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道途》 第1章 初遇 五柳城,阳和郡辖下城市之一。 名字并没有特殊含义,千百年流传下来,久而久之,也便这么命名了。 午后阳光充裕,炽热光芒照射在人眼上,金光闪闪。 面容干净的少年睁开慵懒双眼,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呼噜噜吐出。 “这阳光真刺眼!” 三四块颜色不一的碎布缝在少年袖口、腰侧,他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满是不情愿的起身,从半阴影的空地走出,走在街道旁,眼睛四处寻摸闲逛。 少年名叫云修。 母亲在一年前就去世了,父亲......应当是死了,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看过他的身影。 自从母亲死后,他就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所幸有邻居张大叔一家的帮衬,才让他现在不至于冻死饿死。 云修其实有想过去当个学徒,管吃管住就行,可是客栈老板嫌他太过瘦小,也不愿意招他。 没有办法的他只得去街上乞讨当日吃食,好混过这一两年,等再长大成人后,有些力气后,也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 街边商贩叫卖声阵阵,散发腾腾热气的食物香味扑鼻而来,勾动了云修肚子里馋虫,眼巴巴望着雪白刚出炉的包子,吞咽着口水。 卖包子的粗矮汉子看了一眼云修身上衣衫,没好气的挥手,“走走走,别在我这挡着,耽误我生意。” 云修无奈摇头,一步两回首望向那热腾腾出炉包子,充满不舍之意。 这个摊主还算是好说话的了,之前遇到的大部分都是骂骂咧咧的,态度十分不友好。 云修明白,人生在世,都过得不如意。 不像那些武者老爷,锦玉绫罗,阔绰豪爽。 他的梦想就是成为那样的人,到时候娶几房美娇娘,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他只和张守律说过,张守律却说他希望像他爹娘一样,即使多吵闹,也很幸福的过一辈子。 云修摸了摸仍在叫唤的肚皮,安慰道:“再等一等,马上就有吃的了,安分一些,不要再吵了。” 在街上闲逛都是为了寻找目标,他的目标就是那些长得和善,还算富裕的人,多说几句软话苦求,有的会给他买些吃食,有的会给他些零碎铜钱打发他。 阳光刺到了云修双眼,眯上的双眼看到一道白色身影。 云修向前走几步追寻,刺眼的阳光消失,云修方才看清。 洁白的衣衫如同冬日素裹的雪,衣襟上点缀淡金色,胸前刻有波光粼粼水纹,腰侧佩戴澄净的环形玉佩。 年岁看起来比他大个三两岁,可俊朗飞扬的气质,却是霄壤之别。 “公......公子,给......给点......吃食吧!” 云修的手伸到半空中,却不敢触摸少年的身体,怕碰到那昂贵的衣衫,就是打死他也赔不起。 少年回首,笑意不减,略微打量云修,又听到云修肚子呱呱直叫,笑意更甚。 云修的脸涨得通红,羞愧低下头。 少年从怀中掏出碎银,扔给云修,“省一些花,找些活养活自己吧。” 少年转身,潇洒离去,仿佛刚才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云修看着眼前碎银,一两重,价值千枚铜钱,百天内不用再挨饿了,心中大喜。 紧紧握住碎银,快步离开,要去找张大叔换钱去。 穿过街巷,人烟渐渐稀少,云修耳中听到身后有零碎脚步声,又加快脚步。 刚走几步,一道壮硕身影堵在前方。 “你小子,讨要那么多赏钱不给哥几个分点,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 云修抬头看到那个胖胖的脸蛋,很想一拳头揍向那个憨笑的圆脸。 之前也有一两回,讨要的钱财微多,被这胖子抢走好几回,只给他扔下几枚铜钱,让他不挨饿。而胖子却花钱买烧鸡去,满嘴流油的朝他做鬼脸。 “我没有,让我过去。” “把你右手张开,要是没有,哥哥我就放你一马。” 云修怒火烧得脸发红,一个冲刺想要闯过,被胖子抬腿一绊,从身旁要跃过,就见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云修衣领,冲劲过快的云修向前扑倒。 嗤啦 云修的衣服被扯开一个大口子,在地上一个翻滚立马逃跑。 “追!”胖子大喊。 又穿过一条街巷,云修脚下被绊,狠狠地扑在地上。 胖子气喘吁吁的用脚踩住他,“你......怎么......不跑了。” “不是挺能耐的吗?” “继续跑啊!” 蹲下身子捏住云修右手手腕,奋力掰开手指,露出一丝银白。 厚手扇在云修后脑勺,“不是没有吗,这是什么?” 云修挣扎,“放开我,那是我的。” “我抢到就是我的了,懂吗?” 云修耳旁响起嬉笑声。 “咱们去吃烧鸡吧。” “不要,烧鸡都吃够了,去吃乳猪腿吧。” “这个主意好啊。” ...... 没有人在意云修的想法,明明是他乞讨得来的钱,却不能支配它。 每一道声音都是在嘲笑他弱小,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划过他身。 “住手!”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有点过分了。” 胖子听到如银铃的声音抬起头,就见身穿浅绿色长裙少女缓缓走来,手中拎着糕点,眉眼愠怒。 少女衣着荣贵,气势非凡,胖子不用想都知晓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我们走!” 抢走云修手中的银两,慌忙逃跑。 无论能不能打得过少女,都是很大麻烦。 少女家势明显是富贵人家,这要是让女子家里人知道来找他麻烦,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啊。 浅绿色长裙微风吹动,犹如莲叶朵朵盛开。 和煦阳光照在她青涩的脸颊,浅笑盈盈,媚如春光。 蹲下身子,纤细手指摩挲云修头发,“别生气了,这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将手里两袋中的一袋糕点放在他手上,“吃一块心情就会很好。” 嘴角的笑如同月牙,弯弯晃晃。 “鼎福斋的桂花糕,可难买了呢。” 起身离去,风吹起的余香萦绕四周,沁人心脾。 云修见她走远,才回过神。 “姐姐,我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叶婉。” 音落,倩影消失。 第2章 入府 沈府门外排了一条长龙,黑压压的人影如同一棵棵参差不齐的树木构筑起人墙。 大部分都是父母带着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排队,场面十分壮观,却安静有序。 沈府,五柳城第一世家。 没有任何家族敢来挑衅,那些曾经欺辱过沈府的世家,早就在这十几年内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如今,沈府要招十个杂役,表现优异者可传授武学。 这条消息一经传开,五柳城附近十里八乡有适龄孩子的人都过来试一下运气。 毕竟,能进入沈府,就算不能习武,也会一世无忧。 云修和张守律一家来排队,听到消息后,立即赶来,就算如此,也只是排队在现如今的中间部分。 蛇形蜿蜒而排,人头攒动,眼神中都带有异样光芒,看着院外的高墙,每个人都想拼命的钻入高墙内,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没有人在此嘈杂,之前嘈杂的人都被赶走,任对方苦苦哀求,都不留一丝情面。 此处,连话都不敢说,只能眼神示意。 孩子父母焦急等待,期盼上苍这份好运能降到自家孩子头上。 云修回头扫一眼身后,乌泱泱人群看的眼花,适龄的孩子千余人,且只多不少。 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悠闲从沈府门内走出,棕色锦衣花纹,黑靴踩在石面上声音都清晰可闻,手指摩挲胡子,笑呵呵道:“十至十三岁孩子入门等候。” 声音不大,却囊括了后方长龙,字字清晰。 后方孩子走过来,依然没有一人敢说话,府外很是安静,父母们眼神中流露期盼。 张守律挥手再见,和云修一同进入府内。 进入沈府侧门的云修目瞪口呆,亭台楼阁,植被披绿,中间是很宽阔的空地,白石条纹清楚,很是洁净。 这么大一块儿空地足够家里再盖四五个房子了,而且还不十分拥挤。 每个人眼神都浮现呆滞,因为实在是没有足够想象力想象沈府仅仅是一个外院就这般庞大。 所有孩子进来排队站好,门被关上,阻拦了父母殷切视线。 男子整理胡须,笑呵呵道:“我叫陆西,你们中有十个人会很幸运进入沈府,运气好些的,习得武功,坐上我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这对于现在你们来说,太过遥远了。” 看向每个孩子眼中露出的期盼和向往,那希冀目光也是他年少时拥有的,如今......岁月不饶人。 “考核很简单,最终站立的十人就可以成为沈府杂役。” 话音刚落,手掌提起,于半空向下压去。 猝不及防间,就有十数名孩子瘫坐在地。 云修身体一晃,险些跌倒。 他眼中看到陆西的手掌还在持续下压,而他身体上方有一股无形压力越来越厚重,仿佛肩背巨石。 陆西手掌似有一股魔力,能够操纵重力。 云修身形更低,但眼中却藏有炽热光芒。 这就是力量,这就是武学! 而沈府府主被称为五柳城第一人,肯定是比陆西还要强。 他要学武,他也要成为这般人物。 陆西掌中下压,已至胸膛,还站立的人双腿打弯,颤颤发抖。 那些已经躺下的早就被四周的人拉走,如今场上站立的不足一半人数。 张守律也在咬牙坚持,额头上细汗密布,紧握双拳,不屈的望向陆西,双唇紧闭。 总有人说他太过老实,就算被人骗也得帮着人数钱。 母亲总说他愚笨,就像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他想成为沈府杂役,证明他自己可以。 陆西淡淡一笑,“别坚持了,放弃吧,何必忍受这种折磨呢,多累啊。” 压力未增加,却在持续,磨砺他们痛苦的神经。 “你看,放弃的人多轻松啊,连呼吸都顺畅许多。” 指了指又被拖走的一个孩子,“真心”劝慰道。 “这么坚持有什么意义吗,万一到最后依然没被选中,不是白白受了这番折磨吗?” 陆西的话循循善诱,说着那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云修,张守律身旁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二人腿肚子大幅度颤抖,汗如雨下。 春风温暖,此刻轻轻吹动,却让人瑟瑟发抖。 云修眼中布满淡红血丝,紧咬后槽牙,看向陆西的手又下沉一分,身上重担落下,呼吸急喘。 “有......意义!” “这是我......最后机会。” 云修吼道,弯曲背部挺起,直视陆西。 话音将落,身子俯的更低,双拳紧紧攥握,竭力撑住。 陆西左手摸摸胡须,喃喃道:“有意思。” 现下人数不足二十,每个人都勉强站立,费力看向四周,希望立即有人躺下落选,都在坚持最后的胜利。 陆西手掌下压到腹部,“还在坚持什么,撑不住就快些放弃,让你周围的人进入沈府,也不用遭受最后的苦罪了。” 十多人的身形忽然挺拔,拼尽全力要站直,望向陆西。 即使其中的两名少女也在苦苦坚持,不肯放弃,眼中的光芒明亮,类似日光般直视陆西。 陆西笑意更甚,手掌猛然下压,收掌而立。 这一股巨力宛如摧毁山脉的跳动砂砾,骤然来袭。 头晕目眩,脑袋空空。 云修晃神,意识清醒时,身上巨力消失无影无踪。 失距目光逐渐清晰,查着场上人数,点头一个个数着,越查心中越发失望。 场上站立的人没有张守律,他连忙寻找张守律位置,发现张守律和其身旁不远处的人同时趴下,那人的手还拽着张守律裤脚。 “九个人,都还算不错,恭喜你们正式成为沈府人员。”陆西笑呵呵声音传来。 其余八人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神色,抑制心中激动,眼角带笑,双手无意识挥动,宣泄心中喜悦之情。 张守律趴在地上不愿起身,泪水夺眶而出,汨汨流而落,手指紧扣掌心。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是十人之一了。” 哽咽的哭声吞咽回肚中,颤巍巍爬起,佝偻的身影向门外走去。 “陆先生,不是说收十个人吗,守律他也坚持到最后了,要不是那个人拽着他,他一定是站着的啊。”云修走上前,恭敬且急切对陆西道。 陆西看向回头看的张守律,少年眼中带有强烈希冀,祈盼听到一个很好的答复。 “运气也是实力一部分。” “如果你真的有实力,完全可以躲过最后一抓。” 陆西背过身子,“你们九人明日来沈府报到,过了今晚,再想从沈府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第3章 扫茅厕 有人欢喜有人忧。 失败者的痛苦胜利者自然感觉不到。 门外的孩子垂头丧气,大部分父母都责骂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么大好机会都把握不住,以后还能做什么,没用的东西......便听闻孩子哭声更甚,擦手抹泪。 张守律脚步一点点蹭出门外,低头向父母走去。 微胖的妇人伸出如孩子腿粗的手臂拍着张守律后脑勺,“就这么最后的功夫,你就坚持不了。” 中年男子连忙抓住妇人的手,宽厚手掌抚摸张守律头顶,“没关系的,你已经超过绝大多数孩子了,已经很棒了。” 妇人粗犷嗓门问道:“云修那孩子呢,入选了?” 张守律点着头。 “你怎么就不如他,没他聪明,还没他能坚持,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和你爹一样。” 男子讪笑,“和他爹一样怎么了,这样才能证明是我张家的种。” 妇人轻啐在地上,“不害臊的老货。” “今天是个好日子,等会儿云修,到时候爹请你们吃点好东西。” 张守律苦笑点点头,紧咬嘴唇。 “到时候多吃点肉,别总让你爹将肉夹给云修那小子,知道吗?”妇人拽着张守律没好气道。 云修兴高采烈出门,看到还站在原地等待张大叔一家,收敛起脸上笑容,不自然的走上前。 “谢谢你,云修。”张守律真诚道。 “你确实运气不好,被人拽倒,要是你也能入选,你我二人在沈府就可以相互照顾,到时候咱们俩就可以并肩打天下了。”云修兴奋激动道。 张守律沮丧低头,抿嘴不说话。 “听守律说,你明日入了沈府就再难以外出了,今日,张叔请你吃一顿饭,就当做庆贺你有个远大前程。”张为善笑着摸摸云修额头。 “谢谢张叔。”云修傻乐道。 第二日,九人早早就在侧门外等候,没有人有不满,毕竟谁都不想因为不守时而再次被沈府刷掉。 过了很久,听到“吱呀”响动,才看到门被缓缓打开。 众人眼睛随着门缝一点点扩大闪动兴奋之意,来人还是昨天的陆西,模样十分疲累,与昨日表情全然不同。 “家主和总管下有五统领,分别掌管钱财、生活、护卫、商铺和人事,我是掌管人事副统领陆西,想必你们对我也算熟悉。” 陆西一字一句严肃道:“入了沈府,你们的命就是沈府的,若是对沈府不忠,就别想留有全尸。” “你们两个女娃尚算清秀,去梧桐院外伺候,听叶姑娘安排。”手指再一点,“你三人去武场打扫卫生,为那些护卫洗衣做饭打下手。”又一一将其余三人安排妥当,眼神瞥向云修,“你去清扫茅厕。” 云修听到被安排的工作,对比一下他人,心中有些不满。 就算是再不满意,也不可能说不做了,最起码管吃管住,不用忍饥挨饿,相比于从前,也要好上许多。 只是心中落差较大,如果能去武场打扫卫生,侥幸学得一招半式,以后就可吃喝不愁了。 云修听命去清扫茅厕,味道难闻,恶心泛呕。 时间过了一月,在每日复一日的打扫过程中,时常能听到他人谈话。 “钱掌柜被高统领狠狠责骂,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听说了吗,小郭贪墨银钱,被杖责二十棍,赶出府外了。” ...... “叶姐姐人真好,偷偷教我们一招‘秋风叶落’,好厉害啊!” 云修望向从他身旁走远的两名少女,是一同入选的两名女孩子,打扮也比月余前精致,眉眼间轮廓清晰不少,如同花骨朵含苞待放。 她们还能学到一招半式,真是羡慕。 低头看一眼木桶和毛刷,自嘲一笑,如今依然在这里日复一日打扫。 清扫完武院内所有茅厕后,日头已歇,天色蓝灰一线。 有三人勾肩搭背说笑走来,“韩大哥真是厉害,几招就将手下人放倒。” 声音渐低道:“我听说韩大哥过一两年就能晋升为副统领。” “差不多,我感觉队长级别人选中没有一人是他对手。” “咦?”一人抬头惊奇道,“这不是云修吗,还在清扫茅厕啊,你是运气不好,没有分到武场。那些人出拳真的是拳拳生风,一掌开碑裂石不在话下。” “真是可惜了,到时我若是学成教你个一两式。” 三人说说笑笑走开,毫不在意云修的回应,爽朗的笑声只吵扰了这三寸方圆的天空,天色灰黑。 心情不好的云修回到房间,由于是清扫茅厕,久而久之,身上终归是沾染一点点味道,因此也是单人的很小房间,仅仅刚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木桌,比家中还是简陋。 洗净当日的衣服后,擦拭身子,夜色泛凉,拂动他身上皮肤卷起一层疙瘩。 骤然的刺激惊醒了心中沉郁。 云修不想再这样重复下去,每次听到他们描述武学的样子,心中火焰就燃烧更烈。 他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让他习武,只有习武才能成为五柳城内中流砥柱人物,才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让母亲穿金戴银,锦玉貂裘。 即使母亲临死前,最后一句话也是不要让他习武。 云修不明白,也不理解。 他没有回应,就是坐在床头哭泣,牢牢拽住母亲冰凉双手,看着母亲不舍般死去。 云修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 泪润眼眶,目色温柔,眸中的不忍、期盼、希冀......混杂在一起,纠缠交织,用尽最后气力望一眼他。 他当时就发誓,今生一定要学有所成,向母亲证明,他拥有武学天分。 然后将母亲坟墓风光大修,领着妻子和孩子每年拜祭,证明母亲是错的,也展示他生活安好,让母亲安心。 每天再起早些,快速清扫完茅厕,然后去武场帮忙,找到机会拉近关系感情,求学个一招半式。 微弱而又艰难的机会,云修也不想放弃。 他不想大半生时间清扫茅厕,端茶倒水,他想成为五柳城有名望之人。 等待是等不来机会的,只有奋力去追寻,才有可能在那一闪而逝的流光中寻求到翻身之机。 “母亲,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会习武,幸福美满,过好这一生。” 第4章 相遇 未至日落,天色一半昏黄,一半明亮。 云修收拾好茅厕后,跑去找武场收拾卫生三人,看到三人只是在很远的门口观望,还是从紧闭的门缝里偷看。 有人回头看到云修,揶揄道:“这不是云修吗,茅厕扫完了,来这里干什么,要偷师吗?” 另一人说道:“扫茅厕的还来学武,那做饭的,种地的岂不是都可以学武吗?” 云修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很生气。 从他记事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周遭轻蔑,嘲讽的环境中。 “你这个杂种,知道什么是杂种吗,就是没有父亲的野小子。” “你娘不知道勾搭多少男人才生了你,哈哈哈!” “浪荡妇和野小子,怪不得是娘俩。” ...... 那次他被揍得很惨,却没有哭。 回到家后母亲泪水夺眶而出,为他擦拭伤口,哽咽温柔道:“娘知晓你是为娘好,可你越气急败坏动手,越是证明他们说得对,戳到了痛处。” “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 “娘希望你成为勇者,蜚语必然是蜚语,当不得真,你若是当真了,娘才会真的羞愧伤心。” 云修淡然一笑,这点程度的讽刺已经难以让他动容了。 “让我跟着你们,我帮你们干活。” 三人六双眼睛盯视云修,有一个人大笑,另外两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乱作一团。 “你不会真的认为你是习武天才吧,就在这偷看几招就能成为绝世高手。” 捂着肚子,眼泪迎风而出,“我看他就是这么想的,认为在这干活学个一招半式就能成为统领甚至是总管。” “不行不行,太好笑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面对三人的冷嘲热讽,云修语气依旧平和,坚守心中最后希望。 “我想试一试。”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暂沉默后迎来更欢乐一波大笑。 “不会吧,他竟然是认真的。” “真的,他就是这么以为的。” “这小子疯了,真的疯了。” 站在中间的人边笑边说道:“停止你那异想天开想法吧,好好清扫你的茅厕,别到时再因为清扫太臭太脏被赶出沈府。” “走走走走,赶紧走!” “就是,别耽误我们。” 云修转身离去,没有回头恳求。 每多说一句话都是他们嘲讽的原由,况且若是大吵被人发现,理亏的终究是他。 尽人事,听天命。 他只是努力将他能做到的都做了,结果失败,也有所预料。 昏黄天空下灿烂云霞燃烧炽热,橘红色云层倾泻千里。 日光隐在云层内,半露俏脸,缓缓沉坠。 那火红的光晕似要将天烧个通透,瑰丽绮罗,乾宙将开。 “你是何人,为何来梧桐院?” 突然的话语使云修身子一颤,回过神来,看向前方和左右,花香阵阵,绿树成荫,只觉心旷神怡。 心陡然跳动,暗自叹息。 “糟糕了,竟然来到小姐的梧桐院,被撵出府门都有可能。” 连忙回身躬首,施礼道:“在下云修,因一时不察,误入梧桐院,请见谅,在下立马就走。” 说完就弯腰离去,小碎步迈出,眼睛向上瞄了一眼,忽然愣住。 女子见云修停在中途望向她,不由一笑,“怎么,你还想去梧桐院内看看。” 听到女子调笑话语,云修挺身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逗你的。”女子响起银铃阵阵笑声,“以后记住了,男子不能来梧桐院。” 女子挥挥手,“快些离开吧,被看到免不了受一番斥责。” 云修连忙点头,语气很轻问道:“叶婉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少女叶婉蹙起眉头,沉吟思索,一时不语。 在云修刚要张口时,叶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你啊,怎么样,桂花糕好吃吗?” 云修“嗯嗯”的点头。 “这么看来你就是那九人之一啊,我还听翠微、倚红说起那场选拔呢,不错呢,很有毅力。” “我也听到她们夸你,说叶姐姐人真好。” “这两个小丫头,也不枉我疼她二人。” 叶婉笑靥如花,映衬云霞绚烂明媚。 “既然我们已见过两面,便是相熟了,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云修兴奋大声说:“我叫云修,云是云彩的云,修是修行的修。” 叶婉笑意更甚,唇角弯起长长弧度。 “方才见你失神,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云修欲言又止,手攥握成拳,望向叶婉的目光愈发坚定,“我想学武,我真的很想学武,可我不知道怎么办......” 声音越来越小,心中迟疑不确信,“叶婉姐,你能教我个三招两式吗?” 叶婉听完云修的话,眉角弯弯展开。 终归是少年意气,翠微、倚红也是如此,觉得习武简单,会个一招半式就可以行走天下。 可武学之道哪里是这般容易,光是一个后天境就难倒多少成名人物。 “当然可以。”叶婉轻笑,“我只施展一遍,你看仔细了。” 就见叶婉伸手一吸,一根木枝从林下飞到手中。 天色黯淡,深蓝色天空从尽头蔓延,瑰丽的烧云如被浪潮扑灭。 浅绿色衣裙上下翻舞,似跃动的林中精灵,辗转腾挪,轻灵曼妙。 风声阵阵,秀发纷飞,半月照耀下,皎若云雪。 施展完剑招的叶婉淡笑,“一共三招,漫天风起、秋风叶落、落叶纷纷。” “好好练习吧。” “谢谢叶婉姐。”云修满是激动,“如果我练会了,还可以继续找你吗?” “当然。” 叶婉肯定答道。 哪里有那么轻易练会,翠微、倚红两个小丫头都一个月了才勉强练会“秋风叶落”,而且还不熟练。 就连她练习这些剑招都先要经过基础锻炼,然后四五天时间才练会一招,又不像小姐,一天内就学会这些简单剑招,还被小姐取笑她笨,真的是郁闷。 “那我能来梧桐院找你吗?”云修弱弱发问。 叶婉忽而一笑,“你难道还真想进梧桐院一观。” “没有没有,我......”云修紧张说不出话。 “练会了就放一只蝴蝶风筝吧,我若无事,会去寻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5章 蝴蝶风筝 回到房间的云修闭目回忆叶婉方才动作。 那潇洒飘逸剑招在脑海中被拆解成一个个细微动作,是那么清晰简单,在半近夜色下,犹如飞舞的仙子,遗世而独立。 漫天风起 剑枝一扫,卷起风沙,招式轻盈有力,旋身迅敏飘落。 秋风叶落 剑势上扬,一抹弧光闪烁半空,树枝划破气流的尖锐声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落叶纷纷 一剑下落,如同秋风扫过,满是绿意的叶芽枯萎凋零,斩断生机。 当云修再睁眼时,记忆中的动作归位,演构成这三式剑招。 以指为剑,云修身动,宛如夜间幽灵,敏而迅疾。 气流随着云修剑指变动,呼啸尖锐,声势阵阵。 近乎分毫不差,动作全部学会。 云修察觉到滞涩之处,眉头发苦,呢喃自语,“果然有些难,不是那么轻易练成的,还是做不到像叶婉姐那般丝滑顺畅。” 若是让叶婉看到云修只一遍就能够全部学会,她怕是得怀疑人生,自己是不是很愚笨。 那些云修认为的滞涩,其实是照猫画虎所遗留的缺陷。 每个人身高、发力方式、速度都不一样,就算动作全部能模仿,可这些先天条件一一模仿势必会造成模仿者的困惑阻碍,适合自身的剑招才是最好的剑招。 云修仿佛见到了新天地,毫不疲倦练习,一遍一遍微改动作,将这些剑招变成适合自己的,眼中坚定而明亮。 翌日,云修早早清扫完茅厕后,就要放风筝去找叶婉。 漫天的欣喜瞬间化为愁苦,蝴蝶风筝该去哪里找呢? 找到制作风筝简易材料,云修尝试制作。 五日后,云修对三式剑招熟练程度已达到炉火纯青之步,同时他的蝴蝶风筝也制作好了,歪歪扭扭,如同将蝴蝶撕碎重新粘合。 将风筝放飞天空,云修的心也随着风筝越飞越高,期待叶婉到来。 夜色如水,星辰都困倦的眨着眼睛,云修扯了扯手中线,将风筝收回。 一日复一日,似乎又过了四日还是五日,云修机械般的将风筝放飞,心却沉寂在胸腔里,呆呆望着天上随风飘舞的风筝,沉默不语。 又到了天黑,云修自嘲一笑,收紧手中线头,风筝坠落。 夜色清明,很是静谧。 什么声音都没有,困在一个无人前往的角落,与世隔绝。 没人会看到,也没人会在意。 谁愿意去搭理清扫茅厕的仆役呢。 大概能说话的便只有自己吧。 “抱歉,久等了吧。” 久违熟悉声音传来,便见绿裙飘动,从天空而落,轻盈潇洒,眼含笑意。 她低头看了看云修手中风筝,嘻嘻一笑,“真是够丑的,也是难为你怎么做出来的。” 还未等云修解释,她继续道:“最近有些忙,看到你放风筝就来寻你了,等多久了?” 少女的笑意如同春风化开了他的焦躁忧愁。 “也没有很久,才一炷香时间。”云修紧张道。 “那还好,说明我回来时机正好。”叶婉晃了晃手中桂花糕,“剩最后一包了,就看你的表现能否吃得上这桂花糕了。” 云修放下风筝,从角落中拿起一根早已削好的树枝,施礼道:“叶婉姐,请指教。” 叶婉看到云修一本正经模样,咯咯笑出声来,“还挺正式的,来吧。” 便见云修加速奔袭而来,手中树枝刺向叶婉。叶婉未动,避身让过。 恍惚间,树枝骤然下落,宛如银河倾泻而出。 “落叶纷纷” 叶婉敛起脸上笑容,向前踏出一步,拉近距离。 剑势一停,手中树枝在云修手中一转,树尖向上扬起,卷起微风,袭向叶婉。 “秋风叶落” 若是不退,便会被这树枝戳到。 可若是一退,她叶婉竟会被学过三式剑招的少年逼退,她丢不起那人。 叶婉刹那停顿,又骤然提速,错过了那一式,再次逼近云修。 这忽然之间的节奏变化让云修难以预料。 在云修想来,要么刚猛的前进,要么迂回后退,这细微停顿动作一时间难以回味。 收摄心神,云修也不退,二人之间距离已然很近,树枝长度距离被压缩,恐难再出手。 叶婉也没有想到对付一个才刚学招式的少年竟然用上步伐,要是换做翠微、倚红,轻轻松松让她们碰不到衣裙半寸。 云修手中树枝再转,反手而握,踏前一步,随着步伐踏出,树枝横扫而过,于夜空下闪过一抹弧光。 “漫天风起” 叶婉眉头紧皱,这一刻她真的要暴怒了。 她心中想法是,敢不敢再扯一点,这是练习十多天的剑招,她自己练习相同时间也没有这个领悟啊。 武学这么简单吗? 还是她太愚笨了? 叶婉脚尖点地旋转,绿裙如同莲叶荡漾而开,泛起涟漪,树枝擦着她腰身而过。 她踏着舞步,一步而至,春风荡漾,莲荷绽放,食指轻弹在云修眉心,纤细手指拨动了他杂乱发丝。 “还不错呦。” 心中要说的是 要不是那一丝轻柔的内息荡开树枝,可真是丢脸了。 翠微、倚红太笨了,到时要好好训练她们。 云修听到叶婉的夸赞傻乐,望向她笑呵呵道:“那就好,我还怕我学的不好呢。” 叶婉眼角一跳。 手中扬起打包的桂花糕,“鼎福斋的呢,可惜杏仁酥没有了,你没有口福啊。” 叶婉看一眼左右,四周房屋放的都是废弃杂物,只余一间小小房间亮着烛火,却没有坐处,这间杂院里只有她和他两人,破败安静,烛光随风跳动。 她找了一个石阶,云修很是羞愧,抿着嘴唇,连忙用袖口擦拭石阶上灰尘,叶婉望向他温柔一笑,眼角笑意如水荡漾开来。 “这么也不错呢,我常常和小姐这般聊天吃食,很有一番风味,不是吗?” 叶婉浅咬一口桂花糕,神色幸福。 抬头望月,轻风拂动,响起微微虫鸣。 云修静静地看着她,吃了一小口桂花糕,软软糯糯,香甜入口,喜上心间。 不知是桂花糕的味道,还是这宁静温馨的氛围。 他只觉得,这一刻很是美好。 都说春寒料峭,可夜晚的清风在化开那苦楚凝结的冰寒,点点滴滴融化,难以察觉。 第6章 出名 叶婉走后,又传授云修三式剑招,比上一次提升了难度。 新学三式剑招的云修如同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眼中闪烁光亮,灿若星辰。 每个动作都很熟悉,可这些相熟的动作却组成略显陌生的招式。 武学是那么简单易懂,却又玄妙深邃。 云修不知疲倦练习一遍又一遍,这一次他很快改正了模仿带来的缺陷。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只是认为这样做很舒适,没有滞涩之感。 已至半夜,汗水湿透衣衫,可云修不觉疲累。 这是他感到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努力带来的夸赞表演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美好的如同母亲未走之前的模样。 也或许是因为他只是单纯喜欢习武,不觉枯燥乏味。 云修回想到施展第二式“秋风叶落”时,叶婉那忽然的变化,那一瞬间让他如鲠在喉。 慢下来的停止后撤,更快一丝的步伐迈进。 轻盈玄妙的脚步不停在云修脑中回放,看得真切,却领悟不到其中玄妙,云修便苦思冥想。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破开了黑暗,打在云修紧锁眉头小脸上,云修恍若未知。 当越来越多光芒发散时,黑夜阻挡不住阳光照射,如同破开的黑布,千疮百孔,消散于空中。 橙黄的光束照在云修身上时,他睁开双眼,眼若赤金,嘿嘿笑出声来。 “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我却才明白,真是愚不可及。” 手中树枝挥舞而出,这一回不简简单单是快,而是忽快忽慢,时而若狂风,骤然来袭;时而若微风,轻拂衣衫。 快慢间的变化旁人看来很是难受,如同吸一口气却无法吸满。 诡异的交错感,仿佛置身于不同速度中。 云修开心笑了起来,望向明灿灿日光,少年洁净脸颊充满向往。 “云修,你小子死哪去了,日上三竿还不起床清扫茅厕,是想卷铺盖走人吗?” 听到管事的骂声,云修脸色一变,忙扔掉树枝,慌张从院内跑出,满是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起晚了,下次不会了。” “那就快些干活,茅厕都臭气熏天了。” 一上午时间,云修加快速度清扫茅厕,耳旁又传来私语声。 “钱掌柜真惨,又被高统领责骂了。” “谁让他业绩又是最后啊,不骂他骂谁。” ...... 中午休息吃饭时,因为旁人都嫌弃他身上带有味道,云修每次打完饭都蹲在角落里吃。 他人闲聊时,说说笑笑,云修就独自扒拉碗中的饭菜。 武场三人冯浩、杨明、刘川因为时常能与护卫接触,每次吃饭时都许多人围在旁边,听他们说那些武者事迹。 “今日许城哥见我们干活卖力认真,可是教了我们一手裂碑手,一掌拍下去后,大腿粗的石头碎裂两半,当真是厉害不得了。” “浩哥,给我们演示一下呗,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冯浩佯装谦虚道:“我不行,我可没有许城哥浑厚掌力。” “就算有十之一二掌力,那也很厉害了。” “既然大伙想看,那我冯浩也不能扫大家的兴。”冯浩哈哈大笑,眼睛一转看到角落里云修充耳不闻,大声说道,“云修,你不是想学武吗,不如亲自试验一下。” 云修愣神,看着志在必胜的冯浩,心中也燃起战意。 少年意气,岂可畏惧退缩。 他也想试试看,究竟是许诚的裂碑手强还是叶婉姐教授的剑招更胜一筹。 这个念头一想,便已出了结果。 “好啊,我来一试。”云修放下饭碗走来,将左手的筷子换到右手。 冯浩见云修毫不畏惧,不由得想笑,他虽然只学一式裂碑手,可基础气力可一直在练,就这一掌拍在云修身上,必然让他疼痛难忍,呼吸不畅。 杨明对刘川说,“你觉得冯浩几招搞定他。” 刘川不假思索道:“一招吧,被打中估计就起不来了。”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场热闹,眼神灼热,想要嘶吼出声。 “你先动手吧。”冯浩大度道。 他早已预料云修攻过来无非就是像小孩打架一样挥舞手臂,那样乱糟糟而又毫无章法的攻击,会被他轻易用一掌打在身上,然后倒地喊痛。 拿着一根筷子的云修刹那间动了,疾速奔向冯浩而来。 冯浩见到不由轻蔑一笑,太冲动,太急躁了。 没有内力催动的步伐,是肉眼能看清的。 这一刺,冯浩侧身避让,他心中也清楚,这个速度的冲击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出手时间。 出手早了,筷子会扎中自己;出手晚了,筷子也会扎中自己。 没有长达数年时间的磨砺,这样的刺击就不能硬接。 但没有料到的是,云修步伐又快了少许,那原本想要避开的一刺,却在刚反应过来时,刺中他的肩膀。 这一刺,没有扎入血肉,却很痛。 痛得冯浩大吼一声,倒吸冷气。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冯浩就这样败了,输的很是彻底。 杨明和刘川也是不敢置信,只认为那是云修运气。 “冯浩大意了,我可不会,让你看看什么是裂碑手。”杨明道。 这一次杨明先出手,挥动手掌拍向云修,拉近距离,只为了给出必胜一击。 云修手中筷子敲在杨明手腕处,略微一挑,分开他双臂,踏步而刺,刺中胸膛。 同样的嘶吼,同样的疼痛发生在杨明身上。 众人满是不可置信神色,刘川也发呆望着云修。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云修什么时候这么会打架了。 刘川狠下心站在云修面前,要是就此退缩,他三人的脸可就彻底丢这了。 说学会了裂碑手,结果......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而且还是被一招制敌。 刘川提醒自己小心再小心,无非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刺,只要躲过去,谅云修也没办法。 刘川不动,等待云修身动,云修如他所料,身体动了。 还是之前熟悉的招式,一刺。 刘川提前躲避,却感觉云修步伐慢下来,手中筷子跟随刘川动作而动,这种变化刘川根本察觉不出。 又是刺中,三人站立细汗密布,痛的说不出话来,一脸见了鬼的神色看向云修。 云修眉头皱起,嘀咕道:“就这?” “也太弱了吧。” 第7章 许城寻衅 又是一轮明月悬于高空,月色皎洁,清冷月光映照云修双眸。 拼接的蝴蝶风筝在空中飘啊飘,在寻觅等待想见之人。 未过多时,叶婉身影飘落,似被风吹的绿叶,随风荡漾,落在院中。 她一脸狐疑神色,“你练会了?” 云修重重点头,“嗯!” 再次拿出上次的树枝,躬身施礼,“请指教。” 叶婉满是不信神色,云修不会就是单纯想骗她过来吃鼎福斋的糕点吧。 一如昨日一刺,却比昨日更稳、更准,那坚定执着信念似要洞穿一切有形之物。 叶婉自信,闲庭若步走近,心中猜想结局亦如昨日般。 忽然,她察觉到云修那一刺慢了一个呼吸,她觉察到若是再自信向前,那树枝必然刺中她肩膀。 叶婉露出不敢置信神色。 怎么会?是错觉吗? 如果那一瞬间云修再做得隐蔽一些,她保准会吃个大亏。 叶婉步伐加速,快上那么一步,在剑势尽前抢占方位。 却见云修毫不迟疑,变化剑招,于剑势尽前上挑,似要卷起千堆雪。 叶婉又快上一步,避过这一式,心陡然跳动。 若是云修还能追加攻势,她怕是要动用内力才能脱逃掉。 但云修攻势停顿后继续出招,旋身横扫,尖锐音调瞬间拔高,转变成刺耳摩擦气流声响。 “风回落叶” 这一式暂阻叶婉前行,本是横扫腰身的一招,却斜向上扫向叶婉肩膀,云修眼中闪烁光彩。 骤然迈出一步,云修气势节节升高,展露出狰狞獠牙。 “迎风斩” 树枝瞬间向下劈落,气流都四散而开,躲避这勇猛沉重一击。 这一招,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叶婉脸上露出震惊神色,昨日新学的三式,很自然施展而出,犹如天然雕琢,这份学习能力,就是与小姐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就是天才对武学的认知吗? 她伸出两根手指,手指间有淡淡白气缠绕,夹住树枝。 “你胜了。” 云修高兴的蹦跳,“谢谢叶婉姐。” 他露出久违笑意,开心掉忘乎所以,沉醉在被认可的夸赞中。 月明星稀,清风阵阵。 这一刻的宁静时常令云修回味许久。 在往后不知的岁月中,他忘记了夜晚的宁静是多么令人心安,可以享受虫鸣和身旁淡淡的芳香。 云修刚要用衣袖擦拭石阶时,叶婉拦住,恬然而笑,衣袖一挥,灰尘四散。 “何需这般麻烦,连袖口都磨破了。” 二人坐在石阶上,感受着晚间春风的凉润,感受着月色洁白的唯美,感受着四周寂静的声息...... “你将来想做什么?”叶婉侧头询问,十分好奇。 “想去外面看一看。” “喜欢听书的少年是不是都有江湖梦,想象仗剑天涯、风花雪月的场景。” “啊!”云修一愣,慌忙摇头,“没有。” “我从记事以来,时常听母亲念叨,我的父亲是个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人,可我从没有见过,我想去寻一寻他,既然这么优秀完美的人为何当初会抛弃我母亲,让我母亲至死都没见他最后一眼。” “想看看他这些年有过多少女人,是否还记得我母亲名字,也想知道我母亲的真心有没有错付。” 叶婉静静聆听,看着云修俊朗侧脸,怔住片刻。 “你母亲想来一定很漂亮吧。”叶婉忽而说道。 “嗯!”云修重重点头,“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随即欲言又止,最终羞怯开口,“叶婉姐......你是世界上第二漂亮的女子。” 听到后面一句话的叶婉,神色一愣,而后灿烂笑开,如风铃碰撞般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动人心弦。 眼角弯弯如月牙,似带着春风的柔情。 “也不知道你算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叶婉笑意盈盈,“不过你才见过多少女子,要是你能一窥小姐芳容,便会知晓什么叫‘顾盼生辉’。” “在我眼中,叶婉姐你是天下第二漂亮的。” 叶婉浅浅一笑,喜笑的酒窝绽放,露出两个迷人的旋涡。 “你很有天赋,到时我会和我爹谈谈,看能否将你调入护卫队,授你武学。” “真的吗?”云修满是惊喜,随即急忙说出口,“那到时,我还能向你讨教吗?” “当然。”叶婉狡黠一笑,“不过到时候我就会全力出手了,可别被我打得喊疼啊。” “我一定会努力赶上你的,叶婉姐。”云修坚定道,“叶婉姐,你爹是谁啊。” 叶婉脑袋闪过三条黑线,手指略微使点劲弹在云修额头,“你来府里这么长时间,竟然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知晓吧。” 云修疑惑,却坚定回答。 “你就是我的叶婉姐啊!” 叶婉愣神,忽而恬然一笑,“对啊,我就是你在街头遇到的叶婉。” 相顾无言,两人对视后,浅浅一笑。 享受着愉悦的寂静,连衣衫摆动声音都十分悦耳。 “叶婉姐。” “嗯?” “你将来想做什么?” 叶婉沉思,摇摇头道:“不知道。” “或许是陪在小姐身旁,她仗剑天下时,我便陪在她身旁照顾;她修习武道时,我便在她近前陪她练习;她嫁人时,我大概也会陪嫁过去好好照顾她吧。” 云修心中忽然一颤,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情绪在他内心蔓延。 “你好像......从没有考虑过自己。”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一生开心顺遂,那便足够了。” 夜深,叶婉传授了云修十数招剑式,告诉他近几日有事要忙,等忙完就会过来找他,检验学习成果。 望着叶婉飞走,云修心中顿觉一空。 这一日,他没有练剑,而是早早入睡,不知是何原因,就是忽然不想练剑了。 太阳照常升起,云修照例起来清扫茅厕。 这一回没有被管事催促,心情自然好上许多。 在他清扫茅厕时,冯浩三人见到他,露出喜意,没多久,就发现三人跟在一个中等身材、体格结识的人身后,十分恭敬。 云修搞不清楚状况,清扫完欲将离去时,听到声音传来。 “你就是云修?” “是啊。” “是你说的,裂碑手很弱,不堪一击。” 云修满是疑惑,回忆自己是否说过这句话,他只记得说过“这也太弱了吧”,可是这句话是对冯浩三人说的,什么时候说成“裂碑手”很弱了。 “既然你说‘裂碑手’不堪一击,那我许诚前来讨教你的高招。” 第8章 两败俱伤 云修听到此话,便清楚是冯浩三人挑拨所致。 这样情况,解释也不会有人听你的。 要么迎战,要么被打。 若是怕挨打的话,也可多费口舌辩解,至于最后结果,天晓得。 自从学习武功招式后,云修眼界也提升一些,他能看得出眼前之人是敌不过叶婉。 他想试一试,真正习武之人究竟有多强,也想知晓叶婉上限究竟在哪里。 追赶,总要看到一个高度,才能定下明确目标。 云修拿起一旁的扫帚,将其折断,留下差不多与剑同长的木棍,顺手挥舞,传来呼啸风声。 眼前之人自然不是能随意用树枝应对的,那个东西一碰便断裂,面对全力施展的习武护卫,他不会轻视此人。 若是有未开锋的木剑,必然是最好选择,可惜没有。 “云修接战。” 手持木棍的云修昂然而立,若不是衣着朴素,倒是有几分少年剑客味道。 “放心,念你未正式学武,我不会出全力。” 云修率先进攻,面对未知强大对手,定要先声夺人,占据优势。 木棍迅速穿过气流,发出尖锐啸声,横扫而过。 许诚侧身突进,一掌拍向胸膛,沉闷有力。 云修眼中战意昂然,这便是真正的习武之人,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仅是简单的一掌,就仿佛一块巨石抛来,声势浩大,令人有畏惧之心。 云修不退反进,必须抢攻才有胜机,退缩恐会遭穷追猛打。 木棍回防,击在许诚手腕处,偏引方向,同时打断攻势。 若是一把真剑,许诚自然不敢让云修手中武器击中手腕,不过这仅仅是把木棍,有何大碍。 一掌攻势被断,另一掌拍向腹部,再次贴近距离。 这一次云修退后,只是因为要保证武器攻击范围,距离太近,手中木棍难以发挥作用。 接连数掌拍出,将云修连连逼退,难有招架之力。 冯浩在一旁看道:“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能在许城哥手下坚持五招。” 杨明也有些羡慕道:“是啊,要是咱们三人,怕是一掌就被拍地上了。” “你说他的招式是和谁学的,竟然这么厉害。”刘川问。 冯浩看着杨明,杨明看着冯浩,满是茫然。 “啪” 只见许城一掌拍在木棍上,木棍扭曲的断裂,云修倒吸一口凉气,右手发颤。 他看了看许城,冯浩三人说的果然没有错,许城手掌果然有开碑裂石之力,难以抵御。 没有了武器,很难再抵御许城攻势,云修心脏狂跳,焦虑喘息。 忽然,他看向手中仅剩一半多长的木棍,那断裂的尖锐木齿犹如凶兽獠牙,闪烁狰狞寒光。 这断棍虽然短些,却有了攻击性。 云修眼中再露锋芒,他若是学习内功,仅凭短棍就能让许城伤痕累累。 短棍刺出,直刺咽喉。 这一回云修奔要害而去,那尖锐的断齿,云修不信许城不畏惧。 剑招变得有杀伤力起来,坚如狂风,柔若细雨。 许城也偶尔防守起来,他十分吃惊,十数招后竟然没有拿下一名杂役,还打得有来有回。 “你是谁,何人传授你招式。” “能胜过我再说。” “小子,你真当能和我不相上下。再不说,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那就一试。” 云修剑招再次凌厉,甚至带着伤人之意,他自知不是敌手,却要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凭借断棍上的木齿,他只有点、扫、刺时才有杀伤力,就连斩击这个杀伤力强的动作,也只能在有限位置才具伤害。 许城全力出手,掌中带风,若是迎面,便能感受到强烈气流吹过,可见掌力雄浑。 一掌印向云修胸膛,云修不退不让,手中断棍直刺许城咽喉。 许城毫不在意一笑,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是他快,他会先一步将手掌印在云修胸膛。 他全力一掌要让云修知晓,尊卑怎么分。 云修吸气收腹,手中断棍又朝前一探,步伐加快。 他看向许城双眼笑了笑,这一回,他不会败。 许城眼角狂跳,这是个疯子。 因为最后细微的动作,会导致二人攻击同时命中。 依然会存在时间差异,可是这瞬息时间变化,许城根本不可能感受到。 随即他闭上眼,等待攻击的命中。 云修嘴角露出笑意,他没有给叶婉丢脸,最终他没有输。 “胡闹!” 一声厉喝,两道气劲从远方射来,击中二人手腕,两人攻击同时偏向,身体撞到一起。 只见一袭黑衣飘动,几个闪烁间就来到二人身旁,不怒自威的目光狠狠扫了冯浩三人,吓得他们三人身体一颤。 “你们三人今后就不要去武场了,到时我会亲自和陆副统领说。” 冯浩三人连忙跪下求饶,“林队长,不要啊,是我们一时糊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糊涂?”黑衣队长喝斥,“若是我不来,险些害得许城和他丧命。” “林队长,我们真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黑衣队长没有再同三人说话,许城起身垂头也不敢说一句话。 “许城,你真是出息了,用‘裂碑掌’对付一名杂役,若不是这少年会个一招半式,怕是会被你打得落下病根。” “队长,我知道错了。”许城低声说。 “去城外多执勤一月。” 听到惩罚,许城大惊失色,刚想张口,可是看到队长冰冷目光,缓缓闭合,认命答道,“是,队长。” “少年郎,你的剑招路数我已知晓。光有招式,没有内力修为,不过是些架势技巧,但也可强身健体。” “你能和许城搏命也只是他太弱了,并不是说以你现在的技巧就可以应付武者,只要封住你刺扫二式,你手中武器根本挡不住许城一击。” 黑衣队长沉吟片刻道:“若是你有一柄真剑,你或许会险胜。” “记住,没有内力的招式终究是花架子,以后切记,不要再和武者动手了。” 云修记在心里,眼光一闪,“你知道是谁教我的?” 黑衣队长点头。 “那你和她谁厉害。” 只见黑衣人影晃动,便不见踪迹,传下一句话。 “生死战,她死我活。” 第9章 烈焰刀 温馨的房间,香炉内一缕白烟升腾,散发出清淡的薄荷茉莉味。 红木圆桌上摆放精致的茶具,少女的手从棕红色壶中倒出清冽的茶水,等待一个人归来。 杯中茶水热气未散,绿裙少女气喘而回,看到屋中之人,略微失神。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几日早出晚归,看你做些什么。” 叶婉捏紧手中精致木盒,有些紧张,坐在座上,匆忙喝下茶水,所幸热茶渐凉,并未烫嘴。 “能做些什么,就是去找些东西。” “哦。”黄衫女子淡淡点头,“就是你手中盒子?” 叶婉点头,将木盒放在桌面上。 “你这几日功课又落下,明日需早起补练。” 说完,黄衫女子欲要离开。 “小姐,你说武学简单吗?” 少女直视叶婉双眼,摇头失笑,“哪里容易?” “星辰剑法,十层可凝练气神踏入先天,一个月了,我还在第六层,一直领会不到第七层的‘辰光’。” “倒是你‘落叶剑诀’你也只是学个皮毛,连叶叔的十之一二功力都没有,还借口偷懒。” 叶婉嘿嘿笑说,“天赋不如小姐,天生的事,没有法子。” “你啊。”黄衫少女有被气笑,“那这是什么,值得你浪费数天时间。” 叶婉犹豫,还是将木盒推给黄衫少女,没有开口。 少女打开,发现木盒里竟然是一本刀谱。 《烈焰刀》 愤而起身,眼眉倒挂,怒藏于胸口。 “你要练刀?这本刀谱哪比得上你现在的‘落叶剑诀’。” 叶婉拉着少女的手,摇晃道,“不是我,是......” 少女更是生气,“你要不说,我就告诉叶叔,让叶叔罚你闭门修炼。” “好啦好啦。”叶婉垂头,幽幽开口,“我说。” “我在府中碰到一人,他求我教他武功,我本想着是少年意气,想要见识武学,便教他三招,过了十余天我再去见他时发现他练得很好,那天我又教他更难的三招,结果第二天他就找我,在我不用内息躲闪时,他竟能伤到我。” “他和小姐一样,都是习武天才,所学招式一夜间全部熟练于心,可是没有内功心法,招式便是花架子,毫无用处。” “看得出来,他向往天下,可入了沈府,便要守沈府规矩,所以我想给他寻一本秘籍,让他寻一条出路,去天下看一看。” 黄衫少女手指捻着叶婉眉心,“你啊,这本秘籍应该将你这几年积蓄都用掉了吧,光想他人,也不想想自己,鼎福斋的糕点也不吃了?” 叶婉环抱黄衫少女细腰,头贴在她脸颊上,嘻嘻笑说,“不是还有小姐你吗?小姐可不会忍心让我不吃鼎福斋糕点的。” 少女狐疑望向她,“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怎么会?”叶婉慌忙松手,与少女对视,“我大他三岁,只是将他当成弟弟看待。” 少女认真凝视叶婉双眸,“三岁,也不是很大啊。” “小姐你,你......不跟你说话了。” 叶婉失神,是真的将他当成弟弟看待,还是别的原因,她也不知晓。 残月高悬,凉风怒吼侵袭。 呜咽的风声吹乱了人心,发泄着情绪。 云修站在充满寒意的风中,想着黑衣队长说的话。 没有内力,招式只是花架子。 叶婉姐说过,去问她爹,让他能够加入护卫队学习内功。 如果不能进入护卫队,武学一道便没有指望。 若是不成,云修便想试着去找黑衣队长,看看他能否让自己成为护卫队一员。 这个机会,他不想放弃。 见识了武学的玄妙,他更不想错过迈入武学门槛的机会。 那一道大门,他能感受到,如果推开,便是另一番世界,不一样的世界。 云修出剑,发泄内心渴望的情绪。 剑势连绵,一招接一招,密不透风。 秋风扫落叶,落叶伴秋风。 风随势走,剑随意行。 树枝似发出阵阵悲鸣,呜咽泣诉。 叶婉这一次推门而入,云修听到推门声,停止了动作。 见到叶婉,心中大喜。 “叶婉姐,你来了。” 叶婉浅笑道:“云修,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鼎福斋的糕点?” “你就晓得吃。” 云修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 见云修发憨的模样,叶婉忍俊不禁一笑,将手中木盒递过,“你看一看。” 云修接过木盒,手指摩挲木盒上精致花纹,便知晓这份礼物很贵重,贵重到就是将他卖个十次八次都买不起。 他小心翼翼打开封盖,借着月光和屋里微弱烛光,看清了三个大字。 《烈焰刀》 这是一本刀诀,而且是带内功心法的刀诀。 云修连忙盖上,还给叶婉。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凝视叶婉,“叶婉姐,要不你还是和你爹说说,让我进入护卫队吧。” 叶婉将木盒压在云修手心,“怎么,瞧不上我送的礼物?” “不是,是这份礼物......” “云修,你要知道这个秘籍很贵,且不退不换,我又学剑,你若是不要,那便烧了吧。”说着,便将秘籍要带到屋中,用烛火点燃。 云修吓得连忙拽住叶婉手腕,直视她双眼,“婉姐,你对我太好了,我......” “其实还是有些可惜,其实有不少好的剑诀,只是我没有那么多钱买。”叶婉顿了顿继续道,“若是你练刀不顺畅,就来告诉我,我去求求爹看能否将‘落叶剑诀’传给你。” “不用了,婉姐。”云修一笑,真挚纯粹,“我习剑,便是天下第一剑士,我练刀,便要做天下第一的刀客,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叶婉相信的颔首,随即低头看一眼,云修察觉到叶婉目光,发现他的手握紧叶婉手腕,他脸红的将手一缩,胆怯的避开目光。 “那我可记住了,来日你若是成名,那便要千百倍还我,否则你就是小狗无赖。” 叶婉眉眼如月,笑意荡漾。 云修伸出手掌,叶婉望向他浅笑,两只手掌拍在一起。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第10章 风起炊火 冯浩三人被陆西调离武场,发配到商铺中,恐再难以回府。 云修也是好运降临,被分配到武场干活,可以光明正大偷看招式了。 住所也发生了变化,从那座放杂物的小院搬到了杂役居所,大通铺,五人一个屋。 刀谱云修贴身收藏,未叫人发觉。 在武场内,叶婉又教云修身体穴位,告诉他内功运行方式,花费十夜之后,在叶婉照看下,云修才修行“烈焰刀”内功心法,运行一个周天。 她羡慕看着云修,“想当初我找气感就花了五天时间。” “不是心无杂念便能察觉到气息流动了吗。” 叶婉看到云修满是疑惑模样,心中更是生气,人比人,气死人,就连小姐都花费一天时间寻找气感,他却只是一个晚上就能感受到。 手指弹在他额头,无奈的说,“当然喽,你是天才啊。” “有吗?”云修揉了揉额头,“我感觉和婉姐你还差好多啊。” “我习武五年了,你才学习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赶上我。” “可我还是想快些追上你的步伐。” “为什么?” 云修笑而不语,目光望向叶婉。 轻柔月光如一层薄纱覆在二人脸上,映起少年少女清纯面容。 起风了,撩拨叶婉鬓角一缕发丝,吹开了二人相望目光。 “我先走了,你慢些练习,别走火入魔。”叶婉语速很快,就如她离去的速度,如风吹过的绿叶,飘向了院外,飘到了梧桐院。 云修坐在武场偏僻之处,一遍遍运行“烈焰刀”内功心法,气流从如发丝的厚度涨成筷子般粗细。 白日护卫练习时,他有闲暇时间便运行心法,夜间也勤奋修炼,不松懈一丝时间。 有时叶婉轻飘飘而来,他都没有察觉,闭目运行周天。 这也说明,云修内功还是不及叶婉,察觉不到她的到来。 看到云修专心致志,叶婉恬然一笑,轻盈离去,不惊动风月。 这或许就是天才的世界,以修行为趣,云修是如此,小姐也是如此,喜欢攻克武学路上一个又一个难关。 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丫鬟,没有姿色,没有天赋,那些遥不可及的江湖梦,对于她来说过于遥远,如同幻影。 她听她爹讲起过江湖模样,曾仗剑行走阳和郡,如今岁数大了,武学又未有进展,便闯不动了。 江湖残酷而又冰冷,却蕴藏外人难以想象资源。 这或许便是江湖魅力,可她却不喜欢。 云修睁眼,去拿武场内未开封木刀,双眼炽热,刀随身动。 四周空气渐干,刀风吹干了水汽,身旁温度渐升。 内息灌入刀中,一斩而落。 木刀劈出一道热浪,消散于空中。 云修兴奋,终于练成了“烈焰刀”第一层,风起炊火。 烈焰刀共分五层,分别是风起炊火、火燃清泉、烈火焚城、飞火流星、烽火燎原。 这么短时间内就练成第一层,要是叶婉看到,便又要惊叹。 若是内功深厚,即便是第一式风起炊火,也能将武场卷起一道火浪,烧毁武场。 时间又过一月,攒了三月工钱的云修今日终于可以休假,出门放风。 云修笑滋滋从沈府侧门离去,手中揣着三两银子,这也就是在沈府干活,若是换做客栈酒馆,怕是需要一年才能攒足三两银子。 回到家中云修看着没有灰尘的房屋,心中涌起暖意,他知道一定是张守律帮他打扫。 现下是白日,他和张叔想必在地里农忙,想到这,云修便去寻他。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苗茁茁生长,浅浅生机便是一年生活指望。 张叔停下手中活,看了一眼干活麻利,毫不喘息的儿子,露出喜笑,“守律,云修回来了,你去玩吧,这些活爹干了。” 张守律看了一眼所剩不多的活,展露少年应有的笑容,点头朝着云修跑去。 二人坐在林中断桩上,都在傻呵呵乐着。 云修说着在沈府清扫茅厕的糗事,张守律也说着农忙时劳累和父母间的吵闹,两个人互为倾听者,聆听对方情绪感受。 “守律,你知道吗,我在沈府遇到一个对我很好的女子,她是天底下除了我娘之外对我最好的女子了,她一笑,会露出两个小酒窝,眼睛里也藏着笑意,很好看。我在进入沈府前就见过她,没有想到她竟然和我同在一片屋檐下,我原以为她会一直是我的幻想。” 云修眼含喜意,嘴角微微翘起,“但现在,我抓住机会了,我在努力向她靠近,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平等的站在她面前,然后我就可以娶她为妻,创下一份家业,到时我就可以去找我母亲报喜了。” 张守律满是认同,为云修高兴,“真好,云修,你一定会成功的。” 云修肯定地点头,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怀中的秘籍,“守律,我教你学习武功吧,到时候你可以去武馆当个教头之类的,你会攒下很多钱,换个大房子。” 张守律愣神,看到了“烈焰刀”三个字,惊呼道:“云修,你哪里来的秘籍,市面上最便宜的秘籍也得有千两银子左右,你不会是偷的吧,从沈府里偷秘籍是要处死的,你赶紧趁着没人还回去吧。” 云修听到这本秘籍价值千两银子,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和更深的感激。 叶婉就算工钱比他高,也不会很轻松的拿出千两银子,而价值这么贵重的物品,她却是说送就送,这莫大的恩情又岂是口头承诺能保证的。 她给的不是一份机遇,而是云修不一样的人生。 “不是偷的。”云修沉默,继续道,“是她送给我的,原来是我将这份礼物想得轻了。” “你不学吗?” 张守律摇摇头,“谢谢。” “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出人头地机会就在眼前,你却放着不要,那你怎么换大房子,让张叔不再干活了。” “我会努力的。”张守律莫名蹦出一句话。 “好吧!”云修将秘籍藏回衣中,“学武真的很有乐趣,等我闯出一番名头,一定让你富贵无忧。” 笑着垂向张守律胸口,却从他衣服擦了过去。 第11章 切磋 云修低头愣神,看向垂在半空的拳头。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空,随即抬头用震惊般目光看向张守律。 “你会武功?” 说完,伸手打向他胸膛,猝不及防的出手。 张守律腾空翻从断桩跃出,与云修拉开距离,刚想说话......云修见他身体轻盈,从容不迫躲开,顿时来了兴致。 “打完再说。” 云修身体前扑如下山猛虎,招式凌厉,出手带风。 却见张守律步伐玄妙,犹如一团云雾,忽左忽右,令云修难以判断他闪避方向,招式悉数落空。 云修不信邪的继续攻击,一掌拍出,掌力雄浑,比许城当日那一掌还要力重,犹如巨石从天而落,声势浩大。 “裂碑手” 掌力触碰到张守律衣襟,他不慌不忙,步伐再次施展。云修感到那一掌打在棉团之中,轻若无力,从肩膀滑出。 左手伸出剑指,旋身横扫,一股微弱气流迸发,扫断了挂在枝头的叶片,落叶纷纷,犹如下一场叶雨。 “漫天风起” 张守律双臂格挡胸前,那一缕微风消散,吹走了挂在衣上落叶,缓缓坠落。 “张守律,你只守不攻,太没意思了。”云修似想到什么,眼睛一转,“我若是胜了,你就告诉我你一身武功哪里得来的,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要好好问问张叔了。” “好!”张守律思索一下,郑重说道,“云修,你小心些。” 听到张守律回答,云修十分开心,心中燃起战意,随着空中漫天落叶飞舞,愈燃愈炽,眼中只有张守律一人,念如止水。 最后一片落叶从二人眼前飘落,落叶阻挡视线一刹那,二人同时身动。 张守律犹如云烟的步伐似被吹到前方,飘忽不定,轨迹难寻。 面对如此玄妙身法,云修惊讶却不畏惧,剑指刺出,定风止雨,以一往无前之势刺向人影,方向小幅度变化。 张守律身法飘忽,欲要从剑指侧方飘过,手掌抬起,横拍向云修腹部。下一瞬间,他忽然感到那剑指速度似乎快了那么一丝,这一丝幅度变化会导致自身先撞上剑指。他相信自身感觉,不再迟疑,左手封向剑指去路,右手横拍改为擒拿,向上而行,欲要扣住云修关节。 云修看到此变化,毫不惊讶,能得到如此玄妙身法的张守律,面对这般不算纯熟的节奏变化,必然有应对之策。倘若他的节奏变化再细微一些,出手时机再精准一些,那张守律必然会毫不犹疑撞向他剑指,胜负便已定。 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倘若。 张守律现在实力绝对强于那次的许城,就凭这玄妙步伐,许城便很难击中他。 现下云修只见识了张守律玄妙身法,还未见过他所学招式,既期待又提防,脸上露出兴奋笑容。 他不相信自己会输,学习过内功心法,已算踏入武者门槛,又偷偷学习过了那些护卫的招式,他没有理由输下这场比试。 变指为拳,曲臂轰然砸落,震开了张守律的封锁,攻势再变,翻臂而刺,手指忽然弹出,犹如出鞘利刃,直插张守律咽喉。 张守律也没有想到短短瞬息之间,云修攻势接二连三的变,有剑招,有掌法,还有拳法。 步伐再动,忽如一团云烟飘到云修左侧前方,双拳轰出,似两枚炮弹骤然来袭。 云修见识了张守律的拳势,藏劲于内,一碰便如波涛涌来,难以抵挡,只得退避。若是有一柄真刀,亦可尝试格挡。 脚尖一点,向后退撤,同时反身横扫,阻拦攻势。 张守律双拳打空,又见云修阻拦,顿步之后迅速而追,要贴紧云修。 云修早有预料,自然不会给张守律可趁之机,又是一个旋身,手臂如刀高举,顺势而落。 这一劈将时机卡死,除非张守律能快上两瞬,否则前进势必会遭受云修手刀。 云修本以为张守律会退却,谁料他一往无前,双腿半蹲,手掌运气向上拍去,以硬碰硬,眼神毫不动摇。 两掌相碰。 云修在空中借力向后翻转,连翻三圈,才卸去那一股巨大力道,手臂颤抖发麻。而张守律向后退三步,眼神坚定,毫不避让。 “呼~” 云修长喘一口粗气,这家伙一如既往认死理,明明能退却的一步,偏偏非要硬碰一下才肯退,真是没法。 低头看一眼酸麻劲过后的手臂,守律掌法刚猛,比裂碑手还要强,就如同山石坠落的冲击,而这似乎还不是他的底线。 云修嘴角露出开心笑意,战意燃至顶点,愈发兴奋。 “还没完呢,继续再战。” 这一次云修招式变化更加繁琐,面对张守律两大武学,他自知硬拼不过,便以快打慢,求得胜机。 不时观察张守律步伐变化,隐约找到诀窍,心中更是惊喜,出声说道,“守律,小心了。” 一个冲刺,瞬间来到张守律近前,欲要提膝撞向张守律腹部。 如此近的距离,这是他所擅长,张守律来不及多想,贴身拍掌而出。 就在这时,云修忽如一团烟雾,随着张守律掌风飘向身侧,手臂随身动,内息涌入手臂,一斩而落。 热浪滚滚,一道气浪直斩张守律。 “风起炊火” 没有时间多想云修是怎样挪移到他身侧,半转身体,一股强横内息从体内传来,双掌向前顶出,直迎上那一道热浪。 二人各退后一步,云修此时已经摆出架势,手掌中散发炙热气息,刹那间烘干水汽,枯叶寸寸碎裂,温度骤然拔高。 以掌代刀,向前挥出,拍向张守律胸膛。 “火燃清泉” 张守律感知到面前炙热,似一团火焰袭近,面部微微发烫,映得他坚毅的脸都一片通红。 他半蹲马步,双拳贴于腰侧,一如之前练拳般从容坚定,右拳从腰侧打出。 拳出刹那,力携狂风而来,围绕他拳锋旋转,响起阵阵呜咽。 拳掌相触。 一股气浪从二人中心处爆发,爆炸席卷而开。 断枝纷坠,叶若骤雨,风尘卷起,沙沙而响,淹没二人身影。 第12章 白先生 林中凌乱,树木残缺,地面犹如被犁过般,坑洼不平。 云修、张守律二人走在下山路上,灰头土脸。 “这一战,咱们打平,等来日我出府时,再比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让你说出你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好,我等你。” 张守律望着云修渐渐远去背影,心中既有失落也有欢喜。 他还想等习武有成,便教云修习武,让他能够完成游荡天下心愿,可未曾想云修在沈府另有际遇,如此短的时间就学上内功。开心的是他遇到喜欢之人,武学之道已初窥门径,前路广阔,或许不久之后就能完成心愿。 回到家吃过饭后,待父母睡后,偷偷溜出,左转右拐来到一间家徒四壁的小院,四处无邻,孤零零坐落在偏僻之处,破落败坏,似是久无人居。 张守律轻车熟路进去,动作很轻的打扫院中积攒的灰尘落叶,很慢却也很仔细,扫完院外又打水清扫屋内,待一切收拾好后,在院落中独自练习拳法。 未过多久,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端着酒坛晃晃悠悠回来,青灰色长衫,袖口有着几处补丁,灰黑色发髻盘在头顶,用一根黑色木棍定住,凌乱的灰色发丝遮挡眼角,看不清模样。 见中年男子回来,张守律忙搀扶他到院中躺椅上,惴惴不安道:“对不起,白先生,我今日和人交手了。” 白先生浑浊目光透露一丝疑惑,继续听张守律说道。 “他就是我和您说的最好的朋友,他在沈府习武,察觉到我会武功,就忍不住想和我交手,但是我绝对没将我从哪里习武的缘由告诉他。” 躺椅随着声音轻轻摇晃,酒水从坛中轱辘辘流入喉中,白先生迷迷糊糊道,“这些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也不算你违诺。” “不一样的。”张守律坚定摇头,“先生教我武学,我无以为报,若是再欺骗先生,守律良心难安。” “呵呵。”白先生一笑,“无所谓了,从我教你的第二天便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张守律大惊,刚想解释,白先生打趣笃定道,“胜了吧。” “没有,是平手。” 白先生放下酒坛,浑浊目光清醒半分,“你说的好友入沈府时间不到三月,这般快就能传授武学心法。” “他说是有一女子给他一本‘烈焰刀’秘籍。” 一听这武学秘籍,白先生就清楚是江湖中不上台面的武功,但凡是成名高手都不屑练习。 “我传你‘罗烟步’和‘龙虎劲’,你却只和他打平手,难道他‘烈焰刀’境界很高?” “我不知道。”张守律挠挠头,“云修以手掌代刀,中途又施展拳法、掌法还有指法......” 似想起什么,随即疑惑不定道,“他似乎还用了‘罗烟步’。” 白先生听完,手中捏紧酒坛,嘴角闪过冷笑,喃喃自语,“已经下作到这般地步了吗。” 灰白色发丝半遮眼睛看向张守律,“下次你二人若再比试,我要你胜,听到了吗?” 这一夜,张守律更努力练习,白先生的话也比往常要多,指点张守律修炼不正之处。 话说云修,与张守律分别之后,急匆匆赶回城内,不是因为误了晚归时间,而是鼎福斋将要关门。 万幸的是,他到鼎福斋之时还有杏仁酥和桂花糕,二两多银子。 云修觉得很贵,但并没有认为不值得,这是一份心意。 相对于叶婉对她的好,这些不值一提。 回到沈府的云修并没有回房间,他怕一回房间,就被同住的友人吆喝着分吃一包。 他靠近梧桐院,提心吊胆。 因为梧桐院附近都是女婢打扫,男子鲜少踏足,更不用说梧桐院内,只有两个男人进去过,一个是府主,另一个是总管。 梧桐院内白天有人打扫,夜间只有两名女子居住,一名是小姐沈青荻,另一名是叶婉。 现下无人,云修偷摸将两盒糕点放在门口,写上叶婉名字,悄然离开。 他没有出声惊动院中之人,这要是被发现,有重大骚扰小姐嫌疑,必然对他从重处罚,打一顿再开除沈府。 沈青荻听到门外有鬼祟动作,淡定自若,一方白纱遮脸,淡黄长裙轻盈舞动,开门时空无一人,地上留着鼎福斋糕点,写着名字。 手中蓝色气流涌动,两包糕点飞入到她手中,神情冷漠,去叶婉房间,将糕点放在桌上。 叶婉见到鼎福斋糕点,眼中冒出红色爱心,撒娇道:“我就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 “有人给你买的,不是我。” 叶婉听到,神情一愣,飞身出门。 沈青荻见状,摇头失笑,她不在意叶婉做的这些蠢事,可叶婉若是被欺负,她手中的剑便不会留情。 那名绿裙少女就是这样,总为他人着想,却不想考虑自己。 明明她比叶婉大,却总被像妹妹一样照顾。 她也希望叶婉经此教训,明白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她的良好。 叶婉去向武场,果然在这里找到练武的云修,云修站直不动,回忆下午的交手,脸上露出喜悦。 他听到轻盈脚步声,睁眼望去,果然是叶婉,她却神色严肃望向他,云修苦思冥想,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婉姐吗。 “云修,那鼎福斋点心是你买的。” 云修激动说道,眼中都含有笑意,“对啊,是我买的,你吃了吗婉姐,味道如何?” 看向云修满是激动模样,叶婉怒意消散一半,声音还是低沉,“你不知道鼎福斋点心很贵吗,你多攒些银钱不好吗?” “不好!” 未等叶婉发怒,云修继续道,“婉姐你帮了我这么多,说是要回报你千百倍,而我却只能将这千百分之一的心意送给你。于我而言,现下鼎福斋糕点很贵,几乎是我全部所有,可这就是我能回赠你的全部了。” “你应该知道,我帮你不是图回报。”叶婉声音渐冷。 “我知道。”云修点头,“但是婉姐,这是我的心意。” “我娘说过,她人待你好,你便真诚以待,以心换心。我希望婉姐你看到我的心,我不是空口许诺、背信弃义之人,我承诺的事我拼死也要做到。” “可你没有必要这般倾尽所有去做,你这样,太过辛苦了。”叶婉叹息。 “不会的,因为婉姐你是我珍视之人!” 第13章 少年心事 晚风吹拂叶婉发梢,轻轻将之拨开,露出还是稚嫩的俏脸,在月色照耀下,犹如峭壁上生长的白色山茶,美艳却令人心疼。 叶婉避开云修凝视目光,抬头望向星辰。 夏日的风懒懒的,轻身一动,便是燥热气息。 武场一片安静,二人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心跳加速。 “这里不会有人吧?” “相信我,不会有人的。” 武场大门外传来一男一女声音,脚步很轻,蹑手蹑脚进入。 叶婉牵住云修手身影一飘,飘在阴影的墙角中,跃上上方横梁。 男子一看四周果然无人,神色大喜,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诉说入骨情话。 女子娇羞倚在男子怀中,羞怯的将脸埋在男子胸膛,任凭他手上下摩挲,发出轻微喘息。 云修、叶婉二人在上方看到此景,面色通红,呼吸紊乱。察觉到此时状态,若是任由下方男女浓情蜜意,恐会暴露二人身影,届时难以说清。 叶婉指尖凝息,屈指一弹,弹在武场之外,发出细微声响。 这声响对于旁人细若蚊蚁,可对耳鬓厮磨的二人却宛如耳旁炸雷,浑然惊醒。 男子恋恋不舍的迅速从女子衣襟中抽出,叶婉连弹数次,或轻或重,仿佛有人过来,便见男子以最快速度带女子离开,若被发现,他们会被驱逐出府。 二人相互望向对方,都能看到对方脸颊发红,犹如火烧。 夏日的风轻身而动,在心头更添几分燥热。 云修下意识探头啄向叶婉,印住那柔软的双唇,一触即分。 叶婉僵住,立即飞身逃离,全然忘记现在的云修根本不是她对手,她完全可以将云修狠狠地揍上一顿。 见叶婉离去,云修依旧在房梁上回味那片柔软。 软糯糯,清凉凉,似有蜜意涂在其上。 云修不禁一笑,喃喃道,“婉姐,这就是我想给你的答案。” 仓惶如同被野兽追赶的叶婉回到房间中,呼吸急喘,脸很热,用凉水清洗依然感到发红发烫,如同被火焰炙烤般。 她呆呆坐在木凳上,脑袋很空,不空时却总是想起少年轻吻她的双唇,下意识用手摩挲,明明冰凉,却感到火热热的暖烫。 月光下,房梁上,少年亲吻,少女痴愣。 心还在扑腾腾继续跳动,跳到嗓子眼,跳到快要跃出喉咙,从口中吐出,难受却又喜悦,喜悦到眼中满是温和笑意。 叶婉看到了桌上糕点,轻柔的拆开,小心翼翼拿起桂花糕,抿一口,便感到很甜很甜,甜在她的心头化开,流动到全身血液,仍未消散,不知不觉就吃了两块。意识到时,她忽然舍不得吃完,又轻柔的将其包好,趴在桌上看着,一遍遍数着还剩多少块点心。 数日过后,状态恍惚的云修清理武场时,歇一会儿,动一会儿,看似在偷懒,其实却是为放风筝寻见叶婉不得而苦恼,不知她什么想法。 身披黑衣,剑眉星目,一双眸瞳有着阅尽沧桑的男子伸出手指点向云修后背,还在苦恼遐想的云修感知到背后劲力袭来,收敛心神,回身一掌拍出,迎上男子一指。 云修倒退数步,掌心刺痛,却见黑衣男子身化残影再次攻向云修,指尖凝气,击向他身上各个要穴。 看似指法,实为剑法。 那些气息是一道道凌厉剑气,蕴含着霸道锋锐气息。 云修根本来不及细看此人是谁,一出手就将他逼至险境,脚下步伐闪动,犹如一团云烟,随风飘动便不知去向。 剑气落空,白色板砖上余留几道细微划痕。 黑衣男子略有诧异,身法闪烁,云修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再出现时,指尖点向云修眉心。 云修掌心挡住指尖,半屈腿,左拳贴于腰侧,缓缓从腰侧打出,拳出刹那,力携狂风而来,围绕拳锋旋转,响起阵阵呜咽。 就见黑衣男子指尖再次发力,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云修弹开,身形改变的云修挥出的一拳犹如无根之水,劲力四散。 “想不到叶婉对你如此照顾,竟教你这般多武学。” 云修才看清来者是谁,就是那日阻止他和许城两败俱伤的队长。 他没有过多解释,毕竟此人不熟,尚不清楚来意。 况且那步伐和拳法是偷学张守律的,也就会这一式,若这些再多其余变化,他便不知晓了。 就连叶婉都没见过他新学招式。 “你有何事?” 黑衣男子淡然一笑,“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你现在呼吸间隔、脚步轻盈都已看得出你修炼过内功,在沈府有这般眼力的可不在少数,若是被人发现你身怀武功,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云修神色戒备,“你想让我做什么。” “邀请你加入护卫队,你实力尚可,打磨打磨,也可在沈府混个前程。” “护卫队也不全都是沈府从小培养,也有从外面进来的,相对而言,外面那些武者实力更强,怎么样,考虑一下?” 云修确实想入护卫队,为了更好的修炼,每月月钱也会增多,但他不想所有事都依靠叶婉,那样会证明他很没用。 “你有办法让我进入护卫队?” 黑衣男子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个队长,举荐一个人进入护卫队还是有这个权限的。” “好,我考虑一下,过几日给你答复。” “我叫林恒,想通了来护卫队找我。” 云修看着林恒离去,心中想将这份喜悦分享传递给叶婉。 又放了一日风筝,叶婉依旧没来。 似是有事耽搁,似是那日轻薄举动惹恼了她。 没有给解释机会,不见,仿佛就是她的最后答案。 云修困惑,也很心慌,就像再也看不到那穿绿色衣裙的少女,看不到温和明媚的笑容,看不到可爱如同月牙般的眼角。 心中空荡、焦躁、失落...... 他很想去梧桐院门口问个清楚,可是他知晓,他不能去。 月是满月,可心情阴缺。 皎洁苍白的月光照在只有一人的武场,仿佛将他和世界隔离。 月光下的他只此一人,月光外的院落满是风华。 第14章 心意 时间又过了几日,云修便在武场多放了好几日的风筝。 等待是最心焦的,这几日夜晚,每一天云修都期盼有个绿衣少女随风飘来,每一次都只看到空荡荡的月光。 连修炼武学都三心二意,不时看向空中,是否有少女飘落。 即使心中再烦乱,他也没有去梧桐院,等级森严,他还没有相应实力去抵御这闯院的危险。 云修没有贸然去修行内功,心生杂念,最容易走火入魔,轻则经脉尽断,成为废人;重则身死,一生休矣。 结束了一天效率不高的修炼,叶婉推门而入走来,绿裙随着莲步摆动,犹如荷叶在水中荡漾。 云修两三步跑上前,神色喜悦,“婉姐,你......终于来了。” 叶婉目光平静,手指在背后勾结,一言不发。 “我很开心,我这些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我......”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云修错愕,不知所措。 “我以为你修行遇到困难,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 “难道只能有困难求助时才能找你吗?”云修声音低沉。 叶婉扬起头,声音微微发颤道,“要不然呢。” “我以为那天的动作已经代表我的态度,我的答案。”云修半垂眼眸,瞳孔黯淡。 随后他望向叶婉,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说那天那个男子的甜言蜜语,我反感这些毫无作用的语句,当初我娘就是被这些言语所骗,至死前都没有忘掉那个人。可那个人他出现过吗,从来没有,就是靠这些谎话骗了我娘的一生。” “我现在实力低微,连婉姐你都比不上,我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承诺,我只希望你等等我,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想娶你为妻。” 叶婉背后手指紧扣,神色慌乱,不敢再与云修对视。 “你,你说这些作甚。” 云修踏前一步,二人间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灼热滚烫。 “我想表达出我的态度,那一晚并不是我乱性,而是我下意识的欢喜。” 叶婉垂首,露出白皙的脖颈,上方挂着淡薄的粉红。 “我......” 忽然间,天空降落一道凌厉剑气,两人下意识推开彼此。 剑气浩瀚,于武场白色石板中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宛如一道天堑,分隔开二人。 浅黄色长裙少女从空中落在叶婉身旁,面上蒙着白纱,闪着淡蓝色幽光的长剑指向云修,似下一瞬间就能散发千万剑气将云修绞碎。 “你还不够资格。”沈青荻冷冷声音响起,声音中的冰寒冻彻云修方才剧烈颤动的心。 叶婉拉着少女的手,想要说什么,被沈青荻冷淡眼神扫过,什么话都不敢说。 “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够资格,但我会努力。” 沈青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三年后吗?” “这样的时间承诺和你方才说的谎话有什么不同。” 云修这次没有畏惧她是沈府小姐,如果她真有杀意,早已经动手。 “那你说怎么样才够资格?” “去城外执勤立下功劳,我才承认你三年之约。” 叶婉拽着小姐衣袖急忙说道,“太危险了,云修他可能会死的。” “你不说他想去闯天下吗,若连五柳城城外都应付不了,那还说什么闯荡天下的笑话。” “婉姐,你不用担心,等我回来再履行三年之约。”云修淡然一笑,“好,我去城外执勤,希望你也说到做到。” “有命回来再说吧。” 说完,沈青荻拉着叶婉离开,在空中闪过一道黄色残影。 任命很快就下来,派遣云修去城外执勤。 护卫队绝大多数人都很疑惑,云修是谁,从未见过,难道是天天打扫武场的小子。 林恒一身黑衣,犹如潜伏在夜中的鬼魅,不知何时就会出现。 “没想到你挺招人恨,竟然一入护卫队就被派去城外执勤。” 云修能勉强感应到林恒到来,被他这诡魅身法惊讶。 “有什么说法吗?” “城外执勤需要巡视、保证路线安全,因为城外时常有盗匪、山贼,也有和沈府竞争的邻近城池,有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林恒一笑,“不过执勤月钱倒是极多,若是连续干满两年,差不多也有千两白银收入。” “当然,也很少有人能活下去,毕竟那里经常发生厮杀。” 云修才清楚城外情况,没有想到城外如此危险,怪不得许城听到多执勤一月如丧考妣,原来是这个缘由。 “所以护卫队一年时间会去城外执勤三个月,之后回来调整,每多待一月,便多一份月钱,待得时间越长,下月到手月钱越多,也算是挣钱的法子,不过却是用命在拼。”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否则我糊里糊涂的去,说不准就意外身死了。” “应该的。”林恒叹息道,“这次我去调防,你是我手底下的人,出事身死,也会拖累队伍,毕竟每年的三个月都是生死难料。” “你若还没有武器,就趁这一两日买柄趁手武器,后日就要出发了。” 云修恭敬道,“谢谢队长。” 调防的事情就犹如石子落入水面,泛起涟漪后,便沉寂水底。 只有相关的当事人在意,沈府一切安稳如常,照常运转。 没有人察觉到一些护卫队员凝重神色,仿佛一个个将要上刑场,话都少了很多。 这次换防十五人,都是在武场和云修打过照面的,也都眼熟这个打扫卫生杂役,但还是很难预料,多一人的云修便是这个天天在他们眼前之人。 事关生死,也由不得他们大意。 一个魁梧粗犷汉子对林恒质疑,“这小子会武功吗,别到时执勤时拖累我们。” 林恒是早有预料,这些人虽说不见得每个人都很要好,可却很是熟悉,都清楚对方有多少实力,面对一个从未一起训练、一起执勤的陌生人,都会有些怀疑。 “铁四,那你就和他较量一番,看他够不够资格吧。” 云修提刀出列,目光平静,心无杂念,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他和铁四,温柔的摩挲腰间佩刀。 忽而看向铁四,锋芒毕露。 第15章 平安 临行前的一晚,叶婉笑意盈盈寻到云修,满是欢喜。 而再一次见到叶婉,云修心中也满是喜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空间的距离和时间的等待会让这份想念愈发厚重。 “你明日就要走了。” “是的,明日就走。” “你的兵器呢?” “在这里呢。”云修扬了扬手中柴刀,“花了我剩余继续向柴房的老余头要的,他还算地道,将这柄刀磨了磨,锋利不少。” 叶婉露出早知如此神情,无可奈何的望向云修,“就知道你会这般糊弄,城外执勤,生死厮杀,临战时武器断裂,还想不想活了。” 从身后掏出一柄带鞘弯刀,长一尺半左右,交到云修手中。 “这柄刀虽不算是名刀,但做工精良,足够应对大多数兵刃。” 云修神色复杂,“婉姐,你对我太好了。” 不知想到什么,叶婉在月光下脸色涨红,呢喃自语,“我对你好,那是我应做的本分。” 这句话云修并没有听到,他只是听到叶婉细若蚊蝇的说,就仿佛是轻哼着歌谣。 他拔出刀,刀身在月光下反射深邃的银白色,锋刃寒光凛冽,散发森森凉气,驱散夏日炎热。 “这柄刀......”云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叶婉双手有力,让云修的手握住此刀,郑重道:“此刀我取名‘平安’,不求你建功,只愿你健康归来。” 云修凝视叶婉,四目相对,情感在眼神流转中迸发、爆裂,犹如掀起万丈波涛,一发而不可收拾。 忽的,云修单手环抱住等高的叶婉。 夏日的风懒散不动,四周蝉鸣清晰可闻,心跳随蝉鸣而动。 叶婉霎时僵住,双手如断了垂下,脸贴在云修肩膀,烧得发热。 “谢谢你,婉姐。” 千言万语最后融化成五字,真诚地说出。 叶婉双手搂住云修,闭上双眼,依偎在他怀中,什么都没去想,静静听那颤跃的心跳。 难忘的记忆在云修脑中浮现一瞬间,他不能辜负刀名。 要想平安,便事事顺遂。 铁四面对云修锋芒毕露的双眼,毫不畏惧,毕竟他已是见过血之人,怎会被这般单纯的眼神所震慑。 二人同时出手,铁四一柄长斧悍然砸落,尖锐啸声一闪而过。 云修忽然停住,斧刃从他鼻前三寸滑过,劲凉的寒意并不让他畏惧,他神色依旧平淡,握刀之手忽然而动。 寒光乍现,一抹白光如同耀眼之芒,于半空消散不见。 这一刀斩断了铁四向前决心。 铁四茫然后撤,想要拉开距离。 云修踏步而上,刀中气劲缠绕,于半空中消散的刀光骤然回落,卷起漫天烧云,炽热气息瞬间蒸发刀身周旁水分,飞流直下三千尺而来。 “火燃清泉” 这时,一旁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长剑未出鞘点在刀柄处,刀锋悬在铁四头上。 “云修胜了,这回谁还有疑议吗?” 众人自然没有疑议,铁四不算队伍里最弱的,但也算中等,云修能三两招之内击败铁四,实力自然不可小觑。而城外执勤,队友实力越强,团队也就越安全,这样的好事,谁又会拒绝。 云修回到队伍中,一言不发,回忆着林恒那轻描淡写一击。 婉姐和他实力差不多,林恒能轻而易举接我第二式,想必婉姐也会轻松。毕竟婉姐武功、兵器都不会太差,照此看来,武学之路离婉姐还有一段不远距离。 第三式我已悟出,若是刀法能到第五式,想必就能真正知晓和婉姐差距。 队伍悄悄离开,没有任何声息,沈府中少去的人也无人在意。 走在荒无人烟的林中,草木繁茂,风声沙沙。 云修打听过,这片林子便是“万木林”,占地不知多广,没听过有人能穿过这片林。 外围大都是林木,偶有妖兽在外围游动。 深入外围便是内圈,妖兽横行,数不清的妖兽在其中扎根生存。 内圈之后便是核心地带,只有只言片语传出,核心地区有先天妖兽,恐怖无比,常人万不可深入。 云修当初听到这话时只觉得是废话,内圈便已让人寸步难行,能走到内圈深处的无不是高手,而这样的高手也只是后天境而已,还未踏入先天。 内圈很危险,但也充满财富机遇。 有些武者专门捕杀妖兽为生,一只普通妖兽便能卖得百两以上银子,如此高价格,却也难见妖兽尸体。 毕竟想要猎杀妖兽,或许也会成为妖兽食物,况且妖兽身坚皮硬,哪有那么好杀。 林中郁郁葱葱,草木遮蔽,连天色都被隐藏。 十五人走在丛中难以察觉,吃食就从林中取得,面对猎人有些束手无策的野兽,他们手到擒来的拿下。 近身交错,野兽就毙命而亡,成为餐食。 走了五日,也远未到万木林内圈,还是处在外围中,但他们已到地方。 此处林木已被砍伐,圈出不小空地,搭建起木屋。 从远处看,与林木无异,完美的融入了林中之景,难以察觉。 步入其中才能发现小院玄妙,小院内空气似乎更为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云修惊讶道:“这......” “想不到你感知很灵敏。”林恒笑说,“这里的天地灵气较外界浓郁三成,总管说是某位强者遗留的阵法,可惜大多被毁去,勉强只剩下这点功效。” 林恒解释完就去与院中的另一队交接,云修感觉到有人目光不善盯视他,回首望去,发现竟然是许城,眼中的恨意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许城比之前沉稳不少,眼角的疤痕令他看上狰狞凶狠,垂下的手掌也宽厚粗糙不少,想必裂碑手更进一步。 面对许城不善目光,云修不在意微笑,当初没有刀时就能逼迫他两败俱伤,如今“平安”在手,要是还压制不住他,那也太愧对自身这么长时间苦修了。 云修当然也不会去挑衅比试,添麻烦不说,胜了还显得心胸狭隘,仗势欺人。 武道修行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那些他击败过的人要想重新与他并肩而行,难于上青天。 第16章 风火山 十六名执勤人员分成三组,两个组六人,另外三由实力最强的队长林恒带领,沿着规定路线巡查,巡查完毕后可返回住所休整两三天。 夜晚,火堆噼啪声响起,于火焰中炸开绚丽火花。 四人怀抱兵器,倚靠树干而睡。 云修很是莫名,他十分不理解林恒将他和许城安排在同一队。 值夜的许城看了一眼同时值夜的云修,从火堆旁离开,稍稍离远,似乎十分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云修依然在火堆旁坐着,远远的瞄了许城一眼,见他似乎从怀中掏出什么,便不再理会。 夜间微寒的凉意,对于现下修习内功初窥门径的他早已不算什么。 静静地看着火花出神,一点点零星火苗在干柴和枯叶中闪耀爆裂,一闪即逝,却灿若星火。 二人值夜时未说一句,等有人替他们二人时,两人回去未睡,在修行内功。 这样的苦其实很难熬,因为修行内功并不是入睡,而是练功。 一天奔波劳累,本应休息养精蓄锐,可还在练功,这样的苦功吃一两日尚可,长时间忍受便需要极大的毅力。 队伍中的组长是阎王,未到三十,模样俊秀,似乎风一吹就能将他吹走,实在是与名字不搭。 据阎王说,是他小时身子孱弱,他母亲便给他取一个命硬的名字。 白天行路途中,速度不是很快,时常聊天说话,缓和紧张气氛,云修一直不理解城外执勤究竟有何危险。 走在最前方的许城忽然快走几步,蹲下身子道:“阎王快来,这里有杂乱脚印。” 其余五人连忙过来,阎王道,“人数不少,约有十数人向东北方向走去。” 铁四向地上啐沫,“铁定是风火山那帮杂碎。” 听到“风火山”三字,云修察觉到其余五人手中都握紧了兵器,眼神望向阎王,似在等待指令。 “追上去看看。” 云修不明白为什么改路而行,不去巡视规定路线。 行进一段,阎王似乎意识到什么,“云修,你是否还没见血。” 见血,意味杀人,云修懂得这句话意思。 在听到铁四说这帮杂碎时,云修就隐隐有预感,没有想到是真的。 云修摇头。 “风火山是五柳城附近的匪窝,奸杀掳掠,抢夺财物,无恶不作。之前沈府有个人教训他们一下,和他同组的执勤队员全被杀死,而他被砍掉四肢,经历难以想象折磨,吊在大道的树上。”阎王道。 每一句话都在还原当时场景,勾勒那个凄惨画面。 云修很难想象,也不敢去想那个人的经过,因为所想象的永远比不上经历者的万分之一。 脚印方向越来越明显,痕迹也变得清晰。 “云修,你和我先去前方探路,其余人在后面跟着。”阎王道。 两人步伐加快,脱离队伍,快步撵上前方人员。 阎王身法疾速,脚步一点,就犹如利箭穿行而过。云修只得靠着一式残招,身体如烟飘荡,跟随而去。 前方隐隐传来响动,两人脚步慢下,声音愈发清晰。 “这次抢夺不少财物,想来堂主是不会说什么了。” “还好这次不用动手,否则怕又是一番损伤。” “多亏堂主立威,将沈府那个多管闲事之人制成人彘,果然那些刁民就不敢反抗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堂主当着那个人的面将沈府的人一个个割喉杀掉,血都溅得三尺高,还求着堂主赶快杀了他。可堂主偏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将他舌头一点点切断,我当时看得都脚底发寒。” “后来呢,怎么样了?” “据说是沈府的人发现,有个使用黑色长剑的人将他杀了。” “要是我成那副模样,我也想死啊。” “哈哈哈!” 云修就在他们身后听着,听完后手心也出一道冷汗,在那种情况下一死了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以不人不鬼姿态活下去。 云修看向阎王,阎王眼神坚定,“动手!” “你不怕三当家如法炮制你?” “若是事事惧怕,那就不习武了,安稳些活着便好。”阎王隐蔽的看向还在行进的十数人,杀机涌动,“你若是怕,可以不出手,毕竟这不是巡视任务。” “若是有一天你被抓到落到此等下场,你会后悔吗?” 阎王拔剑出鞘,寒意掠过轻风,林中枝叶抖动,吹响死亡的鸣奏。 “我只会后悔我的修为还不够,斩不尽这帮天杀之人。” 话落,身体如一只利箭穿梭而过。 一剑,见血封喉。 灭掉的是人的性命,是牲畜不如的命。 利用偷袭杀掉二人后,阎王便陷入苦战。 刀光剑影,落叶纷飞。 云修在犹豫,私自出手杀风火山之人,确实不符合外出执勤任务。 可若是出手,云修害怕惨遭毒手。 “看你也是沈府之人,杀我风火山之人不怕遭到报复吗?” “难道你也想成为人彘?” “到时候再想跪地求饶,磕头认错,那可就太晚了。” 众人七嘴八舌,嘿嘿笑道。 来人实力也不是很强,被小头目牵制后,也逐渐落入下风。 云修紧握手中刀柄,颤颤巍巍,难以拔出。 阎王又是一剑刺入贼人胸膛,后背却被劈了一刀,忍住痛楚,再次稳住。 “就算我跪地求饶,你们也没命看不到。”哈哈笑道,“我叫阎王,我命很硬,因为我的兄弟们马上就到了。” 那个小头目也清楚沈府执勤之人都是多人一组,想来这阎王说得也不错,他兄弟们马上就到了。 他们风火山修行内功也是那些不入流内功,真正窥入武学门径的很少,要不是凭借这么多人牵扯,他单打独斗未必是这阎王对手。 “多些人缠住他,快速解决,否则我们都要死。”小头目发话道。 风火山众人合力将阎王围困,纷乱的刀光涌向阎王,一波又一波,犹如浪潮不断。 他们伤害阎王同时,阎王也在用剑光杀伤他们。 又是一二人倒在血泊中,不甘身死。 闭上眼的云修听到风吹叶落的声音,听到刀剑相撞的铿锵之音,听到生命流逝的叹息。 “若畏惧将来种种,还练的劳什子刀!” 刹那间,云修身体如云烟飘荡,握刀而行。 第17章 杀戮 【罗烟步】由于是偷学来的残招,只能维持刹那,无法长时间施展。 刀藏于鞘,眨眼间来到战场。 锁定小头目,云修飞身而至。 阎王看到来人身影,不禁一笑。 若是再晚片刻,云修不来,他便要逃走离去。 阎王也不傻,等到身后队员赶到,将他们一一杀死还是轻而易举的。 小头目自然察觉到云修的气势汹汹,不敢松懈。 百米外,五息而至。 第四息时,云修握刀之手稍松,眼神锋芒外露。 这一刻,他未去想之后会面对什么报复,他所要做的就是杀死面前之人。 三米内,云修气机爆发,杀意如洪,浩然而至。 “平安”出鞘,一抹雪白的光亮擦上橙红的气流,赤白相融,燃起熊熊烈火,烧得云彩通红半边。 寒刃泛红,卷起炽热火势,骤然而至。 “烈火焚城” 这一式,受到云修气势、状态影响,再作提升。 飞落的枯叶残枝自燃而起,化作火星消散,留下绚烂尾巴。 与此同时,阎王也施展出招式牵制住小头目,在小头目惊惧目光中,刀刃闪过。 咽喉上的血线割开瞬间被烧焦,肌肤上结起一层黑糊色焦皮,封住血液外流。 这一刀斩断了他所有生机,意识涣散,倒地不起。 小头目死后,众人如鸟兽散四面奔逃。 阎王犹如一道利箭剑光挥去,斩杀一个个贼匪。 云修怔怔看着地上的尸体,握刀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他只见过其他人杀猪宰鸡,而他这次却是杀人。 没有恐慌的情绪,也没有紧张的感觉。 就像只是用利刃刺破了人的皮肤,死亡是他又不是他导致的。 一名吓破了胆又被阎王重伤倒地的人看到云修一动不动,心中发狠,就算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撑着身体小心过去,不敢呼吸,走到近距离一刀劈下。 贼匪的刀刚落下三分,他的眼中便看到一抹雪白刀光,犹如长虹贯日,消散于天际。 云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他身旁缓缓走开。 这一次云修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平常的练刀,挥刀拔刀,仅此而已。 阎王拖着流血身体而回,面色苍白,云修搀扶住他,“对不起,我出手晚了。” “没关系。”阎王笑着问道,“第一次杀人,感觉如何。” “没有感觉了。” “去翻翻他们身上值钱东西,别浪费了。” 云修听到,只得照做,将附近的尸体都摸了个空。 除了小头目身上三张千两银票,其余的都是散碎银子铜钱,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而那三张千两银票可以在阳和郡辖下各个城市兑换出银两,甚至是金子。 阎王拿走一千两银票,“你收下一千两,剩下的让他们四个平分。” “再攒些银两,就可以买一本好点的功法了。” “护卫队这银子也太好挣了。”云修惊讶道。 “想什么呢?”阎王笑了笑,“风火山的人刚去山下收完保护费,若是咱们赶上他们刚下山,恐怕就是得到这些碎银铜钱了。” “就算是这般,也是用命去拼的,拼好了,就像是赌场里赢家通吃,但输了,那可就是命丧其中了。” “若是方才碰到风火山的堂主或者多个小头目,早就带你逃之夭夭了,报仇杀人也要在自身能力之内,否则那就是送死了。” 阎王再叮嘱道:“千万不要以这杀人这种方式积攒银钱,因为说不定哪一日你就碰到铁板。” “我知道了!”云修点头。 他很感谢阎王的嘱咐,语重心长的教导他习武以外的事情。 二人又休息了两炷香时长,其余四人才赶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组里只有阎王和云修会些身法,其余人都只能奔跑,距离越长,所拉开的时限便越长。 “你们都解决了?”铁四道。 “有几个逃跑了,没有追到,到时候回去通风报信,若是来人,咱们组恐怕难以抵挡,这几日抓紧完成巡查任务,回到住所,防止被报复。” 众人脸色郑重,赞同阎王说法。 云修将千两银子和散碎银子铜钱给他们四人,四人都大喜,这属实是一笔不小银两。 铁四继续说,“这太多了些,毕竟我们没有出力。” “之后的危险恐怕就需要你们多出力了,我身上有伤,短时间内难以全力奋战。” “放心吧,交给我们。” 六人休息一刻钟,沿着原先规定路线再次出发。 没有人注意到逃跑最远的被阎王杀死的贼匪地上一点点长出枝叶,青翠的叶片植在苍劲的木枝藤蔓上,一圈圈包裹地上尸体,这个过程很缓慢,附近虫鸣消散,自由风轻轻拂过叶片的沙沙声。 待得由白变黑,由日转夜,枝蔓不留缝隙的包裹住,卧在地上犹如捆好的柴禾,一打包就能带走。 渐渐地,枝蔓缩回地下,消失不见,在原地留下灰白色粉末,风轻轻一吹,四散的粉粒盈盈飘走,与空中尘沙融为一体。 尚在练功的云修忽然感到一抹心悸,心脏陡然收缩,眼前一片晕眩,再次调息时,一切如常,并没有不适异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睁眼看向四周,火堆噼里啪啦燃烧,在寂静也夜中增添一份别样喧扰。 当看到许城时,就见他手中捧着荷包,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在火光映衬下,眼角下的疤痕也可爱了些。 许城似乎察觉到云修目光,攥紧荷包,目光不善的瞪回,云修避开目光,他想收回方才感受,还是更凶厉一些符合许城模样。 晚风静静,月色被遮蔽,透过缝隙,照在脸上依然皎洁且又明亮。 云修手中摩挲“平安”,想起那个女子模样,温和笑意便再也止不住,目光柔和,抬头望向夜空。 同一片夜空下,房中的绿裙少女不舍的吃下最后一块杏仁酥,吞咽的很慢,酥脆的外皮在她口中融化,待味道消散,才又抿上一小口。 坐在窗旁,望向窗外月光,脸上露出盈盈笑意,眼中期盼之意浓郁,犹如水波荡漾而开。 第18章 监视 安全巡视完毕,走过的林路旁边有个村落,附近的村民也会在林中捡拾干柴。 阎王显然是执勤多次的,附近有无村落都了然于胸。 在林中大部分时间过的都是苦日子,几人合议去村子里吃上一顿就立即返回。 云修自然不会提反对意见,他其实也不喜欢这般风餐露宿生活。 附近的村落是李家村,村中都是有宗祠的,可以说都是亲戚关系。 像这般小村落都合力买上一本功法秘籍,传男不传女,男人都是有武学功底在身的。 村中也出现过将功法秘籍练到顶的男子,但是村落里能买到的武学功法都是有极限的,真正能修炼到先天的功法都价值千金。 这个千金就是原本含义,一金等同一千银,想想千金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将村落所有资产加上恐怕都难以抵得上其中零头。 功法练到顶的男子有志向的去外面闯荡,没志向的就可在村中谋求核心职位,有望竞争村长。 一个村庄有天赋的习武之人凤毛麟角,能将功法练到顶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因为上限便在那里,难以逾越。 其中出去闯荡的男子有的客死异乡,魂不知归处,毕竟江湖哪里是那么好混的。有的也能功成名就,荣归故里,这都是极少数。 六人坐在李家庄的酒馆吃饭,酒馆面积很小,也仅仅能容纳三十余人,由于不是地处交通要道,外来客人也鲜有到此处。 酒馆里还有两三桌村中的人,过来喝酒谈天,倒也有几分生活气。 “你听说了吧,杨家村的贡银不足,被风火山的人杀了十数人,带走了十多名未出嫁的女子。” 那人喝酒叹息道,“自然听说了,我婆娘的小舅子都被杀了,这狗日的世道,真不让人省心。” “谁说不是呢。好在咱们李家村打猎颇丰,否则又不知是什么下场。” 六人静静听着,沉默没有说话。 风火山能屹立不倒,和地形有很大关系,山洞九曲十八弯,不知路径,很容易被困死在其中。 而且风火山三位堂主实力一个比一个强,堂主之上还有峰主。 峰主藏青红,被称作归鸿刀,曾位列阳和郡后天武者百强榜单。 要知道不是所有后天武者都能够列入百强榜,可以说五柳城周围,藏青红应是后天武者第一人,先天不出,无人争锋。 “阎王,我想去一趟王家庄,办完事立马赶回。”许城请求道。 王家庄离驻扎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按照正常规程,需要人员返回驻地后才可自由行动两三日,执勤期间,不能因故外出。 看他神色焦急,阎王叮嘱,“早去早回,小心行事,你和云修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云修疑惑望向阎王,阎王继续解释,“两个人若遇抵御不过危险,至少有一人回来报告情况。况且风火山之人兴许追寻咱们,人员分散也确保安全。” 吃完,六人分开而走,行动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无奈的云修只得跟在许城身后,不懂阎王为什么选择的偏偏是他。 许城别扭的看向云修,结巴说道,“谢谢!” 随即回过头,抓紧赶路。 路程尚算短途,一天一夜,已然临近。 独落偏僻的院落中,张守律一拳一拳挥出,气势雄浑磅礴。 在躺椅上喝成醉醺醺的白先生摇头叹息,“你的习武天赋是真的......” 收拳而立的张守律手放在后脑勺憨笑,“我知道,云修的天赋就比我高。” “你常提起的就是你那个好朋友,我但凡换一个人教,上次切磋都不会出现平手。” “白先生,我会努力的。” 青灰色长衫的白先生就着月光喝下一口酒,眼中闪过不耐烦的杀意。 “你先练着,我出去一趟。” 话音刚落,张守律就发现还在躺椅上的白先生人影不见,好似凭空消失。 其实是速度太快,导致张守律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白先生身影。 青灰色身影一闪便踩在百米之外的树干上,浑浊的双眼半醒半醉。 下一瞬间,树木化作熊熊烈火,消失不见,地上留下一层黑色碳灰。 “是谁派你们来的,竟然会蠢到对我出手。” 声音幽幽一叹,出现在怪物面具人身后,酒水顺着喉咙滑入。 怪物面具人骇然失色,反手一掌拍向身后,火焰瞬间吞噬林木,飘起黑烟,留下遍地枯焦。 一只泛凉的手掌搭在面具人肩膀,眼神朦胧,摇摇欲坠。 面具人才想出手,只见寒冰从面具人肩膀眨眼间蔓延至全身,说是眨眼,其实比眨眼更快,将面具人凝结成冰雕。 白先生朝着西北方向淡淡瞥去一眼,再次喝酒,脚步晃动。 “带句话给你身后的人,监视也该有个度,否则下次我便登门拜访了。” 如同醉鬼般跌跌撞撞离去,期间身体还撞上不少次树木,有一次甚至将他绊倒,看着颇为凄惨。 西北方向藏在树后的面具人冷汗直流,他从没有想到监视之人这般恐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怪不得雇主说每日监视两个时辰,如果时限延长,自会加钱。 是他二人想要多挣些钱财擅自行动,没想到第三日便被严厉警告。 可两个时辰后哪是挣钱,那是送命。 原来对方所表现的醉酒只是配合他们的监视,双方默契的保持平衡。 忽然,他便看到那座冰雕在自行化作冰晶随风飘荡,仅仅是愣神时间,冰晶化为碎末消散,无影无踪。 面具人原想等人走远后,解救被困在冰雕的搭档。 原来不是冰雕冻住了搭档,而是那一瞬间,搭档整个人都化作了冰,根本无解。 张守律见白先生满是灰尘回来,脸上还有脏渍,似是摔了一跤。 “白先生,你去哪里了,怎么还受伤了。” “无妨。”白先生阻挡住张守律搀扶,心情有些失落道,“去和老朋友的人打个招呼。” “先生有些不开心。” 白先生躺在躺椅摇摇晃晃低声道,“我又何时开心过。” 第19章 截杀风火山 云修、许城二人午时左右进入王家庄,庄内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在做应做的事,可是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 见二人走来,没有打量好奇目光,只是随意瞥见,又低头做事。 许城内心烦躁,因为他来过几次,王家庄人虽算不上热情好客,可脸上却有生活气息。 本是该玩闹年纪的孩子也没有出现在街道上,仿佛一段时间内,王家庄成了一座死庄。 许城奔跑在王家庄街道上,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座门屋前,屋内七八人,挂着白布,从门外到内堂,满眼尽是寒白。 一家五口灵位摆在中央,有人面含悲戚擦拭老旧木门上、灰白墙上深红血渍,有几处甚至都渗入墙内,怎么用力擦拭都擦不下去,暗红色印晕其中。 灵位后放着五具尸首,草席铺地,白布盖身,草草的了事。 许城进入内堂,堂内料理后事的老者看了一眼问道,“你们是谁?” “她们怎么死的。” 许城越过老者,翻开一块块白布,找到女子的尸首,她面色苍白,被简单装扮过,清秀面容静静躺在地上,两耳不闻,安详入睡。 老者本想怒斥来人无理举动,可是看到他蹲下发颤的身躯,叹息一声道,“你认识沐儿?” “能告诉我他们怎么死的吗,老人家。”许城声音发颤。 云修站在许城身后,心中沉闷。 “昨日傍晚风火山的人来收钱,恰逢沐儿从庄外而归,那个领头的少年就随着沐儿回到家中,提出花二十两买沐儿回风火山为奴婢,沐儿自然不肯,领头少年强行侵犯沐儿,沐儿情急之下手指在少年脸上划下一道红痕。” 老者愤怒的继续说道,“谁知那个少年就让人抓住他们一家五口,当着沐儿的面一个个亲手杀掉她的父母和两个弟弟,随后侵犯沐儿,他们一个个过去......” “沐儿刚开始还大喊大叫咒骂,渐渐的就没了声息,结束后当着我们的面掐死了沐儿还笑着说,‘早答应和我去风火山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他就是个畜生!”老者涕泗横流,惨痛说道。 许城听完将散碎的三十多两银子交给老者,让他找五副棺材将他们好生安葬。 “他们有多少人。” “算上领头少年十三人。” 云修没有去问为什么看到不去制止的傻话,如果是那种小喽啰,定会收完银子就走,没有胆量敢在人家地盘闹事,否则都不知怎么死的。 敢说为奴婢这种嚣张话语的,定然是在风火山有地位之人,实力必不会弱,说不得全庄人都不一定是人家十三个对手,就算能杀死十三人,全庄也是惨胜,无法抵挡风火山屠庄的报复。 舍去一家,保留全庄,虽说做法很可耻,却是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保留生有力量最优做法。 走到庄外不远,许城道,“你先回去吧。” “你认为你能杀死十三人。” 许城双眼通红,低沉道,“那又如何,难道我要让沐儿白死,要让她遭受这般折磨却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我同你一起去。”云修笑说。 看到许城惊诧眼神,云修继续发笑,这次却笑得冰寒,艳阳天气似有凉风吹过。 “我只是不想让这帮渣滓活着回去。” “谢谢!” “这句话还是等你我二人活着回来再说。” 风火山一行人离去时大摇大摆,仿佛下山不是为了收贡,而是去看一眼自家的养殖场。 二人快行赶路,寻找风火山足迹。 他们一行人也没掩饰行踪,大摇大摆,路过一个村庄,少年首领就像遇见青楼般闯入,无人敢拦。 这次已经很接近了,风火山众人从刘家庄出发才一个时辰。 这次刘家庄似乎听到了王家庄的惨状,如同认命般看着少年祸害女子,有妇人,有豆蔻少女。那少年见无人反抗,便哈哈大笑,嘲讽刘家庄男子都是废物孬种,扬长离去。 二人听后紧追不舍,积攒的怒意与杀气也愈发深厚。 入夜,伸手难见五指,云修许城依然行进,他们能感觉到已经离得很近了。 二打十四,这些又不是寻常喽啰,一开始就没准备强上,需要分而化之解决。 又过一会儿,他们在山路中隐约看见光亮,那是微弱的火光。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目光中感受到喜意,云修握紧手中刀,许城怒目看向远处微弱光亮。 “我在前方为你吸引注意,你绕后看能否杀死少年。”云修道。 “谢谢!”许城郑重说,“今后你若有事,我必拼死相救。” 云修如一团轻烟飘去,寻找盯梢之人。 晚间在外,必有守夜人,最少二人,一前一后照看四周环境,以防危险到来不自知而全军覆没。 云修依靠这残缺步伐缓慢行进,躲藏在石块后,眼睛露出,探查情况。 查看过后,意识到少年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一般而言,十三人队伍也是二三人守夜,人员便于轮换,不至于太过辛劳。 他所看到便有三人巡夜,而根据站位,想来是有第四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四人巡夜,照看面积小了,却更加集中注意力,提高察觉风险能力。 这种情况,想要分而化之解决掉他们,便是难了。 一炷香过去,云修还是没有找到合适机会能一次解决掉二人,也没有找到机会能杀掉一人而不被发现。 再拖下去,许城或许该着急出手,自身杀人的怒气也会消失。 云修一咬牙,决定拼了。 出手便没有留力,身体如同轻烟飘去,“平安”锵啷出鞘。 风火山人刚闻声响,侧旁的人便看到一抹雪白寒光袭来,刀身闪过赤红的热流,赤白在夜空下化成橙红,斩向巡夜之人。 “烈火焚城” 那巡夜人心中惊惧,只是提刀封挡,可是这哪里能挡得住云修的惊人一刀。 一刀,便见生死。 一刀,唤醒了风火山沉寐之人的睡意。 巡夜人倒地,“砰”的一声,众人清醒。 在刀锋划过对手脖颈时,云修再次闪身而出,刀光掠向身旁。 第20章 少主 在听到锵啷的拔刀声之时,巡夜人便已然察觉,视线随着刀光而动,在刀光消失时,巡夜人便已提刀行动,围杀来人。 前后皆有斩刀袭来,不同的是,后方的斩刀速度比不上云修冲上迎向前方刀身袭来的速度。 此时云修心无杂念,要做的就是杀死眼前不被他看成人的牲畜。 这一刹那,云修忽然停住,刀锋从他额前三寸斩落,斩断了额前发丝,云修反撩一刀,刀锋轻掠过肌肤,画了一个圆弧砍向后方来袭之人。 双刀相撞,云修如烟飘走,飘向左边,刀仿佛一阵风,吹向此人脖颈。 此人急忙后退,刀轻松割破了衣衫,浅浅在他胸前划出一条红线,血水渗出,疼痛入体,却不致命。 而这时,五六人已经冲来,要围住云修。 一道身影从空中跃过五人头顶,刀锋斩向云修。 这一刀劈开了黑暗,连月光似乎都一分为二,带着森然杀意,斩向云修。 云修双手架刀格挡,沉重的宽刀令他膝盖弯曲,险些跪地。 脚尖点地,急忙后撤,拉开五步距离,那道身影并未跟上。 “咦?” “刀竟然没有断。” 后方传来声音,“什么人?” 便是一场激战,刀声呼呼,颇具威势。 “原来还有一人,你们是来杀我的?”蓝色华服走出黑暗,张嘴森然笑道。 “自然是来杀你这样的渣滓。” “哦?”男子桀桀而笑,“你说我把他捉住,让三堂主制成人彘放在茅厕里供养可好。” “自然是好的,少主的办法真高明。” “到时候咱们兄弟每日用尿滋醒他,看他还能怎么骂我们。” “对极对极。” 云修听到威胁恐吓话语,没有生气动怒,心态平静。 面对渣滓能指望他们口中说出什么人言。 后方声音越来越弱,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这也太弱了吧,就这点实力还敢来杀人。” “留活口,我想好好玩一玩。”少年嘻嘻笑道。 “两个人去追他,我去支援少主。” 这是云修听到后方最后的话语,许城不敌逃跑了。 想也没有想,云修立即转身逃跑,硬拼根本没有希望,那个少年很强,单打独斗他都不一定有希望获胜。 跑出十余米外,忽然感觉到致命危险,左躲右闪,穿插节奏变化,又施展一次身法。 耳旁传来尖锐呼啸声,便见到一只铁箭从他身侧而过,钉入地面。 “我去,是弩箭。” 云修在心中低声咒骂道。 这个东西通常用来捕猎大型野兽,小巧便捷,近距离杀伤力高,最重要是性价比很适合。 面对习武之人,对于初入门槛的武者还是很有威胁性的,可少年习武也算小成,面对同级对手,弩箭近距离很难瞄准,而且若是一击不中,那便很有可能被杀。 “追上去,谁重伤或杀了他,少爷有大赏。” 哄 九人呼涌而上,其中一名戴红色头巾的人越跑越快,逐渐拉近与云修距离。 云修听到身后脚步越来越近,声音也愈发清晰,再次使用一次身法拉开距离,但是没有用,三个呼吸距离再次被拉近。 “我去,这人擅长奔跑。” 云修心中很是无语,要是没有此人在身后紧咬不放,他多爆发几次拉开距离就能藏匿躲避视线,如今一点机会也没有。 不能再耗下去,否则一定会体力耗尽,陷入死局。 又一次使用身法后,佯装体力不支,速度慢下,等待身后之人一点点拉近距离。 距离拉近后,红头巾男子弩箭瞄准云修射出。 “咻” 这一箭很偏,射在离他三步远处。 “咻” 又是一箭,从他身体穿过,没有落地声音。 云修倒地,一动不动。 红头巾男子越走越近,待走到十米远时,小心戒备,弩箭瞄准云修。 又走了三步,云修迅速翻身扔出铁箭,红头巾男子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一惊,准头一歪,射出弩箭。 两支铁箭相撞落地。 起身的云修刹那间就动用身法,身体如烟雾飘荡,刀光斩出一条赤红光芒,热浪滚滚。 红头巾男子也使用内劲斩向云修,刀光对刀光。 赤红色光芒强硬压过对方,落在红头巾男子身上时力道所剩无几,斩破他肌肤,重伤于他。 刚想上去准备结束他的生命之时,又是一道弩箭射来,云修只得架刀格挡。 就这么架刀格挡时间,一件物体呼啸带着风声砸来,云修挥刀斩断。 斩断的瞬间,云修意识到此物是什么。 机弩 下意识道不妙,身体刚有反应,又是一道刀光借着冲势斩来,这一刀可斩风劈浪,锋锐难挡。 云修无奈,再次提气爆发,斩出赤红色的一刀。 刀光对刀光,云修不敌,借力退后。 刚想喘息,对方踩着步伐压来,刀势凶猛,不留生机。 “给我去死吧。” 云修接连后退,用刀格挡封住对方刀法。 可是此时云修感到少年刀光犹如浪潮,一波接一波,连续不断,而他手中的刀愈发沉重,快要握不住了。 少年又是一刀,如同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荡开了云修的防守。此时的他眼中闪过玩味笑意,桀桀发笑,手中宽刀扬起,风随刀落,斩向云修右臂。 “接我最强的一招吧。” 云修看到下落的刀光,他知道这一刀他挡不住,少年的刀会如切豆腐般砍掉他右臂,然后他就会被生擒,遭受非人折磨,甚至还会低声下气求饶给个痛快。 明明已经预料到结局,可心中还是不甘心。 心中响起一个疑问,是否后悔和许城结伴截杀风火山众人。 那一瞬间,想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后悔的理由。 为什么要后悔。 若是畏惧将来,还练个劳什子刀。 在少年刀光下落过程,云修忽然一笑。 他只是有些遗憾,若是实力再强些,他要用他的刀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去见那些枉死之人。 只要实力再强些,他便有机会扭转局面。 如果实力再强些,他就能挡住这一刀。 云修眼中爆发求生光芒,一定、一定要挡住这一刀。 “平安”犹如飞虹,燃起赤红色光芒。 第21章 少年初入江湖 那道赤红在空中一闪即逝,拖起摇曳的尾坠,袭向随风而落的刀光。 空中的风被激荡的火星击中,消解这股强劲的刀风。 “流星火雨” 云修后撤一步,刀光未尽,忽然又是一变,“平安”扬起,卷起一股狂风,吹向那灿烂的火星,火星借助风势,燃起长长的火线,缠向少年。 “风起炊火” 这一刻,云修突破,终于悟出第四式,丹田中内息又增强数分。 少年最强的一式云修已经体验过,威力和他第五式烽火燎原相当。 如果少年仅是于此,云修有信心让他命丧于此。 通过和风火山的人交手,发觉他们虽学习过内劲,招式却生搬硬套,少一股巧劲和灵性。 而少年武学上乘,武器也很精良,招式多变,却少了一股狠劲。 面向那摇曳的火雨,宛如一颗颗陨石坠落,少年后撤,挥刀斩断,便看见云修再一次逃跑。 “原来就这点实力吗。”少年嘴角扬起,“那不好意思,你的命,我收下了。” 此时,风火山的人才跑过来,少年挥刀指向云修逃离方向。 “追!” 一群人再次跑向云修,奋力追赶。 云修回首望去,速度慢下,风火山一群人分成三个梯队,每个梯队最近距离约有十米。 五丈距离时,前方梯队三人掏出弩箭瞄准云修射去。 这一举动被恰巧回头云修看到,蓄势的脚尖一点,直冲三人,在踏出第二步时,身体再次如烟向右移动。 三支呼啸的弩箭穿风而过。 面对冲来的云修,三人没有时间去装第二支弩箭,同样举刀挥砍。 云修一跃而起,这一刀似乎劈开了黑暗,将月光一分为二,寒白刀光映照三人眼中,宛如降世死神。 最前方一人双手架刀上挡,刀应声而断,刀光侧划过脖颈。 云修下落过程遭到一左一右刀光夹击,一个砍颈部,一个砍腰部,封住云修闪避空间。 最好做法就是云修向前扑去,躲开刀光封锁。 可这样一来,拉近了与第二梯队距离,便要遭受到多人围攻,更难以脱逃。 现在身体状态反应,比不上偷袭作战的状态。 毕竟又是逃跑,又是激战杀人,体力已十剩二三,很难掌控身体最佳状态。 云修脚尖点地,提膝撞向出气多进气少的假尸,同时旋身右手后背,刀身挡住斩向腰间的一刀。 那具假尸脖前又被斩去一刀,刀锋切入大半,鲜血飙射那人脸上,身体向那人栽去。 云修腰间衣服被划破,皮肤感受到刀锋的凉寒,轻擦而过,留下一条淡淡的浅红。 这一式还是没有挡住,否则腰间就不至于破皮,甚至连衣衫都划不破,但所幸的是,未伤到肌肉,否则难以用腰发力。 身体再动,刀出如芒,刺向栽倒的二人,深没刀身。 云修拔刀再次而跑,高声喊道:“不要再追了,你们已经死不少人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力竭之敌,焉敢求饶。”少年回应。 “等我抓到你,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逃跑的云修重复之前动作,杀掉一人,若无力杀掉第二人后立即逃窜。 待到第四次将刀从风火山人的身体里缓慢抽出后,无力说道,“真的不要再追了,你们都会死的。” 少年哈哈大笑,“想清楚要遭受什么惩罚了吧,你会后悔活在这个世间。” 仅剩的风火山三人也喘着粗气,毕竟跑了这么长时间,是个人都会累。 三人其中有一人左臂废掉,用布条勒住出血伤口,在少年注视下继续追击。 云修体力耗费最大,不仅逃跑,还要费力激战,每杀一人都是对他体力巨大消耗。 他这次没有再逃跑了,所剩的体力要毕其功于一役。 双方体力都不复盛时,这是缺陷,也同样是机会。 他们中每一个实力都和当日的小头目相当,这也是云修不愿被包围原因,一对一、一对二情形他尚有信心应对,人数多了,蚂蚁也会咬死大象。 云修暴怒而起,挥刀斩向三人。 他不能给机会让四人有机会放出弩箭,他现在的反应根本难以捕捉到弩箭射来方向。 三人面对这个小小杀神,心中全然不敢放松。 十二个弟兄,除去一个被他同伴所杀,其余的都是被他一人杀死。 若此人真的武学造诣高,他们也就认为理所应当了。 关键此人年岁甚至比少主小,比少主修为低,实力和他们相差无几或者说略胜半筹,就能这般轻易将他们屠戮过半,不得不让人胆寒。 三人最中间一人架刀挡住,两人同时劈刀斩向云修。 云修压刀前推,躲开劈落的两刀。 蓝衣少年再次跃起,全力一刀斩向云修,云修侧滚翻开,刀光劈出一个小土坑。 起身后的云修左手沙土飞扬,扫向三人,与此同时,刀光旋转,斩在左臂受伤人的刀上,半蹲马步,左拳收于腰侧冲拳而出,击中对方刀身,对方握刀颤抖。 云修前突,右手反握刀柄,拨开他手中之刀,从他身侧划过,刀刃切开咽喉。 剩下三人看到又一名同伴倒下,没有多余废话,欺身上前,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再次逃跑,此人太过恐怖,放他存活,必将寝食难安。 面对少年如浪涛般刀光,云修犹如陷入漩涡之中,勉力支撑,其余二人从旁辅助,似要让云修深陷漩涡中心,被浪涛吞噬。 云修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平安”被少年牵引到一旁,云修借助力道,旋身斩向其中一人,刀身斩中对方手中之刀,就仿佛是轻轻碰触。 “平安”无力垂落,掉落瞬间,云修反握刀柄,顺势斩下,刀刃切开,云修落地翻滚。 眼睛一闪,蓝影从眼中消失再次出现。 三米距离,瞬身而至。 云修右手反握刀柄架挡,刀尖遭受巨力深深切入臂腕中,滚烫血液如水流滴落,滴滴答砸落地面。 少年脸庞靠近,桀桀笑说,“没想到你真是难杀,可你右手废掉还怎么和我斗。” “是吗,我看未必。”云修森然笑道。 身体窜出,宛如离弦之箭。 第22章 月光下的一刀 这一瞬间,云修越过少年三步远。 身体再如烟飘荡,左手拔出“平安”,吃痛大叫。 刀光如花,伴随月华,宛若月下生长的月亮花,皎洁纯白。 乱花迷人的刀影中,一抹寒光乍现,浮现在风火山人眼中。 花瓣绽开,却无花的芳香,释出的是寒寂的死意。 云修回首,宛如死神信使轻笑,刀尖上滚滚血珠滴落,在夜色下暗得发沉。 身后少年提刀而至,厚重的宽刀一刀又一刀斩在云修刀光上,迫使他接连后撤。 一直在防守,云修偶有数招出击,左手诡异难测的刀光时常令少年撤退抵挡,获得喘息之机。 少年神色发怒发寒,从腰间掏出小木筒,对着天空放去,粉紫色绚烂的烟火在月色下甚是迷人。 “你......真的很好!”少年咬牙切齿道。“没有想到你左手刀不比你右手刀差。” “后天十境,你区区四境就杀得我风火山小头目尽死,力竭依旧能匹敌五境的我。不过三堂主李云却已然下山,我只需将你拖住,等他到来,我便让你体验人世间最苦的刑罚。” 云修眼眸中杀意汹涌,皎洁明月被乌云遮去半边。 刀尖上血珠落尽,殷红血线横贯银白刀身,在夜色下散发微弱红光。 “已是五境的你却只敢将我拖住。”云修嘴角露出浓浓的嘲讽,“可那些女子却被你任意糟蹋,就这般胆气之人何敢说要拖住我。” 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澎湃杀意喷涌而发。 “而我,杀你只需一刀。” 获得短暂喘息之机的云修左手轻挥,“平安”闪烁锋锐寒芒。 少年仰首而立,眼中流露轻蔑之意。 “我倒要看看你这一刀,如何杀我。” 刹那间,云修动身,身体如烟雾飘荡,飘忽不定,行踪难测。 少年神色郑重,却丝毫不惧。 飘荡的身影忽快忽慢,似乎下一秒就会贴近少年,也似乎是下下一秒,让少年的心悬跳,双手握住宽刀,凝心静气。 “找到你了。” 少年眼中光芒一闪,嘴角带笑,刀上气流涌动,汇聚了周围的风。 “受死吧!” 如云雾飘荡的云修见到少年刀上气流刹那而动,恍惚穿越了空间。 三步距离,瞬身而至。 伴随身影的还有那莫测的刀光,似银河从上而下斩落,又似从下扬起漫天风雪。 “瞬身刺” 少年惊惧叫道。 宽刀下意识劈落,四散的劲力终究是影响了云修的一刀。 犹如骤风吹拂,“平安”失去准度,从少年胸膛滑落,刀光斩出一条深红伤痕。 少年血流如注,跪坐地上,拄刀强撑。 “为什么......你会‘瞬身刺’,我不甘心。”少年气喘吁吁道,“我是藏青红独子臧峰,你杀了我你也会死,放我一命,你可以向我爹索要钱财,也可以要他的秘籍‘归鸿刀’,你要什么我爹都会给你的。” 云修提刀走来,滚烫鲜血从刀尖滴落。 滴答,滴答。 如一柄重锤一响又一响敲在臧峰心头。 “我爹可是后天十境巅峰武者,你杀了我不光你会死,你的家人也会跟你一起死的。”臧峰急切说道。 天色漆黑,路途难走。 本应是夜间休息,第二日再赶路,可现下离驻所不过三十余里距离,阎王提议早些赶回驻所也能更为放松休息,三人很是赞同,便在夜间行进,准备第二日清晨到达。 四人回到驻所途中,一道身影站在前方黑夜下,棕色锦服随风而荡。 “就是你们杀了我风火山的人。” 他们大惊,纷纷拿起武器神色郑重看向此人背影。 “想来李泽的下场还不够让你们有恐惧的警示。” 众人大惊失色,因为李泽就是被风火山三堂主李云却残忍虐杀之人,而此人必然是李云却。 “一、二、三、四,四只肉猪,想好怎么被我炮制了吗?” 修长身影转身,宛如见到多年老友,呵呵笑着说道。 “你李云却胆敢来此处,就不怕遇见我们统领将你擒下,以报李泽之仇。”阎王威吓道。 “你们统领早已被我二哥引走,若你们护卫队皆在,我还畏惧三分,但就凭你们三猫两狗的功夫,还想让我退却。” “我们也就仅仅忌惮你们府主而已,否则你们沈府上下全加起来又可曾是我们峰主之敌,至于你们这些不懂事的肉猪,也该给你们长长教训,否则真当我们风火山怕你们不成。”李云却淡笑,笑容却是那般轻蔑。 “给你们先出手的机会,这样你们会更加后悔与我们风火山为敌。” 铁四手举重斧,掌心发汗,穿着黑靴的脚步下意识向后挪去一寸。 李云却见四人紧张沉默,笑容更甚,身体随意向前一步,“怎么还不动手,莫不是怕了不成。” 人的名,树的影。 面对如此凶残对手,除阎王外三人早已心生怯意,在李云却向前时,三人退出更大一步,唯有阎王拔剑,剑尖指向李云却。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就我先来,我会留两个幸运儿同我一夜长谈的。”身影一动,犹如在黑夜中穿梭,眨眼而至。 “是你?”拍开阎王的长剑,掠向三人,掌心运劲,托住将落的斧刃,“还是你?” 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漫天枝叶断落。 一时间,叶落如雨,纷纷而至。 面对李云却飘忽身法,阎王勉强能看清,其余三人就仿佛手足无措的孩子,只有在临近时才能意识到,可是已然晚了数分。 李云却身影闪烁,落叶不沾身,一出手折断了一人手腕,白骨穿出,林中响来哀嚎的长鸣。 身影再次出现时,手指从肩胛骨透出,血液从指尖如溪流滴淌,闪过嘻嘻的笑意。 随即右手拖住斧刃,轻轻用力,钢铁就仿佛筷子般折断,斧刃向下脱手而出,粗壮的大腿从根部断落,切口平滑,血如喷泉,迎着漫天飘飞落叶。 “咻” 天空闪过紫粉色绚烂烟火,璀璨明亮,照耀夜空。 李云却抬头眼中闪过阴鸷之意,冰冷道,“真是晦气。” 待四人回过神来,李云却消失在黑夜的长林中,不见踪迹。 月光半阴,明暗的光芒打在云修坚毅的脸上,宛若合一。 天空挥洒出一道血线,纤细浅淡,长弧似月。 “有些话,还是去地下同王沐儿忏悔吧。” 第23章 妖兽黑虎 满身疲惫的云修咬紧牙关离去,既然臧峰放出信号弹,说明李云却就在附近,而不是在风火山。 他不能被捉到,五柳城沈府梧桐院中,还有一名绿裙女子等着他归来平安呢。 一个时辰后,地上尸体惊坐起响动剧烈咳嗽,血沫四溅。 右手捂着左边胸膛,眼中仇恨惊动了沉寂的夏风。 “幸亏我天生心脏在右,否则......”向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肆虐神色溢出,“应是认识王沐儿的人,那我便要屠戮王家庄。” 林中簌簌而动,一只巨大的脚掌踩在地上,却未遗留痕迹,如墨的眸瞳扫向地上的人尸,喘出如风的轻吼,带着喜悦意味。 跃步间,似乘风而行,几十米距离一步而至。 黑影骤然临近,臧峰望向两米高的身影,眼中的暴虐瞬间化为惊恐。 那道巨大的身影脚步跨出,一步步走近它眼中的血食,张开大口,交错锋利的牙齿闪烁寒光,沾着血色的残渣肉沫。 臧峰眼中的惊惧令他心脏刹那间停止数秒,双腿不禁剧烈打颤,逃跑的念头被强烈的恐惧之意淹没。 “妖兽......黑虎。” 他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混乱而纠缠。 这是万木林外围的外围了,为什么会有妖兽存在,妖兽不都应该在万木林内围和核心嘛。 这黑虎实力八境、九境还是十境巅峰。 我不想死,我怎么能死呢,我还没好好玩够这个世间呢。 黑虎一跃,从天而降,血口囊括半边身体。 臧峰意识陷入黑暗前,下身液体固体喷发,散发难闻的骚臭味。 强烈刺鼻的气味令黑虎口中一缩,咬断了臧峰肩部,吞掉大块血肉,灵动的眼球扫向半身,鼻孔哼出一道白气。 抬起脚掌便要踩下,随即回首转身一跃,重重踩在风火山人的身上,骨骼尽碎,身如烂泥,挤压成一团血色肉饼。 再次一跃,厚重的身体如同乘风,飘飘然离去。 满地的残嚎,李云却三次出手,废掉了三个人。 若再停留十个呼吸,阎王四人必将深受重创,难以反击,确实成为砧板上鱼肉,被他人肆意切割。 阎王眼眶泛红的走过去,为他们点中穴位,止血止痛。 三人再难习武,甚至今后日常生活都有些问题。 其中以铁四伤的最重,失去一条腿,难以续接而上。 阎王眼中恨意冲霄,要将李云却千刀万剐。 天色将明,一缕光穿透了厚密的叶衣,照在暗红色地面上。 浓郁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却无野兽来啄食。 李云却手捂口鼻,眉头紧锁的来到此地,眼中看到两具完整的尸体和两具残缺的尸块,忍不住泛起干呕。 他是残忍虐杀,但也仅仅是针对活人,面对死人他还没有虐尸的兴趣。 两具完整的尸体已经确认是风火山的人,其上还有小虫子翻钻爬入爬出,而那些不完整的尸体其上糊满密密麻麻的昆虫,抢夺腐败的肉块。 一掌挥出,身体上的虫子在离体后成碎粉般屑屑而落。 李云却已经确认,这具无首尸体正是峰主的儿子臧峰。 胸膛间有两道伤口,不确定是否为致命伤,肩胛部切口交错,不是兵器所斩,应是野兽啃噬咬断。 而那团成为肉泥的尸体明显是野兽所踩,如此巨力,恐怕已是妖兽,李云却也在疑惑妖兽为何来此地界,此处距离万木林内围甚远。 林中吹起一阵风,沉眉思索的李云却望向身后,低沉道,“是谁?” “哈哈,想不到你的感知还是那般灵敏。” 身影由远及近,小臂赶得上常人大腿粗壮,魁梧般身材彰显其惊人实力,一身粗布麻衣,露出虬结状的肌肉。 李云却笑道,“二哥,原来是你啊。” “同那何生文切磋一番后,见到少主信号,便匆匆而来,路上见到跟随少主那些人的尸体,皆是刀伤,想来是一人所为。”石本道。 “这下麻烦了。”李云却一声叹息,“峰主让你我远处保护臧峰,我请你拖住何生文一会儿,好报沈府之仇,没想到你我二人短短离开一会儿,臧峰就遭遇身死。” “直接推给沈府就好,若不是沈府捣乱,你也不至于下山报复。” “那便只能如此了。” 疲惫的云修睁眼清醒,一身内劲也只恢复三到四成,经过短暂休息后,状态比昨晚强上太多。 云修早知少年身份尊贵,却还是没有料到竟然是藏青红独子。 之前身为阳和郡百强后天武者的藏青红知道儿子死后,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臧峰死前也曾说过他父亲会用尽一切办法报复杀害他的凶手,云修深深呼吸,眉头蹙起。 在未到达后天巅峰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他杀得臧峰,否则他无法承受藏青红的怒火,甚至往后余生要一直躲避在沈府,或者等到藏青红死去。 如果那一刻不杀臧峰,又会如何? 他或许逃不掉李云却的追击,又或者凭借臧峰换取钱财资源。 放回去的臧峰会继续祸害一家又一家的人,用行为嘲笑他的懦弱胆怯。 当生死变成交易后,有权有势的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云修握紧手中“平安”,他不想如此。 念头不通,则思虑阻塞,习武练刀便不知是为了什么。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毫不后悔那一刀的决定。 杀人偿命,亘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云修简单收拾后,便向驻所走去,一路上小心掩藏行踪,以免气急败坏下的李云却追踪到他。 又熬了四五个日夜,云修终于回到驻所,察觉到里面氛围不对,压抑沉闷,似风雨欲来,乌云压顶。 护卫队尽皆赶回,队长林恒一身黑衣,眼中带有若有若无的杀意。 云修也看见了许城,许城目光中露出惊喜,满是兴奋,连忙上前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回来就好。”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唉!” 许城重重叹气道,“阎王他们四人遭遇李云却,除阎王外,铁四三人被废掉,今后恐再难以练武了。” 第24章 藏青红 云修没有料到,李云却竟然去追踪阎王他们四人,若不是自己同许城一起,恐怕今日遭受重击的人中便有他一个。 世事或许就是这般凑巧,因一时意气,躲过一场劫难。 “多亏一场烟花,让李云却停止虐杀,迅速走掉,否则......”许城继续道。 烟花? 云修听到关键词,回忆到臧峰拉开信号弹的瞬间。 天空闪过粉紫色的烟火。 若是再早一些,铁四三人他们是否就不会遭遇李云却。 “也幸亏那一场烟花,追我的人看到也走掉了,否则我还真的难以脱逃。” “我看他们都追你了,你怎么逃掉的。”许城问道。 望向许城真诚关心眼神,云修想吐露实情,对于朋友,撒谎终究是不信任的表现。 这个念头终究在脑海一闪而过,知道人越多,他和知情人愈加危险。 云修隐瞒实情道,“我就一直跑一直跑,逃到将他们全部甩掉,也幸亏你我二人是在晚上偷袭,否则白日光线充足,我恐怕就难以脱逃了。” “谢谢!”许城再次郑重道。 林恒见到他二人,神情严厉,“这一次你二人执勤脱逃我就不计较,再有下一次,沈府家规必将严惩不贷。” 云修知晓林恒的意思,这一次若不是他们中途离队,恐怕还会再添两名伤员。 就算六个人在一起,也全然不是李云却对手。 六只绵羊又怎能敌得过一头狮子。 “你知不知道那道烟火是谁放的。”林恒望向云修道。 云修的双眼被林恒盯视,锋锐之意隐而不发,全身肌肤犹如针刺。 下意识般云修想要躲避目光,忽然察觉,这道目光不能躲避,若是避开,意味遮掩慌乱。 “我也是听许城说才知道有烟火放出,我一路上光顾得逃跑了,没有多余心思分神。” 林恒点点头,示意知晓,从二人身旁离开。 他也很是纳闷,是什么事情能让李云却放弃到手的猎物,去追踪烟火所在方向。 那时石本和统领交手,风火山三位堂主出来两位,必有要事,现在犹如一团迷雾笼罩,找不到事情关键脉络。 风火山地势险要,峻岭奇险。 山洞里石壁上悬挂灯火,亮如白昼。 洞口外有人站岗把守,眼若铜铃,凶狠威猛。 宽敞的房内,有二人单膝跪地低头,神色紧张,不敢喘息。 二人前方是一担架,上方盖着白布,白布上沾挂暗红色血液,肩身空荡荡露出外表。 有一蓄须中年男子蹲在担架旁,面色抽动,双眼血红,强烈压制喘息,每一次过重呼吸都令得跪地二人身体颤动。 略显粗壮的指节抚摸地上人胸口的刀伤,一共两道,一道为撩,一道为刺。 伤口早已结成暗红色痂块,深透肌骨。 手指的每一次掠过男子脸色便抽动一次,牙关紧咬,一丝殷红渗出。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臧峰的亲生父亲,藏青红,风火山峰主。 “锋儿从小便跟着他娘,吃过不少苦头,我游历回来时他娘没过多久便去世了,这些年我时常闭关冲击先天,对他疏于管教,可他却十分喜爱你这位李叔叔。” 李云却吓得冷汗直流,额头贴在地面,不敢出声打断。 “锋儿同你学得一身残虐,武功却未进步多少。”藏青红左手捏拳,于掌内炸开雷音,吓得两人身体一抖。“我让你二人去保护他,你二人未受伤,锋儿却连一具完整尸首都没有,这是什么道理。” 藏青红目光凝视二人,平静的目光却刺得两人头皮发麻,如遭电击。 李云却急忙开口道,“是沈府。” “我和石本暗中跟随少主,中途沈府执勤队杀我风火山之人,石本又被何生文牵制,我担心少主危险去探路,又遭遇沈府执勤队,正当我下杀手时,便看到少主求救信号,当我赶去时,少主......” “听存活人说,当夜有两人偷袭少主,少主派他去追寻其中一人,追寻前听到少主要包围另一人,想来那人修为不高,否则少主早早便会释放信号弹。” 李云却额头上浮现细细密密汗珠,一股气说道,“那人修为必然不高,否则知晓少主是峰主您的儿子,也不会下杀手,甚至会擒下少主同峰主您谈条件,只有那些初出江湖的少年侠士才会只凭喜好杀人。” “锋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去找到凶手,将他活着带回来,如若不然,你二人便同去陪他吧。” 石本、李云却两人同声道,“谢峰主,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活着带回风火山。” “滚!” 两人如大赦般慌忙离去,顾不上矜持,去寻找每一丝线索。 藏青红望向两人离去的背影寒光毕露,杀机藏于眼底。 “锋儿,你放心,等我晋升先天,我会让他二人去陪你的,这样你也不至于走得孤单。” “若不是他李云却暴虐残杀,你也不会学成如此模样,喜好以看人痛苦为乐,却落到如此下场。” 石本、李云却两人回到房间,面色阴沉。 “怎么找,大海捞针,如何寻得?”石本气急败坏怒拍石桌。 李云却手指敲击石桌,皱眉沉思道,“当日夜晚偷袭臧峰的有两人,一人用掌,一人用刀,不论臧峰是如何死的,用刀的一定是凶手。” 石本看了李云却一眼,知晓的点头。 根据现场推断,凶手那一刀没有杀死臧峰,而是遇到妖兽被妖兽咬断头颅而死,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其中的一具尸体被踩成肉饼,臧峰的尸体缺少头部。至于妖兽为何没吃掉臧峰,想来应该是臧峰大小便失禁,妖兽便没下去嘴。 至于臧峰下身的污秽,早就被两人清洗掉,否则怎么将责任推到沈府。要是让藏青红知晓臧峰是死于妖兽口中,恐怕当场就要杀掉他二人。 “先从沈府去查,查找沈府中是否有人用刀和用掌,再去四周村镇探访有无两位侠客同行,臧峰死去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否则传出,更难以寻到凶手。” 石本点头,“我知道,毕竟现在命还在脑袋上悬着,容不得马虎。” “那你我分头行动,我查沈府,你查四周村镇。”李云却沉吟,“如果确实找不到,那就捏造一个。” “希望不会用到最后选择。” 第25章 换防切磋 风火山的报复就像从未发生,沈府执勤队照常运转。 云修不知统领何生文的打算,上头的意见似乎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府给铁四三人一笔高额医药费,让他们今后生活有个照应,三人被送走时,阎王的眼眶凝聚着水雾,奋力的用拳砸树,将三人的重伤归结到自己头上。 事情如同石子坠落湖面,泛起涟漪后,回归如常,湖面依然平静。 许城执勤时限到期,也离开了,还与云修约定回到沈府要好好相聚,云修笑着答应。 时间过得很快,可云修还是不能离开,沈青荻说过云修立功后才可离开。 想要离开回到沈府,又哪里那么容易。 之后的执勤无灾无难,很快就度过,眨眼间到了快要换防的日子,小队成员都很高兴,毕竟经历了铁四三人的事件,每次出去执勤都提心吊胆,害怕遭遇不测。 这段时间,云修已将“烈焰刀”练至第五层。 受限于功法秘籍,再难存进,云修焦躁,他也不能写信同叶婉去说,“烈焰刀”已大成,想要继续修炼。 修炼是自身之事,总是麻烦叶婉,云修心中很不自在。 他想要保护叶婉,而不是总从叶婉身旁得到庇护。 五式刀法他若凝练成一招,说不定便可以突破下一层,达到后天六境。 这一日,小队成员在驻所等待换防来人,心中殷切期盼,这三个月刀口舔血生活实在是不好受。 终于散乱的脚步声传来,林恒上前迎接,看到来人后有些惊讶,“怎么是你,钱掌柜。” 臃肿的身材挤开四周的人,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满是无奈道:“这一段时间经营不善,高统领罚我来城外执勤。幸亏你不走,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可是听说风火山李云却伺机报复,这是真的吗?” 林恒见众人说话声音渐小,侧耳聆听他将要说的话,摇头笑说,“他风火山怎敢与我沈府为敌,无稽之谈而已。” 钱掌柜也没多说,拉林恒进屋寒暄,宛如多年未见挚友。 换防的护卫低声交谈,“真是没有想到那风火山区区匪窝,竟敢招惹我们沈府,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唉!”其中一人叹息说,“你们是没有看到风火山的报复,上一批的护卫铁四我曾去看过他,左腿齐根而断,惨不忍睹。” “他们就不怕我们府主踏平风火山吗?” “怕个球儿。”有人嗤笑道,“那风火山地处险要,洞内四通八达,府主也曾去剿灭过,结果他们不还是活得好好的。”看向阎王,对他说,“阎哥,你说是不是。” “一群只会龟缩在壳中的乌龟,早晚有一天会灭了这群牲畜。”阎王眼中闪过厉芒,紧咬后槽牙。 云修看到了阎王眼中愤恨的目光,心中明白他的痛楚。 两方人你杀我,我杀你,在世间上是常事。 可杀戮过程中充斥着暴虐,享受这扭曲的快乐,便无法让人释怀。 他也很想提刀杀死李云却,让他亲身品尝死亡的滋味,可不知是否是敌手,便只能忍着这股杀意。 明知不敌,也要前往,那是无脑冲动。 林恒和钱掌柜从屋中出来,钱掌柜嘿嘿一笑,掏出两张百两银票道,“我也是第一次执勤,不知你们实力,也好为之后分组做出合理安排,得第一的人便可拿走我手中两张银票。你们也露露脸,好让林队长瞧瞧你们实力,等到林队长晋升为副统领后,你们中或许也有人能当个队长。” 场下众人响起一阵欢呼,每个人都有机会获得第一,赢取二百两银子。 这笔银两数目也不算小,对于他们来说差不多就是两年的收入,可对于钱掌柜来说,就是随手拿得出的银钱。 也不是正式比赛,两两一组,随意安排,最后只取第一。 这与其说是切磋,更像是上位者的一种游戏。 比拼的十分欢闹,输了的就跑到还没比完的场地吹口哨欢呼,喔喔的加油打气,让比赛的人又气又笑。 钱掌柜在楼梯上笑嘻嘻看着,低声说这个还行,这个也不错,这个裂碑手倒是练得有几分火候。 夸赞护卫队练习的很认真,怪不得能出城外执勤。 林恒偶尔应和一句,大半时间都不吱声,看着比赛进行。 阎王和云修二人在护卫里算是较为顶尖的一波,林恒可以算是看着云修成长的,短短数月时间,就能达到后天四境,他只能归功于叶婉功劳,想必是让他修炼了顶尖功法。 若非如此,焉能在短短时间里提升如此之快。 就是不知叶总管若是知晓,会是什么心思。 钱掌柜笑说,“林队长,你看那个用刀的少年,倒是有几分本事,之前他与人交手好像还从来没有超过十招,你们护卫队倒是捡了个好苗子。” 这一次,云修的对手也用刀,厚重的斩刀有大半个云修身长,挥舞起来,呼呼生风,威慑他人,难以靠近。 云修全然不惧,“平安”迎上,刀锋顺着斩刀滑落,荡开斩刀,寒光掠向那人脖颈,凶险异常。 那人也不慌张,脚步后撤旋身,斩刀挥舞一圈,借助腰力,横扫一切阻挡。 还差六分之一圈数时,云修的刀尖便已抵住那人腰上,只要稍稍用力,便是肠穿肚烂下场。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一式横扫足以让人退却。 过长的刀锋,厚重的力量,一扫之下,三人合抱的树木都会被一切而断。 在云修看来,旋转速度偏慢,攻击未至,敌人早已杀伤要害,扬长而去。 楼梯上钱掌柜轻咦一声,“这步伐......当真玄妙。”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场,阎王和云修还未比过。 其他人坐在空地上,拍手欢呼,恭贺最后的胜者。 “想不到此次第一第二,竟然全是林队长你手下之人,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哪里,那两人运气好而已。”林恒淡笑,“钱掌柜你们的人刚经历过长途跋涉,他们无非是以逸待劳。” “无所谓了。”钱掌柜哈哈大笑,“这样执勤不就更为安全稳妥了吗,我可不想再出事情了。” 第26章 凡品暗夜 云修面向眼前对手阎王,心中毫无战意。 他现在已学会了第五式刀法“烽火燎原”,阎王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 况且他不想展露真实实力,实力提升太快,在一个队伍里鹤立鸡群,其他人目光中带有的情绪令云修很不舒服。 阎王的剑,就一个字。 快! 剑影缭乱,如风中涟漪,一环尾随一环,密不露隙。 云修化刀如圆,一圈圈白色光轮恰到好处迎上那细长的铁剑,白色光轮只在三步内变化,宛若圆球一般罩住己身。 并不是在戏弄对手,而是在体会阎王的剑法。 之前对手过于孱弱,云修寻不到他们招式中精髓所在。而阎王在云修眼中实力尚可,他看过阎王杀风火山之人的剑法,配合他那疾速步伐,犹如风吹,收割着他们性命。 在阎王招式用老两三次后,云修没有破招打乱他的剑招,而是特意露出一个破绽,在刀光化圆未成时,被阎王手中快剑趁隙而入,停在他喉头。 在外人看来云修上场便被阎王的剑招压制,终于抵挡不住阎王快剑,被击破打败。 其实在阎王招式用老后,云修有完全把握,一刀便能斩断这如风的快剑,击杀阎王。 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远没有之前的吸引力,他在杀死臧峰时从他衣服里翻出了两片金叶子,约有二千两白银,又找到三四张百两银票,已经赚大发了。 云修也不想因为二百两银子暴露实力,引得护卫队猜测,从而将风火山的目光引到他身上。 若真将杀死臧峰的怀疑放到云修身上,怎么也摆脱不掉隐藏凶手的事实。 云修收刀,抱拳笑说,“恭喜你,阎大哥。” 阎王笑了笑,“你实力提升很快,竟然能在我的‘风柳剑’下支撑这般长时间,我的招式都用尽重复了,倘若你能再坚持,恐怕我的剑招就变得很慢了。” “这不是很可惜没有坚持住吗。” 楼梯上钱掌柜笑声如雷,一跃而下,拍拍阎王肩膀,“恭喜你,阎王,这银票是你的了。” 将手中两张银票递给阎王,继续道,“早就听说你是林队长之下第一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快入后天五境了,马上就能晋升为队长了。” “队长我不敢指望,照队长还是差了不少。” 钱掌柜笑着回头看同他一起跃下的林恒,“林队长,趁此机会,不知我是否可以向你过过手,我也十分好奇你的实力。” 林恒蹙起的眉头放下,“那就请钱掌柜手下留情。” 又是爽朗的笑声传来,搭配钱掌柜的胖乎乎的脸,颇为真诚,“倒是请你手下留情,传言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我还真不可能是即将快成为副统领的你对手。” 钱掌柜拿出他随身携带的算盘,算盘上的拨珠黝黑发亮,摇晃起哗哗作响,音色沉重如石滚落。 云修神色凝重的看向林恒,但凡使用不常规的兵器,使用者都会有自身特殊手法来催动兵器,诡异难察,一不小心就容易着道。 特殊兵器是很少有招式的,是根据自身所练内功心法自创,这种人往往是同境界中最难以对付的存在,甚至有些人能够以弱胜强,也不在少数。 林恒面色如常,从脸上看不出他情绪变化,黑剑拔出,在光照耀下,剑深邃如夜,不折射光芒。 看到这柄剑,云修便知道是好剑,剑锋芒不显,却无人敢小觑其锋锐,内藏于秀。 钱掌柜看到林恒拔出“暗夜”,脸上肥肉抽动,低头看看手中算盘,轻叹一声。 他当过掌柜,眼界可比这里人强得多,这柄剑应该都已达到凡品了,寻常兵刃四五次撞击便会断裂。 而他手中的算盘撑死算得上是“不入品”顶阶,甚至还算不上,与其对战,难免交缠过久,兵器相碰,恐怕要损坏七七八八。 这一声叹息,是钱掌柜的心痛。 林恒一剑刺出,黑色长剑犹如一条隐于暗中的蛇,忽的展露出獠牙。 寻常的一刺,就快于阎王的剑法,瞬间就刺向钱掌柜。 剑引风而动,风随剑行。 剑尖后气流旋转,拖曳长长的尾翼,犹如虹光飞去。 钱掌柜见状,不敢大意,算盘拍砸而出,要击飞林恒的剑。 云修看到林恒的一刺,就知他的实力超过臧峰,寻常的刺剑却有种夺命的杀机,露而不发。 若是他,他会挥刀上扬,磕击在他剑腹。 钱掌柜和林恒交战,云修便想着若是换了自身,该如何与林恒拆招对招,双眼明亮,熠熠生辉。 十数招过后,林恒隐隐占据上风,却不是制胜优势。 就在这时,钱掌柜算盘上的黑色算珠犹如飞鹰般射击而出,封堵了林恒闪避方位,让他只得硬抗。 林恒叹气,身上爆发出更为强大气势,剑光如风,一一将算珠击落。 黑剑归鞘,神色有些无奈的看去。 钱掌柜并没有失败后的不甘情绪,反而带着欣喜笑意,算盘一挥,掉落的算珠飞回算盘中。 “多谢林队长手下留情,否则我这些算珠怕是报废了。” 云修恍然大悟,他不明白林恒为什么一剑剑击落算珠,而不是用一剑直接将之斩落,原来是怕损坏钱掌柜的兵器。 “恭喜你啊林队长,马上就要晋升副统领了,只是你为什么隐瞒实力,这是他人想都没有的机会。” 林恒摇头失笑,“我怕我能力不足,还想在护卫队多历练些时日。” “云修、阎王实力都是上佳,林队长你又有如此实力,我也不拆散你们,你们三人一组探访巡查,想必也能相互照应,这样分配,林队长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林恒点头同意,毕竟每次城外执勤只有接防的主事人才有资格分配人手,其余人都需听从命令,哪怕林恒原本是护卫队队长也不例外。 这一次,钱掌柜就是这三个月时间里主事人,身为上次主事人的林恒也得听从此次钱掌柜的分配。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平安度过此次换防。”钱掌柜呵呵笑着说。 第27章 九剑门 葱郁的山林中,炎热气息流淌,被阴凉的叶枝遮挡在外。 一堆火升腾而起,火上炙烤雄壮的野兽,已被剥皮拆骨,滋滋的冒出油,青色外衫男子从香袋中捏出一些粉末,撒在上方,浓郁的香味顿时扑鼻而入,令人食欲大动。 “已经快月余了,我从臧峰走过的村庄中探访,没有自命不凡的侠客经过。” “那一批护卫队,用刀的有五人,连四境都没有,唯一有可能杀死臧峰的就是林恒,但他用的是剑,还是凡品,不可能再用一柄凡品的刀。” 李云却翻转烤肉,“明明留下痕迹,却仿佛凭空消失般,真是怪事!” “不然捏造证据,再不回去复命,恐怕峰主真的要震怒了。”石本扯下大腿肉边吃边说。 “定然是有我们疏漏之处,我已经感觉到愈发接近事实真相了。”李云却慢条斯理一条条撕下肉块,“你不觉得沈府在这里设置护卫队很是突兀吗,说是历练他们,为何总有统领之职在这里守护。” 石本嘴上油光满面,反射一层光彩,“有什么突兀的,防止遇到高手报复,覆灭全队。” “那既是如此,更应该化整为零去历练,而不是在此空耗费大量人力。”李云却将手指上油脂吮吸,“无所谓了,马上就清楚了。” “正好我也想同何生文好好打上一场。” 云修三人踏上行程而归,一日百里,检查附近有无异常,十分迅速。 三人实力颇高,脚程自然比其余队伍要快。 如何获得功劳,云修找到解决办法。 杀死风火山核心人物,势必就能返回五柳城,不再让沈青荻看不起。 最易杀的便是李云却了,可就算是李云却,云修也自知不是对手。 倘若能将烈焰刀凝缩成两式,由此突破到后天六境,对上李云却,或许便有一战之力。 远在五柳城内沈府中,一名脸上堆积笑容的臃肿中年男子佝着身子推开梧桐院门而入,像是一个窃贼踩点行窃。 剑气袭来,落在男子一米远的地上,卷起灰尘。 灰尘吹到男人面前纷纷而落,如同碰到一堵无形的障壁。 “青荻,你猜爹这次回来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沈河海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走向沈青荻房间。 沈河海没有推开房门,就站在房门外说话,脸上笑容未减。 “快些说话,说完便走,我还要练功。” “我晓得,晓得的。”沈河海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门外。“这是聚元丹,要记得吃,对于你修炼很有益处。” “我才从阳和郡返回,已经同九剑门中人说好,明年初你便可以去九剑门拜师。到时可以带叶婉同去,她若是有机缘,也是她的一番造化。” “九剑门是阳和郡第一门派,天才很多,到了那里切记低调行事,但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同我说,我来解决。” 沈青荻就在门内静静听着沈河海叨叨细语,面无表情,看不出内心真实想法。 九剑门在阳和郡谁人不知,但凡习武之人,有了一定功力,便能听说过九剑门。 门下弟子行走天下,门内最精锐的弟子甚至都走出阳和郡,在郡外闯下名声。 可以这般说,入了九剑门,便有一半希望进阶先天。 正因为这句话,可想而知,若要进入九剑门,需要多难。 要想成为九剑门弟子有两个条件,满足其一便可进入。 其一,获得九剑门先天推荐资格。 其二,十八岁及以下闯三关。 闯三关者占门内弟子约有百分之一,可想而知,闯三关难度。 沈青荻也没有信心现在的她能闯过三关,还有一年多她便失去闯三关资格,即使一年后,她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机率闯过。 她能想象到沈河海为了获得推荐资格花费多大代价。 沈河海嘱咐完后,见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愁眉离去。 临近房门的沈青荻细若蚊蝇的说着,“谢谢。” 走出三步远的沈河海身体一僵,喜笑颜开,载着圆滚的体型如鸟儿飞行远去。 驻所内,一袭青衫的李云却佩刀从大门潇洒而来,门内躺着动弹不得的沈府护卫,散落在各个角落,怒目而视。 钱掌柜走近李云却,摇头说道,“找不到这里古怪。” 李云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府护卫,“那看来只有统领级别的才知晓此处秘密,真的是很神秘。” “不杀了他们吗,他们可知道我勾结风火山。” “不用。”李云却轻蔑一笑,“给他们放些血,山林中野兽自然会替我们善后。” 他蹲在地上,与其中一名护卫双眼对视,手掌拍在护卫脸颊上,“看你们如此憎恶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真的很令我开心。” 起身后,李云却嘴角嘲弄,腰间佩刀拔出,闪烁凛冽寒光,刀气纵横,精准的斩在护卫们手腕脚跟处,血水汨汨流出,染红了土地。 如此刀伤,他们额头冒出细密冷汗,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在地上细微颤抖,眼瞪如铜铃,更有甚者,晕厥昏死。 李云却回头看向钱掌柜,“你的麻药药效很好,否则他们嗯啊支吾的乱叫,吵都吵死了。” 忽然,李云却持刀而立,望向门外,眼中满是警惕之意。 “这下又能休息了,赶了五天的路,累都累死了。”云修有些埋怨道。 “队长,咱们小队脚程快,但也不至于日夜兼程吧。” 林恒没说话,神色凝重站在原地,看向被遮挡的入口,缓缓的将剑从鞘中拔出,黑色长剑轻鸣。 血腥味经过竹林清香的过滤,传出淡淡味道,夹杂在一起,刺鼻不适。 李云却似是感应到外面强横气息,淡然一笑,挥刀砍向门外,青色刀影浮现,院门炸开,四分五裂。 青色刀光轰然斩向门外身影,四周遮掩的林木从中间劈开,风沙飞舞,落叶飘纷。 刀光散开,显露三道人影。 林恒手中黑剑化圆,青色刀影被分解磨灭。 风沙消散,林恒持剑而立,双眼尽是杀意,炯炯目光看向李云却,黑色长剑似乎随着主人心意鸣颤,剑气四溢。 “这一次,我终于找到你了,李云却。” 手持剑在胸前,劲气涌出,衣衫随风猎动。 “今日,我必斩你!” 第28章 李云却的狩猎 一袭青衫飘动,李云却晃晃手中刀,笑意玩味。 “哦?” 眨眼间,刀光落去,其中一名护卫自胸膛一分为二,唇边的鲜红如喷泉四溅,眼中生气迅速散去。 “就像他一样吗?” 林恒额头青筋狰狞,犹如虬龙舞动。 云修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艳丽的红色褪去成暗红,翠绿的竹叶都飘零在半空,不肯落入这沉重的液泊中。 钱掌柜同李云却站在一起,落后他一个身位,显然是受李云却指示。 “你勾结外贼,联同风火山李云却残杀沈府护卫,你就不怕遭到沈府报复吗。” 钱掌柜蔑视一笑,看向云修,“如今你生死在我手中,何必说这些空话,念你年岁尚小,自废武功,我便饶你不死。” “做梦!” “烦请云却兄为我护阵,待我解决他们三人。” “好说,好说。”李云却收刀,身影如风飘动,站在不远处看着好戏。 “阎王,放信号。”林恒吩咐。 “想找人求救,没有机会了。”钱掌柜冷笑。 一步踏出,气劲如洪,手中算盘沙沙响动,劈向最前方林恒。 咻 天空炸响彩色烟雾,滞留五息才缓缓散去。 这时,钱掌柜铁算盘已经砸落,林恒眼中杀意一闪即逝,剑在空中消失又再次浮现,露出致命的獠牙。 同一时间,李云却青衫随风而动,如同借风而行,一同而动的还有他手中之刀,卷起青色风刃,后发斩向林恒。 只一击,钱掌柜的铁算盘就像是豆腐遇到菜刀,轻而易举被劈裂,算珠飞散落去。 第二剑正要抹向他脖颈时,李云却携风刃而至,林恒只得转变剑势,黑色长剑如墨漆黑,将四周同化。 青色风刃化为黑色不见,林恒倒退一步。 钱掌柜愤恨,“你藏得好深啊,林恒,区区一名沈府护卫队长,竟然达到后天七境。” “藏得最深是你吧,钱掌柜,拿着沈府的钱却干着风火山勾当。”阎王怒斥道。 “若不是高统领刻意刁难我,我怎会......多说无益,你的愤怒还是到地下同你的同伴们一起倾诉吧。”钱掌柜咬牙切齿。 “你将这两条杂鱼杀死,至于林恒我来对付。”李云却吩咐道。 林恒叮嘱,“阎王,云修,你俩小心,一定要撑到统领回来。” “放心,我的命他不敢收。” 阎王眼中闪过决然之意,说是这般说,但是这一次已存必死念头。 后天四境对敌六境,哪怕对方趁手武器毁掉,也能将他和云修两人按在地上摩擦,只有不计生死去战斗,以伤换伤,以死换死,才有一成机会活下。 “我主攻,你侧翼辅助,小心一些。”云修踏前一步,回头看阎王一眼,毫不畏惧站在前面。 “你要小心,哪怕他没有武器也是你我难以匹敌的。”阎王看向自信满满的云修,担心他骄傲自满。 锵啷 白色刀光笼罩投射的金色光线,那一瞬间,光线应声而断。 身体如烟雾飘舞,一刀燃起磅礴的热意,纷落的竹叶枯黄而焦。 “风起炊火” 风吹动这股热意涌向钱掌柜,钱掌柜感受到如火炉般的热气,身体皮肤将凝未凝汗水,一掌拍散这股热气。 “太儿戏了。” 回答钱掌柜的是第二刀,第二刀云修身影已然浮现,斜向上撩起,一缕火光燃起,刹那间卷起一片火浪,火浪翻滚,扑向钱掌柜。 “火燃清泉” 翻涌的火浪席卷而来,欲将钱掌柜吞噬而尽。 火浪一分为二,钱掌柜毫发无伤从中走出,连一滴汗水都没流出。 云修刀光牵引火浪,分开的火浪随着刀光再次结合,从而压缩成一团烈火,燃烧的焦味从地面传来,水分迅速被蒸干,一团燥热铺天盖地涌去。 “平安”挥舞而出,烈火燃烧,飘向钱掌柜。 “烈火焚城” 一旁对峙的李云却似乎也感受到空气中燥热,余光扫一眼,低声骂一句白痴。 林恒挥舞的剑光就像是隔着空间般永远无法触碰李云却衣角,李云却由于林恒占据兵器之利,同样没有硬拼,而是凭借如风般身法游走闪避,伺机出招。 若不是林恒占据兵器之利,李云却的身法带动刀势,早就将林恒逼迫到岌岌可危地步,再拖上十数招,必然能一刀斩去林恒头颅。 那高温的烈火熊熊燃烧,犹如锻造兵刃的炉火,融血消肉,不在话下。 钱掌柜收敛起轻蔑神色,双掌掌风吹动,三掌内,将烈火击碎成四散火星,空中宛如下一场火雨,绚丽耀眼。 青翠的山林,淡绿的竹叶,火雨浇落,极尽而又灿烂。 云修嘴角浮现笑意,钱掌柜面对弱小对手,轻视于他,终将反受其害。 若是出招时当做劲敌对待,断然不会如此顺畅。 现下,刀势已成,可斩来敌。 云修一刀撩起,四落的火星于半空忽的再次飞起,闪过赤红丝线。 刀起而落,顺势而为,皆在刹那之间。 升扬的火星注入后续之力,在空中闪耀,一团团火星赤红夺目,轰然而落。 宛若陨石坠下,拖起摇曳的火雨,于半空燃烧,渲染成一片火海。 “飞火流星” 这一刀,用尽了前三式的势,完美的将招式衔接起,构造成一场绚烂的火雨。 钱掌柜看向那坠落的火雨,脸色发黑,不知是因为被烧焦还是心中郁气,显然没有想到造成这般后果。 这一场火雨,若是手中铁算盘还在,他尚有信息一挡,如今武器不在,实力凭空减去半数。 李云却飘忽而定,望向那天空中火雨,低吼道,“白痴啊,让他积势而为。” 钱掌柜运气内劲,劲游全身,雄浑的一掌拍向那漫天而落的火雨。 气劲四散,如狂风过境。 漫天火雨被风吹散,同被吹散的竹叶在空中无火自燃,化作焦灰簌簌飘洒。 狂风过后,一剑从身后刺出,迅疾而行,带着森然死意。 钱掌柜回首,右手掌心运劲抵住剑尖,五指抓笼,手腕一拧,剑身发起扭曲,带动阎王手腕偏转,将要扭到非常规角度。 嗤啦 空中落叶一分为二,切口平滑。 干枯的落叶在空中滞留,不再下沉。 一道身影忽的飘过,时间齿轮开始转动。 一抹白色寒光化作一丝极淡银线,于昼光下闪烁。 尽头处浮现半弧的淡红。 第29章 以一敌三 李云却见到钱掌柜身死,脸上反而露出大笑,满是兴奋的看向云修。 “你是六境,不,不像。”李云却否决,“应该是五境,终于找到你了,是你,就是你,这次终于有交代了。” 云修听到李云却自言自语,说着胡话,心中不安,他要将李云却留在此处,放他回去,今后恐会有大麻烦。 “小小年纪,藏得真深,所幸今日被我发现,他也算死的有价值。” 林恒眉头皱起,显然不知道李云却说的何意,但一看到他张扬的嘴角,杀意再次涌动,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任这个恶魔离去。 “今日本想就此离去,如今,也该将功补过,弥补过错。”李云却手中的刀反射着日光,闪烁过一抹金色,将这满是血红的大地搅成一团碎末。 金色一闪而过,伴随金色而过的是一点淡青,淡青调和林中的翠绿,在鲜红映衬下散发杀机,疾速而来。 云修眼中看到两条细线,一条淡青色横贯长空而至,一条血红色蔓延地表而来。 两条线泾渭分明,穿透了林间纷纷扰动的竹叶,穿透了青山木屋的静态。 “小心。”林恒高声喊叫。 紧随李云却身后,黑色追逐淡青而来,同化所行区域,将空间染成一条细细黑线,如同空间开启一道细小缝隙。 面对那疾驰而至的淡青、血红,云修深吸一口,丹田内劲力游走,避开这锋芒,脚尖白色云雾缭绕,如同被风吹荡,轻轻移开。 两条线转弯追去,其后依旧有黑色蔓延,距离却越来越远。 阎王再次出剑,一剑刺出,剑声呼啸,却擦了个尾翼,与李云却背后青衫错过。 云修见攻击尾随而至,难以脱逃,依然不慌,心中如同平静湖面,波澜不惊。 “平安”两刃渐红,四周的气流向上扭曲,孕育出一股炽热之意,愈燃愈旺,范围持续扩大。 地上泥土发干,碎成沙粒大小,枯叶残枝自燃,为这炽热增添微不足道的力量。 刀身表面覆盖一层橙红,犹如水波般涌动,一层盖住一层,橙红加深转为赤红。 挥动“平安”,为这景色添加鲜艳的赤红,卷起一层火浪,直扑李云却。 翻滚的火浪不断吞噬所行之处,火浪愈燃愈大,似化作一条火龙,咆哮冲撞而去。 “烽火燎原” 赤红色火龙撞向飞身而至的李云却,两条细线忽然僵住,动弹不得。 僵住只是瞬间,青色身影穿透赤红,火龙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云修持刀抵挡,挡住了李云却这似风锋锐的刀。 李云却一沾即走,身后的黑色身影停在云修一丈远处,与云修对视。 “他身法太好,不限制住他,难有抵挡之力。”云修沉声说。 “我若要走,你们谁能留的住我。”李云却放声道。 “不要逃跑,我也懒得追踪你们,你们若是敢逃,我便在此地做上一堆人彘,再去追赶你们,看你们是否能够忍心。” 云修愤怒,“你无耻!” 李云却呵呵而笑,没去理会。 秋风起,凉意浓,杀性渐露。 山间的风沙阴寒,地上平躺的护卫面部扭曲,神情痛楚。 云修看向林恒,点点头,随即一跃而起,奔向住屋。 李云却见状,化作一道青色身影紧跟其后,刀刃泛起寒光,挥斩而去。 青色风刃暴雨骤风袭来,木屋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疤痕。 云修在屋内左躲右藏,时而扬出一股火浪,冲撞向李云却,却被李云却风刃斩得七零八落。 借助房间中障碍物,云修拼命抵挡,刀法宛如羚羊挂角,恰到好处封住李云却接下的攻势。 桌子掀飞,被李云却一分为二。 凳子呼啸而去,被青色风刃四分五裂。 房间设施碎裂般铺洒木板上,云修持刀高度警惕看向李云却,不敢松懈。 闪躲期间,他只能看到青色身影如风潇洒飘逸,“平安”勉强能跟得上他挥刀动作,想要反击伤敌,除非是李云却主动撞向他的刀口。 相较于身法,李云却的刀法便显得一般,而且很是一般。 身法如风,刀法笨拙。 所幸如此,否则地上便得多躺三具尸体了。 “你有此实力,名声不显,怪不得......他死于你手,你活着比死了有价值。”李云却笑意更甚。 话毕,身体化作青影,身似风,刀为刃,斩向云修。 就在这时,木屋摇晃,向右倾斜。 “跑!” 屋外传来林恒喝声。 云修借力,身如烟雾飘荡,从窗口撞出。 飞出瞬间,房屋倒塌,向中心处落去,溅起蘑菇云般尘沙。 “平安”瞬间赤红,火浪如龙,吞噬倒塌的木屋。 火借木势,再度燃起,自上而下,包裹住倒塌房屋,火光冲天。 空中飘着淡黑色烟柱,毁坏了林中安宁,飞鸟叽喳喳远去。 “能杀死他吗?”阎王依然警惕问道。 “不知道。”云修摇头。 中心响起噼噼啪啪爆鸣声,每一下都牵动三人的神经。 火光吞噬尚未燃烧的木料,一点点蚕食,汲取其中的养分。 赤红的颜色在变淡,中心处有着不规则扭曲,忽左忽右变化闪动,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变形。 火焰中心处透出一点淡青,宛如黑夜里的一束光,耀眼明亮。 那抹青色闪在赤红世界中,浓郁而闪烁。 似一个刹那,也似一个呼吸。 青色瞬间破开,从火的世界穿梭而出,返回当下。 林恒身体已动,长剑所至之处,黑色蔓延,迎向那呼啸的青意。 青色渐淡,似从空中抹去,而黑色愈发浓稠,宛若泥沼,蠕动前行。 双方倒退,云修抓住相撞的时机,提刀出手。 面对云修恰到好处一刀,李云却并不想再次回到火海,完全燃烧具有高温的火海可是会瞬间让他丢掉半条命,甚至葬身于此。 李云却压榨丹田,强行提起一口气,身法展开,横向漂移,避开云修一刀。 暂获喘息之机的不再压制体内血气的暴动,喷出一大口鲜红,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液,“小瞧你们了,我想走,你们谁能留得住我。” 第30章 石本的强横 火焰剧烈燃烧,灰白色烟尘逸散。 噼啪爆鸣之声盖住了护卫们的哼叫。 “何生文,跑那么快做什么,再同我打一个时辰。” 远处传来声音,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奔袭而来,相差无几。 “怎么回事,李云却怎会知道此地。”何生文面色怒沉,目光不善的看向风火山二人。 林恒说,“钱掌柜勾结李云却,毒害护卫队,我三人也是才执外勤回来,他们错算我们回来时间,陷入争斗。” 听到林恒解释,何生文打量场上尚能活动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毁掉沈府驻所,这笔账我们沈府记下了,还不快滚!”何生文叫骂。 “统领,不能让他们走,护卫队的仇......”阎王急切道。 何生文冷眼看向阎王,声音低沉,“不让他们走,同他们死战到底,这一地护卫队的性命你放弃了?” 一旁的石本关心李云却询问道,“没大事吧。” 李云却摇头,看向何生文,嘴角露出笑容。 “那就谢过何统领大度了,大发善心饶我们一命。”李云却悠然道,“原先我还不是很确定......现在嘛,这里一定有很珍贵的物品,而且是让先天境都为之疯狂的,是不是,何统领。” “一派胡言。”何生文五官没有变化,一丝细微动作都未曾做出。“再不走,就别怪我强留你们了。” “连先天境都为之疯狂的是什么物品。”石本眼中掠过贪婪的喜意。 “那恐怕就要问问我们的何统领了。”李云却眼睛直视何生文,目光凛冽。 “既然你们不想走,就将命留在这里吧。”何生文看向林恒三人,“协助击杀风火山匪首,我会向总管为你们三人申请功法秘籍,让你们后天圆满有望。” 云修眼中充满喜意,但是击杀风火山匪首就已经是大功一件,得到沈青荻的认可,再有功法秘籍,武学便能看到后续之路,万一侥幸突破先天呢,在五柳城内便可以只手遮天了。 对于风火山的人,云修也没有好感,李云却手段残忍磨杀沈府护卫,这个石本也不是好东西,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该杀。 阎王心下大喜,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他本就是一名没有背景资源的散修武者,加入沈府也只是想要在此谋个前程,如今机会降临,焉敢不好好珍惜。 林恒目光波动一下,消散的杀心再次凝聚,紧盯李云却,似要啖其肉,食其血。 李云却察觉到杀意的目光,毫不在意,刀尖指向云修,“小心这小子。” “是他?”石本惊喜望向云修。 “是他。”李云却肯定答道。 二人的话语令何生文也多看了云修一眼,他自然是知道云修的存在,是小姐吩咐的,他偶尔也关注一眼,平平无奇,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而李云却的话让他多了几分重视,难道是自己眼拙了吗,这小子真的有其他本事。 目光转过,何生文率先动手,趁人病,要人命,疾行而来,掌中蕴含惊人力量,攻向李云却。 李云却毫不慌乱,脚尖一点,身法飘过,抬腿踢起不能移动的护卫,护卫就宛如石块一样呼啸飞去,还能看到护卫被风吹乱的面容和惊恐神色。 何生文眼中愤怒,眼中闪烁,最后擦着护卫的身体拍空,林间竹叶纷飞,强风吹拂。 石本和李云却都看到了何生文做法,相视而笑,面对何生文追击,李云却继续用身法躲避。 云修、林恒、阎王三人包围住石本,石本不屑一顾的望了三人一眼,想要凭借这三人拖住他,趁此时间,何生文想要快速斩杀李云却,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就看究竟是何生文先斩杀李云却还是他石本先灭掉三人,救援李云却。 石本相信这一次必然能如他所愿,区区三人又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他本身功法就是炼体,又是后天八境,三人能破开他的防御?滑天下之大稽! 何生文追逐着李云却,面对何生文的步步紧逼,李云却虽然仓惶却还进退有据。 一柄长剑刺出,石本不闪不避,与此同时,抬拳砸向向他刺来的阎王,拳法刚猛,所过之处,似乎连风都能撕裂而开。 但所幸阎王还有队友,如若不然,只此一拳,便会要了阎王性命。 阎王剑刺在石本胸前皮肤上,皮若牛筋强健坚韧,剑尖处连一丝红点都未留下。 林恒挥剑抵挡,也被这一拳打得接连后撤。 云修挥刀而斩,一抹白光闪过,锋锐轻快,面前气流被一分为二,从石本面前滑过。 石本另一手抬臂阻拦,金戈之声响起,小臂虬结的青筋显露白痕。 他咧嘴笑了笑,甩动手臂,看向云修,“果然是有几分实力,让你再成长一段时间,恐怕这一刀真能削断我手臂。”收敛起笑容,浑身运劲,响彻噼里啪啦爆鸣声,整个人似乎又长高几分。“可惜我们风火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身体一动,便如猛虎下山,速度较李云却逊上三分,可这气势却比之强了不止一筹。 犹如脱困猛虎,无人能挡,皆慑于傲啸山林气势。 双拳如炮,连续轰出,狠狠地砸向云修。 面对这慑人般气势,云修深知决不能以硬碰硬,要避其锋芒。 虎啸山林,在于一时之气势。 云修身体如烟飘荡,随着石本拳势而动,险些被擦伤。 这残缺的罗烟步面对后天八境的武者已经难有惊艳效果,深知还有可能会反受其害。 想要杀死石本,除非云修的刀能从石本眼睛、嘴唇贯穿而入,否则只会造成伤害。 真正的致命性一击需要林恒来做,毕竟他那削铁如泥的剑只要刺中石本,就会令他受伤。 林恒自然也不会闲看石本追杀云修,在其身侧骚扰,黑色剑光时常隐匿于日光中,忽而出现,也给石本造成极大的阻碍。 二人勉强牵制,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溃攻势,死于石本之手。 毕竟一名五境、一名七境的武者想要联手击杀一名炼体的八境武者,难度着实太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震动声音,枝叶也沙沙作响。 异样的声音引起了在场众人注意,攻势稍缓。 第31章 李云却的反扑 来人竟然是沈府的另一个统领,吴若飞。 身后跟随十余名护卫,皆来自总管直辖的亲卫,每个人都是后天五境。 “吴大眼,你怎么会来这里。”何生文惊喜道。 细看吴若飞,着实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称号因此而来。 吴若飞听到做出停止手势,亲卫令行禁止,站在其身后,笑呵呵道,“本想助你们击杀风火山匪患,现在看来,还是给你们收尸好了。” 何生文为之气结,可脸色笑得如同鲜花般灿烂,“吴......若飞啊,是为兄的口误,何必跟为兄一般计较呢,现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诛杀石本、李云却二人,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聚芳楼一次,否则......”吴若飞咧开嘴角,笃定的说道,“何统领在与石本交手中英勇就义,若飞救之不及,万分心痛。” 石本却冷然一笑,“就凭你们还想杀我,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吧。” 李云却脸色发寒,望向两位统领和其身后亲卫,石本不一定能死,但是他这一次恐怕自身难保。 哪里还有时间废话,保命的绝招都用上了,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疾风,掠影般从二者身侧离去,何生文同吴若飞伸手阻拦,也只触摸到他衣角后的风。 吴若飞收起了玩笑之心,“追!” 就在这时,石本整个人如同一座山岩巨人,虬结浑厚的肌肉散发微弱的靑褐色光芒,右脚重重抬起,猛然跺地。 山谷内颤动,地面裂出一道浅浅的缝隙,让本欲追击的众人又暂时停顿下脚步,李云却的身影消失不见。 “既然你想留下,那就如你所愿。”何生文气急道。 他们其实最想留下的就是李云却,因为李云却残忍的杀人手法惹得沈府上下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啖血吃肉。 石本自然也不会傻傻的站在那里等待沈府众人将其擒获,大步奔跑,与李云却逃跑方向全然相反,那脚步一踏,地都要抖上三抖的气势恐怕只有何生文、吴若飞两位统领才敢硬抗,其余人但凡在其前进的道路上,骨断筋折都是伤势较轻的。 何生文立即道,“大眼,你我一起追石本,他速度慢,争取将其击杀。”又看向林恒,“你带领其余人围堵李云却,生死勿论,明白吗?” 林恒眼中闪过狠辣光芒,“他今日逃不出这山林。” 指了指其中的两个亲卫,“你们和阎王负责照顾好伤患,其余人随我去追李云却。” 林恒指挥的同时,两名统领已追向石本。 “其余人两两一组,发现踪迹就发射信号合围于他,他受了些伤,身法用不了太久,切忌盲目动手。” 话说完,林恒就犹如离弦之箭追向李云却,其他人自动分完组有默契的四散开来,但同时也保持呼应的联系。 半个时辰,有人发现李云却离去的痕迹,林恒直追李云却,截堵他回烽火山的道路,逼迫李云却不得不绕路而行。 一个时辰,李云却遗留痕迹越来越多,他来不及抹除脚印。 一个半时辰,有人看到李云却的背影,发出信号,以求增援。 李云却藏在树上,浓密的枝叶彻底遮掩住他的身形,透过缝隙中的空白,两两的身影一闪而过,含着一片树叶的他眼中深藏杀机。 什么时候山猪也敢追着百兽之王老虎跑了。 若是让他们一个个从他眼前溜过而什么都不做,他李云却这个名号势必让人小觑了。 心头热血涌动,流遍全身,浑身散发热气,握刀的手又紧了数分。 熟悉的颜色一闪而过,而过的伴随着树叶哗啦啦的响起,青色人影一跃而下,飞逝的刀光掠过弹破的肌理,乍泄出的泉涌浸透了冰凉的绿叶。 嗖 信号弹升空,缤纷绚丽。 绚丽的信号却没有那喷薄的赤红灿烂。 因为那是......生命最后的绚烂。 鲜红色血渍斑斑点点,嘴角残忍的笑意令李云却仿佛是噬血的人魔,三道青色刀光划破了长空,离去的还有李云却背影。 两刀架挡开兵器,最后一刀从肚腹中穿透而出,鲜血淋漓洒个遍地。 一刻钟后,周围的护卫赶来,四周泥土已变成红褐色,看到身旁曾经的同伴冰冷冷躺在地上,深深地吸一口气,向脚印痕迹方向去追,做好标记,易于发现跟上。 林中响起激烈的金石相撞之音,犹如雷鸣,乍起迅猛,又忽而静默。 李云却浑身浴血远去,脚步逐渐沉重缓慢,手中的刀锋钝了许多。 云修看见尸体,神情愈发愤怒,心也愈加冷静。 前一批的人在这里了,算上之前遇见的,有三批人葬身在了此地,皆是围堵李云却造成的身死。 他没有害怕和恐惧,只知道沿着这条路追下去,会找到李云却,然后杀死他或者被他杀死。 这一战,他势必要战。 血上心头,唯有血水洗刷。 云修和另一人终于看到了李云却,李云却恰巧回头看去,见到是熟人,鲜红的唇上露出红白相间的齿,嘿嘿一笑,加速再次消失在二人眼中。 二人怎可能眼瞅李云却跑掉,全速奔向李云却消失的方向。 一盏茶的时间,此地脚印全无,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修警惕抬头仰望上空,树叶并无异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仿佛被抹去了一切异动痕迹。 就在迟疑之际,心头猛然间跳动,好似从万丈高空坠落。 云修下意识挥刀,同时展开云烟步,忽左忽右变幻。 就见一抹淡青色刀光从前方一丈处陡然升起,劈碎了落叶沙土,从云修身旁而过,另一人也有所反应,挥刀抵挡,刀气直接将刀斩断,余下的气劲轰然落在身上。 “李云却,好胆色,等着林恒赶来受死吧。”另一人手捂胸口咳嗽道。 李云却舔舐嘴角的鲜血,“那你也看不到我的下场。” 话还没说完,身影化作一道青色疾风,连同手上的刀刃,皆都融入风中,斩向另一人。 李云却深知这一刀必然不会对云修造成伤害,与其做无用之功,不如先将碍眼的解决掉,随后将云修斩断四肢带回,回去足可以将功补过。 云修怎么能让李云却在他眼前再一次杀死同伴,在身后,“平安”寒白的刀身上闪烁着赤红色光芒,积聚起热意,紧随其后。 另一人左躲右闪,但若是这么轻易就能闪掉,李云却的身法也不至于被称赞了。 青色光芒闪过,“平安”斩出的赤红终究是斩在了空处,枯枝燃烧,飘出若有若无的细烟。 停滞的李云却胸膛起伏,刀上的血顺着刀尖滴滴流淌,而在他前方的是一具被一分为二的尸体。 云修眼神冷漠,没有再多说废话,方才的那步伐又耗去不少内力。 心如止水,杀意内藏。 白色寒光遍布李云却四周,每一道都散发森然的死意。 “你杀了臧峰,还想能活下去。”李云却在刀光中嬉笑开口。 “和你有关的人都会死,这就是你杀风火山少峰主的代价。” 母亲死了,父亲不知所踪。 随后云修想到的就是张守律,最要好的玩伴,如果面对风火山的报复,张大叔一家势必会丧命。 还有叶婉,哪怕叶婉是常住在沈府,也会担心出门时遭遇报复。 云修的眼神更冷,胜若寒冰,似乎要连周围气息都凝结。 “杀了你,便不会传回风火山。” 李云却呵呵一笑,“那你觉得石本也回不去吗,只要我们二人回去一人,你必然遭到峰主藏青红悬赏追杀。” 这一刻,云修的刀势顿了一刹那。 而这个机会,被李云却察觉并且抓住,青色刀光再现,跃出了白色寒光构筑的死亡之圈,化作青虹,斜劈向云修。 云修收刀抵挡,退却数步。 李云却化作青色疾风贴身而斩,刀刀致命,彰显出后天七境的实力。 “不如放弃抵抗,随我回风火山,到时便可饶了你的兄弟朋友,也省得他们落的和你一眼下场。” 云修看向李云却的眼神忽然发笑,嘴角露出嘲讽笑意,“看来你体力真的是快到极限了,否则不会一直蛊惑我。” “平安”挥出时不再犹豫,果断利落,誓要抢回主动权。 “你求活威胁人的模样看的让人厌恶,那些被你残忍杀掉的人你怎么没有放过他们,想要活着走出这里......” “痴心妄想!” “我云修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拉你陪葬。” “若我侥幸活下,那便让藏青红亲自找我,后天十境,不过比我早生些年,若再给我十年,我必杀他!” 一抹极致的赤红从刀身上燃起,熊熊燃烧,蒸发了四周存在的水汽,尚在鲜嫩的叶片瞬间干瘪,被黑色靴子踩下,散落的四分五裂。 干枯的枝叶从脚下燃烧而起,借助微弱的风势,瞬时燃成一条火蛇,扑向李云却,刀身赤红消失殆尽。 “烽火燎原” 火蛇毫不留情吞噬眼前一切,体积倍化膨胀,化作火浪铺天盖地涌向对方,淹没了他。 叶,猛然晃动。 枝,微微轻颤, 林木摇摆的肢体在欢送庆贺一场死者的宴会。 火,依旧灿烂热烈的燃烧,却不见人影临死前的挣扎。 第32章 烈火刀第六式 云修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团火,戒备警惕,握住“平安”的力道加大几分。 轰! 一声巨响,惊走了百米内的飞鸟。 就见火焰四分五裂由内而外炸裂开来,掩藏在赤红色火焰下的是一抹亮青色。 这青色刹那间超越了爆炸的火焰,挡在面前的火焰被一分为二割裂开,在半空中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这一刀,云修下意识去抵挡。 李云却的刀劈斩在“平安”上,惊人的劲力从刀尖沿着刀刃传导,再由刀刃震颤传递在云修右手上,脚步不受控制向后退去。 云修右手发抖震颤,似乎下一秒“平安”就会脱手而出,他看见李云却满脸涨红,血冲脸部,手背上凝结出血色雾珠。 下一瞬间,血色雾珠再次炸裂,青色衣衫底部浸湿淡红,整个人如同沾染红色雾气,难以消散。 李云却身影消失,出现时已距离很近很近,扬起的弯刀能够嗅到刺鼻的血腥味,交织缠杂在一起,惹人作呕。 发颤的右手,咚咚的心跳声,还有那寒意浓重的风刃,每一个瞬间都让云修感受到死亡的临近。 心跳更为清晰,血液流动的速度也隐约可知。 云修心头的念头只有一个,挡下这一刀。 这一刀若是没有挡住,李云却的刀锋会一分为二他的身体,他便会像之前看到的那半数护卫一样,死无全尸,埋葬在这不知名之处。 念头和动作同一时间进行,右手松开“平安”,左手接住。 心中存活的求生欲瞬间爆满溢出,回忆起了烽火燎原那借助风力的野火,随风摇曳,永不熄灭。 丹田中内劲涌动,伴随而来的是一瞬间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火,现于世界。 应是狂暴、猛烈、熔噬万物。 像说书人口中描述,赤炎千里,气蒸千山万峰。 左手挥刀,内劲化作火流,迎风见涨,隔在了他和李云却的刀锋中间。 烈火刀第六式 【炎流】 逆风而行,再添火势。 火吞噬掉那青色寒风的气流,瞬间淹没掉李云却。 李云却哀嚎,火焰消散之时,浑身黑糊散发焦肉气息。 云修遐想,倘若他变得很强,这一刀就会像说书人口中描述,赤炎千里,万木林便会化作一片火海,沸腾如锅,蒸汽缭绕。 满面漆黑的李云却不再复从前潇洒飘逸,口中喷吐一股白气,神色满是不甘。 “你隐藏了实力?” 云修摇头,缓步上前,“平安”积聚着热意,寒白的刀身覆盖一层薄薄的橙红。 “没有。” “这怎么可能?”李云却剧烈咳嗽,瞳孔放大。“这个世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人,就算有,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小的阳城。” “为什么不可能。”云修评价道,“你身法不错,可惜不会用刀。” 这一刻,他突然停下脚步,神色冰冷的看向重伤李云却,“你的命,我今日收下了。” 话毕,刀气随着身影一同消失。 三步距离,瞬身而至。 留给李云却是更加错愕的眼神,目光惊恐,全然不敢置信。 “瞬身......” 脖子上红线由细线扩散成圈,高温烧焦了血管。 云修回头望向那轱辘辘滚动的首级,心中的恶心止于咽喉,又被吞咽下去。 即使杀过人,这样的场面依旧会不适应。 这一刀是愤怒之刀,否则根本不会用这般大的力道,只需轻轻割在要害部位,便算是了结李云却的性命。 其实这一次的云修还是冲动了,没有用刀法继续与李云却纠缠,若不是悟出来融合部分的烈火刀法,侥幸突破至后天六境,那一刻的他是必死无疑的。 云修活动着发麻发痛的右手腕,侧头转身望向脚步疾驰而来的方向,一身黑衣在荫绿之中格外显眼,奔跑中眉毛似被风吹过,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道道青筋,半张着嘴,脸皮下面的筋肉不停抽搐。 当他看到站立的人和地上尸首,瞳孔放大,颤抖的嘴唇愕然停住,有些不确信的又看了看地上类似圆滚滚的物件。 “你......你竟然杀了李云却?”林恒难以置信。 “侥幸突破了,才幸而得手,要不然此时此刻就是我躺在这里了。”云修挠着后脑勺露出笑容。 “要不是他身受重伤,影响身法,他还真不会拼死一搏。” “不论原因怎样,你都是很不错的。”林恒赞赏道,“李云却死了,我也该走了,是否跟我一起游历阳和郡。” “你要走了,为什么啊,待在沈府以你现在的实力必然能成为统领,掌握实权。” 林恒用布包裹住李云却首级,眼中流露悲痛。 “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被李云却折磨至死,我就立誓要杀李云却报仇,如今完成誓言,我也要在阳和郡游历一番。” “既然你想留在沈府,我也不勉强,以你的天资,沈府这浅水滩容不下你这蛟龙,若是他日你到了永和城,可去林府寻我,你我当痛饮一番。” 林恒大笑离去,毫不留恋。 云修望向林恒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羡慕之意,他也想像林恒那般肆意,畅游天下。 不过一道绿色倩影在脑海中盘旋,眉眼如月,唇边抿着笑意在等待他归来。 就像母亲的描述,千百灯火中总有一盏是为你点亮,也总有一个人于温馨的房屋中等待另一个人归来。 想到这样场景,云修便觉得,游历天下总归是差了些意思。 收起畅游天下的杂念,走到李云却尸体旁边,搜寻他遗留的财物。 有若干银票和些许碎银,云修面色欣喜,因为他找到了一本发旧的薄书。 《风行诀》 如若练成,便可以弥补他身法上的缺陷,若是与李云却同等级的身法,便能凭借刀法轻松斩杀李云却了。 将秘籍揣入怀中,在原地等候,等待搜捕的沈府亲卫。 夜晚回到驻地,吴若飞同何生文坐在椅上,神色阴翳,二人脸上有些许擦伤。 “云修,将详细的战斗经过描述下来。” 何生文与吴若飞带着好奇目光打量着云修,想要了解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长处值得小姐另眼看待一番。 他们也不会去想是否是小姐钟情于眼前的少年,这在他们的认知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云修一五一十的说道,隐去了自身杀死李云却的经历,将主要功劳归于林恒,他在一侧辅助,随后李云却便被林恒一剑斩去首级。说林恒报得大仇,便去游历天下,不再回来。 二人听得微微颔首,认可了云修的说法。 因为他们不会想到后天五境的云修竟然能生死之间突破到后天六境,因此反杀掉李云却。 这样的事实也仅仅是在名人轶事上听说过,发生在沈府的一个护卫上,比上一个误解小姐的想法更难以实现。 “此事你牵制李云却做出重要贡献,我会同总管上报,确定你的奖励功劳。现下你暂代林恒为护卫队队长一职,值此期间,不要再出任何纰漏,你可懂得?” 暂代护卫长一职? 这已经算是在沈府谋个职位了,若是能更进一步,想必迎娶婉姐就有希望了。 云修敛去脸上笑意,神色郑重道:“明白,一定不辜负何统领的苦心。” 待云修离去,何生文看一眼吴若飞,冲他眨眨眼睛,“吴大眼,这小子也没什么不同吧,虽说比小姐年小几岁,但是实力还想更进一步,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怕是不够吧。” “是啊,小姐已经算是天纵奇才了,十五岁便已是后天七境,同我们一个境界,但是你我二人合力怕是都不是小姐对手。这小子才十三四岁,怕是再过十年才能赶上你我,虽说没有办法同小姐相提并论,也算是有些天赋吧。” “这算是小姐培养的亲信?” “应该是,否则为何对他如此重视,不立功不能回沈府,而且还嘱咐你若遇危险,只可救一次性命。” “那石本返回风火山是否会泄露......”何生文压低声音,轻若落丝,“金火矿的秘密。” 吴若飞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会!” “此事只有我们五个统领还有总管和府主知晓,就凭李云却那句能让先天境疯狂的物品就泄露此事,太过儿戏,让先天境疯狂的物品多如牛毛,谁知是哪一个,多半当做谣言,不攻自破。” 何生文点点头,呼出一大口气,“这样便好,否则我们再难分到金火矿石。” 幽森的林中寂静,空无一声。 直视望去,树木仿佛复制一排排交错扎根,迷离方向。 石本看到熟悉的景色,全身伤口纵横的他稍稍松懈气息,手捂的腹部还在渗出鲜血,扎绑的布条暗红湿润。 “两个老货,合力围杀我,我侥幸不死并且感受到突破的契机,待下次再见面时,定将你二人头颅扭断。” “不知云却是否逃出,想必以他的身法,应该能逃出。而且也知道杀死臧峰的凶手是何人,回去对峰主终于有个交代,至于能让先天高手动心的秘密,想必云却能知道些什么。” 这一趟的收获很值得,终于不用冒着被峰主杀死的风险求饶。 一双黑白相间的眼眸在前方浮现,庞大的身体渐渐撕开黑色夜幕,血盆的大口择人而噬。 第33章 出卖 回到房间的云修迫不及待翻出那本《风行诀》,欣喜若狂。 也亏何生文让他暂代队长一职,有了一个自己的专属小屋,否则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拿出秘籍,那会遭人嫉妒怨恨。 风行诀的层次比叶婉送他的烈火刀高上数分,想必能卖出两千两银子,算上从李云却身上搜刮而来的,就有希望凑齐彩礼钱。 此功法分为三个层次,微风、疾风、乘风。 李云却也才到疾风程度,配上他那风属性武学,也算得上是如虎添翼,才能远超其余统领,很勉强的媲美石本。 如果李云却和石本进行生死厮杀,获胜的大概率是石本,因为石本只需防御到李云却力竭后再痛下杀手,毕竟李云却的攻击相对于石本来说过于弱了,只能伤而不能杀。 在房间的云修小幅度施展风行诀,完整的秘籍确实比一招半式强得多,可以连贯施展,而非步伐难以衔接,有空档之隙。 一晚上时间也只是堪堪入门,还未到达第一层次微风的境界。 这两三天云修一直在组织处理善后工作,救治残废的伤员,也等待下一批护卫入主驻地,毕竟手下没兵的他也没有办法安排人员进山巡视,亲卫是直接由统领管辖,从护卫队队长优中取优选拔而出。 第四日正午,吴若飞带领一批沈府护卫回到驻地,便带领亲卫回沈府。 现在风火山李云却身死,石本重伤,已无可用大将,可以说重创风火山得意的势头,现下的形势由不得他们不偃息旗鼓。 已到了入秋季节,距离开沈府的日子过了一季。 时间仿佛被拨至现下,竟不觉得时间缓慢。 村落内,道路两旁稚童嬉笑,脸上脏灰的印子掩饰不住喜乐的双眸。 街旁的摊贩餐桌上,倒了六大碗冰凉的茶水,众人齐喝一口,喉头涌动,喊说一句,“舒服!” 六人不在意的抹去下颚的水渍,有的人多喝上一碗,神色畅快。 “许城,听说你和咱们云队长数月前还一起执行任务,他这么快就升到队长职位,是不是......”那人手指向上指了指。 “怎么可能。”许城矢口否认,“他最初还只是一名仆役呢。” “我记得咱们沈府招仆役似乎是五个月之前吧。”另一人说道,“这么厉害,五月升五境。” “八成是哪个统领的侄子辈,入府之前学了些功夫在身,要真有这天赋,怕早就成为统领了。” “嘿!”那人推了许城胳膊一下,“你和他执行巡视任务时觉得他怎么样。” 许城略微思索,“仗义,有勇气,敢冲敢上。” “那一次我们发现风火山小队的痕迹,当时阎王还有他两个人灭掉风火山小队,出手干净利落,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切。”有一人挑嘴嗤嗤说,“就云修后天五境的实力灭掉一个风火山小队那不是轻而易举,真是白捡的功劳,你当时若是冲的快一些,那功劳不也得有你一份儿。”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你倒是说啊,还吊我们胃口。” 那人笑笑,收起玩笑口吻,正襟危坐,“风火山好像发布一条讯息,说找出二十四日晚杀掉风火山二十五人的凶徒,知道确切信息的风火山峰主便答应其一个请求,提供准确消息者得白银万两。” 众人沉默,显然都被这则信息震住了。 风火山峰主的一个承诺,白银万两。 这若是发生在自身上,立马就能够跨越层级,统领或许只是起点。 “这个赏赐便是杀了十个李云却都不如啊。” “那谁知道为何会发出这样的讯息。” 其中一人看向许城,“咦,许城。” “二十四日晚就是李云却斩断铁四双腿那一夜吧。” 许城在想着当晚,云修替他报仇,率先杀死两人,而他被风火山的人缠着只能逃跑,但之后...... 见到众人目光都看向他,许城回过神来,神色不变,“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我若是有这个实力,我早就......” 当上护卫队队长了。 心头忽然一跳,瞳孔骤然放大。 云修能当上护卫队队长,必然有五境实力,如果他一直隐藏实力,那一晚,杀掉风火山二十五人极有可能。 许城顿了一顿道:“让风火山山匪不敢出山肆虐抢劫了。” 那人哈哈一笑,“许城,你就吹去吧,你咋不吹你是天下第一呢。” 风火山藏青红后天巅峰,曾入选阳和郡后天武者百强榜,而落榜之后的他依然活得好好的,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而能够得到他的一个承诺,这个价值...... 许城的心在扑腾扑腾狂跳,热血上涌,直冲眉心。 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弟子,假以时日,连统领和李云却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云修能够成为护卫队队长,若是没有沈府高层的照顾,打死他都不信能五月连升五境。 许城在唇边默念,“对不起了云修,到时逢年过节我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当夜,许城便悄悄离开队伍,寻找风火山驻地。 不知是运气还是天意,中途碰到风火山抢劫青壮年汉子,补充人员流失。 许城丝毫不反抗,什么也没有说跟着大队伍回到风火山所在山峰。 之前也听说过让那些青壮年汉子加入就是杀掉那些不听话的老弱妇孺,手上见血了,再给些甜头,让他们尝尝女人的滋味,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便不会拒绝了,若是还不听话,就让刚听话的人杀了这不听话之人,既是威慑,也是恩赐。 进了山洞之后,许城没有再犹豫,功成名就还是刀下亡魂皆在这一念之间。 凭什么他就一生一直要屈居于人下,他就不能成为人上人,号令百人。 “我知道是谁那晚杀死二十五人!” “我知道是谁那晚杀死二十五人!!” “我知道是谁那晚杀死二十五人!!!” 声音在山洞中回荡,高昂嘶吼,沿着洞内传荡而去。 有人见许城不听话瞎喊,自然拔刀拔剑要宰了这个不听话之人,许城连忙招架,只希望能够管事的人出来。 一抹藏青色衣衫出现在洞口,下一瞬间,便直接来到许城面前,向他出手的风火山人员全部被震飞摔至山壁之上,生死不知。 那道人影压迫性的站在许城面前,一双眼睛如海深邃,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涌动,散发的气息压制的许城快要不能呼吸。削瘦的脸颊不可察的颤抖,声音凝重而洪亮,字字如锤,砸在许城心头。 “是谁?” 许城紧咬下唇,猩红溢满双唇,宛如溺水之人难以呼吸新鲜空气,闭口不言,脚步后撤,强硬撑着这股压迫气息。 “快,说!” 两字经内劲催动,似化作雷鸣贯彻双耳,鲜血喷洒而出,脑海中恍惚,意识昏厥,双腿颤软趴地。 喷溅的血液被藏青红挡在衣外,他神色不悦,收起那股压迫气息,隔空度气给许城,令他清醒。 清醒后的许城艰难站起,见识到面前之人的实力,好似渊海般深邃,便确定了此人是谁。 坚定的问道,“敢问峰主承诺可作数?” “你命在我手,还敢同我讨价还价,不怕我杀了你吗。” 许城凄惨一笑,“我就是条烂命,自然要赌上,那人姓名想必对峰主极为重要,否则也不会如此悬赏。” “若是属实,本峰主便答应你请求又如何。” “我的消息绝对准确,如若不是,峰主你自然可取我性命。若是,还请峰主收我为弟子,授我武道。” 许城继续说道,“那日杀死风火山二十五人的便是现今护卫队队长云修,他隐瞒真实修为,两月前还装作是三境的实力,见到风火山众人玩弄女人,心中义愤填膺,便要为民除害,独自在夜里行走追踪,将风火山之人一一杀死。相信峰主只需一查,便知消息真伪。” “云修?” 藏青红捏紧拳头,眼中爆射出惊人杀意。 他淡淡的看着许城,“你这身衣服是沈府的,你应是沈府的护卫,出卖护卫队队长,可知其中的代价。” 许城抿着嘴唇点头,“知道。” “但是能随峰主学武,是我一生都不会后悔的选择。即使出卖他们又能何妨,他们犯了峰主的错杀人难道就不应该被杀吗?” “好,相信你也没有胆量骗我,若你说的是真,我便传授你我的功法,到时一一杀掉沈府的那些伪君子。” “若我能学到峰主的两三成功力,斩杀沈府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如杀鸡兔轻松。” 这时,一手下匆忙来报。 “报,峰主!”那人单膝跪下行李道,“二当家回来了。” 藏青红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好,让他速来见我。” 看到地上昏厥发抖的男子,有些人都已失禁,藏青红目光不带情感的一一看去,随手衣袖挥动,那些人皆击打在山壁上,伴随着块块碎石落下,堆叠在一起。 “真是不堪的货色,污染了风火山环境。” 随即看向许城,“走,随我一起去见见石本。” 第34章 十境黑虎 简洁的山洞内,山壁上点着明亮的烛火,将洞内照彻如白昼般。 石本脸色发白,却满是喜悦,虚弱的身体蕴含强大力量。 见到藏青红进入山洞,抱拳施礼道:“峰主,杀害少主的凶手我们找到了。” “咦?你竟然晋升九境了。” “多亏峰主洪福,我才在......”石本看了藏青红身旁的许城一眼,欲言又止。 “无妨,说吧。” “妖兽黑虎中逃生,而且是十境黑虎。” 石本见到藏青红蹙起眉头,急忙解释道:“若是正常十境黑虎,我自然是不可能逃生,但那是一头怀孕的黑虎,与我交战时实力十不存一,想来是近日要生子了。” 藏青红大喜道:“好!” “若是能找到其踪迹,届时炼制血丹,便有可能突破至先天。而它的孩子又能为我所养所用,就算未成先天,十数年之后,百强榜上我定然能再度登榜。” “对了,杀害锋儿的凶手是谁。” “云却没有告诉峰主你吗?” “他被沈府之人杀了,没能活着回来。” 石本叹息一声,连忙说道,“就是沈府的一名护卫,云修。” “当日我二人潜入附近驻地,他的刀法杀死了钱掌柜,又逼得云却受伤,且有能力伤我。结合少主和其余人的伤势,必是他无疑。” 藏青红大笑,“看来今日是双喜临门,是上天要助我成先天。” 随即目光看向石本,“你去同刘飞龙一起寻找黑虎踪迹,记住不要走漏消息。这段时日不要再同沈府起摩擦,低调行事,一切等黑虎之事尘埃落定再议。” “是,峰主。”石本领命告退。 “峰主难道不去擒杀杀害少主的凶手吗?” 许城想明白了为何那队风火山之人数量多达二十五,原来是因为要保护少主。王沐儿的惨死就是因为少主臧峰的残暴所致,臧峰确实该死,只是可惜云修了,一命抵一命,世道便就是这样。 “待事情结束,凭他五境的实力还能翻天不成,我自然要擒回,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间。” “若他要逃跑,自有人会将他捉回;若是不逃跑,那便让他多享受沈府内闲暇的时日。” 许城失踪的消息被上报,云修听到他失踪的消息多加询问,希望能从只言片语中找到线索,可惜毫无作用。 一名护卫在万木林外围失踪就像一个石子落入水中,泛起涟漪后便归于平静,不会有太多人在意,茶余饭后也只当做谈资笑料供人消遣,谁又会在意普通人的性命呢。 云修听到护卫们谈论藏青红的悬赏时,心头咯噔一跳。 联想到许城失踪的消息,不敢去想许城的失踪是因为万木林危险的环境还是因为藏青红的悬赏。 若是后者,那么自身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按照风火山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原则,根本没有生路。 被一名后天巅峰的武者惦记,还是曾经入选阳和郡百强榜之人,九死一生,除非能躲在沈府内直到后天巅峰再外出。 云修的心慌乱了,他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现下就想要逃跑或者调离回到沈府,如果逃跑,万一是石本、刘飞龙这当家的看住他,凭借身法勉强能逃走,稍有不慎,就死在他们手上。 可调回沈府说明缘由势必会泄露消息,若是藏青红花费大代价与沈府之人串通,他不可能防备所有人,稍有异动就会疑神疑鬼,于修行更为不利。 云修现在所看到的路,前后左右皆是死路,难以走通。 燥郁的云修只得练刀、练刀、再练刀,刀光如雪,散发凛冽的寒意,浑身被汗水浸湿,心中依然不平静。 刘飞龙和石本二人悄悄追寻黑虎的行踪,从石本和黑虎激战之处搜寻,行路蜿蜒,也时常断了踪迹。 妖兽都有强烈的领域外围,通常情况下,不会远离熟悉的区域,而十境黑虎在这外围出现,就已经说明,它不会回到靠近核心之处。 万木林外围与内围交界处,妖兽横行,连刘飞龙都不敢轻易乱闯,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也只有像藏青红这样的后天巅峰强者才敢在此搜寻天材地宝。 不远处,上方隐隐有淡黄色的烟雾飘升,极淡极淡,若不是被深绿色荫蔽天空遮挡,怕是会立即让人警觉。 刘飞龙和石本相互一望,动作极轻的向那里赶去。 此前便有一则传闻,一组五人小队,三名十境,两名九境的后天武者看上了受重伤男子身旁昏睡的妖宠,欲要杀人夺宝,反被重伤男子一招灭杀,事后才知道那男子是先天境。 此后便有一句话传出,后天不可敌先天,哪怕先天重伤,依旧不可敌。 先天境,便超脱凡俗,向着武道至尊的方向迈出。 这便是藏青红轻易不敢出风火山的原因,因为沈府府主沈河海很是记仇。 三人,两男一女,在土黄色山壁中的洞口点燃不知名的烟雾,被那红色短衫长裤女子的掌力送入幽洞之中,深邃的幽洞吞噬了光暗和声音。 刘飞龙蹙起眉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那三人实力都不弱。” 石本同样神色凝重的点头。 就在这时,洞内传来激昂的虎啸之音,音波一层层扩散,如同水波传荡,横扫洞外。 两名男子站在洞口两侧纹丝不动,似山石般稳固矗立。 女子吹入的烟尘消散,三丈内空无一物,落叶石子尽皆化作齑粉飘飞。 “小心。” “我二人联手,你就放心吧。” 话毕,一道黑影犹如离弦之箭直冲而来,二人站在洞口伸出双掌,一红一篮两道壁障挡在洞口中央处,黑影撞击后向后退去,红蓝两道壁障碎裂,巨大的力道令得二人在地上犁出深痕。 三人面色大变,来不及多加思考,一同逃离。 黑影跃出洞口,利爪挥舞,卷起道道风刃,骤雨般袭击而去。 就见三人回身,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在前方,身后一袭红色的女子站在二人身后。 前方红色渐渐变成赤红,蓝色更加深邃为深蓝,互相交融叠加,巨量的白色气体将要逸散,身后的红衣女子吃力的稳固住白色烟气,推向黑影。 白色烟气化作气柱,浩浩汤汤,蒸发了四周气流的波动,风刃消散。 显露身形的赫然是一头两米高的黑虎,其身的毛色更加柔顺发亮,腹部愈发隆起,如铜铃般的目光冷漠看向呼啸而来的烟柱。 低吼一声,虎口大张,一团能量聚集在口中,喷吐向三人。 那团能量不断削弱着白色烟柱,坚定的向着三人飞去。 三人面色难堪,神色焦急。 “不是说这头黑虎状态不好吗。”女子抱怨道。 “那谁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撤,到时配合大哥一起斩杀这头妖兽。” 三人再次发力,随即撤退而去。 能量席卷覆盖三人所在之处,周围一切碎裂纷飞,四散而开。 黑虎望向已经消失的背影,手爪摩挲着腹部,放弃了追逐。 气波扩散,将刘飞龙和石本的身影炸出,二人未等黑虎反应,连忙逃跑。 不逃难道等着被杀吗,三个后天九境的都不是对手,他俩上去是要为黑虎提供一份可口的餐食吗。 沈府驻地如今井然有序,一切都被云修安排得很是妥当。加上这段时间没有来自风火山的厮杀纠缠,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这让何生文有些认可云修的能力。 没有人知道,何生文悄悄离开了驻地,全速奔回沈府。 见到总管叶白后,和他说了些什么,当日叶白就率领众统领还有一批亲卫消失在沈府。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就如同风轻吹过水面,不起一丝涟漪。 黑虎在幽深的山洞里吞噬着爪下石头蕴含的能量,腹部中的小生命在有规律的蕴动,似乎已经有了最为初始的意识。 而它的脚下已经十数块的石头黯淡无光,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粉末碎屑。 云修这段时间在拼命的练习刀法和身法,已经将五式烈火刀法熔炼成两刀,一刀炎流,一刀星落。 风行诀已经达到微风层次,脚下生风,身如脱兔。 他只能拼尽一切提高自身实力,待他能达到后天七境,他便先返回沈府,然后出外游历,逃离五柳城的范围,只有如此,才有希望躲避掉一名来自阳和郡百强武者的追杀。 夜间,星辰稀落,凉风四起。 隐约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随即消失,似幻听,也似乎是风吹枝叶的异变之声。 一切又都恢复如常,云修此刻的心不再平静,总觉得似乎将有大事发生,心中很是不舒服。 云修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才能缓解心中的不适。 只有当他摸刀的时候,才能将杂念一点点从脑海中扔掉,将注意力转移刀上,每一次的练习都会让他对刀对招式有不同的体悟。 冰寒的刀光笼罩竹林,月光下,每一刀都如同阎王的判笔,勾抹世间人的生死性命。 第35章 洞内激战 何生文返回后便对云修下了一个命令,守住方圆三里的范围,但凡有蚊蝇飞入,都要做到立即得知。 云修不知道的,何生文早已经令三十多的亲卫守住半里范围,若有任何行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一切又变得如临大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那些护卫们没有一个敢放松警惕的,但凡发出这样命令的,必将有大事发生,一个不留神,牺牲的就是他们这些修为最低的人。 藏青红带着刘飞龙、石本和一队贴身侍卫奔赴那山洞口,就见五人依然往洞中送入淡黄色的烟雾,烟雾如龙卷般涌入,呼啸的冲入洞内。 为首之人粗布短衫,裤腿卷起,双眼威猛如电,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你,藏青红。” 藏青红哈哈大笑,“我当是谁来和我抢夺黑虎妖兽,原来是你钟无期呀。”面色一沉,双目杀意笼罩五人,后天十境气势外放,“可是,就凭你们,也想阻我?” 钟无期面色微变,“难道你掌握了式。” “你可以一试。”藏青红手中短刀伸至前方,右手抓住刀柄。 锵啷! 显出一丝银光,落叶被无形的刀气一斩而断。 钟无期眼神闪动,似疑惑也似不解,“还是差了一些吧。” “那又如何?”藏青红轻笑,“你敢拦我吗?” “你藏青红又怎么是我敢阻拦的,可是你们敢过来吗?” 藏青红神色僵住,自然听懂了钟无期话中之意,论个人实力,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但是若论整体实力,风火山略显不足,底蕴太差。 钟无期继续道:“不妨你让这些喽啰去搜寻一下黑虎下落,你就和我在这里等消息吧。” “真要如你所愿,我怕是没有机会争夺了吧。”藏青红嗤笑道,“他们去搜寻,我三人留在这里,至于最后得属,那就各凭本事吧。” 刘飞龙叮嘱他们,便让他们进入山洞搜寻黑虎下落,若有踪迹,及时传递消息。 藏青红并没有让二人离开,但凡少了他们二人一个,钟无期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钟无期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双方离有十多丈距离,互不打扰,都对彼此十分警惕,这个距离若是过于松懈,恐怕就要埋骨青山了。 一炷香时长过去,忽然间洞内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这时风火山的人跑出来说道:“峰主,洞内有人疑似沈府之人。” 藏青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望向洞口,目光似穿透了山洞,看到了五柳城中的沈府。随即咬牙,如风般钻入洞中,消失不见。 钟无期五人等也变了神色,若真的是沈河海在坐镇,哪里还有他们喝汤的机会,如果沈河海真的来了,只有趁着他坐镇的时间,才有可能夺取黑虎性命并搞到幼崽。 稍一思索,便紧随其后,冲入洞口内,每一步紧跟在藏青红身后五丈处远。 藏青红自然察觉到身后钟无期在跟随,见甩不掉,“归鸿”出鞘,一抹刀光炸开,将黑暗的洞穴内映衬雪白。 而沈府驻所内,有亲卫同样出来报告有风火山之人入侵。 何生文将发生的事情上报给总管叶柏明,叶柏明取下剑架上的剑自信道:“无碍,金火矿也已经开采差不多了,剩余的两成左右谁若有兴趣就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黑虎的幼崽,老爷想送给小姐当做生辰礼物。” “凭着这柄剑,应该能够杀伤藏青红。” 跨过门槛时,又看向何生文,“去把云修那小子也喊去,想入我眼,也要展示一下相应的实力。” 幽暗的山洞内乍现明亮,若按人的本能反应,势必会闭上双眼,阻碍白光入侵眼球。 钟无期半睁半开,面对藏青红这突然的一刀,毫不吃惊,若是藏青红不趁这段期间出手,也配不上他从血海中闯出来的名号。 捏握成爪,从刀刃的分寸间擦身而过,掠向藏青红右腕。 藏青红左手伸掌拍向钟无期手腕处,同时刀刃藏于内侧,犹如隐藏的毒蛇,当它吐信时,便是致命的一刀。 钟无期不敢不防,化爪为掌,双掌相碰。 只见藏青红趁势后退旋转,“归鸿”划出一道圆弧,刀气斩向同样后退的钟无期。 钟无期闪躲,刀气劈斩在山洞内,石壁上留下深入三分的刻痕。 目光扫过,藏青红已不见痕迹,追赶过后发现,前方岔口,却不知他往何处而去。 这边初入山洞的云修被告知风火山的人在山洞之内,让他立些功劳便可返回沈府。 云修还在好奇这个地下山洞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风火山人在这里。 思考的同时疾步如飞,能够凭此功劳返回沈府,便不需要透露自身杀害风火山少主之事了。 山洞内错综复杂,也有着沈府标记记号,告诉他方向,不至于迷路。 越往里走,云修越能感受到威胁,像是一柄刀悬挂在头顶,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岔口处听到了脚步声,双方似乎都意识到,火折子同时向前扔去,飞舞旋转的过程中,照亮了彼此忽明忽暗的脸。 “原来还是个小娃子。” 轻蔑的语音在明暗中响起,双方都瞬间看清了彼此的脸,也大致相同时间将火斩灭,洞内再次陷入黑暗。 按着记忆中的方位,三步距离,云修瞬身而至。 锵啷!! 在云修身至时,“平安”已经横斩而出。 云修感受到了刀刃划开喉部皮肉的触感,“小娃子也能杀你。” 捡起地上的火折吹亮,看到一双眼睛似在奋力渴求救命,握刀的手摇摆颤抖。 待他瞳孔放大成一点时,云修摸去他身上令牌和一些值钱的东西离去。 有了这个凭证,总比从尸体上带回耳朵这种血腥东西要好些。 一两个时辰内,云修又遇到两个风火山的人,自然是送他们去死,但是他发现风火山的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应该就是风火山和沈府都想要的。 他不明白的是何生文为什么不告诉他要寻找什么,好像让他来此就是为了杀戮风火山的山匪。 藏青红和钟无期的人分散在各个岔路口,只为了寻找黑虎的踪迹,可妖兽黑虎就像蒸发在岩洞之中,杳无痕迹。 红衫女子酒媚在遇到绝壁后回返,黑暗的洞穴内遇到小心的石本,冷笑出口,“杀了你,先斩藏青红一臂。” 在石本也瞧见红杉女子后,先是一愣,皮肤闪烁褐青色光泽,“凭你也配,在云却身上学到的技巧不知你能挺到第几种。” 半刻钟后 就见石本狂奔,褐青色光泽黯淡,胳臂上残存数不清的如筷粗血痕,身后红影紧追。 “真是要死,碰到将阴柔之力练习到如此精深的疯婆子,晦气。” 由于岔路口极多,多转几次,石本就将酒媚甩掉,额头豆大汗珠滴落,气喘吁吁。 云修听到有人喘息的声音,在幽静的山洞内极为刺耳,像是黑夜中的烛火一样,明亮耀眼。 他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还以为像之前一样都是风火山的精兵,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风火山唯二的强将。 脚步放轻,调整呼吸,犹如黑夜中的魅,背刀在后,掩藏金属的光亮。 离近刹那,杀意迸发。 “平安”极为璀璨的闪过,如昼星消逝,刹那间芳华尽现。 在杀意暴露的刹那,石本忽然反应过来,死亡的威胁若有若无笼罩在他身上,随后便见极为璀璨的光芒。 那一刻,石本分不清是刀是剑,全力爆发式调整聚集体内气息,皮肤上褐青色光泽闪烁明亮,双臂架挡在刀光之前。 锵!!! 或许是运气使然,“平安”恰好斩在入筷粗的伤痕之上,如锋的刀斩在血肉之躯上竟然也只是入骨半分,血色洒落。 云修十分诧异,随即大感不妙。 因为这一刀仿佛斩在了金石之上,砍不断,与之前的情形截然不同。 后便反应过来,这是一名高手,最少是后天八九境的人,否则绝不会如此。 嚎叫从石本口中喊出,刀刃入骨半分,痛彻见骨,疼痛随后传递大脑,爆发式的调息已令体内气血震荡,左臂挥拳,褐青色光泽摇摇欲坠,极不稳定。 云修也看不见对方神情,否则便会踏步而上,争取再添上一份伤痕,看是否能奠定胜利。 拔刀回防,刀面挡在胸口前方。 石本拳先至,声后随,当拳头撞击在刀面上,云修感受到一股巨力来袭,那股力道令他不得不后退来抵消力量的撞击。 在听到石本的哀嚎声之后,云修便已经断定对方受了不轻的伤,那一斩也重创了对方。 这一挡也令得云修气血翻滚,呼吸紊乱,显然也没有想到对方仓促的一拳竟然如此巨力,警惕之意大增。 毛孔张开,似在捕捉洞内危险的气息,能够勉强感受到洞内微微的气流流动。 “竟敢伤我,我要你死!” 石本愤怒的吼叫,从方才的一刀已然知晓对面实力明显不如他,否则那一刀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入骨半分,而是手臂应刀光而断,若再强一些,另一臂也怕得入骨半分,彻底没有了战斗能力。 “石本?” 云修如临大敌惊呼道。 第36章 逃啊逃啊逃 听到声音音色,石本脑中立即浮现一个名字。 云修! “哈哈哈,真的是天不负我,黑虎我是没找到,可是抓到你,我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你放心,抓到你后,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因为峰主也不会允许的。” “我同样也不会让你自杀的,小崽子竟然敢伤我,你爷爷我活这么大,还没有受到过如此屈辱。” “我会一拳拳敲碎你的四肢,再握断你的第五肢。” 石本阴狠说道,身上褐青色光泽再次显现。 云修毫不在意,打不过又不是不可以逃跑,凭他风行诀微风层次,石本很难追得上。 既然石本已经遭受重创,云修自然要试上一试,他和石本的差距究竟还差多少。 对峙之时,石本早已经止血,疼痛感被对敌的专注削弱,偶尔会感受到阵痛。 云修调整过后迅速出手,他不敢让石本抢占先机,否则光是石本的力道云修都承受不住。 后天六境对后天九境,哪怕是受到重伤,也是难以逾越的沟壑。 明灿刀光如同花般绚烂,四周尽是刀光,难以分辨真实还是虚幻。 石本冷静对待,内心却极为厌烦。 又是这花里胡哨的招式,打架一点也不痛快,真正的武者就应该真刀真枪干上一架,拳拳到肉,才最为爽快。 像是这般虚实交映的招式烦得要死,还得专注于刀光,否则怎么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刀光散尽,一抹明亮极为耀眼。 似从远处而来,切向了大腿跟腱。 云修没有率先攻向石本要害,因为眼睛、咽喉、心脏之类的薄弱部位是他最为专注的,除非本身的刀光能快过石本的反应意识,否则就是能够猜到的招式。 咦? 石本的反应慢上那么一瞬间,这一瞬间也就相当于眨眼的十倍速,其实毫无作用,但打破的就是石本对于攻击要害认知。 冲撞提膝 迎向那道刀光,宛如蛮兽撞击。 腿部表面光泽闪烁,石本根本不惧怕云修的刀,若是阎王那柄剑在云修手上,他绝不会如此莽撞。 因为这一刀劈在石本腿上,撑死就是刀伤入骨,何况不太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但是这一冲撞提膝若是沾上云修的身体,必然没有还手能力。 云修也不傻,断然不会任由石本这么个换法,他先出招只是为了看石本的应对方法。 勉强借助强烈呼啸的气流飘动,闪在侧方,刀尖刺出,点向石本腰眼。 石本欲要以左手握刀,实是右臂受创难以发力。 这一抓,身形拉近,以极强的威势迫使云修不得不变招。 左手仿佛山石成爪,抓向那柄明亮的刀。 就见那柄刀直刺而来,没有丝毫变化,像是送入了石本手中。 当石本握住刀的刹那,忽然感到,刀似乎变轻了。 正在继续往下想时,刀为什么会变轻。 似有什么东西在幽黑的洞内一闪而过,刹那间温度升腾,如同火炉置放面前。 瞬身刺 手掌化刀,涌起炽热,劈斩而去。 炎流 赤红色光芒在黑色洞内更为闪耀,似火光照耀出石本诧异的面容。 左手已经来不及抵挡,吃痛的右手光泽闪烁架在前方,同时步伐后撤。 这一次掌刀并没有击中入骨的伤口,微弱的橙色火苗瞬时铺展开在手臂之上,像是在臂上延展开一道火海。 掌刀仿佛砍在巨石之上,云修右手掌侧发麻,借助反震之力,旋身反转,左手掌刀从下撩拨而起,犹如电光。 星落 那一抹幽蓝在黑暗中极为妖异,再次斩击在石本微弱燃烧的手臂之上。 刀刃与肌肤接触,忽的起了莫名反应。 原本覆盖在石本右臂上微弱的火光瞬间暴涨而起,整条手臂如燃烧的火棍,在汲取可供作燃料的养分。 黯淡的褐青色光泽瞬间消散,显露出深黄色肌肤,火光刹那间将之染至焦黑。 石本阴狠的目光瞪向云修,黑暗中云修只感受到敌意的目光,那是极为不友善的。 左手甩出云修的刀,刀声破空,云修躲闪。 石本左手运息在右臂从上至下抹去,火光消散,却也散发出一股焦香之味。 云修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平安”展开风行诀便逃跑。 再继续厮杀,开什么玩笑。 护住要害的石本云修根本没有办法对他造成有效的杀伤,若不是幸运的劈中石本才不久留下的伤口造成重伤,怕是砍几刀云修便逃跑了。 一刀破皮,两刀见血......五刀才可伤骨,要是想要彻底斩断,恐怕得需要八刀以上。 若石本光是运功硬抗,云修很有信心将其斩杀。 可这是在高速战斗,他石本得有多么傻才能让云修连续砍中同一处。 若是打持久战,云修却有信心,能够凭借灵活身法杀死石本。 可是他内息修为跟不上。 瞬身刺、炎流、星落......不算上其余的招式,最多五次,云修体内内息便空空,只剩下一缕游丝了。 所以,现下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云修身体几个闪动间,就已经让石本再也追寻不到踪迹。 石本轻触发焦的手臂,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小崽子,千万要让我抓到你,我发誓,我要将你的骨头一块块敲碎。” 云修察觉到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也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为小心。 石本怎么会在这里,那说的黑虎又是怎么回事。 异常的声音传递到耳中,踏出的脚步停顿般落在前方。 这时,四周的声音都静止了,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捏住,不让其扩散。 来人显然也是害怕什么,而这一停顿的功夫,就见来人霎时出手,长鞭席卷而来,犹如毒蛇吐信。 这一击是对方的试探,见云修躲过去,长鞭如同绳索缠绕而来。 “刘飞龙?” 听到这个名字,云修显然一愣,若是刘飞龙还敢愤然出手,明显是同一级数的武者。 而且声音还是女声,云修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谁。 “我不是刘飞龙。” 身形向后撤去,欲要逃离对方的攻击。 “想要逃吗?” 面对如此不讲理的强者,云修自然是要逃跑。 明知道刘飞龙的实力还敢厮杀的人,是他这个连石本都打不过的后天六境之人能招惹的吗。 那绝对不是啊。 现在这个山洞内究竟是什么情况,除了风火山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九境武者。 眼前女子、刘飞龙、石本三名九境武者都在这个洞内难道是为了那头黑虎。 云修此时十分怀疑统领何生文是不是要暗害于他,若不是他隐藏些实力,单凭表面的功力进入山洞碰到任何一个都差不多难以幸存。 长鞭笼罩四周,云修步步退后,实在是当刀刃接触长鞭之时,感觉像是击在了空处,毫无触力感,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不是风火山的人,难道你是沈府的人?” 酒媚虽是疑惑,却依然全力出手,云修就像麻雀要逃脱捕猎的网,小心又小心的从网洞中钻过。 见云修不回答,继续道,“沈府的统领我都打过照面,没有会用刀的,难道你是新晋升的。” 云修哪里还敢分心回话,就是全力以赴,要脱逃这长鞭的围剿,都已是十分困难,若再分心说话,那就真的成人砧板上的肉,有问必答了。 终于,云修在酒媚的长鞭还未转成阴柔之力时,以长刀磕碰,借助力道,向后多退两个身位,趁此机会,身影向原方向奔闪。 瞬身刺 三步距离一闪而逝,长鞭恰巧笼罩住云修原来的位置。 见云修脱逃,酒媚更加感兴趣。 “有意思,似是藏青红的身法,又不是风火山的人,此人比那黑虎更有价值。” 随即摇头叹息,“可惜老大说一定要找到黑虎的下落,否则就去追赶那小子了,算了,暂时放他一马吧。” 酒媚继续寻找,在岔口的山洞中寻觅黑虎踪迹。 云修逃跑之时,风行诀同样施展而出,微风层次步伐在这幽暗山洞中磕磕绊绊,完全没有潇洒飘逸的姿态。 又不知逃到何处去,云修一阵后怕,所幸山洞岔口多且甚是黑暗,若是在平地,凭他六境的微风层次步伐,没有希望逃掉方才九境女子的速度。 何生文跟随在叶柏明身后,看见地上躺着风火山人的尸体,皆是一刀毙命,显然杀人者的实力远超死者。 “应是云修杀的,刀法凌厉,倒练出了几分名堂。”何生文夸赞道。 叶柏明淡淡看了一眼,“修炼倒还算得上用心。” 二人走到沈府人员标记的尽头,还没见到云修的身影,也并无他的尸体。 “他不会深入洞内了吧。”何生文惊讶道。 叶柏明神色不喜,两条眉毛半倒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倘若让云修知晓何生文的想法,云修此刻绝度会沉默不语。 只是用风火山的人练练手而已,何生文想着云修杀到半力竭时往回返即可,他也没有想到云修竟然直冲深洞而去。 在一处四周接近密封的空间内,巨石的底部和侧面透出一小道缝隙,若是有灯光,便能看到尘土在缝隙中飘荡游走。 黑虎的五官挤在一处,腹部在上下涌动,低沉的闷哼声回荡在密闭空间之内。 目光没有平时的凶残暴力,目光平静温和,似在期待什么。 第37章 偶遇藏青红 藏青红随意一指点在沈府护卫的心口,指尖之力贯穿力道令其后背爆破出细小洞口,如空气轻微的爆鸣。 啵 他十分不满意的看了一眼他左手粗长的指尖,“还是控制不好力道。” 双脚踩动,在尸体倒下前已经不见,来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那人吓得一愣,随后丢掉手中兵器,“扑通”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任谁也想不到会碰上藏青红,本应该是兵对兵,将对将的阵容,怎么一上来兵就对上将了呢。 藏青红嘴角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嘲讽,“原来沈府之人也是这般贪生怕死。” 身影一闪,就此离开,似瞬间消失不见,仿佛遁入到空间中。 那人见藏青红离开,庆幸着逃脱一劫,活了下来。 活命的喜悦控制不住的溢出嘴角,双眼弯成一道缝隙,发颤的呼吸,拾起丢在地上的兵刃。 咻 一道劲风从后方传来,由后脑而入,穿破额头而出,活命的喜悦保持在脸上。 浅黄色身影在竹林中漫步穿行,手持银白色长剑,四周的绿竹、落叶尽向后退去。 目光看向每一处隐藏在山林之中的人,淡淡一扫,继续前行。 藏于山林中的沈府亲卫无一人阻拦,因为那是他们沈府唯一的小姐。 沈青荻 不一会儿,她便来到统领驻守的洞口,幽深黑暗,散发阴凉气息。 “看来这便是叶叔说的金火矿洞口了,那就以风火山的血试一试我的剑法。”少女神意姿态昂扬,颇为欣喜,随即跳入洞口中。 云修全然不知,此地再也没有后天七境之下的人了,随着岔道一点点被探明,众人无意识朝向中心处,蕴藏金火矿脉的方向汇聚。 他其实是想往回走的,但是想到是统领何生文的考验任务,又想到沈府小姐对他的不满与不认可,他想着,还是得需要做出一些成绩来,重创风火山基层人员,将来到这里的精英全部剿灭。 忽然间,从前方五丈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本座在此地遇到的第五名沈府护卫。” 云修心莫名一惊,若是无人说话,他根本察觉不到前方有人,此人实力必然极高。 “你是?” “本座......藏青红!” 听到这个名字,云修骇然失色,有一瞬间脑袋空空如也,似被这个名字夺去神智。 藏青红享受云修的反应,是震惊并且被恐惧攥取了思维。 清醒过来的云修感受不到五丈远处藏青红的气息,似是说话的人就是普通人,毫无威胁能力。 越是如此,云修的心沉坠越深,他能够清楚感觉到自身的一切都被掌控,看似留下极大空间,其实就像是蜘蛛网上的猎物,只需静待死亡即可。 收敛恐慌失措的情绪,表面佯装失色,象征性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藏青红像是没有察觉到云修的小动作,毕竟在藏青红眼中,都是无用的挣扎。除了钟无期,山洞中的其余人想要从他手上逃脱,那可有些小瞧了他曾是阳和郡百强武者的实力。 毫不犹豫,云修在退后三步的一瞬间立即转身而逃,罗烟步施展,如云似雾,身影迷乱。 “咦?” 藏青红看到略微迷乱的影子,有些惊诧,这等精妙步伐不应该是沈府护卫能学到的。 中指弹出,指劲“咻”的窜出,云修耳朵一动,听到背后声音传来,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反应,风行诀微风层次步伐迈出,偏移一小步,指风擦着衣衫而过。 “李云却的《风行诀》?” 藏青红眼神眯起,“有些意思。” 食指中指从左手连弹而出,两道指风交错而过,扫向云修。 声音发重,云修听清了是两次弹指叠加而成,稍有疏忽,便会误认为是一道指风,从而撞向另一道。 运气好些穿出一个血洞,差一些重伤毙命。 云修前脚发力,再次转身,同时右手拔刀,一抹凛冽的寒光如白虹闪过,击碎两道指风。 指风中传来的劲道也令得云修趔趄,虎口发麻。 “沈府中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竟能察觉到我的两道指风。”藏青红十分好奇,他也没有将眼前的少年认为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此时的藏青红明显也没有太过用心,杀一名后天六境的武者难道还需要他拔刀吗,若是后天九境酒媚他们几人,怕是早就用刀法“指点”了。 云修哪里还敢废话,他也不知道藏青红是否猜到他的身份,想来是没有猜到,否则哪里还有这般猫戏老鼠的乐趣,必是直接动手活捉了。 返身而逃,云修眼中求生光芒愈发明亮。 藏青红踏前一步,只此一步,就将二人距离缩短为四丈,轻松写意。左手五指齐弹而出,三三两两的声音交错,根本让人难以听清。 这一次难以用步伐拉开距离,云修侧身一闪,同时刀刃砍向藏青红的方向,指风被击散,力道令他后撤一步,与此同时,云修横刀抵挡。 铛 云修双脚如爬犁般在地上拖出痕迹,拿刀的手已经开始发颤。 “本想这次震飞你的刀,出乎我意料。” 云修硬气的回怼,“出乎你意料的多了去了。” 藏青红刀未出鞘随手挥出刀气,掠向云修。 刀气快而疾速,空中折转变向,换了角度。 云修黑色双眸扩大,刀斜向上而起,卷起滚滚热浪,一抹橙红深藏其中,炙热气息涌向前方。 炎流 热浪没有吞噬掉刀气,僵持一下,反而被刀气一分为二,那橙红色火焰还未来得及释放,便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云修见那道刀气如此摧枯拉朽的灭掉他那一式,向上而起的刀锋斜落向下,狠狠地斩向前方。 星落 一分为二的热浪重新汇聚在银色锋刃之下,锐意袭人。 浪潮汹涌,遇火即燃。 热浪变成火浪滚滚而去,浪头才一触碰到那无形刀气,就如同那遇热即融的白雪,纷纷消散。 但好在刀气威能已尽,剩余的火浪扑向四丈外远的人影。 藏青红嘴角上扬,神色中满是赞赏,“能以六境修为破我刀气,很是不错。” “念你年少,本座给你一条生路,成为我门下弟子,到时我可传授你我成名绝学,孤鸿刀。” 云修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藏青红能说出此番话语,竟然有收徒之意。 若不是他杀了藏峰,若不是婉姐在沈府,恐怕云修真的会同意。 毕竟一个曾经是阳和郡百强武者的藏青红能图他一个小小人物什么东西。 “我拒绝,道不同,不相与谋!” 藏青红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就该知道付出什么代价了。本座欣赏你,自然也会尊重你,死在我的刀下也算让你死有所得。” 手中刀在掌心旋转,右手握住刀柄,闲庭若步,跨越三丈距离,银色寒光乍现,一闪而逝,收刀回身。 这一刀足以击杀七境的李云却。 当那一刀袭来时,云修全身都在告诉他危险的信号。 此刀快若疾风,锋芒锐利到连气流都被一分为二。 顺身刺 风行诀之微风 不进反退,拉开距离。 在方才距离下,恐将要出手,刀气便会掠过他身体,将其斩成两段。 拉开四步距离同时,挥刀斩向飞来的刀气。 风起炊火、火燃清泉、烈火焚城、飞火流星、烽火燎原。 一式后退一小步,积攒刀势。 炎流 热浪滚滚,几近化作实质,山洞内气息蒸腾,似山火破壁而出。 星落 “平安”狠狠斩下,所积攒的刀势瞬间爆发而出。 火龙昂首挺胸撞向那道刀气。 轰! 刀气破碎,火龙也四分五裂,散落的火焰再度被搅碎,于半空消散。 余下的劲道轰击在云修身上,直接将其轰飞,重重的撞击在石壁之上。 云修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转身逃去。 藏青红听到云修撞击在石壁上的声音,随即又听到逃跑时脚步的沉重与急促的呼吸声,两条黑色眉毛一挑。 “竟然还活着......想不到,想不到,沈府中竟然还有如此人物,难道是沈河海的私生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与战力,还是活捉的好。” 已经看不见的身影消失在暗黑的山洞中,藏青红依旧不慌不忙,一步跨出,便缩短四五丈距离,紧追在云修身后。 云修知道藏青红不会放过他,也自知根本无法逃脱追杀,可能马上就要死去,但他不想放弃。 还剩下四个呼吸时长。 藏青红已经能够清楚感知到云修的动向,在狂奔,在疾驰,只是这样的方法依旧无用。 三个呼吸 云修后背散发冷汗,汗毛根根竖立,每一根都在散发危险信号,示意他要赶快离开。 两个呼吸 就在身后不远处,已经离得很近很近了,类似方才藏青红拔刀的距离。 此时他若再拔刀,随意挥出一刀,云修根本抵挡不住,身体会一分为二散落在山洞内。 一个呼吸 云修感觉到身后似有一只手将其笼罩,前方空无却仿佛是一片泥沼,挣扎的令他寸步难行。 看似疾驰,实则才刚刚迈出一只脚。 藏青红伸出的右手一顿,神色不再松弛,目光紧锁凝望右侧方向。 刀飞跃而出,落在他右手,向右侧斩劈而出,明亮的刀光映衬出模糊身影。 第38章 归鸿之势 钟无期伸出双指,指尖点向那璀璨的刀气,蓝白色光芒滋啦闪烁,刀气如同白雪消融。 一旁的云修震惊,这赫然是难以修炼有成的雷系功法。 众所周知,雷系功法杀伤力可称为攻伐之首,难以有媲美存在。 “看来此地就你一人了。”藏青红平静目光下掩藏攻击意图。“也好,也好,这里就作为你埋骨之所吧。” 余光匆匆略过云修,对于这般蝼蚁,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即使钟无期修炼雷系功法又能如何,雷系功法号称攻伐第一,可不是说钟无期攻伐第一,再好的功法也要看使用的人是谁。一个连“式”都没有掌握的人,有什么资格可配为他的对手。 一步,又或是数步。 起步时便来到钟无期近前,刀光一闪,便看见白色寒光再次消失。 云修看到一招过后,下一招便接踵而至,连绵不断,于他眼中,却是断续的存在,中间招式有些便被省略。 趁此时机,不跑更待何时。 云修刚迈出一步,一道刀气便掠过他必经之路,但凡快上一些,便被拦腰斩断。 钟无期似乎也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招藏青红的仇恨,“小兄弟,你辅助我攻击,必将他留在这个山洞。” 云修听到就相当于没有听到,他现在是弱者,但不是笨蛋。 还辅助攻击? 但凡敢上前掺合,一招,绝对一招,就命陨此地。 现在藏青红不愿费心神杀他是因为稍微顾忌钟无期的杀招,怕阴沟里翻船。 这要明摆凑上前,那根本不会给钟无期使用杀招的机会。 继续想要跑,又是随手一刀封住了云修逃跑路径。 只要一有动作,就会遭到藏青红袭击。 三番两次,是个人就会心生怒火,愤怒的火焰化作潮水般涌来冲毁理智,提刀冲上正面战场。 越是这种情况,云修愈发冷静,就像小的时候,每次和村里的孩童打架,都是缘于他们咒骂云修是个没父亲的野种,他娘是一个贱女人。 无论打输打赢,回到家中,娘亲都不高兴,甚至还会教育他一番。 久而久之,云修将冲动的怒火会以另样的方式消灭,而不是好勇斗狠地冲上前将他们揍一顿。 云修冷笑,这样类似的情况他面对的次数多了。 两次三次,勾起的是他的怒火,四次五次,便会引起藏青红的烦躁了。 云修继续试探,面对袭击来的随手刀气,虽说不能是轻而易举化解,但也不是难事。 面对钟无期雷系功法的霸道,藏青红终究不能一直关注他,过多零散的余光也会转移对待钟无期专注的注意力。 藏青红劈斩而下,雷光消散,衬得他双眼凶如虎豹,一丝血红从眼白处贯穿到瞳孔。 钟无期倒退一步,藏青红反身杀向云修,“烦人的小苍蝇,死去吧!” 近十丈距离,看似遥远,实则一步亦或是两步之遥,人未至,刀先映入云修目光中,煌煌刀气将他衣衫割裂出细密伤痕,脑海中浮现念头。 “好霸道的一刀!” 钟无期抓住这一时机,同样跨出,行走之间,雷影重重,拳头上蓝色光芒浓郁,噼啪炸响。 “雷光拳” 一拳映得满洞生辉,驱散黑暗,蓝色雷电宛如行走人世的使者,威压俯视世间一切。 云修见到那霸气绝伦的一刀,随即视野便被蓝色强光覆盖,周遭一切尽是蓝白。 这一刀,无声无息。 这一刀,劈山斩海。 这一刀,睥睨天下。 面对这惊艳绝伦的一刀,云修哪里敢硬挡。 微风 罗烟步 两式步伐只为了快速逃离刀光范围,却依旧没有逃脱掉,那道刀光一往无前,依旧笼罩云修。 面对生死时刻,云修也顾不上藏私了。 下一瞬间,身影出现在五步之,架刀格挡。 瞬身刺 两刀交错瞬间,没有想象的巨力传来,藏青红神色惊讶,云修借助轻柔之力再次后退。 藏青红愣住一瞬,随即归鸿刀转至身后,他旋身握刀,迎向那绚烂的雷光。 蓝白色雷光中爆发出模糊的刀影,摧枯拉朽斩灭那耀眼雷光,便见有人影倒飞而出,胸前衣衫碎裂,拓印出归鸿刀的形,纤细红痕近乎于无。 藏青红惋惜道,“可惜了,没有想到那小子竟然能够施展出我的功法,否则这一刀就不仅仅是让你全身而退了,可惜啊!” “我也未曾想到你那一刀竟然未出半分力,就是为了算计我,看来上天不想让我死。”钟无期哈哈大笑。 “就你?”藏青红神色轻蔑,“方才那一刀也不是归鸿之式,若我真正掌握归鸿之式,你焉能在我刀下活过三招。” 背身离去,毫不介意将后背留给对手,“若你不怕死跟来,我势必会全力杀你,好自为之!” 未曾一眼看过钟无期,同样是后天十境,但是其中差距之大,难以想象,在其他郡内,曾有后天武者力敌先天。 这个沈府小子怎么学得会“瞬身刺”,是谁教他的。 一个可疑的猜测出现在藏青红心中,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只能说明此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扬名郡内。 想到这里,藏青红眼眶发红,锋儿的死跟此子脱不了干系。 下一刹那,身影似融于黑暗中,再次出现,二十丈外,追寻云修踪迹。 交手的刹那,十多个呼吸时间,云修又能跑到哪里去,跑不了多远。 看似简单的拆招,于云修而言,用尽心力,藏青红随意的出手,接挡下来的他也被震伤。 他希望藏青红不会在意施展“瞬身刺”的小细节,这样逃跑之后,藏青红的目光还是会放在钟无期身上,而不是意识到什么。 天永远不遂人愿,担忧的事情终会暴露。 “贼子休走!” 音浪震荡,碎石簌簌冲击而落,不远的人都能听到强者的怒吼。 云修听到,心血震荡,再喷一口血水。 石本听到微弱的声音,向声音来源方向奔往。 有脚步声与他相转在同一转角,黑暗的环境令他视线受阻,看模糊身形是一个娇小之人。 难道又是酒媚? “你是谁?”声音冰冷清淡,却也甚是好听。 石本听到悦耳之言,浪荡笑说,“又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声音这般好听,不如去这床上,保证也让你流连忘返,娇羞求饶。” “下贱!” 伴随话音的是一道冰冷剑气,藏有深凉寒意,可冻人心肺。 石本肌肤闪过山青之色,一拳轰散了那道剑气。 “后天九境,你是何人?” “风火山石本。” 剑上深蓝色光芒更加浓郁,极寒之意隐而不发。 “原来你就是石本,风火山之人都该死!” 少女再次爆发,剑光上极寒令得石本山青色肌肤都黯淡下来,隐约像被封冻的钢铁。 星光溅射,寒意浓厚,气流流动的都迟缓起来,山壁上渐渐凝析出白霜。 石本动作愈发迟缓,也不敢硬抗女子锋锐剑刃,心中暗自叫骂。 “擦,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后天八境就能压着我九境打,还有她手中的剑,绝对是凡级中品。连峰主用的都是凡级下品,但凡她手中兵器是精锐武器,我也绝对不会被压制。” 剑如星光,星露寒凉。 深蓝色剑法交织出道道星光笼罩斩落在石本身上,石本身上再次拥有密密麻麻的血痕,不过这一次,血液还未从皮肤渗出,便已然被冻上,只留下伤疤。 寒意渐渐在体内蔓延,石本清楚,再不跑掉,恐怕就真的没有能力跑了。 他真的是服气了,但凡眼前女子遇上的是刘飞龙,都不至于让她打得这么爽,全面压制。 催动体内内息,黯淡的山青色光泽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光晕流转,宛如一座小山丘,高大威猛。 一拳轰出,封冻的气流节节破碎,再次重新流动。 巨大的气力仿佛打碎了冰镜,镜面四分五裂而开,女子被强大力道击退。 “强弩之末,去死吧!”少女带着恨意愤然出手。 石本一拳将她轰开,立即逃跑,但奈何速度不是他强项,总被女子追上,边打边跑,又受了不小伤势。 “你究竟是谁,何必赶尽杀绝,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出来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 “就凭你风火山滥杀无辜,坏事做尽,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李云却死了,否则碰见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石本心中暗骂,“疯婆子,不知道又是从哪里看来行侠仗义的话本,你也就是有个好家庭,否则哪里来的银子买这么贵的剑,要不是仗着剑刃锋利,凭你八境的实力也能杀我?” 压力陡然增大,是石本实力在被削弱,他边跑边喊叫道,“你别逼我,否则我拼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在这样的地方,就算你没死,你也无法活着走出去。” “废话真多。”少女冷冰冰回应,“有没有这个实力等你拼命之后再说。” 石本气急,真想不跑了和她拼个同归于尽,但能活的时候谁想死,还未到绝境,还需再忍一忍。 第39章 烈火刀第七式 不远的距离,云修依旧没有放弃,还未入了江湖,又怎能甘心。 他继续压榨着剩余的体力,想要往来时之路走,洞内崎岖复杂,能出去已是不易,又怎会如此顺畅原路返回。 三个呼吸后,云修能够感受到有人遥遥坠在身后,藏青红同样有一种感觉,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洞内都在朝着声音来源方向快速行进,藏青红也没有料到,他的一声怒吼竟然将所有人全部吸引过来。 又是三个呼吸,藏青红已经能够感受到前方二十余丈外轻微的喘息声,嘴角发出冷笑,“抓到你了,小耗子。” 空中闪过雪白的光亮,似一道白虹贯穿两地,白虹消散后,显露一把银白色弯刀。 十丈远的云修回身持刀抵挡那飞跃近十丈的刀气,人如同被气浪掀翻,在空中转了两圈后“啪”摔在地面上。 十境之威,难以想象。 远距离的全力一击就让云修近乎重伤。 此时藏青红闲庭信步走向云修,“沈府的小家伙,我猜猜你名字吧。” 云修艰难站起,血水弄花了衣衫,警惕黑暗中隐约显露的轮廓,深吸一口气,刀快要握进掌心中。 “云修......杀我儿的云修。” 藏青红步伐停在不到云修半丈远,只要轻轻一挥刀,便能轻而易举将眼前之人一分为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目光阴森地发笑,“是的话凌迟,不是的话斩你双臂饶你一命。” 藏青红又向前迈出一小步,显露出威势,此刻,洞内气流恍若静止,只能听到云修强有力的心跳“咚咚”擂鼓。 “小子,知道鱼肉怎样最好吃吗?” “就是一片片将血色鱼肉切成淡白色薄如蝉翼的形状,放在光下能透射出光线,只需在火上轻轻掠过,蘸上料,即是最好吃的美食。” “一条五斤鱼我能片百余刀,想必换成你应该能有万刀,一月之内必然完成。” 云修的心脏如响鼓不停,每一下都近乎跳出喉咙,脑中思绪纷杂,全然忘记身临险境。 “是,或者不是呢?” 这一刻,藏青红所说之话被立即转化成生或者死。 求生,便被斩去双臂,武学一道便断绝道路。 若死,则要遭受万刀凌迟,不能一死了之。 思绪时而想生又时而想断绝生机,在脑海中冲撞打起。 双眼通红,犹如被血浸染,哼哧哼哧呼吸。 是生是死! 是生还是死!! 究竟选生还是选择死!!! “啊~” 藏青红看到面前杀子之人陷入癫狂,微微而笑,让凶手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复仇。 如果云修选活着,藏青红身为十境的后天巅峰,自然会履行承诺,他会一刀刀片开云修双臂,何时血肉不见,何时放任离去,绝不食言。 怒吼中的云修将思绪一并清空,忘却问题。 “平安”顺着愤怒劈出,这一劈,七层壁障突破,内息更多数分,体内内息随激荡血液流转,汇于刀刃之上。 刃边火红,似血又似光,氤氲流转。 劈斩而出,气流爆鸣,热浪涌滚,呈中心状挤压束缚住藏青红。 血红一闪而爆,音声轰隆,震耳失鸣。 烈火刀七式·炽爆 面对云修近距离劈出的一刀,藏青红神色不变,深吸一口气,肚腹深陷,胸部鼓胀。 “咯!” 身形恢复正常,磅礴之气从口中喷涌而出,掀起骇人的声浪。 赤红色火焰如同被强风吹过,排挤到两旁,露出中间地带。 声波直驱而入,轰到云修身上。 刹那间,云修便感受到五脏六腑如同被一柄巨锤轰击,敲击震荡胸腹。 整个人倒飞而出,空中半梦半醒,近乎失去意识。 砰 撞倒了碎石,剧痛令他尚存意识,身体各处似各自为政,不听使唤。 吼...... 听到低鸣吼叫,藏青红目露狂喜,一步便踏入幽黑的洞口,隐约看到卧俯的身形在颤动。 他能够听到黑虎痛苦低语,显然是幼崽快要生出,这个时候藏青红没有必要拉近距离暴露此时不该有的敌意。 目光扫到蹲坐欲要撑起的云修,不予理会,暂时先让他多活一阵,到时便让他和那头黑虎一同丧命。 时间在分秒中流逝,每一个呼吸,藏青红心中都提着一口气,担忧这头黑虎能否生出一只健康的幼崽,如果天生残疾,对他将并无太大作用。 在黑暗中妖兽黑虎也看到了两个人类,一个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另一个在注视。它已经没有多余力气要逃跑,要将孩子生下后再做奋力一搏。 浓重的喘息声和低声痛苦嚎叫交织在一起,这时又传来多人脚步声,藏青红神色一冷,黑虎早已经被看作是他的囊中之物,谁敢来抢谁就要死。 蓄势待发,当看到人影那一刹那,不是刘飞龙,不是石本,那就皆可杀。 身影消失,再次出现时,身法如刀,明亮耀眼,虹光乍泄,宛如夕阳西落。 回应藏青红刀法是一柄剑,剑身银白,似是天下间最为纯粹的银色,剑光舞动,犹如风吹落叶沙沙响动,每一枚叶片飘落之时,都蕴藏着死意。 二人各退数步,藏青红眉角一挑,“凡级中品剑,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叶柏明你真以为仅凭兵器之利就能挡得住我。” “那谁又知道呢,不过你大可一试。” 藏青红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手中刀也只不过是凡级下品,对于叶柏明手中的剑,只是眼馋而已,若不是领悟了式,恐怕真的奈何不得。倘若叶柏明手中的是凡级中品刀,他藏青红说什么也要杀人夺刀,之后逃出阳和郡,他就不信沈河海还能追他去天涯海角。 叶柏明带着何生文上前几步,也看到了黑虎生产正在关键时刻,腹中的孩子似耗费了它太多元气。 何生文见云修半蹲,呼吸浓重,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一旁的藏青红看到,冷声笑说,“他,你们可带不走,否则你们沈府又得多留下几条人命。” 何生文怒目瞪视,而这种目光在藏青红看来,不过是无能犬吠。 “为何带不走,我沈府之人去留难道你藏青红还要过问不成。” “他杀了我儿子,本来我对于杀你不是太感兴趣,别逼我和你彻底翻脸,那个时候你的剑可护不住你。” “武器终究是要看使用之人,否则与废铜烂铁无异。” 叶柏明看了云修一眼,他也没有料到云修竟然有如此大魄力,杀了藏青红儿子,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强要回云修了。 若是真逼急了藏青红,叶柏明心中也清楚,他不是藏青红对手,而且看其颇有底气,恐怕真的藏有了不得的后手,死在这里可能性极大。 又一想到女儿叶婉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会恨透了他这个父亲吧。 他的女儿他自己心里最清楚,看着温婉可爱,善解人意,实则内心有着极强的坚韧之意。 婉是表象,叶不死不落,才是内在之心。 “藏青红,给我一个面子,让他和我回去,你提条件。” “哦?”藏青红玩味一笑,“难道他真的是你府主沈河海私生子,否则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子,你会如此上心?” “再污蔑府主,我叶柏明拼死也要与你一战。” 藏青红收起笑意,神色冷淡,“你不配!” “这小子我必杀,你奈我何?” 随即转头看向伤势渐轻的云修,“怎么样?” “看到能救你之人无能为力,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绝望啊。”藏青红肆声大笑,不再隐藏。 因为此时,妖兽黑虎已经将孩子生出,幼崽还未睁眼苏醒。 到了此刻,藏青红忽的出手,刀如风,劲疾刚猛,斩向黑虎。 黑虎连忙避开,可终究是元气大伤,根本避不开藏青红如风的一刀,刀刃入肉,滚烫血液四溅。 吼 黑虎吃痛哀嚎,就在这时,叶柏明剑动了,剑光如电,刺向藏青红后心。 藏青红此时还有闲情回头望上一眼,冷眼不屑道,“真是找死!” 刀剑相击,气浪扩散。 忽然间,蓝色雷光从远处显现,刹那之时,便来到气浪扩散中心,蓝色雷电闪耀滋鸣,侧面轰向藏青红。 藏青红封刀格挡,接连后退,显然吃了一点小亏。 “钟无期,没有想到你也赶来了。”目光在二人中来回巡视,“怎么,想要合力杀我,最少也得一人陪葬,是你还是他?” 钟无期放下拳头,“你想独吞黑虎幼崽,只耍耍嘴皮子,也未免太过便宜了。” 黑虎见到这么多人类后天巅峰到来,自知难以逃掉,发了疯般扑向幼虎,不让人类得到他的孩子。 叶柏明见状,出剑阻拦,剑光如网,笼罩黑虎全身,谁料黑虎竟不闪不避,以肉身之躯抗下所有剑光,黑色毛发鲜血淋漓,血肉翻转。 就见一抹弧光,似由微风送来,恰至黑虎颈部,鸿雁若刃,锋锐无双,刀光下落,身首异处。 跃起的黑虎身子还在前扑,掉落的头颅滚了又滚,如幼虎大小的头颅滚至依旧熟睡的虎仔旁边。 “幼崽我要了,至于黑虎尸体和妖丹你们可以平分。” 沉默半晌,见众人没有异议,藏青红走向云修,欲要带走他。 叶柏明伸出剑拦住,藏青红看向他,手中刀上的寒光闪了又闪。 “人不可以带走。” 话毕,收剑归鞘,走向黑虎的尸体。 藏青红见此,摇头失笑,“虚伪的人啊。” 目光直视云修,“还是感谢一下你们沈府总管吧,否则就不会给你一个痛快了。” 左手伸出,点向云修眉心。 第40章 符器 深蓝色剑光化作一道飞虹,斩向藏青红伸出的双指。 随即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峰主,救我。” 藏青红指尖弹碎深蓝色剑气,回头一看,石本犹如丧家之犬被追赶,如山的眉峰皱起,在脸上增添几分怒意。 黑暗中显露出娇小轮廓,散发幽兰香气,赫然是一名少女。 “叶叔叔,您竟然就看着云修去死,难道你就不去想婉姐姐的感受吗?” 沈青荻越走越近,依稀的光亮中能看到她满是怒气的双眼。 淡黄色长裙飘动,束腰黄玉带衬出纤细腰肢,盈盈可握。 面色霜白脸上樱口琼唇,脂玉的鼻尖上隐有细密汗珠,眼如渊火,水波般的淡眉跳跳抖动。 “婉姐姐要是知道你将云修放弃,她该有多么伤心,又该以什么心情来面对您。” “废物,连一名八境女子都打不过。” 石本逃到藏青红身后,满是委屈的说,“峰主,真不怨我,她手中的剑是凡级中品。” “哦,原来是沈府小姐。”藏青红见到叶柏明双唇张开,却不知说什么。“怎么,想救他,难道你也心仪于他?” “胡言乱语!”沈青荻蹙起眉头,清冷的模样愈发冰寒。“放了他!” 藏青红哈哈大笑,“你是在命令我吗,沈府大小姐,要知道我可不是你的家仆,对叶柏明管用的那一套对我可毫无作用。”唇角笑容渐敛起,一双锐眼直视沈青荻,如同雄鹰盯住弱小猎物。“真以为你是沈河海女儿我当真不敢杀你吗?” “我自不会这般想。”沈青荻认真道,“但是云修我一定要救走。” “哦?”藏青红玩味一笑,“凭什么呢?” 沈青荻从腰带中取出一枚约三寸长的玉剑,“凭这个可以吗?” “符器。” 藏青红昏暗的眼睑遮住了锋锐双眼,紧握归鸿。 符器是先天境之上的武道强者制作的一次性武器,其内蕴含威能和制作之人息息相关,能有制作者一成至三成的功力。 这东西看似威力强大,但也和使用之人有很大关系,若是叶柏明用此对付他,他恐怕会重伤到难以逃跑。 因为符器相当于封印强者的部分功力一击,所以符器极其不容易制作,失败率极高。 每一个成功的符器都埋藏着十数甚至数十它的哥哥们。 正因为如此,不是每一个强者都有耐心制作。 藏青红也没有想到沈河海竟然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去为她女儿制作一枚符器。 “你竟然有符器?” 藏青红眼睑一抬,露出其内精光,一闪而逝。 嗖 身影一闪,“归鸿”化虹,一柄凝成归鸿刀的内息在半空骤然落下。 “小姐,小心!”叶柏明疾呼,飞身上前。 叶柏明起身而动时,藏青红冷笑已浮现在嘴角,“晚了。” 确实已经晚了,凭他后天十境几近巅峰的实力全力击杀一个刚入八境的小姑娘,那真的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藏青红都想好了,杀完沈府小姐,夺走她的符器,若是叶柏明至死不休,那便用这枚符器击杀他,抱走黑虎幼崽迅速逃离阳和郡。 和沈河海斗了这么些年,一直被他先天身份所压制,如今儿子死了,他自然也要让沈河海尝尝失去亲人痛苦。 就见下落的归鸿刀如同铡刀般斩落,身旁的云修都能预料到沈青荻身首异处的画面,眼睛看着,身体却动弹不得,跟不上归鸿刀下落速度。 沈青荻身上浮现起水泛波纹般抖动,巨大的气浪将云修再次震退,她完好无损,张开的小嘴神色发愣。 飞奔的藏青红强制停下,却依然不受控制向前滑了数步,此时的沈青荻方才回神,目光中燃烧的怒火强烈表达了她此时心情。 “你竟然敢偷袭我?” 沈青荻从腰带中又掏出一枚符器,神色中的目光欲要将他碎尸万段。 此时脸色一变再变的是藏青红,他没有想到沈河海竟然给了女儿三枚符器,这得花多少心血才能制作而出。 而且身上抵挡他“式”的一击绝对是防御型符器,这不仅花费巨额钱财还消耗长久精力,最起码一年时间,沈河海没有认真修行。 “等一下,沈小姐。” 藏青红急忙制止沈青荻下一步动作。 开什么玩笑,一枚符器他就有可能重伤甚至死亡,两枚符器爆发,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是我错了,我偷袭是我不对,原谅我这一次。” 叶柏明来到沈青荻近前,面露杀意的看向藏青红,他也没有想到藏青红竟然这么疯狂,要杀小姐,他难道不知道杀了小姐后会面临老爷疯狂报复吗。 他也想杀了藏青红,但是要用符器杀藏青红明显不合适。 符器是老爷送给小姐前往九剑门时的保命之物,也是在九剑门修行遇到危险时可以反杀或逃命的凭仗,现下为了意气杀死藏青红,那一旁的钟无期可就不再安全了。 “你滚吧!” 叶柏明双眼的寒意与怒意交织欲往外喷出,却被另一种情绪压制住。 “叶叔,你......” 叶柏明摁下了沈青荻握住符器的手,“小姐,听我的。” 藏青红听到话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叶柏明竟然敢这么对他用词。但现在二人也在气头上,再说什么,恐怕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转身离去走向黑虎幼崽,心中紧绷的弦松懈。 “让你滚是让你一个人,谁允许你拿走黑虎幼崽的。” 藏青红回头直视叶柏明,手中归鸿刀蠢蠢欲动。 “真当我家小姐是任人可欺之主吗,想杀我家小姐又不想付出代价。” “藏青红,你真当我的血是冰的吗?” 蠢蠢欲动的归鸿刀又归于平静,藏青红看着神情激昂,唾液横飞的叶柏明失去了动手的心。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手贱贪婪非想要杀沈府小姐才导致如今局面,如果当初将杀害云修之事暂时放缓,他早就可以抱着黑虎幼崽走人了。 可惜,没有如果。 “行,这次算是我藏青红认栽了。”目光穿过二人缝隙落到云修身上,“千万不要从沈府出来,否则,万刀之约,必然实现。” 毫不留恋,藏青红潇洒离开。 “内丹我拿走,其余你看着处理吧。”叶柏明对钟无期说。 拿走该拿的东西后,四人也离开了黑暗的洞穴。 卧在沈青荻怀中的黑虎幼崽醒来,亲昵地在她怀中蹭动,乖顺的宛如一只猫咪撒娇。 叶柏明哈哈而笑,“小姐是个有大福气之人,看它如此对您亲近,日后必然是一大助力,为它起个名字吧。” 沈青荻想了想,手指摩挲未长齐全的黑毛,眼中欣喜溢流而出,“福宝,那就叫他福宝如何。” 福宝在她怀中蹭了又蹭,喏喏地发出声。 离去的藏青红对着身后跟随的石本说,“去,选一家与云修关系好的人杀了送到他府上,再办不成,你就下去陪锋儿吧。”一甩袖,加速离去,不再看一眼身后的人。 石本连忙道,“峰主,放心,保证会给云修一个难忘的记忆。” 好歹长时间和李云却在一起,对于虐待的手段也是了解一二,将尸首寄送到沈府云修手上,必然要给其一个难忘回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完不成。 不过是一些力气大的蝼蚁,收租都不知收过多少回了,更何况是他风火山二当家亲自去,顺便让这些人知道风火山的威严,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随意侵犯侮辱的。 马车回去沈府的路上,苍白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的云修对着沈青荻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回不来,我欠你一条命,若将来有机会,我必将报答。” “不用了。”沈青荻正视云修双眼,“若不是因为婉姐姐缘故,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若你二人终成眷属,胆敢对不起婉姐姐,我的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柔软。” “你放心,我此生绝对不会辜负婉姐,否则必遭天谴。” “若真是害得叶婉为你伤心,不用天谴,我会以手中剑代劳。”随即靠在窗旁,闭上双眼,似在休憩,“回到沈府后不要再外出,不是每一次都有这般好的运气,不久后,我和婉姐姐将要外出几年修行,若你上进,希望回来之后能够拥有保护她的实力,而不是再让她来护你。” 沉沉地叹一口气,“其实我真的想不通婉姐姐为什么会看上你,在我眼里,你二人根本不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要你之后一心一意对待她,我保你今后无虞。” 云修笑了笑说,“我知晓你看不上我,不过以后婉姐的安危由我来守护便好,之后我也会拥有相应的实力,就不劳你费心了。可能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名穷小子,可是人无常数,终究是会变的,我之后一定会超越你,也不是为了向你证明,单纯因为这才拥有可以守护婉姐的实力,仅此而已。” 沈青荻微笑,呼啸驶过的马车吹动了她耳旁一缕青丝,均匀的调吸,闲适沉静,不再言语。 拉开另一旁锦绣花帘,错落有致的翠松疾驰倒退,云修观看,天边的云逐渐淡去,露出了天空本有颜色,纯蓝如画下藏着一点沉黄。 第41章 藏青红的悬赏 回到沈府的云修待遇升级了,在府中拥有一座独立小院,配备了五个杂役。 叶婉来看他时看到云修渐有的血色脸上还是挂着担忧之意,愁苦的双眉难以伸展,急切地来到榻边,“怎么样,哪还有不舒服地方吗。” 云修发笑,是连发丝都在激动的颤抖,三个多月,再次见到叶婉,深藏的思念与喜欢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 双手将叶婉环抱,嘴角咧出弯弯笑意,似与眼角相连,“婉姐,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叶婉像是被捂得喘不过气来,面颊通红,呼吸间断,一双柔夷无处安放,双眸瞪大,如同惊慌的小白兔。 她拍了拍云修后背,“云......云修,你,你放开我。” 云修连忙松开,“婉姐,是勒痛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怪我太开心了,见到你真的好开心。”傻乎乎发笑,目光中全是她的身影。 叶婉目光温柔柔和,一袭绿裙的她为这个房间增添生气,在这万物凋零的日子,她带来了春意。 二人相视浅笑,只此一眼,心意一览无余。 “小修,过几日我便和小姐去一处山门修行,需要数年才能回来。” “走得这么急吗,不能再多留几日。” 叶婉点头,“小姐想要早日踏入先天,一心想早些去那里修行。” “小修,你杀了藏青红独子,藏青红不会放过你的,你先在沈府忍上几年,待小姐归来,必然能一举剿灭风火山。” “我听我爹说过,藏青红这人极其小心谨慎,他平时都待在风火山山洞中,那里比金火矿更加幽深,错综复杂,老爷去过一两次都被他逃掉,如果小姐能和藏青红同为后天十境,藏青红想来也不会害怕逃掉,到时小姐便可一剑取他性命。” 一剑取藏青红性命? 云修难以想象,就算同为后天十境,沈青荻也很难是藏青红对手,除非掌握了他们所说的“式”。 关于“式”是什么,云修也不清楚,她当时在车上问过沈青荻,她说,“‘式’是后天境能够踏入先天境的先决条件,如果不能掌握‘式’,则先天无望。” 至于再具体的一些说法,沈青荻也不甚清楚。 对于在沈府长时间待着,待个两三年,云修心中是极大不情愿的,总感觉被困缚住了。 不过,如果两三年过后,叶婉回来能嫁给他,那便是值得的。 他答应过母亲,要习武,要锦衣玉食,要娶一个漂亮的妻子,也说过要闯荡江湖。 但是心愿总归有所取舍,能相识叶婉,并且娶她为妻,便是一辈子的幸运。 多年过后,他会带着叶婉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到母亲坟前祭拜,让母亲看一眼幸福的一家人,母亲九泉之下想必会十分开心。 如果不习武,就算是能获得叶婉芳心,总管叶柏明也不会将他放在心上,更不会放任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 想到此处,云修握住叶婉滑嫩的双手,一字一句说道,“等你回来,你做新娘子可好。” 听到云修红果果的表白,叶婉的脸更加艳红,白皙脖颈处如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桃红,双眼躲避云修浓情的眸子,泛湿的双手从少年有力掌心中抽出,落难般窜到门口,心如擂鼓咚咚跳动。 她张口想说,说什么胡话呢,又想说,你是认真的吗。 思绪千回百转,一时之间又不知要说什么。 竟鬼使神差说了一字。 “好。” 似乎意识到什么,慌慌张张从门口消失,不见身影。 床榻上的云修笑着看一切,两三年时间,看似很漫长,但等到日期一过,或许便是他们幸福的开始。 从第一眼相遇,云修便觉得这个如娘亲般待他极好的女子是上天偏爱给他的礼物,能娶到她,这一生值得了。 他已经开始想象叶婉穿上红色嫁衣,和他拜堂结婚的场景。 宾客踏来,喜烛熏香,枣生桂子,红盖翻卷。 情意浓浓,被浪如潮,一夜鱼龙舞。 石本来到云修初生的山村,询问和云修关系好的人家是谁,得到回答,便去找张守律一家。 这些人只认识前来收取银钱的小头目,哪里认识石本这个级别的头领,因此也并无害怕,没有乱成一团。 来到张守律家门口,房屋前的篱笆在石本看来是多么幼稚可笑,在他一拳之下,统统化成齑粉,随风飘扬。 石本察觉到房屋里并没有人,想必那些蝼蚁去种地打猎了。 迎面走来十五六的少年,石本毕竟是后天九境武者,观其少年步伐,与乡间打猎种地野汉笨拙步伐截然不同,轻盈如鸿。 “你是谁?”石本有些好奇,一个小村落中竟然有如此实力的少年。 “张守律。” “你就是张守律,得来全不费工夫。”石本大喜,“听说你和云修是好兄弟。” “云修他怎么了。”面对石本一反常态,张守律脱口而出询问道。 “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石本伸出手就要去抓张守律,但张守律也非几个月前的张守律,岂是石本随手一抓便能抓到的,两脚变幻之间,拉开了与石本距离。 “大叔,是云修哪里得罪你了吗,我代他向你道歉可好。” 石本龇牙一笑,“好啊,就用命来补偿吧。” 一拳轰出,宛如炮弹袭来,这一次出手速度更快,如果被击中,全身必然骨骼尽碎而死。 张守律察觉到石本的恶意,身影如烟如雾,拳锋擦着他身体而过,只见他右拳缩回腰际,径直打出,拳锋周围带着旋转,气浪如洪。 龙虎劲 石本全身闪过山青色光泽,嘴角轻蔑一笑,手臂上虬结肌肉膨胀狰狞,宛如一头巨兽,咬向张守律。 就这一拳,他便要废了面前与云修相熟识的少年,似乎听到了下一瞬间,张守律骨碎血洒的惨叫。 砰 气浪爆发而开,席卷了四周沙尘残枝碎叶。 二人各退后数步,石本不敢置信的看向张守律,那一拳,明明是后天八境的内息修为,为何能与他九境的实力相媲美,他想不通。 “好,真好,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这个小崽子。” 石本身上山青色光泽更为浓郁,身体的肌肉鼓胀似血管联结在一起,脚步一跺,犹如离弦之箭猛然冲出,呼啸的声音令张守律严阵以待。 前方凭空出现一道身影,在石本眼中模糊一闪,便挡在了他面前,修长的手掌搭在石本肩膀上,令他速度骤降为零,身上山青色光泽也消失不见。 当那一只手掌搭在石本肩上时,下一呼吸,恐惧蔓延全身,后背析出冷汗,冰凉发寒。 先天? 石本在心中直骂娘,这个小破村子怎么会有先天高手,藏身于此很好玩吗。 “前......前辈有,有何.......指教。” 石本垂头,根本不敢看向那人目光,将姿态放的很低,希望对方能饶他一命。 “你还是不知变通,出手招式化,否则杀他不难。” 石本额头上汗滴直流,身躯颤抖,随即他又听到一句话,“我不杀你,你无需紧张。” “前辈仁义。” “告诉你身后之人,这个村子以后就不要来了,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一定一定,晚辈不知前辈在这里清修,之后定不会来打扰。” 白河生掌心轻轻一推,石本腾空飞了起来,化成一个黑点,从眼前消失。 “再好好想想,若有疑问便来问我,我也陪不了你太长时间了。” “您要去哪里。” 白河生笑了笑慢悠悠走开,身体前倾佝偻,像极上了岁数的老头。 落地的石本在飞起时刻还以为必死无疑了,没有想到竟然毫发无损,与此同时,石本内心更为惊惧,这样的实力,在先天中也是极为可怖的存在。 回到风火山的石本同藏青红原原本本报告了此事,村中有先天强者修行。 藏青红也百思不解,就那么一个破落村中竟然会有先天武者修行, 对于石本九境的实力与云修的好友八境张守律不分上下,想必是确有其事,除了先天武者,谁又能教导一名少年这么快晋入八境。想当年,他藏青红也是二十多岁才入了八境,若是他当年的岁数也有一名先天武者教导,他怕是早就成为先天了。 先天,先天,他做梦都想成为先天。 先天境,才被称为武道之路真正起点。 未入先天,终看不到武道之途风采。 藏青红知晓,他没有办法杀害云修好友刺激云修了,若云修一味躲在沈府,除非他抱着必死之心去,否则杀不了云修。 “传令下去,击杀沈府云修者,一枚十境妖兽内丹。” 石本眼睛瞪大看向宣布命令的藏青红,这份奖赏过于丰厚,丰厚的他都想去沈府击杀云修了。 十境妖兽,并不是谁都有资格猎杀的,只有像峰主藏青红才有胆量和实力敢去猎杀十境妖兽。 万木林外围只是普通妖兽,内围才是妖兽天堂,那里不仅要小心成群的妖兽,有时还有核心的先天妖兽去内围晃荡。 在那里,藏青红能猎杀妖兽,也有可能被妖兽吞噬。 “明枪易防,我倒要看看他能否防住十境妖兽内丹的暗箭。” 第42章 再次切磋 叶婉同沈青荻一起走了,云修怅然若失。 相聚时光总是短暂,短暂时光里记录了那么多属于二人的美好。 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不是很真实,云修也从未想象过二人在一起时无聊发呆都变得十分生趣,好似有了不同变化。 云修想到张守律,已过了半年时间离上次见面,不知他修炼如何,想着一定没有自己厉害,毕竟他这般天资聪颖,他说过,将来一定要带张守律吃香喝辣,绝对不能食言。若是张守律强于他,那这叫个什么事,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他要回村子里炫耀一番,让张守律好好夸夸自己。 此时的村中一览无余,枯黄色杂草顺伏在地上,风一吹,草浪抖动,连绵起伏。 入了树林,寻找好长时间,才看到张守律在无人处修行,张守律似是也感受到了有人到来,停止修炼,回身望去。 二人见到熟悉身影,脸上不自觉一笑,飞奔向对方跑去。 “你惹什么事情了,有一个身材很魁梧的大叔来这找你麻烦,但好在被师父劝回了。” 身材魁梧?大叔? 能找自身麻烦的一定是风火山之人,那看来只可能是石本了。 “他没有打伤你吧,守律。” “没有。”张守律呵呵笑着。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你到底惹什么事情了,竟然能让一名后天九境的武者专门来寻你麻烦。” 云修也不想让张守律担心,毕竟杀了风火山峰主藏青红的独子,这么大一件事情,没有必要再将张守律也牵扯进来。 “小事情,半年时间未见,还不知你武功进展如何,让我来检验一下你的成果。” “接招吧。” 云修出手,平安在“鞘”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似上非上,似下非下,飘忽不定。 他想着这一招,绝对能惊艳张守律。 面对飘忽的一刀,张守律沉稳不动,伸出手掌精准拍在刀面上,仿佛是在检验孩子修为。 “咦?” 云修轻呼一声,他想着张守律最多五境修为,但是看这沉稳一掌,明显不止五境,进步竟然这么大吗。 “那我稍微认真一些了。” 刀如赤炎,侵略如火,狂暴猛烈,喷薄炸裂。 每一刀都有着强烈侵略性,一刀刀逼迫张守律只得防御。 但张守律依然不急,即使云修攻势迅猛,他的一拳一掌皆将云修后续攻势消弭,使云修一直无法占据优势,眼前的猛烈只是如火焰般炽热,但难以持久,会迅速消散。 “你现在确实挺厉害的,不过还不够哦,我要更认真一些了,小心点。” 张守律面带微笑,“我会的。” 话毕,云修的刀势之猛再上一层楼,险些破了张守律的防御。 可即使如此爆裂的攻势,依然无法突破张守律的一拳一掌。 云修心中暗暗吃惊,他基本上施展全力,张守律却仍然游刃有余,说明他现在修为明显已经是后天七境了,他修炼武学竟然也这般快吗,那更不能懈怠,定要好好修炼,不能被守律超越。 脚步顺风而动,骤然提速,行如微风,忽又刹那消失,来到张守律身后。 “风行瞬身刺” 一刀轻轻挥出,似乎胜券在握,云修面露喜意。 张守律身影如烟如雾,飘到云修右侧,右手拳从腰际而发,气浪如旋,轰然而出,“平安”从空中划过,一击而空。 云修心中一个“咯噔”,忘记了他还有这般精妙步伐,明显比上一次更为熟练精深。 身体随着张守律如烟如雾的身影,飘飞摆动,如同一道轻烟,被风吹散后撤。 “平安”回手挡在前方,张守律一拳击中在刀鞘上,还是未及时撤离,借助这股力道后退的云修右手在震颤发麻,有一股股劲道从刀鞘上不断震荡,冲击手掌手腕。 还是上次的两式,却不可同日而语,有着天壤之别。 云修眼中战意升腾,他未曾想到张守律已然修行到这般地步,是七境还是八境,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可以全力一战了。 为张守律的修行之快而高兴,也为遇到这般对手而开心。 “平安”在掌心中转了数圈,化解刀鞘传来震颤劲道,同时也感受这股稍微奇异的劲道。 “守律之前是我自以为是了,没有想到你武学天赋竟然不输于我,太好了,你到时也可以更容易完成你的心愿了。” “嗯,我会的,还打吗?” “自然,没有探出你的底线,怎么可能收手。守律,你也不用留手,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多强。” 张守律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笑意绽放在云修嘴角,他很开心,如此酣畅淋漓的切磋可不常有,内息从丹田中加速流动,化作更为火爆的炎热之气,欲从刀上喷发而出。 “风起炊火” 云修想要蓄势而战,张守律却似乎知道云修想法,压根不给他机会,一拳打散释放的热意,炽热气息被撕碎搅散,吹过的仍是硕冷寒风。 既然张守律不给他蓄势机会,那便不投机取巧,凭实力天赋而战。 一刀劈砸而出,直接是烈火刀第六式,更为炽热狂暴,蒸透了吹来的寒风。 炎流 体内经脉气息运转如火,稍有阻塞痛感,似被自身火热气息灼伤体内经络。 刀如火,身似风,风火交融,一往无前。 张守律不惧,身上劲力环绕,体内隐隐发出龙吟虎啸之音,拳锋如虎,撕裂面前的风火。 拳后发而至,一挡一击掠过了云修的刀,落在云修面门。 云修也万万没有想到,半年光景,张守律成长之快已让他骇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过了这么长时间,不剜目是不行的了。 只是震惊张守律修行之快,实力依然在他能胜范围之内。 风卷动落叶,萧瑟寒风起,疾而迅驰。 刀很快,快到刀光闪烁,宛如流星忽现。 张守律不为所动,袭来的刀光皆被身上环绕劲力搅碎磨灭,散于无形之中,未伤分毫。 这一式是云修与叶婉切磋时偷学,以刀光替代剑光,要诀就在迅疾、凌厉。 云修毫不气馁,心中战意愈发浓烈,内息流动似奔腾河流,在咆哮,在欢呼,在畅意流荡。 手臂一瞬间感到针扎的疼痛,来得快,去得快,仿佛是幻觉。 风未起而叶先落,刀未至而气先行。 似叶先落,随而风起。 这一刀先行,气如刃肆虐,带动狂风,骤然来袭,张守律身上环绕的劲力崩碎,露出空隙。 刀势依旧,不改其威,仿佛真的要将张守律一刀两断。 面对迅疾锋锐的一刀,张守律暂避其锋,选择向后退却一大步,身上环绕的劲力再次循环旋转,犹如磨盘。 抬手起势,便见身上的劲力缩小般从大臂处游走到手腕,两种劲力似同轮回般永不停歇,构成一个圈。 拳出,圆轮动。 白色圆轮扩涨至脸盘大小,悬停空中。 这一刹那,风停了,刀气掠过枯叶,一分为二,枯叶保持着静态,中间显露寸长的空隙,将落不落。 世界仿佛就此安静下来,窸窣的脆响也暂时停歇。 刀光崩散,白色圆轮涨至盆大,轮回旋转般飞向云修。 云修右手将“平安”藏于背后,左拳贴于腰间,蓝白色光芒闪烁,滋啦滋啦炸响,林中寂静被一声霹雳划过。 雷光拳 随着云修的一拳轰出,拳头大小的雷光击中了白色圆轮,蓝白色光芒化成最为耀眼的光,深褐色枯枝、沙黄色杂草在这瞬间皆被白色覆盖,染成虚无。 耀眼光亮过后,视野从白色中寻到其余色彩,张守律眼中隐约看到微弱的黑色似变色般融入这半空中,再难见踪影。 身形如雾如烟,移动时感知到锋锐的寒刃如跗骨之蛆,甩脱不掉。 接连闪动数回,刀刃在随着衣衫游走,却依旧差上一寸。 云修心神激荡,再快上一丝,只要再快上那么一丝,就是他胜了。 所行带动的风要送他一程,托着云修的步伐,要让他再快一分,云修却始终踩空。 张守律心中镇定,即使无计可施,也没有慌乱,做到自己能达到最好的地步,罗烟步未曾停歇,随着风飘荡躲闪,在林中穿梭起来。 渐渐地,每一次飘荡多拉开一分距离,云修的刀刃便愈发渐远。 感受到远去的距离,云修拼命追逐那每次拉开的间距,一次两次失败,未曾放弃,十数次后,终于让他脚底踩中送迎的风,多窜出一段距离,再次拉近。 云修逐渐掌握了规律,身如疾风,全身内息流动奔腾,身上各处闪过的针刺感被心中欣喜淹没。 “最后一招,小心些。” 张守律骤然停住,利用拉开的距离调动内息,全身筋骨齐鸣,手臂劲力狰狞游动,涌至拳上。 云修欣然一笑点头,嘴角也露出笑意,“那我便来试试。” 刃边火红,似血又似光,氤氲流转。 劈斩而出,气流爆鸣,热浪涌滚,呈中心状挤压束缚住张守律。 烈火刀七式·炽爆 内息奔涌,浩浩荡荡而行,磅礴如洪,火热气流燃烧如滚滚烈火,吞噬淹没面前一切。 刀才斩出,一股剧烈痛楚从丹田爆炸蔓延而开,内息紊乱消散,血气激荡碰撞,云修跃然一试的神情残留脸上,耳旁环绕着张守律急切伤痛的声音,“云修......” 第43章 起誓 浓厚的醇香味飘漫至小木屋各个角落,木屋很是简陋,床上的被洗得近乎发白,盖在云修身上。 睁开眼的他全身并无不适之处,方才的比试像是忽然间睡着一样。 云修看见躺椅上喝酒的中年男子,头发灰白黑交错,胡子邋遢,不修边幅,一口又一口喝着壶中的酒,中年男子敏锐感受到云修目光投来,慢悠悠起身道,“醒了?” 这个人,云修不认识,也没有印象,为何会来到这里也一无所知。 “是守律把我送来的吗,他人呢?” “在外面练习拳法呢。” 云修恍然大悟说,“原来您就是教守律的那个前辈,我问他他也不说是谁,这次我昏倒了,希望您也不要怪罪他透露您的身份。” “无妨。”中年男子又喝了一口酒。“你可曾与什么人结怨?” “嗯......”云修思索,“那应该便是藏青红吧,我杀了他儿子,他恨不得除我而后快呢。” “那便是不知你与何人结怨了。”白河生叹息一声,又抿一小口酒,盯视云修,“你中毒了!” 云修不以为意,拱手施礼道,“没想到还是遭了藏青红暗算,那多谢前辈施以援手,替晚辈解毒了。” “毒不是他下的,我也未曾帮你解毒。” 云修讪讪一笑,语气低微恳求道,“那能否请前辈帮晚辈解毒。” 白河生凝视云修双眼,浑浊目光渐清明,“这个毒许都中是否有人识得都不好说,南钟国中也才或许有人识得此毒。况且,此毒已藏于你身体血脉十数年时间,早已与你的血肉融为一体,就算我在此毒入你身体第一时间发现,也不一定有能力将其拔出你的身体。” 云修愣愣,“十数年?” “此毒应与你习武有关,它本身处于胎寂状态,是你习武体内吸收的灵力促进了它的苏醒,而且此毒很是霸道,吞噬体内灵力速度会随时间愈发加快。你体内内息每一次流转都会刺激它,令它更为活跃吞噬你体内灵力。” “那就是必死无疑了?”云修惨然一笑,双目中满是遗憾。 白河生摇头,“不全是。” 看到云修眼中升起的光亮,连忙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一条性命。” “什么办法?”云修双眼睁大,满是惊喜的期待白河生回答。 “废除武功,此后不再练武。让毒重新归于胎寂,你便可安然无恙。” “嗯。”云修失神般的轻哼一声,目光抬得缓慢,期待式看向白河生,“前辈,就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咕噜咕噜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白河生喝下一大口酒。 云修双手紧紧抓住洗的发白蓝色薄被,希望能够听到一个好消息。 “就是我将此毒联结处封住,随后你需保证用内力加固此封印。”白河生顿了顿,看着云修闪满希冀的眼神冰冷道,“此后,你必须让你丹田内息增长速度快过它吞噬速度,随着此毒渐渐苏醒,它甚至会吞噬掉一名先天境武者的真气。要想解除此毒,需要你踏入通玄境,洗血换髓,才可痊愈。” “通玄?通玄?”云修喃喃自语,惨凉一笑,再没有之前的少年豪气,散发瑟瑟死意。 没过多久云修回神,深呼吸一口气,起身下床,郑重对白河生道,“前辈,我想好了,帮我封住毒性吧。” 白河生微微吃惊看向他,“你是要搏那近乎必死的生机吗。” 云修没有回应,躬身施礼,“求前辈成全。” 抬头一双漆黑的眸瞳平静般望向白河生,犹如无风无浪的湖面,水花都未曾泛起。 白河生看向云修目光,没有追求武道的疯狂,没有对生命的热诚,也没有求死的意愿,空空如也,似乎却也坚持着什么。 “此封印是将你体内之毒聚在一处,一经开始,便再无退路。” “你,可曾想好?” 白河生严肃问道。 泛白的双唇扯开笑容,神色轻松,似乎不是在决定生死的问题,而是决定今晚晚饭想吃什么的随性。 云修浅浅生笑,“绝不后悔!” 练完拳后的张守律看着依旧紧闭木屋的门,心中担心,想要走去看看,就见云修从房门中走出,回身关闭木门,笑着看向张守律。 “云修,晚上同我一起回去吃饭吧,我爹说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也挺想你的。” 云修灿烂一笑,“好啊,我也有点想念张叔了,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去你家。” 冬日的冷风吹过破旧小院,寒风穿透过云修单薄衣衫,步伐不徐不慢,走过了热闹的人家,走过了枯黄的田地,走过了光秃的树林。 中途时,是否遇见他人,没有印象,也毫不重要。 思绪空空,忘记了想些什么,一切都如云烟飘过,散了,也就没了踪迹。 一个孩子般大小的土堆立在半丈空地中,四周不规则的枝杈像是守卫此处的兵士,土堆上方立着深黄色木心的碑,其上的字用朱红勾勒。 娘亲温清涵之墓。 空地附近只有零星两三根杂草,应是才清理不久,云修笑意显露,想来便是张守律而为,帮他照料娘亲的墓地。 云修蹲在木碑前,眼弯弯似月牙,这般温和的看着。 “娘亲,你知道吗,我遇见了这一生我想要娶她的姑娘,她很好,就像你一样,温柔柔情,眼神永远带着笑。”想到叶婉的模样,云修嘴角不禁咧至最大,“她笑起来就好像金色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心中,幸运的是,她对你儿子也中意,我和她约定好了,两三年后便成婚,三四年过后或许你就要当奶奶了。” 云修缓缓起身,伸出手摩挲带有木刺的碑面上,笑意依旧,倾诉心中的喜悦。 “娘,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习武的原因了。” 笑容似冷却的火焰,逐渐凝固,如冰雪般崩散碎裂。 “您害怕我死,想要让我无忧无虑过这一生,所以我每一次想要习武你都面色愠怒,因为你知道只要习武便逃不开短时间内入通玄境的结果,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云修眼眶泛起水雾,雾气凝如水,几近滴落。 “我也终于知晓您离开的前一年为什么总是疼痛难忍,面色凄白,即使您废掉修为,毒性也已经蔓延开,无法根治,您早就知晓我体内身中剧毒,才会强硬性要求我不准习武,平平安安过一生。” 一抹鲜红从唇齿流下,染红泛白的唇边。 “其实我也想过平平安安过一生,和我最喜欢的姑娘叶婉结婚生子,大不了就在沈府中待上一辈子,有她相伴,并不会觉得时间漫长,很期待每一天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多好啊,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还有三年时间就能实现了。” “可我总能想到你跪趴在地上痛得湿透了身上衣衫,想到你在床上捂着胸口辗转反侧冷汗直流,想到你咬紧嘴唇鲜血一滴滴落在被单上的模样。” 滴!答!滴!答! 透明的小珍珠坠落半空与明艳的鲜红交叠,拍落在沙土中被尘埃掩埋。 “心安理得过完这一生,我云修做不到!” 漆黑的双瞳内燃烧着无穷无尽的业火,是由血燃烧成灾,要挣脱束缚,狂舞咆哮涌出。 云修用划过右手双指,细窄的伤口血液流出,一笔一顿抹在木碑名上,添上这世间上最为鲜艳色彩。 “我云修在此起誓,我若不死,必报此仇,娘亲你所受的痛楚我让祂千百倍偿还,上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 温声细语,娓娓而谈,如同在说日常琐事,淡然一笑。 随即坐在空地前,一根一根拔去四周杂草,似孩童般在母亲怀中撒娇浅说。 “娘,你放心,你儿子那可是天赋异禀,习武半年多,就已经后天七境了,再努努力,马上就能到达先天了,很快的。以前想着,这一生我到先天境就心满意足了,在五柳城那可是妥妥的大人物,现在无非是目标立到通玄境而已,没啥难度,就和吃饭一样轻松简单。” 气运经脉,感受到心脏附近有一处封印的结点,一身实力还能施展九成九。 “前辈真是个高人,封印后实力也没有太大差别嘛。”云修开心笑说,“还能施展九成九的功力,与十成也就相差那么一丝,根本毫无影响,放心吧,娘,很简单的,才通玄而已,就算......” 云修想了想,“就算比通玄再高个一两级的境界,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娘你这么漂亮这么好看,生出的孩子能是差的吗,那天赋必然是继承你的,要不是娘你中毒了,就凭娘你的实力,我在五柳城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少爷了。” “都怪那些恶毒之人,害我当不成小少爷,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拔完杂草的云修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沉默的看着木碑上鲜艳夺目的名字,失落笑说,“娘,要是我没完成誓言,到了下面,你可不要怪我,就当是我十分想您了,想提前见您一面。” “那就这样说定了。”云修嘻嘻而笑,“不许反悔哦,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那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您多多祝福我好让我早日完成心愿。” “再见了,娘亲。” 第44章 星辰之玉 张为善还在厨房中炒菜,微胖的妇人李兰将菜一盘盘端出,热气四溢,肉香弥漫升腾,张守律依然在院中一遍遍练习拳法,收拳,出拳,看着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天色将黑,张守律余光看到云修出现在门外,兴奋跑过去,“再晚些,我都要出去找你了,看样子你是去看温姨了吧。” “嗯。”云修点头。 此时,张为善也从厨房出来,看到云修还站在门外,朝着他招手,“赶快进来,吃饭了。” 饭桌上,云修张守律手放在膝盖上坐着,张为善满面笑容的拿出刚从土里刨出的坛子,褶皱糙黑的脸被烛火衬得苍老,倒了一碗酒,酒香味瞬间掩盖了肉香味道,醇厚甘香。 李兰瞪了一眼张守律,又看着桌子上大碗里香喷喷的炖鸡,轻哼一声。 “今日开心,守律拜了个好师父,明天就要出行游学,云修呢也在沈府当上统领了,可谓是双喜临门,若是你娘知晓,也定会为你开心的。”张为善一饮而尽,咂个嘴巴,抹了一下唇角,又倒一碗。 云修惊诧看向张守律,“你也要走啊?去哪里啊?” “师父说,去九剑门,待在此处于武学之道并无益处,需要多走多看。” “真好啊,那我陪你去,将你送去九剑门后,我便独自游历天下。” 张为善眼角一挑,脸色更黑,面容耷拉,“好好的沈府统领你就不干了,知不知道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你就这般放弃,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记生存的艰辛了。” “我没有忘。正因为想活着,所以才想出去转转”云修淡淡笑说,“哎呀张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到时候出去转一圈回来再不济还能是个统领。”伸手指指上方,“沈府里我有人的。” 张为善还想再说什么,李兰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云修碗中,“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考虑,再说了等将来守律学成归来,到时成了先天,难道不能关照云修,真是不知变通。” “唉!”张为善叹息一声,端起的第二碗酒顿感索然无味,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既然你想离开五柳城,那便去吧,只是你这离开生死难料,也不知何年才回,罢了罢了。”张为善起身道。 “你娘留给你的盒子就现在给你,原先她说等你十六成年之后或者等你想要离开五柳城的时候,再让我将她留下的木盒给你。” 云修神情僵硬,他没有想到,他娘竟然有遗物留给他,一切都已算好。 从屋里出来,张为善手拿一个掌心大小木盒,木盒上条纹精致细腻,光凭木盒的手工,就价值近十两银子。 云修察觉到木盒上有残存力量保护,很是微弱,有个后天三四境的实力便能够打开。 李兰气呼呼瞪向张为善,“温妹子留下遗物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还不是你喜欢乱嚼舌根。”张为善没好气看她一眼。 用内息破坏木盒上微弱的封印,云修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云纹状的玉佩,剔透明亮,放在夜空下闪烁微弱银光。 李兰瞪大双眼,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玉,仿佛是从天上有数的星辰中抠下,才得到这样一块人间美玉。 “太漂亮了。” “符器?”张守律不确定的说。 云修看向张守律,“你见过符器?” “老师给了我一枚,但是这块玉我有些不确信。” 云修收下玉佩,神色诚挚说,“谢谢张叔。” “不用谢,你母亲也帮了我,那时守律还小,若不是你母亲救他一命,他怕是也长不了这般大,我也是在偿还你母亲对我的恩情。” “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先坐下吃饭吧,菜都凉了,明日你二人都要离开,就当送行了。” 四人重新坐下,云修讲述沈府里那些琐事,将从他人那里听到的故事原封不动再讲一遍,说的不是很生动,但好在新鲜,李兰饶有兴趣听着,不停询问云修。 宴席终究会散去,人也终是会离开。 张为善看到两个小子出门去寻找那个高人,眼神中满是欣慰,儿子忽然变得有出息,要外出闯荡,又怎会不自豪呢。 “当家的,你就不怕他回不来吗?”李兰收拾完站在他旁边忧心道。 “那就是命啊。”看着二人已经融于夜色的背影,张为善转身,“路是孩子自己选的,我们做父母的总要支持,能不困在这小小的田野中,是守律的福气。” 夜风寒冷,李兰叹息着打了个哆嗦,将屋门关闭,偷偷拭去眼角泪珠,轻声呢喃,“好啊,我的儿子真有出息。” 去往白河生院落途中,云修沉默,那块儿玉佩被他捏在手中,原来娘亲什么都算到了。 若是这一生未曾接触武道,待他成年,单凭这块玉的价值,云修就能买下一处大宅子且手里还有不小余钱,足够他安稳舒适的生活。 若是他不听话的习武了,在不知道中毒情况下,这块玉或许能让他更有希望晋升先天。 云修瞬间握紧玉佩,心中的杀意浓郁快要凝成实质,堵塞在心口,略微疼痛,难以呼吸。 紧咬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道。 “我一定要杀了祂们,一定......杀!” 白河生看到去而复返的二人,心中疑惑,不明白这么晚还来这里做什么? 云修将手中玉佩双手递上,“请前辈帮我鉴定此玉佩。” 不以为意的白河生接过玉佩,看了两眼后皱起眉头看向云修,“以后不要再将珍贵物品递交给你无法抵御的陌生人。” “前辈能无条件教导守律,我自是信任的。”云修诚恳的说。 “若我早发现这块玉,我就废掉你功夫了。”白河生看云修面色疑惑,继续说,“这块玉佩材质特殊,我不清楚来历,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先天境,应是这股力量主人简单祭炼一番,将其当做符器之用。” “你身体内古怪的毒必然与这块玉的主人存在某种关联,本以为此毒是偶然沾染,现在看来,只是为了警告你,让你断了武道之途。若是真的想杀你,就不会大费周章了,你就算修为到达通玄,也远不是下毒之人对手。” “那我若是修为超越通玄呢。”云修倔强道。 “呵呵。”白河生轻笑一声,“通玄境,阳和郡内只有十数左右。通玄之上便是无为、天人,而无为境许都不超过二十人,你觉得你是这不到二十人之一吗?” “可他们不也是一步步修炼上去的吗,难道他们在修炼时就能知道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究竟是何地步吗?” 白河生愕然,怔怔望向云修,沉默半晌。 “你说得对。”轻拍了拍云修肩膀,缓缓开口,“是我修炼时间长了,时间一长,就忘记了。” “希望你今后能永远谨记你说过的这句话。” “嗯!”云修重重的点头。“我会一直记得。” 张守律见此喜悦之情溢于脸上,“那师父,能否让云修同我一起去九剑门修行。” “我说过了......”白河生摇头道,“不要叫我师父,我从未收你为徒,以后切记。” “至于他的问题......” 云修急忙说,“前辈还请不要责怪守律,也不用为我操心,前辈已经帮我够多了。” 凭借方才对话,云修实在是不理解前辈和张守律的关系,按理说,传授武艺,细心教学,就算是入门弟子也应有师徒之名了吧,可前辈却不承认,倒像极力避免这个名头。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倒也不麻烦,张守律去九剑门修行是有正式身份的,你可以扮作他的随从一同修行,只不过享受不到正式弟子的权利。” 云修不语,随后认真问道,“前辈,九剑门到底是何地方。” “那我就简单给你说一说。”白河生畅快的饮一口酒,似是回忆起什么,浑浊双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那是少年得志时的风发意气。 “九剑门有三位通玄境,门主李晨星之徒想来应是门中年轻一代第一人了。”酒壶停在嘴边,唏嘘道,“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间就过了近二十年,二十年,风云会应该也快开始了。” “什么是风云会啊,师......白先生。” “三十岁以下的先天武者齐聚许都分高下。” “先天境?”云修诧异开口。“还是三十岁以下的先天境。” 白河生见到云修吃惊模样,像是听到了惊天秘密,惊慌失色,不由轻笑的说,“不止呢,应该还会有通玄境。” “三十岁以下的通玄境,太厉害了吧。”张守律惊叹道。 “我就说嘛,三十岁以下步入通玄,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知道吗,那些人最次也是通玄境的武者从小教导,大部分都是无为境之人教学,高屋建瓴,实力才会提升如此迅速。” “那又如何,修行之路人终究是要靠自己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他们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白河生笑笑没再接话,天高地厚的孩子,认为自身凭努力一切都可以做到,看似近在眼前的东西,有可能付出一生的努力都得不到。 不过,无所谓啦,这个孩子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没有对修行的敬畏,保持勇气,享受最后一程人生旅途吧。 他真的不看好,这个孩子能自我治愈体内之毒,太难了,十死无生。 第45章 澄水行三十六刀 “前辈,我之前听人说藏青红掌握了式,又说不是完全的式,这是什么意思呢?” 白河生呵呵笑着,完全没有觉察到晦暗的眼中多了几分神采,愁苦不展的脸上若有若无带笑。 “想要理解‘式’,首先就要明白什么是先天境。” 纯理论的见解白河生并没有同张守律讲过,可能是觉得他现在知晓太早也并没有用,因为不到后天十境,很难在后天先天一线间察觉到“式”的方法应用。 张守律瞪大双眼,不敢大喘息听着白河生讲述这高深法门。 “先天境同后天境差别在哪里?”白河生目光扫向二人,看他二人是否知晓。 “‘式’的应用?”云修疑问。 张守律想了想道,“真气和内息。” 白河生浅酌一口,“各说对一部分吧,都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先天境在于对......” 忽然间闭口不言,看向二人表情,一副求知模样,像极了年轻时自己。 “精神力运用,而式和形便是对精神力简单运用。” “精神力?”云修疑问。 “对,就是精神力。”白河生继续说,“可以理解为人的念头力量化。” 就见夜空下,一手饮酒,一手握拳的白河生衣衫飘动,拳锋上凝成一只巨大拳头,似牛犊大小,更像一柄重锤。 “这便是式。” 随即牛犊大小巨大拳头转变成一龙一虎,在空中追逐旋转,龙腾升天,虎啸山林,余威犹在。 云修张守律二人心砰砰而跳,明显受到强烈惊吓。 “这就是先天境掌握的形,一阶段。” 随后白河生淡淡而笑,将酒壶收入腰带中,抬头仰望天上星辰,萧飒恣意。 空中的一龙一虎再次变化,升腾的长龙披着青色鳞片,目光盯视青色长龙,双眼便感到如被刀割,隐隐发痛。山林长啸的猛虎身上显露淡白色云纹,速度极快,如虎添翼,一跃即是百丈远。 “这是二阶段,运用精神力将自身功法完全凝成状态。”白河生顿了顿,“至于三阶段,你们距离先天境还差得远呢,给你们展示也无用。” “前辈,你不会是也还没掌握呢吧。”云修躲在张守律身后探出个头顽皮笑说。 白河生看着云修,云修感到眉心有一股力道传来,发疼发痛,“啊”的惊叫一声。 “这就是精神力应用,可惜我的精神力也很是薄弱,脱离了体内丹田只可勉强离体,距离精神力杀人还差得很远。” 云修惊呼说,“精神力竟然可以杀人,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武道强者看人一眼,那人就毙命而亡,原来是精神力缘故。” “你不必想那般远,这等强者恐怕你一生连一面都未见过,真正的强者是即使剩下一截残躯依然无法被磨灭损毁。”白河生说。 云修嘴角弯弯,仿佛故事照进了现实,“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书上也曾说过,我立志练武就是要成为这样的人。” 白河生伸出双指轻点云修眉头,微微严肃的说,“你现在还是现实一些,好高骛远是修行大忌,你先将眼前劫难度过才是正经事。” “什么劫难?”张守律好奇。 云修满不在乎的说,“当然是外出历练的劫难呢。” “你不是要同我去九剑门扮作我随从吗?” 右手放在后脑勺的云修咧嘴一笑,“当然是拥有正式资格啊,总不能你去九剑门吃香喝辣,我去九剑门舔汤喝水,这有损咱们张庄双雄的名号,不是吗。” 张守律就默默看向云修,虽然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可还是在看着他胡说八道。 “想要拥有正式资格一共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我替守律要的名额,还有一种是......”白河生望向云修,又再一次不说话。 云修瞪着漆黑瞳孔,直勾勾盯着白河生半苍老面容,鬓角灰白的发丝遮挡了眼角两处皱纹,莫名的,他似乎感受到悲伤之意,与漆黑孤独夜色相融,灿烂却孤寂。 被这种情绪影响的云修脸色暗沉,似是因为没有听到答案而沮丧。 白河生看到云修变色表情,倍感有趣,笑从心来,畅然开心,右手摸了摸云修的束发,“去闯九剑门三关,成功者便可获得正式弟子身份。” “九剑门成立至今,每年闯过之人也就两手之多,声名最显一次就是门主李晨星之徒庆不知,十三岁八境闯三关,轻松出关,随后十五岁夺得九剑门大比第一名,之后第二年踏入先天,如今二十二岁不知修为何境。” 张守律听着白河生愈发激动声音,激昂高亢,发丝飘立,明亮目光中耀眼生辉,在称赞,在夸奖,更在回忆。 “师......白先生,你从前也是这般吧。” “我......”白河生沉默,不知想到什么,生辉的双目似被浑浊遮掩,半暗半明。 “没有人家天赋好,比不上他的成就。” 云修凝视白河生双眼,澄净目光似要透过那些晦暗,看到真切,“前辈也很不甘吧。” 白河生释然一笑,“你现在七境,年岁应该也不小了,闯九剑门三关最高年龄是十五岁,而且年龄越大闯关越难。” 云修默默攥紧拳头,似要将手指狠狠地扎入掌心,上天存留给他的机会很少,要拼命抓住那些看似不可能的机遇,才有可能将必死之局开个小口,尚存一息。 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说,“小事一桩,且看我闯九剑门三关。” “云修,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张守律快速点头道。 白河生余光看见了云修绷紧的手臂,拳头紧握,这个孩子也并没有他所说的轻松,从他选择这条路,就注定了未来不会顺遂。 即使如此,也依然强硬选择,不论性命,是因为年龄过小对生死看得太轻松吗。 “有一种花,极夜中绽放,一生只开花一次,盛开刹那,极尽璀璨,你也是想如此吗。” 云修左右摇头,坚定说道,“不,我并不想如此。” “前辈,生命很美妙,有婉姐,有守律,还有武道,都是我想拥有的。但是生命不只有这些,还有藏在心中的念头。” “有些人,有些事,接受馈赠与善意,总要去还的,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比性命重要,我只想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白河生有时也想不明白,怎样去做才是最好选择,可哪一种抉择他都觉得不是很好,也不完美。 其实世间哪一件事情都能保持十全十美,能达到目标七八成便可以说是上天眷顾,绝大多数人完成度且不足一半,想得太完美通常事无所成。 看到云修意气风发模样,白河生不时想到他自己,当年也是如这般姿态昂扬,可结果呢......多年来未寸进,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都早已踏入更高境界,唯独他一人,多年来原地踏步、打转,看不到前方的路。 想当初的他可是师兄弟里修为最高的一个,命运不济、或者是天命在他人,再之后磨难接踵而来,便一败涂地,再难有作为。 人有时候不信命,认为凭借自身能够改天换命;可有时却又得认命,错过的时机不会再次出现。 改天换命,岂是用嘴说说就能做到的。 既然他自身再难有变化,不如给眼前这名少年一点帮助,看看是否能完成他连奢望都不敢的目标。 种下一颗种子,至于之后事情,就看天时地利了。 “普通的烈火刀秘籍,你能推演到后天七境地步,浓缩成一式之招,足见你确实聪慧,只怕你后续功法也难以为继了吧。” 云修点头,“准备去您说的九剑门碰碰运气。” “这一行的时间也耽误了你的修炼,毕竟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我这还有一本不错的功法,你可想学?” “我需要怎样来报答您。”云修正色说道。 “不用了。”白河生笑了笑,忽然间改了说法,“你欠我一次人情一条命,到时我若有需要自会告知你。” “但凡先生有所吩咐,云修尽最大能力完成。”躬身施礼,字字如沉石坠落。 白河生再次从腰间一抹,拿出一本书,封面是七个黑色文字。 《澄水行三十六刀》 澄水是哪里,云修并不知晓,反而是白河生解释道,“澄水是许都封山郡中的一条河,一小部分流经泰宁郡和阳和郡。” “我看了几眼,这套刀法应是在封山郡所创,其内的刀法韵味全都是来自封山郡内的澄水,你若是有机会可以去阳和郡和泰宁郡内的澄水一观,凭你的聪慧,说不定能让此刀法更上一层楼,踏入先天之‘形’境。” 云修双手接过刀谱,拿在手上,脸上喜悦表情怎样都掩盖不住,原本还在发愁后续修行的功法,如今后天十境的功法想必已然解决。 眼前的白先生能这般轻易拿出后天十境功法送予他,又轻松展示先天境技巧,必然是先天境高手,甚至先天境内难有敌手,此等大恩,自身必须成为先天境武者才能有机会还报此恩。 白河生见到云修脸上露出喜悦之意,嘴角淡笑,终究还是孩子模样,喜行不怒于色,全在脸上,一看便知。 少年的时光终是灿烂耀眼,可是时光不再,难以返回,从前的少年意气也变得垂垂老矣。 命啊,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生趣。 第46章 蛮芜 时过七日,云修张守律二人已离开五柳城,朝着阳和郡九剑门方位所行。 那一晚上,二人收获颇丰,有关修行的问题全部都一一解答,给他们这个半途修行的半吊子选手充实基础。 这些时间云修也将白河生赠予他的《澄水行三十六刀》看了一遍又一遍,赞叹刀法主人创造刀法的精妙,后天七境可施展前二十四刀,从此刀法能领略出澄水的辽阔与绵延。 看此刀法,云修隐约间明悟了“式”的意义,可却还是有一层窗户纸,明明很薄很薄,立在那里,却无法捅破,得见真章。 这是一本略逊色于《龙虎劲》的刀法,不能说是《澄水行三十六刀》差劲,只是《龙虎劲》过于霸道强势。 前二十三刀云修熟练掌握,却依然觉得还差上一丝,可是那一丝是什么,云修也不明白,就是觉得他施展的刀法有了那缺失。 到了邻近的丰荫城,二人随意找了一个吃食店进去休息吃饭,之后还要赶路。 云修怎么说也是在沈府当过差的,手里头的银子足够他路上吃喝住宿了。 走之前他同叶柏明说,要离开沈府,闯出一片天地,到时希望有资格有能力求娶叶婉。 叶柏明什么也没对云修说,只是让他离去,他实在看不上云修。向来女子婚嫁是依附男子或门当户对,哪有男子攀附女子之理。云修投机巧语哄骗了婉儿,趁她年少怀春之际,趁虚而入,这种做法实是可耻。 若不是见云修还稍微有点天赋,叶柏明早就出手让此子意外身亡。如今藏青红悬赏追杀,若他还能归来,倒也不失为是个人物,堪可一配。 菜至,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二人食欲大动。 “太感谢了,要不是有你,恐怕我这一路就不会过得这么舒坦了。” “说好的兄弟呢,这么见外。”云修没好气白了张守律一眼,夹起一大块鸡肉放入自己碗中,“快些吃,到时候吃没了看你馋不馋。” 张守律嘿嘿一笑,也夹起一大块鸡肉放入碗中,就着香喷喷米饭,大口大口吃着,云修余光看了一眼,再次夹起鸡肉,呼哧呼哧吃着。 “云修,要不然此次去九剑门我扮作你的仆役吧。” 云修愣愣地看着张守律,随后不屑道,“快吃你的吧,看不起我的实力吗,凭我的能耐闯下一个三关那不手到擒来。”随即他又继续说,“你再这样,下回我就点我自己那份,让你光啃干粮没有肉吃。” 话刚说完,此时店内又来了一人,坐在离门不远的云修看到,不知道岁数几何,但想来应该不大。穿着熊皮制作的外套长裤,衣服裤子发小,露出黝黑的手腕和小腿,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铁棍,酒盅般粗细,看样子不算太重。 进门就坐在无人空桌,要了云修张守律他们二人份还多的多的菜,听完点菜,云修失神片刻,没有想到世上竟然有这般能吃的人,就连猪它也吃不了这么多。 况且此人不胖,体型也与他二人无异,想不到肚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 云修张守律二人吃得差不多,准备休息会儿便走,看见已然上了饭菜的那人摞了一个又一个的碗,桌上的肉类吃食以迅疾般速度由筷子传递入口,像是变成小雀飞了进去。 云修心中吐槽一句,真能吃啊。他没有和张守律喃喃而说,那人想必也是个武者,万一人家耳聪目明一些听到了此话,脾气暴的说不定还要干上一架,那属实是自找麻烦,老天都不带管的。等当事人不在,再和张守律吐槽一番,也不用顾忌麻烦,这讨论得也爽快。 那人虽是后至,吃完却倒是迅速,抹嘴后结账,掏出剩余的散银,等待伙计回找。 伙计看了看散银又看了看那人,实是为难道,“客官,这......不够啊。” “怎么会不够呢?”那人声音激动道,“我去过好多些食店,那都还剩余一些的。” “客官,是真的不够啊。”伙计缩了缩身子正色说,“咱们这店里都是标价的,而且您店的都是店里特色菜,价格自然也贵上许多。” “那就这样,先欠着,等我学成归来,必当加倍还你。”说完就拿起手里的铁棍,要从门口出去。 张守律悄声说,“要不咱们帮帮他?” 此人倒也不是有意赖账,不过是误估了店里价格,也算他倒霉一些。 云修见伙计阻拦欲要喊叫,从中截出,“他差的帐我帮他平了。” 那人神色大喜,连忙走来,“我叫蛮芜,多谢两位,两位可否告诉我姓名。” 方才若不是这二人帮他平帐,他必然要吃霸王餐逃窜,还是有些丢人的。 “我叫云叶,他叫张守律。蛮芜,看你岁数不大,你要去哪里啊。” 蛮芜点头,记住了两人姓名和容貌,“去九剑门。” “咦?”张守律一惊,“你也要去九剑门啊,我二人也准备去往。” 蛮芜听到,坐在二人旁边,云修笑说,“若不介意,蛮兄可与我二人同行。” “你们俩也要闯三关?” “他不用,他有推荐信物。”云修伸手指向张守律。 这倒是不用防备蛮芜有歹心,毕竟推荐信物是已做好核实的,就是蛮芜拿着推荐信物去也不可能获得正式弟子身份。 “看来你也要去闯三关。”蛮芜低声说,讪讪发笑,“其实我还有钱,可若是付足了帐,闯三关就不够费用了。” 这回轮到云修惊讶,“闯三关还需要钱啊。” “啊?”蛮芜疑声,“你不知道啊,闯三关需要花万两白银的。” 万两白银? 云修有些不敢置信听到这四个字,你是不是口误了啊,知不知道万两白银意味什么啊。 “为什么呢?”云修发问。 蛮芜解释道,“如果不加以限制高价,那九剑门的人怕是天天要忙死在闯三关事情上,那还哪里有时间修炼。要闯三关的一是家里富甲一方,想要测试自家孩子的资质;另一种是修为接近的,能够闯过三关,或在二三关失败的。这两种人都很少,又有万两白银限制,让那些想要投机取巧成为正式弟子身份的人放弃想法。”看了看云修一眼继续说,“看来你并不清楚,而且显然没有足够的钱,方便说还差多少吗。” “那应该是差了一个零吧!”云修苦笑。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这么大数额,我也无能为力。”蛮芜无奈摊手。 “那你还去吗?” “去啊,就以守律仆役身份先进入吧。”云修坚定说。 吃饱休息后,三人相约一同上路。 此地距离九剑门依然路途遥远,相聚一起,也有个照应。 走了一炷香时长,此时,三人几乎同时顿住,相互望一眼,疑惑的表情舒展开,点头肯定。 蛮芜大喊,“是何人跟着我们三人。” “呦呵,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妩媚的笑声传荡开来,一道火红色身影从视野遮蔽处走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呢。” 三人扫视彼此,发觉无一人认识。 “你想如何?” 火红色身影越走越近,精致妆容上能看到眼角细微纹路,已经初呈老态,岁数没有看着那般年轻,摇摆的腰肢韵味十足。 “自然是想借他人头一用。”酒媚饶有兴趣盯向云修,红色指甲指向云修。“你二人现在可以走了,若是不然,我也不介意再多拿两个添头。” 云修张守律原以为蛮芜此人会立即离开,毕竟他二人能够察觉到眼前女子气息差不多能有后天九境水准,七境的蛮芜怎么会在此地殊死一搏。 却未曾料到蛮芜开口,“就仅凭你一名后天九境,若你是十境,倒是有说这话资格。” 酒媚从腰间解开长鞭,长鞭被她控制宛如毒蛇蜿蜒,“小弟弟说话这般狂气,想必有几分底气。” “那你便试上一试。”蛮芜一跃而出,手中长棍棍影重重。 棍影如叠浪,一浪翻过一浪涌向酒媚,声势浩大,立即将其覆盖淹没。 刹那间,云修也动了,身如离弦之箭,“嗖”的窜出,同时拔刀出鞘,刀光寒光一闪,斩向棍浪淹没时薄弱空隙。 蛮芜此时也看到云修举动,眼中明亮,“对嘛,这才是闯关之人该有的豪气。” “云叶你若是不敢,倒让我看轻你几分。” “既然蛮芜你都敢先出手,冲着我来的我又怎会退缩。”云修说。 棍浪中钻出一条翠绿色藤蔓,豁然撑开了涛涛棍浪,犹如毒蛇吐信般击中寒光。 谁也没有退去,此时张守律站在二人身后,欲要出手。 “你说他是云叶。”酒媚哈哈大笑,红色指甲在蛮芜云修身上摆来摆去,最终停在蛮芜身上,“傻弟弟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蛮芜不语,四目相视,等待酒媚的继续。 “他叫云修,藏青红的悬赏人物,他这一条命可价值不菲。” “价值多少?”蛮芜继续问。 “十境妖兽内丹。” 蛮芜点点头,“确实很值钱!” “怎么,你也想分内丹?” 听到酒媚话语的张守律神色紧张盯着蛮芜背影,若是他妄动,是要背后受击的。 “那倒不是,我想说十境妖兽内丹我家里还是有些存货的。” 云修笑露双齿,嘴角止不住上扯,“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嘿嘿。”蛮芜也是一乐,努嘴撇向身后,“就冲他也知道要站在你这边,我家可帮我弄不到帖子。” “你也是够诚实的。”云修说。 “那不然呢,我和他终究还是会相遇的啊。”蛮芜回头冲张守律咧嘴一笑。 第47章 初闯万木林 三人无一人对酒媚的话感兴趣,好似她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小事,那明明很珍贵的报酬,其他二人却弃如敝履,不知道他们是真不在意还是估低了十境妖兽内丹价值。 而蛮芜反倒是对后天九境的酒媚感兴趣,如果是他一人独遇上酒媚,那就是一个字跑。可这是三名同去九剑门的人,面对九境的酒媚,必然是能一战的。 酒媚气极反笑望向三人,“既然不走,那就真的别走了,都给我留下来吧。” 长鞭甩动,风声呼啸,尖锐气流在蛮芜和云修耳旁贯响,那音调如同铁锥一入双耳便要撕裂耳膜。 气流尖啸的声音令云修抓心挠肝,心中仿佛上千万只小虫在爬,既不撕扯,也不吮咬,摆弄纤细的毫毛。 不光如此,长鞭席卷而来,柔软的鞭尖在舞动到最大角度时顿时硬化成为棍棒,横扫席卷而过。 不得已,云修封刀格挡,蛮芜伸棍抵御,巨大的力道迫使二人齐齐后撤,酒媚继续出招,长鞭舞成圆圈,一圈圈相套在二人四周,企图将两人一并捆绑上。 此时,张守律出手了,由长鞭外围在将变为硬棍之时,拳从腰出,其势沉厚,击中鞭尖,蕴含的力道顺势要将酒媚连人带鞭一同甩出。 酒媚闷哼一声,身体僵立,长鞭内震颤劲道将其打回原形,棍棒再次化鞭,张守律势沉一拳却将笔直长鞭击打如蜿蜒长蛇般,劲力四散。 云修和蛮芜会放过此次机会吗,答案是,不会。 二人一个拔刀,一个棍刺,分左右而突进,动作迅疾,刀光棍影笼罩酒媚,令她左右难支。 酒媚原本带笑的神色荡然无存,阴沉如雨,冷冰冰目光扫向蛮芜和云修。身形同时后撤,长鞭顺势回收,其扯回的速度远超攻来的刀光棍影,手腕翻转,旋身再次甩出长鞭,横扫而过。 长鞭率先与蛮芜的棍影触碰,棍影消散,铁棍重击在鞭上,虽说鞭能卸力,可蛮芜的这一击依然出乎了酒媚预料,甩动的长鞭并没有按照预想抽向云修,反而鞭子倒折而回,速度更甚之前。 酒媚不得已借力后退,面对云修如白虹般刀光,双手持鞭架住他这一刀。 “平安”蕴含的劲力吹乱了酒媚黑色发丝,随风飘动。 酒媚这个气啊,没有想到两名七境,一名八境的少年竟然能将她逼迫到持鞭防御。她又恶狠狠地看了蛮芜几眼,愤怒的小火苗疯狂燃烧,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一名七境的武者不应该有这般大力道,方才那一股巨力若不是她反应快些,恐怕就伤到自己了。 就是方才未预料到的一式,才会导致她现在由攻转守。 蛮芜再次跟上,棍影比方才来得更快;张守律已绕到酒媚身后退路,出拳伏击;云修刀刃朝下,随时准备出刀。 酒媚见三人已对她呈合围之势,心中的怒火止不住烧,这个越想越气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吗,三人这般大胆的攻击,搞得她堂堂一个后天九境的倒成为弱势之人了,瞧不起谁呢。 她一跃而起,长鞭甩出,缠绕在高处的树干上,借力悠摆荡漾,云修跃至半空,“平安”斩落,刀光斩向酒媚离去方向,便看见她嘴角上翘,显然计谋得逞的样子。 酒媚左手从腰侧拔出一柄匕首,架住云修的刀斩,借力向后荡漾,同时长鞭一松,稳稳落到他们身后的树枝上。 “想杀我吗,你们三个还是差不少呢。” 蛮芜咧嘴露出白色牙齿嘿嘿笑说,“阿姨,那你杀我们也是异想天开。” “你明明是后天七境,可你方才的气力怕是刚入八境的石本都不一定及得上你,很是古怪。”随即眼睛一转看向收拳而立的张守律,“方才短暂交手,你修行的功法想必不俗,三人中应该是你最厉害。”最后目光紧盯在云修身上,“你没有他的怪力,可是总感觉你有些不俗之处,要是单独遇上你拿你换妖丹不是难事,可有他们插手说不定我会身死,不值当。” “那就暂时放过你吧,希望你的命能撑到我下次再来。”酒媚说完,长鞭甩动,借助树枝腾跃离开,也防止三人背后袭杀。 蛮芜倒是一脸失落,他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后天九境的人这么轻易离开,连多余的尝试都不去做,有些后悔方才用了天赋。 云修脸上倒是有些担忧,酒媚离去,恐怕是召集人手,再来一个后天九境的人,他们三人恐怕就要团灭在去九剑门的路上了。 “我和你们分开走吧,毕竟她是为了悬赏而来,你们没有必要掺和在此事中。” 张守律认真盯着云修,年少的面庞已经有了泛青的胡须和棱角,神情坚定,“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去九剑门的,谁也不能少。” 林外寂静,午后中炽热光芒倾洒在张守律身上,云修看着他身上隐约披上一层衣纱,背后闪着耀眼金光,像极了说书人的描述,佛光万丈,刹那间黑暗遁散离去,邪魔妖孽烟消云散。 云修无奈苦笑,守律的性格这么多年他已然知晓,说的好听点就是坚韧,不好听的话就是一根筋,认死理。 “太危险了。”云修继续拒绝,“我需要用最快的方式攒下一万两白银,便只能进入万木林尝试猎杀妖兽,说不定哪一次就死在那里了。” “既然如此,我更应该陪在你身边,多我一个帮手,赚钱也更容易些。” 蛮芜爽朗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加我一人,三人也更为安全。” “你更没有必要冒险了,再怎么说安全那也是妖兽的地盘,十境妖兽都有可能出没,碰到一只我们恐怕就团灭了,你完全不用冒此风险。”云修冷静说。 灰黑色铁棍被蛮芜扛在肩上,甩动中舞舞生风,“我在家中时也想去万木林闯闯,可是我爹嫌万木林对于我很是危险,可是有你二人陪伴,就算遇上九境妖兽也能应付甚至斩杀,得运气多不好才能遇见十境妖兽,也为了让我闯九剑门三关更有把握。” 云修认真的看着张守律,又侧首看向蛮芜,最终点头。 远处的风吹动了绿意的枝叶,少年露齿嘴角上扬,相视一笑,笑声随着风飘远,留在了未来。 第48章 双首青狼 一月有余,阴黑的天色覆盖万木林的视野,穹下漆黑,林下更甚。 有三人邋遢狼狈围坐在一起,升起的火焰被落叶覆盖遮挡,连烟尘都透不出。 衣衫破烂,血痕残留,脸上存有擦伤痕迹,眼中恣扬神采胜过往昔。 蛮芜搓着双手,黑色瞳孔在夜色中难以看清,云修像是知道他目光所及,“每次你都这样,弄得没吃过美味的食物一样。” “那能一样吗?”肩膀推攘云修,“饿了的人吃东西都香。” 张守律用手数着布袋里妖兽内丹,干涸暗红血迹密布周围,抬头说道,“一共十四颗妖丹,五颗八境,九颗七境的。” “张守律,你就多余去数,再怎么数都不能凭空增加一颗。”蛮芜说。 “八境妖丹均价千两白银,七境三五百两左右,这些妖丹价值不超一万两。”云修眉头皱起,显然是不满意这个收获。 “那也没有办法。”蛮芜叹一口气,“越靠近万木林内围,后天十境妖兽出现概率成倍增长,而且弱小的妖兽都是成群在一起,咱们杀的九只七境妖兽还是落单了的,否则很大可能性会被围杀致死。” “个体实力越高,越是单枪匹马,咱们三个......”蛮芜又看了看云修,“说实话,实力还是弱了些,若是咱们三个都能有后天九境修为,猎杀十境妖兽也不在话下。” “其实,还是过于保守了。”云修接着蛮芜话茬说,“咱们三人经过一月磨合,配合默契有了很大提高,九境妖兽可以尝试一番,一枚妖丹保底三千两白银。” “八境妖兽凭借咱们三人配合可以做到秒杀,但是九境......”张守律担忧,“遇到稍微厉害的妖兽,我们怕是难以做到破坏它们皮毛防御。” 云修从坑中扒拉出一块块儿泥巴团,足有十数块,每块都有盘子大,热气散发,眼中瞥向蛮芜。 蛮芜搓动的手停歇,眼睑半搭,半晌才说,“可以一试,不敌九境妖兽也能逃脱。” 他捏碎泥巴团,烤肉的香气扑鼻而入,金色油脂被锁在表皮,脆酥鲜嫩,肉丝裹着脂肪香,油脂在口中爆溢而出,满齿留香。 “怕就怕......逃跑时遇到成群妖兽。”蛮芜大口吞食烤肉,望向云修。“如今我们总数差不多够了,我的那一份可以先借给你,守律的更不用说了,你为何还要冒进。” “闯三关我要一次成功,你闯三关必然不能是现下你已展露的实力,你隐藏的部分才是你有望成功的关键,我如今实力应该略输你一筹,闯三关必然不够。”云修说。 蛮芜用手再次捏碎了一个泥巴团,飘散出足够香气,翕动鼻子,将香气一股脑吸入,食欲大动,深深地看了云修一眼,“你眼力是真好。” “可这是我的天赋,你学不来的。” 云修笑说,“天赋会使人强大,但实力才是根本,我只要再进步一点,就有不小机会闯入九剑门,成为正式弟子,否则这笔钱就是无用花费,我拼命猎杀妖兽赚钱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三人神色相差无几的变化,扔掉手里扒开的泥巴团,向身后的树冠攀跳,几个呼吸之间,三人跳到枝干上。 一头狼闪烁四只碧绿色光芒似有些疑惑跑来,树上的蛮芜刚想惊呼,立即用手捂住嘴,张开口型说,“异变妖兽,双首青狼。” 就见双首青狼的两颗脑袋左右四处张望,囊括了周围死角,看到了被掰开的泥巴团,香气还是逸散出一些,双首青狼抽动着鼻子踏步上前,一起咬住了分散的两块烤肉,连同泥土嚼入口中。 地下四散的泥巴团被它一一咬碎吞咽,傲然的仰首,鲜红的舌头舔舐残渣,心满意足离去。 见双首青狼终于离去,依旧站在树上的蛮芜说,“九境双首青狼,所幸没发现我们。” “我听白先生说过,异变的妖兽都有属于自身独特的优势,绝大多数都强于未曾变异的。”张守律道。 “看到它四只眼睛,我感觉它距离十境很近,甚至一些刚入十境的都未必是这头妖狼的对手,很可怕。”云修在心中加了一句,不过和藏青红相比,就显得温顺些了。 这就是万木林,九境十境妖兽层出不穷,一不小心,便会沦为妖兽的猎物。 三人说着话,还在回忆方才双首青狼带来的威慑。 嗷! 一声长啸,惊醒了四周寂静的林木,沙沙作响。 啸声中暴怒、焦躁,择人而噬。 “是方才的双首青狼?”张守律疑问。 蛮芜快速思索后回应,“应该是。” “此地不安全了,速走。”云修冷静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渔翁得利呢。”蛮芜扛起棍棒,与二人一起离去。 云修无奈笑说,“不论是人是妖兽,能让双首青狼如此啸声,最次也是实力相同的敌手,就我们三人去想要渔翁得利,不是妖兽的口食就是他人的财物。” “还以为你热血上头,想要搏上一搏呢。”蛮芜大笑道。 “拜托,我们三人是去搏命,又不是去送死,这其中差别可大了去了。” 三人迅速离去,在夜色笼罩下就如同三道黑色阴影在遮蔽处闪烁消失。 夜色下,双首青狼四目血红,张开的巨口露出尖牙交错,尖牙上挂落淡红色涎水,沾有细碎碎末。 双首一左一右盯视面前的四人,却还是将左首目光一直紧盯着持剑蓄须的男子,鼻中喷发白气,扭动狼首,凶狠扑向他。 持剑男子也不惊慌,剑光如线,凝而成网,限制束缚双首青狼,“文非、小柒、陆度你三人侧面牵制,防止这头畜生暴起伤人。” 话音还未落下,双首青狼的四根银白色利爪生出虚影,根根如剑,撕碎持剑男子的剑网,随即双首对准他,张开的血口凝聚一青一红两团光球,骤然喷出。 光球迎风见涨,化作青红两条匹练,相互交织缠绕,爆发出强烈威能。 火借风势,风借火势,涌向持剑男子。 于持剑男子眼中映出狂涌奔袭的火浪刹那间倾覆而落。 剑光同样暴涨而起,火浪被一斩而灭,于此消失的还有双首青狼的身影。 男子调整内息道,“小柒、陆度你二人去追,双首青狼内丹近乎于空,不会对你二人造成太大威胁。” “我休息一下,随后去追你们。” 第49章 夜晚的偷袭 万木林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孱弱的妖兽和人类势必会被更强大的存在吞吃掉,尸骨无存。 云修三人逃到一处安全地方,仔细探查聆听四周,确认暂无危险后,终于松一口气。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闯荡万木林猎杀其内妖兽,是附近武者大多数人选择,可他们想要猎杀高等级妖兽,八九境的妖兽,那可以说很是吃力了。 “要是再多来几次这种情况,我怕是要先离开了。”蛮芜后背倚靠在腰粗的树上,双腿伸直喘息说。 很明显,双首青狼这层次的妖兽不是他们三人所能触碰的,但凡被发现,就有可能被团灭,成为它口中食物。 “运气不会一直差下去。”云修双目环顾周围,心有余悸,“若是双首青狼实力弱些,说不定就杀了它,随即去往九剑门。” 蛮芜咧嘴一笑,“那自然是最好的安排了。” “有些想快点去九剑门看看了。”张守律向往说道。 “放心,守律,你去九剑门十拿九稳。” “嗯嗯!”张守律点头,“我几乎没有出过村子,就连去五柳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那我告诉你,九剑门绝对会超乎你的想象。”蛮芜笑说。 “你怎么知道?”云修疑问。 “我听我父亲说,九剑门占据一片山脉,门下千名弟子都是后天九境十境,但其中能胜过我父亲的也就一二人。”蛮芜满是骄傲的说。 云修、张守律眼瞪如铜铃,更是不敢置信。 “你父亲是百强武者?” “当然。” “位居前十!” 二人再一次震惊,万没有想到蛮芜的家世竟如此显赫,阳和郡百强武者前十之列,怪不得不将十境妖兽内丹放在心上,那对于其父来说,取之可谓探囊取物简单。 之前所说家里有几颗妖兽内丹譬如类似十境的双首青狼或许才被有收藏的资格。 而其父实力能在弟子近千名的九剑门中排前三,也侧面说明了后天境中胜过他的人凤毛麟角。 “还是照你差了不少,竟然能搞到九剑门正式弟子身份。”蛮芜也略有羡慕的说。 毕竟他闯三关也不是有百分百机率能成功,六七成的概率能闯过,可还是不保准。 忽然间,枝叶微响,很轻很轻,像是雨落时,第一滴雨珠弹打在叶脉之上。 无人在意,不过是风吹拂而过。 接连弹响,皆似风吹,一并扫过,沙沙奏动。 此时蛮芜双耳抖动,轻啸声贯穿入耳,心感悸动,慌忙向侧方一闪,脸颊、肩膀被轻轻划过,像是手指尖拂衣了去,掸去灰尘。 这时张守律同时,似乎快了那么一瞬,也向一旁翻滚。 云修仓促间双掌拍出,掌心顿感火辣辣疼痛。 张守律、蛮芜翻滚后才想去看是什么东西,黑影再次眼前一闪,在这夜色中,如同消失的影子,难以看清,二人又一次避让。火辣疼痛的手掌令得云修注意力瞬间集中,在空中腾跃的一团黑肉,踩在树上借力再一次扑来,速度更快,云修方才看清竟然是猫。 但万木林的猫能是普通的猫吗? 当然不是。 裂山猫,群居性妖兽,喜在夜中捕食,身形矫健、步履轻盈无声,拥有着利嘴尖爪,能轻而易举撕裂食物的身躯。 云修急切道,“是裂山猫,六境妖兽。” 听到云修话语,还在躲避的张守律和蛮芜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半颗,知道妖兽种类危险便消除一半。 怪不得他们难以察觉袭击,裂山猫就是在黑暗中一击毙命猎物,幸亏是才六境,如果是八境,恐怕他二人方才就死于那第一击了。 伴随着动静加剧,越来越多的裂山猫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只又一只的扑上,誓要用它们的利嘴尖牙撕咬下食物的一块血肉。 三人脚底下散落着裂山猫尸体,此时有些气喘,相互交应,边杀边撤。 在万木林不是所有的夜晚都能有好运气休息,而是时刻都要保持近乎全神的专注,你不清楚哪一个夜晚就会死于妖兽之手,当你自身状态不好时,便极有可能陷入恶性循环。 六境妖兽,不是随手一击便能够击杀的,尤其是在数量极多之时,从四面扑涌而来,那种场景,会让人心生惧意。 血液在四溅,飞扬的血花在夜色中开得极为灿烂,那是生命在凋零。 云修左手滴滴答答淌血,衣服上沾染泥土、猫毛还有血作的染料涂画的乱七八糟。蛮芜和张守律也不再保持之前形象,脸上、肩上都是血战留下的伤痕,动作已经逐渐变形。 “***”蛮芜低声咒骂,“真倒霉,竟然夜晚误闯了裂山猫的领地。” 云修、张守律满是赞同。 妖兽裂山猫在白日遇见真的是没有危险,因为它引以为生存之本的悄无声息会被削弱大半,他的利嘴尖爪对比于虎狼类妖兽来说,可就极大的不如了。 “再坚持一会儿,快逃出它们领地范围了,追上来的裂山猫越来越少了。”云修宽慰的说。 张守律此时也较为轻松,一拳打飞裂山猫,裂山猫在落地时抽搐数下死去。“幸亏只是个小型裂山猫群,如果是中型群落,七八境居多,那就真的是死在这里了。” “要是中型族群,恐怕双首青狼来了都未见得能全身而退。”蛮芜显然是不满意张守律所说的庆幸。 血腥味一路散发,如同浓浓的标记吸引着附近猎手入场,刺激了猎手们的凶残和食欲。 逃跑后的双首青狼如同被命运指引,幸运的来到此处补充消耗过多的体力,一口一个半臂长刚死去的裂山猫,咀嚼数下吞咽入肚。 人和妖兽都是一样的贪婪,当食物充足时便开始追求食材的新鲜和味道,浓厚的血味激化着双首青狼的食欲和理智,所遇的尸体一概不理,遇到还躺在地上呜咽抽搐着的裂山猫,大步跃上吮吸体其体内汁液,随即甩头用力抛远。 它嗅到了不同食材,味道更为香甜一些,而且更为新鲜,不像方才吃个半饱的食物,肉质开始发老腐臭。 这般弱小的食物,本应成为它口中之食。 双首青狼欢跳欣喜地奔着前方最源头的血腥处而去。 第50章 失准的第六感 云修三人在斩杀最后一只裂山猫后,短暂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声音浓重,百米外能隐有耳闻。 若是从此地算作起始点,以裂山猫尸体为坐标,或如棋局般杀出一口气,向死而生。 “累死了!”蛮芜棍上血渍凝固,不时四处张望,生怕再有莫名袭击。 云修长长呼出一口白气,白皙脸色上点着密布暗红色污痕,小小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才是真实的万木林。” 张守律起身,四顾夜色如浓墨般的周围,如流淌深黑色水流,不知从何处便再现危机。 “歇息够了先撤离吧,此地血腥味浓郁,恐引来危险。” 经历过如此激烈战斗,三人体力消耗大半,短暂休息勉强回复些,此时二人也站起,向有水源方向走去,欲要洗去身上浓郁味道。 张守律说得没错,此地确实不应再久留,多待一分,便为自己多招来一丝危险。 三人离去,步伐不快不慢,同时戒备四周,殊不知后方的双首青狼在追踪新鲜的血液味道。 半个时辰后,双首青狼闻嗅到了三个人的味道,被发腐的血液味道掩盖,变得有些不新鲜了。 在三人身后遥遥的望着,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轻,轻轻一跃,似有风相托,四五丈距离瞬息而至。 云修三人并未察觉,还在赶路,水源的方向在夜色笼罩下模糊不清,路却是正确的,因为这路线是蛮芜父亲给他的,其路线图的价值绝对不低于万两白银,甚至更多。 这路线能够深至万木林内围,近乎核心地方,而且探索之处标注的危险程度可谓是最新的。 双首青狼的目光已经能看到三人背影,但是距离不够,如若强行发动攻击,对于有伤的它来说,过于勉强,还需要再靠近。可是越靠近,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到了九境的双首青狼已经有着些许的智慧和判断。 还是选择靠近,因为距离越近,一击袭杀可能性就越大,毕竟它也不是巅峰时期,如果是一次冲击绝对能够冲散三人并且杀死一人,可惜都不在巅峰。 小柒、陆度二人见到了堆积的裂山猫尸体,仔细查看,看出了刀伤、棍击和拳法,其中有的尸体上还有着交错齿痕。 “看样子还有三人。”小柒笑说。 “无所谓,实力都不强。”陆度同样一笑,“无论是棍、刀、还是拳都用了数招,想来双首青狼应该跟他们而去了,正好让这三人多耗一耗双首青狼的体力,到时只凭咱二人就能轻松斩杀。” “希望他们三人不会太废物吧!” 小柒说完如箭直穿而去,陆度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的速度朝着那坐标方向赶去。 云修三人在黑夜中行走,越走越感到背后刺凉的寒意,他不停往回看,却什么也看不到,那后背的寒意不再蔓延,渐渐消失。 蛮芜看着云修频繁回首,不禁问道,“怎么了,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云修摇摇头,“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蛮芜和张守律同样回望,漆黑的夜色下,令所看视野一片暗色,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二人摇头,也没看到或者感知到异样,张守律劝慰说,“云修,是不是你过于惊慌了。” 三个人长时间盯视一处,而那一处危险全无,自然而然是心理问题。 “可能是吧。”云修也无奈的说。 继续前行,行至一段路后,云修后背的凉寒之意愈发加剧,猛然回头,却还是一无所察。 忽然的动作反倒令精神颇为集中的二人吓一跳,以为发现什么了,二人慢一拍儿的回头,还是没有看到。 目光所及处,静悄悄的,就如同平静的湖面,半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蛮芜眉头微皱,神色严肃凝重,“你是真觉得后面有东西?” “我不清楚,但就是感觉不对劲。”云修说,“咱们离水源还有多少距离。” “天色太黑,难以估清,按照现在速度,最少也得一个时辰。”蛮芜眼神紧紧盯视,还是一片黑暗,连半分光影的晃动都没有。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加快速度好洗去身上血腥味。”云修拔刀出鞘,借用“平安”的微光,驱逐浓郁的黑暗。 三人边说话边倒行,暂时将注意力放到走过的路上。 “全力奔袭吧,争取小半个时辰赶到。”张守律压低声音,双拳握紧。 “跑!” 云修轻喝。 三人疾驰而去,那耳旁呼啸的气流声扰乱了黑夜的宁静。 身后依然无声息响动,云修随手捡起较大的石子土块,忽的朝身后扔去,没有听到特别声音。 蛮芜、张守律也听到了没有异样声音,蛮芜轻笑说,“你武者的感觉也不准啊,哪有什么危险。” “没有危险最好。”张守律放下心说。 云修也长长呼出一口气,看来果真是自身太疑神疑鬼了,误认为后方有危险,原来不过都是恐惧和担忧。 三个呼吸后,那异样的感觉再次袭来,后背上寒意更甚,一股凉气竟然直逼后脑,打起一个寒颤。 不对,绝对不对,后面一定有东西跟着! 云修脑海中的念头挥之不去,不再迟疑。 手中再次拾起较大土石,以连珠的手法扔去,被加速过后的石块飞出很远。 远处传来轻微的声音。 “啪!” 这是打在坚硬物体被撞飞声音。 之前要么飞的很远听不见,要么石块透入木中会传来“嗤”的细微声音,若是距离再远些,甚至听不见。 但这一声音不一样,明显后方有东西跟随。 云修回首去看,借助“平安”微亮,映衬出四只黑绿色光芒,被这黑夜浸染成同色。 “双首青狼?” 云修惊呼! 不会这么巧吧,是双首青狼,云修心“咯噔”一跳,一下慌了神。 回过头看到一闪即逝颜色变化的张守律和蛮芜,听到云修的话,同样恐惧担忧。 这头妖兽不是他们三人所能对付的,而且还是现在不在巅峰的状态。 三人脚步微微一顿,又以更快速度向水源方向奔袭。 因为停留下来面对双首青狼必死,水里尚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夜色涌动,如同湖面泛起涟漪,荡漾而开。 