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回朝》 第1章 秋思 还记得那年秋日,风席卷着地上枯黄的落叶,发出唰唰声响,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紧接着大雨滂沱。当时不少地区山石滑落,树木倒地。孟津渡河堤更是被扯开一个大口子,黄河之水一泻千里。官府临时找衙役、壮丁去堵河堤,最后却无一人生还不得不向朝廷求助。 云当归本在家中看着欧阳青给表舅秦笙喂药,她的师傅陆朽莽撞地闯了进来,瞧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知道是有大事发生。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云当归问。 “黄河水患,就要淹到这里了,你们还不快走。”陆朽头发胡子像杂草一样乱哄哄的,他也从不打理,这让他看上去不仅邋遢还略显老态,腰间的酒葫芦左摇右晃,粗糙大手提着古朴的长剑。 “表舅,小青我们也快点走吧。”云当归一向信任陆朽。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除了表舅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欧阳青,就只有陆朽最疼爱她,不仅教她武功、医术,还像她的父亲一般。 “我还有几日活头,你们快逃命去吧。”秦笙半坐在床上哀叹,他的银白的头发中依稀可见几缕青丝,满面的皱纹显得有几分可怖。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云当归坐到桌前一趴,闭着眼睛假寐。 “老舅,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已经背上包袱的欧阳青有几分尴尬,她和云当归一样无父无母,从小喜欢读书练字,最是知礼仪的人。 “行。”秦笙被逼得没有办法,缓缓下床,又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把短剑,明黄色的剑鞘上还镶嵌着红色宝石。秦笙视若珍宝地将短剑捧在手上,又用黄布包住,亲自将短剑抱在怀里。 “表舅,这是什么剑,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云当归问,自从她和陆朽习武,她就想去打造一把自己的剑,可是秦笙总拦着她。不料,秦笙的床下就藏着短剑。 “别管了,走吧。” “看来老先生不简单。”陆朽看得豁达一点,虽然他看到短剑也曾眼前一亮,可是他并不关心那剑的来历。 秦笙只是摆摆手,蹒跚踱步,规划着几人逃生的路线。他似乎很了解大宋版图,带着三人提前到了河南府颍县避难。他们前脚找了一处破屋,后面就有大量灾民涌入城中。 “还好还好,我们来得早。”欧阳青感慨着,“能有个遮雨的地方。”她一向受不了苦,虽然她们曾经的生活也十分清贫,但是云当归总是会让着她,有什么好东西也是她先享受。 “唉,天灾啊,还不知道会拥进来多少人?这里终究是撑不下去的。”秦笙分析目前的情况。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皇都汴梁,皇上赵祯高坐在朝堂之上,满面愁容地看着文武百官。王丞相当即建议选派专人代天巡狩,一则可以了解灾民疾苦,以平民怨,二则可以防止暴乱发生。 赵祯思索一番,将这重任推到开封府尹包拯的身上。而包拯要在府中准备代天巡狩的牌匾,还要清点和他一起出巡之人,三五日之后才能出发。包拯只能派刚入朝不久的展昭先走一趟,包拯交代展昭隐藏身份,先暗中了解民间疾苦。 展昭自然愿意,他本就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南侠,若不是见包拯为官清廉,与那些贪官污吏有所不同,他也不会放弃那无拘无束的生活,更不会有被赐号御猫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展昭骑着快马,很快到了河南境内,道路旁随时有饿死病死的人,让人不忍探其究竟。此刻,他还不知道颍县县令季尚理为灾民做了什么。 当第一批灾民涌入颍县时,季尚理立即联系地方乡绅,或为灾民提供住宿,或为百姓行医就诊,布施良药。只有一人许茂不愿配合季尚理,执意不肯降低米价。以至于颍县也同河南府大多数地方一样,也会有饿殍遍地。 云当归给秦笙抓过药后,再也拿不出银两去买许茂高价的米粮。她和陆朽还好,秦笙自然明白现在的情况,虽然身体虚弱,却不曾抱怨。只有欧阳青一遍遍地喊着饿。 “小青,你先忍忍,一会许茂的米店开张,我再去看看情况。”云当归安慰着她,又转头对陆朽说,“师父,帮我准备几身男装,我出去办事方便一点。” “好了,你快去吧!”欧阳青推搡着云当归,她们自幼就是这样,欧阳青主内,云当归主外。 云当归拿着一条褐色布巾将头发全部束起,又换上短小还打着补丁的衣裤,与众多灾民一样,围在许氏粮行门口。 第2章 米行闹事 许茂是个高壮的男人,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站在粮行门口。许茂旁边站着的则是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物,看上去已经有四五十岁左右,他叫许三,手里拿着木牌,上面写着现在的米价。 “来一来,瞧一瞧。”许三敲着牌子高叫着,“从今日起全县米价上涨,要买米的人先排队。” “米价上涨这么高,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买得起?”一个粗布短衫的男人已经饿得骨瘦如柴,“许大老板您就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人。” “可怜你们,谁来可怜我,我四处筹集这些粮食,总不能让我亏本?”许茂的嘴角上扬,在灾民眼中竟如此可恶。 “你们有钱就买,没钱关我们许大老板什么事?这价是米行定的,我们也只能照价售卖。”许三又敲着木牌,一脸谄媚。 “谁不知道米行定价都是听许大老板,您这是有意为难我们,本就该降价的时候,却要发国难财。”这会儿说话的男人比之前的人看着圆润些,似乎有几分气力。他的发言煽动所有的群众,一起高叫着“降价”。 许茂脸色阴沉,拍了三下手掌,从粮行里招出六个壮汉。他们背着手,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站成一排。 “谁要闹事就揍谁。”许茂回身命令。那六名壮汉的眼神也变得凶狠。 之前发话的两个男人躲进人群之中,高喊的人群也已经偃鼓息旗。云当归却不想当缩头乌龟,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许大老板挣这昧良心的钱就不怕遭报应吗?”云当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许茂的鼻子问。 “我倒要看看,谁的报应先到。”许茂将折扇在手心一拍,大喝一声,“打。”六名壮汉就向云当归扑去。 云当归想起陆朽对她的教育,不可人前卖弄,要谨慎藏拙。她勉强挡下来人的三拳,就被撂倒在地上。眼看那六人的拳脚就要和她的身体亲密接触时,一位蓝衣少年飞身而至,一脚撂倒两人,顺便将云当归护在身后。 那六名壮汉面面相觑,鼓足勇气冲向少年,反让少年玩起了叠成罗汉。等壮汉们再起身之时,哪里还有人敢上前呢? “好身手。”许茂对着少年竖起拇指问,“不知阁下是何人?”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少年有他的骄傲,他伸手指着云当归说,“这位兄弟说得不错,你们在这大发国难财,不用去等那天道报应,我就能让你报应临头。” “哦,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许某人报应临头?”许茂依旧大言不惭,“你是将我暴打一顿,抢我粮行的钥匙,开仓放粮?还是会将我扭送去官方?” 少年双拳紧握不语,他既不能出手伤人,又不能将这个违背道德底线,却没有触犯律法的人扭送至公堂。 “若你明日还不恢复原价,我定不饶你。”少年撂下狠话转头就走。围观灾民无一人可与之抗衡,皆四下散去。 云当归也不想再自找没趣,一手扶着腰,慢悠悠地走回破屋。 正照顾秦笙的欧阳青一抬眼,就看到云当归狼狈的模样,也不再抱怨,她扶着云当归坐在干草垛上,还按摩着云当归的腰际问:“哎呀,你怎么这样摔成这样了?” “你怎么总不叫人省心?”秦笙坐在干草堆的床上问,“你让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表舅,你干嘛总说我,小青不也是你收养的孩子吗?”云当归跑到秦笙旁边撒娇,双拳轻敲着他的肩膀。 “她又不乱跑,比你要省心得多。” “老舅,你就别说她了,小归也是为了去买粮。”欧阳青一副乖巧地替云当归说着好话。 “怎么不见我师父?”云当归回来后就没有看到陆朽的身影,好奇地问。 “陆叔说他遇见个老朋友,看能不能去借些银两,过几日就回来。”欧阳青解释。 “那看来这几日我们得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了。”云当归低头沉思,想到许茂小人得志的面庞,就瞬间来了主意。 第3章 相逢 夜里,云当归趁着秦笙和欧阳青熟睡之际,蹑手蹑脚地在秦笙的枕头下面找到那把短剑,她又猫着身子,悄悄溜出破屋。 颍县的巷子正黑,只有许家书房还闪着微弱的烛光。许茂正和许三拨着算珠,狂放的笑声预示着他们今日收入不错。这更坚定了云当归内心的想法,她等着两人将银两锁进锦盒离开后,也潜入书房中。 云当归轻松撬开锦盒,看着里面散碎银两,不知道许茂他们在高兴什么。明显这些银两不能让她得到满足。云当归转身打开身后上锁的实木柜门。柜中第二层放着一个相似大小的锦盒。那里面有两锭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元,下面还压着账本。 云当归随手翻看几页,她虽然认得字却看不懂上面记得什么账目。她眼珠一转,将两个锦盒调换位置,又重新上锁,自己抱着装有百两银圆和账本的锦盒跑路。 她到一窄巷时,迎面过来一个人影,正是白天帮助她的少年。月光之下,他的面庞有些柔和,棱角分明的五官让人赏心悦目,一双眉眼中透着侠义之气。 云当归心虚地给少年让路。少年却一动不动,只是云当归向右他就向左一步,云当归向左少年就向右一步。 “你手里的东西是从许家偷的吗?”少年看着有几分怒意的云当归开口说,“县太爷有令,凡是偷盗者都要从重论罪,看你白天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小毛贼。” 少年富有磁性的声音格外好听,只是这一刻让云当归觉得刺耳,不满地反驳着:“那好,只要你给我表舅和发小买米粮鱼肉,我自个去官府投案自首。” “你……”少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补丁衣服的人,虽然一身痞气,但是那双清澈的眸里闪着纯洁无瑕的灵光,不免心生同情。 云当归见少年无话可说,又准备离开。少年却伸手阻拦她的去路。云当归也是有脾气的人,一手护着锦盒,一手执短剑向少年攻击过去。 几招之后,少年便明白她白日里藏拙的行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和兴奋,他入官之后就再没人可以和他酣畅淋漓的比试一番了。 云当归脑海中却回荡起陆朽对她的警告,手上动作逐渐变慢。少年趁机一掌打在云当归前胸。 “原来你是女……” 少年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云当归怒不可遏得再次攻向少年。少年反应迅速,竟夺下云当归手中短剑。 云当归情急之中,一手将锦盒推入少年怀中,另一只手趁机夺剑,然后便逃之夭夭。 少年抱着锦盒纳闷,再一摸腰间,原来那小毛贼盯上了自己的荷包,也不知她手中的宝剑是从何处偷来的,必须得找到她,教她改邪归正才好。 云当归掂着少年的荷包,心里有几分得意,回想着与他相遇的一幕幕,似乎月光下的他更加美好。 次日一早,云当归拿着碎银买了些米粮,好心的鱼老板送她一条小鲤鱼,她正想着去给大家改善伙食,迎面又撞到一个人。 “怎么老是你?”云当归质问少年。 少年不语,指了指自己的腰间,双手抱在胸前教育道:“我看你并非恶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是偷上瘾了。小小年纪一点都不学好。” “说的好像你多大似的。”云当归反驳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诺,荷包还你,又没多少钱,谁稀罕偷!” “还有那宝剑呢,你是从哪偷的?”少年掂了掂荷包,将其挂在腰间,厉声询问。 “那是我表舅的。”云当归眼珠乱转,不想再与他纠缠,“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有本事去找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许茂的麻烦去。”说完便一溜烟地离开,生怕少年再拦住她的去路。 少年心里犯着嘀咕,伸手向荷包里一摸,哪里还有银两,早就被云当归换成碎石子。少年瞬间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云当归说得也对,怎么能让许茂那祸害过得如此轻松,反叫灾民受苦。于是他跑去县衙,准备和季尚理辩论这个问题。 颍县县衙,季尚理来回踱步。昨夜衙役抓了两个男子皆是为了家中老小才无奈偷盗,他们被打入大牢三天,虽然能在狱中果腹,可是他们的家人又当如何,还有颍县里的无数灾民还买不上粮,吃不上饭,这些问题让他感到头疼不已。 “大人。”已过半百的师爷常柏,抱拳而来说,“有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侠士要拜见您,属下看他气度不凡,大人是否要见他?” 第4章 闹许府 季尚理不耐烦地摆手,转身却见门口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蓝衣少年,不由得暗骂常柏,竟自作主张领人进衙门,“也罢,让他进来吧。” 少年撩袍迈过门槛,抱拳施礼说:“见过季大人。” “阁下不愿报上名姓,难道不觉得有失礼仪吗?”