宝珠，交到洛曦手中，后者随意把玩着。 安静的拍卖现场瞬间炸锅，传来独属于女人尖锐叫骂，“洛曦，你别太过分！” “这里是拍卖会，买得起买，买不起滚出去！” “安静！”江闵旭出声，他声音不大，却盖过场中所有嘈杂， “曦儿，我与你爹是挚友，这里你喜欢的东西，尽可以搬走。” 听到这话的五族女子都酸了，她洛曦凭什么？就凭那张狐媚的脸么？ 江家主真是鬼迷了心窍。 莫非他真对这个没有教养的女人起了心思？ 洛曦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桃花眼底有丝凝重！ 她听明白了，江闵旭句句都在往暧昧上引，借此隐藏自己真实目的。 她声音很冷，没有女子面对男人示好时的羞涩，“江家主，你在给我拉仇恨？” “我可以明抢，用得着你送？” 她一把推开窗子，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洛家听令，将今日这楼里的东西一件不剩带走，江家胆敢阻拦……”她顿了顿，唇边扯出没有温度的弧度， “杀、无、赦！” 话落，洛曦伸手一抓，隐于拍卖台幕后三名老者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摔在台上。 这一手，震慑住了所有人，他们从未见过此等强大且诡异的力量，心中慢慢沉重下去。 负责把守住入口的洛家人听令，如猛虎下山一样冲进后台扫荡。 台上被重重甩飞的三位老者爬起来，脸色别提多难看，语气询问：“家主？” 江闵旭深吸口气，缓步走至窗边，与斜倚在墙边的女子隔窗相望，他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我真是欠了你们父女的！” “今日拍卖会到此为止，各位家主移步旁边的无妄楼。” 洛曦双手一撑，坐到窗框上，屈起一条大长腿，对下面起身的众人扬眉， “让你们走了吗？” 她一招手，茗爵递上册子，洛曦翻开第一页， “江家主，如果没记错，这间拍卖行百年前隶属铭家所有，现在，该归还了吧？” 江闵旭静静望着她，神色不变喜怒，“你也说了百年前。” “现在来一批前朝余孽，指着大庸皇宫说是他家的，皇帝会归还么？” 洛曦笑了，“歪理挺多！” “来前没做过功课么？在下不才，人送外号‘不讲理’，比起讲道理，我更喜欢耍流氓。” “江家主，你主动交还产业，还是让我带人砸了你的场子？” “非要如此？”江闵旭挑眉，意有所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的确！”洛曦颔首，“所以你便快点交出来吧，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哪怕隐藏了大部分实力也杀不死我！” “不是还想借我的手清除姬家么？咱俩先打起来不是让人看了热闹！” 一句话落，江闵旭脸色骤沉。 包厢内的姬宏太站了起来，“洛曦这话什么意思？” 最后，江家交出了地契，五族各怀心思先一步移驾无妄楼。 坐在窗台上的洛曦晃荡着大长腿，目送众人相继离去，挥手跟江闵旭告别， “这楼里的东西，就当你江家这些年租用场地的利息了！” 所有人脚下一趔趄，脸上均是一言难尽，她明明可以强抢的，临了还要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 洛贵走到洛曦旁边，目含担忧，“曦儿，你说那话是真的？” 洛曦哪知道真假啊！这个江家主心思太深，完全窥不出对方真实目的。 但不妨碍她搅浑蓬莱这池水，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拍卖行回荡，“富贵儿，你想啊！” “我除去蓬莱中坚力量，我爹出关在灭掉仇人，届时他江闵旭只要杀了我爹便可以轻轻松松掌握蓬莱。” “修道之人不造杀孽，如此一来，他姓江的最后杀了我爹还能落一个替天行道！” 快要走到门外众人纷纷放慢脚步，忍不住去听洛曦的分析，该说不说，越听越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洛贵脑子不聪明，但他擅长搭台子啊，继续问：“照你这样说，蓬莱如果只剩姓江的一家，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江闵旭的目的是借这对父女的手，铲除其余几族，想一家独占蓬莱…… 那他日后的繁衍怎么办？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众人：对啊对啊！ 他们也想知道！ 洛曦扫了眼众人，话语隐含笑意，“世界灵气复苏，蓬莱少一族便多一份资源。”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莫说江家主，我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人，都忍不住想杀光你们，独占蓬莱。” “有这个实力的人，谁能不动心呢？” 第419章 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洛曦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自己都信了！ 嘴长在她身上，求证是别人的事。 “百年前天意降下所谓预言，是江家破解的吧？” “是圆是扁还不是他江家说了算，我不会掐不会算，胜在聪明，给你们换个思路。” “故事开始——” “江家百年前窥探天机，算出百年后灵气复苏，于是他们起了贪婪之心。” “把本该怀有大气运者，冠以祸端之名，借此，先灭了六族之首的铭家。” “继续设计我父女恨上蓬莱，大开杀戒。” “由此一来，待到时机成熟，他再将我们父女斩于剑下，于民除暴安良，于上苍替天行道。” “届时江家手握整个蓬莱，五国臣服脚下，享天下至尊，啧啧啧，好大一盘棋呐！” 洛贵脸发白！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洛曦笑嘻嘻，“你们想想啊！他江家是不是只说测算结果，从来不参与行动？” “多精呐！不牵扯因果，坐享最后成果！” “蓬莱？仙人？哈！改名吧！卑鄙奸佞小人与一群癞蛤蟆！” 所有人幽幽的眼神儿，落在顿下脚步的江闵旭背影，那目光有复杂，有猜忌，更多则是难以置信！ 事实真如洛曦所说吗？ 那他们成了什么？恶犬？傻狗？替人铺路的垫脚石？ 江浮见师父并不出言解释，急了忙道：“洛曦，这只是你没有证据的揣测，别说的跟真事一样。” “我江家这些年耗尽心血，规避多少祸端，你不能因为是受害者就恶意揣测所有人！” 洛曦单手托腮，“这便是你江家聪明的地方，半真半假——” “我如预言那般出现，也如预言那般强大。” “可能你们不知道我过去是干什么的，祸端之源？呵！这话让我老乡听见，他们能啐死你！” 忽然，寂静的空间响起掌声，江闵旭双手合拢，神只一样的脸上似笑非笑， “故事很好，如果我不是当事人，差点都信了！” “曦儿，你的故事里是不是忘记一个重要的人？” 留下一句令洛曦深思的话，江闵旭转身便走，不反驳不解释，反而给人一种磊落之感。 洛曦垂眸，她忘记什么重要的人？ 陆云锦缓步走来，靠近洛曦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江闵月！” 洛曦眼前骤然一亮，接着，更迷茫了，“他提醒我这个又是为何？” 该不会在暗示坏事都是江闵月做的，与他江闵旭无关吧？ 他至今连这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搞清楚呢！ 陆云锦帮她把散落的碎发别致耳后，“你不是最烦猜来猜去，有什么不妨直问，也许他会告诉你。” 洛曦捏了捏眉心，“还是不能以旁人的主观意识去看待事物，我爹毕竟在下面十五年了！” “他对周围人的了解还停留在十五年前。” 洛曦将大半重量靠在陆云锦身上，“我觉得这个江闵旭古古怪怪，与其说他有恶意，我总觉他在逗我！” 洛贵叹气，“其实，闵旭人不错的，自小父母不爱，小小年纪挑起江家重担。” “你说什么？”洛曦豁然回头。 对上四道灼灼的目光，洛贵结巴一下，怀疑自己哪句话又说错，惹着煞星不高兴。 他硬着头皮道：“我说，闵旭其实人不错的，他说和你父亲是挚友也不假，小时候，两人好的……” “停停停！”洛曦喊停，“你说，江家主自小父母不爱？他是家中独子，父母为什么不爱？” 洛贵茫然，“对啊！为什么？” “老废物！”洛曦嘲讽，把玩着新得来的宝物下楼，转向隔壁！ “……” 无妄楼，每年五族集会的地方，穿过假山流水，一行人被侍者领到一间偌大的厅堂之外。 此时厅中已经坐满，除了洛贵，其余四族的家主连同长老好整以暇坐在位置上。 大多数目光是看着闭目养神的江闵旭，洛曦那番话虽然没有证据，难免在众人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心湖荡起涟漪！ 看到如今的五族相互猜忌，相互防备，目的达成的洛曦眼底闪过笑意。 什么真真假假，乱起来谁都别想安宁就对了！ 她的脚步声吸引了众人，微微颔首，“坐！” 洛曦目光环视，屋中只有五把紫檀楠木椅，各位家主坐在其上，实力更高的族老也只有身后列阵的份。 这便是蓬莱的规矩！ 洛曦扯了扯嘴角，一步跨进大堂，打眼一扫，五把椅子如今只剩一把！ 可她身边既有洛贵，又有代表铭家的陆云锦，这个位置谁坐都不合适！ 众多老家伙脸上闪过幸灾乐祸，洛曦明白，这便是下马威了！ 她和声细语，“不能再加两把椅子吗？” 纳兰家主摆手，刚欲命人去抬座椅，姬宏太率先抢话， “抱歉了洛小友，我蓬莱百年间只有五族，只能麻烦你和这位姓陆的青年自己找地方站！” “不能商量？”洛曦不死心追问。 姬宏太含笑以对，“这叫规矩。” 洛曦点头表示明白了，蓦地，她闪身出现在那张空椅子旁，毫无道理一脚踢了出去。 “砰”一声紫檀木椅在半空化作齑粉，木屑纷纷扬扬飘落，呛得老东西们一阵咳！ 姬家那位九级的太上族老厉声呵斥，“女娃！闹也要有个限度，莫要和女疯子一样，到处撒泼！” 完了！洛贵一拍额头！ 果不其然，就见这疯子唇角微扬，一脚照着离她最近的荣家主凳子踹去！ 座椅碎裂，毫无心理准备的荣家主摔了个屁股蹲，他未反应上来，被誉为疯子的洛曦已经朝着姬宏太去了！ “砰！” “轰！” “啊！” 一声惨叫过后，姬宏太连椅子带人一起飞了出去，脸撞墙上流下两行鼻血，怀里抱着从天掉落的椅子腿。 表情痛苦！ 老者眼底闪过戾气，心有顾忌，强势按耐下了没动手。 纳兰家主施施然起身，退后一步。 就要越过他的洛曦：“……”算了，一起踹吧！ 她最后来到一脸玩味的江闵旭面前，后者起身的刹那，身下椅子化作齑粉，“解气了吗？” 洛曦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目光扫过屋中神态各异之人，语调漫不经心， “既没我的座位，那便一起站着吧！” 不给别人撕她的机会，不顾旁人是何脸色，洛曦态度强硬，单刀直入， “此次叫大家前来，只为替我父亲向江家主问一句，你何时娶他后娘？” 第420章 先来后到，姬家排队 果然…… 姬宏太与鹤发童颜老者对视，死丫头果然冲江家来的！ 洛贵那张脸皮用力抽了抽，青了又紫，紫了又黑，煞是好看！ 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大舅哥嘴都要笑歪了，洛贵脚趾抠地，恨不得抠出个洞，让他钻进去！ 纳兰高瞻状若关心，“老洛，把头抬起来，你也是受害者无需不好意思，来，挺胸抬头！” 洛贵：“……”我抬你娘！ 荣城笑呵呵的，打定主意，今天荣家死也不参与，就看戏！ 对上洛曦带着压迫感的注视，江闵旭揉了揉额角，学习她的语气，“没得商量？” 雾草……五族惊了，江闵旭这是什么态度？不应该大逼兜抽她？ 一瞬间，那几族也不打机锋了，灼灼静待下文！ 江闵旭语气状似无奈，“当年我也是被设计，让受害者对施暴者负责，洛曦，你们父女也太欺负人了吧！” 姬宏太老脸比墨还黑，这话意思，除了他姬家，其余都是受害者呗？ 接下来，洛曦说出一句石破天惊，让所有人三观尽碎的话， “你被姬无双设计，于是反手将她送上姬宏太的床？” “什么？”姬宏太豁然起身，整个身子气到不住颤抖，声音拔高，“是你干的？” 那件事传开，族中女儿定下的婚事统统被退，婚书被返还，姬家成为整个蓬莱笑柄！ 哪怕这些人嘴上不说，但众人心里明白，自家的男儿就算这辈子娶不上媳妇，也万万不敢触碰姬家女。 他姬家女儿现在就是“淫秽，浪荡”的代表！ “你你你……”姬宏太哆嗦着手，要不是族老拉着，差点上去跟江闵旭拼命！ 江浮张了张嘴…… 别看师父一副神仙皮囊，内里可重口了，他是没料到，师父已经重口到这个地步…… 一阵咸腥海风吹过，洛贵心口拔凉拔凉，脑袋上究竟戴了多少顶帽子，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真好，这个冬天再也不怕寒风灌顶了！ 江闵旭有趣的挑了挑眉，“证据？” 洛曦处变不惊与其对视，“姬无双前脚品尝了你，两天后便和姬宏太滚到一处。” “除了你的报复，我想不到其他。”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江闵旭感叹，“话说到这地步，我不承认反而落了下成！” 这份“好像在说旁人，事不关己”的从容淡定，洛曦都有些意外，还以为他要死咬住不承认呢！ 其实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人信了那便是事实！ 江闵旭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大大方方道：“是我干的！” “为什么？”姬宏太眼底蔓上红血丝，一个健步冲到江闵旭对面，身子前倾，那表情，似要把人生吞活剥。 江闵旭不适的皱了皱眉，“能退后点吗？口气熏到我了。” 看到姬宏太僵住，他才哼笑一声，“你姬家生的好女儿，不能光恶心别人，怎么也该让你们自己尝尝。” “你说对吗，洛家主？” 洛贵骂娘的心都有了，就不能别捎带他？ 老头实惨，真对上，他连江闵旭小手指都斗不过！ 碍于野生爷爷最近表现不错，洛曦还是帮着说了句话，“江家主，别调侃了，不知道我们富贵儿害羞吗！” 洛贵：“……”不如不帮！ 江闵旭很给面子的从洛贵身上移开注意力，火力重新回到姬家，唇角些微上扬， “本家主以为，姬家主乐在其中，当年不是抱着刚满月的女婴，让她喊你叫爹吗？” 雾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荣家主呼吸急促，鼻翼扩张，兴奋的捏紧了拳，一瓜连一瓜，瓜瓜保熟啊！ 今天真没白来，这戏搁外面，花钱也看不到！ 洛曦趴在陆云锦肩膀咬耳朵，“我以为今天自己是主力，没想这个江闵旭这么生猛！” 陆云锦含笑提醒她，“你不觉得，江家主太无所谓了，像是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姬宏太又羞又臊，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江闵旭都知道！ 屋中家主族老那种看稀奇动物的目光似要将他洞穿，整个人摇摇欲坠，恼羞成怒嘶吼， “胡说八道！” 说完，他便两眼一闭，想晕过去！ 这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洛曦出声， “姬家主！您可别晕，我最近从铭家学了两手医术，正缺个练手的！” 姬宏太：“……” 想起初见被死丫头缝嘴的经历……他眼都闭上了，晕是不晕？ 气急一下睁开眼，“你到底哪边的？” 对哦！吃瓜吃的太愉快，洛曦差点忘记自己目的！ 看姬家吃瘪纵然很爽，可她目的是把姬无双弄去嚯嚯江家，立场不能动摇！ “行了行了。”洛曦打断，“言归正传，江家主，你准备何时娶我继奶奶进门？” 江闵旭状似无奈，“不是我不娶，那姬家主怎么说？你不能让我们兄弟穿一条裤衩。” “噗！” “噗！” 洛曦跟荣城同时笑喷！ 洛贵暗暗拍胸口，还好还好，这次没带上他！ 刚这么想，江闵旭已经看过来，“还有洛家主！” “一女同时染指蓬莱岛三位家主，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吧？” 洛贵：“……”他终究没有逃过！ 语速极快表态，“本家主已经跟姬氏和离，余生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言下之意，他们已经和离，姬无双再嫁给谁都和他没关系。 江闵旭这倒霉孩子呛了他这么多句，洛贵回敬，“先来后到，我的后面就是你，姬家主还需排队！” “噗！哈哈哈哈！”整个荣家笑得东倒西歪。 神特么姬家得排队，这老洛，也是个不吃亏的！ 洛曦好笑的摇摇头，这野生爷爷，总是闷不吭声，最后给你来把大的！ 她颔首表示了支持，“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姬家主的确需要排队。” “你们蓬莱遇事不喜欢投票决定么？” 洛曦桃花眼扫过屋中神色各异之人，“那接下来便投票决定吧！” 她沉声，“江家主在姬氏与洛贵存在婚姻关系期间插足。” “事后你知情不报，并无受害者该有的申冤，视为你主观插足，甚至是同谋！” “我洛家要求你娶走姬无双，拨乱反正，回归正轨。” “各位家主，投票吧……” 第421章 恭喜江家主觅得破鞋 荣家率先表态，“荣家不参与投票，弃权！” 纳兰高瞻：“曦儿的话有道理，江家主自诩受害者，事后却隐瞒实情，有包庇袒护姬无双之意。” “既如此，纳兰家同意拨乱反正。” 江闵旭叹息，“难道我要把自己被染指，公布天下？” 他极有深意看了看纳兰高瞻身后几位沉默的族老，“纳兰家，果然变天了！” 的确，过去十几年，一直是二房在做主，他这个家主名存实亡，过去投票也由二房决定，今天不同了！ 纳兰高瞻含笑不接话。 大家把目光转向姬家，姬宏太丢脸至极，想暗中弄死姬无双，可那贱货被洛曦派人保护起来。 他没有下手机会。 洛曦奉行的是，搅屎棍一定要留到最后！ 祸害在自己家中叫膈应，如果送去对手家嚯嚯敌人，那便是最锋利的武器！ 如若不信，可以参考陆家极品！ 见姬宏太吭哧半天没蹦出一个字，陆云锦幽幽出声，“如果江家主不娶，是不是轮到姬家了？” 什么？让他娶姬无双？ 这小子在说什么阴间话？ 姬宏太大惊失色，嘴比脑子更快，“我同意，我姬家同意无双嫁进江家。” 对上大家伙揶揄的目光，姬宏太快要气炸，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铭家支持洛曦所有决定！”顿了顿，茗爵代表铭家投票。 话落，家主身后各位族老纷纷睁开眼，屋中瞬间弥漫上一种凝结的气氛。 姬家那位九级的族老率先发话，姬甸哼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铭家？我蓬莱可没有铭家，你算哪根葱？” 声如洪钟，带着一种无上威压，茗爵脸一白，咽下涌到喉头的血气，双眸迸射着戾气。 其余人没有阻止。 包括洛贵在内，没人愿意看到姬家回归，百年前做下那种事，铭家与在座所有人立场对立。 放任回归成长，不等于养虎为患？ 要不是洛曦一来就太能闹腾，吸引住全部火力，五族早便计划如何彻底清理掉铭家。 姬甸乃在场实力最高之人，他的威压一释放，屋中只有洛曦与陆云锦能做到面不改色。 其余人脸色多少有些苍白。 陆云锦挥了挥手，姬甸布下的威压顷刻消散。 所有人瞳孔一震，姬甸失声，“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洛曦勾唇，陆云锦在她精心调教下早已到达六级，前两日又接受铭家始祖传承。 实力一下从六级跃升至八级。 那枚玉佩不仅孕有铭家传承，还有那位始祖毕生修为。 一代传一代，陆云锦不贪心，牢记洛曦叮嘱，八级到九级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 所以他只吸收部分力量。 饶是如此，姬甸想杀他是绝没有可能！ “看来姬家这是不舍得我继奶奶，想原汤化原食，八抬大轿迎回家族，江家主可能要割爱了！” 江闵旭笑道：“我第一个赞成。” “族老！”姬宏太急了！ 姬甸闭了闭眼，沉默下去。 洛曦拍板，“蓬莱六族，一票弃权，一票反对，剩下四票赞成。” 她微笑看向江闵旭，“恭喜，恭喜江家主得偿所愿，觅得破鞋娘！” 江闵旭苦了脸，活像吃了五百只苍蝇，那恶心的表情，他没好气道：“臭丫头，敌我不分！” “罢了，娶她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洛曦不说话，深深看着对方。 “江家与姬家大婚，必须待到洛九风出关！” “为什么？”她问。 “天机不可泄露。”江闵旭神秘一笑。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什么叫江家娶姬家？你这是一个不够，想把姬家女全部娶进门？” 江闵旭黑了脸，“小丫头，你拿我江家当开青楼的？” “够了！”姬甸一声戾喝，“你们二人，别太过分！” 洛曦与江闵旭对视，同时闭嘴！ 众人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不可思议，一向深居简出，神秘感颇重的江闵旭就这样都不挣扎一下的同意了？ 莫非他真对那姬家破鞋有意？ 该说不说，江家主至今未婚，姬无双就是他第一个女人，江闵旭不会有什么雏鸟情节吧？ 这……太狗血了！ “稍晚，我会将姬氏送往你江家，让你们未婚夫妻多多培养感情，不谢！” 洛曦想看看，江闵旭的底线在哪。 果然，这人也并非他表现出的那么不在意，听到要将姬无双送至江家，他眼底有片刻阴沉。 快到常人难以察觉！ 看得出，此举真正恶心到他了！ 他恶心，洛曦就舒心！ 无论这里面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阳谋，真真假假，江闵旭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洛楠楠恶心了她，姬无双恶心了她爹这点错不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尝尝吧！ “既然没事了，那我姬家告辞！”姬甸带着姬宏太率先向门外走。 荣城紧随其后，嘴里似笑非笑念叨着：“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呐！” 茗爵不知打哪寻来把凳子，左右看了看，最后放在洛曦屁股后面。 他以少主马首是瞻，少主又以洛曦为重，这选择没错！ 洛曦大大方方落座，冲着快走到门外的姬家人扬眉，“让你们走了吗？” 顿了顿，笑道：“这么急，不会赶回去给你们姬家花魁准备嫁妆吧？” 神特么姬家花魁！ 洛曦这张嘴，他们也是服了！ 吃火药长大的？ 一开口就炸人！ “还有什么事？”姬甸深吸口气，暗暗压下涌到心肺的磅礴怒意。 现在局势很不利，洛曦明显在找茬，他绝不给对方拿姬家开刀的机会！ 洛曦食指敲击着扶手，唇边勾起要笑不笑的弧度，“各位，百年前拿了我铭家的，是否应该归还回来？” 这便是今日第二个目的，陆云锦是她的，铭家产业自然也是她的，洛曦要回没有错！ 所有人心中一凛，重头戏来了。 姬甸一点点转回头，没有预想之中的暴怒，对身后的荣城问：“归还铭家产业？荣家主怎么看？” 荣城当时就想到，洛曦提醒的，姬家要拉他荣家下水。 眼眸一闪，果然来了，荣城表面随意，心中却已提起十二万分戒备，“反正没多少，还回去也无妨！” “不对吧？”姬甸眸色一沉，“老夫怎么记得，除掉瓜分铭家，这主意最早由你祖上提出。” “不信，史料中还有记载！” 对上了！和洛曦说得都对上了！姬家这帮老阴逼，果然想推他荣家当挡箭牌！ 好下流的人品，好卑鄙龌龊的心思，荣城气极反笑，道…… 第422章 狗咬狗，大爆料 “荣家怎么了？荣家怎么了？” 荣家主就像炸毛的狮子，如果没有洛曦那番话，他兴许一时半会想不到这么多。 真被姬家利用了！ 嘴里质问冷笑一声不叠一声，“我荣家怎么了？我荣家兄妹至少没乱lun，亲舅舅没让外甥女喊爹！” 一顿不停歇的输出，把姬甸喷懵了！ 皱眉，“荣家的，你吃屎了？嘴巴这么臭！” “呵！”荣城气得呼吸急促，“吃屎也比你姬家血液身体里流的全是屎强！” 洛九风突破的关键时候，谁和洛曦作对谁傻逼！ 荣城不动声色观察洛曦脸色，见她小脸冷下来，明显信了姬甸的话，心中一沉。 “祖上之事，我做晚辈不论对错！” “但你姬家为将那破鞋嫁给洛九风，重提预言，制造恐慌，设计陷害谋杀人家妻子，这点你没法否认吧？” 仇恨不会消失，但可以转移，荣城深谙其道。 反应最大要数洛贵！ 他额角青筋浮现，时过境迁，那个预言本来被众人刻意遗忘，可不知何时起，蓬莱刮起一股妖风…… 目标直指他的长子，那传言有鼻有眼，好像九风不娶岛上之女，蓬莱明天就要灭亡一样。 现在想来，当年的确是姬家一直在其中拱火，最后自己还瞎了眼的为儿子定下姬家女。 原来一切都是旁人设计好的阴谋。 如果不是打不过，洛贵真想抡圆给姬甸两大逼兜。 荣城还嫌不够，似笑非笑对洛贵挑唆， “老洛，你不知道吧？” “凭借九风天赋，蓬莱哪家不中意？我荣家也不例外。” “是姬家主找到我，用好处劝退，成全他姬家！” “不信你问问纳兰家主！” 洛贵转向纳兰高瞻，后者回忆一番，“父亲的确有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当年被二房阻止住了。” “我记得，二房用的理由是，血缘太近，容易出岔子。父亲便打消了主意。” 这年代，还没有近亲不可成婚这一完整概念。 只有娶了娘家表妹，叫做亲上加亲。 但古人的智慧也不可小觑，虽然不明白，但千百年也总结下来，近亲结合影响后代。 洛曦舒舒服服斜倚在宽敞的座椅里，看着这一场精心安排的狗咬狗大戏！ 给他们遮羞布扯下来，换上尿芥子，使劲骚！ “你……”姬甸没想到荣城就跟那炸了毛的刺猬一样。 他想拉对方下水没错，不过刚开个头，对方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这叫他事先准备好的计划无的放矢，出师未捷身先死，反惹一身腥。 姬宏太心中焦急，不能说下去，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扬声，盖过所有嘈杂， “旧事重提可不是我姬家打头，提议让洛九风迎娶本岛女子的另有其人，你说对吗，江家主！” 江闵旭好整以暇，迎接洛曦的怒视不躲不闪，“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我夸你好看是客气，你觉得是调戏，姬家觉得我有图谋，纳兰家主骂我老不正经……” “一句话落入一千个人耳中，就是一千种意思！” 他避开洛曦越来越冷的眸子，含笑对姬宏太，也是对众人道： “当年，你主动找到我，询问蓬莱预言后续，姬家主，对也不对？” 姬宏太咬牙，“是又如何？难道不是你出主意，说洛九风娶个岛上女人都平息了！” “嗯！”江闵旭颔首，“话是我说的。” “谁敢说还有更好的解决之法？” “我让九风寻一女子成婚，基于他还没有心仪之人，我让你们设计算计他了吗？” 说到最后，江闵旭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脑海，犹如振聋发聩，众人脑中“嗡”的一声，像是遭受重击！ 此刻的洛曦冷静到可怕，她敛下眸，梳理得来的消息。 旧事重提的开始，是姬家找到江家，江闵旭出了个主意。 姬家回去后将消息扩散，阴谋阳谋齐上场，想让她爹娶姬家女。 并且在她爹成亲后仍不死心，再出昏招，设计陷害弄死她娘。 洛曦缓缓抬头，声音压抑着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我有两个问题。” 她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姬宏太，“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姬家女儿嫁给我爹？” “我爹天赋再高，身上流的也是洛家血脉，他到底哪一点需要你姬家挖空心思算计？” “你究竟有何图谋？” “第二个。”洛曦竖起两根手指，眼眸含着淡淡讥讽与嘲弄， “江家主，初见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在表达你和我爹关系好，是兄弟。” “你若真拿我爹当兄弟，为什么不一早告之他预言的存在，而是看着毫不知情的他，被几族算计！” 洛曦觉得，只要弄明白这两件事，距离真相也就近了！ 江闵旭扬眉，“他爹都不说的事，我越俎代庖不好吧？” “不不不！”洛曦摆手，“你一解释就暴露了，没有朋友吧江家主？” “真正的朋友是可以掏心窝的人，坦诚，信任，能够畅所欲言。” 她五指张开侧撑着头，“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希望我爹好，他越倒霉，你越开心。” “但我又能很负责的说，你对我没有恶意，你好复杂啊江家主！” 江闵旭从低低浅笑，到放声大笑，笑得眼泪花出来， “不愧是能够撑起一个时代的领袖，冷静的思维，聪明的头脑，小家伙，你可比你爹优秀多了！” 他缓步走向门外，“好了丫头，知道我对你没恶意就行，余下的，等他洛九风出关后自有分晓。” 这次，洛曦没阻拦，她知道，问不出结果了！ “等等！”姬甸一步挡在江闵旭身前，人老成精，他一样听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键。 脸色阴沉，“是你设计宏太！”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江闵旭态度很嚣张，面对九极巅峰强者如同面对一只蝼蚁！ 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浅笑。 “好好好！承认便好！”姬甸还记得洛曦在拍卖行说的，江闵旭就是想借助他们父女的手，铲除姬家。 怒上心头，双手在胸前一拉，三道冰锥眨眼成形，“老夫便替早死的江家夫妇教训你这个坏种！” 江闵旭眼底闪过轻嘲，五指一动，刚欲出手…… 忽然感觉到什么的他，唇边扬起玩味弧度，站在原地不动了！ 下一瞬，冰锥脱离原有轨道，直直插在荣城屁股上，后者嗷一声惨叫…… 第423章 洛九风突破生变 紧接是富贵儿的闷哼，他被大冰锥子打了个乌眼青！ 两人全怒了，“姬家的，有病吧你，突然偷袭是想宣战？” 姬甸有些愣神看着双手，攻击明明朝向江闵旭，为什么突然转向？ 他怒不可遏，“竖子，陷害完宏太，你又来陷害老夫？” “啪！”广袖洒下道道金光，江闵旭轻飘飘给了叫嚣的姬甸一巴掌，“冷静了么？” 姬甸非但没冷静，快百年没被人抽过巴掌的他直接疯了，不听对方解释，抬手就是大招。 江闵旭感觉全身血液凝结成冰，眨眼脸比鬼还白，“找死！” 他招手，天际一道惊雷劈下，“轰隆！” “咳咳咳！” 洛曦再看，姬甸那头保养极好的白眉毛白头发，全被雷劈糊了！ 年岁大了，站在原地一阵咳，不知疼的还是气的，身体剧烈抖动，“小儿，老夫和你拼了！” 一老一少很快战到一起！ 洛贵一看，眼底飞速划过精光，暗戳戳摸到姬宏太身后，拳锋包裹一层坚韧如铁的能量。 迅如闪电一拳轰向对方后心…… 姬宏太察觉不妙，躲过了后心却躲不过脑袋，后脑勺直接被开瓢，血流如注。 他试图反击，却跟见鬼了一样招招打不中洛贵。 富贵儿雄起，拼命一样攻击对方身体要害，“让你算计我儿子！” “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特么的，养出来的妹妹千人骑，老子吃饭你舔盘，尝到大海的味道了么？” 洛曦：“？？？” 野生爷爷打鸡血了？ 她疯狂给纳兰家主暗示：“舅爷，您老不活动活动筋骨？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纳兰高瞻一想，也行！ 手中藤蔓飞出，绑住洛贵双脚，摔他个狗吃屎。 洛贵哎哟一声，仅剩那颗门牙也掉了，他说话漏风，“瞄准滴~打水妮？”瞄准点，打谁呢！ “打的就是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负心汉。”纳兰家主冷笑连连，一藤鞭抽洛贵脸上。 左右各一下，在他那张俊脸画了个x “我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妹妹嫁给你，真是晚收的稻子——让麻雀糟践了！” 两人交起手，姬宏太得以喘息。 荣城还在拔屁股上那根冰锥，冷不丁对上洛曦似笑非笑的注视，一个激灵！ “噗”一声将冰锥从屁股拔出来，左右看看打成一片的众人，心拔凉拔凉，都有对手，他找谁？ 不管了，随便找一个！ 只要不是洛曦，谁都行，旁人打架见血，死丫头要命！ 他随便抓住一人后衣襟，在对方回头张口说话的刹那，手上那根冰锥对准，塞进对方嘴里…… 劝架正劝不过来的姬家族老：“？？？” 荣城表情无辜，“抱歉，手滑！” 嘿！他故意的！ 让姬家闲的没事干，想拉他下水！ 下一瞬，一帮白胡子老头暴起，群殴荣城…… 荣家族老一看那还行？加入战斗…… 火球，惊雷，藤蔓，冰锥……漫天飞舞。 洛曦撑着下巴，斜瞥陆云锦指尖快要燃尽的异香！ 意味深长笑了，“真热闹啊！” 就在所有人快打出了真火气，下手越来越狠时，天际忽然响起一声不亚于天崩地裂的惊雷。 “轰！” 陆云锦眨眼掐断手里的香，五指一动，屋中本不浓郁的异香彻底散尽。 洛曦骤然从椅子里弹起，透过敞开的门扉，双眸死死盯着惊雷响起的方向！ 那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洛九风秘境岛屿。 沉沉压在岛屿上方几日不见动静的乌云突然降下惊雷。 洛曦虽没见过，但读过奇闻异事，书中记载，蛟想化龙，必须经历雷劫。 老爹晋升王级，莫非也和那蛟化龙一样，要经历雷劫？ 陆云锦一把拉住就欲不管不顾冲出门的洛曦，语速飞快， “莫慌，你先赶过去，这里我来收场，稍后去与你汇合！” 洛曦可以使用空间瞬移，快速抵达岛屿，他便不要求同行，为她守好大后方。 “安心，快去！” 洛曦眨了下眼，来不及留下一声交代，整个人消失在房中。 她心中有一种惴惴的难安，仿佛即将发生大事！ 只想快速赶到老爹身边！ 洛曦离开的五息后，打成一片的众人才从那道惊雷回神。 被纳兰家主吊打的洛贵倒在地上，仰天发出猖狂大笑，“我儿子，我儿子要突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的儿子要成为这片大陆百年来，第一个迈进王级之人！” 纳兰家主看不得这货得意，踢一脚，凉凉泼了盆冷水， “美什么？九风出关第一个砍了你。” 笑声戛然而止…… 被江闵旭捶成猪头的姬甸眼底闪过深深忌惮，为什么？为什么此等天才没有生在他姬家？ 江闵旭垂眸整理着凌乱的袖口，奇怪，就在刚刚，他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戾气。 打完人，这股戾气才逐渐消失。 回过头，深深看了眼正在那里飞快部署的陆云锦，这小子…… 五指快速掐算，片刻…… 江闵旭脸色大变，“不好！” 声落，人也消失在原地。 “……” 洛曦凭空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手一抛，一块木板落在海面，她双足踏上的一瞬间，身影再度消失。 如此循环往复。 可中心岛距离秘境岛乘船需要两日，洛曦用尽全力，也需要时间。 不知为什么，心跳的越来越快，那种不安的感觉愈重！ “……” 与此同时，秘境岛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中夹杂着狂风暴雨。 鲜血蜿蜒成河，数不清的尸体倒在秘境之外。 细看，全部都是陆云锦派来，隐在暗处，为洛九风护法的铭家异能军。 如非意外，他们不会出手，更不会死在这里。 雷雨交杂中，一道身着白袍，眉心一点朱砂的男人癫狂站在雨中。 “洛九风，别挣扎了，不仅你妻子死了，你女儿马上也要死，你一家三口很快会在下面团聚哈哈哈！” “知道吗？比起你，她更相信我，死前让我帮忙安置你们的女儿。” “哈哈哈，体验过世间满是牵挂，而自己却要身赴黄泉那种绝望吗？” “战安冉呐！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从不知，一个人竟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啧啧啧！” 他一个人，站在岛屿上疯狂大笑。 “该死的！”秘境内，洛九风死死咬住牙，坚守灵台，不被外物所扰，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那人笑得正是猖狂，天际忽然一道惊雷劈下。 白衣人收声，脸庞爬满狰狞，忽然，他笑起来，双手一抬，掌心激射手腕粗雷电，与降下的天罚交相辉映。 顷刻间，天幕降下第二道雷鸣，第三道…… 似要将世间一切摧毁！ 白衣人抹去唇边血迹，笑容阴森诡谲，“洛九风，好好享受独属于你，成倍的天罚吧！” 第424章 银肴:大哥，死人给活人让路 “你做了什么？” 三道手腕粗细的紫色惊雷毫无阻碍穿透秘境屏障，秘境内传出一道仰天长啸，伴随着轰隆巨响！ 其中一道直直奔着入口的白衣人劈去，其飞速倒退，白玉般的手一挥，周身被雷电包裹。 那道劈向他的惊雷好像失去目标，落在岛屿。 植被茂盛，绿草氤氲的岛屿顷刻四分五裂，只余下秘境法阵毫无破损持续运转。 “桀桀，那个讨厌的家伙来了，洛九风，期待你灰飞烟灭。” 话音落，白衣人似化作一道惊雷，眨眼消失。 此时秘境内，洛九风单膝跪在烧焦的土地，望着头顶上方，双眸泣血，艰难吐出三个字， “江、闵、月！” 他能感觉到，对方不知做了什么，天罚的力量明显翻了一倍，让原本有八成的成功率，一下降到三成不到。 想到死不瞑目的爱人，等他出关的闺女和至今活得逍遥法外的仇人…… 洛九风趁着第一波天罚结束，第二轮来临前，抓起他事先准备好的天材地宝，囫囵填进口中。 很快，身体内再次充盈满力量。 他神色坚毅，拔地而起，主动迎上第二波雷罚。 “……” 距此不远一座荒岛，银肴焦急乘上方舟，催促人划快点，再快点。 不对，这天雷降下的程度和大哥形容的不对！ 秘境那厢，一定出意外了！ 当方舟靠近，看到四分五裂的岛屿，所有人傻了眼！ 天际乌云密布，雷龙蜿蜒在乌云中不断游走，时而劈下一道，单余波便能摧毁方圆十里土地。 让本就破碎的岛屿愈发破碎，沉入海底，卷起新一轮浪潮。 这场面，宛如灭世！ 银肴所乘这方大船，隔绝在天崩地裂那方环境外，渺小犹如飘浮的一片树叶。 “这……”洛冰阳被入目所见震撼到，船想靠近，莫说中心，稍微临近边缘，就会被巨浪拍打得老远老远…… “王爷，您干什么？”洛冰阳一把拉住想往海里跳的银肴，明白船靠近不了，他想游过去。 “不可啊！”他依然习惯称呼银肴为王爷，洛家的二少爷没有异能，只是普通人，放他过去也做不了什么。 “您等等，等少主来，少主一定有办法！” 银肴一把搡开洛冰阳禁锢他的手，急迫的声音中更多是坚定， “你不懂，大哥特意将曦儿支走，就是不想她承受任何伤害。” “我虽肉体凡胎，也可以帮助抵挡一二，他这辈子太苦了，没见到姐姐最后一面，甚至没有看一眼曦儿。” “冰阳，放开手！” 对上银肴坚定且不容置喙的眼神，洛冰阳愣愣松开了手，此一别，也许再也不见！ 银肴没有异能，但他武道实力不俗。 担心海中有电，没有下海，而是酝足内力，踩着破碎的岛屿飞速向中心掠去。 此时，正是第七波天雷落下之际，只要他不上去找死，天雷并不会主动劈他。 银肴闭眼，细细感受洛九风的气息是否还在。 其实不用的，天罚未停，证明人还活着，只是关心则乱！ “轰！” “轰！” “轰隆隆！” 终于熬到第七波天罚过去，银肴能感受到，大哥已经气若游丝。 事实也是如此，秘境内，洛九风被雷劈得皮开肉绽，黑红色一团倒在地上几乎辨认不出人形。 “大哥！” “大哥！” “大哥！”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传入洛九风耳中，勉强唤回一点意识。 天际还在酝酿下一波，更凶猛的雷霆。 洛九风伸出被炸断三根手指的断掌，挣扎着将一株红色药材塞进口中。 缓了缓，他看着头顶，这片困了他十五年的秘境，声音很平静， “阿肴，哥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天罚一停，你便带着曦儿离开蓬莱。” “找一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务必，务必一定要记住，实力没有触摸王级前，永远不要再回蓬莱！” “还有，小心江家，小心江闵月。” 这番类似遗言的交待，让趴伏在一片残破岛屿的银肴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大哥明明有八成把握，他们父女明明马上可以团圆，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呐！ 银肴爬起来，指天痛骂，“贼老天，我大哥姐姐欠你什么？你还嫌折磨他们不够？” “有本事劈我，爷爷叫一声疼，以后蹲着尿尿！” 听到弟弟孩子气的话，洛九风分辨不清五官，血肉模糊的脸上扯出一个苦笑。 没用的，他知道江家有一门秘术，可以短暂使人拥有王级实力。 江闵月刚刚正式短暂提升了实力，让天道误以为有王级强者替他抵挡，才会降下双倍天罚。 但他不知何时得罪过那人，让对方不惜损耗寿数也要致自己死地。 是的，江家动用那门秘术也需要付出代价，那代价便是一定年限寿元。 忍不住低骂，“疯子！” “咳咳咳！”他咳出一口内脏碎沫，最好让他死在这里，否则他一定要江闵月死的难看。 洛九风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妻子的水晶棺椁前，身子倚靠上去。 “安冉，马上可以见到你了，为夫不惧怕，甚至有点期待。” “从你离我而去那一天，我便想随着你去了。” “可这人世间有太多未了之事。” “死，何其容易，活着，才是对为夫最大折磨。” “为夫不怕，我只是不甘呐！” “哪怕……哪怕就让我见咱们闺女一眼，一眼就够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男人此刻虎目含泪。 像个孩子，呜呜的哽咽出声。 在外静静聆听的银肴心都要碎了，他只能无力捶打着地面，同样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 忽然，银肴骤然抬头，“大哥，姐姐的棺椁是不是用天材地宝打造？” 他记得，那日大哥曾戏言，战安冉的水晶棺是他集齐秘境天材地宝打造。 那时候有八成把握的洛九风还逗他说，实在扛不过去，就把他姐姐顶脑袋上！ 这座水晶棺至少可以抵御一波雷劫。 银肴哭了，哀求，“大哥，死人给活人让路！” “你想想逍遥法外的仇人，想想日夜盼着你的曦儿，不要放弃好不好？” 第425章 危急关头 洛九风的沉默让银肴急了，“哥，你活着，什么样的棺椁再打造不了？” “你不知道，你那闺女可混蛋了，几乎把五族挨个得罪一遍。” “你死了，他们再无顾忌，一定会倾巢围剿洛曦。” “大哥，黄泉路上慢点走，一家三口生不能重逢，死能团聚。” 银肴知道，洛九风他真不想活了，只因世间尘缘未了，他连自我了结的资格都没有。 大哥活的太累太累了，这些他都知道，这场变故何尝不是洛九风解脱的契机？ 洛九风知道小弟在用激将法，但，只要一想到，他死后五族那欢庆的嘴脸，合力围剿女儿的画面…… 洛九风微合的眼睑骤然睁开，艰难爬起来，看着棺中宛如沉睡的妻子，全身都在颤抖。 他知道，安冉尸身只要离开这座棺椁，很快便会腐败，没有时间打造第二座…… 真的，真的就要斩断这最后一丝念想吗？ 秘境外，眼看第八波天雷就要降下，银肴的吼叫已经越来越凄厉。 洛九风笑了下，那笑没有温度，只有绝望！ 他低声一叹，“罢了！” 用那双残破不堪的手，十五年来，第一次打开棺椁，触碰到爱人皮肤的一刹那，他瞳孔骤缩，身体剧颤…… 天知道他是抱着何种心情，最后将战安冉尸身取出，放置一片花丛。 笑容疯狂且狰狞，“我洛九风不死，尔等全要陪葬！” “轰隆！” 银肴一屁股跌坐在地，雨水夹杂汗水浸湿全身，望着天际接连降下的惊雷，笑得比哭都难看。 失忆后，他的世界只有姐姐，打扰亡人安息，他比任何人都难过。 可正如刚刚所讲，死人给活人让路！ “大哥！一定要成功啊！” 可事情真能如预想顺利吗？ 水晶棺替洛九风扛下第八波雷劫。 三九雷劫，每次降下三道，持续九次，且天劫力量一轮强过一轮。 第三道天雷劈下，棺椁似完成它最后使命，“轰”一声彻底四分五裂。 洛九风呆呆望着脚下飞溅的木屑，神色恍惚…… 记得那是安冉死后，他被困秘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他差点自爆结束一切前，江闵旭那个神棍找来。 告诉他，保存好安冉尸体，待晋升王级，有机会复活亡妻。 世上根本没有复活死人的方法，洛九风知道那个混蛋多半是忽悠，想稳住他。 哪怕心中明白，但他仍忍不住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自小一起长大，江闵月虽然有诸多秘密，可他从不撒谎，不想说的他会和你扯闲篇。 但只要从他口中吐出的，基本没有妄言。 洛九风就是靠着这一丝渺茫的希望坚持到如今，现在要亲手毁去，不亚于再经历一遍丧妻之痛。 他仰天发出悲鸣，“啊！啊啊啊！” 抒发出心中的痛，洛九风缓缓抬起头，声音凝重，“阿肴，能做的为兄已经做了！” “我洛九风这辈子无愧于天地，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咱闺女。” “答应我，万一大哥没挺过去，你有机会把我与安冉合葬，没机会算了。” “但你必须要做的，就是看顾好曦儿，上兵伐谋，别让她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行差踏错。” “不！不！世界上能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只有父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 银肴疯了样摇头。 “好了！”洛九风语气含笑，“我会拼尽最后一口气，阿肴，退后吧！” “轰隆隆——” 下一瞬，天际降下碗口粗大的雷电，银肴脸上浮出死气。 这种强度，莫说洛九风只有九级，真正的王级强者来扛，恐怕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他仰头望着天空渐渐散开的乌云，雷劫没结束，乌云消散，代表什么，他明白。 “不！！！！” 在他声落，天际毫无征兆再次劈下一颗碗口粗细的雷。 银肴已经感受不到大哥气息，只能靠降雷判断人是否还活着。 他双膝跪在残破的岛屿，既希望雷劫尽快结束，又希望它继续降下，整个头脑都是空的。 耳中只余下嗡鸣。 蓦地……风停，雨歇，世界宛如静止，仿佛只余下压在兄弟二人头顶那道沉沉的乌云。 洛银肴一双瑞凤眼睁大，天呐！他看见了什么？ 金色的雷？？？ 头顶一道赤金色雷电，时而凝聚，时而消散，银肴觉得自己也快消散了。 他深沉的目光注视海面，缓缓从怀中取出个巴掌大小的木偶。 指尖划过木偶小脑袋，这是母亲的遗物，也是纳兰家祖上传承的宝物。 被心疼闺女的外公送给娘当嫁妆。 木偶可将一个人承受的攻击转移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他可以替兄长承受最后一道雷劫。 这其中涉及上古巫术。 机会只有一次，前面没拿出来，是他不确定自己用过，大哥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如今，三九雷劫只剩最后一道，他可以放心了！ 脑中不期然想到古月，他们冲破世俗偏见，挣得父母同意，还是倒在最后一步！ 银肴轻声细语，“抱歉了！” 眼看金雷欲要落下，银肴再不迟疑，就欲划破指尖…… 大哥这辈子太苦，兄弟一场，他便成全兄长想见女儿一面的心愿！ “卧槽卧槽卧槽！”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独属于洛曦的鬼哭狼嚎，“金雷，金雷我滴妈！” “是不是后面还有赤橙黄绿？” “天上画条龙，地上画彩虹？” “曦儿！”银肴笑了，眼中狠色划过，动作非但没停，反而加快。 “别做傻事啊！我有办法。”洛曦的声音上一秒还很遥远，下一瞬已经近在耳边。 银肴再快，也快不过瞬移的洛曦，想用声音分散银肴注意力失败了，她使出吃奶的劲…… 脚步将将抵达方舟附近，眼看那滴血就要落在木偶身上…… 小舅舅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让洛曦知道那不是好东西，再次瞬移已经来不及。 关键时刻，洛曦大喝一声，“空间交换！” 下一瞬，银肴手中的木偶消失，取而代之是根被人啃掉一口的胡萝卜，他神情麻木注视着手中！ “终于赶上了~呼！”洛曦当年逃命都没这么拼！ 第426章 洛曦危…… 她叉腰站在船头缓一口气，“洛银肴，胆肥了你！” 洛曦一步踏出，再次出现，已至银肴身边，后者心急如焚，“拿出来！” “有人使坏，你爹，你爹他抗不过最后的金雷。” 洛曦脸上的玩世不恭一点点淡去，对着银肴正色道：“小舅舅，感谢你为我们父女做的。” “剩下交给我吧！” “对！”银肴死寂的眼底一亮，曦儿说她有办法！ “你……”话没说完，洛曦已经消失，再出现，她正站在天雷正下方。 银肴目眦欲裂，“回来！” 曦儿说的办法，就是以身相代吗？ 不行，绝对不行！ 他吓得肝胆俱裂，洛曦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小舅舅，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当年干什么的！” “话说那年，我雷系异能尚存，单手插兜追着异兽劈了两座山。” “玩雷，我是祖……” “噼啪——” “不……” 一道小拇指粗细的金雷劈下，银肴睁大眼睛看着，外甥女那张冲他笑得臭屁的脸逐渐凝固。 这一瞬，时间仿佛不存在，洛曦所有表情在银肴眼中一帧帧放慢无数倍。 她的笑容凝固，她绝美的脸庞失去所有血色，她身体笔直，却也这样直挺挺倒下。 最后一道金雷落下，乌云缓缓散去，一道七彩霞光自天际降下，穿透秘境不见。 碎光中，银肴看到了破碎的岛屿与海面，漂浮着无数珍奇异宝。 他认得，海面上飘浮，那个白色球状物，是相府的镂雕象牙云纹球…… 紫色的，是三公家抄家所得金蚕衣…… 黑色短笔是自己送给曦儿第一件礼物…… 这些，还有那些……都是洛曦奉若至宝，谁都不给看的身家。 如今这些宝物随地可见，银肴不敢想他的曦儿如何了，他甚至连走上前查探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息，也许是几年！ 天际那道霞光散尽，秘境里，响起一道沉重的低呵，“开！” 银肴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见了大哥，他鼻涕眼泪横流，手一下一下指着洛曦所在， “救……救……救她！” 熬过天罚，天光锻体进入王级的洛九风脸上没有喜悦，他几乎跌跌撞撞跑到洛曦身边。 无力的单膝跪地，手抬起几次，颤抖的凑近洛曦鼻尖。 一息，两息…… 洛九风眼底突然亮起比华光更璀璨的光芒，“有呼吸，有呼吸，有呼吸就好！” 他小心翼翼将日思夜想的闺女揽入怀中，表情似悲戚，似狂喜。 “阿肴，你过来跟我重入秘境，里面有可以救曦儿的天材地宝。” 这一刻，什么恩，什么仇，什么复活亡人，洛九风统统不记得…… 他满心满眼只有软软靠在自己怀中，气若游丝的闺女。 他像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将女儿抱起，哪怕两条腿早已抖的不成样子。 洛九风预想过无数种父女团圆的画面…… 有他晋升王级，洛曦崇拜孺慕的小眼神…… 也有秘境按时开启，闺女第一时间冲进来，叉腰对他说：爹，我来救你了！ 有父女头碰着头，计划如何整的蓬莱鸡犬难宁…… 甚至有一座荒坟，闺女每逢清明十五，给他来扫墓…… 就是独独没想过，父女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软软的小小的一只，随时有可能断掉最后一口气。 洛九风没有质问上苍为什么，那是懦夫的表现，他只会把这天下化作炼狱！ 男人一步一趔趄，抱住洛曦的双手却极稳。 银肴难过看到满地散落的珠光宝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声音仍控制不住哽咽。 “大哥，你帮曦儿把这些收起来，等她睡醒，找不到宝物指定跟你急。” 对于王级强者，想收走这些，只是挥一挥手，瞬息完成的事。 洛九风正欲点头，忽然，银肴想到什么，“等等，等等大哥……” “曦儿从不白用功，承受天雷前她把这些扔出，一定有深意，你仔细点，一根针也别落下！” “好！”洛九风声音嘶哑，随着他淡淡的一声：“开！” 秘境阵法光芒一闪，缓缓开启…… 洛九风抱着洛曦纵身跃入，那些闪着珠光的宝器如有生命，连成一线随他闪入。 银肴紧随其后。 待二人进入，秘境重新愈合，天地间只余下清风拂过，只有四分五裂的岛屿，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秘境内，植被样式奇特，河水清澈见底，微风都掺杂着淡淡的灵气。 一株株天材地宝连根而起，成捆出现在男人大掌之中。 靠近入口的地方，抱着洛曦的银肴焦急等在那里。 片刻，凭空出现的洛九风吓了银肴好大一跳，“哥，你从土里钻出来的？” 洛九风此时哪有心情理会？ 与洛曦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紧紧锁定银肴怀中，将手中采摘的灵宝寸寸递至闺女唇边…… 稍微用力，灵药汁水滴入洛曦口中。 两个男人四只眼，一眨不敢眨，直到怀中人呼吸稳定那么一丝丝，洛九风提了一路这口浊气才敢吐出。 整个过程，他大脑一片空白，动作是机械性的。 仿佛身体里有根绷紧的弦，一旦断了，他随时都会爆炸，拉上这个世界陪葬！ “哥，你给曦儿吃得什么？” “对症么？” “这傻丫头替你扛下最后一道金雷，她身上为什么没有外伤？” “哥，曦儿到底伤在哪里？” 一声声哥，叫得洛九风脑仁突突，他忽然起身，看了银肴一眼，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抓铭家人来给曦儿医治。” “我守着没问题，可曦儿的呼吸时有时无，需要灵药吊着，我自己分身无暇啊哥！” 银肴说的是事实，洛曦微弱的呼吸时快时慢，时有时无，她需要医者对症下药，更需要灵药吊命。 “你不用去抓，铭家人应该正在赶来途中。” “嗯！那我再采些宝物来。” 看着大哥一阵风般远去的身影，银肴长长叹一口气， “你豁出半条命救回来的爹，现在就如同绷紧的发条，随时可能崩坏。” “曦儿，争气点，一定要坚持住啊！” 第427章 我试试吧 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 洛九风一刻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不知疲惫搬运着秘境中他认识的天材地宝。 只要没毒，统统给洛曦灌下。 不知上苍听见了他的祷告，还是灵药起到作用。 洛曦微弱的呼吸终于有力很多，现在隐约可以看到胸前起伏。 洛九风一屁股跌坐在地，周围堆积的天材地宝形成两座小山。 忽然，秘境外响起一声声喧嚣。 “天呐，这里经历过战争吗？” “放屁！什么战争能把整座岛打得四分五裂？” “洛九风呢？他成功了吗？” 话落，四下一片安静。 秘境中，洛九风淡淡嗤了声，闪身出现在入口。 “应该，应该不成了吧？” “这万径人踪灭的场面，哪像还有活人？” “也是，如果洛……咳，如果他还活着，估计早杀上中心岛。” “唉，一代枭雄，可惜了！” 这人嘴上道可惜，可任谁都能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忽然，洛家那厢响起骚乱，仿佛有什么人在哭喊，他们离的远，听不太清。 由此，更加断定洛九风凶多吉少。 一道道或玩味或算计的目光落在洛家所在方向。 姬甸从没有一刻这样畅快，脸上被江闵旭打出来的伤都不疼了！ 姬宏太哼着小曲，语调不怀好意，“凑过去，本家主安抚安抚老洛，儿子死了没关系，他不是有孙女？” “不怕死了没人送终。” “哦，对了，洛曦呢？” “不会知道自己没了依靠，早早逃跑了吧？” 姬家一片欢天喜地，就在他们喜悦达到最高潮，天地间满含威压的一声：“开！” 一个字，仿佛从亘古而来，又像自脑海深处炸响，一瞬间，五族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捂住头，痛苦倒下！ 声落，秘境那座大阵亮起光华，那道声音询问：“铭家陆云锦何在？” 行驶在最前方铭家大船上，陆云锦双手死死把住围栏，一双狭眸犹如深渊，其内流动着令人心惊的戾气。 他知道，洛曦出事了！ 自从洛曦离开后，他这心便如万蚁啃咬，某一时刻，他甚至觉得失去了毕生最重要的人！ 还好，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心下不妙的预感久久无法消散。 直到临近这片海域附近，直到他联系不到布在附近的人手，他知道，洛曦一定出事了！ “陆云锦何在？” 那道声音再次询问一遍，陆云锦将将抬头，“我在！” 蓦地，一种他说不出，却是迄今为止见到过最强大力量将他包围…… 下一瞬，身体凌空而起，向着秘境飞速掠去，眨眼没入。 待到光芒一闪，秘境重新愈合，五族赶来看热闹的众人将将从那道威压脱离。 好一些的面白如鬼，小辈早已承受不住呕血或者昏迷。 姬甸好不容易稳住体内翻涌的气血，一把捏断栏杆。 苍老的声音全都是不可置信，回荡海面，飘进每一个不明所以的众人耳中， “言出法随，是言出法随！” “洛九风他……成功了！” “哗——” 海面掀起阵阵哗然！ 没人欣喜，更没人向洛家道贺，众人只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将死之感。 无需怀疑，当年他们是如何设计害死战安冉，这个疯子很快便会十倍百倍讨回。 姬甸无力松开手，“回吧，姬家即日起封山，但凡姬家族人，不可离岛半步。” “……” “师父？” 一艘扁舟上，师徒对面而坐。 江浮满含担忧看着一口连一口，不停灌下酒水的江闵旭，他已经很多年不喝酒，“师父，你不是戒了吗？” 江闵旭将葫中酒水饮尽，表情畅快，“浮儿，还记得为师教你的第一课吗？” 江浮忍着心中的不安点头，“做人先树德，修道先修心，不以道术害人，不以所见评对错！” 江闵旭欣慰点头，“我浮儿有颗赤子心。” “师父已将毕生所学传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实践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 “去吧！天大地大，将你所学施展，逐一论证。” 那种不安更重，江浮压着情绪问：“师父呢？不是说好要陪徒儿一起云游？” “我啊！”江闵旭款款起身，“去解决一些陈年旧怨，顺利很快便去寻你，不顺这便是咱们师徒最后一面。” 话落，江闵旭踏水而行，向着破碎岛屿接近。 江浮乘坐那座扁舟无风自动，飘向离岛之处。 “师父！师父！” 任凭江浮如何叫喊，江闵旭只是摆了摆手。 “……” 秘境中，陆云锦进入的瞬间，一个闪身来到洛曦身边。 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陆云锦脑中嗡一声，眼前一黑…… 他用力闭了闭眼，三指搭上洛曦脉搏，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沉。 看到一直憋着，不会喘气，快把自己憋死的洛九风，银肴只能替他问：“怎么样，曦儿伤的严重吗？” 陆云锦犀利的目光扫过两个男人，最后落在跟个山顶洞人一样的洛九风身上， “她替你挡雷劫了？” 洛九风沉重点头，倒数第二道雷劫降下，他已经濒死，那时候意识全无。 如果知道，如果知道，当爹的死一万次也不会让他宝贝涉险。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他只关心道： “严重吗？需要什么药材或者天材地宝，挖地三尺我也一定为曦儿寻来。” 陆云锦长吐口气，没为难洛九风，这是他丫头拼命也要救下的父亲， “她这是精神海受创，最好找来可以修复识海的灵药。” 两男人懵逼，识海这个词对他们太陌生了。 陆云锦指指脑袋，“就是晶核存在那片虚无缥缈的空间。” “对了！”银肴想到什么，指着不远处，洛曦身上爆出那些物资询问，“你看看，这些有用么？” 陆云锦快步走过，从一堆亮闪闪的宝物中寻到几只玉瓶，经确认，里面是灵泉水无疑。 给洛曦灌下后，她肉眼可见好转。 脸蛋都有了一丝血色，陆云锦缓缓蹲下身，头埋进双臂， “还好，还好！你给自己留下生门，没有彻底抛下我！” 这天起，三个男人快把这座秘境翻过来，不放过任何有助修复识海的天材地宝。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洛曦脸色一日好过一日。 可以说，小脸比全盛时期还要红润。 可她偏偏就是没有清醒迹象，洛九风日渐沉默。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这天早上，他问了陆云锦一个十分可怕的问题，“我的王级晶核，能补全曦儿受伤识海么？” 谁料，陆云锦比他更疯批，“应该能！” 就在此时，一声长长叹息自秘境外传入，江闵旭语气无奈， “这样没用的，我试试吧！” 第428章 回到末世，做梦? 滴！滴！滴！ 一间科技感十足，四面皆白的特殊病房内，白炽灯和数台大型仪器不分昼夜工作着。 浑身插满管子的洛曦赫然睁开眼，头顶苍白的白炽灯光照的她两眼虚眯。 一句：“我艹”下意识脱口而出，两根指头夹住正往她心口戳，锋利的手术刀…… 一偏头，看清旁边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看不清脸色的熟悉身影，洛曦艰难抬手按了按额角， “你干嘛？” “联盟那厢的新人类不够你研究？想解剖我？” “呵！”白大褂笑了声，扯开口罩，露出张与形象截然不同的娃娃脸，她眼神幽幽儿盯着回不过神的洛曦， “解剖不至于，就想剖开胸膛，看看你心脏恢复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洛曦缓缓坐起身，手术台狭窄，手没有着力点，她诚恳发问， “能给我找件衣服？赤条条的不好吧？” 见她脑子没出问题，精神也不错，白大褂走到仪器前拨弄几下。 看到上面回归正常的数值，粉黛通红的眼底染满如释重负，她随手抓了件病号服走回扔到洛曦身上。 中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金丝边眼镜，“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昏迷前？”洛曦迟钝的大脑在听到这三个字，宛如经历一场晴天霹雳！ 雷劫、蓬莱岛、夕云城、战场、皇宫、正道村……一幅幅清晰画面从脑海飞速闪过…… 记忆中那一张张熟悉的人脸愈见清晰，在大庸经历的一幕幕宛如倒放…… 最后定格在她被激光剑洞穿心脏，洛曦手抱住头，不知道穿越大庸是梦，还是重新在末世醒来是梦？ 亦或者……她死在天劫下，重新回到末世？ 洛曦眼中染满不可思议，欣喜吗？并不！ 她在那个世界有太多牵挂！ 洛九风成功了吗？ 夕云城没了领主还会像预计发展吗？ 四国不会在她死后欺负皇帝舅舅吧？ 早知道先灭了北陵…… 洛曦混乱的脑海片刻想了很多很多，最后陆云锦那张绝美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 洛曦长长叹一口气，得到自己死讯，那偏执的男人不会殉葬吧？ 看着她坐在手术台上，脸色变来变去，粉黛圆眸虚眯，红唇扯了扯， “你不会念及过去情谊，想放过零吧？” 洛曦眨了眨眼深吸口气，把属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妥善封存，她身上一瞬间升腾起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零……在哪？” 洛曦记得，人类最后与丧尸王那场战役，关键时刻，她的胸口被并肩作战多年的队友洞穿。 见她脸庞一如既往刚毅，淡去那些惹人烦的迷茫追忆，粉黛红唇微勾， “放心，人在我私人实验室关着呢！” 洛曦身子一侧，把腿放到床下，“我昏迷了多久？讲讲，我受伤后又发生了什么？丧尸王清剿干净了吗？” 这站起来只到她下巴的女人名叫粉黛，真名已经记不清了。 初遇时，她穿着粉嫩嫩的蓬蓬裙，背后一朵大蝴蝶结，正在用牙齿撕咬一只小丧尸！ 不，该说她与丧尸正在互撕！ 随手把人救下，自此身后多了条粉色的尾巴！ 她那时候还很嫌弃，随便给人起了个绰号，粉黛！ 忆起曾经，洛曦脸上多了抹柔色。 粉黛盯着她眼睛，脸色古怪，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从众多问题挑了洛曦最关心的切入回答。 “北方尸城被尽数剿灭，五十年内它们无法卷土重来。” “战场上，你突然被零背刺，我们吓死了，当时救人心切，让雷克达母濒死逃跑。” 洛曦知道，雷克达母是北方丧尸王首领，他濒死逃跑，丧尸群龙无首，粉黛才说五十年内不会卷土重来。 粉黛将头枕在洛曦腿上。 “老大，你不知道，我们当时吓死了。” “激战的紧要关头，你突然倒下，心脏整个被击碎，胸前碗大一个破洞。” “零打出那一枪，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花花榨干治愈异能也无济于事，还好她在关键时刻突破了九级。” “我说过，治愈异能突破九级，理论上可使断肢重生，花花借助你胸口那一点碎渣修复了心脏。” “太惊险了，差一点，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花花突破到九级了？”洛曦扬眉问。 这个世界资源枯竭，异能者只能靠自身或丧尸脑中同系晶核提升。 拥有治愈系晶核的丧尸异兽本就稀少，所以她小队中，只有治愈系的花花一直卡在八级。 没想因缘际会下突破了，她笑道：“好事！” “你还有脸笑！”粉黛狠狠拧了洛曦大腿一把，拧的洛曦龇牙咧嘴，赶紧转移话题， “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都死了！”粉黛赌气道：“睁眼就想别的人，你这个渣女！” 她抬手扯了眼镜，突然一头扎进洛曦怀里嚎啕大哭，“死女人，死女人，你吓死我了！” “看着你在这张冰冷的手术台上躺了一月，上帝知道，你再不醒，我就要往你身体里植入丧尸病毒。” “哪怕一具躯壳，我也要留住你！” 洛曦知道她来真的，这厮外表是个人，内里早疯了。 当年洛曦不许粉黛用活人实验，她便用自己，几次差点把自己解剖！ 长久的陪伴与并肩作战，才让粉黛疯病好一点，改行研究丧尸。 自己这次的生死存亡，估计刺激到了她！ 粉黛两只手死死箍住洛曦纤细有力的腰肢，失去镜片遮挡的大眼睛里满是疯狂与偏执， “说好了一辈子做姐妹，曦，以后可不许这么吓我了！” 洛曦“撸狗头”的手一顿，她不知道穿越是梦，还是现在经历的一切是梦！ 也许她太想回到末世，看一看故土和并肩作战的兄弟安好！ 也许她真的回到末世，会一直留下！ 太多的不确定，洛曦无法承诺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见她沉默，粉黛凶狠抬头。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被一脚大力踢开，粉黛被人拎着后衣领提起来，“老大刚醒，你在她怀里拱什么？” 看到病房先后闯入的几个人……洛曦笑了，“还能再见到你们，真好！” 第429章 前世被刺的零 “老大！” “头儿！” “王！” 不大的病房挤进一群人，熟悉的脸上表情既欣喜又激动，“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差一点以为再见不到你！” “还有哪里不舒服？” “粉黛，给老大做过全身检查了吗？” 粉黛阴沉着脸去捣鼓仪器，妈的她忘了，都怪这帮讨厌的家伙！ 洛曦近乎于贪婪的看着每一张刻入骨髓，熟悉的面孔。 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的，是她小队九级土系异能者，金刚！ 那个薅着粉黛后衣领的，是拥有雷系异能的闪电！ 面容温婉，气质包容的少女是她御用奶妈，花花！ 走在最后负责压阵，气息沉稳的男人，是小队拥有金系异能的王莽，洛曦喜欢喊他莽哥！ 异能突变，拥有吞噬之力的粉黛。 这五人加上洛曦，当然，过去还有个“零”组成的第一小队，被誉为这片大陆的神话，人族希望！ 想到零，洛曦笑容淡了淡，“他人呢？为什么背刺？” 洛曦话落，屋中一静，如同炙热的火焰被人浇下一盆冷水，问题他们也无法回答。 零被抓回拷问，任凭他们手段用尽，粉黛这个变态都快把人肢解了，对方愣是不说一个字！ “带我去见他！”对上洛曦不容置疑的目光，粉黛张张唇，后悔没早把叛徒弄死！ 但她知道，零对于洛曦，和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 那是最早跟着她，陪她从微末一步一步走来的人！ 是粉黛觉得自己叛变，也不会背叛洛曦之人！ 姐妹眼神厮杀片刻，粉黛率先败下阵，“好吧！” 她抬手触摸到边上的白色墙壁，墙面顷刻间变成透明，露出所有人正对面一间四方的密室。 看到这一幕，洛曦气笑了，“小戴戴，可真有你的！居然敢把我弄来你私人实验室？” “想研究哪？大脑还是重生的心脏？” 粉黛别过头，想通过推眼镜的动作掩饰心虚，结果摸了个空，她无奈，嘴里嘀嘀咕咕按下一个按钮， “万一真死了，尸体与其长埋地下，不如给我做大体老师。” “你够变态的！”金刚忍不住骂！ 对上他们头儿似笑非笑的目光，闪电赶紧将粉黛挡到身后，表情不自然解释，“她开玩笑的！” 洛曦收回目光，过去光忙着四处征战，没看出来，闪电竟对她家这个疯批有意，真不怕哪天被肢解了！ 她抬头，幽幽的视线穿过玻璃墙，平静看着其内被五花大绑，开膛破肚的零，脸上古井无波。 青年名叫“零”，儿时被卖进研究所，零是里面头号研究对象。 因为特殊体质，他被博士开颅，反复嫁接晶核，每日往身体里注入奇奇怪怪的药剂。 在凄厉绝望的众多试验品中，唯独零，不求饶，不哭闹！眼中总是充满炽烈的希望！ 那时候的洛曦也才五六岁，觉得这个只比她大一点的哥哥坚韧极了！ 他们会在为数不多的轻松时间相互鼓励！ 也正因一次次挣扎在死亡线上，不放弃的零，让洛曦无数次坚定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所以粉黛说，零对于她，是那个最特殊的，这话没错！ 直至洛曦被研究院宣告死亡，尸体随意丢弃又奇迹般生还，她拼命变强，发誓把研究院捣毁的同时不忘记零。 一晃十年，誓言成真，她捣毁了研究院，救出失忆的零。 多年后的玩伴再见，她满身伤痕，他纯净如婴儿。 洛曦觉得失去研究所那些痛苦回忆也好，于是手把手教零重新开始，把他带在身边。 直至背刺那一枪！ 这些回忆宛如前世，洛曦眼底只是波动一瞬便恢复了，她开口，“零！能听见我说话吧？” 对面手术台上那具“人形物体”微不可察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花花的声音不可思议，“粉黛，你把他安排在老大身边想做什么？” 粉黛一把推开闪电，拾起病床上金丝眼镜重新戴好，“干什么？”她冷笑。 “让这个白眼狼亲眼看看，待他如亲人的老大被他害成什么样！” 花花无言以对，虽然挺变态的，可她也想知道，白眼狼可曾有一秒的后悔？ 按照粉黛思路，花花小声道：“所以你把他开膛破肚，就想看看胸膛那颗心是不是黑的？” “聪明，我的小花花！”粉黛一把勾住花花肩膀笑容诡谲，看得后者一身鸡皮疙瘩！ 病房内外，昔日过命的兄弟如同陌生人般，彼此对视…… 换做从前，洛曦会心痛，会难过，实力再强，她一样是拥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 而从大庸走过一遭，见识过真正血亲，享受过亲人疼爱的洛曦，只是很平静在问：“为什么？” 看到清醒的她，零眼底剧烈波动，有惊讶，有惋惜，有痛苦，还有一抹隐藏极深的如释重负…… 最后这些情绪统统化作浓烈的憎恨。 他咧开嘴角疯狂大笑，这种笑容碍了粉黛的眼，她按下床头开关。 零浑身一震剧烈抽搐，五官狰狞，青筋毕现，谁也不知道他正经历何种痛苦。 洛曦皱眉，抬手…… 粉黛立即关闭按钮。 看到脑袋后仰，拼力大口呼吸甚至露出一抹笑容的零，洛曦紧皱的眉头松开，吐了口气， “你恢复曾经记忆了。” 零咧开的嘴角一僵，果然，她还是这样了解自己！ 洛曦穿着黑色背心，肩劈病号服，盘膝坐在床上撑着下巴，“零，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小时候，每次从博士手底下活下来，你都是这副表情。” “恢复从前记忆，你想杀我，过去在研究所我有什么对你不起的地方？” 滴滴滴—— 在她话落，病房仪器频响，粉黛上前看了看数据，对洛曦颔首。 洛曦换了个姿势，以手撑头，唇边带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应该没有吧？我们不是最好的小伙伴？” “既然你我往日无怨，那让我猜猜，你恢复记忆突然对我下手，和博士有关？” “综上所述，你被关在研究所成为试验品，不是被迫而是……自愿？” “零，你和博士有什么关系？” -------------------- ps：等等等等，宝子们，我出息了！今日万更，后面还有3章！ 第430章 零的结局 “呵呵！呵呵呵！” “阿……阿妈，你还是这，这么聪明！” 听到零的称呼，洛曦全身一震，桃花眼底情绪万千。 把他从实验所带出，那时候的零干净如新生稚子，认定自己是他妈妈！ 洛曦纠正好长一段时间，摆事实讲道理，一点一点教会，才让零明白自己不是他妈！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洛曦不可抑制痛了痛。 “我……我是博士的克隆体。” 他开口，讲述不为人知的过往…… mr.q一个聪明到极致，又可恶到极致的男人。 出生在帝国的贫民窟，一个贫穷困苦的家庭中，父母都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 做梦都想歹竹出好笋，生出觉醒异能，带领全家跨越阶级的血脉。 在他之前家中已经有了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刚过一岁生日，mr.q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三岁能文，四岁能武，没人小腿高的豆丁已经能帮家中解决不少生计问题。 尤其在科研方向，小娃娃表现出惊人天赋，被街坊邻居誉为神童。 那时候的帝国不像如今，贵族只知享乐，上层生活纸醉金迷。 异种来犯，高层不仅不抵御，还会驱逐普通人出城，送羊入虎口。 奉行只要异兽吃饱，就不会袭击城池。 事实也是如此！ 末世五百年，莫说早已进化出不亚于人类智商的高级异种，连初开灵智的小丧尸都知道圈养人类当做口粮。 mr.q的父母在生下这个天才后，倾尽家中一切培养。 这就是一张跨入上层圈的“入场券” 为此，先后将其余儿女卖给帝国，成为异种的备餐。 换回来的资源，不惜一切培养天才小儿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随着时间过去，mr.q非但没像父母预期中觉醒改变家人命运的异能，还被检查出患有罕见的基因病。 原来，他不是什么天才，只是生来患有超忆症，可以记住身边所有发生的一切。 大到终端对外公布的全部学习资料，小到一年前茶杯摆放的位置！ 只要他见过，只要发生过，mr.q全部能记住，包括几个月前的星期天，父亲穿的哪双鞋出门。 大脑太过发达的后果就是四肢退化。 mr.q不仅比同龄人矮小很多，思维也是异于常人，导致他没有一个真正玩伴，性格愈发孤僻。 父母发现给予全部希望的儿子不仅不是天才，还是人人厌弃的怪物，接受不了，直接疯了。 当街架起大火，扬言要将这个怪物烧死，并把被他们送去喂异兽几个儿女的死，全怪在他头上。 就在mr.q身下柴火快要点燃，周围人指指点点，他的故事被恰巧经过此地的研究院老院长听闻。 老院长顺利将人带回研究院培养。 说培养，实际更想得到他过目不忘的能力。 洛曦说过，活在末世每一个人都是疯子！ 后面的事大家能猜到，mr.q反杀院长，掌控研究院。 零呵呵笑着，胸膛那颗裸露在外的心脏快速跳动着， “儿时经历，父母的期盼最后全部化作那个人的执念，他杀了老院长，为自己取名mr.q，寓意，最聪明的人！” “我是他第107号克隆人，完美融合他与变异兽的基因，暴走时，可拥有那头异兽的部分特征。” “唯一缺点，就是我依然没有异能。” “在你走后的数年，他的研究愈发变态，与新人类那厢合作，制造出无数的变异人。” “我也在一次次的实验中，不知哪里出现了问题，失去全部记忆，被关在营养液中，直至你到来。” 零的故事，听得小队所有人心中不是滋味，这毕竟是一起战斗多年，情同多年的至亲呐！ 末世百年，人类从未停下对异能研究的脚步，这种事纵观历史，绝对不是个例。 王莽沉默须臾，轻抬眼眸望向透明玻璃后，“所以，你为什么要杀老大？” “为什么？”零的笑容古怪，“我就是博士啊！想他所想，思他所思，恢复记忆起，无时不刻想杀了她。” 他狰狞死死瞪着洛曦，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 末世五百年，克隆技术早已超越古地球不知凡几。 克隆体不仅可以拥有本体全部记忆和情绪，本体一念便可以让克隆体无条件服从或者死亡。 洛曦幽幽叹了口气，“所以，当年你眼中的那种狂热，并不是对生的希望？” 看到零的沉默，洛曦不由自嘲一笑，无数个日夜里，激励她活下去的信念，终究只是自己幻想。 闪电走过来拍拍洛曦肩膀，“别想太多，老大你那时候也就七八岁吧？哪里分辨得清成年人的善恶。” 光，不仅可以冲破黑暗，也可能是来自深渊的诱饵，洛曦释然笑了笑。 她在有实力后救出零，何尝不是想救赎儿时无力的自己？ 这就像你小的时候很想很想吃冰棒，发誓长大一定要日日吃顿顿吃！ 可当长大，有实力完成梦想，你手里拿着冰棒，心里明白这糖精味的东西不会好吃，之所以会买，是替心底里的执念画上圆满句号！ 看着唇边不经意露出苦涩的洛曦，零突然说， “遇见你，我还没有觉醒记忆，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他这句话是告诉洛曦，过去在他眼中看到的坚持与希望，不是幻觉，他真真实实发生过。 “多谢！”洛曦起身，拢了拢身上条纹病号服，脚步向着门外走，“零，再见了！” 再见了，过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自己，小时候你的梦想你的愿望，长大后的你，一一实现了！ “老大！”金刚追上来，想问零怎么处理，脚才抬起就被王莽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让老大自己静静！” “零不是背叛，他从始至终不是我们的人。”王莽看一眼玻璃后的零，“成熟的下属要学会替老大排忧。” “人处理了吧！” 看着无数枚对准零要害的金属刃，粉黛冷笑着把人扔出病房。 插她姐妹一刀还想好死？她哼着歌带上白色手套，冲着惊恐起来的零邪恶变态一笑， “别急，姑奶奶这就把你改造成终极进化体，送去帝国斗兽场。” “不拿回点这些年在你身上浪费的资源，小曦曦那个抠门，事后一定会痛心呐！” 第431章 洛曦末世的后宫 “来一口？” 纯白的走廊上，金刚递出根老大喜爱的电子烟。 洛曦笑着摆手，“戒了！” 金刚脸色古怪，什么时候戒的？在梦里戒的？ 洛曦随手抛出个苹果，“你也别抽那玩意了，都是化学药剂，对身体没好处，吃个苹果吧！” 做完，她愣住，取苹果几乎是下意识行为，可……这末世哪来的苹果？ 捧着又圆又大苹果的金刚也懵了！ 水果散发的甜香不停诱惑他咬上去，可他也知道，这不该是末世废土出现的东西。 “老大！”一瞬，金刚的唇失去血色，嘴角不停哆嗦！ 洛曦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让粉黛知道，小妮子又该发疯了！” 话落，走廊陷入沉默。 等王莽他们几个被粉黛扔出来，金刚下意识藏起苹果，洛曦无声笑了，脑中猜测得到印证。 她正色，“花花，你查一下博士是否还活着。” 花花的治愈力由木系异能变异，保留她可与植物沟通的能力，一直是洛曦的耳朵，负责帝国情报。 “你是怀疑？” 洛曦点头，“没错，我怀疑博士没死，当年将错就错把零留在我身边，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吊儿郎当的众人都严肃起来。 王莽沉默片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你刚恢复，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行啊！”洛曦没说她预感自己时间不多了，只笑眯眯的道：“不弄清楚猜测，我心病难去啊！” “心病？”走廊尽头大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踏光而来。 他冷冽的气息甫一出现，就让闪电几人对视眨眼，暧昧笑了。 陆铭环视过众人，目光盯在站没站相，玩世不恭靠在墙边的洛曦。 喉头滚了下，靴子踏过地面，眼中的极色尽数化柔，手放在心口，单膝下跪，“王，臣来迎您回宫。” 洛曦痞里痞气的笑容一顿，这是帝国最高礼仪，过去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受来哪哪都奇怪。 她暗自失笑，异世两年，已经取缔这个世界二十几年的生活习惯了吗？ 突然，陆铭抬头，看样子想说什么，可看清他那张面容的洛曦大脑“轰”一声。 这这这……这张脸为什么像长开以后的陆云锦？ 难道太过思念，出现幻觉了？ 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陆铭，你整容了？” 陆铭皱着眉，缓缓站直身子，对她身后的花花说，“带王再检查一遍脑子！” 洛曦突然出手，按住陆铭肩膀，眼中是说不出的古怪，“你这皱眉的动作更像了！” “像谁？”陆铭不关心自己像谁，只关心洛曦脑子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像我心上人！”洛曦再次冲口而出的话，让陆铭冷峻的神颜出现片刻呆滞！ 身后响起“哦哦啊啊”的起哄声！ 洛曦自知失言，赶紧找补，“逗你的，这不才睡醒就见你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碍眼。” 陆铭，勉强算她……皇夫？ 他本是帝国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谁料半路被洛曦截胡。 洛曦籍籍无名时就敢当街斩杀帝国元老，上位后更是大刀阔斧肃清帝国蛀虫。 一些还算识相的老不死侥幸留下一命，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陆铭送到她身边。 美其名曰，皇夫！ 洛曦没同意就是。 后来看这人要能力有手腕，要容貌有实力，干脆默许人留在身边打理帝国事务。 比起坐在云端指点众生，洛曦更喜欢生死之间的搏杀，这些年外出征战比留在城中时间多。 对陆铭最深的印象就是能干。 不管元老把这人送来是何居心，时间证明，陆铭并无不臣，反而将后方打理的井井有条。 坐在回程的能源车内，洛曦时不时就会看一眼陆铭，后者捏着眉心，“王，有话不妨直说？” 洛曦讪笑，“就想问问，你异能是不是空？” 陆铭好悬没被这问题气死，不怒反笑，“您记错了，我没异能，陆铭生来柔弱！” 洛曦：？ 阴阳谁呢？ 得不到答案，她也懒得再问，头偏到一边，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 粉黛的研究室距离不远，看着熟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洛曦神色恍惚，这幅场面宛如隔世。 帝国分为内城和外城。 外城生活的多是普通百姓，再有能力不足或无法战斗的异能者。 内城生活所谓贵族和五级以上异能者。 五级是一个分水岭，区分高级异能与普通异能。 末世实力为尊，为人族贡献越多，待遇条件越好，这点谁都无法反对。 洛曦的宫殿就在内城的中心街附近。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谁都不服谁的二者一眼，小心询问，“王！现在回王宫还是您自己的住所？” “王宫！” “我自己住所！” 两人异口同声，互视一眼，同时嫌弃别开头！ 沉默片刻，陆铭服软，“去王宫吧，不说元老，蓝澈他们都很挂念您。” 洛曦：“……” 提到蓝澈，她想起来了，后宫不仅有这位自封的王夫，好像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生物？ 其中包括一条鱼，一只丧尸，一棵树精……还有什么？额，她忘了！ 总之全都是数百年间进化出的类人物种，他们自称“新人类” 只想好好生活，安居一隅的洛曦没管，那些靠着进化出点智商，打算消灭人类取缔的，她十年来都给打服了！ 小鱼小丧尸，就是被打服族群送来的人质，跟古代质子一个意思，送来作为人质。 其实洛曦早想把人扔出去，她不喜欢这套，投降的种族再起异心，那正好，全灭了就是。 可她架不住帝国那帮老不死喜欢，趁她不在，隔段时间就偷偷往后宫里塞人！ 她的时间不多，之所以答应回来，也是想借机把人都处理了！ “王！到了！” 车子不知何时停下，陆铭拉开车门，没有表情站在车旁，声音非常公式化。 洛曦一条腿刚迈出，一尾蓝色身影毫无征兆扑上来，“王！蓝澈好想你。” “你看看，摸摸，我漂亮的尾巴都失去光泽了！” 洛曦脸一黑，不期然想到舅舅后宫争宠的嫔妃，浑身一阵恶寒，用脚尖将人顶远， “蓝澈，你和谁学的娘娘腔这一套？” 第432章 权利移交，不留遗憾 这条鱼生有人身鱼尾，海蓝色的波浪卷发搭配海蓝色鱼尾，就是书中描写人鱼的模样。 只是他没有鱼尾化腿的能力，平日都是点着尾巴尖尖走路，有时也一跳一跳。 蓝色宝石样的眼睛看了看旁边事不关己的陆铭，语气特别无辜，“陆大人教的啊！” “他说王您不喜欢我，一定因为我不够软。” 洛曦：“……” 一个黑心肝，一个陈年老茶…… 这便是她不愿回王宫的原因，戏忒多！ 冲着围在车前众人颔首，除了老不死的们，还有帝国官员。 她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宫中最高那座城堡走去，“你们都跟我来！” 洛曦步子不算快，帝国的皇宫并没有绿植点缀，建筑偏向古希腊时期风格。 主打一个高，室内金碧辉煌。 末世五百年，人类早已没有国界之分，统称人族。 来来往往的侍卫会手抚前胸，单膝跪拜行礼。 侍女则是半蹲扭身。 洛曦好似看不够，会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既陌生，又熟悉！ 她的反常让身后官员暗暗传递着眼色，真反常，这个暴脾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种看不够的眼神仿佛快要与世长辞！ 如果这个魔头真命不久矣，他们该偷偷高兴？还是大张旗鼓狂欢？ “你们会变成异种口粮。”洛曦声音幽幽飘来，让众人的小心思刹那间灰飞烟灭！ 这样走走停停不知多久，众人来到平日议事主堡。 华丽的王座十分崭新，宝石一颗颗璀璨，没有磨损痕迹，看得出，有人十分爱护。 洛曦旋身落座，没和众人虚以委蛇，单刀直入说明来意，“陆铭，准备一下，接替我的王位。” 陆铭噗通一声单膝下跪，神颜失去血色，“王！是陆铭一路冒犯了，但臣对上苍起誓，绝无不臣之心。” 官员也惊了，嘴上盼这个魔头早死，但她确确实实是帝国的守护神。 这个末世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少了洛曦！ 也不敢唱反调了，一个个规规矩矩单膝跪好。 洛曦却摆手，“你们知道我这次受伤差点没救回来，这些年南征北战也累了，想退下来歇歇。” 累是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能否久留，万一哪天突然离开，她怕自己一手建立的基业毁于一旦。 “我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在通知。” “陆铭，你准备一下，三日后举行继位大典。” 叫陆铭接替这个位置，一来，他本就是帝国培养的继承人，这些年又锻炼得可以独挑大梁炉火纯青。 二来，她小队中人，各个都喜欢战斗与不断提升实力，没人对劳什子掌权感兴趣。 聪明归聪明，但各个心性单纯，嫉恶如仇，一向看不惯所谓上层的糜烂风气！ 她不是怕兄弟被老家伙们算计，而是怕但凡有人起了坏心，她费心费力养的种猪被兄弟团灭。 只有他们认可的陆铭继位，才能平衡两者关系，不叫上层圈子死完！ 没错！ 洛曦这十余年不整顿风气，不修理所谓贵族，就是在养猪！ 他们越乱，越纸醉金迷越好！ 最好所有人日日当新娘，夜夜换新郎！ 如此才能为人族无限延续香火！ 该说不说，贵族诞下的血脉，往常天赋都不错，出好笋的几率的确比普通人高很多。 他们敢生，洛曦就敢付出无数资源养育。 这便是她为未来人族崛起，点燃的星星之火。 足不足以燎原，那是后人的事，她只负责燃起火种。 任凭元老官员哭爹喊娘，洛曦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我只是退位，又不是死了，你们别一副天塌了，死了爹妈的表情，晦气！” 众人一噎，这熟悉的语调……不求你退位，把嘴封上就好！ 对上洛曦坚定的眼神，陆铭缓缓站起，他知道，此事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沉默须臾，“后宫的男宠怎么处理？送到你住所吗？” “从哪来的送哪去吧！”洛曦撑着头，似笑非笑，清灵灵的目光环视过众人，看得后者全部低下头。 她不是不明白这帮老不死打的什么小九九。 无非想让陆铭与她成婚，借机牵制住她，将来诞下一男半女，老皇室也不算彻底失事。 哪知道她跟陆铭压根不来电，于是老家伙们再出昏招，弄一堆东西进后宫，由此衬托陆铭的好。 从她后宫有鱼有丧尸……唯独没有人，这点可观一二！ “行了！”她没好气道：“都滚吧！回去准备陆将军三日后的继位大典。” 这时候陆铭出声，表情有了一丝丝人气儿，像在恳求，“臣晚上在内城准备了接风宴，王能赏脸参加吗？” 他说了个洛曦无法拒绝的理由，“百姓都知道您重伤濒死，人心正乱，您出席，顺带稳定民心。” 洛曦歪头想了想，答应了。 见他还想说什么摆手，“有事晚上再议，你先下去吧！” “是！” 陆铭走后，大殿一阵清风刮过，金刚，花花，闪电，王莽，粉黛五人幽幽站在那里。 表情似天塌地陷，他们清楚，洛曦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她不会做此决定。 洛曦对于以后，对于帝国有很多很多设想，她不恋权，却想把胸中抱负一一实现…… 因此，他们知道，一定出大事了！ 粉黛舌尖扫过红唇，亮出手术刀，“小曦曦，你自己坦白还是我们把你绑起来逼问？” 洛曦按了按眉心，一股股疲惫涌上，仿佛有什么力量正试图拉扯她的灵魂。 “晚上，晚上我一定如数告知。” 五人盯着洛曦疲惫的脸，沉沉点头，临走前，粉黛突然回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洛曦，没什么是我们共同解决不了的，别一个人承受。” “好！”洛曦笑了。 最初，她没打算把自己的经历告知任何人，可若她突然离去，对过命的小伙伴太过残忍！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确定彼此安全，哪怕远隔时间与空间，余生也没有遗憾。 “……” 此时蓬莱秘境内，江家五名族老，加上江闵旭，六人组成一个奇怪法阵。 突然，阵中心的江闵旭吐出口血，脸色肉眼可见苍白下去，他喃喃，看着快要疯掉的洛九风， “失败了！” 洛九风不顾众人阻拦，一把薅起江闵旭衣领，双目猩红， “再试，再试，试到成功为止！” “否则休怪我将江闵月抓回，捏死他，送进你娘坟墓里夫妻合葬！” 