第51章 澄水分流 那如风般的速度,瞬间穿过了万木林中的层层阻碍,身形微小的移动好似鬼魅般错避开一棵棵参天树木。 此时声音、身形不再掩藏,以全力速度冲刺,三人后背传来接连不断的异响令他们心中已有答案。 双首青狼已放弃了偷袭,毫不掩饰的开启猎杀时刻。 心中都在想一个问题,能在赶去水源之前摆脱双首青狼吗? 不约而同的摇头。 做不到,根本不可能。 三人相互侧头望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狠辣之意。 不惜此身,以命搏命! 还在向前方奔跑而去,却降下速度,开始留力,静听背后的响动。 此时云修率先停住,以相向速度直奔双首青狼而去。 疾风 步履如风,景物一闪而过。 慢上一个呼吸后,张守律、蛮芜二人同样朝着双首青狼相向冲进。 蛮芜不是不想跑,而是聚在一起还能撑上几个回合,若是不齐心协力,恐怕刚过十个呼吸时长,双首青狼就开始享受最后的猎杀了。 若是此妖兽再残暴有智慧一些,那他这个最后死的恐怕要在生前遭受很大痛苦了。 况且张守律此人有着内门弟子的正式身份,谁知他家中会不会派一个十境护卫保驾跟随。 这些繁乱的杂念在之前逃跑中匆匆闪过。 拼命或许有转机,可逃跑那就必然死亡。 这便是蛮芜最终念头。 此时云修已经拉开张守律和蛮芜七八丈距离,疾风层次的步伐令他和双首青狼越来越近,他已经能够清晰看到那硕大的两颗头颅,好似有着三头六臂般狰狞,犬牙交错的利齿上挂满血肉汤汁,舌头藏在齿后旋转搅动。 不确信是否真的能在这一次厮杀中存活,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在计算彼此的速度距离,要挑选最恰当的刹那进行改变,容不得一分一毫的失误,否则被如此大体积妖兽正面冲撞,一击下不再有行动能力,成为砧板上的肉,任狼开口。 呼啸的风声在对流、在冲撞、在撕扯夜间的宁静,断枝细沙噼啪轻撞在云修衣衫之上,纷纷滑落。 云修看到双首青狼将要抬起的巨爪,方一动,四周气流如同被放开枷锁,狂暴紊乱而起。 在狂呼、在嚎叫、在欢鸣。 前进的步伐受着阻碍,慢上一丝,随着巨爪逐渐抬起,前方的压迫越来越强,连心跳都缓慢停滞起来。 咚.......咚...... 一瞬间,云修终于再次行动。 “平安”斜向上,身上闪着银白光亮,破开了夜间暗色。 身影如烟似雾,仿佛存在的是虚影幻觉,消散在原地。 瞬身刺 三步距离,一闪而至。 刀锋斩过银白色寒光,内息喷涌而出,云修感到体内内力缺少一丝,近乎没有影响。 赤红色锋刃火红如血,氤氲流转。 气流狂暴怒吼,热浪滚涌,如在寂静夜色中烫破一道缝隙。 侧身交错而过,“平安”撩向双首青狼胸腹之处。 巨爪划过,风刃成团般呼啸而来,近乎淹没了那赤红色的缝隙,如同头发丝细的刀光斩在了腹部毛发之中,断裂数十根毛发,三四根青色毛发在空中燃烧殆尽。 此击过后,云修短暂的喘息,因为双首青狼的尾巴已经如同长鞭横扫而来,云修连忙躲闪,酒坛粗壮的树木被拦腰截断,倒向一旁。 就这两三招过后,张守律和蛮芜也已经一左一右从两侧袭来,双首青狼的两头四眼盯着二人动作,全部落于眼中。 蛮芜铁棍以力破巧,硬生生的砸向双首青狼,棍势沉重,重若千钧,双首青狼扑步抬起巨爪扇了过去。 轰 落叶纷纷如雨落,片片撕裂如雪末。 蛮芜后撤一步,全身轻微发颤。 张守律拳贴腰间,赫然打出,而他眼前的双首青狼似乎是没有看到他的出手,慢上了一个呼吸,才旋身横尾一扫。 拳尾相交,其中劲力如洪倾泻,张守律拳锋上浮现一道粗大的红印,手指上的血管抖动,双首青狼轻嚎一声,尾巴缩回很快。 双首青狼没有想到自己面对三个猎物竟然还会疼叫,眼中的绿光幽幽更甚,鼻中喘的粗气快速喷吐,两颗脑袋四转,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涎液挂在上下齿间,愤怒低吼。 云修迟疑说,“它的状态有些不对。” “好像是。”蛮芜继而肯定说,“九境的双首青狼也就比我们现下状态强上一筹。” “若是我们想杀它,恐怕全死都不一定。”张守律长呼一口气,摆开拳架,准备下一次攻势。 “还是得跑。”云修微微有些遗憾,“但可以边打边跑,尝试能否在水源处摆脱。” “有不小的机会。”蛮芜握紧手中铁棒,眼中涌出强烈求生之意。 如果真的是寻常状态的双首青狼,蛮芜心中对于自身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因为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双首青狼耳旁听到人类在嘀嘀咕咕,就仿佛人类听到蝇虫在四周打转时一样,烦的要死。 它再次行动起来,掐在张守律将说未说之时的节点,刚要说话的张守律就被动起来的双首青狼打断闭上了嘴。 双首青狼跃起,四肢在空中划摆,明明眼中刚看到它跳跃的动作,思索的刹那,已经贴近了蛮芜,两只头颅左右分开朝着他双臂咬去。 云修步若疾风,跟随到它的腰侧,同时挥出的还有“平安”,一斩而落,想要将其一分为二。 铜头铁尾豆腐腰。 即便是变异的双首青狼也毫不例外,腰部就是它的弱点。 张守律两手撑托出双首狼头,近距离的闻嗅到口内的腥味,呼吸不适。双首青狼的双爪伸探到张守律胸前,马上就要在其上穿插数个血洞。 撑托住头颅的双手再次爆发力量,向上推去,双首青狼借助力道灵巧的后翻身,避开云修斩向腰间的一刀。 正在空中之时,蛮芜手持铁棒跃起砸下,誓要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双首青狼趁着旋转时狼尾缠住了铁棒,尾巴一荡,犹如利箭破空冲向蛮芜。 云修挥斩出刀气击中蛮芜铁棒,忽然间的力道令得蛮芜身形一偏,躲开了双首青狼袭击。 落地翻滚后的蛮芜目光瞄着双首青狼,“好险,好险!” “撤!”张守律转身离去。 三人就这般与双首青狼边退边战,三人再次都有不小程度损伤,被利刃或利齿割伤。 半个多时辰交缠,三人很是小心,勉力支撑,在双首青狼身上也留下了属于他们的印记。 他们心里都清楚,再纠缠下去,真的就要减员了,到时便会迅速崩塌,一个个都成为双首青狼口腹之餐。 “还有三十丈左右距离就到水源处了。”蛮芜激励说。 若是在夜色中聆听,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水流流动的声响,涓涓入河。 这条溪流是河支流的分流,宽约有十五丈左右,深一丈半,向南而流,沿着这条分流行进,便能到达澄河的支流。 双首青狼又一次从后扑袭而来,蛮芜用铁棍硬挡,张守律拳出如虎扑,云修落刀而斩,齐齐向双首青狼攻击而去。 就这样的攻击,双首青狼双爪拍击,在三人身上留下爪痕,三人借助力量进行后撤,缩进与水源的距离。 双首青狼又不知道三人目的是什么,在一次次击退中逐渐烦躁,捕食的效率太慢了,它们三人为何就不能安安静静的躺下,等待被吃呢。偏偏又是在一次次交锋中占些便宜,却延长了每一次进攻时间。 抬头长啸 声音震醒了寂静夜晚,落叶纷洒。 下一次,一定要将三人全部吃掉。 双首青狼长啸的时间耽搁,再有助力送三人快些,他们三人已经距离水源将近十丈之远了。 若是在白日,此时眼睛一扫就能看到河流流淌方向,附近的空气都湿润些,三人对望一眼,眼中闪烁惊喜。 终于到了。 双首青狼也感觉到此地有不同寻常之处,再次努力拼命下,速度有着微乎其微的提升。 八丈 双首青狼已然距离三人有不远的距离。 五丈 双首青狼下一秒就能用巨爪撕裂他们的后背。 瞬身刺 云修反冲而上,阻拦它庞大身躯。 祸是他闯的,若不是他坚持再深入万木林些,便不会遭遇双首青狼,也便不会落到如此险境。 况且守律好不容易有个珍贵的九剑门的正式弟子名额,绝对不能让他身死于此。 【澄水行二十四刀】 刀光密布,犹如水中暗流,吞没吸纳周遭一切事物,砂化尘土,纷纷扬扬。 张守律回头眼中瞥过,双眼通红,几近停下。 “云修。” “先走。” 听到此话,张守律心中纵然担忧,如鼓点擂动,依然选择听从云修的话,随着蛮芜向前方跑去,遁入水流中。 双首青狼双爪挥出风刃,数道之下,瞬间扯开了云修的刀光。 同时,庞大的身躯直直撞在云修身上,断碎了身上骨头,空中的云修鲜血如雨喷洒,似红梅盛开,浸染在青衣之上。 双首青狼张开双嘴,嘴中风、火之力积聚,凝成光球,对准云修喷吐,半空中风火合一,摧毁燃烧路过的一切,化作一道青红色光芒,射向云修。 第52章 四象甲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浸染青衫的鲜血向着内衫渗透,一粒完整的血珠滴落在云纹玉佩上。 奇怪异常的是,血珠竟然融入在云纹玉佩中,消失不见。 玉佩上闪烁四种光芒,光芒覆盖在云修身体表面。 青红色光芒落在其上,好似冰雪遇到阳光消融。 云修身体倒飞出去,消失在双首青狼视野中。 被它的绝招打中,想必身躯已经四分五裂,大部分都化作焦炭,剩余的一小部分散落各个角落,双首青狼如是猜想,不再去理会必死的人。 与此同时,伴随着玉佩上的光芒亮起,在封灵界内某一处的中年男子心有所感,睁开了双眼,呼吸紊乱,甚至能听到他浓重的喘息声。 “是修儿还是瑾儿,祂终于走上修行道路了。” 中年男子嘴角扯开,拉出弯弯的弧度,眼中带着光芒。 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红色石头,左手划过右手食指,一滴鲜血滴落在红色石头之上,随即他右手一点,金色丝线遍布空中,又刹那间缩小,细密的包裹在红色石头之上,就见血珠渐渐融入在红色石头之中,似乎有些不一样。 “十四,来我这里。” 不多时,就见一名容貌上佳的女子进来,若是在阳和郡这样的小地方,怕是会被无数人追求。 她单膝跪地,眼神盯着前方的蒲团,恭敬说道,“请家主吩咐。” “十四,你是家中青年一辈中天赋最为优秀的,奈何你身份太低,所有修行资源全靠自身争取,我知你想去人间长城,可你所修行的《极天术》和《四象甲》未完全形成互补,一旦去人间长城,比你强的妖族太多太多了。” “现在我给你个任务,此事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你若完成,你两门功法所缺少的资源我给你。”红色石头缓缓的飘向十四,坠落在她掌心中。“用《四象甲》激发,找到一个拥有云氏玉佩之人,若玉佩主人不能激发玉佩,将其击杀寻到最初拥有玉佩之人。若玉佩主人能够激发玉佩,将其安全带回。” “十四明白,定不会让家主失望。” 名为十四的女子走出房间,迅速离开云氏家族,激发红色石头,感应地点很远很远,模糊的方位大约在南方,飞向空中,消失不见。 云氏家族内,一名老妇轻推开一间房门,房屋内只有一蒲团、一香炉和一人。 蒲团上之人身着紫色裙衫,打坐静息,长发挽起,时间在她的脸上只留下些许的痕迹。 “冬娘,可是老爷出关了。” 进来的老妇站在其身侧,“还没有,不过十四去了一次老爷练功房内,随后就不知去向。” 紫色裙衫女子睁眼含笑,“想必老爷离出关之日又近些了。” “夫人,尚衣少爷突破到了通玄境,您要不出去为少爷庆贺一番。” “不用了,尚衣这孩子天赋有其父之姿,仅仅通玄境,还不需如此庆贺,我相信他一定能够达到老爷的高度。”紫色裙衫女子摇头一笑,“就是笑笑这孩子太过贪玩,也不用心修行,才到先天第二阶段,也不知再过几年才能进入通玄境。” 秋娘也是一笑,眉眼都有了笑意,“既是如此,夫人更应该管一管,磨一磨笑笑小姐的性子,让她勤勉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太过放纵。” 紫色裙衫女子不说话,忽而说,“倘若我那日......” “小姐......”秋娘立即打断,“您没有错,若不如此,小姐您......” 秋娘眼眶中含有水雾,目光中愤恨之意愈升愈高,如同干枯的柴禾,一点火星就能燃成熊熊烈火。 “所幸的是,尚衣少爷天赋过人,笑笑小姐伶俐活泼,都是极好的人,小姐这十多年的心血并没有白费。” “错了就是错了。”紫色裙衫女子闭上双眼,“若不是我当年性子过于蛮横,也不会让老爷对我生厌。” “太强势了反而失去依仗,若是能凭借此事让他心底多生一份歉意,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 云修被冲击到水流中,毫无意识,顺着水流飘荡,张守律和蛮芜看到,立即赶到他身旁,没过一会儿,双首青狼望着七八丈宽的水面上漂浮的三人,挥动巨爪,卷起的风刃掠向三人所在的水面。 张守律和蛮芜见此,立即带动云修下沉,风刃斩过水面,水下的风刃皆被水流阻挡,减弱了威力。 二人带着云修从水底飘向远处,蛮芜挑衅的目光看向双首青狼,双首青狼同样目光凶狠的盯着他。 这样的目光若是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吓得心惊胆颤,肝胆俱裂了。 双首青狼虽是没有过多的智慧,但绝对不傻,为了追杀他们三人跳入水中去寻找是万万不可能的,在水里以它现在妖兽的体积实力能下降一半以上,到时就会被他们留在水里宰杀了。 蛮芜铁棍挑起一条水线,飞向双首青狼,就见双首青狼挥动巨爪挡在身前,水线如雨落下,浇湿了它的前爪。 此举动蛮芜并没有想去杀伤双首青狼,就是单纯的挑衅,希望它的野性能冲动一些,下水追踪他们。 但是很可惜,这样的小把戏并不会让它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地步。 远遁之后,三人来到安全之地,此时天已微亮,燃起的火光并不会显着,在烤干衣服。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修为,还是未能将衣服中的水分脱甩干净,更何况此时状态低迷,若未能休息好,怕是会陷入恶性循环,再难走出万木林。 “多亏了云修最后的阻拦,否则咱三人必要折损于此,所幸他性命无碍,也没有根本性损伤,断去的肋骨已经接上,休养几日便能恢复实力,更是不幸中的万幸。”蛮芜望向躺在地上的云修,目光时而躲闪,不敢看太长时间。 张守律坐在云修身旁,将烘干的衣服重新给他穿上,牙齿紧咬嘴唇,恼恨自己的无力,随着白先生学习这么长时间,还是无用,没有做到融会贯通,如若不然,凭借他学习的两门功法,就算不能硬敌双首青狼,也能独当一面。 如果再聪慧一些,或许云修就不会暂时落到如此下场,张守律暗恨自己无用。 也不知云修何时能够苏醒,心中十分担忧。 陆度和小七沿着路上痕迹追踪,天色亮起,对于二人来说,更为有利,毕竟他们不像是双首青狼那般晚上的夜间视力与白日无差,天亮后,更容易找到踪迹。 二人沿着线索寻找,大致分析当时发生的场景。 “陆度,这三人实力还算可以,还能和受伤了的双首青狼撑上一段时间,已经算不错了。”小柒笑说。 陆度轻蔑一笑,“确实可以,若不是老大击伤双首青狼,恐怕他三人早就死在此处了。” 二人越来越靠近水源,到此,陆度惊呼,“想不到他三人竟然还能想到潜水躲避双首青狼的追杀,对于万木林应该有些熟悉了。” “既是如此,三人还是有些底子的,这么长追击距离中,竟然无一人伤亡,看此地没有大面积血液喷洒,想来三人是脱逃了。”小柒分析说,“那双首青狼应该在沿岸处留有痕迹,恐怕它又往回跑掉了。” “无所谓了,现在天已经全亮。”陆度抬头仰望日光,四五缕光线透过层层绿荫遮挡,落在他眼中,闪过明亮。“被老大杀伤,又被人消耗体力,如此状态下的它也无力跑太远。” 他的目光又看向小柒,“追到它,然后杀死取内丹!” “你别太大意,老大说让我们小心一些。”小柒神色急切,劝说陆度。 “无妨,若没有他们三人消耗双首青狼的体力,我也不会如此激进,但现在,它绝对无法抵挡你我二人联手。” 二人看到了河岸边上双首青狼的巨大脚印,在不远处还有四只脚印,小柒疑惑说,“难道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死掉了?” “也没有看到大面积血迹,应该不会死,就像凭空消失了。” “一名七八境的武者管他作甚,就算活着又能翻起什么浪花。”陆度毫不在意的说。 “况且以老大的速度,想必等咱们寻找到双首青狼,老大已经离咱们很近了,若不敌,到时候将双首青狼引去,有着老大坐镇后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 小柒仔细思量片刻,“嗯,我知道,但也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让老大解决。” 二人分析着双首青狼的去处,老大和文非已经在从裂山猫死亡之处赶来。 就在赶来过程中,沾染了裂山猫血迹的二人,被一大群觅食而归的裂山猫看到,嗅到了属于裂山猫的血迹,发起了冲锋般的猛攻。 其中有不少似乎从内围处赶来的裂山猫,都是后天九境修为,面对数量数不过来的裂山猫,他们二人并非蠢货的站在原地厮杀。 五六只后天九境的实力搭配千百计的七八境裂山猫,堆也能堆死二人,老大和文非只得绕路逃跑,暂时于小柒、陆度走散。 第53章 争命 两三天的时间,云修早已醒来,不过是不太方便行动,断碎的骨头在缓慢愈合,其恢复速度令蛮芜都感到不可置信,因为他没有见过受这般严重的伤在几日时间内就可以行走,姑且认为这是云修的天赋。 这几日中,蛮芜和张守律将云修移动到接近外围之处,连后天七八境的妖兽都鲜有几只,可谓是好好休养一番。 云修也不清楚为何自己恢复那么快,从被双首青狼击中后,脑中就失去了意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记得。 那一段的记忆成为空白,也想不起来,云修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上似被什么东西覆盖,却查不到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手握紧内衫中的云纹玉佩,想来这真的是符器吧,帮助他阻挡了劫难。 原来娘亲真的很厉害,竟然还有符器留下来给他,连蛮芜都不曾有过这种物品,甚至就连其父亲都未必能够有此宝物。 想到此处,云修就更是想成为九剑门的正式弟子,只有如此方才能查明真相,解决掉体内之毒。 还是差一颗九境妖兽内丹,云修一定要得到,只有这样三人的内丹才能卖一万两左右,借他拼一拼三关考核。 “再过两日,想来我的身体就已痊愈,到时我要再去一趟万木林内外围交界处。”云修手中树枝摆弄火焰下方的干枯柴禾,树枝也逐渐燃烧起,为明亮的火焰增添一分助力。 张守律沉默,他知道云修所求是什么,明知危险依然前往,心中是多么渴望能够有一名正式弟子身份,如果那份证明能够给云修该有多好,也不会再让云修陷入险境。 “好,我陪你去!”张守律同样摆弄燃烧的火焰,火苗愈燃愈高,瞬间窜到了烧烤的肉排上。 “你小心点。”蛮芜大声叫喊,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守律,“这是云修好不容易伤好后做的饭,你可别糟蹋了,险些糊掉,就不好吃了。” “我肯定要去的,我就不信咱们的运气一直这么背,大不了就多杀些后天七八境的妖兽,多磨砺一番,闯三关成功的概率就越大。” 这一次云修没有再说感谢的话语,所有的感情都在遭遇双首青狼时变得更加牢固,是可以生死依托的兄弟了,简单的感谢无需用言语来表达,行动会说明一切。 “就是,还能一直走霉运?”云修笑说。 “真要是如此,咱俩也别参加闯三关了,本就是有些凭借运气的实力要是闯关时倒霉,那不是自作自受。” 张守律轻笑出声,另两人也被这轻松气氛传染,咧嘴一笑。 肉排滋啦滋啦的爆鸣,渗析出的油水滴淌在火焰上,火蛇高高窜起,浅浅舔舐着未熟透之处,升腾的香气钻入鼻中,肉排上外酥里嫩,勾动着肚腹里的馋虫。 “应该好了吧,云修。”蛮芜一双眼睛全然的盯在肉排上,再无其他。 “好了好了,开吃吧。”云修灿然一笑。 两日时间一晃即逝,云修身体完全痊愈,分别与两人打上一场后,云修能感觉到自身的实力应是与二人差上一筹,若是生死之战,三成的概率获胜。 正因如此,云修要杀掉一只后天九境妖兽的决心就愈发强烈,时间越来越短了,他能感知到全力运转内力时,又少了一丝,依然微乎其微,不细心注意甚至无法觉察。 白先生说过一旦开始修炼,那毒性侵染内力的速度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快,近两个月时间,还能动用九成六的内力,按照此速度,一年后若修为再无进展,恐怕能动用的内力五成左右。 他在争命,在与时间赛跑。 三人又来到了万木林内外围交界处,再次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若不提防,说不准就会遭到实力不如自身的妖兽暗算。 在万木林内围又待上数日,期间斩杀了两头八境妖兽,三头七境妖兽,又赚取三千两左右的白银。 以三人的总收获来说,万两白银绰绰有余,这一次如果真的还未成功,云修就会腆着脸皮去借,背上沉重的债务,即使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后,一边担心着性命,又一边还债款,恐分身乏术。 就连蛮芜也不能说是必然闯过三关,实力略输一筹的他更是如此,一切都要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做,才有更多的后手去打算去准备。 “再在此处待上十日,无论结果如何,随后一起去九剑门。”云修边走边说。 二人也十分同意,越在万木林内围久待,遭遇不可敌的机率便越大。 这一回,三人策略改变,从尾随族群、击杀其中落单的远遁而逃的方法变成了引诱。 重伤一只妖兽,令其无力动弹,利用血腥味吸引前来觅食的妖兽,三人在远处观望。 如果遇到地面震动强烈的,看清实力,再决定是否出手。其中有一次,竟然遇到九境的青蟒爬行游动,吓得三人悄悄退去,不在林中遗留半分波动。 这种做法效率低,但胜在安全系数高。 还有一次就见天空响起鸣流声,尖啸声震碎了林木,三人合抱粗壮的林木被强力折断,东倒西歪,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又迅速消失在空中,是一只巨鸟,看不清具体模样。 所幸三人距离之处甚远,才没有暴露踪迹,否则便和那诱饵享受同等待遇,滑入进巨鸟口中。 这一次他们三人捉到了一只五境的梅鹿,速度极快,也就略输于云修,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捉住,重伤放血,吸引妖兽。 当捕食者就要拥有极好的耐心,两个时辰过后,梅鹿生命命垂一线,等它死后,三人在考虑如何烹制梅鹿,都说鹿汤不错,配上万木林的野生菌菇,味道更是一绝。 在低声细语中,一头黑狼出现在了三人视野,从远处看更像是一头大狗,模样凶赫威武,舌头舔舐着交错的利齿。 它一步步走来,很慢很慢,完全没有狼的速度和爆发,围绕梅鹿在四处打转。 “八境黑狼,能瞬杀。”蛮芜决断道。 黑狼还在转圈,如同拉磨的驴转动磨盘,一圈圈靠近梅鹿,忽然如离弦之箭,直扑梅鹿而去,一嘴咬死,叼着梅鹿慢跑。 三人并没有立即动手,此时的黑狼还处于紧张的防备之中,稍有风吹草动或许会放弃口中食物。 万木林是淘汰场,适者生存。 说不准谁就会成为谁的食物,如果是八境的梅鹿遇到五境的黑狼,恐怕就会一脚踢死扬长而去了。 云修三人在身后紧紧跟随,也没有走多远,百丈距离。 黑狼见彻底没有危险之后,将梅鹿甩在地上,低下头大口的咬下一块肉,享受食物的美味。 跟随在其后的云修三人见此,相视一笑,同时冲出。 云修速度最快,一马当先。 疾风 瞬身刺 身影一下远超众人,“平安”将出未出。 黑狼听到响动,吐出口中食物,向前方奔去,可是从它听到响动再吐出食物的时间已然慢上不少,奔跑中的加速也需要时间,此时云修就在其屁股后。 锵 “平安”拔出,一抹雪亮的刀光如同白虹,身影再次前进,已然到了其腰部位置。 黑狼感受到了危险,转向甩动尾巴,但是刀光更快,一击斩中腰部,刀刃入肉,痛得黑狼呜嚎。 声音刚发出刹那,张守律一拳击中黑狼的嘴,声音刚发出就被中断,而蛮芜也已提棍劈落,重击在黑狼头部。 顷刻间,黑狼就没有了声息,熟练的被解剖取出内丹,身体成为食物被入腹。 第二日,三人继续如法炮制,这次的诱饵是昨日的梅鹿,不过是已然死去的。 期间有五六境的妖兽前来抢夺这免费的食物,被三人用石子击退,期间还有守着吃食边退边呼喊的,最后还是被石子中蕴含惊人的力道逼退的。 五六境妖兽他们不想杀,浪费时间和精力,况且尸体多了,血腥味浓郁,指不定就会引来不可敌的妖兽。 杀戮过多,不将生命放于眼中,对于他们而言,不是好事。 林中响动,一头花豹跌撞跑来,其中一颗眼睛变成血窟窿,暗红色血水覆盖在黄白相间的毛发上,颇为狼狈。 那花豹匆匆而过,未多看死去的梅鹿一眼。 “一头八境的妖兽,追上去。”蛮芜眼中紧盯花豹离去方向。 “有些不对劲。”云修说,“连梅鹿都不曾看一眼,后方应该还有强于他的妖兽,但不是太强。” 张守律、蛮芜理解他的意思,如果是九境或者十境的妖兽,这头花豹根本不可能跑如此之远,早就成为食物了。 既是如此,全力对付后方的就好了,毕竟此刻他们三人在暗中。 如果对付花豹,那后方的存在可就变成暗中了。 十数个呼吸过后,附近依然无异动,仿佛刚才的推测都是笑话。 就在这时,一头妖兽踏着轻盈的步伐而来,目光环顾四周,风轻轻吹动,光照在它残破污血的毛发上,身上多是见骨的血痕,却依然姿态昂扬、高傲的巡视所过之处。 三人眼睛同时瞪大,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它。 双首青狼。 第54章 第二形态 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再次遇到双首青狼,顿时感到万木林好小,小到兜兜转转竟然遇见的还是它。 此时的双首青狼状态比他们所遇到时更差,看似轻盈的行走,却不如之前的那般轻松惬意,深可见骨的血痕干扰了行动。 “这个状态,能否杀死它?”云修声音很轻的说,风一吹,似乎就能吹乱了他的话语。 蛮芜此时也是杀意毕露,上次见面搞得他们这么狼狈,云修更是险些丧命,如今有着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能不心动。 “配合完好的话,必死无疑。” 张守律也很是同意,有仇必报。 双首青狼不像昨日的黑狼小心胆怯,似驴拉磨盘缓慢,它径直向前,面对死去多时的梅鹿,低下头一口咬下一大块肉。 三人见此,立即冲上。 以现下状态的双首青狼即使迎面遇上,也要打上一架,何况现在偷袭。 就在三人刚动之时,双首青狼也已吐出肉块,回身而看,似有些微微怔住,没有预料到偷袭它的竟然是之前逃到水下的人。 三人状态比当时遭遇双首青狼夜袭时强上一大半,而它的状态更为下降,此消彼长之下,数招后便注定了命运。 云修拔刀斩出,赤红色刀光卷起热浪,翻滚般涌去。 面对热浪,双首青狼其中一颗脑袋喷吐出飓风,风与火在交织,互不相让,消散开来。 双首青狼眼中恨意愈发浓重,它想起了几天前,如果它拥有人类的智慧,它就会感慨时运不济,处处霉运。 没有追到云修三人后准备离去,没过多时,就有另外两人要来杀它,而这两人还是之前夜晚追杀它的四人之一。 那二人对它突下杀手,它也想宰杀这两人。 在付出重伤后,它同样重伤其中一个。 而这些天,那个没有重伤它的人一直在追杀它,它跑啊跑,也对他造成轻伤。 结果是,它的伤势又重了几分,没有得到休养。 现如今,捕食一只普通的花豹都力有未逮令其跑掉,追着追着,竟然遭遇它之前遇到过的三人,但恐怕不是对手。 这就是双首青狼倒霉运的时候,一切似乎从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它最终的宿命。 风之吐息竟然无法吹翻返用刀之人的内功,太可恨了,若是完好之时,仅仅一个风之吐息就能让这可恶的人类自作自受。 随后一记拳法刚猛灵动,砸向它另一颗头。 双首青狼那颗头喷吐出火焰,从口中而出迎风见涨,皆被这一拳打散。 碎落的火星坠落,被阳光一照,黯淡的失去了赤红色光泽。 蛮芜一棍砸落,势若千钧,双首青狼扫尾相迎,就见双首青狼四肢伏地,地面被踩出小坑,身姿下沉。 双首青狼更是气愤,在理智与野性间来回徘徊。 如果是之前那次遇到,哪里会体力不支趴下卸力,甚至能一尾巴将其抽飞。 都怪那个可恨的用剑之人,以十境欺负九境的修为,若都是同一个境界,看看不咬死他。 云修一刀砍在双首青狼的伤口之上,刀刃划破血肉的滋味很是痛楚,这一刻,双首青狼失去了理智,开始残暴起来。 愤怒汹涌的气势扑向身旁最近的人,招招凶狠,大有一副要以命换命的模样。 张守律丝毫不慌,【云烟步】施展开来,身形如烟如雾,飘荡在其周围,根本看不清晰。 以现在状态的双首青狼速度,根本无法超越张守律身位变化的速度,仅能堪堪追平。 蛮芜又是一棍击中它的后脚,它疼痛的打着弯曲,挥动的巨爪从云修身前滑过,说是毫厘之差也不为过。 在它挥舞偏离的刹那,刀光如同白虹闪过,斩入巨掌大半,血液顺着刀刃而流。 这一刀,斩破了它最后的理智。 双首青狼此时青色毛发转化成紫红色,身形缩小一半,萎靡的状态消失,精神焕发。 “我去,变异妖兽第二形态,这头狼的天赋要不要这么猛。”蛮芜失声喊叫,连忙闪避开来。 要知道变异的妖兽已经是少有,而且还能拥有第二形态的妖兽更是凤毛麟角,可以确信的说,双首青狼如果正常修炼,成为先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这确是大多数妖兽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 但现在,双首青狼强行催动第二形态,进入先天的境界微乎其微了,就算此次存活下来,能够突破到后天十境也需要水磨功夫了。 因为妖兽第二形态大多是后天十境妖兽才有可能掌握的天赋,而十境妖兽的第二形态大都是千不存一,可想而知,第二形态变化究竟有多么难得了。 云修和张守律见到此等变化,也急忙后撤开来,三人谨慎的包围双首青狼,想要将其拖垮。 现在双首青狼如同回光返照,看似鲜花锦簇,实则烈火烹油。 变身后的双首青狼紫红色毛发根根竖立,如同钢针在其身上密布,四只眼睛满是通红血色,寻到最危险的一个人,倏然而动。 就见它速度极快,快到爪影触碰到张守律消散的云雾身影,又立即伸出一爪直追张守律而去,如蛆附骨。 云修见状,连忙挥刀阻拦。 【瞬身刺】 【疾风】 两段步伐全力赶去,刀光如同白虹,接连数刀。 劈、斩、撩、刺。 全部落空! 那五寸的距离,却是云修拼命都追赶不上的。 【瞬身刺】 【瞬身刺】 接连施展两次的云修全身气血翻腾,距离都是他能到达的极限,一刀横斩,刀刃泛起火红色光芒。 【烈火刀第六式·炎流】 这一次,双首青狼终于放弃了追击张守律,侧身双爪挥抓,十数道风刃叮叮当当的击中在刀面上。 张守律出言提醒,“它速度变快了,小心些。” 双首青狼被云修用刀牵制住,却也是处于防守,刀光挥舞似水泼不进,绵柔带有一丝丝暗劲牵引着双首青狼的攻击。 这些刀法正是【澄水行三十六刀】 此时蛮芜也跨步赶上,再慢上几个呼吸,双首青狼便要攻破云修的防御了。 蛮芜双臂虬结,棍棍气流惊爆,每一式都力沉如山,接连不断,不给双首青狼喘息时间。 这是蛮芜的拼命招式,换上云修、张守律他们任意一人,都不敢去抵挡一招。 一力破万法! 蛮芜的力道属实惊人,换做任意后天九境的人或妖兽,若他们只能以攻对攻不躲闪,蛮芜必不落下风,甚至隐隐占据优势。 但人和妖兽都是会移动的,这就表示,只有在狭窄空间下,蛮芜的拼命招式才能够起到最大作用。 张守律见到蛮芜拼命,【云烟步】再次施展,晃荡在双首青狼四周,时不时的出拳攻击,云修也趁这样的变化,渐渐转守为攻,同样牵制双首青狼,为蛮芜创造机会。 云修牵制,张守律补刀,蛮芜主攻。 就这样,双首青狼逐渐被限制住速度,拖延了时间。 局面竟然渐渐稳定下来,三人无一人分心遐想。 双首青狼左突又闪,奈何它之前的伤势太过严重,伤及筋骨,所有的速度都被伤势影响。 在某一时刻,双首青狼移动速度骤降,仿佛身上背负千斤巨石,行动迟缓,出招的爪击竟然没有和云修的刀相击,反而再一次被砍伤。 蛮芜的一棍也从它身侧刮过,狠狠地擦了一下,皮开肉绽,足见其力量之强。 双首青狼两首大嘴张开,凝聚一青一红双色光球,集中喷吐而出。 不再去管狠砸而来的蛮芜,对准云修,喷吐而出。 光球直接融合成青红之色,相互包含,火借风势,风带火行。 云修倒退。 【瞬身刺】 【疾风】 迅速拉远,同时封刀格挡。 风火之柱冲击在刀面上,火浪从云修两旁分开而行,双脚在地上犁出深深两道沟壑。 砰! 一声重响,双首青狼直接被蛮芜砸的骨断筋折,俯首在地。 双首青狼满是血红的四目褪色成幽绿,目光中流露深深的哀切,不带情感的目光扫射三人,仰天长啸。 呜!!! 凄切哭悲。 不复之前傲气、凶残。 身子收缩成拱形,如同刺猬般趴伏。 三人皆感受到了来自双首青狼强烈的气息波动,很不寻常。 “退!”云修大喊。 三人刚有动作,双首青狼紫红色的毛发飞脱而出,根根如针。 就见紫红色针雨四面八方洒来,骤雨狂风袭来。 云修方才被光柱冲击的气力不多,脚步飞速后撤,此时内力还剩一成多,袭击而来的紫红色针雨追赶云修的脚步,等临近时,威力所剩无几,皆被刀光一一斩落。 可张守律和蛮芜处在中心范围,面对此般紫红色针雨,张守律【云烟步】不断闪烁。 可【云烟步】适合与对方近距离作战,迷惑敌人的目光,并不擅长闪转腾挪。 张守律拳头上凝聚气轮,缓慢旋转,不断打拳,气轮越转越大,飞来的紫红色针雨皆被其阻挡。 针雨过后,张守律双腿发软,小臂颤动,显然是被逼到了极限。 蛮芜却有些凄惨。 针雨袭来之时,他也在后撤,同时不停转动手中长棍,宛如旋转的大风轮。 将针雨阻挡甚至带偏,可是速度再快,也毕竟是有空隙存在。 针雨穿过了防守,扎入了蛮芜身体内。 第55章 劫道 所幸的是,转动的风轮会削弱带偏落下的紫红色针雨,其毛发并无毒素,近百根针才刺入皮肤,未扎破血管。 看的模样十分狼狈,脸上、身体上分散的密布着双首青狼的紫红色毛发,全部被内力震出,余留下红色斑斑点点,似是起了疹。 双首青狼眼神迷离的望向三人,目光中不甘愤恨甚至还带有失望之意。 全身近乎光秃,血肉模糊,宛如被扒了皮,如果忽略它的异首,那看起来的样子十分可怜。 双首青狼呜呼,可是声音太轻,连较远的云修都只是勉强听见。 在云修一步步过来中,双首青狼的目光开始涣散,身体的抽动减弱缓慢,最终没了声息。 “呼!”云修长吐一口气,“终于死了,所幸他受伤严重,否则凭借它第二形态变化和最后同归于尽的绝招,很有可能同归于尽。” “还是过于轻敌了。”云修破开它的肚腹,取走一颗青红混色的妖丹。 “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蛮芜吐槽,“变异和耗尽潜力变身第二形态,就这样的天赋,能落到如此下场,也属实是它倒霉,一直在受伤。” “谁让万木林中变异妖兽稀少呢,能碰到一个,都是侥幸,咱们还碰到两次,光是这条消息都能价值百两银子,它还被人发现,不断击伤。” “妖兽的第二形态如此厉害,同级别的武者还能是对手吗?”张守律疑惑问道。 蛮芜说,“以双首青狼为例,若是后天十境,还能变化第二形态,应该还弱于我父亲一筹。” “这样厉害的妖兽都不是同阶人类的对手?”云修不敢相信。 “毕竟双首青狼虽说是变异,可青狼注定品级太低,即使变异也不如同等级银狼、闪电豹之类,甚至还有金色火狮、啸月天狼等妖兽远远超过双首青狼。” “这些妖兽万木林都有吗?” 云修一阵后怕,这么多厉害的妖兽,随便碰到一只弱上一境的都不会是对手。 “哈哈哈!”蛮芜大笑,“云修,万木林怎么可能有这等品阶的妖兽。” “能有一两头银狼、闪电豹之流的妖兽都已难能可贵,更别说传说中存在的金色火狮、啸月天狼了。” “能有其消息,光是消息的价值都能媲美咱们现在所获得的总妖兽内丹。” “你父亲遇到过,和你说的妖兽吗?”张守律问。 蛮芜没好气的望向张守律,“怎么可能,你这是让我父亲送死啊。” 云修将双首青狼最值钱的内丹和利爪取下,“这一次收获很大,守律,如果闯九剑门的费用不够,拆借我一部分,应该不多。” 张守律点头,他知道云修性子,不愿意过多欠他人,“该回去了,到了阳和郡,咱们三人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了。” 三人收拾好,先要走出万木林。 除去一个大敌,心情都好上不少,很是开心,悬着的心不再紧绷。 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不一样变化,但是具体都说不出来,和双首青狼最后的交手中,生死之间,最能察觉出自身问题。 到了内外围交界处,三人欢喜开心,毕竟遇到不可敌的概率近乎为零。 可是欢乐总是短暂的,前方路途中,有两人拦住他们必经之路,散发出自身气息,都是九境。 “你三人想要从这里经过,将所获的内丹交出一半,饶你们性命。”陆度目光轻蔑,斜眼瞥视三人。 气息随意锁定其中一人,目光隐含杀意的望去,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冲动。 利用强者的底气欺辱弱者,驾车轻熟。 张守律很是不甘心,可面对两名后天九境,三人硬拼一点胜算都没有,可若是交出一半内丹......他看向云修,那么云修势必会想其他办法继续在万木林中杀妖兽挣钱,可他一个人,太过于危险。 陆度看见张守律的目光望向云修,眼睛看向云修,上前一步,后天九境实力展露,对他道,“是有意见吗?” 若是寻常人,面对后天九境的压迫,必然会舍财保命,最起码还能留一半的收获,没有全部收取已经是他们大发善心了。 弱者没有反驳的权利,只能任由强者去支配自身命运。 云修目光深深的望向二人,心底十分不服气,但是也知道三人的实力遇到一个还能硬拼,两个后天九境必然能轻易杀戮他们。 形势比人强,那就只能认命。 “守律,给他吧。”云修开口说道。 蛮芜面对这般情况,也毫无办法。 像这样在万木林遇到,就算那二人将他们三人杀掉,也不会有人知道,以往碰到的这种情况,往往都是杀人灭口,今日不知是何原因,竟然会大发善心。 “咳咳!” 陆度身后的小柒忽然间发出声音,喉咙干涸沙哑,佝偻腰身。 云修看向小柒,陆度出声打断,“是给你们脸了,让你们以为有底气和我们拖延。” “三个呼吸后,若不脱衣让我们检查。” 刀光闪过,陆度刀尖指向劈倒的树木。 “死!” 陆度向前一步,目光扫视三人。 “三!” 收刀藏于腰侧,一双眼睛杀意凝重,杀气逼人。 “二!” 陆度冷笑一声,杀意爆发,笼罩三人,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一!” 陆度喊出,再次踏前一步。 就在这时,云修刀随身动,寒光跨过空间来到陆度眼前。 【瞬身刺】 “他们受伤了,很严重!” 伴随刀光的是云修的话语,白虹仿佛要将眼前陆度一刀两断。 陆度也震惊刹那,他没有想到眼前七八境的三人竟然敢对他出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呢。 要是他们三人都是后天八境,陆度心中倒是能理解。 三名少年,年纪轻轻就达到后天八境,家中必然是有底蕴的,凭借功法,未必不能和他们两个年纪大的九境拼上一拼,毕竟天赋摆在那里,骗不了人。 可他们三人中,仅有一名后天八境啊。 惊奇刹那的陆度也反应过来,眼前率先向他出手的还是后天七境,难道他天真的认为,凭他此时修为能抵挡得住一名后天九境的出手。 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既是如此,那就一刀将其斩杀,随后杀人灭口,本不想如此麻烦的。 陆度用刀锋招架住云修斩来的一刀,随即滑刀前进,迈出小小的一步,刀锋抹向云修脖颈。 【疾风】 云修也是再次迈出一步,可这一步的速度远超过陆度,他低头挺近,转到陆度背后,原先扬起的刀刃顺势斩落而下。 陆度心中一惊,多年的生死经验派上用场,快步前进,同时旋身挥刀,防止背后敌人再次跟进。 短短一两招试探,陆度竟然没占据上分,甚至还险些被人背后击杀。 此时面对三人的包围,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神色,“有几分实力,就凭你们现在修为,哪来把握胜出我们二人。” “不不不。”云修否认,“只需要胜出你一人便足矣。” 目光侧望向缓缓逼近的小柒,“你现如今实力还剩多少,还能否有着后天七境的实力。” “他就算没有后天七境的实力,凭我一人也足以杀你三人。”陆度十分自信说。 “呵呵。”云修冷笑,“你的实力也不是巅峰吧。” “那又如何,收拾你们一名后天八境,两名后天七境的小子,需要费多少气力。” “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就怨你们贪财舍命吧。” 陆度挥刀斩向云修,与此同时小柒也伸出双掌,漫天的掌影将云修可能闪躲的方位全部封死。 出乎预料的是云修竟然转身,面对陆度的刀斩竟然置之不理,还留下后背给敌人。 【疾风】 云修却迈着快步攻击小柒,小柒掌影笼罩范围全部落空,逼得他不得不正面应战。 趁他病,要他命。 云修想要趁现在敌人还不熟悉他战斗风格时率先解决一名敌人,到时就可以磨杀陆度。 陆度身影忽然间快上许多,刀锋即将砍到云修后背,面对后面二人的袭击,陆度有这个自信还能回身反击。 云修同样挥刀,赤红色光芒在刀面上泛起,热浪卷动,空中纷飞的落叶靠近云修纷纷自燃。 【烈火刀第七式·炽爆】 一出手便是最强的攻击招式,因为敌人也不会给他时间去积攒四周的炎热气息。 刀光同样也跟上了云修的身影,越来越近,下一瞬间就会刀刃入肉,从胸前翻出。 就见云修忽左忽右变化,如烟似雾,身影移位,一时间也看不出哪道身影是真是假。 陆度的刀失去了准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斩下。 就这般慌神失准的时间差,云修一刀已经破去了小柒的掌法,刀刃奔向小柒头颈。 陆度斩向云修的这一刀终究是失败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背后杀向云修了。 唯一最好的结果就是陆度杀死云修,他被蛮芜和张守律二人合力杀死,同归于尽。 战场就此暂时被分隔而开,陆度面对背后的攻击,回身以攻对攻,怒气冲冲。 第56章 千化万合掌 小柒面向刀光,再度咳嗽,目光阴寒的看向云修。 手掌拍出,似是一掌,又像是接连拍下数掌,掌印叠在一起,彼此间存有间隔,却又似真正的合而为一。 【千化万合掌】 一掌将云修逼退一步,云修见到小柒的掌法,恍然点头,却又眉头蹙起,似是不解。 陆度两刀逼退二人,再次朝着云修而来,身形似燕,灵敏如飞。 云修余光扫到来临的陆度,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又一次挥刀斩向小柒。 “平安”如同旋涡聚集四周的热气,刀面泛起橙红,与阳光相映,如同水流倾泻而出。 【烈火刀第六式·炎流】 小柒猛然吸一口气,压制住咳嗽,掌法忽变,依然是拍出一掌,在云修目光中更像是打出三掌,三掌掌印叠在一起,合而为一,拦住了炎流奔袭而来的路上。 就好像手掌将一层皮剥下来,还会有肌肉,再将肌肉化掉,还会有骨头,三者都是手掌的形状,但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手掌。 更简易的来说,一碗米饭是由一粒粒米在碗中堆积而成,随意从中取出一粒,都是米饭。 小柒的掌法差不多就是这个原理,是由三种掌法捏合在一起,每一种掌法都修有所成。 热浪般的气流被轰散开来,小柒猛烈咳嗽,唾沫横飞,伴有血丝。 云修眯起双眼,杀意展露,寒光绽放,“你还能撑几时?” “撑到你死!” 小柒同样不甘示弱的回应。 【瞬身刺】 云修一瞬之间拉近与小柒的距离,与陆度距离再一次拉远,足有一丈之远。 陆度见此连忙爆发,追赶而去,额角的发丝都向后拉直。 云修刀尖向后,做出拔刀之势。 【疾风】 身若轻鸿,翩然而行。 【云烟步】 似烟如雾,如梦似幻。 小柒、陆度见到云修能够施展如此多武学,心底里多是羡慕,像他们这种底层一点点打拼上来的,适合后天九境的武学也就一两本,在此之前学习的招式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境界。 不像他们三人,尤其不像是用刀的少年,后天七境的武学层出不穷,多了不少变化和攻击。 小柒见到云修冲来,脚步后撤,辨认云修的真实方位。 云烟笼罩着小柒,四周似乎尽皆是云修身影,小柒缓缓转动身体,视角观察云雾变化。 “咳咳!” 小柒又一次忍不住咳出。 【瞬身刺】 云修站在小柒后侧方,刀尖后刺入小柒腰腹,用力一搅,拔刀而出。 青衣飘荡,少年刀刃落血,一缕发丝纷扬而起,光透林荫,敌人手捂伤口,张嘴咳血。 风轻轻吹起,吹飞了血珠,少年眼含光亮,微微黯淡,轻声低语。 “九成五。” 陆度此时刀已砍来,一刀就将云修劈飞而出,陆度紧随其上,刀光见血,青衣尽皆是刀砍痕迹,血水流涌。 云修勉力支撑,气力不多,随时都会被陆度一刀毙命。 但是此时蛮芜赶来,棍棒挥舞,呼声啸啸,陆度不得不注意。 “你竟然杀了小柒,等老大回来,定让你们陪葬。”陆度气愤道。 此时的云修仍有气力回复,“说狠话谁不会说,有能耐就来杀我们啊。” “切!”蛮芜不屑一顾,“敢杀我,小心我爹将你们全部喂给妖兽。” 张守律此时沉默,因为白先生不会为此等小事上心。 “在此处杀了你,谁知道是我们杀的,废话真多。”云修退后,在空档处发动攻击,维持蛮芜和张守律的攻势。 不知不觉,陆度就被限制住,蛮芜的一手棍法配合他的天生神力,正面硬扛,所遇到的人中,少有人能吃得消。 陆度以伤换伤,可惜没有成功,却遭受了张守律的一拳,似乎全身骨架都散开,因此寻找到一个机会,暂时摆脱三人束缚,拼命向万木林内围逃跑。 全力加速的奔跑,呼吸都乱了,却很是有效,拉开了与三人的距离。 这种方法是最简单粗暴的短暂爆发,之后必定会无力奔袭,但是如果不甩脱三人,哪里还谈得上以后。 云修无奈的看着陆度逃跑,如果他没有拼着爆发去杀小柒,陆度必然逃脱不掉。 逃离开的陆度并不敢放松,又继续多跑一会儿,见没有人追来,才彻底放心休息。 他暗叹着倒霉,本来是挺简单的拖延双首青狼的任务,结果双首青狼不敌受重伤后竟然短暂的爆发出第二形态,随后逃之夭夭,再也搜寻不到。 两三天过去,找不到双首青狼,留下的标记老大任丰豪也没有找来,无奈之下,二人就在万木林内外围交界处隐藏做着打劫的事情。 这些天倒是碰到一伙儿人,四名后天七境结成的团队,交出一半收获后陆度小柒二人也放四人离去。 要钱他人不一定同你拼命,但是要人命或者全部钱财那就是逼人和你拼命了。 如果小柒重伤痊愈,那他二人断然不会这么好说话,直接毁尸灭迹,能动手何须多动唇舌。 那四人总共收获了20枚七境妖兽内丹,四十二枚六境妖兽内丹,陆度二人直接夺取他们三十枚七境妖兽内丹,让他们四人很是痛苦,却无法下定决心拼命反抗。 毕竟,命还是比钱重要得多。 成功了一次,陆度小柒更是如法炮制,想要弥补失去双首青狼的错误,但没有想到第二次就遇到了云修三人。 陆度心里很是怨恨任丰豪,说好的休息过后赶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影,如果早些时日过来,哪里还会发生这么多糟心事情。 云修三人见陆度彻底跑得没了踪迹,放下追捕,“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万木林,离开后,想必他们就很难找到我们了。到时再去阳和郡,出手这段时间的收获。” “确实,没有想到此处竟然还有两名后天九境在打劫,万木林范围这般广阔,能让我们遇到也真够是倒霉的。”蛮芜无语道。 “还好云修发现了端倪,否则我们凭白无故损失收获了。”张守律开心的笑着。 “也是运气好,听到了那个人的咳嗽,想来不是受了重伤就是一场大病,否则凭借后天九境武者的体质,也不会咳嗽声很重。”云修解释。 “哎呀!” 云修惊叫,“忘记摸尸了,那个死去的人掌法倒很有意思,希望他能将武学秘籍带在身上。” 不一会儿,三人回到原地,搜寻了他的身上,摸到了三颗后天九境内丹,五颗后天八境内丹,可谓是收获颇丰。 就这些收获,足以抵得上他们三人,不算上双首青狼内丹的收获了。 云修还在继续摸尸,终于在衣衫的夹缝内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武学秘籍 【千化万合掌】 粗略翻看,却发现这竟然是残篇。 这残篇是“化”字篇,将所学掌法尽皆化而合一,成就专属于自身的一掌。 创造这门武学的前辈想法奇妙,绝对是可称得上为天才之作。 云修暗自赞叹,怪不得当时那人施展这套掌法时,看似一掌,其实是数掌叠在一起,算不上合而为一,原来是只得了半套功法的缘故。 那人是学会三种掌法,达到了施展此功法最基础的门槛,虽然三掌没有合一,却叠成掌印,威力更是强大不少。 吾十掌合一后,同境界能胜我者已然不多。 二十掌合一后,我已然在同境中立于不败之地。 三掌为基础,十掌为绝顶,百掌合一无人可敌。 此为创造掌法的前辈自信之语。 云修将此功法分享给二人去看,张守律大为惊叹,说是一本极佳的掌法秘籍,而蛮芜初时眼光满是喜悦,后来皱眉,接连摇头。 “蛮芜,这本掌法有问题吗?”云修问。 “掌法修炼是没有问题,如果真按照他所说,确实可称得上同境无敌。” “那不是很好吗?”张守律说。 “以后天十境为例,一门掌法掌握到‘式’的程度已然很难,更何况需要三门掌法,修炼成后,在阳和郡估计能排得上名号。” “但是你需要将十门掌法都掌握到‘式’的程度,再合而为一,当你能够做到这些后,同境界的人又能有几人超过你,其余那些人凭什么要强于你。” “更不用说,你若是突破到先天,掌握先天才能悟透的‘形’,你那十掌合而为一的‘式’是否能抵得上你参悟的‘形’也犹未可知。” “所以我觉得,此掌法掌握最基础的已经足够,多掌合而为一太过浪费时间。” 云修听到蛮芜的话,也不禁沉思起来。 蛮芜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想要修炼此掌法,近乎等阶的掌法秘籍又该从哪里获得。 这就相当于一个无底洞,你投入的时间不一定能够相等换取你的实力。 云修也不气馁,此掌法有两个缺陷,倘若能够克服这两个缺陷,对于修炼此掌法的人那必是如虎添翼。 其一,修炼掌法需要的时间不能太长,要尽可能走到合一地步, 其二,要能够迅速搜寻各种各样的掌法秘籍,来以此增强掌法的威力。 抛开暂时不切实际的念头,将秘籍收入怀中,离开万木林内外围交界处。 第1章 阳和郡 十丈高的城墙远远望去,不过是与视平线相同,当要走入这座城市时,抬头相望,才发觉城上的甲胄之士不过是一个细细的长条,与他们而言,路过的人也就是会移动的黑点。 城门的守卫最普通都是后天八境修为,而后天八境修为在沈府可是能成为一名统领的,而在阳和郡,仅仅是一名最低阶的武者。 云修三人进入城中,云修和张守律二人顿时被震撼,一个多月时间,三人从万木林出来后历经风林城、未布城、左业城三座城市,这三座城市给云修的感觉是比五柳城强太多了。 这三座城市与五柳城对比就相当于,五柳城和其管辖的乡村,地处偏僻,乃是穷乡之所。 而如今来到阳和郡,其建筑的雄伟和浩大,可以说是与五柳城都不是一个量级,即使五柳城内最为豪华的沈府在这里就相当于偏穷的暴发户。 后天八境的守卫就站在城门两旁,双眼富含坚毅、勇敢的性格,笔直站立,就仿佛标杆竖立在此处,给予想要捣乱的闲散分子无形忠告。 这守卫绝对见过血,而且是经常见血,否则不可能有此神色,云修在心中暗自猜想。 城中繁华,喧嚣热闹,过往武者或刚猛、或阴险、或正气、或妖娆清秀,都有属于各自特点。 三三两两的人行走在街上,女子都很是美丽,这种美不是一种漂亮,而是源于心中的自信和气质。 按理说倚翠、微红已经是强上一些寻常女子的姿色,可如果来到此处,就是会略逊一筹。 张守律一时间见到如此多美丽的女子,脸色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常在村中的他哪见过这般阵仗。 即使游历了风林、未布、左业三城,女子也不如阳和郡这般数量多,打扮更是不同特色,各有其韵味。 而蛮芜仅仅是被惊叹到,时隔五六年再次来到阳和郡,感觉焕然一新,有很多东西都被改变改动了。 如果非要说是具体的东西,守卫的修为更强了,女子的发型装扮更为明丽了,买卖东西的人也多了起来。 阳和郡更有活力起来,如同人一样年轻了好些岁数。 三人随意找个小店坐下休息,历练让三人的脸上多了些许不同。 “再来一次阳和郡,我才意识到自己果然是井底之蛙,如此繁盛。”蛮芜开心的大笑。 上来为三人点菜的店小二下去,云修目光复杂,“没有想到连店小二都有后天四境的修为,这......” 他很想说的是,这样的修为在五柳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流砥柱之人,五柳城又有多少后天四境的人,而阳和郡后天四境只能做一些简单低微的工作。 明明没有任何可比性,可每次见到不同还是想比上一比,却被震惊到说不出来。 “太正常了,云修。”蛮芜笑说,“你要知道,这是阳和郡啊,是郡内最为繁华之所,数不清之人想要留居此地。” “是啊,真好!” 云修、张守律同时感慨,嘴角上扬微笑的说。 万珍楼 阳和郡珍宝库,收购卖出珍品货物,每一件物品都是精良之物,因此赢得珍宝库的这个美誉。 光是其建筑面积,都比五柳城沈府大上两倍。 外观光晕流转,雕饰栩栩如生。 光是站在门外去看,都觉得这一生能看到便已是值得。 大门足有二十丈宽,旁边的两个侧门也有十丈左右,即使如此,来往人络绎不绝,有时都会拥挤。 三人来到门口,像是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时间迷乱了眼。 迎来送往的小厮最低也是后天五境,大部分都是后天六境。 因为后天七境就可以去附近的万木林猎杀妖兽了,而后天七境的妖兽才有价值,万珍楼才会收购。 如果是五六境的妖兽内丹,除非是品相极好的,否则万珍楼都不会收购,需要在城内另找买家卖出。 三人按照指示来到内丹收购馆,排在前方的人蜿蜒如龙,这还是分流的效果,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一次最多只允许进入三人,而且这三人必须是一起来的。 万珍楼极为保护客户隐私,绝不会让人知晓客户买了什么,又卖了什么东西。 一名后天十境的老者看着进来的云修三人,笑眯眯的说,“万珍楼只收取七境之上的妖丹,客人们尽皆可以拿出,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价格。” 三人东拼西凑将所收获的内丹全部放在老者面前,倒是让老者用惊奇的目光看上一眼。 “咦,客人们收获颇丰啊。” “四颗九境妖丹,其中一颗是变异妖丹,还是风火之力,品质很高,那三颗九境妖丹共算你们一万五千两,那枚变异妖丹则算你们八千两,共计两万三千两。” “至于那些七八境的妖丹,算你们一万七千两,加上之前的钱数,共计四万两。” “客人们可否接受这个价格。”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云修和张守律眼中的笑意都能流溢出来,他们二人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云修之前积攒的钱也就是些零头,离参加闯三关的费用一万两差上不少。 如今三人平分,扣除参加闯三关的费用,还能留下不少呢。 这对于一名后天七境的武者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即使对于后天八境的武者来说,能够攒到一万多两银子,也是有不小的难度。 互望之后,都确定了彼此同意的想法。 “成交。” 云修拍板决定。 出了万珍楼,三人都是眉开眼笑,如此多的钱财实在是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连说话都打着颤音。 “这些银子我只拿一万两,多余的那份你二人平分,就当我买下那本残缺的秘籍。”云修笑说。 蛮芜看了看云修、张守律二人,点头同意。 亲兄弟,明算账。 分得清楚些,减少双方不必要的隔阂和不满,更有利于关系的长久。 “我们来到了阳和郡。”云修忽然好奇说,“可九剑门在哪里,蛮芜你知道吗?” “九剑门其实离阳和郡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以咱们三人的脚程,恐怕要一整日的时间才能到达。” “哈?”云修疑惑,“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九剑门就在阳和郡里。” “怎么可能?”蛮芜否认的说,“九剑门占地面积并不比阳和郡小太多。” “而且九剑门是在山上的,与阳和郡隔绝,就是怕咱们贪玩享乐,耽误修行。”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九剑门吧。”张守律说。 “呃......”蛮芜迟疑一会儿,“要不然今晚休息一下,明日起早再去吧。” 云修双眼打量着蛮芜,“你不会是想在阳和郡玩上一玩吧。” 蛮芜双眼乱飘,口中含糊不清的说,“也不是啦,就是那个什么......我想......” “你不是说阳和郡内容易耽误我们修炼吗”云修调笑说。 “喂喂喂,我说的意思是耽误九剑门弟子修炼好不好,现在我们也不是九剑门正式弟子,玩上一个夜晚,怎么了。”蛮芜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强力辩解劝说。 “况且到了阳和郡,你们就不想体验一下郡内生活究竟如何,不想看看究竟和五柳城有何不同。” 这么一说,说的云修和张守律都是很心动,云修其实也是有这想法,只是惦记闯三关的事情,这份念头便被压下来,不再去想,如今经蛮芜一说动,想去玩乐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说到底,云修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年纪还算小的,这个年纪也都是父母宠爱的年龄,想要什么说一声大都也能得到,而云修,却是为了自己在拼命争取。 张守律也十分意动,长年累月在村中的他见到郡内的繁华之后,也很想认真的瞧上一瞧,记忆中去五柳城内最近的一次便是沈府招杂役之时,之后小时候也去过三两次,不过都是去跟随父母做事,便没有特别的印象。 沈府招杂役去往五柳城那次,也是走的既定道路,母亲怕花钱也没有多转一转,但其实他的内心是向往的,想要去街道那边转上一转,看看是何模样,与记忆中想象有何不同。 蛮芜见两人都十分心动,心中大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兄弟一起玩才是最开心快乐的。 “走啊,咱们好好逛逛阳和郡。”蛮芜拉着云修和张守律就一路小跑,咯咯直笑。 云修二人也被蛮芜的情绪感染,彻底打开心中枷锁,与蛮芜一同游乐。 幸运的是刚得到一笔丰厚的钱财可以随便买买买,三人皆是如此,云修放下了心中的负担,自在的去玩乐,自在的去享受,所有的苦难和累赘都被抛诸脑后,一扫而空。 三人回到客栈时,拎了一大堆东西。 小玩具、小点心、喜欢的衣服......足足有十五种。 三人住在一间上等房间,云修躺在床上没好气的说,“都怨你蛮芜,非得让我们在这多待一晚,这一天可真是累死了,比修行都累。” 蛮芜扔了个水果砸向云修,又递给张守律一个,“你还好意思说呢,咱们三人数你买的东西最多好不好。” “我那是换种修行方式。” 云修支支吾吾回答。 “可去你的吧!” 蛮芜回应。 随后传来三人的欢声笑语。 第2章 合作与对决 日光照上街头,衬得长街金灿灿一片。 叫卖声一如往常,吆喝响亮,吸引附近路过的人。 昏暗的屋中,响着三人均匀呼吸声。 云修忽然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叹息一声。 不知今日是否如同前几日。 初入阳和郡玩了一天,第二天很晚醒来,蛮芜说着索性起晚了,不如今日咱们去武斗场看一看。 武斗场分为先天和后天两个场次,先天场次肯定不用想,根本连门票钱都凑不齐,且并不是每日都有。 先天场次光是门票就需要千两金,而这门票钱可能就后天十境武者全部身家。 观看先天的战斗也不能让他们突破到先天。 后天场次就很多,最多的就是后天十境的战斗,价格略有点小贵,两千两一张票,可以观看三场战斗,还能压胜负。 云修三人咬咬牙买了三张票去观看,一场精彩战斗带着两场平淡无奇的战斗。 晚睡之前说翌日一定要早起赶往九剑门。 第三天早上三人又都到了很晚才醒,蛮芜又说起晚了要不咱们三人去黑市。 夜晚时分,蛮芜带着云修张守律二人来到一个偏僻之处,却内含乾坤。 卖什么物品的都有,甚至还有卖人的,价格却都很是便宜。 售卖的物品都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如钱物交割,需自担因果。 云修他们有用得上物品,却也没有钱财去买,逛了大半夜。 回到客栈中,告诉自己不能再堕落下去,要去闯三关了,不能继续耗在阳和郡。 一如之前的晚起,蛮芜轻熟的建议道为何不去拍卖会看看。 蛮芜带着二人去了小型拍卖会,里面的珍贵物品依然不是他们这些后天七八境的人买起的,感受到了喊价氛围。 正如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他们却还没有走出阳和郡的城门,云修告诫自己,今日一定要出发了。 蛮芜醒来,同样揉了惺忪双眼,看着云修面色不好,无奈的说,“最后一次,我们再去知半楼看一下。” 蛮芜云修互相对视,张守律看了看两人,也无奈的叹息说,“最后一日,最后一次,去完知半楼明日必须前往九剑门。” “好!”蛮芜开心的回应。 知半楼。 知一半,未知一半。 有想要知道的消息都可以去知半楼里购买,都会获得一个较为满意的答案。 而且知半楼只卖消息,不参与争斗,一切行为皆与知半楼无关。 从阳和郡存在便在这里立足,足以能想象到其背后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你来知半楼做什么,我倒很是好奇。”云修说。 “是啊,以往我们去的地方都可算是增长眼界,如今此处......想不通。”张守律也是疑惑。 “当然是为了闯三关的消息。”蛮芜解释。 “闯三关你不是都知道什么情况了吗?”云修问。 “因为闯三关是会变的,只有最后一关木人阵永远没有变。我现在所知道的其余两关是合作和对决。” “合作的意思就是两个人组一队,去与另一队比试,获胜者进入下一关‘对决’。” “而‘对决’就是‘合作’获胜的一队两人只能有一人有资格闯木人阵。” “‘合作’是让两个人陌生人结伙,要相互熟悉。但‘对决’便是让这两个熟悉的人互相攻击对方弱点。而想要在‘对决’获胜,便要在‘合作’中有所保留,若是如此,‘合作’便难有胜算。”张守律一字一句艰难开口。 “就是如此!”蛮芜点点头,“我想再去知半楼问一问,是否九剑门闯三关的模式有变化。” “如果没有变化,你还愿意和我组队吗?”蛮芜望着云修发问。 云修理解了蛮芜的意思,经过万木林的战斗,两人配合已有了默契,比大多数临时组队的强上不少。 但正因为默契,也知道彼此的弱点,现在蛮芜实力强上云修一筹,如果真的走到了“对决”这一步,大概率云修会输,因此蛮芜才有这一问。 云修目光平静的看向蛮芜,“那也挺好,你我二人最少进去一个,不是吗?” 去过知半楼后的蛮芜阴沉着脸,“没有变化,我们到时恐怕要认真打上一场了。” “嗯。”云修点头,“我不会留手的。” 经过一天的赶路,终于来到了九剑门山门之外,门外有着零星数人疲惫而归。 那些人在窃窃私语,“这是又来三个闯三关的。” “估计一个也留不上吧。” “必然的,真当山门的闯三关是摆设吗?” 三人找到看守山门之人,境界也不是很高,后天九境。 两人见到云修三人过来,喜笑颜开,连忙上前迎接,“三位都是来闯三关的吗?” 张守律支吾道,“我......不是,我有正式名额。”将白先生给他的信物递交给九剑门中人。 那门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守律,将信物递交给另一个人,由他带去门内验证。 “那你二人就是要来闯三关的人吧。” 云修、张守律点头。 “那你们便再等上一天,明天上午就开始带你们测试。”那人很是温和,“我叫边将炎,有什么都可以问我,钱一定要准备好,否则是没有资格的。” 边将炎带着云修和蛮芜二人去了旁边不远处的房屋,房屋都是木制结构,屋中很宽阔,已经有十五人坐在屋中等候。 “他们也就比你们早来三天,闯三关差不多都是四五天开始一次,你们运气还算不错,明天就能开始了。”边将炎小声说。 “边师兄,如果到时人员是单数,那么怎么‘合作’和‘对决’啊。”蛮芜疑惑问道。 边将炎眉头一挑,“呦,知道的也不少,看来也是有准备而来啊。” 一扫房屋内的人数,十五人,再算上新来的两人,也还是单数。 “如果是单数的话,那多出来的那个人可以有两个选择。” “其一,继续挑战,但却是要经历问心和木人阵。” “其二,退出此次测试,九剑门会退还万两,但下次参加测试需要半年后。” 云修脱口而出说,“单出的人继续挑战只需要挑战两关吗,那不是容易多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目光中神色不一的看向云修,云修察觉到众人奇怪目光,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反倒是边将炎摇了摇头,目光如常。 “问心是九剑门中最难的一关,每一次问心都要由九剑门中资深的长老来测试。” “还记得史上最难的一次问心,是由现任的门主李晨星亲自主持,当时只有一人坚持下来,那人就是现如今门主的关门弟子庆不知,如今庆师叔早已进入先天,门内大多数长老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你要知道啊,庆师叔今年才二十二岁,我今年二十也才是后天九境。” 边将炎满脸羡慕的神色,将庆不知当成自己修炼的榜样。 蛮芜长舒一口气,看向云修,好在他二人已经组成队,不用去经历问心。 “那门内后天境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云修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小时听话本了解其中的主角,认为他们就是世上活得最精彩的人。 “你还不是九剑门的人,说了你也不认识。”边将炎笑笑,“不过你既然想知道世上的天才人物,我就同你说上一人,我们的大师姐。” “当然她不是年纪最大,是实力最强,所以被尊称为大师姐。” “现在阳和郡后天武者百强榜排名第七的就是她,而她也才十九岁,说不定等过了三年,她就和庆师叔一样厉害,甚至超越庆师叔也不是没有可能。” “边师兄,你是不是爱慕你大师姐啊。”蛮芜极小声的在他耳旁说。 边将炎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当然啊。” “九剑门爱慕大师姐的人多了去了,都能从门内排到山脚,可我们大部分人都知道,我们和她差得太远了,就好像是天上的云与地下的泥土,根本就是在两个层面。” 云修此时对边师兄有了不错的观感,他真诚、坦率、不做作,而且也很让人舒服。 “那边师兄你在九剑门中能够排名多少。”云修好奇的说。 “想要知道我的排名,等你们谁这次闯关三关,正式成为我九剑门中弟子自然可以知晓了,现在嘛......”边师兄认真看了看屋内的十七人,十二名八境,五名七境,“打你们十七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云修听到这句话想要反驳,当时他们三人可是牵制甚至击杀一名后天九境的人啊,就算缺少了张守律的配合,可这里面也才五名七境,剩下的十二名八境一组六人轮着上也能耗死你啊。 边将炎见众人不信,也不生气,“不要拿九剑门中正式弟子的九境同你们在外面的相比,他们远远不是对手。” “那你能打过同境界的变异妖兽嘛?”云修不认输道。 “打肯定是打不过,但同归于尽还是可能的。”边将炎笑了笑说道。“变异妖兽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弱,但也没有那么强罢了。” 第3章 三招闯一关 云修、蛮芜与张守律分开,在这屋子里待了一宿。 房间内的十五个少年岁数都与云修差不多,不过境界云修和蛮芜确实是最低的五人之二了。 人在群体环境下,总是会找个相对好说话的抱团取暖。 云修二人就同另外三名后天七境的坐在一处,心理相对安全些,放松许多。 彼此讨论了年龄,云修是第二小的,最小的少年名叫毕禾,比云修还要小上一岁,是第一次参加九剑门的测试。 不过他的心态倒是好得出奇,用他的话来说,他压根就没有指望这一次能够入选九剑门成为正式弟子,这一次只是来提前感受氛围,等过上几个月突破到第八境时,想来就有很大可能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了。 另外两名后天七境的少年就没有这乐观的想法,他们几乎拼尽了一切才获得万两银子的报名费,这一次只许自己成功,不许失败。 蛮芜很不看好他们二人,他们或许在当地已经算是天才了,十五岁后天七境,确实拥有过人天赋,可他们年龄和修为对于九剑门来说有些偏大。 如若他们都是后天八境,还有望拼上一拼,或者两人藏有隐藏的天赋,也能有一搏之力,如果都没有,那......报名费则白交了。 更何况,如果这一次三关模式没有变化,他们的‘合作’与‘对决’只能是他们联合在一起,一队后天七境的队伍怎么和后天八境队伍切磋,太难了。 至于那些后天八境的选手,蛮芜也不在意,因为他们年龄偏大,最后木人阵的这一关,是按照你真实年龄增加难度的。 就这最后一关,其实蛮芜还是占上不少优势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十七人的状态全部调整成巅峰,这一天还有两个人报名测试,一男一女。 男子后天八境,女子后天七境。 现在依然是单数,注定有一人轮空,按照强强结合来说,轮空的必然是那名叫毕禾的少年。 预料的这样的结果,毕禾根本不在意,依然保持乐观心态。 边将炎将十九人领到山前的一片空地,已经有两男一女在此地等候,女子的旁边还有一颗圆球,三人都是后天十境。 “我们三人就是新负责这一段时间九剑门入门测试之人,我提出了新的闯三关方案,被师叔允许通过,所以呢你们很是幸运,成为了第一批试验者哦。”女子站在最前方,调气的娇笑,一袭明黄色摇裙耀眼动人。 人群中一名后天八境的男子看向身旁脸色变化,“为什么不沿用之前的模式呢?” “自然是他们这些检测之人太懒了,毕竟‘合作’和‘对决’模式已经沿用快两年了,从我参加测试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改动,毫无心意,所以我就想着换换喽。”女子瞪大双眼看向他,“怎么,你有意见呢?” 那人连忙摇头。 有意见吗,当然有! 那能说出来吗,肯定不能啊。 后天十境,还是测试人,脑子坏了才头铁的往上撞。 “那是哪三关呢。”云修看了看身旁一眼的蛮芜笑着发问。 改动模式也挺好,这样两人到最后也不用因为谁淘汰掉谁而自责内疚,就算一人成为正式弟子,一人未成,那也不是对方责任,只能埋怨自身不够强大而已。 “不要着急,我会慢慢说的。”女子背手踱步。 “我这次想要考验你们天赋、勇气和实战能力。” “第一关天赋,这个说简单也简单,说难稍微有些难度。” 少女吊着众人胃口,惹来十九人的好奇。 一拍旁边一块儿突兀的大圆球,就见那大圆球变成“人”的形状,浑身闪烁着光泽。 她嘟嘟囔囔道,“可惜没有存储器具。” “他就是你们将要面对的对手,每个人一炷香时间学习擅长的兵器秘籍,一炷香后需要用秘籍上招式与他对战,胜者进入下一关。” “有疑议吗?” 少女微笑看着众人,等待他们的回应。 看着少女的目光,谁敢有疑议,怕不是会被穿小鞋吧,要知道这一段时间的测试可都是她负责啊。 “没有疑议很好,那先从后天七境的人开始吧。” 少女随意点了一个人,正是那名毕禾的少年。 毕禾没有迟疑犹豫,反而十分欣喜,颇具勇气的走上前来。 “你擅长什么兵器。”少女笑说。 “指法可以吗?”毕禾弱弱的反问。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身后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轻柔的飞给毕禾,恰巧稳稳落在他手上。 “计时开始。” 女子掷出一根香插在地上,香头燃起,烟雾缓缓升起。 毕禾聚精会神的学习秘籍中的指法,很是高深,每一式都是那般穿透有力,将敌人点杀数米之外。 一炷香对于另外十八人有些漫长,可对于毕禾来说,很短很短,仿佛两个呼吸时间就到了。 “时间到,开始你的对战。”少女收敛起笑意,严肃说道。 毕禾将秘籍双手递给身近的少女,走向傀儡对面,这几步走的十分缓慢,眼神空洞还在思考,手指在空中比划。 少女看到也只是笑笑,待毕禾走到差不多位置。 “开始。” 指令一出,傀儡便开始行动,所施展的招式自然是秘籍上的指法,起初毕禾还能应对,才七个呼吸时长,招式便开始凌乱,没了章法,落入下风。 果不其然,皆如众人所想,第十三个呼吸,被傀儡一指点中,倒飞而出。 “你的指法领悟力尚可,倘若成为第八境,还是有很大希望通过这一关的。” “边将炎,带他离开吧。”少女道。 “我能不能在这多待一会儿。”毕禾请求道。 少女认真看了看他一眼,摇头说,“不行。” 边将炎自然将他带离此处,毕禾见无法反抗,只得离开,临走时还说,“下一次我还会再回来的,到时我一定能入选九剑门。” 这一次是另一名七境选手,不过他不如毕禾,只坚持到十个呼吸就支撑不住了。 再下一个是蛮芜,蛮芜选用的是棍法,一炷香的时长,蛮芜挠着后脑勺,待时间到了之后,满是叹息声。 棍对棍,但蛮芜身具天赋千斤之力,每一棍都会将傀儡的棍带偏少许,久而久之下来,傀儡的棍法已经乱了章法,在第三十五个呼吸时被蛮芜一棍打飞。 少女认真点评说,“天生神力,以力伤敌,虽说悟性不好,但天赋尚可,至于以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去思考,这一关过了。” 蛮芜大喜,回来时狠狠地拥抱了云修,第一关终于闯过去了。 下一名七境的少年也同样没有通过,只是坚持了十五个呼吸便被一剑击伤,不过在击伤的瞬间,少女轻弹手指,傀儡的剑便停住在少年胸口上,动弹不得。 “你天赋一般,这一生十境有望,但若是想更进一步,便需要你有其他机缘了。” 这一次轮到云修,而剩下的七境少女则是最后一名,这显然是同为女性的关照,让她有更多机会调整自身。 云修选了一门刀法,他看了刀谱上没有名字,粗略的翻看一眼是能修行到后天十境的刀法。 随即认真学习,其他人都是翻的很慢,但云修前几篇很快,几乎是一个呼吸一篇,随即呈倍数增加时间。 直到剩下小半柱香,云修翻停在那一页一动不动,宛如睡着了。 少女见到云修奇特的举动,对着身后二人嘟囔,“这是在装样子?” 在香剩下最后一小撮时,快要熄灭时,云修翻动秘籍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认真观看最后的几式。 场上的人也都被这操作震惊了,实在是没有想到还能这样,这是直接摆烂放弃了吗。 就最开始那么快的翻页,招式都还没看全就学完了吗。 太假了吧,是要搞人心态吗。 但是这拙劣的骗术,小心自身一万两报名费打水漂了。 一炷香的时长到了,云修迅速的将秘籍返还走到傀儡面前,毫不拖沓。 轻松闲适站在其面前,倒像是来玩一玩的。 之前的三个失败例子仿佛跟他全无关系,而那唯一成功的例子便是自身。 云修率先动手,刀拔出鞘,画出一个圆弧,有预见性的挡在了傀儡斩来的一刀。 就见云修忽然变招,反手握刀划向傀儡脖颈。 傀儡一时间像是愣住了,随后用刀随意格挡。 就是这随意一招,云修右手松开刀,左手正握,侧身左滑,刀斩出一道白虹,在傀儡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白痕。 场上所有人都吃惊的张开嘴巴,不敢相信望着眼前一幕。 你要说是经过苦战刀斩傀儡,众人不是不能接受,可这才是第三招啊,你要不要这么优秀呀! 其中一名后天八境的人低声说,“作弊了吧。” 这一幕被身侧的人听到也说出口,“就是作弊了。” 随即八境的众人异口同声喊出“作弊”二字,弄得眼前明丽少女也疑惑的看向身后二人。 那二人连忙说,“君鸢师姐,可不是我们啊。”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君鸢气得直跺脚,“那更不能是我啊,我图什么呀。” 第4章 被无限重启的第一关 面对云修的异常情况,君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处理。 这样表现任谁都看作是提前学习了好长时间,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惊艳的表现。 “君鸢姐,那本刀法叫什么名字。”云修好奇问。 君鸢白了他一眼,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鬼焰罗切】” 云修点点头“哦”了一声,看着局面僵持,提出一个办法,“要不然再给我一套刀法,一炷香时长吧。” 话刚说完,蛮芜不忿道,“凭什么啊,明明是过了,为何要重来一遍。” 君鸢也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云修说话了,“无妨,既然他们不相信那就再试一次,这次输了我便再要一次机会嘛,三局两胜我愿赌服输。” “好。”君鸢抱以歉意的眼神,“那就多谢这位小师弟了。” 此时她在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这一次他输了,那就私下补偿给他。 身后男子又拿出一套刀法秘籍轻柔扔给云修,云修问着功法秘籍的名字。 【一剑山】 香已然点起,烟雾升腾。 云修翻开秘籍,轻声说着,“咦?” “这套刀法好像难上不少啊。” 身后的男子如实回答,“这是庆师叔观摩九剑山所创。” “当时他就是凭此剑法夺得门内比武第一。” 男子见云修不答,继续说,“这门秘籍是九剑门独有,外人根本不会有此剑法。” “这虽然是剑法,其中还有一部分刀法,庆师叔是刀剑双修,你只需要参悟其中刀法即可。” 此时半炷香过后,云修才翻向下一页。 众人看云修这样,顿时心中踏实。 这才对嘛,方才那第一套秘籍的翻页速度,明显就是提前偷练过那套刀法。 如今,原形毕露了吧。 真是蠢笨,既然偷练过,为什么方才不好好表演一下,那也没有那么多争议了。 浪费掉多么一个宝贵的机会。 四分之一柱香,云修又翻向下一页。 看到这样的情景,底下那些后天八境的选手有些又是眉头一皱。 八分之一柱香,再次翻向下一页。 随后越翻越快,香燃尽了,目光还眷恋其上的文字招式。 云修只得把书合上,神色聚焦,眼神放空,步伐缓慢走向君鸢。 君鸢十分不好意思的接过书去,“你放心,【一剑山】傀儡难度偏低,毕竟此剑法不是容易领悟的,你有很大机会。” 云修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踱步迈向傀儡。 见此模样,众人也就没有了方才的计较之心。 “看,装不出来了吧。” “嗯,原形毕露了。” “天赋一般般吧,估计这一次能撑住十招就落败了。”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赌云修几时落败。 随着君鸢喊的一声开始,傀儡持刀,刀光飘忽的切向云修。 那一刀即将落在云修脖颈之上,君鸢手指已然捏住,准备随时救援。 看到这里,那些八境神色中都露出鄙夷轻蔑。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一炷香时长连一招都挡不住,太废柴了吧。 就这天赋,还来九剑门参加试炼干什么,回去安安稳稳的修炼多好,浪费钱财。 云修眼中忽然暴起精光,刀随身而动。 飘忽的刀光被“平安”架挡,刀鞘如剑般长刺,直刺傀儡心脏,鞘尖砸出一个浅坑。 啊......吧......啊...... 目光再一次震惊,方才发生了什么,是他们的眼睛花了吗? 怎,怎么又赢了啊。 而且还是一招。 是放水了吧,还放得这么邪乎。 君鸢和他的两个师弟此时也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幕。 这样天赋测试是他们三人之前做了好多数据才得出来的结果,就算让他们学习一炷香,境界相同之下,也不能说赢得这么轻松简单。 对于三人来说,天赋测试三人不相伯仲,普遍在二十招左右赢下傀儡。 像这种三招、一招之内就赢下战斗的,除非长时间的浸淫其中,否则根本不可能。 但这可是【一剑山】啊。 “咦?”云修惊诧看向傀儡,“确实比上一次简单不少,实力削弱了一成半左右吧。” 听到云修的感慨,君鸢很想冲到他耳旁大声喊。 “实力减弱一成半,那是你一招制敌的理由吗。” “傀儡实力减弱一成半,你的实力最少减弱一成七八左右呀。” “况且你的那一记刀鞘,明明就是剑法啊,不要告诉我你也是刀剑双修啊。” 此刻的君鸢很是暴躁,压根没有先前的活泼俏丽,一团邪火无处释放。 云修见到众人依然不相信的眼神,对君鸢说,“师姐既然他们还是不相信,要不然再让我试一次吧,五局三胜如何。” “不公平。”一名八境大声喊道,“我怀疑他们给你的刀法秘籍都是你之前练过的,否则不可能如此干脆利落击败。” “就是,我不信。” “我也不信!” 八境选手人声鼎沸,颇为不满。 “够了!” 君鸢怒喝,眉如弯月的她此时眼角斜扬,明黄色摇裙飘飘荡荡。 “那你们想要如何。” “师姐息怒。”那名八境连忙赔笑,“我也是练刀的,我这有一本秘籍是我自身所创,虽然不是什么精妙刀法,但学习起来也颇有难度,不如给他一炷香时间学习,然后与我对练,师姐观其天赋如何。” 君鸢歉意的看向云修,眼中带有求助目光。 毕竟这闯三关的新模式刚开始就搞砸,她是要向门内赔付学分的。 学分积攒不易,且用且珍惜。 “那我也有一个条件。”云修挺胸而立,不甘示弱道。 “你说。”君鸢报以浅笑的看他。 “我云修说话,一诺千金。说好五局三胜那便五局三胜,如果我胜了三局,我便接受他的提议,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我输了,我甘愿承认失败。” “可以,你要是还能胜傀儡并且赢了这位大哥,我们就信服你过第一关。” 大多数人都附议,同意这项决定。 双方提出大家都能接受的要求解决事件再好不过,他们也不想向上闹,真要是将先天高手请出,事情结果就可能变成恶劣化影响了。 “喏,【五凶刀】给你。”君鸢再次将一本刀法秘籍递给云修。 一炷香过后,这一次云修依然还是快速翻阅,像极了之前的模样。 可与傀儡交手时,前五个呼吸还像模似样,随后越来越乱,完全不知道出刀目的,将所记忆的刀法一股脑的施展出,断断碎碎,驴头不对马嘴。 第十七个呼吸就被傀儡击败。 这时众人看向云修的眼神才正常起来,随即又带有轻蔑蔑视。 “这回真是原形毕露了。” “原来他只会这两门刀法,九剑门正式弟子一定跟他有关系。” “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君鸢见云修惨败,有些过意不去,但又无可奈何,走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云修神色沉闷,双眼耷拉,嘴角下沉,强扯出一个笑脸,“君鸢姐,下一本刀法秘籍是什么。” “【斩风万刃杀】”君鸢将秘籍递给云修。 这一次云修败得更惨,十个呼吸便被傀儡的刀刃临身,君鸢一掌直接将其震碎。 云修收起刀,双手揉搓着脸,低声道,“最后一场我必须要赢了才能看他的刀谱吧。” “嗯。”君鸢点头,随即不忍说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还答应五局三胜呢,直接学习他的刀谱省些精力多好,如今你这一场必须要赢下来。” “那君鸢姐你先帮我好好看看他的刀谱,万一到时与他比试中他施展其它刀法,我不是有苦说不出嘛。” “啊?” 君鸢愣神一瞬,她以为云修会说一些励志或是伤感的话,哪知云修话题转折太快。 她又一想确实如此,如果不看一看对方的刀谱,她怎么能够准确判断对方的刀法路数呢。 君鸢同意了云修的想法,要来后天八境王彦虎的刀谱,他自无不给的道理。 云修接过最后一门刀法。 【万念刀】 看了半柱香的时长轻声咦道,“这竟然是一本杀戮之刀。” 随即他笑意荡漾,“有趣,有趣,这刀法属实厉害,以杀养战。” 一炷香的时间又是眨眼即过,众人观察云修表情更是心中不爽,就因为他现在已经浪费了五炷香时间。 这次云修没等一炷香烧完,就将刀谱递还给君鸢,走向傀儡。 待傀儡有了细微动作后,云修起跑奔袭,没有用任何步伐。 距离也不算远,众人都观察着云修的刀向,推断他战斗意图和思路。 云修拔刀未出,却用刀鞘半收入傀儡手中的刀,与此同时,刀鞘拍击在傀儡胸膛上,将刀鞘中刀刃震出,一抹寒光径自掠过傀儡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又是一击毙命。 而且用的还是对手刀法。 君鸢不敢置信的望向云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傀儡用刀的实力不超过后天五境,这便足够了。”云修抓挠后脑勺真诚道。 傀儡的兵器战力自然不能超过后天五境,这她知道啊。 云修继续说,“后天七境、八境的实力用着五境的战力,好比大马拉小车,空有一身气力,我只是马车相匹配,气力正好合适而已。” 听完云修的解释,君鸢疑惑的望向他一眼。 “等等。” “你不会是从我这里骗取秘籍吧。” 第5章 真宝·囚狱 忽然间一片寂静,山风呼啸而过。 飘荡的明黄色衣裙猎猎作响,君鸢神色奇怪的看向云修。 云修瞪大清澈的眼睛不解般回望,好似那一阵风吹走了君鸢的疑问。 对视三个呼吸,君鸢依旧疑惑不解。 这一次的目光删去了歉意,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云修,作为结束。 君鸢将王彦虎的刀谱扔掷到云修怀中,“一炷香的时间,希望你再接再厉。” 这一次香在君鸢手上点燃,就见君鸢的右手如同游鱼般在香附近游荡。 每一次游荡,上腾的烟雾凝成细柱,燃香的火点忽的向下沉去。 云修翻了几页过后,眼光一侧瞥到柱香,已经燃烧一小半。 他很是疑惑,是不是看错了,香怎么会燃烧的这么快。 随后又看见君鸢的手在燃烧的香附近摇摆,每一次摇摆,凌乱的烟雾便凝成细细烟柱升腾而去。 云修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看香,又看看君鸢。 君鸢似乎察觉到了云修目光,报以微笑的回望,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说...... 怎么了呢? 在云修的目光所及中,君鸢摇摆的右手速度又快上数分,同时烟柱也粗壮数分,燃点瞬间下落,到了一半。 云修想要说些什么,刚想开口,就察觉君鸢的右手速度再一次加快,香仅剩五分之二了。 这一次,他的目光迅速从君鸢以及燃香处收回。 翻看刀谱的速度再一次加快,与此同时,加快的还有香燃烧速度。 云修翻完一半多时,香燃烧殆尽。 “请放下秘籍,准备测验。”君鸢平静道。 云修无奈将秘籍还给王彦虎,随后对君鸢弱弱的开口,“君鸢师姐,这一次香燃烧速度是不是有点快啊。” 君鸢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有些不明白云修话中之意,有些不确信道。 “那可能是云修师弟看得太入迷了吧,自然感觉时间不够用,每个人天赋测试时都是这个样子,很正常呀。” 云修张开嘴唇,一时间愣住。 “这一次失败,你可就没有机会了,用心些,知道了吗。”君鸢安慰道。 云修木讷点头。 “我只守不攻,看看你对【血火八刀】有几分理解。”王彦虎笑说道。 云修勉强翻阅完毕,但脑中记忆负载太大,还没有贯通,不熟练,面对这最后的第一关挑战,心中有些打鼓。 这刀法现只是表面存于记忆中,没有更深层次去理解,主要是时间不够用,香燃烧速度太快了,都不及之前的半炷香。 云修也没有想要找君鸢吵闹抗议,这里除了蛮芜之外,测试的人之中应该没有人希望自己入选。 他们可能信了云修的天赋,却还是不肯深信不疑,心中还抱有期盼这都是错觉,是一场戏。 所以君鸢的小手段他们看到了就当没看到,蛮芜或许也想说,但是在看到君鸢冷厉的目光后,忽然住嘴。 这件事情一个不重要的人抗议反对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更激怒那名君鸢师姐,激怒考官。 如果不让云修过第一关的话,蛮芜都已经准备好要找张守律了,正式弟子才有资格去对抗正式弟子。 一名测试选手哪里有资格去对抗身为正式弟子的考官。 这一次云修很谨慎的出招,三分劈斩,七分余力留有变化。 就这样刀法中普通的一斩,王彦虎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虽说只守不攻,但可以逼迫他出不了刀。 就看了半柱香左右刀谱的云修怎么能比得过修炼数年的他。 王彦虎招架,将刀拦在了前方,云修的刀无法全力斩下,因为手臂才刚刚屈伸。 留有大部分余力的云修迅速变招,反手要撩开王彦虎的架挡。 王彦虎迈步,同时刀刃下落三寸。 如若云修还要反撩刀式,那么他的手腕便要先撞在刀刃之上。 云修再次改撩为刺,刀刺向胸膛。 王彦虎刀刃仅仅下压,便将云修刀法制住。 云修每一次变招,王彦虎都有应对,就如同陷入网中的鱼难以挣脱,越挣扎越紧。 一旁的君鸢眉头皱起,“是逼迫太紧了吗?” 云修一刀扫开王彦虎越逼越紧的刀刃,获得短暂喘息。 长长舒出一口气,耍出刀花,耷拉的眉眼恢复正常,目光挑衅般望向君鸢。 握紧手中“平安”,心中怨气尽皆排出。 他要用这柄刀通往第二关的大门。 云修再一次冲上,这次像换了一个人,整个人变得癫狂起来,颇有一种受挫不要命的感觉。 众人猜测可能是自知无望,想要发狠搏上一搏。 刀刃带着淡淡的血红色光芒“倏”的划过,王彦虎被斩退。 云修如骨附蛆般跟随,刀法大开大合,狂暴猛烈,狂风骤雨,突袭而来。 节奏的迅速变化逼迫王彦虎开始以攻对攻,其实到了这里,已经可以结束胜出了,可一旁的君鸢像是没有看到,云修也未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只想击败眼前对手。 王彦虎见君鸢未说话,也大胆的开始攻击起来。 五境......六境......七境......八境。 升到顶峰,竟然还奈何不了云修,只是占有优势。 云修眼中血色渐浓,刀如嗜血之虎狼,凶狠刚猛。 王彦虎的刀同样暴虐凶辣,充斥着浓浓血气。 就像两头人形妖兽。 在撕扯、在咬噬、在吞杀。 竭尽全力攻击彼此,金石相击,砰砰而响。 但云修毕竟在【血火八刀】修炼时间过短,如果给他十天时间,他能做到以七境的刀法胜过同样七境刀法的王彦虎。 短暂爆发过后,云修对于刀法的领悟终于暴露缺陷,被王彦虎瞬间就抓住破绽,连刀带人一同斩去。 这一刻,君鸢身动,身影挡在云修前方,手指轻弹在王彦虎刀面上,就见王彦虎佩刀抖动,连带着胳臂颤动,停在君鸢发丝处。 发丝未断,刀已停。 测试之人皆被君鸢的这一手所震惊,这极致的控制力不伤王彦虎,不伤刀刃,刀却恰巧无力停下,这一展露实力,无一人可以做到这份举重若轻控制。 君鸢微微偏头对云修说,“你过了第一关,希望你能正式成为我师弟,好好加油吧,第三关还是有希望的。” 云修真诚道,“谢谢!” 之后便是那女子开始天赋测试,与傀儡对战百个呼吸左右,君鸢制止了战斗,宣布晋级第二关。 六个七境,三个通往第二关,这个成功率不可谓不高。 然后便开始八境的天赋测试,其中出了一个二十五个呼吸胜过傀儡的,剩下的便是常人没有惊艳之处了。 王彦虎八十二个呼吸后胜过傀儡,望向云修的目光愈发忌惮。 后天八境有六人可以参选第二关测试,后天七境有三人参选第二关测试,总共九人。 一关淘汰一半,偏高的淘汰率,君鸢只是点了点头,满不在乎。 胜出的人目光偶尔看向云修,都充满忌惮和敬畏,这般强的天赋能力,如果成功通过第三关,在九剑门中也必然能闯荡出一番天地。 不是每个九剑门的正式弟子都名声在外,绝大多数也籍籍无名,譬如守山门的边将炎师兄。 君鸢目光扫向剩余的九人,此时后方离去的师兄已经回来,抱着一只纯黑色的妖猫。 众人一看,才是后天六境的妖兽,神色满是疑惑。 第二关说是要筛选“勇气”,一名后天六境的妖兽能有什么威胁,除非是传说中的妖兽估计还有可能。 这普普通通的一只妖兽,众人实在想不出要做什么。 “第二关,就从你先开始吧。”君鸢指向云修,目光中透出期待。 云修上前,君鸢从怀中掏出四个黑色圆环,闪烁黝黑的光泽。 “这可是先天的宝物,是从宝库中借出来的,你们也算长长见识了。” 【真宝·囚狱】 “是凡级高阶之上的宝物,由先天真气催动,威力更大。” 君鸢手腕一甩,四只圆环就套在了云修四肢上,一道白色内劲注入圆环,圆环便互相感应,产生吸引力。 随即云修感到身上似乎有很重的东西在下压,抬手迈步都迟重缓慢,极为不舒服。 “趁机多活动活动身体,你需要凭借此状态杀死这头妖猫。”君鸢笑说。 云修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真宝束缚后也就后天五境的实力,怎么能杀得死后天六境的妖猫。”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君鸢霸气说道。 剩余八名测试者也变了脸色,没有想到第二关竟然是要求越级斩妖,这也太难了吧。 原先的闯三关也就最后的木人阵很难,九成九的人都闯不过去,如今难道未见到木人阵就失败离场了吗。 云修连忙活动身体,掌控最佳状态。 随着君鸢的一句开始,男子手中的黑猫清醒,“喵”了一声,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云修,跳跃袭来。 黑猫的速度灵巧敏捷,云修此时只得以防御为主,力求多适应此刻状态。 但黑猫速度太快了,云修眼睛能跟得上黑猫移动,可惜步伐速度跟不上去,往往慢了一拍半拍。 就这时,黑猫一爪挠向云修背后,云修难以抵挡。 一道白色气劲击中黑猫猫爪。 第6章 愤怒下的勇 气劲击中黑猫后,云修感到黑色圆环又产生些许重力,再次影响了他的行动。 “切忌不要受伤,否则会加重黑环的功效。”君鸢善意提醒说。 云修那个气啊,要是些凶猛的妖兽,他积攒刀势,反倒是不会惧怕。 可黑猫过于灵活,一击后便灵巧跑动,再次发动攻击。 如滑不溜秋的鱼,就算捉住也会被轻易跑掉。 那黑猫只认准云修这一个目标,那些后天八境的目光和后天十境的气息就仿佛是被黑猫屏蔽。 见眼前的人类似有不敌后,狡黠目光闪动,开始了猫戏耗子的游戏。 就是这轻敌举动,终被云修抓住机会。 云修一直在适应【真宝·囚狱】对他产生的重力影响,时间越长,便越是得心应手。 机会浮现的时刻,白色惊鸿飞掠。 忽然间,云修全身感到疼痛,仿佛有万千道细针透入皮肤,扎中血肉。 那白色惊鸿偏准,直落而下。 黑猫又是一爪子袭来,被白色气劲抵挡。 云修身上重力再一次加重。 “哎呀!”君鸢颇为懊恼,“忘记和你说了,当内力施展到一定量级,囚狱会令你身体遭受万针透体的痛楚。” “嗯......”君鸢思考道,“大约有体内七成内劲,内力运转超过七成就会引发囚狱。” “你这引发囚狱时间太慢了,常人五个呼吸内就会引发效果。” 云修目光颇有不善的凝视君鸢,君鸢看见云修不善目光,瞥过头去,继续说。 “我是真的忘记了。”随即扭头转过来,“大不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需要!” 云修冷声回应。 黑猫再一次环绕而走,云修强行运转内力,超过七成,顿时感到万针穿心的痛楚。 他紧咬嘴唇,目光冰冷,消去情感盯着黑猫动向。 这点痛楚对比于体内之毒,算得了什么。 娘亲日夜忍受,又凭什么遭受这般苦痛。 云修眼白处冒出细密红丝,红丝连接成网,密布眼球。 “啊!” 云修大声吼叫。 吼叫命运不公,吼叫人性恶毒。 脸部扭曲的神情,肢体轻微的颤抖,心跳强有力收缩静止随即强烈蹦跳。 一刀斩出。 斩空。 妖猫灵巧一跳,跃到云修身后。 又是一刀血焰如火,暴虐狂烈般焚烧四周气流。 全身如同筛子在滴滴流血,却一切都是心理的痛觉。 云修咧嘴一笑,透出恐怖血腥的杀意。 妖猫受这气息影响,收起嬉闹的攻击,双眼如同钉子落在云修身上。 黑色光影与血色焰火交织。 交融过后又迅速分离,随即再度交错。 光影如火,侵蚀似血。 两道白色气劲袭来。 一道打在云修咽喉前的利爪上。 一道打在妖猫腹部左下方的刀尖上。 四道黑色圆环重新回到君鸢手中,那头妖猫恶狠狠地扫了云修一眼,又跳回男子怀中。 三名后天十境看向云修目光藏着种种奇异色彩。 “同归于尽,晋级第三关。”君鸢扬声道。 云修握刀而立,恍若未知。 话音完毕后,径直向后摔倒。 君鸢脚步变化缭乱,突兀的出现在云修身侧,左手抓住云修衣衫,轻巧的扔向蛮芜。 “无需担心,用力过度,休息一会儿就好。”君鸢传来声音。 这时君鸢指向一名后天八境参加测试,被【真宝·囚狱】一套,那人面色大变,没有想到这套真宝限制如此之大,与在一侧观看完全不同感觉。 他急忙适应此环的限制,听从君鸢话语,先全力施展内力,就这一瞬间,他险些瘫软在地,喘着粗气,全身轻颤。 这样的强度......他看一眼云修,是怎么能长时间坚持战斗的。 那种忽然而来的刺痛感,如针扎入迅速拔出,再快速刺入,点点疼痛延迟叠加般传递,那一刻身体和意识仿佛分隔而开,都不再是自身所有。 战斗开始,那头妖猫吸取了和云修战斗的教训,不再抱有戏弄态度,上来就全力以赴。 这样拼搏状态可害苦了测试选手,不动用全力就是勉强招架,岌岌可危。 开启全力,那针刺般痛袭让人难以坚持两个呼吸,而这两个呼吸动作身法还会变形,无法精准攻击防御。 白色气劲一道道弹出解救测试选手性命。 不出意外,重力多叠加数次,妖猫的速度看得清却动作迟缓,抵挡不住。 二十个呼吸,落败。 那人离去时又看一眼昏厥的云修,心服口服离去。 下一名是蛮芜,【真宝·囚狱】无法封印他肉体天赋力量。 可妖猫过快的速度是他无法比拟的,但他的一棍也不是妖猫这小身板所能承受的。 君鸢就将两分心思放在蛮芜身上,以他肉体千钧之力的天赋,有较大希望能够成为正式弟子。 可即使成了正式弟子后,十境便是一个坎儿。 有的十境是百强武者,有的十境普普通通。 对于蛮芜来说,成为十境后,天赋千钧之力帮他的效用远没有此时大。 这样的十境,君鸢能打十个。 目光望向云修,心中有着三分钦佩之意。 因为这样的勇气挑战,压根没有指望人能赢下来,哪怕是同归于尽。 “勇气”挑战只是为了让测试选手能够长时间全力运行内力。 因为武者的江湖不会每时每刻都能保持状态巅峰,当你受重伤时,要学会取舍和忍耐。 命只有一条,当不能活下来时...... 何惜此身! 君鸢三人也尝试过被“囚狱”套住,无非就是硬撑时间够长一些,根本无法做到...... 同归于尽! 在实力弱于对手情况下,还只能发挥七成功力,即使是君鸢这般在学院名列前茅之人,也做不到。 她尝试过,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可就这一点,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猜想着李微言或许能够做到。 但李微言可是后天十境啊,是学院弟子第一人,也是阳和郡百强武者第三的存在。 可眼前的少年呢,才十四岁左右,后天七境。 天赋那一关可称得上是妖孽般存在。 对于功法的领悟能力可以说李微言、庆不知都不如此人,而这一关更是说明了此人的“勇”。 君鸢猜测这究竟是哪个前辈的孩子,是要低调的进入九剑门吗。 关键这也不低调啊。 正思索中,就见蛮芜和妖猫到了关键的交锋时候。 她也没有心情去观看一人一猫厮杀,两道气劲击中,宣布蛮芜过关。 随后八境几乎全军覆没,只有王彦虎成功过关,血火刀法陷入狂暴之中,同样陷入力竭昏迷。 那名天赋不错,二十五个呼吸赢得傀儡的后天八境却失败了。 君鸢原本还对此人抱有一丝期待,现下看来,期待过早了。 一男一女相约而来的,女子留下来了。 她眼中坚定神色十数次全力爆发,坚持更长时间,结束后,倒是没有陷入昏迷,就是浑身发颤,没有气力。 君鸢三人略感诧异的看着剩下的四人,三名后天七境,一名后天八境。 以往后天七境几近没有,改变闯三关模式后,竟然在木人阵前还有三名后天七境。 君鸢宣布道,“明日午时,闯荡木人阵,愿诸位得偿所愿。” 由于云修还在昏睡,蛮芜便在此地等候,那名女子暂时和那八境男子离去。 夜深了,天色暗黑。 山风发寒,吹的蛮芜打个寒颤。 云修睁开双眼,身子虚弱,遇到这夜间山中的凉风,身子激灵。 “明日午时,闯木人阵。”蛮芜说。 “果然不愧是九剑门,一关比一关难,第二关我已险度,最难的木人阵我没有什么信心。”云修叹息道。 “谁不是呢,都说九剑门木人阵很难,可是谁也无法说出究竟有多难。有时就连闯过木人阵的人也说很难,明日我也没有信心。”蛮芜同样苦笑的安慰。 “你有没有感觉饿了。”云修忽然转变话题,摸了摸肚腹。 蛮芜肚子此时空响一声,笑嘻嘻无奈说,“是饿了,明日早时去向边师兄多要些吃食。” 云修提刀走向空旷处,蛮芜问他做什么。 “去再多获得些筹码,为明天闯木人阵增添成功机率。”云修回头笑说。 这一刻,云修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 他将今日的刀法秘籍全部演练一遍。 【鬼焰罗切】 【一剑山】 【五凶刀】 【斩风万刃杀】 【万念刀】 【血火八式】 掌握的水准都以达到六境,距离第七境就差那么点距离,可惜现在的他有些够不到。 练完一遍刀法后,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一道身影从黑夜中行来,山风无法阻拦,她在跟随风的脚步。 “你们三人饿了吧,吃些东西。” 来人正是君鸢,明亮黄裙在黑夜中并不显眼。 君鸢手中托起用一大片荷叶包裹的食物,放在地上。 云修、蛮芜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何意。 君鸢朝向云修走去,满是笑意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秘籍,如今六本刀法都已习得。” 云修听到君鸢这般说话,顿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见云修窘迫,君鸢更是嘻嘻而笑,“放心啦,也不让你赔我学分。” “你......是要被扣学分吗?”云修歉意说道。 “不会啊。”君鸢大方笑说,“就是觉得你占天大便宜了,相当于白得五百八十学分,赚大发了、” 第7章 李微言 天色暗黑,一男一女在畅谈。 独留食物香气消散变凉。 “五百八十学分有多难得啊?”云修好奇。 君鸢耐心解释,“就拿你稍微熟悉的边将炎来说,他守山门一月是三十学分,再加上做些任务猎杀妖兽一年最多有四百学分吧。” “这么少吗?”云修怀疑目光看向君鸢。 君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当学分容易获取啊。” “我堂堂后天十境,学院排名前十的弟子一年学分也就两千左右,你知道学分有多难挣吗。” 君鸢一想到难挣的学分就气的发狂。 “修炼场所、功法秘籍、武器丹药......哪一个不要学分。” 云修看见君鸢似有些抓狂的神色,顿感自身说错了话。 君鸢摆摆手,“和你说这么多也无用,等你成为正式弟子你自然就知晓了。” “你现下学习的六本刀法对你明日闯木人阵并无帮助。” “没有一门刀法可以简单有效对付傀儡。” “如果你没藏有后手,那你必然失败。” 见云修沉默思考,脸色变得难看,眉眼如月的弯笑,手揉搓着他头发。 “不要伤心,等你入了第八境,以你的实力会很轻松闯过木人阵。而且以你的天赋,晋入第八境会很快的,或许几个月就到了。” “时间还长,还有很多,慢慢来,不着急的。” 云修微微仰头看向如弯月浅笑的君鸢,心中感谢她对他的宽慰。 可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云修惨然一笑。 如今实力已经剩余八成九了,这一次若不成为正式弟子,去九剑门内寻找快速突破第八境的方法,恐怕命运难改了。 话到嘴边却最终改成,“嗯嗯,我知道,这次若是不行,下一次一定会成功。” 此时蛮芜过来,指了指地上荷叶,小声地问了一句,“可以吃了吗?” 君鸢大笑。 “吃吧,都放凉了。” 蛮芜打开荷包,荷叶中包了五个大馒头和一只烧鸡,烧鸡的油脂散发阵阵香味。 见云修、蛮芜吃的大快朵颐,君鸢恬然微笑。 好似姐姐看着两个弟弟吃她亲手做饭一般。 “我先走了,希望明日九剑门内再会。” 云修、蛮芜吃完,留下一个馒头和一小半烧鸡给王彦虎。 休息过后,云修依然在练刀。 他翻开那本【千化万合掌】,既然能将掌法化而合一,为什么不能将刀法也化而合一呢。 边看秘籍边练刀法。 王彦虎醒来吃完饭食,就见蛮芜练完棍法休息,他走过去,眼睛瞥向云修,“他一直这么刻苦吗?” “嗯。”蛮芜点头,“但凡有闲暇时间,他都会修炼,要么练刀法,要么运气行周天。” 蛮芜说到这里,忽然有个疑问。 云修明明天赋奇高,修炼又刻苦,怎么感觉却像是笨功夫,实力近乎未提升。 两三个月时间,实力提升幅度微不可察。 若不是天天和云修一起,蛮芜都误认为云修在偷懒,纯粹靠天赋提升。 如今看来,云修依然在下着笨功夫。 王彦虎和蛮芜聊了聊,不久后二人睡去。 再睁眼时,阳光从山的缝隙透来,赤红橙黄,仿若初升。 云修盘坐静止,似处于阴阳交界线处。 前方半黑,后方橙红。 更像那天地以他为中心运转。 当天色彻底亮起时,云修拔刀起身,刀影如幻。 随即他收刀于鞘,面色开心。 蛮芜心中疑虑,方才云修的最后一刀,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忘记了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刀法。 云修心中畅快,这一刀终于练成。 不同于当时小柒的掌法,云修的每一刀皆有后天六境水准,而小柒三门掌法参差不齐,再加上他受了重伤,发挥不出大威力。 三人去蹭了一顿早饭后回到房间休息,那名女子就在此处闭眼歇息,与三人互不打扰。 云修大部分都在盘膝打坐,偶尔拔刀比划招式,在做最后准备。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时,等待是最煎熬的过程,忽起的念头有时会怀疑自身。 会幻想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的欣喜,也会糟心败走木人阵的遗憾。 但对云修来说,这些根本无暇思考,因为他还在完善刀法,希望实力能再强一些。 这一次来人不是边将炎,是那名十境少女君鸢。 之前两关考试都是在九剑门偏僻的无人处,但是木人阵是在九剑门内,需要有人引领进入。 阶梯上方的殿门人来人往,神情各异。 有些九剑门内弟子看到君鸢会热情打招呼,打招呼的弟子都是十境修为,而云修看到的大多数弟子却是八、九境修为。 “这是鸣流殿,九剑门中人都可以在此处发布和接取任务,支付和收取都是要用学分的。” “九剑门的山门是在第三山,再往前些,便是第四山,第四山中就是木人阵所在之处。” “门主居住在第九山,便是那极高之处,此山高耸入云,似剑锋出鞘。” “一剑万山开,九剑门因此命名。” “两名副门主住在第八山,第八山有双峰,分别为落霞峰和晚月峰。” “第六山、第七山是先天师叔们居住之处,这四座山峰后天难入,有阵法笼罩。” “第一山和第二山便是我们后天弟子所住之处。” “简要同你们说一下九剑门大体结构,算是你们闯第三关前的小奖励吧,你们这一批次闯关者还算不错,应有一两个留下可能性。相比于前面三批,一个都没能留下,你们属实有值得称赞之处。” 君鸢耐心说道。 就在君鸢说话中,五人已经来到了第四山,峰峦叠翠,颇有一番意象。 远远观去,一座塔建造在山峰之上,在第三山看时,就能看到峰顶很是尖细,如同针一般伸向半空。 塔层也不是很高,仅仅七层,也没有多么雄伟壮阔,可以一眼观去便震撼人心。 塔的前方有二十多人在前方等待,等待塔门开启,另一人再进去。 云修看这二十多人全部都是后天八境,连一个九境、十境都没有,心中十分不解。 “这塔里便是闯木人阵之处,而这些人来此处都是为了挣学分。” “等塔中之人出来,你们便可以进入塔中闯木人阵了。我已和守塔的杨师叔沟通好了,将第一层改变。” 王彦虎问,“为什么还要改变第一层,我们何不直接去闯。” “不改变第一层,你们想要闯关成功,那九剑门就不需要对外招收正式弟子了。”君鸢无奈道,“因为一年中估计也才有两三人,而且这两三人一定是有资源大量倾泻的。” “我以前闯关时也不是很理解九剑门为什么将木人阵设置的如此困难,如今倒是理解一点。” 云修目光期待的看向君鸢,想要知道是什么理由。 “如果九剑门未将测试难度提高,那弟子过多的门派将会没有什么资源为弟子们提供成长。” “还有一点,如果你不是从先天境师叔得来的名额,那么普通的天赋凭什么能和先天境资源竞争。因此将挑战难度设置高一些,才会挑选出真正有天赋之人。” 君鸢忽然一笑,“在外界不要看九剑门很有声名,是个修炼好地方,其实九剑门正式弟子很辛苦的,绝对会超乎你们想象的。” “那原先第一层塔是因何设置的。”云修问道。 君鸢回答道,“七层塔七个境界,后天三境,先天四境。” “后天三境就是八境、九境、十境。” “这些人就是想要闯第八境的,闯过第八境就会获得一百积分。如果创造出新的记录,会额外奖励一百积分。” “千万不要小瞧一百积分,若是你们能成为正式弟子,就会发现这一百积分很是珍贵。” 这时,塔门打开,从中走出浑身白衣的女子。 白衣飘飘,黑色长发顺滑而下,用一根白色缎带系起,肌肤赛雪,目光冰冷,附近的温度都降低数分。 眼光扫到他们身旁的君鸢,随意的看一眼,冰凉的语气带有两三分温度,“你是带他们闯木人阵。” 君鸢点头,“你还是在冲击那个根本无法完成的挑战。” 她苦涩一笑,眼中满是失望之意。 “你还是不肯放弃吗,那或许就是门主的谎言。”君鸢劝解,希望她能解开心结。 “或许待我成为阳和郡后天武者第一,我就有希望能完成这个挑战。”李微言依然怀着一股劲,不肯放弃。 “你和无影道乐尊差距不大,以他的实力也无法完成这项挑战。”君鸢倒是肯定说道。 “谁知道呢。”李微言摇头,“还有半年多时间,别懈怠了,这一次希望你名次有所提升。” 君鸢脸色如同霜打茄子,“太难了。” “和你们这群天才一起竞争,真的是太难了。” 李微言嘴角隐隐弯出弧度,似乎是在笑着。 什么也没再说,就从君鸢身旁离去,经过之时,云修都能清晰感受到冰寒,仿佛有一股寒气悄然吹过。 此人的冰霜之气竟然修炼到如此地步吗,怕是这外泄的寒气都难以抵挡。 云修望向她离去背影,就像在仰望高山。 令人向往却又无奈。 “好了,不要再多看,她可不是你们能接近的,准备闯木人阵吧!” 第8章 难于登天的第三关 人人口中相传之人常会带着传奇色彩,留给他人遐想。 蛮芜见到了比父亲还厉害的人物,同样比父亲年轻,可以说成为先天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而父亲想要晋级先天便需要看机缘、看天意才有可能成功。 知半楼排名的百强武者都附带每个人的简要信息。 李微言,百强榜第七名,擅使用剑法,一身冰寒之力通常会将敌人化作冰雕。 成名剑法【万寒诀】。 蛮芜眼神盯着李微言,他其实不太想相信如此年轻的女子为什么能够力压他父亲蛮晟。 他也想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寻找答案。 这一次闯荡木人阵,君鸢没再让云修第一个去,而是指定王彦虎先去。 王彦虎气势浑昂向前走去,塔门关闭,外面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状况。 只有守塔的杨明宇前辈才能知晓里面具体状况。 时间依然是一炷香,当塔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王彦虎受伤不轻,面色发白,云修他们三人都想询问塔里究竟是何状况。 知半楼的消息不卖木人阵具体信息,许是门主李晨星与知半楼沟通过。 所以蛮芜去知半楼并无得到任何具体消息,也没有任何人敢公然买卖,只在私底下传播过。 当王彦虎走出门的刹那,君鸢耳朵动了动,看向王彦虎目光带有可惜。 “若是还能再进一步,许是还有闯过机会。” 云修问王彦虎,“里面究竟是何状况。” 王彦虎惨笑,张狂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通过之后与我又有何益处。” 说完,直接从三人身前穿过,离开第四山,向山门处走去,发狂癫笑道: “辛辛苦苦,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白瞎了爷爷我万两白银,花钱买罪受......” “不值啊!不值啊!” 云修见到王彦虎神情,落寞遗憾,或许自己若是没有通过,与他相比也不会有多少差别吧。 王彦虎的失利如同一把刀插在了三人心口,最后的一关,也是决定他们未来的一关。 九剑门的三关测试,有很少人会多次去闯,不只是因为银钱问题,而是闯过一次木人阵便知道自身究竟有多少差距,这样的差距会随着时间增长变得越来越大。 君鸢目光看向三人,“你们决定谁第二个去闯木人阵。”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畏怯迈出那一步。 因为这一步一旦踏出,便注定了失败或成功。 这样的时刻,等待反而没有那么煎熬,只要失败的结局没有提前到来,每个人心中还能满怀欣喜期待一下。 最终是蛮芜踏出了一步,手中握有钨铁棍一去不回的进入塔门。 蛮芜进门后,仿佛一脚踏入了虚空,四周都是空荡荡。 再往前走了数步,场景突然发生变化,蛮芜便看到一只木头人,手持类似木头制作的长刀向他冲来。 看似木头人,实则还是为傀儡,受人操控。 此时,蛮芜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以你的年龄,此木人阵的实力为七境,你需要闯过第五关方为成功。” 话音刚落,木人手持长刀跳跃砍来,蛮芜侧身避让,长刀砍在地上的石头,碎石乱飞。 此地巨石堆叠,时有参天巨木深扎于此,巨石形状各异,难为攀爬。 蛮芜跳起,脚踩左斜方石头之上,手握钨铁棍反手劈向木头人,木头人举刀格挡,钨铁棍连刀带人劈落,身体碎裂,一颗妖丹从石块上滚落。 看到妖丹,蛮芜才明白原来这木头人都是由妖丹提供能量行动的,当一个木头人碎裂掉,又有两个木头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缓慢向蛮芜走来。 蛮芜冲锋而去,钨铁棍横扫,两个木头人瞬间倒飞而出,蛮芜踏步冲上,追着持刀木头人劈、扫、刺,最后一棍砸出,再次击毁。 用剑木头人此时孤零零一个,似乎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所措。 一炷香过后,塔门仍在紧闭,云修反倒放心,在里面待的时间闯过木人阵可能性也就越大。 那名女子抿嘴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急切问道,“君鸢姐,你当时闯木人阵时是怎么通过的。” 君鸢笑嘻嘻看着这名女子,也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很艰难的通过,多亏当时年龄赶上了一个尾巴,突破到了后天八境,否则当时就与九剑门无缘了。” 女子没有得到有用信息,讪讪而笑。 又过了近两炷香,塔门打开,蛮芜浑身是刀砍剑劈的伤痕,嘴角留着干涸血渍,露出整齐的牙排,踉跄一步步走来,云修连忙搀扶。 “云修,塔内......”蛮芜含糊不清开口。 话刚出口,历经苦战的蛮芜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不醒。 君鸢接过昏倒的蛮芜,“他受伤严重,我带他去治疗伤势。” 又认真看一眼云修,目光中带有鼓励,“你去闯关吧!” 云修见二人走后,望向那名女子,缓缓说道,“我去吧!” 女子点头,看向塔门在关闭,口中含糊不清念道,“我一定能闯过关,成为正式弟子,一定会的。” 云修踏入塔门的一刻起,迈步向前,景色陡然变化。 林木翠密,遮天蔽日,方向不清。 云修猜想还是在第四山中,怪不得第四山仅仅就有一座七层塔。 同样的声音传入到云修耳中,“以你的年龄,此木人阵的实力为七境,你需要闯过第五关方为成功。” 杨明宇说完,不太看好这个少年,按照闯九剑门三关成功例子来说,这般年龄成为后天八境倒是有几分可能,就像之前闯木人阵的君丫头。 如果不像方才的小子拥有不错的肉身之力,那么第四关就是他的终点。 一名木头人持刀冲来,云修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并无其他,而木头人气息波动也在后天七境内,并无异常。 此时云修全力出手,木头人持刀劈来。 【疾风】 云修身影如风,从木头人身侧滑过,刀光惊现,一刀斩落首级。 木头人碎裂,妖丹坠落在地。 云修长呼一口气,气息依旧平稳,神色不变。 “九成二。” 一个木头人消失后,又有两个木头人从远处缓步走来,一刀一剑,并排而行。 如此长的距离,云修闲庭若步,“平安”反射寒光。 就这样一直走着,五步的距离,双方还未有大动作。 当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两个木头人一左一右,分别持刀剑杀来。 云修刀画圆弧,架住右侧的剑招。 【疾风】 一步踏出,犹如风吹般绕到木头人身后。 刀飞转而出,绕着木头人回到云修手中,刀身涌起黑色火焰,将木头人吞噬烧毁。 【鬼焰罗切·森鬼切】 随即面对持刀木头人与其来回招架,观察到它的刀法很是普通,不像是第一关时的傀儡,会的刀法极多。 云修的评价是这两个木头人比不上李云却,李云却凭借其身法能轻松将两个木头人戏耍,但想要杀掉这两个木头人,恐怕需要耗费多点时间,毕竟他的刀法也只是比这两个木头人强上几分。 两个木头人死掉后,云修看到从远处又缓缓走来四个木头人。 这一次,四个木头人不再像之前两个步履缓缓,飞速冲来,一名空手,剩余三名是刀、剑、枪。 云修心中陡然一沉,第三关是四个木头人,那第五关就是十六个木头人。 这可不是单纯数量叠加,在应付一名木头人时,对剩余木头人反应时间是逐渐减少。 持剑、用刀木头人冲在最前方,持枪的木头人身居中间,最后则是空手木头人。 云修小跑迎上,当双方距离相近时。 【瞬身刺】 持剑木头人四分五裂,此时枪尖袭来,刁钻凶猛,直刺云修腰侧。 云修脚尖踮起,侧身冲入,躲避枪尖同时拉近距离,想要一刀毙命这个木头人。 身后的空手木头人双掌袭来,掌影重重,与回身翻枪的木头人形成夹击之势。 云修仰滑,双脚在土上犁出两道沟壑,与三名木头人背身相对。 转身刀刃如风,风起狂涌,十数道记的风刃快斩而出。 【斩风万刃杀】 这一刀打乱了三个木头人的步伐,分开了三人合计之势。 云修近身,刀法缭乱,三招内击毁持枪木头人。 同时侧身避开斩他胳臂的一刀,用脚踢出掉落下的枪,阻挡空手木头人一瞬。 依法炮制,耗费些许时间,又解决掉两个木头人。 云修此时终于懂得为什么王彦虎落寞苍凉,以他后天八境实力应对的必然是后天八境木头人,第四关八个木头人必败无疑,更不用说见到第五关十六个木头人。 怪不得庆不知能轻松闯过三关,十三岁的后天八境,击杀十六个后天七境木头人,不算太有难度。 此时第九山上,一名山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目光眺望,身旁的张守律站在身侧,躬身施礼。 随即中年男子轻捻胡须,淡淡看一眼身旁张守律,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手的信函在他手中化为碎屑,随着第九山的山风飘荡不见。 “这二人也并无特殊之处啊。” 第9章 三死三伤 云修解决完四名木头人之后,静待八名木头人出现。 目光所望之处,出现了四名木头人,分别拿的武器是刀、剑、枪、弓。 发现数目不对后,云修连忙回头去看,同样的配置阵容,如同一个模板刻印出来。 就在他回头的功夫,一根箭矢破风而来,听到风声,云修连忙躲避,箭深入地下,尾羽还在震颤。 正当他想要看一眼箭矢射来方向,一根箭矢带着青色流光冲来,犹如长虹贯落。 云修架刀封挡,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身形逼退。 此时,后方四人组奔袭而来,弓箭手距离三名木头人还有三丈距离,余光扫到状况的他神色已不再像之前轻松。 “八名后天七境,真是看得起他啊。”云修自嘲一笑。 两名弓箭手拉弓瞄准,盯着云修任何细微动作,准备射箭。 云修双眼转动,不放过周遭一丝异动,刀尖朝下,刀刃向外,缓缓转动脚步。 【云烟步】 云修身影变得模糊,如烟似雾。 一时之间,木头人也短暂失去目标。 身影朝最近的木头人冲出。 【疾风】 身影再一次加快,逼近了队伍,此时如烟似雾的迷惑消失,径直不改方向冲出。 “嗖!” 连续两道青虹破空而来,飞落的枯叶被搅得粉碎。 云修与三个木头人对攻三四招,用枪木头人抓住空档,枪身如龙,赤红鲜艳,刺向云修咽喉。 【瞬身刺】 云修绕开而行,想要贴近弓箭手。 一枪击空,但是两道青虹袭来,木头人一刀一剑将其挡下,但也耽误了时间。 靠近的云修夹在四名木头人中间,持弓木头人脚步接连后撤,手中箭矢连珠般射出。 云修知道,这一刻并不能退,退了必遭围攻。 左手刀鞘挥舞,荡开连珠般箭矢,右手持刀旋身回扫。 用剑木头人一剑斩落,随着长剑斩下,冰晶簌簌而落。 刀剑相击,云修借力后撤,刀身上开始覆盖薄薄的一层冰霜。 云修手腕抖动,刀身泛起一抹赤红,将冰晶融化掉,靠近持弓木头人时,脚尖再次踮地,加速倒飞。 倒飞时挥挡箭矢,忽然间翻身,身影再一次冲上。 就见两道青色长虹一前一后,后发箭矢击撞前方尾羽,长虹如同消失一般,不见踪迹。 “我去!” 云修大声咒骂,“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云修刀鞘、刀锋交错而出,期间刀刃急剧刮磨刀鞘,飞射而出的劲道击中浮现出的箭矢。 【一剑山】 又是跨越数步,三名木头人在身后紧紧追赶,差有一丈距离。 【瞬身刺】 刀锋一斩而过,持弓木头人碎裂倒地。 云修长长呼出一口气,气息紊乱,看向身后的木头人。 之前的四名木头人云修没有给他们时间施展招式,但这次的八名木头人云修根本无暇顾及全部,只能以招式换招式。 可运用大量招式会让他体内内力损耗过快,所以云修一直在尽力避免,他要充分利用力量来去度过最难的第五关。 一刀、一剑、一枪,三大招式先后冲向云修,云修刀如流水,连绵不绝。 【澄水行三十六刀】 就见持刀木头人忽然身子侧开,一道青色箭矢瞬间出现。 云修心脏陡然一跳,一个铁板桥,险险避过。 “很默契,这是傀儡能做出来的配合?” 云修心中不敢相信,看向剩余的七名木头人,心中有一番计较。 【风起炊火】 云修积攒刀势,木头人接招,没有破坏他的蓄势。 【火燃清泉】 刀势再一次凝聚,云修占据上风。 【烈火焚城】 【飞火流星】 【烽火燎原】 此时四周热浪极为浓郁,只要一点火星,就会化作熊熊烈火。 还有三个木头人已经赶来,六人围攻云修,不时还会有箭矢忽然出现。 出现的箭矢被四周热浪烘干,在飞行过程中自行断裂。 【炎流】 云修挥出一刀,刀光赤红,热浪被其搅动,如浪潮流淌。 六个木头人被逼退一步。 【星落】 云修趁势再挥一刀,磅礴热浪被翻搅而起,如同流星坠落,摩擦出更大的热浪气流。 青色光束被一斩而断,热流轰然下落,将七名木头人再逼退一步。 云修运转内劲,“平安”顺着左侧划过,缓慢而有力量,一点火星从左侧亮起,随后是一连串火花闪耀,扑坠在热流中,光华四射。 火星在热流中流淌,蔓延其中,四落的火星刹那间化作一片火海,火浪滚滚涌去,炙烧一切。 【炽爆】 旁侧生长的树木噼啪作响燃烧,瞬间化作养料投入到火海中,火海滚滚冲向七个木头人,瞬间吞没它们身影。 火海熊熊燃烧,火海中心短暂清扫出一片真空,却又迅速被火浪淹没。 火海中七个木头人在挣扎,在脱困,却都无济于事,被烧毁得干干净净。 忽然间一阵狂风吹来,火海并没有借助风势愈燃愈大,而是瞬间收缩一大片范围,随即消失不见。 云修此时调转内息,呼吸不匀,轻微喘着粗气。 额头上汗珠密布,滴淌在鼻尖上,挺立的鼻尖顶起这一滴汗珠,在这半绿半黄的林中,似已用尽全力。 “为什么要将火海灭去?”云修质问道。 “如果真的有八名七境武者联手攻击你,会给你蓄势机会吗?”杨明宇出声回复。 云修不再言语,他知道他是取巧了,如果真正面对八名后天七境武者,在第二招时便会被打断。 十个呼吸后,环绕四周,皆有木头人出现,不多不少,正好十六个。 这十个呼吸,云修将呼吸慢下,平静等待下一波袭击。 此时的十六个木头人,远程、近战、防御应有尽有,不是单独的个体,而已经结合成一名整体了。 呈三角阵型向云修奔袭而来,若选择一个方位强突,便会最少遭受五名木头人联合攻击。 云修很难想象蛮芜到底是如何打败这十六人的,如果他的实力能全力施展,他也有不小的信心能将十六个木头人全部击溃。 “呼!” 云修闭眼一个呼吸长长舒出一口气。 睁开时双眼血丝密布,心脏咚咚咚擂动,内力流遍全身速度加快。 箭矢从三处射来,不同时间射出,却在同一时间射向云修上中下三处。 云修会惊叹一下这三名持弓木头人的配合,如果是武者不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根本做不出这熟悉的配合。 刀刃反手扬起,挑飞下路的箭矢,随即滑铲冲向他前方的木头人。 起身横刀挥扫,被五个木头人联手封锁。 【瞬身刺】 【五凶刀】 刀如猛虎,狂暴凶狠。 一刀斩掉用剑木头人。 刀身瞬间燃起漆黑色火焰,刀光闪过,漆黑火焰又瞬间消失。 【鬼焰罗切·斩鬼】 漆黑火焰浮现在木头人身上,将其化作灰烬。 刀面斜贴于背后,挡住刀斩,枪刺。 【五凶刀】 刀如云豹,刹那无影。 反手一击一伤一死。 【瞬身刺】 云修挥刀斩首,被持弓木头人用弓抵挡。 弓断臂折,被云修一脚踢飞。 【炽爆】 没有热浪的积聚,再难现火海的威力。 一刀斩出,火焰喷薄爆发在持盾木头人盾牌上,盾被斩去一半,木头人安然无恙。 【疾风】 露出一个大缺口的空子云修身影如风冲出,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小口小口喘着粗气。 呼哧呼哧。 心跳剧烈,鼓声擂擂。 杨明宇在暗处吃惊的“咦”了一声,他属实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拥有瞬间斩杀的实力。 三死三伤。 想来上一关的八个木头人果然不是他对手,他只是想多省些内力,为这最后一关做准备。 施展【风行诀】的他比李云却之快不满,后方的木头人奋力紧追,却还是被他甩开距离。 五道青色光束贯穿空间而来,云修用“平安”挡住,箭矢崩碎了细小缺口,云修很是心痛。 但这五道利箭不是能轻松抵挡的,攻击是挡住了,可五道青色光束所带来的冲击力道是云修不能瞬间卸去的。 云修右手发麻发颤,刀也随着抖动,借助力道飞速后撤同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刀面。 甩开了木头人,云修跳坐在树上休息,他也知道休息不了太长时间。 他要确保体力合理分配,先保证【风行诀】的使用,再决定是否解决木头人。 连续动用身法、刀法的云修所剩内力已然不多,若是一对一厮杀,这些内力足够了,可对面木头人想来不会给他这般机会。 短暂休息一会儿,云修再次前行。 木头人不可能准确找到他所在方位,如果真是如此,没有幕后之人指引断然不可能。 按照那位杨前辈说法,这一次面对的是十六名后天七境武者,现在三死三伤,他在暗那群武者在明,这便是他取胜关键。 如果木头人直接能找到他,那他暂时逃跑也就没有意义,第五波开始时就应该死战不退。 一场测试变成一场逃生游戏。 以前也不是没有七境武者想要先逃跑,可他们能做到瞬间斩杀木头人的身法差些,跑不起来;身法好的创造不出逃跑机会;有突破包围圈的被箭矢减缓速度追上或者受伤,很少很少成功。 杨明宇看着云修远远在前方奔跑,后方一群木头人在机械式搜索,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第10章 你真的是个怪物啊 九山山巅上,中年人目光似穿透了重重叠嶂,淡然一笑。 “倒是个有趣的少年,或许用不上了。” 巨石嶙峋,层层堆叠。 云修背靠巨石,两侧也有石块阻挡,只有他目光的前方才能看到他在此处休息。 如果不是在这方向上,只能看到白色巨石磊成一座小山。 云修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来到了蛮芜第一次出现地方。 打坐运功休息,沿途中云修抹去了遗留的痕迹,更让那些听人命令的木头人傀儡寻找不到。 云修还是觉得有些不保准,没有找到可用物品除去身上味道。 如果真的是武者,这便不得不防。 塔门外的女子还在等待,已经过去了四炷香,门内仍然没有动静,想来通过概率很大。 在门内时间越长,闯过木人阵越有可能。 君鸢又过了一段时间赶回,发现女子还在塔门处等待,身上没有任何变化,想来还没有去闯木人阵,否则身上怎会如此干净。 那些在原地等待的后天八境正式弟子目光颇为不善的看向少女,按理来说闯三关的选手这个时候都快完事了,没有想到还没出来,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何事了。 其中一人见君鸢返回说道,“师姐,你能问一下杨师叔塔内究竟发生何事了吗?” 君鸢也疑惑,云修竟然能撑这么长时间,但是这过长的时间反而也有点不真实。 正当他想询问之际,一道声音从空中传来。 “众人散去吧,想要闯木人阵的后日再来。” 君鸢清楚这是杨师叔的声音,但是后日再来是什么意思,是木人阵机制损毁了? 她想问一问究竟发生何事,最终还是将其放在心中。 杨明宇也想结束这场荒诞试炼,若是按照真实环境来说,那少年选择并无过错,生死较量下逃跑又算什么不当手段。 夜晚,天色已黑。 云修抬头望向星空,才发现外界的夜晚竟然也能深入其中,这种类似神一般的手段,他十分好奇。 夜色更黑,云修也不清楚木头人是否有眼睛能看到黑夜中的他。 经过小半日休息,内力恢复大半,虽不是巅峰,却也足够应付。 云修想试一下夜间木头人是否会和白天的木头人有所不同。 身影如风,轻微移动。 云修现在返回找木头人也较为困难,因为他们没有思维意识,行动方向或许会不同。 半个时辰后,云修找到木头人遗留下的痕迹。 顺着踪迹如风飘动,如同黑夜中的猎手,在靠近寻找机会夺取猎物性命。 木头人并没有分散开来,还是成队列之形搜寻,虽然做法效率低下,但是双人一组两两成对搜寻,它们也没有信号弹燃放,暴露踪迹。 虽然呈队形,却是队形的最大化距离,每个木头人间间隔很大。 能察觉到彼此存在,却不能第一时间救援,这便是它们最大的缺点。 云修绕到木头人阵型后方,身影如风,发出的微弱声响与四周孤零虫鸣交织。 身形若鬼魅,在暗夜中黑影一闪而过。 泛寒的刀光在空中闪过黑白之色,木头人一分为二。 这一异动刚发出来,两道青色光束如同两束灯光照亮了云修身影,云修挥刀牵引,树木应声而断。 【疾风】 云修再次跑掉,青色光束想要留住云修,可在黑暗中,木头人也该有其样子,看不真切才更像一些。 借力令自身气血震荡,这次没有吐血,轻松逃脱。 夜视能力随着境界提升会看得越来越远,而制作木头人傀儡的想来也没有料到,木头人还需添加夜视这一项功能。 杨明宇见云修再次跑掉,知道时间又可有的等了。 此时君鸢已经带着那名参赛少女返回开始时住的屋中,见天色黑了一段时间,如此长时间的闯荡木人阵,君鸢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以前从未有过此种情况,想象不到云修又搞什么幺蛾子。 【一剑山】 挥刀击毁木头人后,云修跑掉,成阵型的木头人根本追不上。 就算能追上,速度的差异还会造成一对一局面,结局依然不会有变化。 云修也在感慨,所幸这些木头人没有太强的留人能力,否则怎么会这般轻易脱逃。 战斗还在继续,木头人在减员。 随着最开始的大半个时辰死掉一个,已经变成两炷香死掉一个。 如今十六个木头人,七死五伤。 云修仿佛刺客,身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时,必然有人伤亡。 时间还有很长,云修并不着急,又杀死一个之后,他再次躲藏起来睡觉。 此时,如果云修想要强杀的话能办到,但是会很狼狈,会受伤。 既然优势彻底在他手中,保持优势就好。 机会只有一次,不到最后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生死之间,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才算是终结。 经过漫长一夜休息,云修彻底恢复。 这一回找到踪迹后,望着冲刺过来的木头人们,云修一同冲上。 持弓的木头人之前全部被他杀掉,毕竟暗箭还是有机率对他造成杀伤的。 【疾风】 身影如风,风行迅疾。 云修全力爆发,刀光缭乱,变幻万千。 刀身赤红卷起热浪,又似鲜血侵染杀意浓重,瞬间化作漆黑色火焰,刀光如影,光影皆散,似风如刀,无声无息。 【千化万合刀·化五刀】 五刀未合一,一刀斩三人。 这一刀过后,只剩下五个受伤的木头人。 那道第九山的目光和杨明宇并未注意到,这一刀的惊艳之处。 云修还是有些遗憾,如果这五刀都能到达他刀法的巅峰状态,那便能够一刀斩八人。 当木头人全部消灭后,喜悦的眉眼恢复如常,望向山外,握紧“平安”。 “九成一。” 天色将亮起,云修从塔门中走出,此时并无一人,遥隔第四山观看其余山,云雾缭绕,氤氲升腾。 从此以后,他就是九剑门正式弟子了。 如果没有第一关的积累,他在闯木人阵第五波时手中刀法就不会有多般变化,【千化万合刀】怕是只能掌握三刀,完成入门。 【澄水行三十六刀】他现在所掌握刀法都是以防御化招为主,缺乏有效攻击手段,直面木人阵,难以突围。 终归上天还是眷顾他一些的,让他幸运成为了九剑门正式弟子。 此时,阳光穿透重重云雾照出,赤红色霞光挥洒第四山,薄凉寒意浓重的第四山添许暖意。 云修持刀遥望,光打在他半边脸上,一半白皙,一半赤红,清澈坚毅。 目光转向第一山、第二山。 “不知守律如何了,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什么样,如今他也终于可以和守律并肩行进。” “好想快些突破到后天八境。” 在山顶浓雾完全消散后,君鸢领着那名女子过来,看向盘膝休息的云修,唇角扬起。 “恭喜你啊,得偿所愿,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了。” 云修报之一笑,“谢谢。” “所以,你真的是在骗我功法,是吗?”君鸢穷追不舍。 “额......”云修尴尬抓挠后脑。 君鸢畅声大笑,弄得云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即看向云修目光带有羡慕之意。 “真好!” “嗯?” 云修疑问。 君鸢笑了笑,不再说话。 此时塔门打开,君鸢对女子笑说,“去吧,好好努力。” 女子目光看向云修,开口欲要说话。 云修知道她的意思,如实相告。 “你应该是闯荡后天七境木人阵,第一波一个,第二波两个......最后一波十六个,你需要闯过第五波才能成功。” 少女边听双唇咬合更紧,短暂失神的向塔门内走去。 原来九剑门闯荡木人阵是这样的。 进入塔门的女子心下恍然,下意识摸向腰间硬物。 “你觉得她实力如何,能闯过吗?”云修问。 君鸢手指点点下颔,思索片刻,“她无论是第一关还是第二关实力都不是最拔尖的,不过第二关她的表现倒让我眼前一亮,很少有女子有此坚韧性格,可惜天赋差了些。” “怎么,对她有好感?” 云修尴尬,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君鸢倒像认识云修许久一样,不觉生分,继续说道。 “好了,逗你的,看你的样子好有趣啊。”君鸢眉如弯月,笑声阵阵,清脆如鹂。 “你是什么开始习武的。” “一年前吧。”云修不确信道。 “......”君鸢沉默。 她上上下下打量云修好几遍,像是要将云修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十四岁?” “后天七境?” “一年?” 君鸢再次疑问。 “嗯!” 云修为难点头。 君鸢脱口而出道,“你是怪物吗?”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们不也是吗。”云修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君鸢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们是人类,不是神仙。” “而且你竟然一年多时间就能闯过九剑门三关,这要是让其他人知晓,那些人不都得笨的直撞墙啊。” 云修手摸后脑。 “有这么夸张吗?” “君鸢师姐,你说的太吓人了。” “根本没有,实事求是啊。”君鸢依然用不敢相信眼光的看向云修,“你真的很厉害。” “要知道我现在到后天十境可是修行了十年啊。”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君鸢鼓起两个腮帮子道。 第11章 丁五七七 这一刻,塔门再次打开。 那名女子毫发无伤从门内走出,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意显露了她的心情。 云修不解,这时间最多一炷香,她竟然能以如此快的速度通过。 君鸢耳朵微动,恍然大悟。 悄声对身旁云修说,“疑似动用了破损的符器。” 借助外力算不上通过考验。 算! 因为符器制作方法只有先天境及以上才能制作,而任何一块符器都是有价无市,连蛮芜都说过他的父亲蛮晟都没有此物,足以说明这类物品稀有程度。 而先天境的孩子通常走推荐资格,像这种用外物通过方式,会被九剑门正式弟子看不起。 天赋上限已然决定,即使进入九剑门,在门内也平常无奇。 “她这种方法过于取巧,即使进入门内,也很难获得积分加速修炼,也就仅比门外强些。”君鸢肯定道。 那名女子开心来到二人身旁,从这一刻起,她也是九剑门正式弟子了。 此后,她会见到不一样的风景。 君鸢见女子喜笑之意溢于言表,有些不忍,却还是说出口。 “赵潇雨,作为你的师姐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九剑门弟子并不如你想象美好。” 赵潇雨面上表情僵住,不明白君鸢说的什么意思。 第九山山巅 中年男子目光望向第四山,似看到了在内的云修。 “竟然都看走眼了,有意思。” 中年男子抚须笑了笑,又看向第一山、第二山,最终目光落向第七山的一个人。 那第七山的人似乎察觉到中年男子目光,仰头微笑。 随即中年男子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想来这次我阳和郡应有望前五十。” “可言老头那里如何,想来不会差......不过,应是不如不知。” 君鸢带二人去了第三山的鸣流殿,登记成为正式弟子。 云修、赵潇雨分别获得了身份令牌,上面刻有二人姓名。 “此令牌是由万铁木制作,似铁非铁,似木非木。” “令牌内有九剑门送给新入门弟子的小惊喜。” 云修好奇,“什么小惊喜。” “学分呀。” “是五十学分,对于你们来说足够了。” 云修一副怀疑目光看向君鸢,像是在说,你别骗我。 “好了,接下来带你们去住处。” 君鸢带领两人去往第二山。 “我就住在第二山乙十,如果遇到难事,可以找我求助。”君鸢手指山峰处较高位置。 “赵潇雨你住在丁五七八,就在山底西北侧,第二山女多男少,较为安静,继续努力吧!” 送走了赵潇雨,君鸢又带云修去第一山,“你住在第一山丁五七五,蛮芜住你不远处,在丁五七七。” “早上我离去时他身体已然好转,不出三日就能痊愈,放心吧。” “张守律呢?”云修问。 “他......我不清楚,我只负责测试你们,他是推荐来的,你到时去找一找。”君鸢给出提议。 云修点头,“君鸢姐,学分使用有推荐方法吗。” “在九剑门中,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你倒是机灵。”君鸢笑笑,悠然自得。“初始的五十学分很是珍贵,像我之前说过获得学分方法有做任务和闯木人阵这两种。” “闯木人阵以你现在实力应该能闯过第一层第一波,第二波我就不太确信了。三、六、十二......学分依次翻倍叠加,第一层最好的纪录是十二。” “这学分也太少了啊,才三分。”云修吐槽。 君鸢无视他,“你才后天七境,那是给八境准备的,不要妄想。” “那纪录十二是什么意思呢?” “闯第七波时杀掉十二个木头人。” “那二、三层的纪录呢?” “十八个和二十六个。” “啊?”云修惊呼,“竟然没有一个能闯过第七波。” “呵呵。”君鸢对云修施以白眼加冷笑,“你未免太看不起六十四名同境之人了。” “向你一起施展攻击,你怎么防,怎么挡?” 云修若有所思,“那君鸢姐你的纪录呢?” “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要以修炼为重,不要沉溺于享乐中。”君鸢说。 “嗯嗯。”云修点头道,“我知道了,君鸢姐。” 君鸢陪着云修到往他的住处,是一间占地面积宽敞的小院,院门匾上写着丁五七七。 “咦?”云修疑惑。 “怎么,是觉得住处不好吗?”君鸢说。 “我只是在想......”云修摇摇头,目光移到君鸢身上,“你不会是没到第七波吗。” 君鸢愣愣看向云修,眼睛一眨一眨。 忽然间手指连弹,白色气劲冲向云修。 “就你话多会说话。” “是不是?” 云修刀鞘斩落飞来的白色气劲。 随即两根纤细手指轻弹在刀鞘之上,劲力透过刀鞘,弹在云修脑门上。 云修吃痛喊叫,可怜兮兮的看向君鸢。 “你干什么凭白无故打我啊。” 云修继续杀人诛心,“是说对了吗?” 原本还对云修报以歉意眼神的君鸢,顿时觉得猪油蒙了心,竟然会可怜他。 “师姐教教师弟新入门的规矩,有问题吗?”君鸢强硬回答。 云修咧嘴一笑,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牙齿,“所以,真的是我说对了呀。” 君鸢恶狠狠看向云修,皮笑肉不笑,磨起后槽的两排牙齿,“云修师弟,你说的......可真对呀!” 云修收起玩笑的意味,认真说道,“谢谢你,师姐。” “嗯?”君鸢疑惑。 “其他获得学分的方法你还没有说呢?” 君鸢赏给云修一个大大白眼,“你这转移话题真是生硬啊。” “没有办法啊。”云修双手一摊,“总不能真气的师姐打我一顿。” 君鸢气急而笑,“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打擂。” 见云修不是很理解,君鸢继续说道。 “九剑门中常会有纠纷,通常都会选择打擂方式去解决,约定好学分,赢家通吃,不过打擂这种方式二人实力水平差不多,相差过大也不会有人与你打擂了。” “相对稳妥获得学分方法就是做任务,缺点是时间周期有时会过长。” 云修点头记下,很是受用。 “至于学分的使用......”君鸢看向云修认真思考,眉头皱起,目光在其身上游走。 “九剑门弟子七境极少,十多人左右,你需要快些晋级第八境。第三山后有丹坊,可用学分或银两购买游龙散,到达八境后去第五山天重楼修炼,能巩固你八境修为。再之后就看你自身了,学分很宝贵,一些外界难以获取的资源都可在门内用学分换取。” “九剑门内不熟悉之人也不要尽信,看似都是一个门派弟子,背后利益纠葛也会让人动杀心。” “门内应该是安全的,但门外就不一样了。” “君鸢姐,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云修笑说。 “嗯。”君鸢回身,“还有九个多月大比,希望你能有不错好成绩。” 云修回到丁五七七院内,放下简易的背囊后,就来到邻近院门丁五七五蛮芜院外。 由于蛮芜还在卧床休息,云修门外高声喊叫,才入了院内。 整个院子由简易阵法笼罩,从外若强行闯入,会发出很大声响,引人注意。 云修见蛮芜平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甚是无聊。 “云修,看来你也九剑门正式弟子了。”蛮芜用手扒拉云修身上,颇为羡慕,“你是怎么做到的毫发无伤的。” “就是消耗啊,第五波的时候杀一个就逃走,它们也找不到我,一天一夜才成功。” 蛮芜张大嘴巴,震惊的听着云修在说。 若不是这近三个月相处知道云修性格,那听这话就像在说大话吹牛了。 蛮芜自身闯过,所以清楚面对十六名后天七境对手会是如何,他是以蛮力以伤换死,再重伤解决掉一多半后,凭借最后一股气力毁掉木头人。 而云修就很轻松,以身法取胜,这般轻松比起他这身受重伤可舒服太多。 “不管怎么样,这回咱们三人还能在一起,两年后便是咱们兄弟三人声名大显之时。”蛮芜大笑道。 笑着笑着岔气了,引得全身伤口疼痛。 云修见状,哈哈大笑。 “你也听说了九个多月后门内大比。” “今年大比我是不指望了,以咱们三人修行速度,守律估计能到后天九境,咱俩也就巩固后天八境修为,有望九境,这点微末实力冲击大比,太痴人说梦了。”蛮芜毫不放在心上,参加大比就是为来年做准备。 “况且你没发现门内后天十境的师兄师姐很少吗?” 云修回忆这几天入九剑门见到的人,后天十境修为零星稀少,他当时也觉得不合理。 偌大的九剑门怎么全是后天八九境,后天十境稀少可怜。 “发现了,此事确实不合理。”云修回应。 “那是因为想寻求实力突破的师兄师姐,接鸣流殿发布任务外出历练,想趁这段时间多掌握几招‘式’,好冲击门内大比的名次。”蛮芜缓慢翻身,侧躺说道。 “十境的师兄师姐们最低掌握了一手‘式’吗?”云修倒杯水递给蛮芜。 “怎么可能。”蛮芜否认道,“能掌握‘式’的后天十境在百强榜能名列八十左右。” “你太小看‘式’的难度了,这一难度就决定能否拥有晋入先天的资格。” 第12章 张狂的威胁 第四山塔门外,两名少女结伴同行。 黄衫少女目光闪耀,绽放神采。绿衣少女挽着她手臂,心情愉悦。 “小姐,这一次你一定可以通过第四波的。” “嗯。”黄衫少女也同样信心十足,“【星辰剑法】我烂熟于心,又在九剑门中用学分兑换了【天星】第一篇,两种法门交替使用,极大提升了我剑法威力。” “即使它们悍不畏死,也不会再有机会将我挡在第五波外。” 如若云修看到,便会认得,这二人正是他心念的叶婉,还有沈府小姐沈青荻。 “你们知道为什么木人阵会停歇一日吗?”在塔门外等候的人闲聊起来。 “听封山赫师兄说过,说是有个新人闯三关到木人阵,以身法消磨,爆发斩杀掉木头人逃遁。” “这好像是咱们九剑门闯三关第一次以身法取胜的,绝大多数闯到木人阵都是八境打七境,获胜较为轻松。” “谁说不是呢。”那人满是羡慕之意,“此人身法之高,同境罕见,等他在门内晋升八境,巩固一段时间修为,说不定就可以尝试破第一层纪录。” 沈青荻和叶婉听到几人对话,不是很在意,于她们来说,全无关系,并不相熟认识。 从第一层出来后,沈青荻满是沮丧之意,叶婉见到小姐沉着脸,上前询问,“小姐,还是没有通过吗?” 沈青荻颇为苦恼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当我解决掉六个时,不慎被其中一个环抱,然后被另一个人用长枪将我和另一个木头人穿透。” 叶婉见小姐肚腹上有轻微血迹,想必是枪擦破皮时留下的,代表沈青荻死亡失败了。 木人并不会真下杀手,最多将你重伤。 “小姐,你才刚来三个月,不要心急呀。” “还有九个月就大比了,我最差也要成为后天九境。”沈青荻有些心焦道。 叶婉握住沈青荻的手,给予温暖。 “小姐,你何须这般着急,修行不是不能太急吗?” 沈青荻回首望向在塔门外等待的几人,又望向第一山和第二山的山巅。 “他们一个个都在修炼,我若是不着急些,会被拉得越来越远。” “我能够感受到我这三个月的实力增长,可是比起我前面的人,差距非但没有缩小,还在逐步增大。” “我不想闯不到第一层的第七波就进入九境,那样子就算进入了也是弱九境,与第二层木头人有何区别。” 沈青荻深吸一口气,坚定道,“这里厉害的人太多了。” “我之前以为我来到九剑门就算不是其中天赋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也是在上游。” “可现在看来呢,也就仅仅在中游而已。” “君鸢师姐不像我是推荐进来的,比她小半岁的我和她差距天壤之别。” “不少人都说她这一次大比很可能名列前五。” “而仅和她差半岁的我能入前二百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沈青荻苦笑道。 明媚的笑意如同春季复苏的万物,盎然生意展露生命的美好。 叶婉浅笑,就连阳光都略微黯淡,为她增色。 “嘻嘻嘻嘻。” “小姐,还是像我这般没心没肺才好,什么都不用想,快快乐乐的陪着小姐,也不需要考虑修行的事情。” 沈青荻轻刮叶婉鼻尖,“有的人只是对于修行没心没肺吧。” “不像有的人在听到叶叔说某人从沈府离开后,那个心不在焉的样子,茶不思饭不想,都消瘦了好不好。” “小姐~”叶婉害羞侧头。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有些担心而已,万一被藏青红抓到怎么办。” 沈青荻见到叶婉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未见过叶婉对一名男子如此牵肠挂肚,都仿佛不认识她了。 “他既然选择离开沈府,就要为他的行为负责,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叶婉略有愠气望向沈青荻,眼中水雾缭绕。 沈青荻见到,叹气一声。 “好了好了,以后再也不说他坏话了。”沈青荻见叶婉神色依然气恼,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以后再说他坏话,就让我修行不得寸进,这下可以让我的婉姐姐消气了吧。” “嘻嘻嘻嘻。” 叶婉转泣为笑,“小姐不得反悔呀,要不然你修行可就一辈子同我一样了。” 沈青荻无奈,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二人准备前往第三山的鸣流殿接一个简单任务赚取学分。 在上山过程中遇到二名男子挡住她们前方去路。 “沈青荻,想好了吗,你我二人结亲,可以说是强强联合,甚至能在阳和郡内共创一份产业。”向载势上前一步逼近道。 “向载势,我说了我对你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修行到先天境。”沈青荻强势回应。 向载势轻蔑道,“沈青荻,放弃你那不切实际幻想。” “你若是修行到先天境,最少也需要十几年后,而我那时早就成为先天了,你我双修,我们二人修行更能快些,或许不到十年就能成为先天,这不正是你心愿吗。” 沈青荻气急,怒火的双眼盯视向载势。 “你凭什么,就凭你通过第一层五波的实力?” “我下个月就能通过第六波。”向载势自信道。 “你一向是会说大话的。”叶婉在沈青荻背后探头道。 话音落下,惹得四周看热闹之人笑声一片。 向载势脸色涨红,恢复平静,再走近些低声说,“趁现在不讨好我,将来我真娶了你家小姐,你又当如何。” “哦。”叶婉随即浅然一笑,“我有婚约了,不会同你在一起的。” “还有我家小姐,也不可能同你成亲的。” “李然兄,我记得随行人员在做任务中身死九剑门是不会追责吧。”向载势侧头说。 “对的,我记得何火火老仆就是被妖兽弄死的。” 沈青荻眼中透出凶狠,“你在威胁我?” 向载势双手一摊笑说,“我怎么敢威胁你呢,想疼你还来不及呢。” “九剑门诡谲之事太多,我只是友善提醒你的侍女注意安全,别被妖兽吃掉了,那这样的话她心上人该有多伤心啊。” “你......”沈青荻目露杀意。 “好好想想吧,我相信结果不会令我失望。”向载势带着李然下山离开,开怀大笑。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沈青荻抱住叶婉。 “嗯嗯,我当然相信小姐啦。”叶婉十分信任道。 张守律接完任务出来在台阶上看到两个身影相拥,就听旁边人说,“这似乎是向载势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如此感兴趣。” “确实,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了。” “那不能吧,不太像以往风格啊。” “照这么看,那名侍女怕是要惨。” “多半是会被小姐牺牲掉。” “嗯嗯。”那人点头,“估计如此。” 沈青荻怕叶婉出事,也放弃去鸣流殿接取任务获得学分,对于她而言,叶婉的安危很重要,根本不是学分所能相比的。 张守律接到任务打听到云修居所,去丁五七七,云修不在,便去附近的丁五七五看望蛮芜。 听人说,这次闯木人阵有个人受伤很重,云修不在,那必然是蛮芜受伤了。 张守律在第九山待了一天,李晨星指导他一天修行,与白先生比,总感觉差上那么一点。 李晨星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教导张守律一段时间,为什么会让他来九剑门修行。 经过一天教导,李晨星很清楚张守律并不是天赋型人才,比起曾被收为弟子的韩峰,差距很遥远,甚至连望其项背都难以做到。 这些话李晨星不至于当面同张守律这个小辈说,更不至于传扬出口。 来的丁五七五后的张守律发现云修在此,蛮芜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已无大碍。 三人再次相见,直是十分欢喜。 毕竟他们都成功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获得不一样身份。 “你去闯第一层木人阵了吗?”蛮芜问。 “还没有呢。”张守律摇头,“我现在实力低微,根本无法通过,等我有把握再去。” 云修倒出一杯水递给张守律,“可是闯过一波给一波的学分啊。” “我现在功法有白先生所教的两门,足够用了。而第五山的天重楼重力越中,一个时辰所支付学分越高,我算过了,暂时也无益处。” “所以我选择接鸣流殿任务,想要外出历练一番,巩固八境修为。” 张守律说完喝过云修接的一杯水。 二人眼神不时对望,再看向他,“我二人会留在九剑门内,等突破到后天八境后再考虑任务之事,现在我二人修为估计是九剑门内最低的武者了。” 张守律神色中满是遗憾,原本还想邀请三人一起做任务。 三个人分别领取一项任务,顺路进行任务,又能节省时间,又能赚取学分。 可惜,云修和蛮芜两人暂时没有这想法。 二人告别张守律,说等他回来,替他庆贺,那时两人必然已经突破到后天八境,决定三人一同去闯第四山木人阵。 修行道路上,会同向而行,也会暂时分开。 毕竟修行是私人之事,最终如何,还是要看自身天赋和机缘,旁人很难参与全部。 第13章 与时间赛跑 半个月时间,云修将刀法都练至第七境巅峰,之后再无寸进,也始终找不到突破第八境契机。 “九成。” 此时云修十分急躁,如果不能突破第八境,增加体内灵力,再过段时间,恐怕入了第八境也不会有太大改善。 云修按照君鸢的嘱咐去用所剩不多的银两买了一副游龙散,内力增长微乎其微,甚至都赶不上毒性消耗。 这半月时间,云修日夜苦练,仅仅将刀法提升。 若是他人知晓云修这些天实力提升,怕是做梦都会笑醒,但对云修来说,远远不够。 他是用性命在抗争。 这天夜晚,练过刀法的云修深知不能再这样。 除了白白浪费生命时间,毫无益处。 如果可能,云修现在希望就晋入通玄,刀法、身法、实战......可以从头再练,可命就真的只有一条。 压制毒性必备条件就是丹田中内力总量增长,除了升境,还有什么办法呢。 云修皱眉思索,还是毫无头绪。 所幸天色还不晚,云修决定去找君鸢。 第二山大多都是女子,男子很少,一路上云修所见女子大都是结伴而行。 青春靓丽,言笑晏晏。 拥有少年人的朝气和欢喜,就像初升时的朝阳。 云修没有多停留关注,甚至在用身法赶路。 在路过人眼中,有一少年急匆匆向山巅奔行,引起少量人关注,都在猜测此人找的是谁。 越往山巅行进,人越是少,甚至一个人都没有了。 云修找到乙十,轻敲房门,希望屋中有人回应。 但希望落空,屋中无人。 云修选择站在远处等候。 等候时间云修再次修炼,希望能够找到突破第八境契机。 一个时辰后,君鸢满是笑意而归,察觉前方有人存在,心中疑惑,不知何人找她。 当看到云修坐在她院前修炼时,不禁想笑,这也太刻苦了吧。 “你是准备在我门前当石狮子吗?” “那你实力可远远不够,会经常挨打的。” 君鸢笑声阵阵,似风铃摇荡,清脆悦耳。 云修睁眼起身,看到君鸢,咧嘴嘿嘿发笑,犹如见到亲人高兴。 “君鸢师姐,问你个问题。” 君鸢轻嗯一声,等云修继续说下去。 “在不能升境情况下,如何增长丹田内力。” 君鸢拧眉,严肃说,“你要想升境只需慢慢等待契机,你这般天赋根本无需着急。” 云修没有回答她,双目凝视,希望她能告诉他答案。 或许是败于云修的目光,或许是感知到云修的认真,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君鸢开口说: “要想增长丹田内力,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修炼功法,特色便是增长内劲。但这类功法有两个弊端,其一,因所需内劲过多,修行到巅峰较为困难;其二无属性能力加成,于实战而言,不是好选择。” “但也有两个优点,其一内劲雄厚,同境难有与之相比的内劲,同样爆发,你消耗一分内力,他人需要消耗两分左右,但你也需消耗内劲化解对方属性入侵经脉。其二由于内劲雄厚,破境较为容易。” 云修听到君鸢讲解,越听脸上神色越是喜悦,真的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躬身施礼,开心的大声谢道,“谢谢君鸢师姐。” 随后头也不回施展身法离去,奔向第五山的藏书楼。 君鸢见到云修急匆匆而走,浅笑出声,随即收起笑意有些郁闷。 “你这么拼,倒是显得师姐懒惰了。” “要修炼,要修炼,要修炼!” “重要事情说三遍。” 回到院内的君鸢躺床休息,入睡很快,恬然安睡。 马不停蹄的云修赶到藏书楼花费近一个时辰,藏书楼内一名老者打盹休憩。 云修轻声来到门外时踱步打量这三层高楼,内心期盼且焦急。 那名老者早在云修还在奔袭时就已经清醒,大晚上很少有来藏书楼借阅功法修习的。 看这名小子面相有些陌生,老者一猜就知是新人。 云修也没有上前去打扰老者,而是运转功法,寻找突破第八境契机。 过了一炷香,老者假装清醒,询问云修。 “这么晚来此有何事吗?” “晚辈想要修习内功深厚的秘籍,不知前辈可有推荐。” “此等秘籍修行艰难,破境倒是稍显容易,会极大拖累你修为进展,有可能你破九境,他人已是十境,你还要修行吗?” 云修毫不迟疑,坚定点头。 “既然你已想清楚,就去第一层楼十号书架寻找,应有你想找答案。” 云修躬身施礼,“谢谢前辈指点。” 初入藏书楼的云修眼中震惊,书籍收藏可以说得上是浩如烟海。 书籍有免费和收费的。 免费的多是一些常识和粗略的都郡简述。 云修很清楚自己最薄弱处是什么,见识太少。 在未修行时间中,母亲很少与他讲这些。 而修行过后,升境太快,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譬如武器、丹药、药材等。 一些珍贵的天材地宝放到云修面前,他会认为这是奇异的花花草草,忽略过去。 云修收摄心神,还是以增加内劲功法为主。 去往第十号书架,每层秘籍都被薄薄光膜覆盖,其上刻有简介。 云修大致扫上一眼,与寻常功法相差不大,颇为失望。 “咦?” 云修在最上层看到光膜,其上书写: “【融元化灵术】以万灵为药,用作己身,纳元气滋养丹田,吸灵精蕴养神识。” “售价:一百二十学分” 这个价格未免过于便宜,实在不符合功法描述。 云修将其取下,拿到门外询问老者。 “前辈,这门功法是有何缺陷吗。” 老者搭眼一扫,淡淡说,“这门功法仅有一页残篇,没有后续提升,而且这门功法极其消耗资源,门内也有不少人练习,并无特别之处。” 见云修失去兴趣,顿时又说道,“不过这门功法还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融元所化之灵极其精纯,强于直接吸收丹药,也可提炼体内内劲,不过进展甚慢。” 提炼精纯内劲? 这不说明压制毒性负担可以减轻吗。 总量不变情况下,质量提升也有助于延缓生命。 还有一百分学分,获取难度不小。 “谢谢前辈。” 云修将功法放回第十层最上处,告别前辈后,再次赶往第四山。 最心想事成的做法便是闯过第一层第五波木人阵,就可得到九十三积分,余下的七分做成一个任务应该不难。 但云修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第五波是不可能的,第三波还有点希望。 夜间也并无人闯木人阵,用令牌开启塔门后,又进入到熟悉的环境。 这一次云修前方有水流流淌,清澈见底,还有鱼儿在水中嬉戏。 面对第一个木头人,云修就是单纯招架。 而这回第一层木头人所给予云修压力远不是闯三关所能相比的。 云修刀法也仅是占据上风,在木人身上留下两道不轻不重的刀伤。 【疾风】 随即云修展开身法,轻易摆脱木人。 没过多时,木人就彻底失去云修踪迹,搜寻不到。 “看来第八境木人与第七境无差。” 得到所想要信息后,【疾风】展开,云修绕到木人身后,一刀斩出。 仓促间木人挡下,然后云修一挑一刺,夺取木人性命。 一个木人死掉后,三个呼吸,两名木头人出现在云修前方十丈远。 这一次他奔跑冲上,提刀冲锋。 【疾风】 【瞬身刺】 【炽爆】 连续动用三招,云修刀面化作赤红,极速斩落。 当出刀时,身侧的一名木人才有反应,两只木人共架刀格挡。 刀身下压,两名木头人手臂颤动,一名木头人胸前有微深刀伤。 这一击还是出乎云修意料。 他原以为这三式相结合,能够立斩一个木头人。 看来还是小觑了八境,这三式相结合仅能做到重伤八境。 对于这个结果,云修很不满意。 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面对一伤一好的木头人组合,云修占据上风。 这时受伤木头人忽然舍掉兵器,用身体禁锢住云修的刀,为另一名木头人创造机会。 就见那名木头人剑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的黑色内劲,犹如蛇吐信般阴诡刺来。 云修这次真没有料到,这木人阵中的木人竟然舍身取义。 可真叫一个“高尚”,用身体挡刀,只为创造一个杀人契机。 云修松开握住“平安”的右手,左手贴于腰际,似有一声龙吟虎啸从体内发出。 旋转螺旋的气劲未抵挡住黑色内劲侵袭,骤然拔出刀,刀风斩落剩余黑色气劲,只余一名木头人。 又经过半柱香时间,再次杀掉另一木头人。 果然真正第一层的难度根本不是云修或者初入八境的人能闯过的。 按照之前君鸢说法,或许能出上一两个直接闯过第五波的,她是真的夸张了,口中所说根本不是现实。 即使君鸢,在她的年龄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时,第一层怕是也通不过第四波;而白先生口中的庆不知,估计也是止于第五波。 “呵呵。” 云修望向已经出现的四名木人冷笑出声。 脚步迈出,对自己说道。 “争取同归于尽吧。” 第14章 白河生 云修下第四山时没再施展【疾步】,背部和腹部皆有伤痕,每走一步都会牵引伤口撕扯。 赢得很是侥幸,总共二十一学分到手,还差七十九学分。 筋疲力尽回到房屋中的云修没有立刻入睡,而是运行完一周天的内功,后仰在床上,沉沉睡去。 三天内他费尽心思才赚取十学分,几近没有时间修炼。 那些一单任务两位数以上的,根本不是他现在实力能接触的。 要想修习【融元化灵术】,最少还需要多半月时间。 太浪费时间了,云修要在短时间内快速获得六十九学分。 有问题,找君鸢。 云修很是自然的又去了第二山近山巅处,还是夜晚,还是急匆匆,但这次幸运的是君鸢在房中。 听到熟悉的声音,君鸢开门,眼神狐疑,不过却没有多说其他。 “有什么事情吗?” 云修就站在门外提问,看向君鸢。 “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七十学分。” 七十学分对于君鸢来说较为容易获得,可对于后天七境的云修不是一笔小数目,想要获得太难了。 君鸢看向面前的少年,少年眼中炽热急切目光彰显对修炼的虔诚和认真。 这样的目光她似乎曾经见过,记忆中回想起类似画面。 李微言和庆不知。 他也会走到那个层次吗,君鸢甚至抱有一丝期待。 君鸢艰难开口,“有一个,但是风险很高。” “是什么?”云修眼中光芒更加炽热。 “去擂台赌注。”君鸢一字一字说。 “你可以下注也可以自己参赛,自己参赛只能压对方输。” “这是我知道最快获得学分方法。”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君鸢师姐。”云修喜笑,笑容灿烂。 君鸢不理解,真的很不明白,云修为什么那么着急想要获取学分,为什么那么着急修炼。 人生不止有修炼,还有许多生命美好的事物。 就连庆不知也是第二年才在门内大比获得第一。 “但是,你这么做也很有可能血本无归,积攒积分全部送人。” “我知道,所有高回报的收益都伴随高风险。”云修笑说,光彩在眼中流转。 君鸢见云修这副样子,心中莫名烦躁,总觉得这样的美好过于虚幻,不太真实。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拼命修行呢,除了这些,你的生命中应当还有其他呀。” “因为……”云修炽热眼神中出现一片晦暗,随即对君鸢嘻嘻哈哈,“这是个秘密!” 云修离去,背对君鸢摆摆手,“谢谢啦,君鸢师姐!” 擂台在第五山,与天重楼相隔不远距离。 由于是晚上,云修便没有去第五山擂台,很少有人像他这么晚还外出活动。 如果要自己打擂,就需要知道选手信息,剔除那些能通过木人阵第四波的人。 否则就是白白送分。 云修自然去寻找他最近的邻居,蛮芜。 蛮芜听到云修的需求,颇为豪爽的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天色如水,山风清冷。 卧室中的烛火被打开窗户的风吹,明明暗暗,透在木壁上人影断续,未看出出全貌。 叶婉笑意消失,露出痛楚神情,将绿裙撩起,露出修长双腿。 右腿膝盖红肿,肿成婴孩拳头大小的淤血。 用消过毒的银针轻轻刺破,放挤出淤血。 额上汗珠滚滚,咬着汗巾不发出声响。 叶婉知道这是向载势对她的报复,也是对小姐的威胁。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小姐知晓,否则小姐真的会去和向载势拼命,甚至会上擂台。 她不想将小小一件事情闹大,乱了小姐心思。 小姐来到这里是为了更好修行,也是老爷花费大的代价才弄到的推荐名额,叶婉绝对不允许因为她自己坏了这桩事情。 叶婉看着明明灭灭的烛火,担心云修,一时间便也觉得膝盖没有那么痛了。 云修又砍一天木头挣了四个学分,当天就累得入睡,很晚才起。 蛮芜找到云修说,“打听清楚了,擂台本意是为了解决门内弟子矛盾所设立,后来经过一代代师哥师姐们开发利用,也变成了获取学分一种方式。” “为了保证场面不确定性和激烈,便用第四山木人阵成绩为分界线,不至于让比赛过于悬殊,缺少看点。” “但是其中也有隐藏实力不向上闯的人,虽说都是一个门内的,可其中真正的实力不过大比根本看不出变化。” 正式弟子不会在大比隐藏实力,最终排名代表你一年的成效还有名气,以及大比排名过后奖励。 最终的奖励才是重头戏,尤其是以甲乙二组最为珍贵稀少。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不去闯木人阵,为了在擂台赛多赚取学分。” 云修了然,如果不是蛮芜打听这些消息,云修恐怕会傻乎乎去赌博参赛。 “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我去闯了木人阵,也就闯过三波。而且木人阵比我们之前遇到的多了一份同归于尽的行动,你要闯的时候小心一些。” 蛮芜摇头,“我就不去了,我现在手中有五十学分暂时够用了,况且你我二人作为闯三关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的人,他们推算实力也知道你我二人最多能闯过第三波,否则就不会一个重伤,一个跑了一天。” “你这也太夸张了,哪里有你说的跑一天那么长时间,现在九剑门内传播我的话是不是从你口中传播而出。”云修笑说。 “那我可真是太闲了。”蛮芜没好气道。 告别蛮芜后,云修又奔向第五山,看到了擂台赛上厮杀画面。 场下有三名后天十境的师兄全方位监测,防止发生意外。 人数也不少,有三四十人左右,修为后天八境到后天十境的都有,唯独没有后天七境。 云修同一名后天十境师兄说想要参赛后,那名师兄看一眼云修修为,“你就是新入门弟子吧。” “是的,师兄,我叫云修。”云修礼貌道。 “哟,咱俩还是本家呢。”师兄诧异说,“我叫云木杨,看咱俩是本家份上,我就多和你说一说。” “谢谢师兄。”云修此时变得十分乖巧。 “想要参赛不是每一天都能打上,还需要看是否有和你相同实力之人报名。” “在你不押注情况下每胜一场可以获得五学分,为了防止和对手联合作弊,骗取押注学分,会由我辨别你们。” “如果事实作弊,你们需赔付押注金额。” 云修懂得云木杨意思,如果作弊押一百学分,会在被扣一百学分基础上再扣除一百学分。 赢是百分百回报率,作弊输掉同样,不过是负的。 “若是身份令牌上没有那么多学分,会在你每一次获得学分时自动去掉八成,那八成会转给我们,只余留你二成。” 云修在心中暗自吐槽,还有点人性,知道还给留点学分,没有全部收取。 “师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作弊的。”云修打着包票说。 云木杨问道,“你木人阵第一层闯过第几波了。” “闯过第三波,败于第四波。”云修如实回答。 “实力也还不错,不算是最末游之人,既是如此,明日你傍晚过来参赛吧,正好有一名和你相同实力选手。” 云修大声开口,“谢谢师兄!” 五柳城外村落中,白河生躺在院内躺椅上,双眼浑浊,一口饮下烈酒,酒水顺着灰白胡子滴淌入胸膛。 他看到了在外边监视自己的人,伪装的如同过路之人,其实一点也不相像。 自从上次教训过他们一顿后,他们明显识趣多了,不再观察很近。 “你还是那么怕我吗,这么些年了,还维持这恶心的监视。” 他躺在椅子上吧唧口中酒水味道,似乎从口中吞下一团火,烧的他嘴微辣辣疼痛。 不清醒时刻问过自己。 多少年了? 很长一段时间了,到底有多长时间呢,白河生不想去回忆具体日子。 每一天过活都将折磨他一天。 白河生双眼半醒半浑,抬起目光望向院落中,空落落的,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 “那小子也不知怎么样了,去九剑门修行如何了。”白河生想道。 随即叹息一声,眼神中神色渐渐明亮。 “也不知让他去九剑门究竟是对是错,那小子天赋属实很差,不知在九剑门适应得惯不。” 手中酒再次递到嘴边,大口灌下,火辣辣劲道顺喉咙滑下,一口吞入。 “唉......” “许是年纪大了,心软又心善了,竟然又多管一人。” “希望他能直接闯三关成功,他的天赋倒是少有,可惜命太短,活不了太长时间,进入九剑门就算间接完成他的心愿吧。” 手中的酒连续多次饮入口中,清醒的眼神渐变成浑浊,在躺椅上晃晃荡荡,悠闲自在。 阳光从正中移至偏侧,沐浴在光芒下,金色光点照耀,白河生缓慢运行周天,吸收太阳光热之气。 随着时间流逝,日光移动到山旁,被群山般屏风遮挡。 白河生眼神再次睁开,身上光芒似乎被暗下的夜色挡住,一身破旧布衣不掩英气。 第15章 三十学分的赌注 正午时分,山间日光充裕。 云修到第五山,擂台前已经聚集很多人,都是下了注的。 这些面孔很陌生,云修一个都不认识。 云木杨师兄还没有来,云修也不知道对手是谁。 “据说是同何火火对战。” “那不是稳压何火火输。” “他以前倒也算是个人物,可惜他父亲死了,连多年的老仆也死了,境界一泻千里。” 云修听到,觉得可以稳压一手,压自己胜利。 毕竟他人的随意谈论总不能是做局,就为了赌这不确信的机会。 这时候云木杨赶到,高声说,“下场擂台限注三十学分,限二十五人。” 云修听到这话一愣,这是限量呀。 方才还愣神功夫,就见那些人立即围到云木杨身边,高声喊说,“我下注。” “我下注。” “算我一个,别挤我。” “还有我,还请各位师兄们给我赚取学分机会。” 乌泱泱的聚在云木杨身旁,没过一会儿云木杨说,“此次下注完成,请各位下次再来。” 云修找到云木杨说,“师兄我可不可以押自己赢啊。” 云木杨笑意灿烂,“当然可以啊,师弟,对于选手我们还是很优待的,赛注不算这三十人里。” “那好,师兄,我押我自己三十学分。” 云修还是很保守,没有全部投入,万一战败,也不至于亏完。 总之这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能缩短时间。 赌输了,那便再寻他路。 还是有机会的,实力相当之人,他云修未必没有战胜可能。 云修走向擂台时候,场下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后天七境? 开玩笑呢吧,这是不是搞错了。 后天七境对战后天八境。 哪怕是新入门闯三关成功的正式弟子。 何火火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不如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啊。 这是云木杨在搞事情啊,故意骗他们学分啊。 云修与何火火已经站在了台上,看戏的人唏嘘声一片,纷纷喊着要撤注撤注。 何火火目光怒视场下一切,握剑的右手青筋暴露,他很想用剑指着场下诸位。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针对他,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看好他,为什么他要独自忍受这一切。 像个猴子一样被众人戏耍,供人看戏。 这是有多么瞧不上他,竟然派出一名后天七境的弟子同他擂台比试。 云修察觉到何火火怒火燃烧到他身上,很是不解,他是同这个何火火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满是恨意目光。 当说完开始后,何火火就如同疯牛冲向云修。 剑光如火,狂暴侵略,犹如熔岩爆发。 云修刀光如水,水泼不进,暗流涌动。 【澄水行三十六刀】 狂暴汹涌的火焰在蒸发暗流,一点点侵蚀刀光笼罩范围,火焰焚烧,剑光击穿了刀光。 云修闪避及时,胸口蓝衫被烧焦灼。 何火火趁势追击,一剑又一剑,似要将云修斩成七八段。 愤怒火焰附着剑上,每一剑皆是过往的愤怒,愈燃愈烈,火光蔓延。 场下人见到云修被压制,纷纷开口大骂。 “何火火,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欺负一名后天七境算什么本事。” “何火火,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何火火,你怎么不和六境切磋呢。” 听到场下喧闹咒骂,何火火目光瞪向那些说话的人,手上剑光停下,用剑指向他们。 何火火很想杀死他们,一剑一人。 他虽然愤怒,但是不傻。 面对一群人根本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云木杨等三个十境高手。 “你们现在和我叫吠,以前怎么不敢说话。” “不过是无能懦夫,若是以前,呵呵!” 场下寂静,随即群嘲声起。 “不过是仗着老爹威风,真当自己在九剑门是个人物呢。” “是啊,现在老爹死了,也威风不起来了。” “没有恁爹,恁啥都不是。” 轰! 一声爆响,压制了众人奚落声。 云木杨收掌说,“请场上人安心打擂,场下人肃静闭言。” 听到云木杨的话,所有人都不再言语,组织者发话了,所有人都要给组织者一个面子。 擂台正常进行,但众人都已不看好云修,目光转向云木杨,下注的人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想要生撕了云木杨。 那可是三十学分呀,就这么被云木杨骗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挣回来。 之前下注何火火输的全部都是赢家,现在下何火火输的全部都是输家。 云木杨在给他们做套,他们却被这“白得的学分”冲昏头脑。 失策呀,失策! “小子,你倒是赢啊,我们身家性命可全都在你身上了。” “是啊是啊,你可不能输啊。” “一定要努力战胜何火火啊。” 场下之人开始为云修呐喊鼓劲了,听得擂台上何火火更是气愤。 以前他们就嘲讽他,现在还是嘲讽。 这些人果然都一样,不会变的。 虚伪! 恶心! 作呕! 何火火火光连成一片,将云修包围。 望向这连成一片的火焰和剑光,云修承认,单论火焰招式理解,云修是差何火火一筹的。 他做不到将火焰连成一片,他只会蓄势爆发燃成火海。 卷涌而来的火光与剑气,云修收起了之前误解的轻视之意。 原来,何火火再境界一泻千里,也不是他云修随意几刀就能够应付的,毕竟何火火不是第一层的木头人。 【鬼焰罗切·斩鬼】 黑色火焰从刀面上涌起卷入这红色火焰之中,黑红相交相抗,可是红色冲淡了黑色。 一股风吹过,千刀万刃破空而来,削薄了红色火焰。 【斩风万刃杀】 身影如同风顺着刀光而行,冲破了层层火焰束缚。 【疾风】 云修已然接近何火火,刀光笼罩,或斩或劈。 何火火也没有料到云修竟然能突破他这一式刀法,而且竟然给他造成了压力。 后天七境就可以有此等实力了吗? 何火火不信,他又不是木人阵那些不懂思考的木人,任人宰割。 听说对战的对手云修是闯三关成为正式弟子的,但是闯三关的木人阵又能有多强。 他当时可是闯到第一层败于第六波的。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实力接连下跌,他怎么可能久败不胜。 而且现在对战的是后天七境武者,难道他现在真的已经堕落到都胜不过后天七境的武者了吗? 何火火怀疑,心中不肯相信。 火焰愈燃愈高,剑光似岩浆流淌,倾泻满地。 此时略处于下风的何火火又再一次占据优势,压着云修打。 云修此时也不好受,何火火的实力暴增与他而言就是灾难。 炎流倾淌之处,云修刀光如水,再次抵挡。 【瞬身刺】 云修刚一迈出,何火火的剑就在云修前方截击,根本毫无威胁。 铺天而来的炎流与剑光交织,密而结网,何火火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云修心中了然,果然已经残缺的【瞬身刺】不适合再对九剑门正式弟子出手,会成为一个破绽。 就连何火火不被看好的人都能轻易看穿,在那些比他还要厉害之人使用【瞬身刺】,恐怕便会自愿送在人家面前。 云修不想输,场下的每一个人也都不想输,学分真的是太难挣了,而参赛赌注就是最快的一个方法。 这一次的对手比他强,但也是强得有限。 云修依然看到获胜希望,何火火剑法造诣强于他,所以想要胜过他就需要以快打慢,不能给他连续施展剑法机会。 为了学分,为了【融元化灵术】,为了自身性命。 这第一场切磋比试。 必赢不可输。 【五凶刀】 刀如猛虎,啸惊山林,勇猛刚劲。 数刀将火光与剑气交织的网断掉关联点,何火火无法强硬落下,修补着他所看到的缺陷。 【五凶刀】 疾若猎豹,奔袭似风,穿梭如箭。 刀刀料敌于先,不给何火火修补剑势时间和机会。 火与剑交织缠绕的网在溃散。 【五凶刀】 力似巨熊,拔山填海,威压滔天。 一刀将何火火精心布置的网斩成乱线。 云修细密汗珠挂在鼻尖,深呼吸的一口气被迅速压下,强力压制体内呼吸。 现在不能换气,又一次破开何火火经营的剑势之后,需要一鼓作气,否则会再次陷入其中,被生生耗死。 这一刻,到了云修该拼的时候,若不能继续坚持,输的便一定会是他。 【疾风】 身法如风,轻盈飘逸。 何火火剑光便如同丝线般限制云修行动,二人暂时势均力敌,谁也未奈何成谁。 云修体内之气迅速减少,他怕是难以再撑起这般高爆发战斗了。 趁现在势气强一些,云修封闭住口鼻,刀法变化,诡异多端,云修斩出一刀。 【千化万合刀·化七刀】 刀身赤红卷起热浪,又似鲜血侵染杀意浓重,瞬间化作漆黑色火焰,刀光如影,光影皆散,似风如刀,无声无息,猛烈如虎,迅疾似豹,一念生起,万念皆散。 这一刀云修又有进步,融合了他所学的七种刀法。 可惜【万念刀】只掌握其形,未掌握其神,不能完全施展刀中韵味,稍显不足。 面对这一刀的何火火可不知这些事情。 此刀变化几近合而为一,惊才艳艳,收于目光中的他更是愤恨。 “我绝对不可能输给一名后天七境。” 最后的狂吼呐喊,增添了剑光威势。 火焰如气,有形无实,凝而成莲,盛极绽放。 【剑火莲】 第16章 盛满暮色的双眸 场下之人见到二人竟然能打得不分上下,看向云修目光都露出凝重神色,即使何火火实力大退,云修所展露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剑光组成的莲花片片盛开,绽放狂暴炽热的火焰,可这绚烂的剑技却被类似于半展折扇的一刀尽数斩断搅散。 刀光不减,轰然向何火火斩去。 见何火火无力抵挡后,云木杨眼中满是郁闷之色,上台一掌将刀光震碎。 “真是一份好大的惊喜呀!”云木杨阴阳怪气道。 就见身后的何火火呆若木鸡,怔怔看向那被拍碎的刀光,眼中怒火消散,空洞失神。 这一刀很强吗,对于后天七境云修来说确实强悍,可对于能闯过木人阵第五波的何火火来说,还不够强大。 可就是这样的一刀,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化解。 何火火自嘲一笑,什么也没有说,离开擂台。 场下下注之人原先还霜打的茄子脸瞬间喜笑颜开。 赢了! 竟然赢了! 下注之人都欢呼起来,纷纷吵嚷让云木杨立即兑换学分。 听到此话的云木杨心中更是郁闷,坐庄的生意被他赔了小半年利益。 云修将“平安”归鞘,之前强压下的气息反噬爆发,喷出一大口血,伤了经络内腑。 不过一想到将要获得三十学分,顿觉一切都值了。 又一想到要是云木杨师兄能让他全压就好了,那就能挣上一大笔学分,购买【融元化灵术】之后还能有不少剩余。 一道声音击碎了云修的遐想,“云师弟,还有兴趣参加接下来的擂台赛吗?” 云修一愣,如果继续参加擂台赛,那便需要更强的实力,现在连人们普遍唱衰的何火火都难以应付,恐怕下一场很难获胜了。 忽然间灵光一闪,不胜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不押注,便不会损失学分。 况且和九剑门的弟子交手,以战养战,实战中获得成长,不也是一种提升吗。 “可以。”云修回答。“希望能从明天开始,每天多战几场。” 回去后的云修养伤,用内劲温抚经络内腑。 经过此战后才知道,云木杨不光是靠赌注挣学分,还有观战的门票,每人二学分。 看似每天挣得很多,其中有一部分都需要从赌注中输出去。 而且擂台比赛大部分都是后天八境,九境很稀少,十境几乎没有。 每一次十境的比赛观赛人数都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第二天。 【千化万合刀·化七刀】 【天碑掌】 云修败。 【千化万合刀·化七刀】 【云山剑】 云修败。 【千化万合刀·化七刀】 【卷海棍】 云修胜 第三天 云修败。 云修胜。 云修败。 第四天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游鱼剑法】 云修胜。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灭邪刀】 云修胜。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雷动八荒】 云修败。 第五天 云修败。 云修败。 云修败。 第六天 【千化万合刀·化四刀】 【斩海剑诀】 云修胜。 【千化万合刀·化四刀】 【赤鸦万炎】 云修胜。 【千化万合刀·化四刀】 【入海流】 云修胜。 连战六天的云修选择了休息,他在打擂时下注七次,五胜二负,每次最少十学分,最多二十学分,挣得四十学分。 【融元化灵术】终于能去第五山购买学习,经过六天连战,云修见识了其他后天八境的刀法、拳法、掌法......也将【千化万合刀】练到后天七境的化四刀。 经过这六天连战,云修也逐渐在九剑门中有了少许名气,名字在小范围流传。 云修行动迅速,前往第五山藏书楼购买【融元化灵术】,那老者淡淡扫过他一眼。 “在九剑门中购买的功法秘籍未经允许,禁止私传,违者废除功力,你要谨记。” 云修神色自若,恭敬施礼,“晚辈谨记。” 回到房间的云修立即开始修炼【融元化灵术】,一经修炼,体内内力似被消融,其中一丝化为更为精粹内力。 云修眼中一喜,同时立即停止修炼。 即刻前往第三山丹坊,用两学分加上剩余的所有银两买下三副游龙散,回到房中服用,同时运转【融元化灵术】。 内力被迅速补充消融,一成又一成内息如同被过滤般化为更精纯内息,存于丹田。 将剩余两副游龙散服用,【融元化灵术】仿佛是过滤器,过滤掉内息中杂质,留下精纯内力。 云修花费一天时间将丹田所有内息全部转化一遍,总量并没有增长,可是纯度提升不少。 笑意从云修脸上荡漾开,看这本抄录过的【融元化灵术】,心中狂喜。 “九成二。” 延缓了毒性爆发时间,再次增加活命机率。 “如果将来有可能,一定要修习秘籍全篇。” 与此同时,云修再闯木人阵,突破第四波,败于第五波。 从塔门中走出时,云修笑意连连,更为自信。 近半个月时间,又突破一层,如果能修成化八刀,甚至有可能闯一闯第六波。 云修离开一炷香之后,两名少女挽臂而来,举止亲昵。 此时沈青荻自信满满,对着身旁叶婉说,“这一次,我一定能过。” 在沈青荻闯木人阵时,向载势同李然而来,微笑的看向叶婉,“又见面了。” “你想做什么。”叶婉脸色不悦。 “当然是指点你呀,你们小姐是正式弟子,享受九剑门的待遇,可你同你们小姐一起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啊。”向载势满是好心说。 李然笑说,眼睛却轻蔑看向她,“是呀,我们作为正式弟子免费做你陪练,你不得谢谢我们。”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叶婉后退一步,十分警惕。 李然向前一步,活动手腕,“自然是要提高你实战能力啊。” 话说完,李然前冲,向载势只是拦在她撤退路上,负手而立。 叶婉剑如秋风,带动周围风势,扫向李然。 李然毫不退让,手掌拍出,硬生生闯出一条路,逼近叶婉。 “剑招不熟练,丝毫没有威胁。”李然满不在意说。 叶婉紧咬嘴唇,被李然连连逼退,向载势也后退,他只是为了不让叶婉逃跑,打斗李然一人足矣。 对付一名非正式弟子的后天八境,要是还让二人一同出手,那才是笑掉大牙呢。 叶婉退,可李然前进更快。 明明是血肉的手掌,却让金铁铸造的长剑避之锋芒。 剑势再卷,忽如秋风,肃杀浓浓,挂在树上的绿叶似乎感受到死意,飘零落下几片。 “这一剑倒是有点意思啊。” 李然依然面带微笑,手掌翻转,将剑光引偏,此后化掌为指,点中叶婉手腕。 这一点力度恰好,既不让叶婉弃剑,又让她无力再用剑。 身影再进,掌风笼罩叶婉,叶婉避无可避。 并没有猛烈一击,也并没有打向女子隐私部位。 掌力击中左肩,叶婉后撤。 李然如影随行,手掌如刀,绕至叶婉背后,轻斩在她腰椎之处,随即潇洒远离。 “实力太差了,怪不得只能作为陪读。”目光转向向载势,“走吧,向兄。” 向载势微微一笑,同李然一起离开。 叶婉见二人离开,感觉身体并无异样,心中诧异,他二人在搞什么鬼。 云修用少许学分购买游龙散,再回房中修炼,精纯内力后又去第五山擂台参战。 云修胜。 云修胜。 云修败。 云修胜。 ...... 之前败过的对手,云修已经可以赢下。 有些对手由于胜负差毫厘之间会被经常邀请参加比试,增添不确定性。 可是被云修击败的对手再也没有实力反败为胜,逐渐沦为云修的背景板。 这一次沈青荻出来时面带微笑,终于闯过第四波了。 二人如同连体婴嬉笑离开,山上多了一道靓丽风景。 叶婉休息时,左肩上开始红肿疼痛,酸痛之劲似从骨头里钻出,熟睡的叶婉顿时清醒。 翻身时忽然感到腰椎处酸麻无力,是用右臂撑床才做到翻转身体,双腿完好却用不上力。 两处部位相互发力,折腾叶婉一晚上难以入眠,第二天早起时顶着黑黑大眼圈。 她左边肩膀疼痛减轻,双腿有力却无法持久。 为了不让沈青荻担心,谎称失眠没有睡好,想要在房中休息。 沈青荻啧啧笑道,“是不是半夜起来睡不着觉,思念某人呐。” 叶婉低头,佯装娇羞模样。 “行了行了,真不明白我们堂堂的叶少女是被那小子如何吸引的。” 沈青荻离开修炼去了,独留叶婉一人在房中。 屋舍被二人布置得温馨明亮,处处透着二人间的亲昵。 叶婉坐在床上,眼眶泛红。 掀开裙裤露出左右双腿的淤青之色,已淡化至消痕,都是向载势和李然偷偷造成的,如今二人变本加厉,这样的轻伤没有四五天根本无法痊愈。 叶婉上下唇咬合,泛白齿间微露,钉在下唇上,压出一滴殷红。 原本只是希望云修活得好好的她,此时颇为想见到云修,只是简单见上一面就已足够。 或许见到他,就会觉得少年炽热的双眼,点燃了她灰暗痛苦的瞳眸。 似烛火般燃烧,如暮色盛满无垠天空。 第17章 暴怒的君鸢 蛮芜和云修也不时交谈,他还在为晋升后天八境做努力,暂时也没有成效,被困在后天七境。 得知云修闯过了木人阵第四波,为云修高兴,却也藏有嫉妒、羡慕的心理。 蛮芜不是没有去闯木人阵,他连第三层都过不去,总是被挡在最后一个木头人身上。 即使如此,他依然不理解,云修进步为何如此迅速。 现在云修的名气,他也偶尔从他人口中听过。 他知道云修修炼了【融元化灵术】,即使有这一百五十学分,他也不会去修炼。 如果修炼,他破境速度又会落下。 甚至有可能大比那段时间才能突破到后天八境。 蛮芜现在觉得唯一能胜过云修的地方就是先于他突破后天八境。 一时的速度快不代表永久,大比上才是知道在九剑门中谁最强。 云修同蛮芜告别后便去第二山找君鸢,想要当面感谢。 在九剑门的修行方向若不是君鸢帮助,恐怕会多耗时月余时间,云修现在最珍贵事物就是所拥有的时间。 第二山绿意葱葱,从山脚到山顶都有盎然生机,蓬勃朝气。 同样的衣衫,同样匆匆掠过的身影,被不同人看见移动的蓝衫。 来到乙十院外,这一次君鸢依旧在。 此时君鸢出院见到云修,一双眼睛瞪如铜铃,看看云修,看看远处夜晚的天色,看看山边微动的树梢。 “师弟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 云修点头,“是啊。” 君鸢给云修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想过来感谢师姐,我已经开始修习【融元化灵术】了,现在的感觉很好。”云修满是笑意。 月光温柔照在君鸢侧脸,君鸢微微仰头,神色柔和恬淡。 她十分满意现在的动作,有着月光、夜色、晚风的映衬,若是画在纸上,必然是出尘飘渺,遗世独立。 君鸢摆起造型,等待云修接下来的话语。 一时间只有山风飘荡而过,吹动了二人身上衣衫。 君鸢收起仰头姿势,快速向云修翻个白眼。 “哎呀,脖子有点酸。” 目光与云修对视,见他目光欣喜,毫无激动之意。 “你就没有想说的了。” 云修一愣,躬身施礼,“谢谢君鸢师姐。” 就见君鸢神色呵呵望向云修,满是不善之意。 “云修呀,你既然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话......”君鸢深吸一口气,对他暴喊,将声音控制在二人范围内,加大音量输出。 “你就不能白天来。” “你知不知道你晚上来李微言还笑着对我说,那个小师弟是不是想追求你,没事总往你这跑。” 云修冷汗,十分尴尬,缩起脖子默默承受君鸢暴躁怒火。 “说你为什么总卡在夜晚时间过来。” 云修想说未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君鸢见到眼睛一亮,微笑点点头,颇为宽容道,“有话直说。” “因为我正好有时间。”云修讪讪道。 “呼!”君鸢长长舒口气,用手顺气道,“那就好,师姐我方才还想如何拒绝你呢,毕竟追求师姐的人实在太多了。” 君鸢眼神瞄向云修,想让他趁机夸上一波,下个台阶就罢了。 “啊?” 云修惊讶。 “师姐你竟然没有伴侣。” 君鸢淡白色裙影舞动,手指连弹扫向云修。 【疾风】 云修用步法躲避,话到嘴边,便见连同指风袭来的还有君鸢的鞋履。 很快,快到云修不敢分神。 用刀鞘抵挡扫向来的指风,指风接触到刀鞘刹那,一股震动强烈从刀鞘处传来,险些令云修失手松刀。 云修急忙后撤,勉强拉开距离躲开君鸢腿脚。 白裙飘动,指尖弹中云修。 “痛!” 云修吃痛喊出,手捂额头怨念般望向君鸢。 君鸢一脸开心,在云修眼前晃动她两根手指,颇为得意,“怎么样,知道师姐厉害了吧。” “知道了。”云修低沉说道,随即抬起头直视君鸢双眼,做出一个弹暴栗的手势放在嘴边,“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我等你呦。”君鸢笑靥如花,如月芳华。“不过我这次大比之后就要离开九剑门晋升先天,等你自认为实力超过我时,就满天下找我吧。” “这么快呀。”云修感慨。 “怎么?”君鸢眉角一挑,“这么快就想师姐我了。” 云修暴汗。 “这个念想还是留给其他的师兄弟们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君鸢双眼发亮,靠近云修,小声说,“是门内弟子吗?” “不是。”云修眉眼似弯月,“是我家乡之人,说好了三四年后要成婚的。” “恭喜了!”君鸢开心,“到时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讨杯喜酒喝。” 云修又想到体内毒素,眼神黯淡,望向天空夜色,喃喃道,“可能,或许,大概也不一定能成。” 君鸢手指轻弹在云修额头,不痛不痒,“云修师弟,成名后要保持初心啊。” “不是这个问题,是......”云修对上君鸢关切目光,开心一笑,“秘密,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同你说。” “切!”君鸢佯装不屑,“你想说,我倒时还不想听呢。” 云修了然点头,“那就夜晚来找你,半夜时分。” 君鸢挥动衣袖,入院关门,“赶紧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云修微笑,看向紧闭的院门,在心中默默道,“谢谢你,君鸢师姐。” 又回屋练刀加上修行内功,再一次吐纳气息,修炼内劲。 每天云修都十分忙碌,容不得半点时间做其余事情。 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去打擂的路上,日子十分充实。 沈青荻和叶婉在第二山木林中练习剑法,叶婉就在一旁观看。 深蓝色剑光与天蓝色光影相互交错,疑似星光灿烂,璀璨辉煌,收束于一点气流应声爆炸。 树叶纷落,叶婉在旁看到沈青荻剑招,喜笑颜开。 “这一招掌控越来越熟练了,等完全熟练后应该能斩杀掉第五波木头人。” “威力强大,剑光繁杂,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沈青荻浅笑,看着绿叶纷落下的叶婉,穿淡绿色裙裤,同样会心一笑。 木林外走动传来说话声音,二人并排而行,同样十分亲昵。 “最近擂台赛是不是有个战斗狂人啊。” “啊......对对。”女子反应过来,“据说很是年少,模样不错。” “真的吗,这个我倒是不知,不过听说他是新入门弟子。” “嗯嗯,我也听过,这次闯三关测试共进来三人,其中就有他。” “听他们说名字好像叫云......云芜。” “名字不错,下午去看看?” “嗯嗯。”女子点头,“一起去。” 沈青荻见到叶婉愣神,立即猜到她为何会如此。 “你不会真的认为是云修吧,那你也未免太高看于他了。” “啊?”叶婉回过神来,急忙否认,“不会的。” 心口不一说出,那一瞬说出的云字,叶婉真的很希望第二个字会是“修”,那该多好。 可就算第二个字时“修”,叶婉心中也不会相信云修真的到来。 天下重名重姓之人多如牛毛,怎么可能恰巧就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叶婉也不清楚那么期盼第二个字究竟何原因,就是很想很想见他一面,不会诉说被向载势和李然欺负,就是想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胸间。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等明年大比后,我就回一趟五柳城,去帮你杀掉藏青红。” 沈青荻自信满满,近两年时间难道还不能回去在五柳城显赫威风,名入阳和郡百强武者名单。 她认为她还是能做到这般层次,适应九剑门生活,对她帮助很有效用。 叶婉激动,欣喜异常。 “谢谢你,小姐。” 即使这句话说过很多遍,叶婉每一次也是真心感谢,没有小姐或许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跟随小姐在九剑门修行的日子,她自身修行同样增长,被潜移默化影响。 “小姐,要不然我们下午也去看一场擂台,她们说那里能挣不少学分。” 沈青荻兴致全无,完全对于她们所说擂台不感丝毫趣味。 “不去,我还要练习剑法。”沈青荻坚定说,“况且学分只能压自身上,那里参加擂台赛的人我能胜过的其实不多。” 如实回答,也并不觉得羞愧。 “不过你要想去看的话,可以同她人一起去,到时和我讲一讲。” 听到沈青荻不去后,叶婉也赶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去。 其实叶婉还是想去看看的,但若是小姐不去,那两个坏人势必又要找她麻烦,让她受伤。 叶婉不想同沈青荻说,也是不想让她去和向载势、李然对着干,小姐来这里就是为了修行晋入先天境。 她或许帮不上忙,但也绝对不可以帮倒忙。 沈青荻见叶婉说想去意愿时,叶婉颇为心动,说明还是想去。 “那就过三天,我们找个日子去看擂台。”沈青荻决定道。 叶婉听到小姐话语,笑容更为明媚,那笑容可以温暖世间一切坚冰,强于日升时曙光降临。 林中二人漫步走出,叶婉高举手说,“小姐是最好的小姐了!” 第18章 染红的林间 林中的风拂过沈青荻、叶婉举起的手,笑语被风吹散。 时间如同被暂停,后又加速快进数倍。 狂风起,百叶落。 一抹剑光骤然出现在二人视野,寒白色长剑在沈青荻眼中越来越近,剑尖变大。 叶婉还处于失神状态,沈青荻松开叶婉的手,拔剑出鞘,一抹深蓝色剑光与寒白色长剑交错。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旁闪出,双指如剑,刺向叶婉。 叶婉这时才回神,面对来人的双指,她拔剑劈砍。 来人手指一弹,弹中叶婉的剑侧,力道之大,叶婉握剑不稳,手腕颤抖。 随即那人双指如剑,剑出如风,点中叶婉左肩,迅速撤离离去。 寒白色长剑收回,身影退开,传来一道声音,“沈青荻,你还能护她几时呢?” 二人大笑离去,交手短短两三招,还未有过多人员驻足看这场热闹。 沈青荻俏脸生霜,赶忙回头看向叶婉,就见叶婉左肩血流如注,浸染她绿色衣裙。 李然出手十分有分寸,这一指根本不会要她性命,只会让叶婉大量失血,肩膀受伤不能动。 叶婉面色发白,咬着嘴唇,佝着身体,勉强扯开笑容,还是那般明媚,如同春日暖阳。 可是她发白面色,配上这甜美笑容,更像是冬日里的日光,淡白却是温凉。 “小姐,我没事的。” 沈青荻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握剑的指节发白,“嗯嗯,回去带你疗伤。” 她不知道的是向载势和李然出手越来越狠辣,这一次当她面出手就注定了未来叶婉的死局。 沈青荻依然抱有侥幸,只是当向载势和李然的威胁恐吓,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林中落叶被鲜血染红,红得发烫,洒落成线。 第五山,天重楼。 云修第一次花费学分来到此处,楼层越高,重力越大。 第一层楼的重力在三至五倍,初入天重楼的云修选择在三倍区域修炼。 一副游龙散,运行【融元化灵术】,在重力作用下,云修感到体内运行内息速度加快,是以往在丁五七七院中无法比拟的。 体内内息减少一丝,又从天重楼内吸纳一丝,无论运行速度多快,都能维持体内平衡。 云修根本没心思遐想,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中。 一个时辰,十学分。 这还只是第一层楼价格。 修炼时,云修隐约感受到了后天七境的障壁,就存在于经脉的某一处,当内力充足时,就会破开障壁,突破后天八境。 一个时辰说快不快,但说慢绝对不慢。 重力逐渐从云修头顶上减弱,直至与外界相同。 云修知道这是时间到了,无奈的离开天重楼。 摩挲手中令牌,知晓令牌内仅剩下八学分,一声叹息。 “天重楼果然是个好地方,就是可惜太贵了,偶尔奢侈修炼还可以,每天一个时辰真是没有能力消费。” 这一次云修很知足,因为他感受到了后天八境的障壁,快则半月,慢则月余,有很大希望突破。 修行过后,云修便参加擂台赛,还没到他时间。 台上二人交战激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一人身穿红色披风,施展一柄红色长刀,血气浓郁,侵袭而去。 一人长衫如同冬日素裹的雪,衣襟袖口上点缀淡金色,衣摆处刻有波光粼粼水纹,腰侧佩戴澄净的环形玉佩。 淡蓝色折扇半展而开,水汽升腾,冲淡了浓郁血气。 又交战多时,折扇全展,水波如刃,全卷向红色披风男子。 云木杨跃至台上,出手阻挡,宣布赵琦锋胜出。 云修凝神注视赵琦锋面容,隐约相识,见他潇洒离去后,才想起此人是谁。 那时还未入沈府当杂役,曾受他碎银相助,也是在那一天,云修遇到了叶婉。 那天,她浅绿色长裙微风吹动,犹如莲叶朵朵盛开,浅笑轻语,明媚似春。 云修有些想念婉姐了,不知道她和她家小姐去哪里求学了,若是在九剑门最好了,这样便能时时相见了。 念头一闪而过,云修开心微笑,看向赵琦锋越来越远的背影,默默记住这个名字。 都是在九剑门中,总有机会能报答。 于赵琦锋而言不过是不会被记住的小事,但是于云修而言,那就是几天不挨饿的援手。 下一场次便是云修的擂台赛,云修全力以赴,越战越勇,艰难获胜。 云修有些可惜,这一次他没有压注。 因为他不是每一次都能胜,这一次输赢五五开,谁获胜都有可能,云修便没有冒险压注。 九剑门内,云修并没有施展过从他人偷学而来的招式。 现在丹田内的毒性使他只能使用“九成二”的内力,这些天疯狂的战斗,一些招式了然于胸,勉强用个七七八八,如若能放开战斗,云修是否能闯过木人阵第五波就可以看运气了。 单凭【千化万合刀·化五刀】可做不到闯过第五波。 偷学而来的招式终究比不上秘籍上领悟的熟练。 一个是做到完全模仿,另一个是将秘籍上招式化作自身所用,不拘泥于形式。 完全模仿根本无法改进,模仿时是什么样子,使用起来便也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云修现在与人对战时不用【瞬身刺】原因,后天四境的瞬身刺破绽太大了。 蛮芜来到云修所住小院丁五七七迫不及待向云修分享好消息,同时也有好友间炫耀的小心思。 练刀法的云修停下,一眼就看出来蛮芜似乎与以前不同了。 但他现在心思还放在刀上,第六刀还没有头绪。 学会的刀法越多,越往上化去,越是困难,更不用说之后的“合”。 这要是让最初创建此门掌法的前辈知道,怕是都得从棺材里跳出,破口大骂于他。 “你丫的还说难,从将掌法领悟成刀法,又化了五门刀法,时间最多也就一月出头。” “你但凡要是练上三两年,怕不是要化掉五十多门刀法。” “说难?” “要点脸行不行。” 云修见蛮芜眉眼弯弯,笑得极其灿烂,还露出来两颗洁白牙齿,“到底发生何事,这么开心。” 蛮芜看到云修右手握刀,眉头挤成“川”字,神色还在思索,也没有让他去猜。 “这般明显变化都看不出来吗,我已经是后天八境了。” 云修听到熟悉的字词,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眉头舒展开来,为之开心。 “想着你跟之前不同了,原来是破境了。”云修灿烂大笑,也露出洁白双齿,“恭喜恭喜,终于不和我一样成为九剑门的倒数之人。” “我还去闯木人阵,闯过第五波了。”蛮芜满是骄傲欣喜,“在九剑门中勉强能入个中下游了。” “好不容易突破第八境,你我二人一起去阳和郡玩一玩。”蛮芜提议。 “暂时算了吧。”云修摇头,“等到守律回来,我突破后天八境时,我们三人再去吧。” 九剑门到阳和郡一来一回就需要两日时间,再玩上一两天,云修修炼时间就耽误四天。 这四天时间,相当于云修提前结束了他四天性命。 蛮芜遗憾,“好吧,那等守律回来我们一起去。” 此时的蛮芜还以为云修用身法才勉强突破第三波,殊不知云修以后天七境闯过了第四波,止步于第五波。 蛮芜看不见的是云修实力每日都在进步,看似不起眼,积少成多,已经发生质变。 进入九剑门后的云修扎根落地,拼命汲取养分,已有很大不同。 九剑门内,疯狂赚取学分,然后将其用于修炼中,再赚取学分......去过天重楼后,云修才彻底清楚,学分真的不够用。 送走蛮芜后,云修仍旧练习刀法,就好似他永远不会疲累。 也确实如此,以修炼为乐,每一小点进步都会让云修欣喜若狂。 温馨布置的房间内,烛火明亮燃烧。 叶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额上发汗。 丹坊之人观看后,对沈青荻说,“新伤加上近来的旧伤,怕是要休养一阵才能恢复。” “哪里来的旧伤啊?”沈青荻疑惑看向丹坊之人,又转头看向叶婉。 “旧伤导致血气郁结,失血后的她身体自发运转血气,血气不畅,应是近来的新伤。这点小伤平时会随着修炼郁结血气会自动消散,可是随着她的昏迷,这郁结血气便阻碍了新血的运行,所以需要休养一阵。” 送走丹坊之人后,沈青荻为叶婉擦拭身体,发觉她腿部膝盖、腰侧、肩膀全是红色淤痕。 她温柔擦拭叶婉身上红色痕迹,却还是弄得叶婉轻蹙眉梢。 擦拭后的沈青荻投洗布巾,水面泛起涟漪,一滴滴如断了线珍珠荡漾开来。 沈青荻别过头又看一眼还在熟睡的叶婉,攥紧布巾的手愈发用力,她难以想象这些天叶婉忍受怎样的苦痛和她嬉笑,她竟然未察觉半分异常。 布巾轻轻拂去叶婉额上汗珠,温凉的湿意令她舒展眉梢。 “你真是太过分了!” 沈青荻声音温和,握住叶婉的手。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真死了,你的意中人该怎么办。” 沈青荻浅浅笑说。 “你还没有嫁给他呢。” “你放心,事情会解决的。” 声音渐寒,冷漠带有杀意。 桌上烛火暗灭,房间陷入黑暗。 “三枚符器若杀不死他,我认命!” 第19章 可敢一战生死 擂台赛初衷就是调解门内弟子矛盾,当矛盾成长为深仇大恨之时,可以通过擂台杀死对方。 发起方需要向门内缴纳一百至五百学分,被邀请者有权选择同意或拒绝。 被邀请者若是永不同意,那么发起方就不可在九剑门内杀死正式弟子。 沈青荻的学分勉强够最低标准,她除了花费学分购买【天星】第一篇,再无任何花费学分,她不时也在做任务,才勉勉强强达到一百零三学分。 天亮她便去找向载势,面若寒冰,怒气藏眸。 向载势见她找来,哈哈一笑,“是想清楚了,同我成婚吗?” “做梦!” 沈青荻怒喝,“擂台生死战,你可敢应。” 向载势眼神看向沈青荻怔住,冷然一笑,“你竟然敢向我发起生死战,是谁给的胆色。” “敢不敢,废话作甚。” 沈青荻冲他轻蔑笑说,眼中满是看不起之意。 随即向载势想到什么,眼角挑起,“好啊,我应下了。” 沈青荻见向载势忽然间转换态度,心中生疑,暂时放于心中,转身离去。 “等你上擂台。” 离去后的沈青荻对于向载势阴谋得逞的笑容一直未忘,总觉得哪里不对。 询问师姐生死战具体情况后,才知晓是何原因。 生死战不可使用借助强大外力之物,譬如符器。 沈青荻心生懊恼,她没有料到生死战还有这项规定。 又想起早上同向载势放出狠话,恼羞成怒,暗自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她思索之际,云木杨找来走到沈青荻附近,“沈青荻师妹,向载势向你发出生死战,说已与你沟通好,请问你是否应战。” 沈青荻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又回想起晨时对话,历历在目。 若是没有符器,她拿什么和向载势一决生死。 “我需要再考虑。”沈青荻咬着嘴唇低声说。 云木杨点头微笑,表示了解。 “沈青荻师妹,生死战事关性命,站上擂台,只有赢家可以决定生死。” “师妹你还年轻,需要多加考虑,莫不要为了一时意气,断送掉性命。” “此项挑战,你可以选择拒绝,不会有人逼你答应。” 沈青荻礼貌回应,“谢谢师兄。” 待云木杨离开后,沈青荻失神向自己院中走去。 路上遇到两人在她前面大笑,“呦,这不是沈青荻师妹吗,晨时的信誓旦旦哪里去了。” 李然接话说,“载势兄替你承担了学分,师妹不更应该开心吗,怎么还闷闷不乐呢。杀向兄机会就在眼前啊,师妹要好好把握。” 沈青荻停下脚步瞪视他们,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想要离去。 向载势靠近她在她耳旁轻声说,“昨日是给你警告,还有两次机会,你的侍女便会在九剑门身死。” “收起你的假慈悲,最终你依然会选择舍弃她。” “还有啊,千万不要想让她离开九剑门,否则她会死得更快。”向载势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除非让你父亲亲自护送她。” 沈青荻加速离开,耳旁一直回荡犹如恶魔的呓语。 她摸不清向载势目的,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打听过向载势在九剑门生活,他才入九剑门一年,也并无对其他女子追求玩乐,平时并无异样之处。 沈青荻真不清楚,她也不相信向载势对她一见钟情,而且她也真的不喜欢向载势。 至于让她父亲护送叶婉回到沈府,根本不能去做。 谁知道这是不是向载势的阴谋,为了截杀她父亲。 九剑门内的小事让一名先天境武者去犯险,她不可能去做。 想要解决此次陷阱,只得靠她自己。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带叶婉来九剑门,否则不会让叶婉受伤甚至面临死亡。 回到院落中的沈青荻见叶婉已经清醒,就是虚弱倚靠在床上,面色惨白。 见到沈青荻回到屋内,桌上烛火驱散了夜间黑暗。 “小姐,你去哪里了?” “出去找向载势让他不要再找你麻烦。”沈青荻温声道。 “小姐,不用多费心了,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后我会一直在院中待着,不再出去。” “你不用操心,安心养伤就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相信我。” “嗯嗯。”叶婉点头,“我相信小姐。” 云修在房中咧嘴开心的笑,刀如半展折扇,光芒闪耀,似六根扇骨,形成孤轮。 终于练成了。 【千化万合刀·化六刀】 现在还剩下【万念刀】和【一剑山】没有融于此门刀法之中了。 再融合一刀,云修就有把握闯过木人阵第五波了。 而且经过数次激烈战斗,后天八境门槛愈发清晰,云修能够感知到已经触摸边界了。 天重楼修炼效果可谓是九剑门修行一绝。 云修已经可以想象,等他破境后,挑战第一层记录还是存有很大可能性。 又是一日过去,一天天日子很短暂。 由黑夜经历到白日,再从白日过渡到黑夜。 轮回循环,一天便消失不见。 思虑一晚上的沈青荻依然没有想到破局办法,除了她出嫁可以免叶婉一死之外,好像真的再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论实力她远不是向载势对手,也不是他身边朋友李然的对手。 向载势和李然每日似乎什么也不做,就盯着沈青荻的行动,在道路旁截住她。 “你逃不掉的,你若是不同意,你侍女的命我们便提前收走。” “你娶我究竟所为何事?”沈青荻质问。 “自然是十分仰慕于你,想同你共修百年之好。”向载势目光温柔望向沈青荻双眼,会心一笑。 “我不信!”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沈青荻听到此话,向前走掉。 向载势口中依然没有一句实话,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见沈青荻走掉,向载势伸手抓向她右肩。 沈青荻察觉背后有人袭击,抬肘后击,挡住向载势的出手。 “你想做什么?” 向载势嘿嘿笑说,“自然是先收取身为丈夫的利息,好让你知晓我是认真的。” “无耻!”沈青荻怒喝。 二人交手,身影飘飞,李然在一旁只是笑笑,不说话也不动手。 周围围起了多人,都在看着热闹。 九剑门内不会允许严重事情发生,所以二人的争吵争斗就是简单流于表面,不会出事故的。 “难道向载势这次真的一见钟情了?” “我看也有点像呀,这般穷追猛打,他以前也从未如此。” “可惜是向载势,如果是他弟的话,就更好了。” 围观之人气嘴八舌讨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倒还十分融洽。 可沈青荻终归不是向载势对手,半柱香后,就全面落于下风。 正在这时,一男子脚步踏出,地面颤动,阻挡了二人。 男子歉意的与二人相视,似乎有些腼腆,“打扰了,两位。” “此地常有人行走,若是争斗会阻碍人行走,况且争斗难免也会伤身,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做为好。” 男子说完后,就要继续前行离开。 向载势见男子离开,冲他背影喊,“师哥师姐们都没阻拦,你凭什么?” 男子回头对路旁之人施礼,“抱歉,是我越俎代庖了。” 向载势见他依然生气,反而十分礼貌,表情上更是厌恶。 “胆小鬼,天天这么装,累不累啊。” 男子没有理会,依旧目光带有歉意的看一眼向载势,转身离开。 见此举动,向载势更为愤怒,胸膛中无名火燃起。 “让你走了吗?” 此时向载势开始对男子出手,李然与他形成夹击,包围男子。 男子察觉到向载势和李然向他出手,沉沉叹息。 他路过时看到二人交手,想要从此路过,却不是很方便。 再有女子落于下风,他也是想搭救一下,莫要被欺辱受伤,也想疏通这条道,不想让人堵在此处。 身影如梦似幻,看似两道身影,实则一道。 忽左忽右之间,腾挪变化的方位,令二人一时迷惑。 此人正是刚归来的张守律,任务完成,后天九境不日就要突破,进步甚快。 拳出内劲藏于拳锋,似有龙吟虎啸之声。 此声一出,令人心惊胆怯。 一拳击退向载势,又施展【云烟步】躲开李然攻击,继续向前。 李然穷追猛打,并不放弃,一旁沈青荻见状,拦住李然攻击。 见此,张守律更是走不了,只得缠住向载势。 “我无意掺和你们当中恩怨,也不知谁对谁错,不妨双方各退一步,停下来详谈也好过动手。” “争斗只会激化恩怨,毫无益处。”张守律一字一句,十分诚恳。 “我二人之事何须你这个局外人多说废话。”向载势出手迅猛,狠辣决然。 沈青荻虽然缠斗李然,可对于张守律所说之话,根本不认同。 “感谢你施以援手,等我解决李然,再去相助你一臂之力。” 向载势和李然哈哈大笑,笑的是沈青荻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拿什么击败李然,逞口舌之利吗。 如果真是如此,向载势和李然才是最有发言权,最为厉害的。 听到笑声后的沈青荻瞬间冲怒头脑,多次失败积攒的抑郁苦闷轰然爆发。 理智被摧毁,情感被淹没。 一切仅凭心意而定。 “向载势,可敢一战生死?” 第20章 你们谁敢伤她 离得近些的张守律、向载势和李然神情怔住,短暂失神。 就连附近围看的弟子们也全部一愣,内心大都一个想法。 你凭什么呀? 向载势欣然同意,“好,我们现在就去第五山。” 张守律在一旁劝说,“姑娘,你再好好考虑,你不是他对手。” 沈青荻淡漠看向张守律,依旧说一声谢谢。 见有生死战发生,那些无事之人都跟随两位主角前往第五山。 生死战难有,一年不过三四起。 而就算有生死战,知道人数也很少,可以说等知道这消息时,生死已经决完。 张守律跟随在沈青荻身旁,木讷的词不达意劝说,希望她不要冲动。 正常情况下,生死战都是实力相差不大才会答应。 这种情形下,谁都不确定谁能最后活下去,一切全看临场发挥。 可是实力相差过大,就变成一边倒的局势。 沈青荻心中更为烦躁,侧头看向张守律,他的目光急切,带有关心之意。 可是此刻的沈青荻根本不想理会,对于向载势一次次欺辱,她受够了,也不想忍耐。 叶婉对于她很重要,不是随手可弃的侍女,甚至可以说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沈青荻不能看着叶婉出事,死在她面前,或是听到她死讯。 叶婉即使一直躲在房间内,沈青荻内心也有浓浓的不安全感,他害怕向载势突下的毒手。 如果二人只能活下去一人,沈青荻会选择叶婉活下。 她相信如果选择权在叶婉,叶婉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况且此次不是必死无疑,还是有两到三成可能性获胜,杀死向载势。 这股气劲不能散,散去之后,面对向载势更无胜算。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擂台,云木杨见到并无喜悦之色。 他看见了人群中并列而行的一男一女二人。 男子是昨日生死战擂台发起者,女子是昨日说的考虑之人。 云木杨以为沈青荻会害怕,会退缩,没有想到她还是来了。 原本观看擂台战斗的人有些欢呼沸腾,他人的夺命厮杀,以生死为判断依据自然比普通的战斗热血。 毕竟丢失的命又不是台下看客观众的性命。 云木杨来到沈青荻面前,再次询问一遍,“沈青荻师妹,你可想好了,生死战开始,不允许中途退出,也不会有人出手救你性命,你死在台上,或许连一个为你埋尸之人都没有。” 沈青荻将刚刚升起身死擂台的念头掐灭,深吸一口气,波澜不惊,侧头看向载势一眼,神色平静,淡然说。 “我同意!” 张守律气急败坏喊出口,“你疯了吧,你根本不是他对手,你这是在送命。” 沈青荻目光移过,“我自己性命与你何干?” 云木杨见此人依旧劝说无果,便问向载势,“你可同意与沈青荻进行生死战。” 向载势微笑,“自然同意,她想死,我又怎么会拦着她呢。” “给你二人一炷香休息,此期间依旧可以反悔,等踏上擂台,就不会再有反悔机会。” “战斗开始时,这座擂台会由光罩保护,里面之人不得出,外面之人不能扰,对战时擂台上封禁使用符器之类一次性物品,保证绝对公平。” “你二人可还有疑议?” 两人皆摇头,表示无疑议。 云木杨飞出一根香立在擂台上,等待它燃烧完。 一炷香很快将要烧完,那些围观之人自然舍得涨价的两学分,生死战每次门票都是两学分。 有些人期待香快些烧完,怕女子临到香烧结束反悔,那就白白错过一场精彩的对决了。 这样生死对决,可不是每次都能观看的。 最后一截香灰伴随火光消失断裂,塌碎在地上,山风吹过,无痕散去。 此时身穿绿群女子发疯似的朝山上跑来,脸色惨白无血色,身上被汗浸湿,发丝凌乱,零散的头发丝糊在清秀脸上。 裙角断开成布条,衣丝顺着风飘荡,白色袜子已变棕灰,沾有细碎泥沙叶末。 一声声喊着小姐,小姐。 期盼回音能被小姐听到,又提起一丝速度,想要再快一些,快一些,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奔跑到现在,头脑发昏,全凭最后意志力坚持,随时都会倒在路上。 到达擂台场边缘之时,眼中昏暗,短暂失去意识,不闻不想。 隐约看到淡黄色衣衫女子向着擂台走去,叶婉破音吼叫。 “小姐!” 这一次,沈青荻听到声音,也听到声音在群山之间叠叠回响。 她回首望去,看到叶婉在一步步踉跄向她走来。 沈青荻回身奔向叶婉,向载势看到冷笑一声,与李然对视,李然微微一笑。 叶婉连忙抓握住沈青荻的手,泪珠从眼眶喷涌而出,眼角鼻尖发红。 “小姐,不要......求求你,不要。” 咳嗽声不断从叶婉口中发出,似要将五脏六腑倾倒而出。 “小姐,不要去,求你了,不要去。” 沈青荻挣脱叶婉的手,摇头浅笑,一滴泪顺着风飘落。 “放心的,以后我可能就真的无法照顾你了。” “你找到他之后要好好和他在一起,他要是敢辜负你,你告诉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一直将你当成姐姐,我不可能看你出事。” 叶婉还想牵住沈青荻的手,可是却被她躲过。 沈青荻转身奔向擂台,笑意渐浓,手背抹净眼角滴滴滑落的眼泪。 她又想起那年春日,叶婉笑意盈盈跑过来,桃花吹落,明媚如光。 叶婉探出那时还圆润的脸庞,挡住了阳光。 她看向叶婉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 “你不要哭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八里铺那家点心可好吃了,你吃了就不会不开心啦。” 叶婉将头缩回,胖嘟嘟的手拿起一块绿色糕点,递到她嘴旁。 那时的她鬼使神差张开嘴,一口咬住那块绿色糕点,甜甜糯糯,瞬间抚平了她的不开心。 之后叶婉就像姐姐一眼带她玩,带她吃东西,带她坐在房梁上看天...... 小时候的叶婉一直在保护着她,直到开始修炼后,叶婉也逐渐被沈青荻保护。 沈青荻短暂岁月中,陪伴她时间最长的就是叶婉。 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玩。 “小姐!” 疯狂的嘶吼打破了她沉浸的回忆。 沈青荻回首,就见叶婉手持一柄玉簪,尖锐处抵在脖上,印下血点。 “小姐,如果最后终究要一个人活......” 叶婉手指紧攥玉簪,缓缓用力。 “停,叶婉,你停下,我不参加生死战了。”沈青荻慌乱,希望能有个人救下叶婉。 她没有办法看到叶婉死在她面前,那对她来说,打击太大。 张守律看看叶婉,看看沈青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阻。 生生死死,他搞不清两人为什么要上演这一出戏码。 还在擂台上等待的向载势眯起双眼,打起哈欠,看这极具戏剧性一幕。 真感人呐! 可是为什么非要生死,嫁给他不就可以完全避免了嘛。 “沈青荻,还打不打啦。”向载势在远处高声喊。 看似平常问话,落入沈青荻耳中便是决定谁生谁死。 她的头来回摆动,在向载势和叶婉间转动,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守律不清楚状况,依然不希望有人死于这不必要的战斗。 “两位姑娘,有什么事都慢慢说,真的不要寻死。” 即使那两位姑娘没有搭理他,张守律依然用心劝说,他尝试让二人避免因冲动而带来后悔结果。 “事情总会解决的,不要赌上性命。” 张守律规劝,有些交了学分的正式弟子在起哄。 “向载势说的对,还打不打。” “要打就打,不打说一声,浪费时间有用吗?” “知道你不敌,不是对手,放下脸面认输,也不会有人笑话你。” 众人七嘴八舌,擂台顿时变成嘈杂市场。 沈青荻缓缓走向叶婉,哭泣的微笑,却笑的那般开心。 “好了好了,我不参加生死战了,你快些将玉簪收起,别再弄伤了。” 李然逐渐从人群中隐匿消失,在众人不留意处行走。 听到沈青荻确定回答后,叶婉的心终于放下,坚持的意志力同样松懈,绷紧的弦忽然断裂,天旋地转。 昏迷前还能记起传来的一句话。 “既然想死,我便成人之美,送你一程。” 叶婉想着,这有可能就是此生听到最后一句话了。 可惜还没有见到小修,真有些遗憾呐。 一道人影从旁窜出,由于沈青荻伸出一只手托住叶婉,只剩一手应敌。 李然出手真的想要杀死叶婉,指风强劲有力,穿透性极强,沈青荻不敌难以招架。 张守律赶来帮忙,想要缠住李然。 向载势身处擂台,也不知何时竟然来到近前,缠住张守律,让李然放心对付叶婉。 张守律见自身被缠住,一时发狠,双拳皆从腰侧打出,一个巨大拳影占据了向载势视野。 与此同时,李然手指点中沈青荻掌心一下,钻心痛楚令她咬到舌头,甚至将嘴唇咬出血来。 又是一指,直奔叶婉眉心。 忽然间,一道巨大刀影从天而落,如同开天辟地,要将第五山一分为二。 “你们谁敢伤她?” 第21章 强入后天八境 人未到,刀光先至。 云修身法如风,拦在沈青荻和李然之间。 少年眉目斜挑,一双清澈的双眼变成阴鸷神色,血气上涌。 常在擂台赛下赌注之人看到,惊叫道,“是云修。” “又是一场精彩打斗。” 李然不认识云修,但是他感知到云修后天七境修为,露出轻蔑神色,“小小七境,竟敢拦我。” “不止,我还想杀你。”云修眼光转冷,杀气萦绕。 【疾风】 一瞬间速度变化,飘渺近乎诡异的身法令李然面色凝重。 【鬼焰罗切·鬼杀】 刀泛黑光,阴森寒凉,刀影缭乱,无法辨别真正的一刀。 那股人死的阴冷之意透体而入,似乎能够预料到最后的死法。 人影、刀光临近。 李然仍没有看到那真正的一刀。 【震空指】 手指上泛起浓郁白光,散发气息驱逐了体内阴冷之意,缭乱刀影大多被震散。 在失去刀影掩护之后,李然终于看到那藏于暗中的真正一刀。 既然真刀显现,便不再具有威胁。 现在是他李然的优势。 指法破空,途中所遇刀影一一消散。 【斩风万刃杀】 【疾风】 此时距离,云修悍然发动两大杀招,速度之快,就像是李然用身体迎上接招。 疾驰的风刃依然被李然双指震散,但是他手指上白光逐渐黯淡,恢复常色,此时尚有少量风刃袭来。 李然想退,可是云修不让他退,距离一直保持一刀之远。 【震空指】 李然换手,用左手双指震散其余风刃。 云修刀法变化,余光扫一眼一旁云木杨。 【五凶刀】 刀如豹影,敏疾似风。 这一刀直接将李然砍伤。 向载势越过张守律,搀扶李然,看见他小臂上深可见骨一刀,站在李然前方,护住他,怒火中烧。 “是有些实力,不过还差得远。” “就是你要杀婉姐?” 向载势扫一眼沈青荻怀中叶婉,轻蔑笑说,“就是这个侍女呀,杀也就杀了。” 云修气极而笑,“杀也就杀了?” “看来你死也是咎由自取。” “哦?”向载势嘲弄道,“就凭你想杀我,即使你伤了李然,也要知晓天高地厚啊。” 云修双眼与之对视,“那不如你我生死战,如何?” “云修......你不是......”身后沈青荻欲言又止。 她想说你才是后天七境,即使胜过李然也不是向载势对手。 向载势眉宇凝重,皱起眉头,他没有料到云修竟然是认真的。 面对一名后天七境挑衅,如果不答应,才是彻底丢了面子。 况且,他不认为眼前少年能是对手。 “我答应你。” 云木杨此时来到二人面前,严肃认真,“既然你们选择生死战解决矛盾,不知是谁当发起者。” 云修经过十多天混迹擂台赛,也知晓发起者需要支付一百学分,可是他现在哪里有那么多学分,也就二十学分以内。 他掏出【千化万合掌】这一秘籍,递给云木杨,“不知此秘籍能否抵上一百学分。” 以物易学分,九剑门也有此交换方法,不过需要去藏书楼鉴别。 多数能修炼到十境秘籍抵得上百来学分,云木杨稍微看一眼,大概也能估出其中价值,确实值得上一百学分,只高不低。 “可以。”云木杨将秘籍封存,回转头看向载势,“向载势师弟,你可想清楚了,这是生死战,非生即死,不会有人帮你,要谨慎考虑。” “师兄,我想清楚了,开始吧。”向载势淡然说道。 云木杨如法炮制,扔出一根香插在擂台上,静待燃烧。 那些围观之人更是纷纷议论。 “我去,这次更精彩了。”那人陷入癫狂道,“云修对阵向乾初之弟,太精彩了,真的是太精彩了。” “后天七境对后天八境,怎么想的,必压那个叫向载势的啊。”其中一个不常看擂台之人说。 “怎么压注呢,云修大半都是赢的,可向载势后天八境压七境啊,都有可能啊。” 那些围观群众的交谈沈青荻听一半,落一半。 她依旧还处于震惊之中。 云修怎么会来九剑门,怎么会成为正式弟子的。 她知道进入九剑门的两种办法:一是推荐,二是闯三关。 沈青荻真的不敢相信云修竟然能闯过三关,要知道,木人阵那一关真的很难呐。 “云修,你要小心,他很有可能有闯过木人阵第六波的实力。” 云修皱眉,方才的战斗他初略看一眼,并不觉得向载势能有闯过第六波实力。 现下他第五波都要看运气,想要在一炷香内拥有闯木人阵第六波实力,除非【千化万合刀】能达到化十境界。 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 破境! 张守律此时知道他无法阻止云修参加生死战,因为云修同他说过叶婉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守律,若我死了,你要替我保证婉姐安全。”云修郑重道。 “放心,我一定会的。” “云修......”沈青荻开口。 “闲话待我活着回来再聊,替我守好附近。”云修说完,盘膝而坐。 张守律隐隐猜测云修现在可能想要强行破境。 此时第九山上,山雾缭绕,云烟飘渺,如同仙境。 中年男子目光下望,看到张守律、云修二人。 “是要破境一搏吗?” “这个孩子倒是有些天赋,可一身所学多是来自门内,他也没教什么。” “此子倒是基础扎实,以后天七境境界就能近乎有木人阵第五波实力,想来时间都用在招式上,殊不知境界才是根本。” “这次他若失败,倒是可以保上一次,以还承诺。” 这一炷香燃烧很慢,场下围观之人都迫不及待。 上一次便是香燃尽后变了卦,谁知这次是不是啊。 都希望香快些烧完,别再让他们等待了,这般漫长等待是真很煎熬。 云修调动丹田内劲,积攒一处,鼓荡的经脉震得他发痛,气血翻腾。 积小流以成江海。 寻找到八境障壁,云修自知正常运转难以冲破障壁,以经络为河道,千百分流,汇聚一处。 长时间汇聚一处的内劲已经开始损裂经络,云修只得加快其余支道流速,期待百川合流,冲破障壁。 云修嘴角溢血而出,内劲强烈滞留损毁自身。 但他依然没有放弃,身体开始发颤,唇边再次涌出鲜红。 张守律见到心下焦急,很想替云修承担这份痛苦。沈青荻眉头紧皱,她也不想此刻云修有事。 向载势扶着受伤的李然在一旁休息,看云修身体颤动,似乎在破境。 “载势兄,如果他破境成功,你恐怕要......” “放心,就算他破境,也不是我对手。” “他后天七境就有如此实力,后天八境,必不会弱。” “不用怕,他只是境界提升,内劲更强,可招式身法依旧停留在七境的层次,依然不会是我对手。” 李然原本担忧神色一扫而空。 确实如此,是他太过担忧,高估对方实力。 云修将百川汇流,此时他七窍都渗血流出,模样恐怖吓人。 “开!” 云修心中大喝,汇流的百川齐齐冲击八境障壁。 内劲瞬间就冲破了障壁,溯回而流,重流入丹田内。 身上气势变强,卷起一阵尘浪。 云修现下运行内劲时身体经脉胀痛,显然是刚才强行突破所致。 本应休息一天,蕴养体内经脉。 可是现在没有机会,香已燃烧剩下短短一小截。 云修眼神盯着香,强行蕴养经脉,反而使自身更为疼痛。 这般强行蕴养,恢复时间仅能快上一丝,还会如此疼痛,实属不值。 云修更想借此熟悉疼痛程度,以免生死战时动作变形导致满盘皆输。 生死之战,任何微小细节都不应忽略。 香灰轰然倒塌,灰尘还未散去,就被忽然而至的大风吹散,众人鼻中都能嗅到细碎香灰末。 “时间到。”云木杨开口,看向远处的云修静待回应。 云修点头微笑,踱步走向擂台,眉宇间不时挤皱,浑身颤动数下,“我决定好了,参加生死战。” 云木杨又将目光移向向载势,再次确认道,“向载势,你需要考虑清楚,生死战......” 向载势依然胜券在握,插话道,“我同意参加。” “好!”云木杨盖棺定论,“既然双方都对参与生死战无异议,且持得同意......” 云木杨目光移向每一名观众,神情并未透露喜悦,佯装兴奋激动道,“生死战对决,云修和向载势二人此时进入擂台上。” 双方按照既定程序照做,站在擂台两边,彼此神色都十分轻松,都对自身实力有着强烈自信。 云木杨站到擂台下,此时光罩从最顶端流淌下来,犹如金色碗倒挂。 这个时间依然给予参赛者返回机会,流淌的金色光罩此时可以暂停。 门内始终想给参加生死战的人活命机会。 当随着最后的光线垂直落于地面,金色光罩彻底构造成,二人再无出去可能。 气氛在这一刻沸腾欢呼,屏息静待。 “生死战,开始!” 云木杨高声喊道。 浪潮爆发,音浪一浪盖过一浪,宣泄激动兴奋心情。 可于光罩内的二人,外界一切声音消失。 双方认真打量彼此,同时奔跑向对方,要率先出手。 第22章 你该死!我说过了! 【五凶刀】 刀如猛虎,啸于山林。 云修攻击凶猛,蓝色衣衫鼓荡,刀光暴虐狠辣。 剑刀交错,火星四溅。 云修嘴角扬起,笑意浮现。 “九成五!” 如果此次不死,便这般前行,一定会逃脱这份近二十年的诅咒。 向载势剑光迅疾,蓝色剑光如浪重叠,蓄势积洪。 见此剑法,云修其实想同他一样积势,【烈火刀】从头施展,未必会输给他的剑法。 可惜,这是生死战。 如若是擂台赛,云修或许就赌一赌功法和运气。 可生死性命怎能轻易交给不确定的运气。 【鬼焰罗切·鬼斩】 刀身上黑色火焰刹那覆盖,与蓝色剑光交融,黑色火焰顺燃其上。 向载势长剑再次舞动,火焰便从剑上消失。 他也不指望云修能傻呵呵让他蓄势,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手段。 如今看来,还算不错,仅此而已。 剑法变化,长剑引动轻风,在剑尖处萦绕一缕风丝,犹如女子细长秀发。 向载势一剑刺来,一缕风丝缠绕云修,随剑舞动,在半空似若游龙。 【风丝绕】 云修见此风丝来袭,自然不敢大意,脚步后撤,刀法模仿向载势的剑招,摆脱风丝纠缠。 向载势速度忽然变化,似御风而行,剑尖舞动,风丝贴附在云修刀刃,转圈似的缩紧。 这一变化,云修立即感受到手中“平安”不再如臂驱使,沉重缓慢,似乎在顺应向载势剑尖方向。 台下李然见到向载势占据上风,手捂胸口刀伤,开心大笑。 “载势兄实力果然又有进步,仅是稍微出手,便令他难以招架。” 沈青荻单手环抱住叶婉,目光担忧望向场内,期待云修不要出事。 若是云修死去,让她怀中的叶婉怎么接受这个结果。 云修见到向载势的出招,对于暂时的处境,并不慌乱。 他很满意向载势的试探,能让他加快熟悉八境修为。 也是多亏他的这份谨慎,云修才有余力。如若向载势出手便是狂风暴雨般攻击,那云修只得跟随,至于最后结果,就看运气了。 如今,优势在他。 此时云修手中“平安”像是被向载势操纵木偶,跟随他剑招而动,幅度越来越大,云修此时袖口崩碎裂开。 向载势眼中喜意浓郁,若不弃刀,右手便要扭断碎裂。 弃刀之后,更是再无优势。 只要剑刃向前递出,他再无躲闪可能。 向载势已经想好了之后出招,十招过后,剑生刀亡。 云修左手刀鞘摩擦右手刀刃,擦出一道劲风,飘忽奔袭向载势。 向载势见刀气左右不定,施展剑法一击刺破,云修手中“平安”随着向前刺出。 【一剑山】 刀鞘似剑横斩而出,刀尖前刺风刃如刀。 刀、鞘相交,内力交错相融。 剑影刀光呈“十字”切出,劈斩向载势。 斩出的“十字”劈断那一缕风丝,云修手中刀再不受影响。 剩余的“十字”斩被向载势挥动数剑,搅个粉碎。 “你会剑法?”向载势脱口而出。 “斩畜剑法。”云修戏弄嘲笑。 那些买下赌注的观众则惊叫出声,形势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中,他们对二人谁生谁死不在乎,只在乎手中赌注是否能翻倍增加。 这般精彩应对,任台下观众一看便出声较好,乌泱泱的,瞬间变成嘈杂市场。 向载势听到云修说话也不生气,都是生死仇敌了,一句两句谩骂又有何妨,活人又无需浪费心力去与死人计较。 云修笑意更浓,“准备好了吗?” 向载势目光疑惑,不知何意。 云修目光渐冷,杀意涌出,血色红丝弥漫瞳孔。 刀光似虹,贯穿长空。 忽如其来节奏变化令向载势暂退一步,适应快攻。 刀影缭乱,犹如结网般下落,逼得向载势节节败退。 “吼!” 场下压云修赢的再次沸腾,捏着手中票据,激动万分。 这场决斗,不光能赢学分,还能如此精彩,太值了。 向载势剑快如光,只见剑影瞬间出现又消失,刀影尽皆被斩散。 云修停下,没有继续攻击,手腕活动,转动刀花。 “呼!” 长叹一口气,云修满面笑容,似乎胜局已定。 “这回可真要来了。” 【疾风】 云修身影由内力强劲加持,速度更快,真如同风一般,在场上近乎留下残影。 【风起炊火】 【火燃清泉】 烈火两刀,瞬间斩出。 赤红色刀身斩出道道热浪,将热浪积聚在四周。 【烈火焚城】 【飞火流星】 又是两刀斩出,借助风一般速度,热浪更为汹涌,暗藏在四周,等待爆发。 “四刀!” 向载势面色发沉,他着实没有料到云修的身法竟然会如此可怕,让他一时间找不到机会去破坏积蓄之势。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否则最后一刀会极其恐怖。 向载势目眦尽裂,头发倒挂扬起,衣衫鼓荡闪烁蓝紫色光弧。 【烽火燎原】 这一刀又是抓住了向载势同样积聚剑势瞬间。 滋啦......噼啪...... 蓝紫色电光在向载势身旁闪烁,一闪即灭,剑尖上闪耀雷电,犹如雷电降世,人代天罚。 李然神色并不轻松,他属实没有想到云修竟然能将向载势逼迫到这一地步,将绝学都用出来。 原本这一招是要等他突破九境门内大比时技惊四座的,可是却提前用出。 张守律神色如常,并未担忧,他知道云修还藏有实力。 【炽爆】 云修并未再继续蓄势,他看到向载势变化,知晓他不会再给机会了,这一刀就是最后一刀。 热浪如火,火浪翻滚叠涌。 浩浩荡荡奔袭而去,由上而下拍落。 在咆哮,在狂暴,在沸腾。 向载势眼中也闪过一抹电光,长剑斩出。 【雷罚·长舞】 闪烁的蓝紫色雷电犹如长鞭将叠涌下落的火浪劈出一片真空。 蓝紫色雷电在火焰忽明忽暗,忽现忽散,火浪瞬间减少大半。 残余火浪从向载势身旁滑过,蓝紫色雷电噼啪闪耀,火焰再次消失。 【雷罚·剑灭】 向载势接连挥动长剑,引动的雷光覆盖在剑上,宛如打造雷电铠甲。 随着最后一剑挥斩出,蓝紫色电光化作长虹,在半空消散又出现。 眨眼之间,将要贯穿云修胸口。 这一刻,光罩外张守律的心揪一下,害怕云修被击中。 快,实在是太快了。 【瞬身刺】 云修下意识选择施展。 还好未主动对人使用,虽落地破绽极多,可是用来躲避雷光,倒是极为合适。 雷光再一次被引动,速度不减,贯穿长空。 云修神色稍显凝重,知晓向载势的雷系功法不是那么好抵挡,稍有松懈,或许结局就会被逆转。 他知晓这是向载势最后绝招了。 如果不能建立巨大优势,重伤于他,那么此招过后,向载势必然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斩风万刃杀】 【疾风】 云修斩出近百风刃,淡青色刀气遇到蓝紫色雷电,瞬间消融。 趁此机会,云修身影如风躲避,不让向载势抓住机会。 雷电如箭袭来,炸裂在碎石台面上,云修如风飘走。 青色风影散去,雷电之箭停歇。 向载势浑身电光闪耀,面色发白,显然这一招对他负荷极大。 云修看向载势准备最后一击,手中刀光变幻,同样准备最后一手。 【雷罚·百流】 一道道细小雷电彼此聚集吸引,却存有空隙,电花在内部闪烁,滋啦滋啦作响。 声势浩大,雷声轰鸣。 百道雷电汇而合一,于空中消失半截,再次显现之时,雷光散发的电弧将飘落的发丝击打成灰,消失不见。 场下手捏票据下注云修赢的顿时心中一凉。 不会吧,不会就这么翻盘了吧。 沈青荻单手紧攥,似要将手掌捏穿,手臂轻微发颤,目光紧盯云修,不敢喘息。 【千化万合刀·化六刀】 刀身赤红卷起热浪,又似鲜血侵染杀意浓重,瞬间化作漆黑色火焰,似风如刀,无声无息,猛烈如虎,迅疾似豹,一念生起,万念皆散。 云修这一刀击碎了毁灭世间的雷霆,蓝紫色雷电洪流在“平安”刀刃之下消融散去。 【疾风】 雷电消散速度更快,从源头补充而来的雷电被前进的云修一斩断灭。 刀光身影风化长虹,蓝紫色雷电彻底消散在擂台之上。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依然行走的刀光身影散发死亡之意,捕捉眼中看到的灵物。 向载势用剑抵挡,被云修用刀劈飞。 手中长剑在空中转圈落向他身侧前方十米。 此时的向载势再无以往淡定之色,有的是对死亡浓浓恐惧。 手中无剑的向载势又怎会是一步步向他走来云修的对手。 “你不能杀我!” 向载势边后退边说,目光害怕。 “我可以给你我所有宝物。” 云修身影坚定,目光不移。 “我哥是向乾初,你不......” 话音被飘忽的一刀割断喉咙,向载势手捂脖颈,张口想要说话,可是涌出来的不是声音文字,而是溢出口腔的血。 张口呜呜乱叫,挣扎的身体不甘放弃。 云修高高站起俯视于他,目光中冷意依旧未散。 “你该死!” “我说过了!” 第23章 死后的风波 擂台上光罩消失,云修跳下擂台,走向叶婉。 李然怒视喝道,“你杀了载势兄,等乾初师兄回来,你必死无疑。” 云修笑说,“那就等他回来。” 四人离去,李然上擂台收拾向载势尸身。 赢得赌注胜利的弟子纷纷找云木杨兑换学分,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一个死人身上。 那些输掉赌注的人愤愤道。 “等向乾初回来,这四人怕是要遭殃。” “都是正式弟子,怎么可能?”那人顿了顿说,“不过那名女子怕是要......” “怎么不可能,你们难道忘记大比了?” 听到此话的众人纷纷用默哀目光望向远离的四人。 兑换完学分后,云木杨追上四人,双眼一副你完了的表情。 “你知道李然口中说的乾初师兄是谁吗?” 云修神色疑惑,“为何要知道。” “说得也对,可光是向载势就令她二人要生要死,更何况是向乾初。” “他哥哥到底是谁,为何我很少听说这个名字。”沈青荻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那是因为大多数人只知道李微言呀!”云木杨不无吐槽说,“就像我,若不是管理擂台,你们能知道我名字吗?” 张守律手放后脑说,“可你不就是云木杨吗?” 云木杨无奈叹气,扫向四人目光仿佛在看一群傻子。 “九剑门内前十在你们面前可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君鸢师姐也是前十呀?”云修说。 云木杨长叹一声,看向四人目光似乎在看四具遗体,该朝哪里摆放,是个好位置。 转世投胎重生时候,可以投到稍微聪明点的人家。 “君鸢怎么比得上向乾初,要知道向乾初可是大比第二,三年时间李微言和他的位置就没动过。” 三人面色变化,云修追问,“那他在百强榜排名多少。” “第十一名。” 沈青荻强装硬气,“那又如何,九剑门内他又不敢杀我。” 云木杨目光一一扫向四人,正色说道: “向乾初回来之时差不多在大比前一个月,而大比之时是可以杀人的,除非你大比不争取名次,否则你们必死无疑。大比连续两次后五十名,从九剑门除名。” “你们除非杀死向乾初或者两年内赶超他,你们性命才可得以保证。” 场面顿时沉默,久久不语。 山风无言,日光渐暗。 沈青荻搂紧叶婉,咬着嘴唇,“这......怎么能做到。” “他父亲是先天境,向乾初敢出手吗?”云修看向沈青荻说。 “那不好意思。”云木杨嘴角一挑,似微笑,似嘲弄,“向家兄弟父亲应该是最接近通玄境的先天武者了。” 山上之人下山,欢呼雀跃,显摆赢得学分赌注。 一行人成群结伴,说说笑笑。 半山腰的五人愈发沉默,嘴巴如同被缝上,说不出话 “祝你们好运吧!” 云木杨摆手离开,尽了擂台管理者的义务。 第九山巅,一名身披银甲,背负巨剑之人似站在云雾之上,面对中年男子。 “李晨星,此次两域长城你可愿去。” “又要开始了吗?” 李晨星面色恐惧,似回忆起什么,话音颤抖。 这才多长时间,还不到二十年,浩劫再一次降临吗。 银甲巨剑之人并不着急,等待回话。 “我不想去!” 银甲巨剑之人一笑,“无妨。” “或许下次相间时就是强制征召了。” 李晨星倒退数步,一副天塌了表情。 “局势都到了这个地步吗?” 银甲巨剑之人嗤笑说,“若不是天吴国近二十年前镇北王扛鼎,天吴国每年参战之人远少于联盟,尔等又焉能如此度日。” “既然你不愿意去,我便去找言老怪,看他想不想趁大限拼上一拼。” 银甲巨剑之人倏然下落,从山巅处落下,于云雾处消失,风声轻鸣。 九剑山内,并不平静,涌动的暗流不知何时就会掀起巨浪,倾覆在门内的弟子。 门内弟子看不到远处迎来的暗流,在为门内大比拼搏奋斗。 李晨星从第九山下望,看见弟子们一个个在奋发向上,嘴角勉强扯起一抹微笑。 “也不知这群孩子能否安然度过一生。” “灾难来临,世人谁又能脱逃。” 云修、张守律二人来到沈青荻所住院落,室内陈设温馨简单,云修隐有一种感觉,这些大都出自婉姐之手。 云修坐下,恍如隔世。 如今的他已经有和沈青荻相坐一桌底气了,半年多前,还只能仰头来增加求娶叶婉的底气。 “我听婉姐说,她和你去学习修行,没有料到竟然是九剑门。” 沈青荻望向云修,自嘲而笑,“我也没有料到竟然能在九剑门中遇到你。” 两人一时无言,都不知该说什么。 张守律嘿嘿笑说,“原来你就是沈府小姐,云修常对我说起叶婉和你。” “没少数落我吧,怨我棒打鸳鸯。”沈青荻喝水,目光移向躺在床上的叶婉。 “没有没有!”张守律连忙解释,“他说一定要向你证明他是有能力求娶叶婉的。” 此时云修脸色涨红,连忙用手堵住张守律的嘴,尴尬朝着沈青荻笑了笑。 这种话说出来,太让人想要寻找地缝钻进去了。 “云修。” “嗯?” “不要让我知道你以后辜负叶婉,否则我必然会杀你。” 云修笑说,“永远不会的。” 由于叶婉还未醒,云修也不适合在院中长待,没过多久,便同张守律告辞离开。 未出第二山时,云修有想要寻找君鸢寻求帮忙的冲动。 可是一想到天色已晚,想到君鸢上一次说的话,云修便制止这个想法。 又不是很着急,即使向乾初现在回来,一晚上也不会对他们四人造成伤害。 云修决定明早再去,以免君鸢师姐不满。 第二天天刚亮,云修就去了第二山乙十院,拍门呼喊君鸢姓名。 大门过了十数呼吸左右才开,伴随推开的大门,还有数道白色指风。 云修躲闪不得,只能硬挡。 然后......手就麻掉,“平安”竖直坠落。 白色指劲导致云修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 君鸢睡眼惺忪,衣服褶皱,裙角塞在了白色裤袜中,裙子半斜。 当看到大门外的云修,迷离的双眼顿时火冒三丈,清醒过来。 “这才什么时辰,你找我有什么事。”身音如雷,怒气冲冲。 云修讪笑,满是不好意思,轻声开口,害怕惹到愤怒的君鸢。 “这个时辰不都应该是晨练一段时间了吗?” 君鸢面朝云修,唾沫四溅。 “我就是喜欢睡懒觉,有意见吗?” 云修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开玩笑,这个状态下的君鸢云修怎么敢再刺激她,他可不想全身发麻的站在乙十院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君鸢收养了个人形狮子呢。 “我昨晚就想找你,后来你说影响不好,我就想着早点来找你。”云修弱弱的解释。 “哦?”君鸢阴阳怪气,“这么说那是我的问题了。”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云修勇于承认,姿态很足。 “说吧,什么事情。” “我杀了向载势。” 君鸢不敢相信,眼睛瞪大,怒火消散,“什么?” “我杀了向载势。”云修再次重复一遍。 君鸢神色复杂变化,拍了拍云修右肩,消除他半边身体的麻劲。 “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吧。” 君鸢安慰云修,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没走三步,她回身一把揪住云修衣领,四目相对,“你是不是有病,知不知道自己会死。” “你需要两年时间成为百强榜前八才有可能活下去,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杀向载势是在自掘坟墓。” 君鸢双手将他推开,“等死吧!” “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吗?”云修眼中闪着微弱光芒。 君鸢双手抓头,将本是凌乱的头发弄成一团糟,像筑起的鸟巢。 “你既然想活,为什么要杀向载势。” 没等云修说话,君鸢没好气的说,“想要活下去,能娶到李微言就行,实在不行做上门女婿。” 君鸢手指轻敲下颚,“哦,不对,不对!” “那样你会死得更快,恐怕庆不知就会出手了。” 云修脸上满是黑线的听着来自君鸢的八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是在气恨还是在挖苦。 君鸢神色郑重看向云修,缓缓摇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我能打过他,我会尝试帮你说一说,多给你点时间成长。可是他看不上我,他能看上的只有李微言还有乐尊。”君鸢沉郁,随后继续补充,指了指第七山,“还有庆不知。” 云修倒是洒然一笑,“无妨。” “你到底因为什么要杀死向载势。” “她想杀婉姐,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君鸢眼光闪烁浓浓光芒,“她竟然也在九剑门,住在哪个院子呀,性格如何啊......” 云修实在没有想到君鸢能一口气说出十数道问题,话赶话串连上,云修脑中飘过的答案又被下一问题覆盖。 此刻的云修有些不理解,君鸢是如何成为九剑门前十弟子的。 “乙十,温婉,沈府,十六......” 云修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第24章 相约而来的生死战 云修在君鸢狂轰乱炸的问题下败退而走,临走之时,君鸢对他说会想办法。 其实听过君鸢分析后,云修不再抱有幻想。 此事,君鸢她也没有丝毫办法。 除了李微言,没有人能够帮忙。 可是李微言凭什么管云修的事情,二人并无交集。 学院这边没有人能够阻止向乾初报复,有能力阻止之人和云修四人毫无交集。 九剑门内之事,守律也不会将白先生牵扯进来。 白先生近乎将守律逆天改命了,想来即使出事,守律都不会去麻烦叨扰白先生。 况且白先生未必能是向家兄弟父亲对手。 现在情况下,只有他和守律能站出来。 若是两年后,二人能成为向乾初对手,倒还有三成活命机会。 云修感知被封印的毒性所在,自嘲一笑。 不仅要快速提升境界,还要面对向乾初的杀招。 确实如此,只要境界提升够快,两件事能一并解决。 时间就如同长鞭,驱赶鞭策云修修行。 来到沈青荻和叶婉同住院落中,此时叶婉清醒,躺倚在床上,面色发白,近无血色。 沈青荻在叶婉醒后,告知叶婉云修的事情。 叶婉原以为已经做好相见准备,可是真当云修踏入房中,见到云修一袭蓝衫,少年意气,挥斥方遒,一时间乱了心神。 这般模样的小修比上次分别时更为自信、昂扬,宛如一棵青松挺拔向上。 原来,他比小姐都有天赋。 那些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在被云修实现。 起初她随着小姐初入九剑门时,见到那些闯三关成功的天之骄子,心生羡慕,遗憾叹息没有这等天赋。 当她听到小姐说云修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时,久久愣神,难以置信却又心生欢喜。 一年前的她真没有看错那个向她恳求学习武功招式的少年。 一年后他闯江湖,通三关,杀向载势。 由小姐平淡的陈述故事,文字背后的艰辛,叶婉能够想象吃了多少苦头。 再次见到云修面容,惨白脸色浮现一丝淡红,垂下目光。 “婉姐,你还哪里觉得不舒服。” 细弱蚊蝇的声音从叶婉口中哼出,“没有!” “那天真的吓死我了,若我晚去一步,我真的会失去你了。” 叶婉脸色更红,垂下头,不吱声。 “我真没有想到婉姐你和你家小姐竟然是来九剑门修行,若是早知道,我早就来找你们了。” “我......我也没有想到。”叶婉抬头,想要再多看几眼熟悉的面容,泪水犹如洪崩,刹那涌出,嘴角弯弯笑起,一如春时明媚。 “再见你,真好!” 云修看到叶婉哭泣面容,神色焦急,不知所措,可是听到叶婉说的话之后,刹那平静,满是欢喜。 “婉姐,我也是!” 少年少女对视,眼神最能表达情绪,爱意流淌。 云修从院落中出来,回首遥望。 和叶婉相待的时间心情平静,能放下一切烦忧。 云修很难想象叶婉被向乾初逼迫杀死的画面,前方就像一条漆黑道路,不知哪一天暗处的刀就掠过身体。 他不敢去想某一天,守律、叶婉、沈青荻会相继死在他面前。 血泊淹过三人身体,暗红流泻,死难瞑目。 云修攥紧拳头,望向第一山山巅。 那一处,是安身立命之所。 两年时间,门内第一。 很难,但也要做到。 不说是为了己身,单是为了叶婉和守律,就必须如此。 第四山的木人阵,云修已有把握闯过第五关,至于第六关便看运气。 不够,这些凭仗远远不够。 若是能闯过木人阵历史记录,获得大量学分,便可以去天重楼修炼。 现在的擂台赛适合作为云修对手的很少去参赛了,那些人都在为了升境作准备。 而到了后天九境,便需要闯荡江湖做大量任务获取学分了。 鲜少有人在擂台赛押赌注,收入不成正比。 作为门将的边将炎师兄在九剑门内的后天九境之中也只是中下游而已,回想起他说能打败变异妖兽,云修是不信的。 若是那些第二层木人阵闯到第六波的,倒还有可能。 木人阵并不相当于人,第四山的木人做工粗糙,以量和简易阵法取胜,质很差。 质量强于一般武者的也有,就是云修闯三关时的第一关那个傀儡,可作战可护卫,价格自然就不是很友善。 九剑门内弟子都知晓,不是你能杀死十六个木人就能差不多杀死十六个同境武者。 那是在做梦! 具体多少数值,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毕竟武者与武者间数值也不相同。 若真是只看数值,那还厮杀战斗作甚。 云修清楚现在他与向乾初实力对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比他当时遇到藏青红时差距更大。 当云修回到丁五七七,想要回院练刀时。 一名将近二十岁男子从地上起身,拍拍衣衫上灰尘,打量云修。 云修对他的目光心生不喜,还未等说什么,男子想要伸手拍云修肩膀,被云修移肩躲过,眉头更是皱起。 “小样,还挺有个性。” “你是何人?” “想来取你性命之人。” 云修目光变冷看向此人,“受向乾初所托?” “乾初师兄怎么会这么快知道。”男子神色阴冷道,“只是杀了你,乾初师兄想必也会对我多多照拂。” “噢!”云修拖长尾音恍然大悟笑说,“狗啊!” 男子听到云修云修讥讽,面色一变恢复常态,色眯眯笑说。 “那名女子身盘不错,倒是值得一玩。” “你在找死?” “那就看看喽。”男子不以为意,“看看谁先弄死谁,要是先弄死你,我自然对她没兴趣。可要是暂时弄不死你,那就只能耍个玩玩喽,她又不是正式弟子,或许玩着玩着身材变好也说不定。” “你的性名?” “章平。” 云修入院不再理睬他。 又不是冲动好怒的年纪了,云修清楚章平说的那些就是为了激怒他,逼他生死战。 后天八境对后天八境,那章平显然有着底气赢下生死战,否则怎会冲动挑衅云修。 云修也清楚,所以不敢贸然答应。 可又不能真的不管,他无法高估章平下限,万一真的被他逮到机会谋害婉姐,那云修一辈子恐怕会恨死自己。 看来想为向乾初办事之人不会在少数,今日是章平,明日或许就是李平,后日会是...... 必须得让他们害怕,他们才不会找麻烦。 至于后天九境之人没人会主动找云修生死战,人又不傻,怎么可能去答应明知不可敌对手的挑战。 要真是想死,拿刀抹脖子一了百了。 云修在院落中练习刀法渐乱,思绪翻涌,难以静心。 很想去找章平生死决战,可一想到才入八境,能够杀死向载势都是凭借七境的底蕴,八境毫无基础。 他的刀法还处在七境层次,不过是仗着【千化万合刀】而已。 章平能找他,说明他在八境中有很大把握获胜。 刀法宣泄心中情绪,每一刀斩向前方空气就仿佛是章平这个人,狠辣勇猛。 “云修!” 张守律在院外高声呼喊。 听到张守律的声音,云修停止练刀,恢复情绪,开门迎接。 同张守律来的还有蛮芜,入屋后,三人坐下,一时沉默。 “云修,今日有人找我生死战。”张守律的话语如一块巨石砸入湖中。 “是章平吗?” 张守律摇头,“是一个叫黄烨的男子。” “你难道也被人找你生死战了?” 云修苦笑,点了点头。 蛮芜目光在二人脸上巡回,“要不是守律和我说,我都不知晓。” “杀个人竟然会惹来这般多麻烦,生死战能胜吗?” 张守律迟疑开口,缓缓说,“我应该能胜,我觉得我快要突破后天九境了。” 九境? 云修、蛮芜都很惊讶,不敢置信看向张守律。 不是说武道修行越到后越慢吗。 怎么张守律修行如此之快,是获得武道修行加速包了吗。 最惊讶当属云修,因为他和守律是最相熟的。 二人从沈府杂役分开后,守律的成长令他羡慕。 他都这般拼命修炼了,还是落他一个境界,也不再是守律的对手了。 这般变化最开始让云修不适应。 原以为他入了沈府能关照守律,如今看来,这只是个梦。 云修声音低沉,“章平找我想来是有能杀我的依仗,或许他已闯过木人阵第六波,在第七波中能存活一段期间。” “那确实厉害,后天八境有这实力的屈指可数。”蛮芜轻叹一声,“应该不超过五人。” “如果你我二人都有人找,那沈青荻想必也有人去激怒她。”张守律皱眉。 “她刚经历过向载势事件,想必不会再上头冲动。”云修猜测说,“就是希望她能忍受那人的聒噪和讥讽,切勿上当。” “真是想不到竟然有许多人愿意为向乾初做事,消息还没传递到他耳中,就有这么多迫不及待的人想要出手对付我们。”云修神色渐冷,“看来九剑门第二的名声和威势远超我们预料。” “若不先将这些杂鱼清理,待向乾初知晓消息想对我们出手时,杂鱼恐怕更会蜂拥而至将我们吞掉。” “这一步,绝对不能退!” 云修右手捶桌,桌上杯子都震上三颤。 第25章 原来式是这个样子啊 时间,云修最缺的便是时间。 愈发不够用的时间令他陷入到疯狂的修行。 云修同叶婉说可能会因为修行没有时间来陪伴她,叶婉表示充分理解。 在沈府、在九剑门,小姐有时也会如此。 云修并没有告诉叶婉生死战之事,以免叶婉担惊受怕,于恢复伤势不利。 那日云修同张守律切磋过,虽然同为后天八境,云修探出张守律还有不多的余力,现下的他不是张守律对手。 正在院落中练刀之时,蛮芜大声喊叫。 “大消息,大消息。” “张守律答应生死战,赛前晋升九境,杀死黄烨。” 云修迎蛮芜进来,听到此消息,哂然一笑。 守律竟然也开始用起这般小手段了。 作为生死战发起者在被选者同意参赛后,是没有资格进行后悔的。一炷香时间是给被选者考虑的,若是改变主意不同意,是完全可以的。 生死战规矩偏向弱势一方,因为很少有弱者求死般去挑战明知不可敌之人,可是强者却想通过生死战收割门内弟子性命。 “那想来黄烨在看到守律进行突破时,神情如丧考妣吧。”云修开心说道。 “那是自然。”蛮芜也满是兴奋。“看到张守律坐在那里破境之时,吓得说不出话,面色惨白,拖着脚步不愿意走向擂台场,最后是被云木杨师兄拽上去的。” “过程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一名失去了勇气的武者,又怎么可能赢下生死战。” “黄烨在擂台赛不知同守律说什么,我大概猜想是求饶放过他性命一类的,可守律丝毫没有动摇。” “最后黄烨可能深知必死无疑,想要搏命也为时已晚,被守律一拳击中心脏,倒地身死。” 云修猜测,神色中流露安心,“守律如此决绝,想必能止戈几天,让那些生死战发起者担忧害怕。” 也确实是如此,那些想要对云修和沈青荻出手的家伙暂时心生怀疑,放弃约战。 张守律一战成名。 那些后天九境暂时观望,不再出手。 这五六天时间,云修只看过两次叶婉,让她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出去。 沈青荻也在一旁劝说,二人并没有告诉有关向载势身死的后续,以免养伤期间,叶婉胡思乱想,担忧两人。 期间内云修修炼成狂,外界声音一概不理会。 即使章平在门外叫喊,云修也置之不理。 云修将【千化万合刀】推演至化三刀,刚刚达到基础条件。 怪不得越往上越不好修炼。 现下他只有七门能修炼到后天十境的刀法,每一门刀法他都修炼到后天八境。 云修头发凌乱飘飞,喃喃自语。 “不够,还是不够,这样实力也没有必胜把握。” “云修。” 一道声音犹如银铃响彻院中。 云修听到熟悉声音,打开院门,是君鸢目光颇为担忧站在院外。 君鸢看到云修衣衫凌乱,头发乱哄哄,故作探头状看向院内,“我来的会不会不是时候。” 本是焦乱烦躁的心顿时静下,满脸黑线的看着君鸢。 如果不是时候,为什么还要那么好奇。 “怎么样,最近一段时间不好过吧,好像不止章平想要约你生死战吧。” “确实,有三四个人吧,都是杂鱼而已。” 君鸢眉目一挑,“哟,好大口气。” “可是我连杂鱼都不如。”云修声音低沉,满是苦闷,眉头总是发皱。 君鸢看到变化神态的云修,心中也是担忧,轻笑说,“切磋一下吧。” 云修瞪大双眼凝视君鸢,实在想不通君鸢用意。 切磋是什么鬼? 你可比藏青红厉害多了,和你切磋有何用意,不是被你爆锤一顿吗。 “哟,不想和我切磋?”君鸢佯装气愤,“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尊重师姐了。” 云修真的搞不明白君鸢葫芦里卖什么药,让本是烦闷的他更为心乱。 将院门关闭,请君鸢入院中。 他可不想被偶有路过之人看到他狼狈模样。 “来吧,让我试试你现在实力,估量一下你和向乾初差距。” 云修听到此话,原本低落想要糊弄心理顿时消失,心态平稳,很想试试九剑门正式弟子前十分量。 君鸢在百强榜排名五十三,看似百强榜中游名次,可实际上是阳和郡后天境武者排名前五十三的存在。 话句话来说,后天武者有能力胜过她的不超六十人。 云修拔刀而战,刀光如虹,掠向君鸢。 面对这一记拔刀,君鸢双脚不动,手指弹向云修刀身,“平安”颤动,被云修用内息化解。 “师姐,你修炼秘籍是什么?” “【震空指】” “很厉害的武技。” 君鸢莞尔一笑,“师弟,你终于会说话了。” 云修再次满脸黑线。 什么叫他会说话了,他一直很会说话的,好不好。 愤然出手,刀速更快,身法更飘忽。 君鸢白色身影旁尽是蓝衫残影,围绕君鸢而动。 刀光袭来,夹杂漫天黑焰。 君鸢回身手指夹住刀刃,云修抽不出来刀,衣衫鼓荡,满是涨红之色。 忽然松手,使出大力的云修向后疾速倒退,身形不稳。 白色人影脚步一踏,以更快速度向前奔出。 【式·震空指】 手指被浓郁白光笼罩,伸向云修时,出现一根两尺长的指影,缓缓点向云修。 云修惊诧发现此指避无可避,想要躲闪却身体动弹不得。 挡! 必须硬挡! 即使察觉不到君鸢的杀意,看到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眉心之时,死亡恐惧笼罩,心脏停跳三拍。 眼睛所能看到白色指影越来越近,眉心刺痛,眼中白影挤占整个世界。 双眼所见皆是白色,君鸢的身影,蓝色的天空,空置的院中......皆消失不见。 云修连挥刀阻拦抵挡都忘记了,只能静静观看白色指影降临。 白色指影? 落到眉心之时,恐怕身体血肉、骨骼会随着这一指同时颤动,骨肉消融吧。 式? 这便是破境先天必须要掌握的式吗? 其实破境先天也可以不需要一定掌握式,这是来到九剑门后的云修才掌握的小知识。 白先生说,“式”是锻炼精神力最初浅应用,“形”是进一步延伸,可破境通玄,打开眉心窍穴,才是能让通玄境念力外放的关键。 更准确描述,先天入通玄才需要一步步掌握精神力,甚至可以直接跃过“式”,直达“形之三阶”。 当然,一步登天不太现实。 所以才需要逐渐锻炼精神力。 后天破境先天按云修现在理解有两种办法。 其一,掌握“式”,运用粗浅精神力从旁辅助,后天气息转化为先天真气。 其二,丹田鼓荡圆满,内息充盈,强冲先天。 但是第二种方法强硬冲关,面对反噬,失败率很高,可即使如此,依旧有不少后天十境武者强冲先天,成功者都是幸运之人。因此掌握“式”才是每个后天十境都要做之事,为了提高破境成功率。 本来先天境才是更为熟练运用“式”的境界,可有些后天武者天赋较高,提前掌握“式”运用精神力冲关,一代代传下来,就变成后天武者必须掌握“式”才能够突破先天。 “原来‘式’是这个样子。” 云修呢喃。 这一指停留在云修眉心三寸处,指尖消散,君鸢一副得意神色。 “这便是‘式’,如何?” “很厉害!” 云修恢复意识,方才君鸢施展的【震空指】给他强烈震撼。 那日白先生展示的拳法太过驾轻就熟,就仿佛成人挥舞轻锤,过于容易。 云修只是浅浅理解白先生所表述“式”的含义,可对于其展现,只觉高深,全然不会。 君鸢的【震空指】是以她的理解施展,只是会,并无高屋建瓴的改动,云修反而能明白大概。 虽然模仿不出,可其原理倒是通晓二三,有助于云修领悟并掌握属于自身的“式”。 “心情好些了吗?”君鸢笑说,“成天紧绷精神于修行也并无益处。” “我是没有办法帮你解决向乾初问题,可是助你放松心神,提升你战斗意识,为你收尸还是能做到的。” 云修起初听时很开心,可听到君鸢最后一句没正形的玩笑,开心的脸顿时耷拉,似干抽的苦瓜。 “师姐,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上述那些都是师姐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云修朝君鸢翻个白眼,“那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章平之流无需在意,那些人不过是想依附向乾初,递交投名状,这等人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若不掌握‘式’,突破先天境必死无疑,没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再给我些时间,沉淀巩固八境修为,必然杀他震慑宵小。” “就是!”君鸢十分赞同,“放平心态,要知道你师姐我这个年纪刚入九剑门一个月时,远不如你呢。” 云修挠头茫然,“师姐,你那时候这么弱吗?” 一声冷笑,君鸢面露杀气。 垂下右手伸出双指,指尖冒出浓郁白色柔光,完全将双指覆盖,双指犹如剑尖,展露锋芒。 “师弟你的实战能力太差,看来师姐有必要多多指点你。” 手指如剑斩切,如切豆腐般破开院中土地,犁出一道深痕,难以见底。 “看招吧,师弟!” 第26章 礼灯节 云修如愿以偿再次见到了君鸢的“式”。 可同时也被君鸢欺负很惨,全身发麻,难以控制,不时颤抖,如同癫痫般抽搐。 “式”很简单却也半懂不懂。 钟无期的【雷光拳】云修能模仿出一二,可是君鸢的【式·震空指】连她的震空指都无法模仿。 “式”变化了武技的组成,粗浅的精神力云修不理解,自然也无法两者组合。 【震空指】内息运转半途便溃散,除了耗费大量内力,一无所成。 又尝试练习一二时辰,毫无寸进,在原地打转。 云修便暂时放弃,继续练刀。 隔天,张守律和云修一起来到沈青荻所住院落。 四人坐在桌子上闲聊,云修、叶婉坐在一面,另外两人坐在云修二人两旁。 叶婉恢复了伤势,面色红润,眼睛总是藏有弯弯的笑意,明媚温婉,浅笑连连。 “那些人就仿佛膏药阴魂不散。”沈青荻气愤,将杯子拍在桌上,唤起一声重响。 “不如我们出去躲几天。”叶婉握住沈青荻的手,目光轻柔看向沈青荻。 出去躲几天? 云修摩挲手指,“出去时会不会引来报复,毕竟门内我们性命无虞,可走出九剑门......” 沈青荻很赞同叶婉的主意,她也想出去躲几天,天天被烦扰弄得她焦躁不安。 出去躲玩几天,门内那些人见不到她,暂时就会放弃寻找她,等她重新回到九剑门时,也能安心一段时间。 张守律沉吟,“应该可以。” 随后看向云修继续说道,“关注我们的都是九剑门内不入流小角色,此时向乾初还不知此事,那些有实力之人暂时不会对我们出手。我们偷偷出去几日,察觉我们行踪更是少数,就算有危险也不会太大。” 叶婉怀中期盼目光望向云修,“过几日便是天吴国的礼灯节,阳和郡必然十分热闹,我们一起去看。” 云修凝望到叶婉雀跃目光,殷切想要一起去看礼灯节的愿望,柔软的心顿时被击中。 “好!”云修笑呵呵,那一刻开心的仿佛是地主家的小儿子,“我们一起去。” 张守律也被笑容感染,哈哈欢笑。 四名年轻人无拘无束,快乐的畅谈。 这一刻,所有烦恼皆抛诸脑后,四人相互关系也更为融洽。 本来就朋友很少的四人,体会到志趣相投,并肩作战的快乐。 当日夜晚,四人悄悄离开。 去往阳和郡路上若是全力赶路,需要一天一夜才可到达,可四人并不着急,在中间路上野炊玩乐。 彼此嬉闹,借助篝火、明月氛围,畅所欲言。 月明星稀,晚风清凉,虫鸣潇潇,火烧燎燎。 “我要超越沈河海!”沈青荻高声喊道。 “我要活下去。”云修欢呼,高举右臂。 “我要去看最美的灯火。”叶婉笑容灿烂,篝火为之明灭,愈燃愈亮。 “我......”张守律高喊,磕巴说出一个字。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他,似乎都在说,你倒是喊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守律嘿嘿傻笑,憨直诚实。 “你就说你想成为先天武者。”沈青荻说。 “不对不对。”云修反驳,“你应该说你想成为五柳城城主。” 叶婉摇头,“你不是想成为行侠仗义的侠客吗?” 张守律听到三人三个不同答案,哪一个他都有想法,但似乎哪一个都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张守律苦闷,失望低头。 “那有什么?”云修笑着轻捶张守律胸膛,“慢慢想呗,等下次礼灯节时我们再说一遍心愿。” 两名少女铃铃笑着,附和说,“是呀是呀,下次礼灯节我们还要一起去看。” “小修,你也不要有太大负担,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你一定能胜过向乾初的。”叶婉回首侧望,浅然一笑,两个梨涡荡漾开来。 云修灿然而笑,露出洁白牙齿。 叶婉当然不知道云修所担心的是什么,只是认为向乾初的实力强大令他心理负担沉重,难以喘息。 身中剧毒之事除了白先生和他,再也没有人知道。 说了也无用,除了担心之人多一个,也不会有解决办法。 云修微笑望向叶婉,叶婉回以笑容,明媚似光,照耀他潜藏的内心,给予希望。 在五柳城所承诺的婚礼暂时真的难以办到,云修真的难以预料,随着修炼而毒性愈发深重时,他还能活多长时间。 四人到阳和郡时,是第二日太阳才落山。 赤黄色光芒照耀闪烁在雄阔城墙上,熠熠生辉,仿佛一名巨人张开双臂守护城内人口。 到了阳和郡才知道,礼灯节是在三天之后,夜晚尤其热闹。 那天夜晚会是万灯争辉,流光溢彩。 沈青荻和叶婉也来过阳和郡几次,即使是五柳城的沈府小姐,来到此处也如同土包子般。 她们也很喜欢这里,也曾连住三四日,若不是沈青荻还有着追求武道,超越沈河海之心,怕是也会沉迷于阳和郡繁华盛景之中,流连忘返。 叶婉也很喜欢这里,可惜这里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境中花,水中月。她清楚自身能耐,她觉得很是幸福了,到时小姐学成回去,她便和云修成婚生子,云修想要去哪里,她便跟着去哪里,夫唱妇随。 阳和郡很好,可是小修更好,仅此而已。 叶婉偏向头偷看云修数眼,美滋滋,心满意足。 小修之后会很厉害很厉害,甚至有可能和老爷一般成为先天境武者,她就做着最简单的事情,帮他打理家就好。 有他想要吃的热饭,有他干净的衣裳穿,有他独自的修炼时间。 时间很长,这一辈子就这般和小修一起过,很幸运。 四人去城内较为偏僻的小院,是属于沈河海的房产,有叶柏明在操持。 虽说是小院,其实也不小,三进三出,即使在偏僻处,也得有个数十万两白银。 这些钱对于沈河海先天境武者来说,九牛一毛,可对于后天境武者来说,怕是百强榜上前五十左右还是能轻松拿出的。 如果想要在郡内选中这样规模的院子,怕是就有千两黄金价值了。 四人进入小院,叶柏明在迎小姐时,看到一名熟悉人影,竟然是离开的云修。 叶柏明心中迟疑、冷漠、生气,不过见到沈青荻的笑容,压下心中多种情绪,等到安置好小姐后,要好好同叶婉和云修谈谈。 让叶婉放弃这样的不忠不义之人,他绝对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用武力胁迫云修离去,从沈府逃跑不忠于沈府,随后不知从何处听到消息来寻找小姐和叶婉,利用二人心软达成目的,此为不义,这样的人留在小姐身边就是个祸害。 叶柏明安顿好沈青荻后,给云修和张守律安排不好不坏的房间,二人住在一起,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赶了一天路,四人也并无夜晚再聚打算,回到房间,洗漱休息。 夜半时分,叶柏明悄悄来到二人房间外,一名后天九境,一名后天八境,他有把握在不惊动大多数人时制服他二人。 他清楚自身实力不可能两三招内制服两人,若是两名都是后天八境,叶柏明认为还能够做到。 即使后天十境的叶柏明压低脚步声音来到房门外,已闭上双眼的云修和张守律陡然清醒。 是谁? 二人并不知道,他们猜想难道是九剑门之人。 可刚来这尚属偏僻的沈府宅院,不是九剑门的人,又能是谁呢? 二人用口型传递信息后,更不敢大意。 他们遇到了危险,那沈青荻和叶婉呢。 两人身形缓慢移动,不出声息,等到来人入门。 门被内力覆盖推开,没有半点声响。 就在叶柏明转身关门之时,黑暗的屋内闪过璀璨如雪的刀光,于暗室生亮,刹那间破尽屋内黯淡。 刚进入门里的叶柏明顿时被吓一跳,面对骤然袭来刀光,后天十境武者反应不可谓不快。 移动身影,看到刀光就知道是云修出手。 这一猜想令叶柏明更为气愤,是想借助出手先礼后兵,待到点燃蜡烛后就有了说辞,说是怕贼人谋害。 躲开云修刀光的叶柏明同时也被张守律的双拳阻拦,脚步驻留于踏出那一步,拳法刚猛凶狠,似龙咆哮,又似猛虎巡游。 这两拳让没有带武器的叶柏明也只能硬接,因为他要退去最佳的路被云修刀影笼罩,要是想要退到最佳位置,必然会引起云修狂风骤雨般攻击。 按理来说,云修根本不会此时出手,现在的他牵制来人举动。 但没曾想来人竟然选择躲避拳法,去面对云修刀法。 既然对面之人已经选择,云修自会全力出手。 叶柏明也是不信一名区区后天八境即使占到了地利和时间的优势就能打败甚至胜过他。 也确实不能。 此时叶柏明还未展现后天十境的气息,面对云修的刀影缭乱,声势凶猛,毫不退缩。 叶柏明态度强硬,绝不退让,以攻对攻,用拳掌抵御刀光。 察觉到来人是后天十境,实在想不出九剑门是谁来了,相信守律也注意到来人的实力。 云修心中在比较,这等实力照君鸢差远了。 刀势再变,刀刃燃起一抹黑色火焰,掠向来人。 【鬼焰罗切·鬼夜行】 第27章 神秘的碎片 黑色火焰如同鬼魅在这暗室中短暂消失,似是如同鬼怪隐藏潜行。 叶柏明见到云修刀法此等变化,眼神一凝,内力运转,如龙吐息,后天十境气势外放。 见到这般举动,云修、张守律相互对视,有些不解。 这样的强度是后天十境不假,可对比于门内十境师兄来说,未免有些差距过大。 掌力横推,用强硬碰撞方式将暂时隐匿于暗室的黑色火焰逼出灭散,仿佛云修做的是无用之功。 既然占据来人后退的最佳路线,云修当然不会只有一招。 【疾风】 身影飘忽,如风疾行。 抢占来人迈出步伐,令张守律能更快施以援手。 既然是十境,云修哪里还想着稍微省力用招式取胜。 【千化万合刀·化四刀】 刀锋似合一般斩向来人,借助速度带来的优势。 更快,更强! 锋刃光芒闪烁变化,照出来人坚勇双眼,犹如光芒定格在眼眶,随即消失不见。 叶柏明手中没拿凡级中品长剑,面对云修刀法,终归是束手束脚,谁能想到这两个境界低微之人竟然会这般棘手。 此时张守律身影如烟似雾,一时间竟然不知他飘向何处。 刀光袭来,叶柏明只得全力应对眼前之刀,用余光稍微注意后侧方之人。 手掌发黑,状若黑铁,似一双铁掌硬抗此刀。 叮! 终究是后天十境内力充沛,以力压人,云修被逼退一步。 就在这时,张守律步伐飘到来人右后方,拳如游龙,势若猛虎,击向此人侧肋。 “该死!” 叶柏明怒眉咒骂道。 这一击恰好卡在他内息涌动尽头处,无力回防,面对张守律一拳,只得用脚步躲闪避让,再次调动内力防御在侧肋,希望减少伤害。 步伐一侧,张守律的龙虎劲擦过叶柏明肋骨,劲道猛烈,即使有内劲防护,依然疼痛难忍。 “呼!” 叶柏明长舒一口气,多亏他有经验来回扭避腰股,才让张守律这一拳留有偏差。 活动左手,腰侧一阵痛楚,犹如被火烧燎。 叶柏明竟没有料到他们二人竟能伤到他,是他大意了,若是手中有剑,哪怕只是一柄普通的剑,也绝不至于让二人占据如此大优势。 云修、张守律二人哪里会给来人休息遐想时间,在张守律一击不中后,两人再次夹击。 刀拳交错融合,围攻叶柏明。 黑暗中,两人配合默契,叶柏明虽占据优势,却也奈何不得二人。 房间内叮咣乱响,终究引起了府内人注意。 叶柏明听到外面脚步走动声音,想要逃离,但此时二人牵制住他,并不让他逃离。 这处府邸院内还有十境的叶柏明和八境的沈青荻、叶婉,来者十境也不算厉害,等那三人到齐后,定能围杀来者。 院外叮叮当当响起声音,叶柏明一直想要逃离门内,却都被张守律和云修二人逼回, 沈青荻和叶婉二人来到门外,听到房内叮叮当当声音,心下焦急。 “叶伯伯呢?” “父亲不知去哪里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去救他们。”沈青荻拔剑进屋。 房门被打开,沈青荻一手持剑,一手持拿火把。 叶柏明见到小姐进来,也自知无法神不知鬼不觉逃走,停手大喊,“停手吧!” “叶伯伯?” 火把照亮房间,众人看清确实是叶柏明,云修张守律二人放刀收拳,心神放松。 叶柏明无奈叹口气,脸色十分不自然,目光躲避沈青荻眼神,老脸似有羞愧。 “你在做什么?” “小姐,您莫要被云修这小子欺骗了。” 沈青荻、叶婉一头雾水。 叶柏明继续说道,“云修从沈府逃脱离开,如今又欺骗小姐,我也断然不会让婉儿跟随于他。” 沈青荻瞪大双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似能听懂,却又完全不懂。 “爹,云修、守律二人是小姐九剑门的同学,他是闯三关成为正式弟子的。” 叶柏明怀疑目光看向云修,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啥? “他不会是骗你们的吧,小姐。” 沈青荻坚定道,“叶伯伯,他就是九剑门正式弟子。” 叶柏明张大嘴巴,即使听到小姐如此说,心中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这小子怎么可能? 连小姐都不能闯过九剑门三关,这小子身为沈府杂役竟然有如此实力,根本不可能啊。 “云修实力强大,远胜于我。”沈青荻开口。 叶柏明只觉此时天翻地覆,一定是神智错乱,才会听到如此言语。 从入沈府开始修炼最低级的功法到闯过九剑门,再到实力超过小姐,这小子竟然只用一年多时间。 一年多时间啊,后天八境。 沈府管家统领们一年能升一境,那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就连小姐也是修行近五年时间才到达后天八境。 疯了! 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叶柏明张大的嘴久久合不上,显然还在消化这条消息。 他细细打量云修,将他全身扫一遍,也没有看出特殊之处。 人长得精神点,气质也稍强于他人,这个年纪这般实力也不错......叶柏明越看越为满意,配他女儿,足够了。 当着云修的面,叶柏明还是难以启齿表达歉意。 “小姐,是我唐突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沈青荻点头同意。 她也不是久居于家中的少女,知道叶柏明这般说话已经是从心底承认了这段关系。 云修同样也不会强硬让叶柏明同他和守律道歉,那得脑袋多抽抽才能做出如此失智举动。 沈青荻见叶柏明离去,也遣散了仆从侍女,用肩膀轻撞叶婉,“叶伯伯想来是同意了。” 叶婉听到此话,眼睛避开云修身影,“小姐,你说这话做什么。” “你们两人实力真的挺强,竟然连叶叔叔这名后天十境都奈何不了你们。” “不是这样的。”张守律实在说道,“是他没有趁手武器,赤手空拳完全发挥不出十境实力。” “好在是虚惊一场。”沈青荻笑说,“如果那些人真的追来,我不介意用符器送他们去死。” “他们也会有符器吧?”云修看向沈青荻。 “应该不会。”沈青荻坚持自己看法,“那些一厢情愿想卖向乾初好的弟子,不太可能是通过推荐入门,推荐入门一半都有自身傲气,我打听过向乾初这个人,他是闯三关入门的,说明他相信自身天赋可以无需凭借他父亲实力。” “有道理。”张守律赞同。 “尽量不要使用符器,符器对于后天十境具有强大威慑力,就连向乾初都不敢说忽视符器。”云修话锋一转,“但符器也是看使用之人,差距太大,怕是连在他面前使用符器机会都没有。” 沈青荻想到那一次藏青红偷袭于她,八境修为面对曾经是百强榜武者之人只得靠防御符器自动护主,若不是那时他还有攻击符器和十境武者压阵,怕是藏青红早就击杀她了。 “是啊,最终还是看使用之人实力的。”沈青荻无可反驳道。 “守律,我感觉你比那次切磋时候又进步了。”云修夸赞说。 “是吗?”张守律挠头,“我也有这感觉,比前几日又强上少许。” “你可真是憨直。”沈青荻无奈说。 “总感觉你这次出去真的不一样了。”云修肯定道。 “那可能是这件物品缘故吧。”张守律掏出一块儿巴掌大小碎片。 这碎片类似毛皮柔软却有软金属触感,上面还有断裂金色条纹,有一道长长的金色条纹,三道短纹斜飞与金色条纹交错。 这碎片外表参差不齐,像是被扯裂,那长长金色条纹并未画完,或许在其余碎片上还有这道条纹痕迹。 “这件物品我是从一头虎类妖兽肚腹中得到的,它扯不坏、撕不碎、烧不掉,着实奇异,我后来用利器尝试,竟然无法在上面留出一道痕迹。” 云修按照张守律说的方式轻微尝试一番,发觉果真如张守律所说难以毁坏。 而其上的金色痕迹类似鬼画符般更是难以理解。 沈青荻同样如此,手抚摸这类似毛皮的碎片,触感温和舒适。 “我怀疑这是法宝碎片。” 见三人一脸疑惑看向她,沈青荻继续解释。 “法宝是真宝之上的强大武器,我也仅看到过有关法宝的只言片语。” “众所周知凡级高阶武器才适合先天用,而掌握先天之形的先天武者便去寻找更适合他们的武器,此类武器更适合先天真气施展,所以统称为真宝。” “先天境之上是通玄境,此等武者也用真宝,而通玄境之上的武者或许就是使用法宝吧。” “即使是碎掉的法宝碎片在通玄境武者手中也有极大价值,更何况在咱们后天武者手中。” “你要好好保管此物,切忌不可再让第五个人知晓。” 沈青荻将碎片交到张守律略显宽厚的手掌,触碰到他指节处有茧,手指激灵似触电般缩回。 “切记!切记!” “我知道了。”张守律重重点头,随即目光看向云修,“连白先生也不能说吗?” “白先生的话......应该可以吧!” 叶婉此时好奇,“你们口中的白先生究竟是谁啊?”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张守律说到他满眼尽是光彩。 第28章 逃离阳和郡 礼灯节前夕,虽然还未有当日隆重盛大,街上风景大不一样。 临街的摊贩喜气洋洋,脸上洋溢笑容,十分和善。 街上行人多出不少,显然也是来阳和郡过此节日的。 每个摊前都挂着一盏灯,姿态模样各异,不是夜晚,也都没点灯,看不出盛极之景。 四人相游长街,同他们一般年纪少年少女也是成双成对,欢笑晏晏。 礼灯节,天吴国一年最重要节日。 相传,千百年前,并无此节日。 直到天吴国建立后,宣布定立每年此日为礼灯节。 据说天吴国第一任国主是因思念一位女子,此女子喜爱花灯,而她生日又是此日,所以定为礼灯节。 也有人说,是天吴国一名女子嫁给妖族,国人为感其牺牲奉献精神,才将嫁人那日定为礼灯节。 不过无论传言如何,这一日一定要祓禊去灾,使用柳条沾染晨时露水洗涤污垢,观看灯中火焰燃烧除尽污秽。 千百代传承下来,世人也便认定形成习惯。 倘若此日不祓禊去灾,礼灯除秽,那么这一年势必要遭受霉运,不受苍天庇护。 云修在五柳城时也过礼灯节,娘亲在世时礼灯节日会吃上好吃的,也会扎上一盏十分漂亮灯笼,供云修玩耍。娘亲死后,张大叔那日便会让云修来到他家,为云修祓禊去灾,除尽污秽。 至于那日去五柳城城中,也就娘亲在时才去过,可惜当时年纪太小,已经忘记差不多了。 在阳和郡听到嫁去妖族传言,云修难以想象。 在九剑门内藏书楼看到过,极西北之处有妖族雄踞,距离远到即使先天武者花尽一生时间去走,恐怕也只是行进百分之一路程。 而万木林中的妖也仅是妖兽,而不能称之为族。 这传言没有一个能相信,大都是胡编乱造用以骗人。 “明日就是礼灯节,不知阳和郡的礼灯节是何盛景。”沈青荻满是期盼,想让这一日快些到来。 五柳城的礼灯节她见过太多,每年换汤不换药,毫无新鲜感。 郡城的礼灯节光是声势就强于五柳城礼灯节当日,让她十分期待明日盛景。 “肯定会很好看,很好看的。”张守律见到繁盛景象,止不住由心满是赞叹。 “太直白了吧。”沈青荻双眼无奈。 四人从东街游逛到西街,不少年轻男女同游牵手互挽而行,云修小心翼翼探出手指触碰叶婉掌心。 肌肤相触刹那,犹如触电般云修想要缩回,手掌却勇猛无前一把抓握住叶婉,二人很自然的十指紧扣。 互相对视一眼,又避开目光似装作不识,紧握的手却未松开。 一人傻呵呵发笑,一人羞红般欢喜。 沈青荻见状,顿时没眼看下去,走在二人前方,张守律也将空间留给二人,走在沈青荻身旁,不敢回头去看。 夜黑,灯火通明。 花灯如龙,月下连火。 街上洋溢喜庆氛围,各色花灯争奇斗艳,美妙绝伦。 灯中的火焰也颜色不同,红、黄、蓝、紫闪耀夺目,宛如一番新天地。 这还只是头一日,若是当日,四人也很难想象究竟会是何景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想必是极美! 沈青荻、张守律走在前方,忽然一名身穿白衣,腰坠玉佩男子撞上张守律,他被撞倒,张守律伸手扶他。 “你们被人盯上,我在景丰楼等你们。” 起身之后就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张守律楞在原地,沈青荻离他最近,察觉到他状态不对,“怎么了?” “有人说我们被人盯上,让我们去景丰楼找他。” 沈青荻笑跑向叶婉,悄悄在她耳旁说悄悄话,手挽叶婉,不再让云修霸占,云修只得和他们并行。 “来人可知?” 张守律摇头,“不知。” “想来那人对我们是好意,否则不会约到景丰楼见面。” 景丰楼。 阳和郡排名前三的酒楼。 楼高六层,前三层招待后天境,中间两层只招待先天武者,至于最高一层六楼是属于通玄境武者才可去得。 楼内弹琴唱曲,都是一等一的技艺。 最低一桌消费都要千两白银,即使如此,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云修看向沈青荻,沈青荻扫过三人目光,镇定道,“那就去!” “想来他也不敢在景丰楼生事。” 毕竟云修手中没有现银,如果要去景丰楼,消费必然要由沈青荻来付账。 所以此事才必须由沈青荻做主。 四人来到景丰楼,还有两个空桌,沈青荻要了带包厢的二楼,点菜听曲。 弹唱女子演奏时很有魅力,一颦一笑皆为动人。 “确实很好听。”云修评价。 “那人呢?”沈青荻坏笑说。 “我没细看,弹唱技艺确实是一等一,对得起众人评价。” 叶婉笑容明媚,不减分毫。 菜上齐,上菜小二却站立不走,抬头露出温和笑容,“青荻,想不到沈叔叔竟然舍得将你送到九剑门修行。” 沈青荻抬头看向小二,似有些熟悉,却忘记是谁。 倒是一旁的云修见到这面容,记忆起来,脱口而出道,“赵琦锋?” 听到名字后,沈青荻才恍然大悟,兴奋站起,“琦锋哥哥,是你呀!” 目光望向云修说,“你怎么认识琦锋哥哥的?” 赵琦锋也诧异笑说,“想不到名声显扬的云修也认识我这名不见经传之人。” “我当然记得你。”云修起身,恭敬施礼谢说,“感谢你那一日资助我一两纹银。” 赵琦锋神色迷茫,还是没有有关云修的印象。 “抱歉,我不记得了。”赵琦锋表示歉意。 “无妨,当日你不过是率性而为,于我而言,却是不一样的生活。”云修坦然说道。 “那就好,有所帮助就证明这钱值得。”随即话头一转,“说正事要紧。” “我来阳和郡想见识此地礼灯节,却看到李然和章平在暗中跟随你们,欲要在你们返回九剑门时截杀。” “就他们两人?”张守律疑问。 “我还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名字,宋尘。” 在众人都疑惑之际,张守律面色难堪犹如寒霜挂脸。 “宋尘,后天九境,多次受向乾初指点,实力稳中有升,大比之时或许有望突破至后天十境。” 虽具体不知宋尘实力,可想必也足以胜过房间内的任何一人。 “你们最好趁宋尘未到,赶紧离开,否则很容易被围困在阳和郡。”赵琦锋担心说道。 云修握紧双拳,祸事可以说是由他引出来的,可惜现在的他没有实力能去解决。 本想出来游玩清净几日,躲避山内烦扰。 看来他们杀心不改,就是想要除掉他们,缴纳投名状。 “你们现在离开,我为你们遮掩短暂时间,迷惑他们。” 沈青荻展颜笑说,“琦锋哥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 “我们两家是世交,彼此照应是应当的。”赵琦锋顺手摸着沈青荻头。 沈青荻察觉到她头上动作,不动声色避开,“琦锋哥,我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孩子了。” 赵琦锋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失笑说,“抱歉,忘记青荻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会了。”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离开吧。”云修看向三人,目光又转向赵琦锋,“那麻烦你了,琦锋兄,来日必当报答。” “那我可记住了,云修兄你的承诺还是很珍贵的。” 赵琦锋再次扮作小二离开,随后到来四名小二抬举一头烤熟后的妖兽尸体搬到房间内,之后四名小二离开房间。 云修四人很晚离开阳和郡,夜半时分,入林中,四人脚步放缓。 “可惜了,看不到明日的礼灯节。”沈青荻惆怅仰望星空,目光中流露一丝遗憾。 叶婉也是如此,却被她很好隐藏起来,说到底都是因为她,才会落得如此局面。 若是她有正式身份,也不至于在九剑门内就被针对,她便是整支队伍中最薄弱一环。 张守律倒是不以为意,“明年我们会有机会去看的。” 云修也不认为错过这一次礼灯节就再无机会,只要解决掉来自向乾初威胁,仅仅是来阳和郡观看礼灯节,很轻松便能达成心愿。 如果真的成为先天搬至阳和郡,每一年他都有机会和叶婉一起去祈福,祓禊去灾,礼灯除秽。 “赵琦锋也是通过推荐入门吗?”张守律问。 “咦?”云修诧异,“你竟然会关注他。” 张守律憨直笑笑,没再说话。 “我也不清楚。”沈青荻淡然开口。 和赵琦锋有过交集的也就云修和她,云修最多和赵琦锋有三四面之缘,相熟就很是不错,更别提相识了。 所以这个问题只得由沈青荻回答。 “小时候常去他家去玩,后来他父亲升任城主后,似与我父亲几次争执,之后便很少来往了。” 张守律了然,“真的多亏有他帮助,否则待我们在阳和郡过完礼灯节,怕就是我们四人忌日了。” “也不见得。”沈青荻反驳,眼中杀意闪过,“我还有父亲送我的符器,真要鱼死网破,宋尘必然首当其冲。” “宋尘一死,其余人都是土鸡瓦狗。” “还是小心为上。” 张守律很是谨慎,将危险摒除在外。 第29章 约定,一年后的礼灯节 四人换个方向绕远返回九剑门,本来全速赶路一天路程,现在变成全速赶路需要五天。 途经一个村庄,村庄中狩猎队的汉子最强竟然有后天七境实力。 云修在五柳城外出执勤时,遇到村庄中最强之人也就是后天四境,而且还是一人。 其余人实力若是能够达到后天四境或是五境,早就离开村庄去外界寻找发展了。 谁愿意有实力之后终身困在一个小破村庄里。 而来到九剑门后,这舒家村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村庄,可能是身处于阳和郡外不远缘故,也有可能是九剑门暗中干预,村庄里强者对比于五柳城一天一地。 或许也确实如此,在九剑门内就连后天八境也是处于门内弟子下游位置。 舒家村人口也多于五柳城外村庄。 甚至可以说此时舒家村是简陋的小镇。 逃跑之时,云修掉在最后打扫四人脚印,同样故布疑阵,令追兵耗费时间,等意识到被骗时,估摸四人都回到九剑门内了。 本按照现在九剑门情形,叶婉回九剑门也是生命受到威胁,可是待在阳和郡家中,发生危及性命之事,云修根本无从得知。 村中简陋大都应有尽有,沈青荻来到客栈时,对于客栈内近乎于贫困的资金来说,一切都是最低标准陈设。 当时来九剑门旅途中,沈青荻吃喝住行一切都是由叶柏明照顾负责,护送照顾二人极为妥善。 如今轮到自身头上,从未见识过如此简陋陈设,还能清晰看到桌面上残存些许油花。 沈青荻不适,却在适应,因为她知道这就是村庄内生活的现实情况。 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经历这样真实生活,因此才要珍惜。 吃过饭后继续赶路一小会儿,天当被子地当床,习惯后就发现,没有什么习惯是无法适应。 沈青荻渐渐抛弃五柳城“小姐”这份虚名荣耀,务实般用眼睛观察生活,用内心感悟,有了一丝沉稳踏实之意。 外出游历,云修也有收获,见识到阳和郡和五柳城不尽相同后,心中多了一丝触动。 这份触动说不清,道不明。 总之,感觉很好。 “经过这四日半游历,我发觉我的剑法有一丝精进。”沈青荻开心分享。“两式剑招融合也更为顺畅,似乎能够突破木人阵第五波。” 云修赞叹羡慕,“或许这便是江湖魅力吧。” “你们修炼狂人在逃跑时不要讨论这些,说的张守律好像是不用心修炼般。”叶婉掩嘴笑嘻嘻道。 张守律张口,语句断续,吱呜不明,不知表达什么。 显然是被甩锅,想要辩解,却着急前言不搭后语。 “婉姐,不要欺负守律了。”云修语气温和,拍拍他后背安慰。 三人哈哈大笑,独留张守律略微郁闷表情。 身处于九剑门和阳和郡路中村镇,无人敢来劫掠屠村。 村中人大都有精明算计,物价也稍高一些。 四人吃过饭后离去,半个时辰后,客栈外摆摊之人将纸团塞入一名看客手中,那人买了一件小饰品离去。 夜晚,四人在荒野中度过。 今日便是那礼灯节。 沈青荻和叶婉都不想在舒家村住宿,每家也编织花灯,可是对比于阳和郡和五柳城内的,实在是没有兴趣驻留观看。 篝火在灼烧,噼啪响彻在寂静荒野。 远远望去,也看不见阳和郡方向焰火与花灯。 两人神色较为失落,沉默无言。 “不知阳和郡礼灯节是何景象?”叶婉瞪大双眼,手撑下颚,望向阳和郡方向,似在幻想。 “是啊,到底是何景象”沈青荻做着与叶婉相同动作,幻想盛景。 云修和张守律对视,摊了摊手,无法理解。 “明年,明年我一定和婉姐你同去阳和郡。” 听到云修承诺的叶婉喜笑颜开,笑容如初见般灿烂,伸出手指拉钩。 “小修,我们一言为定。” 云修笑着同叶婉小指勾在一起,“那当然,说好的,一言为定!” 一旁的沈青荻实在看不下去,所坐之处稍稍远离二人,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副模样的叶婉,像是变了一个人。 见叶婉就这般被云修糊弄欺骗,沈青荻顿时认为有必要让叶婉清醒几分,不要轻易被云修用话语诓骗。 “如果你明年要是不能和叶婉一起在阳和郡呢?” “那我一定是死......”云修眼神灰暗却微笑说。 叶婉手堵住云修的嘴,似撒娇的说,“小姐,不要为难小修了。” “他说做到,那便一定能做到!” 沈青荻用败了般的眼神看向叶婉,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 “好吧好吧,你相信就好!” 张守律犹豫,“那还是我们四个?” “当然如此!”沈青荻紧接道,不给叶婉和云修拒绝机会,“明年我们四人一定要在一起,说到做到。” “行!” 云修发声,眼睛却看向叶婉,笑意荡漾在嘴角,目光似带着月色,温凉如水。 闲谈过后,倦意蔓延。 云修和张守律分别守夜,不会因此忘记。 夜晚的出事率是最高,有多少人因为倦怠死在晚间袭击而后悔片刻,最后却都遗憾死去。 沈青荻和叶婉睡得很熟,因为她们相信且信任他们,不会抛弃她们而独自逃跑。 张守律在不远处轻轻巡圈时,似有异动作响,目光环视,或许是错觉。 此地荒芜,四周草木繁盛,却长不高大,一眼便能穷尽。 最高处林草不过勉强够到张守律小腿,而此处也难见妖兽,若是真有危险,那必然是人的问题。 轮到云修守夜时,张守律也并没有同云修说类似错觉的异响,说着一切无异常。 待张守律休息后,云修环顾四面,只有轻轻的微风拂动,柔和摸着人的脸颊,颇为舒适。 天快亮时,沈青荻和叶婉接替云修,让云修小憩一会儿,恢复精神体力。 每一日的野外四人都是如此,没有人不同意。 小心翼翼才能活得长久。 云修四人再次离开,待人影彻底消失后,远处趴伏在地上的两人相互生起闷气。 “都说了夜间偷袭,我们指定能成功。” 章平激进喊出,一双眼睛怒目而视,用声音和气势说服李然。 “此处林草在远处隐藏夜晚不会被发现,可距离越近,林草细微的摆动越是明显,你当守夜的云修和张守律是笨蛋吗,任由你靠近却不发现。”李然越说越气,“若不是引起响动往后退去,继续前行,张守律铁定会疑心,你就这般有把握靠近一击必杀。” “距离越近,我的刀杀死张守律就越有希望,到时候你牵制住那两名女子,等我解决云修后就可以过来帮你。” “万一没有一击必杀呢?”李然针锋相对。 “那他也必然是重伤无力再战,结果是一样的。”章平依旧自信。 “算得来信,宋尘今日就能到。到时他对付张守律,你杀云修,我牵制那二人,不是更有把握,堂堂正正胜利为什么非要冒险。”李然气愤,据理力争。 “那样就算成功杀死废掉云修他们,功劳也会是宋尘的,与我们何干?”章平嗤笑看向李然,冷漠蔑视,“本来向乾初就与宋尘关系不错,曾私自指导他两三次,如今再将杀他弟凶手活捉或者杀死,哪里还有我们的声名。” 李然倒是淡然一笑,毫不在意。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同向载势关系莫逆,杀云修他们只是为了报仇,至于是否能在向乾初耳中留得姓名,我不在乎。” “是,你清高!” 章平不屑一顾,同李然一起跟上四人。 如无意外,今日夕阳便是四人丧命之时,谁都逃脱不掉。 云修和张守律两人并没有发现后方有人追踪他们,距离太远,二人根本无法察觉。 而章平和李然就在身后远远在他们身后,还能够看到云修细心扫除路过痕迹,这些皆在他们眼中。 不过,一切都是无用功,他们有在身后留有标记,等待宋尘追来。 宋尘赶上他们时,正值日头正浓,光芒最热。 “我长途奔袭,需要休息一个时辰,才能够将他们留在这茫乌山,你们继续向前去,留下标记,到时我会直接在前方堵截他们四人,发信号弹你二人就冲上缠住三人,待我杀死张守律我会替你们解决。” “到时,那两名女子用我替你们留活口不?” 章平、李然互相对望,皆是摇头。 二人欲要追赶四人,不被甩掉,脚步刚迈出时,章平忽然想起说道: “那个名叫叶婉的女子留下吧,云修也是能留活口最好,那小子不是想让我死吗,那我也要帮他达成愿望啊。” “无妨,最后不要心软留有活口。”宋尘知晓后,郑重说道。 “一个女人而已,若不是那小子如此在意,我也看不上。”章平边走边说,话语在空荡荒野消散,“相貌平平,身材平平,天赋平平,一无是处啊!” 宋尘在原地休憩恢复功力,时而睁开的双眼闪过寒光,杀性流露。 “这次若无人来救你,必死无疑!” 第30章 风惊荒草 日光遮落,风惊荒草。 一枚黄红色焰火升至半空,绚烂爆炸。 云修四人抬头望去,暗叫不好。 全速奔跑,想要尝试能否逃脱包围。 明知希望不大,也抱有一丝希冀,这是对生命的渴望。 十数个呼吸后,一道人影就站在他们左侧前方,双手负立,面带微笑看向迎来的四人。 “才须臾时间,你们便来到,这般着急送死吗?” “你是宋尘?”云修问。 “看来你们知道还不少,引颈受戮,以免死前受太多痛楚。”宋尘笑意依旧,一切都尽在他掌控中。 笑容温和,语气和善,一袭青蓝色长衫随风鼓荡,宛如邻家小哥,出门迎待弟弟妹妹回家归来。 【疾风】 云修身影如风,在丛中闪过蓝色残影,黄绿色碎草从其身后飘过,白色刀光藏于其中,一斩而去。 【万念刀】 刀光似念,转瞬即逝。 宋尘脚步踏前,背后白色布袋飞出两截短棍,双手接住,一旋一拧,一枪刺出,血缨纷飞,枪尖寒光凛冽,出若游龙。 【枪火】 整支长枪似在火中沐浴,赤红色微弱光芒带起热浪涌动,长枪穿行,枪尖一缕火芒似摇摇欲坠,随时暗灭。 刀枪相撞,长枪荡开云修斩出之刀,去势不减,直冲云修心脏。 【澄水行三十六刀】 云修后撤,刀光如流,牵扯磕击宋尘长枪,终于被云修引偏小角度,侧身避让。 就见宋尘长枪横扫,云修架刀格挡,被击退五步。 此时张守律、沈青荻二人一前一后冲上,张守律忽然间脚步变化,犹如云烟笼罩。 宋尘眉头稍凝,暂退一步,长枪横转,试探刺出,未中。 此时,张守律身影显露,一拳击出,宋尘持枪格挡,枪杆弯曲。 沈青荻剑法似星光璀璨,盛景如华,坠落燃烧,星火仿佛浪潮。 宋尘脚踢枪杆,弯曲长枪以更快速度穿透星火,直击沈青荻咽喉,沈青荻暂避枪虹。 叶婉被张守律和沈青荻制止上前,很简单原因,实力太弱。 她比第一层木人阵强不到哪里去,实力也就是能堪堪比拟第二波,可以说九剑门初入的正式弟子就没有过不去第二波的。 赵潇雨可以说是新入门最弱的正式弟子,但也很轻松能过第二波,也因为她身上有着想要逆天改命的狠劲。 若是叶婉上前帮忙,很有可能会被击伤然后瞬间致死,差距太大。 三人围剿宋尘,宋尘左防右挡,已经没有出招攻击的间隙。 宋尘脸色愠怒,口中呢喃,骂骂咧咧。 “擦!” “托大了!” “章平和李然怎么还不来!” 此时的宋尘只是勉力维持,看不到获胜希望,若是时间再长一些,那很有可能就看不到活着希望了。 宋尘暗自腹诽,满是郁闷和想要发泄的杀意。 “难道不应该是相互闲扯几句,然后一个个上前讨教,怎么一下子就围攻了呢。” “太果断了,毫无风度可言呐。” 宋尘望着已经破损的青蓝色长衫,步步后撤、旋身、寻位躲避抵挡,挨上任意一招,怕都是难以将四人留在此处埋骨。 “啊!” 叶婉惊叫,云修连忙闪避身位回首去看,李然和章平跑来欲要向叶婉出手。 云修左右为难,一瞬之后,回首赶去救叶婉。 宋尘实力强大,三人怕是再要围攻他半柱香时间才能击杀,可叶婉面对李然和章平夹击,怕是两三个呼吸就要死亡。 张守律察觉到身后状况,镇定看向沈青荻,憨直一笑,令人心安。 “你去帮叶婉,这里有我。” “相信我!” 沈青荻也后撤离去,宋尘见到,眼中杀意露出,枪法猛烈,攻击迅疾,压着张守律进攻。 “这么自信?” “这回也该轮到我了吧。” “受死!” 张守律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以防御为主,不时展露攻击,令宋尘锋芒减弱。 李然面对沈青荻和叶婉夹击,心生苦闷,犹如小舟在湖中泛行,还是有翻船可能性,处于劣势。 章平手持匕首绕着云修转动,目光移向一侧的叶婉,“想不到在九剑门内无法进行的生死战要在此处进行,你说如果她在你面前死去,会如何呢?” 云修脚尖跟随章平移动,神色不变,忽然间刀光暴涨,淹没章平。 “你会先死!” 章平手持匕首从暴涨刀光中冲出,身影逼近,步伐犹如鬼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云修的【疾风】勉强跟上。 这种步伐适合小范围移转腾挪,与张守律的【云烟步】类似,不过却没有【云烟步】更为迷惑视线。 章平的匕首犹如毒蛇,不时钻出,黑影在空中消逝显现又继续消失,给予云修极大压力。 就见云修翻转刀鞘,以鞘代剑,刀剑搭配,令章平手中黑色匕首不时在空中显现,无法隐匿。 “【一剑山】?” “他人说你只会三四式的刀剑相合,没有想到你竟然练成?” 章平面色沉下,脚步后撤暂时拉开距离,同时目光望向两侧。 他没有想到张守律竟然能顶得住宋尘的攻击,要知道宋尘的枪法可以说是侵略如火,十分霸道。 他也没有想到云修竟然会刀剑合击,真的练成【一剑山】。 而李然面对沈青荻和叶婉联手也只能做到勉力维持,令二人腾不出手。 三处战场皆暂时陷入苦战,僵持不下。 “是我小瞧你了,恰好为了更有把握在生死战中杀死你,我多学了一门刀法,如今果真用上了。” 云修心中有些不妙,将刀剑双绝展露出来的他也只是同章平不相上下,如今章平这般说,必然是有不小把握。 章平身影再次如鬼魅冲来,飘忽不定,手中匕首隐而不出。 见章平藏招,云修率先出手。 【疾风】 云修与章平互飙身法,两人身影相互交错纠缠,刹那触碰即远离。 身影交错过后,云修刀面泛起黑焰,返身刀光甩出,黑焰如蛇窜动。 【鬼焰罗切·鬼舞】 章平步伐变幻,宛如时间停滞,黑焰从他面前飞过,炙热气息烧焦了他额前发丝。 随即步伐再变,突然加速,瞬间拉近与云修距离。 黑色匕首在空中犹如丝带飘动,划过优美的弧光,翻飞起舞,黑色丝光犹如死亡之线缠绕。 【乱影杀·死翼】 匕首犹如插上双翼,敏疾迅捷,似眨眼间就来到眼前。 速度之快,让云修无法完全躲避,刀光追不上匕首速度,反方向行进,用左臂挡住黑色匕首。 章平一击即退,血珠从刃边顺滑落下,染红黄绿色浅草。 他呼吸急促,缓慢调整呼吸,眼中闪过得手后的喜悦,还有此战胜利的激动。 云修,他挡不住了! 左肩流血的云修忍住疼痛,看向章平,心中沉下。 挡不住了,方才章平那一式太快,快到无法用刀阻挡,只能以伤换命,暂且存活。 再来一次,章平无力施展后稳扎稳打就可杀死他。 他看向两处战场,张守律被宋尘长枪压制,在那里,呼吸都仿佛是沉重的。而沈青荻和叶婉不过是占据优势,无法转化成胜利的果实。 如果战场率先从他这里突围,死后云修也会恨死他自己。 既然挡不住那就无需再挡。 章平肯定还会再次出手,他出招时候,就是他自身防御最薄弱之时。 以命换命,又有何惧。 云修露出胜利笑容,既然不能引领胜利,那最少也要做到不拖后腿。 “来呀!” 云修面对章平,第一次出言嘲讽。 黑色光影再次消失,泛着红色细线的血痕为这黄绿色荒野勾抹一缕生意,那是生命即将消散的跃动。 是激情的、是汹涌的、是艳丽的色彩在描绘惊动心魄的画卷。 云修闭上双眼,用心和双耳感受周围的风动。 是有轻微的劲力在掸过他肩上的血渍,额上的细汗和衣衫上的束缚。 数不清的气流在从他身旁流过,甚至有的击中他身体,很轻很轻,在平时很难察觉。 双耳听到有一道身影在快速移动,卷起的风尘干扰了原本气流动向。 好似用手击拍水面,风吹的涟漪与人为的波纹相互干扰。 风依然如常,就在这一刻,云修双耳毫无察觉,心中却十分确信道章平开始行动。 这种感觉就仿佛命定般,不会出错。 云修身体开始动了,沿着章平难以回绕的方向行动,黑色光丝仿佛从天边开始,追踪冲向云修。 一旁战场的沈青荻开始焦急,左手已经握住腰带中的符器,支援云修。 李然见到沈青荻动作,知晓他要动用符器,断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双指加剧攻势,顾不上内力消耗,令沈青荻无法迅速激活符器完成对云修的救援。 如果想要救援,那么对不起,你要付上你的性命。 叶婉也很是焦急,想要帮忙,可奈何她的攻击被李然猜到,翻不起一点浪花。 李然全力压制二人,额上细汗涨大加快,脸面泛红,勇猛无畏。 沈青荻只得用眼睛余光去扫向云修,李然令她暂时无法分心。 黑色丝光起舞,云修脚步变化闪避。 一人追一人跑,距离临近,黑色丝光绕向云修脖颈,只待缠绕束缚。 章平身影显现,冷静无情,寒刃随手下落,刺中云修胸膛。 第31章 【风行诀】乘风 在匕首临近之时,云修时而隐约感觉到风的气息,搭乘黑色匕首的速度,轻轻撞击他的身体。 云修察觉,顺着轻微的劲道,变化方向。 黑色丝光缠绕住脖颈时,云修能感受到一股窒息和森森寒意,皮肤泛起颗粒状的酥麻感,可他失去了对匕首的踪迹,不知飘舞在何处。 周围气流加速运转,风声呼啸。 闭上双眼的云修预料到章平将要发动攻击,“平安”侧转,卷起折射的落日,闪烁光芒。 随着风声越来越多,乱流般撞击在云修身上。 这一刻,云修仿佛看到了源头,乱流的端源处是一柄黑色匕首,如毒蛇吐信,吻向他。 那些凌乱的风息一点点推动他庞大身躯,忽然间就像击中了撬点,搬开了这沉重躯体。 毒吻命中,云修撤离。 匕首扎破表皮,刺透肌肤,未及内脏。 此刻撤离很远的云修能够感受到胸口阵阵刺痛。 章平见这一击就像蜻蜓点水般未造成实际伤害,顿觉是云修运气。 强压住不平稳的内息,再次施展。 这一次无论成败都将自损八百,至于能否伤敌,章平充满自信。 绝对不会再让云修逃跑。 沈青荻和叶婉余光见匕首未刺中云修,云修逃离开来,顿时安心。 黑色丝光舞动追击。 在赤红色天空下与黄绿色荒草上分隔出一道黑色线条,似将这天地割开,才有这不一样色彩。 可这一次,黑色丝光临近时,云修身法飘荡,已在三四丈外。 当黑光再次追击时,云修又飘向三四丈之外,原地不动,聆听风声。 黑光最后一次追击时,此时云修飞的更快飘的更远。 云修恍然大悟张开双眼,喃喃道。 【乘风】 【风行诀】第三层次。 “这怎么可能?”章平难以置信。“你还在隐藏实力。” 云修自然不会告诉他是刚刚突破,淡然一笑。 “这回你当心安理得受死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宋尘大声吼叫,“受死吧!” 长枪出若游龙,张守律仿佛没有看到,右拳一直放在腰侧,似在积攒蓄势。 “守律!”云修惊叫。 “张守律!”沈青荻尖叫,失声怒吼。 枪尖刺中张守律心脏,却未贯穿,就在这时,张守律出拳。 右拳似凝成光轮,光轮厚重,如龙虎之力在半丈外爆发劲力。 张守律闷哼一声,嘴角溢流出血渍,又涌出数口,鲜血滴落衣衫。 劲力直击宋尘心脏,他身体一僵,双眼不敢相信的看向顶在张守律心口的长枪,神色惊讶,低语道。 “为什么?” 那一枪刺的触感似乎刺在了皮布上。 他不理解是什么能抵挡住他全力的一枪而不受损。 就连凡级高阶兵器若是没有内力加持,也会被他刺出凹口。 可是这一枪的感觉是,哪怕他就是后天十境能够媲美向乾初,也依然无法穿透那件物品。 张守律所受的伤害只是强烈撞击的力道,那股力道直接作用在心脏外,由不得他不受伤吐几口血。 此时张守律的心脏还在抽搐疼痛。 宋尘没有得到想要答案,长枪落地,心有不甘站立死去,临时都是疑惑。 他从未想过能死在此处。 按照原来计划,应该是云修四人葬身于此。 可是他的不甘和遗憾只得去下面说去。 云修见章平立即逃走,决绝果断,眼神眯起。 “章平,你逃不掉了!” 身法展开,速度比最开始时快一倍不止,两个呼吸就追上了章平。 “你的身法可不适合逃跑。” 云修在其背后冷漠说,刀光闪过。 章平见逃脱不掉,也誓要拼死。 老子死去怎么也要拉个垫背的。 折身反冲,匕首犹如毒蛇之吻,可是却次次落空。 云修很轻松的躲开,身影似鸿毛飘荡,令章平根本不知攻向何处。 刀光如刃,从侧肋轻滑而过,章平皮开肉绽,身形不稳。 随即被云修抓住机会刀刃划过章平右手手腕,令他匕首脱落。 最后步伐飘进远去,蓝色身影后带着浅青色残光,寒白色刀刃泛着落日斜阳,血色丝线轻洒,犹如丹红挥洒。 章平左手捂住脖颈,倒地挣扎,随即没了声息。 云修并没有想要折磨章平念想,不过是死敌,毒话不过是嘴上说说。 三刀解决也是求稳,面对如此优势,没有必要给他以命搏命机会。 李然见宋尘、章平接连身死,早就乱了心神,忘记了正在厮杀,被沈青荻刺中数剑,随即一剑入心脏,拔出,解决战斗。 他也没有想到章平和宋尘竟然是最先败落的。 来之前,三人早有商议,都一致认为只有李然面对沈青荻和叶婉夹攻稍处劣势。 而章平和宋尘面对另外两个对手不过是需要些时间就能拿下的。 起初确实如此,看到宋尘压制住张守律,章平一次重创云修......可一晃神功夫,结局翻转。 张守律击杀宋尘,云修杀死章平。 李然同章平和宋尘一样,到死也不知晓。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叶婉焦急跑向云修,神色满是担忧,“没有伤到骨头吧。” 云修嘴角上扬,单手抱住叶婉,“真好,我们都还活着。” 叶婉羞红着脸,稍过一会儿挣脱怀抱,“别闹了,小修,你还流血呢。” “不妨事,到时洒点药就好。” 两人一起走向张守律,就听沈青荻说,“你真是吓死人了,竟然算计到用法宝残片去抵挡宋尘的枪,万一没有效果呢。” 张守律手捂心口,冷汗流淌,强笑出声,“最坏也是被力道震死,不过那时我一拳已出,宋尘就算不死也无力再战。” “守律,你真是太冒险了,万一你......”云修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显然也不愿再回想当时场景。 “是啊,我当时见你已有危险,不得已拼一次。”张守律心有余悸。 “好了好了,不谈了。”沈青荻说。 云修将三人身上财物收刮,平分收好,这一次并没有发现秘籍,有些失望。 堆起草业枯枝,三人尸首摞在一起,一把火烧掉。 橙红色霞光下四人向光而行,身后是燃烧的熊熊烈火,将天空烧得更为通红。 荒野枯草,风吹浪涌。 “这次回到九剑门想来不会再有人为难我们吧。”叶婉浅笑,笑容似晚霞瑰丽。 “嗯,不会了。”云修肯定答道。 向乾初的马前卒应该是不会再来针对他们了,下次来的应该就是向乾初心腹之人了,会更难应对。 回到九剑门后要更为努力修炼,要有实力能应对九境武者。 “我有预感我快要突破后天九境了,或许能在大比前突破至后天十境。”沈青荻兴奋期盼。 “我能在大比前突破后天十境就心满意足了。”张守律知足道。 “你进步够快了。”云修认真的盯视张守律,终于缓缓开口,“你要知道你和我一样才修行一年多,已经后天九境了。” 听完云修说话的沈青荻忍无可忍,“你们俩走!走!走!” 这仿佛是在内涵她,你们修行一年多就有如此实力,那她修炼四五年算怎么回事。 叶婉在一旁掩嘴偷笑,拉着小姐的手,嘻嘻直乐。 “小姐,不用着急,他们不是人不能比的。” 云修白了一眼叶婉,似乎在说,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张守律目光疑惑,怎么不是人了,他就是个普通人家孩子。 风被四人甩在身后,晚霞散去,星光接替。 经过这些天相处,沈青荻和云修、张守律的关系也愈发亲近,相比于之前,沈青荻性格开朗了许多,不再阴郁。 她原先将修行看得极重,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上,可是对比于九剑门内的正式弟子,她进步真的很缓慢。 进展越慢,她越心急,越焦虑不开心,陷入恶性循环。 叶婉的陪伴使她在修行中获得安慰与平静。 若不是叶婉出事遇到云修,随后离开九剑门,这一路上,聊天和陪伴化解了沈青荻的郁结,修行竟然也有进步。 又过四天,路上风平浪静,再无事端回到九剑门。 门内个别弟子见到四人归来还是有些吃惊,就连边将炎也眉头一挑,目光不敢置信的看向四人走入们内。 因为谁都难以想到,云修四人竟然能回到九剑门。而他们回到九剑门就意味着宋尘三人死在了路上。 现在他们四人已经拥有如此实力了吗,竟然可以击杀宋尘和章平,这意味着张守律和云修二人在相应境界中已经是门中翘楚,需要他人认真对待。 果然,回到九剑门内再无人敢骚扰。 四人终于可以安心修炼,暂时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向乾初不在九剑门,心腹之人也跟随离开,面对云修、张守律如此强大对手,没有相应的实力是不会前来自取其辱的。 在门内休息就是比在门外强,云修睡个好觉之后,直奔第四山木人阵而去。 此次上山,云修春风满面,上山风景别有一番韵味。 【风行诀】第三层次后,云修感觉他可以一闯第七波。 大门打开,云修提刀而入,风采意气,刀辉生灭。 来到第六波后,云修收敛笑意,认真对待。 第32章 难以通关的木人阵 三十二个木头人错落有致包围而来,前后站位皆留有空隙。 巨石嶙峋,横侧如峰。 “嗖” 四道声音接近同一时间响起,可距离之差就导致箭矢射来时间不同。 云修身影随着箭矢带来的贯穿气流飘动,乘风而行,轻若鸿毛。 恰到好处擦身而过,刀都未出鞘。 若是礼灯节前,只这第六波的一次试探,云修便要拔刀格挡。 箭矢依旧来袭,可却仿佛瞄准失常,总是差之毫厘。 云修跃下巨石,借助巨石遮挡部分视野,蓝色身影带有青色残光,倏忽而至。 前方木头人出刀,眼前似乎魔术变幻,蓝青色身影陡然消失,却留下一道白色寒光。 刀现,断首。 身旁之人举剑刺来,云修刀画圆弧,此时青色光束穿行而过,欲要撞上云修身躯。 云修斜冲向前,追向箭矢射来方向。 木头人一剑略被阻挡,一剑刺空,此时再寻找目标时,蓝青色身影已经奔向前方,差有三丈距离。 策略还是需要先解决弓箭手。 六名弓箭手分散在不同方位,无法一并解决,所以需要身法靠近。 就如章平能闯过第六波,纯粹靠他如鬼魅般的身法,但凡失误一次,他也闯不过去。 因为他修炼的身法和招式最适合单打独斗,人多便难以施展。 可就在云修朝弓箭手奔袭之时,弓箭手连同一侧木头人同时向后缓慢退去,将圆形包围圈拓展成水滴形。 云修再次改变方向,原先方向逐渐收缩,所冲方向向后撤退,依旧保持水滴形状。 没有想到第六波木人竟然懂得牵制。 见状,云修不再变化方向,蓝色身影化作青色残光。 面对如此速度的云修,木头人两侧缩进,箭矢全部射向云修前进落脚方向。 云修再次停下,看向地面上破碎的坑洞,心中发沉。 他不是担心过不了第六波,而是无法想象第七波究竟有多么可怖。 九剑门内,八境弟子中,云修现下实力能排前三,大概率第一,非他莫属。 就是现如今实力,试探过后的严密攻防令他战斗时颇为难受,每一步都仿佛如鲠在喉,被中断节奏。 怪不得第五波过后,面对包围的第六波都很难突破一半数量的毁灭。 想要保持状态,就需要束手束脚。 如果只是想试一战之力,全力爆发,见神杀神即可,这样大都能杀死十个左右。 第四波之后,每闯过一个波次,实力都是天翻地覆般提升。 只有天赋卓绝之人才追求同境无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挣学分,有实力突破境界顺其自然破境。 因为闯过第五波的八境破至九境,就是比八境闯过第六波的实力强大。 至于是否能比闯过第七波的八境实力强,不得而知,因为九剑门木人阵第一层历史记录也才是十二个。 而九剑门内八境弟子大多数都是在第五波内,两成左右能够闯过第五波,更别说是第六波。 若非如此,章平怎么有实力敢于云修生死战。 知道章平死后,没人再来骚扰云修愿意就是如此。 门内中,八境弟子只有一两个才可配为云修对手。 云修身法几近化作青色光影。 宛如笔触挥洒青墨,用寒白、赤橙、血红、漆黑等色渲染淡青。 林中绿意浓茂,远处灰白巨石散乱卧躺。 刀光万千,时而寥寥数笔回锋,时而如银河倾泻挥斩。 木头人四分五裂散落,洒落一地。 云修微调呼吸,左臂一箭贯穿微微发麻。 还剩下十二个木头人分散在各处。 这一次,云修没有逃跑以便养精蓄锐,再一举歼灭剩余木头人。 再次施展【乘风】,青色光影飘动,半柱香后解决十二个木头人。 此时,四周并无木头人出现,与前几波完全不同。 空间内响彻一道声音:“闯过第六波者,可随时直闯第七波。” “云修,你还继续闯关吗?” 云修微微愣神,随后恭敬说,“暂时先不闯了。” 身影从林中消失,塔门打开,云修怔怔走出门外。 山顶清凉,阳光正好,走出塔门外的云修回望七层高塔,收回视线。 他脑中回忆起三层塔的历史记录,十二、十八、二十六。 所以,这不是闯过第六波再闯第七波的杀敌数,这竟然直接是第七波的杀敌数。 云修原以为他闯完第六波再闯第七波也差不多能够到记录,现在想来,错的真是喵喵离谱。 第七波,十二个。 这是得有多难? 他预估就算满状态去闯能杀死四五个木头人就不错了,或许连一个都杀不死。 云修呵呵一笑,怪不得九剑门成立以来,始终没有人能够通关。 就他现在立即破境,怕是也得修炼一段时间才能够通关第一层。 至于第二层的第几波相当于第一层的第七波,云修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这种难度,见鬼去吧。 云修想到章平,他不突破至九境不会是想要破第一层纪录吧。 何必呢? 若是现在内力充盈,云修恨不得立即破境,这个木人阵他是不想再闯了。 太坑了。 “九成三。” 云修预估被毒性压制的内息,太快了,一个多月时间下降了如此之快。 应该是与章平一战和闯过木人阵第六波有关,内力连续动用太过频繁。 陷入微妙的死循环。 争资源连续动用大量内息增加了毒性,使用资源为了升境降低毒性。 云修微微叹息,“希望能顺遂下去吧。” 第九山巅,云雾缭绕。 两名男子下棋对弈,中年男子目光移向第四山,轻咦一声。 “师尊,怎么了?” “白河生多要的推荐之人不简单呐。”右手指尖掐的黑棋悬停一旁,笑意流露,回过目光棋子轻落。“不知你第一层纪录是多少。” 对面一袭白衣之人稍一回想,笑笑说,“十二吧。” 露出少许遗憾,“和记录持平。” “是有些可惜了,若不是为了风云会,或许能让你刷到一个不可及的高度。” 若是云修在此,听到谈话,会更为震惊。 因为那中年男子依然未曾说能够通关。 所幸云修不知,要不然更得腹诽一句,鬼都通不过去。 “那名少年能够破纪录吗?”庆不知有些好奇追问。 “再沉淀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那孩子天赋差不多可以和韩峰媲美了。”他笑了笑,“怪不得将这孩子送到我这里,原来是怕重蹈覆辙啊。” 随后李晨星目光再次转向庆不知,“韩峰也是这一次参加风云会之人,改换门庭后,或可名列前十。” 庆不知惊讶,随即笑说,“那我是不如他。” 风云会,高手云集。 除去两三名通玄境武者,剩余七八名先天武者竞夺剩余位置。 庆不知并非狂妄自大之人,他十分清楚自身能力,能入前五十已经不愧对师尊教导和这些年努力。 至于前十甚至前三,奢望无非是自添烦扰。 “可惜了。”李晨星继续说,“倘若这孩子早生几年,未必不能在风云会夺得好名次。” “既然师尊如此评价,应寻找恰当时间接触一下。”庆不知目光也看向第四山,不过什么也看不到。 李晨星目光透过云雾,看到云修,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相似影子。 “河生兄真的很可惜呀!” “白河生前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庆不知见师尊一脸惋惜神色,甚是惊奇。 很少能见到师尊如此遗憾可惜之情。 李晨星淡然看向庆不知,遗憾之色甚浓,简略说道,“当年天吴四子也是赫赫有名,如今只有河生兄独在通玄境。” “当年他参加风云会时修行时间太短,若是再多出两年时间,怕是许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庆不知震惊,哑言无声。 通玄之上? 他这一生有可能触及此境,但也只是有可能。 “那三位前辈都是无为境吗?” “自然!” 庆不知收摄心神,没有再被师尊透露的信息所干扰。 无需想太多,就算想也是想想通玄境,至于再之上境界,则无必要。 “厉害。”庆不知由衷赞叹。 至于白河生前辈所收弟子韩峰为什么会改换门庭,想来是和师尊说的那件事情有关。 他好奇想问,师尊应不会说。 毕竟那是通玄境知晓的事情,与他说又有何益。 庆不知此时倒是想要一见新来的弟子,能有韩峰一样的天赋,想必未来也是一片坦途。 他下棋的手僵滞,随即神色恢复清明,如常落子。 远在五柳城的白河生醉酒躺在摇椅上,沐浴日光,摇摇晃晃。 “阿嚏!” 白河生醒神,坐立而起,暗自猜想。 这么多年了,是谁还在念叨他。 目光望向九剑门,怔神片刻。 或许是想到了求学时光,那一段日子应是此生最为欢乐的时光吧。 拿起酒壶,独自喝上一口,眼神复杂,似充满回忆。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如何了。 是否还活着。 还能记起五柳城张家村的白先生吗。 白河生再饮一口,重新躺回摇椅上,摇摇晃晃。 情,大概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了。 半巳黄马瘦,花落人未见。 祈香秋来盼,梦醒何处归。 第33章 陪伴的诉求 九剑门的日常就是游走于各个山峰之中修炼、挣取学分。 蛮芜在九剑门修行是处于正常水准,见到张守律破境突飞猛进之后,更为用功努力。可知晓云修现在实力之后,神情恍惚片刻,或许他的修炼方式错了。 从最开始遇到云修,他略胜一筹于云修。 九剑门闯三关时,云修便追赶上来,和他不相上下。 之后云修一骑绝尘而去,从那时的以命换命,到现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勉强让云修挂彩见红。 同云修、张守律二人晚间喝酒尽欢之后,告别两人,去第三山的鸣流殿领取一项任务。 斩杀八境武者,霍乱。 霍乱,永和城人,屠戮两村百口人家,逃跑时杀害两名一等巡捕。 此人凶狠狡诈,残忍暴虐。 交付任务需要以首级为凭。 奖励:五十学分。 九剑门中这类型抓捕斩杀任务奖励最高,因为时间长,死亡率高,但也不妨碍门中之人对此任务的偏爱。 有不少九剑门弟子接到任务被目标人物反杀的不在少数。 蛮芜走后,云修心中略有一丝不适,却不知为何。 生活修炼还是照常继续。 此时云修想参加擂台赛,被云木杨告知没有人和他对战,而且胜负过于明显。 云修表示可以参加九境擂台赛,希望能有人和他切磋。 九境武者大都以鸣流殿任务为主,很少人会去参与擂台战,就导致每三四天能有一场战斗就已经很高频了。 但是八境与九境对战,还是能吸引不少人兴趣的。 云木杨安排之人也是与云修实力不相上下,以现如今云修的实力,九境中不能胜他之人太少。 这段时间云修用刚闯过第六波的学分在天重楼修炼,五倍重力下极限压榨己身,开发潜能。 天未亮出院,夜半深回归。 叶婉寻他几次都寻不到,只得留下书信。 二人便通过此等方式交流,明明距离很近,却在同一时间不同空间内。 叶婉也稍微努力修炼,跟随小姐修行。 若是以往,叶婉往往负责陪伴,时不时练功,现如今,倒是多了几分恒心。 “你呀,最近怎么修炼了?”沈青荻偷笑说。 叶婉用剑扫过草丛,郁闷不开心说,“无聊。” “云修不陪你?” 气闷的脸色泛起一丝羞红,“成天都见不到人,不知去哪修炼了。” 愤恨的用剑劈砍数下,“若不是还有书信往来,我都怀疑他离开九剑门了。” “既然想和他多相处,就同他说啊。”沈青荻温和笑说。 “我也不是说要他每天长时间陪我,吃饭时多说几句话就好,可是我......怕他不喜欢。”叶婉低头,难见平时明媚笑容。 “好了好了,我若见到他会和他说的,开心些。”沈青荻身体靠近她,出声安慰。 云木杨在天重楼外找到云修,告诉他明日便有一场和九境武者的切磋,让他不要忘记。 云修开心谢过,这几日若不是在天重楼修行,他都感到进展十分缓慢。 若是能和同等实力武者不停切磋比试,对于修行终是有益处,而不是闭门造车。 此时云修回到院中,见到沈青荻在院门外等他。 沈青荻笑说,“我还以为我会等到夜半时分呢。” 云修开启院门,请沈青荻进门。 “是婉姐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以为你忘记叶婉了呢。”沈青荻呵笑。 “云修,你是认为你现在实力强大便可以如此轻视叶婉吗。” 云修愣神,不解何意,慌忙解释,“没有啊,这是怎么说呢?” “你二人同在九剑门,却只得用书信来维持交流,你是有多忙能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云修沉默,他知道是有些忽略叶婉感受。 可体内之毒如鲠在喉,若不抓紧每一分时间,或许便真的药石难救。 “我明白了,那我该如何去做。”云修真诚请教。 “婉姐姐其实就是想让你能多陪陪她,哪怕你在一旁修炼不说话,她在你身旁能直观感受到你在她身边。” “你不在她便不会去妄想,你给了她希望就不要摧毁她的念想。” 云修点头受教,“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她胡思乱想。” 沈青荻开门出去,留下背影劝道,“云修,婉姐姐真的很在意你,希望你莫要辜负她。” “我绝无此意!”云修坚定回答。 第二日,云修来到第五山擂台。 此时人群虽没有生死战多,却也比往常多出三成。 云木杨见云修停步,出声解释,“十多年了,九剑门还一直未有后天八境挑战九境的切磋呢?” “那十多年前呢?” “自然是庆不知,庆师叔了。”云木杨崇敬仰慕道,“当时他就是后天八境挑战后天九境,从无败绩。” 云修了解,看来此人果真如同白前辈所说,可以说是当代天骄,名盛一代。 看到擂台上之人,云修识得此人。 赵权,两年前闯三关进入九剑门,此后稳中有进。 是当时未从阳和郡归来叫嚣守律之人,想要和守律进行生死战。 后来守律归来,宋尘身死,赵权便像死人般杳无声息,不再出现。 如今竟然是他,云修一笑,显然极为有趣。 赵权见云修登上擂台,“虽然不能杀了你,但稍稍教训你还是能做到的。” 此时战斗未开始,云修望向他,“你就这般自信能赢我。” “你觉得呢?” 赵权呵呵一笑,笑容轻蔑,神色自信。 “我压自己胜利五十学分,这次挣取学分可真是容易。” “多说无益。”云修不再废话,“你真能赢过我再说这些话。” 赵权神色依然轻蔑,不屑目光淡淡的扫向云修。 他虽然外在表现极尽轻蔑,可不会真的不将云修当成对手。 既然云木杨能将他二人安排在一起切磋,就说明实力不相上下,赵权哪怕赢面很大,可依然会有输的可能性。 必赢之局,云木杨不会如此安排。 否则赵权就将学分全部押付,积压的五十学分也是给云修压力和威慑,令他在切磋时能有着一丝怀疑和不自信,带着这般疑惑,在僵持中终究会留下破绽。 切磋开始。 云木杨率先出手,九境内息浑足的他要以势压人,迫使云修和他以硬碰硬。 可云修也暂时不和他缠斗,他要试验,他和后天九境差距差在哪里。 【乘风】 强烈的压迫从半空砸来,那澎湃的力道宛如明确的标识,被云修轻而易举察觉落向,身若轻鸿,飘荡离去。 接连数招,赵权别说险些摸到他衣角了,就是拳掌皆空。 台下围观弟子皱眉凝视,出声喊道,“你俩在演假赛吗?” 擂台战不同于生死战有光罩倒扣,切磋人员是能听到声音的。 如有人使坏暗中操作,被云木杨发觉,要包赔学分,如若一月时间内不能学分到账。 云木杨便会通知门内,由九剑门给予除名。 所以,擂台赛根本不会有人暗中使绊,那些使绊的人大多数都被除名离开,只有零星几人是因为勉强挣够学分,得以继续在九剑门内学习。 想要不被发现? 那除非和云木杨修为不相上下即可,否则焉能躲过他的目光和身手。 围观弟子听到一人说话,群起喊道,“就是就是,这才刚开始,这也太演了吧。” “云师兄,打假赛你要处理啊。” 赵权也是能够听到台下众人叫喊,但奈何他确实没有演啊。 云修躲避数招之后,拔刀出鞘。 一记寒光犹如白虹贯日,斩向赵权打来一拳。 赵权一掌轰出,黄色掌印拍在刀面,突如其来的劲力令云修旋转半圈。 半圈过后,云修大感不妙,此时云修几近背对赵权。 赵权随即一拳一掌施展而出,笼罩云修背影。 这一招无可避免,要么回身格挡,要么背对前冲。 可这两种方式皆在赵权脑中记忆,回身格挡,赵权势必加快攻势,不给云修逃离机会。 若是背对前冲,擂台赛狭小占地面积难以能凭借身法拉开与他距离,他依旧可以前压逼迫,处于胜局。 可这两种方式皆没有被云修采用,面对赵权这一拳一掌,云修闭上双眼,摒除掉台下废话和粗俗之语。 这一刻背后两道气流方向更为清晰,沿着属于轨迹方向前行。 云修迈出两步,赵权步步紧逼压上。 新生的两道气流沿着特定位置冲出,犹如离弦之箭。 这时,云修睁眼,反手转刀,刀尖向后,于此同时,身体向后疾速退去。 一切皆是瞬息之间。 出招、变招、再变招都有可能出现。 赵权见云修刀尖已经对准他,如若态度强硬,那么刀尖一定会在他拍向云修背心时刺中他心脏,不会例外。 由拍改抓。 无声息的想要从背后抓住“平安”,然后夺下云修手中之刀。 可这一次云修没有变招,依然后退,笃定手中刀会抢先一步刺中赵权。 台下观众都激动看眼前这一幕。 情绪被调动,兴奋冲动,翘首以盼。 局面马上就要见分晓,谁判断错了就会输。 现在已经到了赌胜负之时。 云修握刀之手不改方向,微笑自信,胜券在握。 第34章 演员的修养 刹那间,云修身影如烟似雾,似乎出现三道由云雾组成的虚影,真身藏于其中。 赵权神色不慌,似早有预料,手影变化,连续抓向三道身影。 一碰即碎,接连消失。 淡白色云雾消散过后,前方空旷,竟然无人。 此时,赵权面色慌乱,四顾相看,千百念头一闪而过,猜想云修所在方位。 台下九剑门弟子自然能看到云修在何处,不过此时无一人敢出声。 因为干扰比赛是要受罚的,且可以责众。 云修借助云烟消散,藏于赵权视角盲区,随着他视线转动而步伐很轻柔的移动。 在赵权眼中,云修人影突然在台上消失了,无影无踪。 身处擂台上的赵权不断转换视角,依然无法察觉云修所在何处,动作更为慌乱,已经失态。 口中呢喃,“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擂台下弟子有些不忍再看赛事,这样的情形,胜负已经注定。 押注赵权胜利的弟子都在轻叹,依然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赵权就如同困兽哀嚎,状若疯癫。 云修距离越近,赵权视野盲区就会越大,他依然无规则转圈,似乎想要寻到残留的身影。 可惜,终究是徒劳。 风动,刀光闪烁。 【瞬身刺】 背击赵权,即使存有缺陷,也看不到。 赵权冷笑,“终于抓到你了。” 半身侧步,瞬间发力,贴身侧靠,犹如熊虎。 【铁山靠】 这一靠,躲避掉力尽的刀光,时机恰好。 “呜!” 押注赵权胜利的弟子欢呼,太精彩了,谁也没有料到这是赵权的伪装。 那些人宛如自己上场胜利,惊呼出声。 云修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竟然傻乎乎的以为胜券在握。 是他太得意忘形,九剑门内的弟子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这一式【铁山靠】,云修躲不开,只得硬吃。 右臂挡在前,左掌贴于右臂之上,防御赵权这一击。 同时借助气流涌动,向后漂浮。 “啪!” 一声闷响炸开,低沉有力。 云修倒退喉头涌出一股血,喷洒而出。 右臂发麻,勉强能握住“平安”,左掌轻微颤动,垂直放下。 “演技真好。” 云修发自内心赞叹。 “想以八境修为击败九境,真当自己是十年前的庆不知师叔吗。” 赵权边说,双掌施展漫天掌影笼罩云修。 趁他病,要他命。 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一次,云修借助身法,游走于万千掌影之中,犹如踩在钢丝上行走。 但是很可惜,踩空数次。 云修凭借身法和刀法面对这万千掌影,便是如同飞鸟翔于天际,遨游畅意。 可失去一项,就似飞鸟折损双翼,随时都有坠落可能。 云修又中了赵权三掌,所幸只是掌风,击中他腹侧和两肋。 剧烈的痛楚令云修意识迷糊,脑袋昏昏沉沉,忽来的痛感又令他再次清醒。 喉头腥咸,干咳出血沫。 云修左手抹去唇边血,血染红双唇,少年明眸皓齿,血色妖邪。 “下回我必定会注意此次失败。” “早就说过了,你还差得远呢。”赵权哈哈大笑。 漫天掌影再一次笼罩,此时范围缩小,却更为密集。 青色残光左躲右闪,终于从掌影处冲出。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泛着金色光影,拍向残光消散之处,似早在那里等待。 金色手掌宛如铜墙铁壁,厚重坚实,似与小山相视。 【金山落】 赵权嘴角泛起冷笑,又转瞬消失。 这一掌看似厚重力大,实则暗藏落山之力。 表面平平无奇,一旦没有强硬的力量将潜藏的落山之力冲毁,落山之力便钻入对方体内,瓦解根基。 他要断云修半年修炼时间。 因为半年过后,爆发于云修体内的落山之力就会被云修化解。 若是他再精进一层,恐怕就需要先天武者为云修拔除体内之力了。 赵权赌云木杨不会出手,因为他出掌之时稍缓片刻,这片刻就给出云修能抵挡防御的时间。 面对将要临近的金色手掌,云修双眼微眯。 青色光影伴随淡白色云雾,青白缭绕,宛若风吹云烟。 白烟变淡,迅速转为青色光影直冲赵权而去。 刹那间变化,令云修完全避开了金色手掌。 此时青光下暗藏银白色寒光,青色身影消散,寒光显露。 一切都是瞬间。 白色光芒如虹,似从原地而起,至赵权而尽。 半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匹练,犹如天河挂落。 气流卷成旋涡,束缚影响赵权动作。 【澄水行三十六刀】 于赵权眼中,他那一掌被化作青色残光和白色烟雾的光影躲开,又再次变为青光冲来,青光消散,白光闪耀。 似乎只做了一个动作。 就是向他冲来。 而且十分顺滑,没有阻碍,似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那刀光明亮刺眼,见到之时念头已升起躲避之念,可身体不听使唤,难以移动。 当赵权脚步后撤时,云木杨挡至身前,轰散刀光。 赵权双眼灰暗,心头升起迟疑。 “竟然输了?” 那些场下弟子还在为押注赵权胜利而欢呼的人,此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目光似也如赵权般迷茫。 “怎么就输了呢?” 赵权目光恢复清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装的真像呐!”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云修毫不客气回敬。 没有说的是,右臂颤麻,只有一击之力。 一击之后,便彻底抬不起手。 “受教了!” 赵权愤恨离开,场下弟子低声叫嚣咒骂。 不敢高声指鼻叫骂是因为打不过九境的赵权。 “云修,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这也能让你赢了。”云木杨脸笑的如同盛开花朵,“本预估要输些学分,想不到还有一笔小进账。” “那能分我一点吗?”云修打蛇随棍上,笑嘻嘻道。 “哈哈。”云木杨笑声欢愉,“那是想得美。” “这一次是赵权出掌时慢了半刻,如若不然,你根本不会有机会施展出最后一刀。” “侥幸不意味你真正实力,下次或许不会这般幸运了。” “多谢木杨师兄指点。”云修认真回道。 此次云修并没有押注,原因也是对自身实力不太自信,他只是想同九境武者认真对战一场,寻找不足。 现在看来,他的底蕴还是薄弱,面对九境武者除了身法能避开绝大部分攻击,刀法对比于九境武者,也只属于普通范畴。 钻研刀法,提升境界。 云修在山脚的僻静之处练刀,此时夕阳落下,晚霞如火,绚烂燃烧,仿佛是刀法施展而出。 叶婉就在一旁坐着双手托住下颚,倚在膝盖静静观看云修练刀。 她也不觉无聊,反而十分有意思,比她自己练剑都开心。 吃饭时,叶婉拿出精心准备的食盒,食盒中饭菜色香味俱全,还处于温热中,同云修一起共用晚餐。 这次云修并没吃得很快,和叶婉享受食物的美味。 叶婉说,云修聆听浅笑,衬着淡蓝暗下的天色,眉眼弯弯。 凉凉的山风吹拂,吹乱了叶婉发丝,叶婉绾丝低眉,极为动人。 