季尚理顾不上问他为何事而来,先责怪他失礼在前。 “在下无心隐瞒,只是为灾民担忧,对大人有所请教。”少年解释。 “难得还有关心灾情之人。也罢,阁下想问何事?” “在下听闻大人爱民如子,为灾民准备房屋药草,深感佩服。” “这都是本县该做之事,不值得称赞。” “可是大人为何放纵许茂,任凭他抬高米价,不顾百姓死活?” “这……”少年言辞犀利,怼得季尚理哑口无言,虽然他曾经努力解决过,却没有实际效果,这也是他忧心之事。 “阁下误会了。”常柏想为自己效忠的人解释一番。 “唉。”季尚理也是无奈,“这事本不该由阁下操心,此事的确是本县的错,可本县也有难言之隐啊!” “愿闻其详。”少年的态度逐渐温和。 “在颍县有一陋规,米价高低由粮行自行决定,官府不得插手。” “既知是陋规,为何不废除?”少年情绪激动。 “本县也想破除陋规,可是那规定是本县的顶头上司河南知府许松许大人定下的,本县又有何通天本事去破除它?”季尚理两手一摊,眼中满含无奈的热泪。官场皆是如此,他身份低微,又能奈何。 “难怪季大人会有难言之隐,锥心之痛,方才是在下唐突,还请季大人勿怪。” “也难得有人关心灾民百姓,本县着实想知道阁下名姓。” “在下与季大人有缘,不日以后大人自然知晓,告辞。”少年转身离去,心中又有了其他想法。 当天夜里,一个身着艳丽服饰的女人正和许茂撒娇,她又想要古董文玩,又想要簪头首饰。 许茂大笑说:“你放心,这几日收益不错,我还能给你换间大别院呢。” 女人一脸娇羞,引着许茂往床边走。 突然,一位蓝衣少年从屋顶落下,长剑直指两人,惹得女人大声尖叫,直往许茂的怀里钻。 “你是……强盗。”女人声音微颤。 “我不是强盗,你的男人才是敲人骨吸人髓的强盗。”少年一步步逼近两人,“哼,几天工夫就能换个别院,那要看看你那钱从何处来的?” 许茂眼睛向门外瞄,想叫来家丁护卫。 “就你的那些酒囊饭袋,我还不放在眼里。”少年自有他的骄傲,“你尽管去叫,我保证他们来之前你就会人头落地,只可惜污了我的剑。”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茂心里清楚少年的身手,不敢与之抗衡,语气也有几分卑微。 “从明日起米价降回原价,不许再为难灾民百姓。你可能做到?” “这……” 许茂刚想反驳,只听沧浪一声,少年的剑出半鞘,就横在他的眼前。 “能。”许茂斩钉截铁地说。 “我这一生最重信用,也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是是是……”许茂频频答应,只想尽快送走这尊大佛。 少年看着他那敷衍的样子,话锋一转说:“可我还是信不过你,明日我亲自去监督。”说着手中长剑出鞘,剑刃划过许茂的发冠,吓得许茂失了魂魄。 “我今日先削发警告,若你日后欺诈百姓,我定不饶你。”少年手挽剑花,将长剑回鞘,飞身离去。 而县衙中的季尚理还不知道此事,他叫来常柏商议灾民饥饱问题。 “老夫子,本县有一事要托付给你。”季尚理一脸沉重地说,“本县决定,明日打开战备粮仓,救济灾民。” “大人万万不可,没有圣旨,擅开战备粮仓是死罪。”常柏跪在地上劝说。 “老夫子不必再劝,若要请来那圣旨,还不知有多少黎民丧命于此,本县此意已决,明日一早,开仓放粮,还有劳您将米粮分发给灾民百姓。”季尚理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只给常柏留下落寞的背影。 “属下一定谨记大人吩咐,不负大人所托。”常柏伏地跪拜,泪流满面,他替季尚理感到不值,却也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云当归还坐在破屋外想着这几日遇到的少年,官不像官,侠不像侠,他想出头管许茂,又想约束自己,可却都没有什么效果。 “今天有饭有肉,你不快去休息,还在想些什么?”欧阳青问。 “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而已,好了,去睡觉了。”云当归拍着身上灰尘,勾唇一笑,转身进了破屋,想着明日还能否见到少年。 第5章 相知 清晨难得有阳光洒落,秦笙的眼睛却越发浑浊,乱糟糟的短发在枕头上蹭得像鸡窝一样,他艰难地撑着床沿,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云当归给他号脉后,又要去医馆里赊药。 “别去了。”秦笙出声阻止着,“不过是要埋进黄土的人,何必浪费银两药材,只是可惜你……”秦笙的话未说完,两行浊泪就填满了他脸上的皱纹。 “老舅,小归就是为了给你治病才学医的,你这样说多让她伤心?”欧阳青抚着秦笙的后背,给他顺气。 “表舅。”云当归有几分气馁,她想或许换一个人给他治病,或许他能挺过这次天灾。 “我大限将至,这是必须面对的事实。你虽然喜欢胡闹,也让我多活半年时光,这就够了。”秦笙一边咳嗽,一边宽慰着云当归,只是他心里埋藏着的秘密何时才能重见天日,想到此处,他又觉得对不起云当归。 “表舅,别说丧气话。”云当归长吁一口气,“我再去买些米粮,咱们都能挺过这关的。” 此时,许氏粮行外排着长队,蓝衣少年将剑抱在胸前,死死盯着许茂。 “各位乡亲,从今日开始,所有米粮全部恢复原价,绝不掺假。”尽管许茂百般不愿,但看到少年犀利的眼神,哆哆嗦嗦地做着决定。 可是,队伍里的第一个人正准备交易时,云当归就跑来宣布好消息:“大家伙都别在这里排队了,那边有免费的米粮。”她指着县南方向,一脸欣喜。她已经扛了两袋米粮回到破屋里,好在她一直穿着男装,也没有引起非议。 “我……我不要了。”男人将手里的布袋一丢,就往县南跑。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别急别急,大伙都有份。”云当归在人群中高叫。 “怎么回事?”少年走到云当归面前,不可置信地问。 “县太爷开了粮仓,给灾民分发粮食。我那日顺走了你的碎银,还帮你领了一麻袋呢。”云当归双手叉腰,一脸得意,拍着少年的肩膀说,“怎么样,小爷够仗义吧!” “那倒不用。”少年有几分惭愧,他没有帮上什么忙,还曾责怪她偷窃,可她还帮自己领了一袋米粮,“我有吃的,你在哪里落脚,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些吃的过去。” “西南胡同里有间破屋你可知道?”云当归问,她看着少年点头又说,“那我回去等你。”云当归心里算计着,秦笙年老体弱,欧阳青是个柔弱女子,她师父一直没回来,她总担心两人的安全。有这个人守在那儿,自己出来买药买菜也能放心一些。 一会儿工夫少年如约而至,还带着刚炖好的老母鸡和一些点心。 “这位是……”秦笙只听说云当归有朋友要来,却不认得眼前之人,又见人家破费,心里过意不去。 秦笙还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闻名于江湖的南侠展昭,只见他眉宇间正气凛然,也不担心他有什么恶意。 “表舅,他是我新交的朋友,我帮他领米,他说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也能省些钱财。”云当归自作主张地将少年留下,她看得出少年不是恶人,除了总是暗中跟着她以外,其余都还挺好的。 展昭听得满脸黑线,可见她的确有难处,也不道破。他只是先给秦笙盛了一碗鸡汤问:“我听说您有把宝剑,可是真的?” “什么宝剑不宝剑的,只不过是废铜烂铁。”秦笙眼中闪过让人难以觉察的警惕后坦然解释。 展昭抬头向草垛上一瞄,看到干草下面隐约压着明黄的布袋,心里明白七八分,看来那剑果然是这老人的,可是他又不会武功,要那剑又有何用处? “喂。”云当归的右手在少年面前摆动,“那可是我表舅的宝贝,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啊。” “我又不是你。”展昭轻蔑一笑,扒拉碗里的米饭,又拿出他买来的绿豆糕。原本他挺开心的,因为那个许茂无利可赚,可接下来秦笙的话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朝廷发的赈粮吗?”秦笙问。 “不是,我听说季大人开的是战备粮仓。”云当归刚消灭一个鸡腿,正用衣角擦着手上的油脂。 “看来季大人的日子不好过了。”秦笙叹了口气说,“这清官难做啊!” “老人家为何有此一说?”展昭一边掏出手帕给云当归,一边不解地问。 “若是有圣旨自然没什么问题,若没有圣旨,季大人擅开粮仓就是死罪。” “可是老百姓都要饿死了,也不能开吗?”云当归反问。 “不能,这就是律法。” “依我看这就是迂腐。” 云当归每一句话都能说进展昭的心里去,他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欧阳青端庄优雅地夹着几粒米往嘴里送。 “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百姓都要饿死了,还认那死理有何用?”云当归反驳。 他们这边吵得热火朝天,许茂也没有闲着。他自以为丢了些散碎银两可以不去在意,可是季尚理擅开战备粮仓的事他怎么能放过呢。 许茂马上给他的大哥许松写了书信,交代他带着不能擅开战备粮仓的圣旨前来颍县。 第6章 刑场救人 许松早就想教训这个不服他管教的季尚理,一接到弟弟许茂的信件,快马加鞭赶到县衙,第一件事就是宣读陈年圣旨,将季尚理押入大牢。 许茂得知兄长的消息,马上赶到县衙,为许松接风洗尘。 “恭喜大哥,终于拿下季尚理那个老匹夫。”许茂举杯庆祝。 “哈哈……”许松摸着稀疏的胡茬大笑,口中酒肉的味道早已淹没他曾经想要入仕救人的心。也难怪古人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不就是河南府此时之景吗? “大哥,咱们还是不能太大意。”许茂回想起那个蓝衣少年,心有余悸,“昨天夜里有杀手威胁我降低米价,小弟担心他会从中作梗,救下季尚理。” “这又有何妨?”许松转头交代属下,“明日一早将季尚理押往刑场,斩首示众。记得多安排一些弓箭手。” “是,属下明白。”一个高大的士卒答应。 许茂也暂时松了口气,开始不停地向许松杯中斟酒。 当天夜里,又下起小雨,似乎是老天也看不过去,在为季尚理悲鸣。 展昭守在破屋门口,看着屋里两个女子,一个端庄秀丽,一个豪爽自在,丝毫没有进去躲雨的意思。 云当归撑着破旧的油纸伞出来说:“你若觉得进去不妥,就先回去,别淋病了。” “无碍。我在这还能帮你分担一些。”展昭摆了摆手。 “有小青在就好了,她以前也和我一起跟师父学过功夫,后面不知怎么了,突然喜欢读书,还总学着表舅的行径。” “那又怎样?总比假小子要好,我日后发达时可是受众人追捧的。”欧阳青站在屋内搭着话。 “是周公托梦给你的吗?”云当归莞尔一笑。 “那你们的师父呢?”展昭寻思他怎么没有跟着逃难过来。 “我师父去找他老朋友借钱,过几天回来。” “我看他是找老朋友喝酒去了,他那酒葫芦可空了几日了。”欧阳青挑眉说。 “那怎么不见你们的父母?”展昭想她们的父母又怎么会忍心让她们四处漂泊。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而亡,表舅从来都不提我爹,也不许我过问。小青和我一样,无父无母,被表舅收养。” “是我唐突了。”展昭的歉意更深了,看着云当归的眼神也有几分暖意。 第二天,天亮得格外早,季尚理要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不胫而走,传进百姓的耳中。 “他们还真敢杀如此好官,我要去看看那些刽子手,怎么下得去手?”云当归一脸愤懑不平。 “你别去,多血腥。”欧阳青拦着云当归。而那少年早就奔赴刑场了。 云当归没有理会欧阳青,追寻着展昭的脚步,就往刑场赶。灾民和当地百姓将刑场团团围住,要求许松放人。云当归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就看见常柏跪在监斩台下已经准备好黄纸。身穿囚服的季尚理被刽子手一脚踹倒在地。许松和许茂在桌案前笑得张狂。 “莫要理会那群暴民,给本官斩了他。”许松对着控制百姓的士卒说。 刽子手向大刀上喷一口烈酒,对准季尚理的脖颈,将大刀扬起。 百姓见状,无不哭泣,跪在地上,磕头拜别,他们有心无力,救不了他。 “刀下留人。”蓝衣少年从人群中飞身大喝,一脚蹬掉刽子手手上的大刀,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让他连退数步。 云当归看得热血沸腾,站起身来为展昭拍手叫好。 许松大怒,招手让士卒对付少年。季尚理还在劝说展昭不要为他趟这浑水,就见他的宝剑还未出鞘,三拳两脚就将十几个士卒撂倒在地。 “你是何人,竟如此大胆?”许松拍桌怒骂。 “你不认得我,可是他知道我。”展昭用剑指着许茂说,“路不平众人踩,我不是天生胆大,而是看不惯你们这些狗官的行径。” “大胆,竟敢对本府出言不逊,给我一同拿下。”许松气得暴跳如雷。 展昭将剑抱于胸前,泰然处之。那些吃过亏的士卒,握着手中兵器,却无一人敢上前挑衅。 “大哥,那人的功夫很好,不是普通衙役士卒对付得了的。” 展昭勾唇,静静听着许茂对他的介绍。 “哼,姑且念你身手不错,只要你放下手中兵器,本府不与你计较。”许松做着最后的让步。 展昭一脸不屑地看着许氏兄弟无动于衷。 许松再一招手,又有几十名弓箭手围住刑场。许松大笑着说:“只要本府一声令下,你二人瞬间就成了刺猬,若你识时务,本府还能保你有个一官半职,岂不美哉。” 展昭将长剑指地,仰头大笑说:“笑话。”少年一脚踢向长剑,剑在他手腕翻转几周后横于胸前说,“我不会向你妥协,你可敢一试。”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云当归也不想再装,跳上监斩台说:“喂,算我一个。” 展昭皱着眉,让她快离开。季尚理却跪在地上劝着两人不要管他。 展昭屈膝在季尚理身边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如果连我也死了,那就是老天无眼。”继而拉住云当归的袖口怒斥,“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第7章 新案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得知季尚理之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他们刚从牢里释放出来,感怀季尚理让他们这几日在狱中饱餐,眼含热泪地要去送他最后一程,却听到大锣的声响,抬眼望去,来的正是开封府的官员。 