此时发疯的洛九风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闺女，正在老家嗨得飞起…… 第433章 有什么比我们还重要 末世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不停工作的防御罩，洒下白蒙蒙光晕。 今夜的城中格外热闹，无他，帝国的守护神凯旋归来了！ “洛神！” “我洛” “祖宗，您这月余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洛曦带人甫一出现，前路被密密麻麻人影包围。 她重伤濒死的消息被帝国高层联手压下，对外只说受了点小伤，正在休养。 饶是如此，各种小道消息通过各种途径在城中传播。 有说她和尸群同归于尽。 有说她独自去单挑丧尸皇。 其中也不乏阴谋论者，北方尸城被灭，人类得到喘息空间，就有人怀疑她被帝国卸磨杀驴，囚禁关押。 总之，说什么都有！ 她的消失，冲淡战争胜利的喜悦，这一个月，城中可谓人心惶惶。 直至陆将军宣告洛曦身体痊愈，今夜在城中设宴，百姓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内外分割的城墙上，当所有人看着洛曦带着她的小队拾阶而上，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她是人族的领袖！ 是守护这片大地的神！ 是屹立在末世永远不倒的定海神针！ 洛曦一人一脚踢飞快怼到她脸上的第二，第三小队长，站在城墙，看着下方挥手吸引她注意的百姓。 这一瞬，心中生出无限怅惘！ 但她没露出半分异色，声音通过异能加持，传遍八方，“老规矩，今夜营养剂管够！” 在她话落，这才有了开头众人呼喊着“洛神”那一幕。 成箱成箱营养剂被摆到城楼下，供百姓自行拿取。 音乐走起，人们欢呼着，庆贺着……跳起毫无章法的舞步。 洛曦身后的花花却在此刻狠狠抹了把脸，王莽关心，“怎么了？” “不知道！”花花边笑边掉眼泪，“我不知道，就是很不安，想让粉黛拿绳子把老大拴起来！” 众人默，他们明白，这份不安来源于那个正游走在各个小队长之间，跟人称兄道弟的洛曦！ 一圈寒暄下来，洛曦人都被问麻了！ 她重伤的消息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帝国的中流砥柱。 戴安娜那个女人甚至差点扒开她衣服检查伤口！ 太热情了，实在太热情了！ 注意到身后兄弟们越来越沉的脸色，洛曦见好就收，长叹一声，“跟我来吧！” 六人沉默走进一座空置防御塔，每逢狂欢，这处防御塔都被洛曦当做包厢使用。 陆铭已经贴心的在里面准备了各种口味的营养剂。 洛曦毫无形象盘腿坐在垫子上，也没看，随手抄了瓶榴莲味营养剂一口闷下。 古怪的味道入口，她脸直接青了，这哪是榴莲味？差点怀疑自己在吃屎！ 不过正是这种古古怪怪的味道，让洛曦坚信自己真的有机缘回到故土看看。 “都愣着干嘛？坐啊！” 她一挥手，将各色营养剂收走，取而代之换上她在大庸囤的那些珍馐佳肴。 佛跳墙，黄焖鱼翅，荷叶鸡、烧花鸭…… 菜肴甫一出现，霸道的香味席卷，洛曦得意扬眉，以为这帮家伙会毫无形象冲上来疯抢…… 结果并没有！ 闪电甚至倒退一步，似那桌上摆的不是珍馐佳肴，而是洪水猛兽。 洛曦心中一叹，他们太了解彼此，了解到无需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敲定下一步计划的地步。 拿出曾在大庸自酿的葡萄酒抛给几人，洛曦对神色晦暗难明的粉黛笑道： “不是成天叨叨想尝尝真正的葡萄酒？” “来，今夜管够，不仅今夜，你们余生的口粮我包了！” 粉黛深深看了眼神态被懒的洛曦，弹开瓶塞，缓缓落座，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捣黄龙， “那里有什么比我们还重要的东西？要你非回去不可？” “有啊！”洛曦笑嘻嘻的，掰着手指头数， “有我爹，两个舅舅，新结交的伙伴，对了对了，我在那里快成婚了！” 听到“新结交的伙伴”大伙脸一青，表情似要吃人，再听她快成婚的消息，嘴里的酒直接喷了…… 金刚下意识问：“男的女的？” 洛曦：“？？？” 见她脸色不善，金刚赶忙改口，“一定是不男不女，老大你喜欢漂亮的，又不喜欢太强势的……” “我猜王夫一定不男不女！” 五个脑瓜子一同点头，真当只有她姓洛的会恶心人？还新的小伙伴，瞧把她嘚瑟的！ 洛曦唇边勾起淡淡浅笑， “我自己也感觉挺奇幻的，睁开眼就被一帮村民包围，还有个不要脸的娘娘腔说我喜欢他……” 她开始讲述异世经历，讲她白手起家，讲她拿捏怂恿极品，讲她女扮男装参加武举，披荆斩棘拿下武状元…… 洛曦嘚不嘚，时而说她混的是如何风生水起，时而再炫耀下有亲人无条件疼宠的幸福。 众人的表情也从无法接受，渐渐变柔和。 仿佛也去到那个虽然落后，却处处充满安宁祥和的古代。 “姓洛的，报喜不报忧的老毛病又犯了是吧？”粉黛突然冷笑，定定盯着洛曦， “真像你说这么好，你不应该乐不思蜀，为什么还回来？” “你去到异世的契机是濒死，莫非……”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也明白，除非洛曦在那个世界遭遇重创，否则哪来的机缘重回故土？ “听我说完啊！不是还没讲到嘛！” “话说那个世界同样有异能者。”见大伙神色紧绷，估计正脑补她与本土势力大战三百回合，然后被重伤…… 洛曦失笑一声，“那个世界人族独大，没有异种，没有外敌，异能者实力虽偏高，却像花架子一样，不经打。” “我七级杀八级，跟宰鸡屠狗一样，咱奶妈花花去了都能称霸世界。” 花花没好气白了洛曦眼，“拿谁比喻呢？你这是看不起谁？” 洛曦赶紧求饶，见大伙气氛还算放松，她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所以，我是去享福的，无论隔着多遥远的时间与空间，相信我，我过得很好！” 堡垒石阶处，一抹齐长的身影倚墙静静凝望夜空，耳中是那人光怪陆离的异世经历。 再听她用不了多久便会成婚，陆铭一手按灭烟蒂。 伸手进口袋摸了摸，摸出一枚样式简单，却处处彰显细节的婚戒。 他盯着那枚婚戒良久……最后抛至夜空，转身离去…… 第434章 平行世界?前世今生? 洛曦眸子幽幽一动，陆铭出现时，她已经感应到了。 布满疤痕的手一伸，那枚被陆铭丢弃的婚戒落入洛曦手中，她往无名指上戴了戴…… 大小正合适！ 看到她动作的众人一言难尽，闪电翻个白眼：“老大你不是快成婚了？要不还是别嚯嚯我们陆铭了？” 几人都看得懂陆铭对洛曦的情意，否则凭那人战力，早已造就另一个神话！ 这些年陆铭锋芒不露，兢兢业业替洛曦守好后方，盼着她哪日开窍，不负经年守护！ 可从前的洛曦眼中只有变强与战斗，男人在她眼里还没营养剂有吸引力。 变故来的太突然，这厮不仅抛下他们去独自享福，还要成婚了，对陆铭而言，不亚于灭世打击。 花花都看不下去，“你差不多得了，学谁不好，学她粉黛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渣女那套！” 粉黛扬眉，“什么渣不渣的，多难听，我只是想给所有可爱的男孩子一个家！” 洛曦皱着眉，把玩着那枚戒指，“陆铭容貌和我对象有五成像，关键连异能都一样。” 金刚丹凤眼睁大，“老大你不是吧，玩替身梗？” 只有粉黛很快理解洛曦话中意思，“你是说……怀疑陆铭和你那小情儿是一个人？” 古地球时期已经有平行世界说，洛曦的经历也间接印证世界之外还有更多的世界。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嗯！”洛曦颔首，“我总觉两个世界有某种联系，粉黛你说，如果我没机缘巧合回来，这具身体会怎样？” 粉黛推了推眼镜，大脑飞速运转，“你在末世的身体没死，最有可能是心脏彻底修复后醒来……” “当然，也有可能一睡不醒成为活死人。” “这两种可能五五参半。” 洛曦把玩着戒指，“科技相信平行世界，佛讲前世今生。” “我在那个世界有机缘感受过天道，总觉所谓穿越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推理一下，就说这末世，按照现在的进程恶化下去，五百五千年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很好推理，花花道：“末世最可怕的不是异种入侵，而是这片大地失去生机。” “大地万物不生，莫说五千年，恐怕过不了数百年，别说人类，怪物都难存活。” 洛曦笑了笑，“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回到末世前，阻止这场灾难爆发呢？” 众人默，这件事别说洛曦，真神降临也做不到。 洛曦表情高深莫测，声音幽幽，“我总觉经历的一切都是天道在阻止世界灭亡。” “只是不知，我一个有点能力的普通人，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挺深奥的！”粉黛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能跟救世主奥特曼一起走过数年岁月，我粉黛也算出息了！” 洛曦失笑，跟粉黛碰了碰杯，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如闺蜜所说，充其量是个奥特曼，打打怪兽！ “对了，你这棵铁树怎么开花的？讲讲呗！”见气氛凝滞，金刚挑起话头。 洛曦很配合的继续吹牛……直至天光破晓，闪电等人都喝趴下，跟摊烂泥一样在那里说胡话。 洛曦站在防御塔最高处，了望清晨的帝国，风卷得她墨发飞舞，神态宁静。 粉黛将厚一点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神色恍惚，“你说，如果我能制造出时光机，能不能找到你？” “竟想点有的没的。”洛曦弹她个脑瓜崩，“与其想什么时光机，不如努力提升实力。” “我在异世得到一个系统，从它嘴里套出不少话，实力达到某种程度，真的可以打破空间壁垒。” “回去后，为了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我会拼命努力的！” “放不下我们，又想回去享福？咱这既要且要的性子就不能改改？”粉黛脸色一变。 洛曦摸狗头，“不是我要，天道爸爸太热情，强塞怎么办？” 粉黛明白，她在表达身不由己，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她不说，洛曦却有话说，“稍晚一点，我把物资整理好给你，旁的不说，够你们这辈子吃喝不愁！” “还有一样东西，我没想好给不给，你再容我想想。” 洛曦该感谢自己的囤物癖，去到物资丰盛的古代，看见什么都往空间里装。 让她有机会可以妥善安置队员，心中没有遗憾！ 想到物资，她便想到挨劈前一股脑扔出去的宝物，希望小舅舅聪明点，帮她捡回来，否则这波亏大了！ 话说那天洛九风经历雷劫，她一路跟系统换了不少避雷宝物，想帮助老爹顺利度过雷劫。 可关键时刻，洛曦冥冥之中受到一种牵引，她遵从本心抗下那道雷劫。 她这人挺割裂的，鲁莽中又不缺乏冷静！ 万一感觉错了，被雷劈成重伤怎么办？ 所以才在最后关头扔出数瓶灵泉水。 怕吓傻的小舅舅没发现，一不做二不休，扔出大半身家，只为吸引银肴注意。 等到陆云锦到来，自然知道她爆出来的东西哪些能用，哪些是救命的！ 当时给她的时间不多，洛曦想到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 “……” 接下来的两日，洛曦没管自己退位的消息在帝国掀起多大风浪，所有时间和心思都花在陪同同伴。 他们一起回到初遇的地方…… 走过并肩战斗的大地…… 白日插科打诨互相挖苦揭短！ 晚上享受美食，大伙喝得酩酊大醉再抱头痛哭…… 可时间不会因为人类的悲欢停留，当第三日天光微亮，洛曦能感觉到那股拉扯的力量愈发急迫。 她叫醒宿醉抱成一团的众人， “走，先去我们的秘密基地，等我交代完，继任大典也该开始了，别缺席，给陆铭把场子撑起！” 所谓秘密基地，是城外一座被掏空的山腹。 过去他们多少次打着出外执行任务的名头，实际偷溜回到这里躲懒…… 洛曦目光寸寸环过，强行把欲要冲破眼眶的泪水逼回，两手连连挥舞，用最欢乐的声音扬声道： “猴儿们，看大王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 第435章 黑暗中指路的明灯 随着她扬手动作，成吨成吨物资砸落。 大米、白面、粮油…… 葡萄、苹果、梨…… 玉米、黄瓜、大白菜…… 种子、调料、糖和盐…… 看着空荡荡的空间，洛曦欲哭无泪，两辈子的积蓄啊！就被她手一松，全给了！ 洛曦捂住心口，呼吸困难！ 咬了咬牙，一使劲…… 噗通—— 噗通—— 天上掉下几只嗷嗷叫唤的小猪仔…… 再然后鸡、鸭、牛、鹅…… 死的海鱼，活的河鱼…… 看着快要填满的山腹，众人惊得张大嘴巴！ 花花虎扑向那成堆的种子，脸上的欣喜活像掉进米缸的老鼠。 “太好了老大！有了这些种子，哪怕土地污染，我也能尝试催生出粮食。” 闪电抱住一头大母猪，低头就亲…… 洛曦都看到粉黛眼底的绝望了，这对cp要完~！ 最后干脆扭过头，扔出一批果苗。 做完，她人被掏空，两眼无神望着山顶，人是前天来的，物资是今天没的！ 早知道不来了！ 洛曦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幸好，空间在铭家升级，否则活禽他们是别想了！ 洛曦咬牙切齿，贼老天，让她回来就是送物资的么？ 古有观音送子，今有洛曦割肉喂鹰，她就是内纯纯大冤种！ 花花好像还嫌她不够心痛，扭扭捏捏道：“老大，如果有几亩良田就好了。” “我能催生，可经过异能催生的植作物很容易变异，你看看能给解决不？” 洛曦捂紧口袋，表情惊恐，“就剩一个珠子，真没好东西了！” 清点着物资的粉黛抽空瞥她一眼，“那什么珠子就是你纠结三天，至今不舍得送出手的宝物？” “你懂什么？那珠子能生灵泉水，灵泉水知不知道了？” “不说活死人肉白骨，洗精伐髓，催生植物，巩固根基，好处你们想都想象不到。” 众人一瞬间不动了，全部回头，死死盯着洛曦。 粉黛面无表情“哦”了声，“现在知道了！” 洛曦：“？？？” 她这张嘴！不要也罢！ 金刚带头，“兄弟们，抢了她！” 话落，五人一同扑上，洛曦喊救命！ 众人笑闹好一会，躺在松软床铺上，洛曦取出赤红色的混沌珠。 珠子甫一出现，先浇洛曦一脸水。 她满脸晦气，“我算看明白了，天道把我弄回来探亲是假，给你们送银子才是真！” 这话不全是玩笑，她觉得天道就是这个意思！ 否则哪这么巧，枯竭几千年的混沌珠，到她手里重新焕发生机。 还有空间，好死不死在她回来前升级。 一个两个是巧合，种种加在一起再说巧合狗都不信！ 她一抛，将珠子扔给粉黛，淡了笑意郑重道：“这东西兴许对恢复世界生机有益。” “是福也是祸。” “除了粉黛，给谁我都不放心。” “希望你们妥善利用，适当放手。” “霸占、贪心、不甘……这些只会为你们招致杀身之祸，加速死亡！” “都听明白了吗？” 洛曦拿出珠子后，冥冥中有种感觉，这本就是天道用以恢复世界的本源！ 借她手送来，说句不要脸的话，是给她面子以及人情！ 真奇怪，洛曦挠了挠头，脑中怎么突然多出这种想法？ 听闻洛曦告诫，大伙正色起来，“老大放心，我们都晓得的！” 洛曦呵了声，不客气嘲讽，“你们晓得个屁，贪婪、欲望、侥幸是人的本能。” “莫说你们，如果不是混沌珠本就属于这里，以为我会拿出来？” “贪婪不是错，它是伴随心智一起成长的产物。” “就像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是人就有私心，两者共生！” “珠子之所以交给粉黛不是她不贪，她只是脑子不正常，真有东窗事发那一天，她的逆向思维才能救命！” 洛曦缓缓坐起身，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记住！混沌珠不是你们的。” “你们只是享了老大我的福，比旁人更早获利。”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不以为然的众人彻底清醒！ 花花抱住洛曦的腰，眼泪不要钱一样落，“我不要珠子，不要珠子，只要老大你不走！” “呜呜呜！没有你，我们一定会长歪的！” 洛曦对于他们不仅是头领，还是黑暗中指路的明灯，悬崖勒马的缰绳！ 没有洛曦时不时的敲打，他们永远无法走到如今高度。 花花哭得一抽一抽，洛曦温柔将人抱紧，“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雏鹰早晚要学会独自翱翔。” 她笑意满满的目光看过每一个人，“我相信你们！” 五人走过来围成圈，把洛曦抱在中间。 “老大，放心吧！” 一句“放心”让洛曦泪目，是啊，她就是放不下心，放不下放不下放不下！！！ 不知抱在一起哭了多久，洛曦看了眼终端时间，拍拍众人， “好了，陆铭继位大典快开始了。” “……” 整齐划一拉锁声响，洛曦换上昔日作战服，手抬起，两指点了点前方，“出发！” 带人赶到时，继位大典已经进行过半，她刻意避开拢长前奏，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穿过宫前满脸懵逼或神态各异之人，洛曦笑着走到一身深蓝军装，站姿笔挺的陆铭面前。 手一伸，代表权利象征的王冠出现在掌心。 陆铭薄唇紧抿，目光如大海一般深邃。 最后缓缓低下头…… 洛曦笑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陆铭，以后都交给你了！” 王冠戴上，洛曦退后一步，满目欣赏，“真帅！” 然后转身，带着小队众人退至角落，静待仪式落幕。 期间不停有人上前试图打探原由…… 洛曦此举实在太过突然。 突然到让有心人觉得她是不是想另起炉灶单干，或者有别的什么阴谋？ 洛曦通通不理，伙伴们自然替她挡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有条件时，她是帝国守护神，如果百万人性命和伙伴之间，两者只能选一样，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陌生人死活，呵！与她何干？ 中途，花花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时，脸庞带着一抹凝色，附在洛曦耳边低声道： “老大！你预估不错，博士还活着。” “咱们的人已经包围那座实验室，请老大下令……” 第436章 神陨 洛曦看一眼时间，“走，去围剿博士！” 众人立正站好。 她想带人悄悄离场，可那厢一直盯着她的陆铭看到，不顾未完成的仪式追上来。 不由分说扣紧洛曦手腕，“跟我来！” 直至两人携手消失，众人：“？？？”这是什么王子与公主的逃跑戏码？ 陆铭强势带着人来到一间偏殿，把守的侍卫推开门，二人跨门而入。 陆铭拿起架子上一个水晶球塞进洛曦怀中，“这是帝国上空的防御罩。” “你知道，不仅可以抵御五级以下异能攻击，还能调节四季温度，驱动能量是晶石！” “目前帝国只剩这一个，你拿着！” “还有这些，水陆空三系的作战载具，装起来！” “这个终端里面有末世五百年的全部科研成果，拿着！”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陆铭顶着张死人脸，话语也是硬邦邦，但瞅他那样，恨不得将整个帝国装起来，打包给她带走！ 洛曦全程嘴角带笑，这个男人啊，无论哪一世，都在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她！ 失去她，伙伴会难过，但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只有这个男人，付出了他全部的一切，灵魂，轮回…… 这也是洛曦一定要回去的原由，没有她，陆云锦无法独活！ “陆铭！”她突然唤。 男人背着身，不说话。 “相信轮回吗？” “有些人灵魂早已绑定，注定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东西我收了，别难过，所有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洛曦手一挥，宫殿顷刻清空。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相信这一世的自己迟早也会爱上可爱的陆铭，只是时间的事！ 可，哪有什么如果？ 谁让她怦然心动的那个人叫陆云锦呢，注定要和陆铭说声抱歉！ 直到洛曦走远，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陆铭僵直的身体缓缓转过，唇无声窸动。 他在说：“前世今生么？那为什么一定是他不是我？” 可惜，已经与同伴汇合，向着城外进发的洛曦注定听不到了！ 轮胎碾过地面，就在车辆快出城前，百姓蜂拥追上，声嘶力竭呐喊着：“为什么？” 为什么三天前还是好好的，他们曾在城墙脚下狂欢，为什么退位这么突然？ 洛曦按下车窗，对着身后人群竖起中指，嘴里嚼着泡泡糖，声音特别嚣张， “哪这么多为什么？” “爷累了想歇歇不行么？” “早烦你们这帮拖累的废物了！” 百姓呆呆停下追逐的脚步，洛曦她说什么？ 说他们是拖累，是废物？ 开车的闪电透过后视镜看着百姓脸上的呆滞与惊讶，啧了声，“老大，有必要恶语相向吗？” 洛曦换了个姿势，嚼着泡泡糖把腿搭王莽肩膀上，闻言不在意勾唇， “宝！只有神陨才会诞生新的神！” 金刚接话，“何况，他们不是废物是什么？” 王莽把洛曦大长腿扒拉到一边，浑厚的声音说着不正经的话，“也有可能是造粪机器！” “哈哈哈！” 车中爆发一阵畅快肆意大笑。 脸上笑的多开心，众人心里面便有多苦涩！ 他们明白，洛曦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这个守护前半生的世界挥手告别！ “……” “老大！到了！” 车子停下，车门拉开，洛曦下车，望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噩梦一般的建筑，陷入沉默。 闪电已经开骂：“博士这个逼，居然藏在前研究院旧址里。” 没错，这片好像废墟的建筑就是洛曦被折磨数年的地方。 她没有温度笑了声，“的确挺聪明！如无意外，我还真不会再次踏进这片土地。” 另一辆车停下，花花声音传来，“怀疑博士没死，粉黛就让我往这个方向查，果然查到了！” “你怎么想到的？”闪电没话找话！ 靠在车门上的粉黛看了其一眼，推了推眼镜，唇边勾起阴冷的弧度，似并不想回答这种愚蠢问题。 洛曦替她说了，“因为变态所见略同！” “粉黛如果是博士，估计也会选在这里。” “还是宝贝了解我！”粉黛笑道。 说话间，包围废墟的帝国战士过来回禀，“首座，经过探查，已经初步确定入口，就在地下。” “周围被布上防止精神力探查的特殊材料。” “需要属下带人暴力破门吗？” 洛曦最早是帝国铁骑首座，战士还是习惯如此称呼她。 洛曦看着被标注好的入口位置，笑了，“不用，你们退后！” 她自空间取出补充的新货，胳膊一抬，架在肩膀…… 看到她肩上扛着什么玩意的战士作鸟兽散，妈耶……肩扛激光火箭弹！ 首座居然动用兽潮才会发射的肩扛激光火箭弹！ 洛曦试了试手感，确定自己人撤远，瞄准入口，轰一发激射…… 粉黛靠在车门吹了声口哨，“帅！” 在她话落，光弹与大地接触，爆发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轰！” 巨响传来，所有人耳中间歇性失聪，只余下隆隆余音在脑中回荡。 顷刻，一团巨大火光伴随蘑菇云拔地而起……场面煞是壮观。 洛曦嚼着泡泡糖，慢条斯理装填第二发…… “还来？”众将撒腿就跑，看出来了，他们首座一定和里面人有生死大仇！ “砰！” “轰隆隆！” 洛曦单手遮在额前，道了声：“真美！” “我听见了死亡的回响，那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彷徨！” 烟尘散尽，一方看不到尽头的巨洞呈现，洛曦趴在洞口，冲里面喊：“博士，死了没？没死吱一声。” 众将翻白眼，刚才没死，吱完也死了，没看首座那枚炮筒一直没卸下吗？ 傻子才吱…… 刚想到这，深渊内传来一声桀桀怪笑，“你来啦？我亲爱的一！” “爸爸可是等你很久了！” 听到这恶心的自称，包括粉黛在内，所有人面色一冷。 洛曦说过，她曾在实验室的代号是：1 博士那个变态喜欢让所有实验品叫他爸爸或者父亲！ 花花沉声，“他在找死！” 洛曦却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际纵身一跃而下，她回荡的声音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这么喜欢当爸爸，待会就把你跟变异猪融合，使劲生！” 第437章 博士死，执念消散 洛曦双脚甫一接触地面，半蹲卸去下坠冲力。 她望着黑漆漆的四周，鼻尖残留炮弹味道，扬眉， “你让我来，我来了，人呢？不会真在融合变异猪基因吧？” 一处纯白空间内，类人形怪物正在里面不住挣扎，听到洛曦的挑衅，博士口中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嘶鸣！ 他形如蜥蜴的竖瞳闪烁着冰冷与杀机，突然桀桀笑出声， “1号，你生来拥有全系异能，可容纳一切力量，看，我说过吧，你是上天最了不起的神作！” 接着，语气惋惜下去，“可惜呐！你的全系晶核被我挖了，犹如神被剥离神骨。” “神？哈哈哈！哈哈哈，那帮没用愚蠢的人类是这样称呼你吧？” 原以为这话足够刺激洛曦，再等等，再等等，他便可以破茧成蝶，重获新生。 博士挣扎着，低低嘶吼着！ 哪知，洛曦压根不在意，听语气，完全释然了！ “全系天赋是爹娘给的，你拿了便拿了，现在的实力，才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自己挣的，你拿的走吗？” 这奇怪的洞中隔绝精神力，洛曦耳尖一动，粗粗锁定对方大致方位。 白色空间内，博士面容一阵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同被父母抛弃，1号可以那么淡然那么不在意？ 装的！她一定是装的！ 曾经小小的洛曦被活剖晶核，她就是瞪着那双充满恨意的大眼，不停呢喃杀了那对人渣父母，杀光所有人！ 有爱才有恨，对，她一定是装的！ 博士一声闷哼，一条手臂从粘液里挣脱。 外边洛曦那气人的笑声一句一句反问着，让博士如遭凌迟， “你呢？爹娘给了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给了你一具基因残缺的身体，给你冠以怪物头衔，还想烧死你！” 通过那日和零对话，洛曦知道博士扭曲的性格来自原生家庭！ 让实验品管他叫爸爸，也是博士内心一种映射。 他觉得施虐，残忍，看着孩子绝望挣扎，像极他认知中的父子关系。 明白对方心理，很容易攻克。 洛曦一句句反问像一把把尖刀，割裂博士那根最不愿提及，也是最敏感的神经，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找到了！”在对方出声刹那，洛曦转头，一拳轰出…… 九级力量的一拳，说排山倒海也不为过，土石崩裂，以她拳头为中心，石壁裂开一条峡谷般巨大裂缝。 当洛曦看到石壁内镶嵌那颗惨白巨大的蛋，眼中惊讶快要满溢。 “博士，你真把自己回炉重造了？那你究竟算父母生的，还是蛋生的？”她欠扁的声音不乏挑衅。 话落就见巨蛋颤了颤，虽没传出声音，可洛曦基本断定博士就在里边。 刹那唇边扬起冰冷杀机，“找到了，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双手一沉，一架加特林机枪出现在洛曦与博士之间，她左手高提枪管，射击…… “哒哒哒！” “哒哒哒！” 下一瞬，地下响起密集炮弹扫射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洛曦对准那颗蛋，一阵疯狂扫射。 末世改进的加特林发射的是激光炮弹。 密集枪声中，白蛋出现肉眼可见的蜘蛛网裂痕，里面的博士急到发声，差一只腿，只差一只腿！ 洛曦那番话刺激到博士，也间接帮他快速挣脱桎梏，眼看蛋壳快要破碎，博士急了， “1号，你就不想看看我的完全体吗？” “我向上帝发誓，这绝对是人类最伟大的融合，你就不想开辟一条新的进化之路？” 他试图稳住洛曦，五秒，不，三秒就够！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懒洋洋的一声“没兴趣”，随之而起的，还有那令人绝望的枪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 “不！”蛋壳被击碎的一刹那，博士口中发出一声掺杂虫鸣的嘶吼，“不！” 洛曦脑中嗡一声，那种虫鸣似要穿透人耳膜，直袭大脑！ 她对准蛋壳里流出的绿褐色不明生物，就是一阵疯狂扫射，“去死吧，你这个怪物！” “哈哈哈！射死你，射死你！” “博士，去死吧！” “哒哒哒哒！” 加特林闪着蓝色光火，洛曦带着疯狂笑容，把那怪物从头扫到尾，再从尾扫到头，如此往复循环。 开始，他身上那恶心的透明粘液还能帮助抵挡一二，几息后被高温大片烧焦。 激光毫无阻碍穿过怪物身体，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怪物那张人脸上，表情也从愤恨变得不甘……“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我，不甘呐！” 洛曦枪口对准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毫不犹豫打空一梭子弹。 “我们……我们……”博士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们明明是同类，为什么……” 洛曦端着加特林，笑容疯狂狰狞，“知道什么叫一生之敌吗？” 她明明知道博士已经听不到了，笑声依然癫狂，“就是无论你在世界哪个角落，我一定会杀了你！” 直到一箱能量彻底打空，博士那具不知融合了什么的身体被炮火崩得四分五裂，满地浓稠液体。 洛曦才肯停手，单手拎着加特林，背靠在墙面大口呼吸。 脸庞肌肉抖动一下，她拿出闪电给的那根，至今未抽的烟，歪头在唇边点燃。 白雾升起，洛曦眼中最后一丝执念随烟消散！ 她明明是望着虚空的，却像头上长眼般低呵，“别下来！” 以为这就完了么？洛曦抽出一柄普通板斧，跌跌撞撞走向那团碎肉，一斧子一斧子凿下。 别问她为什么不用枯骨锤，答案当然是没力气！ 离开帝国开始，她便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排斥，所有行为全靠意志在支撑…… 不知多少斧下去，博士残骸彻底成泥，她咬了咬烟嘴，一把大火带走这里所有的一切。 火光燃起的瞬间，洛曦滑坐在地，放弃抵抗，任由世界意识将她逐步带离…… 嘴里哼起古地球那首，众人耳熟能详的《友情岁月》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 仿佛想不起再面对 流浪日子你在陪伴 有缘再聚…… “老大！” “洛曦！” “头儿……” 歌声消散，洛曦拼尽全力，留给疯了样冲下来的伙伴，一个宛如初见的微笑。 “不……”火光照亮的洞底，传来五人声嘶力竭的呐喊…… 第438章 回来了，父女团聚 “什么时候能醒？” “你别跟碎嘴子一样不停叨叨，我脑袋都大了！” “怎么还不醒？” “我说让你闭嘴！” 洛曦还没睁眼，耳旁便传来两个男人争吵声，她不适的眉头微蹙。 脑中画面如电影一般放过，最后定格在伙伴不舍难过的脸…… 发梦了？ 还是真实经历过？ 那两道声音还在吵，洛曦想抬手按按额角，忽然，她抬起的右手无名指凭空多出一枚戒指。 看着那枚银色指环，洛曦虚眯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不是梦，不是梦！ 她真真实实回到过末世，洛曦笑了，那笑容说不清释然多，还是怅惘更多！ 一只大手小心翼翼托起洛曦后脑，什么冰凉的物体贴上双唇，洛曦逐渐清晰的视线对上男人深渊狭眸， “别说话，你昏迷多日先喝点水润喉！” 洛曦唇角弯了弯，依言照做，清凉的灵泉水入喉，立即缓解喉咙处火烧的灼痛。 洛曦哑声道：“陆……云锦。” 男人手一顿，明显注意到洛曦话语中的卡顿，眼眸再深几许，语气却温柔的要命， “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洛曦只是笑，指尖触摸陆云锦下巴长出的一圈青色胡茬，“长胡子了！” 突然，她一个鹞子翻身直挺挺坐起，声音有点哑，但已经很清晰，“我爹呢？” 陆云锦却盯着她无名指多出的银环回不过神…… 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给他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伴随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疼痛。 心脏好像被无数丝线缠绕，眼眶涌上莫名湿意。 “闺女！闺女！闺女！爹在这呢！”熟悉的鬼哭狼嚎响起，陆云锦回神，按了按眉心。 洛曦呆呆望着清河边，那道连爬带滚向她奔来的高大身影…… 说连爬带滚一点不为过，河边有泥，他可能太着急，一步一滑，眼中写满急迫，最后放弃，干脆四肢并用连爬带滚过来了…… 男人身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是洛曦最爱那款，有肌肉却不夸张。 只是这人穿的什么？ 里衣竟比外衣长？胳膊腿儿露出一截白色内衬。 脸……呃，洛曦不知怎么形容，一半全被胡子遮住了。 只有那双桃花眼格外璀璨！ 父女俩目光对上的一刹那，洛九风冲她露出一个傻fufu，咧开嘴角那种笑！ 洛九风小心翼翼喊，“闺女？” 他声音不大，脸上那种紧张从眼神透出，似怕声大一点她会随风消散。 “爹！” 洛曦眨了下眼，努力压下快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无论旁人口中，还是她亲身了解，洛九风都该是丰神俊朗，桀骜不羁那种形象。 面前这奇装异服，不修边幅的大叔是什么鬼？ “好好好！”洛九风手足无措，两只手无处安放，手心不停溢着汗水，他蹲下高大的身躯与洛曦平视， “有哪里不舒服吗？” 洛曦摇头又点头，一把扯住她爹的手，桃花眼亮晶晶， “爹！你成功晋升王级了吗？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触摸到闺女白皙修长的小手，洛九风浑身一颤，他能感受到皮肤下跳动沉稳有力的脉搏。 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儿扯进怀中， “爹的傻囡囡，以后不许犯傻知道么？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安危更重要！” 接着霸气笑道：“托你的福，爹迈入王级了！” “别说横着走，你就算想骑洛贵头上拉屎，他也得笑着说真香！” “噗！”洛曦没忍住，一双桃花眼笑弯成月牙，“哪有说屎香的？你这叫逼良为娼！” 洛九风挑眉，不以为然，“这算什么逼良为娼？想看爹让他们给你演杂耍。” “脚趾穿铁板，眼珠碎大石……” “你们父女够了！”江闵旭出声打断，洛曦循声看过去，眼底掀起一层波澜。 那位如九天谪仙的江家主此刻墨发皆白，她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还来不及问，狂风起，秘境骤然升起一种不可匹敌强大力量，将洛曦江闵旭在内的众人掀飞，扔出入口…… 一切发生在转瞬，众人中只有洛九风淡定走到花丛，抱起一口木棺。 洛曦人被狂风卷飞了，只有声音远远传回，“爹，爹！我宝物……” 洛九风笑了下，大手一挥，不仅洛曦那些宝物，连同近段时间网罗的天材地宝一同打包给闺女带走！ 入口法阵光芒闪过，姿势各异之人被抛飞…… 陆云锦翻身落地，手一抬，稳稳接住洛曦。 其余人摔得四仰八叉，洛九风最后一个跃出，光芒一闪，秘境重新愈合。 众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正满脸懵逼，只见大阵光芒一暗，三息后，璀璨霞光蓦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七彩光芒成柱形不停变幻…… 别说距离最近的几人，海中飘浮的数艘船只全部呆呆仰望光柱！ 不止于他们，这一刻，无论距此最近的纳兰家，还是最远的铭家，蓬莱岛六族全部被这一异象吸引。 有人不明所以！ 有人神色凝重！ 更有欣喜若狂！ 异象出，重宝现…… 伴随天生异象，必有重宝出世！ 洛九风第一时间挡在洛曦身前，神色凝重望着光柱。 江闵旭缓缓起身站到洛九风身边，“知道怎么回事？” 洛九风压根没搭理他，可当闺女问了，老父亲一秒变脸，那声音，要温柔有和蔼，要耐心有条理。 “爹，这是秘境开启征兆？” “不是，蓬莱秘境十五年开启一次，为期半月，有记载以来，从未出现过光柱。” “根据最近秘境内采摘不尽的天材地宝分析，这次异象恐怕是与灵气复苏有关。” “我闺女想知道，姓江的，你给算算！” 最后一句，十分霸道了！ 江闵旭看了眼自己全白的发丝，面无表情，“我都被你榨干了，算算算，算你哪天死吗？” 洛曦：“？？？” 蓦地，她脸色一变，体内一股股澎湃能量如排山倒海，一浪又一浪拍击狂涌，似要将晶核撑爆…… 陆云锦最先察觉到不对，手臂一紧，“怎么了，哪不舒服？” 洛曦没空解释，自男人怀抱挣脱，直接盘膝而坐，只匆匆留下两个字：“晋级！” 第439章 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洛曦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在她昏迷期间，这些人给她灌下无数天材地宝！ 药力化作精纯能量在体内游走，自她清醒后，精神海大开，那些无处安放的能量终于找到宣泄口。 见她一秒入定，陆云锦三指虚虚搭上洛曦脉搏，脸上一松，对天要塌了的洛九风颔首， “放心，曦儿身体无恙，她在晋级！” 听到闺女在晋级，老父亲崩溃的表情一秒切换狂喜，比自己迈进王级还高兴！ 握拳砸左手，“老子闺女果然天下第一！” 他肆意大笑，“十六岁的九级，十六岁的九级啊！” “姓江的，你在投生十八次也赶不上我闺女一根头发丝！” 江闵旭烦死他了，上辈子掘坟，这辈子遇人，倒大霉！ 洛九风表情一点点收敛，不笑时候，那双桃花眼漆黑深邃。 他仰头望着十五年不见的天日，声音很轻，却叫江闵旭浑身绷紧， “十五年了，欠我的都该还了！包括你江家。” 男人打了个响指，洛曦身周升起土黄色光罩，这样一来，彻底将她与外界隔绝。 哪怕蓬莱天塌地陷，也没人能越过洛九风防御，伤害洛曦。 望着脚下四分五裂的岛屿，洛九风突然拔地而起，身子凌空而立，对着下方虚空一抓……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被天雷击碎，随意漂泊在海上的岛屿顷刻聚拢。 隆隆巨响过后，岛屿重新聚成一座，除了众人脚下所站这块碎片。 江家一位族老喃喃，“神技，这是神技！” 洛九风凌空望着海面飘浮几艘船只，声音不凄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无上威压， “蓬莱六族，限一日到此。” 他轻勾嘴角，薄唇吐出三个字，“过时，杀！” 杀字落，海面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那风带着男人积攒了十五年的怨与恨…… 卷过海面，掀翻大船。 无数道传讯飞向各处。 洛九风落回闺女身边，对众人指指对面那座修复的岛屿，声音没有起伏，“你们过去。” 岛屿和碎片只相隔一步之距，江闵旭却清楚明白，这便是楚河汉界！ 跨过去，过往情意消，对立皆敌人！ 他苦笑着一步迈出，江家族老紧随其后。 洛九风盘膝坐下，双眸微合。 接下来，坠海的六族之人相继游上岛。 尴尬的是，洛家人上岸想去到洛九风身边，全部被一层无形力量格挡在外。 他们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顶着那几族诡异目光站到一处。 天色将晚，两艘大船先后驶来，停在小岛附近。 洛贵站在船头，死死望着岛上那道盘膝打坐，背影却挺拔如松的熟悉身影。 身子不住发颤，一句“九风”吐口喊出。 他声音很大，洛九风果然睁眼，视线对上那一刻，前者充满热切与期待，后者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上长子漠然的眼神，洛贵如遭雷击，一瞬仿佛苍老了十岁，背也佝偻下去。 但他并不放弃，勉强笑着，“我给你带了换洗衣物，九风，上船来吧！” 他亲手捧出数件崭新的袍子，宝蓝，暗紫，月白，都是洛九风过去最喜爱的颜色。 此时，另一艘船上走出几个青年，对着陆云锦恭敬行礼，“少主，您让准备的衣物在此。” 陆云锦把鱼竿一收，小桶里已经装满鱼虾，洛曦每次晋升后胃口都会特别好，这些为她准备。 他起身，看了眼垂眸的洛九风，“爹，上船更衣！” 洛九风嘴角扯了扯，每次听这小子喊爹，他就有发疯的冲动。 但是这位老父亲没有参与女儿的成长，他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缓缓起身，看一眼洛贵怀中颜色鲜艳的衣物，唇边划过讽刺。 陆云锦暗暗摇头，这个拎不清，马屁拍马蹄子上了，洛九风过去爱穿鲜艳衣物，因为有人爱看。 现在那人都不在了，此举做来甚是可笑！ 洛九风从洛贵船底下经过，那声音要笑不笑的，“孩子死了你来奶了，不觉晚么？” 洛贵整一个僵住！ 陆云锦失笑，爷俩这张嘴……一样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快速进入船舱更衣，心中默数：一、二…… 没数到三，下一瞬，果然传来他岳父大人的哀嚎，“什么鬼什么鬼？镜子里面那个是什么鬼？” 胸中浊气吐出，陆云锦对镜系上玉带，天知道洛曦昏迷期间他遭遇了什么…… 想不到？不如猜猜洛九风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衣物哪儿来的！ 如果不是他帮岳母保存住遗体，岳父恐怕里衣都不打算给他留，听到对方的哀嚎，陆云锦眨了下眼，笑了！ 另一边，洛九风看着镜子里头顶鸡窝，胡子拉碴穿着不伦不类的自己，差点崩溃！ 他就是顶着这副形象被闺女看到？ “啊！啊啊啊！”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满海岸，大岛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人。 一来，异宝出世，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到。 二来那个疯子下了通牒，不来？呵，等他找上门去吗？ 饶是众人骂骂咧咧，行船速度却不敢有片刻耽误！ 非常从心！ 炎热的初夏，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加上人挤人，养尊处优的小辈已经忍不住怨声载道。 “有话不说，搁那装什么深沉呢！” 第一个人开口，发现洛九风压根没反应，小辈逐渐胆大，开始对人评头论足。 “这就是被誉为千年来的第一天才？相貌也就中上之姿吧，我爹都把人神话了！” 他们交头接耳，见洛九风依然没什么反应，也觉无趣。 闲来无事有人便去看那光柱，这一看，还真看出点门道， “唉唉唉，你们看，光影里是不是有个‘二’？我没看错吧？” “还真像‘二’，可惜白天太阳足，要是晚上应该能看清楚点！” 小辈还能嘻嘻哈哈，父辈却已经汗流浃背，无他，洛九风不知何时睁开的眼，正目光幽幽望着他们。 那目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明明还是那副容貌，可以说和十五年前未有丝毫改变，可他给人感觉就是变了！ 仿佛一息堕入魔道。 特别危险！ 洛九风幽幽看了眼天色，“还有一个时辰……” 第440章 昔日兄弟，江闵旭吐真言 距离疯子嘴里的一个时辰还差一盏茶时，天际飞速掠来一艘大船。 姬家本以封锁山门，距此又远，本不欲理会，可想到前不久收到的消息上说，洛曦大概率出事了！ 族老一商量，还得来！ 不来，姬家就是洛九风第一个发泄对象，谁也不敢赌他会不会灭门！ 一路差点把船行驶成飞船，饶是如此，也离这疯子说的时限近了！ 洛九风薄薄的唇一勾，缓慢吐出三个字，“半盏茶！” 船头上看着沙漏的姬宏太也慌了，“踏马……他对我笑那么淫荡干嘛？” 族老：“……”那是淫荡吗？那笑容分明是想拿你开刀！ 姬宏太估摸自己心里也明白，眼看沙漏快要流尽，他一咬牙对身后族老道： “下海，踏水过去！” 大岛上，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姬家，此刻跟飞蛾扑火一样跃入海中，踏水而行…… 脸上的急迫像狗在后面撵，两条腿快捣腾出火星子！ “五！”洛九风倒数。 姬宏太带族老跑出了残影…… “四！”洛九风继续…… 姬家老头都喘大气了！ “三！” 众人暗暗捏一把冷汗，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就差喊加油，恨不得以身相待！ “二！” “别数了别数了！”姬宏太大叫，一个虎扑，身体成大鹏展翅，一跃扑上岛屿。 不知砸在谁脑袋上，滚下来时，衣襟早被冷汗浸湿。 洛九风勾着嘴角揶揄，“姬叔，上次跑这么快还是在娘胎里，跟你上万万个兄弟，争抢投胎名额吧？” 众人一呆，发出爆笑！ 明知道不合时宜，可忍不住啊！ 不明白，听不懂的双目茫然…… 听懂之人差点笑岔气！ 跑太快大脑缺氧的姬宏太好一会才反应上来，老脸铁青，再爆红，最后憋成猪肝色。 冲着人群外神色萎靡的洛贵咆哮，“你教的好儿子！” “啧，富贵儿这个软柿子快被你们捏成水了，还揉搓他呢？” 洛九风觉得吧，宝贝闺女起的称呼特别好，朗朗上口还容易记！ 洛贵唇一颤，“你喊我什么？” “富贵儿啊！”洛九风笑得特别温和，像跟老友叙旧一样轻松，反问： “难道你更喜欢我称呼你为姬家女婿？” 