抬起的眼眸含藏秋水,水波涟漪,笑靥明媚。 吃的很慢,时间却仿佛过的很快。 半个多时辰,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吃过饭的云修依然修炼刀法,眼中只有修行和刀法,再无风月。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日都是如此。 云修练刀,叶婉坐在那里陪伴。 随着时间流逝,叶婉开始在一旁练剑,从最开始目光总是关注云修,到注意力逐渐放在剑上。 二人相视相约修炼的伙伴,而不是伴侣。 每日一起修炼,一起吃饭,一起说笑。 日子都是如此,平淡就如同山间的风,总是在大致时间吹来刮过。 叶婉的剑术也逐渐提升,在云修思考之际,也会偶尔指点叶婉剑术。 时间过半月,云修、叶婉在修炼之际,一道白色人影如同狂风横冲直撞而来。 白色气劲闪烁,林木晃动,向一旁伏低,似跪拜迎接来人。 云修刀光纵横,白色气劲被斩碎。 叶婉见到异变,奋不顾身冲向来人。 “小心,别伤了她。”云修连忙脱口而出,生怕晚上一瞬,来人不知轻重伤到叶婉。 只听其声,难见白色身影。 “呦,这就是你的伴侣?” 面对叶婉秋风落叶剑法,手抓握住叶婉手腕,一扭一转,轻轻甩向云修。 云修飞身抱住叶婉,手接触叶婉刹那,顿感不妙,满头黑线。 只得顺着叶婉传来的劲力,原地旋转,伴随的还有无穷落叶洒落。 少年单手环抱少女,目光移向少年面容,四目相对,落叶纷飞,宛如雨落。 白色身影显露,来人喜笑颜开,观赏落叶中的少年少女,怀有憧憬。 “怎么样?”君鸢自邀其功,“师姐对你不错吧。” 停转下来的云修无可奈何看向君鸢,怀中叶婉起身奔向附近的树木干呕。 云修跟过去轻拍叶婉后背,“婉姐,还晕吗?” 君鸢喜笑的眉梢忽然耷落,对叶婉歉意道,“不好意思哈,想让你们多转几圈,手劲稍微用力些。” 此时的她手足无措,如同犯错等待家长指责的小孩。“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真是很抱歉。” 第35章 先天之路 干呕止住,叶婉起身。 看见君鸢的第一眼,神色怔住,随即恢复如常,忙说道,“无妨!” “那就好,否则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君鸢手捂胸口,目光转向云修,“找你是真够困难,我差点去另外四山。” “师姐,有需要我帮忙吗?” “哎呦?”君鸢目光斜挑,“忽然间竟会说话了。” 随即身体靠近叶婉,抓住叶婉双手,眼中满是激动之意,“那小子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你要不在此处,他得气我半死。” 叶婉惊疑,“小修挺好的,不会如此。” “那你更需要小心,不要被这小子欺骗了,他嘴里可吐不出尖牙。” 云修满头黑线,“师姐,你是真不盼我好呀。” “我又不是狗,为什么嘴里要吐出尖牙。” “明日我要和李微言一决生死,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君鸢鼓起两腮,气呼呼说道。 “所以......”云修无视她的表情,“你是邀请我共赴黄泉吗?” 君鸢目光移向叶婉,“你看,他就是不会说话,什么叫共赴黄泉?” 叶婉低头,声音轻弱从口中传出,“是门内排名第一的李微言吗?” 见到君鸢点头确认,语气稍强一些说,“小修......说的没错呀。”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君鸢愤而无力说,“难道就不能是我们齐手让李微言共赴黄泉。” 云修摇摆头道,“和李微言一决生死也应是找门内前十啊,云木杨师兄便是啊,怎么也找不到我身上。” “我帮你多次,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替我完成吗。”君鸢顿了顿,似有些哭泣,带着哭腔,“真是白白帮你了。” 云修面色一沉,挽起双袖,“我云修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气势汹汹,举刀欲砍,“说,你们决战在哪里?” 叶婉连忙拉住云修胳臂,急忙劝阻,“小修,小修你......” 随即云修继续说,“到时我帮你收尸。” 目光抬起,一脸关心询问,“师姐,你喜欢火葬还是土葬?” 君鸢斜眼瞥视云修,皮笑肉不笑看向他。 云修双眼空洞,脑袋侧斜,不时抖动与君鸢对视。 “好了,师弟不开玩笑了。”君鸢神色如常,“明日清晨我在第一山山顶与李微言比试,你可前来观看。” “此战约有五人前来,知道人极少,你二人也莫要传出。” 云修抱拳弯腰施礼,“多谢师姐!” “这么正式?”君鸢失笑,“弄得我都有些不适应。” “师姐恩惠,云修没齿难忘。” 君鸢挥摆手掌,从容离去,“师弟,你的眼光不错呦。” 伴随这句话语留下的还有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林中泠泠作响。 云修见叶婉欲要开口,点头承认。 “是,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君鸢师姐。” “从我进入九剑门就对我颇有照顾,如今更是让我观看她和李微言的切磋。” “说实话,现在欠她有点多,也不知将来是否能偿还。” “她人真的很好,但有时你说话要是不气人,那她就能气你半死。” “她见气你不过,就说要指点你修为。” 云修说到这里很是无奈,双手一摊,“所以,我真的没有骗你,婉姐。” 叶婉微微发愣,随即浅笑,笑得十分灿烂,似乎比金色日光更为耀眼。 阳光渐浓,散落般映在叶婉身上,仿若从山间走出,披上淡金色薄纱,由浅淡山雾遮掩,恍若林中仙子。 “我相信你的,小修。” 二人相视再笑,彼此间笑意映在眼中,都将对方烙印在记忆深处,不可磨灭。 随即二人继续修炼,叶婉也比平常更为用心认真,每一剑都倾注心血和努力,一丝不苟。 听到消息后的云修并没有因此激动、放纵,一如既往认真修炼,仿佛从未听过君鸢的告知。 第二天天未亮,云修已经简单收拾前往第一山山巅。 通往山巅之处是甲一院,宛如一堵城墙堵在入口,想要通过,必须得从甲一院进入。 可以说山巅峰顶皆属于李微言领地,他人不可侵犯。 此时院门打开,似在迎接来人。 云修进入院中,院内载种夭面红,此树通体赤红,盛开的花瓣似火般燃烧,风吹飘落,犹如火焰飘舞。 落地刹那,便迅速枯萎,化作灰尘消散。 夭面红,云修只在藏书楼内书中看过,还未真实见过它的模样。 此树种植,需要灵气充足之地滋润,否则花瓣不能盛开,且呈黯淡颜色。 云修观此花瓣赤红如血,显然灵气充足滋润。 进入门内,屋中有三人,皆是女子,却并不言语。 见云修入内,三人睁开双眼,君鸢笑意渐浓,“还差一人,稍等片刻。” 或许是背后说人缘故,那人竟也出现门外,熟络的打着招呼。 “微言师姐,你的夭面红愈发浓郁,看来你将要突破先天了。”身穿灰衣男子平静说道,犹如一颗石子砸入水中。 君鸢侧目望向李微言,眼睛瞪大,一眨一眨。 “微言,你要突破先天了,那还和我比试,难道是想通过与我对战晋升先天?” 李微言摇头,“我已与云木杨交手,他进步缓慢,想要磨砺自身,打牢基础。” 她起身,看似迈出一步,却从屋内跨越来到树下,面对云修,也只是扫一眼,点头示意。 在云修眼中,似乎两地之间距离在她脚步下缩小,轻迈一步,便来至身前。 李微言抬头望向夭面红花瓣,眼中映衬红火,也显露出她的希望。 “先天之基,照窍入境,映于己身,百穴归流。” 云修将此话牢记心中,这就是晋升先天的必要条件。 “上次大比前十,在门内的还剩下你们三人,待我一一交手后,或许就是我能百穴归流之时。” “看来你是不参加此次门内大比了。”灰衣男子目光平静,眼中战意却透过目光直冲李微言。 “那向乾初恐怕会很失望。”另一名女子倚在门外,黑色衣裙似流淌的夜色。 “令花,与他交手后,他便会明白我们之间差距。”李微言望向她,语气毫不留情。 “要知道他此次外出就是为了寻找对付你【万寒诀】。” “修行并无强弱之分,只是修行的人分强弱,若是他精研【乾光术】,未尝没有胜我可能,可惜......”李微言坚定道,“他的路走错了。” “既然人都到齐,那便开始吧。” 李微言说完,脚步迈出,一刹那间,就登上山巅阶梯,轻跃而上。 万令花似化作一道黑芒,紧追李微言而上阶梯;君鸢对比于前两位看起来似乎野蛮一些,横冲直撞而去;那名灰衣男子仇邪忽然间身影似淡化消失,再次显现之时,已与君鸢并列。 云修乘风归去,青色光影附随在四人身后,犹如青光贯穿天地间。 终究是后天八境修为,五六个呼吸后,四人便从云修眼中消失。 登临山巅之时,四人盘膝而坐,似停留许久,见云修踏上山巅,目光齐望向云修,似在等待他。 “既然君鸢邀请你来观战,我便也给你一个机会。”李微言声若坚冰,似能冻彻体内血液,与院中载种夭面红不相符合。 “全力出手,我会指点你一二。” 云修大喜,望向君鸢目光更是感谢,想来若不是她倾力帮助,他也不会获得如此殊荣。 君鸢确实没有实力对抗向乾初,但是她在她能力范围做到极致。 “多谢师姐指点。”云修恭敬谢道。 面对阳和郡后天境武者前三的指点,他从未敢想。 李微言手执剑却藏于鞘中,显然她并不能认为云修能迫使她剑出鞘。 云修也没有去想能令李微言长剑出鞘,不太现实,就是她单手而战,云修也是必败无疑。 差距太大,所以才称之为指点。 第一山巅,淡薄的云雾散落四周,随着风动起伏,宛如浪潮滚涌。 凉气四面八方涌来,云修吸气,清凉冰爽,丹田中内力流动加快。 此战,不为胜利,只是将刀中感悟施展而出,希望指点过后能更进一步。 【乘风】 身近乎化作青光,冲向李微言。 【鬼焰罗切·十鬼游】 黑色刀刃卷动暗火。 斜撩、侧斩、反刃、横抹......刀光出其不意浮现,黑色火焰散发死亡气息。 李微言剑鞘指向云修,同样速度,却比云修更快。 面对李微言未出鞘长剑,云修选择防守,才不至于处处受限。 “太勉强了。”李微言评价。 云修了然,确实如此,强行使用【十鬼行】,即使威力强大,可对于高手来说,破绽也不少,那威势说不定就要反噬己身。 刀法变化,刀光如流水,卷动牵扯李微言,欲要限制她行动。 【澄水行三十六刀】 两刀过后,暗流将将成型,牵扯限制住李微言。 李微言由守转攻,长剑再次指出,令云修自身扰乱了暗流,使她脱困,不再被限制。 两次出手,使用相同修为,皆令云修中止攻势,破坏刀法连招。 云修思绪疑惑,究竟为何如此。 攻敌必救,扰敌攻势,乱敌节奏。 李微言眉目上扬,声音清冷,卷动山巅凉息。 “只是如此吗?” 第36章 攻敌破绽,料敌于先 见李微言似有愠怒,云修将疑虑暂时放置,认真对待。 每一次的刀法施展两三招后就被她出剑毁坏,陷入困境。 若不是云修习得刀法过多,怕是数招后就会被李微言彻底牵着鼻子走、 但即使如此,云修所修炼刀法也将尽。 若再使用之前用过刀法,恐怕会被更快掐准命脉,一招便破。 所以,还是要知晓她为何能迅速瓦解他的刀法。 【万念刀】 刀光如念,一闪即逝。 云修注意到李微言又一次出手,长剑点向半空,在刀光未尽时,云修强行改变刀法。 体内气血翻涌,却被李微言轻松避开,与此同时,长剑横搅而出,限制住云修刀法施展。 这一下,偷鸡不成蚀把米,更加陷入被动。 云修此刻仿佛网中之鱼,无论怎样挣扎扑腾,依然是在网内,等待的命运就是网线缩紧,最终成为一条死鱼。 真的难以破开吗? 云修断然不信,一定存在其余办法,只是还未发现。 可李微言不会给他时间。 一旁的君鸢一声轻叹,“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这一次,李微言没有放水,很认真的在与云修切磋,已经完全看不出指点。 云修刀法挥舞如轮,防御严密,却依然被李微言剑鞘蚕食。每当他想出手攻击时,那一瞬间,李微言如同将破绽点出,加速了蚕食速度。 此刻的云修恍然有些明悟。 对敌人攻击之时,也是暴露缺陷之时。 既然李微言要后发先至攻他破绽,那便将计就计。 面对越缩越小的舞动空间,云修愤然出刀,这一刀充满了愤怒,双眼怒红,似在无能狂吼。 君鸢见到云修神色变化,双眼充满担忧,坐姿前挺,双手紧握。 十分忧心触怒李微言,就如同老师教导学生,学生生气朝老师发泄怒火。 李微言脸色果然如同君鸢担心那般,眉头挤成“川”字,双眼泛起冷意,寒气似随着目光传递。 又是一剑,直击云修所露破绽。 这一次,云修并没有再次回防,而是不改方向,依旧挥斩而出。 李微言愠怒,这一剑将会与刀刃相错而过,轻擦刀柄,直刺云修脾脏。而刀刃会停在她心口三寸,无力寸进。 “不知所谓!” 长剑再次挺进,云修左手弹出指劲,击中剑尖。 李微言手中长剑被轻微影响,并未擦刀柄而过,剑鞘全部击中刀柄,云修的刀刃停在她心口五寸远。 此时,云修翻刀化解冲劲,反手握刀,横跨数步,反刀横抹。 一抹刀光显现,撕扯开被李微言封闭笼罩的空间。 李微言神色未变,剑鞘与刀刃轻触挡下,随即顺身一刺,刺向云修咽喉。 又是这般攻敌破绽,依然处于绝对上风。 云修犹如在刀尖上跳舞,稍有闪失,便会被一击毙命。 可若不在刀尖上跳舞,那就是缓慢等死,更为无力绝望。 翻转刀身,右手正握,侧身斜仰,脚步横跨,刀光再次挥斩而出,似是向李微言挑衅,锋刃抹向咽喉。 李微言顺势剑鞘下劈而落,似要将云修一分为二。 在这时,李微言此时察觉到自身怪异,身体隐有不协调之感,仿佛力道错位。 云修眼中一喜,愤怒之色一扫而空,果然对阵他这后天八境,无脑下意识战斗。 这一击后,李微言剑势已尽,再难调整。 面对剑鞘劈斩,云修旋身翻转,贴入剑鞘内,劈落的剑鞘将山岩斩出一道浅痕,剑柄处的剑刃此时距离云修面容不到两寸,云修一抬眼便能看到这漆黑色剑鞘,没有纹路刻画。 云修扬刀挥斩,斩向李微言握住剑柄的右手。 此时万令花、仇邪眼前闪烁精光,呢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君鸢愁眉舒展,十分欢喜,嘀咕说道,“原来一切都是演的。”随后又评论一句,“还挺像!” 李微言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自然不会被云修这一击挥斩就手忙脚乱,无助失措。 脚尖轻点,人如烟火窜至天空,随即一个翻身,剑尖冲下,直刺云修。 这是李微言第一次主动意义上的出手,而不再是攻敌破绽、后方先至。 这一刻,云修念头在考虑是否避让。 若是避让,一切重头再来;若是不避,便要正面相敌。 此时,云修血液翻涌,心跳加速。 如果连切磋都不敢与其硬碰,那么生死之下又会考虑多少得失。 刀剑相击,金戈如雷。 李微言由上在下落,借由刀剑碰撞之力,延缓下冲速度。 云修拼尽全力,要将李微言滞留半空,不给她喘息之机。 这一次,云修照猫画虎,借由李微言下落速度,料敌于先,迫使略占优势的李微言在空间上处于劣势。 后天境武者根本不会飞,只能借助外物短暂浮空,无法长久滞留空中。 李微言目的是要逼迫云修闪开一定距离,她落地后就能迅速发起攻击。 可云修不闪让,硬是与李微言缠斗,要保持总体上的优势。 只要在此时不退让,那么退让的便是李微言。 下冲过程中的她越往下越难以保持坠落速度,等她失去平衡后,云修便会一击奠定胜局。 李微言再次退让,用力挑触刀刃,借力跳翻远去。 云修自然不会就此放过她,身体化作青光跟随,刀刀寒光笼罩。 被迫接连翻跳的李微言似乎生气蕴有怒火,每一次剑鞘与刀刃力度奇大,似乎要以力压人。 声音不再是激动振奋的韵律感,而是节奏乱起,鼓点紊乱。 如同吵着苦闹的小女孩宣泄不满。 云修眼中疑惑,随即舒展开来,“微言师姐,不要演戏了,否则你早就爆发出全力了。” 声音再次恢复节奏韵律感,但在李微言调整下,每一次翻跳都会与云修距离相反,拉长间距,很是细微。 这细节举动云修终究是没有察觉,最终被李微言跳远,云修刚迈出一步,便已停止。 双方此时的间距云修若是再次冲上,就会如同送上门的肉。 “看来君鸢说得不错,你果然是可造之材。”李微言架势未散,还未结束,“第一层第七波斩过几个。” “还未去闯,太难了。”云修诚实回答。 “希望你可以在同境一直能闯到第七波,那同境界胜你之人便屈指可数。” “这一场切磋,你若迫使我拔剑便是你胜。” 李微言依旧迈出她那奇异步伐,不过这一次,在云修眼中有迹可循。 不再像她全力爆发之时,似乎路在她脚底被缩短伸至她面前。 剑鞘挥斩,搅动山间凉寒气息,寒气顺着剑鞘斩落。 就仅仅是简单的挥斩,所散发而来的寒气便令云修不得不运转内息降低寒意入侵。 不敢想象若是她全力爆发,会不会单凭寒气就令他身死。 【乘风】 青光与李微言交错而过,云修暂避锋芒。 似乎这一刻,他才与完整状态的李微言交手。 李微言主动出手,云修避让防守,不时出刀,却直接被其攻破绽。 越战越勇。 云修忘却了对手姓甚名谁,忘却了眼前之人身份,忘却了四周环境。 念头只是想击败面前之人的剑鞘。 云修刀法在被磨炼,飞速精进。 与此同时被改变的还有他旧时战斗模式,要顺敌势而反击,不时攻其破绽,飘忽不定。 定式的攻击会被察觉制定引诱之计,在焦灼对战之时,双方都难以分清谁是谁的猎物。 云修渐处于均势,不时攻向李微言破绽,令她撤防。 坐落一旁的三人此时都很吃惊,他们能察觉到云修的进步,肉眼可见。 未切磋之前的云修就可以说是不输于当时的他们,如今更是将他们甩在身后。 三人甚至隐有感觉,此时的云修应是九剑门历史中最强三人。 如果他能破掉第一层纪录,那么九剑门过去现在他都是第一人,甚至未来一样如此。 云修刀光如虹,在李微言攻势下,抢出空间与时间斩向她心口。 此时李微言攻向云修破绽,云修抵挡防御,抓住间隙后再次挥斩。 李微言神色疑惑,她感到现在他似乎焦急,失去了之前理智。 循环往复,李微言察觉到不对,但一时间难以厘清究竟是何处不对。 这时攻击再次接踵而来,李微言当断即断,依然如之前所做。 这一刻,云修未再回刀防御,身形偏移,恰好赶在剑鞘落来之时离去。 刀光临近,李微言脚步踏出,犹如在两地穿行。 可惜这样的速度云修完全能跟上,刀光不减,距离不增不减。 原来之前所有的出刀都是为了诱骗李微言攻向云修所露破绽,不动声色的调整方位,就是为了此刻。 除云修外的四人同样也没有料到这竟然是陷阱。 而且她李微言就这般完全无意识的吞下。 李微言再次施展步伐,步伐与步伐接替刹那,刀光又是临近,距离她的面容只有一寸左右距离。 身法力尽之时,若是还不能解决面前刀光,必死无疑。 李微言深吸一口气,腹部空瘪,大喝而出。 【吼】 寒气夹杂音浪如龙冲出,与云修刀锋相碰,止住云修身形再进。 第37章 伪式 李微言止住云修攻势,深深的看一眼云修。 “不用再比了。” 观战的三人都认为云修会输,却没有想到云修竟然会技高一筹。 这一战,云修收获颇大,他目光感激望向君鸢,朝她嬉笑。 君鸢浅笑回应,做出“继续努力”的手势,起身走向李微言。 “方才只是热身,想来是不用歇息吧。” 李微言点头,“自然,会很快结束的。” “你这......诚实得有些过分了。”君鸢苦着脸说,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晶莹的小珍珠。 见李微言毫无表情,君鸢正色,变得认真,自顾自鼓气道。 “这段时间,我也是修行精进的,不要小觑我。” “从未!” 君鸢白色身影犹如消失,在云修视角中二人都极为的快,能够看清,身体却跟不上意识速度。 消散的白色身影再次浮现,乳白色光芒浓郁至极,点向李微言。 这时的李微言并无托大,拔剑而出。 呛啷 透体深蓝色的长剑散发出寒意,远在观战的云修都能感受到。 “太不公平了吧,你竟然用寒蕴剑,这可是凡品高阶兵器呀,我抗议!” 君鸢强烈表达不满,可手上指法却未退缩,指芒对上剑尖,乳白光芒透体而出,落在深蓝色长剑之上。 就见李微言剑身上蓝色光晕流转,如水波般回流荡漾,不断消散剑身上乳白色光芒。 若能再细致一些就会发现,李微言身体在轻微抖动,面容间歇抽搐。 最终乳白色光芒全部被深蓝色光晕覆盖消散,君鸢倒退,再次冲上。 “你进步很大。” 君鸢十分骄傲,扬眉吐气道,“那是自然,再给我一年时间,定能让你叫我师姐。” “那恐怕需要你不再偷懒。”李微言淡笑说。 听到此话的君鸢仿佛被点燃的小炮仗,怒斥说,“我可没有啊,别污蔑我,我很认真的在修炼。” 乳白色光芒与深蓝色剑光相互碰撞消融,李微言并不让君鸢靠近,显然忌惮她的【震空指】 可以说,君鸢对于【震空指】的领悟,九剑门无人能出其右。 她就单凭这一指法,奠定阳和郡百强武者前五十的名次。 “身法终究是你的硬伤。”李微言毫不留情开口。 脚下的山岩仿佛从她脚下缩小,一步迈出,往往是君鸢两三步才能到达的距离。 同时,深蓝色剑光布落在君鸢四周,寒气阴凉,隐约能看到君鸢眉上白霜,显然冷气开始僵缓她的身体,内息难以保持全身流动。 见状要输,君鸢乳手指凝聚乳白色光芒,其光芒浓郁,更甚出手一招。 随着乳白色光芒凝聚,深蓝色剑光也在逐渐融而为一,凝成一柄寒气凝聚的剑芒,汇在君鸢头顶,轰然落下。 与此同时,乳白色的双指悍然无畏攻向那柄寒气剑芒。 轰 乳白色光芒寸寸崩散裂开,那道深蓝色剑芒同样在溃散。 不同的是,那凝聚的双指瞬间崩解消失,而剑芒从中间断裂出一条细纹,随即扩散,蔓延出一条条纹路。 而君鸢无力阻挡深蓝色剑芒落下,就在这时,万令花黑色流光如墨色倾淌,黑色绸带舞动,崩碎剑芒。 “李微言果然还是那个李微言,与君鸢的差距依然没有变化。” 君鸢似乎力竭坐在云修旁边,苦涩摇头,“差距太大了。” 此时,云修还未从双方的激烈战斗中回神,脑海中不停回放画面。 乳白色双指、深蓝色寒芒,一点点在他记忆中构建,分解出最原本的形态。 云修回神,发现万令花已经同李微言打起。 黑色流光犹如粘稠墨色沾上李微言,飞舞的黑光宛如绳索束缚她。 一道、两道......八道。 八道黑色流光在半空挥洒写意,似黑蛛八臂全力轰击。 李微言剑光卷动寒意,一点点霜白飘落在八道流光之上,随着剑光变快,黑色绸带上霜白愈发浓郁,似病毒般蔓延。 流光渐变得沉重缓慢,绸带尽头宛若挂吊坠物,已然偏形,不再如臂驱使。 随着李微言最后一剑挥出,霜寒之力在此刻陡然凝固定型,八根绸带被定住,难以动弹。 此时,艰难扭曲身体的还有万令花,因为八根黑色绸带皆连自于她身上。 李微言长剑缓缓递出,指向万令花眉心。 “你输了。” 冰霜之力笑容,万令花挥动绸带愤恨的从李微言身旁走过。 “烦死人了。” 李微言目光看向仇邪,“我需要歇息片刻。” 仇邪点头,“自然,与完好状态下的你对战才更有趣意。” “你看,那家伙就是个战斗狂,和你......”君鸢对着云修小声说,侧头发现云修又处于失神状态,气急败坏,“你比他更适合这个称号。” 那八道飞舞的黑色流光犹如静止般被定在云修记忆之中,光芒流转闪动,而那飘落的飞霜似落雪,坠在黑色绸带上。 仿佛招式有了变化,向着最原始的方向转化。 那是什么? 云修并不知晓,他隐隐感觉到有一堵门在将新的认知隔离,却找不到门的所在。 再次回神的云修看见君鸢气鼓鼓模样,“还在为方才失败生气呢。” 君鸢朝他飞一个白眼,并不说话。 云修也疑惑,不知哪里又得罪她了。 按理说,没有啊,他今天说的话可少了。 “师姐,师姐......” 云修一声声叫喊,君鸢恍若未闻。 “师姐,你输给李微言预料之中的事情,别等到一年后不仅输给李微言,还输给我。” 君鸢僵硬回首,面色僵硬,随即绽放花一般笑容,在这山巅之上独自灿烂盛开。 “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呀!” 一旁的万令花“扑哧”一声笑出,见君鸢目光投来,她面无表情坐好,可嘴角不时细微抽动露出白色牙齿出卖了她。 “怎......么了,我......” 随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泪水都欢笑出来。 “云修是吗,我记住你了,记得要找师姐来玩。” 君鸢目光冰冷转向云修,甚至带有隐隐的怒意,云修畏缩的远离。 此时的他很想说,你应该瞪向万令花师姐,看我做什么呀。 就在这时,李微言起身,仇邪也同样起身,山风从二人中间穿过,二人脚步也在这一刻停止。 云修连忙道,“师姐,开始了,开始了。” 君鸢狠狠地瞪他一眼,目光望向对战二人,似在期待什么。 仇邪拿起一个黑色长包裹,揭开一层层布条,展露出一柄深灰色宽斩刀,刀长三尺,宽约一尺,看似厚重,实则锋刃处闪烁寒光。 反手扬出一道灰色刀气,如飞燕轻掠而去。 李微言右手横持寒蕴剑,左手轻弹剑尖,一道深蓝色波纹冲向刀气。 轰 气浪吹散山巅薄雾,暂露出其余八山全貌。 仇邪淡灰色身影逐渐消失,宛若水墨中淡化线形,在这山巅中不见痕迹。 山风吹过,依然无影无形。 李微言脚步一踏,轻松跨越两地距离,寒蕴剑直刺而出。 叮 长剑直刺在宽斩刀之上,仇邪身形显现,双手持刀抵挡,眼中战意浓郁,愈发兴奋。 宽刀挥斩,刀气如洪,掀翻山巅薄雾,如浪潮般涌出。 李微言横剑格挡,身形倒退。 这是李微言用全力后第一次被逼退。 仇邪身影再次呈线形消失,在云修看不到的空间中,李微言挥剑。 刀尖交错。 金石相击。 叮叮当当响声不绝。 云修看到消失的身影,灰色的剑气、横跨两地的步伐...... 仇邪与李微言交手仍在继续,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感觉是仇邪在压制李微言。 深蓝色剑气扩散,仇邪被逼退,战意升至巅峰。 “终于要开始用全力了吗?” 李微言摘掉手中银环,放入腰带中,“和你对决,戴上这个赢不了。” “你发现这个银环的作用吗?”君鸢望向万令花。 万令花同样望向君鸢,摇了摇头。 “仇邪是怎么发现的呢?” “鬼知道。”万令花冷笑般望向二人。 有时后天十境的差距比人和狗差距都大。 摘掉银环后的李微言果然与方才大不相同,深蓝色剑光更为浓郁,冰霜之力侵蚀深灰色宽斩刀面。 仇邪运劲消融,灰色光芒冲刷刀面霜白,将其消融。 双刀斩出,两道深灰色刀芒十字交错,斩向李微言。 李微言长剑挽出剑花,似冰莲盛极而开,寒霜之力涌动,吸收四周凉气。 冰莲飞出,十字灰芒斩中冰莲。 灰色腐朽之气侵蚀深蓝色冰莲,莲瓣枯朽失去活力,化作碎屑随风散落。 可灰色十字斩击仅是破碎开冰莲外壁,内芯完好的冰莲盛开绽放,落到宽斩刀之上。 刹那间,深蓝色冰霜布满斩刀,顺着刀柄开始向仇邪蔓延。 仇邪用尽全力抵抗,只是僵持住。 李微言长剑刺来,仇邪叹息一声,将刀插入地面,斩刀瞬间化作冰雕,散发阵阵寒气。 “你赢了。” “你实力同去年大比的向乾初已不分上下了。” “真不知道你是夸赞还是在讥讽。”仇邪不知是喜是悲,运用内息将兵器上寒冰逐渐化开。 没有人注意到云修入定,手中虚演刀法,刀影逐渐凝聚,隐隐约约将化为实质。 随着云修眼睛睁开,刀影轰然破碎。 第38章 重紫的小计谋 第五山擂台赛。 蓝色身影如风,化作青光,青光停顿刹那,又迅疾而飞,寒光飞掠,攻其破绽...... 云修胜! 寒光接连闪过,后发先至,迫使对方御防,刀光如网,束缚其中,又是一刀从远处天边而来,飞影如虹。 云修胜! “平安”燃起黑色炎火,似能无物不焚,吞噬眼前一切。 身影化作青色光芒,青色助燃黑焰,火焰如狱,将其包围。 云修胜! ...... 又是半月而过,云修六七场比赛皆是胜利而归,此二字彻底响彻九剑门。 现下无人不知,少年云修以八境修为力战九境而轻松胜利。 不少人想与他相识,交个朋友。 也有不少内门女弟子假装偶遇,身体似如藤蔓想要攀依树木。 云修并未飘忽其然,礼貌笑着应和,借托事忙离开。 更有想要投机者来到云修、叶婉经常修炼的角落,发出异响想要引起云修注意。 见云修旁若无人,只与叶婉交流,愤恨离开。 九剑门中不时传出谣言,诋毁叶婉名誉。 “长得都快当云修哥哥的娘亲了,还在缠着云修哥哥。” “没有办法,小地方来人,除了会些床上功夫,还有什么值得夸赞本事。” “呸!”女子轻啐,不屑之意从眼神满溢而出,“云修哥哥就是被她蒙蔽了。” “唉!”少女满是惋惜,“等她年老色衰,就被厌弃却依然不知,可悲啊!” 沈青荻听到后方女生如此诋毁叶婉,气涌而出,便与两人理论。 这般话语她之前不是没有听过,可是越传便越是过分,这一次实在是触碰到她的底线。 可都是九剑门正式弟子,谁又害怕谁呢,不过都是门内芸芸众生中一人罢了。 沈青荻自然没能挡住二人联手,被轻微教训一顿后,发丝凌乱,眼角红肿,完全没有往日风采英气。 回到院中被叶婉看到后,尖叫声音传出,叶婉满是心疼之意,轻柔地为沈青荻擦拭药酒,消肿去淤,“小姐,你怎么了?” 听完叶婉温柔的语气,沈青荻更是来气,用手一把推开叶婉为她擦拭的臂肘。 “你啊你,她人都骂到你头上了,你还能熟视无睹。” 这些天,叶婉也不是没有听过相类似话语,只不过没有这一次沈青荻听到的过分。 “我实力微弱,也堵不住她们的嘴。况且她们所说都是假的,为什么要在意。” 沈青荻站起,手指指向叶婉,又迅速放下。 “你......你......” 欲言又止,双眸满是怒火。 “小修娘亲就是对小修这般说的,越是不是事实的言论越是无需在意,因为会被轻易验证,事实不是如此。越是和那些人争论,越是显得底气不足,被人捉住了痛脚。” “绝大部分传言都是虚假,除了说我是从小地方来,年纪大小修一些,其他的......”叶婉认真思考,“编得太离谱了。” “云修就没有为你教训过她们?” “啊?”叶婉疑惑,“为什么要教训她们呐。” “她们不过是说我身材平平,长相平庸,还是个丫鬟,就是勾搭攀附上一根凌霄木。” “也不算说错呀,我就是没有小姐的花容月貌,君鸢师姐的饱满身材,李微言师姐的实力。” 沈青荻听到叶婉所说之话,怒气消散一半,看向叶婉双眸半是无奈,半是怜惜。 “我都不知道该夸你心态好,还是夸你有一双慧眼。” 叶婉笑嘻嘻,双手摁在沈青荻双肩,令她做好,又继续擦拭她眼角淤肿。 “云修听到想要同她们理论一番,但我觉得小修这般潜龙,和她们争吵有失风度,便制止了他。” “小姐,你不用替我担心,我相信小修。” 叶婉低头用手伸入药盒,眼中晦暗担忧一闪而过,抬头又是笑嘻嘻模样,令沈青荻不禁被笑容感染,眼角放松,嘴角扬起浅笑。 云修一袭青衫来到擂台,围观弟子大都是女子,见到熟悉身影,高声呼喊。 “云修!” “云修!” “云修!” 令场下其余男弟子们顿感无言,无可奈何。 云修仿佛习惯了,对着呐喊的人群们点头示意。 “你看,云修师兄看我一眼了。” “胡说,云修师弟明明看的是我。” ...... 云木杨来到云修近旁,挪揄道,“还是师弟你旺我财运,但凡知道你要比赛,光门票收入就不知几何,以往哪里有过那么多女弟子。” 云修目光无奈,看向云木杨,不知该说什么。 听云木杨继续说,“这次你的对手,你可是熟悉的呦。” “是谁?” 云木杨手一指,“他来了。” 云修顺着手指望去,来人颇为开心,嘻嘻哈哈跳上擂台,“云修师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你我二人竟然能在擂台上相遇。” 跳上擂台之后,云修才看清来人是谁。 边将炎。 守山门的九境师兄,可以说是云修进入九剑门第一个见到并且认识之人。 云修自然也十分开心,大笑着和边将炎拥抱,双方用力互拍彼此后背。 “边师兄,真没有想到是你啊。” “我也没有想到近来你的风头可是盛极九剑门,现在恐怕连十境的师兄们都听过你的名字。”边将炎继续道,“想我一直未闯过第二层第五波木人阵,如此看来这般就被你赶超了。” “啊?” 云修有些不敢置信。 他没有想到现在他的实力,竟然已经能和这般实力的九境武者不相上下了。 被李微言指点一场后,云修一直未曾再闯木人阵,他不想闯,因为明知闯不过去,无非就是破个第一层纪录而已,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可是能闯过第二层第四波的实力,却也闯不过去第一层第七波。 不得不说,九剑门的木人阵难度是真不想让人闯过。 又闲谈几句后,云木杨宣布比赛开始。 场下连续呐喊三声云修姓名后,便都瞪着一双硕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处战斗细节。 第二山山脚。 一女子身穿淡紫色华服,青丝如瀑倾泻,眼若天边星辰,熠熠生辉,唇若红梅,盛开如火。 此女目光一直望向第五山山巅,眼中有些惋惜,遗憾自语。 “可惜,云修师兄的比赛看不到了。” 似乎她灿若星辰的双眼将刀光剑影刻印入瞳眸,不时闪动青色光影和淡蓝色飘飞的衣衫。 背后来人,此女似早有所料。 来人怯懦站在她背后,“不知重紫小姐有何指教。” 重紫回头,一步步走向赵潇雨,目光打量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带着强烈侵略性。 即使如此,赵潇雨视若无睹,忍耐下来。 “听说你和你进入九剑门前的伴侣分开了?” “是。”赵潇雨似乎想辩解,“他......” “分开也好,未闯入九剑门就代表配不上你。你所接触的可谓是阳和郡大半精英,可以说是未来先天的摇篮,眼光当放长远些。” 重紫绕圈般继续说,“可惜你闯入九剑门过于依赖器物,进入门后,实则寸步难行,我说的可对?” “是的。” 赵潇雨头埋更低。 “还听说你之前接触过宋尘,让他替你完成鸣流殿的任务。” 赵潇雨沉默不语,抬头目光疑惑望向重紫,不知她所说何意。 “都是女子,我也懂你心思。” “藤蔓攀枝,依附凌云木,何不彻底利用身为女子优势。” “你......”赵潇雨怒视,面色急红,“怎么可以这般说呢?” 重紫满是无辜道,神色不解与她对视。 “你真当宋尘对你是真爱吗,无非也是贪恋你的身体,若不是他意外身死,你也早就失身于他,莫非你看不到他双眼对你身体的贪恋之意。” 这一刻,赵潇雨微乎其微点头,她自然知晓,一直在与宋尘拉扯,没让他得逞。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为你出个好办法,都是女子,理当相互扶持。”重紫认真对她说道,眼中满是诚恳之意。 “既然想攀附,何不攀附与你一同进入九剑门的云修。” “他身旁有叶婉。” “那又如何?”重紫继续说,“叶婉红血尚在,说明他现在元阳未失,你若凭借身体率先在他心中留下一道印记,他便很难忘记你,不是吗?” “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你想害他?” “怎么会呢?”重紫浅笑,“我是在令他欢愉,体验男女之间的美好。” “况且他未来必入先天,提前投资有何不好?” “那你呢?”赵潇雨反问,“目的是什么?” 重紫展颜轻笑,唇边鲜红犹如红梅盛开,娇艳欲滴。 “自然是看他和叶婉究竟是否情比金坚呢?”重紫嗤嗤笑说,“那多么有趣啊,而且其他人也难以护住你,不是吗?” “你现在修行缓慢,又无人看得起你,除了依附强者,否则怕是你后年就要被九剑门除名了。” 重紫缓缓离去,留下淡紫色背影给她。 “投资要趁早押注,否则,你就失去价值了。” 夜色凉寒,如潮弥漫。 赵潇雨眼中挣扎,随即有着一抹坚定之意。 “我不能被九剑门除名,绝对不能。” 第39章 赵潇雨的稻草 第五山,擂台场。 云修双眉将眉心挤成一个“川”字,持刀望向边将炎。 没有想到竟然这般棘手,从李微言师姐学到的技法被边将炎师兄处理游刃有余。 虽说没有李微言的压迫感,可越战胜负越难分辨。 他的掌法仿佛如同磨盘般,磨卸云修的所有刀光内息。 【千化万合刀·化五刀】 边将炎倒退,云修趁势,青光如虹,刀光伴随,斩向对方。 手掌又如同磨盘开始磨卸劲道,将云修所有谋划一一落空。 “云修师弟,怎么样,我磨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云修还未说话,擂台下之人见到双方暂时偃息旗鼓,开始发言控诉。 “和缩头乌龟般,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就是,都没有勇气向云修师弟出手。” “叫什么‘磨王’,不如叫乌龟吧。” ...... 边将炎听到那些女弟子言语,双眼颇为无奈望向云修,这般战斗力,让他用嘴还击,实在是无能为力。 何况他有不得不赢的理由,因为他押注了,七十学分,算是一笔巨款了。 云修见声音嘈杂不得已做个噤声手势,出乎意料的是,声音戛然而止,再无一人说话。 边将炎从被挡的身侧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看向云修。 “师兄,对不起了,我押注一百学分,一定要胜利。”云修歉意道。 听到云修的话,边将炎默然。 一百学分呐。 云修来九剑门也就三个月时间,除去花销,竟然能将一百学分押注。 他是真不怕输! “那很是遗憾,你得不到学分了。” “师兄你实力果然强大,我招式用尽,依然奈何不了你。” “那是自然。”边将炎开心笑说,眉飞色舞,满是得意。 毕竟未来云修境界越高,那他胜的这一场价值就越是难以估量。 而且他将来可以很自豪的同他子女吹嘘,他当年是如何赢下云修的。 光是这么一想,就十分欢喜。 “师弟你还年轻,日后必然能胜过我,不过今日......”边将炎欲言又止。 云修神色无变化,依旧充满自信。 风吹淡蓝色衣衫,飘飘而立,额前发丝,随风摇荡。 一双剑目,炯炯有光,浅笑如雪,冷静优雅。 少年英侠之气,外显内藏,意气扬扬。 “我有一刀,烦请指教。” 边将炎双手土黄色光晕流转,似在前方推出一道巨大的圆形磨盘,吸纳搅碎一切来物。 云修双眼闭上,刀半收入鞘,此刻整个人宛如一柄巨大弯刀,杀性藏于鞘中。 场下的一名女子看到,双眼似冒粉色桃心般呢喃。 “好帅呀!” 其余听到话之人无不点头赞同。 她们很想喊上一句,可惜此时却是被禁止。 胆敢有勇气呐喊的,都会被九剑门整治服服帖帖。 眸瞳睁开,天地间在其眼中短暂的变化,杀性随着刀拔而出,附在其上。 淡白色虚影在空中缓慢浮现,似有若无,宛如虚幻幻影。 可淡白色虚影并未散去,随着云修寒白色刀光飞掠,虚影随行,凝实厚重数分。 长刀劈斩,光影散去。 【万念刀】 土黄色光晕似如烈火般消融,犹如利刃切豆腐,平滑一分为二。 云木杨惊吓得连忙来到边将炎身前,掌印如实,抵挡住寒白色光影。 “伪‘式’!” 云木杨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顿道。 风吹过,寂静无声,擂台四周短暂陷入死寂。 随之,狂呼声爆发而出。 高音尖叫,冲破云霄。 相识的姐妹互相抓住彼此小臂,欢呼跳跃,眼中涌动狂热喜意。 “云修!” “你太棒了!” “啊啊......呜......” 语言已经不足以表达欣喜,只得用高亢的声音替代。 “原来这是伪‘式’!”云修呢喃。 边将炎双眼瞪大,嘴巴张大,震惊目光望向云修。 “你......你,怎么会伪‘式’?”随即绕过云木杨,抓住云修手掌,“教教我,师弟。” 他轻啐一口,“呸。” “是师哥,教教我,到底该如何能用伪‘式’。” “就是......”云修迟疑,不知怎样描述,“用精神力达到和招式同频共振吧。” “那怎样才能使精神力和招式同频共振。”边将炎一下抓到重点。 “就是......”云修回忆起第一山山巅之上的对决,乳白色指影、黑色流光、淡灰色剑气......“一遍又一遍将招式拆解重组,形成属于自身的‘式’。” 云木杨听到一笑,“还差一些。” “真正的‘式’是‘形’过渡化,需要向其形靠拢,便需要对后天内息操控极高。” “先退而求其次,将之凝聚为兵器之形,收敛逸散内息,高度集中化,增强威力,提升贯穿性或是厚重力。” 云修恍然又有所悟,陷入沉思。 可边将炎左看看,右看看,仿佛是在听天书。 “会得自然都懂,不会听不懂也很正常。”云木杨看向边将炎,见其还是很想知道其中的奥秘,摇头笑说,“等你到了先天,自然会懂得‘式’和我说的话。” 云修跳下擂台,这时胆子大些,有勇气的少女跑上前询问,“师兄,我可以和你一起修炼吗,我想学习伪‘式’。” 见云修从她身边路过,连忙说,“我可以付钱,一次一枚十境妖兽内丹。” 旁边的男子们“啧啧啧”发出笑声,眼中却带有羡慕和钦佩。 云修停顿。 众女子见云修脚步停住,双眼爆发喜意,心中暗想,难道有戏? 有的人羡慕,羡慕她是第一个有勇气站出来之人。 有的人嫉妒,嫉妒凭借家世就可以获得少年青睐。 有的人生恨,难道看上这个也不是很出众的女子了吗。 云修回头歉意道,“抱歉,我没有时间了,感谢你的好意。” 那名少女苦笑,“等你有时间,约定一直有效。” 随即四周响起竞价声音。 “教我,我可以多付出一枚九境妖丹。” “我可以多付两枚九境妖丹,云修师兄。” 四周越来越嘈杂,事件的主角已经远去下山,回到住处,见到一个似乎相熟的身影在院外等他。 近时方才看清,竟然是赵潇雨。 所来找他是为何事,二人之间也并无交集。 赵潇雨见云修归来,黯然的神色犹如被光火点亮,抓住云修手掌。 “求你帮帮我。” 云修所见她眼眸中期待神采,似乎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心中升起恻隐之心。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鸣流殿领取任务,原本答应和我一起做任务的人失约了,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完成任务,学分我可以不要。” “是什么任务?” 赵潇雨遮掩说,“击杀方明。” 云修双眉斜挂,惊疑看向赵潇雨。 方明此人他隐隐听说过,是刚入后天九境的武者,劫掠近十家商队,商队之人近乎全灭,杀人如麻,手段残忍。 他不明白方才进入后天八境的赵潇雨怎么会主动选择去接这项任务,恐怕是和那个失约之人有关系。 “和你相约的那人是谁?” “宋尘。” “......” 云修也总算知晓为何赵潇雨会来找他,虽说宋尘不是他杀的,是张守律所杀。可赵潇雨不曾认识张守律他们,只认识他和蛮芜。 此时,赵潇雨身子贴近云修,用柔软之处摩擦按压云修胳臂,轻吐出一口热气,娇媚说道。 “我,都可答应你。” 云修只感到一股颤栗电流全身流淌,从心头涌出钻入脚心,散发阵阵热意。 身躯轻微的颤抖,随即宛如定身般僵硬,一动不动。 “求求你,帮我这次。” 朱唇微启,再吐芳香,灼热气息扑向面庞。 云修血液躁动难耐,仿若炎流滚烫,似要透体而出。 艰难的转动脖颈,目光看向离他很近的精致俏脸,弯弯浅山眉,秋水藏瞳孔,红唇薄润色,修长白细颈,夜色光晕下,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骨朵,任君采撷。 咕噜 云修吞咽口水,身上如燃火般愈发滚烫,胳臂感受的弹软触感仿佛炽热蒸腾,液流滚滚响动。 “答应我,好嘛。” 赵潇雨眼中暗喜,加大攻势撒娇般小声说。 云修慌忙抽开手臂,与此同时步伐轻踩,后撤三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 “很抱歉,同你去完成任务会耽误我太多修炼时间,如果你真的想要寻求帮助而不是存有其他心思,这一次我可以尝试帮你找师兄完成。” “你,意下如何?” 赵潇雨怔怔望向那相隔三步的人,这三步距离如同相隔天涯海角。 明明马上就要功成,怎么会突然失手,难道是因为最后一句话弄巧成拙吗。 “为什么,是我不够漂亮,没有吸引力吗?”赵潇雨向前迈出一步。 云修后退出相应距离,淡然说,“很漂亮,可是我已经有婉姐了。”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我也可以不要名分。” 赵潇雨再次逼迫一步,此次云修呆愣住,没有后退。 终究是那人辜负了娘亲心意,当时的娘亲会不会也是如同这般场景,不同的是带着真诚的心意想要求得一个结果。 那人或许心软,便开启了娘亲悲惨一生, 赵潇雨见云修不动,大着胆子继续前走,环抱住云修,证明她的决心。 第40章 八卦阵 云修希望娘亲不会是这样的人,可体内的毒性证明事实大概率就是如此。 下意识挣脱开赵潇雨环抱,目露悲切,从怀中掏出玉佩紧紧在手中攥握。 能下如此珍贵毒物,却不直接掠夺走性命,云修难以想到第二种解释。 他恨,恨那人为何要接受满怀爱意的娘亲。 如果不开始,便不会有娘亲悲苦的结局。 云修声音渐冷,“不要再对我费时费力。” 悲切的目光中冷然望向赵潇雨,那目光似要将其冻结。 “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意下如何?” 赵潇雨感受到云修态度和目光中冷意决绝,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牵扯瓜葛。 “我,我同意。”赵潇雨服软,“请一定要帮我。” “我尽力!” 转身入院,不再理会院外的赵潇雨。 云修看向手中玉佩,借着月夜,依然能看到这云纹透亮清澈,自嘲一笑,“果然是配得上这一身剧毒。” 修炼刀法,宣泄心中压抑情绪,风声呼啸,刀光似月轮,皎洁明澈。 院门被轻轻敲动,如乐曲前奏,清脆入耳。 云修猜测是谁,好奇打开院门,发现门外站着淡紫色长裙少女,青丝如瀑倾泻。 “你是?” 女子笑嘻嘻说,“我叫重紫,以后大概率我会是你妻子。” 云修黑脸,发现这少女神经质程度比君鸢都可怕。 目光灼灼,爱意如潮,重紫站在院外也没有主动跻身进入,手指轻绾发丝,缠绕其上。 “今日甚是遗憾没有看到云修哥哥你施展伪‘式’那一刀,好想让云修哥哥你单独为我演示一次。” “不过我们才相识,不熟,这个要求便有些让云修哥哥你为难了。” 云修听着这名叫重紫少女说话,心中真的很想一吐为快。 你还知道不熟,让我为难,可你说的第一句话难道就不为难吗。 “何事?” “就是想认识云修哥哥你,而且想让云修哥哥你也认识我。”重紫喜笑颜开,一双瞳眸含笑戴月般望向云修,“还有告诉云修哥哥你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向乾初得知你杀他弟弟消息,提前返回,不出十日就会返回九剑门。” 云修心中犹如波涛汹涌,平静的日子马上就要被打破,他不知如何面对向乾初的出手。 “要不然我给云修哥哥一个建议?” “请说。” 重紫双手缠绕她的发丝,卷动一圈又一圈。 “娶我!” 云修双手扶门,将门关动。 重紫双手松开发丝,连忙用双手将门撑住,嘻嘻的笑着。 “我先和你说说娶我的三点好处。” “其一,你娶我后向乾初一家不敢动你分毫;其二,你娶我后你可获得你难以想象修炼资源,毕竟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其三......” 重紫身体忽然贴近云修,却还是相隔一小段距离,前倾保持难以平衡的姿势,口中热气轻轻打在云修脸颊。 “我可以一直陪你,做你想让我做的事情呦。” 随即身体退回,浅笑盈盈望向云修。 此时云修神色平静,并无太大波动变化。 “很是感谢重紫你的好意,此事将来我若度过此难,我必会报答。” 重紫脸上似有些失望,“你真的不考虑吗?” “不考虑,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哦,好吧。”重紫点头,表示了解。“那我再附赠你一个小建议吧。” “请说。” “既然向乾初回九剑门,你就从九剑门离开,他应当不会为了找你满地乱转,毕竟他还要为大比做准备,虽然这一次李微言不一定参加。” “只要你不在九剑门,他应当不会为难张守律、沈青荻和叶婉。” “尤其是叶婉,她无身份,向乾初想要动她轻而易举。” “但你若是不在,向乾初控制她也得需要找到你才有效用,是这个道理吧。” “你知道很多呀。” 重紫笑容清爽,“是呀是呀,所以,你心动我方才的提议了吗?” 云修摇头,欲要关门。 她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望向他,“最后一句话。” “嗯?” 云修看向她。 “晚安。” 重紫笑着挥手再见,“一直都有效呦。” 砰! 云修速度快些关门,将最后一道视线隔离门外。 用手揉着后脑的黑发,揉成乱糟糟一片,满是焦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云修实在不理解那名叫重紫少女图他什么。 能敢说向乾初一家不敢惹她已经足够说明家中背景。 是为了寻他开心吧。 不过重紫有一点没有说错,既然向乾初十日内要回归九剑门,那他这两日内便一定要走,远离此处。 虽说危险性增大,可是能确保婉姐安全,这就足够了。 如果此时的他拥有对抗向乾初实力,婉姐也便不会随时都要遭受危险。 必须得离开九剑门,而且是越远越好,只要赶在大比前返回即可。 临走之前要一试木人阵,云修他自身也很好奇,凭借现下实力是否能闯过木人阵。 第二天,天还未亮,山林间泛起淡薄雾气,若隐若现弥漫在林木之上,披上一层白色轻纱,阴凉寂静。 穿行之中,依然有不少门内弟子在勤学苦修,风雨无阻。 第四山木人阵大门紧闭,有人正在闯关,是和他一样都是后天八境闯第一层。 “如果不是向乾初将要回来,倒是可以尝试闯闯第二层木人阵,通过第四波问题不大,第五波估计就要歇菜了。” 等待许久,大门终于打开,看到从中出来之人,顿时大惊。 云修确实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昨日才认识的重紫。 重紫倒是有所预料,眼藏笑意,梨涡流动,“你果然想要来木人阵尝试能否闯过。” “这般看来,你是接受我的小建议了吧。” “嗯。”云修点头,“你说得对,我离去,他们暂时不会动叶婉,就算要动手,也会是在大比后。” “那我先走喽。” 云修眼中失神片刻,重紫见到,更是笑意浓浓,一双如同春杏的双眼像是说话。 “给彼此独留空间更有利于感情发展。”眼眉一挑,朱红双唇浅笑连连,“还是你很想迫不及待见我。” 云修满脸黑线,他似乎有些体会到君鸢的心情了。 “再见。” “嗯,还会相见。” 云修进入塔门,重紫回首望去,笑意不减。 未来还很漫长,拥有足够时间去期待。 第七波的环境与之前大不相同,是一片足够大且宽阔场地,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黄绿色小草从石头缝隙中钻出,每两块之间都有淡绿色痕迹,用其微弱颜色点缀荒芜石坡。 天色半暗,一片空白。 不是蓝白之色,更像是虚无之色。 轰!轰!轰! 地面传来强烈震动,碎石滑动弹跳,吱呀吱呀恐惧惊叫。 八个方位,各有木人占据。 每个方位都有八名木头人,整齐如一列,其势汹汹。 云修看到阵型,瞳孔陡然一缩。 都以为第七波会是第六波倍数,因为之前都是这般演化。 可是第七波木人数是六十,恰好组成八卦阵型。 天乾位九人,风巽位八人,水坎位八人......共计六十人。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云修率先朝天乾位发动攻击。 天乾移动至泽兑位,令泽兑位木人迎击,木人统一使用剑招,暗流涌动,卷向云修。 云修感受到八名木头人彼此合一的威力,暗流之劲强于【澄水行三十六刀】,稍作挣扎便被挣脱。 此时风巽位木头人箭若流光射来,化作青色光束,在云修被困住一瞬,骤然来袭。 才挣开剑招束缚,此时蓝色衣衫化作青影,从青色光束缝隙中穿过。 轰! 一声巨响。 地坤位木人拍击地面,震波传递,云修脚尖被残波击中,瞬间发麻,暂时难以动弹。 火离位的枪法和水坎位的剑法向云修袭来,红焰燃烧,水流奔腾。 云修左掌拍击地面,逃离原先位置。 砰! 水火交融,气浪滚烫,扑面而来。 云修拿刀抵挡翻涌热浪,再次后退。 泽兑位木头人再次施展剑法,想要困住云修。 云修未受伤的脚轻轻点地,身体化作青色光影冲向地坤位。 六道青色光束如同光柱贯穿而去,淡蓝色残影竟然速度不改,穿梭在其中的缝隙,银白色寒光蓄势待发。 山艮位木头人撑起手掌,全部翻掌下落,一股巨力似从天而降,云修朝雷震位避让。 此地木头人长刀闪烁蓝紫色光芒,舞动扭曲,犹如银蛇曼舞。 银白色寒光一闪而过。 嗤啦。 犹如画纸被一分为二,曼舞的银蛇四散逃逸。 天乾位再次引领其余木人变化方位,将火离位靠至云修。 枪火如芒,化作流光,嗖嗖嗖的扎向云修。 云修挥刀阻拦,同时再退,退回中心处。 包围圈再逐渐缩小,压迫云修活动空间。 他看着木头人动作,心生感慨。 怪不得此处极限是十二个木头人。 不计性命去斩杀,确实可以做到。但想要完美的破开八卦阵型,很难做到。 经过短暂试探后,云修摸清阵型变化,心中已有主意。 这一次直奔雷震位,迎接云修的是紫色雷光,宛如游龙横冲直撞而来。 第41章 天乾九印 【千化万合刀·化五刀】 刀影层层重叠,一斩而落。 雷光被撕裂粉碎,消散于天地间,天地间重回寂静。 此时云修临近,青色光束似在避让他的身影,每一次都是从身侧擦过,卷动了蓝色衣衫上布料。 料敌于先,攻敌自救。 云修抓住其中一个破绽,一刀斩下头颅。 此时,来自于正东方向的火离位枪火再现,如流光般一同刺来,面对双面夹击,云修退让。 想要凭借身法越过木头人,根本行不通,会作死更快。 退让之后随即正面横冲火离位,面对再次袭来的长枪,刀光似影,随风而动。 身体化作青色光芒,银白色寒光也是青色气流密布,对那如流光般的枪火,斩出最为锋利的一刀。 【斩风万刃杀】 风刃切割火焰,身法带动长风,卷动支离破碎的焰火,吹向木人。 破碎火焰如同火星一碰即碎,借助火花迷人眼之际,云修刀光如一道匹练,卷向木人,令火离位阵型与山艮位相同。 “呼!” 云修再次退去,杀掉两个木人之后,变化并无质的下降。 很难,真的很难。 想要不受伤击溃木人阵型,凭他如今实力还难以做到。 此时消耗一小半内力,借助短暂恢复之际,补充少许。 云修再次化作青色光影冲上,不管不顾迎着风巽位而去,所化的青色光影如同细线蜿蜒流动,绕着弧形也要立斩一个风巽位的木头人。 如果杀掉风巽位木头人,第二排木头人势必前补,此时便又是一个山艮位,领头乾位指挥将受影响、 他没有贸然想要解决乾位的木头人,恐怕其位上每一名木头人都不简单,此时还依然未见乾位出手。 水坎位木头人支援风巽位,剑似流水,八人形成潮汐,一波又一浪向云修拍去、 蓝色水幕由一道道剑光组成,拦在了云修必经之路,使出全力阻挡来人得手。 云修步伐被挡,两刀劈开层层水幕。 水幕消失过后,八道青色光束同时射出,分别瞄准云修双眼、四肢、心脏。 就见瞄向心脏的两道青色光束叠加撞击,两道光束似融为一体,在空中刹那消失,犹如瞬移般出现。 实则是由于速度太快,造成视野上目光消失。 快! 快到云修目光中见到消失后又显露的青光,心中陡然惊颤。 这般速度,已经是下意识本能阻挡。 如果出现三道青光融为一体,云修不觉得后天八境中有人能凭实力躲过去。 因为当箭矢消失刹那,便是命中你身躯之时。 目光中的消失,即是命中。 但如今,留给云修一线生机。 “平安”挡在心前,粗壮的青色光束犹如长龙般撞击在刀面上。 轰! “平安”颤鸣,似在忍受剧痛袭来,翻滚扭动。 与此同时,云修身影倒退,另外六道青色光束在后退之时被一一躲闪而过。 地坤位强击地面,碎石路上的石子争先恐后跃出高度,接连数次。 如果从上向下看,便能看到地面如涟漪般荡漾。 云修随着波纹跳起,包围圈再次缩小,已至极限。 通常想要破第一层纪录的人根本不会等到阵法收缩至极限,上去便是选择一个方位莽,不计生死,这样杀的木人数会更多。 当自知无法破阵之时,时间后拖,越对自身不利,而且间隙缩小,越难斩杀木人。 云修一是想破纪录,二是想死中求活。 如果仅是以命搏命,这第七波木人阵便无设立必要。 此时,距离已是八卦阵最佳距离,木人配合更为紧密流畅。 但也是云修的机会,距离是相互的。 一寸短,一寸险。 攻击狂风骤雨般涌来,青色残光在各式攻击中穿行,时而露出的身影皆是用刀防御或对攻。 银白色光刃凝聚成虚影,犹如铡刀贯穿天地之间,顺着云修刀光落下,斩向风巽位。 轰! 青色光束皆被刀光一分为二,同时一分为二的还有五个木人。 感知到身后气流传动,云修再次化作青色光影消散。 山艮位木人手掌翻覆,倾覆之间,中心区域重力增加,青色光影变成断断续续的残光。 身影被看见,速度被减缓。 此时近乎都笼罩在重力区域中,避无可避。 地坤位再一次拍出震波,地波荡漾,涟漪叠加。 天乾位木人此刻终于展露手段,九个木人双手叠印,而且每个木人印法各不相同。 印成。 重力如牢笼,地波似水纹。 两道攻击手段被加持住持续时间,令云修再难施展身法。 范围边际在木人脚下,想要不受控制,便需要直面木人。 青色身影如同断续光点,在区域内闪烁跳动。 风巽位剩余三名木头人射出青色光束,目标却是云修的脚。 砰!砰!砰! 连续三声炸响,终是让云修双脚恰巧迎上返回的震波。 震波顺着脚底涌向,云修运转功法消融震波影响。 雷震位刀光紫色电芒从地面涌动,似电蛇爬行,于波上起伏行进。 枪火如芒,火浪滚涌,一浪接连一浪涌来。 云修缓缓摇头,呢喃低语。 “看来不想受伤,终究是不可能。” 刀光虚影轮转,卷动的气流在牵扯旋转,四周形成一个个小型旋涡。 紫色电芒从云修脚下擦过,循环荡漾的震波偏移方向,涌聚在一处。 轰! 碎石乱飞,炸伤了天乾位木人。 枪火的热浪被转移至水坎位,余下一部分击中云修。 刀光扬起,宛如利刃划破壁障。 【伪式·澄水行三十六刀】 云修再获自由,体内气血翻涌,喉头一股腥鲜之气窜出。 青色光影再现,刀光闪烁,三刀斩杀两名雷震位木人。 鲜红喷出,气息喘动。 刀光在闪耀,银白色光芒似挂满八卦阵,满天尽是光影。 “第十一个。” 云修两刀摧毁一个木人后,背后有枪尖刺入的血洞。 说是血洞,不过是特殊武器制造的效果,伤口处半发麻。 黑色火焰短暂爆发,半空中燃烧一圈,想要分开切割阵型,却迅速被扑灭。 身影显露,寒光乍泄。 “第十二个。” 刀光再次凝聚虚影,轰然落下。 “第十三个。” 云修笑容得逞,随即用身体撞上木人兵器,昏迷阵亡。 不多时间,云修清醒走出塔门,木人所造成伤口处还在发麻疼痛。 君鸢说过破第七波纪录者,会给予一百学分奖励。 他准备明日再去闯木人阵,再次获得奖励。 心中还是十分可惜,向乾初不久便要返回,他没有太多时间刷纪录了。 最晚三天,他就要离开九剑门。 “九成!” 云修估量体内能够动用的内息,也就是这般程度,下降速度十分快。 果然如同白先生所说,越是努力修炼动用内息,毒性增强速度也会加快。 木人阵想要通关,凭借现在实力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想要殊死一搏,打出最高纪录,云修猜想大约是三十左右,这便是他现如今身体极限。 这一次闯第七波木人阵,获得额外收获。 天乾位木头人手中之印。 一道印法,便有后天七境全力一击的威力。 九道印法,相互不同,融合时却有极大威力。 印法之力远不是木人所施展的那般简单,仅仅是加持住地坤位和山艮位的攻击效果,具体效果如何,他还未亲自实验验证。 云修走到沈青荻院中寻找叶婉,叶婉未出门,他不知道的是叶婉未出门原因是被云修崇拜者的碎语所击伤。 即使再大度,性格再温婉善解人意,面对她人莫名恶意中伤,防线也终究会被击穿。 所有云淡风轻的神色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坚强。 见到云修来到的叶婉,唇角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倏然地绽放,露出最为纯粹的笑容。 那笑容瞬间击中云修略微冰冷的内心,也不禁随着叶婉欢笑。 “今日怎么没去修炼,午餐正做,准备到时去找你呢。” “我今日去闯木人阵第一层第七波,摧毁十三个木头人,已经破了纪录。” 叶婉眼中笑意流转,暖阳生辉。 “小修,你真厉害。” “早知如此,我今日便多买一些食物为你庆贺了。” “不妨事,婉姐,能吃到你做的饭,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云修目光温柔望向叶婉,似从其目光中隐隐升起爱意。 “向乾初十日内返回,我预估两三天后将要离开九剑门了。” 叶婉似乎不舍得让云修离去,“小修,一定要离开吗?” “嗯!”云修点头,“如果不离去,向乾初想要对付我势必要以你为突破口,而当我走后,他便不会去伤害你,这是最好处理办法。” “对不起,小修。”叶婉埋下头,满是歉意。 “说什么呢,婉姐?”云修握住叶婉柔夷,“若是没有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该说对不起的也应是我,是我没有能力护住你。”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云修打着包票说道。 “那你呢,离开九剑门不会出意外吧。” “怎么可能?”云修嘿嘿一笑,“当时我独自从五柳城来到九剑门都平安无事,如今更会无恙。” “到时我回来一定会给婉姐你一个惊喜。” 第1章 远去的背影 云修告别叶婉后,去藏书楼寻找印法,看是否有关于天乾九印的描述,没有找到。 不出意外是在第二层楼,亦或者是木人阵管理者杨前辈的功法,想要完整的学习除非是找他才有希望。 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云修便去了天重楼修炼,将学分一夜花光。 第二日又去了木人阵,斩杀第十四个木人后,自撞剑刃而昏迷阵亡、 再次获得一百学分,刷新纪录。 又在天重楼修炼到夜深,随即从楼门出来,去往沈青荻院落中寻找叶婉,进行告别。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受伤,我等着你回来娶我。”叶婉双眸含雾,抱住云修,将头埋在他怀中。 云修的心如被电击触动,心中想要抛弃一切,就想与她长相厮守。 可是母亲中毒身亡的原因他要查清,他自身中毒需要寻找活命办法,向乾初的报复也要化解处理。 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解决,现如今的长相厮守不过是逃避命运的怯懦。 云修轻拍叶婉,“婉姐,你放心,这份承诺我一直会记得。” 告别叶婉后,云修连夜出走,避免九剑门中人看到为向乾初提供信息,寻找到他方位。 连鸣流殿的任务云修都没有去领取,就是怕被向乾初发现他行踪的蛛丝马迹。 叶婉望向云修背影,直到从她视野中消失依然去注视,不肯离去。 沈青荻见到后,抱住叶婉,安慰她。 “云修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既然承诺你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轻微啜泣声敲中了沈青荻双耳,听到后的她不再说话,只是环抱住叶婉,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美丽了。”沈青荻佯装恐吓道。 叶婉停止抽噎,双手也用力抱住沈青荻。 “小姐,之后我要努力修炼,你什么时候歇息,我便同你一起歇息,到时你一定要督促我。” “为什么想修炼如此刻苦,你开心就好呀。” 叶婉双眸闪烁出坚定光芒,“我有预感,他回来一定会进步很快的,我不想被他落下如此远的距离,我要拼尽全力去追赶他的脚步。” “嗯。”沈青荻轻拍叶婉后背,“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 夜凉如水,山风自起。 星光碎碎点点,洒在二人衣衫上,似将璀璨光华印在其上。 或是秋日晚间凉寒,或是山风夹带寒凉温度。 二人身躯发颤,返回院中。 目光中离去的背影一直都是以背影方式存在,前方光芒太亮,才会将后方的道路照得明亮。 云修离去九剑门时近乎无人,忽然间,他也不知目的是何方,只是单纯在赶路行走。 不知要去哪里,不知要干什么,从九剑门离开最简单的目标就是想让叶婉三人免受骚扰和针对。 路上无所事事的云修不时仰望天空上的残月,残月弯弯似也在回应云修,笑着打起招呼。 看似很正常的夜晚,云修端详仰望后目光想要逃离这片天空。 夜色静谧,风光无限。 云修忽然想到林恒对他说的话,有事去永和城找他。 既然没有目标,那便去见一见队长这个老友。 不知队长见到他现在实力,会不会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云修面带微笑,向永和城走去。 三日后,云修在面摊处遇到素色衣衫的少女,长发盘起挽髻,戴着一根木钗,双眸一眨不眨望向路过的云修,如红梅花瓣的双唇会心一笑。 “你怎么在这里?” 云修很是疑惑,照理说他离开之后才定下目标方向,根本不可能有人知晓。 如果说是偶遇,重紫在此处笑意盈盈等待他,神色不应如此早有所料。 “自然是找你来的,起初我还猜想你会去万木林历练,如今这条道路通向三座城。” “永和、五柳、望山。” 重紫托腮双眼直勾勾盯向云修,“所以,你到底是要去哪里?” “我去永和城也是临时起意,你为什么能提前坐在此处等我。” “我料定你必然会因为叶婉而离开九剑门,我早就做好准备,至于在此处等你,当然是因为不停歇赶来。” 随即她苦哈哈似若撒娇道,“赶两天路,累死了呢。” 云修全然没有理会她撒娇语气,对待她如平常,“你跟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和你一起闯荡,我都做好充足准备了。” “你跟不上我速度。” 重紫双唇笑意更浓,犹如红梅朵朵盛开,娇艳欲滴。 “那你也不想你的行踪一直被我打听然后泄露吧。” “你在威胁我?”云修微笑看向重紫。 “没有。”重紫摇头,“只是想和你一起游走江湖。” “而且你我一起,若是遇到危险,可以逃跑,无需管我,我身上有很多保命之物。” 云修目光偏移,看了看她身上背负包裹,厚重鼓囊,显然有不少物品。 “我很是感激你同我讲向乾初返回之事,之后我又托人问过知半楼,确实如此。但这并不代表我视你为并肩而行的伙伴,如果真遇到危险,我真的不会管你。” 重紫喜笑颜开,响起银铃般阵阵笑声。 “能够一起同行,我就很是心满意足。” 向乾初回到九剑门,得知云修早已离开九剑门,气得将屋中设施通通击碎,房屋中废墟一片。 物材散乱堆积在四面八方,难有下脚之地,他的左膀右臂任哲和周宇踩入满是垃圾的房中。 “既然正主不在,那便杀死她心仪女子作为利息。” “丧亲之痛,总要亲身体验才知究竟有多痛。” 向乾初意动,他所遭受的苦痛必然让云修品尝才能知道,失去至亲之人感受。 三人方要走出门外,一袭白衣飘然而来,落在门前,目光定在为首之人身上。 “向乾初,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只针对云修,放过其他人。” 向乾初目光看向淡然的青年,目光中不解迷茫,他显然不识得此人。 左右侧头看向两人,似乎在说,此人是谁。 两人同样茫然摇头,表达并不认识此人。 九剑门中上次大比十境武者他都认识,近来也没有听说过门内出现十分了不得的十境武者。 “我凭什么给你面子?”向乾初霸气傲然。 来人轻笑,“自然是比你实力强才会向你讨要面子,否则那不就是丢了面子。” 拳化虹光出其不意击中在来人肩膀,但始终与衣衫隔着微弱距离,再难寸进。 仿佛拳锋前方有极大压力阻挡,令他连人衣角都碰不到。 向乾初骇然,“你是先天?” “所以......这个面子足够了吗?” 听到此话,任哲和周宇神色担忧望向来人,向乾初面色更是难堪,“你要阻我,不知我父是谁吗?” “向浩然,我自然知晓。”来人神色依旧不变,保持微笑,“现在我应该略输一筹,不过两年后就很难说了。” “你是庆不知?” 向乾初猜测道。 来人点头承认。 “为什么要阻我,云修应该同你没有交集。” “只是想验证一下他的天赋。” 向乾初更为恼怒,“你是说,我不如他?” “等明年大比之日,或许你和他同为先天。”庆不知笑道,“我又没有阻拦你报仇,只是想你不要将怒火发泄到沈青荻、叶婉、张守律三人身上。” “好,我应下你。”向乾初紧咬后槽牙,“待我入先天五年,我定然要找你讨教一番。” “随时可以。”庆不知转身离去,“不过那时你一定要领悟‘形’之三阶,否则可远不是我对手。” 一袭白衣在三人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中,不知方向,不清踪迹。 “哥,云修不在,我们现在怎样做。” 向乾初沉吟,“之前我们从知半楼查到有关云修的信息,不是说他杀死藏青红独子吗,那便将云修信息透露给他,让与云修有仇都知道他暂时离开九剑门,如果我们能查到云修具体位置,那就由我们来动手。” “此办法甚好,将水搅浑,令其行迹暴露。” “或许我们也可以学习藏青红,发布诛杀云修任务,如何?” 向乾初缓缓摇头,“不能手刃此人,难消我丧亲之痛。此事父亲尚不知晓,与一帮老友不知去向,否则根本不用我出手。” “他想外出历练,我偏不让他如意,出高价断他四肢,待他回九剑门时就是他身死之日。” 任哲点头,“好,此事我去办。” “一肢一枚十境妖兽内丹,如何?” “可。”向乾初同意。 云修逐渐淡去九剑门中弟子视线,那些女子对于偶遇的叶婉也只是嗤笑冷哼,不再言语讥讽。 在山脚修炼剑法的叶婉此时全然不知,一场针对她的生死危机,悄然间被消弭于无形。 她在沈青荻身旁全神贯注练习【落叶剑法】,那认真的模样,是沈青荻难以见过的。 从云修走的那一天开始,叶婉就狠下决心逼迫自己,不再如之前懒散。 她要在他回来时突破后天九境,她想向云修证明,她能够追上他前行的步伐。 汗水滴滴坠落,在阳光风吹下,落下刹那便了无痕迹。 第2章 永和城变化 面馆简陋,人流来往却不断。 都是在此处吃一碗极为朴素的汤面,满意离去。 锅内开水滚沸,老板麻溜的抻出三条宽片面条,将锅内面条捞起放入碗中后,洒入三条宽面。 老板娘麻利的将面条端到云修、重紫桌前,面条热气腾腾,汤汁素白,散发甘甜鲜香,细碎的长面犹如龙须沉入天上瑶池中,似透过水面观看众生百态。 重紫用手帕认真擦拭筷子递给云修,随即用筷子夹起细面,散发烟雾般的白气,半遮模糊她的面容,犹如红梅的双唇品尝吞咽。 “饿死我了,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云修自然也是将面条夹起,上下抻动抖落面上的热汤汁,大口吞咽。 二人吸溜吸溜的将面带汤吃净,只留一个空空的大碗。 又认真看了一眼重紫,此时的她没有浓妆淡抹,妆面素净,如瀑倾泻的长发也被卷起挽髻。 似乎和他以往认知的女子颇有不同,在淡化自身容貌,使其不会被引人关注,吃饭时也没有雅宴的繁文缛节。 重紫见云修注视她,极为欣喜,眼睛如同融化掉,“怎么了,这个样子漂亮吗?” “很适合行走江湖。” 重紫听到更为开心,“我猜测你也会喜欢这个样子。” 悄然靠近云修,在他耳旁低语,“等进入城中,我再换华服梳洗打扮穿给你看。” 云修付账后连忙起身逃跑,重紫见到嘻嘻一笑,背起包裹后步伐犹如雷光奔腾行走。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衣服?” 云修匆忙在前方加速,身体近乎化作青色残光。 后方的重紫足下雷光闪烁,一跃三四丈距离,高声喊道。 “既然你不说,那我便穿我们初遇时淡紫色长裙。” 残光如虹,瞬间消失在重紫视线,见不到云修背影的重紫更是“咯咯咯”笑出声来,步伐轻跃,追赶云修。 不出所料,云修果然在前方等待,重紫跑跑跳跳追上去后,欢颜笑说,“云修哥哥,你身法造诣好高,竟然比我的【青雷行】快出如此速度。” 云修满是无奈,面对和她近乎相同岁数的少女,实在是无可奈何。“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庆不知才是九剑门的传说。” “你说庆哥哥吗?”重紫见云修回应继续说,“他当然不如云修哥哥你,云修哥哥你在我心中就是最棒的。” 云修一副被打败的模样,不再言语,再任由她继续夸赞,心中定然会升起飘飘然之心。 看似心思纯真,实则缜密严谨。 他可不相信就通过几场擂台赛便能俘获此女芳心,并且千里迢迢跟随,一切都太理想化。 二人继续上路,一路上重紫就仿佛叽叽喳喳的喜鹊,云修回应略为敷衍。 实在是她问的问题太多,说的话也太多,很难拥有片刻宁静。 忽然间一人跳跃而出,剑光四散,云修左手护住重紫,架刀格挡。 那人出手全是杀招,招招夺命,毫不留情。 云修拔刀出鞘,寒光展露,刀架在那瘦高之人脖颈,“为何要袭击我们?” 用剑之人将剑扔在地上,颇为硬气,紧闭双眼,昂首挺胸,毫不畏惧。 忽然间他抬起左手,举动出人意料。 嗖!嗖!嗖! 三枚指节长短铁钉恰巧从他腋下飞过,笔直射向云修心脏。 就见云修身影飘飞后退,随即转向,三枚铁钉穿透入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中。 云修望向铁钉射来方向,就见方才那人捡起长剑想要逃跑。 重紫上一秒担忧之情,立即变为愤怒,背上厚重的包裹,足底雷光闪跃,击中还未跑几步用剑之人背心。 整个人飞出,重重砸落在树干,鲜红溅射,瘫地不起。 随后便看见七个人从隐藏的丛林中显露身影,每个人都凶神恶煞,目光凶狠的盯视云修、重紫两人。 “杀我朋友,总该给个说法。”站在最前方之人阴森道。 重紫呵呵一笑,“那将你们全部杀死如何。”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敏感部位浏览,“虽说我喜欢丰腴之人,但用你打个牙祭当做开胃菜味道想来也不错。” “你现在自毁双目,我饶你性命。”目光转向云修,“否则我的修哥哥可不会放过你。” 云修没理会重紫,仍然站在原地,目光直视为首之人,“什么条件,放我们离开。” 重紫听到略感诧异,想要开口反驳,但看云修在与其谈条件,撇嘴撅起,默默走到云修身后,轻拉云修衣角表达愤怒不满。 “你的修哥哥倒是明事理之人。”那人哈哈大笑,趾高气扬望向重紫。 “将你们武器包裹留下,我放你们离开。” 云修似松一口气,“只是这样,便可以了吗?” 那人眼神瞄向重紫,想要继续说什么,却最终点头,“就是这样。” 云修见到重紫噘嘴,紧紧攥住包裹带,又看向为首之人。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们当从未遇见过你们,你们也当从未遇见我,如何?” 为首之人双眼阴冷,“你在耍老子玩呢。” “那不至于,和你们这般渣滓何必浪费时间。”云修冷笑,双眼眯起,“只不过你们若不直接动手,说明没有必胜我们的把握,想做无本生意,总要付出代价。” 云修目光瞄向死在树下之人,又看向为首之人身后的两人,“是你们?” 目光再转,又看向身后四人,“还是你们四人中的人?” “谁想去死为他人做嫁衣,只管动手,我定然完成这人心愿。” 七人都被云修所说之话震慑,看看四周的“兄弟伙伴”,都想着凭什么老子拼命,奖赏却要分给你们。 身后的六人下意识脚步后撤,不想再动手。 因为他们清楚,眼前少年不是易与之人,就算真的能胜,也是惨胜,中间不知要有多少兄弟丧命,谁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呢。 为首之人看到身后人后撤一步举动,回首目光阴冷的望向他们,“再后撤一步者,死!” “小小年纪算计倒是不少,如果单凭言语就能轻松走掉,那我们兄弟也不需要干这无本买卖了。” 云修护住重紫,再次退后一步,这一举动让重紫疑惑,随即目光游动,扫向四周,却并无异常。 “一名后天八境,六名后天七境,我方才的出手和躲闪应当展露部分实力,作为主攻手的你有信心能挡住?”云修一脸轻笑,手臂挡在重紫前方,半转身体,侧身反问。 就见一道人影从林丛中缓缓拨开杂草走出,爽朗大笑,拍掌称赞,“小子好判断,可我自认隐息功夫做得极好,你是如何知晓我的方位。” 云修淡淡一笑,并无言语。 他当然不会将原因告知对他有敌意之人,这种事情当然是闭口不言。 不过是风的扰动被云修感知到,才知晓还有一人未出现,而此人才是策划此地暗算的主事人。 “既然小兄弟不想付出任何代价想要离开,未免不将我们金川盟放在眼中吧。” 重紫脱口而出,“永和城内不是以浮华会为主吗?” “看来弟妹对永和城也有所了解,原先确实是以浮华会为主,不过近来自然是我金川盟为主,浮华会次之。” 重紫听到称呼后十分开心,挑眉般浅笑望向云修,随即摇头表示此人话难信。 “若浮华会主事,诸位又为何劫路杀人,莫非你们是金川盟之人假扮,以此来抹黑污蔑浮华会。” “自然不是,我们不过是邀请各路英豪加入金川盟,共享荣华富贵。” 那人又笑了笑,“我是方明,想必小兄弟应该能听过我的名号,受金川盟副盟主任丰豪诚挚邀请加入其中,共创一番大业。” “看小兄弟还年轻,既然不交路费,那便同我回到金川盟,副盟主爱才,小兄弟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业,使弟妹以你为荣。” 原来他便是方明,赵潇雨领取鸣流殿任务之人,当时云修想交托给边将炎师兄,奈何边师兄最近也要离去做任务,他只得暂时放弃帮助赵潇雨,因为他自身也难保。 如此更好,杀掉方明,再将其首级寄回九剑门,也算完成赵潇雨承诺。 云修相信方明总不至于实力强于边将炎,方才他就是料不准主事人的实力,才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既然知晓,便没有妥协的道理。 “我们无意参与金川盟与浮华会斗争中,不如放我们二人离去,如何?” 方明脸色骤然变得凶狠,凶光毕露,“看来是我方明给你们二人脸面了,让你们不记得我血手之名了。” “难道你们想体验被我虐杀之感。” 手中鲜红如血浸泡,仅看上一眼便能感到恶心、呕吐甚至精神恍惚。 云修、重紫神色郑重,想来都知晓方明展露这一手实力威慑他们。 此血手在方明手中竟有如此功力,倒是小觑了绿林草莽中成长起来的人物。 可是那又如何,若是云修方才展露功夫没有遭受方明忌惮,恐怕方明早就杀人夺宝,又哪里来的废话。 “还不够呢!”云修笑说。 第3章 最好的选择 银白色刀光伴随青色光影一闪即逝。 方明似有所料,血手化作残影,从中捕捉那消逝的青光。 叮! 血手抵在刀刃上,两相对峙,互不退让。 寒光与血色在空中闪烁消逝,叮叮声不绝入耳,交锋甚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捉杀那个小女子。”方明暴躁怒吼。 那七人如梦方醒,目露凶光去捕杀重紫。 方明攻势加快,牵扯住云修,令云修难以施展身法去救援重紫。 未曾想云修毫无救援之意,余光只是扫一眼,便不分散心神,全力与方明激战。 重紫见到那七人想以她为突破口,去威胁诱捕云修,摇头失笑。 “被小瞧了呢。” 即使面对多人围攻,她依然没有丢弃包裹,而是将绳带系紧,使其不会在交战中脱落。 那七人见到重紫如此紧张包裹,眼中凶光夹含贪欲,如此看重背后包裹,其中必然藏有巨额财富。 嗷嗷的如同饥饿狼群扑向重紫,云修的身手他们是见识过,所以不敢造次放肆,可女子展露的那点微末道行,在他们眼中就不够看了,自然无所顾忌。 重紫摆出拳架,足底下雷光如浆,步伐一跃,闪至人群中。 拳锋如炮,击中刀面,刀身剧烈震颤,随即崩碎,拳印心脏,那人双眼突出倒地而亡。 剩余六人很难想象眼前看似娇弱女子身躯中竟然藏有这般巨力,能一拳震碎他人兵器并且致死。 云修目光还放在方明身上,攻势加快后倒令方明陷入云修的节奏。 方明真的很难想象,眼前年岁不大少年拥有此等实力,他是真的感觉这些年都活在狗肚子身上了。 想当初他劫掠商队,将人全部杀死就是为了修炼这血手,即使如此,也还未练至满境,还需再杀百十人才能将血手进一步提升。 如果能多杀差不多境界的武者,用血手吸取他们体内鲜血,十余个人就足够,到时数招内就能拿下这棘手的小子。 云修刀法一直在变化,正因为变化的刀法才让方明陷入被动,犹如独木难支。 余光扫到重紫游刃有余,那些人竟然在她手上近乎无招架之力,只有八境武者才能勉力支撑。 一刀将方明震开,心中大定。 “我开始认真了。” 身影化作青光,料敌于先,后发先至,彻底将方明压制。 方明眉头紧皱,没有料到这八境的小子竟然这般厉害,自身全然不敌。 【千化万合刀·化五刀】 刀中千变万化,流光溢彩,叠加的虚影一一斩落。 流光如虹,飞虹浩荡。 方明的血手愈发浓郁,他的脸色却苍白,全身似褪去颜色,变得白皙,不再红润富有光泽。 像是将全身的血液都聚集于这一掌之中,散发的鲜腥气息使人闻嗅喉中升起不适之感,恶心呕吐。 手掌轰向飞虹般刀光。 轰! 方明掌心处有着浅浅刀痕,汨汨流出鲜血。 看向云修目光愈发震惊,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老子这些年真的都活到狗肚子身上。 “你后天八境怎么会这般厉害?” “自然是修炼得来。” 方明撇嘴冷笑,“还不就是先人赠予,投胎投到个好人家。” 哪里像他们,想要出人头地,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只有掠夺他人才能获得修行资源。 像他们这样的少年少女,如果不是出生好,成就未必如他。 这些话,方明不会说出口。 那样更像是败者的借口言语,反而会令人嘲笑。 江湖,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世界。 即使失败,不过是技不如人。 云修见到方明嘴角的嘲笑,并无辩解。 若是没有娘亲、白先生、婉姐,他真的不会走到现如今地步,也不会有此实力。 此时,重紫已经将后天七境都清理干净,还剩下那名后天八境武者没有死去。 重紫气息微喘,消耗较大,双眼冰冷带有掠夺之意盯着那人双眼。 雷光涌动,重紫身形疾速,掌如落花,却蕴含冰冷凉意。 【落花蕴雪掌】 掌法优美繁杂,配合她【青雷行】身法,倒似一片片雪舞飞落,优雅唯美。 也似在舞动,展现其舞技功底。 那人自然不会是重紫对手,重心偏衡,不停在转动,追踪其踪迹。 噗! 似气泡破碎的声音。 落花带血,滴滴坠落。 鲜红的液体恰好点在飘飞的绿叶之上,凝而不散,似一枚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重紫了却心事用另一掌直击胸口毙命而亡,从素净衣角扯出一小块布条用力擦拭掉双指的鲜血,将鲜血擦净。 布条扔弃,犹如丢弃掉恶心的垃圾,连看一眼都觉得脏了双眼。 方明想要逃,但是他的身法哪有云修那般精通。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为了尽快解决,云修又施展一次【千化万合刀·化五刀】,一击劈开方明防御,另随后一刀似蜻蜓点水擦过脖颈。 方明倒地身亡后,云修加紧速度收集这些人身上财物,都不多,加起来近八千多两,还不到万两。 还有血手的秘籍,此时并无时间细看,一股脑揣入怀中带走。 随即带领重紫急忙逃离这是非之地,不想陷入这麻烦的旋涡。 现在听到情况明显就是金川盟要挑战浮华会霸主地位,由于人手问题,便要掠夺一切可利用资源。 恐怕金川盟内大多都是九剑门悬赏上的人。 方明的悬赏学分并不是九剑门内最多,如果真遇到了悬赏学分极高的人物,那就听天由命。 这便是云修起初不愿动手原因,被人看清底牌后,又要拿什么同人厮杀。 “永和城近来不太平,金川盟同浮华会的斗争正是白热化,也不知这金川盟何时有敢于向浮华会叫板的底气。” “早知道就多看些城池信息,也不会被方明那个恶人唬得不知情况。”重紫气愤说。 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变化,言笑嘻嘻望去,“谢谢你护我两次。” 云修一愣,似乎回想起当时场景,“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则帮,无需感谢。当时若是不敌方明,我会独自逃走,我不是诓骗你,真有危险,我定然舍弃你逃走。” “我知道啊。”重紫毫不在意依然笑嘻嘻。“毕竟咱们感情不是很熟络,待你心里认同我之后,自不会将我撇弃。” “如果那时我二人关系熟络,在你能跑情况下也一定要舍弃我跑掉,否则我怕你欠我更大人情。”神色严肃,话锋一转,古灵精怪,调皮笑说,“到时候你真的只能以身相许了。” “你放心,绝对不会,不会有这一天的。” “事在人为,余生还长,谁又能知晓。”一副笃定神色,“不是吗?” 云修不再与重紫争论,继续赶路。 来到永和城,并没有直接去林府寻找林恒,反而先在客栈住下。因为重紫对云修说,等明日她详细了解永和城信息后,再告知他做打算。 云修也觉得有道理,多等一天又有何妨。 此时重紫忽然间阴冷怪笑,一副奸计得逞模样。 “云修,你这般相信我,就不怕我将你出卖。”目光阴森,一改之前笑意,如红梅花盛放的双唇此时宛若鲜血淋漓,“我若是同向乾初勾结,将你骗出九剑门虐杀呢。” “无妨。”云修抿一口清茶道。 重紫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云修风轻云淡的开口说,“反正我也快死了,如果能护住叶婉、守律、沈青荻三人周全,也算死得有价值。” 如星藏般的双眸放大,双唇张开,目光紧紧盯住云修细微动作,想要看出端倪,却毫无发现。 “我不信,你在骗我。” 云修笑说,“就当我是在骗你吧。” 重紫面色变化,双眸水雾顷刻间化作珍珠流淌,坠落碎散,“我说过,向乾初取不了你的命。” “自然不是他。” “那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云修见到重紫焦急模样,心中有所触动,与其对视笑说,“中毒,届时毒性发作,神仙难救。” “走,同我回阳和郡。”重紫抓握住云修喝茶的手,将其牢牢攥住,害怕一松手就从她掌中流逝。“我一定能帮你解决此毒。” “解不了的。”云修的手不着痕迹从她掌心中滑出,“白先生说,许都也难有识得此毒之人,若是帝都尚有几分可能。” “还有谁知道吗?” “活着的人除了我和白先生,便无人知晓了。” “连你的婉姐都不知晓,为何会告诉我。” “因为我们不熟,告诉你也无妨,想来你也不会同婉姐他们三人去说,无论你是否真心,都能让你在我身上少浪费时间,对彼此都好。” 重紫双唇如血,润湿唇角,哽咽啜泣。 “云修,你混蛋!” “你......” 起身的重紫逃窜出房门,离开时“砰”地将门关上,从客栈离开。 云修见到重紫离开,终于歇一口气。 这世上,真正的情谊难得,从来都不是用嘴说出来,而是看行动来表示。 若是真心,云修便想让她知难而退,连他未来都不知生死,及时止损,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第4章 模糊的容颜 翌日,云修起床洗漱后,准备前往林府寻找林恒,若是不在,他便离开永和城。 从昨日重紫生气走后,便再也没有见到,想必是已经离开。 “砰” 房门被重重推开,重紫手中拎着小包裹,动进之间包裹中叮当叮当脆响。 将门关上,包裹轻放在桌上,打开布包,是一瓶瓶颜色形状各异的小罐。 “这都是永和城内能收集到最好的解毒丹药了,你都吃掉看哪个有效果。” 云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光是这些玉瓶便价值不菲,更何况是其内丹药,怕是百金价值。 重紫见云修犹豫,连忙说,“这些就当是你欠我的,等你有能力再偿还我,毕竟有命才能赔偿。” “多谢了!”云修真心说,“不过真的没有效用。” “你试一试。”重紫目光恳切望向他。 见状,云修随意挑取了一个黑色玉瓶,将黑色丹药倒入掌中,表面散发淡淡药香,仅是嗅闻,便能提神醒脑。 丹药顺着重紫目光吞入腹中,一入腹中,云修便能感到一股暖流袭来,冲向被封印在心脉的毒素。 阵阵暖流渐渐与内力相融,开始攻击封印中的毒素。 谁知向来安稳的毒素忽的狂躁沸腾,丹药的热流消灭一分毒素,毒素便反感染两分热流。 云修脸上初时微笑,继而瞬间面色大变,疼痛的跪趴在地上,汗如雨冒,手掌伸向前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坚硬的扣住桌腿,靠肉体之力磨嵌入木腿中,血顺着桌脚滑流。 重紫见到云修面上温和笑意,双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欣喜,原来药效有用,云修有救了。 可谁知欣喜短短两个呼吸时间,云修便腿软的跪趴在地上,面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滴落,蜷缩着身体,紧紧抓住桌腿。 “云修,我......没想害你,你怎么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救你没有想到会这样。” 重紫断断续续,泪水滚落,与云修的汗水相融在地面,想要靠近,却不敢伸手触碰。 毒素借助丹药的热流想要反侵出封印外,云修连忙调动内息加强封印,毒素发作终究时间太短,现在根本无法与此时丹田内息相抗衡,很快就被压制住。 “八成八!” 云修低声呢喃。 此时的对于此毒毒性之强又有新的认知,那发作起来的疼痛,宛如身体经络穴位通通被针捻磨,要一寸寸撕裂经络。 云修无法理解,当时的娘亲是如何一边忍受痛楚,一边脸色惨白的笑着对他说,“无事,身体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 双眼血红,手指捏碎桌腿,木块握紧在云修掌中,化作木屑,有的深扎于皮肉之中。 重紫抱住云修,轻轻拍着他,希望能减轻他的痛楚。 此时的云修被仇恨、被怨念、被怒火所包裹,对于没有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举动放任一旁,静静侧躺在重紫大腿上,不时回忆起娘亲的模样。 时过近十年,娘亲的面貌已经模糊了。 还能记得她身穿素白的衣衫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他屁颠颠的跑来,拥他入怀中,柔软的脸颊贴在他头皮上。 手牵手带他去逛集市,累了就将他举在头顶,让他开心的看向新奇又陌生的一切。 夏日困倦睡着时将他轻轻平放在炕上,用扇子挥赶蚊蝇,同时一丝丝凉风令他睡得更为香甜。 一切的一切,皆在七岁那年中止。 梦醒,泪落。 云修平稳心情起身,鼻头依然阵阵酸痛。 “对不起!”重紫低下头承认错误。 “你也是好心。”云修一笑,“现在知道此毒药石难治了吧。”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虽然不知你家世如何,可如果真的想要帮助我,恐怕倾家荡产也难有希望。” “所以,放弃吧!” 云修安慰她道。 重紫听到后眼中闪烁炽热光芒,“所以,你知道怎么除去此毒。” “还是说永和城的信息吧。” “永和城浮华会是由林家先天武者林远道建立,他四十岁突破先天,育有四儿二女,如今是大儿子林卫东掌控,小儿子林恒则是你认识之人。” “浮华会主营镖局生意,会内十境武者八人,九境武者四十二人,八境武者一百七十八人。” “三名副会长分别主管镖局、药材、武器生意。” “林远道的其中一个孙子林丰和你应该认识吧。” 云修思索,不确信说道,“是九剑门十境武者林丰和?” 重紫点头,“就是他。” “他天赋不错,又被林丰和花费五分之一家底送去九剑门,门内也很刻苦,这届大比或许有望前三十。” “那确实很厉害。” “你明年大比一定能进前十。”重紫自信道,眼中忽然黯淡,“你......能活到明年吗?” “不清楚。”云修摇头笑说。 “林丰和就是林远道二儿子林新华的孩子,正因为林丰和,大房二房从林丰和入九剑门便开始互不对付。” “而林远道不是在闭关就是出外游历,只将浮华会大体稳定,至于琐屑之事便不去操心。” “而林恒又是林远道最后一子,所以也多了些偏宠。” “至于金川盟,有两个盟主,是金胜衣和历川海。” “二人从后天十境相视,随后一起闯荡游历,一年前得到一枚破天丹,谁也没有料到二人竟然双双晋升先天。” “金胜衣之前送过浮华会的一趟镖,拆箱验货时,箱内只留盒子,空无一物。为此金胜衣便与浮华会闹翻,浮华会派人追杀金胜衣,没有成功,被他逃脱,如今回来应是为了报仇。” “怪不得如此。”云修感慨。 照理来说,先天境想要分走永和城内资源,不是不可以商量。但以如此姿态强硬夺取,便不给先天境武者面子,才会导致激烈化斗争。 想来林远道与金胜衣和历川海胜负之分五五,谁也奈何不得谁。 若任何一方实力强大,必然早就灭掉另一方。 江湖,从来都是赢家通吃的游戏。 “那金川盟人员分配呢?” “金川盟人员分配复杂,大都是黑榜之上的人物,十境武者少于浮华会,但整体实力略强于浮华会,浮华会通常都是输少胜多。” “还有最重要一点。”重紫继续补充道,“林丰和听到消息后在赶回永和城路上,还邀请了詹红鱼作为帮手。” “我记得詹红鱼才是九境修为。”云修诧异说。 重紫看向云修,眼带笑意,“他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云修了然,恍然大悟。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的吧。” 重紫声音低沉,“林丰和同向乾初心腹任哲关系很是亲密。” “那好消息呢。” “詹红鱼可是很崇拜你,见到你咱们路途上或许又多一人,到时你左拥右抱,好不惬意呢。” 云修怔怔望向她,脸色发黑。 “他,他俩不是伴侣吗?” 重紫“扑哧”笑出声来,“谁和你说他二人是伴侣的,不过是林丰和想要追求詹红鱼,詹红鱼也只是想来看一看永和城内外的景象。你要知道现在九剑门内女弟子有不少都盯着你,你但凡勾一勾手,不知有多少人欣喜若狂呢。” “......” 看到云修的表情,重紫笑的更是开心。 “可惜,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我都快要死了,你何必执着呢。”云修满头黑线劝解道。 “那又如何,我肯定是陪你时间最长的人,你的婉姐也比不上我。” “不要再讨论这无意义之事,继续说正事吧。” “如果你只是想见林恒一面,两三天时间足够了,多待下去,便会遇见回来的林丰和与詹红鱼,之后又会引来向乾初。” “见一面足够了,之后便去泰宁郡吧。” “嗯,你想去哪里我便陪着你。” 荒草如树,绿野生烟。 大日正处于头顶上方,毫无顾忌的散发光热,如人高的荒草下藏埋许许多多的人。 炙热的温度令众人额上析出汗渍,心中焦躁。 蛮芜真想破口大骂,当初是怎么背运选取这个任务,光是追踪霍乱便花费近一个月时间。 谁能料到霍乱从永和城范围离开又返回。 单是这个,蛮芜尚能接受。 他接受不了的是永和城内金川盟招揽天下英豪,只以实力论英雄,霍乱便是其中之一,成功加入金川盟。 金川盟出行任务大都十数人左右,蛮芜实力也还没到以一敌十的地步,而且其中或许还有后天九境。 鉴于此,他便隐藏部分实力去进入浮华会,想要碰运气般出任务遇到霍乱,斩杀后便回九剑门。 一连三次,都没有遇到霍乱。 但是他强悍的实力还是惹来浮华会关注,已经明确表示,多立功绩,未来必然要重用。 浮华会打听到金川盟掠夺征集附近粮草,将粮草分散其中一小批,路线便是此处。 蛮芜作为队伍中二号人物,不可或缺在此地等待,忍受炎热日晒和久不见人的烦躁。 直到此刻,此地依然无人来临。 队伍中大多数人都心烦意乱,不耐烦盯视此路,有心想问。 是不是情报错误了。 鸟影都难见,更何况人影。 第5章 凭空消失的包裹 头顶的大日倾尽全力挥洒全部的光热,布道于人间。 鸟影难见,虫蝇也俯下身子钻入这漫漫林草中,不想去享受这般炽热光芒。 蛮芜汗开始如雨下,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汗如挂珠为土壤提供水分和盐。 林草波动,却无风吹。 众人见到这场景,心中大喜,眼睛瞪大望向那片波动方向。 虫蝇飞起,散落四周,迅速消失于茫茫草苇中,继续蛰伏。 冒出头的黑色在草尖上滑行,犹如墨笔挥毫,画着不属于此地图案。 人群渐渐临近,能够听到车轮滚动声响,辎重咔吱咔吱,车辆似乎随时都要损坏崩塌。 便见为首之人举起手势,蛮芜连同众人视线紧盯,全身蓄力,等待一声令下。 手势下劈。 哗啦啦,林草中人影攒动,健步如飞掠向车辆,突袭金川盟之人。 “敌袭!” 声音刚出,雪白夹杂鲜红的流液便泼洒在黄绿相间的草苇上,像极了这方天地被一笔勾勒画出,不属于此间的鲜艳颜色。 蛮芜钨铁棍舞动生风,一夫当关,万夫难敌。 更何况又是偷袭,犹如三柄尖刀穿行分隔金川盟阵型,阵型瞬间散开,各自为战。 三柄尖刀却在收割金川盟众人的性命,血肉交错,残肢纷飞。 战斗,是最为壮观的绞肉机,它能将人的性命变得如蝼蚁般漠视淡然。 “呸!” 蛮芜晦气的又啐口血沫,***,又没有霍乱这个人。 若是再遇不到,最多不超过三次,他要放弃九剑门任务,大不了被扣两成的学分,了不起赔十学分,就当这段时间浪费了。 “头儿,车辆是空的,装的全是石头。” “不好,被骗了,这狗日的假情报。”为首之人愤恨打扫战场。 日头下落,重紫跟随云修前往林府拜访林恒。 门人后天三境修为前去通报,云修不由感慨,这般修为在五柳城沈府怎么也会获得一个护卫身份,如今却只是门童。而五柳城沈府门童都是毫无修为普通人,两相对比,足见其差距。 深蓝色发带束起黑色头发,一袭黑衣,兴冲冲而来,看到云修身旁的重紫,微微一愣,又恢复笑容。 “云修,你果然出来闯荡江湖了,我就知晓五柳城困不住你。”林恒哈哈大笑,拥抱云修。 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入怀,云修一时间不能适应,他依然记得,在五柳城时,林恒也不是这般性格,如今方才是他真实个性吗。 “你和叶婉分离了?”林恒低语。 这一刻,云修方才了然,原来是见他领另一名女子拜访,出于好奇心缘故,只得如此。 “没有。”云修坚定回答,“她是在路上遇见的同门。” “走走走,随我回院中,今晚你我二人定要喝酒尽兴。” 一匹马嘶吼,马蹄踏踏而来,冲撞向重紫。 重紫侧身避让,马匹停留在重紫原先位置,喘着白气,哼哧哼哧响声如雷。 背上背缚两条绳索,绳索两端共有四个木箱,木箱不大,在半空晃悠荡漾。 门童见状,连忙探前查看,马鞍侧袋有一封信,紧牢地镶嵌在布袋上,上方四个大字。 “致林卫东。” 林恒见到来信,眉头皱起,一把将信封拿来,拆开封条。 门童识趣的将马背上箱子轻放地上,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方才退到一旁,林恒一掌将箱锁打开,露出一颗人头。 人头无目无舌,神情愤怒,暗红色血渍从眼角直挂而下。 云修、重紫见到,猜测应是金川盟所为。 “混蛋!”林恒怒吼,“金川盟竟如此虐待浮华会卧底。” 果然如此,一切皆如所料。 云修其实也不喜欢这般方式,杀人割首,并无过错。虐杀割首,手段便有些过了。 “抱歉,云修。”林恒歉意说道,“你才来此处寻我,就遇到如此不开心之事,你先暂且在林府住下,待有时间我再寻你。” 重紫望向云修,云修略一思索,欣然同意。 只待一个晚上,想来不会碰到林丰和,招惹一堆麻烦。 谁能想到今日恰是金川盟报复之日,又赶到这个时间节点,只得说一切都是天意。 林恒吩咐一人将二人带到客房,另一人身上扛四个箱子跟随林恒去寻找林卫东。 想来浮华会受此侮辱,定然会反击回去,否则如何立威服众。 云修、重紫二人客房相邻,此时重紫放下包裹便来到云修房间。 “你是真不怕招惹麻烦,金川盟虐杀般报复行为,势必将二者间争斗升上一个台阶。” “终归是要住一晚的,想来麻烦也不会如此快速到来。” “希望吧,反正又不是我着急。”重紫笑吟吟望向云修,“不过,真遇到了麻烦,你可以向我求助,我一定会帮你。” “还是算了。”云修摇头,“你每帮助我一次,欠你也就越多,到时候估计真的要用命偿还了。” “我又不会要你命。” “可是将来你让我做的事情和要我命差别也不大。” 重紫嘿嘿笑说,“反正你也命不久矣,对你而言差别确实不大。” “那也不能死后就不管不顾活着的人。” “再见!”重紫语气佯装恶狠狠道。 才出房门不到十个呼吸,回来后的重紫神色大变,眉角倒挂扬起,“你去找林恒,就说都包裹丢了,让他过来一趟。” 云修见重紫十分生气,显然知晓她没有说谎骗他,确实是包裹丢失,看样子包裹中有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林恒才气愤的从大哥林卫东处离开,便又听到云修告知重紫丢失包裹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的林恒更是火冒三丈。 他邀请来的客人一炷香时间,包裹就在屋中不翼而飞,这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在打林家的脸。 查! 一定要查! 将那段时间经过客房的人都询问一遍,却都得不到有效信息,仿佛包裹就是从房间中不翼而飞。 重紫在现场听到林家仆役们的一问三不知,怒火中烧,气极反笑。 “好,真是好!” “想不到堂堂先天境武者的府邸,竟然能让包裹凭空消失。” 她双眼冰冷望向林恒,“明天早晨日出,若是你们林府还拿不出我的包裹,我会让你们林府百十倍赔偿。” “这句话你亲自转述给你们掌管林家家事之人,否则,我怕你担不起责任。” “还有若不是你和云修熟识,我现在便让你们林府付出代价。” 这一刻,云修才是真正见到重紫的另一面,杀伐果决,不拖泥带水,以最强硬姿态解决看似最不可能问题。 相比于平常在他面前时的欢笑、黏人,此时的重紫隐隐相似李微言。 林恒也被重紫冷冰冰目光震慑,本是理亏的他没有去争辩她话语中高傲姿态,听入耳中十分不舒服。 “我一定会替你寻回包裹,但林家不是你这等小丫头所能欺凌的。” 重紫目光扫向云修,又淡淡瞥了林恒一眼,冷笑数声,不再说话。 “祂拿的东西太多了,但凡留下那黑色匣子,其余东西被偷我就当丢掉垃圾了,但是祂要拿那黑色匣子,我决不允许。”重紫收起愤怒目光,吐槽抱怨在向云修解释。 “偷了就是偷了,不分多少,要完好无缺还回才对。” 重紫掩嘴轻笑,“你是不是想看我浓妆身着淡紫色华服。” 云修口呆,“上一句话当我没说,你还是被偷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说话不算话。” “我忽然间觉得既然快要死了,应当放纵些。”云修双眼望向别处,语如连珠炮般说出,“你去暖床吧,我们今日便行礼采红。” 重紫见云修双眼注视空处,面色微微泛红,更是笑声连连,如银铃响彻在四周。 “云修,你倒是双眼看着我说这句话,只要你再重复一遍,之后我任君处置。” 若是君鸢见到,定会拜重紫为师,万没有想到说话如此气人的云修也会被噎得无法开口。 云修目光回转,凝视重紫,涨红脸道,“我......你......我......” 话语结巴,立即转身,奔向属于自己的客房。 “算你过关了。”重紫脚步跟上,“我现在就去暖床。” 云修加快脚步返回房间,想要关上房门却被门缝下一只脚挡住。 “你,你出去!” “哈哈哈。” 重紫欢快而又放肆的笑,“你不会真以为我要给你暖床吧。” “我房间包裹被盗,还怎么敢睡在那间房。” 说罢,推开房门,径直向床上躺去,足尖摇摇晃晃。 “要不然,床上我给你留一半地方。”重紫侧躺望向云修,“我很瘦的,不会占太多床面。” “你好好休息,到时我在地上躺睡即可。” 重紫转过身,闭目休息,足尖仍在轻微摆动,如同花朵开放闭合,周而复始。 天色才暗,床上已传出平稳的呼吸声,丝毫不为包裹能否找到而忧心,想来是相信包裹一定会回到手中。 能有这般底气与林家对抗,出身必然不凡。 云修依旧弄不懂,她跟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因为他挨饿那些年里,没有捡拾过一次。 第6章 詹红鱼的提前到来 林恒闯入林卫东书房,林卫东眉毛上挑,未说什么。 耐不住性子的人总会率先开口,林卫东只需听林恒说什么即可。 “这点小事,还用我来教你吗。”林卫东语气加重,“私下询问仆役,找出可疑之人,顺藤摸瓜排查,会有一个结果。” “私下找过,每一个人都说没看见,互相能证实。” “如今浮华会与金川盟大战在即,既然没有结果,便照价赔付,也莫让对方狮子大开口,认为我林家好糊弄,我实在是没有多余心思处理这等杂事。若是对方不同意,便让他们看看林家的武力。” “那个小姑娘说,天亮前若我们林家不能拿出她的包裹,她定让我们林家十倍偿还。” 林卫东冷哼一笑,“真是好大口气,既是如此,将他们赶出永和城。” 在书房没有得到林卫东彻查的强硬态度,林恒对云修二人很是愧疚,他只希望能尽量赔偿他们的损失。 前去云修所住客房,见灯火黑暗,无人出声,便想着第二日再详谈。 至于那小姑娘说的话,林恒认为她不过是想让林恒重视此事,而林卫东则认为她想要敲林家竹竿,都不曾认为她说的话能够实现。 天还未亮,日光却也将要撕开这暗黑的天幕,还世界一片光亮。 重紫起身坐在床沿,云修也已经盘膝坐在铺在地面褥子上,似察觉到重紫清醒,睁开双眼,在黑暗中望向对方。 她冷冰冰说,“云修,我给过林恒面子了,既然他们不放在心上,必然要付出相应代价。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劝阻我,我害怕我心软答应下来。” “我尊重你任何决定。” “谢谢!” 重紫起身望向窗外,看着窗外黑色渐渐淡薄,如同用水冲淡化开。 “还有不到一炷香时间。” 这时,院中四处响起螺声,将院中仆役全部喊醒。 看来客房中没有住入大人物,否则便不会不顾礼节惊响四周,若是没有发生昨日偷窃之事,二人恐怕会略微抱怨林府的待客之道。 可是昨夜已经将将撕破面皮,无非是多添些抵触情绪,于林府来说无痛瘙痒。 “想来是有重要人物到来林府。”云修说。 “那去看一眼。”重紫推门离开,态度冷漠。 现在的重紫已经没有昨夜愤怒情绪,醒来的她见到林府毫无作为,心中早就淡然。 她的包裹可不是那般好拿的。 不会期待他们认错时低头认错模样,因为这般场景她见识过太多,毫无新鲜。 无非是被胁迫而不得不做出的悔恨情绪。 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人总该为自身行为付出代价,天经地义。 云修、重紫两人远远就看见仆役如流水般进出大堂,端入各种糕点果子,之后便在门外远远等候传唤。 林家人很齐,似乎都已来到大堂,欢声笑语晏晏,似乎只有两个苦命人想要寻求公平公正。 大堂外还有个院门,有人把守,似乎看见云修、重紫两人想要进入大堂,管家站在院门门口,阻拦二人进入,颇有一种一夫当关架势。 “前方大堂主人正在会客,两位客人烦请原路返回。” 言语间看似恭敬,可是态度高傲,语气低冷,似在驱逐扫除惹人厌的苍蝇。 重紫也不生气,向后退缩两步,抬头仰望天空,依然黑暗,只是愈发稀薄而已。 “云修哥哥,我有点等不到天亮了。” 云修知晓这是重紫将情绪压缩到极致想要爆发宣泄出去,他安慰说道,“还是信守承诺,再多等一小会儿时间。” 重紫面无表情的朝云修笑笑,也不返回,就是站在一门之隔的院外,静静等待时间到来。 “忽然觉得时间好慢,哪怕是和你待在一起。” “既然你能强硬索要回丢失包裹,就无需再同他人置气。” “我不以势压人,他人却要以势压我,你说那些人为何都是如此。” “可能是,不见能看到广阔天地间自有更强人出现在人们所在的小天地中吧。” 重紫舒而轻笑,笑容间有了温度。 “愈发想和你待在一起了。” “你知道我的结局。” 重紫沉默叹息,“真的好可惜。” 管家背后有脚步声向此处传来,同脚步声一起入耳的还有话语。 “小姐这边请,前方不远就是休息房间。” 回首望去的管家连忙避让,双眼紧盯云修、重紫二人,似乎两人只要敢闯,他就敢动手拿下两人,解决麻烦。 但很可惜的是,两人都没有硬闯意愿。 身影主动挪开,显露出空旷视野。 院门前后视野交错,重紫连忙转身,同时手牵云修衣袖,似要逃离此处。 可惜目光的交错快于人身体反应动作。 “重紫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二人刚迈出三四步距离,便被来人追上,无奈只得转身。 当云修转身的刹那,女子忽然惊呼,激动的跳起,目光在二人身上游动,充满狐疑。 “云修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还和重紫姐一起,你是同叶婉分开了吗?” 云修莫名的看向眼前少女,少女一身粉色襦裙,面颊圆润,模样十分可爱,似乎轻轻一捏,就能从中掐出水来。 “你是......詹红鱼?” 少女更是开心,眼中似冒出粉红色桃心,身体不自主贴前,一股淡幽清香钻入云修鼻中。 “云修师兄,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呀。” 云修叹息般看向重紫,詹红鱼来到林府,说明林丰和也回来了,时间之快,远超预期。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回来如此迅速。”重紫也颇为无奈。 此处的交谈场景被管家见到立即返回禀报家主,家主闻讯后便带上众人前去。 林丰和见到詹红鱼神态如此崇拜云修,心中生火,面色不显。 他上次大比前便付出行动追求詹红鱼,詹红鱼也对他不甚搭理,此次邀请詹红鱼来到永和城是因为他做主与詹红鱼谈护镖生意,让出许多利润。 不懂的她问过家族后选择正常的利润点,不贪图林丰和的让利。 她的家族态度明显,仅是生意,不谈情感。 可对于拉近詹红鱼家族的林卫东来说,这也是一个极佳机会,原先还想赔本拉近与詹家关系,可惜詹家不贪图那点利润去占卖女儿嫌疑。 双方都有意向合作,詹红鱼因此来到永和城走个过场。 林恒见到被奉为上宾的詹红鱼此时一副小女儿家的雀跃心态,心中震撼。 “丰和,这两人你认识吗?” 林丰和摇头,“都不认识,不过那男子应该是云修,是九剑门弟子,那名女子想来也是。” 林恒的内心宛如被雷劈过,原本见到云修的他还想招揽他成为浮华会一员,谁能想到大半年不见的沈府护卫,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九剑门正式弟子,怕是说书都不敢这样些文本。 忽然间,林卫东面色大变,急切询问,“那女子家世如何?” “我不知晓,但想来红鱼知晓。” 林卫东立即转身对管家道,“天亮之前查清包裹丢失问题,并迅速将包裹拿到此处,速度!”又看向林恒,“你也去,务必天亮前取回包裹,不惜代价,我在此处拖延时间。” “大伯,怎么了吗?” 林恒语如连珠说,“昨日那女子丢失包裹,说天亮前我们若是不能找到,让我们林家十倍偿还。” 林丰和面色一变,“小叔,务必找到,她既然敢说,便有让我们屈服的底气。” 林恒同管家迅速离开,绕路去往客房,要查清来龙去脉,寻到丢失的包裹。 “云修师兄,你到底为何会同重紫姐在一起。” “当然是要躲避向乾初,我昨日得到消息说你们已离开九剑门五天,为何会这般快来到永和城。”重紫回答。 詹红鱼目光望向四周,贴近重紫,在她耳旁低声说,“自然是想迅速完成任务回九剑门,林丰和好烦,不想和他多待一天。” 此时,林卫东进入三人所在院落,躬下身子,言语温和,态度低下说,“重紫小姐,昨日丢失包裹的事情很抱歉,晚上我就派人去查了,但为了不错放一个人,会稍稍耽搁时间。” 重紫听完后,浅笑迷人,却温柔的仿佛恶魔呓语。 “林族长,我知晓你如今态度不过是因为詹红鱼,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距离天亮还有不到半柱香时间。” “若那时我的包裹还未找到,我便会求援,让来人同林远道详谈,如何付我十倍赔偿。” “当然,你若是觉得价格昂贵。”重紫一抹冷笑,“你可以试着将我二人灭口,想必以我们二人实力也闯不出你浮华会所部署的永和城。” 林卫东冷汗冒出,如果此事成定局,他这家主势必要换成老二,再无转圜余地。 至于杀人灭口的想法,恐怕林丰和都不会同意,阻拦自己,谁肯让家族忽然间陷入生死危机程度。 这时林丰和走出,看着天色将亮,微微叹息。 “重紫,我有一个关于云修的提议,不知你是否想听。” 第7章 无中生有的小女子 重紫见林丰和将话题转向云修,心中有所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你说。” 林丰和缓缓开口,“重紫你的包裹丢失是我林家过错,我们认。可我若传讯给任哲,你们是没有理由阻止的吧。” 眼见时间快到,继续坚定道,“若我们天亮前未找回包裹,我想用我不传讯给任哲承诺来交换这次我们林家过错。” 重紫深深地望向云修,云修目光清澈看向她,未有情绪流露。 “若是让我知晓云修踪迹是由你林家传出,你林家要面临家破人亡风险。” “一言为定。” 一缕光芒恰逢此时撕破夜间天幕,将光明洒向充满希望的人间。 林丰和正色,“那约定生效?” “两个时辰内我要见到我的包裹,并且里面物件一个都不能少。” “那是自然,我们一定能办到。”林卫东打起包票,信誓旦旦。 眼见三人要回屋休息,林卫东亲自前往跟随,一同随去的还有林丰和,其余人等都各自散去。 既然都是九剑门正式弟子,自然是高规格对待,哪里能住最为普通的房间。 清泉院每日都打扫,就是为了贵客能随时入住。 院落中一尘不染,格调雅致,小桥流水,轩台亭阁,应有尽有。 “清泉院中有四间住房,想着三位都是九剑门弟子,且十分亲近,我就不再另安排院落了。” 詹红鱼激动的看向林卫东,欣然同意。 “重紫姐,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不如你和云修师兄一起住入清泉院,我也可随时向云修师兄讨教武学。” 重紫略带深意看着詹红鱼,点头应可。 一旁的林卫东眼中余光早就在三人身上徘徊数回,按下心中疑惑。 将三人送入清泉院后,林卫东和林丰和便离开。 “丰和,这位云修少侠我观其修为,才是后天八境,可为何......” 林丰和自然懂得大伯未说完之话是何意义,为何却顺其自然便成为了三人首脑,而且令人信服。 “云修,九剑门新入门弟子,入门三个多月,便能击败九境武者,而且还掌握了伪‘式’。” 林卫东心中直是震惊,昨晚四弟林恒才说云修是他在五柳城认识的一名沈府杂役,如今身份突变,而且还是平地起高楼,怎能不让人心中震撼。 “丰和,感谢你替我消除重紫的愤怒,令她放下报复。” “大伯,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整个林家。若真如重紫所说,林家要十倍偿还,必然是惊动爷爷,虽然大伯你难以幸免,可林家却莫名遭受重创,于现如今的两派争斗更是不利,甚至有可能丢弃永和城。” “丰和,你是识大局的人。” 林丰和淡然一笑,同大伯告辞,回到自己房间。 都未曾想到云修竟然来到永和城,可是此消息无法给他带来实质性益处。可是没有办法,若不同重紫交易,他失去的根基恐怕要比得到的都多。 手中攥紧拳头,一想到詹红鱼对待云修热情模样,怒火便犹如扎根在他心中,久久不灭。 他哪里比不上云修,虽说他八境时抵不过云修,可是云修未必能比他活的长。 杀死向载势,向乾初的弟弟,这次大比前后便是他丧命之时。 林丰和压制住怒火,安慰自己。 “无妨,且让他再嚣张六个月,六个月之后,红鱼便会知晓谁究竟才是一直在她身旁之人。” 林府高指令的彻查,自然十分迅速,也知晓了是谁拿的。 竟然是林卫东的女儿所拿,她见到重紫身为女子背负厚重包裹很是好奇,便趁她去云修房间偷偷溜进去查看包裹,发现包裹中除了有很多不同款式的衣服,都是她从未见过,便起了贪念之心。 知晓此事的林卫东狠狠教训女儿一顿,并将其禁足。 女儿自是不能交出去的,随即找一个侍女冒名顶替,威胁加利诱。至于为何不毒哑,自然是太过刻意,明显就是林府找的替罪羊包庇真正偷包裹之人。 如今,虽然对方也不尽信,但也不能说什么,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至于怎么处置,林卫东自是不管的。 林卫东亲自将包裹送还,包裹中的黑匣有封禁之力,既然没被打开,他便也没有破坏,以免生出意外事端。 重紫接过包裹后并没有打开,随意掂掂重量,笑说道,“好了,我不追究此事,希望你们也能遵守约定。” “重紫小姐不打开包裹仔细查验一番吗?” “封禁没有被打开,想必你们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其余的都不是很重要。” 林卫东一指身后缚绳跪地的侍女,“此人便是偷取重紫小姐包裹之人,如何处置,林某绝不袒护。” 重紫轻笑,笑容漫不经心。 “林家主也不用演戏,我也知晓此事不是她所能办成的,至于幕后之人是谁,我也懒得追究。” “放了吧,何必让她背这罪名呢。” “东西还回,承诺不变,这就是我最后底线。”重紫笑容渐寒,甚至隐隐透出杀戮之意,“可若是越过我底线,恐怕我就不会那般好说话了。” “知晓,知晓。”林卫东赔着不是。 回到清泉院中的重紫见到詹红鱼贴着大脸,凝视云修,顿时气急,可是让她抓住机会了。 “云修师兄,你教我修炼,我也想像你一样越级能战。” 云修左手向茶杯中添水,右手捏住茶杯将水送入口中,微笑的望向她。 他觉得詹红鱼同重紫一样不正常。 应付一个重紫便已经足够耗费心神了,如今又来一个詹红鱼,他是实在没有闲心去处理这麻烦。 求助般目光望向重紫,重紫展颜一笑。 嘻嘻。 终于让你有求到本姑娘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应该狠狠地拒绝他求助,让他知晓她也不是有求必应之人。 可是当她看到詹红鱼圆润的脸都快要覆盖住云修的俊采,她顿时不能忍。 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稳定关系,怎么能让詹红鱼这小妮子轻易摘取桃子。 “红鱼,云修哥哥......”重紫的两字哥哥叫的极为娇媚,似穿透入耳,柔骨酥心。“他今日很累,需要休息,你晚一些再来找他讨教武学吧。” 云修打了个寒颤,实在是那两个字“哥哥”听的他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可是听到重紫为他找的理由,自然顺坡下路。 “我需要休息,而且休息后也还要修炼,怕是很难有时间,况且我也不一定有能力教导你,如果你真的需要有人指点,你不如去找林丰和,他的对于武学的经验和理解必然强于我。” 詹红鱼自然很是生气云修的理由,讨教武学本身就是一个想要亲近的借口,本姑娘都如此主动,也不说来哄哄本姑娘。 凭什么重紫就可以天天跟在你身旁,本姑娘就不行。 说实话,她真的看不上叶婉,如果是她的小姐沈青荻,说不定还值得重视一下。 可就是一名后天十境管家的女儿,不会“式”,也无望突破先天,这样的武者在十境中一找一大把,出身太低,等到云修师兄后天九境、十境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现如今云修师兄认定叶婉,不过是小地方出身没有见到更好的女子,随着历练与境界提升,眼界自是大不相同,分开是必然之事。 若是真达到某种平衡,詹红鱼会答应云修纳叶婉为妾。 詹红鱼看不上林丰和原因便是他现在才掌握伪“式”,就算突破先天也无法走得太远,可是云修的天赋是能够上一够,郡内少有的通玄境,二者差距自然大不相同。 “那云修师兄修炼时,我可以在一旁观看吗,也可以为云修师兄做些简单工作。” “那自然是不可以的,云修哥哥修炼时,连我都不能在旁边。”重紫脱口而出,仿佛已经极为熟练。 詹红鱼勉强微笑,暗中则是咬牙切齿,一双纯净的双眼望向重紫。 重紫也是满面春风而笑,眉角弯弯如月,心中腹诽。 “小样,同我斗,我这半个多月的努力可是你能轻易占据的。” “那好,云修师兄,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事我再来找你。” 这次的暗中交锋以詹红鱼全面溃败结束,被重紫拒之门外。 经过一次失败的教训,詹红鱼暗下决心,要找到云修师兄喜欢的事物,逐渐去加深了解、培养兴趣。 可时间还长,一次短暂的交锋失败,并不能说明,也并不能决定。 见到詹红鱼离开,云修眨眨双眼看向重紫。 重紫笑嘻嘻的眨眼回望,就见云修眨眼的神情便为苦笑。 云修说,“昨日没休息好,着实困倦了。” “姓云的,你这是过河拆桥。” 重紫完全没有了好脾气,也不再称呼为云修哥哥,脸色一变就立即变为霸气。 “哪里过河拆桥了?” 气极的重紫狠狠跺地,女子间的小心思自然不会同云修明说,那样会让他降低对她的期待与神秘。 一时间难以想到话来应对,支支吾吾的,近乎一言不发。 此等见状,更是坚定了云修没错的道理,否则为何会不说话。 “无中生有的小女子。” 第8章 历练的馈赠 夜晚,府中灯火通明。 黑夜的天空被照彻得犹如白昼,尽显林府辉煌。 林卫东邀请三人参加晚宴,三人自然应允。 座位的排次很有意思,四名九剑门弟子坐在主桌最近的两侧,林丰和同詹红鱼紧挨在一起,而重紫与云修挨在一起。 其后的座位便是林恒,或许是因为儿子在的缘故,林新华便没有参加此次晚宴。 餐桌上冷热点心精致散发香气,显然是极其用心。 云修依然会觉得震撼,可重紫与詹红鱼反应平平,显然这般水准的菜肴只能让她们感觉到用心,而不会认为珍贵。 詹红鱼不顺眼的望向云修与重紫相邻,两张小桌虽然有空隙,可也方便二人之间交流。就见重紫似乎特意将头探到云修身前,笑靥如花,掩嘴轻笑。 晚宴开始,歌舞、曲艺有条不紊高水准展开,重紫、詹红鱼保持礼貌微笑,显然如此表演不足以打动二人。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林卫东将场面维持,显得宾客尽欢。 “几位少侠外出更多是为历练,恰逢金川盟要抢占浮华会生意,三位何不趁此助我一臂之力,而我也会给三位丰厚报酬,三位既获得经验,又能收获想要之物,何乐而不为呢。” 林卫东并没有因为三人年轻,而想换套说辞让他们白帮忙。 人都不是傻子,即使勉强唬住,等人回过味来,因此生恨,将来也少不了麻烦。 重紫看向云修,似将决定权交给他。 这一幕被林家三人看到,都觉得很是惊诧。 云修的身世通过林恒可知,就是乡村之人,上不得台面。 但是身世明显强于林家太多的重紫却将这份心意摆在台面上,心悦于他,无人不知晓。 林恒也说过,云修有一位心仪之人,身世相比于晚宴上诸位,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林卫东同林丰和都认为云修不过是待价而沽,维持人设。 越难以获得的东西被得到后才更有成就感,也会懂得珍惜。 他们都认为云修是在拿捏重紫,那一位心仪之人也不是风华绝代,为什么还要选择她,难道是因为那可怜又可笑的感情吗。 如果能够得到重紫的家世帮衬,成为先天武者速度不是更快。 这些内心中的猜想,云修不得而知,他只是在做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向乾初的压迫,将历练地点选在永和城是极好选择。 正值金川盟与浮华会交战,厮杀争斗会越来越激烈,生还概率很大,可以说是九剑门的生死战。 长久的战斗磨砺会让他修为更上一层楼,能够更有把握应对向乾初。 “既是如此,我可以参战,但我要翻阅林府刀法秘籍。”云修提出条件。 “可以,但只限一天时间。”林卫东不假思索同意。 此时的林丰和欲言又止,见林卫东同意,便不出声。 云修咧嘴轻笑,眼中流露喜意,十分开心。 “那两位意下如何?” 重紫说,“十境妖兽内丹。” 林卫东迟疑,重紫淡笑,“以我们的实力想要获取十境内丹确实困难,但我若立下功劳,便以此换取内丹,如何?” “既然重紫小姐都这般说了,我若是不应允,倒显得我林卫东锱铢必较了。” “那红鱼小姐呢?” 詹红鱼在迟疑,林卫东能给出的奖励她看不上,她看上的恐会因为太过珍贵而不能给。 而且此次历练,于她来说,不会有生死危机。 独自出门,家中自然给她许多宝物防身。 既然想要同云修师兄参加试炼,那便跟随重紫选择。 她看不上的物品恐怕重紫更是难以看上,既然重紫选择十境妖兽内丹,她便也跟着选择。 “我也选十境内丹。” 重紫神色凝望向与她对视的詹红鱼,就见她一副较劲模样,思绪流转,似想通什么,也没有多说。 “好,那希望红鱼小姐多多帮衬浮华会。” 晚宴到此时恰好结束,一切都在林卫东预料中,未出意外。 他也早已想过若是三人不同意,那便需要借助林丰和九剑门弟子名号,顺带捎上三人,使其更为可信。 但这般做的弊端是若要真要寻他麻烦,少不得扯皮和付出代价,而这一切又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清晨,云修便去找林卫东提出要观看林家刀法秘籍。 这件事,早些时间晚些时间都无所谓。 林卫东自是不会让人觉得林家小气不大度,若是寻常人当然会被推脱到立下功劳或事情结束后,可九剑门弟子身份自是另当别论。 带云修去往密室,期间蒙上双眼,不让他探查到密室所在方位。 密室幽暗,只有微亮烛火。 四周皆是铁壁,想要破开,会真的很耗费时间,而且传来的异响也会惊动上方之人。 这四方铁壁,便是后天十境想要破开也得多费一番功夫。 由林卫东拿出十五本刀法秘籍,放在桌上,供云修翻阅。 林卫东在另一处拿其余的秘籍观看,也是为了监视云修。 对此,云修并无不满。 如此谨慎小心,是怕秘籍被手抄泄露,对于一家之主来说,极为负责。 粗略的将十五本秘籍翻看的云修,心中有了计较。 这十五本秘籍能修炼到后天十境的只有三本,其余九境秘籍是为十本,另外两本秘籍只能修炼到后天八境。 可以说,暂时对云修有用处的便是这十三本秘籍。 最开始翻阅就是最有价值的三本十境秘籍,分别是【破浪刀】、【炎字八切】和【截星刀】 对于【破浪刀】的感受是不如白先生送给他的【澄水行三十六刀】。 而白先生送给他的【澄水行】按理来说是不输于守律现在修习的【龙虎劲】,可一经对比,只能说是最为普通的十境秘籍。 云修猜想,可能与白先生所说的要去观看澄水有关。 未见全貌,焉能使出澄水奔流浩瀚的气势。 就如同这本【破浪刀】,见过水浪,却受限于水浪汹涌,多是想象,便导致刀法华而不实,对于能够修炼到十境的刀法来说,极差。 但就是这样极差的秘籍,怕是也得需要万两多银子才能购买下来。 【截星刀】亦是如此,但此刀的立意强于【破浪刀】,上限自然也高上一些。 但若是有人加过通天海的浪潮,那想必施展出来的破浪刀法定然磅礴汹涌,无法抵挡。 最好的一本秘籍便是【炎字八切】,这是云修看得最慢一本秘籍,每一页都细细品味,同时手掌虚拟比划招式,似有模有样。 一旁的林卫东也关注云修,见云修三炷香便翻完两本十境秘籍,连连摇头,这般囫囵吞枣能学出个什么东西。 本应就是一天时间拼命学习一本秘籍,若还剩下些时间,便看一看那十本刀法,触类旁通一番。 像现如今云修的做法,浅层记忆,不入脑子,属实浪费时间。 见如此好高骛远,放在云修身上的关注减少。 而全心投入的云修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卫东的观看打量,对他来说,时间永远不够用,没有多余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生死的小事上。 当最后一页合上之时,云修想立即演练手中刀法,但这里密室不适合,只得耐下性子去将剩余秘籍一一看完,对于刀法一道有了更深层次领悟。 即使如此,他又认真将所有秘籍学习一遍,随即自信合上。 “林家主,我们离开吧。” 林卫东郑重道,“云修,我可要提醒你,离开此密室,你我的交易便算完成。” “我晓得此事,绝无后悔。” “好!”林卫东放下秘籍,双眼与之对视,看到他眼中的坚定,“那既是如此,到时烦请云修少侠多多帮助我浮华会,若我浮华会挺过此次危机,还有重谢。” 云修也知晓林卫东说的都是冠冕堂皇套话,但由他口中说出,心中还是不烦厌的,也侧面说明,说话确实是一门语言艺术。 回到院落中的云修便开始修炼刀法,正午时分,日头正热,云修额顶落汗,恍若未闻,沉浸在刀法世界中。 屋中太小,不适合修炼刀法,无奈之下,也只得在院中练习。 听到院落中刀声呼啸,划破空鸣的气流,重紫、詹红鱼先是在门外观看,随即重紫率先打开房门,站在门外。 詹红鱼见到重紫如此举动,有样学样,同样站在门外,观看欣赏云修练刀。 刀刃似逆向而斩,迎接前方磨难,挥刀斩出,一道水汽似瞬间变化为三四丈刀光,浩荡落下。 【破浪刀】 又见一刀袭来,似乎遮蔽住日光照射,令云修感到一丝凉意,十分舒服。 似乎连日光都被截取一缕,天色近乎微弱的黯淡。 【截星刀】 刀光狂暴、迅猛如火,火焰似能焚烧一切物质,犹如将火山喷发凝聚为一刀,随着这一刀的斩出,必然天崩地裂,日月变色。 【炎字八切】 又演练一遍其余刀法,云修方才停歇。 浑身湿透,大汗淋漓,却又说不出的畅意。 正在这时,重紫足底闪过雷光,掌法飘飞,寒冷如霜。 如飞一般的利箭直刺云修。 第9章 向死而生 尚处于力竭的云修见到重紫不由分说打来,青影化作残光,拉开距离,可是方才修炼时体力不支,维持短暂一瞬,雷光追来。 掌若飞花,却藏有霜雪之意,四周气流宛如被冻结,刺骨严寒触碰到皮肤,上面泛起如同沙粒般的颗粒,冰凉气流瞬间想要钻入血肉当中。 【落花蕴雪掌】 每一掌纷飞,都似落花飘零,轨迹难测。 而落花之后便伴有寒冰之意,凉透入骨,令人难捱。 飞花本是缓慢,可由于雷光加持,飞花似刀,刀蕴冰雪。 突如其来爆发攻势,竟将云修逼迫难以反击。 云修深知重紫不是要杀他,或许是好奇玩乐,索然出手,让他落个狼狈之相。 趁此机会,他当做生死之战。 不是每一次厮杀都是完好无损状态,小时候他听书都是英雄豪杰垂死反杀,一步步声名鹊起,万人敬仰。 左手拳锋贴于腰侧,沉腰立马,拳若惊龙,劲如猛虎。 一拳轰出,飞花落雪,皆被吹散。 掌影清之一空,却见又复而重来,继续笼罩云修。 原本想要趁机出刀的云修暂缓攻势,躲避重紫攻击。 果然,原本能抓到的时机在现如今身体条件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错过。 飞花蕴雪 非是浪得虚名,本是疲弱的身体在寒流刺激下更为缓慢。 挨上数掌后的云修,身体僵硬发麻,眼神却愈发坚定,直视重紫。 向死而活,怎是说说而已。 刀刃一转,左手手掌抹向刀刃,鲜血犹如火焰在刃边燃烧。 全身冒出微弱的血红色光芒,速度近乎化作血色残影,将拦路的掌影一一搅碎,刀光劈落,凶狠般斩向重紫。 一旁倚在门框外的詹红鱼从包中掏出一个红色果子吃的津津有味,显然她看出重紫似乎想要戏耍一下云修师兄。 可是她怎能让重紫如愿呢,一定要在最为关键时刻,挡下重紫,避免让云修师兄出丑,这般云修师兄就会很感激她,在他心中也会隐隐占据半席之地。 雷光在足底涌动,青雷似风,斜上而行,避开云修充满战怒之意的一刀。 这次掌影皆无,白皙手掌翻飞,似将冰寒之力凝聚于一掌。 人未至,掌风先行。 刺骨凉意扑面而来,云修反倒吸一口凉气,全身发寒。 原先他还认为重紫掌法是伺机而动,削弱对手实力,再一击致命。现在看来,此掌法亦能爆发出不俗威力,单是这一掌,便足以拥有威胁九境武者实力。 血染长刀,燃血成火。 重紫、詹红鱼面色一变,一个欲要停手,一个欲要出手。 这一刀,血火交融,肃杀。 以一往无前之势,向死而生。 重紫见到云修神色中的坚定,放弃留手打算。 身影交错而过,一缕青丝飘荡落下。 云修左掌中血液流淌,面色发白,气喘吁吁。 詹红鱼身影闪动,一副心疼模样,慌忙用布条为云修包扎伤口。 “云修师兄,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你要被重紫姐羞辱呢。” 重紫闻言,神色发黑,连削带打,抬一手云修,贬低一波她。 “幸亏云修师兄你战力卓绝,打消了重紫姐的念想,否则你怕是要被她笑话许久。还记得之前有一个人追求重紫姐姐,结果那人很少在重紫姐前出现,据说是重紫姐趁他野浴之时将他所有衣服拿走。” “好惨呐。” “是呀,所以云修师兄,你方才可是逃过一劫呢。” 重紫忍无可忍,这是要揭露她黑历史,她冷笑连连,似嘲讽般说道,“那你方才为何不来救你的云修师兄呢。” 詹红鱼一时语塞,随即坦然大方说,“当然是想在关键时刻救云修师兄了。” 云修见到二人似有大吵一架冲动,连忙制止。 小时的他见过村口大妈吵架,互相推搡吵骂,言语粗暴,令人心烦。 他可不想在这院落中听到烦扰的声音。 “两位,以和为贵,况且方才之事也无大碍。” “云修师兄,你心胸宽广,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面对詹红鱼阴阳怪气,重紫忍了,毕竟她当时确实存有捉弄心思,一时间玩心大起,忘记了詹红鱼还在此处。 金川盟内,烛火昏暗。 一名男子神色焦急,“大哥,不好了,得到可靠消息,浮华会邀请了数名九剑门弟子相助。” “修为如何?” “应是不到十境。” “那还好,本来盟内十境武者数量就远小于浮华会,不过是靠八九境武者占据优势,现在看来,此处也将是劣势。”任丰豪随即一笑,“既是有九剑门弟子参与,不妨广邀黑榜之上的人来此斩杀九剑门弟子,我们给予报酬同时,他们又获得名声,也帮助我们剪除浮华会羽翼,一举三得。” 听到任丰豪办法的文非,接连赞叹此计划之妙,堂堂正正阳谋针对九剑门弟子,就看他们是否还敢参与其中的斗争。 “好的,我立即就去办,想来附近的黑榜高手都会来此。” 在消息传出期间,云修三人九剑门弟子常将金川盟打的落败而归,至于林丰和,他在等待机会,出手时候,便要一举消灭金川盟大半生有力量,使之无法成形。 金川盟内也注意到三名九剑门弟子,一男两女,但凡有他们出现之处,局势便成溃败之势。 也专门设局想要杀死三人,不知是消息走漏,还是个人实力过于强悍,这一段时间,金川盟多次失败,成员人心浮躁,险些溃败散局。 终于,一阵强心剂打来。 金川盟内到来不少黑榜之人,但都有谁,不得而知。 那些人都住在专门院中,像是独立分隔,无人知晓。 任丰豪严格保密人员数量和姓名,那座院落也被金川盟称作为禁地,敢在院落周围三丈无故出现者,皆化作人头,高高的挂落在旗杆上。 浮华会想要通过吃食判断人员数量,被金川盟察觉到向外泄露信息者,也都被斩下头颅,悬首示众。 如今,院落外四根旗杆上悬挂人头近乎贴地,犹如竹节颗颗升起。 此地,也被称作为人头山庄。 来者,需留下项上人头,方才放你离开。 此时蛮芜也知晓九剑门来人,但姓名不得而知,林卫东也下令不将姓名流传在外,即使是浮华会中人,也不知晓。 他这两次并没有跟随九剑门弟子行动,但出色表现,已经同意让蛮芜这一次跟随九剑门弟子一起行动。 蛮芜叹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若是再见不到霍乱,他就远离永和城这是非之地。 现在黑榜中人和九剑门弟子皆在永和城,两方势必要进行一场火拼,谁也不知双方实力如何,势必要以死一些人作为终结。 蛮芜并不是害怕,只是实力悬殊,以他后天八境修为,即使全力爆发,也难以在黑榜下九境武者手下逃生。 能名列黑榜的,未必都不如九剑门弟子,譬如现在黑榜第一乐尊,同时也是阳和郡百强武者第一人,后天境内,可以说是无人能敌。 即使排名靠后的黑榜武者,例如霍乱,单打独斗可能并不是九剑门弟子对手,但是放在乱战或者生死追击中,活下来的人最有可能便是他。 金川盟与浮华会互相拔除彼此据点,因此伤亡率过大。 但是没人敢闯对方大本营,阵法和地势优势足以将微弱的优势掀翻。 云修三人坐在房间内,擦拭“平安”,摩挲其身上时,眼中闪过心疼和不忍之意。 如今锋刃处也逐渐钝化,云修也一直在磨刃,但锋刃也愈发薄削,不知何时交战中便会断裂。 云修也问过永和城内锻器大师,都说想要打磨如初,需要矿石和铁精重新沿着刀型修补,费精力也费资源,都是建议他不如购买或者重铸一把新兵器,都被云修笑着摇头拒绝。 现在的他要积攒钱财,用银两购买足够的矿石和铁精将“平安”修补如初。 买的时候约有两千两银子,但是要修补并且再将之强化,则需要六七千两银子。 不巧的是,云修钱包近乎一空,都花费在第三山的丹坊购买游龙散,只留下近百两银子用作日常开销。 现在的他需要击杀金川盟内黑榜之人,掠夺人身上财产,并且将其首级向各城主府换取银两。 而黑榜中人也可以杀死九剑门弟子或是名望较高的武者侠客交于黑市,经黑市确认后,可兑换相应价值物品或银两。 死于云修刀下都是不出名的八境武者,而且身上银两更是稀少,那些零碎不值钱的物品自然由底下人平分。 云修现在也不过是积攒六分之一左右的银两,至于向重紫或是詹红鱼借贷,想必她们也能借给他,这些小钱根本不会被她二人放在眼中,也不会认为云修还不上。 可是向这二位借钱修补婉姐送他的“平安”,心中感觉总是怪怪的,让他极为难适应。 二人都知晓云修想要修补“平安”,却也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只是重紫眼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神色令云修心中隐隐不安,似乎笃信一定会发生他不想的事情。 第10章 探查人头山庄 这一次的秘密行动,林卫东安排了云修、重紫还有浮华会的一名九境武者作为主力,又另行安排六名八境武者跟随三人行动。 这次行动以浮华会九境武者林隶为首,要求云修、重紫配合行动。 此林非是林远道的林,只是同姓而已。 此次行动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探明“人头山庄”黑榜成员数量,并且知晓人员姓名。 云修、重紫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林卫东会大举进攻,多面出线,令金川盟难以猜测出浮华会此举意义。 林卫东又派詹红鱼去截断阻击据点支援,詹红鱼本身是作为客人存在,可不用听调,但是谁让她同重紫较劲,只得接下此次任务,心中安慰自己,十境妖丹快要得到了。 当林卫东聚集九名成员之时,云修、重紫目光闪亮,显然发现到队伍当中蛮芜竟然在此。 重紫调查过云修,也知晓他的好友和生平,识得蛮芜并不意外,同样知晓蛮芜父亲名列百强武者第九。 此时,相互看到彼此的三人,并没有出声相认,保持默契。 蛮芜如此,定是有着自身理由。 “你怎么每次战斗都背负包裹,虽然看着也不重。”云修疑问般看着重紫的包裹。 “秘密。”重紫莞尔一笑,一脸神秘姿态,“到时你就知道了。” 见状如此,云修并没有深问,对重紫的包裹仅产生一丝丝好奇之心,他确信,里面没有装她那些锦绣华服,想来应该是保命之物。 他所知晓保命之物就是符器,至于更高级物品,云修没有接触到,想来以重紫家世,应该是能弄到。 队伍先行出发,隐匿形迹。 浮华会大量调动人手消息终究难以瞒过金川盟,若这般大型举动金川盟仍不知晓,那灭亡之日必定有其道理。 金川盟内,火光通明。 任丰豪同另外两名副会长对浮华会举动商量决议。 “浮华会大规模调动,可知所图?” 其中之一的副会长元龙摇头,“难以察觉,但他们大规模行事,也方便我们接下来动作。” 另外一名副会长牧野眼中闪露精光,“此次可让黑榜之人参与?” 任丰豪淡笑,“何须如此麻烦,此次林卫东只是试探性进攻,既是如此,我们强硬打回去。至于他们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也还有自己事情要做。” “那件事情要做吗?”元龙心中有一丝担忧。 “不趁此时机偷做,哪里再寻机会。” “好,那我和元龙去,丰豪兄你在此主持大局。”牧野眼中闪过狠辣。 “击溃浮华会后,我们三人也未必不能前迈一步。”任丰豪神色向往,目光激动望向二人,“到时苟富贵,勿相忘。” 房间内爽朗大笑,一副胜券在握姿态。 此时远在五柳城内管辖范围的风火山中,藏青红得到消息,将纸条传给刘飞龙。 “看到了吗,当日小小的一名沈府杂役,杀我锋儿,如今又成为九剑门弟子,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五柳城竟然还能出现这般潜龙。” 刘飞龙反对,“潜龙那是需要越过龙门,方可称之为龙。如今他身上所负悬赏可撑不过他化龙,充其量不过是一闪即逝的星辰。” “如今峰主‘式’之将成,届时必然将重回百强榜,先天有望。” 藏青红满是笑意,极为满意刘飞龙所说之话。 “永和城九剑门弟子相助浮华会,云修恰逢此时离开九剑门,你说会不会他就在这里。” “应该是在此处。” “既是如此。”藏青红笑挂嘴角,“你陪我去一趟,就算没有,我的名号也该响亮整个阳和郡了。” “峰主‘式’之将成,必然名动阳和。” 近乎相同时间,九剑门内,任哲和周宇同向乾初说一嘴永和城之事。 “会是云修吗?”向乾初问。 “不太可能。”任哲笃信摇头,“林丰和与我关系密切,知晓云修同我等敌对,若是云修在永和城,他早传我书信了。” 向乾初点头,任哲和林丰和私交甚好,这一点他是知晓的,显然他也认同任哲想法。 云修根本不在永和城。 “你去哪里了呢?” 向乾初呢喃,随之将其抛诸脑后。 七天后,是李微言邀请向乾初切磋之日。 回来的他已知晓,李微言与上次大比前十各自切磋一番,而他向乾初回来最晚是最后一人。 这一战决定她是否参加近六个月大比,若是李微言胜出,九剑门内便没有胜她之人,她就可以尝试突破先天。 若是失败,便参加最后一次大比,争取蝉联第一。 她是个从不服输之人,她要超越所有她能看得上对手。 黑榜之人所住的庄院外松内紧,看似守卫松懈,实则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追溯查清来源。 九人来到庄院两里之外,禁止独自向前探查。 林隶要等金川盟乱起,此处庄院才会调回部分人手,防御才松懈。 九人都知晓此次任务,没有人会认为单凭这九人,两名九境武者,七名八境武者就能实行斩杀任务。 到时三人一组,进行探查,查清人数和姓名。 休息一夜,第二日清晨,天将未亮时。 清醒的九人见到远处隐隐有火光在夜空闪耀,似能听到金戈激荡之声。 九人见到一部分人从庄院内离开,身形迅疾,显然是要去支援盟内。 一名八境武者带领七名六境武者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林隶正色说,“现在我和两名九剑门弟子各带二人去探查,一定要听从命令,切记不要闹出动静,引来黑榜之人搜查全院。” 众人点头,分别开始行动。 云修、蛮芜还有江陵一组,绕过庄院,从侧墙翻过。 江陵,是消息刚放出,黑榜之人还未到来时便同云修一组,一起打击消灭金川盟嚣张气焰。 年龄二十出头,大云修六七岁,与云修也是颇为熟稔。 这项任务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想要探查黑榜之人同时,也会面临被黑榜之人发现的可能。 云修没有直接去各个独立房间探查黑榜人员,而是去后院庖屋寻找相应人员。 在靠近庖屋住房内,三人悄然推门入屋,屋内共有四人,蛮芜同江陵制服三人,另外一名被云修弄醒。 那人见到云修模糊样子,黑夜中的刀光更是怖人,明晃晃架在他脖子上,惨叫出声。 但是惊叫的举动早就被云修察觉,一把手捂住他口鼻,令他闷哼。 云修佯装凶狠说,“敢喊出声,让你......”冰凉刀刃在他脖子上轻轻划过,那人颤栗般身体绷紧,微弱喘息。 凉气直冲那人天灵盖,浑身冷汗冒流,霎时清醒。 “黑榜总共多少人藏于此院。”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 云修将刀下压,一缕殷红透体而出,那人感受到皮肤丝丝刺痛。 “我,我真的......不知道。” 云修三人对视目光,见另两人微微点头,是认可了此人不知晓。 “那你们做的都是什么菜。” “白玉狮子头,千丝白花羹......斩花鸡,共计十四个菜。” 一个手刀,云修将其打晕。 十四个菜,最少也有五六人,心中暗自猜测。 此时,云修又唤醒另一人问去,那人反应与方才之人无差,心惊胆颤,身形佝偻,目光中流露求饶、想活的意味。 “知道黑榜中有多少人在此吗?” 摇头不知。 “每顿餐食做些什么?” “晚餐是白玉狮子头、千丝白花羹......斩花鸡。” 云修再一次将其打昏,之后问的剩余两人皆是如此回答。 “看来金川盟保密工作真到位。”江陵神色凝重说。 蛮芜推测,“应是七到九人,可姓名我们又如何查询。” “那咱们只能冒险一搏了。”云修望向窗外,聆听窗外静谧,心中宁静,“此处应该还有一名主管,管理院内大小后勤事物,擒住他自然知晓。” “修为不会太高,最多后天九境,最好能找到林隶共同出手,方有把握全身而退。” 蛮芜、江陵同意云修计划,三人蹑手蹑脚在院中行走。 此时房屋内皆是一片黑暗,想来是在熟睡。 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想要进行暗杀。 当靠近床上黑榜上的人时,也势必会引起反抗进行反击,声音但凡过大,就会如多米诺骨牌般房间烛火亮起,之后包围声音来源房间,进行围剿。 这是需要用人命去填,就算如此,黑榜中人也不一定全来,想要知晓来人究竟是谁,难如登天。 经过小半个时辰在房屋外游走,绕过巡视的守卫,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准确信息。 云修组同重紫组相遇,重紫去晾衣房探查衣服数量,每个人穿衣风格基本固定,想要根据黑榜中人的衣服数量来确定人数,大约有六至八人。 穿衣风格终究可以多变,与云修交换信息后,二人一致将人数确信在七人或八人。 至于名字,想要获取,就很困难了。 云修提议,要控制山庄管事,从他口中得知黑榜中人姓名。 几人眼神微动,短暂思考后,一致同意。 院落的大致构造走向,六人已经摸清,现在他们准备要在疑似三处的地方确定一间,逮捕问话。 第11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淡薄的天色将要亮起,犹如被斧刃劈开一条缝隙,将光投射入这个世界。 确定地点后,两组人合在一起行动。 “林隶去哪里了?”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将这栋庄院基本逛过一圈,林隶这组人竟然一个都没遇上。 六人心中都隐隐升起不安,但不知这不安的来源。 云修、重紫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蛮芜也同样如此。 巡逻队伍照常,就像瞎了眼一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云修、重紫准备继续按照之前计划行动。 毕竟灰溜溜退去,将剩余三人扔在此处,九剑门的声誉便被毁了。 若是没有力压一切实力,又如何能以一敌众。 总之,九剑门声誉不能由云修、重紫二人毁坏。 脚步悄悄走向封闭房间,动作轻微的缓缓拉开一人可过的房门。 云修、重紫便如滑不溜秋的泥鳅钻入房门。 房间还处于黑暗,在黑暗中早已熟悉的两人勉强能看清楚。 之前派出的人员必定是管事指派,如今各个房间一片黑暗,主管必然熄灯入睡,否则早该灯火通明处理事务。 二人距离床榻三丈远时,床上之人猛然睁开双眼,此时云修身影如云雾缭绕,三丈距离一闪即过。 床上之人跃起,随意拍出一掌,想要逼退袭来黑影。 刀光终究是快过一筹,绕过此人手掌,寒光乍现。 刀便自然的架在床上之人,云修、重紫此时缓慢呼吸,将方才憋入的气息缓慢吐出。 所幸没有闹出动静,否则六人怕是要将性命葬送这里。 “黑榜中人都有谁?” “你们是浮华会派来的。” 云修提刀,轻微割开此人脖颈皮肤,鲜血流出的刺痛感令此人感到脖颈一凉。 “再废话,一刀解决你也是好的。”云修冷酷,双眼在黑暗中忽明忽灭,闪烁寒芒。 “碎肢者何安、伤心剑杜若飞、悲喜女明菲......” 二人全神贯注听此人的话语,就是那一瞬间,坐在床榻上的人手中伸到床铺特殊位置,身体侧面翻转,掉入床铺底下。 云修、重紫面色大变,慌乱推开门,表情十分严肃。 “赶快走,快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西边的院子闪动明亮的烛火,众人都认为是才睡醒点燃的蜡烛,听见到重物破窗声音。 “快走!” 六人呈队形离去,去向西边院子等待汇合。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一个倒霉了得。 重物落地的剧烈动静,在宁静下的清晨撕开巨大缝隙。 护卫队拔刀赶往西边院子,而且此时西边院子近些的房屋子近乎同时点燃烛火,带上武器出门。 就见林隶带着三人闯出,他的左手提着淋漓血水的头颅,闯出就遇见拔刀相向的护卫队。 没有丝毫犹豫,护卫队的五名六境武者毫不畏惧前行,目光中没有胆怯之意,就像是在院中遇到小毛贼,强硬捉拿。 林隶一柄软剑犹如毒蛇,在黑暗中刹那间便夺走一名武者性命。 另外两名组员也毫不含糊,三招过后,便送两名六境武者去下地府。 两人刚准备要围攻最后一人,林隶软剑刺入对方咽喉,随后毫不迟疑收剑。 而停在最后的六境武者见到同伴被砍瓜切菜般斩杀,早已大声呼喊,将声音扩散到庄院中各个角落。 此时,九人再度汇合,边闯边交换信息,好让每个人知晓。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确信是否能活。 林隶扔掉了手拿头颅,如同扔弃垃圾般任由它滚动,“这人是偷香陈,修采阴补阳之术,对付女武者很有一套,他说他们都是带着面具吃饭,总共八人,也没有透露相应信息,唯一知晓的一名黑榜武者就是火蚊蚁刘旭东。” “我和重紫得到的黑榜人员消息是碎肢者何安、伤心剑杜若飞、悲喜女明菲......其余人还未说,主管便逃离开。” “就是说还有三人,尚不知晓身份。”林隶忽然停下,望向堵住去路的两人。 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柄巨斧,斧刃闪烁寒芒,还残留斑点血迹;一人身材低矮,约有成年人半数身高,手持铁爪,目光阴狠。 “碎肢者何安和阴猴仇莫。” 两人都是九境武者,碎肢者何安力大无穷,阴猴身影诡异。 云修望向一侧蛮芜,蛮芜握紧手中铁棍,懂得云修意思。 此时四周都有人在疾速赶来,欲要包围歼灭。 “你们策应而走。”云修做出决定。 话毕,蛮芜、云修二人一同冲上。 其余七人从旁绕行,伺机而动,杀伤黑榜之人。 重紫押后,足底雷光涌动,展露实力,给予压迫感。 何安同仇莫相互对视,阴森冷笑。 他二人确实不是九人对手,但是想要拦截一批,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九人到最后一个都走不了。 云修身影飘忽,护住蛮芜身侧,防止阴猴诡异身法袭击。 就见何安身形不动,双手举起沉重巨斧,阴猴后撤移开,踱步悠哉,目光扫向从侧面逃跑的七人。 由于门口被壮硕的何安一人堵住,七人想要绕行就需要翻墙离开,而阴猴仇莫站在门后,目光饶有兴趣的从何安与门洞的缝隙中打量逃跑七人。 阴猴身材过于矮小,若不护着蛮芜,那点缝隙中阴猴完全可以轻松穿行而过,给予蛮芜致命一击。 蛮芜临近,迎接蛮芜的便是从天而降的斧刃,耳旁响起尖锐声音。 来不及多想,蛮芜举棍相迎。 轰 气浪翻滚,云修在一旁难有拔刀动作。 蛮芜单膝半跪,抵挡住这势沉力大的一击。 就在这时,一旁翻墙之人面对阴猴偷袭,重伤倒地。 阴猴还想袭击,翻过墙的另外三人靠近,以林隶为首,逼退阴猴。 蛮芜与何安又过几招,他的天赋千钧之力使其在面对何安强劲力量之时,平分秋色。 青色刀光如骤风袭来,何安见到,向后退一小步,便见那刀光似变长一般,再次攻击何安。 身躯站在门框内的何安出手被门墙阻挡,巨斧无法伸展,见此情况,何安再次退后。 眼见门口让出一人空位,云修连忙占上,刀如疾风,刀光闪耀,似若乱花迷人眼。 何安挥斩巨斧,想要以力压人,再次占据院门口。 内息全力运转,于乱花中显露巨大的刀身虚影,宛如开天辟地之刀。 一旁的阴猴见到,神色大惊,眼中骇然,“快退!” 砰 云修、何安身影各被震退。 “平安”碎裂,斧刃翻转纷飞。 刀气半散未散,掠过何安身躯。 一道巨大伤口从何安胸腹处绽露,从左胸至右肋,犹如书笔以血为墨,写上这一笔锋利的“撇”。 “伪‘式’?”仇莫震撼。 后天九境掌握伪“式”的都近乎于无,何况眼前少年才是后天八境。 身后的蛮芜见到云修那一刀,更是震惊。 他才仅仅离开九剑门一个多月,云修竟然悟出了伪“式”,差距已经这般大了吗。 此时的蛮芜心中苦涩,那种眼见朋友一骑绝尘而去,自身却连跟上的速度都没有,会痛恨自身无力。 这一耽误时间,众人绕过仇莫而去。 其中有人搀扶受重伤的人员,但是整体速度必然被拖缓。 也没有人主动提出放弃掉那重伤人员,重伤之人也想要存活,闭声不语。 此时金川盟之人已经汇合一起,黑榜人员聚集,自动以箭矢之阵型追踪浮华会九人。 眼见十五丈距离已经缩短至十丈,他们逃脱出“人头山庄”,却没有躲开追捕,一直在金川盟视线之内。 此时奔行的林隶决然道,“在这样下去,谁都跑不了。” “可有人愿同我一起阻敌。” 众人沉默,显然没有人想去做必死之事。 他们来浮华会不过是为了求财,牺牲奉献精神是断然没有的。 八丈距离,越来越近。 云修也不想去,“平安”碎掉,实力一落千丈。 眼见无人应答,林隶再次说,“既是如此,各自逃命,将信息带回浮华会。” 说完,身影向左侧方加速离去。 见林隶逃掉,也有人动身,偏离他的方向奔行。 其余人看见,有样学样,将重伤之人扔在地上,四散逃命。 金川盟之人见浮华会四散奔逃,顿时速度大增,直奔云修而来。 而四散逃走之人竟无一人去追,认准云修。 云修感知到身后风声流动,身体化作青光,瞬间拉开距离。 “蛮芜,你逃向其他方向。” 听到云修大喊,蛮芜沿着云修右侧奔行。 阴猴仇莫见此,速度减缓,神色犹豫,最后选择追踪云修。 与云修一同随行的还有足底青色雷光流动的重紫,似乎是察觉到云修目光,她侧目相视一笑,犹如红梅的双唇盛然绽开。 “你偏离方向快跑,他们是来追我的。” “我要跑掉怎么救你一命。” 云修将脸一扳,“不要添乱,快走。” 重紫解开包裹,露出其中黑色匣子,浅笑如花。 掌印在匣盖,匣盖上泛起紫色波纹,随即被打开,露出一柄金把黑鞘的刀。 金色黯淡,黑色如华。 封于刀鞘内的武器此时在轻微颤鸣。 第12章 刀名,破晓 重紫将刀递给云修,他失神怔住。 “此刀坚韧,足够你用到先天境。” 金川盟中有一人身法强于云修,距离逐渐被他拉近,云修无可奈何。 爆发过后的重紫脸色发白,偏离云修方向奔行,冲他高声大喊。 “刀名,破晓。” “我等你回浮华会!” 重紫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柄刀是大师历经一年锻造而成,是用云母铁精和赤砂石混合熔铸,达至凡级高阶。 七丈距离,对方身形陡然加速,逼近云修。 云修全力运转【风行诀】,也是同样加速。 二人将身后众人拉开约有十五丈距离。 后面之人身法如火,每踏出一步,脚底下土石焦黑,身影似火光爆炸,一闪过后,似走出十数步。 云修不再爆发,【乘风】而行,欲要斩杀后方之人。 三丈距离,感受到风声的倾诉,这一瞬间,回马反杀。 黑色泛起华光的刀鞘刹那间褪色,一抹金光闪耀,在黑夜中犹如明灯照亮人的眸瞳。 青色光影返回,来人似是早有预料云修会回身一击,留有余力。 听过阴猴仇莫说,少年掌握伪“式”。 黑榜上的人谁不想杀他,增加名声。 云修见他有余力退开,迈前一步,金色刀刃斩出万千,笼罩此人。 就见那人身上赤橙光芒闪动,于万千刀光中错身而过。 “此人身法难缠,还需再贴近些。” 云修呢喃,同时余光注意到追兵方位,逐渐要包围他。 敌人不愿做之事,便是自身要做之事。 必然要解决身后尾巴,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金色刀身璀璨耀眼,云修能感受到锋刃的锐利,若被刀刃斩中,便如刀切豆腐般一分为二。 身如云烟,潇洒飘渺。 金光黯淡,云修将内息从刀上收回,隐而不发。 刹那间,身如青色光束陡然临近,“破晓”爆发出金光。 刀在黑夜中绽放神采,破除黑暗,接引天明那一缕曙光到来。 那人瞳眸被金光晃闪,视野中金色瞬间吞没深蓝色。 这一瞬间,便知不妙。 身如赤橙色光芒忽左忽右避闪,他感受到锋锐的刀气从他身前一一擦过,那种惊心动魄之感,再次在他感知中体现。 金色光亮消失,短暂时间后,视野中深蓝色再现,被渲染成深蓝的云彩挂悬在高空。 青色光束急掠而去,仓皇逃窜。 易千望向青色光束即将消失方向,嘴角勾起弧度。 若是他一人,自是不敢深追,可是黑榜不少高手都在此地,只要能将他留下,死的必然是少年。 赤橙色光芒爆发,每一次闪烁爆炸追逐拉近距离,而且两侧之人也在紧紧追赶咬合,势必要将其留下。 接连多次爆发【乘风】,云修双腿似乎都有些发飘。 而且有人截住回永和城方向道路,再继续向永和城方向行进,必然遭到包围。 云修趁着领先距离,直线行进,同时距离永和城越来越远。 易千多次爆发后,气息不稳,但面对云修,依然游刃有余。 匕首从他袖口中滑出,赤橙色火焰随着匕首,似刀横切向云修。 云修转身,双手握刀,金色光芒闪耀,一掠而过。 叮 刀兵相撞,匕首应声而断。 云修惊疑,他没有料到这柄刀竟然如此锋利,面对“破晓”的锋刃,匕首似乎很脆,脆弱到一碰即碎。 迟疑刹那,易千恐慌,身影如火向后窜动,云修挥刀截击,刀影扑空。 云修再次逃跑,金川盟就像遛狗般远远坠在身后,只要狗没有丢失,狗终究会落入金川盟手中。 这回易千并没有再贸然上前,而是不近不远在云修身后,同时留下记号给身后之人。 前方的路,云修并不知晓,他也没想过黑榜之人竟然全部追他,似乎不死不休。 他就一直跑,回头看去,易千跟在身后。 火焰刀,易千。 云修只知晓他刀法不错,信息上没有说明他身法更好,好到竟然能够压制他的【风行诀】。 必须要除掉易千,否则力竭后就真的如同丧家之犬,临时狂吠。 减缓速度,缓慢积蓄力量,易千依旧保持相同距离。 此时天色亮起,浮华会之人应该已经离开金川盟,此刻的他孤立无援。 云修忽然做出一个大胆举动,立即停下,盘膝而坐,右手握住金色刀柄,恢复内息。 站在五丈外的易千迟疑,少年是否欺骗于他,引诱他近身。 但恢复内息最少一个小周天,中间不能被打断,否则便会有真气反噬危险。 就见少年闭目,没有将易千放在心上,堂而皇之修炼恢复。 一个小周天运转后,云修内息恢复一些,毫不迟疑运转第二个小周天,右手轻微颤抖。 这一举动并没有逃过易千双眼,更加确信是引诱他近身举动。 此时的易千很有耐心,等到人来,眼前少年还能反了天不成。 他同样学习云修盘膝而坐,闭目佯装运转功法,气游周天,但眼睛不时睁眯而开,观察云修动作。 就见云修动作丝毫不变,似乎真的在运转功法恢复内息。 这一刻的易千产生迟疑,是否少年真的是在休息恢复,而他是被骗那一个。 他决定上前查看,脚步缓缓迈出,云修此时心跳加速,因为他的第三个周天正在运转,将要完结。 在易千又进一步的同时,云修右手微动,刀身轻颤。 迈出一步的易千再次迟疑,犹豫是否真的是勾引诱惑。 身影如火,爆冲而去,这一刻云修心跳加速,心几乎悬到嗓子眼,右手紧紧握住刀柄。 就见爆冲而去的易千见到云修睁开双眼,嘴角张开,咧出笑容。 易千有余力的短暂停顿,见云修并无多余动作,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你真的是胆大到气游周天。” 云修双眼凝视易千,似乎在说,有本事你倒是过来呀。 此刻,第三次运转周天完成。 面对澄净目光的云修,易千更是心中大定,身影如火,瞬间临近,就在距离半丈之时短暂停顿一瞬又继续冲前,这一次速度更快,手中火焰凝而成刀,斩向云修头颅。 如此近又快的速度,云修早就准备后仰倒去,盘膝姿势不变,似乎真的不能动。 此时,易千彻底放开姿态,不管不顾,手中火焰再次凝聚,云修已经能够感受到面门被热浪烧烫,此时的他依然没有动。 火焰斜斩,易千神色放松,得逞笑容蔓延在嘴角。 这时,云修脚步蹬地,向反方向绕着易千转动,同时挥动“破晓”,斩向易千双膝。 刀光掠过,易千双膝深红色浸染裤腿,双腿颤动,却硬生生咬牙挺住,冷汗直流。 “好深的心机,你好能隐忍。” 云修没有说多余废话,告知他才完成第三次周天运转。 “破晓”再次挥动,这一次刀光掠向易千脖颈,便见易千跪地,躲过这道刀光。 刀光流转顺延,竖劈而下,额前一道血痕直抵下颚。 此时阴猴仇莫距离不远,见到云修刀斩易千一幕,此时的他并不畏惧。 少年的内息被易千也消耗所剩不多,最次他也能牵制住云修,等待其余黑榜之人到来。 阴猴身影诡魅在地上行走,目光所见,皆是他残留的灰色身影。 云修脚步连连后撤,金色刀身近乎在地上拖行。 身影犹如烟雾,飘逸潇洒。 刹那间再次化作青色光束,金色刀刃掠过灰色身影。 两者交错,刀光斩空。 此时的仇莫虽然也只剩半许气力,可是面对云修如此有质量的攻击,还是心中怀疑。 到底是倾尽全力,还只是略施手段。 难道易千竟然没有将他内息耗费近空。 云修可不会给敌人休息思索时间,刀光一道接一道,连绵不绝,借助锋利的刀刃,刀刀要致仇莫的命。 仇莫身形矮小,注定了云修刀法难以顺畅,需要按照仇莫身形施展刀法,那便违背了出招手势和形态,长久下来,自身必然会出问题。 数刀过后,云修也察觉到问题,“破晓”不是被架挡,就是被仇莫躲开。 见此,云修不再迟疑,寻得一刀逼退仇莫,再次化作青光逃窜而出。 此时仇莫如影随行跟上,短期内速度不输于云修,灰色鬼魅身影的铁爪闪过凶光,刺、抓向云修腰侧腿部,云修扭曲身体,青光化作蜿蜒曲线,如同一条青色行进。 云修躲避之时也吓出冷汗,那引以为傲的身法似乎在这些黑榜中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体现,易千和仇莫二人就不输于他。 趁势反击,这一次变成仇莫在刀光下艰难躲闪,锋锐的刀气还是在仇莫身上划出浅淡的伤痕。 仇莫的脸上有着血丝,似如同指甲挠划,近乎不可见。 “废物!” 仇莫在心中暗骂,易千真是无能,竟然未将云修内息耗费半数以下,再这般纠缠下去,恐怕要轮到他被斩于这刀下。 此时的仇莫有心想要放弃,躲避云修的刀光渐渐拉开距离。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丧家之犬,待老夫清理。” 便见此人犹如龙行大步,气势雄浑。 仇莫见此,仿佛有了主心骨,顿时全力爆发,拼命牵扯住云修,等到此人到来。 百杀拳,向东升。 第13章 百杀拳,向东升 云修见到阴猴仇莫如此疯狂,心知来人必定不凡,此刻的他连用余光扫视时间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腹部瘪缩,胸部涨扩。 “吼!” 云修将李微言的音波攻击学个六七分,音浪如潮,涌向阴猴。 这一吼声,阴猴根本无从防备,就连赶来的向东升脚步都为之一顿,而其身后的黑榜中人则不受影响,速度不减。 阴猴目光呆滞失神,云修金色刀刃斩过,头颅高高飞起,血液喷洒,不沾刀身丝毫,仿佛如初。 “小子,果然好身手,那就让老夫来送你最后一程。” “做梦!” 云修在心中呐喊。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嗓子废掉,没有经过专门练习强硬用胸腹和嗓子发声,终是要付出代价。 此时的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待目光看一眼来人,身体化作青色光束逃跑,毫不犹豫。 一眼便认出这已过不惑之年半个老年人便是鼎鼎有名的百杀拳,向东升。 此人年轻时行事尚算正派,可是从十年前开始,他更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一双拳法更是名震黑榜。 向东升行事由心,遇到过几个九剑门弟子想要杀他换取学分,最后全被他击毙于一双拳头之下,遇见黑榜之人也是照杀不误,毫不顾忌,我行我素。 可即使如此,向东升依然活得滋润,也无人找他麻烦。 或许是因为年龄大缘故,他这些年进步缓慢,此时还是九境武者,突破十境只存在一丝希望,或许今日厮杀突破,也或许十年后才能突破成为十境武者。 他的一双拳法,就连有的十境武者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面对此人,云修可不敢托大,他没有信心在这双坚硬拳头下活下。 两名九境的黑榜武者,云修都是在他们意料之外才杀死,多多少少存在一些运气,若是一对一厮杀,大概率还是他们死,云修活。 武器“破晓”占据的绝对优势不言而喻,可以说没有此刀,云修不会胜的那么轻松。 这刀的品阶难道就是凡级下阶,属实锋利。 面对重紫的馈赠,云修也不知该如何偿还。 杂念一闪而过,面对追赶而来的向东升,云修青色光束缓慢,显然到了体力不支时刻。 毕竟云修才是后天八境,而且又一直在战斗,欺骗易千的过程中勉强恢复少许内息,也不够战斗中招式使用。 云修心中咒骂,“真是够烦人的,如同疯犬般紧追不舍。” 向东升确实是金川盟与浮华会小型争斗中一个变数,可以说,浮华会九境武者没有一人能抵得上他。 继续逃窜的云修被向东升和身后黑榜之人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感知到越来越近距离,云修心中一片茫然。 被追赶上是注定命运,可是此刻的他并不想死,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 苦思无果的他依旧在继续奔行,越走越偏离方向,此时没有人知晓此处是何地。 嗓子暂时坏掉的云修说不出话来,他真的很想问问,“为什么都来抓他,干什么呢要。” 云修其实也懂得,杀掉他之人必然会获得声名和影响。 九剑门八境武者,年方十五,掌握伪“式”,杀死黑榜中人碎石者何安、阴猴仇莫和火焰刀易千。 而能够将他杀死之人,又是否证明此人实力之强呢。 身影再次拉近,已有三丈距离。 此时的云修感知到越来越近,似乎性命随时都掌握在他人手中,不由己身。 他不想如此,将性命放在他人身上是一件很愚蠢事情。 云修惨笑,转身笑容凄凉,希望能够引起向东升的恻隐之心。 明知无用,也依然要一试,想要找到生命的希望。 凄凉的笑容面对向东升也确实简陋,他见过太多临死前求饶惨笑之人,早已经习惯这定式化的脸谱,没有不同。 白黑色发丝飘荡,双眼如铜钟,赫赫生威,左拳犹如炮弹轰出,似有气爆声轰隆隆响起。 云修斩出一刀,那向东升拳击锋刃,一股巨力从刀锋上涌来,巨大力道将云修震退。 虎口处的酸麻一瞬消失,云修呆滞望向手中虎口,手腕活动,旋转刀锋。 这力气怎么这般沉重,方才仿佛是斩了一座小山。 向东升低头看向拳锋处细细的红丝,喃喃向云修望去,“凡级中阶?” 能在后天八境便拥有凡级中阶兵器,果然家世不弱,先天起步。 可是好的武器也要看在谁的手中,若眼前少年是九境武者,再配上这一柄好刀,他或许是不敌。 但一名后天八境少年,怎么能在他手中翻起浪花。 目光中贪婪炽热,这柄好刀将归属于他,怎能不让人激动兴奋。 名他拿走了,利他也要。 名利双收的好事,若是放过,那可真的是大傻蛋了。 拳法刚猛,势若劈山。 云修举刀抵挡,即使是“破晓”的锋锐,也依然被压制,处于劣势。 黑榜之人越来越靠近云修,从左右两侧包抄,要围歼击杀。 云修余光很轻易便能扫到来人的身影,接连后撤,心中涌起绝望。 马上就要死掉了吧,沉重的杂念击破了他内心防线。 向东升一拳擦着刀身重击在云修胸膛,人倒飞而出,重重的落地。 鲜血溢出嘴角,云修撑刀起身,目光黯然看向来袭的向东升。 果然是要葬身此地了。 娘亲的仇怨要在他身上画上一个休止符了,此后也不会再有人知晓温清涵云修母子二人曾存在于这个世界。 一切都要结束了。 面对黑榜之人的包围和向东升一拳轰来,云修洒脱笑了。 从手中拿出娘亲留给他的玉佩,左手摩挲,滑腻温润,用力紧握。 恰好左手抹去唇边的鲜血沾染在这白玉之上,鲜红消散。 此时,远在天边的少女察觉到红色石头发热。 而且感应更为清晰,身处半空中的她一眼望去西南方向,天地于她眼中似缩为方寸大小,尽收眼底。 红色石头逐渐发烫,十四很快察觉异常,眉头蹙起,既担心又在思索。 “西南方向难道是......”眼中闪过精光,身如虹光,飞天遁地而去。 “边云十六国。” 才飞出百里之远,一道阵法忽然激发,困住陷入其中的十四。 十四神色冰冷,双眉冷淡的望向四周,定睛一个方向,“是谁派你们来拦我。” “交出储物戒指和你手中红色石头,我们便放你一马。” 望向潜藏之人方位疑惑刹那,随即坚定神色。 若是没有人透露消息,如何能在此地困住她。 十四懒得再与那潜藏的三人纠缠,手中淡银色流光覆盖,轻盈明亮,似采取荧光所制造。 却见阵法内先行落下雨,雨水浇灌,瓢泼而落。 就见十四头顶撑起一道微弱的淡银色薄膜,倾盆大雨从她头顶闪过,未沾分毫。 便见她双手向上,分开手掌,那阵法上的天幕闪过一道缝隙,大雨顿时停止。 那道缝隙隐隐露出阵法外真正的天色,暗黄色天空一闪即逝。 缝隙显露之时,三人身影同样显现,站在三个方位之上,合力维持阵法,阵法上天幕恢复如初。 “既是如此,全力运行三相落风阵,磨杀此妞。” 十四冷笑,“就凭你们?” 手中虚握,似抽取阵法内灵气,瞬间便将阵法内灵气抽之一空,凝成一个无色圆球。 阵法内忽然起风,悄悄而来,却想浩荡而走。 内部空间宛如一幅画褶皱四起,似乎被风吹皱。 又传来奇异的啸叫声,百转千回,音调多转。 带动四周气流化作一个旋涡,撕扯牵制住少女。 “空间之刃玄奥、风之音玄奥、风相玄奥,怪不得叫三相落风阵。”十四淡笑,身体后显出四妖兽虚影。 红龙、黑虎、白鹰、岩龟。 空间之刃倒卷而回,内部空间褶皱消除,风啸之声戛然而止,气流断灭,一切如常。 无色圆球在她手中逐渐变大,涨至一人大小,似乎受限,不再变大。 随即圆球逐渐融入这阵法空间,瞬间消失不见。 十四手腕翻转。 轰。 阵法天地倾覆,连带着维持阵法的三人同样倒转。 右手淡银色流光一抓一放,便见阵法空间陡然裂出一道巨大缝隙,十四钻身穿过,来到阵法之外,神色冰冷望向三人。 便见十四一手指天,一手指向其中一人,双手转动,似将苍天与其互换。 砰 血雾喷发,尸骨消融。 另外两人见此,慌忙逃跑,向两个方向分散而逃。 十四再次伸手指向二人,双指缓缓才将其合在一处,指尖冒出浓郁白光,指代上天。 浓郁白光刹那间消散,犹如烛火被瞬间熄灭。 逃到远处二人嘴角刚挂出逃离的笑意,脸色忽然一僵,径直从半空中摔落。 “会是谁呢,竟然找到这三人想要拦我。” 手心中红色石头滚滚发烫,她心中焦急,身体化作虹光直奔向边云十六国。 就在这时,天色陡然暗下,如同被黑墨一笔划出,遮掩了暗黄天色。 十四的视野变得黑暗,仿佛陷入暗夜之中。 一道身影手执黑色匕首,掠向十四白皙脖颈。 第14章 破碎的云纹 云修身上爆发出四色光芒,青白红灰,泾渭分明。 向东升一拳打在云修身上,仿佛击打在坚硬的山石,力道全部折返于体内。 顿时大惊失色,调动全部内息阻挡,依然免不了右臂轻微断裂。 “符器?” 此时的向东升不再确信,因为据他所知,符器似乎没有能将人攻击弹回的效果。 “小心些,远程攻击。”向东升大喊。 此时的云修分出心思见到向东升无功而返,同时手臂有断裂痕迹,暂放下心。 因为此刻,他被脑中的一段话吸引,无暇顾及其他。 见向东升毫无反应,才确信到这段话只能由他一人听见。 “【四象甲】,云氏三奇术之一。” “修得此术者,易练难精深。” “此术需要由妖兽精血修行,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血才可习得。” 听到此处的云修,心中无语叫骂。 这些妖兽他倒是从说书的那里听过,都是至高无上的妖兽,甚至可以称之为神兽,想要获得它们的精血,那不是闹呢嘛,心中顿时泄气,无心再想。 此时黑榜三人和之前他用刀威胁的“人头山庄”主管事都已到来,包围住云修。 向东升用拳劲轰击云修身上的四色光芒,众人见到且听到向东升所说,纷纷有样学样,攻击云修。 “先天武者给的保命之物,撑不了太久。” 此时云修的脑海中又传来声音,逐渐让云修产生兴趣,身体同时躲避攻击,能避就避,无法避开便用身体硬抗。 “此等妖兽之血难以获得,可用同种族精血替代,越是尊贵稀少血脉,【四象甲】威力便越是强大。” 运息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云纹玉佩,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看来那个人果然是大家族弟子,游历江湖后结识温清涵,随后感情消散,抛妻弃子,留下一枚玉佩以作纪念。 此时的云修暂时方却心中杂念,眼光一一扫过这五人,杀意目光从眼中暴露而出。 百杀拳向东升、伤心剑杜若飞、悲喜女明菲、无情刀单灯还有主管事李明火。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趁此防御短暂无敌之机,势必要做出有效杀伤。 如此下来,才能勉强抵得上此玉佩价值零头。 “破晓”闪过金色光芒,犹如初升大日,璀璨明亮。 可是以一敌五,且都是后天九境,即使防御无敌,也毫无用处,更像是一个被围困的沙包。 云修察觉到手中云纹玉佩的黯淡,在多番连续被攻击下,终究起了变化。 向东升惊疑,“这绝对不是符器?” 其余人也都面露疑色,符器他们也听说过,哪里能挺住这般时长且毫无变化的。 可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知。 只是看向云修目光愈发贪婪,这防御的器物绝对是个宝物,甚至超越符器价值,既是如此,那柄刀恐怕也是非同小可。 云修左突右冲,想要冲出包围,搏出一个生机。 但他其实就是五人网中的一条鱼,只待身上护体光芒消散,便分而食之。 刀光、剑影、拳劲数不清的攻击落在云修护体光甲之上,消磨其身上力量。 云修不放弃的咬牙硬冲,他不想死在这里,有了这云纹玉佩的防护,难道也要死于这些人手中吗?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那又如何呢,毫无办法。 极远之处的中年男子心中再次感应,神色愠怒。 “遇到了危险?” “竟然单凭四象甲防御也无法阻挡对方,难道是陷入了围攻?” “希望清涵无事,待十四将你们带回来,我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口中念叨,神色担忧。 “愿玉碎之后你们可安然无恙。” 黑暗夜色下,匕首骤然出现,将黑夜永固加封,十四目光中黑色无光,方向错位。 “黑暗玄奥?” 即使到了此等地步,十四依然神色自若,面对掠向脖颈匕首,身上四象甲再次亮起。 红黑白灰四色笼罩全身,面向袭来的匕首,灰色光芒陡然大涨。 【岩龟·土之玄奥】 黑色匕首并无斩碎灰黄色铠甲。 【红龙·火之玄奥】 红色光甲亮起,就见身后虚影红龙昂首盯视,一双瞳眸冷漠,张嘴喷出赤红色火焰,近乎将黑色天空烧融。 那人又是一刀划出,红龙喷吐而出的火焰竟然被黑色侵染腐蚀,化作黑色光点消散。 【黑暗腐蚀】 十四冷笑说,“看来你也就这般能耐了。” 四象甲光芒消散,手掌中淡银色流光缠绕,伸出双指指向天空,淡银色光芒似逐渐融入这黑夜中,为这黑夜增添一抹亮银。 银色扩散到黑夜中陡然将黑夜融化,还天空原本的暗黄之色。 十四一指那人,乳白色光芒浓郁在指尖愈发明亮,另一手掌挡在指尖之上,压盖住乳白色光芒。 乳白色光芒逐渐黯淡,那人似乎感受到生命威胁,手中匕首掷出,与暗黄天色下划出一条黑色路径,那条路被黑暗侵蚀,向十四腐蚀。 十四手指尖的乳白色光芒再次黯淡数分,那人忽然间喷出一大口鲜血,脸如枯槁,血肉瘦弱。 左手淡银色光芒流转,一指点向匕首,匕首恰好停滞一瞬,就见十四化作虚无,匕首穿过,留下一片黑色痕迹,唯独她所在虚无之处未有变化。 十四再次一握右手指尖光芒,光芒刹那熄灭,竟复又升起,但那只是回光返照,刹那亮起后,便再次熄灭,不再闪亮。 那人在半空中睁起双眼,满是不甘,随即生命消逝,从空中落下。 十四手中红色石头发烫发热,极不寻常,不敢耽搁,迅速朝边云十六国赶去。 云修艰难向永和城方向行进,可行进速度缓慢,被五人拖住在这方寸之地。 惨然苦笑,还是太大意了。 自认为掌握伪“式”,掌握近十门刀法,便可以在九境武者中游刃有余。 其实还是差得太远,什么都不是。 人终将为自大、狂妄而付出代价,可是这个代价有时却是用性命在赔付。 此刻的云修反倒是松懈一口气,认命般心态放松,即使知道必死,也要竭尽所能要在五人身上留下深刻印象。 丹田内息只剩下一成,剩余的一成二再竭力压制体内毒素,暂时没有想动用剩余的一成二内息,而是要等待他们彻底放松时机,定要斩去一两个人。 手中的云纹玉佩愈发暗淡,众人其实也有些疲累,接连不断将近半个时辰的攻击,对于他们全力赶来之人内息也所剩无几,但五人有着简单配合,因此消耗得也小于云修。 “我真是从没有见过如此坚韧的防御符器。”向东升冷笑夸赞。 “可惜,跟错了主人,也只得落到玉碎下场。”李明火嘲讽。 云修听到,不以为意,若是此时打嘴炮有用,他早就做了,何至于现在等待同归于尽。 又过了近半柱香时常,玉佩光芒愈发暗淡,身上的四色护光也不如方才色彩明亮,摇摇欲坠,几近破碎。 五人见此,纷纷提吸一口气,分食的曙光就在眼前,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护光之上,只待它颜色暗灭之时,便是云修身死之时。 云修中断与云纹玉佩相连的内息,护光消散。 此前云修便尝试引导五人身位,令速度最快的伤心剑杜若飞站离最近,眼见云修护体宝物光芒磨灭消散,顿时抓住机会,第一个出手。 剑光快到难以察觉抵挡,连白光一闪即逝的现象都未出现,誓要一击必杀,占得虚名。 云修心中一动,手掌中玉佩与内息再次联动,形成四色光甲护在身前,同时右手挥动“破晓”,金光一闪而过。 砰! 剑光斩灭护体宝物光芒,但也就仅限于此,威力消散,露出剑身本体。 咔! 云纹玉佩黯淡无光,一分为二的碎裂,彻底贴于他的掌心。 此时的云修,情绪尚未升起,便被杀意控制,全力斩出愤怒的一刀。 而此时的杜若飞根本难以回防,仅仅是一眨眼,金色刀光便割破他的脖颈,鲜血喷洒。 到了如此境地,云修已经很难控制得住力道,才会造成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四溅在他的脸上衣服上,斑斑血渍,分外惨烈。 但此时,其他四人的攻击将至,云修根本难以抵挡防御,所幸准备用尽全身内息,想要再换得一人性命。 此时脑海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四象甲】之所以称为云氏三奇术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其防御能力,攻击力更可称上一绝。” 碎裂为二的云纹玉佩在云修手中化作碎灰,随着指缝漏出,飘散不知所踪。 四象之甲在他身上再次显现,四方之位显露出妖兽虚影。 “此为演示,且当看好。” “【青龙·风之势】” 一头青龙从云修背后显露虚影,冷漠冰凉目光注视攻击而来的四人,仿佛在看向四个死人。 口中轻吐,风声涌动。 四人身影立即被风束缚住,难以动弹,连说话眨眼都成为奢望。 僵立在地上,只得用表情传递含义,骇然失色,目光中充满惊恐。 第15章 重紫的秘密 “【朱雀·焚火之势】” 朱雀替代了身后青龙虚影,长喙张开,吐出金色火焰。 仅仅是张口,热气便令四周温度瞬间提升,达到了不可思议地步。 云修有四象甲保护,因此安然无恙,可黑榜五人直面那滔滔的热浪,身上汗如雨落,仅仅是刹那,衣衫浸透。 他们无力的望着云修身后朱雀虚影,连眼睛都难以闭上,只得等待死亡来临。 焦躁不安的想要说话,却连开口闭合都难以做到。 金色火焰从朱雀口中吐出,刚出口中,云修便见到向东升面皮发焦,有白烟从他脸颊上升起,神情痛苦,却难以言明。 但是很快,云修便见到向东升脸部血肉瞬间烧焦化作骷髅,随后又被金色火焰逐渐吞噬,化作飞灰,身形俱灭,了无痕迹。 黑榜人员和主管事李明火皆是如此,无人例外。 “【白虎·云隐之势】” 身后白虎虚影仰天嗷啸,虚影淡化,渐融于云修身体。 云修身影逐渐透明消失,想要迈脚的思绪刚起,就忽然来到三十余丈外,而身体并未有任何不适。 这般速度,就是云修都十分吃惊。 这种演示之法,到底是何等修为。 “【玄武·冥水之势】” 龟蛇虚影吐出黑色水浪,浪花叠涌,向前拍去。 就见冥水所过之处,腐蚀大地和四周林木,浪潮过后,空旷如野,仿佛从未有植被在此生长,是被苍天厌弃之处。 “这便是【四象甲】之威,若能捕捉稀有变异妖兽,取其精血,炼制慑服魂力残留,便能展现四象之威。” “切记,若境界提升想要重炼【四象甲】,需得将四种妖兽血脉一同炼制,方可四象合一。” 之后,脑海中声音消失,云修抬手低头,张开紧握手掌,玉佩碎粉便轻飘飘的随风而去。 此时杂念四起,感慨珍惜,娘亲送给他的最后馈赠损坏了。 云修猜出,此物应是那个人所留,单凭这术法和演示,便已知晓此人来历必然极大。 其【四象甲】所演示的势,云修根本不懂得,更别提一知半解了。 就其威力来看,比当日白先生所演练的【龙虎劲】更有一种特殊韵味,而现在的他察觉不出。 云修腹中已打好草稿,若是面对其他人询问黑榜之人的动向,他一律说不知,是经过艰险后逃出的。 一日半的时间,云修回到永和城林府。 面对众人疑问,云修很是自然说,“当日黑榜之人追杀,我利用身法优势拉开距离,但易千紧追不舍,数次想要击杀易千,皆被他躲开。之后我大胆坐在地上运转内息,半真半假哄骗于他,在我运行三个周天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上前近身想要结果我性命。” “可那时我三个周天才运转完,继续骗他,最终被我抓到机会,了结他的性命。” “随即,阴猴仇莫追赶上来,想要趁我内息不足杀我,结果被我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所幸此时,其余黑榜之人也仅是目光所及我的身影,我再次动用身法逃跑,躲避在林中,养精蓄锐后才敢返回。” 林卫东疑惑,“那向东升、杜若飞他们是怎么死的?” “啊?”云修惊呼,神色中充满不信,“他们死了,被谁杀死的,死在哪里了?” 其余人见到云修神态,也不似作假,心中隐有判断,可能他们真的不是云修所杀。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向东升他们是否死去,毕竟五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还发现方圆三十丈被腐蚀侵没,这也绝对不是眼前的少年所能做到的,就连永和城唯三的先天境武者林远道都未必能做到如此程度。 云修余光扫过众人神色,知晓他说的话众人大都是相信的,悬着的心才放下。 一句假话混入九句真话中,那便也成真的了。 “你们能探明黑榜之人身份和数量,功劳不小,届时覆灭金川盟一举结算,现下可以思考还需要什么,只要功劳足够,林家绝不食言。” 云修恭敬道,“多谢林家主。” “重紫去哪里了?”欲要离开的云修见到堂中之人并无她的身影,犹疑过后,最终还是询问出口。 “重紫小姐去找你,红鱼小姐也跟着去了,我已将你安然无恙的信息传递给她们二人,相信她们很快就能返回。” “麻烦林家主了。” 寒暄几句话后,云修告辞离开,回到房中休息。 如果能够立下再多功劳,是否可以向林卫东提出索要妖兽精血。可若是想要妖兽精血,那该需要什么妖兽精血。 按照四象甲对于妖兽精血的质量,需得是龙、虎、雀、龟蛇之类的珍惜妖兽。 这些妖兽,除了虎类耳熟能详且万木林存有,其余三类妖兽他只是听说书知晓,见都没有见过是何样子。 还从蛮芜口中得知过啸月天狼、金色火狮这样万中难存一的妖兽,不知对比于传说中的妖兽,是否存有差距。 云修手指敲动桌子,细细思量。 若是真正的妖兽精血得不到,那不如先弄出质量差些的妖兽精血。 他从书中看到过,妖兽血脉会延续甚至出现返祖的现象,既然青龙精血得不到,那就找到带有一丝青龙血脉的妖兽。同理,白虎精血、朱雀精血、玄武精血都可如此。 这般质量的【四象甲】虽说不能像演示中威力强大,但在如今这个阶段,也足够用了。 云修食指最后重敲桌子,面露浅笑,眼中精光闪过。 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这一次是幸运,上苍保佑,下一次怕是真的没有此等机会了。 要让自身更加强大,而不使自身陷入绝境。 刚歇息一会儿时间,打个眯眼的功夫,房间门就被蛮力推开,云修立即起身,戒备般的站在床下,目光望向大门方向。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放下戒备,坐在椅上,翻开杯子为她们倒茶。 重紫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愁闷情绪消失,乐呵呵笑出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回来卷刀逃跑了呢。” “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所用,必当偿还。”云修真挚诚恳道。 “人情无所谓,但是那柄刀你一定要亲手还给我,否则我一定会找你熟悉之人算账。” 云修递给她茶杯的手僵停,随即恢复如常,“若不是你这柄凡级中阶的刀,我恐怕真的会死。” “这柄刀......” 詹红鱼开口,被重紫恶狠狠的双眼盯视,“真的是立了大功,若不是重紫姐有先见之明,我可真就见不到云修师兄了呢。” 交谈数句,云修察觉到有些不同,这才发现重紫发丝凌乱,白皙的脸颊脏乱,衣服上的土灰遮挡其鲜艳颜色。 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知晓她二人应是才回来,却没有想到重紫竟然很用心在寻找他踪迹,似乎真的怕失去他。 可越是如此,云修心中越过意不去,越想要远离重紫。 如果是真的感情,她注定会白白付出,无所收获,既是如此,还不如早做决断。 “红鱼师妹,你先离开,我有话要单独和重紫说。” 詹红鱼听闻一愣,随即眨眨眼对向重紫,嘴角勾勒笑意,似乎一副好事将近模样。 等待詹红鱼走后关上房门,也确定屋外无人偷听后,云修正色。 “虽然之前说过,但还想再说一次。” “重紫你何必白白付出,却什么也得不到,何必如此呢?” “‘破晓’我也会还你,你离开永和城,我说的人情依然有效,若是你需要我帮助,我必定全力以赴。” 重紫目光愣住,呆呆望向云修,犹如红梅的双唇笑得灿烂,盛开绽放,极为炽热鲜浓。 她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微笑,目光同样炽热的微笑。 “你既然说出你的一个秘密,那我便也说出我的一个秘密,这也是属于你我之间的,不许告诉别人,可否?” “嗯?” 云修愣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该怎么将主动权延续下去。 “嗯!” 他最终点头答应。 “其实,最初的我关注到你时看你挺不爽的。” 云修听到后,更是惊诧,这是什么展开,他听的说书中从没有这一段描写,但还是继续听重紫讲述。 “凭什么你在九剑门能如此耀眼,我想着人向来有弱点,无外乎是权色利而已,想来你年少成名,必飘飘然矣。” “到时我勾勾小指,许你点小利,你必然会同叶婉分开,拜倒在我裙下,到时我玩够了,看心情自会给你点恩赐。” “可你越是不答应,我便越觉得是欲擒故纵,想着多对你付出一些,你必然会将心转向我这里。” 重紫双手倚桌,撑起脸颊,红唇笑得甜丝丝,“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不会有结果,不是因为你的毒和叶婉,而是从我这里起也不会有结果。” “只是想着在这段时间里能和你多做一些事情,这样余下的近百年岁月中才会有着念想支撑。” “云修,真的很开心遇到了你呢。” 第16章 浮华会的落败 云修不知所措,面对重紫的心意,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接受是断然不可能的,可拒绝又该怎样处理才为得体。 这类事情未有经历,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从何理起。 他也并未察觉到一颗欢喜的心下藏着对岁月的无望,一切又都似命运般早就注定。 重紫见到云修手足无措样子,笑得更为灿烂。 “其实你无需担心我会受伤,我们也注定不会有结果,这个我从明确心意后便已知晓,之后我们还是按照以前模式相处,你的毒我会尽全力为你想办法,若是真能治好,也算圆我一个心愿了。” 此时的云修意识到重紫语气偏沉,似心头压山巨石,无能为力搬开。 “你怎么了,似乎不像你了。” “我一直都是我呀,或许是你对我了解太少,才难以认清。”重紫莞尔一笑,“正好趁这段时间,你可以重新认识我。” 云修心脏犹如被强电流瞬间击穿,这一刻的他意识到,他好像从未将重紫当成朋友去了解,或许是由于她嬉闹的态度,或许是由于她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样子,下意识般将她当做一个可有而无之人。 可正是她这个可有可无之人,他才能逃离向乾初的逼迫,才能凭借兵器锋利斩杀那些黑榜之人,若是没有她在身后默默帮助,或许此时的他早就死在了黑榜之人手中。 “那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重紫笑得浓艳,喜意流露,如同来到凡尘游历的小精灵,因她之笑而晴空万里,因她悲泣阴云密布。 “嗯,我们是朋友。” 察觉到黑榜之人销声匿迹的浮华会,自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立即组织起进攻,接连拔除金川盟据点,蚕食地盘和武者数量。 此时的金川盟只剩下总部外加两个据点互成犄角之势,相望守护,暂保平安。 可谁都知晓这般的平安是暂时的,金川盟大势已去,若无强力外援,必会盟散灭亡。 金川盟本身就顶尖战力薄弱,而邀请来的黑榜之人又莫名消失,又被九剑门弟子接连击败,人心惶惶,岌岌可危。 三位副盟主在金川盟总部商议,每人脸上都挂着担忧之色。 “丰豪兄,两位盟主是什么意思?” “盟主只说,半月之内便可见分晓。” 元龙、牧野二人神色大喜,随即再次变化,眉头紧皱。 “半月?半月?”牧野重锤木桌,“如今的金川盟如何能再撑半月,怕是五日内浮华会便要攻到总部了,如何还能再撑上半月。” “是啊,丰豪兄,半月我们属实难以撑到。”元龙继续说,“那次浮华会佯装攻击总部,实则灭杀山庄黑榜之人,关键是我们其中的部分人手当时也都在庄内,前来支援时又被浮华会灭掉,如今人手紧缺,真的难以阻挡浮华会进攻。” 任丰豪眼中闪过狠辣之意,心中有了决断,“我想问两位,若是金川盟落败,两位能活下去吗?” 元龙、牧野互相对视,不解其意,但还是诚实应答,摇头回应。 “既是如此,不妨我们三人,一不做,二不休。” 二人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反而同问,“要怎样做?” “我们将金川盟绝大多数人调至盟主所在地,只在两个据点和总部留下少许人手,充作面子,只期待盟主功法早日大成。” 牧野瞳孔扩大,“这,这如何能行?” “怎么不行?”元龙此时也闪过戾气,神色发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我们成就先天境,大不了不在阳和郡内生存,巡视者又能奈我们何。” 牧野见任丰豪、元龙紧紧盯视他,心下一颤一惊,眼下明显情况他哪里还不清楚,若拒绝反对再不表态,恐怕二人先将他处理,为他们二人的先天之路添砖加瓦。 既是如此,所幸彻底豁出去,一不做二不休,拼他一个未来。 “好,到时两位盟主若是功法大成,必将拿回丢失的一切。” 三人继续商议细则,如何能悄无声息又不漏太多痕迹的将这些人化作血食。 林府内,云修找到蛮芜聊天,他只知晓蛮芜去寻找霍乱,没有意识到霍乱其实是永和城外的乡村之人,机缘巧合夺得秘籍后,开启了黑榜人员高光时刻。 提到这里,蛮芜便一肚子气,连续四次出使浮华会的任务,都没有见到霍乱,若不是得知霍乱还活着的消息,他都想直接离开浮华会了。 原本打算参加完探明“人头山庄”任务后再走,可碰到了云修,蛮芜想要再等等,看云修计划,想要去哪里历练,这一来二去,便拖到了今日。 “我听林卫东之意,想来应该在四天内完成对金川盟的覆灭,你到时有何打算。” “斩杀霍乱后,有可能回九剑门,也有可能继续游历吧。”蛮芜目光好奇,“你同那两名师姐什么意思呀。” 察觉到蛮芜好奇目光,云修满是无奈,“怎么连你也好奇这种事情。” “毕竟你可是现如今九剑门炙手可热的人物,你的一举一动自然便引起许多人关注,谁人不感兴趣呀。” “关键是看她二人神情,对你感情也不像是假的,似乎是真的对你有好感,所以想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啊。” 云修无奈说,“当然是谁都不选呀,我有婉姐了啊,这你不是知道吗,我也跟你说过啊。” “可男人不都是善变吗,尤其是像你这般出风头人物,见识高了,眼界自然也高了,所有事物似乎也都随着变化了。” 云修面色奇怪望向蛮芜,看得蛮芜心中发慌。 “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装什么老成之人,怎么会问出这般奇怪问题。” “修为变了,武功变了,正因此,不变的感情才显得珍贵,我又不想成为那个人,为什么要同婉姐分离,而且我心中是有婉姐的,又不是没有感情的。” “我记得我说过,她当时的出现就像是一缕光芒,驱散了我前方黑暗。对她不止有感激之情,也含有爱慕之意......” 蛮芜连忙止住云修的话头,浑身似打个寒颤,“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怪肉麻的。” “想不到你这般年纪说出的话竟然这般肉麻,像极了欢场浪子。” 云修没好气对他翻着白眼,“说的好像你常去一样,这件事情叔叔知道吗?” “不和你扯了。”蛮芜朝云修告辞离开,“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练练功夫,不能让你和守律落下太远。” 九剑门内,烈日当空。 即使是秋日,也不见得减弱数分,正午永远是最热的。 叶婉在树荫下剑法扫动,一遍遍练习,沈青荻此时靠在树干上歇息,用手帕擦拭掉额上汗水,喘着粗气,她看向叶婉目光担忧。 “婉姐姐,你先休息,过会儿再练。” 叶婉一丝不苟舞动剑招,剑光洒落,林中下起叶雨。 “小姐,我不累,我还可以练习。” 沈青荻看着叶婉如此认真,心中不是滋味,她有些后悔小的时候鼓励叶婉多多修炼,现在看她修炼,心中反而刺痛。 如此强度规模下的修炼,叶婉进步甚微,很难看出进步的效果。 她知道,叶婉如此刻苦修炼是为了能跟上云修的步伐,可是此刻的沈青荻知晓,根本毫无希望。 叶婉属实是没有修行的天赋,照道理说,如此刻苦总该能见到明显成效,可惜,真的没有。 可能连一直在练习的叶婉都知晓,没有明显进步,所以再反逼自身,想着若是能更刻苦些,说不定就能有很大进展。 坚持下去,总会有不一样的改变。 叶婉心中怀有一丝期望,即使很难,也比不做的好,他不想小修再次回到九剑门时,她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会被厌弃的吧。 她有时候想象着小修目光厌恶的望向她,似乎是看见肮脏之物,躲避嫌弃,那时候的她低头忍着委屈,听着数落。 这些年里,她在沈府见过有些人得势之后,高傲姿态、傲慢态度、颐指气使,她每次一想到就会心中躁动,久久不安。 除了修炼,她不敢停下来歇息。 她有时也在想,若是云修能在沈府中等她而归,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便不会有这般多烦扰,所有的事情能都回到正轨。 可云修若是没有这般天赋,她在沈府中还会心动吗,面对一个沈府新来杂役的多次求教武学,屡次施教,依然难以掌握精髓,这样的云修她当时会心动吗。 不会的! 叶婉坚定回答,因为他不具有那时年少的神采飞扬。 想到此处的叶婉惨然一笑,怨不得云修,怨不得那些九剑门的女弟子,终究还是她太过笨拙。 都说笨鸟先飞,可谁让笨鸟飞得最晚,当她展翅翱翔之时,那些熟悉的人早就在天际化作一个黑点,有的甚至都看不见,消失于她目光中。 “嗖!” 叶婉全力一剑,叶雨被剑光皆一分为二,展露出几分杀意。 秋风肃杀,莫过于此。 第17章 决战前的猜想 两日时间,浮华会与金川盟拉扯试探,交锋数次。 金川盟决定放弃最后的两个据点,独守大本营。 形势一片大好,浮华会胜利就在眼前。 林府书房内的林卫东对此疑惑,按理说金川盟就算败,也不至于败得这般干脆。 他预估五日内打到大本营并且彻底覆灭金川盟,而如今,似乎只需要三日便可以完成这项任务。 出奇的顺利反倒令他心中隐隐有不安之意。 金川盟的副盟主任丰豪、元龙、牧野三位都不是傻子,难道金川盟的大本营真的有翻盘之机。 林卫东不相信却又不敢不信,因为金川盟的落败太快,也太蹊跷了。 将这件事情同林丰和一说,林丰和同样蹙起眉头,他也觉得有问题,但如果仅是凭借猜测便不去攻打金川盟,人心也难以信服。 “明日爷爷去吗?” 林卫东目光带有深意的望向他,“自然是看他心情。” “明日你就不要去了,直接返回九剑门。” 林丰和疑惑,便听林卫东继续解释,“明日有你无你,结局都不会有改变。若是金川盟真的藏有神之一手,以你的天赋林家还有东山再起之机。” “竟然这般严重吗?”林丰和震惊,显然是不敢相信林家竟然会有灭族风险。 林卫东笑笑,“也不至于。” “最主要就是担心出现莫名变数,金川盟败落属实不寻常,总是要提防一手。” “好,那我明日回九剑门。”林丰和想了想说,“那詹红鱼她们呢?” “若是无事,也便无事。若是有事,想来她们阳和郡的身份会幸免于难,就算真的遭遇不幸,那也是所谓的变数招惹阳和郡的因果,那时与我们破败的林家又有何关系。” “大伯果然有智计,怪不得浮华会在大伯领导下步步升高。” 林卫东轻笑,很是受用来自于林丰和的夸赞。 “归根结底,强大的武力才是家族根本,你定要熟记。” “嗯!”林丰和重重点头。 九剑门四名弟子聚在一屋,探讨明天攻打浮华会事宜。 晚蜡昏暗,灯火烛黄。 四人言笑嘻嘻,没有一点紧张氛围,倒像是临战前欢庆。 “终于快要结束了,无聊死了。”詹红鱼摆弄近手的茶杯,摇摇晃晃。“云修师兄你要去哪里呀。” “继续游行吧,争取赶在大比前能够进入九境。” “哇。”詹红鱼露出惊讶目光,“云修师兄你八境便能媲美九境武者,那你九境之时不就相当于十境武者吗。若是进入十境,怕是能和百强榜上的人不分上下了。” “好厉害呀,云修师兄。” 重紫就在一旁看着詹红鱼故作姿态的表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小妮子抢走云修,那也太掉她重紫大小姐颜面了。 一旁的蛮芜反倒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场景,一双粗旷的黑眉挑起望向云修,那眼神似乎在说。 竟然真的有故事。 云修没有理会蛮芜眼神,而对詹红鱼的语音语调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说是搞怪吧,她也似乎是真心夸赞;你若说她是夸赞吧,听起来就仿佛强加于你的虚名。 只得点头以示应答。 “蛮芜,你任务完成了吗?” 蛮芜无奈又气愤的摇头,捶击木桌。 “这运气真的是不好,都将要到金川盟大本营了,还是没有遇见霍乱。也没听说过他从金川盟逃跑,逃跑之人都已被处决,警示金川盟其余人。” “看来他似乎一直都在金川盟总部内,但他一名后天八境,又无根基势力,凭什么能一直躲在总部之内,真是搞不明白。”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任务能做得如此憋屈,而且浮华会拔除据点也没有见到霍乱尸首,就说明他必然活着而且在金川盟内,却一直没有遇到,而其他人执行任务也还见过一面,这找谁说理去。 “你应该除去晦气。”重紫悠悠开口,看向云修一眼,“谁让你没有和你的好朋友礼灯节那日去阳和郡祓禊去灾的。” 云修面无表情回望重紫,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句话说的好像那日放了她鸽子,没有和她一起去。 “但是你这运气也太差了。”重紫转移话题说,“之后我们也有帮你留意霍乱,但是似乎从那一次有人遇到过他之后,浮华会中再也没有人看见他了,会不会偷偷犯事被处决了。” “那我在鸣流殿领取的任务可真是白费功夫。” 云修颇为好笑的看一眼蛮芜,蛮芜同样不甘示弱挑动眉毛望向云修。 二人目光交流,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彼此交锋过后,各自将头偏离,似生气般谁也不肯理谁。 重紫、詹红鱼见到二人孩子气般的画面,纷纷掩嘴偷笑,眉宇间的浅笑令室内生出温馨之意。 “明日总该大局已定了。”云修放轻松笑说。 “希望如此吧。”重紫收敛起笑意,望向云修,“总觉得金川盟反应太过平静了。” “被接连拔除据点的金川盟竟然反应全无,总不会真的只是因为我们加入才导致金川盟无可抵挡,被浮华会横扫一空吧。要知道我们未来之前,两者实力相差无几,我们几人难道是压倒金川盟的最后稻草。” 云修沉思片刻,手指轻敲桌面,“你说的有道理,细细一想,除了我们去探查‘人头山庄’,之后的变化过于顺利了,浮华会如入无人之境,直捣黄龙,竟然两日内就拔除所有据点,直逼金川盟总部了。” “那看来金川盟那边属实是有其余说法。”蛮芜猜测,“能将棋盘掀掉的只有先天境或者是百强榜上前二十的武者?” 詹红鱼有了精神,兴致勃勃,“若是百强榜前二十的人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我们这些人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云修回想起仇邪与李微言对战之时,当时的他只能看清楚流光下带着人影,一闪即逝,随即便是磅礴的刀气和剑气对决,还有二人的“式”夹杂其中,激烈万分。 仇邪,上届九剑门大比第三名,排在李微言与向乾初之后,百强武者排名十八。 如果真的类似于仇邪这样的人前来相助金川盟,那浮华会必败,没有一人能阻挡住。 此时云修也闪过几分担忧,“不会真的是请到百强榜前二十武者吧。” 重紫和蛮芜也闪过这样念头,想到之后的画面,也纷纷打起寒噤。 “那样的话,对于浮华会来说是一场灾难。” “确实是。”詹红鱼笑嘻嘻说,“比起先天强者的强大,这些百强榜之人更是可怕。” 蛮芜不解,“为何说先天强者反而不可怕呢。” “因为若是先天强者,对方首要目标便是斩杀林远道,因此反而会忽略我们,我们也可以趁机逃离。”云修做出解释。“但如果是百强榜上的人,也只能拿我们开刀。”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想,或许我们只是虚惊一场。” 重紫撇了撇嘴,不是很赞同云修结论,目光转向詹红鱼,“你这么开心,就不怕发生危险?” “本来明日想去的,后来听重紫姐你一说,还是不去了。原本我来此处,只是和林家谈生意,现下浮华会看似占优,确如你所说,明日充满变故,为了安全,明日你们离开我也返回九剑门了。” 重紫挪揄说,“不陪你的云修师兄共闯难关了?” 詹红鱼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若是云修师兄想让我陪伴,我自然留下不走。” 说完又眨着双眼眼如桃花望向云修,笑意浓浓,期盼云修的回应。 “你和重紫其实都应该离去的,浮华会和金川盟的争斗本身就与你们无关,你们也无需蹚此浑水。”云修板起脸郑重说道。 詹红鱼抿着双唇噘起嘴不想看见云修,重紫倒满是无所谓之色,显然已经免疫云修的劝诫了。 蛮芜见此结果,嘿嘿一笑,“看来,明日就我们三人去金川盟了。” “嗯。”重紫点头,不置可否。“若是明日真出现难以抵御的变故,向我靠拢,必能保你们一命。” “符器?”云修疑问。 “自然不是。”重紫轻笑,“那般物品怎么能对先天境武者有作用,放心便是,只要对方不丧失心智,必然能保你们。” 一旁詹红鱼疑惑,望向重紫眼神不解,她算是知晓重紫家世之人,单凭家世如何能让先天境武者乖乖听命,他们只要逃离阳和郡,重紫家人的报复也难有力量。 她实在是不明白重紫自信究竟在何处,似乎有些过了。 重紫见到詹红鱼不信任眼神,没有过多解释,就是目光略带嘲讽望向她,“你层次太低,你不知道,我不怪你。” 詹红鱼这个气呀,真的很想揍一顿还是后天八境的重紫,这红果果般居高临下,令她颇为不爽。 面对这有事实依据的话语,詹红鱼气呼呼的哼哼两声,表达不满,重紫也没再次攻击,那样子显得太掉份了,不符合她大小姐形象。 “总之,一切有我,你二人安心。” 第18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之时,大队人马出动。 浮华会如长龙过境,直奔金川盟总部而行,浩浩荡荡。 即使如此,也没有金川盟之人前来刺探阻挠,浮华会就这般横行无忌,迅速逼近腹地,如一柄利刃,直击要害。 依然无人,待来到金川盟总部之时,总部之门大开,但是却能清楚看到门内之人。 林卫东定睛看去,任丰豪、元龙、牧野三名副盟主再加上杂鱼近二十人,蹙起眉头,四周望去,并无有任何异常。 “任丰豪,单凭这些人就想阻拦我浮华会进军,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任丰豪镇定自若,“是与不是,试一试不就清楚了。” 林卫东一个眼神,其身旁的一名九境武者剑气如虹,飞落斩向最前方的任丰豪。 就见任丰豪抬起手指,轻轻一点,飞虹的剑气,以更快速度返回,林卫东手掌一拍,后撤一步,疑惑的望向对方。 这返还的剑气速度更快,威力更强了,近乎不亚于十境武者的随意一击了。 任丰豪不应有这样实力,漫不经心的还击竟然令他后退一步,有古怪。 倒是站在第二排的重紫眼中光芒一闪,“阴风阵?” “你们盟主倒是舍得,竟然还为你们布置一块灵石,作为此阵的阵眼。” “灵石?”云修低声惊呼。 他从九剑门内的藏书楼见到过,灵石是天地灵气的凝结,说是采日月之精华历经千百年方可孕育形成,可以使武者吸取灵力更为快捷迅速,也更为精纯。 武者修炼吐纳天地气息,而灵气藏于天地之气中,每一次吐纳气息所能汲取的灵气可以说少之又少,甚至仅仅是一缕,就相当于要从沙砾中寻找金沙。而灵石的吸取是此石的灵气含量,可以说是从满是金沙的土地上剔除沙砾。 两相对比之下,很直观懂得灵石的效用与价值。 据说此物,先天武者能够拥有的都是极少数,金胜衣和历川海能拥有一枚灵石,真的是幸运至极。 云修估计,灵石就连林远道都未必能有一块。 金胜衣和历川海能舍得将灵石都给他们,说明也是看重一手所创立的金川盟,但是二人迟迟不出现,金川盟内人员也莫名减少,处处透漏怪异。 林卫东听到重紫所说灵石消息后,也心中一惊,他也听说过这种东西,思绪一转,同云修所想近乎无差,觉得此事处处透露奇怪之处。 可即使如此,又能怎样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重紫小姐,阴风阵如何去破。” “那我倒是不知。”重紫摇头。 林卫东召集人手,以两倍人的数量,进攻敞开的金川盟大门。 门内的任丰豪依然神色不慌,就连同其身后半个身位的元龙、牧野都是如此,而身后的金川盟众人则尚算稳定,没有害怕逃窜。 昨晚任丰豪三人就召集剩余的帮众再一次增强他们的信心,这个阵法从三日前两个据点还没有被拔除时就开始练习。 “盟主定会带领我们金川盟获得大胜,覆灭浮华会和林家,单凭此阵我们就能将林卫东所率领的浮华会众人击败,否则明知必败的话,我们三位副盟主为何要驻留此处,难道就是为了同大家一起送死。” “所以诸位,坚定信念,同我们一起击退来敌。” 任丰豪踏前一步,众人跟随脚步上前,气势如虹,不输浮华会。 “众弟兄们,随我前进杀敌。” “杀!”元龙喊。 “杀!”牧野再喊。 “杀!” 音浪合而为一,每个人都坚定向前,绝不退缩。 此时反倒是金川盟的气势压过了浮华会,人人奋勇,锐气难挡。 带头的任丰豪一刀挥出,所有人跟他做相同动作,时间近乎相差无几,刀气经过阵法加持,陡然增大。 轰 十数道刀气狂轰而出,最前方的林卫东自是奋力抵挡,三十多名浮华会成员脚步一顿,合力阻挡刀气。 一进一退之间,足见优势。 九剑门三人组还有一些闲散被招募的浮华会人员待在其后,还有云修比较熟悉的江陵,也跟随他们站在一起。 “浮华会要落败吗?”江陵担忧询问。 重紫摇摇头,“不会的,浮华会人数多,就单凭金川盟的三名后天十境加上灵石和阵法,也难以是浮华会五名后天十境再加上多数九境武者的合力。” “不过是人心畏死,暂落下风。” “等死上一些人,林卫东凝聚人心后,便是灵力供给不足的金川盟落败。” “倘若林卫东没能凝聚人心,那就暂退,等重拾人心后再次进攻。” “嗯?”云修提出疑问,“这么说的话,即使金川盟有阴风阵加持,也难以是浮华会对手,可金川盟两位先天境竟然舍得给他们灵石,说明能胜则好,若败也能接受。” 重紫、云修忽然眼中光芒一闪,脱口而出,“拖延时间?” 两人对视,重紫继续开口,“说明金胜衣和历川海在这段时间内是在准备什么,恐怕不久之后便能功成,届时二人逼迫林远道出手,估计那时的林远道就难以是二人对手。” 云修也是差不多想法,赞同重紫观点。 至于昨晚考虑的百强榜前二十武者,此时若是出现,必是屠戮局面,现在还不出手,便是没有。 那就只剩下,任丰豪他们对先天境的争斗有十足必胜信心,才会如此坚持,到了这般人员稀少之时依然不肯逃走。 重紫神色变化,双袖遮挡在腹前,手指从腰带中抚摸而过,便出现一颗充盈的内丹。 她用手拿起云修的“破晓”,对着刀柄处一按,露出圆形凹口,将内丹放在其上。 “我原想着待大比之时,再告诉你此方法,令向乾初难以预料,轻敌于你,你便有机会或逃或伤或杀。但现如今局面难测,若是真的有先天强硬出手,恐会遭遇大变。” “我虽能保得你性命,但我底牌流露太多,对你来说也多一分风险。” “‘破晓’经过内丹加持,威力更强,但消耗也极大,而且其上限便是先天境,不可放入通玄境内丹,否则一击之后,刀丹俱毁。” 重紫碎碎念般将想要说的一切都告知云修,神色焦急,心中极为不安。 江陵听到重紫的话吓得想要逃跑,但是他不敢,他就是一名普通的八境武者,十多年后或许能成为十境武者,可对于拥有先天的势力来说,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人物。 此刻的他若是敢逃跑,若所有推断是假,必被胜利过后的浮华会清算,战时逃跑,影响人心,焉能不死。 云修他们三人自然也不敢离开,太丢九剑门声誉了,战时还是在有着优势情况下逃跑,多让人看不起呀,若再经过有心人传播,九剑门恐怕都难以让他们三人立足。 任丰豪带着剩余的十二人暂退一步,身上血迹斑驳,剑刃饮血, 地上尸体躺着一片,浮华会损失人手更多,人心浮动,互相望向彼此,谁也没有料到金川盟不到二十人竟然能给到他们如此大压力。 刀气剑光经阵法加持如虹,威力大增,可以说浮华会每个人都要用二三倍的气力才能抵挡,一经失察,身首异处。 而且带头的任丰豪剑光呼啸,风刃连连,细小风刃随着与林卫东交战乱飞而出,这细小风刃只要不是落在要害之处不会致命,只会出现细密伤口,影响动作,随后造成战损。 “挺住!” 林卫东高声而喝,威势逼人,众人皆随着这一声喝斥而将目光积聚。 “此阵法是利用灵力加持,可他们灵石将要耗光,最晚半柱香之后,胜利将属于我们。” “身受重伤人员退后,轮换之人上前,继续随我战斗。” “覆灭金川盟!” 最后一句话用内息加持,声震百米,浮华会之人都热血沸腾,双眼冒出红光,战意浓郁燃至巅峰。 “吼!” 一声呐喊,百川汇聚。 轮换之人压上,浮华会战力不减,反压金川盟一头,步步朝着他们紧逼,誓要做出一个了断。 任丰豪见此,掌心紧握,回头望向后方的元龙与牧野,坚定信心。 再撑一会儿,只需这一点时间,形势便能陡然逆转。 “众兄弟随我冲,盟主马上就要闭关而出,届时金川盟将取代浮华会在永和城地位,功名利禄便在眼前,最后时刻,方显英杰本色。” 金川盟帮众九人本来都心生退意,想要投降或是逃跑,但见三名副盟主还在坚持,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将所有都赌注在三人身上,拼上一个功名富贵。 双方再次相冲,交错而过,犹如绞肉机般又瞬间吞噬数人。 随着浮华会相冲的云修三人心中闪过得胜的喜悦,再交错冲锋一次,金川盟剩下的三位副盟主必亡,而这也是灵石的最后灵气。 林卫东率领浮华会冲出,引导节奏,做那覆灭金川盟的一击。 双方交锋冲来,金川盟内面露死意,浮华会中笑意展露。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哈哈哈!” 爽朗笑声响起,身影近乎伴随同时出现。 血色光芒交错而过,如长剪咬合双刃。 第19章 溃败 血光出现的刹那,众人极致的震惊。 脑海中只冒出两个字来。 先天! 血剪绞合,拦腰截断,似要马上泼洒一场血雨,告慰死去的金川盟英灵。 重紫看一眼云修,却挡在蛮芜身前,左手紧握一枚土黄色铜钱。 见到重紫举动,云修并不惊讶,因为她之前早就说过底牌暴露越多,云修也就越危险,她相信重紫不会骗他。 既然如此,先天随意一击便一定要接住。 此次出来历练,如果不是有重紫帮助,他早就死了。 可即使如此,被庇护下的成长,终究有着限度。 思绪转动极快,目光落在这咬合的血剪之上。 此时两道血刃已经拦腰截断两旁之人,血液如染料喷洒,黏糊湿稠,热液洗身。 另有人有着一丁点空隙时间防御,仓惶逃避,还是被截断。 “破晓”金色光刃被黑色火焰覆盖,又转为赤红颜色,青色气流旋转笼罩,一变再变。 【千化万合刀·化七刀】 又动用少许十境内丹之力,斩在血刃之上。 斩击同时,身影前扑,贴地而倒,躲避后方的血刃。 那一刀令得血刃停滞一瞬,而这一瞬的时间云修勉强躲开,血剪的咬合。 有人上跳,有人趴地,有的成功,有的没有,都是各自的运气和命数。 云修并没有使出伪“式”和全力爆发“破晓”之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可不想因此被先天境的金胜衣和历川海惦记上,否则再是随意的三两次,他怕是要依托于重紫帮助了。 两道身影立于门墙之上,从墙上飘落而下,看着十余人的浮华会,面露冷笑。 头发稍长,眼中冷漠带有一丝兴奋之意的男子又是挥动手刀,斜斩而下,誓要将那熟悉身影杀除解恨。 “何必这般以大欺小,大动干戈呢?” 一道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剑光挥动,犹如流光瞬间将罡气击碎。 “林远道,还以为你要看着你们林家断子绝孙呢。”金胜衣冷笑,目光却盯死,杀意滋生,越涨越浓。 “你既然想回永和城,为何要将事情做绝,不肯退让一步呢,金胜衣。” 金胜衣看向浮华会中还活着的三名十境武者,咧嘴笑起,目露残忍。 “从我被冤枉被追杀那一刻起,我便立誓要覆灭林家,如今大仇将报,林老头,你说我为何要退让。” “若不是浮华会派系争乱,我又怎会百死一生,当初我所遭受的,自然要让你们一点点偿还。” “原先我与你谈,你连你儿子的命都不愿给我,那我就亲自来取。” “林卫东、林新华二人一个都别想跑,此次林老头你既然来了,你林家灭族便让你亲眼所见。” 林远道怒发冲冠,目涌怒火,“好一个金胜衣,想要覆灭我林家,就怕你的本事不够,反倒是折了自己。” “既然你想鱼死网破,那就让你这条破鱼难以上岸,死在此处。” 金胜衣哈哈大笑,笑声畅意,先天之下气血翻腾,内息受阻。 “林老头,时代变了,永和城不再是你和城主两家说了算。” 短发的历川海双目似有雷电闪烁,“就让我先领教你‘形之一阶’的高招吧。” 身影一闪,便来到林远道近前,除了十境武者,其余人眼中跟不上其速度,纷纷逃散开来,免得被余波杀死。 蓝紫色雷光如同利箭,在半空中残影消散,消失不见。 林远道手中忽现长剑,银白之色,朝向历川海劈去,半空中显露出蓝紫色利箭的形状,在飞行中越来越慢,蓝紫色雷光挂满白霜,崩碎散去。 脚步踏出,剑光随着身影一同飘过。 “你一个人不够资格。” 长剑挥舞,寒白之色涌动,冰森气息席卷四周,众人再退,地面都染上一层冰霜,还在蔓延。 空中飞舞着霜雪,粒粒坠落,历川海的护身真气淡薄,被这丈许范围内的霜雪笼罩。 【飞若寒霜雪】 金胜衣纵身赶来,短刀从他腰间划过,血色长剪再现,合力绞杀林远道。 这一剪之下,似乎将布满霜雪的空间一分为二,就此消散。 “咦?”林远道蹙眉,面色思索,“你这功法......” “废话真多。”金胜衣喝斥,手中短刀再次划过,血气纵横。 一旁的历川海与金胜衣打起配合,竟然轻松便将林远道压制住,金川盟之人见到面露喜色,悬着的心落下,有的开始畅想未来。 蛮芜神色忧虑,满是担心,轻声说,“跑吧。” “嗯!”云修点头。 现如今情况,果真如他们所预料般,林远道占据下风,岌岌可危。此时不跑,等到胜负彻底分出,就很难逃脱了。 在他们刚要跑的刹那,又是一道剑光从地底钻出,光柱冲天而起,直追金胜衣而去,与此同时,林远道也对历川海展开攻势。 形势忽然间转变。 还在畅想的金川盟众人梦想破灭,神色担忧,随时都要逃跑。 “金胜衣,真以为我没有想到吗,今日你们必然身死。”林远道放声大笑。 欲要逃跑的云修三人顿时松一口气,放下心来。 “还好林前辈早有所料,有着充足准备。”蛮芜笑说。 形势再次是浮华会占优,会内之人士气高涨,一双双眼睛盯视金川盟剩余之人,准备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忽然间,一道血色光刃似从天而落,劈开冲天光柱。 “林老头,真以为我没有想到吗?”同时刀光卷向从地底钻出的中年男子,更是愤怒,“城主,你竟然屁股坐偏了,林远道到底给了你什么承诺。” “你竟然炼制血丹?” “这也叫血丹?”一旁的历川海冷笑,“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不过是一份血食而已。” “真要是血丹,你城主大人能不知晓。” 城主勃然大怒,“在永和城内炼制血食,定斩不饶!” 金胜衣冷笑,笑声轻蔑,“你若是不出现,又怎会逼得我们暴露血食,还不是你和林远道勾搭,狼狈为奸。” “胜衣,说那么多何用,速速将二人杀了,席卷永和城。” 城主、林远道大惊失色,却不曾想金胜衣说,“林远道可以死,咱们城主大人不能死。” “若是杀了城主大人惹来通玄境追杀,那就得不偿失了,废去他修为,让他成为一个废人即可。” 历川海紫色雷光中夹杂血色,血色腐蚀掉飞落的霜雪,轰击在林远道身上。 忽然的变化,令林远道中招,受伤过后的林远道逃跑,独留城主。 城主一见不妙,也立即出逃,不过立即便被金胜衣堵截住,历川海追踪林远道而去。 来回的翻转的局势,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哪一方最终能获得胜利,开始怀着忐忑之心去观望这变化的局面。 城主再次逃跑,金胜衣忽然拔刀斩向浮华会中人,血色刀光如虹如电,蜿蜒般掠过浮华会之人,五名十境武者仅剩一位林卫东活着。 不是金胜衣心软放之一马另有所图,单纯就是运气好。 金胜衣见到林卫东受伤,嘿嘿一笑,追踪城主而去。 “杀光浮华会之人!” 听到指令的三名副盟主笑意忽的从嘴角蔓延,咧开狂笑,刀剑所指,开始扫荡浮华会残余之人。 十境武者死亡,残留一名受伤的林卫东,多数的九境武者难以是三名副盟主三合之敌,九境武者数量也没到达压倒性杀死十境武者优势。 “跑!” 三人自然在第一时间就逃跑,蛮芜心中恐慌,杂念仅仅一闪而过。 霍乱真不在此,看来是成为金胜衣和历川海的血食了。 眼尖的牧野见到三人组趁乱逃跑,自然不甘心放过,率领两三人去追,没跑几步,那两三人便被拦下在战局里,只有一个牧野独自追踪。 这三位九剑门弟子在金川盟中是挂了号的,有此机会,当然想要杀死以除后患,难道还等他们回到九剑门学成后归来报仇吗。 杀心浓郁,无可消除。 牧野速度自然比他们整体速度要快,没过多久,便距离不远。 剑光挥出,三人背后都感到阵阵寒凉,直刺脊骨,回身抵挡。 这一抵挡,步伐凌乱,失去速度,被牧野再次追击,剑光如光影笼罩三人,似乎如网将其全部兜住。 “老子我这些年还没有杀过九剑门弟子,今日一下杀死两人,大幸!”牧野喜悦大笑,剑光更是凝集,密密麻麻将三人笼罩其中。 “确实大幸。”云修抵挡接话,余光瞥向蛮芜,“还有他呢,是三名九剑门弟子。” 重紫狠狠地瞪云修一眼,这都什么时候,还在说这些无用废话。 牧野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般收获,更是兴奋,手中剑光不减分毫,凝结收束,准备进行最后一击。 “可是难道你没有预料到,是三名九剑门弟子合力围杀你呢吗?”云修眼中闪过精芒,运气于“破晓”之上,内丹之力添加,金色刀身闪耀璀璨光芒,凝聚成青金色虚影,在空中爆发出强烈波动。 【伪式·斩风万刃杀】 第20章 血色假丹 青金色风刃如骤雨般飞掠过剑光虚影,牧野凝结收束的剑网顿时漏成一个筛子,随即溃散。 “伪‘式’?”牧野一副不想相信的神色。 他凭什么能悟出来伪“式”? 难道就是因为他是九剑门弟子吗。 见到云修天赋后,牧野想要杀死云修的心更为强烈,其余两个人他可以不管,但是云修一定得死。 “你二人离去,我绝不阻拦。”牧野大方笑说,目光中的恶意落在云修身上。 这一次,反倒是蛮芜上前站立一步,与云修并肩。 “做梦!” 重紫“扑哧”轻笑出声,掩嘴止笑,“我不同意。” 牧野见到那两位过家家的态度和毫不放在心上的轻视,愠意更浓,“既然如此,脑袋掉落之时就不要怨我下手残忍。” 剑光表明了态度,绝情、狠辣,先攻向最弱的蛮芜,蛮芜只得以防守为主,期间云修刀声鹤唳,似想要吸引牧野注意,留给蛮芜可以喘息空间。 面对云修的攻击,牧野依旧全力出击,短时间之内竟然没有人能阻止他,面对云修的刀光时,依旧游刃有余在蛮芜身上下功夫,胳臂、腰侧、大腿都是剑上,可见牧野剑法凌厉。 金川盟众人开始围剿浮华会残余之人,一方士气恢弘,一方垂头耷眼,缺乏勇猛之心和士气的浮华会更为溃散,四面逃跑,赌金川盟人少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追杀。 靠运气,看谁能更为倒霉,首先成为金川盟刀下厉鬼冤魂。 先追击,再围剿。 剩余不到十人的金川盟将浮华会剩余之人全部赶到一处,包围圈越缩越小,能逃出的人数也很少。 任丰豪带头废掉金川盟所有人的修为,他们便如被屠宰的牛羊,跪伏在地上,引颈受戮。 这时,元龙拖着四肢尽断的林卫东走来,地面上画出断续的血痕,模样凄惨,完全没有浮华会之主的英明神采。 短短不到半日,局势大变,昔日耀武扬威的浮华会如今成为金川盟脚下之狗,任其折辱。 被拖行的林卫东丝毫没有气急败坏模样,反而是露出微笑,任丰豪见到蹲下身子,手掌拍动林卫东颤动的脸,“你难道还指望你爹能救你吗?” “成王败寇,但我林家没有输。”林卫东哈哈笑说。 “等盟主杀死你爹后,就会前往你们林家灭门,到时必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林卫东依旧满不在乎,“丰和还在,林家便还在。” “今日既然我们林家为砧板之鱼,自当任人宰割,待他日丰和回来,也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世间因果报应,从无不爽。” 元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拇指食指捏起林卫东双腮,“那也是日后之事,如今也该让你亲眼看见你维护的林家灭亡场景。” 青金色光影迅疾般刺向牧野,蛮芜状若发疯般抡动钨铁棍,千钧之力的加持下依旧没有令牧野退后半分,牧野的剑光仍在蚕食蛮芜的活动空间。 就这般蚕食的速度还是依靠云修与重紫的纠缠才换取得来,否则牧野的剑光会很快入侵,对蛮芜造成杀伤。 “有游龙散这类的增加功力丹药吗?”云修对重紫悄声说。 重紫惊讶压低音量说,“你要突破九境吗?” 云修摇头,“我另有他用。” 双袖隐藏在腰带,手中一摸,摸出一瓶丹药。 “此丹为凝元丹,药力强于游龙散五成,你八境的体质修为服用时要当心。” 云修收下丹药,再次加快攻势,想要延缓牧野对于蛮芜的杀招。 效用不大,牧野此时将蛮芜控制在方寸之地内,若是蛮芜应对不好,便会遭受致命杀招。 【鬼焰罗切·鬼舞】 金色刀锋上涌现黑色火焰,刹那间燃烧犹如跗骨之蛆蔓延向牧野。 牧野依旧保持对蛮芜控制,稍分些心力,剑光飘落,幽光于剑身浮现,刹那消失。 【幽暗水剑·化幽】 “嗤啦。” 黑色火焰如遭遇天敌般熄灭消融,冒气大量白烟笼罩四周。 【云烟步】 云修身影如烟似雾,消失在牧野余光中,不见踪迹。 余光扫到飘起的烟雾扩散并无异常之时,剑光再次笼罩,刺灭烟雾飘荡方向。 云修身影显露,金色刀光似轻身一纵,出尘如鹤,闲而垂翼。 【五凶刀】 剑光再次停滞,蛮芜得以喘息,飘渺的剑影漫天乱舞,暂避金色刀光锋芒。 随即,银光乍泄,剑斩云修。 云修刀法再变,刀光如念,转瞬即逝,迎向牧野剑光。 【万念刀】 一击之下,云修踏步逼近牧野,此时蛮芜、重紫从旁协助,分散牧野部分精力。 蛮芜棍如山崩,一招一式间都带有巨大力量;重紫手中寒气四溢,足下雷光闪动,令牧野不得不细心应对。 于牧野来说,蛮芜就仿佛是那笨拙的野山猪,一次次不停的喘着粗气攻击,间歇长,避开锋芒即可。而重紫则像是嗡嗡而飞的苍蝇,扰人心烦意乱。 金色刀光一刀劈出,分浪破海。 【破浪刀】 恰好劈斩开牧野的剑法攻势,但也就仅仅那一瞬间,剑光再次凝结。 身影不闪,再进一步,想迫使牧野退步。 金色刀光辉煌闪亮,似乎天色黯淡刹那,光芒如虹。 【截星刀】 这一刻,牧野终于放缓对蛮芜的控制,同时也令自身自由轻松,不受拘束于方寸之地。 脚步侧迈而过,一跃似乎三四丈距离,躲开金虹般的刀气。 随即反手一剑劈过,令云修回刀格挡,剑气的冲击迫使他退后数步。 二人齐冲向对方,重紫、蛮芜像那藤蔓般生长伴随在云修身侧,随云修一同攻击。 赤色火焰暴涨而出,火光挥斩向牧野,皆被牧野剑锋一扫而过。 【炎字八切】 “破晓”近乎将火焰凝聚为实,狂暴肆虐劈斩砍向牧野。 就在这时,云修肚腹收缩吸气,腹中空瘪,胸膛起伏。 【吼】 音浪如波纹般扩散,积聚轰向牧野面门,刹那命中。 牧野耳旁轰鸣,音浪过后,心有余悸,时间仿佛变慢,恍惚失神。 那道刀气慢吞吞划过刺来,牧野心念一闪,侧身躲避,竟然发现刀气竟然远快于他躲避速度。 刹那时刻,双耳恢复清净,再无杂音干扰。 刀气已然临近他面前,灼烧炙热之意将他面皮晒烤得白皮曝露,牧野仓惶抵挡,脸上指节长的伤口结痂焦糊,后退五丈之远。 “音波功还有各类刀法,一般的九境武者确实难以是你对手。”牧野左手摩挲脸上结痂,阴恻恻笑说,“可我是十境武者,你们还远远不够,想要猎杀我,除非那二人也是九境武者。” 牧野剑刃寒芒连续闪烁,映衬在三人瞳眸中,银光闪耀,“所以,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身影在地上近乎如飞,残影浮现,一抹雪白剑光似从三人眼底涌出,无穷无尽,难以消散。 三人都闭上双眼,持防御姿态,耳朵抖动,聆听声音传来。 云修感知更为清晰,他能够感受到风在剧烈波动,一股股气流不停的撞击在他身上,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嗖” “破晓”动若雷霆,一丝风火从金色刀刃上点燃,刹那间包裹刀身,左手剑鞘再次与刀刃交错而过,赤青色风火颜色迅速渐深,深红之色破茧色变。 【一剑山】 云修睁眼,刀光追击剑光,在重紫、蛮芜协助下,抵挡住了牧野暴怒攻击。 四人交错相战,皆被牧野压制而回。 云修掏出怀中重紫给予的丹药,毫不犹豫,单手将丹药倒入口中,刹那间一股汹涌的力量从体内凭空涌出,向四肢百骸传流而去。 金胜衣抓着林远道头颅半飞向永和城,历川海提着半死不活的城主在后跟随。 永和城的护城之阵刚刚亮起,二人便钻入城内,大开杀戒,目光中看到的人影都被重伤瘫倒在各地。 二人分头行动,将浮华会内所有家族皆屠戮一空,而林家则是最后来到。 由于二人行动迅速,消息根本来不及有效传递,所以林家只是刚刚得知林家的镇府之柱林远道死了,而且还是被一名先天抓着首级,为了验证消息准确性,林家自然派人去探明。 金胜衣和历川海一跃蹬上林家屋檐,先天之势外露,压迫众人难以动弹,使林府内诸位恐惧、颤抖。 也有想要偷偷逃跑的人,却都被二人随意挥舞的罡气搅动成残肢碎末,如同染料泼洒而出,鲜红之色如墨挥毫,描摹出人间地狱图。 血红在蔓延,人间化作地狱,逐渐占据全部构图。 “川海,如今城中如同牢狱,可怕否?” “为何要怕。”历川海目光眺望,“不如做票大的,炼成血丹。” “那怕是通玄境要来追捕我们。”金胜衣眉宇凝重,“我们现在才刚入先天,即使炼成血丹,也不会是掌握‘形之三阶’先天境的对手,更何况是都城内的通玄。” “倘若我有把握能让通玄境无暇顾及我们呢。” “嗯?” 历川海继续说,手指向东方,“两域长城开始动乱了。” 第21章 满城血色无人冢 金胜衣听到此话,冷汗直冒,望向满是平静目光的历川海。 “你是妖族奸细?” “胜衣兄非要在此地将话说明吗?” 金胜衣吞咽口水,双目陌生般望向眼前曾经认为是生死兄弟的历川海,脚步不禁后撤一步,连连摇头。 “如果能不被通玄境和‘形之三阶’的先天境追杀,就算将整个阳和郡炼成血丹又有何妨。” 历川海哈哈大笑,“胜衣兄言重了,我历川海绝对不是抛弃兄弟的无义之人。” 金胜衣眼中望向永和城内大大小小建筑和如蝼蚁般攒动的人头,闪过狠辣之意,不拼上一把,便是自绝于通玄境。 “好!”金胜衣血色长剪搅碎林府众人肢体,“那就让满城血色无人冢。” “哈哈哈!”历川海大笑,“胜衣兄好句,枯骨拾遗,万人一空。” 丹药化作内息的云修不管不顾的将内息涌出,状态近乎全解,体内毒性似乎也受了刺激迅速将封禁的内息染成毒,向外蔓延。 云修的体内仿若一个战场,在激烈交战。 所有他模仿能施展的招式不假思索的使出,穿插着各种刀法,逐渐的竟然令牧野陷入被动。 牧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少年竟然能学会并熟练如此繁杂的招式,有刀法,有剑招,有拳术,有掌影......而且运转之时并无半点明显瑕疵空隙,一切皆圆润自如,仿若天成。 “你想要透支潜力来杀我,真不知你是愚蠢还是笨。”牧野一句话犹如重锤砸向重紫、蛮芜心中。 重紫目光担忧望向云修,却又眉目皱起,觉得不对。 她给云修的丹药是用来修炼,而不是战斗时透支潜力增强气力的,那种丹药她有,但是没有给云修。 奇怪的是云修竟然能将普通修炼的丹药当做战斗中潜力透支丹药,很是不对。 因为两者效用不同,自然用处也不同。 偏转目光的重紫隐隐约约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难道...... 反倒是蛮芜听到此话,不惜此身,将剩余的气力和内息全部随着棍法施展而出,想要将牧野杀伤。 此时的云修并没有听到牧野所说之话,他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每一招一式用得是那般舒畅,酣畅淋漓。 不知是意识快于身体,还是身体快于意识。 所想即所达。 念头方起,觉得下一招应该是这样,身体与手互相协调自然而然施展而出,每一击都卡在牧野要害之处,令他陷入被动。 随着丹药在口中逐渐化开,药效更重,丹田内气息更是鼓荡而出。 一招快过一招,一招强过一招,犹如疾风骤雨般攻击。 牧野在三人联手下,有些难以抵挡,节节败退。 忽然间,一抹光从“破晓”迸发而出,落于牧野瞳眸之内,极尽璀璨。 光芒耀眼,甚至刹那间强盛于明媚日光,于尽头处消失不见。 刀光凝成箭矢虚影,穿梭时空而去,长虹贯穿。 【伪式·逐光】 这是云修在经过磨砺之后将所学融合为独属于自身的招式,是他对武学的见解和武道根基的雏形。 重紫足部雷光闪动,冰寒的手掌将气息凝聚拍向牧野,被牧野用内息化解。蛮芜的钨铁棍狠狠砸落,也被牧野用剑偏引到别处,砸落成坑。 金色光芒闪过,掠向牧野胸膛,此时的他来不及抵挡,身体偏侧,左臂齐根而断,鲜血汩汩流出。 “啊!” 牧野失声痛叫,步伐后撤,怨毒目光望向云修,借此想要逃跑。 但既斩断他一臂的云修怎么会从容让牧野跑掉,口中丹药渐被消化,但依旧紧追不舍,令牧野难以脱逃。 “你个小儿!”牧野怒吼,“竟敢如此欺我。” 云修只是用余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冰冷说,“少些抵抗,不就留个全尸给你了。” 青色光影紧追,每一次都将逃跑的牧野截住,两三刀之后,金色刀影大涨,轰然斩落。 牧野躲避开,地上留有深深斩痕,黑色缝隙中隐约冒出赤色火光。 云修察觉到药效即将不在,体内毒素也愈发狂暴,想要挣脱封印束缚,直接将丹田全部污染。 再次提刀,金色锋芒闪掠过牧野双眼,云修将体内能用内息全部调动,刀光如炬,曜曜生辉。 【伪式·逐光】 刀光挥舞的刹那,金色光耀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青色疾驰的光影。 青光显露身影,金色刀锋血珠滴落。 嗒 坠落在黄色土地之上,洇湿了沙土。 刀锋从牧野心口上撩左肩,肌肤撑裂而开,滚滚鲜血喷洒。 牧野目光怨毒的想要回首望向身后,转至侧方时,身体支撑不住,趴伏在地面,口中断续喷涌血水,满是不甘。 听到重物倒地之声,云修这一次也半跪,用刀撑地,身体发颤。 毒性在封印处内如疯了般寻找出口,借机感染封印处的内息,随着身体逐渐放松,毒性也随之安静下来。 云修再次感知体内内息,苦笑一声。 “八成八。” 金胜衣将城内中人全部赶到城中央处,历川海则寻找并控制城内阵法,城主府内的十境武者凭借阵法暂时抵挡住先天进攻,历川海见到城主府内的众武者们拼命阻挡他的各色表情,停下手来,忽的一笑。 “你们的表情好像那被屠宰的牲畜惊恐慌乱,着实有趣。” “你做下如此罪恶滔天之事,将来必定万刑加身。”主持阵法的其中一名九境武者喊道。 “哼!”历川海冷笑,“我将来如何就用不到各位血食操心,你们还是接受成为食物的命运吧。” 话毕,他的脸上黑色毛须长出,密密麻麻,如同一颗人头上画着虎妆,右手弹出利爪,掌心毛绒厚实,血紫色雷电在尖爪之上闪烁跳动,弧光相连。 “妖化?”主持阵法之人骇然失色,“你竟然甘愿做妖族的奴仆,承受低等血脉洗髓。” “低等血脉?” 历川海放声大笑,“老头,你眼光只停留在永和城内外,未见识到更为宽广世界,我不怪你。” “难道你认为的妖族就只是万木林那被天吴国人为蓄养的妖畜吗?” “哈哈哈!” 历川海再次大笑,笑声癫狂,“那我便告诉你,人族势弱,妖族大兴。” “两域长城内外你看埋葬的枯骨是人族的多还是妖族的多。” “我有幸被妖王看重,赐我血脉,为的就是与你们这帮粗鄙之人划清界限。” “今日,便让你们看看半妖化的我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便见历川海右掌雷电密布,化作一道巨大的血紫色掌印,向着城主府缓缓压去。 城主府上空出现一个巨大凹痕,掌印在逐渐下压。 那样霸道血腥的威势令主持阵法的武者们都心中寒颤,这股力量强大,甚至都超越他们的城主。 阵法与掌印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吱呀呀的,牵扯众人的心随之一跳。 历川海见到此幕,神色中透露癫狂和欣喜,嘴角狞笑,右手手掌狠狠一压。 砰 阵法犹如气泡破碎,掌印轰然砸落。 气浪消散之时,半丈深的掌印之下搓压成血色肉酱,还带着掌印的纹痕。 如同拌馅料时,玫红色碎肉从拇指食指汆出肉丸,再用双掌用力压成肉饼。 历川海低下头去看他这半妖化的手掌,嘿嘿一笑,脸部、手部恢复原样,又侧头望去这团被他挤压揉碎的馅料,目光嫌恶望去。 “终究是份不错的血食,还是要节省的。” 双掌凝练这一团血饼,最终将它粗糙炼成一团手掌大小的肉丸,富有血色光泽。 随即,立即奔向城中心,那里将是他们最大的收获。 城外的任丰豪、元龙将这些活着的浮华会众人带回到永和城,每个人心中都憧憬着梦想,想象着自身能分配到什么样的职位,在城内该怎样享乐,佳人在怀,美酒醉醺,真是惬意至极的生活。 一行人见到城门大开,稍有疑惑,其中一名金川盟成员猜测,会不会是盟主他们在整顿城内,维持秩序。 众人也都觉得有理,不疑有他,向着城内迈进。 刚入城门,便见到门口暗红色的血痕,却没有尸体,都认为是两位盟主立威,控制永和城后,便叫人收拾了尸体。 如今是盟主最为忠诚的班底过来报效,必然会将众人都安排到机要之职,以供驱遣。 一想到此处,没有人认为先前的努力并不值得,反而更为充满干劲,加紧赶路。 但越往前走,依旧无人,整座城市内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血腥味也愈发浓郁,腥气争先恐后钻入各人口鼻中。 任丰豪与元龙此时也觉得不对劲,但都没有往血食方面想,因为这般做法太不明智了,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一行人顺着逐渐鲜红的血色走,林卫东被其中一名浮华会成员背负,眼皮狂跳。 他目光中所见的永和城二里无烟,人声消散,仿佛是一座死城。 明明早上都俨然是一副盛景,稚童欢笑,烟火隆隆。 随着众人转角,众人皆被眼前一幕所惊骇,以至于连声音都被消匿于这座无人之城。 唯有死亡可以长存! 第22章 白骨为舟血河游 城内中央摞起层层堆叠的尸体,恰如四周房屋高度,密密麻麻堆积,似是将尸体当做砖石,构筑房院。 青石板上浸泡没脚深的鲜红色粘稠溪流,顺着极远尽头的风吹动,拂过液面,血纹粼粼。 一切都像是荒诞,但却又那么真实。 其中有人无意识的想要去数尸体数量,方伸出手指想要数数,却被旁边之人吓得立即拍掉手指,不敢出一言,发一声。 丧心病狂? 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此时任丰豪的心情,他脑中天昏地暗,一片恍惚,险些失神一昏跌倒。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不是任丰豪善良,屠村之事他都做过,早已经没有良心谴责之类的词话。 这他喵的是有病,还是大病! 气的任丰豪想要破口大骂,这般肆意妄为,真当阳和郡内的通玄境是瞎子。 他属实没能想到金胜衣和历川海能做出如此利令智昏的事情。 太想破口大骂,脚底溜掉走人。 这个情况,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必受牵连,不是先天境的他想跑到哪里都不知晓。 就在这时,血水再一次蔓延,向外流淌。 血流冲刷掉鞋底的淤泥,脚底粘稠,金川盟其余之人小心翼翼,跟随任丰豪行进。 血河逐渐化作一缕缕氤氲的蒸汽凝聚在阵法上方,那淡薄的血色线流在缓缓旋转,逐渐从红豆大小成长到珍珠般体型,荧光流转,娇艳欲滴。 金胜衣和历川海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见他们并无异动,暂时也没有动作,而是忙着将尸体抛到血阵中去,凝练血丹。 “胜衣兄,这般转化速度太慢了,将你剩余的两块灵石都拿出来吧,加速转化。否则如此庞大的血气,势必会引起先天境注意。” 金胜衣只是拿出一块朝历川海抛过去,“一块足够用了。” 历川海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催动灵石,利用灵石内精纯的天地灵气引动永和城内的灵气朝向血丹凝聚。 “那些人呢?” 金胜衣一眼瞥过,“化成血丹一部分吧,也算是为我们二人彻底尽忠了。” 历川海哈哈大笑,“胜衣兄好样的,待我们回到妖盟,以胜衣兄的这份投名状,定当会被赐予血脉,若功劳足够,甚至盟主都会为你洗血换髓,成为真正的妖族。” 终究是抵不过现实的诱惑,金胜衣嘴角扯出僵硬笑容,“那就多谢川海兄引荐了。” 便见历川海手指指向任丰豪等一行人,血河暴涨,淹没了众人小腿,其中蕴含的腐蚀之力侵蚀众人内息薄膜,众人见此异状,顿时惊慌,浮华会的人此时吓得将林卫东扔到血河内。 掉落血河内的林卫东也未曾放弃,动用丹田内息在全身撑起一层淡薄的薄膜,抵御血河内腐蚀之力。 “盟主,是我们呀。” 众人七嘴八舌叫喊,掩盖内心中的恐慌,期待是误会。 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抱奢望能成为人上人的想法,只求能活着离开这里。 如今,整个永和城都化作尸山血海。 此处又能有何作为。 以前屠村之事众人都曾听闻,但是屠城使城内之人全部化作尸骨的事,他们可是头一次听闻。 这般大事出现在阳和郡内,焉能不让人震惊。 历川海随意将一具尸体扔在血河之内,脚踏其上,尸身犹如轻舟在血河内乘行。 血色激荡,阵法内的血河热气腾腾,烟雾泛起,涌向上空的那颗颜色黯淡的圆珠中。 眨眼间,历川海乘舟便来到众人面前。 金川盟之人见到仿佛是见到主心骨,喜极而泣,七嘴八舌说道。 “盟主,是我们呀。” “我们下一步该怎样去做。” 血河内的林远道抬起头,双眼如同被鲜血浸染,一片鲜红,咬牙切齿。 “历!川!海!” “你不得好死!” 四肢全断的他鼓动丹田内所有内息化作箭矢,冲撞向历川海。 而在历川海眼中,无异于稚童行径,脚下一踩,那具尸体与林卫东撞击,尸体四分五裂散架落入血河之内。 历川海则踩在林卫东背上,恍然一笑,“我记得这具尸体,似乎是你们林家的小姑娘,当时还被关在房间中吧,颐指气使的。” “当时她看到我说,‘我爸是......’但谁有时间听她闲扯呀,不会真是你女儿吧。” 林卫东浸泡在血河内的脑袋想要抬起,身子翻滚皆做不到,只是在血河内剧烈翻腾,很快便没有了气息。 重紫、蛮芜找到云修之时,看到了躺在另一侧牧野的尸体,云修面色苍白,气力近乎全失。 “你,还好吗?” 云修颤巍起身,嘴角扬起微笑,“当然好啦,无妨,可能是用力过度,身体暂时虚弱。”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蛮芜劫后余生说。 “我恐怕还是要历练数月才能回九剑门。”云修声音低弱,“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那你呢?”蛮芜望向重紫。 重紫笑颜展露,“当然是随着云修去历练了。”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 云修缓缓摇头看向两人,“此次怕是不行了,我需要挑战极限,争取一线生机,你二人都会让我分心。” 重紫面色一变,随即装作轻松模样,满是不屑目光望向云修,“我还不想和你一起走呢。” “我要回九剑门,重紫你呢?” “某人不想我跟着,那我就回九剑门呗,蛮芜你先走,今日我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蛮芜愕然,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荡,忽然间他觉得自身仿佛是那个多余之人。 “那我在前方等你。” 随着蛮芜背影逐渐消失在重紫视线中,重紫眼眶泛红,水雾弥漫,“你大比之日,还能回到九剑门吗?” 云修忽的一笑,“自然能回。” “你体内之毒?” “又严重了。” “是因为对付牧野?” 云修点头,“毕竟是十境武者,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凝元丹就是为了增加你体内内息,但如此庞大的药力,仅凭施展武学是难以容纳消化的,你怎么做到的。”重紫似自问自答道,“你隐藏的部分实力是为了压制毒性,而药力则填充你缺失的实力,使你能全力发挥。” 目光灼灼望向云修,“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此时的云修还能说些什么呢,微微颔首,承认了这句话。 “我手中还有好多此类丹药,我都给你。” 云修连忙拒绝,“每这样用一次,我体内毒素便会重上一分,次数多了,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你给我会令我忘乎所以的。” 嫣然一笑,犹如红梅盛开。 “我要回九剑门了,你有没有话需要我带给叶婉的。”重紫轻笑,满是调戏之意。 “呃......”云修摇头。 “那你就好好照顾自己,活着回来。” “会的!”云修坚定道。 重紫笑着挥手离开,告别云修,恰逢日光照在她干净爽朗的笑脸,清澈明亮。 永和城内,众多尸体漂浮在血河之上,血河之水被快速蒸干,升腾成氤氲血气,凝聚在头顶上方的血丹之上,颜色渐渐鲜艳,不再黯淡无光。 历川海脚踩在血面上,摇摇头道,“何必呢,安心受死不是更好,非要临死前遭受折磨。” 看着一个个死去的熟悉身影,“若有来世,还是做妖吧。” 他双掌捏印,卷动血河之气加速蒸腾,纷纷向头顶血丹处汇集。 金胜衣也连忙催动血阵,从城门看去,永和城血色笼罩,将半色天空都染红,恐怖异常。 人间炼狱,活人唯二。 尸身渐化白骨,灰白净爽,无一丝多余血肉沾附其上。 城内近万人口尽皆在此,无人脱逃。 随着一具具尸身显露出白骨真容,血色丹珠也愈发娇艳,晶莹剔透,红润润的,如同朱果般轻轻一咬,便能溅射出香甜汁水。 一个时辰过后,血河消散,白骨散落遍地,滚啊滚啊的滚到不动为止,分不清谁是谁的尸骸。 二人此时汗流浃背,如此加速炼制这一枚血色假丹,将他们真气近乎耗光。 可是看到这一枚假丹成型刹那,顿觉所有一切都是值得。 甚至他们还希望,若是永和城内人口再多上四五倍,或许就能练成真正的血丹,到时吞服过后,必将功力大增。 风呜嚎而过,吹动青石上白骨铛铛滚动,一眼望去,白骨铺路,生人全无。 历川海将这份血色假丹抛给金胜衣,“胜衣兄,如此便能相信我的诚意吧。” 收到血色假丹之后的金胜衣自然忍不住咧嘴笑出,将其从戒指上一抹,消失不见。“川海兄的人品,我是一直信得过。” “若能多来几次,那是最好不过。” 历川海笑声放荡,手掌轻拍金胜衣肩膀,“这样就对了,胜衣兄。”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我们妖族奉祀的血食口粮,割一批自会再长上一批,就如同牲畜之般,多做几次后,便习惯了。” “实力才是我们生存在世的根本,否则便如同他们这些低贱之人般成为血食。” “所以胜衣兄,无需将他们当做人,不过是会说会叫的牲畜,而牲畜生来的使命便是被食用吃掉的。” 第23章 阳和震怒 七日后,镇上客栈。 云修用灰布包裹住黑色刀鞘,风尘仆仆走入此店,向小二要了一碗面和一道小菜。 堂内话音嘈杂,各说各话,繁杂的信息混乱钻入耳中,不胜烦扰。 “各位可曾听到过永和城城屠之事?” 或许是四周话音瞬间减小,也或许是此事过于震撼,引得众人为之一惊。 “永和城被屠城了?”有旁人不敢置信言道,继而否定自己,“怎么可能,那可是一座城池,谁会丧心病狂的去屠城。” “此事千真万确。”那人神色严肃,“消息传来之时每个人都不敢相信,但却是真事,至于凶手,我得消息时还没有查清,如今应该确定了凶手。” “城中有多少人幸存?”又有人提出众人关心的问题。 “无人生还,城内生灵皆化白骨。” 云修惊诧,他不觉得金胜衣和历川海会失智到如此地步,能做出屠城之举,莫非背后另有玄机? 听到此人最后话语,原本开始相信的众人也有些动摇,实在是所说之话太过玄乎。 “此事可不能乱编瞎传,被抓到后要受刑罚的。” 那人立马站起大声喊道,“谁瞎说了,永和城就是我所说的惨状,你们若是不信,自可前往去观察,如今那里怕是依然白骨滚滚。” 众人见他如此坚定,毫不迟疑,反倒是打消了心中疑虑,七嘴八舌议论。 “永和城竟然真的被屠城了?” “太丧心病狂了吧。” 也有人面色悲戚,“我姐姐一家就在城中生活,是哪个天杀的魔头造孽?” 云修心乱如麻的放下筷子,吞咽下口中面条,捏紧拳头。 希望詹红鱼真的离开,否则面对两名先天境武者夹击,她的防御符器必然无用。 至于城内那些人,单说一个人数数字,很难有直观感受,没有见到过满是枯骨之景的永和城,是体会不到人间炼狱的惨状。 忽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客栈。 狂风散去,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目光赫赫扫过众人,与其对视目光之人都不禁低下头畏惧直视,云修同样如此,与其目光相交刹那,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中传来,难以抵挡,因此才低头。 似乎没有找到目标,“近来附近村落可有异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表示自身经过的村庄全都正常。 “近来小心结伴而行的两名男子。” 冷哼一声,身体化作狂风消失在门口。 有一名食客胆颤开口,“竟......然是真的?永和城真的被屠城了。” 人们都不傻,看方才来人速度与威势,必然是先天境无疑,而敢一个人来,可以说此人在先天境内已经感悟很深,可以说是先天境顶撮的那一波人了。 “生灵全无,皆化白骨该是何等惨象?”一人喃喃自语,难以想象那副画面。 此时的云修结账,近乎全力向永和城奔去,是来时速度的三五倍,他要一探究竟。 九剑门内,虚浮的张守律手提深色包裹,踏入第三山鸣流殿中,面色发白的将包裹递交给验收任务弟子。 那名弟子打开包裹,看到男子的首级,微微吃惊的望向张守律,“三生腿,与向东升并称的罗壬?” “是的。”张守律点头。 “验证无误,学分两日内便会到令牌中。” “好的,谢谢。” 离开鸣流殿的张守律来到第二山,前往沈青荻的院落,此刻二人还在修炼,没有返回。 张守律便坐在门口缓慢运行周天等待她们回归,不放过空闲时间,毕竟向乾初的压力如山岳般在头顶悬挂,随时都有崩塌坠落危险。 近乎晚间,二人才回归。 张守律注意到叶婉脸上神色已经不像之前嘴角总是若有若无挂着笑意,满是疲惫,目光坚韧。 她二人自然也看到了张守律,快走几步,打开院门,进屋详谈。 见到张守律时,叶婉疲惫的神色才恢复一点活力,流露出浅淡笑意。 “你任务成功了,杀死了罗壬?” “嗯。”张守律点头,“很是勉强,幸亏那块皮毛帮我削弱绝大部分力量,否则死的就是我了。” 沈青荻目光略有担忧的望去,“看你面色不好,何不休息好后再来。” “回来了总要和你们报个平安,让你们安心才好。” “说得好像谁担心你了?”沈青荻嘀嘀咕咕嘟囔。 离得近些的叶婉嘻嘻而笑,笑意渐浓,似恢复了以往姿态。 手挽起沈青荻手臂在她耳中不知说了什么,竟然令沈青荻强硬抽出被叶婉挽住的手臂,目光直视叶婉。 叶婉更是笑嘻嘻站起,离开座位,“我修炼去了。” 说完便跑到院落外边继续练习剑法,中门半开,张守律回首看到叶婉一招一式刻苦练习,极为认真,毫不放松。 “叶婉她......怎么了?” 沈青荻此时流露出一股疲态,这般模样是张守律从未见过的,以往他印象中的她都是坚强向上,自信满满。 “云修修炼的速度太快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拥有九境武者的实力,而云修又受人青睐,叶婉害怕被拉开距离后抛弃。” 张守律此时连忙说,“云修不是这样的人。” 沈青荻望向门外中的叶婉有些烦躁,“他现在不是,以后呢,先天境能困住云修多长时间,再之后,叶婉拿什么同九剑门的女弟子们争。我能理解婉姐姐心中的苦痛,她......”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让叶婉放心,云修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他要求娶叶婉。” “希望吧。”沈青荻止住话题,不想再继续说下去,目光投射到叶婉汗透衣衫的背影,流露出怜惜与心疼。 张守律在腰侧中用手攥握一个东西,在桌面下升高放下,二人聊着天,沈青荻见到张守律奇怪动作,微微皱眉,“你在干什么?” 他打着结巴,攥握的手放在长椅上,“我,我看到一个......” 沈青荻眉头更深,甚至语气中都含有一丝冰冷之意,“快说。” 张守律观察到沈青荻真的生气了,慌乱的将手中攥握的一枚银簪似嫌烫手的放在桌子中间。 “这枚银簪很漂亮,觉得适合你,就想看你喜欢不。” 沈青荻眉色舒展,手中拿起银簪翻动,头部雕饰的蝴蝶随着转动,双翅翩翩欲飞。 “这簪子很漂亮,那我收下了。” “你以后送人东西大大方方一些,怎么送礼物反倒扭捏起来,像个姑娘家。” 张守律憨憨而笑,手摩挲后脑,“我知道了。” “这枚银簪你喜欢就好。” “先说明,九剑门内若是有相同的银簪,我就不戴了。” “不会的不会的。”张守律连忙解释,“我就买了一个送给你。” 沈青荻点点头,心里头说,这般稍微土气的银簪该怎么搭配呀。 “我有礼物收,那叶婉呢?” “啊?” 张守律双眼发懵,支吾支吾的,一时间脑袋空空,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沈青荻见到张守律窘迫神态,掩嘴轻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那我先走了。”张守律慌乱离开。 叶婉看见犹如逃跑般离开的张守律,心中不解,但见到小姐眉宇间的喜悦之意,便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淡紫色华服之人推开半掩的院门,见到还在刻苦修炼的叶婉,目光中多打量了几眼。 叶婉见到眼前女子,停下手中修炼,问清来意,“不知姑娘想要找谁?” 沈青荻听到叶婉话语,从房门中走出,居高临下望着突来的女子,“我们似乎不认识。” 淡紫色华服女子在二人身上转动,随后定格在练剑的叶婉身上,“你就是叶婉吧?” “你认识我?” “不算认识。”女子轻笑,“十九岁还是后天八境,天赋是够差的了。” “你到底是谁,所为何意?”沈青荻飘落在地,挡在叶婉身前,怒视来人。 “无需动怒。”女子犹如红梅的双唇轻笑,“我并不是来此寻衅挑事,就是想见一见叶婉。” “你认识云修?” “自然识得。”她诚实说道,“若不是因为云修,我又何必来见叶婉这个名不见经传之人。” 浅笑如花,优雅绽放。 “我说过不是来此寻衅的,实话实说而已,叶婉你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之后你要对你的不足有清晰认知。” “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沈青荻逼问。 “既然沈青荻你不愿听我多说这残酷真相,那便让她继续沉醉在虚假的梦中。” “我想说此次大比之前你们无需担心向乾初报复,叶婉你更不会有事。此事被庆不知解决了,具体缘由我不清楚,但向乾初不会利令智昏般违背与庆不知的承诺。” 沈青荻眉色舒缓,“多谢告知。” 她迈步走出,在院落大门时忽然停住,回首望向叶婉,目光中却带有几分怜惜之意。 “给你一个劝告吧。” “你和云修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的,多珍惜日常相处时光吧,以后都很难再拥有。” 踏出门外,足底雷光闪动,消失不见。 第24章 贪婪的人性 两日时长返回永和城的云修,站在城门之外,看到有零星之人成群结队进入城中。 也看见两三个人追逐一人,用刀剑劈杀,抢夺身上财物。 云修若有所思,城内人死光了,但是还有些有价值的财物。 那些先天境将大部分贵重物品拿走,剩余的零散之物也足够后天境为之疯狂抢夺的。 进入城内,根根白骨四散滚落,在台阶下、角落里、缝隙内都有着骨粉和碎片镶嵌,无人收拾。 云修在大街上走着,半个月前,城内还有稚童欢笑,小吃的热气暖人肠胃,如今荒芜空旷,回身阵阵。 铺子内房门大开,屋梁断裂,桌椅碎散一地,凌乱难以落脚,有些大的商铺之内还有血液和正在腐朽的尸体。 虽说还是名为永和城,可早已没有了城内秩序,更像是蛮荒的星野,血腥和暴力充斥在立起的围墙内,仿佛像是一个开放的血腥斗兽场,赢家通吃。 所见最多的便是灰白色骨头,哪里都有,有时风大些,也会从另一角落中吹出,轱辘轱辘滚动,将声音越传越远,听到空旷的叹息。 侧头转动,曾经是永和城最大的酒楼中战斗不断,有人加入,有人逃跑,也有人趁机想要拾取一些还尚未被发现的珍贵之物。 刀剑不时碰撞,叮叮当当,极为杂乱。 有不少都是后天九境和八境武者混杂其中,夺取属于他们的利益。 城内的荒骨好似这方天地的点缀之物,原先就是这般模样,没有人声,没有烟火之气,似是打开重埋地下的古城,经历过岁月的断代。 云修心中颇为烦躁,握紧刀鞘,脚步不迟疑的离开此处。 不知为何,他心中很是堵闷,却说不出来到底是何感受。 他清楚记得,那一日林恒没有去攻打金川盟,而是留在城中,城内的白骨不知哪一根才是他的。 林府的斗争远比那座大酒楼更为残酷,凶狠。 尸体在门内门外躺下一个又一个,血液如泊,将门槛的石板染至暗红。 死亡的府邸欢迎任何一人到来,它会让你光溜溜而来,绝不会让你轻易满载而归的走。 云修看到两个人在交战之际,暗处忽然窜出来的身影杀掉一人取走那人背缚的包裹,逃窜离开,不与人动手。结果在他逃跑没几步时,也被人偷袭,与人交战,发现不敌后将包裹扔远,逃跑离开。 在这里,人命远没有物品值钱。 先天境看不上的东西对于后天八九境来说也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十境武者云修现在还没有看到,就算是有也应是在林府更深之处,那里有不少宝贝之物,如今的藏书楼其中恐怕早就没有武学秘籍了。 云修就在林府中缓慢行走,也不参与翻找探寻的工作,倒是也没有人寻找一名不知深浅的少年麻烦。 毕竟,当你不动用修为之时,也看不出具体境界。 一道剑光突袭向云修背后,迅疾隐秘,在剑尖马上要洞穿皮肉之时,青色光影身侧一转,一根长枪呼啸而过,同样刺空。 停下来的云修看到袭击他的二人,背上包裹未撑起来,零碎物品挤在一处,显然是没有搜寻到有价值的物品。 云修身体再化作青色光影,同时将灰布揭露到刀柄下方,刀出半鞘,一闪而过的不知是金色光曜还是白色寒芒,斩向使剑之人。 那人就像是没有看到刀光般,还在傻傻站立,连挥剑格挡都不知晓。 当他看到云修站在他身侧半丈之时,才想起舞剑刺杀,淡淡的血丝如同刺绣绘上,步伐刚迈出,身体忽的僵立砸摔在石板之上。 用枪的同伙看到,面色大变,转身逃走,知道这一下遇到一个狠茬。 原本二人见云修年岁较小,修为能有多高,而他二人都是九境修为,不说稳赢也是占据优势,足够从这小子身上剜出一块肉吃。 谁能想到眼前少年有如此惊人战力,竟然一招就能置人于死地。 但是云修会让他逃跑吗,青色光影再次闪动,如同之前刀出半鞘,光芒一闪而逝。 便见那人回首调转枪头,枪如萤火,搅散刀气。 云修刀鞘抵住枪杆,“破晓”飞出,金色刀刃寒光掠过,血线再现。 解决掉这二人之后,云修搜寻二人身上物品。 那包裹中有三张千两银票和女子的首饰,云修拿走了银票。 就在这时,又有人趁着云修摸尸时毫无防备状态下想要偷袭,耳旁察觉到声音,身体感知到气流在流动,翻滚避开一击。 金色刀光一闪即逝,“破晓”全出,后归于鞘中,来人胸前衣衫尽裂。 这时,再也没有人前来打眼前少年的主意,没有人想凭白无故送死。 云修取走三人身上有价值物品,离开此处,其余人各忙各事,谨慎附近之人,防止被杀害。 来到林卫东书房门外,这座小院鲜血浓郁刺鼻,鲜红、暗红交织,如甩动朱红,天落血雨。 七八个人围着一名魁梧高大的壮汉,壮汉手中的斩刀上滴滴而落鲜血,粗眉大眼,手臂粗壮,近乎于常人小腿粗细。 云修见到两伙人相争之势,瞧出被围攻之人是十境武者,又见到了背上的一柄黑色长剑。 他认出来了,那柄剑是林恒的,凡品下阶。 怪不得双方都想要此剑,凡品之剑,价值不逊色于多枚十境妖丹。 “吴阔海你若放下此剑,我们就放你离开。” “放屁!”其中一人反对道,“不杀了他,我们谁敢拿此剑。” 十境的魁梧大汉吴阔海冷笑,“那你们准备付出多少人性命来杀我。”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不死,大家都难得安生。” 双方注意到云修到来,用余光望去,见是一名少年,身上倒是干净,不过是尘土多了一些,竟然没有血污痕渍,更是多转动目光,将注意力分散到云修身上。 “不想死便滚!”那人怒声喝斥,“滚远一些。” “小兄弟,我这里有凡阶长剑,帮我离开此地,你我二人可平分此宝。”吴阔海诚意拳拳道。 “哼!”有人轻蔑笑说,“还平分此宝,真要是让你二人离开,那凡阶长剑最后不还是你的吗?” 云修目光中精光低头闪过,这名看似魁梧的十境大汉也没安好心,是要借他以分散这八名九境武者的注意,他要抓住时机离开此处。 “可我现在才是八境武者,帮不上忙。” 歉意一笑,展露修为,表情似在说着无能为力。 吴阔海更是眉头皱起,原以为这名少年差不多拥有九境修为,结果竟然才后天八境,在此处战场连入流都没有资格。 “才八境修为,还不快快滚开,当心死在这里!”其中有人大声叫喊,想喝退云修。 云修目光多扫一眼吴阔海背上黑剑,笑容苦涩。 半个多月前二人还相约一起喝酒,如今天人两隔,尸骨不见,这柄剑是能唯一代表他身份的物品了。 此剑,云修志在必得。 不过既然有人让他离开,那便离去,暗中观察,坐收渔翁之利。 以双方状态来看,最后能活下来的九境武者也只有三四个。 不是说吴阔海十境武者的实力只能抵得上四五名九境武者,而是说吴阔海在受伤情况下面对八名九境武者时,还能做到击杀一半以上人员。 云修转身离去,恰逢他转身之时,一名九境武者趁他背后视野时的盲区,一柄长剑快如疾风,刺向云修后颈。 青色光影闪动,云修避开剑袭,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拔刀,他可不想也成为众矢之的,那样会令局面更为复杂。 就在这时,吴阔海趁一名九境武者暂时离去之际,长斩刀抡起飞舞,风声呼啸,逼迫众人暂时不敢上前,想要逃跑。 可逃跑哪有那般容易,即使是丢弃黑剑,这些九境武者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云修利用【乘风】速度优势,远离了他背后袭击。 借助风飘渺迅疾的优势,令对方难以追杀。 其余人用余光也见到青色光影的速度,都有些大感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多余之人。 吴阔海见到更是欣喜,他也没有料到少年还有此一手绝技。 “出刀砍他啊!” 云修慌乱逃窜,佯装半喘息的看着追杀他之人,面露惶恐。 “我刀法还没练到精深。” “为何要杀我,我都已经要离开此地了。” “怪就怪到你看到的宝物不能流传在外。”那人冲向身边人大喊,“多来一人杀掉他后,再除去吴阔海。” “若是如此,吴阔海就难以限制住了。” “少年,做得不错。”吴阔海不吝夸赞,“倘若你能再引走一人,到时我必有厚报。” 云修佯装欣喜,见钱眼开道,“真的吗,那柄凡阶剑可以分我一半吗?” 吴阔海哈哈大笑,手中斩刀继续挥舞,令他们不敢轻易近身。 “自然可以,若不是你,我吴阔海必然死在此处,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你对我有情,我又怎会对你不义呢。” “我吴阔海感恩之至!” 第25章 埋剑立誓 听到吴阔海的壮语,云修佯装更为激动,演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 “宵小鼠辈们,还敢欺负我吴爷,一群九境武者合力欺负一人,有本事冲我来啊。” “哼!”追杀云修那人冷笑说,“你若是后天十境,我们就冲你来了,如此拙劣激将法,真当我们八人不长脑子。” 云修表情委屈、痛苦,似带着一丝哭腔,“吴爷,我真没办法了,他们不上当啊。” 吴阔海面色依旧微笑,心中暗骂蠢货。 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之际,一听便知晓问题所在,就不能聪明一些,脑子里装的全都是浆糊吗。 “剩下的交给我。” 云修高声喊道,“吴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目光凶狠,展露杀意,一副拼命的架势扫向每一名后天九境武,随即冲向那人大声叫骂,“你爷爷我在此,有本事杀了我。” “无聊!” 那人毫不理会,依旧用剑劈砍斩向云修,每次都被云修在剑光缝隙中脱逃,犹如滑不溜手的泥鳅。 七人无可奈何吴阔海,而剩余一人也对云修无招,局面就短暂僵持着。 每个人都知晓久拖不利,再来一人都会彻底打破双方的平衡,没有人想将希望寄托在不确定事情上。 “我去帮他解决掉那小子,你们拼命阻拦吴阔海十个呼吸,十个呼吸之后我们一起解决吴阔海。” 彼此互相对视,一致点头。 “小子你撑住,到时我定不会亏待你。” 云修面色坚定严肃,沉沉点头,“定不负所托。” “白痴!”追杀云修之人吼骂。 实在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笨的人,甘愿为他人做嫁衣,果真是初入江湖少年,不谙世事。 既然有实力不逃跑,想要分一杯羹,那死掉也不要怪他们。 又有一人脱离对吴阔海的围剿,在脱离之时,吴阔海内息狂涌,刀气纵横,剩余六人同样不甘示弱,却稍逊一筹,也勉勉强强将吴阔海牵制住。 来人同样使剑,两柄剑交错相映,犹如两道游龙呈围剿之势逼杀云修。 此时云修转身而逃,在剑气纵横薄弱之处,用刀鞘抵御,强行突围。 青光瞬间便突破剑气包围之处,在稍远之处回首望去,这一望,那两人顿时犹如吃了苍蝇般恶心。 追也不对,不追也不对。 二人一时僵住,彼此互望一眼。 想要追杀,二人赶不上云修速度,若就此离开,云修定会回来骚扰,事情又恢复到最初样子。 “****” 骂声一片,想要千刀万剐云修的心溢于言表。 此时的云修兴奋喊叫,“吴爷,五个呼吸了,我坚持住了。” 那二人顿感不妙,连忙返回支援,在第八个呼吸时维持住了攻势,将吴阔海压制住。 吴阔海听到云修邀功的话语,见他喜笑颜开的模样,表面笑嘻嘻,心中将其十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一遍。 还敢不敢再蠢一些,不欺骗你都是对自身的残忍。 待我逃脱后,看我如何惩治你。 “是我的错,我没有坚持住,烦请小兄弟你再来救援。” “吴爷您放心,我马上来救您。” 青光再次骚扰八人团队,不得不分出一人面对云修骚扰,追杀云修,云修便逃,不看着他些,他便搞些小动作弄得其余人不胜烦扰。 渐渐的,分出来的一人就在一旁远远看着云修,云修动他跟着动,云修不动他就站着。 每十个呼吸左右,就有人替换在场外监视云修,轮流替换。 如此四五个人后,吴阔海心态暴躁,心中郁结更为增厚。 现在的情况他不一定能死也可脱逃,若是那名少年走后,那必然十死无生,无非是看谁不顺眼同归于尽。 没有人想死,何况已是后天十境的他仅差一步就能成为先天,怎么能就此放弃。 “小兄弟,再帮我引开一人,待我逃走后,定然去寻你。” 站在场外的云修拍胸脯打着包票说,“吴爷您放心,且看我的。” “胖子,瞧你那臃肿身材,跟个鹌鹑一样,丢不丢人。” “还有胖子左边那人,你的拳脚功夫和你师娘学的吧,软绵绵的。” “攻势最猛的兄弟,你看你其余弟兄都在收力,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么勇敢前冲。” 云修喋喋不休说道,此时那个胖子被换过来,与云修对骂,各种词汇从口中爆出无一重复,一时间云修被骂得闭嘴了。 “吴爷,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云修苦涩叹息,眼睛忽然一亮,天真说道,“吴爷要不然您将背上的剑扔给我吧,我跑的快,他们追不上我。” 吴阔海听到云修所说之话,战斗时分神,心想此人不会是装傻骗凡阶下品剑吧。 就这愣神时间,险些被七人伤到。 云修眼中黯然,“原来吴爷终归是不信我,既然如此,我走。” 背转身去,化作青色光影,将要消失。 此时逃走的云修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等吴阔海拼命捡漏,方才若是展现过强实力,恐怕会立即打破局面平衡,如今溜走正好。 吴阔海见云修毫不迟疑离开,心中慌乱又下定决心,将黑剑抛给云修,看他们八人是否还找他死磕。 刀光宽厚,将七人逼退一小步,趁此空隙,用力将剑抛给云修。 “保管好此剑,我会去找你的。” 化作青光的云修接住林恒的黑剑,嘴角扬起笑意,“放心吧,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那胖子想要阻拦云修,在云修三两个变向后,便甩脱逃走。 七人围攻吴阔海攻势暂停,此时继续拼命毫无意义,而九人若是想要拦截,身后的吴阔海必然会趁此下毒手。 提刀的吴阔海冷笑望向八人,出言嘲讽,“呦,这回怎么不围杀我了呢?” “一群废物!” 有人气急,想要动手,却停歇下来,连骂声都不敢还击。 若是不准备拼命,死一人无损局势,七人也能够牵制住吴阔海,面对吴阔海的讥讽谩骂,众人忍耐。 过了嘴瘾的吴阔海心中顿时舒畅,郁结烦忧解开,他也不敢动手,万一彼此不小心压制不住火气,那可真的是两败俱伤了,如今的他过过嘴瘾,也不会有人顶撞于他,给他杀人动机。 有人冷笑,“你怎么就确信那少年不会拿剑逃跑。” “剑上我动了手脚,谅他也不敢跑太远。”吴阔海将要离开,回首声音低沉对他们说,“别跟着我,否则我不介意杀光你们。” 八人自然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宝物已没,为了看不见的凡阶下品黑剑拼命,众人都难有拼命之心。 云修跑出城外,寻到有山有水之处,挖个坑将剑埋下,也没有立碑。 “当日你为至交好友想寻李云却报仇,今日我也承诺你,若有机会我定会杀死金胜衣,历川海,为你报仇。” 没有过多言语,云修离开,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是虚假的。 前些时日还喝酒畅谈的人忽然间死去了,还是尸骨无存。 突来变化令云修十分不适应,难以接受这既定事实。 途中遇到了气息紊乱的吴阔海,云修停下步伐,目光平静。 “小子,剑藏在哪里了,拿出来我给你一半相同价值的财物。” “凡阶下品剑,你给我两枚十境妖丹,我就将剑给你。” 吴阔海听完面露冷笑,“原想放你一马,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本是心情不好的云修更是不想掩饰此时的厌恶之情,“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在你原本计划中不也是没有想分我财物的想法。” “此地就剩你我二人,又何须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吴阔海嘿嘿一笑,宽刀上还有血渍残留,指向云修,“你怕是不晓得你在同谁说话。” “后天十境竟然连一柄凡阶下品武器都没有,实力有多差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被一名后天八境的少年嘲讽,吴阔海气极而笑,挥刀斩向云修,要将其一分为二。 “再弱的后天十境对付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也足够了!” 云修化作青光躲开吴阔海的挥斩,可吴阔海可不是那些九境武者,连留下云修的能力都没有。 刀气席卷,纵横在云修四周,想将其切割成碎肉。 “十境武者确实不是我独自一人能抵挡的,可是你同那些人交手,内息还有多少。” “哼!”吴阔海冷哼一声,“那了结你也足够了。” 青色光影不退反进,金色刀光如日出朝阳,璀璨夺目。 吴阔海眼睛微眯,似被灿烂金光所伤,面对这惊人锋锐一刀,心中大惊。 这小子藏拙未免也太能藏,林府所展示实力怕是不及十分之一。 斩刀格挡,刀刃被切出小缺口,吴阔海痛心,目光见到云修所持之刀闪过炽热贪婪神色。 “你这刀竟然也是凡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杀了你夺得一剑一刀,老子发达了!” 云修金色刀光泛起赤橙色火焰,凶猛狂暴,赤橙色火焰渐渐凝聚成虚影,三刀连斩而出,炽热气流如龙卷动,缠绕困杀吴阔海。 【伪式·炎字八切】 第26章 景丰楼的风波 面对云修攻势,吴阔海再次吃惊。 伪式? 他竟然在一名才是后天八境的小子身上见到了连绝大多数后天十境都不一定会的伪式。 是世界太疯狂,还是他睁眼看世界方式有问题。 面对伪式,吴阔海可不敢大意,即使是后天八境习得的伪式。 吴阔海的长斩刀卷动灰色气流,带动的落叶枯枝渐渐变得更为腐朽,风化成碎屑,被气流裹挟。 灰色气流与赤橙色虚假的刀影相撞。 轰! 气浪爆发,劲力四散。 云修青色光影再次前进,金色刀光下覆盖一层黑色火焰,同样凝聚为黑色虚影,边缘的火焰跃动,一跳一跳,节奏旋律皆恰到好处。 【伪式·鬼焰罗切·鬼舞】 吴阔海的心再次一跳,没有料到云修竟然掌握了两招伪式,才是后天八境,此等天赋年纪,未来必成大业。 冷笑如潮,长斩刀举至头顶,阳光恰好从刀刃处一分为二,似乎轻轻一刀,就将这方天地一分为二,连同光芒也分为两缕,分别照在两只眼睛之内。 内息再次涌动,一刀狠狠劈落。 黑色刀影轰然破碎,吴阔海也被反震之力震得退后一二。 但云修攻势还未停止,“破晓”上青色光芒浓郁,云修足底也似有青光托行,青光如浓墨,在林中渲染。 微风拂动,叶吹飘零。 【伪式·斩风万刃杀】 又见云修刀法的吴阔海此时心头如巨浪翻滚,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掌握三招伪式。 要知晓有些后天境可能终其一生都被困在后天,连一招伪式都不能掌握。 而一名年方不到十八的八境少年已经掌握了三招伪式。 吴阔海更是下定决心,眼前少年决不能留,必须将其斩杀于此处,否则谁知晓三五年之后,自身还能否是他一合之敌。 调动全部内息,毫不留存的吴阔海左手摩挲斩刀,斩刀刀身逐渐发亮,寒光闪耀,被其轻轻一抹,能为其开锋执锐。 刀柄在右手旋转,刀身转动之时,搅拌的灰色气流如一条细线在刀身上似灰蛇流转,具备活性。 斩刀随着吴阔海舞动,划出一个圆弧,犹如黯淡弯月,失去光芒。 在光芒低至最暗的一刻,灰线也随之消失不见,刹那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致的光亮。 于极暗处诞生,天地都要为之侧目而视。 【灭生】 这一招是他最强的一式,吴阔海有信心一刀斩杀云修。 极暗处诞生的一缕亮光一瞬之间便将凝聚万刃的虚影断截分开,光芒不散,斜劈向云修。 云修同样不甘示弱,调动剩余能用的全部内息,眼中闪过光亮。 喜欢看婉姐明媚如春的笑意,享受和君鸢师姐的拌嘴开心,羡慕李微言独树一帜的实力,也心念重紫的无私馈赠...... 每一个他所熟悉的人都有令云修欣赏钦佩一面,他们如同光芒般指引云修成为更好的人。 【伪式·逐光】 金色刀芒闪出耀眼的光亮,如同浪潮般淹没了吴阔海视野,映于其瞳眸底部。 “破晓”与斩刀交错而过,吴阔海斩刀断裂,刀气从上而下的划过他的身体。 吴阔海身子顿时感到一凉,愣愣般看着他手中断裂的刀。 “若不是你消耗过半体力,我绝不敢与你硬碰。”云修面色发白,无力的踉跄数步,才站稳身体。 吴阔海开口,血水止不住从口中溢出,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倒地而亡。 日光下落,照射在其脸庞上,似有一丝遗憾。 刀法灭生,却最终灭去了自己的生命。 云修迎光而行,轻装简行,神色满是轻松。 阳和郡内,张守律、沈青荻和叶婉三人来此放松心情,实在是两人担心叶婉情绪会失控,才想着来到阳和郡内游玩几天。 两女相互搀扶手臂,举止亲昵,宛如亲生姐妹,张守律在身后跟随,手拿她们二人买的布料、衣服和吃食,不像是同学,倒像是憨直的保镖,保护二人人身安全。 此时的叶婉笑容如常,天气正好,旭风和畅,正是明媚。 若是有镜头聚焦,每一次浅笑,都能从扬起的嘴角中看到淡金色阳光散发而出,闪烁却不刺眼,一颦一悦皆是最好的画卷。 一旁的沈青荻也被笑容传染,掩嘴轻笑,如风铃悦耳。 “青荻,你们来阳和郡也不同我说一声,显得生分了。” 一袭白衣如同冬日素裹的雪,衣襟上点缀淡金色细线,胸前绣出波光粼粼水纹,正是赵琦锋。 “琦锋哥,之前在九剑门也没看到你,你不会一直在阳和郡内吧。” 赵琦锋笑笑,“此处不是谈话之地,我先让人将守律兄手上物品送到你二人居住宅院,你可真是欺负守律兄脾气温和好说话。” 还是上次的景丰楼二楼,四人坐在房间内,桌上摆放了诱人的果脯点心。 “叶婉,尝一尝这里的点心与五柳城内的鼎福斋如何。” “琦锋哥,你连叶婉的口味都知晓,不是对叶婉有其他想法吧。”沈青荻盯视赵琦锋双瞳,观察他表情变化。 “青荻,你又乱开玩笑。”赵琦锋摇头失笑,“九剑门内现在谁人不知云修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可没有信心能从他刀下活命。” 叶婉莫名的看一眼小姐,不解她为何对琦锋少爷说出这般话语。 “你此话一说,叶婉都不敢吃点心了。”赵琦锋将盛装点心的精致盘子往前推到叶婉面前。 “琦锋哥,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当然知晓你想表达含义,你们为何突然来到阳和郡了,我听书向乾初已经回到九剑门了,你们如此高调,不怕出意外吗。” “有人同我们说,向乾初答应了庆不知大比前不找我们麻烦。” “那看来云修兄弟还是很有办法的。”赵琦锋见三人惊愕,“此事根源就在云修,若不是他的缘故,庆不知又如何会插手此事。” “那庆不知为何要这般做呢。”叶婉疑问。 “那我就不知晓了。”赵琦锋认真道,“他可是被称为九剑门内最为天才的弟子,还是先天境,我又怎会知晓这个层面之事呢。” “但对你们来说,不是坏事,知道这条消息的人会顾忌庆不知的颜面绝不会插手此事,但云修可就难了。” 叶婉急切询问,十分担心,“云修怎么了?” “近一个月前就有人悬赏云修,断他一肢者可得一枚十境妖丹,若是能生擒他者,可得一柄凡品中阶兵器。” 叶婉腾地起身,身体发颤,她没有想到云修默默承受如此巨大压力,却一句抱怨之话都没和她说过。 赵琦锋同样起身安慰示意她坐下,“叶婉,你不要担心,没有听到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证明他完好无恙,不是吗?” “而且,云修他真的不一般,度过此次劫难或许便会如同游鱼化龙,一朝搅动天际风云。” 红着泪眶的叶婉,桌底手指似要刺穿掌心。 她恨自身的无用,到了九剑门之后彻底成为一个拖油瓶的存在,还屡次将云修陷入到危险境地。 赵琦锋所说的话再一次如一柄刀剖开了她的心,原来每个人口中的小修都差不多,将来都是那般乘风驾雾存在,注定要越走越高,越飞越远,到最后从她的目光中消失。 沈青荻察觉到叶婉情绪又有不对,连忙安慰她并转移话题,“琦锋哥,我看你修为不会已经是九境了吧。” “是啊。”赵琦锋点头,见到沈青荻略显惊讶目光,“你不会以为我待在阳和郡内就不修行了。” “我还想能和你一同进入九境。” 赵琦锋宠溺般笑道,“你是想超越我证明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吧。” 房间内寂静无声,连众人呼吸声都能听到。 沈青荻一时无言,便又听赵琦锋继续说,“你到时可以和我一起入十境,破先天,你的天赋和努力我是一直都看好并佩服的。” “不要着急,毕竟我比你大五个月。” 沈青荻抱住叶婉,稳住她的情绪,淡笑说话,“修行确实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是长期坚持以恒才有效果。” 这句话说出,不知是对她自己说,还是对怀中的叶婉说。 张守律在一旁静静聆听,接不上众人的对话,也没有不合时宜的插话,很是安静,如同乖宝宝般听话。 “守律兄也很是厉害,听闻你去鸣流殿交得的任务竟然是杀罗壬,那可是同向东升齐名的九境武者,说不准马上就要突破十境了。” “还差得远呢。”张守律嘿嘿直笑,连连摇头,“积累不足,难以突破十境。” 赵琦锋确实是维系关系的好手,桌面上话语不断,有时妙趣连珠,惹来众人发笑。 吃糕点消化情绪的叶婉面色好上许多,嘴角时不时能挂起笑意,离开房间要去景丰楼询问一番还有何有特色的点心。 叶婉拒绝了沈青荻的陪同,她只是想独自在这喧闹环境中安静一会儿。 沈青荻同意了,不觉得在景丰楼中能出现什么危险。也察觉到叶婉情绪低沉,这终究是需要靠自身化解的,旁人无从下手。 低头走路的叶婉撞倒了疾步行驶的侍女,托盘掉落,汤茶浇淋糕点之上。 第27章 一笑明媚百花开 心情不好的叶婉自是闷头走路,目光望向足尖,从裙底探出又缩回。 没有注意到转角慌乱的侍女,二人相撞,叶婉踉跄后退。 侍女倒地,茶盘脱手,叶婉才恍若惊觉,目光望去倒地的紫色薄纱侍女,鹅蛋俏脸,红润透亮,如水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又恍然间僵住。 “原来侍女也这般美丽呀。” 见到侍女收拾着托盘内的糕点,叶婉蹲下身子熟练帮忙,口中一直在道歉,侍女更为惊慌失措,将错责揽到头上,一直在说对不起。 “此事我可去找你主事人说明情况,应能让你不受责罚。” “无事的,小姐。” 叶婉摇头扯出笑容,“我可不是小姐呢,也不过是一个丫鬟,打翻客人茶盏,若无宾客举证,是要受惩戒的。” “我......我们主事人只看结果,即使客人说情也无用。” “若是客人不说不就好了吗。”叶婉笑着对侍女说,那温和的笑意似乎治愈了她内心恐慌,“我去送这落地的茶盏,尽量让客人们不找麻烦,若真的无用......” 叶婉更是歉意的说,“那便希望你原谅我今日冒失行为,真的很抱歉!” “小姐,你真不用如此客气。”侍女急忙说。 端起茶盘的叶婉忽的一笑,“原来我也有被叫做小姐的一天。” 和那侍女互相推让,最终侍女拗不过叶婉,告知了她房间,临到最后还抱歉的说,“小姐,你真不用为我挨骂。” 微笑的叶婉见侍女担忧神色,笑意更浓,“既然你喊我一声小姐,也该让我承担照顾你的责任。” 话毕,叶婉推门而入,将侍女留在房间外。 房间内,四男二女洽谈甚欢,叶婉进门的声响自然瞒不过六人,声音渐低,看到叶婉身穿绿色衣裙如朵朵莲叶随风荡漾。 “你不是风景楼侍女,来此何意。”额前一绺红色发丝的男子目光转向主座的男子,一脸坏笑,“难道是向明老大投怀送抱吗?” 叶婉端着茶盘屈膝施礼,笑容如春风吹拂,“各位少爷小姐们见谅,原谅我不知礼数,撞坏了托盘中的茶汤点心,可否再点上一份,当做无事,我可付出此茶汤点心的双倍补偿。” “那为何不能是全部呢?”那名男子哈哈笑说。 “自然是因为小女子也是名丫鬟,晓得同为侍女的不易,身上钱财也只够这些茶汤点心价格的双倍。” “哈哈。”传来女子的谩笑,“这般穷酸也为人出头做主,莫不是知晓明诺大哥心肠好,来吸引关注。” “钟欣。”为首的明诺颔首微笑,望向叶婉,“算了,也不是大事,吃食我们会再要一份,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出差错。” “一定。”叶婉施礼,笑意如同春光,明媚锦绣,“此次定然不会让各位少爷小姐失望。” 出了房门的叶婉喜笑颜开对着门外侍女说,“成了。” “多谢小姐。” 叶婉怀揣满是欣喜的笑容回去。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 虽说身为客人的她可不必承担责任,但此事终究有她一半过错,能够帮助那名侍女不受责罚,已然是最好的消息。 那名侍女端着新点的茶汤糕点进入方才房间,这一次很平稳,无半点洒漏。 明诺忽的开口说道,“你与方才那女子是何关系,竟如此袒护你。” 侍女慌忙说,“不关那位小姐的事。” “哈~哈。”钟欣嘻嘻笑道,“果然是名小姐。” 明诺微皱眉头,“你继续说。” “方才我走路太快,撞上那名小姐,小姐怜惜我,怕我受罚,希望求得你们谅解,让少爷小姐们多点一份,好来掩盖此事。” “无事了,你先下去。” “是。”侍女恭敬回应。 “诺兄,我敬你一杯。”头前一绺红色发丝的端起酒盅敬向明诺。 明诺举杯回应,回忆起方才绿裙少女的明媚笑容,顿觉有趣,蓦然一笑。 山中须臾,人间岁月。 云修在万木林内围不知待了多久,时间都近乎模糊。 昼夜交替轮转,刻苦修行的他忘记了时间。 练刀、杀妖兽、修炼。 每日循环往复,丝毫不觉枯燥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一颗九境妖丹在他手中变得黯淡无光,用力一砸,会四分五裂碎开。 云修长长吐出一口白气,身上有些馊味的他目光却愈发明亮。 【融元化灵术】果真是霸道绝伦,吸收妖丹中的精气以养内息,如今的他内息更为充盈雄厚,大约和其他人初入九境的内息相当,甚至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九境的门槛。 这一个月左右时间,他时常在生死线上游走,夺取妖丹不下于四十多枚,虽说一半以上是八境以下的妖兽,但这也不能否认他这段时间的成果。 即使内息近乎充盈,毒性却也在悄无声息生长。 如今还是只能使用八成八的实力。 前路艰难,云修也仍然在拼。 吸收完这颗九境妖丹后,云修已经感到内息增长微乎其微,想要突破九境,必须要有所感悟,触碰到障壁,而不仅仅是若有若无的感知。 吃完妖兽肉的云修将剩余血肉扔在此处,自会有其余妖兽前来吃完这些。 他能够感受到此时身体状态的良好,若是今日的他碰上向东升,一九开。 一炷香之内让他九死一生。 离开的云修看到树木旁边的标识,这般标识让云修若有所思。 在一个月时间内,云修也碰到不少同他一样的人,在万木林狩猎,获取妖丹。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抢劫掠夺,合作过一两次猎杀妖兽后,那人告诉云修在万木林中通用的标识记号。 标识含义是指方位地点,有事相商。 看到之人想去可去,不想去就当看不见即可。 云修在犹豫,去还是不去。 他也没和这些人深度接触合作过,不知晓他们人品如何,仅有的数次合作还是对方付出报酬,让他帮忙一起猎杀妖兽,从旁辅助。正因为二人合作尚算融洽,那人也便告诉了云修常年混迹在万木林的一些常识。 与蛮芜讲的大框架相符,可是其中细节却远比蛮芜说的要多,估计是他父亲蛮晟实力强悍,便没有太过在意这微小的细节。 云修还是决定要去。 如今虽说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想来距大比之日还有不少日子,返回九剑门也无大用,还要直面向乾初武力的强势威压。 如今看来,就算大比之日不敌向乾初,也要能撑过几招,而不是一招被毙命。 突破九境契机不会待在原处,而是要去追寻发现。 万木林树木高大粗壮,因此暗夜会更早到来。 天色暗落,土丘般的小山燃起火焰,取暖并烤熟食物。 云修也没有隐藏身形,径直走过去,此时已有八人聚集在火焰旁边,各不出声。 那些人见到云修到来,不过是一抬眼皮,又恢复原样。 有的闭目歇息,有的抱剑倚睡,有的双眼不动盯着跳动的火苗......没有相同。 又过了将近两炷香时间,天色更黑,火苗逐渐黯淡,四周干柴燃尽,却没人张罗搜寻续火。 此时又来了二人,一同走向聚集点,身影中透露着防备警惕之意。 昏暗的篝火照亮众人侧脸,显得阴森恐怖。 坐在离火堆最近之人此时起身,一双阴鸷的双眼细细打量众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人数也差不多了,能来的已经来了,不能来的也都出现在这里。” 众人听闻此话,心中有些不快,还是忍耐下来望着说话之人。 “你们可以叫我甲五,我搜寻到一个目标,需要大家帮助,每个人我会付出三枚九境妖丹。” “好大的手笔。” “怕是这个忙也不好帮。” “三枚九境妖丹的任务,我很有兴趣。”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将原本寂静气氛烘托喧闹起。 云修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眉头紧锁,已然觉得不太对劲。 每个人三枚妖丹,这般大手笔下其难度必然也充斥高风险。 “我寻找到一头十境鬼蛛踪迹,妖丹我也可以不要,只要它腹内丝巢。” “你是疯了吧。” “就是,我们这些人对付十境鬼蛛,你怕不是让我们成为它盘中之餐的叛徒吧。” “告辞!”有人作势欲走。 甲五伸出手臂,高声说喊,“大家,稍安勿躁!” “既然我想得到鬼蛛丝巢,自然有办法对付它。” 云修听到甲五之话,眉头一皱。 鬼蛛在十境妖兽的实力中可是不低,可以说它具备强力的困敌手段,而一旦不能从鬼蛛的鬼丝中脱逃,那就要等待被它的口器刺入血管中,而其口器中会分泌一种毒素使你血肉骨头消融,但同时能保持你意识清醒。 你能清晰感知到你体内的体液如同汤汁般被鬼蛛吸走,哧溜溜钻入到它口中,待它将你体内毒素连同液体都吸走之后,痛感会令你瞬间死亡。 想到此处,云修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意识到鬼蛛的恐怖与残忍。 甲五继续说,“容我先卖个关子,想要陪同我做此事者便留在这里,而害怕恐惧的现在便可以走了,我绝不阻拦。” “我只能说,若有各位相助,拿下鬼蛛可能性超过七成。” 第28章 再次相逢 众人窃窃私语,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宛如蚊蝇在夜间嗡响。 甲五见众人心动,嘴角扬起的笑容更为夸张,“想要留下的尽力而为,我不会支付废物报酬,实力弱小者烦请自动离开。” 说话间目光似有意无意的瞥向云修和另外几人,云修察觉到目光中的深深恶意,眉头紧皱。 甲五的话说完,只有一个人离开,身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不见踪迹。 “既然各位如此信任我,我便透露些关键信息。” “鬼蛛喜食紫仙藤的汁液,而阴神花与紫仙藤汁液相融合便会产生剧毒,若不能立即排出,必会毒发身亡。” “我知晓紫仙藤和阴神花所在,足以令鬼蛛实力十不存三。 “既是如此,自当同你走上这一遭。” “哈哈,将来我也是成功猎杀十境鬼蛛之人。” 方案齐全,计划周密,没有人反对甲五意见,云修也挑不出毛病来。 甲五见众人无反对意见,微弱的火光衬得他的笑容阴森诡异,“既是如此,我先付你们每人两颗九境妖丹。” 其大方的举动更是令四周满意欣喜,毕竟如此大方的主顾真的很少遇见。 妖丹如序发放,忽然间甲五手中弯刀犹如黑月旋转,斩向懒洋洋持剑之人脖颈。 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道银色寒光比黑色弯月更为迅疾,刺向甲五咽喉。 甲五嘴角勾勒一抹邪笑,身影迅速后退,避开那道霜白剑光,轻咳两声,“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见那人要动怒般出手,甲五连忙喊停,“多给你一颗九境妖丹,可好?” “两颗!” “那就动手,老夫还能省下九境妖丹。” 那人眼皮抬起,似在思索,最终收剑入鞘,“成交。” 甲五又扔出一枚九境妖丹,那人用剑鞘托住,细细观察后才揣入怀中。 嘿嘿一笑的甲五毫不在意,继续递给他人妖丹,两三人之后,黑色弯月再次出现,可惜这人就很是倒霉了,三招过后,头颅飞起。 其余人怒目而视,隐隐包围甲五,在质问他是何意。 “之前便说过了,我不会支付废物报酬,连我三招都挡不住,凭什么和大家一同对付鬼蛛。”甲五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说。“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隐藏了。” 手指指向云修,“观你气息较弱,接住我三招,三颗妖丹给你,接不住……” 甲五目露凶光,“死!” 云修嘻嘻一笑,伸出四根手指,“我要四颗。” 甲五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阴笑,“那就看你是否有命拿了。” 火光爆鸣,噼啪炸响。 趁着火光暗淡刹那,甲五似融于这暗夜之中,弯刀如残月,微弱的光影在夜中绽放。 青色光影于夜中极为明亮,青光躲闪极远。 “第一招。” 阴桀笑声传递回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之中,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间,云修竟然察觉不到甲五的身影。 正当他疑惑之际,风声的波动再次令他清晰感知到甲五的运动轨迹,青色光影微动,闪避开锋锐的刀光,用刀鞘直砸而去。 如此粗糙的招式,甲五轻易格挡,一触之下,云修左拳如从腰间蓄势而出,拳出犹如虎啸,白色圆轮凝聚在拳锋之上,威声赫赫。 甲五轻咦一声,注意到了此拳威力不小,刀绕黑鞘,云修见到甲五这一举动,有心想让其适得其反,按捺下心中想法,没有搞其余动作,任由甲五施展。 顺势一劈,黑色弯月斩向云修拳锋,白色圆轮四分五裂散开,云修借住这股劲力身体再化青色光影退去。 “第三招。” 就见甲五身影再次融于夜色中,声音四面回荡,“想要四颗妖丹,那就接我第四招。” 云修佯装惊恐,“你,你怎能出尔反尔。” “嘿嘿。”甲五悠悠然道,“酬劳是老夫付的,老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次黑色弯月骤然来袭,云修依然能用【乘风】躲开,但他没有用,否则会显得身法过于高明。 身影如烟似雾,飘荡散去,一时之间,甲五也骤然迷惑,攻击落向空处。 云修大声喊叫,气喘吁吁,“第四招了,我的四颗妖丹呢。” “如你所愿,这是订金。”甲五收刀,抛给云修四颗妖丹。 “嘻嘻嘻。”云修笑容灿烂,麻利的将妖丹收好,“那就多谢甲五兄了。” 甲五对着众人说,“走,我们去寻紫仙藤。” 景丰楼一楼。 歌舞晏晏,欢乐升平。 张大家的一曲引来全场欢呼,纷纷叫好。 二楼的明诺透着窗缝听完一曲,饮酒助兴。 “诺哥,你又来景丰楼花销不带上我。” “正平,寻我何事?” 明诺眼睛抬都未抬,对推门而入额上有一绺红色发丝的男子说道。 “自然是找你饮酒聊天,钟欣数次约你都不出来,你却反而一个人在此偷偷喝酒,让她知晓她不得被气疯。” “你知晓我是拿钟欣当妹妹看待的,你若对她有意,多在她身上下功夫,总是来寻我又有何用。” 徐正平坐下叹息一声,“谁让她当你是榜样,又不是谁都像你这般优秀。” 他拿起另一只酒杯,倒酒入杯中,清列的酒水在杯中荡漾,香气扑鼻。 “好酒,真是好酒。” “曲舞慰生平,清酒暖玲珑。” 明诺望向他一笑,“行了,别再吟弄那些酸腐句,半分都不像你。” “嘻嘻。”徐正平爽朗一笑,“这不是向诺哥你学习吗。” “但哪有你这般娇柔造作。” 窗外,楼下。 一行三人相伴而行,共上二楼,徐正平见明诺目光飘向窗外,饮一杯酒,起身一瞧,一男二女,似乎有些眼熟。 “小姐,怎么又来阳和郡休息放松了,我还想在九剑门中修炼剑法。” “山上太无趣了,就当陪我出来休息。” “是啊,你若不来阳和郡,青荻也没有分享之人。”赵琦锋笑说。 徐正平见明诺收回目光,无奈的望向他,“你真不是钟欣派来监视我的?” “天地良心,诺哥。”徐正平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倾诉,“就是好奇什么事情让你目光出神。” “见到个旧相识,不知该不该打声招呼。” 徐正平目光明亮,恍然大悟,“我当时还一直在想那人是谁,方才想起,不就是想参入我们锦凌阁分成的赵琦锋。” “没有想到相隔近三个月时间,诺哥你还能记起此人。” 明诺也没否认,颔首思索片刻,“他当时提出的条件毫无吸引力,若是能够增加一些条件,让他参股也不是不可以。” 徐正平诧异望向明诺,不理解他做法用意。 想到之前赵琦锋提出的各类条件,有些小家子气,虽说是想搭上他们这条线所付出成本,可是在他们眼中便如同鸡肋。 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最终明诺没有同意,在他们其余五人眼中看来,处事十分妥当,不知为何今日忽然旧事重提。 明诺打开房门迎上,见到三人走来,面露微笑,“方才同正平在房中饮酒,见到琦锋公子来景丰楼,忽然想起和琦锋公子的数面之缘,我二人也是无事,何不一起落座。” 走在沈青荻、叶婉身后的赵琦锋见到明诺,不敢怠慢上前数步,同她二人介绍,一位是明诺,另一位是徐正平,是锦凌阁的东家,可以说阳和郡内的布料运转买卖有一小部分是由这二位所控制。 赵琦锋回首望向沈青荻、叶婉,似在询问她二人意见,沈青荻也不想让赵琦锋为难,看向叶婉,随即二人点头,五人落座。 酒水点心重新上了一份,花样繁多,占满整张桌子。 寒暄几句后,明诺率直开口,“关于琦锋公子想入股锦凌阁,还需再添上三个条件。” “若是能成,此桌宴席便当庆功;若是不成,就当我向琦锋公子赔罪。” 赵琦锋听到明诺所说,自然欣喜,笑容遮掩不住。 同时也很疑惑明诺为何忽然将三个月之前的事情旧事重提,是真想拉他入伙,还是三个条件过于苛刻。 但总体来说,事情还是向好的反面发展。 他听说过明诺此人,早年间在九剑门中求学,三年前自动从九剑门退出。 九剑门有规定,五年内十境武者未入先天境之人自动离开九剑门。 明诺此人行事堂正、磊落,做事也颇有智计手段,在未突破先天境之时,在阳和郡这强龙环伺,本地关系盘根错乱中做出一番事业,有目共睹。 曾有人评价,明家必定因为明诺再辉煌三代。 赵琦锋听完明诺提出的三个条件,颇感吃惊,不是因为苛刻,而是较为宽松。 咬咬牙,下定决心忍痛就能搭上明家这阳和郡的人脉,相比于献上两三成家财,真的是太少了。 赵琦锋才想应下之际时,明诺目光转向沈青荻,“不知这位小姐是谁家女子。” “五柳城沈家。” 明诺恍有所悟,笑如春风,“沈河海叔叔我倒是见过三次,叔叔敢闯敢拼,颇有勇气谋略,是很厉害的人。” 目光又转向沈青荻身旁的叶婉,绿色衣裙如莲叶盛放,碧春如潮。 “那姑娘你的名字呢?” 第29章 暴走的紫仙藤 叶婉抬起目光认真看着此人,顿觉面熟,一时间却也忘记是在哪里见过,回忆片刻,意识对方在问她姓名,连忙说出,以免被这位公子觉得小姐相交之人没有礼貌。 “叶婉。” “温然婉约,仪姿妍秀,好姓好名。” 叶婉笑容明媚,春意拂风,“公子谬赞了。” “我观公子似有面熟,不知可在何处见过。” 此时的徐正平终于想起叶婉是在何处相见,他当时也觉得似曾相识,却没有想出,只认为可能是哪一次前来锦凌阁买衣料的哪家小姐。而方才叶婉的浅笑和所问之话,犹如一道闪电击散了记忆中的迷雾,当时场景跃然浮现。 明诺停顿一息微笑说着,“叶婉姑娘好记性,近一月前姑娘曾赔礼谢罪,说想赔付茶钱。” 叶婉颔首,也是想起当日举动,顿觉不好意思。 “抱歉呀,失礼之举,还请见谅。” “无妨,小事而已,如今再次遇上,也是有缘。”明诺饮下一杯酒水,“那此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明诺见叶婉踌躇,似在搜寻空余杯子,了然失笑,“叶婉你若不善饮,以茶代酒即可。” “多谢明诺公子体谅。”叶婉饮尽一杯。 徐正平神色怪异,随即迅速掩藏,此刻的他狐疑猜想,身旁的明诺不会是对这小丫头有意吧。 念头方起,立即掐灭。 怎么可能? 诺哥连钟欣这般天之骄女都未曾动心,这个小丫头有什么优点吗。 她的笑容确实很是灿烂。 明诺和赵琦锋把控桌上氛围,每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被冷落,也不会感到尴尬不适。 经历短期的不相熟之后,两女的话也渐多,时不时疑问等待解惑。 一直在猜测明诺此番作为的徐正平忽然察觉到有意思的盲点。 沈青荻的疑惑通常是赵琦锋回应,而那名叫叶婉的女子疑问则是明诺细致讲解。 此时的徐正平感觉到明诺与以往稍有不同,通常诺哥解释回应也很有耐心,条理清晰,但此次较之以往,似乎更为细致。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因为毫不明显,一切都是他主观猜测,是用结果反推过程。 可若是结果错误,过程可谓是大谬之论。 “既然琦锋兄和青荻师妹两家世交,不如两家合股参入,你们二人我是信得过的。” “当然可以。”赵琦锋爽快笑说。 叶婉激动拽着沈青荻手臂,轻声喊,“小姐。” 通过桌上的谈话,叶婉也已经知晓眼前明诺在阳和郡的影响,明家可以说是阳和郡内最顶尖的家族之一,而明诺又是明家钦定下代家主,这样人物说的话不也是侧面说明很看重沈青荻和赵琦锋吗。 沈青荻见赵琦锋也并无不悦之色,欣然回应,“那就多谢明诺师兄抬爱。” “那也是你们三人值得结交,我明诺对亲近之人和朋友绝不吝啬。” 一场下来,宾主尽欢,热闹散场,每个离去之人都是笑着离开。 月色皎洁,凉风清爽。 醺醉的气味被轻柔却有劲力的微风吹出郡外,吹到远方。 明诺清醒对一起行走的徐正平说,“到时将赵琦锋和沈青荻送来资源折算成相应份额,份额的八成从我那份中抽取,剩余的两成则分摊到你们五人身上。” 徐正平欲言又止,明诺见徐正平模样,无奈笑说,“有什么不明白就说,你我二人何须这般遮掩。” “你这一月内总是独自来景丰楼饮酒,起初我以为你躲着钟欣,如今你将锦凌阁份额分出小部分给那二人,若是一月前未发生那件事,我还认为你是对沈青荻有意,如今看来,你是对那丫鬟有意?” “竟然这般明显吗?” 徐正平有些意外明诺的回应,摇头笑说,“也没有,只是与以往的你稍有不同。” “不错呀。”明诺轻捶在徐正平右肩,“观察力提高不少。” “诺哥,我是真的不理解啊。”徐正平面色流露出痛苦表情,抓心挠肝都想不通。 “那你觉得你对她最深的印象是什么?” 很奇怪的是,明诺话语中的文字似乎瞬间转化为相应场景,回忆起了叶婉一月前在景丰楼灿烂明媚的笑容,真诚而炽热。 “笑,容?” 明诺点头,“不知为何,看到或想起她的笑就十分舒心,很惬意。” “要是让钟欣知晓她竟然输给一个小家族的丫鬟侍女,她真的会狂躁。”徐正平无助抚额,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场景画面了。 明诺笑了笑,“一切都还未定呢。” “诺哥你纳她为妾其实都算是她的福分了,何况我知晓你想法,只想与一人相守一生。娶她为妻,她若是知晓,怕是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吧。” “谁知道呢。”明诺淡笑,“希望我的身份和家世能为我增添更多筹码,谁让感情飘渺玄妙呢,任何事物都有可能是压倒秤杆的最后稻草,哪里又有统一标准可言呢。” 而回到宅院的沈青荻和叶婉同床而眠,府内虫鸣作响,颇有一番趣意。 叶婉笑嘻嘻侧头望向沈青荻,“小姐,我总觉得明诺公子对你有意,否则为什么要让你和琦锋公子合力入股呢。” 听完叶婉所说,沈青荻也察觉到此事有些不合常理,按理说这应该是琦锋哥与明诺的私下交易,又为何要当着她们的面说,而且还十分大方分配份额。 要知晓,锦凌阁的份额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获取的。 沈青荻心中烦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我听琦锋公子说明诺公子十分优秀,仪表堂堂,你难道真的不心动。”叶婉身体凑近,双眼紧盯,十分好奇。 沈青荻果断摇头,“没有。” “那你对琦锋公子有意?” “小的时候或许有这想法,如今我只是将他当做兄长。” “可是我观琦锋公子似乎对你有意。” 沈青荻侧头笑说,“怎么一说到此事你就兴致勃勃呢?” “谁让小姐总是打趣我呢。” “那若是琦锋哥和明诺公子都对你有意呢。” 叶婉失笑,“那他们眼光可是有些差了。” “看来云修眼光也是极差了。” “小姐,那是我眼光好。” 紫仙藤由于藤枝香甜甘美,也常引来其余妖兽觊觎,可若是过于靠近紫仙藤,便会引来众多藤条绞杀。 因此,不少白骨散落在紫仙藤周围,血肉化作养料。 紫仙藤名号好听,却是大凶之物。 一行九人按照甲五指路方向,于日出之时见到了这大凶之物,小臂粗细的藤蔓虬结缠绕,犹如巨树扎根地下,紫色藤条如柳叶随风飘荡。 从远处看去,仿佛就是一颗紫色巨木,与世无争的安静生长。 九人再次走近,紫色藤条似乎随风飘动,在众人眼前轻轻晃过,一股清香似在引诱众人靠近。 云修挥出手刀斩断飘飞的藤条,一截半丈长的藤条断落,青色光影闪动,藤条被抓入手中,还未待紫仙藤有所反应,云修回到了众人中。 “是紫仙藤吗?” “可以算是,也可以不算是。”甲五继续说,“这飘舞的藤蔓不过是紫仙藤的皮,含有一点汁液。” 伸手一指,指向虬结缠绕如巨木的枝干,“那才是真正的紫仙藤。” 云修愕然,如果那是紫仙藤,为何不直接取名为紫仙木,那哪里是藤蔓该有的形态。 “想要取走紫仙藤,这不亚于对付鬼蛛。”那名懒洋洋的抱剑之人孔昌说,“此时我们还是在外围,若是进入紫仙藤笼罩范围内,那所面对压力不比鬼蛛小,就是鬼蛛在此处,都够呛难以如愿吮吸紫仙藤汁液。” 其余人也都认可孔昌之话,实在是这株紫仙藤有些粗壮,可以说不亚于一般的十境妖兽了。 甲五倒是淡然,“人与妖兽最大区别就是智慧,咱们九人一起攻去,九人分担的压力也所剩无几了,之后从其枝干上砍下一大截就撤,以防紫仙藤濒死发疯。” “可以,那我们掩护你。”孔昌说。 “当然。” 甲五毫不犹豫答应,此次行动本来就是他所组织,其余人不过是他所聘请辅助行动,最危险的自然由他来行动。 他率先冲出,黑色弯刀如月般割断吹过的紫仙藤,其余人紧随其后,光影闪动,从九个方向横推而入,围杀紫仙藤。 云修青色光影闪动,金色刀光闪耀,灿烂夺目。 紫仙藤枝条疯狂舞动,成百上千的紫色藤蔓时而凝结在一起抽打,时而围成一个囚笼绞杀,攻击方式千奇百怪,令得众人有些疲于应对,一不小心便会被抽上一鞭。 现如今,难以说清谁占优势,属甲五距离真正紫仙藤最近,遭受压力最大。其次便是用剑的孔昌,剑光清冷舞动,寒光四溢,每一剑便有两三根枝条断裂,散落一地。 而云修金色刀光看似闪耀辉煌,实则在众人眼中不过是样子货,杀伤极低。 他每一刀都用了很少的内息,单凭“破晓”的锋锐将枝条斩断,在众人中既不显眼,也非划水落后,不至于惹人生厌。 忽然间,紫色枝条涨大变粗,如矛般刺入其中两人身体,将其吊起。 第30章 激战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其余人攻势减弱,微微愣神。 甲五抓住紫仙藤对队伍中弱小二人施展杀招的时机,黑色弯月如轮,将前方阻碍一举清除。 飘荡的紫色藤条皆剩下一半挂荡,犹如残肢断舞,香甜的汁液洒落,似鲜血淋漓。 孔昌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寒白剑气一闪而过,一剑断碎十余根枝条。 紫仙藤似乎放弃了自身本体,面对甲五、孔昌二人绞杀竟然不管不顾,剩余飘舞枝条涨大虬结,隔成一个个小笼子将其余五人困住,随即压缩绞杀其内空间。 一个牢笼内血如泉涌出,滴滴答答流淌,淅淅沥沥。 云修双眼闪耀金色光芒,目光所及,皆被金色渲染,藤牢内的光芒破牢而出,引起了甲五与孔昌的注意。 金光消散,囚牢一分为二,满地都是断截的紫色藤枝,还有数条在抽动。 甲五已然临近紫仙藤本体,弯刀如轮,瞬间将虬结的藤枝顺着脉络劈下。 另外四个囚牢内,紫光浓郁,藤枝犹如巨蟒缠绕,绞杀牢内活物。 两道光芒近乎同时闪过,紫光消散,掉落出两个人,身上衣衫褶皱,带有血痕。 另两个囚牢就像鱼泡内注气,“嘭”地炸开,血色漫天,染红紫仙藤。 剩余藤枝护在本体之处,紫光如浓墨般闪耀,甲五一击得手后,迅速离去,孔昌也是离开。 此时若是再去招惹紫仙藤,必会遭受同归于尽的攻袭,到时能活下的也就一二人而已。 甲五倒是大胆的走到尸体所在之处,两滩碎末般的血肉下藏有十数颗妖丹,剩余两名尸体倒是完好。 “捡拾财物后五人平分。” 这等好事谁不愿意,到时偷摸可藏一些再平分,还能多赚些银两。 “紫仙藤都这般难对付,那阴神花呢?”孔昌质问。 甲五给出一个宽慰笑容,“阴神花就在我怀中,我们可直接去找鬼蛛。” 众人分过死去四人的妖丹,至于银票早就被撕扯碎末,或融于肉沫中,或被劲风吹散。 离开紫仙藤的范围,众人稍作休息,按照甲五的指引寻找鬼蛛。 甲五对于万木林方位、地形十分熟悉,仿佛从小生活在这里,避开了一些天然险地。 云修上次通过蛮芜、张守律来到万木林没有这般深入,而此时所处范围,可以说遇到的每一头妖兽没有低于后天八境,而且有些妖兽还是群居。 想象一下,若是被上百头八境妖兽包围,云修猜想估计他得到达后天十境才能脱逃。 甲五伸出手势,令队伍停进。 “此处大致是鬼蛛的狩猎范围,之后便要更加小心谨慎,去捉一头妖兽,不要放血,击昏之后我会将阴神花喂入妖兽口中,阴神花药效只有两个时辰,所以必须确保鬼蛛两个时辰内吸食妖兽。” “用紫仙藤捆绑妖兽,刺激鬼蛛胃口,待鬼蛛吃后半个时辰,就是猎杀鬼蛛最佳时机。” 伸手指向云修,“你身法好,前去探路引鬼蛛来到我们布置的陷阱,将鬼蛛引来的过程定要为给我们发信号,我好及时喂诱饵阴神花。” “此次我说过只要鬼蛛丝巢,至于它的妖丹,由你们按劳分配,谁出力多谁就获得大份,公平公正。” “好。”云修点头。 面对鬼蛛,若是没有被蛛丝困陷住,尚能脱逃。 但凡身体沾上一点蛛丝,那就等死吧。 云修离开队伍寻找鬼蛛踪迹,此时的他小心翼翼,因为蛛丝近乎透明,粗心之下,便可能触碰到。 青色残光在万木林游逛,四周皆是相似的林木,若不是云修标有记号,怕会迷失在万木林中。 一个时辰后,一无所获。 看到了妖兽啃噬到手的猎物,目光扫过,云修离去,妖兽收回目光,继续吞咽口中的食物。 也远远望到一群妖狼,从稍远处只是淡淡一扫,云修立即化作青色光影消失在狼群视线。 可以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细丝上游走,稍有不慎,身死道消。 青色残光忽然间停歇,云修低头弯腰,见到腰胯处高度的前方一寸处有一根白色细丝。 云修大喜,拔出“破晓”,用刀刃轻轻滑动蛛丝行进,那条蛛丝蔓延到三十丈远的树干上。而树干上还有四条蛛丝方向不一的链接,不知最终所在。 他并没有一刀斩断蛛丝,令鬼蛛惊觉,而要一观鬼蛛的丝网走势和形状。 云修绕着所有蛛丝存在之处探查一遍,在脑中构筑立体图面,了然于胸。 将近约有五十丈范围被鬼蛛丝线包围,其圈内必然危机四伏,能见到尸体的皮挂在丝网上,随风飘荡。 他将颜色深重的石块轻轻放在蛛丝上,算是标记,避免逃跑时无暇顾及如网的丝线,成为网中之肉。 做好准备工作后,云修方才进入网中。 内部丝线密布,前十丈范围不过是多增加五六条蛛丝,而十丈之后,三四道蛛丝交错而过,呈“井”字型,空隙不大不小。 云修此时停立,调整目光所见的角度和方向,望去更深之处,蛛丝不时在交错,如果想要不触碰,身体便要如同绳索般扭动弯曲。 他不敢再深入了,若是遇到鬼蛛追击,在蛛丝助力下,鬼蛛移动更快,而他的【乘风】恐怕只能化作青色残光,继而被鬼蛛追杀至死。 按原路返回的云修看到了被紫仙藤捆绑的云豹,昏迷不醒躺在地上。 如实诉说,没有看到鬼蛛,全是密布的丝网,难以深入。 甲五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指责云修。 “既然找到了蛛网,想必鬼蛛也在那里捕猎,那我们就去狩猎它。” 雇主说话,也在预定计划内,自然无人不同意。 那两人便扛着云豹随同队伍快速赶往目的地,争取在天黑前猎杀,天黑后对于还未晋入先天境的武者限制很大,难以适应夜间的光线,看清楚细微动作。 来到离蛛网三十丈远距离,将云豹仍在此处,众人隐藏身影,由云修前去将鬼蛛引来。 这个距离,云修破坏蛛网,惹得鬼蛛来追,当遇见能大快朵颐的食物时,定会放弃追杀云修,享受食物。 计划如此,应是不会有太大变动。 云修纵身深入,拔刀斩过,刀气如利刃般将柔软坚韧的蛛丝切断。 挥舞刀光的云修将标记看到的蛛丝一一切过,蛛丝断裂,难以成网。 咦? 云修惊呼,如此破坏,竟然没有引得鬼蛛一探状况。 外围的蛛丝被云修摧毁后,青色光影飘过,面对核心之地,“破晓”高高举起,金色刀光闪烁扶光,灿烂辉煌,散发浓郁光芒。 嗖 黑色火焰伴随金芒一闪而过,蛛网断裂数根,黑色火焰顺着断裂处燃烧,逐渐蔓延。 云修蹙起眉头,有些不安,如此强烈破坏竟然没有引起异动,属实不对劲。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察到头上风声似湍急水流,透过黑发,头皮酥痒,大感不妙。 【瞬身刺】 三步距离,刹那而至,身体在途中便化作青色光影,向侧方疾速退去。 后退之时,目光微抬,才看见一头半丈高,不到一丈长的蜘蛛尾部吊根蛛丝,从高处骤然落下。 张开的嘴巴吐出一根犹如利箭的白色丝线竟“嗖”一声插入地底。 “***” 云修叫骂,若不是修习【乘风】后,加强了对风声的感知,此时怕真的想死都难了。 金色刀光掠向鬼蛛,挥舞出一道璀璨刀气,浩浩然斩去。 落地后的鬼蛛两根蛛矛交错划出,灰黑色气息与金色刀气撞击消融。 云修此时立即逃窜,傻子才在这里与之硬拼,何况是真的打不过。 青色光影近乎疾驰而行,他感知到背后的气流如同浪潮般涌来,声势愈大,浪潮愈急。 此时,云修的心动若擂鼓,身形也不断在变化方位,脑海中闪过鬼蛛硕大暴虐的画面,心脏不时漏跳一拍,每一次风声从他耳旁滑过,都是在与死亡赛跑。 托大了! 这是云修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有些低估鬼蛛速度了。 他原以为能够凭借【乘风】快上一丝,可现实的优势是,间隔的距离令两者近乎不变。 若是能将“式”运用到身法之上,云修有信心令鬼蛛都看不到他的背影,只可惜一直没有领悟。 其余的刀法招式很快就能领悟,唯独身法,总是差上那么一点,而这一点,有时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好在,陷阱之处不远,最多五十丈。 将近十个呼吸时长的追逐,云修见到了被紫仙藤绑缚的云豹,它也似乎察觉到风险,拼命挣扎,奈何四肢尽断,只得在地上打滚。 从云豹身旁,一跃而过,跃过之后,云修感知到背后的气流忽然减弱,才敢回首望去,鬼蛛吐出一根蛛丝将食物缠绕,两只犹如包子大的双眼冷漠望向云修。 见状的云修当然赶紧撤离,身体化作青色光影消失在鬼蛛视野中,绕一大圈,从巨树的树干外,遥遥望向鬼蛛。 鬼蛛吐出一张白色丝网,正面笼罩云豹,越用身体扭动挣扎的云豹陷入蛛网越紧,直至毫无力气动弹。 第31章 鬼面蛛 八只蛛矛似厨师烹饪的刀具,钉死云豹,口器刺入到血肉中,静置等待血肉白骨消融,时间很快,大约十个呼吸,就见鬼蛛口器一挺,吮吸着食物体内的汁液。 甲五见云豹身体已瘪下大半,宛如漏气的傀儡,一面瘪瘪的紧贴在地面上,按捺心中的喜悦激动之情。 阴神花需要紫仙藤的汁液才能够发挥出最大效用,而现如今的鬼蛛只是刚刚来个饭前小食。 果然不出甲五所料,吸食完云豹的鬼蛛便吮吸紫仙藤汁,与刚入口的阴神花已然在体内产生反应。 吸食喜爱食物的鬼蛛八只蛛矛舞动,连续不停在地面上欢跳,如果能将恐怖的蛛面孩童化,那一定是它最为喜笑颜颜之时。 那一捆绑缚云豹的紫仙藤已经干瘪七八成,甲五按捺心中激动,作出攻击手势,五人一起冲出。 察觉到动静的鬼蛛转向冲来的五人,一抬蛛面,五人面色大变,惊恐万分。 就见鬼蛛头上隐约有人形面容轮廓,似在发笑,但配合它那狰狞的头部,显得异常恐怖。 “鬼面蛛,是鬼面蛛。”其中一人惊喊,停在原地。 云修也停下脚步,紧握手中“破晓”,心跳陡然加快,血如潮涌。 竟然是鬼面蛛,众人视线齐齐望向也停步的甲五身上,甲五眼中惊喜,面露狠意,似在迟疑犹豫。 鬼面蛛仅仅是挪动了数步,五人齐齐后撤,倒是显得颇为整齐。 云修望向那半人高大的鬼面蛛,全身发颤。 鬼面蛛和鬼蛛看似一字之差,其实相当于双首青狼和青狼相差二字一样。 前边是后边名字的变异进阶版,可以轻易虐杀后者。 鬼面蛛抬起蛛面向五人看去,那副面容似在发笑,其上的纹路上下交错变化,红色线条在漆黑的外壳上诡异蠕动。 不再吮吸紫仙藤的汁液,眼睛扫动,似在打量这五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于它而言,今日真是幸运日子,吃到最可口的食物,还能有食物过来自动送到嘴边。 甲五厉声喝道,“若不齐心协力,真以为能逃过鬼面蛛的追杀,到时候还不是一一成为它的餐中之食。” “你说得轻巧,那可是鬼面蛛,不是寻常的十境鬼蛛。”那人语速如连珠般喷吐而出,“就连你自身都未到十境,我们五人一拥而上无非就是相继送死,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鬼面蛛看到五人站在那里不动,停止了打量,在思考先从哪一个开始品尝,杀戮的本能在蠢蠢欲动。 甲五用余光扫过鬼面蛛,感受到不妙气息在蔓延,此时的他如明悟般清醒,心知如果真的要猎杀鬼面蛛,必须立即先将众人拧成一股绳。 “说得容易,就算你分散跑,你跑得过鬼面蛛吗,要知道这里可是它的猎场,而且你凭什么认为鬼面蛛不先追杀你。若是我们五人一齐上,我来正面抵挡。” 其余四人在生死一线之时,抛开诸多杂念,思绪也非常清晰。 如果真的分散逃走,前三个人必然会成为食物永久留在万木林,而之后的人则看造化,谁也不敢赌那最后仅剩的运气。 要是五人共同围剿被下了紫仙藤和阴神花汁的鬼面蛛,撑住药效彻底发挥,真的有生还之机。 否则单打独斗逃跑,未必能让药效彻底发挥。 云修紧咬后牙,“算我一个。” “我可以试一试。”孔昌剑指鬼面蛛,“想知道鬼蛛异变后的鬼面蛛究竟强在哪里。” 另外两人见其余三人都想一拼这搏命的富贵,互相看了一眼,仍旧举棋不定,却还是语气柔缓,“那也算上我!” 甲五大喜,连忙用言语安稳住四人,“你们放心,到时侯我只取鬼面蛛丝巢,其余的都给你们,而且每人还会多给你们一颗九境妖丹。” 听到甲五激昂的言语,云修在心中默念,“面对鬼面蛛,那也得有命拿才行啊。” 鬼面蛛似乎最终选定了目标,八只蛛矛似贴在地上滑行,化作一道鬼影,钻入到了五人中间,对准年纪最小的云修,展开獠牙,蛛矛犹如枪阵。 乱矛流星打 十境鬼面蛛的速度对于云修来说很快,而蛛矛挥舞速度更是让云修身形移动如影,迅疾的格挡或闪避掉那漆黑如墨的矛刺。 寻得短暂空隙,云修佯装凑巧逃离,双眉倒挂,厉声喝斥,“快些帮忙啊,难道等我死了,你们就能活?” 甲五听到少年愤恨语气,自是不在意,人在遇到危险之时,有着什么样的态度和转变都能理解,自私性对于陌生人而言才是利己的选择。 他自然不会在此退缩,若是他不正面牵扯,刚刚聚起的团队会立即四散,所觊觎的丝巢还会安稳的运转在鬼面蛛体内。 黑色弯刀如阴影跳跃在地面上的光影中,骤然浮现,弯刀如月轮,斩向蛛矛关节处。 鬼面蛛自然不可能轻易被这小手段所击伤,如果真是如此,又哪里有描述中那么可怕。 见那可口年轻的食物逃脱,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那就邻近原则,先吃他好了。 蛛矛弹伸,犹如利箭刺袭。 叮 清脆的交响,矛尖点在刀刃之上,一点即撤。 随后鬼面蛛正面面向甲五,白色蛛丝隐匿在光线下悄然吐出,细微响动瞒不住还处于全盛时期的甲五,闪身避开。 鬼面蛛犹如在空中滑行蛛矛齐齐刺出。 黑色弯刀如坚壁挡住,甲五在地上犁出沟痕。 此时,孔昌与另外两人也没有站在原地闲着观戏吃零食坚果,而是从侧翼后方一拥而上。 寒白剑气化作一道白虹刺斩向鬼面蛛后面孔隙之处,又是一条蛛丝弹出,孔昌不敢硬接,微微避让,速度稍缓,却依旧坚定不移。 鬼面蛛顺着那条蛛丝滑行,同时攻击两翼处的二人,那二人实力相比于另外三人差上不少,但也不至于瞬间就被击杀,不过就是手忙脚乱一些。 孔昌长剑刺空,反身挥扫,剑气纵横,无一不点向蛛脸鬼面,他竟然是想试鬼面蛛蛛脸的能力。 一旁的云修大为震惊,“这是真不怕死啊。” 第32章 十境的甲五 鬼面蛛面对孔昌这一鲁莽粗鄙的剑招,蛛矛犹如闪电破开寒白色剑气,再次转向,扑向孔昌。 暂时被放养的甲五细微察觉到鬼面蛛的移动速度慢上一些,很是微弱,说明紫仙藤和阴神花起了反应。 这只是开始,随着时间流逝和鬼面蛛运动加剧,这两种植株必会在其体内产生巨大毒素,抑制实力发挥。 甲五来了勇气,悍不畏死要纠缠住鬼面蛛,可此时鬼面蛛竟然凭借蛛丝再次滑开,滋滋的低鸣叫唤,左右两根蛛矛摩擦,绿豆大小的眼珠四处扫视剩余五人。 呜! 连喷三条蛛丝,鬼面蛛在丝上犹如鬼魅般移动行进,七根蛛丝高低交错也限制着五人的行动。 似乎察觉到异样,准备速战速决。 就是十境的鬼蛛也不是五人能轻易应对的,更何况是异变后的鬼面蛛,原先还是想戏弄猎物,现在自然是要收割。 鬼面蛛在七条蛛丝上穿行移动,一触即走,给予五人很大压力。 云修心知不能再如此,行动受限的他们面对快速移动的鬼面蛛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须得斩断蛛丝。 蛛丝黏性极大,若一击不断,便反受其困。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孔昌需要躲闪而不是用剑光斩断的缘故。 躲避掉鬼面蛛的再次袭击后,云修双眼暴露出精芒,刀光生辉,似初升骄阳,一抹金光乍闪,随即归刀入鞘。 蛛丝断裂,云修活动范围增加。 但就在此时,鬼面蛛蛛矛如枪钉入一人身体,撕扯拉裂开来,右臂如血雨挥洒,落在鬼面蛛黑色外壳上,似盛开的朵朵梅花。 甲五和孔昌此时也注意到了那一闪即逝的金光,消散的刹那,一根蛛丝应声断裂。 心中各有百般计较,但此时一致对外,暂时放下心中疑虑,将此人列为劲敌,不可轻易招惹。 右臂断裂之人痛苦嘶吼,鬼面蛛没有趁机取命,依旧是快速移动,不受断裂蛛丝的影响,在六根蛛丝上轻松移动。 鬼面蛛行动越来越迅疾,似乎是没有受到药物影响,反而更加残暴凶猛。 四溅的血水如同沐浴在生命流逝的血雨中,让它颇为兴奋、激动。 断去右臂那人怨念般深深看了甲五一眼,若不是他的坚持,又怎会断臂,需要多少的妖丹补偿才能值得换回这一条右臂。 对于怨念目光,甲五察觉到,却在心中一笑,对于一个必死之人,没有必要挂记在心,鬼面蛛会替他解决掉此人。 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鬼面蛛,不解决此獠,所有人皆是食物。 寒白色剑光合而为一,从上而下斩落,似乎要将鬼面蛛切开两半。 鬼面蛛避其锋芒,似乎以戏谑的面容看他一眼。 嚓 一声细微的轻响,一根蛛丝再次应声而断。 其余人目光被短暂吸引,没有想到孔昌也能破开鬼面蛛的一根蛛丝。 又是一根近乎透明的蛛丝射出,但就在这时,甲五黑色弯刀如月,在空处闪过一道黑隙,那黑隙如同暗夜之蛇,瞬间吞没白色蛛丝。 也是此刻,八只蛛矛钉死另一个人,齐齐用力,肢体如被分解,血雨碎末洒落遍地,淋个鬼面蛛遍地通透。 不知是蛛眼泛红亦或是血水覆盖在眼上,此时的鬼面蛛更为兴奋,气势再一次攀升,气息变得更为暴虐、狂躁。 六根蛛丝如散花般盛开,将空间切割错落有致,分成了十数个区域。 刹那间,四人宛如被困在格中,如同棋盘上棋子,生死不由命。 蛛丝高低交错,行动空间也呈不规则状,稍有不慎,便会被蛛丝缠上。 此时,甲五也难以正面抵挡。 因为,他们才是猎物;而鬼面蛛则是猎人。 被紫仙藤汁和阴神花侵害的鬼面蛛仍旧如同无事,嗜杀的凶性和洒落的血雨反而震慑了四人心灵。 八只蛛矛犹如神兵舞动,金铁鸣声阵阵。 四人艰难在空间格内移动穿行,难以对鬼面蛛形成围剿之势。 即使合力围剿,以鬼面蛛十境实力也能轻松应对。 三只蛛矛分别钉入了断裂右臂之人的眉心和双肩,稍一发力,头颅就如同一颗球翻转着抛落后方。 金光再一次显现,这一次不再是如同初升朝阳,燃烧着火尾。 极致的浓缩凝练,似具现一把金色丝线,泛着幽蓝星光,顺滑的切开了蜷缩的蛛矛。 【截星刀】 云修一击即退,连同落下的还有一根白色蛛丝。 凶残、暴虐的鬼面蛛有一瞬间忽视身侧的云修,而这微小机会却被云修抓住,给予沉重一击。 一旁的甲五和孔昌想要趁鬼面蛛蛛矛断裂之时,扩大伤势。 蛛脸上的鬼面盯向逃跑的云修,从体内发出阴森诡异笑声,面容变成哭泣模样,耷拉双眼眉角,嘴角却咧开最大。 声音犹如婴孩诡笑啼哭,瘆人发寒。 向前的甲五和孔昌停住脚步,双目失神呆滞,已经逃远的云修僵硬一瞬立即醒来,严防以待鬼面蛛报复性攻击。 这一次鬼面蛛察觉到甲五和孔昌的袭击,将断腿之仇愤怒的爆发在二人身上,蛛丝喷吐,三根蛛丝要将二人缠绕杀死。 快上一步的甲五最先遭殃,云修见状,做好随时逃走准备,再死一人,还不如逃跑更为实际一些。 甲五清醒瞬间,轻踹孔昌一脚,令其倒地,自身也避让开来,蛛丝有惊无险从二人身旁穿过,钉入树干中。 鬼面蛛滑向甲五,这时甲五刀光中黑色光芒暴涨,气息也在这一刻突破十境。 一旁的云修看见,也不知是临时突破还是甲五有隐匿气息的方法。 暴涨的黑色刀光纠缠住了鬼面蛛,十境的鬼面蛛强于十境鬼蛛也不是可以轻松秒杀,而此时鬼面蛛实力与鬼蛛无异,怎么可能轻松杀死一名十境武者。 倒在一旁的孔昌也清醒过来,面对如此情况,剑光斩向蛛丝,云修也是如此,要破掉鬼面蛛建立的主场环境。 十境的甲五便能多牵制鬼面蛛一段时间了,在此时机上,只剩下两条蛛丝未断。 云修用刀牵扯起一团小风流,将断裂的蛛丝卷成团,甩到一旁。 孔昌脸上露出喜悦、胜利在望神色,仿佛想要的妖丹皆以到手。 第33章 临时加码 就在三人一齐要围剿鬼面蛛最后生机之时,蛛丝犹如飞箭四面八方扫过,迫使甲五三人腾挪转向,倒退十丈之远。 此时有的银白色蛛丝还挂着淡淡粘液,悬垂在丝线上,被阳光照射,犹如小水滴坠落。 云修看着卧趴在蛛丝上的鬼面蛛,七节蛛矛错乱搭沾在其上,转动头节,鬼面似哭非笑的扫过三人,隐隐露出悲戚之色。 眼下,十数根蛛丝纷乱遍布在四周,这大概是鬼面蛛丝巢中最后的蛛丝,高低交错、凌乱四散、俨然不成章法,说明鬼面蛛已经被逼迫到岌岌可危地步。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三人不小心就能应对的,依旧需要使出十二分的精力才可勉强应对。 最后的殊死一搏,不论是对鬼面蛛还是对他们都是极大的考验。 鬼面蛛也不是不想逃,而是体内的毒性令其实力大降,在林中不借助蛛丝移动,行动终究太容易被看穿。 即使是十境的鬼面蛛,移动方式习惯也与普通路上的小蜘蛛并无大差。 前方被蛛丝阻拦相隔,甲五并没有着急上前,依然在等,等药效彻彻底底发挥,鬼面蛛减弱一分实力,那他的生存能力就多增加一分。 最终还是鬼面蛛率先移动,柿子捡软的捏,而相对于那和气的少年,孔昌则是三人的首选。 在蛛丝上滑行的鬼面蛛直奔孔昌而去,与此同时,蛛面上的脸逐渐展露孩童般的嬉笑。 孔昌注意到了鬼面变化,自然慌张闪开,剑气稍稍阻拦鬼面蛛行动,但是为时已晚。 阴森诡异笑声从其腹部传来,犹如浪潮般扩散开来。 就在这时,甲五黑色刀光悄然从鬼面蛛后方浮现,面对那浪潮般阵阵笑声,有所防备的暂闭双耳,虽然还是会听见那嘻嘻的笑声,却只是令其身体难受,气血流动短瞬受阻。 可被正面击中的孔昌即使尽最大办法防备,双手捂住耳朵,嘴巴大张,用内息护住耳道,可面对十境的鬼面蛛笑声,还是在其持续的攻击下脑中忽然一空。 云修用刀快速的制造出尖锐啸声,削弱抵挡鬼面蛛音波的攻击,不过他的啸声却没有攻击力,仅仅只是防御,而且防备的还是次要影响。 鬼面蛛身后的黑色刀光斩断是那银白色丝线,不先斩断障碍,被蛛丝缠上后,谁是猎物就不一定了。 孔昌原先就绕开蛛丝跑,此时僵立在原地的孔昌与移动的鬼面蛛尚有些距离,云修也在装作拼命的模样拔除蛛丝。 这些蛛丝质量是与鬼面蛛实力有关系的,受紫仙藤汁和阴神花影响,蛛丝也较最开始少了韧性与弹性。因此,甲五和云修斩断蛛丝才会越来越轻松,是鬼面蛛变弱了,而不是他们变得很强。 面对孔昌危机,甲五和云修谁都没有不顾性命硬冲,按照自身安全与节奏围剿只剩一战之力的鬼面蛛,余光眼睁睁等待他最后命运。 孔昌可能会死,但是鬼面蛛也一定无法活着脱逃。 终于,持续衰弱的鬼面蛛运气终究是差那么一丝,没有再拉上一个垫背的。 清醒的孔昌,率先先躲开蛛矛的突袭,目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正在清除蛛丝的甲五和云修二人,剑光煌煌,困住了欲要逃离移动的鬼面蛛,大声说,“战利品我要多加一成。” 甲五见到孔昌举动,眉头一皱,又舒缓开来,他自然知晓此时孔昌话中含义,如若不应下他的要求,他就会装作不敌般放走鬼面蛛,至于之后是否能抓到就不在他孔昌的考虑范围之内,亏赔的是甲五而已。 “你方才英勇不惧,困阻住鬼面蛛,功劳自是第一,就将我的那一份多分给你又何妨。”甲五全力更快的在斩断蛛丝,目光望向被孔昌短暂困住的鬼面蛛充斥着贪婪。 在这个时间节点,甲五自然不会再得罪那看似好相与的云修,要是此时强硬的从云修口中要走孔昌份额,云修也忽然间转变态度,那可就真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孔昌听到甲五奉承同意的答案,自是更为用心,全力要留下十境鬼面蛛。但十境鬼面蛛真不是吃素的,也不是单凭孔昌一人就能留下的。 又过了近乎十个呼吸,单对单的孔昌远不是鬼面蛛敌手,此时鬼面蛛暴风骤雨般袭击近乎刹那间撕碎了封锁剑光。 “快些来人帮我,我快要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又是许多剑光再次笼罩鬼面蛛庞大身影,听到孔昌求救,甲五立即下了决断。 “你继续斩断蛛丝,我先帮孔昌拖住那鬼面蛛。”甲五滑铲进入到零星几根蛛丝范围,黑色刀光飘忽难测的掠向鬼面蛛。 听到此话的云修,并没有全力施展,稍稍又用心一些,挥刀斩断蛛丝,看起来像是拼了狠命模样。 甲五、孔昌二人如愿的拖住了鬼面蛛,此时鬼面蛛实力连寻常十境鬼蛛都没有,移动变缓、蛛矛迟钝......胜利的砝码开始愈发倒向三人这边。 一刀一蛛丝。 云修处理好蛛丝后,甲五和孔昌已经彻底牵制住鬼面蛛。 “我二人控制鬼面蛛,给你创造机会,由你来斩杀。”甲五继续发号施令。 听完此话的云修看着此时的情形,也认为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他现在扮演的人物是很难牵制住鬼面蛛,依靠爆发性来进行杀伤,而被控制好的鬼面蛛云修是能够结束此獠性命的。 “好!”云修高喝,“那你们控制住,由我来杀死它。” “我还是第一次杀十境妖兽呢,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十境中的异变妖兽鬼面蛛,这次任务真是太值了。”眉眼喜笑,步伐透着几分轻快,寻找时机的靠近鬼面蛛,准备动手。 甲五的黑色刀光犹如夜幕之刃,将黑夜与白昼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孔昌的剑光似银白剑花盛开绽放,爆发出最为耀眼光辉,落向鬼面蛛。 云修踏步冲上,身影晃动,如风疾行,如箭奔驰,紧握刀柄,在鬼面蛛出手刹那,一抹金光似与日光照应,掠向天边。 身影交错而过,金光不再浮现。 伴随云修落地刹那,在其身旁飞行的半球状物体轱辘辘在地上滚动。 停在了云修脚边。 第34章 事成后的变脸 甲五此刻方才看清了云修手中的刀,通体金色,熠熠生辉,口中呢喃,“好刀!” 鬼面蛛首级落地,滚到了孔昌脚底,他嘴角扬起,露出讥讽笑意,用剑尖点着那硕大壳体,面容紧闭,“也不过如此嘛。” 说出话的声音很轻,但足够令甲五、云修二人听到。 云修不可察觉的轻摇头脑,即使是服食紫仙藤汁和阴神花的鬼面蛛也不是当时他们五人所能抵抗的,怪就怪是鬼面蛛戏耍猎物的心遭受了反噬,如若不是想着虐杀猎物时的欢乐,当时实力未退的鬼面蛛最少也能同归于尽,而不是落到如此下场。 “好了,该给我的那份现在就交给我吧。”孔昌看向甲五说,剑尖还在一次次戳着鬼面蛛的头颅,很轻易的就扎入肉中,渗漏出鲜红血液。 甲五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应下你们的报酬断不会赖账。” 说着便越过云修,走到鬼面蛛尸体旁边,取出了丝巢和妖丹,收入囊中。 孔昌轻咦一声,“甲五兄,不对吧,不是说好十境内丹你不取走由我们平均分配吗,如今......这又是何意?” “嘿嘿。”甲五回头看向孔昌,手中黑色弯刀在旋转,在半空犹如圆轮转动,不时出现迅疾的残影。 “我现在是后天十境,有问题吗?” “有问题。”云修哂然一笑,“你违背约定了。” 孔昌目光略有深意的看一眼云修,手中长剑指向甲五,“过河拆桥吗?我孔昌生平最讨厌这样的人。” “那又如何呢?”甲五冷冷笑说,眼中的凶光如厉芒射向孔昌,“想要杀我吗,就凭你们一个后天九境、一个后天八境,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吧。” “现在我给你两颗九境妖丹,就算此次任务了结,你我两人互不拖欠,如何?” 云修盯着甲五,轻声叹气。 果然,实力低弱之人不配说话,也不配有报酬。 孔昌沉默,似在思索甲五的提议,随即将目光移向云修,“你同意吗?” 甲五哈哈狂笑,目光似有不屑的看向云修,“你问一名后天八境武者作甚,若不是顾虑于杀死你后状态不好,你觉得我会给你两颗九境妖丹吗?” “我不同意!”云修缓缓摇头,嘴角扯出淡然笑容,“想贪墨我的酬劳,总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就这样略过我,是不是你太自大了。” “莫以为你有几分实力,就可以如此狂妄,你要知晓你不过是一名后天八境武者而已,未突破之前尚算个人物,此时就是你二人一起焉能杀我。”甲五目光凝视孔昌,“难道你真要与我为敌,两颗九境妖丹的额外报酬,不低了。” 孔昌轻笑,“我本应该有一半十境鬼面蛛妖丹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是如此......”甲五握紧黑色弯刀,攻向身位最近的云修,黑色残影闪过,“那就都给老子去死!” 云修目光移动,看向飞奔而来的甲五,收敛笑意,严肃认真。十境的武者那可不是他轻易能应对的,左手牢牢抓住刀鞘,右手搭在刀柄之上,步伐微动,寻找合适时机。 此时,见甲五动手的孔昌也未看戏,跟随在身后,剑光将出不出,气机笼罩,令甲五如芒在背。 毕竟甲五也只是刚入后天十境,对于破境后的这股力量还未完全掌握,还不能称得上是十境武者。还有方才的表现,云修即使是后天八境也颇有亮眼之处,这就是孔昌寻到能匹敌或者杀死甲五的机会,否则就单凭他一个人,怎么敢鲁莽不要性命。 云修脚步停顿,“嗖”的蹬地而起,卷起一道烟尘,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直冲甲五而去。 甲五不喜反惊,如此不要性命做法又是为何,难道对方傻掉不成,必是有所依仗。奔向云修的速度稍降,黑色弯刀如月轮散发阴暗之气,似要将云修包裹住。 金光再次显现,这一次在黑夜未降临之时便已然出现,瞬间撕破了欲要笼罩的黑暗,映于甲五双眸之中。 光尽,刀现。 距离甲五越来越近,马上就将其一分为二。 黑色弯刀再次缠绕,抵住“破晓”,甲五运用十境武者的内力狂涌而出,想要做那风浪,狂暴的怒吼瞬间淹没这扁舟。 云修后退四五步,身影一转,青色气流在脚底涌动后又瞬间消失,欲要牵扯住甲五,不让他回头去看破孔昌动向。 孔昌也不愧是浸淫许久的九境武者,见此时机,自是顺势而为,寒白剑光涌出,极尽璀璨,在其背后爆发出猛烈攻击。 那么一瞬间,甲五忽觉得不对,心跳嗡嗡加快,似预感到了自身死期,再次爆发,不过这一次爆发针对的却是身后的孔昌。 看到云修的金色刀光架住了他手中弯刀,一时间竟觉得难以突破眼前少年防御,如若不是背后有孔昌想要偷袭的因素,他倒真的要试上一试,证明自身是否能真的可以被这后天八境武者的弯刀拦住。 黑光如虹切断了白色剑气袭来,甲五向后退却,云修与孔昌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势夹住甲五,令其只得硬突,脱逃很难。 “倒是真的小瞧了你小子,未和你交手前真不知道你有这般难缠,但你只有这一次拔刀机会,下回你又怎么阻拦我?”甲五颇为赞赏望向云修,言语中透着赞赏也有十足威胁。 话音方落,甲五早已抢跑冲出,目标还是云修,想光靠拔刀这一招拖住他甲五,那真的是痴心妄想。 黑色弯刀形成一条宽阔的黑虹劈向云修,浩浩荡荡,犹如奔腾的江流倾泻而下,云修若是敢挡住,那甲五势必让他知晓什么可以抵挡,什么不可以抵挡。 面对凶猛浩荡的黑色刀光,云修金色刀刃上覆盖一层赤橙色火焰,手腕迅速转动,以攻对攻迎接上甲五的猛烈一刀。 【炎字八切】 两个呼吸间就将那临近的黑色刀光分成数截,消散不见,面对甲五有些惊诧神色,云修临然不惧。 势必留有余力的甲五也要面对孔昌的攻势,让甲五知晓,率先选择他做突破口。 那就,大错特错! 第35章 逃跑的云修 “好!好!好!” 甲五怒极反笑,说是笑,其实是气急败坏,愤恨目光紧盯云修,想不到他竟然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两次用尽心思试探,皆被挡回,削弱了气势。 “不过你若是当真以为十境武者就这点能耐,那可就错得很离谱了。” “我自然知晓十境武者不止这些实力,但是当你用尽所有气力与我们厮杀后,即使侥幸活下来,又有多大机率能走出这万木林。” “一成,还是两成?” 云修轻笑,目光中也带有似笑非笑的韵意看向甲五,“你觉得呢?” 孔昌侧目相视,嘴角也露出十分笑意,胜券在握神色溢出,“难道你真想拼个你死我活吗?” “何不如就按之前所说,丝巢归你,鬼面蛛妖丹归我们,对彼此双方都好。” “哼!” 甲五冷哼,“如果身为十境武者的我再不多分一些,那我突破境界又有什么用,为你们送做嫁衣吗?” “今日......”伸手指向云修,“算上你就多加三颗九境妖丹,若是不成,那就......” 甲五握紧黑色弯刀,黑色弯刀上光晕流转,愈发漆黑深邃,似在吞没周围的光亮,天色仿佛也变得黯淡些。 “以命相搏!” 云修同孔昌听到此话,心神都是一震,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为了鬼面蛛的妖丹,甲五竟然下如此大决心,明明之前都说平分,如今坚决的变卦,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他突破到后天十境了吗。 此时的云修还在暗自猜想,是装腔作势亦或真的是生死搏命。 就连孔昌也不敢确定甲五究竟是何想法,是真的要因为鬼面蛛妖丹而殊死相争。 二人互相对视,满是疑惑,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想要强杀甲五,势必有所伤亡,在如今已获得不少妖丹情况下,对方能够全无顾忌去留下甲五吗。 甲五看向二人的目光不变,坚毅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鬼面蛛妖丹从来不是你的首选,为何在获得丝巢后又强占妖丹?我不相信你的真实理由就是想以势压人。”孔昌疑惑道。 “就是如此。”甲五十分肯定道,“十境武者就该有十境武者的待遇。” “好。”孔昌收回长剑,“两枚九境妖丹,你我两清。” “我可以给你三枚。”甲五阴森森目光扫视云修,“只要你我合力围攻他一炷香时长,无论成败与否,你都可以获得三枚妖丹。” “一名后天八境武者就敢挑衅我,真是当我是泥捏的吗?” 云修听完二人谈话,“扑哧”一声笑出,看向甲五的目光可笑又讥讽,“你是真的贪心不足啊,还想要活捉我。” “让你受些酷刑也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强者不可辱。”甲五露出笑意,“死后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不该惹的人也不是你吧。”云修反握“破晓”,向后退撤一步,警惕的提防两人。 孔昌看了看二人一眼,“好似我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不过,你若是将鬼面蛛的妖丹给我,我可以和你合作捉拿住这小子。”目光一转,“你也是如此,若是你愿意在杀死他后将丝巢和妖丹都给我,我也可以帮助你。” “你也不要生气,毕竟你实力较弱,需要多付出代价才能让我承担这些风险。” 云修摇头失笑,“你倒是真会做生意,如若我应下你,也是以我为主,承受风险的是我,享受福利的却是你,我又为何要如此呢。” “自然是因为你的性命,在我一念之间。”孔昌微笑道。 即使听到了孔昌的话,甲五也不是十分担心,他相信到最后孔昌会做出正确选择,“如果他能活捉,鬼面蛛妖丹给你又何妨?” 孔昌眉角一挑笑说,“那看来这小子价值远超过一枚鬼面蛛妖丹,不过我是知足的人,鬼面蛛妖丹足够了。” “合作愉快?” 孔昌看向云修,见他一句话不说,忽然的沉默,微笑的对他摇摇头,“合作愉快!” 长剑指向云修,表明立场和态度。 眼见二人立场达成一致,云修转身,毫不犹豫的逃跑,青光在脚下涌动,化作一道青色光影,鬼魅般消失不见。 【乘风】 这一愣神时间,甲五、孔昌二人就眼睁睁见云修跑掉,而且速度极快。 甲五面色铁青,“追!” 二人从左右两旁绕行而过,紧追在云修身后,要对他进行围追堵截。 三者速度近乎无差,但是青色光影最快,在以微弱的幅度逐渐拉开差距。 孔昌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能跑这么快,看来他都在藏拙,而且隐藏得是如此之好。 