一条长队前面的木牌上写着“代天巡狩”,后面的木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包”字。 胖瘦两个人激动得大叫,连滚带爬地冲向队伍。 一个大块头翻身下马,拦住两人去路,大喝:“你们是谁,为何挡道?” “张龙,发生何事?”一个额头上有着月牙疤痕的男人大腹便便,肤色略深,他挑起轿帘,出声询问。 “冤枉啊!”胖子哭喊着,“季大人冤枉,要被杀头了。” “季大人不就是颍县县令吗,还有谁能杀得了他?”男人的话抑扬顿挫,强劲有力。 “是河南知府许大人要杀他。” “现在就在刑场。”瘦子补充道。 “去刑场。”男人也不再废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刑场。 胖瘦两人在前面带路,一边跑,一边奔走相告:“快些停手,包大人来了。” 展昭眼睛一亮,蹲在季尚理身边,欣喜地说:“你真正的救星来了。” 包拯的到来让许松有些紧张。 许茂仰着下巴,不服气地问:“哥,你和他同是知府,他还能管得了你?” “你看那牌匾,他若是代天巡狩,我们就奈何不了他。”许松一边解释,一边走出桌案,上前迎接包拯的到来,恭恭敬敬行礼说:“见过包大人。” 包拯并不理许松,而是看上监斩台的少年问:“展护卫,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不妨问一问许大人。” 展昭对着包拯行礼,周围人听到他的身份皆是一愣。云当归暗自感慨自己太过大意,展昭是朝廷的人,劫法场有眼前的包大人护着,可怜她这个无依无靠的人了,还那么冲动地站到监斩台上。 “许大人。”包拯这才回礼,顺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尚理擅开战备粮仓,本府依法将他斩首示众。” “可有这么多的百姓为他求情,本府倒觉得许大人如此做有些草率。” “这是我河南府的事,开封府无权过问。”许松气得一甩袖子,背对包拯。 “本府代天巡狩,有何管不得。”包拯面朝皇城抱拳说,“来人啊,将季尚理押回县衙,本府要重审此案。” 刹那间,百姓都开始欢呼,还没被包拯注意到的云当归也暗自鼓掌。 许松冷哼一声说:“既如此,本府要求旁听。” “这自然没有问题。”包拯向来问心无愧,他倒不介意许松做什么。 只是展昭趁着大家的视线都被包拯吸引之时,对着云当归招手示意,让她赶紧离开。云当归点头道谢,一溜烟往破屋跑。 破屋内,秦笙已经很难起身,他正侧躺在床上,不敢与刚回来的云当归对视,只是艰难地问:“季大人,怎么样了?” “还好,包大人及时赶到,救下了季大人。还有我前几日遇见的那个朋友竟然是展昭。”云当归一边给秦笙号脉,一边描述着刑场上的事。 “咳咳……”秦笙听着咳出一口血痰,“他竟是展昭,早知道老朽就该将事情告诉他,他还会来吗?” “表舅,你见他做什么?他们要忙着救季大人呢。” “你放心只要包大人来了,那季大人就有救了,你的事也该有着落了。”秦笙憋着一口气将话说完,又呕出一大口血。 云当归听得是云里雾里,挠着脑袋又要出去给秦笙买药。 “等等。”欧阳青拉住云当归说,“老舅这样是撑不下去了,依我看与其给他买药治病,还不如让他了结遗憾。” “你是让我去找展昭过来。” “展昭也好,包大人也好,想必老舅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要告诉他们。”欧阳青推搡着云当归,嘱咐她快些去县衙,不要让秦笙留下遗憾。 “好。”云当归转身又往县衙跑,暗想着包拯会不会想起她劫法场的事,要责罚她呢? 而此时包拯哪里顾得上她,正坐在县衙的公堂里和许松争论。因为包拯在了解事情始末之后就有心开释季尚理,为了给许松一个说法,只好继续问:“季大人想开仓放粮,为何不上报朝廷?如此一来就不会担此罪行。” “可是如此要耗费几月时间,到时候灾民必成暴民,他们会烧杀抢掠,甚至易子而食,那岂是朝廷愿意看到的局面。”季尚理感慨,“下官只想牺牲自己一人,去成全颍县的无数灾民,只要他们吃饱了不再闹事,下官也算死得其所。” 包拯一听觉得季尚理不仅说得有理而且还对他产生惺惺相惜之情,当即宣判将他无罪开释。 季尚理拜谢包拯后就去换他曾经的官服,丝毫不去理会公堂上气得跳脚的许松。 第8章 秦笙已故 “包拯,你简直不可理喻。”许松怒吼,“本府手握圣旨,你凭什么放了季尚理?” “许大人。”包拯面色一沉,颇有威严,“季大人心怀百姓何错之有,他为圣上分忧又有何错?你不过有一张陈年旧旨罢了,怎么不懂得变通之理?” “包拯,本府不与你争辩,本府要上报圣上。”许松对着汴梁城的方向抱拳。 “好,圣上若有怪罪,本府一肩承担。”包拯起身,拍着惊堂木大喝一声,“退堂。”转身离去,也不理会许松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云当归在县衙外徘徊不前,犹豫再三找门外的衙役请来了展昭。 “是你找我?” “展……展大人。”云当归第一次说话如此费劲,“我表舅想见包大人。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可他快不行了,我和小青不想让他留下遗憾。” 展昭清楚秦笙的情况,只是回想起这几日云当归做过的事后,狐疑地看着她说:“我先去看看你表舅。” “嗯。”云当归不敢耽搁,带着展昭跑回破屋。 而秦笙这时却不知怎么又有力气坐起来,乱蓬蓬的短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还将那短剑牢牢抱住,口中呢喃着:“我要见包大人……” “表舅。” 云当归试探着去给秦笙把脉。 “没事没事,我要去见包大人了。”秦笙笑着说,“展大人,我有冤要诉,这事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我一定要见包大人。” “好,我带您去见大人。”展昭看着老泪纵横的秦笙,当即答应下来。 众人看着秦笙自己下床,走路也稳健许多。这着实让他们纳闷,还以为秦笙的病情有所好转,却不知道他现在吊着一口气往县衙走的有多痛苦。 “这位是?”包拯探头问展昭。 “老朽秦笙,见过包大人。”秦笙一边介绍自己,一边要向包拯下跪,却被展昭扶住。 “秦笙,你无须多礼。”包拯放下手里卷宗,开门见山地问,“你因何要见本府?” “包大人可否……屏退左右。”秦笙嘴唇哆嗦,脚也像踩着浮云一般站立不稳。云当归和欧阳青赶忙上前扶住秦笙,观察着包拯的态度。 “公孙先生快给他看看。”包拯还不知秦笙的情况,先让公孙策带着秦笙去客房治病。 秦笙不敢再拖延,双手奉上短剑说:“包大人这可是先帝随身之物,八王爷最清楚此事。”说着呕出一口老血,晕厥过去。 赵虎站在张龙身边显得有几分娇小,可是力气一点也比他差。他和张龙两人抬着秦笙去了客房。 秦笙的话引起了包拯和公孙策的高度重视,紧随张龙他们的步伐进了客房,比云当归和欧阳青还要积极几分。 “怎么样?”包拯看着给秦笙施针的公孙策问,好奇先帝的随身之物怎么到了这乡野之人的手中。 公孙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吁一口气说:“大人,恐怕是回天乏术了,学生只能让他清醒片刻,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表舅。”云当归眼中含着泪花,展昭一直在她身后安慰她说公孙先生医术有多高明,可现在看来,还是无济于事。不过,秦笙如今过了耳顺之年,还被疾病缠身,救不回性命她也是能理解的。 秦笙很争气地睁开双眼,他努力抬起胳膊,伸手指着一个人,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说:“她……是先帝遗珠,是……公主。” “什么?”公孙策趴在秦笙嘴边,想确定自己听到的消息,却感受到他鼻尖已经没了气息。 包拯顺着秦笙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欧阳青。 “大人,他……”公孙策无奈地宣布秦笙死亡的讯息。 “老舅。”欧阳青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秦笙的手臂痛哭。 云当归哐当一下跪在地上,眼睛直直望着床上的秦笙,不相信这是事实。 “你没事吧。”展昭蹲在云当归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说,“不要憋着,哭出来会好一点。” 包拯叹了口气,随即又命人帮云当归将秦笙埋葬到县城外的山上去。 欧阳青推辞说自己伤心过度,不忍分别,再没有上山祭拜,而是找了一处客房,在里面掩面而泣。云当归像是丢了魂一样,跟着开封府的官差,就往山上走。 展昭不放心云当归,一直陪在她身后。 云当归看着秦笙下葬后,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她呆坐在刚立好的墓碑前不言不语,眼泪就像决堤之水喷涌而出,痛哭无声。不管往日她如何坚强,但是面对亲人离世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展昭刚一靠近云当归,她便毫不顾忌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啜泣。展昭一脸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等到其他人离开以后才安慰云当归说:“他总算没有留下遗憾,你该为他高兴才是。” “是啊,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总算说出了小青的身份。难怪他最近神神叨叨的。”云当归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涨红着脸从地上站起来。 “是这样吗?”展昭打发走开封府的人问,“如果你们没有动过位置,他指的应该是你吧?” 第9章 锦盒 “是吗?”云当归看着秦笙的墓碑问。 “我在你身后看的很清楚。欧阳姑娘看你移开脚步后,就站在秦笙所指的方向了。” “仅凭一把短剑和一次指认怎么能断言我和小青的身份呢?”云当归改了口风,反问展昭,“我表舅一死,当年的事情谁又能说清楚。不管有没有公主,谁是公主,不应该先以死者为大吗?” 展昭哑口无言,木讷地点头说:“你说得不错。” 云当归又坐回秦笙墓前,抚摸着墓碑上的“秦笙”二字,好像这样她就能摸到秦笙满是皱纹的面庞一样,直到太阳下山,她才肯跟着展昭回到县衙。 “什么?”云当归一回来就听见欧阳青说包拯明日就要回京了,感觉震惊不已,虽然季尚理被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就这样放过许茂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怒气冲冲地跑去找包拯问,“包大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许茂您就不管了吗?” “本府已经破除颍县陋规,此后米价全掌握在官府手中,你不必为此担心。”包拯并没有责怪云当归此刻的莽撞。因为除了她夜入许宅的事情被展昭隐瞒下来,云当归其他的事迹展昭都告于包拯知晓。而且包拯也看到她为救季尚理擅闯刑场的情景,心里对她还有几分好感。 “可我就是不服气。”云当归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满不服。 “毕竟他们没有触犯律法,本府也只能对他们的行径进行口头教育了。”包拯解释。 “那……”云当归敲着自己的脑袋思忖,突然眼睛一亮说,“那账册呢,没有问题吗?” “什么账册?”包拯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我偷……” 云当归偷字刚一出口,就被展昭手动闭麦,拉着她走到一旁私语。 “你那晚偷了什么?”展昭还没打开那锦盒,他担心会让云当归受到责罚,自然没来得及告诉包拯这件事,没想到她竟自己说漏嘴。 “那个锦盒里有两锭五十两的银子,银子下面压着账本,我虽然看不懂,可是许茂有意藏着,我猜想账本一定有问题。” “好,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听我的。”展昭了解完情况后,快速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他向着包拯迈出一步,恭恭敬敬地抱拳说,“大人,属下来到颍县后看不惯许茂的行径,曾夜探许府找出一锦盒,里面藏有账本。” “那她……”包拯看着躲在展昭身后的云当归,看着展昭如此护她,难免有几分疑惑,不禁出口问,“本府已知去世的是秦笙,留在县衙的姑娘是欧阳青,可你又是何人?” 展昭回身看着云当归细想,果然除了听到秦笙和欧阳青叫她小归之外,自己还真不知道她的姓名。 “我叫云当归。” “当归。”包拯暗自琢磨,又问,“是何人给你起的名字?” “自然是我表舅。” 包拯缓缓回身落座,手捋着胡子暗想,端看行事作风那欧阳青倒像是宫里的人,再瞧名字显然云当归更符合秦笙的期盼,可惜秦笙已死,他只随手一指,却将难题留给自己,看来还是得请闲居南清宫的八王爷出山解决此事了。 经过此事一打扰,包拯似乎遗忘云当归偷锦盒的事情,转头询问展昭:“展护卫那锦盒现在何处?” “属下这就去拿。”展昭抱拳后,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云当归看着包拯那副威严模样,站在厅中有几分不自在,一路小跑跟在展昭身后。 “刚刚谢谢展大人。”云当归的声音有几分甜美,似乎在展昭面前她不用刻着伪装自己。 “谢什么?”展昭反问。 “就是……”后知后觉的云当归也反应过来自己在包拯面前用“偷”这个字眼有些不合适。 展昭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模样,摇头感慨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云当归将问题抛给展昭。 展昭仔细一想,在这闹世中她一个姑娘家的确不易,挠着脑袋,半晌才说:“跟你一样,所以我才在大人面前有意替你隐瞒,只是偷窃并非正途,总要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办?” “是,遵命,展大人。”云当归抱拳,毕恭毕敬地对着展昭深鞠一躬。 