他在“姬家女婿”四字上咬重，笑容满面的俊脸骤然一冷，“说话！” 洛贵苦笑着摇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洛九风犀利的目光扫过大岛上每一张面孔，这些人中有人看着他长大，有人是他一手带大…… 只差了一点点血缘就是亲人的长辈，最后却将最锋利的刀，对准他！ “你们刺我没关系，为什么要伤害她？” 洛九风狠狠指向粗略打造，并不华丽的棺椁，声声泣血，“痛失过所爱吗？经历过活别吗？” “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风吹过，大岛静若无声，只有深浅不一的呼吸吹散在风里。 看到这样歇斯底里的洛九风，众人心中不约而同产生一个念头…… 原来，人绝望悲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 洛九风深呼吸，蓦地笑了，“我说过，欠我的，要你们十倍奉还。” 他指尖点过，停在荣城身上，“荣家主，从你开始吧！” “你看似最无争，实则最自私。” “荣家主可能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那便从你这一身修为开始吧！” “自己废，还是我动手？” 被点名的荣城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把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正在想应对之策…… 一道叹息幽幽响起，“九风，你魔障了！” 江闵旭出声的同时，荣城长松口气！ 洛九风就跟变脸一样，戾气尽退，好笑的撑膝坐在大石上，“我以为你会沉默到底呢！” “你想怎么样？划下道来！”江闵旭率众走出。 洛九风撑着头，一字一句，“我要真相，要一个事实的真相！” “我说了，你答应放过在场之人。”江闵旭谈条件。 洛九风笑着摇头，“阿旭，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先说不可能的，再说离谱的，最后让你的真实目的显得合情合理。”他撇嘴， “小时候就拿这套框我，还没改呢？” 他摆摆手，“过程省了，就说你最终条件吧！” “行便行，不行我也不要什么真相了，杀光所有人，人死恩怨消。” 江闵旭笑了，“光说我，你还不是和小时候一样霸道。” 话落，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儿时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怎么就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我不和你绕弯子。”江闵旭直白说条件，“不能损伤蓬莱六族根基，事后带你女儿离开。” “九风，你知道的，我拼尽全力纵使杀不了你，也能废了你！” 洛九风垂眸，脸色漠然。 他本也没想杀光所有人，他有女儿要养，自己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没关系，却不能损了闺女阴德！ 但他不可能让人看穿自己心中所想。 缓缓点头，“行，条件我答应了，不摧毁蓬莱根基，事后带着我闺女离开。” 忙着钓鱼的陆云锦，抽空瞥了这位岳父一眼，隐去眸底笑意。 他说带洛曦离开，却没说离开哪！ 离开这座岛屿也叫离开。 显然，心绪不宁的江家主并没听出岳父的小心机！ “想我从哪开始讲？”江闵旭笑问。 “从你爹几岁尿床开始，踏马，你拖延什么呢？” 洛九风太了解他了，从对方态度不难看出，接下来的话，让江闵旭这个厚脸皮都觉难以启齿。 心跳不由加快几分！ 江闵旭盯着他，一开口，石破天惊， “百年前天意降下预言是真，我祖辈耗尽心血演算也是真……” 众人急呀！哪是假的，你能别一点一点挤，痛快点么？ 似听到众人心声，江闵旭对洛九风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 “十句九真，唯一的谎言，只有那祸端之源不在铭家，亦不在你洛家，而是我江家啊！” “哗——” 江闵旭一句话，不亚于十二级地龙翻身，震得六族之人头晕眼花！ 富贵儿傻傻大张着嘴，吸气，吸气，再吸气……最后嘎一声晕了！ 第441章 预言，江家，真相 “他在说什么？” “百年前预言的祸端不在茗洛两家，而在江家？” “你，你江家竟拿我蓬莱当傻瓜耍，当枪使！” 大家不自觉离他远了些，试图想证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可岛就这么大，甚至有人不惜半截身子站到海里。 在场唯一能维持淡定的只有洛九风！ 只因他从始至终就不相信自家闺女是什么祸端，他跟安冉的孩子，只能，也必须是福星！ 平静的目光扫过昏倒在地的洛贵，这货要不是自己亲爹，真想把他扔海里喂鱼，洛九风按了按眉心。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便很好说了。 “真正的预言，我江家百年后会诞生灭世之子，要求出生立即抹除！” “乱世出英雄，同理，有灭世子诞生，同期必有天选之子与之抗衡。” “祖上耗尽心血，推演出气运之子会降生茗洛两家。” “哈哈哈！哈哈哈！”洛贵突然直挺挺坐起，疯魔一样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话没说完，不知太激动还是怎么的，嘎一声又晕了！ 对上江闵旭揶揄的目光，洛九风以手遮眼，丢脸至极，真不想承认自己是这货生的！ “他想说知道了江家的阴谋吧？”江闵旭缓缓笑开，“的确是阴谋。” “祖上卦术算尽，江家最终都会灭亡。” “据实相告当时死，什么都不做百年后亡。” “我蓬莱六族什么来历大家都知晓，族中存有不少上古秘术。” “其中一门邪术名为‘换命’，将大气运之人命数通过手段，转移到指定人身上。” “于是你江家把歪脑筋动到我铭家头上，害我族险些灭亡？”茗爵气愤质问。 江闵旭耸肩，一副破罐破摔样，“如你所见！” 而更多人关心的则是：“那什么换命的邪术成功了吗？” 土黄色光罩内，洛曦悄悄竖起耳朵…… 没办法，老爹的罩子只能抵御攻击，不隔音呐！ 外面这么大的瓜，她不吃，感觉错过一个亿！ 也还好，她目前还在吸收积攒力量，没到冲关关键，洛曦不由放慢速度，务必把整个瓜吞下！ 看看！看看！她见过换孩子的，把自己生的崽换去有钱人家享福，美其名曰：抱错！ 换孩子见多了，换命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有本事的人果然比普通人玩的更花！ 对上众多好奇探究的视线，江闵旭苦笑，“成功与否我不知晓，祖上文献中并未写明。” 洛曦觉得，这事多半悬，很多事由你开始，你却不一定能掌控结局。 果然，就听江闵旭道：“但从后续分析，大概率是没成功。” “祖上才放出茗洛两家会在百年后诞下祸端之源的消息，铭家便被合力围剿。” 说道这里顿了顿， “若不是洛家祖上出了位大能，实在不好惹，又借机把锅全甩铭家头上，洛家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当年，天意降下，江家报着极大热忱破译，结果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不死心一遍遍演算，直到推演出茗洛两家同期会诞下大气运者。 心态一下崩了！ 凭什么？凭什么同为人族领袖，茗洛两家就能诞下气运子，而他江家却是灭世之源？ 两者天生为对立！ 心中的不忿与邪恶疯狂滋生，翻阅古籍寻找解决之法，真让其找到换命术！ 如果成功，他便能截取大气运镇压邪祟。 最好结果，气运与邪气相互抵消或者平衡，三个应运者沦为普通人！ 他自认为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心中有了计划，几族又对天意内容十分好奇，成日追问。 为了计划，也为那一点不忿，姬家再次上门打探时，他脑子一热，把主角调换，直说茗洛两家会在百年后诞下祸端之源！ 想通过姬家的嘴告知众人是真，想利用几族打压茗洛两家，让自己能更方便施展计划也是真。 说完便没关心后续，专心去准备换命之术。 他开了头，不一定能把控结果！ 当他出关才后知后觉，事态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几族联手，已经攻上茗山，打着正义之师，却丧心病狂要灭人满族！ 江闵旭一叹， “事情闹到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大大出乎祖上预料，他只想借些气运，没想断绝哪族传承。” “发现闯下滔天大祸，挽回已经来不及，祖上只能尽力弥补，帮助铭家逃离蓬莱。” “事后自绝于茗山脚下！”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江闵旭说完，马上有人骂开，“呵！借用九风昨晚骂他老子原话，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弥补？真心弥补死前为什么不将真相公布？” 站在客官角度，这问题洛曦可以理解一二，有些人闯祸容易认错难！ 尤其对于古代上位者，有几个皇帝下过罪己诏？ 是上位者不犯错吗？ 不是，错误也当正确的办！ 何况错已铸成，事后那位老祖再坦诚不是亏大了？ 左右还有百年，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后人万一能解决呢？ 不对！代入一下，把“万一”改成“一定” 当时，江家老祖肯定想的是“我后人一定能解决！” 有小辈好奇，“江家主，你就是预言中，真正的灭世之子？” “这是另外的故事，你们消化好了？我继续……” 江闵旭无视了骂声，“都说一人欠债全家还，这话一点不假！” “江家自此之后，历代家主都要为老祖犯下的错误买单，也是赎罪！” “自损寿元帮蓬莱规避危险，你们哪家有事找上门，我江家没尽力办了？” 这点在场之人没法反驳，江家的确，虽跟几家交流不频繁，但凡求上门，江家莫有不从。 他们还以为修道人本性无私呢！原来是赎罪！ “继那位祖上后，蓬莱百年太平，没人重提预言，直到我的父母……” 提及父母，江闵旭脸色冷漠， “众人有所不知，江家这一代并非单传，而是一对双生子，哥哥江闵旭，弟弟……江闵月！” “哗——” 其余家主对视，眼神交流，从不知江家夫妻诞下的竟是双生子！ 姬宏太阴阳怪气，“藏的真好，双生子？我们竟无一人知晓！” 旁人江闵旭忍了，可不想惯着姓姬的，反讽道： “姬家主贵人事忙，你两眼珠子，一个盯洛家，一个转圈想妹妹，哪有精力关心我江家！” “噗！” 有人憋不住笑场，姬家兄妹之事早已传扬得人尽皆知。 不怕你露骨，就怕你话不说清楚！ 姬家主想妹妹干嘛？还转圈…… 呐~这是你自己不说清楚的，可别怪他们发散思维了！ “好了旭儿，剩下之事交由老夫来说！”拨开人群，一名佝偻着脊背的老者缓缓走出。 第442章 极端的偏激 老者名江立甚，江家现存年岁最高的族老。 他站在人群前，甚至不敢多看双目沉沉的洛九风一眼，目光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际。 “祖上死前悔悟，留下遗书，叮嘱后辈务必按照天意抹杀祸端。” “可我后人把事想简单了，如果能轻而易举解决，祖上何必害人害己？” 清楚事情始末，江家都觉祖上遗书有为自己开脱之意，他就是起了坏心想害人！ 杀一个奶娃娃解决的事能有多难？ 虽然不耻对方行为，也不断对错了！ 时间来到百年后，因为那则预言，江家父辈怕祸端诞生在自己腹中，族人很多选择独身，至今未婚。 江闵旭的父亲江渊，也是上任家主，自认自己是一族之长，祸端降生也肯定在哪个心术不正的族人当中。 大大方方成婚生子，可当孩子降生后，谁都没想到，预言就应印在家主头上。 双子之一就是那个灭世之子。 知情族老恐慌又欣喜，因为是双子，天不绝江家，至少为嫡系留下一个后人。 他们联手找到家主说明来意，要求立即处死弟弟江闵月。 家主开始答应好好的，转天突然带夫人找来，夫妻跪在众多族老面前…… 夫人哭得几度晕厥，说缘分一场，就让他们把孩子留在身边养上几日，也算全了母子之情。 要求不过分，如果知道后来之事，他们当初不会心软。 “我们这帮老家伙一辈子未娶，哪知时间越久，母子感情越深？” “就算道理明白，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后来我等三番五次上门去催，家主一再搪塞。” “开始还会找些理由，到后来，索性摊牌，直说不会杀了小儿子。” “我等无法，决定亲自动手，没想家主早有准备！” “他跟疯魔一样，直言谁敢再动他小儿子，他便把江家丑事公布天下，我们都怕了！” 江母生产，因为双胎过程很艰难，生老大时险些一失三命，几度鬼门关走过。 好不容易把孩子平安生下，原以为再生老二会很困难，她甚至做好赴死准备…… 没想过程却出离顺利，几乎没受罪，产婆大夫都觉不可思议。 江母劫后余生，认定大儿子讨债来的，小儿子才是福星。 在知晓那则预言，双生子其一是什么祸端之源，她接受后认定祸端一定是长子！ 当得知小儿子才是灭世子，江母差点疯了！ 因为她心底认定长子才是祸害，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真相！ 整日以泪洗面，求夫君想办法！ 江渊能有什么办法？ 小儿子出生没几日，皮肤已经褪去褶皱，漂亮的不似真人，把旁边红通通皱巴巴的哥哥，衬托的活像只猴！ 喜欢美丽的事物是本能，加上小儿子又甜又乖，不哭不闹，睡醒吃饱还会对人笑。 对比旁边又哭又闹还能吃的哥哥，简直一无是处。 夫妻俩心里更不是滋味，非要牺牲一个，为什么不能是老大？ 知道注定要失去，江母便把全部的爱，给了小儿子，越相处，感情越深！ 直至彻底放不下，才有了江家主鱼死网破护崽名场面！ 老者幽幽一叹，“看家主当时那样，我们也不敢逼的太紧。” “经过半年不断拉扯，最后各退一步，家主答应将闵月送走，是好是坏，余生与江家再无瓜葛！” “这是他最大让步。” “有人曾问，一万个陌生人跟自己血脉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老者佝偻的脊背再次弯了弯，笑声嘶哑难听，“洛九风，是你会怎么选择？” 洛九风扬眉，“把让我选择的人杀了！” 他不懂，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智障问题，很难选吗？ 这回答把老者噎的不轻！ 洛曦差点破功，她爹果然是她爹！ 老者咳喘好一阵，干脆无视了他，自顾自说，“家主选择了自己的血脉。” “不管那娃娃长大后为祸一方，还是搅起生灵涂炭，他都认了，只要人好好活着！” “到此，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人送入凡俗，如何也危害不到蓬莱，也算过去。” “没想到……没想到啊！”老者长长叹了声，看着江闵旭的目光满是慈爱与疼惜。 以为那对夫妻只是被妖孽蛊惑，人已送走，加上还有长子常伴膝下，时间一久，总会忘记的。 偏偏……唉！ “一次无意，我曾亲眼看到家主夫妻掐着旭儿脖子，质问孽畜为什么不是他，歇斯底里让他去死！” “够了！”江闵旭打断，“不要再说了！” 他并没有把童年经历与人分享的爱好，徒增笑话！ 那对夫妻把失去小儿子的痛苦，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本该是母亲的女人会很温柔摸他的头，再毫无征兆扯住头发把他往坚硬的石面灌。 用尽世上最污秽的语言骂他。 发疯发狠就咬他，最严重一次，生生扯下他大腿内侧一块肉。 那时候，江闵旭五岁…… 父亲稍微好一点，不给饭，罚站罚跪蹲笼子……至少会找个正当理由。 《易经》《滴天髓》《玄典》……必须一字不落，倒背如流。 有人说他是不亚于洛九风的天才，只有江闵旭自己知道，儿时的他，只是不想死！ 他捏捏眉心，好多年没回忆起曾经了！ 纳兰家主皱着眉，“世上竟有这种父母？” 只言片语拼凑，洛曦却能大概明白，那对夫妻已经不止是偏心。 他们把无力，无能，不能保护好小儿子的过错，对族老逼迫的恨……所有负面情绪一股脑发泄在长子身上。 甚至从心底里觉得所有过错都在江闵旭。 他不该吃饭，不该喝水，不该拥有快乐，是他夺走抢占本该属于弟弟的一切，连呼吸都是错！ 偏激，极端的偏激！ “听了这些，你们就不怀疑江家主死因？”纳兰高瞻皱着眉，他记得那对夫妻死的突然。 江家对外宣称家主窥探天机衰败而亡，夫人承受不住噩耗，紧随而去。 “消息传来时，亏我们都以为江渊是为那则预言耗尽寿元，呵！有够讽刺！” “人是我杀的。”江闵旭一张口，再次石破天惊！ 第443章 洛九风的手段 “嘶！” 众人倒吸冷气！ 是有多恨，才会手刃父母？ 江家已经不是狠人，简直都是狼灭！ 江闵旭对上众人或惊讶或惊悚的目光，眼尾一挑， “我动手，不是因为你们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在此之前，咱先把话说清楚！” 他学洛九风，席地而坐，一条腿屈起，胳膊架在上面， “江渊的死，江家从未向预言诱导，这话哪传出来的？” 最先挑起话头的纳兰家主沉思一会，忽然想起来道：“是老洛！” “那时我们两家关系好，江渊丧礼办完，他提着酒找到我，说心里有愧！” “他说：要不是他九风那些个破事，老江不会这么短命！” 这叫啥……仇人死了你抱罐，众人无语！ 当事人还晕着，溯源还继续吗？ 大伙看着洛九风，现在他说了算，地上躺的也是他爹…… 洛九风撑着头，语气莫名，“来个人，帮我把他扇醒！” 纳兰高瞻一听，这活自己行，单脚跨过去，半蹲骑洛贵肚子上，扬手啪啪两大嘴巴子！ 洛贵眼皮动了动，眼看要醒了，纳兰家主眼疾手快，正反啪啪又补俩！ 洛贵人醒了，没有预想中发怒，神色有些木讷，问什么答什么…… 他沉默须臾，“是荣城，江渊死后闵旭上位，仪式结束下山的路上，荣家主话里话外问我亏不亏心。” 唰唰唰—— 无数目光看向荣城。 荣城尴尬了下，在洛九风眉头越蹙越紧前赶忙道：“当年荣家收了姬家好处，逼一把洛贵，是姬家意思。” “你放屁！”姬宏太跳起来，“我让你逼把洛贵，可没叫你胡说八道！” 的确，荣城无言以对，是他自己把江渊的死，和预言联系到一起。 虽然……但是…… 他不觉自己有错！ 江闵旭耸肩，对洛九风道：“事实便是这样了。” “这个消息传出没多久，姬家主找到我询问预言后续。” “我说让你娶本岛之女，基于当年你还未有心仪之人。” “后面你都知道了，洛家主替你订婚，你母亲死亡，姬氏嫁进洛家……” 洛九风从低低地笑，到放声大笑，他笑着站起身指向江闵旭， “你，江家，为一己私欲撒下弥天大谎。” 指尖一动，移到姬家头上， “你，姬家，贪心不足，当年吃下铭家不够，利用预言搅风搅雨，妄图吞并我洛家。” “你，荣家，煽风点火激化矛盾火中取栗。” 最后，他慢慢放下手，极为平静看着洛贵， “你，我的父亲……”洛九风摇摇头，“脑袋上写着愚，脚底板刻着蠢，从头到尾就两字，愚蠢！” 他笑，他大笑，笑声无尽嘲讽与悲凉， “好好好，你们每一家都有每一家不得已的苦衷，到最后只有我洛九风一个人该死对吗？” “我妻女何辜？” “我这一辈子又由谁来买单？” 洛九风来回踱步的脚一顿，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姬家九级那位族老人头已经高高抛起。 死前表情维持在震惊！ 陆云锦回头跟茗爵耳语，“去，岳父想干什么，你带人帮他。” 扭回头轻轻叩了下罩子，对里面的洛曦说，“安心，一切有我！” 大岛那厢爆发骚乱，惊恐的，求饶的，惨叫的…… 江闵旭闭上了眼，像一座雕像站在原地不动了。 茗爵带人赶到时，洛九风正在屠杀，鲜血，人头，流了满地的肠子。 他单手按住洛九风肩膀，后者蓦地回头，眼珠爬满红血丝，如同地狱索命恶鬼。 茗爵加了二分力，“回去，让我来，别让你闺女担心！” 洛曦唰一声睁眼，“爹！杀光屠光，让他们血债血偿，脑袋养蛆，身子喂鱼，我支持你哟！” 陆云锦扶额，“你老实点！” 茗爵冷汗都下来了，对上洛九风恐怖的眼神，他毫不怀疑对方想杀了自己！ 可很神奇的，自打洛曦声音响起，这个疯子奇迹般冷静了，眼中的红血丝两次眨眼后消散。 他暗啧了声，这可真是靛蓝染白布一物降一物。 洛九风深深看了他一眼，手中长剑一抛，茗爵接住，前者转身， “姬家妇全杀了吧，让男人睁大眼看着，断气为止。” 茗爵忍不住搓了把脸，说实话，他没干过这么变态的事。 “啊！洛九风，你敢！”姬宏太惊叫嘶吼，看着满地鲜红，和族老们残缺不全的尸体，他目眦欲裂…… 战力！ 这都是姬家最高战力啊！ 洛九风他怎么敢？ 姬宏太噗通一声地倒在血泊里，上一瞬凄厉的人下一瞬痛哭流涕，头磕在地面砸出砰砰的声音， “求你，我求你！” “都是我，是我贪心不足，是我设计战安冉，是我不自量力想把你变成姬家战力……” “一切都是我！” “你放过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自他即位成为这个家主，做梦都想效仿先祖开疆扩土。 祖辈当年能利用预言除了铭家，侵吞铭家资产无数，他为什么不能？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不是祖上，洛家亦不是铭家！ “无辜？”洛九风回过头，染满血迹的脸庞邪气极了，“我亡妻不无辜？你放过她了吗？” 姬宏太愣愣抬着头，望着男人坚定且狠厉离去的脚步。 “爷爷，救救美华吧，我们才成婚一年啊！” “走开，走开！我娘都五十了，你要杀杀我爹去啊，不行杀他在外边养的白月光也行！” “人人人人，人在这，你们杀了这婆娘可不能再杀我！” 姬家爆发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无助，甚至有人妄图跳海逃跑。 可惜，这里的血腥气早已引来成群鲨鱼围岛跃跃欲试，能躲过一只两只，成群结队呢？ 看着一位族人被鲨鱼一口咬掉下半身，鲜血染红海面…… 姬家众人竟不知死在剑下恐怖，还是葬身鱼腹更恐怖。 江闵旭紧紧抿着嘴角，“九风，过了！” 过吗？可能吧！洛九风并不否认。 看出这个疯子的决心，姬家再无挽回余地，灭族已成必然，江闵旭犹豫再三，祭出大招， “九风，我用复活你妻子的方法，换取包括江家在内五族活命！” “你、说、什、么？”洛九风豁然转头…… 第444章 死了……全死了 他以为此言既出，复活亡妻的方法会叫洛九风不顾一切…… 事实并没有，他那双桃花眼空洞死寂，江闵旭喉头滚了滚，语速极快， “你知道，我不会赌上五族性命只为骗你。” 洛曦急死了，她这个暴脾气，什么复活死人？都是骗人的，纵观古今你见过哪个死了十几年的人复活了？ 养尸、养鬼、借尸还魂……这个白毛怪居心不良，指不定想用什么邪术忽悠她爹！ 洛曦一指点上眉心，体内能量运转到极致，低呵一声，“突破！” 似感受到闺女的急迫，洛九风歪了下头，蓦地笑了。 “江闵旭，你拿我洛九风当什么？” “安冉死了，无论你有什么方法，从这具身体醒来的都不是她！” “别说你没这个本事，纵使真有……我，洛九风，也不是你能威胁拿捏的苟且小人！” 他唇边扯开阴冷嗜血的狞笑，“杀！姬荣两家鸡、犬、不、留！” 如果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复活放过仇人，别说他，九泉之下的安冉也不答应！ 那个女人最为记仇，小时候皇宫的狗咬过她，长大她先把狗杀了炖肉！ 那样睚眦必报的女人，但凡自己今日敢后退半步，将来九泉之下，她就敢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仇人的哀嚎，求饶，惨叫……连天响起！ 洛九风畅快闭上眼享受！ “江家主，救命啊！” “你不能放任我们被这个变态屠杀……” “明明你江家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杀了他，洛九风你杀了他！” 见求救无果，这群人疯了样嘶吼…… 江闵旭苦笑着看一眼自己全白的发丝，当他不想救人？ 江家有短暂提升实力的秘术，可在秘境救洛曦时已经消耗，他沉沉看着状若癫狂的洛九风。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洛九风好笑的睁眼，桃花眼底尽是戏谑。 “你知道洛曦不会有事，在秘境故意逼我将力量耗光，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被你屠杀，无力营救。” “是又如何？” 晋升王级，洛九风对天地多了一丝莫名感应。 开始焦急担忧是真的，随着闺女情况稳定，他也多出一种明悟，洛曦很平安，她有属于自己的机缘。 于是老父亲便把江闵旭勾搭进来，布局也便从那时候开始…… “以为就你江家的人长心眼了？” “因你江家之过，害我妻离子散没关系，我为妻女讨回公道就是错了？” “江闵旭，也该你尝尝眼睁睁目睹一切，却无力改变的痛苦了！” 对方自认为短暂的拔高实力可以跟他一较高下，纵使败在他手下，也只能说一句技不如人。 尽力后的失败，心中没有遗憾。 凭什么？自己有那么多的遗憾，他江闵旭还想求仁得仁？ 他偏不，偏要对方无力，只能眼睁睁目睹一切。 雾草！洛曦甫一晋级就听到老爹这霸气发言，帅呆了啊！ 陆云锦瞥一眼在挠罩子的洛曦，“你太小看咱爹了！老实待着吧，这是属于他的复仇，别出来添乱！” 洛曦一听有道理，也不挠罩子了，空间搜罗一圈，除了瓜子啥都不剩！ 算了，瓜子就瓜子吧，她不嫌弃！ 那厢，江闵旭被怼到无言以对怀疑人生。 仇！不仅是洛九风的，还有铭家的，茗爵带人屠杀，小喽啰洛九风交给对方，只在关键时候补上一刀。 这一片天地被血色与五光异能渲染……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海平面天地相连…… 岛上的姬荣两家只余下两位家主木然站在族人尸体旁，这里面有他们的妻女，父兄，爱人…… 死了……全死了……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跪倒在地，恨到泣血，“洛九风，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荣城牙齿咬到咯咯作响，“洛九风，有种你也杀了我！” 家族没了，根基毁了，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后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杀了我，啊杀了我！”姬宏太大声咆哮。 整整一夜，整整一夜他尝试过无数种自我了断的方法，全被那个恶魔轻飘飘一眼阻止。 谁明白……谁明白这种眼睁睁看着妻儿死在面前的痛苦与绝望？ 就算想死也做不到，因为有人不让！ 看着满地残骸，阳光都驱不散二人骨子里的寒冷漠然。 “来！”洛九风招手，一指身后亡妻的棺椁，“你二人来，给我妻子道歉，磕头磕到死为止！” “你做梦！”荣城咬牙切齿。 “不磕没关系。”洛九风勾唇，对茗爵摆手， “尸骨收敛起来吧，送去皇宫埋在宫人排泄的粪池，享阉人屎尿万世供养。” 太恶毒，实在太恶毒！ 这个魔鬼连族人的尸骸都不放过，他一定会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炼狱，荣城姬宏太心中诅咒！ 二人对视，眼底皆是绝望麻木的苦涩。 真让这个魔鬼那样做了，他们死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我们跪，我们磕。” 二人噗通跪倒在地，冲着战安冉棺椁所在用力磕头，并按洛九风吩咐，大声认错！ 头用力磕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巨响。 看得其余人面露不忍，有种兔死狗烹之感。 “到你们了……” 洛九风的视线一一从江家、洛家、纳兰家人脸上扫过。 江家不说，其余一个是他父族，一个是他母族。 他沉默须臾，对纳兰高瞻道：“大舅，站一夜，要不先上船歇会？” 出事时，只有外公去救安冉，因此被设计，葬身大海。 洛九风对纳兰家情绪有点复杂。 但看在外公老人家的情面上，他不动纳兰家！ 另一边，陆云锦对正跟一只龙虾“战斗”的洛曦问，“你早料到是这样，才在最初灭了纳兰二房吧？” 什么替舅爷掌权？他小丫头何时替别人掌过权！ 洛曦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无论成功与否，外曾祖父对她一家有恩不错，还为此搭上性命。 她爹没啥缺点，就是太重情！ 但让他放过整个纳兰家又绝无可能，不如自己先动手，杀了该死的，留下能留下的。 皆大欢喜！ 纳兰高瞻想说不累，对上洛九风复杂的目光，他一叹，“老喽老喽，恒儿扶爷爷上船歇会。” 待纳兰家主带人登船，洛九风似笑非笑扫过江家与洛贵， “就剩你们了？” 第445章 变故突起 目光与长子相交，洛贵突然拔剑，在对方深深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剑刺穿躲在身后的三长老心脏。 尸体抽搐倒下，他问，“够么？” 不等洛九风回答，洛贵接连几剑斩了三房所有血脉，他红着眼继续问，“够么？” 接着在所有人毫无防备情况下，一剑朝着自己胸膛刺去…… 这个窝囊，自作聪明一辈子的男人，想用自己这条命向儿子赎罪……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长剑快要没入心脏，洛曦脸色微微一变，她看见老爹手指微不可察动了动…… 那是想阻止，关键时刻又放弃的动作。 她意念一动，精神力打偏长剑，让武器错过洛贵心脏，只扎进胸口。 她不是对这老头产生什么祖孙情，而是太明白人性的复杂！ 洛九风恨这个爹的不作为，恨他拎不清的与那几家沆瀣一气。 但洛曦敢发誓，如果真让富贵儿自杀在洛九风面前，老爹自此以后心里都会有道过不去的坎！ 富贵儿不是江渊那种没人性的爹！ 也不是可以为儿女牺牲一切的父亲！ 混蛋有余，死罪未满！ 该死，又差那么一点点该死！ 就是差的这一点点，无奈又让人膈应，洛九风才有瞬间犹豫。 长剑穿胸而过，这点伤对八级的富贵儿不算什么大事，他又哭又笑，瞳孔剧颤的看着洛曦。 张嘴想说什么…… 洛曦烦躁的别开头，对洛九风道：“爹，咱把这老头逐出族谱吧？” 罢了，看他活着受罪，也许才是洛九风真正希望的！ 在她话落，洛贵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茗爵扶额，只见过长辈把晚辈逐出族谱，从没见过小辈逐长辈的，她也算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你想要洛家？”洛九风问。 洛曦未置可否，她掰着手指头算，“你，我，小舅舅，四爷爷，二长老……” “这些都是不错的，我们集体离家出走多亏啊，走的凭什么不是他们？” 洛曦一指洛贵，说的理直气壮。 洛九风放声大笑，大手摸了摸闺女的头，洛曦想躲，躲不过去，她不要面子的？ 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洛九风深有体会。 对上老爹泛着点点泪花的目光，洛曦心里一梗，说到底，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这辈子够苦了，真没必要再和自己过不去！ “爹啊！人要试着跟自己和解！” “长大了，都知道给你老子讲道理了。”洛九风好气又好笑，语气宠溺，“行，都听我闺女的！” 父女俩腻腻歪歪，洛贵眼中全是羡慕与后悔，他在原地注视良久，最后拔出长剑转身…… 脊背佝偻，背影孤独寂寥，有一种年迈老人的迟暮之感！ 正当父女俩幽幽的目光一同望向江家，江闵旭都想好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天际忽然散开一阵华光，光柱七彩，照耀到每一个人脸上身上。 原来是秘境大阵上方的光柱不知何时散开，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七色的光芒不停在每一个人脸上轮转，洛九风与陆云锦慎重的一前一后护在洛曦左右。 看得洛曦失笑不已，她明明最强好吗？ 算了，也许比她老子差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下一瞬，光芒突然爆发再消散，方圆十里之人随着光芒一起消失在原地。 就在众人消失的几息后，一抹人影眨眼从海面掠来…… 他站在荒岛，看一眼这座只剩下鲜血与残骸的岛屿，在光柱彻底消失的瞬间前，眨眼跃入进内。 “……” 此时，秘境内，众人望着脚下黑褐色大地，目光呈现一种呆滞，“这是哪？” 过去的蓬莱秘境鸟语花香植被茂盛，现在所有人聚在一方巨大高台上，对眼前陌生环境感到困惑。 洛九风一只手死死牵住两个孩子，目光谨慎的环视四周…… 这是片不大的空间，除了众人脚下站的高台，前方只有一条黄褐色泥土路，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天空呈现一种不红不黄，类似陶土的颜色，给人感觉不仅压抑，还很不祥。 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所有人都很谨慎，没搞清楚状况前，没人妄自行动。 当然，两个人除外…… 脸上血肉模糊，额头都露出骨头碴子的荣城与姬宏太对视，趁所有人在打量环境，两人慢慢倒退…… “九风，有头绪吗？”江闵旭靠近。 洛曦也是服了这个厚脸皮，上一秒差点你死我活，下一秒就跟要过来组队探险一样。 洛九风深深看他一眼，情况不明，他显然没疯彻底，知道当下不是解决个人恩怨的时机。 他一个人无所谓，用命也要护住女儿平安。 摇头表示没有，继续道： “至少可以肯定，这里不是我熟悉那个秘境，空气湿度不一样，这里没灵气。” 突然，退到高台边缘的姬宏太蓦地一声大笑，双目淬了毒般阴冷， “洛九风，天不绝我姬家，灭族之恨不共戴天，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落，他一把扯住荣城，二人快速跑下台阶，沿着唯一那条小路跑去…… 洛九风只是看着二人背影，眼中闪过嘲讽，“不放过我？你？还是被你来前偷偷送出岛那几个小杂碎？” 这话叫逃跑二人组，脚步明显一僵…… 是的，来前谁都不知道洛九风会做到何种地步，总之无法善了。 预防这个疯子斩尽杀绝，各家来前全部将族中资质最好的小辈偷偷送出岛外。 没想洛九风他全知道！那送走之人真能顺利离开蓬莱吗？二人差点崩溃！ 但这两个都是更以自我为中心之人，觉得只要自己活着便可以东山再起！ 纳兰高瞻眼中闪过狠色，看着二人背影就欲出手，结果被洛九风抬手淡淡拦下， “前路情况尚且不明，有人自愿探路不好么！” “可是……”纳兰高瞻还想说什么，陆云锦拍了拍其肩膀笑道： “舅爷放心，那二人一早中了铭家奇毒，活不过半月。” 纳兰高瞻看看目光深沉的洛九风，再看看笑容和煦的陆云锦，额前滑下一道黑线，良久蹦出一句： “活该你俩当翁婿！” “你们，你们快看跑走那二人……”不知是谁，蓦地大叫…… 第446章 有古怪的秘境 众人被叫声吸引，循声望去…… 只见快速跑下台阶的荣城与姬宏太双脚迈上小路，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迈出第四步，身影逐渐淡化…… 第五步，两个人彻底消失在小路上…… “这……”所有人被这一幕所震撼，跑到高台边缘踮脚张望，眼珠子瞪酸了都再寻不到二人踪影…… “没了？” “死了？” 猜测不断，一时人心惶惶，对小路如避蛇蝎。 “算算？”洛九风提议。 江闵旭没意见，慎重自怀中掏出龟甲，红线，羊皮卷……一堆洛曦看不懂的东西。 铜钱塞龟壳里一顿摇…… 看完结果的江闵旭脸色凝重，再去解羊皮卷…… 鼓捣一阵脸色更加凝重，最后将红线缠绕在五指上飞速舞动，片刻……他对洛九风摇头， “没用，这里天机混乱，算不出任何！” 接着话音一转，“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所有生门……”他一指那条小路，“全在上面。” 洛九风歪头想了想，“等等看，看那二人是否能返回，不能再说。” 其余人没有更好办法，都依言照做，各自找地方盘膝休息。 这段时间，没人好过。 先被洛九风晋升王级的消息吓得夜不能寐，再被突然召唤到岛上，看那疯子屠杀，魂都快吓没了…… 最后被卷进这处不一定能回去的地方，此时坐下来，真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洛曦默默从空间拿出烤炉架，调料和两大桶海鲜，“吃么？” 杀人是个体力活，大伙应该饿了。 她招呼茗爵纳兰家主等人吃东西，大家围炉而坐。 从无人说话气氛压抑，到食物熟透大伙的你争我夺，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坐在一个角落，默默给胸前上药的洛贵看着火堆前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儿孙，两眼巴巴好不可怜。 蓦地，一个硬的能砸死人的杂粮饼凭空出现在怀里。 洛贵骤然笑了，纵使咬上去硌牙，他还是一口口把要人命的饼吃完。 洛曦摇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算他识时务，没凑上来碍眼。 饭后，洛曦把脑袋枕爹爹肩膀上，腿架陆云锦腿上，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了。 她也是真的累！ 回到末世那几日，眼都不敢闭，生怕闭上眼所有一切都会消失。 回来后又紧赶突破，身体力量充盈，精神却很疲惫。 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时辰，期间但凡有人发出声音，都会收到洛九风的死亡凝视。 不管敌我！ 大家一动不敢动，直到这位姑奶奶睡醒，周围才慢慢响起对话。 “一天了，那两人还没影子，不会真死在里面吧？” “也有可能是得到什么机缘！” 这话让不少人目光炙热起来，的确，光柱把他们弄到这里，总不会死路一条…… 真想让人死，何不一开始就弄死他们？ 那奇怪光柱能将众人弄进来，就绝对能杀人。 众人跃跃欲试…… 但看看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洛九风跟江闵旭，大家又泄气了！ 这俩祖宗不动，他们不敢…… 洛九风幽幽睁开眼，看着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黄土小路，眼底疯狂闪烁。 他骨子里热爱冒险与刺激，否则你以为他这一身实力从何而来？ 负责任的说，闭门造车永远无法触摸王级，实力都是在无数生死挑战间突破极限。 如果他一个人，早跑进里面一探究竟，但他有女儿要护，万事必须求稳。 曾经正是因为他的离开，导致安冉孤立无援，惨死阴谋下。 洛九风无数次幻想，如果那次自己没有离开该多好，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个问题谁都无法给出答案！ 但吃过一次大亏的洛九风，如何也不会让闺女离开自己视线，因为他害怕！ 一个独自被关押十五年的男人，你别期待他精神有多正常！ 没疯没崩溃已是最好结果！ 洛曦正是看出老父亲的焦虑，没说自己感应到一种虚无的召唤，想进去看看。 用陪伴慢慢抚平老爹的焦躁！ 不是有人说，男人致死是少年，她自己的爹不宠谁宠？ 没事，左右这一两天的事，她等得起！ 没吃没喝的，总会有人比她先忍不住！ 刚想到这，那边就吵起来了，她表哥，纳兰恒，一脸愤怒指着江家的老头子， “干什么？脱裤子你想当众遛鸟？” “我不是我没有……”老头一脸通红，人有三急，加上人老屎尿多，他也是实在憋不住了！ “平台那么大点，你拉尿完别人怎么待？” 纳兰恒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正如他说，老头拉尿完，旁人还怎么待？ 其实想方便的何止对方一人？ “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纳兰高瞻说着，从怀中取出只玉瓶，里面倒出两只白胖蛊虫。 “这一对为双生蛊，一只死，另一只会有感应。” “你们谁种下蛊去里面看看。” “没死的话，证明里面没有致死危险，想去都可以进去看看。” “总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 方法不错，关键是谁上？ 出人意料的，洛贵缓缓走到纳兰家主身边，没说话，却伸出一条胳膊…… 意思很明显，他来！ 纳兰高瞻拒绝了，那对父女都放过老头了，谁允许他擅自赴死？ “我来吧！”江闵旭对那人有三急的老者颔首。 对方只是愣了很久，没拒绝，沉默走到纳兰家主旁…… 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老者踏出三步，身影逐渐虚化，在第五步彻底消失。 所有人死死盯着纳兰家主…… 一息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蛊虫安然无恙，证明老者还活着。 这时候洛曦也把自己得到召唤，悄悄告诉洛九风与陆云锦。 他们虽为彼此最重要的人，却也是果断之人，洛九风只是沉默片刻便道： “明早那人还没出事，我们就进去！” “……” 第三日，洛曦一手牵一个，三人齐齐迈出脚步，踏上那条没有尽头的小路。 一步，两步，三步…… 洛曦只觉眼前一花，定睛一看，面前出现一座巍峨庄严的白色宫殿。 她两手空空，老爹和陆云锦已经不在左右，但她并不慌，来前设想过，三人可能会分开。 看看掌心舅爷给的蛊虫，确定那两人无恙后，洛曦开始打量眼前这座十分庄严肃穆的宫殿。 “……” 与此同时，猛然睁开眼的陆云锦手中一空，眼前蓦然变得明亮。 在他五步之外，有一座十分漂亮且华丽的王座。 此时王座斜倚着一位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在他周身好像遮着一层白雾，声音却十分清晰传来， “陆……云锦？是应该这样称呼你吧？” 遮住男人的白雾忽然散尽，当陆云锦看清对方那张面容，瞳孔狠狠一颤…… 第447章 融合，数世轮回 “你是？” 陆云锦清楚，自己再过十年，就是王座上男人现在的容貌。 “我的时间不多。”男人款款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陆云锦走近，最后在他一步之外站停， “哦，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陆铭。” 他笑了下，那笑容有太多陆云锦这个人精都看不懂的东西…… “末世帝国，第三十七代王，洛曦的王夫。” 就在陆云锦眸光变得犀利的刹那，陆铭一步迈出，两道身影眨眼融合到一起…… 陆云锦不受控制闭上眼，脑中大量记忆如排山倒海一样涌来…… 洛曦离开的五年后，第一小队将混沌珠上缴人族，水源被净化，大地逐渐恢复生机。 洛曦曾留下的稻种开满粮田，人族看到前所未有的希望。 十年过去，第一小队仍战斗在清剿异种的第一战线，所过之处，冰川融化，大地开出绚烂的花！ 人族实力不断增强，异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这片大地。 洛曦离开的第十五年，消失两百年的丧尸皇卷土重来，主持异种大局，对人族进行毁灭性打击。 战斗中，闪电为保护粉黛，惨死丧尸皇手下。 眼看包括陆铭在内的第一小队，马上就要团灭在拥有时间异能的丧尸皇手下…… 关键时刻，陆铭与粉黛双双踏进半王级。 粉黛以近乎自杀的方式将丧尸皇重创…… 最后，陆铭将重伤的丧尸皇斩于剑下，收缴末世以来，第一颗时间晶核。 他也正是靠着这枚时间晶核撑到现在！ 战斗过后，第一小队死伤惨重，宣告隐退专心种田。 洛曦曾经培养的小豆丁长大，接替老一辈，重新铸就辉煌。 后续百年，变异怪物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人族与新人类正式签订共生和平条约。 这个世界彻底摆脱灭亡的命运，向着一个全新方向发展…… 天道降下奖励，陆铭与第一小队残部，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一见洛曦。 天道未答应也未拒绝，只留下一道契机！ 又过去百年，所谓契机始终未有到来，伙伴们先后寿数耗尽…… 只有迈入王级，拥有时间晶核的陆铭撑到现在，但也是他的极限。 直到，直到陆云锦迈进这座大殿，陆铭知道，契机到了。 “吾没想破坏，只想再见一见她，哪怕一眼……” 陆云锦倏的睁眼，那双狭眸中情绪千变万化，也明白了，陆铭不知道正是自己的哪一世。 他竟与洛曦有着生生世世。 如果细看，这一刻陆云锦脸上的笑容，竟有了陆铭的影子。 他还是他，只是多出一世记忆。 陆云锦走到王座，弯身摸了摸洛曦过去最爱那颗宝石，然后按动一处机关…… 王座向两边展开，缓缓露出其内晶石打造的匣子，匣子打开，光芒乍现…… 陆云锦知道，这些都是属于洛曦伙伴的晶核，他搂紧匣子，似自言自语般呢喃， “我们去见她！” 话落，虚空一颗若隐若现的时间晶核，悄无声息融入陆云锦体内，他放开精神海，任凭这枚晶核融合！ “……” 另一边，洛曦围着白色大殿整体转了圈，确定没有其他出路，她回到殿前推开大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处纯白的空间，可当她双脚迈入，身后大门自动闭合。 洛曦来不及查明情况，眼前空间剧烈扭曲，呈旋涡状快速旋转。 洛曦眼前发晕，闭了闭眼想忍过这一阵不适，当两眼睁开，她发现置身场景变了…… 这是一片无垠广袤的星河，她宛如置身宇宙脚踩着虚无，洛曦没动，左右看着， “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试着迈开脚步，发现自己踏在无形的屏障上，并不会坠落。 “怎么回去啊？” “喂喂喂？” “芝麻开门？” 吼了几嗓子全无回应，洛曦单手叉腰，忽然指天来了一句，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天道：“……” 上方的天道如何也不明白，当初自己选择的人，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能不想耽误时间，也可能是觉得这货碍眼…… 洛曦手指方向，一幕幕画面如幕布一样在眼前缓缓展开…… 她收回手，悻悻摸了摸鼻尖，就说得念咒语吧！ 