甲五则是暗自叫骂,真的是滑不溜秋,一不留神竟然就让他轻易跑掉,断然不能让他离开。 近乎化作一束青光的云修十分冷静,暂时完全没有想要与他们二人拼命想法,就是想逃走,剩余的妖丹不准备再要了,他也没料到那甲五似乎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看样子想将他交给藏青红。 见势不对,不敌对方,先逃跑活命再说。 活下来才有资格、有希望做任何事情。 随着时间流逝,云修逐渐与那二人拉开距离,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甲五和孔昌在没有见到云修身影后,并不慌张,查探地上踪迹后向着痕迹指引的方向奔行。 猎物跑得快慢与最终结果影响不大,能否逃脱出猎人的追踪与掌控才是最终目的。 回过头的云修望向来时方向,尽头处漆黑一片,也没有人要追来迹象。 见此情况,云修心知必然是甩掉了二人,攀爬上树,休息一会儿,恢复损耗的内息。 一炷香左右时间,云修打坐时隐约感受到后方有人追来,顾不上休息,再一次施展【乘风】,身体化作一道青色光束,消失不见。 追上来的甲五和孔昌互相看上一眼,四周巡视一遍后都抬头仰视,目光不转,攀登上树枝,甲五则是脚尖对准西南方向,自信的看向孔昌。 “往这边去了。” “看来他认为甩掉我们后就能高枕无忧了,不过......这才是开始,到时候不要忘记将鬼面蛛妖丹交给我。”孔昌满是笑意,眼神看向西南方,坚定且同样自信。 第36章 与甲五的试探 云修的神色从原先的犹疑到现在的愈发凝重,每次拉开距离后,都认定一定能甩掉对方,结果每次对方都能追踪上来。 除了第一次,之后的每次云修都对路途上遗留下来的痕迹做出改动,想要引诱二人走出偏远的方向,结果次次都失败,没过一会儿,似乎又有人从后方追赶上来。 他看着自己改动或隐藏的痕迹,一时迷惘,不知是否还有作用。 跑掉后再一次感受到身后有人追着他时,云修就知晓,逃窜已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要想办法第一时间解决掉敌人。 一名后天十境武者,一名后天九境武者,两者都不是能很快就解决掉战斗的,尤其是甲五,真让他全力施展,云修真不是对手。 那还是要先解决孔昌,他的剑法着实精妙,硬拼起来恐怕真的难有杀死机会,届时甲五势必赶来,二人携作将他活捉。 无论是何种选择,仿佛都是死路一条,找不到能存活下来的方法。 在别无选择下,云修继续逃跑,获得短暂喘息之机。 甲五、孔昌二人追赶上云修的间隔越来越短,紧迫的追赶给云修一种错觉,稍有停歇就会被二人撵上,无法逃跑。 化作一道青色光束奔逃的云修深知不能再如此,紧绷的精神和未恢复的内力到最后都会成为压垮希望的最后稻草。 云修沿着万木林外围跑去,也并不是沿着笔直距离路线,而是曲折反复的绕行,忽然间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河流的支流蜿蜒流转,似一条长蛇盘旋横卧,狭窄处水流湍急,有些浑浊。 环顾四周,树木稀松,却更为高大粗壮,凌乱散落在各个方向,仿佛守卫支流的卫士,松散的看管。 渐渐的,一个未成熟计划浮现在云修脑中,准备施行。 甲五、孔昌二人来到支流旁,近三十丈宽的对岸,也并没有云修遗留下来的痕迹,二人目光巡视支流两侧方向,若有所思。 “看来那小子是想顺着河流逃脱出你我二人的追捕。”孔昌面向甲五说。 “太天真了。”甲五不以为意,递给孔昌一枚信号弹,“你顺着河流搜寻,若是寻到踪迹,发讯号示意。我逆着河流寻找一段路程,他在河中逆行也走不了多远,多半就是想通过顺流的速度逃脱我们围剿,我逆流而上只是以防万一。” “好!”孔昌很是听话的沿着水流方向疾行而走。 甲五速度更快,沿着河边行进,身侧的巨树匆匆向后退去,忽然间他停下脚步,望向河中央一块凸起的石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握紧了手中黑色弯刀。 刀出如月,黑色残月悬挂溪流。 甲五跳入河中,劈开一条浅浅的真空地带,露出了半藏于石块旁边的云修。 云修左手扣住礁石,右手反握“破晓”,左手反拍礁石,如游鱼般在水流中穿梭,刀光卷起水浪,斩向甲五。 落于河中的甲五同样用刀光带动水浪,水流如鞭,轰然炸裂碎开。 水珠噼啪响裂,滴滴爆开,清凉气息如同寒流扑面而来,水流断裂消散瞬间,露出二人坚定的眼神,势必要击败或者杀死对方。 眸光折射映在千万颗晶莹的水珠上,不断的破碎与形成,神色未改,从万千角落凝视彼此。 二人同时挥刀,或斩或斫,在逆流的水中高速出招,砰砰炸裂出声响。 林中鸟四惊,展翅跃蓝天。 【五凶刀】 刀如豹影,敏疾似风。 【明月】 甲五黑色弯刀画个圆弧,如一轮黑色明月悬挂,金色刀影尽皆溃散。 【五凶刀】 刀如猛虎,啸于山林。 水中似传来一声猛虎咆哮,“破晓”凶狠的砍在水面上,激射出三四道水线,如箭般直冲甲五面门。 【同尘】 刀如残光,划出一道黑色细线,近乎不可察,忽然间黑光如同布带延展开来,缠绕向云修。 三四道水线将黑色布带戳出两道“伤痕”,不可愈合。 “若是你还能弄出数十道水线,想必就能破掉我这一招,可是如今的你......强弩之末而已。” “云修小儿,还是乖乖落在我手里,到时候把你交到青红兄手中我也会暗中留给你一粒药,让你少受些苦。”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刀身赤红卷起热浪,数段刀光有的似鲜血侵染杀意浓重,瞬间化作漆黑色火焰,有的似风如刀,无声无息,有的猛烈如虎,迅疾似豹,随即一念生起,又化作星光般,万念皆散。 黑色布带僵持刹那,瞬间消融,余下的刀气轰然落向甲五。 “你还不配!” 趁此时间,云修上岸逃跑,身体再次化作青光,在甲五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全身湿透的甲五眉峰蹙起,犹如烟雨锁山。 甲五放出烟弹,短暂思索。 他很奇怪,云修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强,与藏青红所说的七境武者实力完全不同,甚至不输于九境武者,才三个月的时间,是那小子进步太快,还是藏青红隐藏了实力信息。 看来想要得到这份大礼着实有些棘手,这小子并不好抓,但是抓到后也可以多向藏青红要点砝码,稳赚不亏。 如果孔昌单独遇上,两人伯仲之间,孔昌应该略强一筹,但是强的有限。 那也无妨,只要纠缠住这小子,待他赶来,胜利的结果最终是向他这面倒向。 甲五跳上对岸,沿着云修留下的痕迹去追,发现他竟然向林中深处跑。 再往深处走,便是万木林真正的内围区域了,那里几乎随便的一头妖兽都是十境修为,等闲十境武者根本难以立足。 就像他这般新晋十境武者,敢闯入其中,恐怕活不过三日,足以见其中的危险。 甲五又追了一炷香时间,见足迹又逐渐向外围移动,嘴角发笑。 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看来你也害怕遭遇十境妖兽啊。 既然你云修想赌逃脱的运气,那我又怎会让你如愿。 身法陡然加快,高频动用内息追赶云修,看着越来越明显的痕迹,笑意更浓。 “马上,就要捉到你了!” 第37章 一线生机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甲五发现云修的痕迹再次止于河边,目光顺着河对岸看去,从水中游回对岸,发现云修向回跑的痕迹。 恰在此时,遇到孔昌逆流而来,双方相遇。 孔昌顺着微弱的痕迹手指指向北方,“看来他往嶙石坡去了,穿过嶙石坡后向东而行,便能离开万木林。” “嶙石坡较比鬼哭岭确实是最佳选择,也离阳和郡很近,他从阳和郡而来,看样子很想回去。”甲五拇指摩挲食指指肚说。 “那少年九境是谁,值得你给我鬼面蛛妖丹。” “不该你知道的不需要知道,你只管收报酬做事就好。”甲五见孔昌欲要追击云修,继续说,“你小心他一些,方才我二人在水中交过手,他有一刀似乎融合了六七种刀法,威力强大,你要小心。” “他才后天八境而已,我能应付的。”孔昌满不在乎。 “我实力强你两三筹都不能立刻将其拿下,而且还浪费这么长时间追捕他,你要知晓他的实力。” 孔昌此时收起了他的漫不经心,神色认真,“生死厮杀时,我不会轻视我的任何对手。” 两个时辰后,随着二人的追击,相互对视一眼后,停下脚步。 此时天色将暗,夜光从远处悄无声息蔓延,遮掩了小部分区域。 似一只巨兽张开大嘴,缓慢吞咽这方天地。 “现在的方向似乎偏离了嶙石坡。”孔昌半犹疑半确信的说。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甲五很是赞同,“他的方向在以很微弱的幅度画着半圆,我们现在追击方向此时应该偏向正南。” “正南?” 孔昌重复一次,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与迷惑,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要如此隐蔽的绕圈而行。如若那小子一直向北,恐怕他们此时都快到达嶙石坡了。 “难道是想去河对岸,走万木林内围区域,去封山郡?” “他疯了吧!”孔昌满是不敢置信,“虽说横穿万木林是去封山郡最近的路,可是那边的内围妖兽都是十境修为,就凭他的实力也敢硬闯?” “或许吧。” 甲五心中竟然有两分相信之意,猜想云修可能想要磨炼自身,寻求突破,才要走去封山郡。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你去下游,以防他想要借助支流做掩护逃跑。” 孔昌点头,“发现踪迹我会给你发信号。” 甲五逆流而上去追踪,没有找到痕迹。 想来来与第一次相同,逆流游上对岸,想甩脱掉我二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是妄想!” “看你的内息能够支撑你到几时。” 在对岸奔跑的云修已经短暂休息一会儿,目光望向林中深处,似乎感受到有大恐怖在其中,但还是起身决然的踏入其中。 僻静的小宅院外,一名白衣公子缓缓而来,踩在青街板石之上,风度翩翩。 他的手中提着两袋糕点,笑容温和,轻敲宅院小门。 一名侍女打开门,见到公子模样,顿时愣住。 白衣公子也不催促,轻咳一声后说,“不知青荻小姐和叶婉姑娘可在府中。” 那侍女立即躬身施礼,慌乱说道,“公子抱歉,我这就去请示叶总管。” “麻烦了,姑娘。” 须臾时长,叶柏明便来到府门口,见到他立即躬身,可叶柏明身体还未俯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托住他,“叶总管不必客气,这么一拜倒是折煞我这小子了。” “公子何......” 明诺不着痕迹的接过话茬,“青荻小姐和叶婉姑娘在吗?” “小姐她二人不在,还在九剑门刻苦修炼呢。” “九剑门确实有助于修行,也难得她们肯下次苦功夫,必然会有收获,只是不知我方便进府门吗。” 叶柏明急切说,“倒是老朽的疏忽,也忘记请公子进去喝一杯茶了。” 对着身后的侍女说,“快去沏茶。” 明诺与叶柏明进入厅中,其稍后慢半只脚步,随后又坐在客位上,将两袋点心放在桌几上,“这是给叶婉姑娘和青荻小姐带的家里做的芙蓉酥,希望她二人回来时口感还尚佳。” 叶柏明笑说,“那我就代小姐谢谢明公子了。” “青荻小姐同叶婉姑娘关系一直这般要好吗?” “她二人小时候就同吃同住,关系如同亲姊妹般,都视对方为最重要之人。” “这般听来,叶婉姑娘一直顺遂如意,叶总管也少担一份心。”明诺扬起笑意,降低叶柏明的戒备之心,使交谈更为融洽。 二人谈着商道上供给和驮运,一老一少竟然很是投机,越聊越开心,叶柏明脸上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灿烂的花朵,倒是脸上平添了多条褶皱。 话题不再限于商业,天南海北、习俗风貌、名人轶事无所不谈,连热茶都重新换了三四杯,竟都不觉得疲累。 不知聊到什么,叶柏明笑容敛去数分,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瞳充满担忧,“小姐天赋好,如今又来到九剑门修行,实力势必更上一层楼,将来接手老爷的衣钵不成问题。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婉儿,她......” 明诺见叶柏明欲言又止,连忙询问,“叶婉姑......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原本她与云修在一起,我是不同意的,后来见他竟然能够闯三关成为九剑门正式弟子,婉儿也算有个好依靠。可是......”叶柏明看向明诺,“明公子,我老了,有时就爱多说一些无趣之事,烦请见谅。” “既然我们两家是合作伙伴,有什么麻烦不妨说出来,我能解决一定帮忙,就算解决不了,也可帮衬一二。” 叶柏明就见明诺目光很是真诚,不似作伪,“那我就先替婉儿谢过明公子了。” “有几次我不经意间听到小姐同婉儿的对话,那小子竟然在九剑门拈花惹草,婉儿用情过深,我怕遭到那小子无情抛弃,此后一蹶不振。如今她回到府中,天不亮就起床修炼,入夜后方才休息,这般紧绷心弦,我也怕她撑不住。” 一袭白衣的明诺蹙起剑眉,“此事倒不算难,不过我也需探明叶婉的真实心意后方能有方法。” “天色也不晚了,那在下先告辞,此事我会放在心中的,叶总管不必过于担忧。” 明诺走后,黑靴踏过青石桥,白衣飘飘,仰望皎洁的月光,浅浅笑意显于嘴角。 “结果不算太差,尚有一线生机。” 第38章 难以脱逃的困境 或许是阴差阳错,明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迈出沈家的宅院后,沈青荻和叶婉回到府内。 夜晚的月光照在大堂内的烛火上,昏黄的光影下挥洒出一笔乳白色的晕染。 沈青荻见叶柏明双眼无神的盯向空处,连她二人回来了都不知晓,大感诧异。在她的印象中,叶叔叔从来没有如此神情。 她看见了桌几上的两袋糕点,笑着同叶婉步入屋内,“叶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回过心神的叶柏明见到沈青荻和叶婉,嘴角咧出笑意,“原来是小姐和婉儿回来了,还真是不凑巧。” “怎么说?”沈青荻低头凑近看一眼糕点,发现上面并没有文字信息。 “明诺公子方走盏茶时间,小姐你二人就回来了,没有碰到吗?” 叶婉摇摇头道,“没有。” 她嗅到了桌几上被油纸包裹住的糕点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光是闻着香气就知道味道应是极佳。 “这两袋糕点也是他送的吗?” 说着还面朝沈青荻,朝她眨了好几下眼睛,一闪一闪的。 “是啊。”叶柏明目光不经意看向沈青荻,开怀欣慰的笑说,“说是芙蓉酥是他家中做的。” “赶一天路了,叶叔,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叶婉拿起两袋糕点,明媚的笑容与月光映衬更为轻柔,两只梨涡如波纹荡漾。 “小姐,你等等我呀。” 一手拿剑,另一手将两袋糕点抱入怀中,步履匆匆追赶走了很远的沈青荻。 回到房间后的叶婉轻轻将两袋糕点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打开,生怕力气过大损毁了最上面的芙蓉酥。 “小姐,明诺公子看来对你很上心呐,还是从家中制作带来给你的。”叶婉轻轻咬一口做成芙蓉花朵型的酥糕,舌尖舔舐残留青绿色残渣的上唇,眼中绽放神采,“小姐,真的超级好吃欸,芙蓉花清雅的淡香,甜而不腻,入口似乎如同冰雪般化开,还有着丝丝凉意,五柳城的鼎福斋都与之相差甚远。” 沈青荻疑惑的看向打开露出的绿色芙蓉花瓣的点心,又侧仰望了叶婉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小姐,你也不要辜负明诺公子的心意,品尝一下,真的超级好吃!” “夜半吃点心,你也不怕吃胖。”沈青荻说着伸出手探摸叶婉腰肢,“到时候你的小修不要你了。” “小姐,你又拿我打趣。”叶婉试探性询问,“你真的不考虑明诺公子吗?” 沈青荻斩钉截铁的摇头,“不喜欢自然不用考虑。” 叶婉佯装失望模样,一只手悄悄移动油纸袋,“那我以后岂不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芙蓉酥了。” “要不你嫁过去吧,这样你想吃什么点心都可以被满足。”促狭一笑,眼中闪过些许戏谑。 “那我情愿以后都不吃糕点了。”叶婉哼的一声抱住两袋糕点,大摇大摆从房间中走出。 甲五追逐到云修脚印,发现他竟然真的敢闯万木林内围,为了想去封山郡,果真胆大不知厉害。 发现踪迹后的甲五再次引燃信号弹,停留在合适高度,让孔昌能够看到。 自身深入其中,准备探寻一二。 他就不信凭他后天十境的修为还能比不上仅仅是后天八境的少年,还没有他有胆魄和勇气。 况且内心中甲五也有些迟疑,会不会依然是虚晃一枪,只是为了甩脱他二人。 愈发深入,甲五呵呵的冷笑出声,果然如他所料,这少年并没有真正殊死一搏的勇气,路线逐渐向南了。 夜间无光无亮,一片漆黑,不要说人影闪动了,就是树木的枝叶大幅度摆动,都未必能看得清楚。 云修在林中正常速度行进,他相信追来的人与他速度相差无几,想要在夜间逃出这片区域,是极为艰难的。 寻找有遮掩的巨树,盘膝而坐,恢复内息,静待来人是谁。 两炷香时长,云修能感觉到追兵的临近,只是不知来人是甲五还是孔昌。 他握紧刀柄,缓缓起身,闭上双眼,用耳朵聆听夜间寂静声音。 或许是感知的错误,林中静悄,便是连虫鸣声音都未有。 静静的等待,时间又忽然变得极为漫长。 约有两炷香的时长过后,从东北侧方向传来轻微声响,云修探出小半张脸搜寻异动具体方位,一无所获。 四周并无什么不同,耐着性子,绕行过去,每一步都很慢很轻,同时借助巨木遮挡自身身影。 再次从巨木绕行三两步后,就见前方忽然出现一团阴影的黑色轮廓,似乎像黑夜有了实体般,化作一堵墙砌在此处。 毫无犹豫,云修挥刀斩去。 同一时刻,对面也是如此处理,双方刀气轰然相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爆发出惊人声响。 叶落如雨,纷纷飘扬。 金色刀光模糊映照出黑影面容,正是甲五。 双方厮杀绞合在一起,刀光似圆轮,于尽头处破碎,复而升起。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刀身赤红卷起热浪,数段刀光有的似鲜血侵染杀意浓重,瞬间化作漆黑色火焰,有的似风如刀,无声无息,有的猛烈如虎,迅疾似豹,随即一念生起,又化作星光般,万念皆散。 刀影重叠,一刀将甲五震开七丈之外。 趁此间隙,云修转身逃跑,甲五听声紧追在云修身后。 “咚咚咚”声音响在云修身后,给予他沉重的压力。 此刻的云修能够感受到来自背后无形的压迫,体内的内息如流水般减少,这一场长时间战斗使他体内内息能够动用的仅有四成。 心中愈发焦急,濒临的生死危机又逐渐将思绪落在眼下情形之上,内心也缓缓平静下来。 身影化作青光,迅速拉开与甲五距离。 此时的甲五不甘示弱,催动内息,追赶上云修速度,这随时都能追赶上的错觉仿佛一记重锤又砸在云修不稳的心绪上。 既是如此,云修顾不得其他,全力催动【风行诀】,快速被拉开的距离令甲五败落下来,任由云修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过后,遇到看见信号弹赶来的孔昌,此时的云修似乎已到极限,筋疲力竭。 望向孔昌目光充斥绝辣的狠意,求生之志如烈焰燃烧在林木遮蔽的黑夜森野。 第39章 三招杀孔昌 金色“破晓”于黑夜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耀,恍若黎明初现,煌煌不可直视。 孔昌手中银白色长剑并没有去硬碰硬,通过之前并肩而战诛杀鬼面蛛之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云修手中的刀并不一般,怕是入了品级,硬碰之下,长时间纠缠恐会长剑断裂,有可能在甲五未曾到来之时身死。 银白色长剑剑花朵朵,孔昌并没有像云修那般急速逃窜,他是以稍快的均速赶来,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内内息的充盈都远强于云修。 一朵朵剑花碎灭,又一朵朵银白色剑花绽放。 牵引、化解着云修的刀光,犹有余力。 没有多余的话语,因为孔昌知晓没有人会在生死之际听一个没有决定权人的废话。 身影彼此交错,云修金色刀光暴涨,逼退孔昌近两步,身体再次化作青色光影逃跑。 孔昌在身后用尽全力疾行追赶,与云修仅有两丈左右距离。 “云修,你跑不掉了,不如安心受死。” 云修并不回应,也未回头,青光未消散,依旧在奔行,从未放弃生的希望。 不知跑了有多久,天色渐明,极远之处隐约有光亮在撕扯开这至暗的夜幕。 前方的支流仿佛就是云修生存希望,此时能够动用的内息十约存一,放缓速度,已经精疲力竭,再难支撑。 身后气喘吁吁的孔昌看到眉梢露出喜意,他能明确看见云修速度陡然放缓,显然是支撑不住了。 十丈距离,似乎瞬间可至。 距离河流越来越近,云修青光化作残影,身后孔昌愈发靠近,此时仅有七丈距离。 云修加速,孔昌同样如此。 两三个呼吸后,距离反而仅剩下六丈。 孔昌加速未停,三个呼吸过后已经靠近云修,还剩四丈距离。 夜色下缓缓流淌的河流此时仿佛天堑般难以逾越,未撕扯开的至暗夜幕依旧笼罩万木林。 阴森、寒凉。 云修一跃跳入河中,一丈半外的孔昌紧随而至。 咚、咚。 两声闷响,如同号角拉开了远方的夜幕。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刀身赤红卷起热浪,数段刀光有的似鲜血侵染杀意浓重,瞬间化作漆黑色火焰,有的似风如刀,无声无息,有的猛烈如虎,迅疾似豹,随即一念生起,又化作星光般,万念皆散。 “早有所料,临死一搏而已。” 孔昌的银白色长剑化作一道极白的昼光,似裁开了蓝黑色天空,流淌的水波都随着这一剑分开两旁。 【极昼】 重叠的刀影被一剑击散,逸散的劲力在二人四周倾泻,水流无规律游动,爆鸣声起伏连绵,水花如雨落。 此时的云修已经完成缩腹吸气动作,在最后一滴水花溅落之时,嘴型大张。 【吼】 声波扩散,倒卷水流如波纹荡漾。 金色刀光搅动一方支流,水流随着“破晓”而动,环绕在刀刃之上,半覆盖于刀面,遮掩明亮的光芒。 【伪式·澄水行三十六刀】 这一刀借助了河流之力,较为完美的复制了澄水的流波,凝而为半刀,拼尽了所有力气斩落而下。 孔昌神色大变,调动体内全部内息想要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同时眼睁睁看着刀刃落下。 他原以为够高看这名少年了,没想到仍旧是低估。 一手音波功夫竟然藏匿到此刻用于他身,方才的刀影重叠也不过是一个饵,引诱甲五认为是他最强攻击手段的饵料。 真正的杀招竟然是“伪式”。 不到弱冠的少年竟然能够在后天八境的修为参悟伪式,多么令人羡慕又震惊的天赋。 孔昌眼中不甘,求生欲望也愈发强烈,身体内息迅速冲破了气血的阻滞,引发体内内息和气血强烈震荡。 刀刃此时距离孔昌头顶不到三寸,孔昌不顾体内内息震荡,强压下去,后撤同时,举剑刺出。 银白色长剑剑光暴涨,似乎直刺云霄,破开了至暗的夜幕。 恰逢,远处的日光将夜幕褪染成深蓝。 剑光映衬的天空似乎已经浅蓝,露出了淡白色纹底。 一剑光寒万木林。 【昏晓】 淡金色刀刃紧随孔昌后撤的游动,寒凉的剑光与之接触后,寸寸碎裂消散。 长剑僵持,一呼吸后,剑刃断裂,四分五裂坠入河中,顺水流淌。 刀锋斜斩而过孔昌半身,喷洒的血液瞬间染红支流。 孔昌面色狰狞,艰难开口,“你,究竟是谁?” 云修握刀凝视孔昌渐散去光芒的瞳孔,直到此刻也未曾松懈,“云,修!” “希望,来陪......我的是......甲,甲五。” 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的孔昌,尸体摔倒入河流中, 微微松开右手的云修抬起头仰望初升的第一缕日光,面带微笑,后仰倒入支流中,顺水流走。 双眸直视深蓝色夜幕,稚嫩的俏脸上露出疲惫神态,昏昏欲睡。 云修也没有想到竟然才碰到孔昌,原本他也未曾预料,【澄水行】在水中施展竟然有这般奇效,其实也想过在河流中全力施展对付甲五,担心两败俱伤,被孔昌捡漏。 最开始目的就是分开二人,给予云修各个击破机会,面对才是后天九境的孔昌,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选稍弱些的孔昌。 从一开始就是要令孔昌孤立无援,脱逃不得,不得不硬接云修“伪式”这一刀。 最终,体内能动用内息近乎空余,勉强杀死孔昌。 现今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甲五! 甲五沿着痕迹搜寻激战的二人,看两人脚步距离间隔,推断出云修速度变慢,竟然能被不擅轻身功法的孔昌逼迫如此,看来真的是强弩之末。 河中血迹被水流冲刷,或者是被鱼虾吸食,孔昌整个人在河流中都看不到留有存在的痕迹。 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是不是被云修忽悠,掩护他逃跑离开。 甲五怒容满面,顺流而下去找云修。 他坚信着,云修还在万木林中,但精疲无力的他又怎么抵挡得住他甲五的黑色弯刀。 幸运的是他自身踏入后天十境,否则和孔昌两名后天九境武者还真不一定能压制住云修。 一个时辰过后,甲五在河流的远方看到顺流而下的云修,平静安详躺在水面上,任由水流波动。 “看来,藏青红的奖赏还是要归我!” 第40章 半线生机 阳和郡外,枯林木旁。 绿衣少女剑光如风,扫荡吹落,泛黄干脆的死叶簌簌而下。 一场叶雨后,满是凋零。 微喘的少女脸上洋溢喜意,较之日光都更为明媚,发丝紧贴脸颊,被她用手拨到一旁。 “终于突破至后天八境,追赶上小修的脚步了。” 收剑而立,绿裙飘荡,犹如夏日河莲,翩翩起舞。 返程途中,见到前方公子似曾相识,快走几步,笑容荡漾开来,“明公子,好巧啊。” 明诺转身,微微一笑。 “昨日带的芙蓉酥味道怎么样。” 日光照在叶婉侧脸,浅笑犹如梨涡般荡漾,温暖明媚。 “抱歉呀,明公子,小姐只吃了一块。”不好意思有些心虚道,“剩下的我吃完了,实在是明公子你家里的芙蓉酥比鼎福斋好吃太多了,我贪嘴没有忍住就将小姐的据为己有了。” 叶婉伸出三根手指发誓说,“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一定全都给小姐。” 随即又将两指缩回,后又想了想,再伸出一根手指。 “我只吃两块,可以吗?” 明诺唇角扯出弯长弧度,眼睛一闪一闪似耀眼的星辰。 他什么话都没再说,说什么都会破坏这份难得的氛围。 “之前听叶总管说起你在九剑门的一些事情,见你如今笑容,想来没有困扰了。” 叶婉笑容依旧,明媚的如同午时日光,炽热舒适。 “爹又在乱说一气,也不是什么困扰,就是他修行不过一年就已然是后天八境武者,像是一颗明珠愈发璀璨。而我如今也终于到达后天八境,总算是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明诺凝视她的双眼认真说道,“叶婉,你也是一颗明珠,散发的光芒有可能未必耀眼,却蕴秀于内,不差于他人。” 叶婉笑容更盛,一双瞳眸如玉生辉,“明诺公子,你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君子盛德,容貌若华。” “你若和小姐在一起,我第一个举手赞同。” 明诺目光黯淡一瞬,恢复寻常,依然只是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一线生机,如今只剩下半线。 心中泛起苦涩之意,却依然面色未改。 郡外到墙内,路程看似很长,明诺却感觉很短,倏忽时间就已然入城走过一条街。 “叶婉,那我就沿着这条街回府了,若是九剑门遇到麻烦,可以找我。” “那我就代替小姐谢谢明诺公子你啦。” 笑容灿烂,如光耀眼,绿裙迎风飘荡,笑嘻嘻离开。 明诺目光温和,欣然一笑,“半线生机,总好过绝处不逢生。” 万木林内,水流河旁。 甲五沿岸而行,悄无声息靠近云修。 当脚步入十丈距离时,忽然听到声音传来。 “孔昌已经死了。” 甲五的脚忽然停顿住,目光藏有杀意的望向顺水而飘的云修,此时正紧闭双眼,双手贴于腹部。 “我果然是小瞧你了,能被藏青红定如此大的价码,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个简单人物。” “八境斩九境,是很厉害。”甲五语气一顿,“可是你还能斩十境不成。” 云修躺在水中漂泊,甲五迈起脚步缓慢跟随,却也十分平静,毫无表情变化。 “为何不能斩你。” 甲五嗤笑说,“若是真的能杀我,还会躺在水面上恢复实力吗?” 话音方落,黑色弯刀卷起一道黑光掠向云修漂浮的水面。 云修左手拍击水面,借力跃起,跳于岸上,水滴滴答答流淌,阴湿一地。 “谁说我是在恢复实力,而不是守株待兔,待你而来。” “外强中干,虚张声势,这些小伎俩对我无用。”甲五嗤笑依旧,眼中更是闪过轻视。 云修淡然一笑,“是与不是,动手一试便知。” “我既然能杀死孔昌,斩你也不过是多费些招数。” “竖子真是狂妄。”甲五气极反笑。“谁知孔昌是不是又和你达成协议,逃走离开又或者是在哪里埋伏我?” 黑色弯刀借助反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映衬出甲五谨慎面容。 言语、神色都可以表现出不屑一顾模样,但是行动需要很严谨应对。 孔昌大概率已经死亡,可以确信是死于云修手中。 八境斩杀九境不是说笑,就算他没有应对十境的手段能力,可万一他也临阵突破,那就是以九境打十境,获胜的希望便极大了。 “多说无益,何不前来受死。”云修面无表情看向甲五。 弯刀化作一抹黑色飞虹,如一字笔划,掠向云修。 甲五并不是中了云修激将之法,而是形势到此地步,难道还能撂下狠话就此离开吗。 显然不能! 到此地步,非死即生,再无第二选择。 甲五展现了十境的压迫感,每一招一式皆被其强大的内息所带动,难以形成行之有效的连招。 云修脑中回忆起李微言指导他的场面,一招一式,皆在她预料之中,伺敌之机,化对方攻势为己用。 面对于来自十境甲五的攻击,此时的云修放弃了防御、牵引的想法,脑海中隐约掌握了什么,可就是缺那最关键的一点。 云修见到来自甲五的弯刀想要劈砍他的左臂,若是以往,他势必会躲闪或者格挡招架后牵引,以保证安全。 可是现在既然要伺敌之机,那便需要等待绝佳的时机,而等待又不如创造,李微言的每一招都是在创造属于自己的时机攻势。 云修不闪也不避让,“破晓”斜向上撩挑,似要贯穿甲五的肘关节,同时刀鞘探出,迎向甲五的黑色弯刀。 刀鞘未必能适合收入弯刀,但这一招绝对会让人投鼠忌器。 甲五见云修双手都用上,从腰带侧摸出一柄匕首,反手而握,踏前一步,划向云修脖颈。 这一次,似乎是让甲五完成了对云修的攻击。 云修微微点头,依旧不慌不忙,伸出左脚顶住甲五前迈而出的膝盖,匕首就在云修颈前两寸处而过。 甲五黑色弯刀一绕一扭,也是以毫厘之差躲过了破晓和刀鞘,云修刀刃和刀鞘交错而过,冒出星星般火花,剧烈的摩擦在刀面上覆盖一层薄薄的红色火焰。 左脚轻踩在甲五膝盖上,向上跃起,同时收刀归鞘,翻身跃向甲五身后。 锵啷! 金色锋刃拔出半寸。 第41章 我,好想,让你去死 甲五甩出黑色弯刀,在半空中飞舞旋转切向半空的云修,同时翻转身体,与地面近乎贴行,又从两侧腰带中间拿出四枚暗黑色梭形的锐器,闪烁寒光。 扬手交错洒出,四枚梭形暗器化作流光,上下左右飘忽,轨迹难测。 弯刀如轮,精准的斩击在拔出半寸的刀鞘上,滞留空中的云修身体微微晃动,“破晓”出鞘一寸。弯刀如圆弧般返回,此时四枚暗器飞至眼前。 云修原本还打算磕飞弯刀,令甲五失去武器,可这些步骤,甲五也已算到,令他没有时机去做。 如流光穿梭的暗器似要穿透云修身体,云修无奈之下只得再拔出半寸,刀气纵横,斩飞暗器。 甲五手掌轻拍地面,立直前冲,手接过弯刀,对准下落的云修发起冲锋,要进行狂风骤雨般攻势。 垂落的云修见到甲五如此举动,放弃了占据优势的幻想,“破晓”再拔出半寸,刀光纵横,阻挠甲五。 同时,借助反震之力,令自身远离。 但是甲五可不会让云修这般轻易逃脱,用刀去击挡最为薄弱的刀光,近乎没有阻碍的穿过,犹如利箭般直直冲向云修。 落地后的云修刚起身,甲五带着黑色刀光冲向云修,黑色光芒似乎包裹住了他。 局面再次被甲五所掌控,犹如河流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可能。 李微言的“料敌于先,后发制人”根本难以施展,云修脑中只剩下防守、防守、再防守的意识。 体内内息近乎到了极限,还能勉强使用三次伪式,可现如今情况,三次伪式并不能对甲五造成重伤甚至死亡。无非是能占据优势,将局面翻转过来。 若是身体状态完好,云修并不吝惜,可是现如今,伪式的攻击一定要用在时机绝佳处,才能一招翻盘。 既定输赢,也定生死。 念头泛起,却在想着,若是当日那天与重紫分别之时,接受她的好意,这个局面是不是就能暂时解决。 可,丹药有毒。 频繁的使用丹药会令毒性侵蚀内息加快,战斗时若是养成习惯,不过是活一时之命,最终逃不过死亡命运。 命,是自身的,也该由己决断,是否放弃。 思绪如泉涌入脑海。 碑前立的誓言,难道就此忘了吗,是要向毒害娘亲之人讨一个说法。 云修双眼血红,仇视的目光死死紧盯眼前甲五,恨不能饮血啖肉。 活! 他要活下去! 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甲五斜斩,云修不退反进,全身似泛起淡淡的血光,“破晓”转作浅红之色,双手持刀向上挡架。 当! 黑色弯刀落在浅红色刀刃上,云修再次看向甲五的目光血红,似乎轻轻眨眼,便能流出血泪来。 他要杀死毒杀娘亲之人。 血渍必要用血才能偿还,这七八年的苦痛又怎么能是简单的“死”字便能偿还的。 云修咬紧嘴唇,唇边溢出鲜红,血液染红了双唇。 英俊的少年面容上有着妖邪、嗜杀之感。 甲五有着刹那的惊愕与呆滞,他能明显感受到,此时的云修与以往大不相同,似乎发生了什么诡异变化。 云修对着甲五微微一笑,右边唇角扬起弯弯弧度,眼中的血红浓郁到近乎凝成固体,伸头靠近他,嗓音暗哑的说道: “我,好想,让你去死!” “破晓”右手反握,由上至下,从右向左,从天际划破而来。 “那便,请你赴死!” 胸膛郁塞之气顺着体内经脉游走,贯穿全身,微热气息从皮肤散出,发红发热。 甲五招架挡住,蓦然发现,这一击竟然有几分沉重之感。 云修体内洪流冲垮一个又一个障壁,犹如百川汇海,一往无前,携带滚滚之势,由丹田内涌出,四肢百骸,无一不通畅至极。 内息如同新生,充满活力,手中的刀将甲五击退小半步,云修踩着空档连上,一招又一招,绵延不绝。 刀光如同水浪,不停的斩向甲五,一击比一击沉重,似要翻涌起大浪,怒拍而下。 甲五察觉到云修的意图,“想让我去死,你还不够资格。” 愤怒、怒火使他寻找到那泼天刀光中转圜的缝隙,黑色弯刀犹如钥匙插入锁扣中,瞬间瓦解掉积蓄起来的刀势,令云修身影一顿。 这一顿的时间,甲五踏步冲出,双眼爆发出的强烈杀气随着黑月一同降临。 黑色月影如同丝线般将云修完全限制在三丈范围内,左右尽皆是黑色光影,仿佛一个囚笼般再次将云修笼罩。 而囚牢越缩越小,随着甲五举起弯刀,下一刀,似乎要将囚牢中的黑暗连同人也一并斩灭。 云修眉心如针刺般的疼痛,随着甲五劈来的一刀人也愈发颤栗,也从而瞬间沉静下来。 体内内息澎湃流转,圆润畅通,劲力新生,蓄水的池塘深挖丈许,凭添几方水源。 念头转瞬之间,【融元化灵术】终于将云修修为推至后天九境。 在杀死孔昌之后,云修便将孔昌和他自身所拥有的妖丹运转【融元化灵术】全部化作最精纯内息用来突破境界。 直到甲五到来,也依旧没有成功,差的是临门一脚。 而今,终于正式突破至后天九境。 此时云修丹田内息已经不亚于将要突破至后天十境的武者们。 刀鞘为剑,刀剑合击,左右交错,一道光刃锋锐般抢先一步将黑幕击碎。 劲气四散,甲五倒退一步。 “后天九境?” 目光震惊,不甘之后又转为喷出火焰的怒气。 “仅仅后天九境而已,凭什么能抵得上我数十年的苦功。” “今日,我要将你送给藏青红,生死不论。” “九境就是九境,十境怎么会败给你。” 云修望向甲五,做出攻击架势,一字一句道。 “藏青红为什么能杀你如屠狗,便是九境能胜十境的道理。” “武者,实力为尊。” “藏青红未领悟式便曾跻身于阳和郡百强武者,一人可敌你这般的十境武者七八名,你可曾想过他九境之时是否也如我这般。” 字字如刀,每一刀都斩中甲五脆弱内心。 恰逢这时。 风动。 刀起。 第42章 天地又何曾公道 刀光如虹,化作一抹金色细线掠过,在半空中残留的痕迹似乎也被风轻轻抹去,消失不见。 身影化作青光,在林中如同被风吹过摇曳的枝杈,四处晃动,微微摆扶之际,锋芒已至。 甲五心神贯注,从云修突破九境之后便只有一个念头,杀死他。 已经不再考虑是否能活捉的问题,面对这样一个天赋少年,让他多活在世界上一天一炷香都是对自身生命的威胁。 云修每一句看似扎心的话语,都是在一点点激起甲五的凶性与杀意,凶杀之意越重,越是不死不休。 黑影与淡金色细线交错而过,劲气四散,水面涟漪如乱拨的琴弦,沙土飞扬卷动,似落雨般滴滴点点坠落河中,又荡起层层波纹。 二人同时回首再次出击,叮叮当当,不绝入耳。 随着长时间的双刀交错,甲五愈发感受到黑色弯刀脆弱,刀刃处已经有不少碎茬,皆是“破晓”带给的伤害。 也就是云修如今实力不足,否则单凭兵器之利,正常一刀就足以将甲五的黑色弯刀一斩两段,哪里还需要如此麻烦。 凡级上品的刀,如果材料和锻炼之法再提高一些,未尝不能晋升为真宝之列。 云修也微弱察觉到“破晓”锋利,自然会大加利用此优势,逼迫甲五不得不同他对斩,想要削断其兵器。 甲五虽是察觉出云修意图,暂时也没有好办法摆脱云修的牵制,兵器之利可不是在战斗中能轻而易举被解决的。 面露不忍之色的甲五一时间毫无办法,只得不停卸力化解刀上传来力道,延缓对他弯刀的损伤。 风起青萍,一缕缕无形之风从四处汇聚在“破晓”之上,青色模糊刀影恍若虚幻,似泡沫般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碎掉。 甲五见状,面色变化不定,时而震惊,时而咬牙,缓缓开口。 “伪式?” 仰天狂笑,笑声激荡在林中。 “你竟然会伪式。” “区区八境武者便掌握了大多数十境武者都难以触及的‘式’,天道不公,天道何其不公也。” 云修冷冷说道,“个人个事,你又知道什么?” 青色风影渐渐凝为刀刃之形,锋锐的利芒让人一看就感到不寒而栗。 甲五怒喝吼叫,“九境伪式,不是不可敌!” 【伪式·斩风万刃杀】 甲五弯刀泼洒出黑色刀气,如墨般粘稠,犹如汁液倾覆而下,仿佛黑潮倒卷,淹向云修。 一柄青色利刃从黑潮中劈下,黑潮粘质,青色利刃陷入其中,宛如钝刀斫骨,一时僵持。 黑色刀气腐蚀着青色刀影,青色之上渐渐染上一点黑,黑色如同瘟疫扩散蔓延,已经从一点晕成一大团,随后青黑色刀影点点碎裂,留下未沾染黑色的残破之刃。 云修再次挥动“破晓”,黑色鬼火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柄刀型,四周若有若无散发飘逸的火焰,犹如云彩舞动。 咬紧后槽牙的甲五冷冷的望向云修,“好,好!” “又是一招伪式,我说天地不公又有何错。” 云修面向那似浪潮般粘稠的黑色刀气,平静开口,“天地不公。” 冷笑连连,消散一些的血红又在眼底浮现,连点成丝,丝网密布。 “天地本来就是不公,否则又哪来的命如纸薄。” 【伪式·鬼焰罗切·鬼舞】 黑色刀刃劈落入同颜色的刀气之潮中,斩开半数刀气,其后便被之后刀潮斩的七零八落。 云修见势不敌,跃过甲五身侧,跳入水中想要逃窜。甲五自是不肯放过,扭转刀刃,改变刀潮方向,如落雨般轰然飞向云修。 跳入水中的云修眼中闪过拼命之意,借助水势,扬起水花,水泼如镜面,与黑色刀气泾渭分明,截然不同。 一黑一白,宛如世界两面,从二人方向延展而出,鼎力相抗。 水被搅成更细碎的雾,氤氲笼罩在周围,从天上来看,万木林的一角披上一层若隐若无白纱,朦胧看不真切,半遮绿荫。 黑白破碎,还原这方天地原本面貌。 湿漉漉的云修站在浅水处仰望白雾中模糊的轮廓人影,大喘粗气。 一跃而上,金色刀光驱散面前白雾,显露血雾交融为一体的甲五,黑色衣衫暗红,血气腥凶,却也被这水雾吸收掩盖。 甲五望向云修,狠咬舌尖,全身筋骨发力,扭曲的面容闪过最后疯狂。 “吼!” 手臂抬起,挥出黑色弯刀,隐约突破此生最快的速度,刀影挥过后,黑光才现。 用体内剩余的全部气力穷追猛打将云修逼迫到河中,随后跳入河中,继续厮杀。 “还有不到十五息时间。” 听到此话后的甲五更为暴虐,不顾伤害,不顾生死,全力进攻。 云修面对同归于尽打法,一时不察,被斩伤数刀,冰冷的河水浸泡在滚热血液中,血丝飘荡在四周,又被刀气斩断数截,顺水流走。 “十息。” 再度发力的甲五又斩中云修一刀,险些将左臂斩断,鲜血汨汨而流。 云修神态更是冰冷,对于左臂的刀伤恍若未觉,眼中盯紧甲五一举一动。 “七息!” 甲五再难维持高强度攻势,速度力道渐弱。 氤氲水雾渐渐散去,借助最后残余水汽,云修在近距离之下脚步变化。 【云烟步】 忽左忽右,似分出两三白色残影。 金色刀光划破白雾,迅疾似豹,一闪即逝。 【伪式·五凶刀】 一刀斩首,头颅高飞抛起落在岸边,身躯姿势僵持,两三息过后方才向前摔落,奔腾的水流犹如红绸起伏,一染千丈。 云修搜刮掉甲五的资产,急匆匆逃掉,浓郁的血腥之气势必会引来狩猎的妖兽,在此片区域之内,九境十境会赶来三四。 如今状态的他连一头九境妖兽都是勉强对付,何况那么多,需要尽快找到安全之地歇息。 此时,日光破开水雾,尽洒光辉。 简单处理好自身伤口后再度化作青色光影与金色日光交相映衬,似化作一抹青金,遁入到光照所及之处。 求生喜悦过后再次流露出一抹苦涩之意,捏紧拳头,长长吐气。 “八成八。” 第43章 年少的云修 甲五身上价值珍贵的物品倒是有三件,就是在十境武者中,怕是也比寻常同境武者财富多上一筹。 九境妖丹自是不必多说,能分给近十个人每人两颗九境妖丹,足以说明了他斩杀的九境妖兽或者是人都有不少,战力强悍,否则也不会强压孔昌一头。 鬼面蛛丝巢、残破的青色碎片、一块莫名文字的铁牌。 云修不知晓鬼面蛛丝巢究竟有何作用,但甲五这般重视,必有大用。 残破的青色碎片,云修用手抚摸,质地温润细腻,中间有个孔洞,恰如拇指食指合扣,一时间云修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手指加大力度捏住,很惊奇的是,全力之后,一丝破损之处都无。 而最后那块看不懂文字的铁牌,背面则有一行小字,乙八未时。 云修猜想,难道这三件物品彼此之间互有联系,却怎么也无法将之串联,缺少关键信息。 半月后,云修离开了万木林,来到最近的城市。 武庆城。 这可以说是阳和郡内算上郡城足以排进前三的城市,先天强者较之前的五柳城和永和城可以说是数倍之多。 进入城内,便感受到不同之处。 或许是待在万木林时间有些过长,门口有人上前亲切打着招呼,询问是否有妖丹售卖,本店铺绝对能给兄台你心满意足的价格。 云修谢绝了来访之人的询问,先去找了一间店住下,洗净身体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现在手中还有九境妖丹五颗,十境妖丹一颗,准备将这五颗九境妖丹卖掉。甲五如此在意鬼面蛛丝巢和妖丹,二者必然有极大联系。至于青色碎片或许是真宝残片,弄清楚功效后再卖定能得个高价。 此时,客栈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和桌椅破碎声响,持续时间很长,云修终于起了一份好奇心,推开屋门向外观看,这时屋内的客人大多数全部都走出,表情各异的观赏这份乐趣热闹。 堂内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满是通红的脸充斥了委屈与愤怒,他死死的拽着一个身形矮小削瘦男子的手臂,不肯让他离去。 那身形矮小削瘦男子一把甩开少年,“别再纠缠了,否则就休怪我罔顾多年与你父的情谊了。” “顾叔,我父亲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在万木林可救过你性命,你就是这般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吗。” 有食客在楼上轻声交谈,“这小子名叫张祁,他父亲张百梧和这儿的东家顾迟是十年的生死相交兄弟了,谁能想到张百梧才失踪,顾迟便翻脸不认人了。” 近旁声音附和说,“要我说啊,人呢,所谓的生死兄弟在人死后不值一提,就是个屁。” 旁边的人连连摇头,有的轻叹一声,有的不置可否。 顾迟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塞入手中,“念在多年相交情分上,以后也休要来烦我。” 张祁并未冲动的将手中银票甩在顾迟身上,反而更是捏紧,云修见到此幕在高看了张祁一眼。 受过贫穷的苦他知晓,在自身没有能力生存情况下,一笔钱财对于一名孩子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是他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筹码。 “我记住了。” 张祁目光坚定,紧咬后牙看向面前的矮小削瘦男子,原先亲切的称呼如今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卡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呼吸急促泛呕。 “这一百两我会还,你欠我家的恩情我也会讨要。” 说完之后,大步离开,挤开了围堵的人群。 看完剧情收尾的云修扬起笑意,他忽然间觉得很有意思,两三岁的差距,很像当年的自己。 不过当年他还有张大叔真诚的帮助他,张大叔也没有贪墨母亲送给他的盒子。 因为张大叔只要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还有一个木盒是母亲留给他的。 张祁居住的房屋不偏不闹,拐角处的最后人家,云修跟随在张祁身后,张祁的脚步忽然间慢下。 此时,云修的脚步也慢下来,看他焦急的开锁,手忙脚乱,有一两次都插偏了锁孔。 云修就站在张祁身后笑浓浓的望向他,张祁回身,从袖口中掏出短刃,做出战斗姿态。 “你要干什么?” “就是觉得你有些意思,想跟过来瞧一瞧。” 云修自顾自继续说道,“你方才的话还是稍显稚嫩,若我是你,就不会说那些报复话语,会在他心中扎一根刺,若是他真起杀心,你又当如何应对。” 张祁怔住,神情稍微紧张的看向云修,“谁知道你又是不是趁我防备松懈杀我。” “我若是想杀你,偷偷跟来随你进屋,岂不是更方便,又为何在大门外同你说这些。” 云修走上门前,恍若无闻他的紧张,像是从张祁手中接过钥匙,打开门锁,进入院门中。 将门锁扔给张祁,踏步前行走向屋内,“有缘相遇,便是天定,可以帮你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祁关上房门后进入屋内,见云修已经倒了两杯水,正在慢饮,一副气定神闲姿态。 “为何要帮我?” 云修笑一笑,目光穿过张祁的神态模样,似是看见了两年前的自己。 “试着想帮助一下当年的自己。” “有什么心愿都能帮我完成吗?”张祁目光灼灼。 “当然不可能啊。”云修笑着摇摇头,“自然是我力所能及做到的事情啊,毕竟你我二人也非亲非故,我又为何要舍命帮你。” “那是自然,我张祁也不会有这般无理请求,我只是想请求你帮我查询我父亲下落。” “他前日和我说过,若是昨日没回来,便让我寻求顾叔......迟的帮助。我今日去找了,想必你也看到,我父亲他看错人了。” “我想让你帮我探查我父亲下落。”张祁目光中流露恳求,身体向前倾探,“生死皆可。” 云修有一瞬间的怔住,忽然间觉得这名小他三两岁的少年长大了,已经能够遮大风挡小雨了。 张祁见云修不语,有些微微发颤的说,“可是要什么报酬。”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震而开,随即有人高速踏着步伐冲来,门框连同木门一分为二,刀气未散。 第44章 兔子面具 云修眼疾手快,手指轻弹茶杯,茶杯犹如山般砸在来人刀刃之上,只见那刀折弹返回,来人避让松刀,刀化作一道流光直扎在关闭大门上。 “老二、老三有硬茬子,小心。” 失去刀的为首之人目光警惕看向云修,“阁下是谁,为何要淌这浑水。” 云修将张祁护在身后,目光望向小院内呈品字型而立的三人,衣服并不是特殊材质,款式也与常人无异,不过三人都戴着面具,却是一张兔脸,对于三个汉子来说,属实有些违和。 “水浑不浑我倒是不清楚,可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三名七境武者去杀死一名四境武者的少年,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左侧的老二放出狠话道,“朋友,知道太多会死的,你确定还想继续了解吗?” “凭你们三个是不可能的。”云修咧嘴微笑,“要不然你们先离开,换一个能打得过我人来。” 三名戴兔子面具的汉子集体沉默。 换人来? 开什么玩笑,他们是来完成任务的,完不成任务等同于没有价值,何况是这般简单任务。 “真换人来,可就没有那么好收场了。”右侧老三语气阴森。 “不想死就换个知道内情的高手来,说那么多场面话威胁恐吓有什么用。”云修如同驱赶苍蝇般挥手,不耐烦的示意让他们快些离开。 三人目光互相对视,眼神交流了彼此看法,仿佛在用目光完成了言语的交流,沟通顺利一致。 当三人回头刹那,后方两人呈流光侧翼冲出,老大犹如箭矢直冲向云修。 云修连刀都未拔,左臂划圆,右手贴于腰间,轰然一拳打出,右臂撑起衣袖鼓胀,如大腿般粗壮,砸向老大。 失去刀的老大双掌叠合,挡在前方,未曾想云修拳头摧枯拉朽般直击中老大胸膛,人如破旧衣衫被风吹刮,在半空中翻转着落地。 云修左臂招架一人攻击,右脚轻跺,二人攻势暂时被阻挡。 两人见一击不中后,又见到他们的老大如一团破布摔落在地,才真切意识到这不是个硬茬,而是铁板。 “走。” “分开跑!” 声音急迫,不肯浪费刹那时间去做多余无用之事。 云修倒是冷笑起来,“既想试探,又想全身而退,天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情。” 跃出一步,身影仿似化作云烟,忽左忽右,令二人暂停步伐应对,身影出现刹那,另一人迅速逃离。 一掌直接击中老三头顶,见老二快要接近院墙,只需要一步腾跃就能逃离这座死亡小院。 云修身影化作一道青光,手指点中腾空跃起老二的腰心,飞跃的老二如何跳起便如何摔落,倒在地上扭动身躯,近乎动弹不得。 蹲在老二身旁的云修掀开面具,看着他的脸,语气平静道,“说说吧,是听从谁的命令,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放,我走。” 老二喘气艰难的吐字,一双眼睛瞪大如同铜铃死死盯着云修。 “当时既然选择试探,就要做好失败准备,机会只有一次。”云修目光变冷,“别逼我施展手段,否则死前还遭罪,又是何苦。” 云修见他毫无反应,冷漠笑容在嘴角扬起,“自作自受!” “捏开他的嘴。” 张祁愣神一会儿,见云修目光望向他才有反应,听话般的捏开老二的嘴巴。 就看见云修回屋拿出一个茶杯,用刀割腕,鲜血淋漓流淌一杯,随即用内力灌注杯中,一旁的张祁不理解瞪大双眼。 在二人目光疑惑之际,云修便将杯中鲜血灌入他口中,同时封禁老二身上几处大穴,分隔区域,只有浅浅内息能够运转。 站起身的云修却带有几分痛快的笑意,那目光中却带着一丝玩味和少许的疯狂之意,似乎十分期待老二接下来的反应。 “你喂我吃了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是血吗?” 云修笑眯眯继续说,“不要急,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三人就在一起默默等待,老二眼球骨碌碌转动,身体不安分乱扭,随着时间一点点走动,愈发惊慌。 张祁看着老二在地上似蚯蚓般挣扎,侧头询问说,“是药效发作了吗?” “再等等看吧。”云修自信的笑说,“他若能撑过去,我倒是想让他活下来。” “那是什么?” “你的问题过于多了。”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躺在地上的老二忽然间面色发白,额上满是虚汗,口中呜咽嘶吼,声音却小到连这院门都传不出去,身体想要顺着疼痛的劲道扭动转移注意力,可是难以移动的身体仿佛是囚牢的桎梏令他精神更为集中。 汗液瞬如雨下,苍白的面色涨得通红,连脖颈上的青筋都在奋力表现,臀部撑地想要抬起腰部,可是身体的上下两部分仿佛分开般各自为政。 目光又忽然变得迷离,闭上双眼。 “去拿盆水泼醒他。” 一盆凉水从老二头顶浇过,清醒的双眼一两个呼吸后又变得痛苦扭曲起来,眼珠四处转动,希望能够缓解痛苦。 云修又点开老二身上几处大穴,稍微缓解痛楚的老二,那双眼愤恨的目光想要将云修千刀万剐。 “还撑得住吗?” “有种就杀了我。” “放心,你到时候会求我杀了你。” 又是过了近乎半柱香时长,老二的身体这一次张大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扯着嗓子空喊,全身都在用劲,喘息声浓重,仿佛下一口气都接不上来。 痛苦暂时消散,老二有气无力的说着,“杀,了我。” 仅仅说了三个字,就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呼哧呼哧的声息盖过了心跳。 张祁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云修偏侧过头,再看向老二的目光时,那眼底的疯狂与杀意在被尽力隐藏。 不经意间扫到被挡在身侧的手攥紧,一滴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又被他佯装不经意的抹去。 “这般程度就受不了吗?” 云修笑的癫狂,甚至眼中都带了几许红丝,连路过的微风都静悄悄溜走,害怕惊扰。 “我,说。” 老二嘴唇翕动。 第45章 钟欣的质问 云修这才知道,眼前的七境武者真的是个边外人员,连组织的名号都不知晓,只知道是一名戴兔子面具的人找到他们老大,让三人帮做一些事情,还说如果这次事成,就可以让他们三人成为组织外围成员,享受成员福利。 联系三人都是对方单线联系,如果完成任务则是通过在武庆城外的小松林中石头下放上三块相同的瓷片,过上两三日那人就会找上他们给任务报酬。 “你们为何相信他会让你们成为组织外围成员,毕竟你们连他们组织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云修好奇。 躺在地上的老二嘴角露出无力的苦笑,“像我们这个岁数的武者,若还想再进一步,自然是要更多资源修炼,而他们能够给我们足够资源,像你这样的少年郎又怎会理解我们。” 云修一时间怔住,老二是,孔昌也是,甲五也是......他遇到的这些人大多是如此,在武道之路上艰难也要向前迈进。 谁又不是呢,就连九剑门中的君鸢、李微言即使是阳和郡的百强武者,也依旧在武道之途中奋进,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每个人都想超越他人,做唯一的高山。 既入武道,再难脱逃。 “是啊。” 云修赞同。 “或许待我蹉跎之时便更能理解你们的心,可是现在我们不过是在武道中各为其主,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二目光深深的望向云修,看到他纯净清澈的双眸,一时失神,不知想起什么,或许也是那年志比天高的昂扬姿态。 “如果可以,替我多看看前路风景。” 云修握刀的手松懈,颔首微笑。 “好!” 一抹淡金色光芒闪过,老二脖颈处留有一道浅细血痕。 “你想办法处理掉这三具尸体,这几天不要出屋了,我去武庆城外引他出来。” “谢谢!”张祁躬身真诚感谢。 云修嘴角微微扬起,什么话也没说,起身闪动间消失在张祁视线中。 在武庆城外放置好假消息后,云修回到了原先客栈,在堂内听着小道消息。 “你们最近听说了吗,九剑门一名区区九境弟子竟然从藏青红手中逃脱。” 听到这句话时,云修心中陡然一跳,还以为说的是他,心跳犹如擂鼓跳动。 “不能吧,九境武者能从藏青红手中脱逃,要知道藏青红前不久可是又重上阳和郡百强榜。” “我当时不信,也是这般想的,后来才知晓这名九境武者可不一般,才加入九剑门半年多时间,随后三拳打死刘飞龙,这才引来藏青红的追杀,随后生死未知。” “半年多时间就能做到三拳打死一名老牌的九境武者?要知道刘飞龙可是藏青红手下第一猛将,一手火系拳法修炼多年,能被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虎头杀死。” “你当九剑门是何地方,全阳和郡资质天赋高的少年八九成都是从中出来。还记得两年前的李微言吗,也是刚出道就展露头角,击杀百强榜末尾多少名来着,不比这姓张的小子厉害。” 云修听完后心再次陡然一紧,难道真的是守律吗? 用拳、姓张、九境...... 种种因素凑在一起,不是张守律可能性极其小。 要知道当时过礼灯节时,当时他们都有所怀疑张守律得到的那张碎片可能是法宝残片,如若不然,守律修行绝无如此之快。 这一刻,云修心中既期盼是守律,又期盼不是。 期盼的是守律的实力已经到达这般地步,不弱于他甚至强于他一筹。不期盼的是希望如果不是他,就不存在生死未知的情况。 远在阳和郡的沈青荻和叶婉二人似乎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叶婉满是担忧,沈青荻愁眉不展,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挂满了心思。 “是张守律吗?” 叶婉望向沈青荻,不确定迟疑开口,“应该......是他吧。” 一旁的赵琦锋思索,随即开口道,“是和你们一起从五柳城来的那个很憨直的人吗?” 叶婉见小姐还在沉思,便点了点头,“就是他,我们总共是四个人,还有一人......” 赵琦锋笑呵呵打趣着叶婉,“另一个我当然知道了,他可是为你去参加生死战呐,现在九剑门又有多少人不知晓。” “就是他。”叶婉一如往常,白皙的脸蛋升起半分晕红,如同半熟未熟的果子。 “放心吧,青荻,张守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沈青荻微微失笑,手却不自主扯拽着衣边,“我并没有担心他,只是忽然想到【星辰剑诀】一些运用方法。” “这一次为什么要拉着我和叶婉去。” 赵琦锋解释说,“咱们两家共同入股以明诺为主的锦凌阁,明诺请大家一聚,相互认识一番,也方便日后交流。” 叶婉悄悄在沈青荻耳旁说道,“明诺公子为人可真细心。” 沈青荻目光怒视叶婉须臾,轻轻拍她一下,“不要乱说。” 二人窃窃私语的打闹自然无法瞒过在前方半步远的赵琦锋,他凝眉思索。 难道明诺也对青荻有意。 回想起过往种种,明诺之前拒绝他的加入,如今又重新同意,要说背后没有其他因素,赵琦锋是断然不相信的。 如今看来,大抵是如此。 明诺对沈青荻有意。 赵琦锋淡笑,那又如何,又不是一定会失败。 景丰楼依然热闹非凡,往来觥筹,琴曲助兴,当得起人间胜地这一称号。 八人入座,钟欣神色不佳,如同被寒风吹的僵住一样,除明诺外的其余三人说笑热闹倒也没有显得这次聚会冷场尴尬,不过场中隐隐约有不和谐的氛围倒是都能感知清楚。 明诺微笑的将两拨人互相介绍,待得介绍到钟欣时,钟欣连目光都不舍得给予她们,“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加入我们的锦凌阁,能给予我们每个成员什么助力,诺哥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随着钟欣冰冷残忍的一句话,将明诺勉强维持的场面撕碎得一干二净,明诺眼底依旧藏有温和,走到钟欣身旁。 “锦凌阁是我们共同创建的,我自然会对你们做出交代。” 第46章 伪式·一剑山 云修就在张祁房间等待,而他让张祁躲藏起来,以免他若是不敌,张祁也尚有一线生机存活。 院门关闭,戴上兔子面具的云修就坐在椅子上,房门大开,望向门外,静待人来。 明月悬挂,夜色流水。 清冷月光扫向院中,纤尘未染。 云修也不着急,他知道人一定会到,或许对方也在等待,核实消息。 时间已经过了往常约定时间,可是来人还未到,不符合老二所说。 即使如此,云修依然没有慌乱,依然镇定,不受时间影响。 在离约定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后,不出所料,终于有人再次进入这个院中,负手而立,目光遥遥望向打开房门,衬着烛光的蓝衣男子。 “那三个废物呢,被你解决了吗?” “看来你果然知道他们死了。”云修起身,缓缓走向来人,“你还有别的消息来源。” “张祁在哪里,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并且让你可以成为我座下之人,若是再立新功,未尝不可成为组织内一员。” 云修一步步走向来人,对方好似恍若未觉,不在意他细小举动,拥有莫大自信。 “到底是何组织。” “你现在还不配知晓组织名号。”目光冷峻厉色的望向云修,“废话休要多说,杀了张祁,老夫饶你一命。” 云修感知到他杀意的目光,微微失笑,“饶我一命,老头,你总要展现出相应实力才敢说出这话吧。” “不知所谓,那便去死。” 身影一动,在月夜下似乎折叠成残影,一身黑衣近乎融于这稍显明亮的夜色中,指锋若利刃,发出轻微的声音。 嗤啦 像是细纸被一裁为二。 云修戴着面具,眼中神情并无变化,反而迎上,身影如云似雾,短暂地出现一瞬。 右拳贴于腰际,悍然轰出。 二人各退小半步,又复而冲上。 “还算是有点实力,怪不得竖子如此狂妄,大言不惭。” 此时已经交手数招,未分高下。 “你的实力倒是稀松平常。” “牙尖嘴利的小子,本看你有几分实力,如今倒也不再留你。” 云修一招暂退数步,被面具遮挡下看不清他的笑容,眼中目光如常,似乎平静湖面,连水波都不曾兴起。 “那就结束吧。” 左手顺势从腰间摸出“破晓”,右手握住刀柄,眼带笑意望向此人。 那一瞬间,来人身体莫名一颤,仿佛全身被冰冻住,思维和行动迟缓,一股巨大的恐惧在心头爆炸开来。 没有丝毫犹豫,来人转身就想逃走,同时放声大喊。 “救命!” 但是声音刚出,右腿才迈出半步,意识忽然模模糊糊,不知该做什么。 云修握刀望向四面,静待来人。 他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藏在周围,那么方才被他刀斩之人究竟是不是组织的成员。 面对一个不知名的人和才四境武者的张祁,有必要这么郑重对待嘛。 轰! 大门破飞而出,直直砸向云修。 云修后撤半步,刀斩飞门。 木门被刀气一分为二,才向两旁落去,两道身影就在木门坠落瞬间陡然出现。 还未来得及思考,云修便见到两团剑光旋转缠绕般转向他,磨碎了散余的刀气。 云修接连后退,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二人面前,长长呼出一口气后才有时间看清来人。 但是来人并未给予云修充足时间遐想,紧追云修而来,一左一右,两团剑气呈紫红之色似化作两条长龙冲向云修。 两名九境武者,联手之下,可堪与十境一战。 云修想不明白,什么样的组织能派出比拟十境战力的武者作为最后的保障,来杀一名才四境的张祁。 经历过最初的袭击,云修适应了二人的攻势,所幸他从万木林回来已经巩固了本身境界,不过也就是和初入十境的甲五实力不相上下,还杀不死他。 这一次没有水流的帮助,云修也未曾慌乱,他也不再是半月有余的他。 再次面对紫红长龙的围剿,云修动了,刹那间冲入其中,金色刀光被掩藏在紫红之色中。 【千化万合刀·化八刀】 似融合成的一刀破开紫红长龙,刀光减半一往无前之势冲向两人。 就见二人同一步调,同一手法,旋转手中的长剑化解刀光,也在同一时间停止,随即继续攻击。 云修看见两人一致的动作,心中暗呼一声糟糕,如此心意相同的二人绝不止眼前能看的表面简单。 看似在和两个人战斗,其实说是一个人也不为过。 来的两人长剑交错,划出一道大圆弧,身位不断交错,圆弧尽头依旧是圆弧,层层叠加,套向云修。 云修面对二人配合默契步伐,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没有破绽,是那般完美,让人看不到逃离的希望。 金色刀光不断闪过,或斩或挡,被动的防御。 但看似没有破绽,并不是真的不存在。 在破绽露出瞬间,云修身影动了,青光复而重现,击中在二人破绽之处。 暂时分隔开二人,让他二人无法默契使用步伐。 就见金色刀光搅得清冷月光破碎,不时爆发出强烈光芒,让二人一时间彻底被分在左右两侧。 左便是左,右便是右。 如豹掠影,骤然扑食。 【五凶刀】 金色刀身闪动黑色焰火,刹那间暴涨而起,涌向两人。 【鬼焰罗切】 忽然间云修一改刀势,刀鞘似剑,或刺或扎,刀剑交错使用。 错然的节奏攻势变化,令两人的剑法不再圆润,相通的心意也被短暂阻塞,身影都有小幅度停顿。 从兔子面具中露出双眼的云修涌入明亮,就是这个时机。 破绽彻底被撕裂开来,如果这个时候还抓不住机会,那他就枉在生死之际游走如此长时间了。 刀剑半成具象,各自凝在刀与刀鞘之上。 此时,两人的目光才终于变化,波澜起伏。 “伪式?” 异口同声,惊呼出口。 这般目光与吃惊的神色云修早已见过不知多少,表面还是很平静,内心中有着微小的喜悦骄傲。 毕竟这个年纪能对武道有这般领悟,不可谓是凤毛麟角。 【伪式·一剑山】 第47章 明诺的说辞 景丰楼,二楼。 明诺安抚钟欣,徐正平也在一旁应和,这才暂时消去钟欣不满。 钟欣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望向明诺,等待他的回复。 “我记得之前和你们每一个人都说过,你们当时也并无不同意,钟欣此时你又因何生气。”明诺目光扫向众人,最后看向钟欣。 钟欣直视明诺,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缓缓捏紧,“腾”地拍桌而起,冷笑发声。 “我能有什么不满,我又为何要不满。” “我既享受着他们的资源,又不用担心风险,多好的安排啊。” 钟欣声音忽然变得温柔,犹如溪流涧涧,却蕴藏暗流。 “明诺哥哥你放弃部分利益匀给他们,所求到底是什么呢?” 一旁的徐正平拽扯钟欣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 “钟欣,你越界了。” 明诺淡淡的说,不冷不热,多了几许生分。 此时坐在座位上的沈青荻缓缓起身,施礼道,“烦请钟欣师姐说清楚。” 钟欣甩开徐正平的手,看着沈青荻的眼神愈发厌恶,“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明诺此时深深的看钟欣一眼,嘴唇翕动。 钟欣略了过去,轻笑开口说道,“明诺哥哥将他自身所占三成五的比例分给了你们两成,你觉得你们两家凭什么能够值两成份额,就凭五柳城那小城拥有的资源吗。” 赵琦锋此时也起身,同沈青荻目光一起看向明诺,明诺丝毫不惧目光的扫来,正视应对。 “钟欣说的是真的,不过只说对一半。” 明诺眼睛扫向众人,却在叶婉身上多停留一瞬,又不着痕迹移开。 “青荻师妹和琦锋师弟在九剑门也算小有名气,而且我十分认可两位的潜力,将来若是突破先天,于我而言也算是一种投资,因此我才会邀请两位入股锦凌阁。” “况且与青荻小姐相熟的云修、张守律也不是池中之物,朋友的朋友,往后自然也便是朋友,所以我才会做出如下举动。” 钟欣听完依然不相信,认为不过是明诺找的托辞,九剑门的师弟师妹多如许,最终又能有多少成功突破到先天境,若说是赵琦锋,勉强有一丝可信度,但沈青荻,默默无闻而已。 “你难道不是因为中意沈家师妹,才会如此舍下血本。” 明诺坚定道,“绝无此事,天地可鉴!” 见钟欣依然迟疑,继而说道,“若我喜欢沈青荻师妹,便让我终生不能娶之为妻。” 徐正平哑然,这样的举动反而更让人相信明诺对沈青荻无意。 微微撇起嘴,看向钟欣背影,在心中默默碎念。 你搞错人了呀,钟欣,诺哥真正喜欢的其实是沈青荻身旁的小侍女叶婉,没有想到吧。 就算你不相信明诺不喜欢沈青荻,在他决绝的话语类似于誓言情况下,你又焉能不信呢。 如果喜欢,便终生不能娶,那该有多痛苦;而如果不喜欢,同样也不会娶。 最终结果就是不娶。 钟欣,你落套了。 徐正平其实有些理解明诺为何如此,谁让叶婉有心上之人呢,而诺哥的性子又不会使出阴诡手段抢夺,既要接触,又要留有一定距离,如此说辞,便是最好的选择。 明诺满怀歉意望向沈青荻,“抱歉,青荻师妹,我这般做也只是不想让锦凌阁分崩离析。” “无妨,我也不想因为此等莫须有之事而受之有愧,既是如此,我也定不会辜负明诺师兄所愿,定要突破至先天。” 明诺一展笑容,“那便是最好,合则双赢。” 钟欣也不再言语,就这般盯视明诺,默默回到座位中。 一场矛盾顷刻间被消于无形之中。 院落内,月光如华。 照耀在云修稍有棱角的脸上,脸上还留有淡淡的细绒。 一剑一刀彻底将两人分隔开来。 云修刀光再次变化,“破晓”上析出黑紫色火焰,令人生畏。 【伪式·鬼焰罗切】 一刀就将左边之人连剑带人一并分离。 右边用剑之人震惊表情还残留在脸上,喃喃不可置信。 “两招伪式,两招伪式。” 神色恢复后,似是认命般不再抵抗。 “想不到张百梧之子竟然有世家子弟庇佑,真是好命啊。” 话刚说完,剑便横在脖颈处,可是云修速度比他更快,磕飞他的剑,封禁几处大穴。 “想死容易,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后自会满足你的心愿。” 那人看着云修,“我都不怕死了,你又用什么威胁我。” 云修失笑道,“之前也有个人不怕死,最后疼痛的受不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要体验一下嘛。” “让我活命,我就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张百梧如今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经遭到你们毒手了。” 那人冷笑说,“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吗,即使你是世家子弟,但能带的保命物确定能在十境武者手下保住性命吗。” “连张百梧都能被我们杀死,你一名九境武者还真以为能在武庆城翻天吗。” 云修听到,并未觉得害怕,如此规模的地下组织,自然会一级级派遣人过来,而不是直接派最厉害的人过来。 暴露的人越多,阴影中的组织暴露风险也就越高。 “你只需要说你知道的,其他的你就没有必要去管了。” 云修继续发问说,“你们是什么组织,斩草除根也不该是这样做法,还有什么其余目的。” “怪就怪张百梧知晓了他不该知晓的事情,至于具体是何事情,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与暗行者有关,否则也不会暗行者亲自出手,了结张百梧性命。” “暗行者又是什么?” “放我一命,我便告诉你。” 云修笑了笑,嘟囔一句,“真是麻烦。” 花费时间如法炮制了上次做法,喂下去血液,静待药效发作。 “你若能捱得住这份痛苦,我就可饶你一命。” 万没有料到的是第一波痛感才来袭,那人便放弃了生还希望,他满是汗水喘气说,“既然都要死,就没必要再死前痛苦一番了。” “方才那是毒吧。”此时他眼中满是笑意,都笑出褶皱,嘴角也在上扬,“原来你也中毒了,怪不得想要寻求暗行会的帮助。” 第48章 糊弄(十七) 王建东摇头叹息,“看来掌柜已经遭遇不测了。” 人心惶惶,死亡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头顶上都悬挂一把无形利刃,在等待幕后之人悄悄斩下。 厨房内,尸体旁边满是切好的蔬菜,散落了一地,飘在血液上,像是往生河上一舟舟小船,载着亡者步入黄泉。 “看来是食物中被洒满了强腐蚀性毒药,这些味道混在厨房中烟火味,不容易发现。” “那也就是说,从今晚开始,粮草断绝。” 秦修疑惑,“不应该啊,如果凶手在众人之中,为何毁坏粮食。如果不在众人之中,他又是以什么为生。” 那份感觉越来越清晰,似是抓住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却又突然停止,令秦修颇为烦躁,犹如百爪挠心,心中痒痒而不能挠。 恐慌蔓延到所有人身上,那一男一女并没有出现,似乎还在房屋中。 将尸体都搬到后院中埋在雪下,想来冰雪也能保持尸体不会腐烂变坏,发生病毒,污染这个店里还活着的人。 都在期盼风雪停止,这样的话明天众人就能够迅速离开,远离这个恐怖之处。 倚靠在墙壁上,秦修闭眼入睡,凶手为何要毁坏粮食,难道他不需要吃吗,又或者是想要借此引发骚乱,将水再一次搅浑。 三件事情,三名凶手,三件事情,三名凶手,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紧闭的双眼睁开,发出明亮的光芒,再一次闭上,脑中一些片段清晰起来。 三名凶手,就代表这三个人目的各不一样,目的不一样,就有可能相互影响,想要借此机会探查对方究竟是谁。 第一名凶手,死掉两个商队中的两人,嫌疑人,两名先天境,韩秋。 第二名凶手,店内近十年的厨师和伙计,无嫌疑人。 第三名凶手,根生,在厨房做菜的人。 额上冷汗直冒,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想到一个可能,手心尽是汗水,闭上的双眼感到某一处有阴暗的目光冷冷看向他,如同死神的凝视。 掌柜无影无踪,消失不见,若是他是主动消失的呢,那么第三名凶手或许就是他了。由于陪伴十年的厨师和伙计死亡,心生恨意,察觉到有两名凶手的他,隐藏起来,杀死根生和厨房做菜之人。这个店是他的,谁知道他有没有暗藏的房间之类,食物也有可能充足,完全不在意食物坏掉之后他是否会饿死。 因为两名凶手的互相试探,惹怒到局外之人的掌柜,他所幸跳入局中,将水搅浑,让前两名凶手摸不清他的目的。谁也不知道掌柜是在根生死前消失的,还是在死后消失的,根生死后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一男一女两名先天境身上,忽略了他。 那两名先天境在说出破煞针时,神色恐慌,究竟害怕的是谁。第一名与第二名凶手应该相互知道彼此的存在,以杀人来猜测并验证对方信息,都是心狠手辣啊。 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不能死,强烈催眠暗示自我,心中渐渐平静下来,熟睡过去。 天气似乎在与他们作对,是近五十年来最大的暴风雪,活生生将他们困在其中,若是以往,说说笑笑度过这场寒冷的风暴。如今,屋内看似温暖,却是极度冰寒,将众人的心一点点冻结。 风雪还是未停,众人一齐下楼透气,发现一男一女神色慌乱看向外界的风雪,似乎想要让之停歇。 小心翼翼拿起酒是否有毒,无毒之后,浅尝一下,看看酒中是否有迷药,无异味,能喝,众人没有大口喝开,小酌几杯,暖暖身子,气氛很是生硬,不像最初之时融洽热闹。 秦修步履缓慢走向一男一女,手拿一壶酒,二人如往常一样,置之不理。 自顾自说道,“这么大的雪,一定能堆起雪人,胖胖的,圆乎乎的,很是可爱,而且能够堆出一个超大号的。”不时还用手比划。 众人听见笑笑,便少有目光再次停留了,在心中默默说道,“果真是个孩子啊。” 说了很长时间堆雪人的故事,心中忐忑不安,不时观察两人是否有厌烦表情,发现他们依旧神色紧张看向外面,稍稍放下心来。 同时手蘸着杯中的酒,在桌面上写,“那个施展破煞针之人是否是你们害怕之人。”字很小,犹如蚊蚁。 女子回头对他点头,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秦修抹干桌面上的酒水,回到镇远商队中沉默不语,在想她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韩秋拍拍他肩膀,“不要在意,毕竟是先天境,难免会有傲气。” 楞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继续低头思索女子其中的含义,或许又能解开一部分答案。 施展破煞针之人是二人恐惧难以抵挡之人,但又不是,说明在此地施展破煞针之人不是他二人恐惧之人,根生死于破煞针,若是掌柜没死,那无疑他是最有嫌疑之人,那么他跟那两位先天境有何关系。 回想起掌柜那空洞冰冷目光,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心中隐隐生寒。说是掌柜三人来到此地近十年,功夫差强人意,但能发出令人难以察觉的破煞针,实力又怎会差。 不对,不对,马匹还活着,凶手毁掉粮食为什么不毒死马匹,这不自相矛盾吗,难道毁掉粮食的不是第三个凶手,他依然想借着马匹的脚力来运送货物。又或者,这是第三凶手的障眼法,用来迷惑第一二两个凶手的。 一名侍卫慌乱跑来,摔倒在地,脚蹬地面爬行,瞳孔扩大,眼球突出,满脸惊惧,冷汗如雨,像是见到了鬼,不时望向后院,脸色苍白。 “尸体,尸体多出一具。” 那对男女突然有了兴趣,跟随众人其后,移步后院,发现尸体没有被埋至深雪中,脸部结上了冰碴,十分苍老,面无血色。 西河城主事上前探查,“无明显伤口,似乎依旧是破煞针的手法。”沉吟一下,“你们再来看看,或许还有我没发现之处。” 那一男一女听到此话却没有了惊慌,神色无动于衷望向天空,黑沉沉天空压下,黎明还未苏醒,乌云之中似酝酿了狂风暴雪,令人感觉心悸。 暗灰色天空,雪白色大地,泾渭分明两种颜色交缠融合,整片天地似乎染成灰色笼罩这个小店,绝望、恐慌、心颤...... 王建东听后,迈步上前,蹲下身子再次查探一番。 忽然,异变发生,尸体右手猛然一抬,掌心印在王建东胸口,将他击飞,气息衰弱,生死未知。 尸体拔地而起,大喊一声,“杀。”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西河商队其中一名人员挥刀斩向镇远商队,镇远商队其中一人用剑刺向他人,不明真相之人被深深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主事的话在这场暴乱中全部都丧失作用,杀戮燃起了这四天恐慌、绝望的内心,燃烧成熊熊烈火,蔓延开来。 已经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了,众人互相残杀开来,近身边一丈者,死。都是为了活命,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疯狂的砍向四周的活人,血腥味刺激了嗅觉,一场血宴就此展开。 秦修拔刀杀向疯狂欲要杀死他的人,这一次没有留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要活下来,刀光如雪清冷,瞬间,旁边两三人倒在其上,鲜血融化了冰雪,冒出热气。 站在远处观望的一男一女面无表情观赏这场戏剧,似乎也有些人丧失理性,全然忘记了这两位是先天境,以后天境想要去击杀先天境,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如何出手,在两三丈外便倒下去。 如同一场盛大烟火,此时,是最为绚烂璀璨时刻,白色红色汇成一条浅浅的水流,仿佛一条蛇蜿蜒曲折,吞噬活人生机。 韩秋四周之人也全部倒下,这与之前那场厮杀不一样,那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而这相互为敌,没有抱成一团,怎么回事“袭风剑”韩秋对手,在他那如风的剑下,再无声息。 秦修与韩秋相互对望一眼,发现彼此都没有失去理智,一步步走向彼此,对他们动手之人都死在了双方刀剑之下。 后院也没有多大,这一会儿功夫,血流如河,还存活的人武功都不弱,警惕望向彼此,相互牵制。 那具假死的尸体露出本来面目,双手鲜红色血液滑落,宛如从地狱归来恶魔,目光凶狠望向还活着镇远商队的几人,“一,二......五。”伸手点向那五人,“东西交出来吧,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秦修与韩秋相互望向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之色,一刀一剑紧紧握在手中,如临大敌看向那个假死之人。 场内也就剩下不到二十人站立,西河城主事沉声问,“什么东西,我们没有。” 他嘿嘿笑着,身影陡然一动,秦修只觉的一个快字,西河城主事挥刀与他相互交手两三招之后,被他一个黑虎掏心,手掌如爪刺入心脏之中,残忍一笑,手掌用力,从胸膛中抽出,喷出一道血色喷泉,鲜艳滚烫。 第49章 糊弄(十八)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世人都忘记老夫‘血蛛’的名号了。”尝了尝手中残留的鲜血,“还是滚烫新鲜的,只是可惜太老了。”望向秦修时,眼中闪出火热,“这个小娃娃的血一定是极其鲜美的。” 大部分人脸色一变,有人惊呼出口,“你不是被先天境追杀,死于流莽荒泽了吗。” 秦修低语对韩秋说,“血蛛是谁?” 只见韩秋握剑的手有些颤抖,脸上冷汗流出,声音颤抖,有些不敢相信。“想不到,想不到血,血蛛来了。” “呼”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恢复平常,脸上有着淡淡恐惧。“一流高手血蛛,最接近先天境之人。成名事件,十个江湖上有名声之人联合追杀血蛛,残忍将他们杀害后,声名渐起,之后杀死一流高手不下五人,在他手上死亡之人,无不遭受酷刑。血蛛这个称号不是他自己起的,而是江湖人给的,如同血色蜘蛛,残忍诡诈。” 血蛛转头看向镇远商队活着普普通通二人,“你们二人就应该是镇远商队后手了,死在我血蛛手上,也是你们的幸运。” 其中一人畏惧躲在另一人身后,另一人淡淡嘲笑,身上气势散发而出,一股威压直接笼罩血蛛,“是吗,想不到竟然是你,怪不得你会来此,真舍得下血本啊。” 血蛛右脚后撤一步,有些恐惧,眉头一挑,“先天境。” “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总该将命留下,放心,你不会死的,我想有些人会出大价钱买活着的你吧。”气势暴涨,宛如擎天巨兽,身影游动,宛如幻影,干枯的手掌抓向血蛛。 难以躲闪而开,只见血蛛右手似乎涨大,鲜血在掌心流转,像薄膜一样黏贴在手掌之上,血色涌动,向着那人挥去。 血蛛倒退三步,那男子也不进攻,“啧啧,想不到这三年你实力似乎又有提高。” 秦修看着只退后三步的血蛛,“想不到他这么强,竟然能硬接先天境一掌。” “否则,他也不会被先天境撵入流莽荒泽了。”韩秋低声说道。 血蛛高声向一男一女喊道,“二位助我,先天境藏于普通人之中,足见所运之物价值,我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人怒声喝道,“竖子尔敢。”这一回不再试探,全力出手,干枯手掌灰色流转,场内众人似乎觉得有一股力量逐渐流失,纷纷运功抵挡。 匆忙向那一对男女方向奔窜,大声喊道,“先天丹,他们有......” 血蛛双手似乎凝成一团血茧,挡在前方,随后就见他横飞而出,呕吐体内之血,快速叫喊,“先天丹,不止一粒。” 那男子气势再一次暴增,似是威慑那一男一女,如同怒目金刚盯视倒地的血蛛,“我看,谁来救你。”浓郁的灰色在掌心中凝聚,握之成拳,天上乌云翻滚,又压低一寸,低沉的气压令得众人如鲠在喉,呼吸不顺。 一抹刀光后发而先至斩向了那先天境之人身躯,挥出的拳头想要快速回缩,来抵挡这来自死神的刀光,拉伤了右臂肌肉,迎向那刀光。 血蛛毫不畏惧,再次凝成血爪,抓向先天境,似要将之杀死,嘴角露出残忍微笑。 那名先天境迅速后撤,依然无法避免受伤,胸前有五个浅浅的血洞,缓缓向外渗出血。不怒反笑,“好,好,好。” 出刀之人赫然是血蛛右侧站立之人,一把解开脸上人皮面具,“想不到镇远商队果真派你潜伏其中,邵人杰。” 冷哼一声,“想不到竟然是你,幻光刀路远。” 路远望向那一男一女,“只要二位不插手,先天丹分你们一枚。” 一男一女还是静静看着场中突变画面,没有说话。 路远感到二人很傲,但是现在也不是与他们争吵的时候,没有必要多竖两名先天境敌人。 此时局势已然明朗,相必就是他们互相确认对方底牌是什么,杀死与之接触之人,来观察对方反应,现如今动手,想必是路远那方已经确认对方没有太大底牌,才会施展计划。 给血蛛一个出手时机,令得暴乱,血腥杀戮过后,再难有人能够对路远和血蛛造成影响。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多出两名先天境男女是最大变数,之所以动手,是路远相信配合血蛛,两名先天境男女不是他对手,只需要用利益捆绑住,镇远商队就唾手可得。 怪不得王建东提醒我要小心,小心的究竟是镇远商队的谁,他是察觉到什么才对我说出那番话的,而且看他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这批货物竟然有先天丹这种级别的存在。 想不到他们连自己人都欺瞒,看向王建东躺地的方向,已然死去多时,心中不由为他感到可悲,最终却是被自家商队所利用。 “你走吧,邵人杰,带上你们的人离开这里,否则,我不介意大开杀戒。” “我们有五人,而你们呢,只有两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路远冷笑,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应该说是我们四人,而你们现在两人。” 秦修脑中一闪,像是预料到什么,翻滚躲开。话刚到一半,韩秋反手用剑刺来,悄无声息,划伤了秦修左臂。 “咦”轻哼一声,想不到竟然也会失手,持剑上前,剑影重重叠叠,雪地剑气纵横,斩开柔软的松雪,红白相间,死亡笼罩秦修。 “那小子,别杀死他,给我留口气。”血蛛对着韩秋喊道。 秦修感到一阵愤怒,想不到这些天相处竟然都是虚情假意,表面上关心呵护,实际下手却丝毫不留情,这就是江湖吗,看的清湖面,看不清水下暗流汹涌。 挥刀艰难抵挡,此时,衣服变成一条条布条,挂在身上,腰腹、胸膛处被划破轻轻伤口,像是韩秋故意在戏弄他。韩秋自身知道,并不是故意在戏弄他,而是他每一次躲闪都恰到好处,像是在剑光中游走。 李罗叶没有上前帮忙,只是拔刀对着邵人杰,这就表示了一种态度。 秦修也发了狠,利用左臂肌肉的的贯穿伤口,拉开双方距离,双眼通红,知道自己今天难以逃脱,血液加速,给了他拼死的勇气。 刀光舞动,似画卷展开,刀尖仿佛有了灵性,四周风雪朝他汇集,隐隐借得天地之势,风雪在刀下成型,逐渐清晰。 血蛛大喊,“快去帮他,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是冰系刀法。” 在这样天气中,风雪是最好的帮手,袭风剑虽然带着一个风字,却不是每一招带有暴风的加成,那些威力强大的招式都是后面三招,显然韩秋并没有学会,他也只学会了前六招。 感受到秦修给予的压力后,韩秋手中剑招一变,一下明悟了袭风剑中第七招,剑光如风,借着风势斩出,白色雪地露出土黄色沟壑,尘土飞扬。 “且听风吟” 李罗叶“啪”挣断左臂上缠绕的白布,双手握刀,黑光似要溢出,对着秦修劈斩而去,一道黑色光芒斩断了风雪,飞向秦修。 “修罗斩” 此刻,秦修刀尖上人影清晰,似要破画而出,清冷出尘,眼中柔和目光看向秦修,冰雪缓缓消散,人影不见踪迹。 刀中孕育冰之深寒,雪之清冷,一股气息破刀而出,斩向了两人。 轻声呢喃,“是我错了,我不该将娘亲的样子化作刀法,让娘亲看孩儿杀戮很是不好,娘一直是我心中最尊敬之人,一直活在我心中。” “此刀法以冰为肌,雪为骨,严寒为息,我名寒绝。” 雪封万物,严寒灭其生机,由生至死,不再复苏,遗留满地冰霜。 借着这天地大势,地面上尸体结上一层淡淡冰霜,血液不再流动,凝而为冰,白色坚硬表层下血珠凝固。 邵人杰望向秦修方向,眼中流露赞赏光芒,对于眼前劣势毫不在意,哈哈大笑。 二人重伤,体表开始有一层冰霜,黑色眉毛变白,点点白色越来越多,纷纷运息抵挡,却见秦修提刀走向二人。 “杀了他。”路远对着血蛛淡淡说说道,同时,气机锁定邵人杰,不让他有异动。 “少年的鲜血,我好久没有好好品尝过了。”血色爪影锁定秦修,一闪一动,就已来到秦修身旁。 ‘残月’一扫,飞雪淹没了他的身影,似融于这场雪幕,卷向血蛛。 “雕虫小技。”冲入纷扬的雪幕,手爪击散了眼前飘落的雪花,似有血腥味从手中散发而出,令人作呕。 刀势一转,飘落的雪花落在血蛛衣衫上凝成冰霜,连成一片,散发寒意,似要将手臂冻住。与此同时,随着劈下的过程,刀身凝成冰霜,越来越长,冰刀顺着气息切割,引发了血蛛手臂上寒霜。 一丈长的冰刀,如镜般晶莹剔透,折射七彩光芒,欲将血蛛一分为二。 就见血蛛手臂上冰霜浮现裂缝,随即如蜘蛛网覆盖整条手臂,冰霜炸裂开来,纷纷落下。血手抓住那一丈长的雪白色冰刃,嘴角冷笑,手指用力,冰刀再次四分五裂,抓住‘残月’本体。 二人已不到半丈之距,左手血色凝聚,“我喜欢聆听,死亡的哀嚎。” 第50章 糊弄(十九) 右手血色光芒吞噬刀身,秦修感受到一股吸力在拉扯他的身体,就见血蛛左手手掌如刀刺向他胸膛,阴冷气息遍布全身,令他觉得从骨子里发寒。 就像是地狱的阴风,从骨髓中开始发颤,秦修颤抖身体,面向那越来越近的血刀,心中生出一股无力之感,不敢反抗,仿佛若是不乖乖束手就擒,结局一定会更惨。 “不!”秦修大声凄厉嚎叫,身体逐渐松动,似乎要对抗那股束手的意识,眼球突出,在剧烈挣扎。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此狼狈死去,不甘心还没有走上武道之路,不甘心没有完成心愿。 “我要战!” 调动全身内息伸出左手,指尖白色光芒凝聚,白光如电,狠狠刺向那阴冷的血刀。 ‘残月’挣脱了血手控制,倒退六七步,“噗”喷出一股鲜血,疯狂的目光看向血蛛,眼中血丝密布,不死不休。 血蛛僵硬一瞬,看向他阴笑连连,“有意思,有意思。”轻轻一点雪面,犹如飞鸟窜出。 秦修一步踏前,重重踩在雪上,奋力跃起,锈黄色刀面似乎又褪落一些,雪亮的白色光芒从眼前闪过。 两三招之后,血爪冲出了刀势封锁,扣向秦修脖子,“你放心,我会一点一点将你杀死。”血爪翻转,在秦修左臂留下五道血痕,扯出五条血肉。 冰寒气息贴在那颤抖的左臂,更觉得十分疼痛,血液似乎被这天气冰冻住,不再流血。秦修咬着后槽牙,倒吸一口凉气,望向血蛛的目光更加疯狂。 “我喜欢弱者的眼神,他们的表情会让我十分舒服。”血蛛放松了攻势,右手握刀的秦修与之有来有往,就像是猫挑逗嬉戏成为食物的老鼠。 心神愈发集中,似要看清楚血蛛的每一处动作,此刻,血蛛攻势又加快了几分,“嗤啦”一声,大腿被扯出两条血肉,鲜血淋漓。 邵人杰摇了摇头叹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我还以为你想救他呢。” “又不是我们镇远商行的人,况且也仅仅是个后天,能否成为先天还不一定呢。”语气毫无波澜,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此刻,秦修鲜血洒满全身,剧烈痛楚没有令他心生恐慌,似是看淡了生死,还在奋力一战,去寻找那飘渺的生机。 血蛛看着沐血而战的秦修,如同看到了一副满意的杰作,“小子,我越来越有兴趣折磨你三天三夜了。” 将体内的寒息快要全部逼出的韩秋听到此话心中一凛,这句话显然是对秦修极为认可,却要将之折磨三天三夜,生不如死,想想都会觉得十分恐怖。 秦修没有言语,还是拼命去熟悉血蛛攻势,想要从此找到生机,活下去,暴发之机只有一次,在此之前一定要活下去。 即使遍体鳞伤,也心如明镜。 血影袭来,将秦修围困在鲜红色世界,阴风阵阵,似恶魔贪吃血食,要将他一口吞掉。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刀光闪烁,抹向血蛛,血蛛拍出一掌,向右侧躲开。可是那柄刀如影随行,继续斩向他,一连躲了两三个方位,还是无法躲开,不得向后退却。 发现秦修依旧是布满血丝目光看向他,双眼却很空洞,似是无神。 血色再次席卷而去,松懈的攻势紧绷开来,如狂风骤雨,却是游刃有余抵挡下来,打的难解难分。若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秦修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 竟然与他不分上下,还是之前那个秦修了吗,血蛛感到了羞辱之意,拿出真正压箱底的功夫,血影漫天,再也不存在挑逗的想法,只想用这双手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刀气自下而上斩开,破开了漫天血影,刀刃在血蛛身上切开一道伤口,左手鲜血如注。 血蛛再一次愤怒冲上,血色身影愈发诡异,忽隐忽现,令人无法察觉他的方位。 秦修额上冷汗越来越多,汗水顺着脖颈处滴落而下,双眼似乎渐渐回过神来,有了一丝灵性,身体轻微的颤抖。 竟然在与血蛛不分轩轾之时,伤了血蛛,一男一女有些感兴趣了,彼此对视一眼。 路远冷冷声音传出,“血蛛,不再留手,全力斩杀。” 邵人杰小幅度扭头,随意说道,“可惜了,说不定以后也能步入先天呢。” 秦修手中之刀愈发熟练,刀法时而狂暴,时而如水绵绵,时而轻巧诡异,占据上风。冷汗似连成线珍珠,身体大幅度抖动,面色苍白,目光不再呆滞。 刀光幽幽,似从天际而来,破开了狂风,雪地上刀气纵横,带着一往无前之意斩向血蛛。 血色凝成巨爪抓向那仿若从天而降的刀光,风雪簌簌,寒息蔓延,一刀一爪,谁会是最后胜者。 此刻,风雪渐渐停歇了,将众人围困在店中数日的暴风平息下来,那翻滚咆哮的乌云也消散开来,白色阳光透过层层云朵,笼罩后院诸人。 忽然,那刀光轻若无骨触碰上血色巨爪,一道璀璨无比的光芒从天空劈落而下,暖阳如春,春来生意浓。 “不!”血蛛大吼叫道,似是不敢置信,望向那绚烂的刀光目光透露绝望之意。 男子吃惊说出口,“阴虚阳实!” 秦修无力半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头脑昏厥,身体十分虚弱,仅凭最后一口气支撑。 那抹刀光还是斩中了血蛛,断掉他的右臂,神色怨毒凝视秦修。 “啪啪啪”拍着手掌,一直隐藏在邵人杰身后之人突然站出,揭开人皮面具,“该结束了,路远。” 路远惊骇失色,“是你,米克。”随即大叫,“两名先天境,绝对不只是运送先天丹那么简单。” “话那么多,该上路了,路远。”一柄紫色匕首反手握在手中,眯上双眼,仿佛死神凝视。 “我只要先天丹,其余的送给两位,烦请二位帮忙。”路远对着一男一女喊道,恳切说道。 米克对着两人说,“只要两位不出手,先天丹再加上路远身上所有财物尽皆给两位。” 男女相互望了一眼,似乎懂得彼此,男子开口,“我想要那个比先天丹更贵重的东西,只要给我,我不为难二位。” “阁下,胃口太大了吧。”米克冷哼说道,望向二人也露出杀意。 男子在腰间一抹,一柄无光色的软剑出现在手中,似乎分化两三道残影,三四个呼吸过后,收回软剑,回到原处,就见米克眉心处有着血红色圆点。 米克面色阴沉,显然知道对方留手,男子实力远胜于他们,却是想不到这样的高手为何来这偏僻小地。 “好,我给你......”米克欲要从怀中掏出什么,轻叹一口气。 门吱一声被推开,一道声音传来,哆嗦的喘着粗气,“冻死我了,这该死的天气。” 第51章 糊弄(20) 这时,赤红色头发之人出现在后院门口,对着双手哈气,双手互相摩擦搓动,“这四天可把我冻坏了,想不到来的正是时候。” 那一对男女看见门口中的人,神色警惕向后退却,如临大敌。 米克、路远、邵人杰见到那对男女如此举动,也目光警惕望向那名赤红色头发中年人。 那人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秦修身上,“哎呦,不错的苗子,好好调教一番就可为我所用了。” 随后转头看向那一男一女,怒斥道,“你看你们,非得让我亲自动手,得亏找到好苗子。” 目光又扫视先天境以下之人,“除了那名娃娃,你们之中只有一人有资格跟我走。” 那中年男子生气的跺脚,“哎呀,你们怎么都听不懂话呢,我是说除了那名娃娃和幸存之人。”语气阴冷,眼中闪过一丝暴虐,“其余人都要死啊。” 有一人暴怒说道,“你他妈是谁,对我们指指点点的。” 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弹向那人,叫嚣说道,“来来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老子过去就过去。”剑影闪动,颇有威势刺向那名赤红色头发之人。 左手抓住那柄剑,消融成铁水,继续握住那人手腕,只见握剑的右手燃烧起来,冒出熊熊烈焰,“哎呀,怎么烧起来了,你快灭火啊。” 滋啦滋啦冒出白气,然后噼啪作响,似烤肉声音响起,神色痛苦,欲要挣脱。 赤红色头发之人还向手臂上吹气,“你快灭啊。”那火燃烧更加剧烈,炽热火焰吞噬掉他那支右臂,向他身上蔓延。 松开了手,只见那人在雪地上翻滚,想要熄灭身上火焰,却没有想到越燃越旺,火光冲天,打滚凄厉嚎叫,撕心裂肺,将地上的松雪都融化了。 女子似是不忍心一弹手指,结束了他的哀嚎,黑色的木炭遗留在雪地之上,散发烤肉的香味,还在噼里啪啦作响。 “哎呀,你有勇气斩掉你的右臂,我还可以给你存活的机会,总好过这样活活烧死吧。”对着那具焦炭自言自语,神色充满了不忍。 又看向那名女子,“你呀,就是心肠太过善良,还非得拉着你师哥,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啊。” 那人叹息一口气,目光惆怅,“唉,看在你们跟我多年份上,我也善良一次,留你们全尸吧。” 米克似乎也被老者一身不俗的火系功法所震撼,恭敬开口,“不知阁下是谁?” “都是要死之人,废话那么多干啥。”望向那一对男女,“你们二人把这三人杀了,我就留你们全尸。” 女子冷冰冰注视他,男子温柔笑道,“师父,你的话我们怎敢相信啊。” 随即看向那三个人,“远山郡赤红道人,我们五人合起来才有一拼之力,否则就等着被他虐待致死吧。” 赤红道人摇了摇头,惋惜说道,“真是不乖,看来师父将你耳朵扎聋这惩罚真是轻了。”望向那名女子,“你也是,非得杀死我的实验品,将你舌头割掉就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三人听着赤红道人语气平淡将这般残忍之事说出,显然是心狠手辣到一定程度,丧心病狂更为贴切,这般残忍对待自己徒弟,简直是天理不容。 又看向天空,目光流露缅怀之色,伤感的说道,“十年了,已经十年了,想不到能够在这里再次遇见你,师弟。” “还记得我们三人闯荡江湖吗,怜花总跟在我们身后,你我二人总是拼了命去保护她。那次被先天境欲中人追杀,我们二人携手并肩,用尽各种手段终将他杀死,还记得我们当初的想法吗,那就是宁死也不能让她落入欲中人手中啊。” 突然,全身冒出火红色光芒,如同一个人形火焰,融化了脚边积雪,汇聚成水流向低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她是我们最爱的小师妹啊。”手中火焰一抛,灼热高温似要将空间扭曲。 李罗叶手指一挥,地上一大团松雪迎向那团火焰,爆炸开来,下了一场雪雨。 路远看向李罗叶,神色不解,甚至有些疑惑。 只见李罗叶疯狂癫笑,双目血红看向赤红道人,“我与师妹早已两情相悦,若不是你弑师强占小师妹,之后还要杀我,小师妹会死吗,你说啊,你倒是说话啊。” 赤红道人目眦尽裂,咆哮道,“我才是与师妹两情相悦,是你抢走了她,是你毁掉了我的生活。” “多说无益,感谢这天气,今日我就要为师父师妹报仇雪恨。” 地上积雪凝成一团巨大雪球,膨胀时不断缩小,雪花变成更小的物质糅合在一起,漂浮在空中,地上五丈内积雪一扫而空,变成拳头大小的小雪球,缓缓旋转。 赤红道人有些郑重淬炼一团火焰,赤红色火焰愈加鲜艳明亮,在他手中宛如听话的火精灵,一缕金色焰丝在火焰中心。 秦修大感不妙,光是这威势,已经能够感受一端炽热,一端极寒,其中蕴含巨大能量,非是后天所能抵抗,强撑一口气,远离二人中心。 白色雪团与赤红色火焰相撞,一阵剧烈爆炸声从中心处传来,十丈外都能感受到那爆炸余波,狠狠向他冲撞,大口吐着鲜血,脸色更加苍白。 此时还活着的后天境只剩下秦修、血蛛和韩秋了,都受了不轻的伤势,果真是先天打架,后天遭殃,战斗余波就能轻易重伤后天境。 这也源于他二人实力强大,若是像路远,邵人杰之流战斗余波根本不够资格令的他们受伤,此刻邵人杰、路远、米克亦是变成了陪衬之流,似乎根本不够级别参加这场战斗。 李罗叶声色凝重,“你竟然《火阳诀》大成。” “《火阳诀》已到极致,就差师弟你的《寒霜经》我就可以突破先天,窥入通玄了。”神色满是从容,“师弟,难道不露真容一见吗。” 右手瞬间扯下脸上面具,分明是酒店掌柜的脸,少了平和的气息,目光中多了几分冰凉,有一种惊艳之感,想来年轻之时是如何俊俏,如今多添了入世的成熟。 额前一缕发丝遮在眼前,绝寒的双目直视赤红道人,声音犹如寒风侵袭,遍体寒意。“你们难道想要死在烈焰灼烧之下。” 第52章 糊弄(21) 那声音吹过众人,从骨子里发寒,似乎冰冷到灵魂,令得他们身体一颤。 “我不信你,在这么多人围攻下,还能存活。” “除了你和我那俩徒弟,其余人不过是土鸡瓦狗,挥手可灭。”神色不屑的看向另外三名先天境。 米克眼珠转动,脚下白雪四溅,向赤红道人相反方向逃窜,在秦修眼中,出现了幻影,眼神跟不上他移动速度。 一扇衣袖,满天飞雪,挥扇而出,飞向米克。 雪花如刀,似乎察觉出身后的危险,紫色匕首边退边斩落那漫天的白色雪刃。忽见一道白色利刃出现在眼球,如电光般疾驰,消失不见。 飞雪止,米克似乎还想逃跑,却跑不动了,似乎丧失了身上全部气力,低头看向胸膛处渗出一抹血色,轰然倒地。 “还有谁要逃跑吗?”冰冷目光扫向路远和邵人杰,右手雪花漂浮,欲要凝成一柄白色利刃。 “师弟,真是果断啊。”身体似化作一道火光,奔向另外两名先天境,沿途白雪瞬间消融。 白色身影冲上拦截,展开了激烈交手,一赤一白两团光芒劲气四射,似乎要毁天灭地。 秦修他们三人离的很远,目光紧紧跟随那两团光芒,不时移动方向,避免殃及池鱼,同时,暗暗抓紧时间迅速恢复。 那一男一女一齐冲上前去,男子手中剑光忽直忽弯,更像是一条鞭索,诡异难测;女子两柄短匕挥舞,似要切断赤红道人后退之路。 男子似乎不敌,赫然叫喊,“你们难道认为他赢了会放过你们吗。” 路远和邵人杰一直在犹疑,此刻忽然下定决心,也冲入了战场,风雪遮掩住他们身形,更加难以看清他们的身影。 赤色光团越来越耀眼,依然能够从雪幕中散出光芒,十五丈外的秦修还能感受到热浪袭来,驱散了雪天的寒冷。 秦修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可是他怕会成为激战中的先天境的一根刺,随意射出一道劲芒就会身死当场。 用眼睛余光看向血蛛和韩秋,发现他二人也是一样心思,伺机寻找机会,此刻三人实力血蛛最强,断掉右臂的他实力依然强过二人一筹。其次是韩秋,将体内寒息逼出,身体并无大碍。 他们三人互相忌惮彼此,血蛛一身实力,韩秋几乎完好无损,秦修莫名状态,都有值得令其余二人强势之处。 秦修一心二用,一半精力分散在战场和二人举动,另一半精力回忆当时与血蛛激战状态。脑袋一阵生疼,紧皱眉头,冷汗冒出,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忘记了什么。 当时仿佛魂魄出窍,站在高空停留,以另一个自己的角度观看,似乎每一步都能够察觉到血蛛下一步动作,提前做好准备,由于二人实力差距过大,才勉强占得上风。 其次最后那一刀,似乎从无尽虚空中又生出一柄刀,斩向血蛛,若虚若实。第一刀斩落,忽然间劲力虚化,于虚空中第二次再次斩下。 呢喃自语,“这难道就是阴虚阳实!” 头剧痛起来,右手抓住地上一捧雪,左手捂住脑袋,猛然将头埋入雪堆中,一下抬起,脸上、脖颈处全是白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大战似乎到了爆发最后阶段,惊天动地,如雷声轰鸣,木屋倒塌,落木滑下,一地废墟。 秦修咬牙坚持,再次回忆那段记忆,就像刚入长河学院与熊海切磋那次,也是进入了这种状态,只不过那时他也仅仅是略输熊海一筹,没有太大损耗。这次与血蛛对战,拼尽全力爆发,也只是稍微占得上风,若是能熟练掌握这样状态,再加上秘术的爆发,出其不意间必能斩杀血蛛。 那种状态就仿佛是心灵处的预知,心如明镜,清晰映照出轨迹,身随轨迹而行。 似乎窥到一点边缘,掌握了那种技巧,却只能粗浅入门,无法踏入其中。 人影散开,赤红道人嘴角边有血渍,一层冰霜在他右臂蔓延;师弟左臂断掉,神色依旧冰冷;那一对男女披头散发,全身一小部分被烧焦;路远战死,邵人杰瞎了一只眼。 “师弟,将《寒霜经》给我,你就可以走了。”赤红道人漫不经心,“毕竟,你可是这世上我最后一个亲人了。” “做梦!”再次冲上,白色霜雪在他手中凝成利刃,刺向赤红道人。“想要化解我寒霜真元拖延时间,还是去向师父师妹赎罪吧。” 脸色狰狞,赤红色火焰飞射而出,“去死吧!” 就见师弟浑身被赤红色火焰包裹,一小团金色火焰融入其中,迅速化成灰烬。 赤红道人双腿与地上白雪化作冰柱,犹如老树盘根,长在了此处,左臂上凝成一团厚厚冰晶,向脖颈处蔓延。 一声叹息,“师父会给你俩一个痛快,至于他吗,希望他能在我手中坚持时间长点,否则就不痛快了。” “师父果真是师父,削弱我们斗志,增加你的胜算。就算我们死去,也定要与你玉石俱焚。”男子咬牙切齿愤怒说道。 赤红道人摇了摇头,“毕竟你二人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又想拖延时间吗?”男子与女子携手并进,绕到他的后方。 就见赤红道人身上冰晶全部碎裂而开,缓缓转过身去,双手凝聚两团火焰中各有一缕金色之火,露出一抹笑意,“安息吧,徒弟们。” 变成一团火焰,仍然不改那两道寒光的方向,赤红道人皱起眉头迅速恢复,左右掌同时拍出,将二人击飞一丈远,二人化作火团在地上翻滚,留下黑色印痕。 “三个小娃娃,谁要是将这名先天境制服,我就带他回去,剩下的人就沦为我的实验品吧。”哈哈哈仰天大笑,望向三人目光充满疯狂。“这名先天境只要是活的就行,敢与我为敌,我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想着逃跑呦。”一团微弱的赤红色火焰扔到店中,酒瓶炸裂,迅速燃烧起来,黑烟升腾,前院化作一道火海。 秦修略有犹疑走向先天境,血蛛和韩秋也跟了上去,杀意腾腾迈向邵人杰。 突然停住脚步,语气畏惧颤抖问道,“前辈,要不您将这名先天境制服,谁对付他的手段最让您解气,您就带谁走。” 第53章 糊弄(22) 秦修用余光偷瞄,随时准备启用秘术,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风呼啸吹过,后背凉飕飕,冰冰凉,绷成一根筋,时间格外漫长,犹如过了十年岁月。 那股声音缓慢而又悠长,“实力不够之人,又有何资格做我徒弟。” 颤抖语音似乎在求饶,卑微又低下,“前辈刚刚不还是说要带走小子吗,还是请前辈让他二人去捉拿那名先天境吧。” 神色愠怒,语气中充满了杀意,“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秦修佝偻的身体挺直,语气快速说道,“前辈怕是没有能力将我们全部杀死了吧,最多还能杀死那名先天境或我们其中的两人吧。” 血蛛和韩秋停下脚步,神色闪动看向那赤红道人。 “若是前辈真的如初来时强势,我这般讨价换价,前辈怕是早就动手了吧,想来您受伤不轻吧。而且前辈您刚刚违背您说的话了,之前想要留住我,如今却又要我与先天境厮杀,就像是您让您师弟教出《寒霜经》放他走一样,是怕将命留在这里吧。” “让我们两败俱伤后,您就又有能力收拾残局了,前辈打的真是好算盘。”又看向邵人杰,“我站出来无论如何前辈都会饶不了我,但是你似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你就不想再拼一次杀掉他。” 邵人杰也知道赤红道人不死他不得安生,所以他一定要死,先天气势散发而出,望向赤红道人不死不休。 血蛛躬身向赤红道人说,“前辈,我只要镇远商队的先天丹,然后我就离开。” “你就不怕你没命离开?”声音威严,似乎在威胁着血蛛。 “想来你这么说,确实伤势重到不足以对付我们四人了,您不死,我们都要死啊。” “哈哈哈,老夫纵横江湖二十多年,想不到最后竟然被小辈们瞧不起。”先天气势散发而出,睥睨天下,“我看有谁敢杀老夫。” 秦修躬身,“邵前辈,烦请您出手,我们掠阵。” 邵人杰犹疑,“你们先帮我抵挡一会儿,我得需要时间准备秘术。” 秦修走到死去的米克身上,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邵前辈难道是打算让我们用命去消耗,也打的一手好算盘。” 内力冲开米克所遗留的痕迹,戒指中一立方米大小,从中掏出一枚瓷瓶,再将戒指放入怀中,不急不慌,“那咱就耗着,大不了一起逃跑,我躲到我通玄境师父那儿去,想来你镇远商行的先天不会身边一直有通玄跟随吧。” “大不了我再躲进流莽荒泽,敢来杀我之人就做好同归于尽准备。”血蛛满不在乎说道。 秦修走到血蛛旁边,扔给他一粒丹药,“先天丹。”在他耳边低语,“必要时立刻服下。” “哈哈哈,想不到竟然还是没有人敢来杀我。”看向邵人杰,“你走吧,这个小娃娃着实不能留,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舌头舔着嘴唇,眼中充满了兴奋之意。 “你相信吗,待他伤好,两招之内必被擒服,说不定我还能活着看见你是否跟我一样呢。”低头摩挲锈黄斑点,愈发喜爱。 “我们这还有一个没表态呢,大不了我和血蛛将你留下,将有可能存活希望留给韩秋。” 韩秋听到这话,神色有些激动,溢于言表,低下头去掩藏内心的笑意。抬头神色一如既往平静,无悲无喜。 “就看你俩有没有能力了。” “韩秋、血蛛,一起跟我杀了他。”秦修第一个冲上前去,刀刀尽是搏命,有死无生。 血蛛和韩秋跟上,三人合力,勉强将邵人杰压制住,难解难分。 赤红道人露出一抹冷笑,想不到必死的局面却由于人的贪生怕死轻松解开,果真是人吃人的世界啊。笑意更深,我会将你们都做成实验的,想一想就会觉得十分有趣啊。 三人退开,秦修将那枚戒指扔向赤红道人,“前辈,看暗器。”转头对邵人杰说,“镇远商行派出两名先天境护送宝物,你一人回来了,却空无一物,你觉得镇远商行会放过你吗,没有了镇远商行保护,你还能去哪里啊。” 此时,赤红道人正好一手接住,发现手中是一枚戒指,神色有些疑惑。 邵人杰望向赤红道人手中戒指,咬牙切齿,“小子,你真的好狠毒。” 赤红道人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神色犹疑,最后将戒指抛还给邵人杰,被邵人杰一把接住。 “邵前辈,到手的储物戒指都能还你,您还不相信他的伤势吗。”血蛛冷嘲热讽说道,似乎看不惯他贪生怕死的模样。 赤红道人也知道这是阳谋,不还就势必要跟邵人杰你死我活,还了就也说明自己伤势确实过重。还是将戒指还给邵人杰,希望他能够离开此处或者与那帮小子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您还想逃跑,那我和血蛛铁定跟在您的身后,要死一起死。”秦修满不在乎,让开了一条路。 店在熊熊燃烧,木梁落下,火星四溅,一间酒屋就这样在火海中毁灭,火龙探出了头,热浪扭曲空间,冲向众人。 几人都不得以避开,赤红道人轻咳一声,站在离火堆最近之处,触摸火焰的温度,一脸享受。 “没时间了,他正在借着火势压制体内伤势。”秦修急切说着,望向邵人杰。 “小子,你可以。”杀气逼人凝视秦修双眼,咬牙恨道,“我主攻,你们侧面骚扰。”奔向赤红道人,干枯手掌散发灰色光泽。 秦修和血蛛看了韩秋一眼,韩秋只得咬牙跟上,三人从旁骚扰赤红道人。 火光炙烤四人,皮肤滚烫,似乎要被点燃。赤红道人果真伤势很是严重,身上平添几道伤口。 疯狂癫笑,头发散乱,“你们谁来为我陪葬,是你。”目光扫视秦修,又看向邵人杰,“还是你?” “少说这种离间的话语,你今日必死,那你就主动选择谁在路上陪你吧。”刀势凶猛,似要不顾生死,舍生取义。 眼眶眦裂,愤怒吼叫道,“你难道不怕死吗!” “我更怕生不如死。”眼中闪过凶狠,血液暴躁流动,似要冲出体表。 “那你小子去死吧!”赤红色火焰被从火海拽出,整个人化作一团火光,燃向秦修。 第54章 糊弄(23) 血色遍布秦修全身,肌肤血红,心如明镜,映照出赤红道人身形。 刀上燃起一层火焰,火焰飘忽,剧烈燃烧,电光般斩出,一抹红色从半空中绽开。 秦修滑出十多米距离,半跪在雪上,血从秦修嘴中涌出,滴滴答答流成一滩,脑袋耷拉,双眼将要闭合。 血色手爪伸入赤红道人腹部,干枯的灰色手掌嵌入赤红道人背心,同时抽出。 一口一口喷吐体内血液,趴在雪上,眼中笑意不断,断断续续自语,“师......妹我......来......” 邵人杰眼中贪婪之色暴涨,哈哈狂笑着,身体颤抖望向这一具具尸体,仰天高歌。 秦修无力的左手掏出玉瓶,倒出一颗先天丹放入嘴中,立即嚼碎,再次瞬间清醒,感觉体内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内息翻滚,需要压制或宣泄而出。 与血蛛对视一眼,再瞥向邵人杰,血蛛不经意靠近邵人杰,血色爪影从旁伸出。 “你们两个我邵人杰还对付不了吗?”拍开血蛛右手,刺向血蛛胸膛。 “韩秋,快帮忙啊。”秦修大喊,同时抓紧时间恢复体内空荡内息。 血蛛也边退边喊,“你觉得先天境会留你这么一个活口吗。” 袭风剑剑光如风席卷邵人杰,稍稍缓解血蛛的压力,二人却也落于下风。 “吃先天丹,要不咱们三人都会死在这里。”秦修提刀加入战团,迅猛的劲道令邵人杰措手不及。 血蛛脸色犹疑,继续向邵人杰进攻,出手的速度也缓慢一分。 “再不吃,就真的来不及了。”秦修厉声喝道,三人隐隐有些溃败迹象。 邵人杰攻击强势起来,针对血蛛,不让他服下先天丹,甚至险些将他当场击毙。秦修和韩秋见此,不得不攻势更强,似乎要拼命一般。 血蛛压力得以缓解,向后退却,脸上闪过痛惜之意,迅速将先天丹放入嘴中。此时,秦修和韩秋皆被一掌击退,韩秋没有挡住,神情痛楚,摔入雪堆中。 服下先天丹的秦修和血蛛功力暴涨,压制住了邵人杰,邵人杰又受了不轻的伤。 刀上寒气逼人,冰霜气息一点点传递给邵人杰,刀光如真似幻,恍若绚烂烟火。 血蛛血影更加凝实,每一道血影都仿佛是真实的手掌,与那干枯手掌不时相碰。 韩秋忍着痛楚,再次站起,每一道剑光都如风那般轻快,在邵人杰身上划出血痕。 刀光清冷,柔和清辉散发寒意,每一刀都美轮美奂,似是月光从天而降。 第十三式.断水 一抹剑光伴随一缕柔和清风,风很轻,似在轻声吟唱,长剑鸣颤,音色入耳。 “且听风吟” 血色似将头顶上一片天染红,如同血云压下,一只仿佛渗着鲜血的手掌从云中破出。 “血手印” 剑从背后刺入,咽喉处有一细小血痕,胸膛上印上掌印,三人累的瘫坐下来,喘着粗气。 “血蛛的实力最强,韩秋伤势最轻,我爆发最高。”自顾自说着,令得二人看向彼此。“现如今,我和血蛛两人与韩秋你一对一生死厮杀,你仅有两成希望存活。我们彼此相互忌惮,最好和平分得这些财物。韩秋你只要不与我和血蛛其余一人联合杀死另一人,你就是绝对安全的,我和血蛛也需要你来平衡我二人关系。” 血蛛哈哈大笑,“算的真精,我同意,平白得了这么多先天境遗物,我也不想横生枝节。” 将那一男一女身上的储物戒指,赤红道人和他师弟的储物戒指,邵人杰身上的储物戒指,还有路远和邵人杰身上的财物统统放在一起。 将五枚储物戒指东西全部倒出,堆了一地,以便分赃。 共有银票一千五百万两,三人眼中通红,呼哧呼哧喘息,捧起那堆银票,似重若万钧,手都在打颤。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票。”血蛛激动说着,似乎要一把搂入怀中。 “镇定点,镇定点,镇定点。五百万两银子,我终于有钱了,我终于有钱了。”秦修平等的将银票分为三份,搂入怀中,兴奋吼叫道。 墨阳草,金红石,妖丹...... 韩秋也疯狂了,“我发达了,我发达了......” “按理说功法应当一人一份,如今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这些功法以《火阳诀》《寒霜经》最为珍贵,各占一份,其余秘籍占一份。” “火阳诀”血蛛和韩秋异口同声说道。 “那你们商量一下吧。”秦修一摆手,看向二人。 “我以墨阳草和一瓶灵气丹先换取《火阳诀》,如何?”血蛛咬牙说出口。 “你怎么不说你还服用先天丹了呢。”韩秋不甘示弱,坚决不后退。 血蛛杀意弥漫,若是之前,这样的实力还敢跟他轻易叫板。看向秦修笑眯眯双眼,心头犹如一盆凉水泼下,将打碎的牙咽回肚中。“好,我选《寒霜经》。” “这就是镇远商行运送的最重要宝物了吧。”秦修拿着用龙鳞木制作成的木匣,询问二人。 龙鳞木炼制金系兵器的上好材料,就是先天境也难以拥有一块儿,如今却被当做木匣,装在匣中的物品一定价值连城。 当然,三人都不认识这龙鳞木,毕竟很是稀有。只觉得很是普通,暗淡无光,像是鱼鳞一样,整齐疏密排列。 发现以他们的实力竟然打不开,只好先暂时搁置在地,商议如何。 韩秋开口,“看样子只有先天境实力能一下打开,一定很贵重,谁拿。” 秦修和血蛛看向彼此,都有心动,都想拿得此物。 “我拿吧,我放弃兵器矿石药草和丹药,只拿一枚储物戒指和那些功法。” “不够,看这上面都有封印,你这些东西总体价值还差一些。”血蛛认真说着,平静摇头。 秦修闪过痛惜的神色,咬咬牙将手中银票大部分都递出,“这下子够了吧。” 韩秋眼中贪婪之意一闪而过,心平气和说着,“你就留十万两银子吧。” 眼中怒气汹涌,忍了下来,经过一番讨价换价,得到一枚储物戒指,十本功法,神秘的木匣和三十万两银子。 三人分赃完毕,分别走向不同方向,警惕打量彼此,留下一地废墟和尸骨,雪原上三道人影化成黑点,消失在天边。 第55章 糊弄(24) 兜兜转转拖着重伤的身体检查是否有人暗中跟随,在一个隐蔽之处,将雪堆从中间掏出一个洞,又将洞口重新用雪封住一半,从远处看也只是认为是一个裂开的雪缝,不会引人注目。 一颗紧绷的心脏悬下,突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气力,躺在洞中,昏迷不醒。 再起来时已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浑身发疼,头痛脑胀,腹中饥饿,想要吃大量东西来补充能量。秦修知道这是透支自己的身体造成代价,意识是清醒的,每动一下都如万针戳心,指节发白,咬紧后槽牙挺住。 这次能存活下来多亏赤红道人强盛之时没有将后天境放在心上,以为可以像是蚂蚁一样被轻易捏死,却没有想到死在蚂蚁手中,而且当时有幸只剩下三名后天境,否则,人数太多结局就更加难以预料。 正因为如此,才会造成如此巨大的收获,想不到储物戒指也仅仅只有五枚,看来不是每一名先天境都有储物戒指的,储物戒指也很是珍贵稀有。 更加幸运的是天气原因,在如此苍茫冰冷的雪原之上,“寒绝”威力足以媲美血蛛压箱底的绝学,能够有幸占据话语权,否则哪里还会几近公平瓜分财物。 这一次更为珍贵的是能够勉强掌握进入“心如明镜”的方法,就算在公平之处,也能够力敌韩秋而不相上下了,算是进入了江湖成名好手的门槛,在学院中排名又能进步不少。 通过“心如明镜”窥到“阴阳虚实”门径,若是细心研究,说不定就可以掌握“阴阳虚实”,这样在不久的学院试炼中,就有可能赢得阮初音师姐了。 秦修背靠身后的雪墙,细细回想这场战斗中的一切,神色渐渐松缓,又沉睡而过。 再清醒时,面色虚浮,饿的仿佛没有了力气,运功调息,发现经脉疼痛,内息流转之处,仿佛沸水滚过,疼的一阵抽搐。 或许是服下先天丹时导致经脉破损,小心翼翼运转内息抚平破损之处,《九霄经》功法运行,已到第五层瓶颈,似乎隐隐有所松动,要突破至第六层。 从白天到黑夜,将全身破损经脉修补好,大汗淋漓,衣服湿透的能拧出水来,浑身发寒。体内内息浑厚,经脉被拓展,似乎是服下先天丹的作用,给人一种随时能够进入先天之感。秦修知道这是一种错觉,就算突破先天也会根基不稳,反而会无所寸进,还需要耐心打磨。 此刻,秦修体内内息浑厚已经不下于许维山、卜珏他们,只是缺乏根基,缺乏对先天境的理解,就是这样,秦修也已经太知足了。 脱下体外衣衫,伸出头小心探望,发现四周无人,用外边的雪搓红自己身体,捡些枯枝,释放出火焰点燃,在外边炙烤衣衫。 空有满身内力,却十分困难的释放出火焰,身体没有力气,一身内力十不如一,相当于只能展露一层实力。 所幸血蛛和韩秋没哟联合对他下杀手,否则那片空地上会又多出三具尸体,自身压抑的三层实力一直没有动用,这才是秦修赖以依仗的底牌,所以他的实力才会提升缓慢。若是当时全力爆发,自身肯定会被冻死在那片雪地上,得不偿失。 脑中忽然想到自身肯定是要回长河学院的,死了这么多人,赶回去时必回被问话。储物戒指可以说是师父给的,银两可以说是在路上遇见匪徒杀死后所得,秘籍也是麻烦,最麻烦的是镇远商行的木匣,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 若是血蛛再稍稍透露消息,揣有木匣的他铁定会说不清楚,轻点会被废除修为,严重些当场毙命。冷汗瞬时从后背滑落,微弱冷风吹过,凉飕飕的,从心中发凉,打了个寒颤。 在木匣被打开之前,坚决不能回去,连城池都不能回去,肚子咕咕喊叫,似在抗议为何要让它绝食,它要吃东西。 衣服烘干之后,天也渐渐亮了,披上衣服后默默记住位置,扫净遗留下来的痕迹,外出寻找食物,若再是找不到食物,必将会成为最可笑的后天境。 四五里后,发现一条结冰的小河,眼中喜悦之意难以掩藏,走上前去,用刀狠狠劈开一条裂缝,清水从缝隙中冒出,还泛起了气泡。 继续劈裂而开,将那裂缝扩大,三米大小的冰块沉入河中,眼中看到有鱼游动的痕迹,没费多少力气就抓了六七条鱼,在河边烧烤吃净,一脸满足享受模样。 找到另外一边,劈开差不多大小的冰块,又抓了十条鱼,杀死后扔入储物戒中,这个储物戒指比米克的储物戒指宽大,有三立方米大小,着实让他惊喜一番,想来不是赤红道人就是他师弟的,能装许多东西。 将沿途脚印抹平后回到那隐蔽之处,将那木匣从储物戒指掏出,内息疯狂涌动而出,消磨封印上的力量,从白天到黑夜,饿了就将鱼从储物戒拿出生咽吃完,终于将上面的封印之力毁坏。 “呼”长长吐出一口白气,上面封印的力量看起来没有多少,或许是质变的缘故,半个时辰才能消磨其中一成的力量,若是停歇下来,还会缓慢恢复,这就令秦修必须保持一直消磨其上的力量,否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除了。 秦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极其小心将匣盖揭露,露出其中一角,没有事情发生,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再缓缓揭露,直到全部打开,发现木匣中的物品是一枚银白色鳞片。 那枚银白色鳞片静静躺在木匣中,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灵气,不安稳的晃动,要从沉睡中醒来。 仿佛从中看到能令天地裂变的力量,威严气息散发而开,在空中漂浮起来,闪烁银白色光辉。 秦修迅速拿起木匣,将之重新盖住,就短短的十息功夫,像是被太古凶兽凝视,恐惧的令他不敢妄动,最后咬破舌头上一滴血,恢复清醒理智。 背靠雪墙剧烈喘息,呢喃说着,“不应该,不应该啊,这样的物品镇远商行怎么会有资格护送,绝对不能放在手中,绝对不能。”依然心有余悸,谈之色变。“光是一件死物就能超越师父的气息,甚至刚才感受到隐约有生命复苏的迹象,不是我所能够掌控的,坚决放弃。” 第56章 糊弄(25) 秦修用“寒绝”将木匣冰封住,提纯过后,再用“寒绝”封住,来回三次,将之凝成了一块儿长方形冰砖,刀剑难伤。 极寒之力蕴藏在冰砖内部,维持表层冰皮不碎不化,放在手上稍稍有些寒意。 挖开半米深坑,将将坑壁周围凝结薄薄一层冰霜,再将冰砖放入内部,掩盖埋好。 等到他哪一天有足够的实力会再回来取出,神色郁闷,这个木匣绝对是物有所值,就是太值钱了,根本不敢拿出手。就相当于用看的见,摸的到财物换取未来一份大机缘,能不能走到未来还两说呢。 在秦修心中,能够达到师父的境界就差不多够资格见到那个人了,让他为抛弃他们而后悔,给他们一些钱财,为娘亲出一口恶气,再传达娘亲的意愿之后,就可以再不相见。 平复恐惧过后内心,从储物戒拿出那一本功法秘籍《荡音剑法》,细细观看,脸上露出欣喜,如痴如醉翻动书页,用手指不时比划。 之后就过起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小河边、练武场、隐蔽洞穴,一个月后还剩下一半功法还没有来的及看,再练完第五本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早该回长河学院了,在处理完那个木匣之后第二天就应该赶路回去,现如今是什么日子都已经忘了。 冰雪渐渐消融,表示天气也暖和起来,寒冬已然过去,春来的生机开始唤醒那些被寒冬冰封住的万物,大地热闹起来。 雪停后,路过的客商发现原先酒店已经变成烧焦的残垣断壁,遗留近百具尸体,消息不胫而走,镇远商行迅速派往先天赶来查看,竟发现多了三名陌生先天尸体,宝物不翼而飞。一半尸体损坏颇为严重,已经无法查其身份。 根据先天境尸体推测可知,米克死于冰雪凝聚的利刃之下,另外四名都死于火焰,似乎是自相残杀而死,却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邵人杰和赤红道人的尸体他们却是没有发现,是因为血蛛在逃跑时警醒过来邵人杰和赤红道人尸体上留着他招式的痕迹,便匆匆返回,将尸体扔入火中毁尸灭迹,他可不想被先天境全力搜查,得了这些有价值的财物,他只想平稳步入先天境。 而少了这最后的证据,就没有人能查出最后事情的发生走向,也算是彻底将他们摘出了风口浪尖,血蛛心中暗自期望他二人可暂时别出什么事情,待他伤势好后,会一一讨回另外三分之二的宝物。 镇远商行将信息通报给长河学院,长河学院确认了秦修死去的消息,再告诉戴润知。 战枯也知道了秦修死亡的信息,连忙传信给白河生,“秦修在护镖行程中遇害。” 戴润知将他们十人叫在一起,神色有些伤感,“很不幸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秦修在护送镇远商行中遇害。” 金妃叶不敢相信的反问,“你说什么,戴老师。”看向身旁脸色如雪的叶心,声音颤抖,“您再说一遍。” “秦修不幸去世。” 这六个字彻底击碎了叶心的幻想,还在心中坚持的认为耳朵出现幻听了,原来并不是,失魂落魄离开,仿佛一个孤荡的游魂。 金妃叶担忧跟上,落她一个身位,紧随其后,害怕出什么意外。 吃饭、聊天、修炼都如平常一样,却是少了那点灵性,整个人仿佛一具空壳,本能行走,全无自主意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喜欢、不会厌恶,抛却了人的所有情感,行尸走肉。 金妃叶神色痛苦,她宁愿叶心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就算三天三夜也是无妨,总好过这样好死不死半活着。 修炼受伤出血了也不知道疼痛,微烫的茶水饮尽也不皱一下眉头,大病初愈的她一下子又消瘦几分,令人怜惜心疼。 心中愈发气恨秦修,活着惹事,死了也祸害她人,心中原先悲痛惋惜之意早已消磨的一干二净。 张守律更加发奋用功,像是着了魔一样,住在练武场中不走了。师长明目露惆怅遗憾,好对手难求,师兄弟中只有秦修一人是能入的了他眼的。 瞿长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嘿嘿冷笑,“想不到还未用我出手,你就已经死了,更好,省的脏了我的手。” 这些秦修都不知道,还在洞穴中痴迷的练功,为了透彻研究一本武学如痴如醉。 再踏入长河郡时又过了将近一月,储物戒中的武学又学会两本,步入这雄伟壮阔城池,心生一股欢喜之意,“我回来了。” 再入这繁华尘世中,心中多了一丝明悟,似乎有一些东西触碰他那柔软的心,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言表。 形形色色的人生活在长河郡中,为了生存而努力,为了出人头地而拼搏,像极了若干个李罗叶和韩秋,资质普通无权无势,渐渐的在江湖中搏杀出一条血路。 走街入巷时看见了男女想抱而拥,听到男子诉说,“欣儿,再等我一年,我快要升做小主管了,到时候我风风光光娶你入门。” 怀中那名叫做欣儿的女子满脸娇羞喜悦,在耳旁讲些悄悄话,似乎在说,“好,我等你。” 没有太多甜言蜜语,两颗心相伴,就能足以走完此生,从另一旁悄悄溜走,回头望向那对怀抱的男女,笑意掠过,在心中默默祝福。 想起了小店中那对先天境的男女,心意相通,或许只是想逃走后过些安静平稳生活,想不到天降暴风雪,将他们的生机埋葬在那里,死亡,对于他们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死里逃生的秦修忽然很想很想看见叶心,哪怕一句话不说,就这样看着也好,心中水波荡漾,如同春风吹过一池寒潭,冰雪消融。 想起了那天去的天裳阁,看向黄罗千雨衫的目光闪闪发亮,令人着迷,当即奔向天裳阁,秘密的将之买下,想要给叶心一个惊喜。 却在下一条街上与金妃叶陪伴的叶心相遇,像是命运注定在此相遇,明明街上人来人往,彼此眼中,空荡荡的街,唯有你一人。 叶心泪眼婆娑,水珠在打转,浅浅盈笑,步履缓慢,伸出颤抖的右手,“是你吗?” 第57章 糊弄(26) 颤抖宛如柔荑的手触摸到脸颊,触电般缩回,惊喜叫道,“真的是你。” “嗯”一声点了点头,牵着叶心的手走向金妃叶,“我们先走了。” 领着叶心回到长河学院偏僻之处,四周无人,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百院大会后,我娶你入门。” 在怀中的叶心脸一下子臊的通红,红到脖颈,将头深深埋入秦修胸膛。 低头看向怀抱中的叶心一声不吭,小心翼翼询问,“你,不愿意?” 叶心将头埋的更低,用拳头轻捶秦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迅速将头从秦修怀中逃离,背转过身去,双手十指交缠搓动。 秦修一下子着急了,“师姐,师姐,别不理我,要不我收回刚才的话。” 声音犹如蚊声,“嗯。”低下头去,脸色烧的通红。 秦修似乎听到了那一声“嗯”音,兴奋绕到叶心身前,一下抓住她的双手,兴奋跳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然后秦修从储物戒指掏出那件黄罗千雨衫,“你看,漂不漂亮,喜欢吗。” 看向那件黄罗千雨衫,将之前情绪勾引起,忽的一下,眼眶通红,用拳头轻捶他,“你去哪里了,你这两个月究竟去哪里了。” 花了很长时间将事情讲述,略去了那些危险之处,也说的是有声有色,就像是别人家的故事样,充满了神秘和挑战。 “对了,你去见你父亲为什么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害的我好一阵担心。” 叶心低下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突然不再言语,秦修也没有在意,又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本秘籍,“这是《轻烟步》,轻如鬼魅,身法如烟,很适合女子学习,你学会后保命能力也会强上许多。” “这就是储物戒吗,我还从未见过呢。” “是啊,抢来的。”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师父给的,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麻烦。” 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件黄罗千雨衫,眼中熠熠生辉,“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啊,要不然我买这件女款衣衫有什么用。” “你下回别再出去接什么任务了,太危险了,我们大家都以为你......”说到此处,眼中又有些红肿。 秦修兴奋回答,“一定一定,坚决不出去了。” 叶心让秦修背对着她,立即就换上了那件黄罗千雨衫,出尘绝世,一颦一笑都带有千种柔情,更像是一股魔力,迷醉了秦修砰砰直跳的心。 待到很晚很晚才回去,见到活着的秦修,都兴奋跑下床,热热闹闹了好一阵,才散去休息,扫去了之前伤感氛围,也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去练武场找张守律,张守律看清来人是秦修后,眼眶发红,狠狠捶了他一拳,然后一把将他搂抱,双掌狠狠拍着秦修后背。 知道被学院下通知已经死亡后,也听刘广、项胜二人侧面了解张守律疯了一样练功,心生暖意,也很是感动,眼眶微微发红。 夸张叫道,“别拍了,别拍了,再拍我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守律。” 张守律将他松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喏,给你的《依山劲》,很适合你。” 毫不客气一把接过,“我会好好练习的,下回试炼一定不会拖你后腿。” “说这个干嘛,又不是为了不让你拖后腿才给你的,你再这么想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陪伴张守律练习一夜,秦修研究最后三本秘籍,似有所悟,眉宇间掩不住兴奋之意。第二天找到戴润知老师,告诉他自己没有死,然后让他帮忙将镇远商行任务酬劳结算一下。 时间就这样过了两天,秦修被叫到去见院长,进入院长办公场所房间,发现里面有四人,每个人的气息都十分强大,根本不弱于赤红道人,甚至更强。 就见院长客气的说,“不用紧张,这两位是镇远商行的人,来向你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坐在椅子上把玩黑色匕首的青年笑意望向秦修,“说一说你这一段时间经过。” 秦修将事情完整讲述一遍,略过最后发生的一段事情,九真一假的说道。 “哦,这么说你不知道那个赤红道人之后如何了吗。” 秦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你说你趁他们先天境大战是悄悄溜走,受了重伤,然后隐藏起来,待到伤好后过一段时间才回来长河郡,可对?” “是的,我怕那些先天境灭口,所以才会躲藏一些时日才敢回来。” 黑色匕首闪烁幽冷寒光,正对着那青年闪过厉芒的双眼,高声喝道,“你在说谎?” 秦修心神一颤,感觉那双目光仿佛能直接照透自身内心,将自己所有秘密全部探查而出,令人心生惧意。 急忙摇头,愤怒说道,“我没有。”倔强的目光与那黑衣青年对视,心砰砰直跳。 冷笑着,“那你为何心跳的如此之快?” “你用你那锋利的双眼与我对视,难道我就不能害怕,心生恐惧吗。” “好解释,可是世间最真的话就是真话中掺杂假话,真话反倒不能完全尽信,你的话却反而很令人信服。” “我没有。”大声抗议,双手紧握拳头。 “你的话要么就可信八分要么就可信九分,剩余那一二分就是你要掩饰的真相。”一双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手指轻轻擦拭刀刃。“痛快说出来吧,镇远商行保证既往不咎,说不定还会给你先天丹这样重大奖赏。” 双眼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似在旋转,似在剥离,似在迷眩,秦修双眼迷离看向那青年。 “说出来吧,秦修,先天境之战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声音很轻,悄悄吹入秦修耳中,似乎那是娘亲的声音。 “先天境战斗真的十分恐怖,赤红道人......” 忽然,门“砰”一声被推开,音波阵阵,惊醒了迷离眩晕的秦修,秦修似是意识到什么,一阵冷汗。 就见白河生一身青衫踏门而入,“谁敢动我徒儿。” 第58章 糊弄(27) 青年站起,黑暗气息散发而出,仿佛一下子从白天进入到黑夜,“你是谁。” “白河生。”平静说着,走到了秦修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青年眼底闪过一抹忌惮的神色,随后化成冷笑,“半只脚踏入棺材之人,还敢来长河郡放肆。” 淡然微笑,看向那青年,“怎么,来不得吗?” “不怕我杀你吗。”手中黑色匕首在手指间绕动,一抹黑色残影闪过,一根头发丝在空中飘落。 “有点意思,不过,这意思不太够。”依旧微笑,似乎那就只是一根掉落的发丝。 “正好,我也想试一试能够被誉为不输于平北侯之资的白河生究竟有多少意思。”话毕,黑影突袭而出,似是将白光化作黑夜,潜于黑暗之中。 伸手随意一指,一层冰霜在半空凝结,秦修只见阳光下的半空中竟然显露了黑色匕首,很是神奇,冰霜似乎要迅速蔓延。 冰霜碎裂而开,黑色匕首再次消失,青年脸色露出凝重之意,眼中精光闪过,黑暗气息涌动而出,遍布四周,手指无声息弹动,道道黑影闪过。 白河生似被困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囚笼,被黑夜笼罩,再也不见光明。黑影在空中如刀般坠落,悄无声息,难以探查。 黑色兵刃在离白河生一寸之外迅速凝上一层白色冰霜,掉落在地,四分五裂,如同一颗颗冰钻在阳光下折射七彩光芒。 再次伸出手一指,却是指向那青年,在黑色世界中寻找到了他的轨迹。空气中温度迅速被抽出,温度的刹那流失造成青年皮肤一激,似乎要被冻裂而开。 不仅仅如此,青年脚下被彻底冰冻,毫无知觉,与身体切断了联系,如毒一样散布全身。 白河生眼中世界又恢复到明亮,冰寒之意浓郁,寒气朝青年涌去,要将他全部冰封。 “河生兄,烦请高抬贵手。”原先坐在青年一旁的老者起身,五指张开,青风卷住寒气,盘旋环绕,青风与寒气僵持不下。 “欺负我徒实力低弱,此事难道就这样算了。”手指并未放下,神色冷淡说着。 “我镇远商行愿意赔偿,烦请河生兄就此罢手。” 掌心对着青年一抹,再一掌送出,寒气直入心脉,青年被冰封住的半身融化开来,神色疼痛不堪,手捂心脏。 “死罪可免,这一缕寒气就算是对你的惩罚。”大步而行,坐在椅子上自显一番宗师风范。 那青年知道神色怨毒看向白河生,一闪而逝,这一缕寒气需要近三年时间方才能够驱逐,而且在此期间,不得大量动用体内真气,否则寒气攻心,必死无疑。 而这三年却又是他的黄金三年,能够在修炼之途上行走更远,却被白白耽搁了。 那老者也看到了他这一手惩罚,“河生兄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若不是我及时赶来,迷魂术怕是会损坏我徒儿的精神,令他止步通玄,断送他的修炼道路。”冷哼说着,不怒自威。 青年不屑的看向秦修,“他能进入通玄,笑话。” 白河生也不生气恼怒,“我的徒儿我自己知道。” 那老者掏出一瓶丹药,扔给白河生,“这里有两枚先天丹,算是我们的不是。” 白河生皱着眉头,“少了,不够。” 老者咬牙掏出一块儿半个掌心大小的黑色石头,“再加上这块儿钨铁石,够了吧。” 抛上空中掂量掂量,神色满意,递给身后秦修,“他们给你的,安心收下。” “谢谢师父,若不是你赠送我一枚储物戒指,我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秦修笑呵呵收入到储物戒指中,满脸天真的模样。 “河生兄,既然令徒嫌疑还未解释清,不放令他将储物戒中所有东西都展示出来,以免我们彼此误会,生出嫌隙。” 一拍桌子,“放肆,难道你的储物空间也可展示出来给我等观看。” 气氛再次僵持,秦修想说什么,被白河生一眼瞪回,站在身后,默默不语。 沈海渊、瞿行息匆忙站起,打着圆场,“要不然二位各退一步,如何?” “沈院长,秦修是你们学院学生,你们就让他这般被人羞辱。” “河生兄,也不能这么说,又不损害他的利益,看一眼也是无妨啊。” “若是我不来,怕是你们也不会阻止吧。” 沈渊海讪笑着,“不会的,我和瞿副院长断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冷笑看向沈渊海,“既然沈院长说情,我也不是不通俗达理之人,若是让秦修展示他的储物戒,那就让他看《无雪葬》。” “断然不能,《无雪葬》是长河学院立之根本,有大贡献者才能一阅,并且发誓不能外传。就连小女沈青霜也只是用积分兑换《无雪葬》后天境部分,这件事坚决不可能。” “那好,就让秦修也只看后天境部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否则,免谈。” 沈渊海正在犹豫,老者发话,“渊海兄,我们镇远商行二倍价值赔偿,如何。” 还在迟疑,久久不说话,老者心中苦笑,“渊海兄,三倍。” 沉吟说道,“好,我同意,不过令徒秦修到时候需得发誓,《无雪葬》不得外传。” “可以。”看向秦修,“你放心,为师为你撑腰。”青色长衫鼓荡,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体内觉醒。 秦修将储物戒指掏出,哗啦哗啦倒出,一柄刀摔落在地,发出轻鸣之音。“这是我从麟兵阁拿取的残月。”二十万两银票“啪”一声砸落在地,“这是我回来时想要抢我的匪徒所留。”之后又掉落了八本秘籍,“这也是我杀了那些匪徒之后从他们身上搜到的。” 老者和青年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并没有他们所想要的,这一些都看起来合情合理,虽是怀疑,却没有实质性证据,只能作罢。 老者眼神一扫白河生,“河生兄,希望你能保护好你的徒儿们,别忘记了......”手伸出指了指上方,微笑说着。 “不劳挂心,我自会处理。”眼神与之对视,冰霜寒意从眼中凝结,“我这一生,最烦受人威胁。” 老者倒退两三步,神色骇然,匆忙说了一声,“告辞。”带着那青年人一同离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第59章 糊弄(28) 沈渊海抱拳恭贺,“想不到河生兄重伤痊愈,真是可喜可贺。” 白河生面如薄金,喷吐一大口鲜血,鲜血落地迅速凝为冰晶,寒意袭人。 “寒气反噬!”瞿行息惊叫。 这口鲜血吐出,白河生佝偻背部,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虚弱说道,“见笑了,两位院长。” 秦修搀扶白河生的手臂,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师父,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可是您都......”心中抽搐,泪水在打转。 白河生看见秦修,心中很是欣慰,眼中的焦急关怀是骗不了人的。苍老干瘪的手抚摸着秦修的头,“你放心,师父还能坚持很长时间。” “学院还有不少空院,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调养歇息吧。”沈渊海叹息,似乎看出了他体内生机不多,有些伤感。 “那就麻烦沈院长了。” 秦修搀扶白河生去沈渊海沈院长指定的空山院,是一个独立小院落,院中积雪覆盖,似上好的雪宣横铺其上,洁白干净,令人不忍破坏。 小院定时会有人打扫,所以也不显得脏乱,屋中古色古香,陈设齐全,应有尽有。 白河生淡淡笑意望向秦修,“说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赤红道人以一斩杀数名先天境,最后实力所剩无几,另外还有镇远商行的邵人杰,血蛛和袭风剑韩秋,算是三足鼎立。我逼迫邵人杰和血蛛他们先杀死最大的威胁赤红道人,再杀死邵人杰,然后我们三人将他们财物平分。” 目光中流露赞赏,连说三声“好”字,“想不到我徒儿有勇有谋,坚决果断,真的很好。” 秦修嘻嘻笑着,很是享受师父的夸赞。 “按照我之前说的隐藏实力了吗。” 使劲点头,“嗯嗯,一直都没有用出。” “那就好,你要记住你每多留一张底牌,将来你闯荡时生存机率就越高。” “对了,师父,我还拿到镇远商行护送重要的东西,一枚银白色鳞片,很是诡异。” 白河生若有所思,“在你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不要让人发现。” “师父,为什么要观看《无雪葬》时被逼发誓,誓言好像并没有多大约束力吧。” “对于低级修炼者来说确实有不大影响,但对于已经进入通玄境的人来说,誓言不可随意发出。每一个誓言都有着天地之力加持证明,若是违反,必将死于非命,生不如死。” 秦修“哦哦”的点头,似懂非懂。之后讲了许多见闻,就这样陪着白河生聊天,日光下沉,丝毫不觉得时间过了如此之快。 翌日一众弟子都来拜见,白河生指点了他们一些修炼问题,一天的时间又这样过去了,日子进入了平静期,无波澜起伏。 十多天时间后,秦修接到通知可以去藏书阁一观《无雪葬》后天境,进入之后,就被老者带入一个密室,密室中放着书籍,被逼要求当场发誓,若是私自传授《无雪葬》,必将生不如死,死于非命。 然后在手上割开细小伤口,挤出一滴血,滴在一块儿黑色铁牌上,血落在其上瞬间消失不见。秦修就感受到似乎有一股冥冥之力在见证他的誓言,监督着他,不让他违反,若是违反,其结果必定令他难以承受。 做完这一系列,老者就出去将门带上,“你只有一次观看机会,你出去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前来观看,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你自身资质了。” 秦修激动翻开《无雪葬》,很想将它一字一句抄写下来,可惜储物戒指被那老者留下,打上一个两人的封印,若是封印被破坏,证明储物戒指被人翻动过,秦修这才放下心将储物戒指交给老者。 无雪无始,落之成殇,非冰非寒,以天为葬...... 映入眼帘的四句话十六个字令秦修痴之如狂,陶醉其中,不断琢磨研究其中含义。 第一式,千里冰封; 第二式,万里雪飘; 第三式,天葬; 只有这三式绝学,每一式都玄妙异常,威力极大。就连这沈青霜也仅仅是刚学会第二式万里雪飘,第三式天葬连门都不如。 若是习得第三式天葬,木人巷怎会这般轻易难过,在后天境习得第三式之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天资极佳,可以说是在后天境中难有敌手,所以才说《无雪葬》是长河学院立之根本。 像是忘记了时间,掌心处白霜时有时无,将之与“寒绝”进行比对,相互印证,对于“寒绝”的领悟也更加深刻,威力又提高不少。 记住了书上每一个字,每一段话,深深刻印在脑海里,熟记在脑中。 有些东西他还不是太理解,似乎是境界没到,一知半解的猜测而出,令他颇为恼怒,不能一蹴而就的学成。 在里面呆了不知多少个时辰,腹部早已空空直响,推开石门出去,躬身拜谢老者,“谢谢前辈。”就从藏书阁中离开,回到空山院。 “《无雪葬》你领悟多少了。”白河生开口询问,眼中尽是关心之意。 “一半左右,第二式的万里雪飘和第三式的天葬只是明悟其中一部分,境界还没有达到。”无奈苦笑说着,尽是不甘心之意。 笑嘻嘻骂着,“臭小子,两天时间,你还准备将《无雪葬》全部习得啊,得了便宜就卖乖。” “都是师父您的功劳,若不是您,我怕是需要攒不小的积分才能换取,而且最多是两式,第三式天葬根本不可能看到。” “师父,您什么时候能传授弟子先天境功法。” 白河生脸色严肃,沉声说着,“等你进入先天,为师再传授你先天境功法。修炼一途,切忌好高骛远,根基不牢,否则这一生便再难有所寸进。” 喏喏低下头,小声说着,“知道了,师父,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脸上重新露出笑意,“这就对了,修儿你天资太高,很容易误入歧途,为师只是希望你谨记,不忘初心,这样你的一生才不会迷惘走失。” 秦修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我一定会谨记的。” 忽然,白河生一把拉住秦修,神情凝重,迅速从椅上站起,凝视门外,缓声说着,“外面之人可否进来一叙。” 门轻轻被推开,墨色人影缓缓而入,一头及腰的流瀑长发宛如森林的精灵,森绿色发丝飞舞,温暖了这朔冷的寒冬。 风雪吹入门中,三千青丝随风而舞,遗世而独立,宛如林海的双眸平静看向白河生。 将秦修的手松开,脸上神色变幻,沉沉叹息一口气,苦笑而出,“你何必要来。” 四目相对,浅浅一笑,拨弄一缕森绿色长发,“来看看你。” 向前移动两三步,距离拉近了几分,端详多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你都这么老了。” “是啊,已经是个半糟的老头子了,你却风采依旧。” 呵呵一笑,“不过是一副皮囊,岁月留痕,又怎如初时。” 白河生退后一步,手搭在秦修肩膀上,“修儿,叫桑师伯。” 秦修乖巧施礼,“桑师伯好。” 冲着秦修一笑,温声细语,“桑师伯来的匆忙,没有给你带礼物,下回给你补上。” 连忙摆手,“不用了,桑师伯。” “礼物来了。”转身面向门外,声音散发无尽的寒意,似从初春倒退回隆冬。 “落容,放过他们吧。”声音中似有恳求之意,叹息说着。 “你一直都知道。”提高了音调,怒不可遏,“那你为什么还容忍他们到现在。”通玄气势散发而出,满地白雪飘起飞舞,杀意涌动。 “算了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多活几年,好吗。” 满地白雪失去了力量跌落,桑落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白河生,他的鬓角添了许多白发,与记忆中的人物难以重叠,似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已经这般苍老,时光在他的身上印刻下深痕,半只脚踏入了棺材。 眼中泪水涌动,仰头痛惜说着,沉重而又低沉,“你这一生值得吗?” “值得!”肯定而又坚信说道,重若万钧。 “滚!三息之后,杀!无!赦!”声音回荡,杀气纵横,门外雪地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杀”字。 秦修没见外面有什么人影,一切都是来匆匆,去匆匆,悄无声息。没有想到桑师伯这般霸气,散发的杀意虽然不是有意辐散到他,却也令他心惊胆颤。 白河生长叹,“落容,你的杀意过重,与你性格不符,怕是难以......” “再往前走或不走,与我来说,又有何用,不是吗。”神色清冷看向白河生,眼中暗流涌动。 “修儿,带我去空山院的另一间空房。”语态温柔,手摸了摸他的头。 秦修偷看一眼师父,就带着桑落容师伯去了旁边的另一间空屋,干净整洁,陈设大方得体。 “你若是在武学上有疑惑,可以随时来问师伯,知道吗。” 兴奋的点头,欢呼雀跃,“多谢师伯,您早点休息吧,修儿告退。” 第60章 糊弄(29) 此刻,密室内,烛火摇曳,幽黄光亮打在一人尖瘦侧脸之上,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随着烛火的轻微摆动而变幻。 一人恭敬跪在地上,脸深深低下,声音颤抖不稳,“大人,桑......落容......来了,警告我们......离开。” 双手掌心贴地,头搭在手背之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嘶哑的声音犹如锯齿摩擦,好似恶鬼啃噬肉身,阴冷发寒,“桑!落!容!”嘴角扬起弧度,冷笑而出,“想不到,来的竟然是你。” 阴森目光扫过伏地之人脊梁,密室内温度陡然下降,烛火摇摆不定,随时都要熄灭。 “滚!”厌恶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双眼紧闭,火焰映照侧脸处露出诡异笑容。 心里默念着,“白河生,王爷想要让你安享晚年,你却非来出头惹事,惹的王爷很是不喜,看来需要给你一些警告了。” “查,他弟子秦修身份,速来禀告。”冷漠却又夹杂欣喜之意,自言自语,“这样,应该很有趣吧。” “心儿,你知道吗,桑师伯好年轻啊,若不是师父曾经说过她,我还以为是师父的小师妹呢。”秦修兴奋说着,“昨天,桑师伯一句话,杀气纵横,空山院的雪地上‘杀’字外露,惊退了众多偷窥之人呢。” “师父这般高境界,怎会有人敢偷窥呢。”叶心好奇问着。 秦修摇头,“不知道,而且看师父很是无奈,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人每天都这样牵手走向练武场,起初叶心还有些扭捏放不开,后来都打趣说道,“什么时候喝你和秦修师弟的喜酒啊。”最初惹得两人脸色羞红,不敢看向彼此。 “金妃叶对我态度很是冷淡,试炼之后,她不是这个样子啊。”秦修看向叶心不解问道,神色苦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叶心脸色僵了一下,眼神飘向两旁,“没什么,估计是小姐最近心情不好。” 听到叶心说没事,就放下心来,“那就好,别又回到她那个时候,彼此不顺眼。” “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跟她起争执,好吗?”眼神温柔,恳切望向秦修。 幸福笑了出来,点着头,手用力握住叶心的手,甜酥酥,似是吃了蜜糖一样。 这些天将所得秘籍全部学会,还未完全融会贯通,若是再与袭风剑韩秋相遇,不开启心如明镜,也能够与之不分伯仲,若是开启心如明镜,十多招之内必解决战斗。 现如今需要时间将所学之物尽快融会贯通,希望能够有所触动,领悟阴阳虚实之意,才能在不久之后有底气挑战阮初音。 秦修发现桑师伯或是在屋中静修,或是出去,也不去见师父,就好像空山院中住着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瞿长风知道秦修活着回来之后,心中冷笑,再让你活一段时间,待我进入先天之后,必将你挫骨扬灰。离开学院,回到家中闭关,不入先天,势不出关。 沈青霜伤势好转之后也离开学院,不知去向何处,有人猜测是成为先天后出外历练去了,也有人猜测是去其他郡的学院交流去了...... 各人有各人的轨迹,也有不同的命运,命运线再次相交,亦是又一次相遇。 密室内,跪地之人冷静有条理说道,“秦修,长于长河郡北河镇,七岁成为孤儿,被卖包子的张氏夫妇领养,后拜入白河生门下。母亲苏小婉,在秦修一岁时突然来到北河镇,身份年龄不详,病死于秦修七岁那年,找不到其过去痕迹。” 嘶哑声音再次响起,“有意思,有意思。” “属下还曾查到,与秦修关系良好的姑娘叶心被长河郡于淳险些杀死在长河酒楼,秦修那时去做镇远商行护送任务,似乎不知此事。” “透露给秦修,看他下一步反应。” “是。” 密室内又只剩下阴暗之人,神色狰狞,烛火熄灭,没了光亮,被黑暗说吞没侵蚀,无声无光,仿佛这些无形的物质不应该存在这纯粹的黑暗之中。 “若是能够早一些不动声色让你归天,我或许就有机会去王府经楼一观。” 此刻的秦修还在练武场融会贯通,丝毫不知道有人正在设局对付他,一场极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海面平静,暗流汹涌。 《荡音剑法》《依山劲》《轻烟步》......《灭魂九刀》选取其中一部分融入“寒绝”之中,历时近一月,“寒绝”之力又提高三层。 其中《灭魂九刀》和《轻烟步》拥有先天境法门,其余八本也只比《袭风剑法》只强不弱,毕竟是先天境看重的秘籍,怎么也不会太差。 全部练会指的是秦修现如今的境界将所能理解的融会贯通,每本秘籍都空余了最后两三招,实力不够,不能尽然施展出来,空得其形,不得其神。 就如同秦修绝强的模仿能力,不可能超过其实力上限,超过其实力上限只能模仿其中一部分。就如同阮初音的震荡,实力强于秦修,手下留情,令他亲身体验,才能够模仿其一二,若是实力相仿,就能够模拟出十之七八。 而且也不是说,那就一直看他人施展招式那不就无敌了。模仿是拓展宽度,学习是提高上限,两者相辅相成,但凡缺少一样,秦修实力都不能进展如此之快。 不怕天赋极佳的天才,却怕天赋极佳还拼命用功的人,那样的人会令你心生畏惧,最终露出羡慕淡然神色,因为清楚知道,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你追赶不上的。 其中的时间,又下了几场小雪,春风吹过,积雪融化,天气走到了末冬初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不再冰冷,学院的学生也渐渐居多。 学院的学制是四年,四年之后若是成为先天还可考虑是否留在学院中,否则一律毕业离开学院。 再开学就会有一批老生离开,不是所有离开的老生都如沈青霜和瞿长风那样天资出众,有的老生五年之后依旧是排名倒数,而且学院学生一直保持在一千名的人数。 当时秦修一众十一人来时就挤掉了十一个名额,不过能够占据十一个名额之人,背景自然不必多说,也没有人敢来闹事,此事就渐渐不被提及。 而且就连最弱的项胜、刘广也是因为在学院实力能排上最后两三名才有资格留下,否则,还是会被拒收。如若不然,长河学院学生必会良莠不齐,渐渐失去百院大会竞争资格。 第61章 糊弄(30) 有人进,就有人离开,正是因为此,不少老人离去之时都黯然神伤,回忆起在学院之时,碌碌无为,甚是平庸,蹉跎了四年时光,惋惜不已。 长河学院就算是排名最后的学生在长河郡中也能混的不错,最起码有实力可以护送押镖,虽说没有秦修那样待遇,也强于那些商队自带的人一两筹。就是落草为寇,也是其中的好手,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新生步入学院的兴奋之意淡化了老生的别离之情,因为其中会有人踏上新的征程,获得优秀的荣誉,重走那些学长的磨砺之路。 秦修无疑是幸运的,依他的天赋铁定是能够进入长河学院。若是在北河镇,哪里听过长河学院这个名号,恐怕是迅速从北河学院毕业,再进入所属城池的学院,然后跳到长河学院,那会极其浪费时间,耗费天资。 自从游历一番后,似是有所感悟,似是春心萌动,每月都会相约叶心出去游玩几次,感情也在相互促进,如同酿酒,越陈越香。 几乎游遍了半个长河郡,一个十二,一个十三,还存有身上的天真烂漫,还存有天性中的纯善,还存有相互一个笑容,就能令彼此开心好几天。 金妃叶对秦修依旧神色不善,一张冰脸对着秦修,也不说些什么,就当他是空气,置之不理。与叶心对话时,巧笑颜开,挽着叶心手臂,挤在二人中间,不让二人有亲密接触。 这一次又是三人同游,与二人同游之数一半一半,秦修走在身后一侧跟随,眼中尽是无奈之意,又说不出什么。 三人泛舟湖上,烟波浩渺,水波粼粼,泛起一层薄薄的冰霜,别有一番风味。 坐在舟上,吃着点心,眼望一望无际的湖水,被这浩瀚碧波所征服,赏心悦目。 “桑师伯真的很美,像是仙女下凡,而且修为通玄,真是羡慕。”金妃叶冲着叶心满脸羡慕神色,嘴中咬下一块儿梅花糕,红舌卷起,别有少女风姿。 若是之前,秦修一定挤兑她,“别异想天开了,羡慕羡慕就好了。”如今,收起了嘴边要说出去的话,喝下一杯清茶润喉。 “是啊,但是她似乎与师父不和,两人互为师姐弟,又是近邻,关系却冷到了冰点。”叶心两手托着双腮,头向左侧歪去,看向海天一线之处。 “或许是师门之人知道师父受伤了,恰好派遣桑师伯来保护师父呢,要知道桑师伯当年百院大会可排名九十七呢,比师父还要强呢。” “那师父所在门派是什么啊,到现在都没有听师父提起过。秦修,你知道吗?”叶心看向秦修,浮现两个酒窝,目光闪闪发亮。 “没有,我也没听师父提起过,他从未跟我谈论过去的事情。” “好好奇师父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在北河镇居住一段时间,而且又是那样大张旗鼓,不符合师父行事风格啊。” 叶心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师父不是这样爱出风头之人啊。秦修,你认为呢?”瞄向秦修,很是期待他的回答。 “确实不像师父风格。” “咦,你说桑师伯和师父之间会不会有侠女侠客的故事,红尘相伴,仗剑江湖。” “不太可能吧,桑师伯和师父在空山院这般相处,怎么可能。秦修,你觉得呢?”叶心明媚一笑,映的湖面波光阵阵。 秦修摇着头,“师父师伯的事情就不要在讨论了,背地里猜测,这样不好。” 望向秦修目光雀跃,“嗯嗯嗯”点头,忽视了金妃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宛如葱尖的手指轻点着叶心脑袋,好似在说,“你啊你啊。” 到了湖中央,湖心深不可测,寒气蒸腾,海天一色,站在舟上,迎上湖面硕冷的微风,两名女子站起,互相牵手,对望一眼,仿佛天地皆在心中。 站在船头上轻声哼唱,风撩过她们的发丝,天籁之音随风飘荡,清泉流淌,泠泠作响。 天地为衣兮,美人似裳 云清风漾兮,思彼如狂 ...... 心神向往,如痴如醉,闭上眼睛享受,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想不到你们的歌声这么好听?” “哪有,是师姐唱的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听呢。” “怎么会,我又不聋,何况你唱的真令人心动。” 眉眼都掩藏不住笑意,弯如新月的双眸灵灵闪动,喝下一口清茶,喜笑连连。 金妃叶又端详秦修一次,实在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惹得叶心如此欢喜,除了天赋极高,也没有令人看顺眼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基本上就是二人说说笑笑,秦修不时插上几句话,倒也处的十分融洽,没有发生不开心的事情。 遇过舟舫,上下两层结构,船上藏青色衣衫之人站在甲板了望,水波荡漾,轻舟已过。 长河郡很大,相识之人很难碰在一起,若是相遇,自然是件幸运之事。 “叶心小姐,妃叶小姐,难道在此相遇,不如上船一叙。” 侧头看了一眼金妃叶,又看向秦修,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去还是不去。 金妃叶颇为豪爽说道,“既然明信公子相邀,我等岂有不去之理。” 秦修态度很是随意,毕竟人家出手相助过,而且自己本身还欠下一个人情,又怎么会不近人情。 三人上船,发现金玉其内,败絮在外。外面一眼望去,舟舫很是普通,仅仅是船大,分为上下两层而已,保养的很好,再就没有夸耀的点了。 没有想到,步入其中,极尽奢华,宛如一个小型宫殿,富丽堂皇,金绿镂空,玉珍雕刻,香薰缭绕,不见半点违和之处。 “明信公子,想不到你的舟舫竟然如此......” 放声笑道,“妃叶姑娘真是直爽,多日未见,恭贺姑娘实力又是有所提升啊。” “哪有,我这般实力怕是入不了公子眼中。”收敛了之前的随意,礼貌得体的回应。 “想不到第三次见你,你竟然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恭喜恭喜。”明信面向秦修夸赞说着,神色真诚,毫无虚伪。 “谢谢夸奖。”面露微笑,微微躬身,以示谢意。 “叶心姑娘如今面色红润,想来伤势已然恢复。”温和笑着,眼中喜色流出,十分开心。 “什么伤势?”秦修疑惑问道。 第62章 糊弄(31) 叶心神色惶恐,似有不安之意,“嗯?” 明信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脸色,手中折扇一拍,“瞧我这记性,对不起,叶心姑娘,记错人了。”轻拍着脑袋,摇了摇头。 叶心连忙摆手说着,“没事,没事。” 金妃叶也帮忙打起掩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信公子,罚你好好款待我们,如何。” 轻轻一笑,“应该的,贵客迎门,岂有不好好款待之理。” 吩咐近旁之人,“去取泡一些枯泉茶。” 四人跪地而坐,秦修率先开口,“不知我需要为明公子做哪一件事情,请尽管说出,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 “不急,不急。商人吗,利益为重,秦公子这样有前途,日后或许就会有仰仗秦公子之处,还望不要推辞。” 饮下一杯茶水,茶香四溢。“你们尝一尝,这茶一年也没有多少,味道还是不错的。” 金妃叶缓缓品尝,露出微笑,“明信公子你这茶可真是贵重,我也只是从我爹那里见过一次。枯泉逢春,雨化甘霖,茶叶中爆发的力量清甜无比。” “妃叶小姐也是懂茶之人,不妨多喝上几杯。” 秦修和叶心两人跟着附和,“好喝好喝。” 明信笑起来丝毫不会令人反感,身上似乎有股莫名的亲和力,总是令人很舒服。 “我之前也未曾想到三位同属一门,还有一名修为高深的师父,真是失敬,看来我这笔买卖真的是很赚。” “明信公子确实很会做生意,之前我打听过,说你接手了家族三成产业。还有消息传出,若是你进入先天境,家族产业将全部由你接盘。”金妃叶打趣说着。 “妃叶姑娘真是高估我了,哪里会这么容易,听说令尊也是做生意的,若有兴趣,不妨合作一下。” “那就多谢明信公子抬爱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神情欢呼雀跃,喜笑连连。 明信哈哈笑着,“妃叶姑娘,你真的是......”也喝下一杯茶,畅意交谈。 伸手招来侍从,在她耳旁低语,侍从恭敬退开,不一会儿的功夫端来四碗膳食。 “这是药膳,有助于舒筋活血,经络通畅,对于修炼武功也是有所帮助的。” 金妃叶好奇看了明信一眼,疑惑之色一闪而过,默默吃着手中药膳。场面一下子静下,似乎都被药膳的香味吸引住,大口朵颐。 “长河郡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譬如地下黑市、博览阁、斗兽场......不知三位去过吗?” “这些我在长河郡听说过,不过有限制条件,试过几次后就放弃了。”金妃叶眼中闪动,随即暗淡熄灭。 “若是有兴趣的话,明信下次就邀请三位去游玩一番。” “好啊好啊。”金妃叶拍手叫好,脸色一红,讪讪放下手掌,不好意思说道,“失礼了。” “无妨,妃叶姑娘率真的天性在长河郡中并不多见。” 叶心用手帕擦拭掉秦修唇角边残渍,“还是这般粗心。” 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明信若有所思的看了二人一眼,“两位不知是否也有兴趣去游玩一番。” 叶心侧头看向金妃叶,点了点头说,“自然有兴趣,烦劳明信公子了。” “没有意见。” “如此甚好,到时候我将请柬送入长河学院中。” 侍从在明信耳旁低语,明信面露歉疚之色,“烦请众位稍候,我去去就回。” 待得明信离开,秦修疑惑问道,“你不觉得这个明信对咱们有些过于好了吗,毕竟我们只是相遇三次,没有过深的交往。” “还行吧,以明信在长河郡中的实力地位,咱们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呢。” 叶心打趣说道,“或许是看上小姐你了,小姐如此花容月貌,世上男子哪个不为垂青。” 伸出手指挑起叶心俏脸,匆忙躲开,金妃叶扑上,手指轻触叶心腰肢,“胆子不小,还学会调戏师姐了。” 躺在地上直乐,看了一眼秦修,秦修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叶心慌忙求饶,“师姐,饶了我吧,我错了。” “有人来了。”秦修低声说着。 金妃叶停下对叶心捉弄,整理好仪容,二人嬉闹一番后脸色潮红,安静坐下。 等了一会儿后,还是无人上来,金妃叶瞪了一眼秦修,叶心嘻嘻对秦修笑着,秦修害羞似的低下头饮茶。 明信上来发现三人安静相坐,叶心和金妃叶衣衫发饰稍有凌乱,没有好奇去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的语句,就当做没有看见。 “抱歉了三位,有些事情需要我马上去处理,我让人留在舟舫上听候你们差遣。” 秦修说,“明信公子若有事情就去忙吧,天色已晚,我三人也要回长河学院了。” “真是对不住了,打扰三位兴致了。” “没有关系,到时候还请明信公子你不要忘记带我三人去那些地方游玩。”金妃叶狡黠说着,带着一丝丝俏皮之意。 “一定会的,只是到时候三位不要爽约就好。” 舟舫驶至湖边,另一艘与之大小相仿的舟舫停至岸边,灯火灿烂,粉红色灯笼挂满舱头,伊人嬉笑,千种风情,将要出发。 长河郡那么大,可是有时偏偏巧的要命,不相干之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遇上。 “呦,这不是明信吗,要不然上来玩玩。”言语轻佻,毫无诚意。 “不用了,多谢好意。”明信态度温和,丝毫没有受此人言语影响。 借着灯光在入夜的黑色中看清楚下船之人,“本以为明信你是个君子,想不到也做那些龌龊之事,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姑娘吗。”松开搂入怀中伊人,一脸不屑的神色。 “于淳,说话要将根据。”明信声音中蕴含一丝怒气。 “我认得你,姑娘,怎么还跟这个穷小子在一起,明少爷花了那么大代价,你也不以身相许什么的,最不济也是个暖房丫头啊。”哈哈哈笑着,眼中神色怨毒。 秦修脸色沉下,在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金妃叶走上前一步将叶心护在身后,“我知道你,上次的帐我们还没有找你算,你竟然还敢惹事。” 于淳跳下船来,与四人对峙,“不敢不敢,不过说些实话倒还是敢的。” 第63章 糊弄(32) “于淳,闹够了没有。”神色冰冷,语气发寒。 “怎么闹了,我可是帮你啊。你想想林万川先生的诊费,之后各种珍贵补血气的药材,就花在一名陌生女子身上,弟弟可是想想都心痛啊。”于淳手捂着胸口,脸色扭曲痛苦。 “难道这些不值十多两银子,若是知道感恩,还不做牛做马恳求留在你身边,明信兄。” 秦修沉声问道,“叶心,怎么回事。” “就是发生了些不愉快,难道你怀疑叶心?”金妃叶反声质问,压抑怒火。 “不会,不会。”怒火消沉,似乎觉得有些过于敏感。 明信说道,“三位先走吧,私人恩怨,打扰了。” 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懂了,是这位姑娘名花有主了,以你明信的实力地位,强抢过来便是,谁敢不从。”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残忍的看向秦修。 “够了!”低声喝道,双眉皱起。 “小心点吧,看好你的女人,明公子可是最喜欢横刀夺爱了。”哈哈哈笑着离开,跳上舟舫,搂着姑娘进入舱中,船渐渐离去。 明信神色毫无变化,不只是所言非实还是喜行不怒于色。 “我先走了。”明信说着,坐上马车离开。 见人都走了,秦修开口发问,“究竟怎么回事,说的诊费药材是什么意思。” “那人瞎说的呗,挑拨离间,毕竟有过节。”金妃叶冷静回答,毫不在意说着。 “心儿,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秦修语气温柔说着。 迎向秦修那双目光,红唇张开,似要说什么,金妃叶握住她的手,叶心停顿一下,“嗯,我会的。” 回到学院之后,叶心小声说与金妃叶,“为什么不跟他说呢,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 “都瞒了这么长时间,何必要戳破呢。况且秦修万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难道还要求师父帮忙吗。” 叶心嗯嗯的点头,金妃叶嘻嘻笑着,“你说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什么?” “就是明信喜欢你啊,你看为你请先天境医生,还耗费珍贵药材为你调养身体。” 叶心摇了摇头,“小姐真是会说笑,或许是爱屋及乌,博得小姐你的好感。” 金妃叶一副好奇的神色问道,“如果是真的呢,你会不会心动。” “不会。”坚定说着,“我已经有秦修师弟了。”嘴角泛着笑意,微风轻漾。 抓狂的样子,“啊......真不知道秦修哪里好了。” “那小姐你呢,万一明信公子喜欢你呢。” “不会,我喜欢的是盖世英雄,就像书中那般踏九原,战北森,拥有万丈豪情。” 两女嬉笑离开,忘记了刚才不愉快的发生,回屋睡觉,今天注定是个开心的日子,哪怕有过伤心,也抵不上一天快乐时光。 明信若是知道这般不招二人喜欢,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是哭还是笑。 秦修回到屋中,发现有一封信放在他的床上,问刘广师兄是谁送来的,“一名师兄送的,说是有人托他送来的。” 拆开信查看,只有一幅小人画,女子趴在桌上,背后留有黑色掌印,另一女子握住她的手,神色焦急担忧。黑色手掌男子躲在另一人身后,另一人与藏青色衣衫男子拳掌相碰。 秦修暗自琢磨,是何意思,为什么将这一幅画送给他,想要去问刘广师兄,放弃了这样想法,估计送信之人也不知道是谁要送的这封信。 画的十分生动形象,人物关系一眼就能识破,仿佛亲临现场一样。 从女子趴的桌子上认识出似乎有些像是长河酒楼的饭桌,背景也与之一模一样,心中猜测这应该是在长河酒楼发生的故事。 此人送这幅画给我,是要让我自己寻找答案吗,秦修沉思琢磨,那为何不主动告诉,偏要让我像解谜题一样去解答。 画中人物模糊,背景、桌椅、碗筷却十分清楚,是要掩饰人物真实身份,而且发生在长河酒楼中,说明不是秘密,有不少人清楚,那就表示这些人物我很可能认识,那么他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折。 晃着脑袋,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幕后之人究竟是何居心,还是明天去长河酒楼探个究竟。 又来到了长河郡最为繁华之地,不过以他的实力境界自然难以见到其中的百分之一,进入长河酒楼后点了一些寻常之物,问着侍从长河酒楼最近有无大事发生。 “记得有一天,两三个月前吧,有人在长河酒楼中打了起来,还是明信少爷出手才摆平了,据说其中一个姑娘险些死去,也是明信少爷出手才将之救活的。” 秦修点了点头,与画上内容倒也一致,看样子那个穿藏青色衣衫的人就是明信了,继续问道,“是谁敢在长河酒楼里闹事,胆子也太大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人家背景雄厚,在长河郡也小有恶名,叫于淳。”声音悄声说道,生怕周围之人听见。 心中有些不祥预感,不过不愿意相信,“那个险些丧命的姑娘是何人啊。” “这个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不过明信公子对她颇为关心,估计是......” “谢谢。”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侍从。 不禁回想起昨晚于淳和明信的对话,似乎意有所指,心中很是烦躁,有些怀疑却又不敢去怀疑,害怕误解错了会伤害到叶心,心中的郁结想要宣泄而出。 毫无胃口的将所点之菜吃掉,完全没有心情去品尝好坏,既想快速回到学院问个究竟,也想悠闲漫步将此事埋藏在心中。 也在猜想,若是真的是事实,那为什么她受了重伤不通知我,难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吗,不断怀疑与叶心之间的感情。如同搭建好的高楼被抽掉了脊梁,将要倾斜倒塌。 回到学院已经是下午了,叶心见到秦修忙问,“你一上午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 拉起一个微笑,“去长......藏书楼看看,没什么事情。” 叶心拉起他的手,“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心中郁结被这一抹微笑所化开,冬去春来,阳光正浓,最是初时好风景,别了消愁。 第64章 糊弄(33) “有消息了吗?”空荡的声音传响,震的如青豆般火苗颤悠,令得阴森的房间中更加恐怖。 “还没有,秦修去了一趟长河酒楼之后,毫无反应。” “再去添一把火,烧的越旺越好。”似磨牙咀嚼的声音,嘶哑低沉,仿佛身上有万虫撕咬。 “是,属下这就去办。” 低声的说着,“想必让你徒弟死在你面前,王爷一定会笑疯了吧。” 秦修不清楚在这背后究竟有怎样一股暗流汹涌,也不清楚自己已经卷入了是非的旋涡,在边缘处挣扎,稍不留神,就会被拖入暗流中撕扯粉碎。 日子与平常无异,春天来了,冬天的脚步走了,仍有着积雪残留,又是一段美好时光相伴。 “再过一段时间,你帮我带一带秦修这个孩子。” “凭什么,那你呢。” “伤好之后,我想去北洋战场。” 桑落容神色愠怒,“腾地”站起,眼中蕴含无尽怒火,手指伸出,指向白河生。 “你疯了不成,你......你......你.......” 白河生也随之起身,“不要生这么大气,我认真考虑过了。”温声说道,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若是想死,何不直接强闯御王府,总好过尸骨无存。”压低音量愤怒叫喊,眼中痛惜之意一闪即逝。 “人活一生,总要见识一下,才能够不枉此生,我已经浪费一十六年时光了,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还想活着回来。” “好,好。”眼中流露坚定神色,目光不移的看向白河生,“那,我陪你去,两个人相互之间也好照应。” 白河生长长叹息一声,“何必呢,你是未来三百年内桑家的顶梁柱,桑家还需要依靠你的支撑,你若身亡,桑家有可能遭遇灭族。” 转身苦笑,背对着白河生,笑容中有着一抹凄凉之意,“你难道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命吗?” 声音很轻,宛如潺潺溪水,流淌而过。 眼角一滴泪迅速蒸发,不见踪迹,留下浅浅的白痕,难以察觉。 “你很有可能回不来,你真的会死在那里的。”转身再一次望向白河生,温声脉脉。 “你应该清楚,你去那里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随便一场战斗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你还当你是当年的自己吗。” “对不起!”低下头,双鬓灰黑的发丝清晰可见。 桑落容看向那一缕缕黑白相间的鬓角,似全无气力一般,眼中深藏着痛心,“你什么时候走。” “一年左右,等这些孩子们从长河学院毕业之后。”欲言又止的说道,“不要告诉日羽师兄和长常师兄,若是我能回来,我们四人......” “你还是一如当初的固执,未曾改变。”走到门槛处,顿了一下脚步,“你若未归,我便让百里橙烟下去陪你。”双眼杀机外显,整个长河学院瞬间感到一股森然寒意,宛如死神在背后凝视。 消失在白河生的视野中,余留淡淡香气。 白河生刚想张嘴说什么,却不见了桑落容的踪迹,眼中闪过莫名情绪,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秦修在练武场上不停变换自己的刀法,宛如疯子一样。 挂云帆 第十三式.断水 罗叶斩 刀断魂 ...... 似信手拈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逐渐的,刀法紊乱起来,一刀劈出,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还是差一点,究竟差的是什么。”掌心捂住眉心,脑海中思绪烦杂,大量信息涌动,将透彻的心境搅得浑浊一片。 “算了算了,不想了。”抹了一把汗,坐起身来,看到叶心在练习《轻烟步》,小有所成,嘴角不禁荡开,“现在我的身法是大短板,若是有身法高超的人,我就是一个活靶子。先全心全意练习身法,或许身法有所成之后,会触类旁通。” 回忆《轻烟步》中的图文,施展开来,整个人变的十分不协调,宛如醉了酒的少年,摇摇晃晃,好在速度缓慢,能够勉强控制。 一次次的练习,情况也好了很多,虽然还没有叶心那样小有所成,却比她多了几分如烟如雾,飘渺层云之感。 远处的桑落容怒火冲冲脸上多出了一分笑意,“天赋还是不错的,比起我桑家小辈也仅是略逊一筹,不过以这样的实力,远远逊色他的眼光,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令他如此重视。” 察觉到四周有盯视目光,心中火焰迸发,神色染上一层冰霜,闪身消失不见。 昏暗的房间中,一个披头散发之人跌撞进来,跪身说道,“大......大人,桑落容将我们监视在长河学院的人手全部拔出,并且让我传递给您一句话。” 脸紧贴着地面,惴惴不安,身体颤抖,“她说......她说......” 阴廋男子神色流露出不悦之意,喝声道,“讲!” “她说......若是再让我见到你......阴鬼的人,你就......下去......陪他们。” 似有若有若无的阴风吹过,阴森气息从四周刮过,再次响起磨牙的声音,“好,很好。” 如豆大的昏黄色灯火陡然熄灭,房间寂静无声,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来人。” 昏黄灯火再一次燃起,俯跪在地上之人脸上还保持着恐惧的神情,不过是没了声息,体表冰凉,像是死去了好久。 来的人恭敬跪下,目光中没有瞅向他身旁的同事身上,目不斜视,等待指令。 “将监视长河学院之人全部撤下。”嘴中发出嘿嘿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火烧的如何了。” “柴已经备好,火随时都可以放。” 阴瘦男子嘴角向上勾起,凹陷的双眼散发出无尽的冷意,灯火似再有熄灭的迹象,跪地之人努力控制自身颤抖的身体,让自己一动不动。 “记住,火要越旺越好,我喜欢看这个世上最为明亮的事物。”目光中似流露向往之意,伸出干枯褶皱的右手想要握住那如灯豆的火苗。 “是,绝不会让大人失望。”哆嗦着身体离开,背后冷汗直流。 “白河生,你苟延残喘这么些年,想必会在艰难选择之下继续选择残喘吧。我要将你,珍视的东西一点一点从你手中夺走,令你一无所有。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可悲之人。” “哈哈哈!”放肆狂笑,阴冷的笑意震颤灯火忽明忽暗,或光现,或夜至。 第65章 糊弄(34)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秦修看向刚回来的叶心和金妃叶,好奇问道。 叶心神色激动,似乎要欢呼雀跃起来,“明信公子答应与小姐合作,那可是占一年的三成利润呢。若是反响较好的话,还可以加大投入量,甚至有可能达到一年五成利润呢。” 笑颜展开,诚心恭贺,“恭喜啊,想不到你这么能干。” 金妃叶也骄傲般微扬起头,自豪说道,“我也没有想到生意竟然这般好谈。” “我爹正给老爷回信呢,想必不久之后,老爷就会赶来。长河郡生意不好做,老爷都是苦于没有门路,想不到小姐来到长河郡就替老爷解决了这难题。” 收敛笑容,“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接受他的施舍了。” 叶心晃了晃金妃叶的小臂,“别这样说,老爷......” 不愉快的打断了叶心,“不提他了,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明信公子,我又怎么会因此认识他呢。” 捏住金妃叶的手微微使力,慌乱的眨眨眼,瞅向金妃叶。 轻拍叶心使力的双手,同样眨眼看向她,示意她安心。 “明信公子三天后召开宴会,感谢同他一起合作的商家,叶心会陪我一起,你呢。” 望向叶心,爽快的答应,“自然同去。” 害羞般向金妃叶身后退后一小步,时不时再望向秦修,嘴角挂着欢喜。 “那就这般定了,三天后,一起去。” 积雪消融,暖意洋洋,春天的两只脚都迈进了这方天地,令人常有慵懒的感觉。 草色萌起了绿意,仅仅是一点,却又代表了隆冬已过,初春滋生。 明信开答谢宴之地并不在长河酒楼,而是在自家院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门客熟练接过来者的礼物,记上账目,恭敬的将客人引入其中,井然有序。 站在门外远处观望的三人颇显尴尬,都瞅向金妃叶,秦修直率说着,“你带礼物了吗。”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金妃叶诺诺不语,摇了摇头。 拉拽着金妃叶的手,“那怎么办啊,小姐。这样空手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肯定不太好啊,那个明信公子都跟你家小姐合作那么大的生意,一点表示都没有,太没有礼貌了吧。” 金妃叶瞪了秦修一眼,随即没有底气说,“那你说怎么办。” “买礼物肯定赶不上宴会了,没有礼物空手进去你以后做生意名声就不太好了。” “这我当然知道,你说解决办法啊。”金妃叶急促说道,脸色焦急。 秦修一耸肩,“没有!”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目光穿过他的身体百八十遍。 小心翼翼说着,“要不然咱们三人偷偷溜进去。”目光打量周围环境,看向秦修、叶心二人。 叶心犹豫,“这......这不太......好吧。” 金妃叶手指卷向她的长发,一圈圈缠绕,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去还是不去啊。” 斩钉截铁回应,“去。” “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光明正大走进去,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多想。” 金妃叶似乎也被秦修坚定语气所感染,也下了决心,“走!” 三人不加掩饰的进入明府大门,门客依旧保持恭敬之意,没有流露多余的表情,将他们引入院中,便躬身退去。 “明府的门风这般良好,怪不得能在长河郡占据一席之地。”金妃叶颇有感慨说着。 此时,三人在一个长宽百余米的院落中,桌椅整齐摆放,佣人穿梭在其中上着一盘盘精致的小菜,不引起丝毫混乱。 客人差不多都已来齐,二十余张桌子,几近坐满,三人找了三个座位坐下,引来同桌之人多看上几眼。 旁边之人上前搭话,“三位小朋友是谁家的子弟啊。” “北河镇金家。”金妃叶略显拘谨回应。 询问之人仔细琢磨,又寒暄了两三句,跟邻近之人继续攀谈,有说有笑。 忽然,喧闹的声音静了下来,大家都抬头看向主席的方位,明信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温和笑意挂在嘴角。 邻近之人在窃窃私语,“明公子依旧尚未婚配,老徐,你家闺女也年方十四了,与明家结个姻缘,你就抱上了一条大粗腿啊。” 老徐笑嘻嘻说着,“你侄女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不找个媒婆说上一说。” “我也想啊,就算当不了正妻,当一个小妾也行啊。” 两人说的都有些意动,眯缝着双眼,不知在算计什么。 秦修打趣向着金妃叶说道,“你要是嫁给明信,你们金家就能够在长河郡彻底站稳脚跟了。” 金妃叶坚决摇着头,“不可能。” 那位叫老徐的中年男子斜视目光扫量一下金妃叶,鄙夷看上一眼,迅速恢复常态。 感谢的话正好讲完,大家一阵鼓掌,脸上都流露笑意,明信一杯杯酒敬过去,很是尊敬。 敬到秦修他们这一桌,与他们多攀谈了两句,这一举动,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关注。 宴会完美进行,其乐融融,大家相互交谈,多结识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 隔了三桌,有人在细声说着,“你看,那俩是不是住在明公子酒楼的那两位姑娘。” “我只是隐隐听说,有两位姑娘在那间专属房间里住了长达十天左右,是不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忽然感慨一下,“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般有福气,入得了明公子眼睛。” “是啊是啊,据说明公子洁身自好,品性端良,谁家的女娃跟了他,那可不是天大的福气。” “我刚才不经意扫了一眼,容貌、身材都是不错,但也远远没到绝色天姿的地步。” “哈哈,或许明公子就是喜欢这一口啊。” “我家的孩子都比她们二人强。” “谁说不是呢。” 秦修注意到大多数目光忽然扫向金妃叶、叶心二人,都十分好奇,目露笑意。 有人走来询问金妃叶,“不知两位姑娘家是哪里的。” “北河镇金家。”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那个金林水的北河镇吗。” “正是。” 那人微笑着说,“若是有机会,可以一起合作。” “好啊,有机会一起合作。”金妃叶笑嘻嘻回应,有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第66章 糊弄(35) 之后又来了十数人左右,全部都是一样的问题,一样的回答,秦修觉得有些不对劲,闲若无事的游走,听他们小声畅谈。 “还凑合啊,没有想象的......” “兴许人明少爷就是喜欢这一口。” “看来就是那个金林水的女儿,至于旁边那个估计是陪嫁丫头吧。” “也还不错,都是有几分姿色之人。” 秦修十分生气的返回,叶心见他一脸怒气回来,忙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声对她二人说道,“听他们说,似乎是明信看上你们了。” “不可能啊,我二人也没跟他接触几面啊。”金妃叶肯定说道。 这时,或许是一传十,十传百,似乎院中的人都在议论此事,目光扫过这一张桌位,窃窃私语。 院中谈论的风向在悄然发生变化,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谈论金妃叶和叶心。 侧耳听到,“想不到北河镇金林水生了一个好女儿。” “我还听说,有一次在长河酒楼,明信公子一怒为红颜,狠狠的折了于淳面子。” “这事我也略有耳闻,好像是她旁边的姑娘,被明信公子抱住回了他的专属房间。” “想不到明信狠起来远不像他外表谦和温润的模样。” “能如此快速占据明家产业,手腕岂会像表面看去那般温和。” ...... “是旁边那个女子吧,我听说明信在长河酒楼为她大打一场。” “能不是吗,那女子在明信房间待了据说一个月左右,明信时常回去。” 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嘿嘿一笑,碰一下酒杯,一饮而尽。 ...... “我听说金林水女儿旁边的那个姑娘才是明信看上之人。” “什么,不会吧。”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来了兴趣,“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说那女子十分擅长媚术,将明信迷的失了魂魄,夜夜笙歌,否则,她们怎么有资格坐在其中呢。” “真是看不出来啊,看她那样子也就是我孙女的年纪,想不到......” “所以说,要从娃娃培养抓起。” 双拳紧握,手指钻入掌心中,鲜血直流,望向叶心,眼中怒火熊熊,什么都没有说,离开此处。 叶心一把拽住他,很害怕的问道,“怎么了,秦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气温仿佛到了冰点,冷漠说着,“我愿意相信你,可你也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欲要挣脱,却被叶心死死拉着,冷冰冰的回头看向叶心,眼中充满了疏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情的秦修,心中更是慌了,哽咽说着,“究竟怎么了。” 向前走去,僵硬吐出四个字,“长!河!酒!楼!” 猛然挣脱,不顾一切向前走去,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之前的嘈杂,顿时全无。 这四个字彻底击碎了叶心外表坚硬的心,手不自然松开,看秦修决绝的背影,想要冲上前去。 金妃叶在其旁见证了这一幕,搭住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温暖。 沉默的站着,忽然追向秦修离去方向,一直跑出了明府的院门,隐约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在其后面大声喊道,“秦修,秦修,你听我说。” 终于令她艰难追上,气喘吁吁,拽住秦修的右手,“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担心。” 手上腻滑一片,大惊道,“秦修,你流血了。” 掏出手巾关心默默的包扎,秦修手腕一甩,令血继续流着,手巾飘落在地上。 叶心低头看着缓缓落下的手巾,轻声说道,“你是不喜欢这一块儿吗,那这一块儿呢。” 从腰间又掏出一块儿手巾,轻柔擦拭掉秦修掌心中的鲜血,“疼吗。” “是你在长河酒楼中受伤的,对吗。” 擦拭掌心中血的手顿了一下,沉默的点点头。 “我那时还没去执行任务,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骗我去说看你爹。” 见她依旧是不说话,右手从叶心手中抽出,“难怪他们说的有板有眼,果然......” “不是存心要瞒你,是怕你担心,到时候伤势好了你也不会知道。害怕你一时冲动,毕竟长河郡不比北河镇。” “是怕我担心,还是你真的跟明信有什么关系。”秦修冷笑问道,犹如寒冰一样冰寒。 连声辩解,倔强的抬起头,眼中含着泪花。 “我没有。” “如果不是你,他明信会轻易跟金妃叶谈成交易吗,你当他是白痴吗。”厉声呵斥,瞳孔发红。 “我真的与他没有关系,如果有任何关系,就让我叶心不得好死。”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眼中十分决断,澄净透彻。 这一幕,秦修被所看见的叶心震住了,温柔的极深处潜藏着坚强果敢的自我。 看着叶心久久不语,叶心沉默握住他的手,继续包扎掌心处的伤口,随即又换了另一只手。 轻声问道,“还疼吗。” 就见秦修像个呆子一样,“不,不疼了。” 一下子钻入秦修怀中,头贴着秦修的胸膛,虽很瘦弱,却能支撑的住她。 “还记得去天裳阁吗,你险些要与于淳打起来。若是你知道我受了重伤,我怕你会去找他拼命,更怕你会因我而死,所以就想隐瞒下来。” 抬头看向那双怒火消散的黑眸,“答应我,不要去拼命报仇,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秦修身体僵硬,没有回答,眼神飘向别处。 “我辛苦隐瞒下来,就是不想让你为我报仇,不要让我努力白费。求你了,秦修。” 被叶心眼中深深柔情所融化,心神荡漾,“好。” “不过,你也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不许再明信有任何往来。” 靠在怀中的叶心哧哧笑着,秦修脸变的十分通红,轻拍她后背,“不许笑了,别笑了。” “那看看你是否听我的话了。” 秦修牵起叶心的手,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似要一直这样相伴到老。 金妃叶在远处观望,发现二人和好,紧张神情松懈下来,长呼一口气,生怕见到叶心痛苦的样子。 一袭白衣之人同样就此离去,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第67章 糊弄(36) 秦修与叶心二人说说笑笑,消除了隔阂与误会,又回到之前快乐模样。 不再被此事困扰的叶心,丢掉了藏在心中的枷锁,心灵释放而开,隐隐有些不同。 春风又绿,烟波渺渺,往事尽散了。 无形的一只手掌控整个局面,要将有因果关联之人聚在一堂,事事皆如所预料。 紫色长袍之人怀中搂着风姿绰约,一步一摇的姑娘,嘻嘻笑笑,抬眼向前方望去,遇上相熟之人。 四人站在原地不动,行人在其四周穿梭前行,时间的流速忽的变快。 秦修仇恨的看向那紫色长袍男子,眼中血丝漂浮,叶心担忧的看向秦修。 紫衣男子毫无顾忌走上前去,眼中鄙夷神色闪过,向左侧轻啐一口。 “真是晦气,出门没有看黄历,又遇上你们了。” 杀气的目光直逼紫衣男子双眼,眼中血丝密布,胸膛起伏。 看了一眼依偎在他身侧的叶心,轻悄悄说着,“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可是明信的女人。” 眼眉一挑,得意的笑着,肆意张狂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若是明信不要你了,尽管来找我,我可以比他多付两倍。” 哈哈哈放声大笑,言语之间尽是轻佻。 低吼的呐喊,“你去死吧!” 左掌一挥而出,愤怒拍向紫衣男子胸膛,掌风如刀,劲力凝而不散。 松开怀中细腰丰臀的女子,同样一掌迎上,双掌相对,各自退后三四步。 秦修抽出右手,放开叶心,与他遥遥相对,“于淳,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不杀了你这个小贱种,难消我心头之恨。”愤怒的冷笑着,双眼尽是冰寒之意。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你旁边女子究竟干了什么,你以为明信是慈男善女,花费如此高昂代价就为了救一名不相干的女子,她早就已经是明信的女人了。” 听到如此狠毒的话,叶心神色大变,委屈的目光望向秦修背影。 “若是信你之话,何必找你来报仇。”嗤笑一声,看向于淳目光杀意更浓。 黑色薄雾在手掌环绕,冲向秦修,双掌接二连三拍出,逸散而出的薄雾令人恶心、发呕。 秦修手指白光浓郁,毫不畏惧点向于淳掌心,白光消散,于淳向后滑行数步之远。 紧跟而上,以手为刀,斩向于淳左臂。 于淳心中大惊,“想不到这个小贱种实力竟然如此之强,我还得需要后退来缓解身上僵直。” 左臂后缩,秦修斩了个空。 身法如烟如雾,多了几分不真切之感,追上于淳。 “罗叶斩” 身体腾空而起,借着旋转的力道,右手直直劈落而下。 继续向后退去,气劲将石板斩的四分五裂,成为一地碎石。 “斩千机” 手掌直直刺出,封死了于淳所有变化,令他避无可避。 于淳眼中就见那手指尖距离他的瞳孔越来越近,从一点视野占据到几近整片天地。 大惊失色的同时,双掌下压,从身体内部散发黑色气息,笼罩起全身。 手指尖点向黑雾,指尖传来刺痛之感,似有一股灼烧之意从中传来。 秦修急忙后退,欲要缩回指尖,却发现那黑色气息如蛆附骨,缠绕住指尖。 指肚之处也已经传来阵阵的灼痛之感,黑色气息顺着经络向五脏行进,极其霸道,横中直撞。 于淳脸色苍白,似是大病一场的模样,嘴角同样露出笑意,“令我强行逼出本命毒火,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掌心中再次凝聚黑雾,不过比之前更加淡薄,像是褪了颜色一样,变成浅黑,甚至转变成灰色了。 右手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染上一层黑气,已变全黑,似是中了毒的样子。 叶心在旁边险些要喊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令自己出声。 “于淳公子,天下第一。”风姿绰约的女人兴奋叫喊出来,似有崇拜之意。 听到后的于淳脸上笑意更加浓厚,踏步上前,心脏砰砰跳动,“去死吧!” 疯狂的神色之下更隐藏着得意与开心,心愿似乎马上就要达成。 “寒绝” 咬住舌尖,强行施展出最强的一招,顺着右手指尖,流淌过食指和中指,强行将于淳的本命毒火携带而出,为此不惜损伤自身经脉。 “噗” 喷出一大口鲜血,于此同时,极寒而又凌厉的一指点向于淳。 掌心还未与手指触碰,便感觉到冰寒的凉意,寒彻透骨,似要灭绝体内的生机。 “啊” 大喊而出,神色焦急,这回他是真的慌了,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这一指之中究竟蕴含多么浓烈的寒意。 再次强行逼出一点本命毒火,混杂在灰黑色气息中,似乎感觉不够,左掌捶心,强行逼出体内残余的本命毒火。 脸色惨白如雪,眼眸中也夹杂狠意,虚弱喊叫,“我要你死,你便死。” 秦修眼中同样疯狂,“是你死,我活。” 指尖上的寒意触碰到了掌心中黑色毒火,黑色毒火顺沿着秦修右臂而行。 左手指尖搭上右手手肘,形成一个回路,继续沿右手指尖射出,连同着还有那极寒之意。 说起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就是能够刚刚思考的时间。 极寒之意夹杂着黑色毒火冲入于淳掌心中,寒意瞬间将他手掌冻冰,迅速沿着右臂行走。 若是一些狠辣之辈,会迅速斩断自身右手,避免寒意和毒火侵入心脏,药石难救。 可是,于淳也并不是一个狠辣之人,都没有一两场真正的战斗,没有经历过同辈之间的生死厮杀,充其量只是个江湖中的孩子。 生机便在他犹疑的一瞬间断送掉了,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阴虚阳实?” 身体内部凝结淡淡的冰霜,倒头栽地,外表无异,眼中充满了怀疑,瞳孔消散。 叶心赶忙跑上前去,搀扶住秦修,“你怎么样,秦修。” “快走。”低声对着叶心说道。 环视一眼四周站离很远围观的人群,要搀扶秦修离开。 从地面传来规律的振动,似有一群训练有素的人马奔来,整齐划一。 偏头对叶心说道,“快回长河学院找师父。” 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的留恋化作决绝,头也不回逃离此地。 这时,一队黑甲兵士到达,领头之人目光扫过现场,厉喝一声。 “全部带走。” 第68章 糊弄(37) 夕阳席卷着万千霞光缓缓落下,敛起了耀眼金光,橙红色光亮支撑起半片天空。 用最快的速度爆发赶回,叶心气喘吁吁缓步走入院中,敲响房门,“师父,师父。” 似是听到了她急迫的声音,“进来吧,叶心。” “何事如此惊慌,先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叶心接连摇头,深吸一口气,“师父,秦修......秦修他被......抓了。” 声音有些发沉,“怎么回事?” 叶心就将遇上于淳并且两人打起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白河生,白河生眉头紧锁。 若是仅有几人看见,还能够控制。现如今,街市上之人全部看见了动手经过,当街杀人,必定不会轻饶。 况且于家也是长河郡的大家族,死了家中一子,又怎会善罢甘休。 “你先下去吧,此事我会处理的。” “师父,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秦修。” “好,我知道了。” 白河生在房间踱步,眉宇间散发寒意,“借刀杀人。” 冷笑连连,“多年未见,倒是聪慧了许多。” “这件事情我不能出面,端王一直在找机会,我不能够轻易给他这个机会,看来还是得找落容师姐。” 从房门中走出,去院中的另一间房屋,敲门入内。 “师姐。” “叶心这小丫头匆忙赶来,所谓何事。” “秦修与长河郡于家一子于淳当街厮杀,失手杀死他,被黑甲卫抓走了。” 气急败坏说道,“真是胡闹,长河郡是可以随便杀人之处吗。” “我不方便出手,烦请师姐多费费心,将秦修救出。” “秦修这孩子我也十分欢喜,一定会将他从牢中救出,你放心吧。” 被黑甲卫押解的秦修,此刻心中慌乱,望着四周漆黑的墙壁和黝黑坚硬的牢笼,昏黄烛火在一闪一闪,牢笼内之人死气沉沉倚靠在墙壁上,浑浊的双眼麻木看向秦修。 手脚都被拷上特制的手铐,压抑体内气息流动,令人内力全无,难以挣脱而开。 黑甲卫士兵粗暴的将秦修扔到空无一人的牢房,转身离开。 心还噗噗直跳的秦修扫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压抑沉闷,像是有一块儿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之处。 想一想之前的战斗,后脑一阵冷汗,险些重伤甚至丧命。 自以为能够轻松赢得于淳,没有想到于淳压箱底的绝招极其毒辣霸道,拇指轻轻揉搓食指,依旧能够感受的到火辣辣疼痛。 痛的一阵龇牙,似火烧入心肺之中。 交手情况来看,于淳也就是江湖中的三流高手程度,与韩秋不相上下,可是他的拼命绝招太过强大,若不是最后无意识施展出“阴虚阳实”,怕是两败俱伤。 吸取这次交手的经验,千万不可以小觑任何一个比自身弱小的的对手,因为你不知道他身上是否有能够威胁你的底牌。 回想起最后那一指,指上的气息若有若无,似乎随时都能够消失不见,有着大幅度波动,只是当时形势千钧一发,根本顾不上体内气息流动。 秦修试着从丹田之内调动内息,发觉有什么东西抑制住了体内经脉,发现是手脚上的镣铐,哑然一笑。 “看来没有钥匙,果然打不开。” 既然无法试验,将战斗中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在脑海,反复回忆,烙印在最深处。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仆从慌乱跑进屋中高喊大叫。 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成何体统。” 仆从跪在地上音色失声说着,“少爷......少爷,死了。” 空气突然凝滞,停止流动,只见老爷双指掐住茶托,呆滞不动。 手从茶托处缩回,很轻柔的语气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与人在街上打斗,被那人杀死了,之后被黑甲卫压回监牢。” “好,好!” 猛然起身,手掌拍在桌面,整张桌子化作棕色碎屑,散落一地。 “哪怕你是通玄家族弟子,我也要让你为淳儿陪葬。” 不长时间过去,管家过来,轻声说道,“老爷,查到了。” “是长河学院学生。” 老爷眉头皱起,“实力如何。” “去年大比未入前百,不过,他倒是有一个通玄境的师父,现如今住在长河学院。” “是谁?” “白河生。” 在嘴中念叨这个名字,“白河生,白河生,白河生......” “似乎有那么些印象,到底从哪里听说过呢。” “既然明着动不得手,那就暗中让他去为淳儿陪葬吧。” 起身离开府邸,不知去向何处。 阴冷的空间,传来一人的脚步声,狱卒走来掂了掂手中钥匙,嘴角发出冷笑,打开了秦修牢房的门锁。 秦修看到狱卒表情,心中有些不好预感,还是客气问道,“是放我出去了吗?” “放你出去,想的美。” 推搡秦修,粗暴的动作令得秦修趔趄前行,狱卒在其后方脚踢手推。 来到一间有两人的牢房,哈腰笑嘻嘻将秦修推挤到门上,“吕爷,这样的货色还行吗。” 一个瘦弱的身躯在角落处哆嗦,壮硕男子抬眼向上一瞧,啧啧笑着,“这个更年轻啊,还剩几个了。” “还有两个,吕爷。” “这一个就算是两个了,多努努力,第五重心法就给你了。” “得嘞,您瞧好吧,吕爷。” 将门打开,把秦修推入牢房内,锁上牢门,“吕爷,您慢慢享用吧。” 周围房间流露出羡慕、同情、好色......不一而同的目光,令得秦修心中大感不妙。 那名叫吕爷的坐在稻草上,手中摆弄稻草,“小家伙,叫啥名字。” 秦修坐在牢房门口,不吱声,目光再次看向角落中那个瘦弱之人。 哈哈大笑道,“有个性,我喜欢。” “十三,抬起头让十四瞧瞧。” 那个被叫做十三的瘦弱之人颤抖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面容,有些微微泛红。 披头散发的,能够看的出来正值年少,也就比秦修大个三四岁。 依旧爽声大笑,“起来吧,十三,让十四看看这个牢房的规矩。” 缓慢从墙上蹭起,手脚像是僵硬了一般,犹如步履蹒跚的老者,明明三两步的距离,硬是一寸一寸向前蹭去。 “再磨蹭,就让四周的弟兄再宠幸你一次。” 第69章 糊弄(38) 三双眼睛透过草木的缝隙看到秦修三人毫不避讳,光明正大的行走,再三确认了三人的面容之后,低下头撤回身子窃窃私语。 “三人不是那些有名气的强者。” “看来那就是新人了,正好干上一票。” “咱兄弟几个本来就没有多少机会挣积分,一人十积分,也算是开张了。” 三人相互瞅了瞅,不出声嘻嘻的贱笑,“那就干。” 在上方绕行,意在走到其前方,出其不意进行偷袭,迅速解决战斗。 秦修三人毫不知情已经被盯上了,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三人,毫不掩饰的直行,太露眼了,就像是发光的猎物,一直吸引着猎人的目光。 进入了一片树木青葱的地方,有着细小虫兽在爬行,积极搬运食物,为储粮做准备。 三人看着秦修他们在一步步走近,将呼吸调至最低节奏,眼神相互对望,完成交流。 “上”轻轻张开口型,没有声音。 如虎捕食,从枝干上一跃而下,三人手中刀狠狠斩落而下,形成一个包围圈。 秦修虽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在他们跳跃而下的过程中已经有所察觉,“散。” 残月一扫,架住了由上至下的一刀,左腿半屈,蹬地而起,将之推开。 张守律、叶心在说散时才勉强反应过来,一个翻滚,躲开了一劈,颇为狼狈的起身。但是那两个人哪里会给他们休息机会,抓住先机,一套凌乱霸道刀法施展开来,二人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一直在形成二打一的局面。 秦修想要先去救张守律,叶心二人,被这一名刀客死死缠住,脱不开身,另一边却岌岌可危。 改变了策略,大声说道,“坚持住,我先解决这个,再来帮你们。” “小子,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手上的刀法又快了几分,加快了攻势。 第十三式.断水 雪白的刀光闪烁在对方的招式下,宛如一块块巨石将水截流,将对方的刀法斩的支离破碎,不成刀法。 那人心中大惊,撤刀后退,恶狠狠道,“小爷不发威,真当我软弱可欺啊。” 第十一式.千峰 手中刀似上天鬼斧神工雕琢千峰,有深有浅,有高有矮,形态各异,或雄伟,或险峻,或霸气...... “流河” 没有施展“轻舟覆”和“挂云帆”,直接施展出来这一招,少了浪潮直下三千尺,犹如银河落九天的味道,却更加宽阔无垠,像是一条大河甩着浪尾。 横冲直撞奔流而来,要摧毁这精雕细琢的‘千峰’,将这掩埋在浩浩汤汤的洪流之下。 山阻河,河冲山,两相僵持。 ‘残月’向前探去,由斩至滑,一分为二,踩在线上,立于世界中央。 沿着这条线被划分一左一右,似处于两个不同空间,两相世界,山水相隔。 “一线天” 沿着轨迹斩落,将“千峰”一刀劈开,山峰崩塌,碎石坠落,奇景就此烟消云散。 高喊道,“快来帮忙啊,这小子好生厉害。” 那边叶心迫于无奈,手中剑插于地上,将缠在腰间的长柳鞭抽出,经过数百根翠柳秘法缠绕,施展开犹如万千枝柳摇曳,柳叶纷纷。 周围尽是翠绿的鞭影,短暂的止住二人进攻的步伐,颇为吃力。 秦修低声宣判,“你没有机会了。” 拿的是刀,却用的是剑法,刀刀伴随着七八朵刀花,像是一场盛开的花雨,纷纷落落。 眼花缭乱的花影中,刀刃轻轻斩断了脖上的黑丝,发丝一分为二,切口平滑整齐,架在了脖子上,“你输了。” 那人不甘心的放下刀,低下头,似垂头丧气,沉重的叹息一声,“唉。” 二人见自己兄弟被刀架在脖上,立即放弃了叶心,张守律二人,折返冲向秦修,大喊道,“啊......纳命来。” 脚下的鞋子重重踩踏在地上,“咣咣”直响,如同野猪在狂奔,声势浩大。 “有本事不要跑,站在那里别动。”边冲向秦修边喊叫,一副要将秦修生撕的模样。 秦修侧身而战,刀已然架在脖上,回首看向莫名冲撞奔跑过来的二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搞不清楚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没有看清局势,现在是三打二了吗。 “兄弟,走好。” “兄弟,我来了。” 话落,两柄刀从左右两个方向砍来,一刀砍胸部,一刀砍双膝。 “小心。”叶心,张守律大喊,急忙冲过来。 秦修不以为意,抽刀回击,恰巧这时,男子放下的刀迅速扬起,猝不及防之下,寒光闪耀在秦修的余光之中,磕飞了他的刀,刀化作一道抛物线在空中滑行。 瞳孔涨大,黑色眼眸中映照出袭来的刀影,张嘴深吸气,心脏陡然一停,脑中空白看着刀锋一点点逼近,血液瞬间加速流淌,心脏“咚”的一跳。 临近的白色寒刃放慢了速度,像是在最后关头故意放水,给他喘息时间。 风涌,从山路、林木而起,拂过叶心,拂过张守律,拂过三人,聚拢在秦修身周,围而不散,凝而不碎。 左手掌心向地,右手掌心冲天,风向上吹去,一层层风丝缠绕,结成淡青色厚茧,风之叹息,落之成壁。 “风壁” 两柄刀砍至,“风壁”上一道道裂纹浮现,四分五裂成无数小区域,相互交缠织错,好似龟壳上的纹路,密密麻麻。 转身反手探出,抓住那个人的右手腕,脚步踏进,右手握着他的右手,双手一错,卸掉了他手中的刀。 就在这时,“风壁”破碎了,抵挡了第二次的攻击,二人还要砍向秦修。 叶心,张守律也已经赶至,叶心挥舞着长柳鞭,一道绿色如藤蔓的影子缠向二人,逼迫的他们不得不挥刀自保,又变成了原先的局面。 一道人影从秦修的对面疾速飞驰而来,哈哈大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 手中刀拔出,由左至右,如同寒冷的月光,鸣奏着亡者的序曲。 只见秦修握住右手腕的人身上闪过一阵白光,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柄被卸掉的刀。 白光闪过过后,秦修方才看清出刀者是谁,诧异的看向来人。 那人以胜利者神态俯视秦修说道,“看到没,这才是解决方式,果然是什么都不懂,还怕杀死人。”随即哈哈哈的嘲笑,张狂的眼神打量秦修。 第70章 糊弄(39) 大半个月,十七天的时间,就像拨动了时间轴,飞速的转了一十七圈,黑白的交织,来到了现今,正是最寒冷的时节,滴水成冰。 千余名学生三人一组聚集到大广场上,整装待发,为数不多的组无精打采的等待,闭上眼睛,自动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场域,都是真正的种子组。 快到了最后的时刻,两女一男从容不迫走来,一白衣蒙纱女子走在最前方,一男一女在身后跟随,人群中自动让出了三米多宽的路,目光随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前行。 最前排的男子睁开双目,其眸似金,锋锐尖利,仿佛一眼就能够洞穿其身。 露出笑意,似在迎接白衣女子,“青霜,这次过后我就要闭关突破了。” 白衣女子依旧前行,毫不搭理男子,冰冷的眼眸拒人于千里之外。 “到时候我就向院长提亲,让他准许你我二人婚事。” 刹那间,天地一片雪白,冷气拂过,一双冰蓝纯净的眼眸瞥向男子,“若是你能闯过木人阵,我会考虑。” 男子身上气息流转,淡金色光泽流动,直视着白衣女子。 “青霜,你这是强人所难,长河学院历史上也只出现过一次。” 严寒加重,四周冷气弥漫,脚底下淡淡的覆盖着一层冰霜,“那就会有第二次。” “你上次才刚入第三阵,就已经受了不小的伤,以你现在的实力,先天轻而易举。”男子身上金色光泽闪烁,黑色长衫飘起。 白衣女子收回目光,站到最前,闭上双眼,周遭恢复如常,感到突然变暖起来。 时辰到,一名半老者从天直落而下,轻飘飘稳落在地,不带有一丝气浪。 正是仅有一面之缘的瞿副院长,即使无意识散发的气势,也令人胆颤心惊,像是面向汪洋大海,不可窥测。 “三人一组,进入幻渊阁,会有一层灵气薄膜覆盖在你们的身份令牌上,若遇到危险,灵气薄膜自会帮你抵挡必杀一击,不过受重伤是免不了的。禁止杀戮,若有违背者,死。” “里面有许许多多增加积分的机会,或多或少,看运气和实力,希望你们能够多多斩获积分。当只剩一百组时,会给你们新的提示,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人疑惑,都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瞿副院长见此,早有所料,变幻手印,扫了一眼黑衣男子和白衣女子,露出笑意。 秦修远远望去,只觉得眼花缭乱,极其复杂,有些发晕。 “幻渊阁,启。” 长河学院小部分建筑交相辉映,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落下,笼罩其中的每一个人,刺眼的白光闪过,场上空无一人,不知所踪。 秦修三人再睁眼时,发现身处于群山之中,一山连着一山,延绵不绝,最远处的高峰仿佛耸入云端,与天并肩。 扫过四周,处于一道山峰的山腰上,左侧是百丈悬崖,石子跌落而下,半天听不到回响。山路陡峭,尽皆是一些碎石道路,旁边衍生着杂草,在拼命的汲取力量生长。 山连山,峰连峰,山道九曲十八弯,没有良好的体力,走到一半就已经体力不支退出比赛了,秦修三人神色轻松的行走,看着山,看着云,说说笑笑。 ...... “想不到你我二人真是有缘,竟然传送到如此近的距离。”黑衣男子笑着说,却也没有走上去的意思。 “别以为我没有看到瞿叔叔笑着看了一眼你我二人。”白衣女子冷冷回答道。 “那又如何,不如你我二人合作一把,搜寻积分的任务太浪费时间了。不如直接清人,快一些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怎么样。” 白衣女子沉吟,“好,我向东,你向西。” 黑衣男子淡淡的笑道,金色光芒闪烁不定,“你来还是我来?” “你快点解决吧。”转身离开,冰蓝色双眼凝视某一处,轻轻哼了一声。 “哈哈,愿意效劳。”手中金光凝聚成一柄短矛,挥手掷出,方向正是白衣女子凝视的一处地方,如同越过空间,呼啸的飞到此处。 百米外人影山灰的颜色一变,一道人影跳跃出来,露出棕黄色外衫,笑嘻嘻的看向二人,“怎么,第一第二要联手了,让我们身后之人怎么活呢。” “是你,万空。”黑衣男子脸色变了又变,同时脚步以微弱的距离蠕动。“你怎么也会来到此处?” 棕黄色外衫的男子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相同距离,“不小心传到此处,我有什么办法。” 继续以微不可查的脚步移动,嘴上却说道,“那许维山,何绍平呢。” 万空“咚咚”的大步后退着,“有意思吗,瞿长风。” 白衣女子冰蓝色瞳孔寒光闪过,凛冽刺骨的寒意喷薄而出,手中剑舞动,斩向万空。 “千里冰封” 万空惊骇失色,双眼瞪大,身形诡异闪动,身后的一轮冰月紧紧相随。 瞿长风自然也不会任凭他白白逃走,手中黑色戒指一抹,一把黑色长弓握在手中,压抑的气息蔓延,拉满弓弦,璀璨极致的金色箭矢流转成型,如同日光般璀璨。 “射日箭” 箭矢射出,金色流光尾随万空,爆发耀眼光芒,大日熊熊燃烧,似要万里焦土。 “我跟你俩没完。”万空气吼吼声嘶力竭道,脸色通红,灵力鼓荡。 似分出了一道残影,两道身影相互交错,疾速逃离,消失在二人的视线。 待确认安全后,喷出一口滚烫的热血,看向两只手掌,左手皮肉翻滚,带着烤肉的香味,一小部分甚至变的焦黑,仍在灼烧;右手霜白,一朵朵雪花嵌入指间的肌肤,约有十数朵,寒气在掌心萦绕,所触之物染上淡淡一层白霜。 “沈青霜你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残暴了,祝你孤独一生。”气呼呼艰难行走,走向小组约定的地点,告诉他们这则劲爆的消息。 “你的‘千里冰封’越来越完美了,是‘万里雪飘’快要练成了吗,练成之后便要挑战木人巷?” “就凭一招‘万里雪飘’就想挑战木人巷,太天真了吧,青霜。” “我自有我的方法。”沈青霜冰冷的回应,向着东方走去。 她身后的女子笑嘻嘻问道,“想不到青霜姐和长风师兄二人都留不下万空,他的遁术真的好厉害。” 其身旁男子道,“就算没有留下万空,万空也不是那么轻易逃脱的。单是青霜师姐一人,恐怕万空真的轻易脱逃了。” “确实,他的遁术可是有机会在先天手中保命的。”沈青霜客观评价道。 三人步速极快,半柱香时间就消失在这个山头,一场大清洗将要真正的展开。 第71章 糊弄(40) 日子一天天重复过着,看似很平淡,却都在悄然发生改变,变化的有那些不一样。 秦修的身形逐渐拉高,不再像是一个小屁孩,脸上仿佛多了坚毅的棱角,更添了几分英俊。双眼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一些沉淀,仿佛深邃的井水,看不清深浅。 大半年的时间,叶心一直跟着秦修晚练,实力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添了几分灵性。 十一人轻松的跑完全程,不再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很轻松,像是打坐修炼一样。 戴润知踱步等着他们,见到他们已然回来,微笑一闪即逝。“还有半个月就到了年底考核,相信你们也听过,是以三人为一组进行考试的,队员可自行选择。” “老师,为什么非得是三人一组,第一不应该只是一个人吗?”韩仁好奇的发问。 “三人一组也是对彼此的互相促进作用,如果实力差距过大,有人便自然而然的可以进入更强的小组。前十组学院有任务分配,可以选择做或不做,任务完成程度良好的都有机会获得藏书阁的秘法一本。” “哇哦?”惊愕声音四起,眼神都认真看着戴润知的双眼。 “先生,这是真的?”师长明诧异反问,有些不敢置信。 秦修也瞪大双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无雪葬》也能够得到吗?” 戴润知颇有深意的看了秦修一眼,没有正面回应。“只要你的积分贡献足够,藏书阁的书你都有机会获取。” 若有所思,低下头思考,轻叹一声气,掩饰双眼波动的起伏。 “还有半个多月时间,你们好好准备分组吧,希望前一百组能够有你们。”戴润知不看好的鼓励道,身影似在飘动,一个折闪就离开了此处。 几人还在热情讨论着话题的余热,师长明走到了秦修近旁,“师弟,和我一起,才有足够的胜算闯入前百,才能够走的更远。” 秦修摇了摇头,“多谢师兄抬爱,我功力低微,恐怕入不了师兄法眼。” 温润的笑了笑,“那就等师弟好好考虑考虑,我就恭候师弟的佳音了。” 走到叶心近处,阳光从侧面打在二人身上,沐浴在阳光下,地上拖了一道长长的细影,叶心抬头,柔和的看向秦修。 侧颜留下一个弯弯的弧度,白皙无暇,黑色发丝垂落,被轻轻撩至耳后。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画面定格,深深的印在秦修脑海深处,痴痴凝望。 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遮掩泛着红晕的俏脸,装作很生气样子弱弱的说道,“看够了没。” 秦修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也低着头,不敢再去望向叶心,在心中悄悄回了一句,“没,没有看够。” 二人的影子被打在地上,相互低头的模样似在低语轻呓,让人想要留住这样的美好。 “师姐,我们一起啊,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低头轻嗯了一声,缓缓转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跑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金妃叶走过去跟叶心说了什么,笑容满面,步履轻盈,身上散发着欢快气息,回身的一刹那眼光迅速黯淡下来,似是熄灭的烛火,再无光彩。低下头狠狠扫了秦修一眼,哼了一声,再抬头时,迎着刺眼的日光,勉强的笑了一笑,默默的离开。 秦修步履欢快的走向张守律,微笑的看向他,张守律沉默的打完最后一式,直视秦修。 二人目光在交错,彼此相笑,互相捶了对方的左肩,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张守律在心中暗自说道,“我不会拖你后腿,一定会全力以赴。”捏紧双拳,神色坚定望向秦修背影。 “师兄,我组好队了,我、叶心、张守律。” “师弟,你想好了吗,他二人一起都不一定能胜的过你,你这是保护他们吗。” “那只能说明我不够强大,下一次我会变的更加强大。” 师长明轻笑着,没有多说,离去时,一步一脚印,在秦修的视野中仿佛变的与天同高,头顶天,脚踏地,像是远古巨人巍峨高大。 秦修轻抚着左手的“残月”,寒光一闪,刀仿佛出鞘,左脚后退一步。 呢喃自语,“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三年,应该足够超越他了。” 北河学院林平他们三人正好凑够一组,已经在为半个月后的小组赛进行磨炼,苏玉这半年里褪去了骄傲的外裳,在见识到学院女弟子的拼命后,认识到自己还有不小的差距,晚上也疯狂的刻苦锻炼,少有休息。 林平他们三人很强,虽然没有像师长明、秦修这一等级的高手,三人实力相差无几,很有一拼百名的希望,所以更加的刻苦,希望到时候能够因为这多一分的努力,进入前百。 金妃叶又与刘广、项胜凑到一起,不是说他们二人没有进步,而是进步的很慢,其余人都一大步一大步跨越,他二人好像有着自己的计划,一小步一小步前进,本来就逊色于其他人,如今差的更远了。 搞不明白金妃叶为什么还与他二人一起,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看到韩仁与师长明一起离开这个院子,差不多是去找第三个人去了,找一个实力强劲的队友。 看着韩仁、师长明一起离开院子时并没有遗憾,只不过是感慨一下,确实实力很强,会幻想一下,若是自己加入进去,真的或许能走到更前。 侧身看了看叶心,张守律,跟自己所喜欢的人,朋友在一起走下去,才会更有意思,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否则,只是为了赢而赢,有什么意思呢。 风吹过,老树的枝杈在摇动,细碎的雪沫从老树根底飘起,散落在空中,似认同秦修的想法,树身轻微在晃动,打了一个寒噤。 岁岁枯荣,又老了一年,再也不是年轻时脱下衣服敢硬扛着朔北凛冽的寒风了,佝偻蜷缩着艰难忍耐着又一年的冰冷,活动着垂朽的身体,汲取地底剩余的温暖。 秦修恍惚的看了一眼老树,是什么时候它开始落叶了呢,又是什么时候连黄叶都已掉光了呢,天天近在咫尺,却又看的那么不真切,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 “这就是岁月的力量吗。” 轻声反问着,模糊的想起了什么,却又再一次的被抹去,发呆的看向那颗老树,不知明年是否还会生出嫩芽。 第72章 糊弄(41) 熊海小碎步变化不断拉近与秦修的距离,突然一个跨步,瞬间相距不足五米,手中木剑横扫而过,只见闪过一道剑影,不时的挽着剑花。 若要真的认为熊海是只有蛮力的莽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学习领悟的天资也是不弱的,或许是因为天赋太具有欺骗性了,导致对于他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眼中早已经有所察觉,在熊海突然跨步的时候,秦修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没有想到的是,熊海对于《快剑一十八式》的领悟也只是不能融会贯通,做到信手拈来。 不退反进,在其力气还没有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快速出击,剑身横切向熊海的剑柄,轻轻一磕,顺势上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熊海的攻势被阻挡一刹那,就看到秦修的木剑挑向他的咽喉,再往前行,就恰好主动相撞,因此,脚步停下,横剑狠狠的挥向秦修木剑。 这样的情形下,秦修怎么可能让两剑相互碰撞,绕了一圈,惊险的躲过,不与之硬拼。 秦修似乎能够洞察先机,总是在关键时刻抢夺上风,将之前的劣势再度平势,有惊无险,便自然而然打起了消耗与持久战。 其实,持久战对于秦修也是极为不利的,就相当于他与师长明那一场对战,凭借着消耗更少体力才能勉强赢取。 而且在与秦修相互喂招中,这一十八式剑招也愈发的熟练了,一招接连着一招,如狂风侵袭,不见丝毫破绽,挑、斩、扫......已经将秦修彻底压制住。 秦修在此过程中绕圈后退,额上已见虚汗,脑海中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才能抵挡住,怎么才可以从这狂风骤雨中撤出,怎么才可以看到获胜的机会。 思绪很宁静,眼中仿佛只有这一个人,一把剑。 手下意识的刺向中间,截在了剑光扫过的前方,贴在其剑上,轻轻荡起。 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到一旁,秦修已经脱离了风暴中心,恍若未觉,却又感觉到了一剑一人在向其逼近,同时若隐若无的察觉人和剑不是很协调。 心如止水,周遭的一切又渐渐清晰起来,感知到张守律善意的目光,似在说着,“你一定可以的。” 感知到金妃叶略有不喜的神色,已经习惯了,她一直都是看不上自己的。 扩散到叶心,似乎看到了挂着笑意的嘴角,轻声温柔的说着,“小师弟,你一定能赢的。” 不自主的微笑,连阳光都更温暖了一些,风儿也轻轻拂过面颊,又嗅到了远方传来的阵阵花香。 顺着本能而进,木剑刺向腹部,手也比之前更轻更快,天马行空般的一刺。 熊海学着秦修截在了半途中,在秦修的眼中看来,这一抹不协调变的更大了,很是别扭。 脚步侧移,手中剑一划一拉,切向熊海胸部,向前逼压而去,眼中似是失神,却又仿佛在洞悉全场。 这一招之后,这样的不协调之感被硬生生的变成一处破绽,随即,破绽越来越大,一道剑光伴随着九朵剑花飘落,木剑定格在了熊海的腹部。 眼睛似乎从失神的目光中聚焦起来,眨了眨两三下,才发现剑已经指在了熊海腹部,有些迷茫,隐隐约约记得,很是模糊。 记忆像是断了线一样,一个点一个点的排列,场景时断时续,仿佛一段影片在不停的缺失画面。 秦修赶忙收回木剑,嘴中快速说道,“承蒙相让。” 师长明皱眉,似在思考,也似在回忆,却又忘记了,焦虑的沉思。 戴润知双眉拱起,喃喃自语,“‘心眼’,绝不可能,一个未到先天的孩子怎会如此神通。” 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不再是之前那般严肃,“失败的自我反省为什么会败,胜利的也不要骄傲,这只是一场小测试,你们现在还差的远呢。” 从怀中又掏出一本剑谱,“明天我继续来检查,希望能让我看到你们来到长河学院不是为了回去吹嘘自得的。” 待戴润知先生走后,所有人都去翻那一本剑谱去了,没有两两对决的都是没有学习《快剑一十八式》,也自然谈不上赞扬和反省了。 不说,不表示不知道,只是为了提醒和警告。 《御剑一十八式》 这个御,不是飞剑而行,单纯的表面意思,防御。 这是一本专门练习防御的剑法,秦修暗自猜测,“难道以后都是一十八式剑谱。” 十一人挤在一个小圈子里,人堆人,里一层外一层,密不透风,光线都被遮挡住了。 向后退去离开包围圈,来到外围,发现叶心在等待,无语的朝他眨了眨眼。 走到叶心身边,小声说道,“走吧,去那里凉快一会儿,暂时是看不到了。” “行,那你一会儿就教我剩下的几招吧。” 院角的树不是什么名贵的树木,却也见证了长河学院的历史,日复一日,春夏秋冬,枯荣盛稀,每一根枝干都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磨难,才会愈发的坚韧。 “师姐,你真的很棒,赢了苏玉。”二人坐在树下,透过缝隙看那透过一缕的日光。 “你也很厉害啊,竟然赢了长明师兄,还胜了熊海。” 秦修没有胜利之后的喜悦,额头上挤成一个“川”字,反问道,“我是怎么赢熊海的,师姐。”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感觉你一直处于劣势,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赢了。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好像忘记了刚才是怎样赢的,也是莫名其妙,后来才发现,竟然就赢了。”秦修苦笑的将手放在脑后,“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你与熊海切磋时,处于下风,我还担心你就这样输了呢。” “我也一样,我还怕你输给苏玉之后会不开心一阵子呢,所幸,你赢了,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笑了。” 叶心浅笑,枝叶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感染到,荡漾开来,不停的摆动枝条,像是伸手打着招呼,表示他们的善意。 目不转睛的盯视,随着她的笑嘴角上扬,眼中尽是她的身影,落在瞳内,再也逃脱不掉,住上了一个人。 阳光、树荫、青石、斑驳、恬静、彼此。 没有外人打扰,一半喧嚣,一半安静,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相视,恍若永恒。 第73章 糊弄(42)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好久,却又仿佛是一瞬间,原先的美好并未散去。 “啊”惊慌的起身,脸上一片红晕,“我们是不是发呆了好久。” 秦修也匆匆起来,心砰砰跳动,不好意思再看向叶心,瞅了瞅脚下,心虚说道,“好像,是吧。” “得抓紧练习了,还有四招不会呢。”手提木剑,小小的声音说道。 “嗯,我教你啊。”看向叶心嘻嘻的笑着说,眼中纯净如水。 在叶心一遍遍练习的过程中,秦修闭目回忆起与熊海切磋的细节,一直在拼命的抵挡,不与之硬拼,虚晃一枪,凭借着对于剑法的领悟,与之游斗。 然后,熊海的剑法熟练起来,一招接着一招,剑法密不透风,便处于劣势。 最后......赢了。 皱起眉头,轻轻的拍敲脑袋,那一段过程的记忆仿佛是被虚化了,记得天马行空的一剑,却不明白那一剑的原因,隐约觉得,那一剑很重要。 “秦修,第十六招剑势是如何一转的,还是不明白。” 被现实中的声音唤回,长长吐出一口气,将那些疑虑暂时抛诸脑后,劝慰自己,“想不明白就暂时不要去想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笑嘻嘻走向叶心,演练一遍,认真讲解其中的诀窍和自身的心得体会。 渐渐的,刘广、项胜失望的退出圈子,向林平借到昨天的《快剑一十八式》,二人神色上的浓郁缓缓化开,露出欣喜的神色。 师长明也退出了圈子,脸上带有着一丝烦躁,很淡,旁人无法看出。 待到人只剩下一二人时,秦修好奇的想要一观今日的《御剑一十八式》,头疼肿胀,揉着发麻的头皮和胀痛的太阳穴,一页一页翻过。 最简单的一招都比《快剑一十八式》难上许多,复杂的找不到任何规律,今日能否练成都不一定,更恰当说,能练到三分之二的内容就真的是超常发挥了。 与叶心说了一声,在她旁边不远处发狠式的练习,很专注,很投入,在他眼中只有一剑和剑招,不停的思索和演练。 静静看向他,看到了他的专注,他的用心,他的疯狂,手中剑缓缓放下,没有出声,走回原处,沉默的练习。 日光从东至西,像是滑屏一样将亮度调至最暗,才会看到满天辰星,一颗两颗......点缀其上,璀璨耀眼。 除了刘广、项胜、金妃叶三人,其余人还在练习,不分白昼,抓紧一天的时辰,不让它从手中白白的溜走。 很晚很晚,才渐渐散去,恢复了夜里的宁静,没了一点声息。 叶心回到房中,发现金妃叶仍然没有回来,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与刘广、项胜去学院外看看长河郡的风景,不用担心我,有难处我自会去找叶叔的,金妃叶字。” 看到这张字条,叶心悬着的心放下,还隐忧担心着金妃叶,却也不再是那么浓烈了。 长河学院外,灯火未熄,最热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小贩的喧闹声,游客摩肩接踵的擦碰声,执法队整齐划一的踱步声,一幕又一幕,构成了长河郡繁华盛景。 三人结伴而行,瞅什么都是好奇,北河镇夜晚哪里有这般热闹,这个时辰段,各户熄灯,街上一片黯淡,空无一人,仿佛是鬼市。 各色各样的小吃散发诱人的香气,有泛着黄金色光泽脆嫩的黄金糕,有五彩颜色的毒面,有乳白色液体的玉香酪...... 三人买了不少的东西,走走停停,丝毫不感觉到疲累。累了就停歇下来,吃着口味不一样的小吃,立刻精神奕奕,四处闲逛。 前方很挤,一层又一层向外扩散,三人凭借着小个子的优势,左钻右挤,艰难挤到前排,方才清晰的听见说书的声音。 “许都的青阳郡被誉为许都的都郡,是整个许都最为繁华之地,那里每一个人都是后天及后天以上,没有一个人是平凡之人,要提青阳郡,便不得不提登楼了。” 金妃叶悄声对着旁边的刘广说道,“是不是师父所说的那个‘登楼’。” “应该是,毕竟师父在那里参加的百院大会。” 说书人停顿了一会儿,“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因为此楼入半天,远远望去,高耸入云,直达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镇妖塔,传说中是在天武国之前就存在的,是上古大能之士激战北方群妖的战场。当时血染万里,埋骨成山,人妖两族都死了不少惊艳之士,随后将北方群妖驱逐到北洋之森,大能之士因此建立此塔,屹立至今......” “九丈原,不是真的只有九丈那么短,是因为九为数之极,广阔无涯,横亘在天武、北雪两国之间,是进入北洋之森的一条道路......” 听了这么多壮阔地名,金妃叶感到自身是多么的渺小,这些事情听都没有听过,像是一篇玄幻的故事,拉开了历史波澜壮阔的帷幕。 久久不能平静,心潮澎湃,神魂仿佛已然来到了那片尸山血海的古战场,想象着是何样场景,镇魔塔在岁月流动下建成,威严雄伟,气震八荒。 九丈原真的很辽阔,常年翠绿,郁郁葱葱,勃勃生机,游了好久好久,还是在一片绿色的世界中,迷惘徘徊。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金妃叶回过神来,望向刘广、项胜二人,疑惑问道,“怎么了?” “师姐,都散场了,你还一动不动的站着,都快有半柱香的时间了,怎么喊你也不回话。” 摆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 就此回到长河学院,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说书人所讲述的画面,令人觉得壮阔、险峻、秀美、氤氲......如同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播放,细腻清晰,兴奋的睡不着。 躺在床上失眠的还有一个人,闭上双眼,不断回放着专注如一,疯狂练习的秦修,有天赋的人依然这般努力,反问着自己,“那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静静的听见彼此呼吸声,像是熟睡的样子,却都是辗转反侧,不同的是心情。 一个人幻想着世界究竟有多大,是否能去看上一眼。 一个人为了努力的意义究竟值不值得,陷入深思。 夜晚看似很长,其实就是短短的一瞬间,眼睛一闭一睁,日光就替换了黑夜,是那么的轻易而又突然。 第74章 糊弄(43) 一天的晨练又开始了,比昨天快了那么一点,提前了两三分回来,依然都是气喘吁吁,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连站都站不稳。 “比昨天强了一点。”面无表情,随意说道。 “昨天那套剑法学习的如何?”睁开双眼,淡淡的扫过众人。 心虚的不自觉向后移一小步,或者双手乱动,或者向旁边扫去。 将这些细微活动尽收眼中,大致有了猜测,“秦修、师长明你二人只准用这一十八式切磋,输的人就多加勤练。” 二人出列,各持一把木剑,没有针锋相对,战意沸腾的场面,看向彼此都很平淡,这只不过是随堂的小测验,只需要赢就好了,就算输了,也是自己还有不足的地方。 “长明师兄,请指教。”秦修拱手施礼道,言语恭敬。 “秦师弟,请出手。”客气的回礼,展现师兄的风范。 师长明不在意这次切磋的胜负,因为都不是彼此的最强实力,一时输赢又有何用,他要争的是一世的胜利。 两人身随剑走,剑法交错,都将彼此笼罩在自己的剑影中,剑影纷纷碎裂,立即又出现一道道剑影,仿佛是搅碎机,不停吞噬粉碎。 身影相错,同一瞬间,反手一剑斩过,两剑相击,迅速分开,再次交缠在一起。 二人对这《快剑一十八式》的理解是相同的,以更快打乱对方的快,打破对方的节奏。二人的速度在交战中提升,谁也不肯退让,都在狂风骤雨般攻击中艰难支撑。 双方的体力在急剧下降,没有了巅峰时期的水准,却仍然是快,如风,如电,如光。 师长明上挑之势慢了些许,被切磋中的秦修迅速发现,剑身迅速回转,切向师长明右手手腕,师长明不时与之纠缠后撤。 胜负就在所绑铁砂不一样重,体力消耗到后期是前者的数倍之多,师长明无法摆脱掉秦修的速度,秦修追上,在剑影纷扬中击落师长明的木剑。 戴润知看到结果,“秦修,你现在多加五斤铁砂。”目光又继续扫向其余众人,定格在两人身上,“苏玉,你与叶心切磋。” “是”两人恭敬答道,从队伍中走出,拿取木剑。 二人没有多说话,互道了一句,“请指教。”举剑相迎,两道倩影似乎重叠在一起。 显然不如之前秦修与师长明二人的比试,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都显得过于生疏,无法做到顺心如意,收放自如,都是五分防五分攻,打的十分稳妥。 本来叶心的实力与苏玉还差上一大截,只是昨天叶心经过秦修的讲解加上自己的刻苦练习,对于这门《快剑一十八式》的理解远超于苏玉,就导致了现在难解难分的局面。 叶心很是拼命,通过这场切磋,对于这门剑招的理解更加深刻,渐渐的做到了得心应手,开始压制的苏玉喘不过气,被围困在一波剑影中。 大占上风,叶心不急不忙,稳扎稳打,苏玉支撑的岌岌可危,仿佛下一波剑浪袭来就会将之吞没,冷汗直流。 果然不出所料,那一剑似乎快的不可思议,毫无反应之下,挑飞了苏玉手中的木剑,胜负已定。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淡淡的看了苏玉一眼,“张守律、林平你二人切磋。” 苏玉气恼的离开,躲在角落中,看向叶心的目光透露着不服气,嘀咕着,“哼,若不是只限用《快剑一十八式》,她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这两个人很快便分出了胜负,张守律学东西很慢,这一整天的时间不过是学会了前十三式,但是这前十三式却施展的十分顺畅,信手拈来,不着痕迹。 可惜,他遇到的是林平,资质算是很不错的林平,若是让张守律对上叶心,叶心根本不会有胜算。 林平的一十八式已经算是融会贯通了,剑招行云流水,越来越快,张守律起初能十分自如的应对,越到最后,速度不及对方的出剑速度,便败下阵来。 看向张守律满意的笑道,“你虽然资质一般,却贵在坚持努力,这便会让你在武学这条道上走的更远。” 张守律惊慌失措,连忙行礼,“多谢先生赞赏,学生会继续努力的。” “熊海,你就与秦修再来比试一下吧。” 突然又增重了五斤铁砂,秦修感觉行动不再如之前的顺畅,有一些不适应,提着木剑再一次出列,看向熊海,心中有少许忐忑。 面对面时,感觉熊海十分壮硕,就像是面对成年人的感觉,或者说像是听人们讲述过的熊一样,自带气场压力,令人胆怯。 熊海颇为豪爽的笑道,“秦兄弟,请多多指教。” 秦修嘴角抽搐道,“一定,一定。” 率先便动起手来,出剑速度与步伐的配合间较比之前慢了不少,行动不再是轻巧、灵敏。 熊海的木剑胡乱砸拍,不像是拿着一柄剑,倒像是使用质地很轻的锤子。不可否认的是,熊海的力气确实是极大,颇有一力降十会,乱拳打死老师父的味道。 两剑相碰,像是磐石砸落在小草的身上,小草不由自主的顺着力道弯曲,却无法与之相持抗衡。 秦修转身卸掉这一股比较可怕的巨力,反手一剑划过,十分的快,斩在了熊海防守的剑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熊海稳稳站在原地不动,秦修却踉跄后退。 熊海跨着大步跟上,木剑横扫而过,剑中扫来呼啸的声音,宛若狂风刮过。 见此情形,秦修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躲。 除了躲,还是躲,卸力无法完全卸掉,剩余大半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必然会摔倒,那就彻底输了。 缩头蹲身向左侧翻滚,耳边感到“呼呼”的声音,头发似乎都被吹了起来。 落地之后迅速起身站起,倍感无奈,这门《快剑一十八式》硬生生的让熊海练成了一种不同的风格,暴力打击。 用余光扫了一下腿上绑的十五斤铁砂,若是减十斤,还能凭借灵敏躲一躲,对他造成威胁,现在的速度与熊海差不了多少,根本很难躲开他那一身怪力。 迅速想了一下,心情恢复正常,就算没有赢的希望,也不能输的太难看,静下心来,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对手。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熊海的每一个动作上,脑海中隐隐抓住了什么。 第75章 糊弄(44) 师长明学会这剑诀上的一十八式之后颇有深意的看了秦修一眼,回首不语。 秦修默默的在旁边熟悉着第四层的口诀,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雨过天晴,像是痴了着魔一般,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身体如惊雷,在体内炸开,雷光在刀上凝而不发,身法如电,似是一团人形雷电。 再如轻云,弱不受力,借力而荡,飘飘不知何处,落落不知其踪。 化作骤风侵袭,“残月”连斩一十八下,风疾刀快,刀刀夺命。 似乎又有所悟,在风、云、雷三种天气之间不间断变化,时疾时柔时猛。 师长明看到之后,喃喃自语,“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领悟了第四层。”嘿嘿冷笑两声,“不过,那又如何,五六层又岂是那么容易迈进的。” 叶心已经又开始练习了,一遍一遍的改正纠错,很有耐心的想要去学会第七式。学会之后就过去看那本书,再一次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第八式,眼中很是坚定,没有再去理会外界的任何声音。 太阳渐渐西落,映衬的晚霞很美,散发着万道金光,令人心醉向往。 人散了,去吃晚饭了,园中也渐渐没有人了,叶心迅速匆忙的赶回,再次拾起木剑,练习着第十二式,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就像是整个人被水浸泡过,眸中的光彩却更加耀眼。 秦修也回到此处,看见叶心在练剑,心中很是惊喜,更多的是开心,等她练完后过去,“师姐,你还在这练习啊。” 叶心拨弄了一下湿润的发丝,眉梢弯弯,笑着说,“你也是来练习的?” “是啊,没有想到师姐你也在,不过有师姐相陪,也不会那么无趣了。” “可是,你不都练会了吗,还来练习什么。” 秦修苦笑着说,“学无止境,哪有都会啊,况且六年之后就是百院大会了,哪里可以懈怠啊。”微弱暗淡的星辰似乎因此闪烁,十分明亮,又迅速暗了下来。 “师姐,我先去那里练习了,这一十八式若有不会的,可以问我。”走向离叶心不远的地方,再次练习着一十八式。 看着秦修的眼眸更加坚定,不嫌苦累的继续练习,脚下的汗渍一片,握着木剑的手掌心磨了又磨,手腕也在酸痛,右臂像是不是自己的了,很轻,似乎一甩之下就能甩出。 不时看向秦修的方向,不断突破他的速度极限,给人的感觉越来越狂暴,越来越快,处处都是呼啸之声,在黑夜中,身影愈发模糊。 咬着牙,稍微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腕,练习着第十四式,嘴唇已经发干,认真一丝不苟的做好每一个动作,腿部不时的颤抖。 停下后,走到秦修的旁边,待他停歇,说道,“师弟,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穿过一个接一个院子,发现依然有不少人在刻苦训练,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了前方的路,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般静静的走着。 来到了一条主道,灯光也亮了些,前后有不少人在肆意谈论,多了几分热闹。 见到了好几对男女牵手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嬉戏打闹,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转过头,心跳砰砰加速,不时的偷看彼此,安静的走着。 不再是死气沉沉,只知道苦学之地,这些欢闹将学院中刻苦沉默的氛围冲淡了很多,或许都是因为还是孩子,才会认为学院是牢笼之地。 秦修率先开口问了,“你下午怎么了,是在生气吗?” 展颜微笑道,“没有啊,只是突然想家了,有些难过而已。” “唉”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都忘记我娘的模样了。”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残月,心中悲伤更浓。 叶心也停了下来,望见了天上弯弯的一轮残月,有感而发,“我也模糊了对我娘的印象,只有爹一人在照顾我......” 叶心似乎意识到什么,迅速的闭上嘴,目光一转,侧头担忧的看向秦修。 苦涩的笑了一笑,“不用这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声音转冷,如同朔九严寒刮过的风,声音刺骨,“反正我也没有爹,不是吗?”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久久不语,望着星辰的人在愤恨,凝视人的人在心疼。 “送你回去。”打破了这份宁静,生硬的说道。 “好。”笑颜依旧,不时的望向他。 用笑意去融化心底处那块坚冰,滴水由冰上析出,晶莹剔透,浑然不知。 路是有尽头的,哪怕走的再慢,也会到达终点,也会就此分别,不是因为想要分开,而是没有了再走下去的理由。 “我到了。”有着一丝不舍,回过身轻轻说道。 “嗯,好好休息。”同样轻声说着,安静的看向叶心,与这月光、阴影相互交织,幽静相衬,“明天见。” 点着头,“明天见。”一步步踏入院中,很慢,很慢,似乎这样,才能算作短暂停留,才会算作另一种意义的相聚。 影子拖的很长,很长,渐渐的化作一条细线,遁入院中,在门内再次显露,可是,视线与背影再无光线之间的交错。 门外停留了不长时间,不是不想进去,进去之后,便会不想出来,想要好好休息一番,人都是有惰性的,毅然转身离开,再次走向练武场。 还是有人在,师长明、张守律、林平、苏玉、熊海在不同的方位各自练习,互不打扰,径自走向一个无人的地方,开始回忆起这些天来观战,比斗的画面。 或用掌法,或用刀法,将这些天的招式一一施展出来,却只有两三成的神韵,形似神不似,但就是这样,天赋已经少有人能及。 林平三人组依然目瞪口呆,被秦修这样与生俱来的天赋给吓到了,很是羡慕,有这般的天赋踏入先天境界压根不是什么问题吧,而且会走的更远。 师长明用余光看到秦修演练这些招式,有着说不清楚的情绪,毕竟这样的天赋在师家可是连老祖宗都没有的,自己现在能胜他两三筹,也是从小就开始培养,刻苦练习的结果,而这样的差距会变的越来越小。 隐隐抓住点什么,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秦修大为懊恼,又重新来过,看看是否还会出现那灵光一闪的东西,毫不气馁的继续,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第76章 糊弄(45) 一炷香,在这样的训练下,过的很快,悄无声息的溜走了,只是看起来更有精神了。 “体力你们根本不过关,这里有一本最简单的《快剑一十八式》,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教导你们所擅长的武器,统一学剑吧。”戴润知从怀中扔出一本书,“明天我再检查。” 等戴润知走后,刘广在那里嘟囔着,“还不如练习师父所教授的武学呢。” “就是,这种烂大街的剑法练了又有什么用。”项胜跟着附和道。 不屑的看了一眼书籍封面,“还不如家传武学呢。”金妃叶没有好气的埋怨道。 秦修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将书捡起,拍了拍上面落下的灰尘,翻开扉页。 有的人在观望,没有动作,想要看看秦修是怎样做的,毕竟十一人中,除了师长明,就属他最强了,总会有着一些见解。 好奇的一篇一篇翻着,不快也不慢,半柱香的时间就将一本书全部翻完。扬了扬手中的书,“谁还看?” 林平率先问道,“秦修师弟,怎么样,有什么用处吗。” 笑了笑,“还行,多认识一门武功也不是什么坏事。”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没有看的吗?” 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师长明此时向前走出一步,“我看看。” 秦修将书亲手递给师长明,就走到一旁去了,拿起角落底下的木剑一招一式练习着。 叶心跟上前去,低声的对他说道,“这本剑招很高明吗。” 笑了笑说道,“剑招很普通,就是不知道练完如何了。师姐,难道对它没有兴趣。” “还不如师父传授的《九霄经》呢,为什么要花费时间练习这些没有用的呢。” “嗯,那你先练习师父的《九霄经》,等我练成后,再教你。” 叶心嘻嘻的笑道,双眼一眨一眨,“那就多谢小师弟了。” 苏玉悄声问道,“林平师兄,练还是不练。” 林平沉吟道,“咱们又没有高超的武技可以练习,就先完成润知先生教给的任务吧。” 熊海言听计从的点头,“都听林平师兄你的。” 金妃叶、刘广、项胜、韩仁、叶心五人在各自练习着《九霄经》中的内容,其余人都在看着《快剑一十八式》练习,谁都不打扰谁,从清晨到正午,没有一刻停歇。 似乎化作疾风,手中木剑在前方点刺而出,仿佛同一时间,一下子出现九道剑影,分别刺到不同的点上,此刻,才看到秦修的身影。 汗水一滴滴落下,从额上滑至脸角,却没有掩藏住他眼中的欣喜,呼哧呼哧站在原地喘息,举起手中木剑又比划了几式,兴奋的跑向叶心修炼的地方。 “这本剑招还是有些意思的,就是突出一个快字。”来不及擦拭脖颈处的汗,任凭它流淌在衣服里,黏黏的不舒服,不自然的摆动身体。 “听你说也挺有意思的,教我吧。”从袖中掏出一块儿手帕出来,递给秦修,“你自己擦擦汗吧,汗都滴到里面去了,都不管。” 秦修用自己的袖子随意抹了抹,将脸上的汗水也擦净,将手帕郑重的叠好,揣到怀中,嘿嘿的笑着,“你看,第一式是这个样子的......” 就在此刻,远处的木人巷阵势全开,前排的木人轰轰而倒,关节处被冻上薄薄的一层冰,后方五颜六色的光芒齐齐袭向戴面纱的银衣女子,被手中的一柄剑全部挡住。 只见这名女子冲入木头人中,手中剑切瓜砍菜的撂翻四周的木头人,无有例外,重要的关节处全部都被冰冻住,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冲到中心处。 手中剑继续挥舞,剑光闪烁,剑影纷纷,十数个木头人僵硬在原地,效率比最开始下降了不少,还在向前冲去,眸光中闪过一抹狠色。 一百零八木头人脚踏星宿位,构成天罡地煞阵,剑光棍影又哪里是师长明闯阵时可比拟的,尽皆是残影,封死了女子所在的一片空间。 剑上寒光四射,四周的温度降了又降,女子瞳孔中的倒影一片白芒,似是一个冰封的世界。 “千里冰封” 女子提剑迅速前冲,就在这时,眼中白芒消散,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幻觉。 一道巨大的棍影从天砸落,拖着火红色的尾巴,瞬间便至面前。 女子不甘心的脚尖向后点去,滑行出去,木人巷中木人不再气势汹汹,恢复了原位,静静等待下一次被开启。 女子发狠的看向这平凡无奇的木人巷,坚定说道,“不破此阵,不成先天。”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道倩丽背影。 “师姐,不对不对。你这第七招应该速度再快上一分,同时手中剑在此过程中挽出一朵剑花,就像这样。”秦修再一次向叶心演练了这第七式,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比叶心的更有一种凌厉果断并且优雅的意味。 叶心也颇为焦急,没好气的说道,“小师弟,你这一式我能看的明白,但我做不出来啊。” “不会啊,很容易学的,就是最后三式比较难点。” “哪里简单了,从第五式开始就已经很有难度了,好吗。”放下手中木剑,气呼呼对着秦修说道。 秦修见叶心生气了,无奈道,“那就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再练。” “你难道一遍就学会了?”叶心颇为好奇的询问。 “那倒没有,两三遍就差不多了,就是最后三式实在有些难,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那上面了。”秦修诚实的说道。 叶心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失去了所有神采,毫无底气轻轻的问道,“这算是最简单的剑招了吗。” 没有注意到叶心细微的变化,笑着说,“应该是了,难度不会太大。” 无神采的复读般的说,“是了,难度不会太大,很简单的。”机械式的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低头静静的看着地面,眼中一片虚无。 秦修似是察觉到叶心的情绪变化,似乎不是很开心,“没事的,师姐,我会陪你练习下去的。” “你说,是不是真的只有有天赋的人才能够练武呢?”叶心努力掩藏自己失望的情绪,盯着秦修的双眼问道。 “不是的,只要肯用心,谁都可以。”没有察觉叶心的真正含义,真诚说道。 “有些人一生在后天门槛迈不过去,有些人却很轻易达到师父的境界,这难道不是因为天赋吗?”叶心声音提高了几分质问着秦修。 秦修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叶心为什么会谈论这样较为深刻的问题。 “我累了,你先练习去吧,我想独自休息一会儿。”叶心埋下头淡淡的说道,仿佛将自己与世界隔离开来。 第77章 糊弄(46) 城外多埋骨,城内多暗流,城内城外又有什么区别,都只是想要安身立命而已。 经过一夜的休整,秦修和师长明已经恢复过来,师长明听说了昨天的事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修,然后一笑而过。 秦修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没有再去想。 戴润知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在师长明和秦修的身上多停留两三秒,“我会一点点教你们基础东西,让你们有一个更好的基础,谁有意见。” 师长明淡淡的说,“戴老师,我都闯过木人巷了,还用学这些吗。” “你背负二十斤铁砂与他们练习,什么时候你还能在训练中名列前茅你就过关了。” “秦修,你负重十斤铁砂与他们练习,其余人正常,还有谁有疑问吗?” 韩仁不甘心的说道,“戴老师,我也想负重练习。” “等你能撑过今天的训练,明天在跟我说。”语气冰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先去绕着长河学院跑一圈,一圈之后再来这里找我。” 长河学院占地方圆20里,这一圈下来不死也得脱成皮,谁都没有想到刚开始就有这么大的训练量,大部分都愁眉苦脸,小声嘀咕着。 “体力是习武最重要的一环,当你打不过人时,最起码还有力气逃跑。不要以为练一些招式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基础打不好,给你一本绝世秘籍你也练不了。”不耐烦的扇手,示意他们快去,盘膝静坐,呼吸吐纳。 跑步时,秦修发现身后有一十人的小队正在慢慢靠近他们,而且他们的呼吸悠长,一呼一吸之间停顿了好久,速度很快,堪比自身现在全力奔跑时,却只是他们的起步速度。眼睛向下一扫,发现每个人的腿上都绑着一袋铁砂,为首之人的铁砂袋鼓鼓囊囊,似要撑开。 如一阵青烟一飘而过,望尘莫及,视野中消失了他们的背影。 刚开始时,还是很轻松,可是当路程连一半都没有达到的时候,秦修,师长明的双腿就阵阵酸痛袭来,脸色一变,不动声色的坚持下去。渐渐的,师长明速度越来越慢,由原先的领队退至秦修前后,恼怒的瞪了一眼秦修。 秦修也万万没想到,竟然这般累人,这才刚跑了一半的路程,学着刚才看见那一队人的呼吸频率,却没有足够悠长的气息支撑,满脸涨红,汗如雨下。 忽然想起师父念道的《九霄经》总决,九霄无常,万灵生克,命由合一,法相于心。 本无定势,何来定型,内息游荡,来回变化,一个循环后,又是一口气呼入,似生生不息,轮回往复,疲累感渐渐消除,眼中光彩熠熠,宛若骄阳。 步伐也轻灵了很多,队伍整体的速度却开始变慢下来,每一个人都似乎筋疲力尽,晃晃悠悠的奔跑,似乎一阵狂风就能将他们整体吹散。 “《九霄经》总决,九霄无常,万灵生克,命由合一,法相于心。”秦修语速平稳的念道,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众人莫名的去听,去感悟这一段话。 像是一道霹雳炸响在七人脑海,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感悟,调理着自身的内息,呼吸逐渐顺畅起来,浊气排出,变的轻灵起来。 林平、苏玉、熊海三人能够很清楚感觉到队伍在加速,每一个人都变获得了改变,三人眼中很是羡慕,想着若是自己也能会,该有多好。 为了不掉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即使气息不稳,呼哧呼哧,也要昂首阔步,跟在其后。对外,都是北河镇中之人,理应同心;对内,即使北河学院是一个很小的地方,鲜有人知,也不能因此而丢脸,因为,我们是,北河学院的学生。 三人用意志在坚持,这个时候,谁都不会服输。既然你们有功法,那我们就用意志克服这份困难,眼中泛红,像是野兽在嘶吼。 再跑回去时,全部都气息不稳,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腿艰难的站着。 戴润知缓缓睁开双眼,“竟然用一个半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太弱了。”目光瞥了一眼师长明,“真不知道你是如何闯过木人巷的。”又斜视了一下秦修,“也弄不清楚昨天你是如何赢得卜钰的。” 随后摇了摇头,失望的叹息道,“果然不应该对你们抱太大期望。”语气转为轻柔,似乎透露着一点怜惜,“先去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吧。” 师长明握紧了双手,被看不起的滋味依然还是这般难受,为了获得拜师的唯一名额,在家族中又做出了多少努力,只希望能被人看的见,而不是像一块擦地的抹布,用完之后,随手一扔,再一次回到那个不显眼的地方。 受尽了多少屈辱才走到今天的地步,怎会又被人看不起,他不要,也不想,他想做最耀眼的光芒,在最显眼的位置大放光彩。 呼吸急促,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焦躁的内心,安心的静坐下来,抓紧恢复体力。 “小师弟,你是怎样想到《九霄经》的,要不是你,师姐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叶心随意的来到秦修身旁,坐在他旁边,微微喘息的看着他,笑意盈盈。 “就是这样突然想到了,我也说不清楚。”嘿嘿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很是开心。 “你昨天与那个卜钰激战,有没有事啊。”眼中担忧的扫视他全身,双手不安的放动。 看到叶心担忧的目光,秦修心头一暖,很是开心,不禁的笑了出来,嘻嘻的笑着。 叶心怒道,用食指很重的点了一下秦修的脑门,“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师姐很关心我,很开心。”再一次嘻嘻的笑出来,眼中尽是笑意,像是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开心的连眉脚都在抖动。 “没有什么事情了,只是见到了许维山和卜珏,突然感到自己差的真的是好远。”不再像是个傻孩子般呵呵直乐,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嘴角上挑的弧度。 “我们才刚开始,不是吗?”眼中温柔的看向他,在心中默默说完那句还未说完的话,“你才是真正的开始,金鳞化龙,龙飞九天。” 秦修目光灼灼的看向叶心,“是的,我们,才刚开始。” 第78章 糊弄(47) 天还没有亮,灰蒙蒙的时候,两个人影已经站在长河郡外,回望高大的长河郡城,像是看着陌生的城市,不禁唏嘘一声。 “怎么,你真的要走?”身穿黑衣的战枯忍不住担忧,拍着白河生肩膀。 “我再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给那帮孩子带来祸患,总该走了。”不以为意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他们能有所进,也不枉费他们叫我一声师父了。” “我会替你看好他们的,放心。”战枯坚定的说着,用力捏紧白河生肩膀。 白河生一摆手,摆脱了战枯的手掌,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相信你。”哈哈大笑的离开,借着淡薄的夜色,说不尽的沧桑悲凉,消失在即将黎明的黑夜中,不见踪影。 战枯望着白河生离去的背影,轻轻说道,“保重。” 消失在好友眼中的白河生正在疾驰狂奔,用着通玄境界的功法轻如炊烟,一吹即散,百米距离只在一个眨眼之间就已不见,专走荆棘密布,崎岖难攀的小路。 忽然之间,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山腰处停止了步伐,看向远方空无一人的地方,“出来吧,两位朋友,何必在那里躲躲藏藏的。” “呦,想不到你竟然真的能发现我二人,不愧是白河生啊。” “是啊,即使受伤了,也不容小觑,刚才确实是我兄弟二人大意了。” 从左右两个方向的乱石堆中走出两个人,一个面善,笑嘻嘻的看着白河生;一个面恶,凶神恶煞的瞪视白河生,全都咧嘴微笑,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白河生的面部表情变了又变,“蛮原双魔。”目光凝重的看着二人,单薄的脊梁向上挺立。 “想不到河生兄竟然能记得住我兄弟二人的名号,看来我兄弟二人这些年手下十数名通玄境界和近百名先天境界的亡魂竟然也会令得河生兄关注。” “是啊,能亲手杀死一个河生兄这样名震天下的人物,手下亡魂才不至于这般没有说服力,是不?” “就是,就是。” 白河生冷笑,“想不到你二人竟然也投靠到他的麾下,真是一种讽刺。” 面善的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耸耸肩膀,“谁让我二人阴沟里翻了船,不小心杀死了桑青山的儿子,只有投靠王爷才有活命的机会。” 白河生目光泛冷,锐利的目光直射他二人,喃喃自语,“也算是为桑家做最后一点事情了。” 看向二人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摇了摇头,“果然是两枚弃子,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面善之人有些感到不对劲,感觉一闪即逝,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面恶之人听完,嘿嘿冷笑,“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吗?” 从腰间一抹,银白色长剑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就如同白河生冰冷的目光,绝对零度,与在北河镇平淡如水的眼眸全然不同,似是褪去了厚羽加身,再次成为天上的雄鹰,振翅万里。 身影轻灵飘动,一步就已冲向面恶之人,手中长剑挥出,剑身卷起片片霜雪,十米内温度骤降,水滴成冰,附带的寒风扫过他的身体,片片雪花落下。 面善之人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手腕一甩,两道金色光环忽的加速分左右奇袭白河生,在空中飘忽不定,无法判断击向哪一个地方。 面恶之人手中长锏劈落,巨大的力道将寒风拍散,雪花朵朵爆裂,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似要一锏将之砸成肉酱。 又是一个迈步,轻而易举的从两道金环的空隙间穿过,长剑一扫,剑面霜白如雪,似是被冰雪冻住,晶莹剔透,仿佛天然的冰晶。 一道至阴极寒的气息从剑刃上射出,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窜金环排列成行挡在了面前,金环上光泽闪耀不定,染上一层白色,霜雪在悄悄蔓延,金环勉强维持自身的金光,似要熄灭。 面恶之人此时长锏横向挥舞,地震山摇,似乎山峰倾塌,大地绽裂,天旋地转。 一个跨步,横穿二人之间的间距,来到二人的后方,体内气息不稳,手中之剑晃了又晃,立即脚尖一点,再次后撤离开,拉开与二人的距离。 “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是重伤未愈,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面善之人哈哈笑道,脚步冲上,抬手扔出五个金环,成阵型排列,飞向白河生五肢。 面恶之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高高跃起,手中长锏高高举起,猛然砸落,封锁住了所有移动的方位,一股巨大的力道将白河生束缚在一米左右的空间内。 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体内紊乱暴动的气息,紧闭双眼,手指轻轻抚摸着剑身,与剑通灵,剑身轻微的颤动,似在亲昵的撒欢。 一声轻锐之音传出,似利刃出鞘,剑刃消失,手中只是空留剑柄,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一闪即逝,一连串飞舞的雪花消散在天地间。 “雪定天下” 白雪重新化作剑身,只不过光芒暗淡了好多,像是失去了灵性,与寻常铁器无异。 这时,就见蛮原双魔眼珠鼓胀,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跪落在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若是细看,会发现二人的脖颈处有一道极浅极浅的伤痕,与皮肤上的纹路重叠在一起,根本不会引人注意,像是莫名的离奇死亡。 白河生继续前行,走到一块大石头处,顿了顿脚步,体内的气息再也压制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一挥手将地上的鲜血化作冰晶,融化开来,与空气中的水分结合,再也找不到其踪迹。 强撑着一口气,远遁林中,凭借着最后一口气支撑,似乎随时都要不行。找到一颗五人合抱的巨树,从树木中间挖开可供藏身之所,然后堵上洞口。 那一块儿大石头处渐渐浮现一道人影,自有一番威势,看向白河生曾经吐血的地方,笑颜大展,“这回应该是彻底废了,省的我动手了。”一掌拍向蛮原双魔的尸体,不带有一丝同情之色,二人尸体灰飞烟灭,遗留地上的兵器葬入深坑中,又一挥手,乱石坑与往常无异。 在树洞内的白河生睁开了双眼,一脸冷笑,又哪里可见面上的苍白,气若游丝,眼中双眸宛若日月星辰,浩瀚无垠,令人沉迷。 轻轻的说道,“等着我,一定,一定。” 第79章 糊弄(48)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出,卜姓男生怀中的身份令牌像是受到吸引一般,乖巧的飞回掌中,五指合拢,扣下那枚身份令牌。 秦修顺着白皙的手掌望去,发现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长发用一根白色丝带束起,披落在肩旁,散发着光泽,眉眼间有着玩味的神色,看着地上的男子摇了摇头。 “我卜珏的弟弟就算是不堪,也不能容人这般欺负。”剑眉上挑,冷冷的看向秦修。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偶尔有一丝风飘过,也是来自极北之地的冷风,瑟瑟发冷。 跟随在卜姓男子的人都惊呼,“想不到卜玉师兄的哥哥竟然是卜珏。” “是那个卜珏吗?” “就是那个卜珏。” 秦修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呼呼发喘,眼中盯视卜珏手中的令牌,“那个是我的,还给我。” “少年人,得意一次何必那么猖狂。”背手俯视着秦修,静静望向他。 “那个是我应得的赌注,愿赌服输。”不服输的望向卜珏,毫不退让。 卜珏看向地上昏倒的卜玉,额角微颤,控制着自身的情绪,冷眼回望秦修,“接我三招,无论输赢,令牌还你。”手腕轻轻一抖,令牌掉落在秦修脚下,叮当乱晃。 秦修弯腰拾向令牌,卜珏手指一弹,令牌翻滚在离秦修不远处,咣当咣当直响。 向前走几步再一次弯腰去拾,卜珏手指连弹,仍然在地上做着翻滚运动,轱辘轱辘的与手指尖擦尖而过,再一次拾了个空。 轻轻的笑着,无视秦修愤怒的眼神,“你先出手还是我先出手。” 呼吸平稳,冷冷的看向卜珏,握紧刀柄,胸中的怒火想要将之一刀劈开,落得个干干净净,缓缓抬起刀,置于身侧。 旁边的林平站出,走向二人中间,“秦修师弟已然力竭,不如由我来接卜珏兄三掌如何?” 轻轻扫了一眼,毫不放在心上说道,“你二人一起吧,以免说我胜之不武。” 秦修对着林平笑了笑,点头示意,凝重的说道,“小心,他很强。” 林平凝重的看向卜珏,拿出在麟兵阁的武器,金蚕手套,薄如轻羽,韧如精铁,金黄色光泽闪烁,锐利寒意散发,点点金光穿透而出。 左掌置于背后,伸出右手,食指微微勾动,水蓝色长衫飘动,眼中狠厉一闪即逝。 秦修、林平二人左右包夹,脚步一点,犹如离弦之箭,保持相同的频率,来到卜珏身侧。 刀从上斩出,雪白的寒光宛如冰雪,寒意喷薄,残月如霜,顺着这道刀光蔓延,轻触卜珏水蓝色衣衫,一粒霜花飘到卜珏的衣角。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一片,密密麻麻如同雪卵增生,颗颗冰粒交织成丝,覆在其上。 金色掌心一团青风凝聚,如刃在手,搅乱着气流,切向卜珏。 卜珏右手手掌向前伸出,身形后退,衣角抖动,密密麻麻的霜雪颗粒抖向空中,没受半点伤害。衣袖一挥,冰霜如乱箭射向林平,行云流水,飘逸潇洒。 “滚。” 只见林平掌心中青风被射成筛子,穿透到林平身上,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皮肤细密的崩裂出血珠,一点点渗透在衣衫之中,染成暗红。 伸出两根手指,无惧无畏的迎向秦修浩浩然然一刀,嘴角发出冷哼,就这样用手指夹住。 “不知所谓。” 手指顺着刀刃滑下,扣向秦修右手手腕,秦修手中兵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玩具。 秦修察觉到卜珏的意图,将刀扔向空中,手臂反缠住卜珏手臂,左手接住刀,横扫而出。 “天真。”卜珏左手手指如电闪般抓住刀刃,错手,反转的力道沿着刀身传递给秦修。秦修化解不了其中的力道,将刀松开,被卜珏反握在手,右手手臂一震,震的秦修踉跄后退。 卜珏看着这把刀就像是看着一件普通兵器,没有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你的实力不配拥有这件武器,什么时候能接下我三招,再还给你。” 爽朗的笑声响彻在众人耳旁,“哈哈哈,想不到卜珏你竟然沦落到欺负小孩子了。”一头红色头发如同红毛狮王,出现在众人眼前。 “许维山,哪里都有你呢,你是属猴子的吗。”卜珏冷冷的望向许维山,欲要离开。 “卜珏,你要脸吗,欺负小孩子,不如我陪你过过招。”脸上挂着笑意,,呵呵直乐,双手背在脑后,慢悠悠的走来,不让卜珏离开。 “有你什么事情吗,红烧狮子头。”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他。 大多数人掩嘴轻笑,想看却又不好意思再看,用手捂住嘴,偷偷笑着。 双目环顾一周,看着众人在笑毫不生气,“也总比你糖醋水鱼强。” 卜珏阴阴的笑道,“看来你真是想要与我过过招了,很好。” “欺负学弟,你也是真有本事,自然想要讨教一番了。”许维山从袖口中滑出一柄匕首,眼神凝重,锋芒内敛,整个人的气息变的若有若无。 卜珏从腰间一甩,一柄软剑在他内力的灌注下宛如开锋的利剑,散发着冷意,直视许维山,软剑在轻轻鸣动。 四周的人退后,感受到周围的巨大压迫感,呼吸不畅,眼中光彩闪过,若不是年度比武,又怎会轻易见到如此精彩的对决。 只见许维山绕着卜珏不时改变步伐频率,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将爆炸性力量收缩于一点,出手时必是爆裂一击。 卜珏的视野随着许维山的移动而移动,不敢有丝毫懈怠和疏忽,目光若不是紧随着许维山而走,必会在他松懈的刹那间发起雷霆般一击。都是同一个级数的对手,谁又敢让谁轻易占得先机。 二人看似没有出手攻击,实则精神全部都高度集中,互相寻找彼此身上的破绽,或者说是真正的破绽,而不是陷阱。 那边有人抱怨着,“怎么还不开始打啊。” “就是,就是,年度比赛也没有这般郑重啊,又不是赢奖励的。” 年度比赛没有这般缓慢的寻求破绽是因为有击败过不少对手,更是因为不是很轻松击败差一线或同一级别的选手营造出强烈的自信和气势,以势压人,占取先机。 而如今,双方都是从零开始,自然要小心翼翼,怎敢轻易出手,既然要出手,必然要向胜利前进,又怎会失败留下阴影。 此时,许维山脚步微微一顿,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烈焰冲出,黑色匕首表面覆盖一层薄薄的火焰,炽热耀眼。 卜珏黑色瞳孔骤然一缩,软剑上轻轻涤荡着天蓝色水纹,一层层从剑柄扩散至剑尖,再从剑尖溯流而回,天蓝色光晕愈发明亮。 黑色匕首上赤橙色烈焰如一层薄薄的膜附在其上,似乎风一吹,就会暗淡的熄灭,摇摇欲坠。 阴影划过,火焰薄膜突然暴涨,宛如一柄烈火战刃,熊熊燃烧,热浪瞬间涌去,赤橙色焰火扑面而去。 “焰闪” 软剑变的如水般柔软,天蓝色波纹圈圈回荡,不断抵消着“焰闪”的威能。这时,卜珏手中之剑仿佛是水中的游鱼,从火焰中瞬间穿梭而过,更像是一条毒蛇,眨眼之间,游走到许维山眼前。 黑色匕首折返,划出一个空弧,击在中心,软剑那一个部位柔软无骨,仿佛击空。此刻,剑尖已经距离许维山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马上就要破肉见血。 抬头一瞥,发现许维山神色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心中暗叹不妙,都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又是同一级别选手,怎会如此轻易得手,必有难以预料的后招。 果不其然,袖口东西一闪即逝,“叮”直击剑尖,软剑悬停在咽喉前一寸处,左掌拍向剑面,脚步后退一步,黑色匕首返回继续出击。 卜珏有些惊措,想不到许维山竟然有这般压箱底的东西,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也绝不会只是这点威力。 看来自己也得多做准备了,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击落下位,身形后撤,拉开距离。面带微笑,将软剑束于腰间,“别得意,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年度比试见。” 背起他弟弟,眼中闪过痛惜之意,狠厉的双眼瞥向跟在他弟弟身后几人,“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跟在他身后,我不介意帮你们活动筋骨。”声音低冷,有着彻骨的寒意。 许维山得意的大笑,“哈哈哈,这回排名一定是我在你前面。” “狮子头,这次的事情我记住了。”平静叙述,不带有任何感情。 秦修从地面捡起“残月”,虚弱的走到许维山面前,“谢谢,我会记在心中的。” 摆了摆手,毫不在意说道,“我此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卜珏,你也不必如此谢我。”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你让我没有失去‘残月’ ,还是谢谢你。” “随你吧。”将匕首缩回衣袖,懒洋洋的离开,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显然很是开心。 “林平师兄,你没有事情吧。”秦修走到林平身旁,神色担忧,想要搀扶着他。 声音发轻,似没有底气,“无碍,卜珏已经留手了,看似很严重,其实就是轻伤。”蓦然感慨一句,“想不到长河学院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弱者,真的是很大的差距。” “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也是一样,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终究会与他们并肩而行,更或是令他们望其项背。”秦修目光火热的望向二人离去的方向,握紧手中之拳。 韩仁也说道,“秦师弟说的没错,我们可以用几倍的努力赶超他们,因为我们也不比他们差。” 看到师长明、秦修二人的修为,又看到名列前茅人的精彩对决,最后被秦修、韩仁鼓舞,每一个人恨不能现在就训练练习,向着远方前行,都有着不输他人的志气,气势高涨,沐光而进。 第1章 糊弄(49) 淡青色风席卷而去,飞沙走石,令人睁不开眼,用衣袖挡在眼前,透过缝隙看这场决斗。 卜姓男生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握刀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前脚尖轻轻踮起,身动刀随。 手中刀快速斩击,只见缭乱的刀影一刀刀切在风中,狂风怒吼,似是在凄厉的嚎叫。 每一刀必令其身形暗淡薄弱几分,却依然不畏不惧,悍然冲上,要将其束缚勒死。 第十三式.断水 雪白的刀光闪烁在风中,青色的玄风支离破碎,刀刃横斩而出,犹如电光般的速度,狠狠的斩击在其上,消散于无形,反手握刀柄,微微喘息,心中大惊。 秦修一鼓作气冲上,借着“残月”的锋利,要硬拼卜姓男子。拼招式,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招,容易被看透,时间越长,对于秦修越不合适。借着偷学别人招式的先天条件,打一个措手不及,结束这场赌斗,如今,卜姓男生已经短暂的失去心神。 第十三式.断水 手中之刀或劈或切,或斩或挑,看似凌乱,却压制的卜姓男生接连退后,每一击的力道都震的彼此双手虎口发麻。秦修在咬牙坚持,卜姓男生同样如此,咬牙奋力坚持着。 左掌抓住缝隙拍在卜姓男子肩头,刀刃在小臂处划出一道浅色血痕,“嘀嗒”“嘀嗒”流下,暗红色血渍凝固,顺着刀刃,似在做着红色的包浆。 卜姓男生看着右臂上的伤口,狰狞看着秦修,阴森的说道,“很好,很好,本身不想用这招的。” 听完这句话,秦修下意识后退,警惕看向他,不确定这一招的威力有多强。 将小臂上的衣服扯开,不深的一条血痕,伤口已经凝固,左手双指点向伤口内侧,伤口爆裂而开,血液却成一条细线喷洒在刀身上,凝而不散。 散发淡淡的血光,卜姓男生脸色苍白,气息不稳,自信狂笑着,“接受失败吧,这柄刀是我的。” 身后的林平出声提醒道,“这是秘技,以伤害自身为代价短暂提升自我,事后会留下后遗症。” 卜姓男生瞥了一眼林平,“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我刀下败将。” 一挥刀身,血光均匀融入刀中,血色不散,刀身变成浅红,泛着诡异的气息,挥斩而出。 血光似在张牙舞爪,在刀身上翻腾汹涌,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三分,令得秦修仓惶抵挡。 卜姓男生感受到刀身碰撞传来的力道,心中大喜,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又是连挥数刀,凭借着速度与力量将秦修逼得节节败退,眉头挑了又挑,露出微笑。 一刀自上而下斩出,血色咆哮,化作一条血蛇,两三寸大小,从刀中钻出,宛如疾光,“嗖”的飞向秦修,仿佛能看到蛇嘴中的芯子。 林平大喊道,“师弟,小心。” 察觉到毛孔细微张开,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险已然来临,闭上双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顿时变的异常平静,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思绪全无,惟有两道凶险的气息在迫近。 一柄刀携断河之势,汹涌无双,似要将前方江河开辟出一条过道。 一条蛇阴险毒辣,狡诈异常,若隐若无的潜匿在刀下,伺机而动。 时间并不是很漫长,只是刹那间,脑海中一下子明了,犹如开了心眼,洞察万物。 秦修双手握刀,将刀举到头顶,刀面迎向卜姓男生的刀锋,刀刃切向隐藏在刀锋下的血色小蛇,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小蛇毫不畏惧的冲向那噬人的刀锋。 卜姓男生急忙后撤,血蛇被迫钻回刀内,刀身上的血气暗淡许多,不再是那般的鲜红。 咬牙切齿道,“你,隐藏实力了。” 刚才那一刹那,是战斗中的明悟,本身隐藏实力的秦修又提升了少许,方才能接的下这一明一暗的两招,否则,便是重伤落败。 既然答应了师父,除非是生死时刻的危难关头,否则绝对不动用藏留在体内的三分力,这是对师父的承诺,绝不会因为一柄刀的得失而更改。 秦修缓缓摇头,“没有,或许是运气好吧。” “难道就仅仅是因为这运气就能破掉我这明暗双招,想不到是我踢上了铁板,我手中的分数,有能耐你就来取吧。”不甘心愤怒的吼叫,残留的血气凝集,似要进行最后的一搏。 在心中默念,看来不使用这一招,连最后一招都抵挡不住。 眼中神色变的温柔起来,拇指摩挲着刀柄,回忆起那段小时候最开心的时光,仿佛永远都定格在那里,没有散场。 地面染上一层寒霜,五米范围内雪花飘零,环绕在秦修周围,渐至鹅毛大雪,融化在眼中,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透彻纯净。 握紧手中之刀,雕刻着记忆中的模样,有些模糊看不清了,只记得神情轮廓,渐渐成型。 卜姓男生看到秦修闭上的双眼,心中已知不妙,直觉要败,无任何翻盘的余地。紧咬着嘴唇,眼神瞪大,不甘心放弃,握刀的手挥出,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血光凝集成一条线,凝结的血线在扭动旋转,宛如活物,覆盖在刀锋下,凶煞之意喷发。 “凝血丝” 想要挥刀斩出,发现手中之刀似有千斤重的力道,再也拿不住,坠落到地上,单膝跪着,然后趴在地上,后背还在微微的起伏。 睁开眼睛的秦修刚要释放出这一招,发觉卜姓男生已经躺在地上,顿时像熄了火一样,大雪消散,地上出现一滩水,空气也都湿润起来。 秦修缓慢的走了过去,发觉似乎真的是昏迷了,眼睛紧闭,只留有微弱的呼吸声,顿时放下心来,心中大喜,终于能得到他身上的一千积分了。 叶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很为秦修开心,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他,这一幕,被身旁的金妃叶尽收眼底。 秦修蹲下身子去摸卜姓男生怀中的令牌,摸到手嘿嘿的笑出来,看一看这枚令牌究竟有什么不同,还在幻想能用这一千积分做什么呢,异变突生。 第2章 糊弄(50) 三式合一,就见秦修陷入刀浪之中,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脚步后退,岌岌可危。 最后一刀似化作天地之刃,携滚滚之势,于混沌之中重归秩序,于黑暗之中破开一点幽光,于汪洋之中拨开一片大陆,刀威尽展,其意自显。 风涌,从青石广场而起,拂过叶心,拂过林平,聚拢在秦修身周,围而不散。 握住刀身过头,风向上吹去,一层层轻丝缠绕,结成淡青色厚茧,风之叹息,落之成壁。 “风壁” 一刀斩至,淡青色丝茧寸寸断裂,重归于气,壁碎成息,散之无形。 银灰色闪光晃动在秦修眼中,这一刀,似整个世界,再无其余,天上地下,惟有此刀。 左手双指从刀鞘移开向上,右手握刀而下,一分为二,踩在线上,立于世界中央。 沿着这条线被划分一左一右,似处于两个不同空间,两相世界,阴阳相分。 “一线天” 沿着轨迹斩落,将空间一分为二,处于不同维度,刀势落空,余劲冲击在秦修身上。 脚步后滑,散去这股劲道,目光平静,波澜不惊,深不可测。 姓卜男生挑了挑眉,嘴角上翘,“有意思,有意思啊。” 林平看了看苏玉,发现她也不明所以,暗自猜想,难道是河生先生传授与他的。 心中担忧放下,叶心将双手自然放在左右两侧,眉梢带着喜意,浅浅一笑。 风再一次而起,轻柔吹的毛孔酥酥痒痒,搭配和煦的暖阳,如梦中,似梦中。 “刀不出鞘,下一次未必会有这么好运了。”姓卜男生眼中有了些认真之意,刀指秦修。 没有回答,全神贯注,手中刀紧封鞘里,极为认真的对待这场比斗,手心发汗。 秦修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同门之间的比斗哪有陌生人之间的比斗激烈,何况还压上了赌本,背水一战的情况下,让自己更加不能输。 踏前一步,残月劈下,弯弯如月的刀气飞向卜姓男子,如月光般轻柔皎洁,散发淡白色光芒。 从左侧避开,反手一刀斩出,刀光倾斜,随后横斩,似十字斩击,却也有着不同。 这两刀秦修只能避开其中一刀,另一刀只能挡或者攻,在心中暗恨自己的无用,做不到从容以待,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做,陷入对手节奏中。 战斗其实就是将自己所会排列组合,顺序尤为重要,否则,便会被对手所趁,无可挽回。 再一次的陷入了狂风骤雨般攻击,练练后退,找不到反击的余地。而且卜姓男生之刀,时重时轻,流畅的变幻,迫使秦修不得不全力抵挡,力渐衰竭。 场外的林平叹了叹气,“哎,缺少实战经验,就算是我,也难以做到这般。” 叶心喃喃道,“是要败了吗。” 突然,秦修似乎抓住他的破绽,破开他的包围,余有喘息之机。 “轻舟覆” 刀光似凝实般沉重,上下左右尽将其覆盖,涌来一股巨力,要掀翻他的防守。 “挂云帆” 手中刀顺势扬起,掀起巨浪,分浪堆叠,拍击着磐石,使浪潮升至最高,遮天蔽日,困住黑暗。 刀身如浪,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断。涨潮时的汹涌,退潮时的蓄势,皆有几分韵味。 可是,没见过世界,又怎知世界之美,单凭自身想象,又怎会直抒潮涨潮落时之景。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这便是“挂云帆”真正之意吧,可是姓卜男生不懂,秦修更加不懂,单纯凭借只言片语去勾勒此画,未有全景之廓,不过景中一隅,形神俱无。 “流河” 十数道刀光合而为一,变为一刀,由上斩下,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浪潮直下三千尺,犹如银河落九天。正可谓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柄刀破青山色。 与之前卜姓男生的招式一模一样,完全临摹,分毫不差,惊了刀潮中的他。 林平震惊的张开嘴,“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天赋。” 卜姓男生看似在刀潮中险象迭生,实则每一步都避开真正的刀光,步若闲庭,眼中归于平静,“以后再想这般轻松的赢你,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忽而自嘲说道,气势凌厉。 速度快到消失在秦修眼中,最后一刀落空,察觉到有危险,来不及反应,顺着本能扭转身体,抽出刀来,迅似风雷,疾若电火,一抹白光似是眼中幻觉。 “沧浪行” 每一步踏在节点之上,顺浪而冲,逆浪而斩,挑开秦修之刀,双手握刀,旋身斩下。 “斩千机” 迎向那一刀,斩去其后续变化,残月更快,轻盈如风,相错分开,再次势均力敌。 秦修目光更加灼热,心脏剧烈跳动,感受到愉悦,和强者交手的快感,每一招都有着无尽变化,自以为必中的一招却也破绽多多,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蔓延。 猎人、猎物的身份互相转换,未到最后一刻,谁都有着可能,谁胜也不例外。 秦修一直向着卜姓男生学习,将之融入自己的刀法之中,拓展其广度,融会贯通。 风空空荡荡,从虚空生起,其刀如风,怒吼咆哮,宣泄心中的苦闷。 卷来了些许湿润,气流不再干燥,似能呼吸到其中的水汽。滴滴水珠溅落,皆被一分为二,碎落在地,在脚边绽放而开。 落下绽放的水珠升起一丝丝氤氲,似燃起了熏香,一缕缕升腾,朦朦胧胧,如在雾中。 白烟凝实,发散寒意,冷冷清清,精铁刀身铺上一层淡淡的颗粒,点连成面,染上霜雪。 升华为气,引来一股燥热,蒸干了水汽,闷闷沉沉,炙热的灼烧,析出粘稠的汗滴,透了长衫。 弯弯的月光飘过,清冷孤寂,残月高悬,由白至黑,历经了永恒的沧桑。 接引着璀璨星光,似满天繁星闪耀,闪闪亮亮,犹如最为透明的钻石,熠熠生辉。 天星震荡,游离着雷电离子,缠绕其表面,化而为蛇,滋啦滋啦作响,怒目狰狞。 紫色雷蛇趴服在残月之刃上,目光狡诈残忍,四周蓝紫色电光炸裂而出,毁灭着周围一切。 雷蛇入云,阴云阵阵,洁白色的云朵染至乌黑,如墨般深邃,沉甸甸压在心头。 狂风起,衣衫簌簌,只有风在呼啸,云丝化风,一点点抽离,青色暴风凝而成形,似连接天之尽头,遮云蔽日。 九霄.玄风 第3章 糊弄(51) 飞剑穿过木头人与木头人之间空隙,犹如毒蛇吐信,捕杀猎物,一招制敌。 空隙长短不等,就说明有着先后来到的时间差,师长明准确把握到这一时机,游走在剑尖之上,敏捷的躲避格挡三十六路天罡剑,又陷入了七十二式地煞棒棒潮之中,宛如海中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可能性,独木难支。 天罡剑阵,地煞棍阵,夹杂在两种阵法之中摇摇欲坠,青山扇翻飞溅起一串串火星,兵器交错而过,响起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即使很艰难,师长明也在前行,每一步都有数十招的交手,蚕食着前方一寸寸土地。 心神疲惫,手越来越沉重,精神恍惚,眼前产生重影,下意识的斩向前方,便没有了意识。 秦修不禁喊道,“长明师兄他成功了。” 欢欣鼓舞,得意洋洋看着落败几人,挑了挑眉,转身为之庆贺,蹦蹦跳跳。 “去两个人把他扶出来。”戴润知低头看向孩子们,吩咐道。“我就先走了,下午再来教你们。” 刘广、项胜从旁边绕过将师长明搀扶回来,说说笑笑,欲要离开。 “停。”为首男生喊道,叫嚣的看着他们,两只眼珠乱转。 众人停下脚步,林平走上前看着他,“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你们小队现在可敢与我比试一番。”趾高气昂的望着林平,眼神中充满浓浓的不屑。 “为什么?”林平也不生气,反问道。 “学院本身就是优胜劣汰之地,你们又何必多占学校资源,浪费时间。”轻蔑的语气,似连话都懒得说。“你们的资质就不要在长河学院了,有辱校门。” 熊海暴怒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撸起袖子,似要打上一架。 他看了熊海一眼,喜上眉梢,心里乐滋滋的,正缺一个动手的理由呢。敛起了笑意,瞥视熊海,像是在看着蚂蚁,“就你,配与我动手吗。”呵呵一笑,看向身后的师弟们。 随声附和道,“就是,别再打哭你,让你回家找你娘去。” “哭喊着对你娘说,‘娘,今天有人打我。’” 另一个人摸着他人的头,安慰道,“不哭不哭,儿子最乖了。” 哈哈哈哈,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捂着肚子呵呵直乐。 为首男生抹了一下眼边的泪,“别打架,我们可不想让你哭着喊着找娘去。” 熊海眼中血丝密布,怒目狰狞,双臂青筋鼓胀,向前一步,大吼道,“来啊。”仿佛一头人形暴熊,暴虐蛮横,棕色光芒涌向手中,肆虐气息四散而开。 被林平一把拽住,寸步不进,冷喝道,“清醒点。”目光不善的看着为首男生,“别欺人太甚。” 挑了挑眉,“哦?”为首男子望向林平,气势拔高,锋锐如刀般目光刺入林平眼中,“想要比试吗。”锋利的目光扫视十人,如刀芒临身,皮肤隐隐有着刺痛。“你们不够资格。” 所有人怒目而视,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迈步上前,被林平双臂阻拦在背后。 “打群架啊,真的是一帮懦夫啊,连单挑我的勇气都没有。”呲呲的摇头,欲要离开。 韩仁语气低沉道,“我来教训你,敢吗。”目光平静,犹如井中之水,无风无波。 把玩着手中的身份令牌,挑衅的说,“五十积分,敢吗。” 秦修上前拿起手中刀,微笑着说,“一千积分,敢吗。” 手中停顿一下,握实,目光如刀,“你们有吗?” 扬了扬手中的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很是可爱。“你不就是想要它吗,你有吗。” 为首男生的面容僵了僵,有些迟疑的看着说话的秦修,目光上下扫量,笑容咧到嘴角,弯出一个半弧,将令牌放入怀中,“那就来吧,希望你愿赌服输。” 叶心拉住向前一步的秦修,轻声劝说,“小师弟,别鲁莽,等长明师兄醒来再说。” 轻轻握住她的手将手放下,“师姐,我可以的,不用担心。” 林平仔细盯视秦修双眼,他也不明白秦修为何有如此自信,那一次的三场比试他也没有出场。两人之间不是太熟,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你考虑清楚了。” 秦修坚定的点头道,“谢谢林平师兄提醒,我考虑清楚了。” 周围人慢慢向后退去,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两个人尽情施展。 “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十招之内就被卜师兄打败。” “我感觉五招之内就会败于师兄的刀下。” 笑嘻嘻的看着,毫不担心,对方有可能才勉强闯到第二关,与卜师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秦修轻轻抚摸着刀鞘,轻轻说道,“刀名,残月。” 卜师兄目光灼灼看着秦修手中之刀,“好名字,不愧是麟兵阁武器。” 同样目光锐利直视姓卜男生,两人之间似闪过刀光剑影,发生了一系列碰撞。 “让你先出手,省的说我欺负弱小。”眼中眯缝,似乎闭上双目,整个人变的懒散。 手中刀鞘未脱,小碎步前进,从下至上,刀鞘划出,撩起一道沙尘,笼罩姓卜男生。 发丝被风撩起,轻蔑一笑,延伸嘴角。移动过程中,刀鞘扔向秦修,泛着寒光的刀刃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痕。由普通精铁加点特殊矿石锻造而成,刀身坚硬,韧性极强,经过阳光一反,刀面如镜,清晰映射着秦修前行的身影。 秦修只是轻轻一磕便击飞了刀鞘,这时姓卜男生刀光上扬,卷起一道寒光,撩向秦修小腹。 两刀相击,触之便离,就见又是数道冷光在眼前晃动,姓卜男生发动了进攻。 艰难抵御着对面犹如流水般刀法,绵绵不绝,冲击有力,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来。 一刀刀抵挡,似扎根于地的磐石,矗立在大地之上,稳如高山,阻挡着浪潮的冲刷。 “轻舟覆” 刀光似凝实般沉重,上下左右尽皆被覆盖,涌来一股巨力,似要撬开这块不动磐石。 “挂云帆” 手中刀顺势扬起,要掀起巨浪,分浪堆叠,拍击着磐石,使浪潮升至最高,遮天蔽日,困住黑暗。 “流河” 十数道刀光合而为一,变为一刀,由上斩下,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浪潮直下三千尺,犹如银河落九天,青石晃了又晃,下沉数分。 第4章 糊弄(52) 木头人踩着前方的剑,跃于其上,从空中抽取一柄剑,向下而斩,寒光闪过。 即使感受到日光温暖,也会觉得心生寒意,一道道寒光笼罩,闪烁着剑影,似是遮蔽了光芒。 不时的移动身位,躲避那道道寒芒,差一点,就从胸口处一穿而过,剑回到了木头人手中。 按照简易五行阵阵法排列,五个小五行阵法构成一个中五行阵法,威力何止是强了五倍,就见师长明陷于险境之中,体力被大量消耗。 为首之人眼见师长明闯入其中,脸色抽搐一下,这个阵法他也是费尽艰辛才勉强度过,便再也没有余力去闯最后一关了,只略微体验刚变化的天罡北斗阵,就落败出局了。 速度越来越快,五个小五行阵法时而分散,时而合一,剑道千变万化,轨迹缥缈如风,有几次差点划破衣服,被堪以极限的身法躲避。 又有五个木头人持剑而来,配合间的默契宛如一体,封死师长明身周各个方位。 秦修在外仔仔细细观看,观察着他每一个动作,暗自想道,如果是自己,又该如何突破。 会以刀格挡,随即轻轻荡开,同时贴近其中一个木头人,等待其余木头人救援…… 师长明举动与秦修想法重合,扇面打开,用扇子防御四面八方而来的寒光,剑影一一被阻挡在外,荡开五个木头人之剑,贴近离己身最近的一个,收扇刺于木头人之上,外层包裹住的铁皮露出一个洞,能够看见里面的木头上了颜色,有些厚重。 这时,另一组五行小队欺上,剑疾射而至,五道寒光“嗖”的一声射向师长明的头和四肢。 绕过那个木头人身后,双手贴于木头人腰间,架住肩关节,头隐于他身后,就见五柄剑射透木头人覆盖的铁皮,发出“嗡嗡”声响。 刚想要夺去这五柄剑,发觉刺入木头人铁皮层的剑被一股吸力扯回,再次回到木头人手中。 将木头人扔向前面一组,与此同时,笔直的冲刺,扇面张开,扫向另五个木头人。 身后的木头人扔掷长剑,交叉式封锁了师长明前行空间,与此同时,前方的五个木头人也将长剑扔掷而出,与之相互交错,似合上的拉链一样,将他绞死于正中。 身体后仰滑行,剑贴着他的面颊而过,差一寸便能削去了他鼻子,无可挽回。 当五柄剑飞驰而过时,立即转身挥扇,将射向他的飞剑抽回。低头弯腰,单手撑地,双腿踢出,击退两个木头人,顺势一个旋转后空翻,贴近了另外三个木头人,两招便将其击倒。 还差一步,便能突破中五行阵法的封锁,步入最后一关,可是这最后一步,远于天堑。 剑影扫过,似乎是这二十五人之领头,施展的剑招,竟然一时之间让师长明困于原地。 虽然剑招空无其神,徒具其表,也是有玄妙之处在其中,师长明又被禁止使用内力,重新拉至同一个水平线上,谁也不能轻易的将谁击败。 一名领头人带着四名队员勉强阻碍了师长明的进攻,而这时,后方的二十人已经集结完毕,四个小五行阵法旋转式的袭来,夹杂着剑刃的利风,迅速卷起了不小的风暴。 剑身上寒光反射着金色日光,照耀在师长明身上斑斑驳驳,不时晃在师长明瞳中,迫使他微眯双眼。手中招式便错了三分,领头木头人渐渐占据了上风。 风沙刮起,剑身的寒意似融于了这个风中,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凉透他的衣衫。 寒光剑影,落花纷纷,迷失在漫天剑花之中,找不到离开时的路。 中五行阵法彻彻底底合而为一,剑光潇潇,寒意凉凉,领头人的剑招配合着阵法,一点点将他拉至阵中心处,安上铜墙铁壁,一层又一层,插翅难飞。 外面那五六人看到师长明被困于中心,哈哈大笑,“想不到就这点能耐,竟然还敢轻视师兄。” “就是,就是,连第二关都没能闯过,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呢。” “结果,废物一个。”另一人顺着话补充,轻蔑的瞅了他们,像是在看着是哪个村子里来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小子。突然发现,他们手中兵器的品质很好,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确定。 悄悄说道,“师兄,他们手中兵器是否是麟兵阁的?” 那名师兄看了一眼,怒火中烧,凭什么这些废物的小子都能够得到麟兵阁的兵器,我却连摸上一遍的机会都没有,眼中神色愈发不善。 咬着牙根的狠瞪着十人,暗自猜测,不就是出身好吗,不照样是废物,真是玷污了此等兵器。 那十人根本没有在意到他的目光,焦灼目光看向师长明,希望他能通过。 戴润知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善,神情严肃,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观看着师长明。 就在此时,师长明突然爆发,看似一步步走入中心处,实则在等待可以一网打尽的机会。折扇刺在领头人剑尖之上,张开扇面,剑尖连同剑身在抖动,险些脱手而出。 飞扇而出,青山扇划着弧线斩向了二十四柄剑,尽皆被弹飞,扫到一旁,抓住这个机会,横冲直撞,三两下便解决了前方阻路的五个木头人。 闯过了第二关,立即见识到了第三关的木人阵,一排又一排,重合在一起,数不清究竟多少。 一百零八木头人脚踏星宿位,三十六天罡执剑,七十二地煞握棍,构成天罡地煞阵,比之前的第二关中五行阵法不知又强了多少倍。 给予了师长明一股压力,这股压力令他心脏骤然一缩,感觉不妙,怕是很难闯过这第三关了。 想不到果然是人才辈出之地,这样才有求胜的欲望,才知自身的渺小。抚平了自己的小心思,对于眼前的输赢不是太过在意了,还有很多人等待我的超越,又怎会轻易的被此处绊倒。 一脚踏入,引起了气机的变化,一百零八木头人列阵以待,气势汹汹,仿佛有一团阴云压在师长明头顶,乌云翻滚,似有雷蛇在其上游动。 青山扇飞出,旋转成圆盘走着弧线,被前方握棍的木头人一一击回,再次返回师长明手中。 手中青山扇舞动,冲入阵中,左移右挪,变换着方位,青山扇上下翻飞,在空中来回飞舞,仿似在天上飘荡,围绕着师长明,杀出了一条路。 突然勇猛起来,又踢飞了围在左右两侧拿棍的木头人,阻碍着其余木头人赶来,奈何木头人越围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包围,手脚都受到了限制。 看到师长明竟然在第三关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且不露败意,更加眼球鼓胀,咬牙切齿。手中拳头握的很紧,右手死死扣着刀把,一定都是兵器的缘故,若是我有这样精良的武器,我也能够做到。 三十六天罡突然出手,上中下各十二柄剑,飞入包围圈中,利刃出鞘,寒光凛冽,遮云蔽日。 第5章 糊弄(53) 来到青石广场,广场中央摆放着数以百计的木头人,或执剑,或用棍,或握刀……应有尽有的兵刃。木头人上面包裹着一层铁皮,映衬着日光闪闪发亮,像是一个个身穿甲胄的士兵,整装以待,握紧手中兵器,随时准备出征。 有几名学生垂头丧气离开,嘟囔着,“竟然又没有过去。” 有人出声安慰道,“你名次已经在三四百名左右了,竟然还没有通过,是这考核太变态了。” “对啊,只差一点,再努努力就好了。” 一名学生悄悄的说着,“这么多人来参加木人阵,看一看吧。” “一个印象都都没有,估计是浪费积分的,看看吧。”领头的男子撇了撇嘴,轻视说道。 戴润知将手中的牌子分发,“这以后就是你们的身份令牌,第一次闯木人阵免费,之后就需要长河学院的十个积分点了。” 令牌上是用铜块雕刻而成,正面写着“长河”二字,龙飞凤舞,似有一条气势恢宏之河在其上流转,潮起潮落。背部雕刻着一幅长河学院的缩略图,纵横交错,似是“学院”二字演化。 “千万不要运用内力,否则会激发木人阵最终形态,先天之下罕有人过。”戴润知再一次告诫。 师长明扫视一眼他们,仿佛一个身居天上,一个活在地下,眼中傲气闪过,似在说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手中折扇一摇,温润如玉,一脚踏过身旁,高低立判。 见不惯师长明的臭样子,高声说道,“嘚瑟什么,徒有其表而已。” 旁边人附和着,“就是,就是,还真以为自己能过,那样的话,猪都能上树。” 师长明头都没回,毫不在意,无非就是粗鄙之人叫骂,与他们争论岂不降低身份,用事实说话才能狠狠的扇他们一巴掌。最后一步踏入,气势一变,眼光锐利,注视四周一切。 停止的木头人在这一刻像是听到了命令,转身对向师长明,气势汹汹。如果木头人有眼睛的话,师长明一定会被乱刃分尸。 离的最近两个木头人笨拙的迈出步伐,欲要阻拦踏入者的去路,手中的剑一劈一扫,似要封堵师长明身形。却被师长明收起的扇子顺势一架,荡到左边,从两个木头人的间隙中一穿而过。 前方两步远的一个木头人长棍狠狠砸落,耳边呼啸风声传来,长棍已至。 师长明并不惊慌,前行的身体陡然止住,长棍距鼻尖微弱的距离击空,打在地面一声闷响。 身体又动了起来,两步之间,绕行而过。一停一动,对自身的控制力有了明显提升,大部分人都看不出这细微的差距,以为恰好落空,被师长明钻个空子躲过。 拿棍子的木头人身后五步还有着四个木头人,先前一步踏出,两前一左一右,堵住了前进的道路。左边木头人用棍,横扫下盘,右边木头人提起长枪刺向空处,前方的木头人又走出一步,此时与师长明距离仅有三步之遥。 甩动着流星锤,铁锁飞出,相交成x,轰向师长明头。若是被抡中,死倒是不至于,晕厥头疼却是跑不掉的,然而发现刺空的长枪正好点在交点之处,持枪冲来。 被冲击的铁锁改变了铁锤的方位,落向师长明左右双肩,前方两个木头人互换身位,令得流星锤轨迹难以捉摸,长棍已扫来,封死了师长明下盘。 向右踏出一小步,同时,一挥折扇,扇面拍在其中的一条锁链上,侧首而过。左脚踢向长棍,借力用臂肘击中木头人胸膛,令他后退数步。 扇面缩回,搅动两根锁链,绕上刺来长枪,缠绕数圈,拉动三个木头人,令他们相互撞击。 此时耽误的功夫,最开始遇到的两个笨拙木头人已经欺上身来,手中剑朝背心捅去。 师长明没有想到刚开始就这般困难,心中念头通转,旋身踢飞两个木头人,继续朝前冲。 十个提盾木头人阵型般矗立在那里,一层叠一层,是真正的铜墙铁壁,难以击破。 一鼓作气,师长明疾跑冲刺,掠过了手持流星锤的两个木头人,手中扇子似利刃般刺出,一往无前,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一去不返。 “砰。” 持盾的十个木头人整体被击退五步,阵型依旧未乱,整整齐齐,步伐一致踏出,宛如军队,肃杀般小跑向师长明,与地面敲出进军的奏响曲。 师长明连退三步,目光紧盯着前方,在寻找着破绽,宛如鹰之猎食。 手持流星锤的两个木头人甩出飞锤,袭向后脑;持枪的木头人拖枪在地,划出火星,滋啦滋啦响起,斜向前行,似要一枪夺命。 为首的孩子中眼中露出笑意,仿佛是在说,“还不如我呢,装什么装。” 其中一人说道,“师兄两剑就能劈开防御,不过如此吗。” “是啊,是啊。”全都在大笑着,笑他不自量力。 十个孩子听了之后都十分恼怒,也在为师长明加油,暗自说道,一定要过啊。现在都是一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目光焦灼的看向师长明。 秦修眼中倒映着师长明的动作,暗自与自身做个比较,在只使用七分力的情况下,盾阵难破,之后便会被十六个木头人前后包围,陷入苦战,便更加难以突破防线。 像是没有看到后方危险,再次蓄力,跃至空中,折扇如棍劈砸而下,沉沉的击中了盾面之上,发出闷响,十个木头人后撤一步便抵消了这股力道。 师长明扫腿击中木头人的脚关节,令他们重心不稳,向后仰去。握住后方飞来流星锤的锁链,使劲一拽,瞬间的爆发将锁链从木头人手中夺过,一个抡扫,将后方六个木头人打的人仰马翻。 之后,向前一踏,扇子插入木头人盾牌缝隙中,扭力别开,人影穿入盾阵中央,扇面拍扫,四面八方后退。另五个拿盾牌的木头人举起盾牌,跃起压向师长明。 扫腿踢向空中五面盾牌,将他们踢偏,失去力道准确性,从空中摔落,压在那五个木头人身上,砰砰直响,堵在了后方。 师长明望向前方,二十五个执剑木头人分为五组,一条斜线的站立前方,在感应到前方有人的时候,经过眼光直照,仿似眼睛闪烁着光芒,诡异的看向师长明。 五组木头人按照玄妙的轨迹在游走,包围师长明,看的眼晕,心烦意乱。不停变化着方位,每个组的木头人也在来回调换顺序,左穿右插,似在等待师长明的先出手。 “嘀嗒。” 汗水从额头滴落,晶莹的汗珠经过阳光直射色散出七彩的光芒,彩虹四分五裂而碎。 手中剑飞射而出,四周交错穿梭,织成细密的剑网,笼罩师长明。 第6章 糊弄(6) “你……”顿了顿语气,“真为你开心,小师弟。”清亮双眼弯弯如月,嘴角勾勒成最完美弧度,似木槿花盛开,白色花蕊随风摇摆,迎风而立,逆雨而生。 “师姐,你的呢?”余光扫了一眼叶心手中,空无一物。“我陪你找,一定会找到你所喜爱的。”收敛了脸上笑意,正经说道。 “嗯。”眉黛轻烟,颔首浅笑。 脸庞方正自称为润知的老师语音很低,“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过后,上门口集合。”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听见他压低的嗓音,“我姓戴,名润知,今后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戴老师,方才忘记介绍了。”脚步踌躇,来回回首,似在犹豫着什么。“总该与你们说一下,你们来麟兵阁选取武器不是白拿的,是由你们的师父提前为你们支付,切莫以为是平白所得,辜负了他的心意。” 张守律率先发言,“不知道师父付出了什么代价。”有些颤音,身体微微发抖一下,交织着惶恐不安的情绪,更有着内疚自责。 “五倍兵器的价格,不是很多。”话语随着人影离开渐渐飘远,不知后面四字是否还清晰。 确实,对于白河生这样的通玄强者不值一提,但对于他们来说,有可能得穷尽一生才能凑够这五倍价格,这份大礼不可不谓是厚重了。 他们身处学院的安逸之地,又哪里清楚这一件件兵器的本身价值,只是知道多花了四倍的价钱而已,不太以为意,便能心安理得所用。 张守律抚摸着旁边的拳套,很是复杂,似在想着什么,眼神空洞,思绪放空。 手指不忍离开,拨弄其上丝线,甚是喜爱,夹杂着痛惜之意,毅然离开。 叶心也在秦修的劝说下,终于还是选择了一款。长柳鞭,数百根翠柳经过秘法缠绕而成,施展开犹如万千枝柳摇曳,柳叶纷纷,翩翩起舞。 秦修看见张守律在角落中蹲着,若是不细心一些,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走上前,也蹲了下来,“守律,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了。” 抬头一看,是秦修,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有什么,就是蹲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余光向下扫了一眼秦修手中,细细一看,是一柄弯刀。“恭喜你,找到趁手的兵器了。” 没有表露出喜悦之意,平静说道,“是啊,好不容易,所幸有所收获。”盯视张守律双眼,“你呢,难道这里的兵器没有符合你心意的。”眼中透露着关切之意,担心的望向他。 一抹苦笑从张守律嘴角蔓延,叹息一声。“只是这份礼物太过贵重,取之有愧。” “师父送的礼物,又有什么愧疚呢,安心取便是。”秦修不注意的提高了音量。 张守律认真的说,“这份礼物对于我来说比我的命都珍贵,根本不是现在的我可以拥有的,虽然很是喜欢,可是违背了我爸教我的原则,只能选择放弃。” “是啊,明明很是喜欢,却又不得不放弃,内心挣扎的苦痛,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秦修幽幽叹息,“即使心中喜欢的不想放手,也要故作坚决的舍弃,挣扎在选择中,怎样选择都会遗憾吧。”若有所思的说道,充满不解。“想要什么就去做喽,为什么非得为难自己。” 张守律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结巴说道,“你……你是……在跟我说?” 嘿嘿的一笑,替换了刚才阴沉不解的脸色,露出洁白的牙齿,“是不是很有哲理,喜欢它就去取呗,又没有人反对你,为什么蹲在角落中为难折磨自己。” 会心一笑的看着秦修,“确实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只不过需晚些时间,我想凭借自身努力去争取,我还是不想接受师父这一份贵重的礼物。” 嘻嘻的笑道,“随你意了,你想明白就好,没必要不开心,好像师父硬送给你一样。” 张守律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如释重负,如同松柏笔直,气质大变,沉稳厚重。 走出门口,戴润知诱惑般说道,“真的想好了吗,机会只有这一次。” 张守律恭敬说,“学生明白,只是学生已经想好了。” “看来你还不清楚这一份馈赠有多贵重,只有一年一度的学院大比前三才有获得麟兵阁一层武器的机会。” 张守律平静说道,“或许只有这样,才会心安理得一些,也是对的起师父的教导。” 脸上毫无表情,犹如不化的冰川,“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众人排好队一个个撤离,告别了镇守麟兵阁的钱老,来到了一处练武场,恰逢一个小队离开,领头老师点头示意,就此离开。 眼尖的学生发现他们人手一把兵器,全部都是麟兵阁中的武器,在窃窃私语,场面顿时有些吵闹,叽叽喳喳的。 “你们师父虽然传授你们不错的功法,却并没有教导你们如何运用,在我看来,你们的战斗方式太过粗糙单调了。”眼光在十一人中徘徊,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开始练习基础步伐,基础拳脚,基础兵器。” 刘广苦着脸说,“都练了半年了,为什么还要练习这些基础东西,不是应该延伸扩展吗。” “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够不用内功,单凭基础招式就能通过木人阵就算合格了。”戴润知冷冷说道,“越早通过,奖励越多,你们随意。” 师长明自信提出挑战,“戴老师,我想一试。”高举扇子,神采飞扬。 认真瞅了他一眼,“你应该有几率通过,五五之间,可以一试。”又看向了旁人,“谁还想要一试。” 秦修跃跃欲试,却突然想起师父的话,让他切不可使用全力。本身就不如长明师兄,也只是想要看看还差多少,如果再隐藏三分力,希望就更加渺茫了,或许还会遭到金妃叶的嘲笑。缩回了想要一试的手,颤悠放下,把头埋低。 戴润知万古不化的脸松弛一些,“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敢于拼搏是值得赞扬的,若是盲目自大,自以为是,那这一生除非有逆天好运,否则难有存进。” 回头望一眼他们手中兵器,“每一把兵器都是小有名声,希望你们配得上你们手中兵器,也希望你们对的起你们师父的一片苦心。” 第7章 糊弄(7) 第二天早上,十一个孩子集合在一起,眼中充满了好奇,想象着长河学院的三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没过多时,便有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板着脸走来,迈出步伐间距相等,手中拿着戒尺。 “你们就是借读在长河学院的学生。”字正腔圆,有板有眼,认真扫视十一个孩子。确认身份后,随即又说道,“你们在三年之内都归我管教,我会尽好老师的职责教导你们,同样的,也需要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犯错之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十一个孩子齐身施礼道,“遵循先生教诲。” “武者在世,总是要有趁手武器与兽战,与敌斗,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另一条性命。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麟兵阁,你们需要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用心去选,决定你们之后的道路。” “心儿,你选什么啊。”金妃叶拉住叶心的手,悄悄的说着。 叶心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小姐,你呢,想选什么兵刃。” “我想学剑,如师父一样。”眼中坚定的说道,神色有着向往。 旁边的秦修白了她一眼,嘲讽道,能有师父的一层实力就不错了。” 金妃叶顿时怒道,“你能有我一半实力,就是上天的恩赐。”生气跺脚,怒目而视。 秦修虔诚拜了拜天,“多谢上天的恩赐。” 金妃叶挣脱了叶心的劝阻,气鼓鼓的跑到前面去,叶心没好气的看了秦修一眼,却见秦修嘻嘻的笑着,瞪了他一下,急忙跑前追金妃叶。 “麟兵阁到了,你们只许在第一层,不可乱动东西,听懂了吗。”低沉威严声音再次传来。 刘广、项胜兴奋之意溢于言表,可劲的点头,手掌紧抓着衣襟随即轻轻松开,缓步走入其中。 躬身施礼,“钱老,润知领着学生们一观麟兵阁一层。”态度恭敬,充满尊敬。 名叫钱老的老人躺在椅子上,拿着蒲扇扇了又扇,摇晃着躺椅,挥了挥蒲扇,示意进去。 一层的麟兵阁并没有珍贵的兵刃,花钱都能够买的下来。如今一层的空间里样式繁杂,数不胜数,井然有序的排列。光是剑,就有不下几十种各个样式的剑,每一种都很是特别,长度材质皆有不同,都能看出其中所蕴含的锋利。 秦修对着身旁的张守律说,“你喜欢哪样兵器,看你一点心动样子都没有啊。” 张守律苦笑着摇了摇头,“感觉每一柄剑都很好,却又不是十分的喜欢,眼花缭乱的,也不知道喜欢什么了。”用手轻轻碰触剑鞘的纹理,似在了解这柄剑的性格。 叶心在那一边还在说着好听的话劝说金妃叶,令她舒心,渐渐的展开了笑容,开始欣赏着这里的兵刃,一步一跳的仔细看着每一把武器,双眼发亮,如同见到宝藏。 走到师长明身旁,看见师长明只是一走一过,眼中深沉如水,并无惊喜兴奋之意。“长明师弟,是这里没有你喜欢的兵器吗。” “并不是。”摇了摇头,折扇缓缓展开,一幅画着秀丽的山水图映入金妃叶眼中。“这是家中为我现阶段准备的兵器,青山扇。” 师长明一提一收,“妃叶,你若是喜欢剑,不妨试一试这一柄。”走过此处,拿出柜上一柄剑。 金妃叶接过手,拔出剑鞘,薄薄的剑刃透着寒光,剑身分为两段,下粗上窄。将剑收回剑鞘之中,递还给师长明,摇着头。 师长明放回原处,又走了些许步,拿出另一柄剑递给金妃叶。“这柄剑如何。” 拔剑出鞘,剑如清溪,湍湍其流,迎逆流而上,响起轻鸣之音色。 金妃叶爱不释手摩挲着剑身,不忍放手,嘴边轻微勾勒出弧度,清润似水。 “谢谢长明师弟。”将剑收回,轻轻触摸着剑鞘,如同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秦修走到叶心身旁,察觉叶心转头离开,知道她在生气。窜到她的面前,“想好选什么了吗?” 又一次转身,背对秦修,鼓着俏脸,不搭理他,缓步离开。 拍了拍她右肩,小心翼翼说着,“师姐,不要生气了,好吗。” 叶心停下脚步,依然背对着秦修,侧光看向身旁的柜子,放着一把长刀,约半丈长,浅淡的驳痕烙印其上,藏着刀剑加身的痕迹,还有着岁月的沧桑感,沉厚暗淡。 “刚才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一起看一看有什么欣喜的兵器,好吗?”脸上有着笑意,讨好说道。 叶心回头郑重的望着秦修,不见了之前的温柔细语,取而代之的是脸色沉下,严肃认真。“秦修,我希望你能因为我不要再与她针锋相对,她没有恶意的,好吗。” 看着她清澈又干净的眼神,低下头去,轻轻应了一声,“好。” 犹如落灰的脸颊一扫而空,化为木槿盛开的清秀,眼眉弯笑,似山泉叮咚,溪水流涧。 抓住他的手,轻轻说着,“小师弟,我陪你去看,可好。”一字一句皆如黄鹂动听,似哼着小曲。 秦修扫去了勉为答应的抑郁神色,僵硬的笑着,沉默不语,任由叶心拉着他行走。 “你到底喜欢什么啊,小师弟。”从旁边拿出卷好的长鞭,枯绿色条纹,长如蛇身,甩动时宛如一条青蛇舞动。“小师弟,我感觉这个适合你啊。” 眼神虚虚的看了她一下,“这个不太适合我吧。”脚步蹭蹭的移出这区域,目光扫向四周。 将长鞭卷好放入台上,走向秦修,发现秦修怔怔的看着面前兵器,像是失了魂魄。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把刀,与寻常之刃并无不同之处。刀身似初九残月,迎光闪烁一层寒芒,刀把上雕刻着游龙入天,做工有些粗糙,也并不是名家所做。 秦修突然伸手拿向这一把刀,很轻的握住刀柄,闭上双眼,面带微笑,心满意足的握在手中。轻轻劈出一刀,也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常。 双眼陡然睁开,眼中闪过精光,睥睨天下,有万夫不可挡之勇。眸含乾坤,容纳日月星辰,汪洋大海。刚才一刀,似断海碎星裂乾坤,蕴含神之意志,万物皆可破。 门口的钱老睁开惺忪双眼,一脸笑的摇了摇头,“真是老了,老了,如今的孩子们都……” 身旁的叶心一惊,望向秦修的侧脸,轮廓线似不再柔软了,有一种陌生感,令她心慌。 开心的将刀收回刀鞘,满脸开心的望向叶心,抓住她的手。“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一把刀就是我想要的,师姐。” 第8章 糊弄(8) 体内气息紊乱,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白河生面色惨白,剑身还原之前的银白,暗淡无光。 飞出的霜花没有了力量支撑,片片坠落,被热浪扫过,挤压成水,毁灭在火海中。赤红色驱逐着白色,两色相峙,半边赤红半边白,霜雪燃火飞花哀。 气息减弱,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瞬间消失,仿佛只是三人的错觉,再没有剑芒临身的感觉。 白河生艰难的走出火茧,每一步都异常困难,所承受的是比之前更加活跃躁动的真气,冲击洗刷着他的七经八脉,如针刺身,体表的虚汗一次次被蒸干。 战枯收起了长棍,急忙上前,扶住白河生,“你竟然还受这么重的伤,难道你那次……” 白河生用力捏着搀扶他的战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都这样了,还接受比试,你是想找死吗。”战枯气急败坏,生气的一跺脚。 抬头看向夜晚的残月,暗自说着,“我还不想死啊,我很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到什么程度。” 察觉到秦修担忧看着他的目光,立即制止,传音入密道,“记住,除非遇到生死存亡关头,否则永远不要让人看到你真正实力。” “不要向任何人说你真正保留几分实力,就连我也不可以,这件事情只有你知便可以。”声音虚弱,费力的组织这一段话,每个字重若千钧,十分认真,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修虽然不知道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用力的点起头,下了决心,要按照师父的话去做。 院长走向前,对着白河生施礼,“长河学院院长沈海渊,想不到白道友竟然有如此实力。” “长河学院副院长瞿行息,刚才白道友那一剑,真的是令我针芒在背,差点就要下场了。” 白河生还礼抱拳,“两位院长高抬在下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入不了大雅之堂。” “沈院长,瞿副院长,河生受伤了,我先扶他去疗伤,稍后再说。”战枯焦急说,脚步隐隐迈出。 从两位通玄强者交手的余波中缓解过来的孩子们跑到白河生身边,七嘴八舌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没有事情吧。”拉扯着白河生的袖口衣襟,拽动摇晃。 虚弱温和声音响起,笑了笑,露出喜悦之意。“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安静一些,别惹事情。”又转头看向二位院长,“他们打扰了,烦请二位多担待,白河生感激不尽。” “既然在我学院,便是我长河学院的学生。”沈海渊公正的回答,对白河生作出了保证。 “那就谢谢二位院长了多多担待了。”向着二人一鞠躬,就同战枯离开了。 沈海渊望向他们微笑道,“好好努力吧,孩子们,不要让你们师父失望。”与瞿行息一同离开。 “行息,我输了。”掏出来五块下品灵石递给瞿行息,毫不在意道。 瞿行息摇着头,“想不到白河生在受伤的情况下依然有如此实力,差点我就要输了。” “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或许他早已进入无为之境了吧。” “不愧是被桑家老祖当众评为若早生三年,不输于平北侯之资的俊杰。”一脸唏嘘的说,似想起了那届盛会,作为看客的身份见证了日落长河声名鹊起,白河生更是绽放耀眼般光芒。 “我记得上一届百院大会白河生排名不应该能得到桑家老祖这般评价啊,难道背后还有着什么故事?”突然有了好奇之心,看向沈海渊询问道。 沈海渊脸上满足的说,“当时万进千的比拼中,落日长河四人遇上那届第五司马阳,经过一番苦战,白河生拼着重伤击退了司马阳,在最后的晋级赛中,由于对手越来越强,他的伤势一直没有完全治愈。若不是碰上了司马阳,白河生经过磨砺一定会进前五十,有很大机会拼拼前二十。” “哎,真是可惜,错过百院大会,又遇上那件事情。”有些可惜道,替白河生感到遗憾。 “那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以免祸从口出。”沈海渊食指放在嘴前,晃动食指。 都很兴奋,见识到了通玄强者的过招,不像自己这般后天武者过家家一样,一招一式都有着莫大的威能,心神向往。虽然看不清全过程,还是能瞄到几眼招式,感觉十分玄妙,连照葫芦画瓢都做不到,便感到一些失望,好想能够快点到达师父的境界。 秦修还在暗自想着师父的话语,想象着要保留多少实力才能看起来自然一些,并且全力施展时有着云泥之差,手指在乱动,嘴中自言自语着听不懂的东西。 “秦修,你怎么了,没事吧。”温柔清脆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心中暖暖的,很开心。 “没什么,你没有受伤吧,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就是当时感觉整个人像是烧起来了,也就没有注意当时比试了。”开心的笑说,脚步轻快,时不时的望向秦修。“你呢,感觉你一定是有不小的收获。” “也没有多少啊,只是感觉很有希望在几年内步入先天。”挠着后脑勺头发说,观察叶心反应。 “小师弟,功成名就时,千万不要忘记师姐我啊。”喜悦在脸上,轻松舒适的漫步,揉着秦修头发。“有个先天境界的小师弟,看谁还敢惹我。”打趣着秦修,笑声犹如山涧泉水流淌,润在心田。 秦修直视着叶心的双眼,认真的说出,“我一定会进入先天,到时候就没有人敢来欺负你了。” “开玩笑的,小师弟,现在也没有人欺负我啊。”叶心有些慌乱,不敢再看秦修双眼。“不知道明天学些什么,会不会好难。”眉间多出了几分担忧,再望向天上残月,有些心烦。 “师姐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有我呢,我帮你啊。”大胆的伸手拉开叶心的嘴角,令她微笑。 叶心慌忙闪过,心跳有着明显的加速,面部发烫,借着夜色挡住自己脸色,轻咬着嘴唇,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秦修,慌张离开。 感受到了在他拉开叶心嘴角时的心跳,十分喜欢享受这样的感觉,望向叶心逃离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弧度。记忆在脑海,那甜蜜的时刻,分泌着甜而不腻时光,萦绕心间。 秦修也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只是很喜欢,每一天都是之前未曾寻找到的快乐,如同毒药般上瘾,不能自拔,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