展昭看得嘴角抽搐,急忙取上锦盒,又对云当归说:“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展大人?” “那叫你什么?”云当归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跟着展昭又去找包拯。 “除了展大人,其他的随你。”展昭不喜欢他官场上的身份,展大人的称呼也让他心中不喜。 “昭昭还是小昭。”云当归自言自语地琢磨。 “叫展大哥。”展昭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倏地转身,表情也严肃起来。 “是,展大人。”云当归点着脑袋,一副乖巧模样说,“展大人,还是锦盒的事情要紧。” 展昭脸上一沉,看了看手中锦盒,暂时不与她计较,一撩衣袍,走进厅中对着包拯说:“大人锦盒在此。” 第10章 敲山震虎 “学生还是有些疑惑未解。” 等展昭取锦盒回来后,包拯身边多了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物,他眯着一双丹凤眼,像极了狐狸。 “如果里面的账册有问题,那许茂现在怎么会如此淡定?”书生接过展昭手中的锦盒问。 “因为锦盒被调包了啊。”云当归解释,“他一定以为丢的是几两碎银而已。” “噢,云姑娘怎么会知道此事?” “先生,您看我这身打扮怎么能叫我姑娘呢?还是叫我小归吧。” “公孙先生。”云当归还要继续解释,就被展昭拉至身后说,“那天夜里,展某刚好遇见她,她正为没钱买粮发愁,潜入许家,也正巧被展某阻止行窃,故而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公孙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显然他刚被包拯叫过来,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公孙策直接打开锦盒,翻出里面的账册,只看了几页,就瞧出问题所在。 “公孙先生。”包拯看着公孙策面色沉重,就知道大事不妙,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让他喘不过气。 “大人。”公孙策眉头一皱,“这账果然有问题,十年前孟津渡的河堤就是许茂负责修建的,这上面记录他们如何偷工减料,又是如何从中获利的。学生猜测许松可能也参与其中,否则那许茂怎么会如此大胆。” 包拯垂眸沉吟:“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他们伏法,如果他们问起账本之事,又该如何作答?”展昭有意维护云当归,他们自然不能直接说是展昭偷来的,这下连包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人。”公孙策眯着眼睛,捋着胡子说,“学生倒有一计,只是要委屈云……呃……小归了。”显然他还不习惯这样称呼云当归。 “公孙先生想要她做什么?”展昭问。 “再入一次许宅,让许茂知道账本丢失之事,等他为追回账本对小归动手之时,展护卫再将其拿下。届时大人再想办法留下他的字迹,如此账本之事他就推脱不掉了。只是小归再入许宅可能会受些皮肉之苦。” “公孙先生想做周瑜,可我还不想当黄盖。”云当归面色铁青,她从不会委曲求全,凭什么公孙策护着展昭,她就要牺牲自己呢? 展昭也蹙着眉头,他觉得公孙策的计谋没有问题,只是苦了云当归,她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小归你误会了,大人自然不会惩罚你,可那许茂会对你做什么是我无法预估之事。不过,展护卫会暗中保护你,我想你或许也会平安无事。” “我明白了。”云当归咬着下唇,右手食指点着脑袋,原来公孙策是要敲山震虎,让许茂自露马脚。她拍着展昭的肩膀说,“到时候我尽量不反抗就是了,其余的就交给展大哥了。” “你放心。”展昭听见云当归答应下来,对自己的称呼也有所改变,连忙对她保证。 夜里,云当归轻车熟路地到了许家书房,顺利撬开实木柜子上的金锁,拿着第二层的锦盒就跑路。 次日清晨,许松正因为没能扳倒季尚理而愁眉苦脸时,就听见许茂在书房中大喊大叫。 “发生何事?”许松提着衣摆,急匆匆地往书房跑,他自认为弟弟许茂是个稳重的人。 “哥,进贼了。”许茂哭丧着脸,手指着柜子说,“我放在第二层的锦盒不见了。” “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共有一百两,下面还……”许茂看着许松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再说下去。 “区区一点银两,哪里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许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许茂说,“这事交给县衙就是了。” “是啊。”被惊扰到的许三连忙劝说,“只是一百两而已。” “你先下去。”许茂不耐烦地将许三赶走,回身跪在许松脚边,连头也不敢抬,身躯微微发抖说,“大哥,银两丢了小弟不心疼,只是下面还有账册,里面记录着十年前的事情……” 不等许茂说完,许松已经瘫坐在地上,他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双手怒拍地面,声嘶力竭地喊道:“不是早就让你烧毁,留着那祸害做什么?” “大哥,我错了,只是这事可不能交给县衙管,否则……”许茂爬到许松身边,一面给他顺气,一面小心翼翼地说。 “这样,你先派人去查,我想办法回河南府调人过来帮你。”许松冷静下来,嘴角的胡子抽搐,心里的算计越发狠毒,他恨不得生吞了偷锦盒之人。 “大哥不必麻烦。”许茂也恢复些理智,他将许松从地上扶起来说,“小弟猜测一定不是展昭拿的,否则包拯又怎么会放过我们。所以偷锦盒的人就一定是他。” 第11章 引蛇出洞 许茂看着不明所以的许松赶紧解释:“那日小弟与米行商议要抬高米价时,曾有两人出来捣乱,后来他们又去劫法场,因而小弟猜测如果账册不是展昭拿的,那一定就是他偷走的。” “啊……我想起来了。”许松坐在椅子上抿一口茶压惊说,“那日除了展昭,后面又上去一个小伙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如果是他的话,可能是为财而来的,你准备些银两打发他便是,千万别暴露了账册之事。” “是,小弟明白。”许茂表面答应,心里却算计着如何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随即叫回许三,“尽快找到那天闹事的臭小子。” “您说的是展……”许三一想就知道不可能,赶忙改口说,“是那个穿着破烂的混混吧,小的记得他说过他在西南胡同里破屋里落脚,小的这就去把他捉来。”许三看着许茂脸色微变,招呼了四五个打手就往西南胡同跑。 破屋内,许三没有瞧见云当归的身影,便指挥几人先行散在破屋四周埋伏。 夜里,许三用手敲着僵硬的大腿,口中不停地抱怨:“这小混混到底还回来不?” “三爷您看,是他吗?”许三旁边的刀疤脸邀功似的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身影问。 许三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几遍,招手对打手们小声说:“快快快,都藏好了。” 云当归一踏进破屋,就察觉到生人的气息,脑海中浮现公孙策算计的模样,还是选择摆烂,静静地生起一堆火,烤着刚刚提溜回来的野鸡。 许三刚准备招手让打手行动,却又出了意外,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突然闯入破屋。 云当归没有一丝紧张,抬眼望着男人说:“师父您老人家真有口福。” 陆朽面色严肃地看着四周的情况,用眼神示意云当归这里有人埋伏。 云当归不紧不慢地按着陆朽的双肩,让他坐在火堆旁,也趁机告诉他公孙策的诱敌之计。 陆朽听后抿一口酒,心里不愿与官府扯上关系,从腰间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递给云当归说:“小归,这钱你收着,为师还有事要忙,你好生照顾好自己。” “嗯,好。”云当归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当然不会强求陆朽留下,“师父,我可能要去京城了,您事情办妥后,可去京城找我,我还要继续跟着师父呢!” 陆朽没有多言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就找了一处观察破屋情况的绝佳位置。 紧接着云当归求救的声音便传出来:“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救命啊。”云当归已将恐慌演得入木三分。那些打手个个摩拳擦掌,嘴角上挂着邪魅的笑容,一拳拳落在她身上。这时,云当归心里有几分后悔,可既然答应了包拯还是得受着。 暗中保护她的展昭紧握双拳,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却见离开的陆朽重回破屋。 他一冲进来去,抬脚就踹倒两人,又将云当归拉至墙角,双手撑在墙面上,将她保护起来。 那些打手打不到云当归就在陆朽身上招呼,陆朽紧咬着牙也不再不还手。 许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右手在鼻尖处扇着,眼中掩饰不住对这里的嫌弃之意。 “行了,都别打了,打死人怎么向许公子交代。” 四五个打手各补上最后一拳才肯罢休,又给两人的脑袋上蒙上黑布袋,才将云当归和陆朽绑着带走。 展昭看着计划照旧,暗自松了口气,赶忙跟上许三的步伐到了许家的地牢里。 云当归和陆朽都被绑到木架上,才有人取开他们头上的黑布。 “是你。”云当归看着许茂假装震惊,“祸害,你抓我作甚?” 许茂立马气得鼻孔生烟,还没开口问账册的下落,就顺手扬起鞭子抽在云当归身上。云当归的衣服被鞭子扯开口子,鲜血点缀着衣服上的伤口。 陆朽看着心疼不已,大喊一声:“有什么冲着我来。” 许茂又象征性地对陆朽抽了几鞭子,就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云当归很想笑他身体虚,又担心许茂再对自己用刑,也只好作罢。 许茂自以为起到了威慑的作用,用鞭子指着云当归的鼻尖问:“那些账册你藏哪了?” “什么账册?我不知道。”云当归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又是满腹委屈。 “你不说,那就继续打。”许茂将鞭子丢到刀疤脸手上,指着云当归说,“打到他说为止。” 刀疤脸狂笑几声,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发出唰唰的响声。云当归一脸忧愁地看着刀疤脸,瞬时蔫了几分。 第12章 诱敌上钩 “我说。”云当归心想总不能因为这事伤着自己和师父,马上就要招供。 许茂拉开刀疤脸,径直走到云当归面前问:“账册在哪?” “你先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 “还想讨价还价,给老子打。”许茂大发雷霆,却没有听到鞭子抽到云当归身体的声音,惊讶地回头看去,展昭已经夺过了刀疤脸手中的鞭子,还踩在他的胸口之上。 刀疤脸一脸恐惧地看着展昭,慌忙向许茂求救。 许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赶紧向展昭行礼,赔笑着说:“展大人,这是何意?” “你那账册不用找了,在展某那里。只是你私设地牢,又动用私刑,得和我去见包大人。” “这……学生知错了。”许茂又对展昭拜了几拜。 展昭却不理会他,先行放了云当归和陆朽。许茂有心想逃,展昭一鞭子就钩住他的脚踝,再向后一扯,许茂便向前扑去,只听啪的一声,许茂捂着磕到台阶上的门牙,疼得“哎哟”直叫,口中些许甜腥味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展大人,学生跟你去便是。”许茂坐在地上,满腹委屈,叫苦不迭。 展昭一脸笑意,五指并拢,指着地牢上方,轻轻吐出一个字:“请。” 许茂也不敢再耍花招,起身拍着衣服上的土,一边哎哟喊着疼,一边踮着脚往外走。 “小归你们也得去见包大人。”展昭回身交代。 云当归自然点头,毕竟欧阳青还在县衙里。 “不了,我一向不想与官府人来往,若不是小归,老朽也不会趟这浑水,告辞了。”陆朽说完,也不理会展昭,只对着云当归说声照顾好自己,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曾经在江湖中的展昭明白陆朽的心思,也没有去追他的意思,只是看了看云当归的伤势,便押着许茂往县衙走。云当归跟在展昭身后,一言不发。 “许茂,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包拯坐在厅中,和公孙策聊着案件,就看见许茂一瘸一拐地走进厅中,许茂的嘴角还有些血迹。 “草民云当归见过包大人。”云当归先行跪在包拯面前,她还不知道包拯是否会为她开脱。 “学生见过包大人。”许茂仗着自己秀才的身份,站着向包拯行礼,回身偷偷看了一眼展昭,原本要向包拯告状的心也冷了下来,直言是他不小心摔成这样的。 包拯不管真假,缓缓点头,又故意看向展昭问:“展护卫带他们来见本府是何用意?” “回大人,属下发现许府中有地牢,许茂还对云当归动用私刑。” “学生没有。”许茂着急辩解。 云当归马上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问:“难道我身上的伤都与你无关,还是说这些伤都是假的不成。” “哼。”许茂看着云当归没什么好脸色,直言不讳,“若不是你偷了我的账册又怎么会如此。” “什么账册?”包拯问。 许茂下意识地捂住嘴,不敢多言。 “许茂,就算她偷了你家东西,也该报官才是,怎么能对人用刑呢?”包拯没有发怒,他对许茂反而有维护之意,“你且将丢失之物如数写出来,本府自会为你做主。” “是,大人。”许茂规规矩矩地向包拯行礼,偷偷看向展昭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 “王朝,带他去偏房,好生书写,若是笔迹凌乱可是不行的。”