定睛去看，画面从一青衣古装女子，站在一面通天彻地的巨大石碑前，坚定说出“我愿意”开始…… 第二幅画面中，背景是远古洪荒，画中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因故时常争吵，演变到大打出手…… 最后男方败在女方手下，败走之人因巨大羞愤朝着西面的不周山撞去，哪知不周山乃是支撑天地的神柱。 山体崩裂，支撑天地的神柱倾倒，天倒下半边，出现一方难以弥补的巨大窟窿。 滔天洪水自其内源源不断狂涌，一片灭世景象…… 画面跳转，这次应该是洪水退尽的上古时代，围着兽皮，露着半个奶的瘦小人影出现在画面…… 洛曦目睹了一个石器时代的诞生与发展，部族鳞次栉比，最早的人类靠打猎为生，语言逐步出现…… 直至时代诞生出所谓巫师，巫师有沟通上天，预测吉凶，引领人类向前之责。 画面中，最早出现的女孩发现了火烧过的食物非常美味，并将这一发现上报部族。 火不仅可以烧煮食物，重要的是，寒季可以取暖，这个冬天再也不用担心族人因寒冷死伤严重。 可不正确的燃火方式为部族带来一场灭顶之灾，无数族人葬身火海，巫师震怒，将带来火种的女孩处死。 可洛曦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巫师看到女孩在族中威信日渐增重，产生了危机感。 女孩不仅带来火种的使用方法，也发现了草药可以治病…… 巫师怕她继续下去，会大大威胁自己在族中不可或缺的地位。 于是掀翻火种，点燃那场大火，最后借机处死女孩！ 画面在一转，这次可厉害了，修仙背景，上来就是仙魔大战…… 不期然地……仙魔最后同归于尽，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 看到这，洛曦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448章 吾是天道 画面不停转换…… 古代，现代，末世…… 直至洛曦在其中看到了自己，那是她惨死于零的背刺，即使有花花治疗，她还是没有睁开眼。 帝国在知晓她的死讯大乱，陆铭悲伤过度无心理会政事。 一年后，mr.q彻底进化成拥有半王级实力的恐怖怪物，她的小队不敌，逐一惨死…… 百年时间，mr.q与丧尸皇联手，彻底消灭人类。 这个世界也在异种称霸的不知多少年后，彻底灭亡。 “看完了？这便是尔生生世世。” 突然，洛曦耳边响起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那声音分辨不出男女，宏大浩渺，让人如闻仙音。 “天道？”洛曦并不慌乱，曾因为系统，她与天道有过一次很短暂的接触，记住了这个声音。 “是吾！” “吾是这方天地意识，也唤天道。” 洛曦颔首，“您把我召唤到这里，不仅只想让我看到前世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天道显然也了解，正经起来的洛曦不喜欢绕弯子。 “吾诞生于这片天地，世界发展越好，吾的力量越强，带给这片天地增益越大。” 洛曦明白，两者相辅相成，世界发展好，天道越强，天道越强，越能给世界更多好处。 例如灵气，天材地宝，时代发展等等。 “自吾有了意识，从未干预世界演化，按照人类时间计算，再过几千几万年，世界有机会成为中级世界。” 从此言分析，世界也分大、中、小，洛曦所处不仅是一方小世界，天道也是个小天道。 “正如汝的想法……”天道显然知道洛曦在想什么。 “在吾实力尚且弱小，不巧遇上比吾强大的敌人，想将吾吞噬，壮大自身。” “世界的升级不仅可以靠积攒实力，也可以互相吞噬。” “吾运气不好，撞上了专靠吞噬壮大的世界。” “吾不敌败走，敌人也在吾的世界留下一枚种子，有那种子在一日，对方便可以锁定吾。” 小天道显然没有人类的羞耻心，不敌便是不敌，他说的十分坦然。 “那种子是什么？”洛曦心中有了猜测，还需要对方证实。 “是敌对天道的身外化身，它不仅本体追杀于吾，化身也在从内部瓦解吾的世界。” “就是生生世世与我为敌那人？”洛曦问。 “没错！”天道继续说：“汝是为数不多，可与那坏种抗衡之人，汝数世前，吾已将真相告知。” “汝没有记忆，但曾答应吾，愿与那坏种抗衡，直至吾本源力量恢复，想到办法彻底将其清除。” “可吾等都失败了……” “汝在画面中看到，无数轮回中，汝有输有赢。” “期间，吾又被那天道抓到数次，力量不断减弱，直至对方往吾的世界投入大量病菌，形成了末世。” “继续下去，吾连同整个世界，都将被敌对吞噬。” “无法，吾只能将你带回出现最大契机这一世，吾在赌……” 洛曦想，天道口中的契机是什么？ 毕竟这一世对比洪荒，修仙，甚至末世……都不是最精彩的世界，虽然有异能，却未脱离凡人范畴。 天道声音顿了顿，显然也有些一言难尽，“这一世出了个奇葩。” 洛曦来了兴趣，还有比她奇葩……不是，能让天道都产生情绪，那人显然做了不得了的事。 “说啊！”洛曦桃花眼满是期待，她发现，天道并没有想象中类似于世界主宰那种威压，说话轻松随意很多。 她实在太好奇被天道盖章奇葩那人是谁！ “汝自己看吧！” 幕布再次降下一幅画面。 洛曦睁大眼睛瞧，哦吼……画面里不是年轻时候的姬无双与江闵旭么？ 奇葩要从两人之中诞生了！ 画面里，江闵旭坐在一间茅庐，神色凝重不停演算，直到他吐出一口心头血…… 血液不偏不倚打中下落的铜钱，他盯着卦上的结果良久…… 次日就是蓬莱每年一次的中心岛集会，会后，江闵旭那个弟弟，江闵月出现，对着他哥冷嘲热讽。 话语在洛曦听来都挺尖酸的，而江闵旭只是兀自喝酒，看他道貌岸然那副样子江闵月就生气。 于是抢了哥哥酒杯，自己一口饮尽。 不知是江闵月酒量不好，还是酒里被掺了料，总之，没一会他便醉倒在桌上。 洛曦就看着江闵旭单手捏紧匕首，几次想刺下，都在关键时刻止步，最后一甩袖，离席走远。 桌上半趴的江闵月嘴角勾了勾，酒劲上头，彻底昏睡。 他睡着的几息后，江闵旭重新折返，他也没干什么，就是把弟弟藏到院中的水缸里。 然后重新回到桌前，装出醉酒的样子，直至画面出现第三个人……姬无双。 女人看着桌前自斟自饮，俊颜酡红的男人似下定什么决心。 小心试探后，发现江家主醉得只剩下本能意识，她便试着去解男人腰带。 江闵旭大手颤了颤，最终全身放松，就在姬无双羞赧垂下头的刹那，江闵旭倏然睁眼，瞳孔一片蔚蓝。 洛曦知道，这是在使用精神力，精神力无色，瞳仁变成的颜色就是精神力的具象化。 想法才落，就见画面中的姬无双表情呈现一种呆滞。 江闵旭嫌恶的系紧腰带，从水缸里把弟弟拖出来…… 接下来是限制级画面。 天道还很天真的问，“看懂了吗？” 女上男下……不是，霸王硬上弓，洛曦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本正经摇头，“还没有。” 天道也不知信没信，总之不怕长针眼的洛曦如愿观看完全程。 ……事后，江闵旭这个老阴逼没事人般把弟弟拎走，可能为了逼真，只见他自退衣袍躺在原地。 姬无双醒来，脸蛋酡红，洛曦都看到她眼底的意犹未尽与满足，我滴妈……脚趾好想抠地！ 画面忽然消失，洛曦啧啧嘴，此时头脑才从限制级画面脱离。 桃花眼眨了眨，“所以……洛楠楠的生父不是江闵旭？而是弟弟江闵月？” 老阴逼瞒够好的，从始至终没露出一点破绽。 “所以，江闵旭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449章 跟天道的交易 “怪吾！”天道声音郁闷，“百年前降下预言本想为汝铺路，没想弄巧成拙。” 他力量不多，每一世都会为洛曦做点什么，增加她胜利的筹码，然后陷入沉睡。 例如好的出身，顶级天赋…… 这一世，因为预言，因为先祖之过，江闵旭一生都在致力铲除那个坏种。 执念驱使他接替洛曦本该干的活，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与坏种斗得你死我活。 完全搅乱了世界线。 原本的世界中，两个人同归于尽了，却给洛曦留了个天大麻烦，就是系统。 没有记忆的洛曦，自然斗不过身怀系统的异世穿越者。 乱七八糟的节奏，却让天道抓到了最大契机，就是那个来自异世的系统。 “汝做的比吾预想还要好，通过系统，吾与艾迪达成联手。” 江闵旭之所以那样设计姬无双与江闵月，便是因缘际会，算到洛楠楠的降生，将是一个异数。 江闵月一部分的能力随着元阳一起卸在姬无双体内，孕育了洛楠楠。 事后，江闵旭抹除一切痕迹，补算问卦，问人不问己，哪怕江闵月察觉到不对，却无法准确说出哪里不对。 在洛楠楠降生，被姬宏太送出蓬莱，江闵月见过这个孩子，一眼就确定她与自己存在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 毕竟这一世的江闵月也不弱。 可惜背后有个时时刻刻盯着他的江闵旭，用了些手段，让江闵月误以为孩子是哥哥的。 天生坏种，他在接手这个孩子之初，看出孩子身上与他拥有同宗同源的邪气，脑中就有了完整计划。 把她跟那个气运子养到一起，想看看会碰撞出何种火花！ 一切都按着江闵旭的计划走。 父女之间是存在某种羁绊，上一世，系统通过洛楠楠吸走了不少江闵月的气运。 让江闵旭最后找准机会，跟这个坏种同归于尽。 可是，他留下一个吃饱喝足的系统，上一世可苦了洛曦，没怎么样呢，先嘎了！ 听完始末的洛曦，整一个大无语。 “那你呢？这一世跟艾迪联手的结果怎么样？” 天道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小嘚瑟，“吾等已将敌对瓜分殆尽。” “艾迪本属于中级世界，重伤未愈，派遣系统到各个世界偷取气运疗伤，它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 洛曦彻底明白了，“前段时间系统说，天道力量有一段时间很薄弱，是你们两个出门打架了吧？” “嗯！”天道承认，“敌对很强，吾与艾迪联手也难免受伤。” 感受到洛曦的关心，他安抚道：“只等一切事了，吾沉睡吸收了它的力量，都会好起来。” “只等一切事了”这六个字就很有深意了，洛曦知道，重点该来了， “你俩不是瓜分了那个世界，还有什么事？” “就是敌对留在吾世界的身外化身。” “如果不彻底抹除，任其发展或者逃跑，都是很大麻烦。” “开始说了，碍于某种限制，吾不能亲自对其出手。” “洛，这是最后一次，坏种已经没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供其兴风作浪。” “汝只需抹杀他的肉身，吾将残余力量吸收，吾等将彻底脱离危险，世界会变得更好。” 瞅瞅，这大饼画的，洛曦啧了声，“那什么残余力量我能吸收吗？” 天道表示不能，他到不是舍不得这一点能量，这是世界之力，洛曦又不创世，她要来何用？ 关键也吸收不了！ 洛曦抱臂，又问，“那世界变不变好和我有关系吗？” 这问题叫天道一愣，关系肯定是有的，但又不是特别大。 世界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总之这一世的洛曦估计看不到了。 她就算迈入王级，也活不了几千上万年！ “灵气不是恢复一点嘛，要不你让我修仙？”洛曦继续打商量。 “不行。”天道毫不犹豫拒绝，“现在你在这一世，承受不来修仙者移山填海的力量，世界会崩溃的！” 好家伙，一着急，也不吾啊汝啊的，听起来顺耳多了。 洛曦笑了下摊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凭什么给你打白工？” 天道急了，“那一世，汝答应过吾！” 洛曦耸肩，“你都说那一世了，我又没记忆，你也没证据，谁知道你放出来的画面是不是骗人？” 很明显的耍赖了！ 天道大概也明白过来，“汝想怎样？” 洛曦也不绕弯子，“把我重视的人都还给我。” “汝不是明白，死人无法复活？” 没一口拒绝，洛曦桃花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面上却笑得十分无赖，“我不管，这是你的事。” 天道不说话了，洛曦也不急，发现空间打不开，没零食打发时间，她干脆唱起歌来…… 陆云锦可是说过，她的歌喉被神关照过，特别随父亲！ “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小瘪三的屁……” “春天在哪……” “春天？” 在哪来着？想不起来干脆不想，跳过唱副歌， “嘀哩哩嘀哩嘀哩哩” “嘀哩哩嘀哩哩” “够了！闭嘴！”天道诞生于这片虚无，无尽岁月从未听过如此惹人烦的声音！ 洛曦乖乖闭紧嘴，样子无辜极了！ “一个！最多一个！” 如果陆家极品在此好了，极品最会讨价还价和顺杆爬，洛曦遗憾，但她没打算妥协， “谁家吃饭吃一粒米？打架流一滴血？你要这样说，待会我出去打那坏种一巴掌，死不死全看你运气。” 天道妥协了，可能也是急着把这滚刀肉轰出去。 “吾可以将汝在末世的伙伴还给你，包括你的母亲，但复活绝无可能，吾会以转生的方式将他们带来。” “行就行，不行吾在寻人去做便是！” 转生？洛曦算了算，她爹迈进王级，少说还有二三百年能活。 她娘就算长大还需要十八年，夫妻俩最少还有百年未来，够了！ 她的小伙伴也一样！ 她缓缓站直身子，眉眼桀骜不驯，指腹擦过唇角，“等着吧，给那坏种剩一根骨头，这局算我输！” 待天道把洛曦从这片空间送走，艾迪的声音适时响起，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本来就打算把那些人还给她？” 天道声音无奈，“这就是只小狐狸，答应太轻易，让她觉得自己亏了，能马上翻脸跟我要更多。” “先要她生生世世记忆，再要生生世世伙伴。” 天道冷笑，“等着吧，吾在姓陆那小子身上给她准备了惊喜！” “对了大人，我那些人的记忆……” 洛曦突然想起，小伙伴如果没了记忆，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正准备和天道说一声，结果就听到以上对话，她眨巴眨巴眼，笑了…… 第450章 幻境还是小世界 半个时辰后—— 晋升为半王级的洛曦，心满意足离开这片空间，走前，她回眸，嫣然一笑， “大人，敌对在本世界有身外化身，那您呢？有吗？” 洛曦问完不待回答，单手冲后摆了摆，彻底踏出这片空间。 虚空静谧了很久，突然响起艾迪一道笑声：“你就宠吧！” 没这家伙默许，洛曦做不到去而复返，“我也很好奇，你的身外化身是谁呢？” 天道沉默，显然，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秘境内，洛曦甫一踏出宫殿，人便出现在一座光幕的上空。 下方人影密密麻麻，她一眼看到站在千军万马之中，挥斥方琼的荣城荣家主。 此刻他身披铠甲，手握一杆方天画戟，指挥大军不断冲击。 荣城身后，年轻的帝王御驾亲征，发出爽朗开怀大笑，“荣将军，得您一人，顶朕千军万马，如获神兵。” “拿下赤焰国，咱们东辰即将成为这片大陆的霸主。” 洛曦看了会总算看明白，下方光幕里竟是一方小世界，前几天逃跑的荣城成为这方小世界里的大将军。 正在陪同帝王征战。 战事打得火热，对方粮马充足，荣城这厢显然不是对手，年轻的帝王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 就在战争白热化，帝王眼看不敌，他身披金色铠甲，站在九马拉车的帝王座驾怒吼， “快，荣将军，快降下天火，给朕一举歼灭了赤焰国，胜利后，朕封你做一字并肩王。” 荣城不疾不徐，大手抚过美髯，单手向天一指，“陛下请看！” 话落，数之不尽的火球从天坠落，场面宏大壮观犹如神技。 赤焰兵马脸上已经现出绝望……这这这，这天火哪里是人力可以抗衡？ 天要亡赤焰？他们不甘！ 目睹一切的洛曦就不乐意了，这厮不仅逃到里面，还在那里过得风生水起，那怎么行？ 眼看天火就要降下，洛曦意念一动，尝试把手伸进光幕掐灭火球。 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她的一只手居然真穿过光幕，两指一捏，掐灭那几个小火星子！ 下方，赤焰国将士没想一场灭顶之灾就这样被无声化解，他们跪下来向天祷告，爬起继续冲杀。 敌军是我军数倍，年轻的帝王急了，嘶声咆哮，“荣将军，快！！！” 荣城皱着眉，再次降下天火，不期然以失败告终，将士用生命护他后撤。 荣城骑在马上，一边不断跑，一边不断尝试，他大手一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荣城天火降维打击，赤焰国很轻易围剿了敌军。 身后战火连天，年轻的帝王站在九马拉车上面容狰狞，“荣城，你这个叛国佞臣，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落，忽见骑在马上的荣城升空，他那手脚并用不断扑腾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拎着后衣领提起。 两军目瞪口呆，仰头注视这超出认知的一幕，直到荣城身影化作一个黑点，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 洛曦把人从光幕里拎出来，看着昏厥在地的荣城神色古怪，人生最得意时落败，他一定会喜欢吧？ 洛曦没搞清楚，光幕里面的是幻境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又观察了会，想起自己有重任在身，洛曦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绕过这副光幕，前方又是另外一副场景。 哟嚯~！ 你们猜她看见了谁？ 此时另一幅光幕中，富贵儿身穿员外服，一脸幸福平淡躺在樟树下的摇椅。 “父亲！”爽朗的少年音传来，富贵儿幽幽睁开眼，看到来人，满脸慈爱，“阿九找为父何事？” 唇红齿白的少年摊开手中书册，指着上面一行文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 “这句话的前半段，夫子解释为：世上做父母的没有不对的。” “但儿子觉得有哪里不对，父亲怎么说？” 洛贵缓缓笑开，“这话啊，说的是父母也会犯错，但出发点都是为孩子好的。” “儿子明白了！”少年合上书，跪坐在蒲团为洛贵斟茶。 这时候，院门外探进一只小脑袋，小孩虎头虎脑，头顶扎着冲天鬏。 一看到这小家伙，洛贵心都化了，抱着小儿子好一顿亲香，院中一派父慈子孝，和乐融融…… 天色将晚，院里灯笼点燃，温婉的妇人领着仆从在前厅大桌铺满菜肴，亲手伺候夫君用膳。 一杯小酒下肚，洛贵感叹，“兜里有钱，缸里有米，这才叫人生呐！” 洛曦：“？？？” 富贵儿脸上的笑容特别碍眼，她摸着下巴沉思……莫非光幕里面会按照每个人内心最大欲望幻化？ 不对，不对！这不该是属于富贵儿的人生！ 洛曦心念一动…… 次日一大早，洛贵在欢声笑语中用完早膳，按照惯例巡视产业，今日该去乡下的庄子查看丰收。 轿子刚出城门，洛贵想起忘记带荷包与账本，今日佃农该交公了。 左右也不远，他指挥小厮回程，轿子停在后面的巷道外。正打算下轿的洛贵忽然瞧见妻子身影。 她正由丫鬟搀扶，快速乘上家中另一座轿辇。 洛贵心中狐疑，这个时间，妻子不该在家带孩子或者绣花？这急匆匆的样子准备去哪？ 他命令抬轿小厮别惊动对方跟上。 穿过大街，走过小道，轿子停在一座不大的宅邸前，洛贵目送妻子敲开门入内，大门合上。 好奇心驱使下，洛贵鬼使神差避开人，爬上墙垛跳入院中。 鬼鬼祟祟摸到东屋窗根下，竖起耳朵偷听…… 对话传来，是妻子的声音，“张郎，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拿着，我相信你这次一定能考上举人。” “兰娘，这些年为了我，委屈你了！”马上，另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 窗根下的洛贵狐疑，妻子何时有门需要科举的亲戚？他怎么从不知道？ 不过很快，屋子里渐渐传来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叫洛贵青了脸，他气得浑身哆嗦，一片绿云罩顶…… “兰娘，阿九年岁不小，该让你夫君给咱儿子安排官职了……” 第451章 富贵儿该有的人生 春宵帐暖……风停雨歇！ 洛贵不知抱着何种心情听完整个过程。 当听到那什么张郎的满足喟叹，洛贵整个人如遭雷击！ 什么？没理解错，对方那话的意思是说，他才是自己儿子亲爹？ 洛贵眼前一黑，阵阵发晕，他如条濒死的鱼，张开嘴，用力大口呼吸…… 动静自然惊动屋中之人，张郎披了件衣服推开窗，“谁？” 洛贵想跑，可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双腿无力，抬头，与推开窗来的张郎四目相对。 “是你？”洛贵怒吼！ 这不是妻子那个远房表哥吗？ 看到只穿一件大红绣鸳鸯肚兜的妻子露出身形，洛贵颤抖的指着两人，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你，你们……” “你们真是好得很呐！” 洛贵的出现，属实出乎女人预料，她小脸惨白，一条藕臂伸出窗外，“不是夫君，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洛贵一甩袖子，脸庞青筋鼓胀， “兰娘，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出墙给我戴绿帽子不够，居然连儿子都不是我的种？” “好好好，我这便回去写休书，成全你跟这穷书生，带着你们的贱种给我滚！” 话落，惊慌失措的女人彻底冷了脸。 她自己如何也没关系，儿子却不能离开那个家！ 女人一把捏上张郎手臂，语气狠厉，“不能放他走！” 张郎颔首，一撑越过窗框，抄起廊檐下收拾花坛用的锄头，一击直奔洛贵面门…… 这一下如果落在实处，半个脑袋都能削下去，也真没命了！ 光幕外，洛曦笑得直不起腰！ 富贵儿憋屈中带着受伤，仿佛不相信自己被最亲之人背叛的那个小眼神，大大愉悦到了她！ 不行，还不够呢，洛曦探手进去拨了拨，将锄头打歪…… 洛贵险之又险避过，此时他反应过来，大声求救，门外带人等候的小厮下一瞬破门而入…… 奸夫淫妇被抓，洛贵回到家，再看唇红齿白的长子和虎头虎脑的幼子，想起白日奸夫那话，一阵心梗。 但他仍抱着一丝侥幸，命管家打水，他要滴血验亲。 长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小儿子被扎破手指却哭着要娘，洛贵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待看到碗里毫不相融的两滴血，富贵儿一屁股瘫坐在地，面脸死灰。 洛曦乐不可支看完整个过程，这才是富贵儿该有的人生呐！ 歪头想了想，没将洛贵弄出来，就留他在里面继续享受！ 洛曦穿过一幅幅光幕，有古代，也有现代…… 当路过一个残破的世界，里面基本上没有人类的踪迹，植被树木却格外茂盛。 世面花钱也买不到的灵芝人参开满遍地。 洛曦心念一动，伸手进去，对准那根形似人形的人参捞了涝…… 下一瞬，她把手收回，愕然看着掌中那支大胖参，两眼大写的茫然。 ？？？ 里面不应该是幻象？她怎么真能取出实物？ 所以这究竟是幻象还是真实小世界？ 不对，粉黛曾说，时间只是人类虚拟的计量单位，实际并不存在。 过去、现在、未来……不是在一条直线，它们共同发生着。 洛曦脑中闪过明悟，觉得就快要抓住什么……所以，只要打破空间壁垒，就可以回到所谓的过去？ 不知何时，她闭上双眼，无数玄奥的东西在脑海逐渐成型。 虚无中，艾迪望着下方啧啧，“这么重要的本源之地都随她出入，你为了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天道：“她现在只是半只脚踏入王级，距离正式迈入还需一些对空间的领悟。” 某一时刻，就见洛曦倏然睁眼，眼底金光乍现，艾迪问：“她成……” 话没说完，就愕然看着那货把手伸进残破的世界咔咔一顿捞…… 森林药草薅秃…… 海底石油煤矿这些也不放过…… 洛曦正要将魔爪伸向大山中金银铜铁矿……没成功就被天道一脚踢了出去。 走前，最后不忘薅走世界里唯一那棵生命树…… 天道黑了脸，艾迪笑得打跌，“活宝！你究竟从哪儿找到的活宝？” 洛曦一边“乘风飞行”一边将捞到的宝贝塞进空间。 这就跟限时寻宝一样，有限的时间里，拿到多少都是自己的。 她知道，天道不会跟她要回去！ “风”消失，洛曦翻身落地，打眼一瞥，眼都亮了…… 光幕内，仙山宗门林立，叫不上名字的天材地宝开满遍地，广袖飘飘的仙人御空飞行…… 这竟是修仙界，洛曦来不及看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捞，结果捞了个空。 咂咂嘴，倒没什么遗憾，她这人，心态好！ 能带走的务必做到一毛不留，不能拿的东西也不觊觎。 艾迪看到洛曦反应轻轻啧了声，“怪不得你宠着，小丫头讨人喜欢得紧！” 东西不能拿，洛曦仔细去看光幕，视野随着她目光集中在修仙大陆第一仙门，灵虚宗。 此时后山瀑布旁的大石，懒懒躺着一个白袍男子，男子五官俊美，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有点臭！ 话说那日，洛九风一步踏出，人就到了这鬼地方，成为什么灵虚宗人人敬仰的大师兄！ 飞天遁地，丹药法宝，修仙长生……相信是每个凡人最终梦想。 可洛九风他不想修仙，只想跟闺女贴贴…… 有过被关押十五年经验的洛九风，发现如何也回不去后，他干脆摆烂。 旁人修炼他摆烂，旁人对战他摆烂，就连旁人在眼前亲嘴儿，他也无精打采从面前飘过。 望着眼中在没有她的大师兄，团宠小师妹心中诸多不解，低声喃喃，“怎么会？” 她欲语还休走到大青石上躺尸的洛九风近前，语气是惯有的委屈， “大师兄，三师兄那样轻薄强迫于我，你为什么不阻止？” 洛九风轻蔑讥诮看了这个宗门团宠的师妹一眼，眼中恶意不加掩饰， “自己骚还怪风大？” “你？”小师妹受伤的倒退一步，伸手抓向洛九风广袖，“不是的大师兄，你误会了。” “滚开！”洛九风稍一用力，师妹啊的一声惨叫，飞？飞了…… 次日执法堂大殿，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师妹，师兄弟几人恶毒的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们的师父玄清真人，一脸心疼将小师妹揽入怀中，语气痛心疾首， “九风！修炼不上心，吃饭第一名，还打师妹，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第452章 洛九风:爹膝盖软 “谁知道？”洛九风懒懒打了个哈欠，“也许鬼上身？”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玄清真人叹息， “天赋再好，继续自暴自弃下去，你将止步于此，永远无法飞升仙界。” “切，飞升而已，爹明天飞给你看！” 脚步再不停留，在师兄弟几人骂骂咧咧和小师妹哭声中远去。 出了执法堂的洛九风直奔宗门大殿，今天太上长老传教，教授空间之力。 他觉得可以去听听，出去后复述给闺女，没准对她晋升王级有帮助呢？ 光幕外，看着灵虚宗太上长老传道的洛曦，收回去捞老爹的手，若有所思听完整个课程。 修仙与异能体系不同，领悟却是同宗同源。 她结合自己实际情况参悟，蓦地，面前仿佛出现皇帝舅舅在金銮殿指点江山的画面。 她确定这不是幻觉！ 要知道，蓬莱距离大庸，路途需两月，她的空间之力已经能延伸到如此远？ 接下来的时间，她将空间之力沟通面前这扇光幕，细细进行感悟…… 一天一夜后，她手触摸着屏障喃喃，“这便是空间壁垒么？” 然后试着用空间异能在壁垒打开一条通道…… 失败…… 在尝试…… 再失败……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洛曦感官的视野突然一暗再一亮，她看到了…… 看到老爹又因为打了小师妹被传唤执法殿，看到那几个脑残师兄在为难挖苦她爹。 不是用眼睛透过光幕，而是自她开辟的空间隧道看清楚一切！ “大师兄！那日不是说飞升给我们看，怎么还没飞啊？” “老五，别胡说，没准大师兄已经在梦里飞了呢？” “哈哈哈！” “行了行了别闹，师父来了！” 洛曦眼前蓦地一暗，身体瘫软在地，只这十息不到时间里，竟然抽空她体内九成力量。 不过打通空间壁垒的成功让洛曦欣喜若狂！ 她知道，自己距离真正的王级越来越近了…… 洛曦撑着腿从地上爬起来，撸了撸袖子，她可没忘记刚刚在空间隧道里面看见的…… 欺负她爹是吧？ 不就是飞升么！ 飞就是了…… 洛九风懒懒打个哈欠，眼中杀意一闪即逝，他只是懒得理，不是没脾气…… 忽然，他似感应到什么，惊喜抬头…… 下一瞬，天际一道霞光穿透护宗大阵，照在执法殿上方，整个执法殿在轰一声巨响后四分五裂…… 洛九风，这个仙门大师兄凭空拔地而起，在无数大乘修士瞩目下乘着那道霞光一跃升上半空。 “真……真飞了！” 从废墟中爬出的兄弟几人大张着嘴，望着白日飞升从未有过这一幕，眼睛里的惊讶嫉妒快要满溢。 小师妹死死咬住唇，眼里尽是不甘懊悔…… 洛九风就这样在无数道大能的目送中彻底消失，华光随之一起散去…… “闺女！”洛九风甫一出现，给了洛曦个熊抱。 看她一副力量耗光的样子，老父亲急了，“怎么了？是不是救我受伤了？” “来，吃点丹药！” 洛曦震惊看着递到唇边那颗三条丹纹的丹药，声音有点变调，“爹，你哪来的？” “还有这东西能乱吃吗？” 洛九风得意勾勾嘴角，“真以为你爹我一直在里面摆烂？” “放心吃，这丹药固本培元，对身体诸多好处，没灵根的凡人也能服用。” 洛曦瞪着眼把丹药吞下，第无数次确定，这是她亲爹，绝无抱错可能！ 等洛曦力量恢复一点，她把进入秘境后发生的事一一向老爹道来。 包括娘可以带着记忆转生，包括自己已经触摸到王级…… 说完，桃花眼亮晶晶等待老爹夸赞，想看他在知道夫妻还能重逢后的惊喜！ 当听到安冉可以带着记忆转生，洛九风全身剧震，眼瞳放大再缩小，喉头不停滑动…… 压抑兴奋到颤抖的样子，无一不在表达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不过，他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闺女一脖溜子！ 虽然没用力，可他脸上的表情却阴沉下去，“曦儿，谁允许你轻易答应这种危险的事了？” “天道都无法之人，危险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他蹲下来，认真看着洛曦有些黯淡的桃花眸，伸手握上闺女不宽厚却顶天立地的肩膀， “你娘是爹生命之重，而你是父母的整个世界。” “爹娘可以死，你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明白么？” “如果让你娘知道你为她而冒险，她一定不会答应。” “看着我，这件事交给爹去做！” 洛曦蓦地笑了，虽然没得到预计中的夸奖，但她觉得，父母的关心，就是这世界最美妙的声音！ 拉住老爹温暖宽厚的大手，洛曦笑得又甜又软，“我们父女一起。” 洛九风反手将女儿小手握住，虎目含泪，抱住女儿哇一声哭出来，“闺女，我想你娘，想你娘啊！” “呜呜呜~！爹连做梦都是和你娘初遇的场景，可每次梦醒，身边只有一具冰冷的棺椁，我好难受，我好想她！” 洛曦一下一下拍打着父亲后背，任他将积攒十五年的委屈思念释放，任他哭得一抽一抽像个孩子…… 语气又轻又柔，“所以爹，这次我们只能成功！” “对，只能成功！”洛九风重重点头。 洛曦话音一转，“不仅要成功，我们还要以最小代价取胜，爹你可不能出事，要全须全尾与娘团聚。” “天道威严不可侵犯，我都跪下管他叫爸爸了，才为娘换取一次机会。” “爹，你如果出事，闺女我可真没余力再救你一次！” 天道：“……” 洛九风更加用力抱紧女儿，“以后下跪的事让爹来，爹膝盖软。” 天道：“……” 他忍无可忍将这对父女从世界核心丢出…… 俩货转瞬换了地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望着脚下褐色土路，洛曦知道，出路大概就在前方。 她盘膝而坐，“爹，咱把状态恢复到最佳，准备消灭恶龙，去营救公主娘亲了！” “对！”洛九风握拳！ 那双桃花眼是洛曦从未见过的星光璀璨，带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惜一切的斗志与坚定！ “这才对嘛！”洛曦勾勾唇，闭上眼调整。 当父女一步迈出土路，皆被入目所见惊了惊，鲜血，尸体…… 众人来的那座高台，如今其上全是鲜血碎肉与残肢，红色粘稠的液体将高台染满。 角落，一个黑衣人缓缓摘下兜帽，“真抱歉，你们回来晚了！” 第453章 江闵月现身 兜帽摘下的刹那，洛曦认出，“江闵月！” 江闵月踏着鲜血，缓缓走到高台边缘，“镇国王，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他目光绕过洛曦，落在窥不出真实情绪的洛九风身上，“真抱歉啊，上次在你晋级不小心动了些手脚。” “不过都说好事多磨。”他话音一转，指向脚下的残尸碎肉，“这些死人当我向你赔罪的礼物了！” “洛九风，你的心肠不够狠！这些人多多少少参与到谋害长公主之中，留他们过年么？” “你说的不错！”洛九风慢慢扎紧袖口，这是动手征兆，他玩味儿勾起嘴角， “彻底清算，我第一个不该找你么？” “不不不！”看他一言不合要动手的样子，江闵月快速后退，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怕， “你我才应该是同路之人。” “我们都被一则不知所谓的预言迫害。” “你因此痛失爱妻，我呢？生来何过？” 他指着逐一在小路慢慢出现的江家众人，包括走出来的江闵旭， “我一出生，眼睛没睁开就被冠上厄运之子，数次差点被这帮老东西沉塘，我何错之有？” 他看着沉默的江家众人，对江闵旭笑得讽刺。 “父母对你不好，可除了爹娘，你生来拥有整个江家，族老呵护，皇帝看了都要眼红的资源……” “这些哪一样不是供你江闵旭予取予求？” “我呢？” 江闵月一指自己，笑得疯狂，“没满岁被迫离家，被父母安置在一处乡下，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是！父母为我买来仆从伺候照料，可你知道没有长辈在身边的小孩是怎么被那些恶奴欺负吗？” 随着江闵月声声控诉，越来越多之人走出秘境，来到高台下方。 “你在云端跟着族老启蒙时，我在乡下忍饥挨饿。” “发现我真的没人管，恶奴拿着父母的银钱吃香喝辣，只在想起时赏我口吃的，确保我不会饿死。” “你在被母亲骂被母亲打，额头磕破点皮就以为天塌了时，腊月寒冬，我被管家扒光衣服仍在湖水里差点淹死！” “你被父亲逼着读那些晦涩的书籍时，我因为没人教说话，还在口齿不清的咿咿呀呀。” 江闵月愤怒咆哮，食指用力一下一下点着脚下，“就因为他娘的一则预言，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四下一片安静，大家都很沉默，只有洛曦抱臂站在为首，一脸玩味。 没吃瓜子，是她对这位宿敌的最大尊重！ 看她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江闵月蓦地笑了，俯下身，突然将脸凑近洛曦， “哦！我忘了，我们真正的气运子一向有独到见解。” “你是不是在想，世界上苦命人多了，我算老几？” “你在想比起乡下吃观音土的孩子，我幸福多了？” “可我宁愿被抛弃的彻底，去流浪，去讨饭……也不要童年经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欺辱与折磨。” “我没这么想。”洛曦放下抱臂的双手，一本正经解释，“我只是在想待会怎么把你大卸八块！” “遗言说完了吗？快点！” 事情到此，或许已经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注定不死不休！ “而且……”洛曦指正，“流浪的小孩被拍花子抓去砍掉手脚，放到皇城脚下乞讨，真比你惨！” 江闵月噎住，他不该给洛曦说话机会的！ 他扶额，咬牙切齿，“你可真是个冷血的怪物啊！” 洛九风听不得有人说他闺女，“表演这么久，远近都不说，就说现在。” 他一指高台惨死的尸体，“他们也伤害你了？” 江闵旭始终皱着眉，看着高台上惨死的众人，眼底带有深深疑惑，预感很不妙。 这种事情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努力在想，这很重要！ 在场已经有人露出不忍，甚至觉得江闵月也是受害者。 洛曦长叹一声，“我来说吧！” 她在天道那，看到了事情一切的真相。 “江闵月，你说被恶奴磋磨，他们为什么磋磨你？” “还能为什么？”江闵月冷笑，“欺软怕硬，奴大欺主少见么？” “不是吧？”洛曦摇头，“恶奴中，至少有个人对你不错，王管家，你忘了么？” “那是一个被夫家赶出门，独自带着女儿，很坚毅的女人。” “她怜你无人照料，对你呵护备至，几乎将你当成亲儿子在养，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四岁那年，你将她唯一的亲人，女儿王妮妮推下湖中淹死，一切只因为嫉妒！” “你嫉妒有人分走了王管家的爱，从而心生恶意。” “你将王妮妮推入湖中，非常冷静，甚至带着笑看她求救，看她扑腾，最后沉入水底。” “确定人死了，你无事人般回到房间，王管家找不到孩子还来问过你，你说不知道。” “当年你四岁，没错吧？” 江闵月瞳孔缩了缩，眼神蓦然幽暗下去，他不明白，洛曦为何知道这些？就像亲眼看到一样。 洛曦长吐口气，缓了缓声音继续道：“可你那时候毕竟年幼，留下太多破绽。” “有下人亲眼看着你将王妮妮带到湖边，但因为你姐弟自幼关系就好，那下人没多想，直到王管家找来询问。” “下人将看到的说出，最后王管家在湖底捞出女儿尸体，五岁，她才五岁啊，人生刚刚开始！” 江闵月这种人放在古代叫坏种，放现代就叫“超雄综合症” 他们身体比正常男性多一条染色体，因为雄性激素旺盛，生来就是天生的变态。 破坏力强，缺乏同理心，看到鲜血会兴奋，视人命如草芥…… 兴致起来或者情绪不快，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为发泄和好玩。 以上是科学解释，放到现在就是天生泯灭人性的坏种！ 洛曦幽幽儿望着有了笑意的江闵月，“事后，王管家没有声张，她只是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你。” “这也是你一开始说，寒冬腊月被扒光衣服仍在湖中的真正原因。” “精彩！”江闵月鼓掌，“说的我都快信了！” “不止！”洛曦突然拔高声音，“王管家态度突然的转变，让有些不明所以的下人对你心生怜悯……” “而你……接下来却将魔爪伸向所有对你好的人！” 第454章 天生坏种 “有下人看你挨饿受冻心生怜悯，也有人是为夺权，可她们真正对你好过。” “可你呢？” “利用孩子天真的外表，做尽恶魔之事。” “往人饭食里投脏东西，用花瓶砸人，污蔑一对互生萌芽男女苟合……” “种种行径，罄竹难书，而这，只是小打小闹的开始……” “看到身边人崩溃绝望的样子，你内心会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随着时间，身边人受不了你的恶劣和暴戾，逐渐离你而去。” “最后走的是一个叫竹梅的丫头，她相信人性本善，只要向善引导，你会变好。” “可惜，各种方法用遍，夫子你打跑一个又一个，竹梅灰心离去。” “在她离开的当晚，你给她服用下人用来助眠的药，想将她永远留下。” “结果超出你的预计，竹梅是没什么力气的小丫鬟，但也不是你一个孩子想杀能杀的。” “竹梅受伤逃跑，也将你恶魔本性彻底曝光在人前。” “所有下人开始孤立你，排挤你，王管家为首的下人开始对你施暴。” “你将这些面孔牢牢记住，发誓长大要以最残忍的手段实施报复。” “事情的转机来源于江家夫妻，也就是你父母突然的探望。” “他们目睹你被恶奴欺辱，看到瘦小伤痕遍布的你，震怒之下杀光所有人。” “而你，也通过这件事学会了利用父母同情心。” “在江渊夫妻面前表现很乖，故意引新来的仆人欺辱你，只为父母来时可以看到，对你产生更多怜悯。” “你真的聪明，也做到了！” “江渊夫妇本就对你喜爱，加上愧疚，他们来探望你的时间日渐频繁。” “这期间，你见识到什么叫仙人手段，央求父母教你，可江渊第一次严厉拒绝了你。” “你很不甘，故技重施，设局在父母答应来看你这天，让自己差一点惨死在村民手下。” “事后你用自己天真的外表，让江氏夫妻意识到，的确该传授你些自保手段。” “传授一点本领没关系，可期间，江渊发现你是真正的天才，过目不忘，理解独到……” “天赋远远超过被蓬莱誉为第一天才的洛九风！” “江渊忍不住将更多东西教授给你。” “而随着书本知识的摄入，你学会隐藏起自己的本性，不断用父母最喜欢的样子，骗取更多。” “直到忍不住偷偷将你带回蓬莱，进入藏书阁翻阅古籍。” 洛曦笑了笑，忽然看向皱眉沉思的江闵旭， “江家主，你也是发现偷偷将弟弟带回岛的父母，几次争吵无果，才亲手弑亲，对么？” 江闵旭这个人，洛曦在天道看了他的两世经历。 说他是坏人，洛曦站在客观角度，江闵旭两世都在尽力弥补，为祖上赎罪。 呕心沥血，致力于消灭这个坏种…… 可以说，没有江闵旭多番阻挠，坏种早已掀起生灵涂炭，可以参考末世的mr.q 可要说江闵旭就是好人，是英雄了，可他又在与江闵月博弈期间，波及牵累太多无辜人，例如他爹…… 就很难评，真的很难评！ 旁观者，也许会说一句：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正因自己是受害者，洛曦才会对这个人感观复杂。 江闵旭看了眼洛曦，用沉默代表默认。 那天，他巧妙绕开这个话题，没想今天被洛曦旧事重提。 的确，他不是因为父母虐待才弑亲，有些人生来父母缘浅，他早已看淡！ 可父母不该私下教授江闵月本领，这无异于再给巨人一柄锋利大刀，杀伤力成倍增长！ 如果弟弟江闵月是预言中的天生坏种，那对拎不清的父母就是浇灌养育坏种的肥料。 可惜他发现太晚，可惜错已酿成…… 洛曦吸了口掺有血腥，铁锈味的空气， “江渊夫妻死后，江闵月自知还不是哥哥对手，用玄术遮掩踪迹，隐匿凡俗。” 这兄弟俩，哥哥江闵旭武力异能更高，弟弟江闵旭玄术补测更好。 也算另类的旗鼓相当！ 掌握一身本领的江闵月回到俗世继续作恶，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他利用术法害人，摇身一变，再以高人身份出现平乱，满足了变态的内心，同时名利双收。 不知不觉仙人的名号在民间广为传播，得到大庸老皇帝的看重，封为国师。 可以说老皇帝晚年种种昏聩行径，江闵月功不可没。 如果没有哥哥江闵旭这些年的穷追不舍，让坏种分身乏术，五国怕早被他掀起腥风血雨，玩坏了！ “但你们以为他这就算了？” “预言重提，我娘的死……这里面桩桩件件，哪一样没有他姓江的参与，没有他江闵月手笔？” 众人深吸口气，包括江家族老在内的众人皆震了震。 江立甚问：“旭儿，真如洛家丫头所说，你这些年都在追杀小月？” 亏他们都以为闵旭喜静，独自在那茅庐一闭关就是月余，凡事叫他那徒弟传话…… 原来这俩兄弟全在外面搞事情啊！ “怎么不早告知我们？我们也好帮你啊，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这孩子怎么有什么事都往心里装？” “的确。”纳兰家主点头，“如果我们早知道真相，几族合力，还灭不了他一个江闵月吗？” 被众多质问包围，江闵旭只是嗤了声，“告诉你们？让事态扩大？” 这世上有多少人希望江闵月死，同样也会有多少人追随他。 当自己没设想过蓬莱合力将之灭杀吗？ 可无数种推演的结果，无一不是向着恶化发展。 “我今日告知众人真相，相当于承认闵月身份，他明天就会借机蛊惑别有居心者，一起搞事。” “哪族还没有几个野心家？” “我一日不说，他一日就是无名无姓的人，能搞出的事情有限。” “既然我一个人能稳住局面，为什么要将事态扩大恶化？” 非要这么说也没错！ 如果江闵月正式回到蓬莱，首先联系姬荣两家，那两家准保忍不住诱惑，蓬莱早乱了。 “现在结果还不是一样？”洛贵冷笑，“哪家落好了？” 江闵旭沉默，这便是卦象预测的结果，无论走哪条路，最后结果都一样。 江闵旭一声不吭，突然暴起，朝着台上看戏的江闵月雷霆出手…… 第455章 激战 他突然的出手，让所有人始料不及…… 江闵月想要后退，洛九风早有准备，扬手阻断其一切后路。 眼看一道手腕粗细的雷电从头顶而降，退无可退的江闵月冷笑一声，袖间飞出一面令旗，令旗眨眼变大，接住雷霆。 “万鬼幡！”江闵旭脸色大变！ 万鬼幡，江家有记载的邪术之一，取一万枉死魂魄祭炼到旗内，相互吞噬产生鬼王。 这也只是开始，想要万鬼幡产生威力，就要源源不断往其中注入亡魂，是一种非常邪恶残忍的手段。 由江家始祖千年前在战场发明，用以给我方惨死之人一个亲手复仇的机会。 但因制造要求苛刻有伤天和，千年来被江家列入禁忌，没想到江闵月不仅学会，还制成了！ 江闵旭目眦欲裂，“阿月，你这些年到底杀了多少人？” 江闵月冷笑，手向空中一抛，巴掌大的旗子在头顶放大数倍，其内隐隐传来鬼哭狼啸。 无数怨灵在其中肉眼可见挣扎，试图要脱离禁锢。 “要不是你，我早炼出超越始祖的百万鬼阵，姓江的，还有你姓洛的，无需多说，受死！” 他单手接住掉落的鬼幡，向前用力一舞，无数怨灵冲出咆哮。 腥风恶臭扑面而来，密密麻麻鬼影现出身形，它们看上去有的有实体，有的只是一道虚影。 成千上万散发着恶臭的狰狞鬼东西出现，吓得不少人夺路而逃…… 洛曦如同看见“老乡”，枯骨锤出现在手，不退反进，握紧锤柄一锤横扫…… 竟有一种曾经打丧尸的快乐！ 可有实体的还好，那些鬼影她如何也攻击不到，对方却能对她造成伤害，不小心在手背留下一道抓痕。 “没用的！”高台之上不停挥舞旗帜的江闵月放声狂笑，“今天你们都要死！” 他怨毒又扭曲对洛曦桀桀怪笑，“尤其是你，气运子？不知道魂魄炼入幡中会不会成为鬼王？” “鬼王不一定。”洛曦冷笑，“没准能当你娘！” 她一锤砸扁一片，洛九风又在闺女身上加一层防御，江闵旭在防御光罩外贴了张符。 这下鬼东西伤不到她，洛曦又有空叭叭，“下辈子投胎进我肚子，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尿桶一日游！” “不过你没投胎的机会了！” 