包拯提醒道。 一个长相秀气的男人闻言站出来抱拳说:“属下遵命。”接着就带许茂去了偏房。 展昭看着许茂离开,先行扶起云当归。 “让你受委屈了。”包拯面色温和,“公孙先生快些给她疗伤。” “包大人客气了,我自己有药,不必劳烦公孙先生了。”云当归说着就要去找欧阳青。 展昭在包拯的示意下,跟在云当归身后漫步。 “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打紧,习武之人难免受些皮外伤。” “可你毕竟是个女娃。” 云当归闻言轻笑道:“展大人可不要随意轻视任何一个女人。”她自小有陆朽护着,有秦笙敬着,从没觉得男女之间有什么地位差别。 “小青,我回来了。”云当归敲着屋门。展昭在其身后不语,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过了很久,欧阳青才打开门,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手扶着太阳穴,头重脚轻地站立不稳,好像随时就要栽倒在地上。 “小青。”云当归扶着欧阳青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欧阳青哽咽着,“我想老舅。” “节哀。”展昭长吁一口气说,“人死不能复生,照顾好自己才是要事。还有小归受了伤,还要你帮她上药呢。” 欧阳青斜眼望去,看着云当归衣服上的血迹,心也跟着抽搐起来,面色慌张地说:“怎么伤成这样,快进来,我给你上药。”说着就用手帕胡乱擦干泪痕,拉着云当归进屋。 展昭则是重返厅中。许茂已将丢失之物列举出来,包拯却不让他离开县衙,以明日升堂为由,又让王朝带着他去上好的客房休息。 展昭想到云当归身上的伤就有些愤愤不平,他一双大眼睛直视包拯问:“大人怎么会对他如此容忍?” 第13章 意外 包拯淡定地将许茂的清单递给展昭说:“展护卫先看看这个,那许茂正如本府所料,列举了许多银两物件,却对账册之事只字未提,如若不能让他放松警惕,又怎么核对账册上的字迹?” “可是大人又怎知那账册就是许茂所写的?” “黑账而已,许松又怎么放心假手他人?”公孙策捋着胡子反问。 “不错。”包拯肯定道,“明日公堂之上本府定不饶他。” 展昭听得热血沸腾,眼神也更加坚定,虽然现在有很多江湖朋友不屑与他来往,可是他跟随包拯的心却没有为之改变。 次日,包拯在公堂之上不怒而威,惊堂木一响,就有衙役请来许松在堂上旁听,接着许茂也被带上堂来。 “学生见过包大人。”许茂恭敬有礼,又没在公堂上看到云当归的身影,疑惑地问,“怎么没见那小贼?” 包拯又拍惊堂木,怒喝:“本府办案自有章程,何须你多言。” “是。”许茂抱着拳连声答应。 “许茂,本府且来问你,这账册可是你的。”包拯不再演戏,直接开门见山地提问。 许松脸色铁青,暗骂自家兄弟没个算计,一点小事都没有办好。 “不是学生的。”许茂矢口否认。 “可你昨夜列举清单上的字迹与账册上一模一样,你又作何解释?”包拯问。 “学生不知,一定是有人陷害学生,还请包大人做主,先处置了那小贼。” “这账册里记录了十年前你们包揽孟津渡河堤之事,谁人能陷害得了你,难不成是许大人?”包拯一脸耐人寻味的姿态看向许松。 “与本府何干?”许松冷哼一声,又用眼神示意许茂管好他的嘴。 许茂看着许松有几分心虚,再看向包拯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茂你身为读书人,可却心思狠毒,枉你有秀才称号,如今本府要将其废除,你可心服?” 许茂单纯地以为如此就能了事,赶紧拜谢包拯。 “那好,你既已不是秀才,公堂之上岂有你的立足之地,还不快跪下?”包拯怒斥。 许茂一怔,委屈巴巴地看向许松,希望他为自己言语几句,许松却转过头去,手捂着眼睛,不想理会这个没头脑的人。许茂也是没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许茂你既已认罪,就堂下听判。” “包大人,学生……草民何时认罪,又有何罪?”许茂慌乱地再次寻求自家兄长的庇护。 “这账册就是你的罪证,你若没有认罪,为何同意本府摘去你秀才的头衔呢?”包拯反问。 “包……”许茂用拳头砸着地面,包拯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本府问你十年之前还有何人与你同流合污?” 许茂垂头不语,许松看着他有几分欣慰,暗想“弟弟啊,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开口。” “看来你就是主犯。”包拯惊堂木一拍,就要让王朝马汉拉出狗头铡,结果了许茂。 许茂吓得两腿发软,想站起来都难,更别说趁机逃走了。 许松有意阻止包拯,却苦于自己占不上理,只能眼睁睁看着许茂服刑。 “包大人。”许茂眼睛瞪得溜圆惊呼,“当年的主谋是当朝二品大员方承方大人。” “你……”许松拍着椅子站起来怒骂,“你可知道你这一言要害多少人?” “包大人,还有我哥许松。”许茂低着头,不敢直视许松,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虚,他直勾勾地看着包拯乞求,“包大人,可否从轻发落?” 包拯示意王朝马汉先将狗头铡归位,又沉思片刻开口道:“季大人,许茂如何处置本府就交给你了。” “是,下官遵命。”季尚理见包拯器重他,也有一番想要表现的心气。 “许松,你可知罪?”有了许茂的指认,包拯也将矛头指向许松。 许松不语,只是冷哼一声,就想背手离去。 “站下。”包拯怒嗔,“张龙赵虎,摘去他的官帽,脱了他的官袍。” “是。”大块头张龙率先出动,像堵结实的墙,挡住许松的去路。他看着双腿发软打哆嗦的许松,没有一丝心软,毫不留情将许松头上的乌纱帽取下。 许松瞪圆双目,指着张龙的鼻尖,还没有骂出声来。赵虎就紧随张龙之后扒下许松的官服。 许松怒不可遏地转身对着包拯大吼:“包拯,你如此羞辱本府,本府与你势不两立。” “许松,你当真愧对你的名字。”包拯震怒,“你既无忧民之心,又不似松柏之高风亮节,你所读的圣贤书都是假的不成?” 包拯抑扬顿挫的语调让许松沉思良久,可惜许松丝毫没有悔过之心,他扬起高傲的头颅,向前迈了三步,不屑地说:“包拯,就算本府认罪,可是你能拿方大人怎么样?” “依法治罪而已。”包拯轻描淡写地回复一句,就要拍下惊堂木给许松定下铡刀之刑时,偏巧又一道归京的圣旨传来,包拯也不得不暂时放过许松。 第14章 归京 许松穿着白色寝衣,红色裤子,在公堂上狂笑不止,好似癫狂之症发作一般。包拯细瞅圣旨,再瞧许松立即明白是方承暗中相助,看来许松是留了一手,他在得知账册丢了以后,还给方承送了书信。 “张龙。”包拯命令道,“好生看管许大人,明日一早押着他与我等一同返京。” “是,遵命。”张龙提着许松的后脖领就往牢里走。许松就像小鸡仔一般任其摆布,敢怒不敢言。 “小归。”展昭下公堂后,直接去客房找云当归,“大人明日就要回京了,他让你和欧阳姑娘一起去。” “好。”云当归点了点头,明白包拯要查秦笙和她们的身份了。 欧阳青激动不已,她总觉得如果不是云当归多事耽搁这几天时间,她早就被一群人捧到天上去了。 “好好,我马上收拾行李。”欧阳青当即整理着明日的包袱。 展昭却没有理会她,只是深邃的眼神一直望着云当归。他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似乎云当归勇气和担当,更像是流着皇室的血脉。不过可惜的是,她若是皇子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可她偏偏是个女孩,那就只能被埋没在深宫之中。 “多谢展大哥前来告知。”云当归被展昭盯得不自在,出言打破尴尬。 “不客气。”展昭转身离去,心里不由得自嘲她似乎没有做公主的意愿,又怎么会进那深宫大院呢。 “你们两个有情况。”欧阳青一手搭在云当归的肩上,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别多想。”云当归叹了口气,也开始收拾包袱。 欧阳青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看到秦笙当初指的是云当归,可她就是想要成为公主,这是她从小就有的算计,不然,她就不会不顾秦笙的身体状况,坚持让云当归去找包拯了,好在秦笙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可是云当归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她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清早,又下了一场小雨,众人伴着清凉之意前行。欧阳青身子骨软,马上打着喷嚏,依偎在轿子上。 包拯猜想云当归和欧阳青之中有一人可能是公主,不敢怠慢,寻了一处驿馆休息,又让公孙策给欧阳青把脉治病。 展昭亲自去药铺抓药,他再回驿馆的路上想起云当归身上的衣物比欧阳青还要单薄,顺手又买了几件厚衣装和一件红色披风。 赵虎将熬好的药送去给欧阳青之时,云当归也被展昭拉到其他房间。 “一场秋雨一场凉,可别冻冰病了。”展昭指着屋里的衣装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随便买了几件女装给你。” 云当归有些错愕,她不明白展昭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有可能是公主吗? “展大哥破费了。”说着云当归掏出陆朽给她的五十两银票递给展昭说,“我不知道这些花费了你多少,这是我的全部银两。” “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你都叫我展大哥了,我把你当自己的妹妹看,这钱你自己收好,身体重要。”展昭转头离开,竟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如此对她,他只知道一定不是因为云当归是公主。 云当归换好衣服就去找欧阳青,她正在吐槽公孙策的药有多苦。这点展昭深有体会,在一旁附和点头。 公孙策则是担心欧阳青又受了凉,让赵虎找些厚衣服过来。 “展大人……” 赵虎还没说什么,展昭就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许他再说下去。 “让你找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展昭不耐烦地将赵虎推出门外。他倒不是小气,主要担心云当归没有换洗衣服,又换回之前那件单薄衣服,欧阳青穿的倒是秋季衣物只是她自己体质差而已。展昭重回屋中,再看床上病恹恹的欧阳青时,也想明白一点为什么自己会偏向云当归。 “小归,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这件衣服?”欧阳青不住地咳嗽,双颊通红。 “这……”云当归瞥了一眼展昭,不明白他为何将赵虎推出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展某看她衣物单薄,给她买的。”展昭解释。 公孙策饶有趣味地看着展昭和云当归,掩着面轻笑,嘴上的两撇胡子肉眼可见地抖动着。 “展大人费心了,其实小归自幼习武,穿得单薄些也不会有问题的,你不必为她担心。”欧阳青咳嗽不止,还坚持说完一整句话。 “就算她从小习武,也是个女娃儿。”展昭紧蹙眉头,不看好欧阳青,“还有展某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 “可老舅说我是……”欧阳青看到展昭这种态度,急忙表明自己的身份。 “仅凭秦笙的指认还证明不了什么,你也不必端着架子。” “额……”公孙策见状,起身打圆场,“此事大人一定会彻查,到时候真相如何,自然清楚。” 欧阳青看了一眼云当归,还是会有几分心虚,钻回被窝里埋头装睡。展昭只交代云当归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公孙策等到赵虎送来衣物以后才离开房间。 第15章 埋伏 “展护卫为何会对欧阳姑娘有那么大恶意?”公孙策不解地问展昭。 展昭摇了摇头说:“展某也不清楚,只觉得小归重情,秦笙死后她也不惦记其他的事,而那欧阳青满脑子都是……” 展昭话未说完,公孙策就已明白他的意思,的确欧阳青功利之心过重,她只想到了荣华富贵。 “展护卫何必为这种事恼火,她怎样又与咱们何干?”公孙策开解道。 “展昭明白,只是担心小归吃亏而已。” 公孙策听后一笑,也不再多言。 而包拯简单询问过欧阳青的情况后再没有露过面,他只是没有料到欧阳青的病情还会加重,竟在驿馆中耽搁四五日时间,等他们再次出发时,包拯也不由得催促队伍加快脚步。 山区两边的树林茂盛,形成一个天然的埋伏点,展昭骑在马上一脸警觉地大喊,“停下,快退。”他来不及解释,调转马头,敦促队伍撤离。 张龙还想上前询问情况,只听“嘭”的一声,火药味扑面而来,首当其冲的展昭被一股冲击波震倒在地上。 “展大哥。”云当归下马查看展昭的情况。 “展大人。”欧阳青也撩开轿帘,紧随其后,扶起展昭。 一个白色身影在树林里乍现,忽地一下就到了展昭面前。云当归顾不得许多,伸手硬挡下白衣人的攻击。展昭立刻将云当归护在身后,一腿向白衣人扫去后,翻身而起,看来他方才并没有受到伤害。 白衣人一闪,就往树林深处跑。展昭紧追不舍跟在其后。 “展大哥。”云当归担心有人调虎离山对包拯不利,回身看了一眼包拯,展昭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又开始担心有人对展昭不利。 就在两难之际,又出现一群黑衣人,挥舞着手中长刀向队伍袭来。 “保护大人。”四大护卫之首的王朝高声叫喊着。 被押送的许松面露喜色,以为是方承派来的人,急忙大叫一声:“我在这里。”接着一名黑衣人的长刀就毫不留情地与他脖子亲密接触,直到热血浸透他的囚服,他也没想明白方承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早知如此悲凉,他就该告诉包拯真相,争取宽大处理。 “许松。”包拯惊呼一声,才发现这群黑衣人的目标不是许松,也不是自己,而是这里的每一个人。 四大护卫联手后的功夫不错,勉强能护得住包拯和公孙策,其余衙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片刻之间死的死,伤的伤,血腥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 “啊……啊……”欧阳青双手抱头,只会大喊大叫,吸引来不少黑衣人。 云当归一边护着欧阳青,一边与黑衣人胶着一起。可惜她手中没有武器,还是处于下风,右臂也被人刺了一刀。 “我来也。”粗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陆朽提着长剑从天而降。原来他一直暗中跟着开封府的队伍,一见云当归受伤,马上现身,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他就解决一部分黑衣人。 其余的黑衣人多多少少的都受了些伤,不敢再战,赶忙撤回到树林里,不知所踪。 “你是何人?”包拯问。 陆朽却不理会他,直接走到云当归身旁说:“忍着点。”说着就熟练地给云当归上药包扎,然后便潇洒离去。 “你怎么了?”展昭一回来就看到一副惨烈景象,他看到包拯和公孙策没事,也安心一些,只是后悔方才不该离开,又见云当归湿红的右臂,心疼不已。 “没事,皮肉伤。”本就坚强的云当归见展昭的态度,心中欢喜,竟不觉疼痛。 “展大人你不知道,刚刚来了好多恶人,我好害怕。”欧阳青终于停止了惨叫,用手背擦抹着刚挤出的几滴清泪,向展昭哭诉。 展昭几乎没有看她,转而走向包拯,抱拳言道:“大人,属下失察,让大人受惊了。” “此事不能全怪你,看来那白衣人是有意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要对付开封府的人马。” “大人这不可能。”展昭激动地解释,“白玉堂一定与此事无关。”展昭拍着胸脯向包拯保证。 “白玉堂又是何人?”包拯问。 “陷空岛五鼠之一,锦毛鼠白玉堂。” “展护卫因何认定他与此事无关?” “他找属下比试,只为了名号之争,是不服皇上赐属下御猫的封号,断然不会对大人动手。” “那他为何要用火药伤人。”云当归问,心里庆幸展昭没什么大碍。 “火药不是白玉堂放的,应该是后面那群黑衣人。不知他们怎么就遇到一起去了。” “他既然知道这里有黑衣人埋伏,为何要引你离开,相助他们。” “这……”展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包拯,坚信这事与白玉堂无关。 公孙策不愿展昭为难,出言相劝:“大人,如今我们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进京,先解决河堤旧案才是。” 第16章 丞相来访 “公孙先生说得不错。”包拯点了点头,又发号施令,让队伍整装出发。 两日后,众人才赶回京城,包拯一刻也不敢停歇,又换上官服急急忙忙地进宫,向赵祯汇报水患的情况。 “臣包拯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包卿平身。” “谢皇上。” “包大人此番代天巡狩,当真辛苦。”王丞相站在包拯前方,侧着身子说。 “臣为皇上百姓办事,何来辛苦之言。”包拯不敢居功自傲,一副谦卑姿态。 “包卿在河南府查到什么,为何要对河南知府许松用刑?”赵祯高坐在龙椅之上,穿着明黄色龙袍,却是满脸不满。 “请皇上过目。”包拯没有多言,而是将账册双手奉上。 王丞相双手接过,又递到赵祯身旁的杨公公手中。 赵祯翻了几页,还没察觉出什么问题,疑惑地问:“这账册有什么问题?” “臣奉旨查到河南府,有人将这账册交于微臣,臣核对之后发现十年之前有人在修建河堤之时偷工减料,从中牟利,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天灾人祸。” “可恶。”赵祯一拍桌案,腾地一下站起来。 “包大人,都有何人参与此事?”王丞相回身问。 “这是臣在河南颍县查案之时的呈堂供词,还请皇上过目。” 杨公公再次从王丞相手中接过供词交到赵祯手中。 啪的一声,赵祯将供词拍在桌子上,怒骂:“方承,竟如此胆大,做下如此恶行,还大言不惭地寻求朕的庇护,实在是可恶。” “包大人如何处置许大人了?”王丞相问,他怕包拯不理会圣旨提前铡了许松,会惹得龙颜大怒。 “包拯也想将他押回京城,只是臣路遇一群黑衣人,他们杀死了许大人。” “竟有此事?”赵祯一怔,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莫不是方承派人去的?” “回皇上,此事还无从查证。”包拯回复道。 “也罢,此事朕就交由包卿全权处理。”赵祯手揉着太阳穴,面露疲惫之色,他差点就被人利用,还好王丞相劝住了他,提前问清了河南的情况。 “臣遵旨。”包拯抱拳离去,回到府衙以后也觉得轻松许多,之前他还担心皇上从中阻拦他给方承定罪,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马汉,拿本府名帖请方大人过府一叙。”包拯安排着。 “是。”马汉拉着大长脸就好像谁欠他钱似的,急三火四地离开开封府。接着王丞相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进来。 “相爷。”包拯不明所以,起身行礼。 王丞相却招手让公孙策和展昭先行离开。 “那老头是谁啊?”在开封府里四处溜达的云当归问展昭。 “那可是当朝宰相。” “嗯,那我出去走走,在这好生无趣儿。”云当归看着前厅点了点头,跟展昭打了一声招呼,就想离开。 “你怎么一刻也闲不住?” “让她走走也好。”公孙策一笑,“她才进京城,稀奇着呢。” “还是公孙先生懂我。”云当归翻着白眼,不屑地看着展昭,一蹦一跳地离开。 同时并举,包拯在前厅里询问王丞相的来意。 “包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方承?” “谋财害命,欺君罔上,论罪当受铡刀之刑。” “老夫一猜就是,等方承今日一踏进开封府的大门,就是踏进了鬼门关。” “相爷认为包拯此举太过?”包拯不明白,王丞相向来与他交好,难不成这次要为方承求情。 “包大人可否改为秋后问斩?”王丞相担心包拯误会他,赶紧解释,“方承是二品大员,还有许多事务要完成交接。老夫想将他先关进大牢,等交接完成后再……” 包拯看着王丞相试探的样子回应:“相爷以公事为主,包拯自然没有意见,只是频繁在牢里交接事务,似乎有些不妥。” “这个老夫自然明白,老夫会安排好这些事情,大抵去牢里一两次就行。” “既然相爷已经安排好,包拯从命便是。” “老夫在此先谢过包大人了。”王丞相一笑,他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敢来开封府,没想到刚正不阿的包拯竟然答应下来,倒让他有些意外。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包拯心里急着去见八王爷,他想知道秦笙究竟是何人物,皇家遗珠是否是真事。自然就不想为此事承担责任。这下若因为处置不当得罪了皇上,也有王丞相替他承担。 “相爷客气了,包拯不敢当。”包拯一面客气,一面有意请王丞相离开。 王丞相理解包拯的意思后,也不再过多逗留,匆匆离去。 第17章 速审方承 方承的排场很大,他的坐轿前面有数十名护卫,轿子后面也跟着两列长队,轿子前后都有人高举着回避的牌子,好不威风。 “包拯见过方大人。”毕竟方承的官品较高,包拯还是象征性地前去迎接。 “呵,包大人多礼了,不知找本官有何事?”方承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笑声抖动,他看到包拯站在府外,也越发嚣张跋扈。 “本府一会升堂办案,有事要请教方大人。” 方承面色一沉,马上反应过来包拯所说的是何事。他眯住眼睛,心里还想着应对的计策,看来皇上是不会再管他了。 包拯也不再磨叽,大手一挥,让开封府众人拥着方承上到公堂。包拯在高堂之上正襟危坐,下面衙役手执杀威棒只管喊“威武” 方承还在堂下摆谱说:“怎么没有本官的座椅?” “方大人可认得这账册?”包拯只想速战速决,也不惯着方承,将账册递给展昭,示意他拿给方承看看。 展昭下了三四个台阶,走到方承面前,帮他翻了几页账册。 方承眼珠乱转,一面说:“本官不知。”一面假装摔倒,意图撕毁它。 展昭早就料到他的心思,一个转身,躲过了方承,他却听到身后通的一声,地面也震了三震。 方承趴在地上就像一个大字,他鼻孔里出着怒气,口中只知道呼痛。 “你想撕毁账册?”展昭轻蔑一笑,“那我们不就白忙活了吗?”说着就将账册交还给包拯。 “方大人这下你还能说这账册与你无关?”包拯问。 “与本官有关又能怎样,你能奈我何?”方承起来几次,皆没能如愿,干脆坐在地上,脸上还是那般不屑,“不管年纪阅历,还是官品职务,本官都在你之上,你无权处置本官。” “本府有皇上口谕,如何处置不得?”包拯反问。 方承听了这话后像泄气的皮球,两眼也变得空洞无神。 包拯继续说道:“方承,你食君之禄,却不懂得分君之忧,不顾百姓死活,以次充好,本府本该判你铡刀之刑,姑且念在王丞相的面子上,改为秋后问斩,你可心服?”包拯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真切。 方承看着包拯满腔怒气,还得意洋洋地以为王丞相会暗中救自己,一时间又有站起来的力气,在公堂上仰头大笑。 “张龙赵虎押他下去。”包拯怒喝。 “是,遵命。”张龙一把拍在方承的肩上,浑厚的声音在方承耳边炸裂,“走吧。” 方承被他拍得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地上,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张龙,他脸上的肥肉也跟着紧绷起来。 赵虎随手一推方承,又引发方承的不满,但他还是先放下一些姿态,随着张龙赵虎到了牢房中。 包拯下了堂,正在前厅开始计划着去南清宫找八王爷之事,欧阳青就找了过来。 “包大人何时查民女的案子?”欧阳青行过礼后,言辞犀利。 “本府自有计较。”包拯仔细打量着欧阳青,又问,“怎么不见小归?” “小归闲不住,想在京城看看。”展昭回应道。 “欧阳姑娘,你先且回房,本府自有安排,你不必着急。”包拯安慰好欧阳青后,看着她转身回房,又转头叮嘱展昭,“展护卫,山区的那些黑衣人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本府总担心小归和欧阳姑娘会有危险,还是有劳你暗中保护她们。” “属下明白。”展昭面色严肃,心里也紧张起来,“大人,属下这就去找小归。”他难得没有等到包拯的回应,就往府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真的有缘,他很快就看到了啃着冰糖葫芦的云当归,她的身后还隐约跟着两个可疑男子。展昭也不敢上前,假装成过往的路人,暗中观察着云当归周边的情况。 其实云当归也早就发现了她身后的两名可疑男子,便故意往人多热闹的集市上走,可那两个人也不死心,就像口香糖一样黏着性很好,云当归怎么也没有甩掉他们。她敲着脑袋细想,突然勾唇一笑,计上心来,有意往开封府的后院走。 展昭瞬间就明白云当归的意图,掉头就往开封府里走。 那两个可疑男子,看着云当归脚下生风,不由得加快自己的脚步,一时间都忘了看路。他们见云当归翻进一家院内,也跟着她翻身进了院子。 “来者何人?”展昭手执长剑,指着二人问。 可疑人对视一眼就要离开,展昭又岂会让他们轻易离开,提气飞身,在空中劈一横叉,正踹在两人的前胸上。 “且慢。”一个系着褐色腰带的男子,长得獐头鼠目说,“我和兄弟走迷路,误闯到这里,我们离开就是了,何必对我们大打出手?” 第18章 疑云密布 “开封府后院岂容你们来去自如。”展昭眉毛上挑,轻蔑地说。 两面男子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纷纷掏出袖剑与展昭交战一起。 獐头男人见打不过展昭,将攻击目标改为云当归,可是他也不是云当归的对手,反被她踩在脚下。 “士可杀不可辱。”獐头男大叫着就要咬碎藏在牙里的毒药,看情况他是皇室贵族培养出来的死侍,只是武功太差了些。 云当归当机立断,一脚踩在男人胸膛上,一脚踢向男人的脸颊。 噗,獐头男吐出一口腥甜的血水,里面还活着几颗被踢碎的银牙。 展昭见状,回身一拳打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又强迫他张开嘴巴,直到那毒药被他完全吐出来为止。 这时一群衙役也包围上来,展昭上去两脚制服住二人,又命衙役押着他们去牢房。 云当归眼疾手快地扯下二人的腰牌给展昭看。 “六王爷的人。”展昭看着令牌上的字迹吃惊,想不通云当归怎么得罪了那个冷面王爷,唯一能解开这个谜团的解释就是六王爷知道云当归的身份。 “走,我们去见公孙先生。”展昭始终放心不下云当归的安全,想请公孙策参谋参谋。 “包大人呢?”云当归问,难道不应该找包拯来处理那两个人吗? “包大人去了南清宫,我们先去找公孙先生。” 云当归似懂非懂地跟着展昭,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面露惊恐之色。而此时包拯已将秦笙的短剑交给了八王爷。八王爷看后瞬间泪目,双唇颤抖半晌,竟无语凝噎。 “这……” “回王爷,这是秦笙交于包拯的。” “他人呢?”八王爷激动地拉住包拯的右臂问。 “他……已经病逝了。”包拯虽有不忍之意,还是说出真相。他看着八王爷一脸悲恸又问,“那秦笙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是先帝贴身伺候的太监,深得先帝之心。” “那他怎么会流落民间呢?” “包拯,他能拿这剑找你,一定是有要事,快讲。”八王爷没有继续解释,反而开始询问包拯。 “他带着两位无父无母的姑娘,指着其中一位说是先帝遗珠。包拯想兹事体大,不敢做主,特来请八王爷出面。” 八王爷听后缓缓转身沉思,心里算计着秦笙死后谁又能说得清楚那两位姑娘的身份呢?皇室血统岂能混淆,一时间不知做何决策。 “王爷。”包拯抱着拳,腰弯成九十度。 “容本王想想。” 另一边,公孙策在书房中摆弄着他新买的扇面,寻思在上面画些什么才好,这也是他闲暇时的爱好之一。 欧阳青被公孙策的才情吸引,一手挽着袖子,在一旁乖巧研墨。 “公孙先生。”展昭人还未进书房,声音先传进公孙策耳中。 “展护卫何事焦急?” “展大人。”欧阳青欠身行礼,一副大家做派。 “六王爷派人暗中跟踪小归,展昭怀疑与山区的黑衣人是同一伙人,特来与公孙先生商量此事。” 公孙策还未表态,欧阳青先行紧张地说:“老舅曾说当初就是六王爷派人追杀他和我娘,他隐姓埋名,带着我们才四处躲藏。” “他为何会告诉你这些?”