洛曦话落，眨眼出现在江闵月身后，对方似早有预料，“空间之力么？果然有意思。” 旗子一挥，两道身影迎上洛曦…… “卧槽！”躲在爷爷后面，被一只鬼东西追得吱哇大叫的纳兰恒突然爆粗，“你们快看洛曦身前是谁？” 交战中的众人抽空抬头，这一看皆惊住了，“那不是死在洛九风手里的姬家族老？” 此时拦住洛曦攻击的不是别人，正是姬家死去那位九级的族老，姬甸！ 他脑袋与脖子相连的地方明显有缝合痕迹，整张脸铁青，眼珠上翻，抬手一道冰锥打来。 这要不是洛曦在末世见惯人变成丧尸复活，冷不丁看见这鬼东西，非吓死不可！ “曦儿，回来！” 见这熊孩子一个人冒冒失失跑到江闵月身边，洛九风一急，跟台人形推土机一样冲出…… 所经之处，鬼东西倒下一片。 江闵月垂眸，看着不管不顾冲来的洛九风，眸底闪过诡谲的幽光，指尖微微一动…… 蓦地，正向前推进的洛九风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整个人剧烈一颤，低声喃喃，“安冉？” 安冉早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洛九风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想到江闵月诡异的拘魂手段，心下大乱。 晃神间，那道日思夜想的倩影活生生出现在前路，她不说话，容貌一如往昔那般美丽。 洛九风定定看着战安冉的唇张开，无声说了什么…… 他忍不住跨前一步，想听清楚一些…… 这一刻，洛九风思绪被分做两半，一半提醒着他要理智，一半却在叫嚣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亡妻…… 看一眼，就再看一眼！ 忽然，战安冉靠近，冲他诡异一笑，那手看似想抚摸爱人的脸，五指上尖利的指甲骤然变长。 直直朝着洛九风心脏掏来…… “你不要命了？”一切只发生在刹那，周围密密麻麻的鬼东西遮挡了洛曦视线。 只有跟洛九风保持一步之距的江闵旭发现了不对。 可想撼动一位王级强者谈何容易？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利爪袭来，江闵旭只能用身体挡在洛九风面前…… “噗”一声，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江闵旭浑身剧震瞳孔放大，洛九风回神，一把将人扶住，前者嘴角已经留下血迹，但还全力握住洛九风的手， “兄，兄弟，我欠，欠你一声道歉！” “不！”洛九风疯了，一股气浪爆出，掀飞方圆百米所有鬼东西，包括“战安冉” 江闵旭只是笑，“那，那是伥鬼，可随心意幻化容貌，也是万鬼幡中鬼王，九风，不要留手！” “哈哈哈！洛九风，不知道吧？战安冉死后魂魄被我拘禁，养成这万鬼幡中鬼王，你会怎么做呢？” 江闵月笑得猖狂，王级强者又怎么样？只要他有软肋…… “战安冉”是他专门为洛九风准备的礼物，哪怕清醒过来又如何？他能亲手再杀爱人一次吗？ 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穿过层层迷雾，响彻在头顶上空，“爹，忘了来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洛九风震了震，混乱的眼底出现一片清明…… 是了，闺女告诉他，杀了这个坏种天道会将安冉还给他。 天道与坏种之间，他当然相信前者，眼中那些混乱的、狂躁的、不受控制的情绪通通散去，只余下滔天杀意。 “斩！” “翁一声，一柄通天彻地的黄色巨剑随着洛九风下斩的手势自上劈下，所经之处妖魔鬼怪尽灭。 包括那个“战安冉” “不可能！”江闵月吐血踉跄倒退。 好机会，洛曦眸子一闪，出现在江闵月身后，扬起枯骨锤全力一击。 “秘术，生命。” 江家秘术，可以通过燃烧生命，短时间将实力提升一个大境界。 眨眼，江闵月气息拔高，丝毫不亚于王级的洛九风，他生生抗下洛曦全力一击。 他回头，狰狞咧开嘴角，伸手一指，“死！” 噼啪！一道鸡蛋大小的雷花闪现，洛曦却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的毁灭力量…… 眨眼已至面前，洛曦正准备进入空间躲避，却又在刹那感觉周遭一切都在变慢…… 这种感觉很神奇，你以正常视角看着周围一切事物变成慢镜头，细微到人们脸上的变化，和江闵月眼角的狰狞。 陆云锦一步踏出小路，他的声音穿透人群，后发先至，“慢！” 第456章 挖江家坟头 “慢！” 普通人挥手动作只需一息，在放慢的时间里却被无限拉长。 这种感觉很神奇，仿佛整片空间，只有洛曦和他是正常人。 陆云锦不用说话，一个眼神，洛曦在末世锻炼的本能被激发，几乎下意识明白该怎么做。 没时间给彼此温存，洛曦一个跨步，锤柄扬起……落下，再扬起……在落下…… 旁人世界中的一秒，洛曦已经抡出十锤之多，锤锤敲在江闵月脑壳上，直把他脑袋砸进脖子，砸进胸腔…… 陆云锦脸色苍白，无力跌坐在地，屈起一条腿，眼也不眨看着洛曦。 才融合时间晶核，让时间慢一秒已是极限。 但他知道够了！ 他认识的洛曦，一秒杀敌人十个来回。 看着不停挥舞枯骨锤，一下一下砸着敌人尸体的洛曦，陆云锦缓缓笑开，“王，臣终于又见到你了！” “发生了什么？” 才一个眨眼时间，坏种的脑袋咋被人砸进胸腔了？ 不过战斗依然没有停止，失去操纵的鬼东西逐渐狂躁。 直到众人合力清理完最后一只亡魂，抬头，洛曦还抡着锤子搁那敲呢！ 原因无他，谁让自家跟天道吹牛了呢？ 给坏种留一根骨头，这局算她输！ 众人吞咽着口水，对发呆的洛九风道：“能让你闺女停手不？怪渗人的！” 洛九风只是沉默看着地上，双目紧闭感觉不到呼吸的江闵旭，直到有人唤他才回过神。 抬步走到洛曦身边，高大的男人蹲下跟闺女小声商量，“能给爹留块完整的皮不？” 洛曦：“？？？” 她鞭尸因为吹牛，老爹又为哪般？ “……” 六月的天气海风和煦，鱼儿时而跃出海面，鱼尾洒下一片海水被阳光穿透，照耀在海面波光粼粼。 洛曦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距离那日大战过去三天了。 今早没在院中看到喜欢教他女婿练剑的老爹还挺奇怪。 洛曦对石桌旁看着她发呆的陆云锦问：“咱爹呢？” 这个家伙很奇怪，自打从秘境出来，就喜欢这般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好像看不够一样！ 陆云锦回神，有些好笑道：“昨天咱爹去江家知道江家主还剩口气，反手把人扒光扔海里泡着。” “说要报他在秘境裸奔十五年之仇，先收点利息。” “这不今天一大早，咱爹扛着铲子又去江家，不知想干什么！” “……” 此时，洛九风唇边叼着狗尾巴草，单肩扛着铲子，脚步轻快走在江家祖坟挑挑拣拣…… “江无？” “不是！” “江兆殷？” “不是！” 他也不嫌瘆得慌，一个人在别人家祖坟来来回回，太多了，最后只能按死亡年限推算…… 洛九风走到第三排其中一座刻有“江免”的墓碑前，铲子一掀，“就你了！” 等江家族老感应到祖坟被陌生人入侵赶来时，洛九风已经刨了五个坑！ 不仅百年前那位罪魁祸首，连同他兄弟后辈全刨了，看着堆成小山的一堆骨头架子，他满意一笑， “齐活！” “洛九风，你别太过分！” 江立甚气得全身都在抖！ “家主伤势过重，你昨天把他扔海里，现在人还在里面泡着也就算了，挖逝者坟墓也太缺德了吧？” “哦，那你更喜欢灭族了？”洛九风扬眉反问。 众人噎住！ “昨天把你们忘了，来的正好，陪江闵旭先去海里泡泡！”洛九风大手一挥…… 先将那对骨头装进麻布袋子，然后拎着几个江家族老跟拎小鸡一样，脚步欢快下山。 此时，江家海岸绑了一群神色萎靡之人，包括那日逃走的姬宏太荣城二人，包括他亲爹洛贵。 洛九风只是冷漠的看了众人一眼，接着不由分说将江家族老扒光，扔下海去！ 特别恶劣的当着几人面，将他们褪下的衣物烧光！ 几只跟老树皮一样的白斩鸡在海中瑟瑟发抖，瞪着眼，目送那混蛋乘船离去。 海里，岸上……两厢面面相觑！ 这就尴尬了，想上岸就要裸着自那行人前面路过，加一起几百岁的人，哪里有脸在众人面前遛鸟？ 关键对面还有女人！ 不上岸，只想在水里泡着！ “这……”几人生气又无奈，只能等等看，等到夜晚，有没有机会溜上山去！ 相较于几个老东西，赤裸着上半身，趴在一块木板上的江闵旭极为淡定！ 虽然丢脸至极，但他心中却是另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记事开始，他便与双生弟弟命运绑定在一起，不是对方死，就是他活！ “这种解开枷锁，褪去束缚的感觉真好。”他低声喃喃。 听见他在说什么的岸上海中之人皆惊了……江，江家主他竟喜欢裸奔！ “……” 洛九风回到岛上开始忙碌，洛曦托腮蹲在敲敲打打的老爹身边，“做灯笼呢？” 洛九风低低“嗯”了声，没有解释。 这种情况一直到银肴洛肆等人回归，洛九风终于停下手中忙碌。 随之一起回来的，还有各家提前送出岛的族人，一个不少，全被银肴带人抓了回来。 看着大船上密密麻麻，或惊慌失措，或恨意滔天之人，洛九风只是道了声：“一切都该结束了！” 傍晚，蓬莱六族但凡活着还喘气之人，全部聚集在洛家岛屿上。 落日的余晖与海平面相交，和有些人此刻的心情一样，明白自己该落幕了！ “姬、荣残余族人二百四十六，杀！” 洛九风说过要姬荣两家鸡犬不留，他没忘记自己的誓言。 话落，一层土黄色结界将那二人包裹，里面余下空气不多，刚刚好够两位家主目睹完灭族全过程！ 人生最后的时刻，亲眼看着最后一个族人死绝，他们被精神肉体双层窒息折磨。 眼珠暴突，在绝望与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至此，世上再无姬荣两家！ 洛九风眼里淡淡的，知道妻子能重新回到身边，他对这些人已经没有了蚀骨仇恨，只剩下必须死的偿还！ “江家……”他薄唇微动。 江闵旭轻咳一声，由被抓回的江浮搀扶着走出，他的身前摆放整整齐齐五只木匣…… 第457章 百年恩怨结束 “江家除了我，余下之人都在这里了。” 这几日，被迫在海里飘着的众人感应到大限将至，别看那日在秘境江闵旭曾为洛九风挡过一击。 但他明白，那伥鬼一击哪怕落实打在洛九风身上，至多让他受伤！ 凭对方王级实力，又是以防御为主的土系异能，兴许受伤都达不到！ 至于江家……最好的结局，被全族轰出蓬莱。 最坏，洛九风看在儿时情面，也许会给他修一座漂亮点的墓碑！ 族老年岁大了，懒得折腾，五人于昨夜齐齐作古。 洛九风未置可否，从他们未决定抹杀江闵月起，今日结局已注定。 他只是身子前倾，单手压在腿上，看着江闵旭的眼睛认真问：“你想死？” 秘境里替他挡那一下，他自江闵旭眼中看到死志，那目光太熟悉了，多像曾经的他。 活着累了，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赴死！ 洛九风气笑了，“江闵旭啊江闵旭，你这到死都喜欢利用老子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他脸色骤然一沉，五指在虚空一握…… 江闵旭脑中两枚晶核同时爆开，他脸一瞬比鬼还白，单膝跪倒沙滩上，只听洛九风冷漠的声音传来， “滚，滚出蓬莱，这辈子别再让我看到你！” 想借他的手寻死？呵，没门！ 活着继续赎罪吧！ 看到洛九风手背鼓胀的青筋，茗爵极其有眼色把那师徒扔上一条船，并命令船夫开船！ 洛曦未置可否，江闵旭这些年卜卦消耗大量寿元，有异能支撑还好，现在失了异能，他恐怕没有几日好活！ 杀不杀，没区别了！ 她爹现在心情明显不好，下一个被点名之人要遭殃了，洛曦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倒霉蛋会是谁呢？ 洛九风一样在选，视线穿透洛贵，落在角落中极力缩小存在感的姬无双身上。 对了，还有这个女人！ 对上洛九风似笑非笑的注视，姬无双剧烈一抖，咬着唇，“是你先负我的！” 洛九风对这女人无爱亦无恨，只觉她十分可笑，压根没在听她说什么屁话， “我和安冉的红娘，该怎么处理你呢？” “战安冉，战安冉，她到底哪一点好？她就是个贱人，死了都勾搭着你念念不忘！” “贱人！贱人！！！” 一句：红娘……刺激到了姬无双，她双手绑缚在后，双膝跪地，不断摇头咒骂！ 洛九风明明在笑，眼底却闪过冰冷杀机，“来人，将姬氏送入最下等窑子，但凡看上她的恩客，倒找一文钱。” “草死为止，死后跟江家主合葬！” 洛贵：“？？？” 洛曦噗一声笑了！ “不！啊啊啊，洛九风你不能，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活该战安冉会死，活该你俩天人永隔！” 姬无双大吼大叫！ “又一个想死我手上的。”洛九风好笑摇头，“你不配，你只配死在贩夫走卒身下。” “我会请文人为你写书，让你姬氏之名流芳百世！” “哦不，应该叫遗、臭、万、年！” 这次，姬无双真的崩溃了！ 人这一生就两个点，身前事，死后名。 洛九风却要把她这一世，刻进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恶毒！ 洛贵：“……” “别急，轮到你了！”洛九风接过洛冰阳递来的族谱，当着洛贵面，将他从族谱除名！ 沉默须臾道：“爹，您以后去守岛吧！” “就守我曾在那座秘境岛，不用多，三十年就够。” 洛贵张着嘴，似不相信长子真会那么绝情，他曾关他十五年，他便成倍还给自己！ 罢了罢了，一切是他该承受的！ 至此，这一场持续百年的恩怨就此结清…… 六族仅存三家，晚风将男人墨发卷起，独自站在岸边的身影萧瑟寂寥。 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做那个风光霁月的大少爷？ 可惜，造化弄人！ 洛曦握紧陆云锦修长五指，后者以为她要去安慰父亲…… 哪知洛曦将他一拽，“走，收战利品去！” “我可是馋五族资源好久了！” “从我知道与蓬莱恩怨开始，已将岛上资源宝物视为己有，终于到手了！” 洛九风：“……”有点父女亲情，但不多！ 看着携手跑远一对璧人，他收起感伤笑了声！ 是啊！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人生哪有一帆风顺？大海最美丽的景色永远在狂风骤雨后…… “……” 洛曦第一站先去江家，二话不说先把藏书楼收走。 她对那什么玄术觊觎良久了…… 在她收收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三天后，洛冰阳找来，“家主，主子请您回去一趟。”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洛九风对当什么家主没兴趣，洛曦这个少主已经被任命为新洛家家主。 对此洛曦当然没意见，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安心！ 三人一同回到洛家，洛冰阳领着二人来到洛贵曾经那间书房……如今里面已大变样！ 洛曦吓了一跳，“这咋？书房改灵堂了？” 里面传来洛九风的呼唤，“曦儿来，给你娘上香！” 洛曦小脸一素，认真八百走进去。 书房内，此时挂着二十七盏红色灯笼，洛九风手执三柱清香，对着中央唯一那座牌位深深拜下， “二十七盏人皮灯，祭吾妻亡魄！” 洛曦终于知道老爹前段时间在忙什么，他把伤害过娘亲的仇人割皮腕骨，亲手打磨成人皮灯。 让娘亲眼看见大仇得报了！ “来！”洛九风将三支清香递给洛曦，退后一步，洛曦接过上前，在烛台面前点燃。 三拜后插入香炉，“娘！相信再过不久我和爹就可以见到活的你了，很期待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此时洛九风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竖起那种尖刺，他慈爱摸了摸女儿发顶， “是啊安冉，为夫等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你！” 父女上过香后迈出，一把火点燃新建祠堂，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火光前，洛九风对洛曦问：“你是怎么想的？” “婚宴要在蓬莱办还是回去大庸？” “回大庸！”洛曦不假思索道。 不说父女俩对蓬莱没彻底消除芥蒂，就说皇帝舅舅还在等她，洛曦也要回大庸！ “你呢？”洛九风没有偏头，却对身侧问…… 第458章 终于回家了 “全听他的。” 三票赞成，无一反对！ 事情敲定，洛九风准备离开事宜，洛曦继续她的“三光政策”务必将能打包的全部带走。 尤其晶石灵药，有助于提升实力的宝物。 等小伙伴过来，才不会缺少资源。 “……” 大船扬帆远航，在快要驶出蓬莱前，所有人不约而同回过头。 深深看一眼这处凡人需要仰望，却藏污纳垢之地。 就让时间洗清痕迹吧，没准哪一天，他们还会回来。 这次洛曦回到大庸成婚，不仅铭家，纳兰家也跟来了。 船在海面行驶月余，当船靠岸，洛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问，问就是你连续吃多半年海鲜试试，再好吃也架不住日日吃顿顿吃！ 甫一上岸，进入南桑的城镇，洛曦带人直奔酒楼，虽然这里的食物和大庸依然有区别，但她吃得喷香。 陆云锦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笑道：“还记得初见那会，你干嚼馒头都吃出满汉全席那味！” “可不是！”洛曦好笑。 她从缺衣少食的末世而来，跟饿死鬼一样，看见没被污染的土疙瘩都觉得眉清目秀，恨不得放嘴里尝尝味！ “再回忆起那些，觉得过了好久，左不过才两年多时间。” “知道我当时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吗？” “当天下第一首富，两年内有能力护住自己的产业。” 一旁茗爵撇嘴，“洛家主对自己还真没明确认知！” 大家说说笑笑时，众人所在酒楼被带刀士兵包围，都看见了，可没人在意。 一顶华丽轿辇停在楼下。 等众人吃饱喝足出来，掌柜早已吓得躲在柜台下，轿帘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不是当初在大庸还想跟她掰一掰腕子的南桑摄政王又是谁？ 他下轿，笑容满面，“镇国王，别来无恙！” 洛曦皮笑肉不笑，“摄政王也安好，您这是？” “听闻您要大婚消息，请帖未到，小王厚着脸皮问问，可否一同上路？” 不怪他前后转变过大，南桑是进入蓬莱唯一安全途径，两地暗中一直有联系。 旁人不知，他却清楚知道这位祖宗在蓬莱都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有人自愿出来当向导，洛曦自然没有不愿。 就这样，时间也不赶，众人先在南桑境内玩了半月，正式返程已近九月。 马车穿过山岭，踏过平原，一行人于十月中旬进入大庸地界。 看着马车外熟悉的风景，洛曦由衷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踏遍江河湖海，方知最美丽的地方永远是家乡！ 马车驶上官道进入北方，这里已经和她初见大不同，只可惜回来晚了些，没能看到她播种下粮食丰收场面。 马蹄哒哒，她尚在不疾不徐赶路，殊不知夕云城中早已有人等急了！ 皇帝来回踱步，“五天了！人还没踪影吗？” 龙一能说啥？心中翻白眼，嘴上却道：“快了！” 一句快了皇帝又足足等了五日，这天探子来报，“来了来了陛下，人已经靠近夕云城！” 皇帝大喜，接下去两日跟块“望夫石”样，整日立在城楼上。 远远一行车队驶来，魏都神色一紧，快速带着一队人马迎上，“营州重地，入城需上交文书。” “你们什么人？来州府有何贵干？” 车帘掀开，露出洛曦似笑非笑的脸，“魏大人，依然这么尽职尽责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到这张熟悉的脸，魏都大喜，当即单膝跪地，“小王爷！” “您回来真是太……” 话没说完，就有一抹明黄色身影越过他，跟猴儿一样跳上马车，一把将他们小王爷拥入怀中。 皇帝满脸喜悦，抓着人肩膀上上下下打量，开口第一句，“朕的曦儿瘦了！” 洛曦笑了，那种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笑容，游子归家，长辈好像都会说一声瘦了！ “快，跟朕来，朕在王府准备了你最爱的佳肴！” 是的，洛曦本打算来封地看一眼再回皇城，哪知消息传给皇帝，皇帝说不用折腾，他在营州等她。 甫一回家就看到亲人，感觉不要太幸福！ “傲天！”洛九风笑着唤。 曾经备受打压的半大少年，如今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帝王，洛九风思绪万千。 皇帝却在看到他的下一刻，骤然冷了脸，“你这个，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还有脸回来？” 纵使知道洛九风当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皇帝仍止不住迁怒， “要不是你没能力护住长姐还来招惹她，我那么好的姐姐不至于惨死于多方阴谋下。” “是我的错！”洛九风沉默片刻，低下了他在亲爹面前都不曾低下的头颅，认真道歉。 “我发誓，会用余生弥补守护安冉！” 皇帝愣了愣，眼巴巴看了眼洛曦，这男人确定没得失心疯幻想病吧？ 长姐死了十多年，他守护啥？坟墓吗？ 可怜的曦儿，好不容易找到爹，还找回来个大傻子！ 这废物怎么不死在外边？皇帝想着想着又生气了！ 洛曦赶紧把人拉住，简单说了说她和天道做交易，除去毒瘤，为母亲换得一次转生的机会。 “真的吗？”此时，一国生杀予夺的帝王用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出这三个字…… 眼里的希冀叫人心疼死了！ 洛曦眼眶一红，她想到，末世的伙伴是否也曾这样小心翼翼期待关于她的消息？ 是否在希望中一次次失望，直到绝望？ 这一刻，洛曦前所未有想念她的伙伴！ “真的！”洛曦重重点头，语气坚定，“我不会拿母亲的任何事和您开玩笑！” 皇帝放空良久，突然爆出巨大狂喜，正想说什么，一眼看到旁边跟着傻乐的洛九风…… 他气又上来了，脱口而出，“曦儿，考不考虑换个爹？” 洛九风表情龟裂，洛曦忍不住笑，贴心小棉袄上前，抱住舅舅的胳膊摇了摇， “爹娘还是原配的好，老话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您不想看我变成地里黄的小白菜，必须让娘看住爹呀！” 皇帝看着跟自己撒娇的外甥女，心中无限感慨…… 他的曦儿过去哪会摇胳膊撒娇？她只会摇人脑袋，按头撞墙上…… 第459章 哪个更重要 有没有人疼，真的很好分辨！ 看在他把洛曦照顾还不错的份上，皇帝总算给了个正脸。 她爹马上笑容满面，过去没看出来，洛九风居然兼具恋爱脑和舔狗两种属性！ 当年能上位，全凭运气吧？ 她不知，洛九风只是心里有愧，面对小舅子，硬不起来！ 呃！洛曦抓抓头，他要硬了更奇怪！ “走，饿了吧！回王府边吃东西边说话，夕云城真跟你给朕画中天翻地覆！” 洛曦曾在接手营州之初，让陆云锦把破败的城池景象画下来呈给皇帝。 他在亲眼见过如今变化才会有此感叹吧？ “内个！”魏都一脸纠结凑上来，“小王爷，您要不要将马车停城外，乘三轮进城？” 洛曦愣了愣，她想起，自己不想建好的城池，牲畜粪便拉得满大街都是。 当初在计划书中写过，禁止牛马入城，改乘其他载具。 但也只是设想，她走前没研制出代替车马的载具。 没想她人不在，夕云城还是按照预想的样子在持续发展！ 洛曦笑了笑，“行！就乘三轮。” 三轮是根据自行车的改造，已经做出来啦？洛曦还挺期待的！ 皇帝没好气哼哼，“从哪弄来这么大个犟种？朕前不久来，这守门的让朕下车坐三轮你敢信？” 皇帝习惯庙堂满身是心眼的朝臣，冷不丁遇上个这么没眼色的，当时他人都惊呆了！ 洛曦却觉挺好的，“如果我们制定者带头破坏规则，上行下效，有等于无！” “舅舅您说，尽忠职守和人情世故哪个更重要？” 一行人走下马车，爬上魏都命人领来的一队三轮，呃！自行车后面加个斗，坐人或者装物都挺方便。 皇帝侧着身子坐上去，样子驾轻就熟，闻言不假思索，“当然尽忠尽职比人情世故更重要。” 洛曦一步跨上三轮，把腿放斗里，在小兵兴奋的眼神中，点头示意可以出发。 她带来那些人不用管，会有魏都安排。 这才对皇帝笑道：“这不完了，朝臣的本职先是治理国家，在此之上懂一些人情世故更好！” “如果上位者都本末倒置了，下面人还不是有样学样。” “有本事的人败给巧言令色之人，长此以往让真正实干人才寒心，朝堂都变成趋炎附势小人的天下了。” “好，好一句本末倒置！”坐在三轮上的皇帝放声大笑，隔空点了点洛曦鼻尖， “不就说了你的人一句吗？张口就给朕摆道理，真跟你娘一样的护犊子！” 他回忆说，“当初长姐便是你这样，心底把朕嫌弃的不行，却不许旁人说朕一句不好。” 洛曦摸了摸鼻尖，不否认，她是挺护短的，且，没打算改！ “小王爷，回来了？” “来，尝尝自家种的蔬菜，刚摘的，嘎嘎新鲜！” “行！”洛曦接过婶子递来水灵灵的韭菜，“趁着新鲜，一会儿桌上添盘韭菜鸡蛋，剩下夜间包饺子！” 那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小王爷还是这么敞亮，从不糟践旁人的真心！ “那行，您忙着，我回去给孙子扒拉俩菜。” 婶子说完走远，背影都透着愉悦。 接下来的路程不停有百姓跟洛曦搭话，官民那股轻松随意，就像多年的老邻居。 皇帝看得出，百姓对洛曦敬大过畏，不像京城百姓看见他，恨不得把头埋裤裆里。 被洛曦护着的人可真幸福呐！ 三轮很快抵达王府外，一路上光顾着说话，洛曦没仔细看看城中变化，但百姓精神面貌已经证明很多！ “吼！”甫一停车，小白第一个冲上来，大爪子扒拉洛曦，尾巴快摇成犬科动物！ 洛曦抱了下它，又拍了拍虎脑袋，“听话！给你带礼物了，先别在这挡路！” “小王爷！”东黛南栀迎上来，一脸激动，跟随洛曦以来，主仆第一次分别这么久， “主子，您又好看了呢！”东黛嘴甜，南栀只会附和点头，激动高兴的说不出话。 “真的吗？”洛曦一抬下巴，表情嘚瑟，“本王也觉得自己好看！” 三轮车一辆辆停下，纳兰恒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疯跑出去，留下句“不回来吃饭”然后去找他在这里的伙伴。 一群人热热闹闹进入镇国王府，王府在她离开的大半年，已经彻底修成。 外面是热闹的城中心，府中绿树成荫，三步一景，仅一墙之隔，主打一个闹中取静。 大家奔波了一路，皇帝也明白，让下人领着各自先去洗漱，晚一点饭桌再聚。 “……” 午时，纳兰高瞻，洛九风皇帝等人聚在饭桌上，一轮敬酒过后，皇帝似下定什么决心。 先对洛曦问：“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昂！”洛曦把日思夜想的家乡菜挨个宠幸一遍，笑眯眯点头，“一二十年内不走了！” 皇帝把想法道出：“朕想退位，让太子继承大宝。” 话落，众人齐齐看向口口声声想退位的皇帝，他才多大？现在想退位会不会太早？ 哪朝皇帝不希望在位一万年？这是突然想遁入空门了？ “为什么？”洛曦问。 “朕还年轻，大庸局势稳定，朕不想把一生耗费在皇宫，耗费在批阅不完的奏折上。” “大庸风景这么美，朕执掌大庸，却未真正好好看过大庸。” “朕想各地走一走，走累了就来你夕云城定居，这里无论民风还是环境，朕都很喜欢。” 洛曦挑眉，“不是一时冲动？想清楚了？” “个小丫头。”皇帝没好气弹她个脑瓜崩，“朕登基之初，只为自保，只为还百姓一个海清河晏。” “现在两样都做到了，耗下去要被儿子骂一句老而不死了！” “太子能力品性皆为上品，朕也怕再耗十年二十年，把太子的锐气都磨光了！” “舅舅，您真是一位明君。”洛曦由衷道，亲手给两人杯中斟满酒水，她率先举杯， “那外甥女提前在这祝贺您脱离苦海！” 皇帝朗声大笑，一口将酒水饮尽，“好！朕看着你大婚走进洞房后，便回京准备退位事宜。” 众人有点无语，舅甥俩把退位说的跟闹着玩一样！ 该说不说，洛曦的豁达也许正是遗传战家优秀血统，纵观历史，几人能做到如此洒脱？ 第460章 惊呆了 洛曦与陆云锦大婚的日期被长辈商议后，定在一月一，寓意辞旧迎新。 不去皇城，就在夕云城大办！ 请帖一经送至各国，每家反应不一。 有人小声咒骂，蓬莱多好，这祸害回来干嘛！ 也有人满脸喜色，开国库挑挑拣拣为洛曦准备大婚贺礼！ 不管怎么想，收到消息的五国全以最快速度出发，赶往夕云城，包括大庸养尊处优的官员们。 由太子带领从京城出发一路北上，迈入营州境内，众人被田埂边忙碌收货的百姓惊了惊。 秋收已过，北方天气寒冷，这个季节还能收获什么？ 司农部叫停队伍，由大司农带领手底下官员深入田间，找到地里撑着锄头的老汉，礼貌询问： “老乡，秋收都过去了，您这是忙什么呢？” 不礼貌不行，来前太子叮嘱，进了洛曦地盘大家都把皮绷紧点，不小心被扒了皮可别怪他不护着。 老汉看了看这一行穿着富贵的官老爷，眼中并无惧怕。 小王爷可说了，营州百姓不惹事也不怕事，真被人找茬，她手底下二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 洛曦也说到做到，营州境内每隔一段距离就修有一座哨塔，青翼军把守，将村落小镇全部纳入保护范围。 别说烧杀抢掠，小偷小摸的事都少了。 现在营州百姓养成一种自信，底气来源于他们营州之主！ 听到问话，老汉被岁月雕琢的脸上难得开怀，耐心解释， “今年玉米收的早，土地浪费也是浪费，我们自己寻思再种一茬白菜土豆，没想真成功了。” “秋土豆，八月播种，十一月初收获正好，这不，已经进入收获尾声了！” 老汉笑呵呵的，“小王爷说了，失败也没关系，前人的经验都是在一次次失败中积累的。” 大司农听得激动无比，让手底下人赶紧把老汉说的记下来。 土豆正式第一年种植，成功的经验很重要！ 大司农问了很多种植方面的专业问题，老汉用最直白的语言讲出，直到老远听到儿子叫他。 老汉笑了笑，“孩子婆娘叫我回去积酸菜了，不跟你们唠了啊！” 听着老汉应诺的大嗓门，看着对方快速离去的脚步，大司农感叹， “北方土地肥沃，缺点就是天冷的早，每年只能播种一茬。” “现在有了秋土豆和秋白菜，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小王爷真是造福天下啊！” 底下官员偷偷翻白眼，这会又说人家好，不是你躲桌底下发抖那会了！ 除了司农部，其余人对农作不懂也不关心，待人回来，队伍重新启程。 远远，高耸的夕云城出现在视野尽头，众人却无心领略，惊呆了看着城外绽放的大片大片油菜花！ 十一月油菜开花，美丽是美丽，但这合理吗？ 成片的黄色小花迎风招展，这时有官员以手扇风，“你们不觉，天气越来越热了？” 他这一说，众人都感觉到了！ 十一月的天气营州已该降下初雪，油菜花盛开够离谱了，他们竟感觉到一种暖意融融？ 太子笑了声，“走吧！答案在前面等我们呢！” 城门下，洛曦一袭红色长裙，懒洋洋靠在城墙上。 临近婚期，长辈都让她穿些喜庆的颜色，可藕粉嫩粉恕洛曦接受无能。 一身红衣神色被懒的她靠在那里，让人第一眼惊艳，几乎回不过神。 可想着这厮种种恶劣行径，脑中粉红色泡泡“波”一声，爆了！ 洛曦主动迎上，太子笑容满面递上一只红漆木匣，“恭喜！” “多谢表哥。” “一路上来累了吧，舅舅念叨好几天了，我带你们落脚梳洗。” 官员讪讪上前道喜，洛曦逐一客气道谢。 回来的半个多月，洛曦对很多东西进行优化，例如外城停的这一队三轮车。 她在外表加装了棚子，不仅可以遮风挡雨，从外观也更趋近于马车。 三轮拉车的普及，也为城中增添许多就业岗位，官员登上这新式载具都挺新鲜。 洛曦跟太子坐在一处，望着甫一入城，最先出现的巨大花坛，用鲜花绿植拼成的《夕云欢迎你》 太子感叹之余，问道：“怎么弄的？” 洛曦明白，表哥在问，怎么让十一月的夕云城温暖如春。 雪中大婚纵然很有意境，可洛曦更喜欢繁花盛开的春天，陆铭不是给她一个防御罩，洛曦就装在城中。 没调节太夸张，保持二十上下温度。 但她嘴上说了一个众人能接受的理由，“洛家精通阵法，我请人在附近布下大阵，将夕云城纳入在内。” 蓬莱的确有诸多仙人手段，太子一听，也不追问。 他原想问问能不能在皇城也弄一个，可想到布阵材料指定不凡便没开这个口。 洛曦笑容深了深，她喜欢表哥的边界感。 主动道：“等闲下来让人给你弄个，皇城照顾不到，皇宫还是没问题。” 洛曦也不是胡扯，阵法只改变一方气温还是很容易做到。 “那孤先谢过表妹了！” 小丫头没白疼，太子神色更温和了些。 他出生时父皇还没有即位，皇爷爷打压东宫。 据说在他降生后曾被人撸去，寒冰雪夜在外冻了一夜，找到后，命是救回来了，却落下个畏寒的毛病。 太子和洛曦一样，都喜欢万物复苏，温暖的春季。 迎接官员的三轮由将士驾驶，众人正为夕云城的巨大改变惊叹，忽然有人“咦”了声…… 指着道边，一队款款行走的女子说道：“她们这是……去营业？营州的青楼白日也营业？” “还有，姑娘们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有十四岁吗？” 原来，这位大臣指的是一队儿穿着飘逸长裙，手抱琵琶或执箫的女子。 话音一出，不仅引得少女们回头怒目相视，那驾车的士兵也黑了脸，其中正有他刚满十二岁的闺女。 什么去青楼营业，这话也太难听了吧？ 将士出声解释：“她们是去学堂，女孩都是乐器班的。” “什么？”官员大惊，一下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声音气急败坏，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上学堂？” 第461章 循序渐进的改变 大庸对女子教条严苛，到皇帝这一辈才放宽许多。 但也只限于女子可以上街走动，有人陪同下未婚男女可在婚前见面，不再像先帝时期盲婚哑嫁。 有大户人家会请夫子登府教授家中女子学业。 女人上学堂，从未开先河。 那人对停车走下来的洛曦，痛心疾首道：“男女同处一室，你这不是毁了女孩家名节？糊涂啊镇国王。” 洛曦看了此人一眼，哦，想起来了，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她张口便道： “男女同处一室就没名节了？” “本王怎么记得，大人早年为进入礼部，曾把妻子送入上级家中三日，你还有名节吗？” 礼部尚书脸一下爆红，再惨白，哆嗦着手，说不出一句整话，他没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洛曦都知道这么清楚。 当着同僚面，老脸全部丢光，洛曦还嫌不够，追问一句，“儿子是你，还是你老上级的？” 礼部尚书噗通一声，晕了！ 洛曦这才收回目光，对众人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本王没记错，这话讲的是女子如果没有才华，德行弥补。” “何时成为打压女性的名言了？” 众人讪讪，有不同意见也不敢说话。 洛曦看了眼前路，“大伙既然都到这了，进我城学院看看吧。” 众人也的确对女子在学院学些什么感兴趣，闻言全部下车，跟着洛曦步行。 很快，进去主路旁，一间门扉很大的建筑，里面分东西各有一幢小楼，中间很大一块空地，将东西区分。 朗朗读书声从内传出。 洛曦领着大家来到东面小楼，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坐的正是十到十四岁女孩，人数不多，共十人。 教室很安静，一位医者打扮的老者坐在上首，女孩子们正在互相把脉。 有人好奇问：“她们这是？” 医者冲洛曦微微颔首招呼，洛曦带人走远了些才道：“这间教室的女孩都是学医。” 这个时代，手艺传女不传男已成传统，有人不解，“女子学医做什么？还能坐诊看病？” 洛曦边带人走向下一间边道：“怎么不能看病了？一些女性疾病或者接生，用的都是女医。” “手艺，只要学会就不怕没有用武之地。” 洛曦领他们参观了整座小楼，有的学医，有的学习种植，音乐甚至武器制造…… 走到二楼时候，忽然有人惊呼，“里面那不是南安府大儒，于湖先生？” 年过六旬的于湖先生曾是教授洛曦课业的老师，循声望来，对学生说了声走出教室。 “小王爷，您今个有空过来。” 见对方出来，马上有人不解问：“于湖先生，您不在南安府，怎么跑来营州教书？” 教的还是一群女娃，后面这句话，发问之人没敢说。 于湖先生抚着胡须笑了笑，“自然是为着夕云城的贡献点。”他说的很坦率。 贡献点，众人来的路上已经知晓用途，于是有人又问，“您挣贡献点做什么？以后都在夕云城安家吗？” 于湖先生在先帝时期才名早已传扬天下，众人对这位大儒都很敬重。 他也不避讳谈及自己的目的，“挣贡献值，自然是为换取进入文化楼阅览时间。” “人嘛，活到老学到老！” 洛曦不仅在城中创办学院，也将从大庸各地收集的孤本典籍和终端抄录的未来知识，一股脑放进文化楼，供人阅览。 文化楼高五层，一二楼的书籍随便看，三楼以上都是武功秘籍或者各种配方图纸等…… 想看，只能拿贡献值兑换阅览时间。 洛曦这次回来，又将从蓬莱几家搜罗的书籍放入阁内。 这个由头可以为夕云城招募吸引大批量有用人才，包括于湖先生这样的大能。 众人听罢始末一时无言，不知鄙夷不赞同多，还是羡慕和酸更多，总之，五味杂陈！ “没什么事，老夫先回去了，学生们都等着呢。” 洛曦颔首，“您回去继续忙吧！” 离开东边教室，洛曦又带人去西边溜了一圈。 透过窗子，看见里面明显更活跃的皮小子们，众人终于觉察到哪里古怪。 原来这间书院男女分开教学，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男女同在一室，众人释怀很多！ 洛曦没做多余解释，改变固有和陈旧的思想，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时间。 她不会仗着自己先知未来五百年，就要求古人破除糟粕，宣扬男女平等。 那样只会让她成为人群中的异类，极端遭遇百姓排斥。 她的目的是教授女孩子文化，觉醒自我意识，女人不是只有嫁人生子一条路走。 哪怕成婚后，也不是只能围着男人孩子打转！ 有她领兵打仗，位列朝堂的成功在前，又采用比较温和的男女分开教学，和一定奖学金激励法…… 夕云城的父母首先意识到女孩读书的诸多好处，未来，她还会将这一套辐射到营州，甚至整个大庸。 离开学院，洛曦瞅着众人精神还不错，在征求过大家意见后，又带着他们去厂区看了看。 厂区目前主要研究方向是农耕器具与战争武器。 天色将晚，送大臣回到驿馆后，表哥被她带进王府暂住。 “……” 有了大庸官员最先抵达，接下来的一个月，五国陆续来人。 领队基本都是洛曦熟悉的老面孔，照例领着人参观完城池安顿。 期间与几国达成不少生意项目。 能卖洛曦都卖了，夕云城特产菜油、玻璃、载具、各种食物，例如新研制的方便面，自热食物，耐保存豆制品等等…… 每天能听到大笔银子入账的美妙声音！ “……” 一月一 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开始。 这天不仅是大庸的元旦节，也是洛曦与陆云锦大婚之日。 一大早，各家各户自发挂上红灯笼，小孩换上新衣，自发为他们营州之主，也是定海神针送上祝福。 镇国王府内，老父亲和几位舅舅在府中忙前忙后。 时而查看礼单，时而清点聘礼…… 你没听错，就是聘礼，谁让人家陆大知府不是娶妻是入赘呢？ 看着忙里忙外停不下来的洛九风，纳兰家主纳闷，“这孩子怎么顺拐了？” 洛九风：“不！我没有紧张！” 第462章 大婚，永生永世 鞭炮古月声响，临近吉时，元霍安礼那群人等在门外。 木门吱呀打开，映入眼帘首先是一只大红绣鸳鸯锦鞋，鞋尖硕大东珠点缀…… 洛曦一步跨出门槛，鬓发高束，一身四爪绣金龙婚服，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霞光。 眼尾拉长，鼻梁挺翘，唇瓣红的似火。 这是洛曦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上妆，美得不可方物。 安礼咽了咽口水，“兄弟，介意多个男妾吗？” “滚！” 一笑一闹，因洛曦打扮太郑重那种陌生的感觉消失，只余下惊艳！ 从她主院走到前厅路上，元霍还在问：“洛曦，你真打算去接亲，不是等待迎亲？” “昂！”洛曦扬眉，“不是早安排好了，这还有假？” “你们把精神打起来，待会可别给本王露怯！” 前厅—— 洛九风坐在主位，跟屁股下有蒺藜扎他一样，坐立难安，目光看着远方，望眼欲穿。 终于，视野中，出现一抹鲜艳的红色。 她就那样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坚定走来，洛九风视线恍惚了一瞬，不知为何变得很模糊。 见过父女的人，都说洛曦像他更多，洛九风却觉这一刻的女儿像极亡妻。 初遇那人也是这般，穿着大红色宫装，一脚踹开银肴院门，指着抱着弟弟的他，骂他是偷孩子的贼。 把他追的整座公主府乱窜，最后一顿暴打。 因为对方救了自己弟弟，洛九风被打也没还手，当时只觉这女人是个母老虎，将来谁娶谁倒霉…… 一晃二十年过去，他们的女儿已长这么大，也要成婚了！ 洛九风狠狠抹了把脸，面前的女儿双膝跪地，一只小手抚在脸上， “爹别哭，我去给你接女婿，一会儿就回来！” “好好好！”洛九风双手将女儿扶起，激动到只会说好！ 洛曦给父亲留下一个最灿烂的笑，转身，快步走向府外…… 府外鞭炮齐鸣，牵着孩子的百姓将王府大门包围，人人脸上挂满笑容…… 洛曦翻身跃上小红，兄弟几人各自上马，向着衙门出发。 此时正有人在那里等她！ 说起来，二人成婚种种，陆云锦都随她心意来，只有一点上，那男人半步不让。 就是他待嫁的地方。 洛曦说，加盖一座陆府或者茗府，陆云锦说什么都不答应，执意：有她的地方才叫家！ 八个字，道尽深情！ 最后皇帝大手一挥，允陆大人自朝廷的衙门出嫁！ 她现在前往的，正是夕云城知府衙门。 一路红绸铺路，鞭炮锣鼓齐鸣…… 到了府衙外，洛曦翻身下马，府衙门扉紧闭，她跨上台阶叩门，当当当三下…… 里面传来茗爵不怀好意的声音：“早闻镇国王文采斐然！” “下面由我出上联，镇国王对下联，对出来，我便开门，如何？” 身后安礼等人憋着笑，扬声，“我们家王爷文采岂止斐然，你放马过来！” 谁不知道，洛曦写奏折都经常性“缺胳膊少腿”皇帝需要连蒙带猜，看到她折子就头疼！ 洛曦笑骂：“你们这帮损友，到底哪边的？”不过她也没说拒绝。 “我来了！”茗爵搓搓手。 心里忍这厮很久了，让他铭家少主入赘也就罢了，还娶亲，这不欺负人嘛，那可别怪他了！ 心念一动，有了主意，“牛头喜得生龙角。” 用来形容一件好事，极大的喜悦。 洛曦哪会什么对子呀，末世没机会学，回来后也没时间，咳咳，都是借口！ 她轻咳一声，试探道：“狗嘴何曾长象牙？” “噗！” “哈哈哈！” “她在说什么鬼东西？” “牛头对狗嘴，笑死老子了！” 门后茗爵额前滑下三道黑线，咬了咬牙继续道：“鬓边斜插一枝带叶嫩海棠。” 元霍这厮在洛曦耳边嘀咕几句，后者不假思索复述：“腰间悬挂半截连毛老山药。” 安静……周围死一般安静，接着爆出一波盖过鞭炮的哄堂大笑。 她以前那精明劲呢？原来小王爷也会在大婚这日变成憨批吗？ 茗爵好气又好笑，“最后一个，小王爷接住，接住了开门。” “请听，五月五日，五弟篮中提五粽。” 洛曦眼珠转了转，不知怎么想到自己大婚上面，张口就道：“三时三刻，三嫂床上抱三哥。” “哈哈哈！” “哈哈哈！” “这小流氓，我就说她嘴里蹦不出好话！” “哎哟，老子笑岔气了！” 门内，陆云锦染着点点笑意的声音传出，“都让你别找茬，想逗人，结果被人逗弄了吧！” 大门敞开，一身婚服，笑如揽月入怀的男人翘首站在门口。 看到做新郎打扮，容颜绝色无双的男子，大家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洛曦不自觉伸出手，“走，回家拜堂！” 男人回手反握，“走，回家拜堂！” 一早红，一雪白，两匹骏马并排当街穿行，身后跟着铭家为陆云锦准备，一百二十八台嫁妆。 “……” “一拜天地。” 夫妻齐齐朝天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着堂上长辈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 陆云锦与洛曦面对面，含笑双双拜下：余生，请多多关照！ “礼成！”来喜尖细的声音染满喜悦，“送入洞房！” 洞房内，喜被旁，陆云锦放下喝空的合卺酒杯，走到妆台前取来一只木匣…… “打开看看，里面是我最贵重的嫁妆，送你。” “昂？”洛曦伸手去接木匣…… 陆云锦狭眸闪了闪，一把握住她伸来那只手，看着无名指上那枚银环，语气莫名，“这是什么？” 洛曦抬头望着帐顶含糊道：“你送我的，你可能忘了！” “是吗？”陆云锦深深笑了声，把盒子放进她两掌之间，“打开看看。” 盒子打开，一阵耀眼光芒闪过，“这是？”洛曦不可置信的单手捂住嘴，一颗泪不受控制落下。 她从那几枚晶核，感受到伙伴的气息…… “他们……他们……”接下去的话，洛曦不敢问，想起曾在秘境听到天道与艾迪的小话，洛曦豁然抬头。 陆云锦俯身，吻上那日思夜想的红唇，辗转厮磨，“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被翻红浪，直到红烛燃尽，男人撑着侧脸，指腹描摹女子精致的眉眼。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朝朝暮暮只愿与你相伴！ 《正文完》 ———————————— 到此，正文结束了，明日起更新番外…… 第463章 番外 江闵旭 我叫江闵旭。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人未出生便被断定身怀大气运。 大气运者有好有坏。 而我就厉害了，一样也是天注定，注定是那天弃之人，这一点，在我很小的时候已经明白。 我的双生子弟弟名叫江闵月，旭——代表朝阳，代表旭日东升，而月往往是黑暗的降临。 名字由祖父赐下，鲜有人知，我生而知之，出生起就能记清很多事物！ 祖父曾抱着我无数次感叹，庆幸有我的存在，江家不至于断子绝孙。 祖父以为我听不懂，总是在我耳旁念叨：我们旭儿乖，弟弟没几天了，让让他，以后这个家都是你的。 我虽不解其意，但明白了从在娘胎就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活不长。 于是我有意无意让着他，被爹娘抱让他，吃奶让他…… 没关系的，我一次多吃点，可以顶好久呢！ 