展昭心里也存有疑惑,若秦笙真的小心谨慎,又怎么会将怎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一个小孩童呢? “我那时还在跟陆朽学功夫,有次偷懒回家时,在门外看见老舅拿着明黄色的短剑喋喋不休,大概说的意思是,要不是六王爷从中作梗那他就会带着公主去找先帝要个名分。” “那你怎么知道公主一定是你,不是小归?”展昭又问。 这一刻欧阳青明显感觉到人心都是偏的,展昭的心一直都偏向云当归,即便云当归从未想过当公主,展昭还是要为她争上一番。 “如若公主不是我,老舅又何必苦心教导我宫中规矩?”欧阳青反问。 展昭顿时哑口无言。只有云当归心里清楚欧阳青不过是处处模仿秦笙的行为罢了。 “现在也不知道六王爷从何处得知此事,学生想保护好她们两个人的安全才是首要任务。”公孙策看向展昭,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这是自然。”展昭双手抱在胸前,不忘记安排任务说,“王朝是四大护卫里武功最好的,就让他保护欧阳姑娘吧!” “那怎么行?”欧阳青撂下手里的活计,愤愤不平地对着展昭说,“我只要你保护,其余人我都信不着。” 第19章 互诉心思 展昭没有说话,他脸上的不悦之色却是肉眼可见。 “学生倒有一计。”公孙策眯着眼睛有了计较,赶忙出声打破尴尬的局面,“不知展护卫可愿意保护小归?” 展昭看了一眼云当归迟疑片刻才微微点头。 “小归,那就麻烦你保护欧阳姑娘了。”公孙策客套着。 云当归先看一眼展昭的反应才答应了公孙策的请求,毕竟欧阳青与她一起长大,就算公孙策不说这些,她也会保护欧阳青的。公孙策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有如此计谋。看来展昭在公孙策面前还是有几分单纯。 “欧阳姑娘这样安排可以吗?”公孙策回身询问。 欧阳青看着展昭和云当归思忖,顺势就抱住云当归的胳膊说:“这几日你可要贴身保护我啊。”却是一脸得意地看着展昭,然后拉着云当归往客房里走。 展昭瞬间无语,耷拉着脑袋,歪坐在书房里,看着公孙策的眼神里充满灵魂拷问。 公孙策只笑笑无语,还特意提醒展昭快跟上去。 展昭哀叹一声,腿上像被绑了铅块一般不情愿地挪动着步伐。 “小归。”欧阳青在客房里给她们二人先斟上茶才说,“我知道你才是公主,我自幼年时偷听到这件事后,我就想你做了公主一定会念及旧情,将我带进宫去,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发现你现在并不想当公主,你是否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 欧阳青刚刚讲完她的长篇大论,展昭就推门而入,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听到欧阳青方才的话。 “你怎么说?”展昭看着云当归,他的眉头又皱成川字。 “我若知道这事,一定会劝表舅远离包大人。我一直喜爱自由,与那皇宫格格不入,自然不想进那牢笼。”云当归先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又问欧阳青,“一入皇宫深似海,你当真想好了?” 欧阳青点了点头,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财富地位的向往之情。 “这世上与我有关的只有表舅和师父了,那宫里就算有亲人,可是除去血缘关系后还有什么?”云当归自嘲着像是在问自己一样,心里对那众人崇敬的先帝也有了看法。 “小归。”展昭轻抚云当归的肩膀,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我也想过谁做公主都一样,对于宫里的人来说,或许他们的面子重于一切,找回公主,不让皇室之人流入民间,也是在维护先帝的尊严和面子。总之,我是不会承认这个身份的,至于小青,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是包大人似乎很重视这件事情,你想好真的要为财富地位而失去自由吗?” 欧阳青丝毫没有犹豫,脑袋点得如捣蒜泥,她双手紧握着云当归搭在桌子上的手说:“放心吧,我自小就模仿着老舅的行径,我太渴望你不想进去的牢笼,再怎么样那都是镶过金边的。” “小归。”展昭还是再为感到她不平,“你这样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吗,还有你所追求的自由难道不是一种束缚吗?” “会吗?”云当归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展昭,她有些不确定以后的路,她只知道那个金丝笼她待不惯,云当归自嘲轻笑,“展大哥你为了包大人已经折断了你的翅膀,难不成还要将我关进那金丝笼里去。” 展昭沉默了,云当归懂他的处境,他却不明白她的心。 “那你真的要让出公主之位?” 云当归摇头说:“我只是不争而已,我想他们一定会找到确切证据以后才会认公主,小青想做公主也没有那么容易。” 三人正聊着,展昭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公孙策就带着一位不知名的书生进来,看着他已年过半百,身上的锦绣绢布显露着他的不菲的财富。 “江总管。”展昭率先起身行礼。 “展护卫。”江祁对着展昭还礼后说,“八王爷想见二位姑娘,让我带着这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来请二位姑娘到南清宫去。” 欧阳青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手捧着首饰,口中不停发出赞叹之声,心中对她所向往的地位更加渴望。 “展护卫,咱们先出去,让两位姑娘换衣服。”公孙策提醒着一直盯着云当归的展昭。 展昭有意放慢脚步,观察云当归的情绪变化,才肯走出屋子。 欧阳青兴奋地将那些东西往自己身上比划,她将能穿的能戴的都往身上招呼。 云当归反倒冷静一些,她在欧阳青的建议下选了一套衣服首饰,穿上后却觉得别扭,最后还是换上展昭买的那些服饰。不得不说展昭还是有些懂她的,那些衣服穿着总让她觉得有股子侠气在身上。 第20章 待客宴 “哎,你怎么……”江祁还没问出口。 云当归就低沉着脑袋说:“那些我穿不惯,还是展大哥买的衣服穿着舒服些。” 展昭听后嘴角不留痕迹地上扬,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或许她穿上那些锦绣华服,那就不是他所认识的云当归了。 “这样也好,江总管就不要为难她,八王爷还在南清宫等着她们呢。”展昭搬出八王爷向江祁施压,江祁才无奈地同意。 不多时,江祁对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行礼说:“王爷,人带来了。” 老人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却不失帝王之气。包拯站在他的右侧,看着云当归,眼中存疑。 “这……”八王爷抬手指着前方,等待着包拯介绍她们。 “穿着简单的是云当归。”包拯先指向左侧的姑娘。 “云当归拜见八王爷。” “她旁边的是欧阳青。” “欧阳青拜见八王爷。” 八王爷再次打量着二人,又对着江祁招手示意他带着前厅里的丫鬟仆人先行离开。 “展护卫怎么也来了?”八王爷问。 “回王爷,今日有两名可疑男子跟踪小归,展昭担心有人在路上对她们不利,故而……” 展昭话未撂地,欧阳青就急忙向八王爷展现自己说:“什么可疑男子?他们是六王爷派去的人。” “六王爷?”八王爷和包拯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他们腰间挂着六王府的令牌,属下将他们先关进牢里,等大人回去决策。”展昭解释。 八王爷捋着胡子,轻笑一声说:“如此说来,也有可能是有人要嫁祸六王爷了。”听他那如释重负的语气,就像是在有意护短。 八王爷是皇室中最德高望重的成员,包拯和展昭自然也不敢再提。只有欧阳青还在回忆着过往的事情。 “王爷,我在幼年时无意听到老舅说六王爷派了杀手,要结束老舅和我母亲的性命,当时是老舅苦苦哀求,他和我母亲才有了生路。我们返京之时在山区也碰到了黑衣人,现在小归又……” 欧阳青越说越激动,云当归看着展昭和包拯面色铁青,假意咳嗽,拉着她的衣袖,想拦住她的话。 “呵……”八王爷并未言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阳青,竟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凶色。 “王爷放心,包拯定会查明实情。”包拯抱拳打着圆场。 “不着急。”八王爷摆着手说,“尔等先随本王去用晚膳。” “谢王爷。”欧阳青当真是懂规矩的人,事事都做在云当归前头。众人也随着八王爷的脚步到了正厅。 云当归看着桌上除了烧鸡以外全是自己没见过、叫不出名来的菜肴果蔬,直流口水。 八王爷刚一上主座,欧阳青就快步走到他左侧的位置上。包拯只能坐在右侧。云当归坐的位置离八王爷最远,展昭坐在云当归旁边。 八王爷刚提起筷子说:“今日待客宴,你们不用顾及本王的身份。” 云当归一听,先扯下一个鸡腿拿在左手上,右手拿着汤匙舀着不知道名的菜肴。欧阳青则是等到八王爷动手后,才优雅地用筷子夹着一小口,送进嘴里时还用左手掩面。 “唉,当年本王和秦公公陪先帝出游,没想到先帝竟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任凭本王如何催促,先帝就是不肯从温柔乡中出来,没想到还留下风流债。”八王爷打发走下人,与包拯饮酒感慨。 云当归听后对皇家之人的厌恶更深,也为那个已故的母亲感到不值,泪水不知何时从她眼角流出。云当归开始给自己灌酒,企图用它压下心里的苦楚。 “本王还记得那个女人叫欧阳纤凝,长得也的确有几分姿色。” “纤凝。”包拯沉吟一遍说,“纤凝是云,云当归。” 欧阳青有意擦着刚挤出的泪花说,“原来我是随了母姓,可怜她难产而死,看不到京城是何模样。” 云当归倒是没有反应,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酒。就连八王爷都觉得她不像是皇室的人。 “她们的姓名随她们去说,没有调查过谁知道是真是假?” 展昭看着已经醉倒在桌子上的云当归心疼不已,腾地站起来维护她说:“展昭相信小归不会乱改姓名,她本就不在意公主之位,王爷又何必怀疑她?” “展护卫。”包拯示意展昭先坐下,好好说话。 展昭却扶着云当归说:“这样的晚宴不用也罢。”说完就要抱着醉酒的云当归离开。 欧阳青急忙出声阻拦说:“展大人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安全吗,怎么能擅离职守?” “怎么,你不相信八王爷?”展昭挑眉反问,然后头也不回地抱着云当归离开宴席。 第21章 逃离未果 欧阳青几次想要跟上展昭的步伐,可她看了看八王爷,又想起诱人的公主之位,还是迟疑了。 “王爷,方才展护卫……” 包拯想为展昭美言几句,八王爷却丝毫不在意地说:“包大人多虑了,这点气度本王还是有的。” “王爷雅量。”包拯双手捧着酒杯恭维着。 八王爷暗想开封府向来护短,果然名不虚传。他对着包拯轻笑一声,又转头对欧阳青说:“你叫欧阳……青吧,你若是吃好了就去找江祁给你寻个客房休息,一会儿随包大人回开封府。” “是。”欧阳青稍欠了欠身子,低着头弯着腰,缓缓后退几步才出了正厅。不过她并未找江祁,而是在院中等着,随时找机会表现自己。 “包大人。”八王爷看着欧阳青院中的身影问,“以你之见她们谁更有可能是公主?”秦笙的为人八王爷还是信得过的,他说欧阳纤凝曾诞下皇嗣,这事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包拯愚钝,还望王爷明示。” “包拯啊包拯。”八王爷手指着包拯,张嘴大笑,似乎是听到了包拯心里打的算盘,“秦公公已死,这事谁又能说清楚,那欧阳青虽然懂些礼仪,看着像宫里的人物,可是学的却像宫女太监。云当归有些侠气,生性豪迈,本就不想那身份地位之事。可是这亲情血缘又岂能说断就断。” “王爷是说云当归可能是公主。” “也不一定。”八王爷又看向外面,欧阳青在院子里冻得来回踱步,“本王看她长得倒有几分像欧阳纤凝。” 包拯随着八王爷的视线望去,欧阳青似乎又生病了,一手掩面轻咳,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当年先帝就是看到她娘柔弱的样子,心生保护的欲望,才与民间女子迷恋在一起。” “秦公公将她培养得不错,看过不少诗书,绝对不输宫里的公主。”包拯连连点头,适时地夸赞着欧阳青,也成功将难题和责任丢给八王爷。 “不知王爷何时将此事告知皇上?”包拯问。 “怎么也得等到明早吧?” “有劳王爷,包拯先行告辞。”包拯见目的已然达到,不肯过多打扰。 八王爷也不阻拦,对着包拯微微摆手,自己却又陷入沉思,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所想的一定是对的。 “欧阳姑娘,你随本府回去。”包拯招呼着院中瑟瑟发抖的人。 欧阳青恋恋不舍地朝正厅望去,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八王爷的神情一样。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如愿呢?最终还是跟着包拯离开南清宫。 “公孙先生。”包拯一回开封府就先找到公孙策,“欧阳姑娘今夜又着凉了,有劳先生再给她瞧瞧。” “咳咳……有小归给我看就好。”公孙策的药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欧阳青虽然咳嗽得越发严重,却依然摆手拒绝。 “可是……”公孙策朝着厅外看去,对着包拯说,“大人,学生没见展护卫和小归回来。” “可是他们先走了啊,怎么会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六王爷……” 欧阳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包拯凌厉的眼神打断。包拯见她不敢再言语,才派王朝去府外看看情况。她自然也不能再推脱公孙策给她看病之事。 “马汉,拿着这方子去抓药,现在可能只有城北的药铺还开着。”