只在屎尿淹的屁屁难受才会放声大哭，提醒爹娘，该为我清洗了。 我记得那是半年后的一个早上，娘哭得撕心裂肺，看到她哭，我也有点想哭。 因为那个称为弟弟的家伙走了，爹抱着娘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哭，是因为我难过，可明明抢吃抢喝的家伙走了，我为什么会难过呢？ 自此以后，娘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时常抱着我，看着我的脸发呆。 娘的眼睛好漂亮啊！ 一岁那一年，没人知道，娘曾把我淹没在水中，恶狠狠的说，只要我死了，阿月一定可以回来！ 眼耳口鼻灌进水，我难受极了，也害怕极了！ 如果父亲没有在那时候回来，我想我会是第一个被娘溺死在水里的亲儿子。 这件事除了父母没人知道。 事后，我被送到祖父所在山顶的茅庐，老人家看我高烧不退，仿佛明白了什么。 自此后，我更多时间不是养在父母跟前，而是陪在爷爷身边。 爷俩日子虽简单，但爷爷教会了我很多，老人家总说：有些人呐，注定父母缘浅，亲情淡薄。 我想我就是爷爷口中那个亲情淡薄之人。 简单充实的日子没过两年，一帮和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儿找上山顶。 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自那以后，我的好日子结束，开启噩梦般的童年。 可年岁尚小的我当时不懂，欢天喜地与父母团聚。 你见过被关在狗笼子里的亲儿子吗？站不直，只能蹲着或者半蹲那种！ 我几乎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时光，现在想来，真不知当年的自己如何忍受。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开始接触家族秘辛，也从父母口中完整拼凑出一件事情的真相。 蓬莱位处热带，山顶的温度却很凉爽，我不喜欢下山，最近却破例了！ 因为我想看看父母口中的天才，也是那个要为自己弟弟顶锅的倒霉蛋。 说实话，未见面起，我已经很讨厌洛九风了！ 讨厌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恨不得他消失在世界上。 父亲经常拿他与我比较…… 今天九风通读四书，明天九风熟背五经，后天九风小小年纪突破二级！ 都是同龄人，洛家小子行，你为什么不行，滚进笼子里练功背书。 类似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遍！ 事实证明，那个领着一帮孩子在中心岛疯跑的洛九风也没父亲说的那么聪明！ 至少他没看懂我怀满恶意的接近。 直到那一年，父亲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把我绑紧双手，吊在树上抽打…… 那一次，是我人生第二次距离死亡如此接近…… 就在我屎差点被父亲打出来时，是久不见我赴约的洛九风找来，救了我！ 在洛九风震惊的表情中，父亲看到他就和变脸一样，解释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偷家里东西。 接下来，发生一件让我毕生难忘之事…… 被我私下里喊成傻大哥的洛九风义正严词对父亲道：叔，您一定误会了，我认识的阿旭不是这样的人！ 您丢了什么？不如我帮你找找。 实在不行叫我爹再给您寻个一样的，反正我老子富的流油！ 就是这一句充满傻气的话，坚定不移的信任，贯穿我整个童年。 事后，我第一次找到独居山顶的爷爷，对江家所做之事和即将要做的事产生质疑。 “为什么？为什么不将真相公布，亡羊补牢？”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爷爷你为什么要和父亲一样为虎作伥？” 我是吼出来的，也忘不掉爷爷当时那种痛苦至极的表情…… 他只是搂着我，一遍一遍的说：“如果在先祖犯错之初，真相大白就好了！” 当时的我不明白，真相今天或者明天说，两者有什么区别？ 那一夜后，爷爷死了！ 这个令我窒息的家中，唯一疼爱过我的亲人死了。 我后悔曾对爷爷说出那番话。 洛九风再重要，他有我唯一的亲人重要吗？ 父亲当时的解释，说爷爷作古，换句话说，他就是自杀！ 既不想愧对祖先，也不想愧对世人。 对于江家为何守着谎言宁死不愿公布？一代又一代的将错就错…… 洛曦事后给了名词解释，叫做：沉没成本。 我绝说的很对，江家一代又一代为了这个谎言付出太多，早已覆水难收。 好比你娶一个媳妇，为她倾家荡产倾尽一切，到头来她却说要和离，正常人能答应吗？ 江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遵从了爷爷死前留下的遗愿，也不想背信兄弟，那么江闵月这个祸害，就由我亲手了结吧…… “师父，师父……”一座无名后山的坟堆前，江浮接连叫了三遍，“这都要起尸了，您老还搁那追忆往西呢？” 满头青丝，一袭白衣，比鬼更像鬼的江闵旭回神，望着脚下不停发出撞击的棺椁，似笑非笑。 “一只刚起尸的黑毛僵都要叫师父，你饭都吃狗肚子里了？” 话语刚说完，江闵旭似有感应，五指快速掐诀，脸色微微一变， “不好！浮儿你让开，洛九风那厮正在疯了样满世界寻为师。” 话落，他一道天罡印打在棺椁上，从内传来砰砰的撞击声顷刻消散。 江闵旭对着大呼惊奇的村民沉声道： “本道已经拔除僵尸体内那口阴气，明天午时，你们将尸带棺一起放到烈日下焚烧即可。” 话落，江闵旭一把抓住不明所以的江浮后衣襟，师徒身影眨眼消失在夜色。 半山腰处，江闵旭看着快速赶到坟地附近，结果扑了个空的洛九风……蓦地笑了！ 走前，他突然回过头，眸子在夜色中晦暗难明，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比他姓洛的，更早认识战安冉！” 第464章 番外 开发了时间异能新用法 大婚当日，五国来贺，洛曦这个领主格外在城中开设流水宴。 不仅城中百姓，路过的商人或者镖局，都可以坐下来沾沾领主大婚的喜气。 第二日清早，阳光散在厚重的窗帘，顺着缝隙，偷窥着满室旖旎。 洛曦是在一阵强烈过电般的感觉中醒来…… 头皮一紧，倏然睁眼，看着胸前俯下那颗脑袋……洛曦一阵头皮发麻。 “你你你，大清早的，你干嘛！”往日被懒轻灵的声音，一开口，完全变了调，全都是沙哑。 腰间被一双有力大手箍住，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娘子太诱人，我想……” “不，你什么都不想！”洛曦突然一个鹞子翻身，连滚带爬满床找衣裳。 男人不急，侧过身，单手撑头，一缕墨发滑至胸前，容颜倾城，绝色无双…… 一大清早，洛曦就被如此美色暴击，不争气咽了咽口水，但想到昨夜……她更快寻找着衣裳。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又欲又哑，暗沉的轻笑，“跑什么？成婚前不是玩我玩的很开心？” 不！洛曦欲哭无泪，昨夜敌我双方实力估算错误，角色完全调换！ 不该！集美们，相信我，永远不要相信一匹饿了很久的狼，哪怕他把自己伪装成奶狗！！！ 洛曦也不管床下那件四分五裂的衣裳是不是婚服，抓起就往身上套。 幸运的是，衣服没完全撕碎，不幸的是……该遮的地方都、遮、不、住！ 身后，男人若有所思看着香肩半露，穿比不穿更加诱人的新婚妻子，他是不是忘记，还可以这样？ 不好，感受到身后那道越来越危险，越来越炙热黏腻的目光，洛曦抬脚就跑…… “慢！”一字落，周遭时间放慢，洛曦感觉跨越一个世纪，脚才将将迈出一只。 不愧是末日最变态的时间异能，人家前奏都走完了，她空间异能还没成型呢！！！ 洛曦做最后挣扎，“我，我，我还没睡醒，你等晚上行不行？” 男人俯身靠近，一个吻落在唇边，“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异物感袭来，身体被充盈，洛曦睁大好看的桃花眸，这踏马怎么睡？ “……” 前厅，等待新婚小夫妻敬茶的洛九风从天还没亮，等到太阳正当空，愣是忍着一口水没喝！ 看着女儿奴越来越漆黑的脸色，皇帝银肴等人憋着笑。 “哥，你也是有闺女的人，至于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 远远两道璧人携手走来，洛九风正襟危坐，那张黑脸在看到夫妻二人眼角眉梢的幸福，悄悄转柔！ 其实哪个当爹的不希望儿女幸福？ “都怪你，让长辈看笑话了吧！”洛曦掐着陆云锦手臂软肉拧圈，男人脸都没变一下，低声诱哄， “怪我！晚上让你做主。” “真的？”洛曦声音拔高，眼都亮了。 男人笑意深了深，眼底闪过得逞的暗芒，表面却老实点头，“真的！” “咳咳！”厅中传来深浅不一咳嗽声，有人意在提醒，有人被呛住了！ 虽然……但是…… 我们知道你们急，但能不能等会再急，先把茶敬了？ 对上老父亲和舅舅们揶揄的目光，饶是洛曦这个厚脸皮也不免红了脸！ 蒲团摆放好，正中一对八仙椅上只坐了洛九风一个人，夫妻携手跪好，将侍女递来的茶水高举过头顶…… “爹……” “爹……” “喝茶！” “好！”洛九风接过茶水，一连喝了四杯，不是抿一口，杯杯见底那种，他笑容开怀，喜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娘暂时喝不到，爹替她喝了。” “爹这不立规矩，唯一的要求，你二人幸福，余生都要做到相互扶持，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也许就是一位父亲对儿女最深的祝福，“起来吧！” 洛九风自怀中掏出两个红包递给二人，他看着洛曦语气重了重，“你以后收敛点，不要总欺负小陆。” 自己生的闺女他还不了解吗？ 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强势，说一不二。 夫妻相处之道，可不能把男人当手底下兵训，过刚易折！ 洛曦：“？？？” 亲爹否？ 洛九风又将另一只红包塞进陆云锦掌心，“还有你，别凡事都顺着她，宠的无法无天了都！” 陆云锦笑了笑，“爹放心，洛曦很好，从认识我的那一天就对我很好，我愿意用余生都拿来宠她。” 没有做父亲的不爱听这话，洛九风笑容深了深， “走吧，荷包里是我那些年走南闯北留下的宝物，你们也该饿了，先去用膳。” 都是自家人，免了认亲那一套流程，只在饭桌上各位长辈给了改口费。 饭后，洛曦叫住溜溜达达想走的几个人说，“爹，舅舅！铭家有一上古宝物，可以激发人的异能。” “我们商量过了，想给没异能的人用了看看。” “那敢情好！”皇帝率先自告奋勇，“朕第一个来！” 洛曦却明白，皇帝身为一国之君，手握千军万马还敌不过蓬莱那种无力。 他应该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也有异能该多好，早能跟蓬莱掰一掰手腕。 事情敲定，在场都是百分百信任之人，但他们还是认真严厉叮嘱， “小陆手中有宝物一事，出你口入我耳，再不许叫旁人知道。” 他们这一辈叔侄父女感情深厚，那下一辈，下下辈呢？谁又能说得准？ 蓬莱六族千年前亲如手足，几代后还不是为了利益你死我活？ 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子孙都是好的！ 重要的事，永远烂在他们一辈人心中，不传下去！ 洛曦笑意温软了许多，得亲如此，她两辈子经历的种种也算值了！ 最后众人商定，就说洛九风迈入王级，多了项能力。 可以尝试帮人激发异能，借机把最亲近的人都叫到堂前。 看着跃跃欲试的父皇，太子扶额无奈，自打亲爹从龙椅走下来，就像变了个人！ 有点老小孩那意思，什么都想试试！ “孤先来吧。” 确认激发异能不成功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危害，但太子也不能放任亲爹给自己试菜！ 谁先都没关系，洛九风假模假样操作一番，陆云锦指尖玉佩闪过，一束柔和地白光将太子整个人包裹…… 第465章 番外 洛曦:不，我才没想触手怪 白光散去，太子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尊贵无双。 皇帝围着儿子转了圈，眼中尽是好奇，“成了还是没成？你呢？自己有什么感觉？” 太子握了握拳，力量身体都没变化，洛曦的精神力却察觉一丝熟悉。 她指着桌上办喜事摆放的桂圆花生，“表哥，试试用意念操作，让花生米飘浮起来……” 太子凝眸，按照洛曦的指引尝试。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三次…… 就在太子头脑一晕的下一瞬，面前那颗花生米微不可察动了动！ 虽然很细微，但它真真实实动了！ “这是……成了？” “成了！”洛曦打了个响指，“表哥和我一样，拥有了精神系异能。” “厉害不？”皇帝忙问。 褪去儒雅谦和的面具，战巡和洛曦一样，骨子里都是张扬霸道的人。 这会儿战巡扬起眉梢，眼底那种桀骜跟洛曦更像了，“和表妹一样的能力，您说厉害么？” “臭小子，都会反问朕了！”皇帝笑骂。 心中却很愉悦，这个儿子自小失去母后，性子太过内敛，旁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才有点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皇帝当然高兴！ 洛九风搓搓手，“开门红啊！再来！” “我我我！”皇帝跨前一步。 一样的白光，一样从表面看不出任何，他满脸期待望向洛曦，想得到满意答复。 异能不用多强，水啊火啊，只要能打架的都行！ 洛曦闭眼用精神力探测一番，她睁开眼，脸色古怪！ 舅舅识海中有一颗芝麻粒大小，七彩的晶核。 末世混了这么久，洛曦从没见过七彩晶核，不由期待那是什么！ 听了洛曦描述，皇帝最激动，属于他傲天的时代即将来临！ 因为这种异能洛曦也没见过，皇帝只能按照对方教授试着释放，“你们都退远点，小心伤着。” 他自信满满叮嘱！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第三次时，皇帝头顶，往日戴冕旒的地方赫然开出一朵花！ 你没看错，就是脑袋顶上开了朵花，那花目测油菜花大小，粉色的，要说有什么特殊……就挺漂亮的！ 见众人沉默，诡异盯着他的脑袋，皇帝狂傲霸气的脸色一僵，抬手摸了摸……触感不对！ 他笑得比哭都难看，“曦啊！舅舅开花了！” “噗！”洛曦再也忍不住，笑的直拿拳头捶陆云锦。 其余人同样发出不加掩饰的狂笑！ 皇帝不死心追问，“宝！你说舅舅开出这朵花会不会有什么特殊作用？例如活死人肉白骨？” 如果真有一些特殊功效，比如吃了他开的花可以增加力量速度什么的，他也勉强能接受。 洛曦笑得不行，拿手去推陆云锦，“你去给舅舅看看。” 事实证明，这朵花除了好看，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效果。 皇帝整一个自闭，独自坐在角落，谁跟说话也不理。 洛曦大概明白，舅舅应该是希望他的国家遍地开满鲜花，才会激发出这个目前不知道作用，古怪的异能！ “下一个下一个。”看到舅舅自闭的脸，她赶紧道。 银肴上前，来到中央位置站好。 他是洛家嫡系，没有异能本就很奇怪，这会大家都对他抱有十二万分期待。 事实也不错，白光散尽，银肴不用任何人教诲，手一甩，半米长的藤蔓凭空出现，竟然是木系异能。 不奇怪，毕竟银肴体内有一半纳兰家血脉！ 他也是对自己的异能十分满意！ 唯独洛曦，两眼发直，看着小舅舅掌心的藤蔓发呆。 脑中不期然想过前不久从系统里抠出来的po文……脑中各种捆绑束缚y连番上演！ “嘿嘿嘿！”还有她最爱的“触手怪” “笑什么？”陆云锦问，还笑得那么……猥琐！ 洛曦赶紧擦擦并不存在的口水，一本正经反驳，“没有！我没有想触手怪！” “是么？”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唇边弧度加深！ 是个鸡毛！洛曦恨不得自扇耳光，她早晚死在这张管不住的破嘴上！ 银肴完了轮到古月…… 话说，第一次将古月正式带到众人面前，他哥和皇帝那副惊呆的表情，银肴至今没有忘怀！ 记得战后他带着古月应邀去到南安府，也为见一见对方长辈确立两人关系。 事情由他开头，理应由他承担！ 古娘当时就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差点瘫软在地。 迁徙的途中不停遇见匪寇，古娘如果不是看见他拿命在护古月，来到夕云城后又有古飞开导，两人的事，估计还有的磨！ 原以为大哥也会像古娘那般阻拦，甚至强势命令他断了，事实并没有！ 大哥当时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自己想清楚便好！ 如果放在以前，洛九风一准会按照银肴想象那般阻止…… 毕竟分桃断袖之事，放在当下，没有哪个长辈可以坦然接受。 可经历过丧妻之痛的洛九风，早已将世俗看淡。 莫说两人是双向奔赴，哪怕弟弟爱上一头公猪，他也得跨越种族，给弟弟想办法！ 现在的洛九风很佛系，要求不高，是人就行！ 人家亲哥都同意了，皇帝能怎么办？ 硬着头皮给自己认了个男弟妹，想想就糟心！ 罢了，万一他横加阻拦，银肴受刺激下带个七旬老太回来，他才真正没地方哭去！ 别怀疑，这种事银肴绝对干得出来！ 经历过种种生死别离，身边之人只要好好活着，怎样都行！ “啊啊啊！”古月突然的惨叫声，将银肴从回忆中拉回，一步跨前，周身气场全开，“怎么了？” “腿没了，大铁棒子我腿没了！”古月崩溃大叫！ 银肴定睛一看，白光散去，古月整个下半身消失，独留上半身在半空飘浮。 他直接扑向洛曦，“兄弟！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洛曦嫌弃闪开，任由古月扑了个空，翻着白眼，“鬼嚎什么，异能而已，隐身异能。” 隐身属于精神系的一个分支，忽然，洛曦脑中出现一幅画面…… 如果小舅舅在于古月酱酱酿酿中，后者突然隐身，独留对着空气疯狂输出的小舅舅…… 然后银肴狂舞出藤蔓将房间封锁，用低音炮冷笑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跑啊？本王的小东西不是很能跑？” 我滴妈！洛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油了，笑得一抽一抽！ 众人目光诡异，看着不断抽抽，跟发羊角风一样的洛曦，所以……这货又在自嗨什么？ 第466章 番外 洛曦:我连后事都想好了 收起脑中不正经的黄色废料，洛曦叫来身边两个丫头，南栀和东黛，“你们上去试试！” “真的？我们也可以吗主子？” “当然！快去！”俩丫头陪她从微末一路走到现在，战场封地没一句怨言，培养到如今，早可以独当一面。 有了好处，洛曦自然不会忘记二人。 性子比较跳脱的东黛先上，白光散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出一对小梨涡， “主子你看我变漂亮没？” 洛曦还没说什么，她身旁之人纷纷点头，“咦~不说没发现，这丫头好像变漂亮了！” “你一说还真是！” 洛曦扬起眉梢，眼底闪过趣味，朝前一步指了指南栀，“你朝她大吼一嗓子，愤怒那种。” 俩丫头情同姐妹，东黛眨了眨眼，“我吼不出来！” 洛曦歪了下头，“就想象她偷你白菜了！” 东黛马上变得愤怒，“小偷，放下我的白菜！” 话音落，一波波肉眼无法捕捉的音浪随着话音扩散，朝着面无表情的南栀面门袭击…… “竟然是音波异能。”洛曦喃喃。 她曾翻阅末世早期资料见过，末世刚爆发，人类曾觉醒出五花八门的异能。 什么压缩空气，微观世界，最夸张一只预备役丧尸王曾觉醒过不死身！ 可惜那货是个卧龙，没发展起来就被人类合力绞杀，肉身晶核统统剁碎一把大火烧成灰。 否则壮大后跟时间丧尸皇不一定哪个更强！ 什么社恐福利，寄生异能，那时候的末世也算百花齐放，各种你能想象和想象不到全部出现在世界上。 可不知何时起，异能变得很单一，除了身体变异就是五行之力，精神空间这种已经是顶尖。 洛曦猜测，应该跟天道的力量有关，开始，它应该寄希望人类能肃清外来世界的病菌。 现在天道力量恢复，灵气复苏，这种奇奇怪怪的异能又出现了！ “音波异能？厉害吗？” 经过反复尝试，东黛甜言蜜语时，能不自觉让人放下防备，认同相信她的话，生气时大吼发出的音波可以进行攻击。 总体来说很不错！ “行了，以后跟人吵架就带上你，一吼一个不吱声！”洛曦揶揄。 小丫头嘴巴撅起老高，能挂油瓶了！ 下一个，南栀，谁都没想到，当初这个差点被亲爹卖进青楼，让洛曦捡回家的小丫头竟觉醒出雷系异能！ “最强攻击啊！”洛曦啧啧。 而南栀只是问，“能帮到主子吗？” 洛曦重重点头，“能，当然能！” 无论放到哪个时代哪个位面，雷系都是单体最强攻击！ 南栀满意了，悄无声息退至洛曦身后！ “今天就到这吧！”洛九风说，“城中鱼龙混杂的，送走宾客我们在慢慢来。” 虽然有一点点急迫，但大家知道洛九风说的是对的！ “……” 接下来的一个月，洛曦为躲避某只欲求不满的大尾巴狼，把自己忙成陀螺！ 说忙也不对，她更多时间带领众人在城中玩，今天搞个展览会大卖一批，明天搞个拍卖会又卖一笔…… 防御罩笼罩地界绿草茵茵，她就组织五国来玩滑草。 更远的地方大雪纷飞，她又带人出城滑冰…… 花样层出不穷，五国使臣乐不思蜀，直到离开这天才后知后觉，口袋荷包早已空空！ 洛曦站在城外挥手相送，“下次有空又来啊！本王准备更多好东西，扫榻相迎！” 坐在马车上的五国齐齐翻白眼，不来了，下次再也不来了！ 嘴上这么说，但听到洛曦嘴里的“好东西”，眼睛仍止不住亮了亮。 荷包虽然空了，可几国此行颇丰，只要出得起钱，洛曦这厮除了腰子都卖！ 送走使臣，国内官员与皇帝，热闹的夕云城一下安静下来，安静到洛曦有些不习惯！ 她喜欢静谧，只有风吹过的山间，也喜欢市井，人生百态的大街…… 喜欢不足十平米的房间，亦喜欢父母亲人住在一起的热闹喧嚣！！ 可当一回头，看到某个“晚娘脸”幽幽站在身后，什么离别的感伤都没了！ “你不要过来啊！” 夕云城—— “跟阵风一样跑远那个是咱小王爷吧？” “对对！” “那后面穷追不舍那个？” 不用说了，一定是他们欲求不满的陆王妃！ 大家同时发出善意的哄堂大笑！ 最后的最后，某人骂骂咧咧被带回王府…… 大门一关，洛曦脸色难看捏着眉心，“我说陆王妃，咱就不能有点正常交流了？” “我更喜欢深入交流……”话毕，男人欺身而上。 气氛渐入佳境，洛曦脸色变的更难看，突然一把推开陆云锦，扶着床沿从干哕到大吐特吐…… 开始yue那一下，陆云锦的狭眸都变成狗狗眼，她恶心他！ 可当洛曦真的吐了出来，陆云锦脸色彻底变了…… 翻身下床，打着赤膊光脚站在地上，不介意满地秽物，不停给洛曦拍背，取来茶水给她漱口。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洛曦红润的小脸微微发白，摇头，“可能吃坏东西了！” 见她不吐了，陆云锦赶忙将人扶着躺好，三指搭上脉搏…… 一息……两息……三息……三息后，他那张比洛曦还要惨白的脸上表情变得古怪！ 似想确定什么，反复又摸了三遍！ 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床边，双手捂脸，发出“嘿嘿，嘿嘿”间断性似哭似笑的声音。 这一瞬，洛曦连自己后事，王陵该选在哪都想好了…… 她拥有半王级实力，理论上不会生病，没见她连个感冒都没得过？可也不防止有意外发生…… 洛曦纠结，要不要陪葬呢？不要吧，她富可敌国的那些宝物怎么办？要吧，又怕被后人掘坟…… 忽然，一双微带颤抖，炙热的双臂抱住了她，一滴滴滚烫的泪水顺着男人脸庞滑落，落进洛曦微敞的衣襟里。 心脏的地方好像被火烫了下，闷闷的难受，她反手抱住陆云锦，在男人瘦弱却有力的背部拍了拍， “万般皆是命，一切不由人！” “你……你想开点吧！” “谢谢……谢谢你洛曦！”男人语不成调，哽咽出声。 洛曦脸上大写懵逼，谢她啥？ 她人还没死，这小子已经惦记上遗产了？ 第467章 番外 洛曦怀孕，害怕忐忑 “喂！你把话说清楚！” 洛曦一把将男人推开了些，看着他眼中喜悦和不知所措混杂的泪水。 心踏实了点……还好还好，这个表情，一场乌龙，只要不是自己要无了，什么都好！ 陆云锦只是重新将人小心翼翼圈回怀中。 两辈子，不，应该说三生记忆中，洛曦都是他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陆铭那一世，她是太阳，驱逐黑暗，照亮大地，自己只能默默仰望与守护！ 陆云锦这一世，他是阴沟里想拉着皓月沉沦的臭老鼠，自己弯也要将他的皓月一同掰弯！ 无论哪一世，陆云锦都不敢妄想，他竟与洛曦拥有爱的结晶！ 忽然……在洛曦古怪的注视中，这厮疯了一样跑出去，踹开门大吼：“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爹了！” 洛曦：“？？？”不是，咱就说，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再发疯？ 等等……他说什么？ 洛曦一双桃花眼一点点睁大，陆云锦要当父亲，自己岂不是…… 呃！说实话，她从没预想过这一点。 或许该说，还没有做好准备…… 陆云锦那一嗓子，把府中之人全招来了！ 洛曦坐在床上，满脸懵着供人围观，依然没从突然的变故中回神！ 周围闹闹哄哄，有人在大笑，有人在说话……洛曦全听的不甚清楚。 她只是低下头，伸手不解又新奇地戳了戳小腹。 陆云锦单腿半跪在床边，伸手握住她有些凉的小手， “别戳了，里面有了我们的宝宝，她\/他以后会叫我爹，叫你娘。” 洛曦张了张嘴，会叫他爹，叫自己娘吗？好像也不错？ 见她终于回过神，陆云锦压下心中激动，温声细语耐心安抚…… 喜欢孩子吗？并没有，他只喜欢关于洛曦的一切，忧她所忧，爱她所爱！ 洛九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先出去，留给小夫妻慢慢消化喜悦的时间！ 合上房门，洛九风无声狂笑，笑得弯下腰，手塞进嘴里，牙齿死死咬住拳头，他当爷爷了！ 他洛九风当爷爷了！！！ 屋中，陆云锦爬上床，将洛曦半抱入怀中，说起小话，“我希望是个儿子！” 洛曦挑了挑眉，语气有点不高兴，“重男轻女？” 怎么可能，男人笑着摇头，“女肖父，儿肖母，我希望咱们的宝宝像你。” 洛曦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脑中出现一个叉着腰，跟极品对骂的小不点…… 不！太魔幻了，她无法接受！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面对自己有时欠儿欠儿，挺招嫌的！ 她要是个小子，估计老爹皇帝早大板子伺候，也就依托性别优士，长辈不舍的打。 这点自知之明洛曦还是有！ 如果生个像她的小子，不用旁人，她自己先能将小家伙揍死！ “还是生个像你的闺女吧，漂亮又安静，多好啊！” 洛曦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关于生男生女，性别的讨论，一直争论到洛曦怀胎三个月！ 肚子微微显怀，她正脸色阴沉盯着桌上自己根本不爱吃的东西。 自打接受了她有孕这个事实，全家总动员，十二时辰把她看管起来，不许乱跑也就算了，饮食上特别严格。 既要有营养，又不能营养太盛，陆云锦是医者，怀胎太大担心她会不好生育！ 那洛曦能吃的东西就很有限了！ 期间，不仅退位的皇帝带来宫中一半御医和厨子，营州也同时放出消息，重金诚聘调理师。 洛曦怀相不是太好，原因无他，这货太不安分了，挺着肚子也要出去玩！ 她倒不是故意让长辈和陆云锦担心，天性使然，把她关在府里养一个月，比要她命还难！ 闲的都能长毛！ 直到快两个月，陆云锦说她怀相不太好才肯安分，也不知道真假！ 陆云锦自己就是最好的医者，但老父亲不放心，一定要请来更多人看看才行。 两个男人一致认为是药三分毒，自打洛曦怀孕以来，没吃过一口药，精心搭配的药膳到是吃了不少。 所以……区别在哪儿？？？ 如此，终于挺过了最危险，也最惊心动魄的前仨月！ 期间，洛曦唯一的消遣就是欺负陆云锦，吊着他不上不下，以报大婚当月之仇！ 每次看着男人隐忍，却不发一语，默默去泡凉水的背影，洛曦就会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可三个月才过，她就为年少轻狂的自己付出惨重代价…… 大口呼吸，眼前闪过白光，身体软成一滩水躺在床上的洛曦想，原来……可以用的地方这么多？？？ “……” 这天，送走请来给她解闷，表演杂技的戏团，老父亲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挠头， “宝啊！你说你娘在哪呢？不会在你肚子里吧？” 这句话不亚于十二级天崩海啸，洛曦皮都绷紧了，“洛大壮，你这是什么阴间发言？” 她娘要在她肚子里，那是洛九风媳妇？还是他孙女？ 天道指定不能这样胡搞，它敢，她就敢毁灭世界，全别活了！ 洛曦之所以皮紧，是她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腹，目光逐渐变得惊悚，她娘万万不可能，那她内帮伙伴呢？？？ 有没有可能投生成自己的儿子或者闺女？ 如果是粉黛……洛曦都省去生育步骤，她能拿刀破开肚子，自己出来！ 如果是闪电金刚就更过分了，洛曦实力拒绝那一对卧龙凤雏，跟她扯上半点血缘关系！ “啊！啊啊啊！”想到那个画面，洛曦突然崩溃大叫！ “……” 自打这日起，往日恨不得站敌人坟头蹦迪的洛曦蔫吧了…… 整日里疑神疑鬼，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 陆云锦无法，只能变着花样弄好吃的，甚至允许洛曦吃一点被他视为垃圾的食物。 这种忐忑中带着焦灼的情绪，一直到四个月，她被确诊为双胎。 洛曦从椅子上无力滑坐在地，双眼无神，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如果细听，她在说：“完了完了，一定是那对卧龙凤雏找我报仇来了！” 为什么不怀疑是粉黛和花花？ 粉黛性子独，特别独，她忍不了这辈子都和花花绑定在一起！ 洛九风这时候小声对陆云锦问，“除了双胎，知道男孩女孩了？” 洛曦悄悄竖起耳朵，就让她死个明白吧！ 第468章 番外 兵慌马乱的生产，龙凤胎 “出门说！”陆云锦示意洛九风跟他出来。 不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洛曦伸出尔康手，“你们回来！” 两个男人同时回头，表情古怪，“不是你自己说，太早知道孩子性别就没有惊喜了？” 好吧！洛曦默默放下手，的确，她想知道，精神力也可以内视，左不过是想有些期待！ “……” 日子在鸡飞狗跳中一天天过去。 洛九风确定她这一胎平稳，也开始忙碌起来。 他的忙碌就是追杀江闵旭。 江家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这个神棍能算出安冉下落，洛九风一天也不愿意多等。 然，江闵旭只是被废去异能，道术还在，他不想见，洛九风死也找不到！ 几个月过去，父女俩同款暴躁！ 这天，洛曦撑着硕大的肚子，在工厂区和人一起研制产电。 时代想要进步，电力必不可少。 蓦地，小腹突然传来阵阵般疼痛，下裤一片濡湿，没有经验的洛曦差点以为自己尿裤了！ 她抓住身旁男人手臂，语气镇定，“我可能要生了！” 陆云锦脸色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两只手无处安放，最后一把将洛曦拦腰抱起，疯了样跑向王府…… 洛曦：“……”你不觉得我自己用空间瞬移回去更快？ 但看他额头冷汗成片滴落，眼神都快涣散了，洛曦想了想，没说话！ 最后，他竟只用一盏茶时间，跑完步行需要一个时辰的距离。 王府医者产婆早已待命，她被顺利送进产房，安排得明明白白！ 洛九风跟银肴合力，才把双目猩红的陆云锦从产房架出去，“女人生孩子，男人在里面会影响运势！” 陆云锦豁然偏头，眸色极为恐怖，“我不在意影响什么运气，让我进去陪着她！” “我是说！”洛九风非常淡定，“怕你影响了曦儿运势！” 话落，陆云锦脸贴着门，如同一座雕像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其余人也没离开，在搬来的椅子前一同坐下。 紧张、激动、担忧、期待统统都有！ 大约过了一盏茶，里面传来产婆的声音，“小王爷，疼就叫出来！” 洛曦：“？？？” 洛曦满脸期待：“叫就不疼了？” 产婆：“？？？” 血水一盆接一盆端出，被大门拍到一旁的陆云锦好似不会动了，盯着血水的眼神泛上红血丝！ 他的洛曦流血了，她一定很疼！ 就在陆云锦脑中名为理智那根弦快要彻底崩断时，产房内传来一阵霹雳乓啷和洛曦的鬼哭狼嚎， “不生了，我不生了！” 陆云锦浑身一颤，不管不顾往里面冲，被洛九风挥手镇压，“你干什么？别进去添乱了！” 女婿虽为医者，可他现在哪还有理智在？放进去不是添乱是什么？ 陆云锦却执拗往屋里冲，“她不生了，你没听她说不生了？” 洛九风：“？？？” 你当买大白菜呢？不要还可以还回去！ 屋里摔摔打打的动静更响，下一瞬，床好像被踹塌了，伴随产婆医者的惊呼…… 洛九风也坐不住了，他总不能自己进去看着女儿生产，一松手，放这小子进去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门打开又合上，陆云锦首先被产床上鲜艳的红色，刺痛了眼。 他快步走到正耍脾气的洛曦身边，“不生了，我们不生了，你忍一忍，为夫想办法将他们弄出来扔了。” 他从眼神到表情都很认真，到是一下子逗乐了洛曦，感觉都没那么疼了！ 又想笑，又痛，洛曦脸颊抽抽，偏头小小声跟陆云锦耳语，“脑，脑袋！孩子脑袋太大，好像卡在里面了！” 男人半跪在床头，一下一下摸着洛曦汗湿的额头，盯着她小腹的目光阴森恐怖， “快点滚出来，再折磨你们娘，别怪我把你们扔大街上，让狗叼走，乞讨为生……” “说什么混话……”气得洛曦拿手打他。 突然，她脸色微微一变，蓦地一口咬在男人手背上，接着张开嘴啊的一声惨叫……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们狂喜，两只手从喜被下抱出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娃娃。 看了眼连忙道喜，“恭喜小王爷，喜得千金！” 这句话，犹如天籁，让仰头大喘着粗气的洛曦笑出声，不是那对卧龙凤雏，太好了！ 有专人去为孩子清洗，裹上襁褓！ 洛曦来不及看一眼，又一阵剧烈宫缩袭来…… 这次没吃多少苦，轻松诞下老二…… 货卸出去，洛曦整个人都轻松了，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任由产婆按压排出恶水。 “恭喜王爷姑爷了，这是位小少爷！” 抱着孩子的是皇帝带来，宫中的老产婆，关于接生这一点，没人比皇宫出来的人更专业。 铭家都要靠边站。 产婆瞅着孩子小脸，“哎哟哟，这小少爷是婆子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瞧这小脸，这五官……” “姑爷，您要抱抱么？” 陆云锦压根没理会，一个眼神儿没施舍给襁褓中的儿女！ 确定洛曦排完恶水，扶着人头换了个高点的枕头，转身端起小炉上一直在温的鸡汤，吹了吹，递至洛曦唇边， “来，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喝完鸡汤闭眼睡一觉。” 其实洛曦精神头蛮好的，听到两个孩子被打脚底板的哭声，她应付似的喝口汤，两眼巴巴望向产婆怀中。 伸出手，“我看看。” 陆云锦把她伸出的手按回去，塞进被子里，示意产婆把孩子放在洛曦枕边。 洛曦一看就笑了，她分不清哪个是儿，哪个是女，只看见两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猴子！ “产婆，您逗我吧？这也叫漂亮？” 右边这个手脚在襁褓都不安分，张着嘴大哭，嘴里还冒着口水泡泡！ 而左手那个小东西，不哭不闹，只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洛曦左看看右看看，一双眼睛不够用…… 很神奇的，开始第一眼，只觉得丑，不知何时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感。 心都要融化了，如何也看不够！ 陆云锦见她只顾看孩子，东西都不吃，一把将两个娃襁褓抓起，塞回产婆手中， “带出去给爹他们看看！” 然后跟变脸一样，回过头，温声细语对洛曦说：“咱们先吃了东西歇会，孩子等醒了再看好不好？” “……” 这一天，营州之主顺利诞下龙凤双胎的消息风一般扩散，各家拿出爆竹，气氛比过年还要热闹！ 一个形似乞丐的男人脚步踉跄走在街头，看样子，神志已然不清，嘴里却念叨着： “我当祖父了，本侯当祖父了呵呵呵！” “……” 洛君心小宝宝甫一睁眼，竟然在枕边看到了娘亲，亲娘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不对，小宝宝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娘跟爹，还有粉黛姨姨他们不是去了那个地方，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469章 番外 洛樱幼洛君心，不一般的俩宝 阳光温暖的午后—— 一只白色体型庞大的老虎，眯着眼，神态被懒趴在院中，有力的尾巴时而甩动。 小白每甩一次尾，带起身边摇篮晃动，里面两个白白嫩嫩的宝宝裹着襁褓，小脸露出恬静睡颜。 话说洛曦回城那日，说给小白带了礼物，大白虎满心期待！ 时不时出现在洛曦左右，提醒她该给礼物了。 结果，内个吃得多拉得多的无良女人，只是把它领到王府的人工湖旁。 水浪一阵翻涌，在小白眼睁睁的注视下，湖面缓缓冒出一颗蛇头…… 小白当时一身漂亮的皮毛就炸了，什么东西？光一个脑袋快比它大了！ 这还没完，蛇头冒出的同时，岸边又走来一只优雅的羊驼…… 它没看见那羊驼怎么出现的，发现时，对方已不足自己十米，别问它怎么从一只羊驼身上看到优雅！ 小白半俯下身，发出低吼，警告对方不要靠近，白泽只是看了看它，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打量。 没看错，那只羊驼正在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瞅它！ 小白当时就炸了，心说水里那个硕大的不明生物也就罢了，一只羊竟也敢瞧不起它百兽之王？ 当时扑上去，就想给这只羊驼点教训，让它看清家中兽兽里谁才是老大！ 洛曦就在一旁抱臂看戏，不阻止，亦不提醒。 下一瞬，它扑出去的身体就扑了个空，那只羊驼只是稍稍向左一步，完全躲开它的攻击！ 接下去的画面，小白不愿意回想……它百兽之王，小红踏雪的老大，竟被一只羊驼教做人，哦不是，做虎！ 自此以后，小白开启被羊调教的虎生…… 洗衣带孩子已成家常，一只虎，就差会做饭了！ 而那个无良女人只是摸它脑袋，还说这是它的福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越想越气，拍打摇篮的尾巴不自觉加重了力，可能摇晃幅度太大，里面睡觉的大宝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小白赶紧起身过去，爪子扒拉摇篮，它不会说话，虎脸却能看出焦急。 “吼吼吼！”人类幼崽，你怎么了？拉了尿了还是又饿了？ 一门之隔的屋中—— 正在听陆云锦给自己念书的洛曦撑起身子看向门外，“你去看看，孩子怎么哭了？” 男人淡定扶着她重新躺好，手脚塞回被子里，语气不咸不淡，“爹会去看，你好好躺着不用担心！” “还想听什么？我给你念！” 洛曦表情一言难尽，她一个半王级强者，需要向普通人那般坐月子也就算了…… 陆云锦这个当爹的，却一点没有孕期他表现那么热忱！ 仿佛生出来就行，孩子搁那不用管，自己能长大！ 气得洛曦拿手拧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生的孩子？” “怎么可能？”陆云锦一脸无辜，在她圆润气愤的脸颊亲了亲，“孩子有爷爷有舅姥爷他们疼爱！” 顿了顿，他表情认真，“而你身边只有我！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洛曦明白他的未尽之语，孩子都要靠边站！ 这么一个满心满眼全是她的男人，洛曦说心里不甜蜜那是假的！ 然，却在下一刻，院子里传来小白吃痛的低吼，不知发生了什么，洛曦一急，陆云锦马上起身…… 推开门时，洛九风正大步走来，院中的情况也在此刻一览无余…… 大宝的小手手不知何时伸出襁褓，正一把抓在小白搭在摇篮边的大爪子上，小嘴里发出一串银铃般咯咯咯的笑声！ 反观小白，很明显一个吃痛表情，又不敢吼太大声，担心吓到宝宝！ 洛九风赶紧弯腰将孩子抱起来，使了点劲，才将大宝的小手从小白爪子移开，表情惊讶了一瞬…… 接着一左一右抱起两个孩子，脚步跟在陆云锦身后进屋。 因为亲爹不上心，龙凤胎出生快一个月，就大宝二宝的叫着…… 小白一瘸一拐跟着进来，被大宝捏过哪只爪子搭在床头，“呜呜呜！”你看看，我爪子都快让你娃握断了！ 洛曦看了看小白微肿的大爪子，伸出手，自洛九风怀中抱过大宝。 一个月，姐姐的皮肤已经褪去褶皱，初露婴儿的可爱嫩白！ 五官比起陆云锦，更加像她，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眼尾偏长，小鼻子挺翘，抱在怀里小小一只。 洛曦伸出手逗弄她，大宝伸出小手手握上她的指尖一用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力道，洛曦笑容深了深。 洛九风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看着俩宝的目光尽是慈祥与喜爱，他道： “正想跟你说说这事，大宝的力量是不是有些不对？太大了点！” 洛曦给孩子换了更舒服的姿势抱，闻言莞尔一笑，“三级力量异能，劲能不大么？” “三级？”洛九风吃惊！ 一个月，他没敢用任何力量探查孩子，就怕一不小心伤到哪！ “可不是！”洛曦说：“最早喂奶时我就发现了端倪，因为她太小，不好细究。” “刚试了试，力量有三级！” 洛曦狠狠在闺女脸上亲香一口，小家伙不仅五官像她，异能估计也随了她。 目前除了显露在外的大力，别的还不好看。 话说回来，出生异能就有三级的宝宝，放眼末世五百年都没见过！ 洛九风把大宝抢过来抱在怀里，喜得见牙不见眼，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她家完全反过来，重女轻男。 洛曦又把二宝抱起，被大人搬来抱去，小家伙只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都懒得睁。 洛九风看看这个，又看看闺女怀中那个，对又跑去献殷勤的陆云锦有些不顺眼。 “当爹的人，怎么日渐油腻？俩宝快满月了，大名起好了吗？” 陆云锦给洛曦捏被子的手一顿，他忙着照料洛曦，哪有时间给孩子取名？ 洛九风也没指望他说出什么人话，看着怀中的大宝，目光慈爱， “姐姐大名爷爷来取，弟弟让爹取好不好？” “洛樱幼，以后我们大宝就叫洛樱幼！” 看得出来，他在孩子取名上下过功夫。 陆云锦捏紧袖间一张写满字的宣纸，看着怀里的儿子，话却是对洛曦说的…… 二宝恰在此时睁开眼，心里跟父亲同步念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君心，他便叫洛君心！” 洛君心懒懒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就知道还是这样！ 第470章 番外 二宝的来历 他不是穿越，亦不是重生。 十年前，父母带领人去往那个地方以后，他一心钻研自己的时间异能！ 在使用时间回溯时，不知怎么突然晕倒，再醒来竟回到娘胎里，传说中的回炉重造么？ 当时正逢娘亲生产，他以为自己还在时光回溯中，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一脚将妹妹踹了出去！ 因为是哥哥，爷爷舅爷从小教育他要谦让照顾妹妹，小丫头仗着长辈宠爱和那一身怪力，从小开始欺负他。 回想起童年经历，他下意识先把人踹出去！ 结果闯了点祸，让本该生产顺利的娘亲差点难产。 一个月，也够他明白，自己在尝试回溯一株灵植时，不小心把自己一同回溯带回到过去。 时间异能不愧为已至最变态的能力，博大精深，以后断不能再胡来，万一把自己回溯没了怎么办？ 不幸中的万幸，他回到自己幼年时期，又可以被香香美美的娘抱在怀里亲香。 家中，他最喜欢母亲了，娘不会像爷爷那般偏爱小妹，也不像爹对他可有可无…… 娘总是抱着他，说他太安静了，不像妹妹爱哭会闹，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娘则把更多的心血放在他身上！ 也是因此，占用母亲太多精力，爹才从小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看不惯！ 所以我最喜欢美人娘亲！ 看到旁边咿咿呀呀，拿手扇着爷爷老脸的小魔王，和笑得跟个烂柿子一样把脸凑上去让她打的爷爷…… 哦，对了！今生他才是弟弟，再也不用让着这个小魔王了！ “……” 三个月过去，今天是百日抓阄宴，长辈们欢天喜地齐聚一堂。 洛君心小宝宝的美梦也醒了！ 看着这个趁大人不注意，又爬到自己身上，流了他满身满脸口水的怪力女，生无可恋！ 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把她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小君心最后只能祭出大招…… 一、二、三：“哇！哇哇哇！” “怎么了怎么了？二宝怎么哭了？”前厅招待宾客的洛曦赶忙过来耳房。 看到又爬到弟弟身上，还拿“无耻”的小嘴去啃弟弟脸蛋的大闺女，赶紧将两娃分开…… 抱起哭得直打嗝的小儿子，心疼在怀中一下一下轻拍安抚，“姐姐臭，姐姐坏，娘一会打她，我们不哭了！” 洛曦也是服了，女儿发育快一点，不到四个月开始长牙，她可能痒，一养就拿弟弟的小脸蛋当磨牙棒！ 宝宝皮肤娇嫩，她第一次发现，闺女都快把儿子脸啃破皮了，他也不会哭！ 只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自己。 小儿子太乖了，平日不哭不闹，乖的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洛曦发现之后，也将重心转到儿子身上，不能因为他乖，不吵不闹就忽视。 安静的宝宝需要更多关爱！ 她说服了，也是因为这两个家伙，放一起打架，分开还哭，尤其女儿那大嗓门，一开嗓，谁都别想睡了！ 洛曦明白，胎儿自打母体就在一起，早已熟悉彼此的气息，分开会失去安全感，抱在一起才安心！ 小儿子懂事，只要不过分，大部分时间都由着姐姐胡来，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抱着他拿他当磨牙棒！ 洛君心能怎么办？ 以前早习惯了，小魔王的气息不在身边，他还会下意识去找！ 嘴上嫌弃，心里一直都是宠着妹妹的，不对，现在是姐姐了！ “……” 抓阄宴结束，日子在一天天鸡飞狗跳中过去，转眼两只一岁了！ 大宝已经断奶了，小宝从很小的时候就只吃装在容器里的奶，让洛曦颇为不解！ 这之后，洛曦也终于坐不住了，跟洛九风一起满世界寻人！ 使用空间瞬移，离开几天，父女就回家看孩子。 天大地大，漫无目的找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一晃三年过去—— 这日，垂头丧气的洛曦跟洛九风再次无功而返。 “爹，西北两面已经找遍，我们过两天向着东南方向进发。” “可！多休息几日再找。”洛九风颔首，找寻妻子，他虽然急，但也不是一蹴而就。 多日没看见孙子孙女，他也想念的紧，停下来，也让洛曦歇一歇！ 父女俩跨进府门，不见往日翘首以待的两小只。 听门房说才知道，二宝最近迷上说书，每日早上都会去茶楼，在那边用早膳。 得嘞，洛曦听完，跟洛九风一起打算先把儿子接回来！ 路上，洛曦笑道：“难得见二宝喜欢一样事物！” 两个小家伙，一个喜静，一个喜动。 姐姐才三岁开始上房揭瓦，弟弟却喜欢躺在小白蓬软柔松的皮毛里晒太阳。 小脑袋里整日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可不是，小家伙年纪小小比他爹还深沉，这样下去可不行，有点喜欢干的事才好！” 说话间，父女来到门房说的那座茶楼外。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照射在坐在二楼小小仙童身上，仿佛为其镀上一层光晕。 此时他坐在比他还高的四角椅上，桌上放着几样点心，小手有节奏的随着下方小曲打着节拍。 一只大白虎安静趴伏在脚下，时而懒洋洋抬头，看看周遭路过之人，确定没危险再重新趴下。 仙童与白虎的搭配，早已成为城中一道风景。 都知道这是领主家的宝贝！ 那张酷似陆云锦不染尘埃的小脸搭配一袭白衣，让夕云城百姓和来往过路之人如何也看不够！ 洛曦静静看着儿子，唇边不自觉蔓上笑意，如何也稀罕不够的感觉填满心间！ 洛君心忽然感觉到什么，没朝楼下看，而是用那稚嫩的小嗓音扬声喊： “傻舅舅，帮我将糕点打包，该回家了！” 话落，正欲上楼接儿子的洛曦看到一个熟悉之人。 当年，正道村被大火烧毁，村民举家搬到夕云城定居，洛曦看到的熟人正是当年村里那个铁口直断的傻子。 他因为预测了村民的死亡时间，差点被当成杀人犯抓走，事后进入洛曦作坊做事。 一晃多年，曾经的傻子早已成年，笑容却还像曾经那般敦厚，充满稚嫩。 洛曦走上楼，拍了拍其肩膀，傻子回头，“还记得我吗？” 她说话间，却没注意身后的洛九风望着一个方向呆立，浑身紧绷…… 看到这一幕的洛君心微不可察笑了笑，朝娘伸出一双小手要抱抱！ 第471章 番外 找到安冉小萝莉 洛曦抱起儿子，傻子惊喜的声音传来，“洛曦！” “是我！你这是？” 傻子一边麻利的帮小君心打包糕点一边说，“跟娘子，开茶楼！你这些年还好吗？” 他怎么不记得？洛曦是过去村里唯一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白色的人，他不会忘记！ “你都成婚啦？”洛曦惊讶，时间可过的真快！ “跟你前后脚！”傻子挠头，露出憨厚干净的笑容，他对着一个方向招手，“安冉过来，跟姨打招呼！” 蹬蹬蹬——正对门的包厢中，一个跟洛君心差不多年纪，走路还有点摇晃，扎着小围裙的小身影跑来。 洛九风双目死死盯着由远及近向他奔来的小小身影，“爹爹！爹爹！” 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弯腰一把将人捞进怀中，双唇不停颤抖，“安冉，是你吗？” 傻子智力比常人稍低一些，看到有人抱走闺女，二话不说急了，一把推搡过去，嘴里大叫， “你这个小黄人，放下我闺女！” “放下她，我让你放下她！”推不动人，傻子急得团团转。 此时，自打听到“安冉”这个名字就有点出神的洛曦终于回神，不由分说将女娃从老爹怀里抱过来。 “我知道你激动，但你等会在激动，别吓到孩子父亲。” 洛九风深吸口气，抑制住颤抖的身体和双手，语气坚定，“曦儿，她就是你娘，爹不会认错！” 洛曦：“？？？”人话否？指着三岁女娃差点让她喊娘？ 还好傻子没完全理解，注意力也在女儿身上，否则听懂了，非把他们父女当失心疯轰出茶楼！ 洛曦此时才有空看清楚女孩长相，鹅蛋脸，凤眼，天生一双笑唇，嘴角弧度自然上翘。 怎么说呢，嘴部轮廓几乎跟她一模一样，但论整体，跟皇帝更像，足有八成。 洛曦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对情绪稳定下来的傻子抱歉笑道： “你闺女吗？长得真漂亮，不亚于我家的臭小子，我爹有些冲动，让你受惊了！” 傻子摇头，表示没事，甚至傻乎乎笑了出来，“漂亮，随她娘，客人都喜欢！” 说话间，一名容色平平，穿着却十分干净的妇人从楼下上来，人未到声先至， “喊什么呢？从楼下都听见你声音了！” 傻子忙跑过去拉起妇人，“我媳妇，漂亮吧？” 洛曦嘴角一僵，怎么说呢？不丑，但也和漂亮不沾边，但她礼貌颔首：“你好，我是傻子朋友，洛曦！” “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村里的小白人！”傻子高兴也道。 这小黄人，小白人的……好吧！独特称呼！ “您，您好！”妇人拘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她相公心性单纯，没有上下之分，但她可认得，这位可是大庸的王，夕云城之主！ 一行人坐下来，说叙旧。 洛曦情商多高呐！只要她想，没有撂地上的话，话题很自然转到孩子身上。 妇人也慢慢不再那么拘谨，谈及宝贝闺女，脸上带着一种与有荣焉，话也是滔滔不绝！ 洛曦套出想要的消息，低头一看，小安冉一双又细又长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与洛九风对视。 两人不知对着看多久了，都有点出神。 妇人也对女儿的奇怪表现感到惊奇，洛曦赶紧转移话题，连带转移注意力，让那二人再对视会儿！ 茶楼生意不错，夫妻也要忙，洛曦不好一直留下去，话说差不多，她带人起身告辞。 走时，小姑娘一直眼巴巴望着洛九风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走了，心底有一种难过！ 饿肚子的那种难过，想哭！ 洛九风没发疯，冲动做下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很乖跟洛曦回到王府，父女一路上都很沉默。 小君心乖乖窝在娘怀里，也不吵闹！ 真好啊！回到过去，提前让爷爷奶奶重逢。 前世，娘遍地寻不到人，最后把江浮抓了起来，逼江闵旭现身。 爷奶是在几年后重逢，那时候爷爷虽还是二十来岁年轻相貌，可因多年寻不到人，眼神却透露出一种沧桑！ 可惜那时候的君心还小，对于爷爷在哪里找到奶奶，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人最后在城中找到。 有机缘回到儿时，他就要尽力弥补当年的遗憾。 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傻子特征好找，他便先一步找到了，安排了这次相见！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娘，只是自己的一点点小私心啦！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他已经长大成人，如果全盘托出，他就不能像现在心安理得被娘抱抱！ 娘亲不介意，他自己也会觉得丢人啦！ 二宝的心理活动，洛曦自然不知道，回到王府前厅，看到沉默坐在那的洛九风，她开门见山问， “人找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以为爹会神思不属，哪知他十分冷静，条理清晰，“把皇帝找回来，先认安冉为义妹，把辈分问题解决。” 这个答案属实超过洛曦预料，她觉得棒极了！ 接下来，洛九风制订一份完美的养成计划，听得洛曦直呼内行！ 她敲击着桌案，“我观……呃！我观娘并没有前世记忆，爹知道怎么回事吗？” 天道答应会把记忆还给众人，父女俩这三年才一直按照这个方向寻人！ 比如谁家孩子生而知之，或者行为异常，超出同龄人。 他们就怕带着记忆的战安冉年纪太小，寻不到皇城认亲。 父女俩根据这个问题讨论一番，殊不知另一面在睡午觉的小安冉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一国公主，却因不受父皇喜爱，带着弟弟在吃人的皇宫夹缝求存！ 被梦惊醒的小安冉大口呼吸，大眼睛里尽是茫然…… 不过梦就是梦，看到娘亲那一刻她全忘了，伸出肉乎乎小手，奶声奶气要抱！ 接下来的日子里，父女一边等待皇帝，一边三不五时去茶楼跟小安冉培养感情。 二宝喜欢茶楼里的点心，夫妻对于大人物时常的光顾也便不奇怪，殊不知这一家包藏祸心！ 终于，终于在三个月后，大漠孤烟看黄沙的皇帝风尘仆仆赶回，水没喝一口，张口就问：“我皇姐呢？” 第472章 番外 老一辈都相信转世之说 一路上，饶是洛曦叮嘱很多，她娘年纪还小，莫要吓到人…… 可当皇帝切切实实看到年幼时的长姐，仍止不住泪水鼻涕横流…… 茶楼包厢中，洛曦抱走小安冉，打发她爹娘去忙。 小丫头站在宽大的圆桌上嗦着手指，惊疑不定看着面前眼泪鼻涕水横流的大叔，歪了歪头， “小天，都长这么大了？” 一句话，让战傲天彻底破防，一把将人搂进怀中，“皇姐，皇姐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洛曦赶紧在包房布下一层精神结界，以防他哭声太大把狼招来！ 看人都要被皇帝勒的喘不过气，洛曦赶紧解救出来抱在怀里才解释： “她不是记得你，据她母亲说，安冉最近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时而惊醒。” 赎洛曦无法对一个没恢复记忆的小豆丁喊娘。 “您回来的前三天，小安冉已经认出银肴，但因为她太小，有时候对自己蹦出来的话也不明白。” 皇帝擦了擦眼泪，情绪稳定很多。 这时候吴娘子，安冉这一世的母亲，端着一盘各色糕点叩门，进来看到眼眶通红的皇帝十分讶异。 忙撂下食物紧张问：“这孩子不小心弄伤您了？” 皇帝虽然退位当起了太上皇，可从民间到朝堂，依然对这位给大庸带来海清河晏的皇帝十分敬重。 吴娘子就怕孩子调皮，手下没个轻重误伤到人！ 看到把他小皇姐藏到身后，用整个身体护住的吴娘子，皇帝笑了笑，“没有的事，您别担心！” 一个“您”字差点叫吴娘子跪了！ 当今天下谁能担得起皇帝尊称？ 洛曦见她手足无措，差点跪下来给舅舅磕一个，扶着人到椅子上坐好！ 突然……皇帝自身后的来喜怀中接过一卷画轴，展开在桌上铺平，“这位娘子请看！” 画中，背景是皇宫御花园，一个眉眼凌厉的少女手执一把宝剑，站在百花丛前。 吴娘子看入神，她怎么分辨不出来？等到自家闺女七八岁时，就应该是画上的样子。 五官眉眼，连耳尖那点红色小志都一模一样！ 吴娘子很不安，下意识握紧洛曦的手，将女儿抱得更紧！ 洛曦有点意外，来前说好先和小安冉建立了感情再徐徐图之，没想皇帝一来就打直球！ 皇帝看着吴娘子的眼睛，郑重其事，“如你所见，画上是朕已故的皇姐。” “朕与你女儿有些缘分，想收她做义妹！” 吴娘子：“？？？” 没病吧？自己闺女能当这糟老头子孙女了，义妹？扯不扯？ 但她没吱声，用沉默表现抗拒！ 这时候，洛大忽悠上线，拉着吴娘子的手笑意温和， “上了皇家玉牒，代表有资格竞争大统，认义女不合适，义妹多好啊！” “我们不是想将安冉从你身边抢走，只是多点亲人疼爱照顾她不好吗？” 如果这对夫妻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父母，洛曦这霸道性子会二话不说将人抢走。 可无论傻子还是吴娘子，都拿闺女当眼珠子疼，她虽霸道，却不是不讲理。 洛九风也拒绝这种做法。 战安冉上辈子童年起开始经历尔虞我诈，大家都希望她此生平安喜乐，直到恢复记忆！ 吴娘子张了张嘴，“真的不将安冉从我身边带走？” 一来，皇命无法违抗。 二来成为皇亲国戚，这样天大的喜事哪个平头百姓能拒绝的了诱惑？ 别说她务实，这便是普通百姓内心的真实写照。 别说是为女儿增一门干亲，就是他们真强硬把女儿过继到皇家，亲生父母为了儿女前途也会咬牙同意。 洛曦笑了，“我人就在夕云城，能把安冉带到哪？” 吴娘子一听更安心许多，“此事我做不了主，还要请婆婆和丈夫来决定，小王爷，太上皇，你们稍等一会。” 她就是附近村落中普通农女，正好家中祖传一些制作糕点的手艺。 正道村迁移，洛曦给了每家一门手艺，让他们自选，继续种地也好，做点小生意也行！ 傻子家选择了糕点生意，他心性纯善，材料上从不偷工减料，很快受到百姓欢迎。 一来二去便和同样卖糕点的吴娘子结识，走到一起。 很快，傻子推门进来，抱着闺女狠狠亲了口，“爹就说你命好，生来就是金色的小龙，没错吧？” 最后三个字，是对比他晚到一步傻娘说的。 傻娘愣了愣，孙女出生起，儿子时不时就会说她是条金色的小龙。 女儿家只盼嫁得好，成凤有可能，小金龙是什么？傻娘知道儿子的特殊能力，虽然不解，也把这事记心上了。 没想才过三年，傻儿子的话竟灵验了，太上皇的义妹啊！那不是小金龙是什么？ 深深看了眼，那边自打生完孩子，多出一种母性光辉的洛曦。 这个孩子最早在老洛家人嫌狗弃，没想能走到如今这种高度！ 年轻人不信鬼神，但她老一辈都相信有转世之说。 孙女容貌既不像爹也不像娘，再看到皇家众人的迫切反应，傻娘心中有了些猜测。 问清楚来龙去脉，没多犹豫便答应了。 洛曦猜这也是皇帝故意为之，暗示身份，让这一家心里早做准备，为将来战安冉恢复记忆铺路。 最后说好，不会将安冉带离父母身边，由皇家和夫妻一同抚养！ 傻子姓王，皇姓当然要放在前面，她玉蝶上的名姓会更改为战王安冉。 这名字，洛曦啧啧！ 待事情敲定，皇帝才想起来问：“你爹呢？” 洛曦手撑着头，一指窗外，对面屋顶上某个角落，那里正有道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黑影。 自从找到他娘，爹就变成这样了！ 古有梁上君子，今有猥琐小人，洛曦无奈， “他想靠近，又怕时间久了人家父母起疑，整天躲在暗处瞅着媳妇傻乐！” 听上去好笑，细想还挺辛酸的，当年老父亲也是这般想靠近她，又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她厌弃。 现在也一样，他怕自己的鲁莽或者哪里过激，让安冉父母起疑，从而将他排斥在外。 种种怪异行为来源于不安，他承受不起在失去一次的代价。 是一点心理问题，时间可以抚平创伤！ 事情敲定，但太上皇收义妹是大事，上玉蝶需要到京城走流程…… 第473章 番外 长公主回来了，二宝要去南桑 定好日子，洛曦派人照料茶馆，两大家子人启程出发上京。 队伍中，最高兴要数小樱幼，一片野花，一座瀑布都能让小丫头兴奋很久，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整天不是骑在洛曦脖子上，就是窝在她怀里。 弟弟稍微靠近就会被她呲着小米牙凶走，这性子，属实霸道了点！ 一路上笑料不断，终于在天彻底热起来前，一众人抵达京城。 当听说太上皇要认义亲，还是认个女娃娃，京城瞬间炸锅了。 但因太上皇执意，皇帝答应，闹了一阵朝臣也便偃旗息鼓。 反正只是多一位公主，不是皇子……已经很好了…… 好个屁，洛曦余威尚在，京城新一批的青年才俊也已长成！ 认亲大典这天，群臣携家眷进宫来贺，几名十三四岁的贵女围着小安冉面露鄙夷。 “哪里蹦出来的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啧啧啧，亲爹还是傻子，也不羞愧吗？” 开始安冉没什么反应，但听对方敢骂她爹是傻子，小小身影跟炮弹一样冲上去，骑在贵女脖子上揍人！ 大宝一见，二话不说冲上来帮忙…… 两个不到四岁女娃，打三个十三四岁贵女！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皇宫侍卫，洛君心摸了摸小白的头，“去，拉偏架，别让人伤到她们。” 在一众女眷的惊呼声中，侍卫正要上前分开两方，前路突然杀出只体型庞大的白虎，这下更乱了！ 当当事人双方被带回宫宴大殿，群臣皆惊了惊。 看到发髻散乱，脸被抓伤的孙女，一位老臣噗通跪倒在地， “陛，陛下，请为老臣孙女做主啊，女子容颜怎能有失？这，这太过分了！” 他孙女过完年就要参加后宫选秀，如今这副大花脸还怎么入选？老臣痛心疾首。 “臣女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便遭此横祸，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祖孙跪在宫宴中心控诉！ 洛曦招来两娃细细检查，只在小手手和脖颈有几道抓痕，胜利了，这很好！ 太上皇不发话，新帝身子前倾，语调听不出喜怒，“哦？你待如何？” 这问题倒把老臣难住了，太上皇新认的义妹，不能当殿让她向臣女道歉认错吧？ 到是那名少女，高傲抬起天鹅颈，“荣华公主生于乡野，礼教规矩有待提高。” “不如为公主请一位教养嬷嬷好好教教规矩吧！” 洛曦好笑的给俩娃擦干净脏污的小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禁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般年少轻狂吗？ 令洛曦没想到的是，小安冉突然一拍桌子。 伸出一指，用那稚嫩的小嗓音疾言厉色，“大胆！曹忠，管好你的家眷，可知冒犯公主死罪？” 这一下，不仅洛曦，满朝皆惊！ 曹忠，常年驻守南疆的二品将军，新帝即位才被调令回京，已经算上三朝元老！ 这位年仅三岁的公主怎么准确叫出对方名姓？ 还有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不亚于洛曦当年金銮殿怒斥朝臣。 新晋官员不了解，但一些老臣眼神疯狂闪烁！ 小安冉一挥手，看向上首新皇，“皇帝，此等倚老卖老之人，就免去他家选秀，以免养大野心。” 说完最后一句，她双眼茫然下来，歪头看着洛曦，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这是皇姑姑对自己提的第一个要求，新帝也学她大手一挥，“允了！” 宫宴便在怪异的气氛中接近尾声，自此，京城流传一则流言，当年早逝的长公主回来了！ “……” 一众人又在京城玩了半个月就打算回程。 打包，收拾行李，小君心在一旁骑着木马，看着指挥工人忙碌的娘亲忽然说： “爹！娘！咱们去南桑游玩好不好？” 陆云锦一把抱起儿子，父子俩对视，好像在传递什么洛曦看不懂的信息！ 洛曦想了想，原计划这次启程回去后抓捕江浮，逼江闵旭现身。 江浮道行浅，好抓一些。 现在基本断定伙伴们一样没恢复记忆，寻人更难，只能借助江家演算之术。 但听了儿子的要求，洛曦立马改变主意，拍板道：“去，我们不回家了，直接去南桑玩！” 想想自己这几年，的确疏于陪伴子女，二宝鲜少提出要求，做娘的自然没有不应。 一旁，小璎珞也听懂了大人的话，走过来，窝进洛曦怀中，“娘，南南有吃的吗？” 她在问南桑有好吃的吗？ 洛曦：“……”这馋嘴的毛病一定随了她爹！ 陆云锦：“娘子，把这面镜子装好！” “……” 事情敲定，在离开京城，抵达幽州附近，两队人分道扬镳…… 洛九风皇帝等人不跟着去，先一步返回营州。 夫妻二人带着俩宝，一家四口踏上旅程。 三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没好好陪陪儿女的洛曦有些愧疚，不急着赶路，一路上带着家人游山玩水。 逛市井买花灯，抓小偷，住农家，种田耕地…… 洛曦自己不是文化人，书本知识一向由父亲教授，她就带孩子们亲身经历世间百态！ 一家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有风景驻足的地方，总有一家四口人快乐的欢声笑语！ 抵达南桑皇城已是半年后，摄政王亲身到城门口相迎。 见面一阵寒暄，说话口吻如老友那般轻松随意，“怎么有空过来？也不提前说声，本王好提前安排。” 洛曦走在与大庸截然不同的南桑皇城中，耸肩道： “没有目的随便走走，你派人安排就失了一路上的野趣！” 忽然，小君心站在主街一间商铺前不动了，洛曦看一眼就失笑，请摄政王稍等一会，一家四口进到店中。 没多久，换了很具有南桑特色的服饰出来。 这两个小家伙，大宝喜欢美食，农家糙米饼吃得，山珍海味亦吃得。 二宝喜欢臭美，看见好看的衣服配饰就走不动路。 看到一家四口的新装束，摄政王挺讶异，怅然道：“洛曦，你生完孩子后，真变了许多！” “是吗？”洛曦摸摸自己的脸扬起下巴，“莫非本王又变好看了？” 第474章 番外 找到花花 南桑皇宫—— 一位皮笑肉不笑，年近中旬的皇帝坐在上首举起酒杯，“欢迎镇国王与陆大人驾临南桑。” “多谢！”洛曦回敬，礼貌客气。 不太喜欢这位尖嘴猴腮，一副很假的南桑皇帝。 摄政王与这位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朝政多年由摄政王把控。 这人眼底尽是算计，做客把人皇帝杀了多不礼貌，洛曦决定这两天就走，进入更深的南桑苗寨看看。 迎客宴搞得跟两国会面一样，洛曦觉得索然无味！ 二宝坐不住，想出去玩，洛曦随他去了，俩娃身上不仅有她精神烙印，暗中还有白泽守护，遇不上危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洛曦留在二宝身上的印记突然传来示警，她脸色微微一变，下一瞬消失在大殿。 “大变活人？”被叫来作陪的南桑朝臣惊呆！ 陆云锦豁的起身，“摄政王，我儿子遇上点麻烦，请你派些人跟我寻找。” “走！这就走，知道大概位置吗？”摄政王一样起身，挥手，殿外冲来大批量御林军。 看到这一幕的皇帝脸色难看，越俎代庖，这究竟是谁的天下？ 但此刻无人理会他作何感想！ 陆云锦带人快步疾行，一路走过前殿，穿过后宫，钻进一条小道…… 这路越走摄政王越感觉不对，迟疑道：“你儿子一会时间能跑这么远？” 他没说的是，再往里面走，是那废物皇帝的禁区！ “没错！就在里面！” 陆云锦没解释，这三年他带孩子时间更多，早注意到二宝身上的与众不同！ 但他和洛曦一样，不是控制欲强的父母，只要对孩子身心没伤害，不会揪着二宝的小秘密一问到底。 他这次点名道姓提出要来南桑，事情本就透露着古怪！ 陆云锦话落，黑夜尽头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筑，从内传出喊杀声…… “怎么会在那里？”摄政王喃喃。 “那里怎么了？有什么特殊？”陆云锦边加快脚步边问。 摄政王一叹，“皇帝年到中旬不掌实权，近年迷上旁门左道，将一位南桑圣女关在里面日夜为他祈福。” 陆云锦脚步一顿，联系到小儿子率先找到战安冉，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问：“圣女多大？” 摄政王道：“这也是最荒唐的地方，圣女才四岁，他抓个成年人我都不说了，一个孩子能祈福什么？” 对方后面说了什么，陆云锦完全没在听，只听见四岁这个年纪，会是谁呢？ 二人带人赶到时，洛曦怀里正抱着两个孩子杀疯了！ 遍地是南桑士兵的尸体，陆云锦飞身加入战局，先自洛曦怀中接过小君心。 看到洛曦怀中另外一个瘦小，气若游丝的小家伙，眼底顷刻漫上一层红色。 别忘了，他拥有陆铭的记忆，那些人，一样是他的伙伴！ “二宝，闭上眼！” 小家伙乖乖闭眼，当第一个人死在爹爹剑下，他悄悄睁开一条眼缝…… 相较于娘亲的暴力美学，他更喜欢爹爹这种翩若惊鸿，游走在敌军之中一剑割喉的美感！ “坏了！”摄政王一拍大腿，“停手啊！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然，对面一个洛曦他控制不了，剩下皇帝的人也不听他话，摄政王一咬牙，“杀！” 他身后带来那一百人立刻加入战斗！ 待一切结束，满地只剩下残肢碎肉，洛曦踏着粘稠的鲜血走来，唇边挂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终于下定决心当皇帝了？” 摄政王避而不答，只是一言难尽望着她怀里的小家伙问，“你这是？”抽的什么风？ 当然，最后几个字只敢在心里问。 洛曦松了松手，露出怀中缩小版花花，小姑娘瘦的不成人样，一双黑儿大的眼睛无神望着天空。 “动了我的人，看在朋友一场的面子上……”洛曦语调蓦地森冷下去，“本王帮你解决了龙椅上那个麻烦！” 话落，人影直接消失。 摄政王还不明白，南桑小圣女何时成了她洛曦的人？ 陆云锦走过来，抱着儿子擦肩而过之际，轻轻笑了声，“准备继位大典吧！” 话落，他人一样消失在原地。 摄政王连爬带滚赶回时，他那废物皇弟早已人头落地，大殿一片骚乱，群臣躲在桌子下自危。 “发生了什么？”他怒吼。 宰相战战兢兢从桌底下爬出来，“镇国王，镇国王她一脚踹断皇帝脖子飞走了！” 接二连三更多大臣爬出来，他们对视一眼，噗通噗通跪倒在地。 齐齐高呼，“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摄政王登位！” 摄政王被众多呼声包围，站在原地按着眉心喃喃：“洛曦，你来一趟可真会给本王找事啊！” “王，王爷！”众多呼吁他上位人中也有不同声音，“陛下惨死在贼子手下，您不能放过凶手啊！” “行！”摄政王似笑非笑看了其一眼，“本王给你一百兵马去剿灭大庸！” 一……一百？？？ “……” 离开皇宫的一家四口直接出现在城门外，找了一处客栈，洛曦紧张的把花花放在床上，拉着陆云锦， “快看看她怎么了？” “长期吃素，身体严重亏空，嘴巴有被缝过的痕迹。”陆云锦搭过脉后快速说出结论。 洛曦一脚掀翻了桌子，“敢囚禁本王花花只给她吃素，一下弄死，没饿他个十年八年，真是太便宜狗皇帝了！” 她能想到，花花年纪小离开父母，一定因为长期哭闹才会被狗皇帝缝上嘴，真该死啊！ “冷静！”陆云锦握住她的手，“花花年纪小，身体能调养回来，只是她的说话问题，可能会有点麻烦。” “回家！现在就回家！”洛曦决定立刻马上去把江浮抓来，她可爱软萌的花花遭遇了这些，其他伙伴呢？ 洛曦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这时，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圈上洛曦脖颈，小君心软软靠在娘的怀里。 “去大漠！娘，我们去大漠！” 洛曦并没有因为自己情绪不好就凶儿子，她抱着人坐在花花身边，耐心问： “告诉娘，为什么一定要去大漠？” 第475章 番外 只差一个粉黛 “因为……”小君心抿了抿唇，自己的来历解释起来太复杂，能说上几天几夜。 他挑了个洛曦好理解的说法，一对小馋包在肉脸上颤了颤，“我自时间长河里，看到了娘要找的人！” 洛曦倒抽口冷气，他儿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时间长河，过去未来，那是王级才能触摸的领域！ 与陆云锦对视一眼，知道二宝还有未尽之语，但当下也的确不是深究的时候。 一家在客栈住了三天，待花花醒过来简单调理一番，马上启程，向着大漠进发…… 小家伙情况不算好，醒来后麻木看着人，也不会说话。 期间，摄政王来过几次，洛曦闭门不见，没错，她就是迁怒！ 三日一到，花花可以撑着桌角勉强行走，洛曦立刻出发。 “……” 大漠孤烟直，黄沙落日圆。 这片景色美则美矣，实在不适合人类居住。 一家四口，哦不，现在是五口骑着骆驼不断深入，陆云锦带着大宝二宝，洛曦只带着花花。 她空间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但这鬼环境实在太磨人了！ 大人受得了，孩子遭不住…… 洛曦安排陆云锦带着几个小的回去等，她一人独自去寻找速度更快。 这天，她站在一处戈壁眺望远方，远远在精神力探查的极限发现了异常。 心念一动，下一瞬，洛曦出现在一处丘顶，静静看着下方与巨蟒缠斗的男孩。 他死死抱住巨蟒身体，手中武器不停歇向蟒蛇七寸扎下。 鲜血流了一地，终于，在不知道多少刀下，蟒蛇渐渐脱力，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男孩连爬带滚跑出去老远，才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洛曦走下邱坡，蹲在明显一样脱力的男孩身边，笑中带泪，这是她的莽哥啊！ “你这么小，就要出来狩猎吗？”她轻声问。 男孩被突然出现的洛曦吓了一跳，警惕如同一只小兽，但还是答了她的问题， “不狩猎，会饿死！” “你父母呢？”洛曦又问。 “死了。”男孩闷闷地答，阿爹因为给生病的阿妈换药，一去再没有回来，阿妈也在不久后病逝。 洛曦伸出一只手，“要跟我回去么？我传授你本事，以后再遇上这种小蚯蚓，轻松击杀！” 话落，在男孩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洛曦手起刀落，隔空将那未死透的蟒蛇一切八段。 最后，洛曦带走了她的莽哥，临走前，她问：“要和你的部落打声招呼吗？” 大漠中也是生活着大大小小的部族，王莽闻言，头也不回，小小年纪，背影竟有一种坚韧之感，“走吧！” “……” 接下来的半年，洛曦又找到差点被卖给人贩子的闪电与金刚。 她的预感没错，这对卧龙凤雏这辈子果然是亲兄弟。 按照小君心的话中，他是掐准时间。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娘亲最先找到的，就是差点被卖给人贩子的闪电和金刚舅舅。 到此，第一小队只剩下粉黛一人流浪在外。 夕云城—— 洛曦看着王府里跑来跑去的一帮萝卜头，脑袋差点愁秃了！ 上辈子扛枪，这辈子插秧！ 上辈子缺德，这辈子养娃！ 上辈子她抛弃伙伴独自离去，这帮孙子这辈子绝对来找她报仇的！ 看着蹲门槛上，直嘬牙花子的洛曦，东黛南栀二人偷笑，前者无精打采抬头，“有江浮的消息了吗？” 不找江浮没办法，二宝也不知道粉黛在哪。 上辈子，娘亲一直对在哪找到的粉黛姨姨讳莫如深，造成小二宝也无计可施。 近几年，娘快把整个天下翻转过来，依然没有粉黛姨姨消息，脑袋上那几根毛，肉眼可见地稀疏…… “难啊！”小二宝老气横秋叹了口气。 “主子，咱们正要跟您说这事。”南栀道：“前不久，有人在北地深处曾见过师徒二人。” “我知道了。”沉默须臾，洛曦没多说，这几年她不仅在寻找粉黛，也在跟那对师徒斗智斗勇。 一方有人脉，一方能掐会算！ 两年，洛曦整整抓了两年，这次说什么也要将人抓到！ 她起身，一言不发走向南城门，南栀在后面追，“错了主子，人在北地，您走错方向了！” 洛曦只是朝身后摆了摆手…… 老阴逼能掐会算，知道她在寻他，一定又躲了。 按照人类惯性思维和本能，离开严寒的北方，一定想去往温暖如春的南方。 她只要快一步，先去南北交界之地守株待兔…… 这话说出来怕又不准了，洛曦这次没打一声招呼离开。 “……” 半月后，中州一座边陲小镇，洛曦手里抓住江浮，一个大脖溜接连又一个大脖溜抽，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 江浮在她手底下挣扎，哎哟哎哟惨叫，“我说洛曦，好歹相识一场，你至于吗？” 至于吗？洛曦冷笑，为了钓这厮上钩，她不惜在附近装神弄鬼，搞得人心惶惶！ “你说至于吗？你说至于吗？” “啪啪啪！” 大巴掌接连落下，洛曦恶声恶气，“江闵旭那个老阴逼在哪？说！” 话落，江浮忽然不嚎了，声音低沉，“师父早年窥探天机太重，被废去异能后以于去年作古。” 江闵旭死了？ 洛曦蓦地松了手，那样一个心机深沉又心思叵测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多开心？并没有！ 洛曦知道，洛九风是给江闵旭留了一条生路，没有拿走他打开蓬莱的秘钥，里面有不少可以增加寿元的灵药。 服用最少还能再活一二十年！ 他可能……真的活够了吧？ 江浮牵强笑了下，递出一张没有信封的信纸，“师父死前说我玩不过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你抓到。” 他声音哽咽一下，“师父让我在他死后，把这个交给你。” 洛曦沉默的把信纸打开，里面没留下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坐标。 但洛曦知道，那大概就是粉黛所在。 “我走了！”江浮背起布帆，背影带着一种洒脱，“师父说人间没意思，他再也不来了！” 直到目送江浮远去，洛曦收了收思绪，向着一个方向瞬移，脸上扬起笑容，“小黛黛，我来了！” 第476章 大结局 传说，在天涯海角，一直保留着人类最原始的母系社会。 这里的女人不仅下地耕种，出门行商，也是一家之主，可以向大庸男子那般娶妻纳妾！ 一个女人家中，往往有三到五个男人。 “我尊贵的客人，您既喜欢，为什么不留在这里？”部族首领带着洛曦参观村落。 很神奇的，家家门内，洗衣做饭带孩子的都是男人，洛曦觉得棒极了！ 部落在确定洛曦身份，知道她就是大庸迄今为止，唯一在位的女王，表示了高度欢迎。 拿出最高规格的礼仪款待。 又听说她是来寻找徒弟，热情的姚首领表示看上哪个女孩随便挑，她们愿与夕云城建立关系，互通有无！ 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十分智慧的女性首领。 “抱歉，城中还有公务，本王不能在这里久留。” 姚首领表示理解。 忽然，洛曦指着前方围在一起的人群问，“那里做什么呢？挺热闹！” 姚首领望向前方，笑容深了深，“那是有人正在向我的女儿示爱！” 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没记错，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八个，不知结果会是怎么样！” 洛曦：“？” 如果她回来的坐标在这里，不在正道村就好了！ “首领来了！”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洛曦看清里面之人，差点被口水呛死，脱口而出，“粉黛？” 今年六岁的姚粉黛循声看过来，姚首领也很惊讶，“您知道我女儿的姓名？” 六岁，只到洛曦腰部的小丫头走过来，眉眼还是那般熟悉，她围着洛曦走了圈，最后停在她面前歪头， “你很漂亮，是来与我竞争夫郎的么？” 神特么跟你竞争夫郎！ 忽然，她伸出手，抱住洛曦细腰，又大又圆的眼睛笑得弯起， “不过是漂亮姐姐想要的话，没关系，我可以让给你哦！” 洛曦：“……” 场面特别熟悉……姐姐想要的话，这只丧尸可以让给你哦！ 洛曦蓦地笑了，她蹲下腰，“愿意跟我走吗？” 粉黛退后一步，指指身后几个同岁的半大小子，抱起双臂冷笑，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弃自己的预备役夫郎跟你离开？” 好家伙，洛曦粗略数了数，一二三四五，足足有五个…… 这这这，这受得了，真不会肾亏吗？ 她唇边笑容扩大，“我可以把他们变没。” 话落，粉黛身后五个预备役夫郎尽数消失，她蓦地沉默下去，眼中聚是震惊！ 洛曦伸出手，“把他们变没，将来再给你变个最有本事的，要跟我走吗？” “……” 洛曦带走了粉黛，临行前，跟姚首领挥手告别，“欢迎你们来夕云城做客。” 她收紧五指保证，“我每年也会带着粉黛最少回来一次看你们，莫送！” 回到夕云城，洛曦看着面前五个萝卜头，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都回来了，真好！ 此之后，洛曦开启长达十年的带娃人生…… 每天都在世界毁灭，还是掐死他们的选择中反复横跳。 年幼的伙伴们，也在要不要欺师灭祖来回挣扎。 原因无他，洛曦堪称鸡娃魔鬼式教育，鬼来了都能吓跑。 她和陆云锦共同有个猜测，伙伴上辈子的记忆，全部被封存在晶核里！ 可想吸收九级晶核，最差也要有七级实力，否则会因太庞大的力量导致爆体。 十年，整整十年，洛曦化身咆哮帝，带娃上山下海，只为尽快提高实力。 其实两年前，众人达到七级就可以尝试，但她为了求稳，生生等到八级。 对比隔壁只负责宠，甜甜蜜蜜谈恋爱的洛九风，洛曦这日子过得满地鸡毛。 终于，在他们稳定在八级时，洛曦迫不及待拿出伙伴们前世的晶核，就两字，“吸收！” “一丝能量不许浪费！” 等待的时间是焦灼的，终于，第一个睁开眼的粉黛晃动一下筋骨，露出甜美笑容， “师父，我突破九级了！” “你，你喊我什么？”洛曦踉跄后退一步，不对，这不对，如果恢复记忆的粉黛不会这样叫她！ “师父啊？”粉黛满脸不解。 接着，花花，闪电，金刚……陆续睁眼，最后一个王莽起身的瞬间，洛曦小心翼翼试探，“莽哥？” 王莽满脸疑惑，“师父，你在说什么？” 洛曦眼前一黑，脚底发软，险些站不住，失败了？她牛马一般的十年失败了！！！ “你们忙，让我静静！”洛曦撑着门框转身，她得去找天道聊聊，不行一起毁灭吧？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小曦曦，去哪啊？” 这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语调……洛曦豁然转头，眼泪掉下来！ 身后那五人正朝她笑得灿烂…… 花花眼中竟出现了跟粉黛类似的疯劲，掰动指节，“十年而已，知道我们等了你百年吗？” “兄弟们！打她！” 洛曦被五个人千斤顶，齐齐压在身下，朝路过的陆云锦伸出一只尔康手，语气悲愤极了， “骗我！老陆，他们骗我！” “……” 十年后—— 所有人云聚在蓬莱岛，望着眼前渐渐打开的秘境入口，心潮澎湃！ 二十年的时间，不仅洛曦正式迈入王级，所有人先后成为半王级。 实力稍弱，慢慢恢复了前世所有记忆的战安冉也是九级，她拥有独一无二的预知异能。 天道融合了一块当初吞并的中级世界。 那里拥有远高于现在的文明。 王级不是实力的尽头，想要继续提升，必须迈向更精彩的世界更广阔的天地。 洛君心曾告诉洛曦，原本的时间线中，她没踏入王级，也只带了小队，十年未归，生死未卜。 这次她不仅踏入王级，也做好充足准备！ 亲人，爱人，伙伴在一起，无论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何种风雨，大家决心同舟共济…… 懒懒靠在一旁的粉黛，突然对一眨不眨看着洛曦的陆云锦，问出一个问题。 “她知道你拥有陆铭的记忆吗？” 陆云锦回过头，那双眸子在大阵七彩流光照耀下，漂亮的不像话，低沉的笑声自胸腔震出， “她那么聪明，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她啊，只是从来不拆穿，不说破，你们猜……为什么呢？ 天光破晓，大阵彻底打开之时，洛曦的声音伴随第一抹阳光缓缓升起： “启程大家！一起迈向新的旅程，目标：星辰大海……” ———————— 《全文完》 番外 天道世界之主，茗 他诞生于苍茫的虚无，记不清岁月几何，那是一段极为悠久的时间长河。 起初，他只是一团意识，尚不明白自己为何而存在。 直到意识笼罩的范围出现山水生命，历经万千年，演化成光怪陆离的世界。 恩怨纠葛，爱恨交织，他如旁观者冷眼俯瞰世界。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断汲取本源之力再反哺世界，确保自己庇佑的一片天地按照既定轮转。 后来，他运气不好，于尚且微弱时，遇到鸿蒙宇宙中另一种依靠吞噬壮大自身世界的黑天道。 一成不变的岁月风起云涌，黑暗叫嚣着嘶吼着要将他吞噬壮大自身。 那一战，哪怕他机关算尽，仍败在存在恒古的对方手下。 但那黑天道也不好过便是，没有上亿载，休想卷土重来。 亿万年后再战，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但他算漏了一点，对方本源大伤，仍在他的世界埋下一颗罪恶的种子。 种子破土发芽，污染了这方世界，他只能停下提升的步伐，不断修补濒临崩溃的世界。 而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此后亿万年中双方又交手无数次，内忧外患让他疲累厌倦，怀疑起这一切是否存在意义。 生儿被赋予使命，他无法共情，更不明白意义何在。 半生花说，他只有本性，没有人性，对于存在的万事万物才会缺乏真正的守护之心。 半生花建议他去所守护的世界里面走一走，亲自去体会去经历爱恨，也许将能解开困扰。 他去了，彼时，他在人间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丫头。 小丫头坐在悬崖峭壁，粉裙染血，脸蛋脏噗噗却依稀可见可爱模样。 手里拎了把大锤子，抿着小嘴，一下又一下砸着妖兽身躯直至妖兽彻底断气。 一切结束，他以为她会哭，会逃跑寻找亲族长辈的庇护，可她盯着那头妖兽良久，猛地扑上去凶猛啃食血肉。 一口小奶牙又凶又狠。 他好奇，一个小娃娃脸上为何会有如此丰富的情绪，愤怒的，悲伤的，恐惧的……甚至，落寞。 他站在侧方不动声色观察，结果小家伙突然转过头，如一头护食小兽般龇牙咧嘴： “藏头露尾，是想摘我的桃子？” 我自然不会理会来自弱小人类的恐吓，见我没有下一步动作，小丫头托起妖兽迈着短腿便走。 走出没几步，发现我还在看她，猛地停住脚步，一脸不悦： “你没有手吗？觊觎别人猎物很可耻的。” 还挺护食，不知为何，我有点想笑。 “不仅没收还没长嘴，算了。”她泄了气喃喃自语，迟疑一下，自袖袋掏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奇异果。 颇为不耐走到我面前：“妖兽肉能量驳杂，不适合你们纯人类，吃这个吧。” 说罢径直转身，一手托着剩下的猎物，一手托着比她人还高的锤子，逐步远去。 我抬手将果子贴近唇边轻咬一口，汁水甘甜，入口即化。 我的神色怔然一瞬，我不需要进食，更对人间所谓美食无感，可口中残余的清香味道并不惹人厌烦。 漆黑的瞳眸蔓上淡金紫色，我望着小腿虽短，步伐却十分坚定的小丫头，眉头渐渐蹙起。 如此鲜活的生命……却要终于十八岁。 奇异果的味道不错，他想，到时候可以找这丫头再取一枚。 时光荏苒，十余年的时间，他以平凡人之姿走遍大河山川，彼时，小丫头已经到达命运的既定时期。 我闪身，再见时，曾经短胳膊短腿的小丫头已经长成肤白胜雪，昳丽明艳的绝世美人。 彼时，她为解除自身蛊毒，正在与渣爹斗智斗勇。 白日出现在山门，总是明艳强势的，而夜间经常来到无名坟冢前蜷缩入眠。 抚摸清理墓碑时，眉眼又是别样温柔。 她时常会把渣爹气得一佛身世，父女俩如冤家大打出手，不用听内容，我已知道少女所经历的一生。 他拒绝渣爹联姻巩固宗门计划，恶意驱逐那些求上门的宗主少主。 可体内的蛊，始终是最大隐患。 我看过的生死离别多如过江之鲫，可在她被蛊毒驱使，绝望如同溺水的人，眼神中对生的渴望让我主动现身，抱起她，将她从泥泞中带离。 她不知受蛊毒影响还是急于发泄，反手将我按于洞府中的软榻之上。 一个甜蜜毫无章法的吻覆上，我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欲望，繁衍的本能依始。 但，这种事对我毫无意义，我只想改变她命运的既有轨迹。 然而，当我再次品尝到多年前那枚奇异果一模一样的滋味，有些事情便注定不能收场。 世界之主，我只需遵从本心。 寻觅着我诞生至今，第一次极为渴求的东西，翻身，反客为主。 月华皎洁，我抱着怀中陷入沉睡的少女，最后望一眼苍茫无际的夜空，一指点上眉心。 封锁本源，制造一个记忆，想……那便陪她一生吧。 半生花说，她的存在，也许正是这方世界，也是打开我心门的最大契机。 此一生后，生生世世。 就这样，我陪她开启一次又一次轮回，相互扶持，抗击坏种。 每次结束完一次轮回，那些记忆却如沧海一粟，留存心尖，却造不出太多涟漪。 待一切结束，我尚有一战需去面对。 而她，会带着没有我的记忆，一世又一世地快乐活下去。 然而，直至末世的她离去，掌控世间万事万物的我，方才彻底看清自己。 “茗，茗，想什么呢？半天没出声，和你说话也没反应。”是艾迪的声音。 吾回神，幻化成黑衣金眸的冷漠少年： “你该回去了，吾要沉睡，尽早将世界提升到中级。” 艾迪撇嘴不大情愿：“那好，等你晋升成功我再来道贺。” 吾长呼口气，可算打发走了。 看着世界下方即将跨进传送阵的一行人，天道慢慢合上眼，化身逐渐虚伪。 与此同时，下方陆云锦猛然抬头，一瞬间的迷茫后眼底情绪翻涌，半晌后勾唇：“原来如此？” 他目光熠熠望着前方某个正与伙伴交头接耳的女人，对话自然传到耳中。 “什么前世今生的，你不知那丫有多么饥……不是，索求无度了。” “我疯那？平白给自己增加体力负担。” 洛曦满脸嫌弃将八卦的粉黛推至一旁。 后者要笑不笑的环抱双臂：“是吗？我怎么听说某人曾经跪求双倍快乐呢？” 一瞬间，洛曦的脸黑了个彻底，咬牙切齿的干笑两声：“没有的事！” 笑话，黑天道那个狗杂种都没能弄死她，想叫她社死？门都没有。 看着逃也似一步迈入传送阵的某人，粉黛不经意回头，纳闷问：“还不走？想什么呢？” 陆云锦回神笑了笑，同样一步跨出，很轻的声音被风吹散：“没事，想起一些有趣的东西。” 例如生生世世，例如……永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