公孙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马汉说。 “是。” 马汉前脚刚走,王朝就回来向包拯汇报:“大人,守在府门外的兄弟说展大人回来过,只是没有见到小归。属下刚刚去南院看,也没见到展大人,不知道他现在去了何处?” “可是学生并没有见展护卫回来,他确定看见展护卫了吗?” “嗯,他说展大人牵马回来的,他还帮展大人将马牵回马厮。”王朝笃定地说。 包拯双唇微张,半晌无语,他总觉得展昭最是知理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做出出格之事。 “大人,发生了何事?”公孙策问。 “展护卫似乎过于关心小归,他今日在南清宫的言语有些唐突,还好八王爷没有计较。” 公孙策捋了捋胡子,没有再说什么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早就看透展昭的睿智。 再说展昭和云当归为什么还没回府呢?原来云当归一直装醉,打算等大家放松警惕时离开京城。 于是展昭刚带她出了南清宫,将她放在马背上,云当归就突兀地夺过展昭手中的马鞭,想扬长而去。 “嘘……”展昭将小指弯曲,含在口中,吹出清脆的哨声便召回马儿。 云当归耷拉着脑袋,呆坐在马背上,准备下一个逃走计划。 展昭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说:“这会城门已关,你出不去,你若是信我,就到城南等我,我放回马匹,带你出城。”展昭边说边用手钳制住云当归的手腕,逼着她点头答应,才肯松手。 第22章 相劝 所幸展昭没有辜负云当归的信任,他将马交给守在府外的衙役,偷偷溜进南院,不知取了什么东西,飞身又向城南赶去。 “小归。”展昭像做贼一样压低声音,“这里守卫不严,你把夜行衣穿上,我带你出城。” 云当归照着展昭的安排做事,展昭也如约带着她到了南郊外的小池边。 “小归,你真的要走吗?” “皇宫里不仅没有自由,那里的人还冷血,我怎么可能回去?”云当归坐在扶栏反问,“我虽没有见过她,可她还是给了我生命,将我带到这世间,我替我娘不值。” 云当归又落下清泪,继续说:“那些男人没有责任心和担当,这对女人不公平。” “这怎么说?”展昭有些不解,他虽然带云当归出城,可心里还算计着怎样让她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回去。 “妲己、褒姒,还有死在马嵬坡的杨玉环,还要我再说吗?”云当归顿了顿说,“一代君王尚不能承当起国将不保的责任,要拿那些貌美的弱女子说事,他们的担当何在?你们都敬重先帝,要维护他的颜面,可偏偏做错事情的人就是他。若说有罪,就是那些姑娘太过妖艳,不该被君王爱上。可怜我娘什么都没有等到,就为那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怎么会想回去呢?” “我……”展昭没有狡辩,陷入深思,“可以先跟我回开封府吗?就算你想离开,也得忍耐到案子结束,现在离开岂不叫人生疑,更何况还有六王爷的人对你们虎视眈眈,总得解决以后再走啊。” “嗯。”云当归听展昭所言不无道理,要不是今日八王爷的话她也不会如此冲动。 展昭见云当归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也安心不少,又将那红色披风盖在她的后脊上说:“秋露重,莫要着凉了。” 云当归微微点头,又坐到扶栏之上,心里燃着星星点点的火苗,冰凉如水的月色之下,她的脸却格外鲜红。 展昭就立在一旁,有时看天,有时看小池,偶尔也会看坐在扶栏上的人。 清晨,云当归跟在展昭身后,挪着沉重的步伐,不情不愿地返回开封府,欧阳青擦抹着眼泪扑到云当归怀里说:“公孙先生的药真的好苦,你昨夜到哪里去了?” “出去走走,迷路了,今早展大哥带我回来了。”云当归深知她昨夜的胡言乱语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展大人带你走的,怎么会迷路呢?” “那与你何干?”展昭对欧阳青还是没什么好脾气,拉着云当归主动去找包拯认错。 “公孙先生,包大人呢?”展昭问。 “大人还没有下朝,你们昨晚去哪了?” 展昭看了一眼云当归,把她给欧阳青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公孙策也不点破,反而向两人透露消息说:“八王爷觉得欧阳姑娘很像宫里的人,今日早朝后要将此事上报给朝廷。” “可是六王爷……”云当归没有说下去,就看到公孙策和展昭脸色并不好看,他们都心知肚明,六王爷是个隐患,随时有可能爆炸。 “昨夜八王爷就有意维护六王,也不知道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展昭双手抱于胸前说。 “你们放心,八王爷曾经做过摄政王,又是皇族族长,只要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偏袒一方的。” 公孙策的话给两个不太了解朝堂的人吃下定心丸,却没有想到欧阳青是多么单纯无脑的主。 朝堂上,赵祯听说八王爷在宣事殿等他下朝,他坐在龙椅上也没了其他心思,只默默祈祷包拯莫要参奏他人。巧得是包拯也希望赵祯早些下朝,难得安静一回。赵祯脸上荡漾着笑容,风风火火地赶到宣事殿。 “皇叔。”赵祯叫得亲切,丝毫没有在朝堂上的威严,毕竟是八王爷和王妃将他养大的,虽然改了称呼,可是八王爷在他心中的位置却从未改变。 “皇上。”八王爷坚持以君臣之仪相待,赵祯也不好说什么。 “皇叔这回进宫是有何事?” “皇上可否屏退左右?” 赵祯不用多说,只一个眼神,莫尘和苏禾就带着一众太监离开,还特意掩上了宣事殿的门。 赵祯已经感觉到这件事小不了,神色也略显慌张。他出于对八王爷的敬畏,十指交叉,双臂自然下垂,活像一个犯错后等着大人训斥的小娃儿。 第23章 牧羊故事 “皇叔现在可以说了吗?”赵祯不敢直视八王爷的眼睛,回想着自己最近应该没犯什么错。 “臣最近听到一个故事想说与圣上知晓。” “什么故事?”赵祯顿时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帮子,眼睛闪着光芒,就好像回到以前在南清宫的日子。 “有一个牧羊人发现他的羊丢了一只,他四处去找,翻山越岭,风雨无阻,在他绝望之际也没有放弃寻找那只失群的羊。” 赵祯正听到入迷,没想到八王爷戛然而止了。 “那羊找到了吗?” “皇上,羊丢了,那牧羊人吃尽苦头也要找到它,如果是皇室之人流落在外又当如何?”八王爷没有回答,而是在提出问题后观察着赵祯的反应。 “这……”赵祯立马反应过来,八王爷找他并不是来讲故事那么简单,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说,“自然要找到他,却不知是何人流落民间?” “当年先帝、臣和秦公公一起微服私访。先帝喜欢上一个民间女子,可是因为回朝急促没能带上她,先帝便留下秦公公照顾她,并且还留下一把贴身佩剑保护他们的安全。结果先帝因朝中大事忘记接回女子,她倒是孕育一女,自己却难产而亡。” “秦公公……”赵祯起身不停地念叨着,双手背后,在桌案旁踱步,突然灵光一现,“可是秦笙,朕还记得他,他人在何处?” “这次黄河水患,他带着公主逃难,却没有躲过病魔,已然病逝。” “他……” “喜的是他在临死前找到包拯,说出当年的秘事。” “那他当年为何不带着公主进京呢?”赵祯不明白靠着一把佩剑能有什么用,还不如进京找到先帝,那女子还能有个名分,自己的皇妹也不会在民间受苦,“秦笙本就是宫里的人,他还不知道如何进宫吗?” “就算他有心回来,也有人不愿意,还派去了杀手。” “何人竟如此可恶,敢伤我皇室中人。” 八王爷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暴露六王爷,搪塞着说:“包大人正在查办此事,本王想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就好。”赵祯点了一下头,心里也期待起来说,“皇妹现在何处?朕想见她。” “她自然在开封府。”八王爷面色缓和一些说,“只是……”他迟疑片刻,看着赵祯期待的眼神,还是吞下后面的话语,不再提心中的顾虑。 “只是什么?” “没什么。”八王爷连忙摆手,打开宣事殿的红木门。 “苏禾,你去开封府传话让……”赵祯兴致勃勃要让皇妹进宫,却发现他还不知道皇妹叫什么名字。 “哦。”八王爷回身说,“欧阳青,她随母姓。” “快去请她,要以公主之礼相待。”赵祯提醒道。 苏禾明白那姑娘的身份不一般,还挑选几件公主穿用的衣物才去的开封府。 “什么?皇上召我进宫。”欧阳青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云当归说,“那小归……” “呃……皇上只招您一人进宫。”苏禾毕恭毕敬地说。 欧阳青扫了一眼苏禾带给她的衣服,这一回她变得淡定了些,等着众人离开,也迅速换好了衣服。她明白这次进宫意味着什么,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云当归。 “小归。”欧阳青出门挽着她的手,眼中竟有一丝不舍的神色。可她终究没有说什么,默默跟着苏禾离开。 “小归。”展昭一如既往地担心她。 云当归倒是没有什么言语,她和欧阳青的感情到底如何,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没事,现在看来我可以离开开封了。”云当归一脸坦然地说,“只是不知道六王爷会不会放过小青,麻烦你替我看着她了。” 云当归说着就要向包拯辞行,展昭却拉着她到了南院说:“你跟着你师父行走江湖,怎么能没有武器护身呢?” “表舅……” “手臂受伤吃了亏,怎么也不长记性?”展昭知道留不住云当归,那还不如放她离开,“我给你准备一把佩剑,适合女子使用,略微轻巧些,不知你是否擅长用剑?” 云当归点头,陆朽随身就带着古剑,她的剑术又怎么会差? “还有。”展昭从袖中取出荷包,里面是沉甸甸的银两,“这些当做路上的盘缠,你遇到什么困难就来开封找我,莫再走错了路。” “行,知道了。”云当归接过剑和盘缠,心里依然疑惑得很,刚才她偷偷提醒欧阳青当心六王爷,欧阳青也提示她展昭对她有情。 “对了展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云当归红着脸问。 第24章 入宫 展昭略微一怔,脸色微红说:“没什么,谁都有困难的时候,不管是谁,展昭都会相助。” “哦。”云当归心里的那点火苗也被展昭的话语浇灭,整个人也冷静下来,随便和包拯辞别后,匆匆离开开封府。 展昭坐在公孙策的书房里发呆。 “展护卫怎么不留她?” “她向往自由,我又怎么能折了她的翅膀。” 公孙策还没有指名道姓,展昭就脱口而出,这也让公孙策更加确信展昭对她的情感,一瞬间又有些心疼他。好在陆朽在开封城外找到一处小屋,就不愿离开了,云当归也暂时没有远行的计划。 再说欧阳青,她一进宫就被那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宫殿吸引。 “民女欧阳青拜见……” “哎,皇叔已经告诉朕你的事迹了,你既是朕的皇妹,又怎么能自称民女呢?” “臣妹拜见皇兄。” 赵祯轻乐,上下打量着欧阳青,随即说:“朕做梦也没想到,在民间还有一个如此标致的妹妹,此后你就安心住在宫里,那些苦日子都结束了。” “可……”欧阳青搓着衣角,犹犹豫豫地说,“那小归呢,我还能见到她吗?” “小归是谁?”赵祯问。 “呃……她叫云当归,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与小青一起长大的玩伴。”八王爷解释着。 “你若想见她,接她进宫就是了。” “多谢皇兄。” 欧阳青正高兴之际,就听到外面一声通报,一个公鸭嗓子高叫着:“六王爷到。” “他怎么会来?”赵祯微微蹙眉。 一个干瘦的老头就跪在赵祯面前说:“拜见皇上。” “平身。”赵祯见六王爷起来才问,“六王爷一向不喜进宫,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臣听说有位民间公主,特来看看。”六王爷嘴角微扬,竟有几分奸诈的模样。 “就是她,小青。”赵祯宠溺地看向欧阳青。 欧阳青一脸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赵祯身旁挪去。这也让六王爷拿下话柄。 “姑娘当真是我皇室中人?” “嗯。”欧阳青大气不敢喘,在赵祯身后默默点头。 “那为何会如此慌张?”六王爷踱步到赵祯另一侧,直直看着欧阳青,似乎要将她看穿。 “我……”欧阳青看了看赵祯,又看向八王爷,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答,于是她也决定放手一搏,突然跪在赵祯面前说,“求皇兄为臣妹做主。” “小青,有什么事起来说话。”赵祯扶起欧阳青说。 “皇兄,我娘当年怀我之时,老舅原想带着我娘到京城找到先帝,没想到六王爷竟派去杀手,要将老舅和我娘赶尽杀绝。若不是老舅苦苦哀求,那杀手一时心软,臣妹恐怕就见不到皇兄了。”欧阳青说到激动之时,掩面而泣。 “皇叔曾说包拯在查此事,如今查办得如何?”显然赵祯没有相信欧阳青的一面之词。 六王爷站在一旁冷哼一声问:“本王问你,你有证据吗?” “皇叔。”赵祯也急切起来。 “臣不知。依臣之见,还是等包拯查明真相以后再接小青回宫较为妥当。”八王爷谏言。 “那就依皇叔的意思,小青你先回开封府去。” “皇兄……”欧阳青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禾请出门外,又将她送回开封府。 “包大人。”欧阳青见赵祯基本承认她的身份,说话也多了些底气,“六王爷的事您可查清了?” 包拯刚端起的茶碗停在半空中,微张着双唇,不喝也不放下,怔怔地看着欧阳青。 又没一会工夫,八王爷和六王爷同时到了开封府两人在花厅并排站着,六王爷的奸诈之相更加彰显出八王爷的雍容大气。 “包拯见过二位王爷。” “呵呵……好说。”六王爷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到主座上,又指着左侧的位置说,“八弟,坐下说事。” “包拯那事查得怎么样了?”八王爷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六王爷,轻声问包拯。 “包拯还未审讯那两个关押的人,既然八王爷来了,不如去公堂上旁听。”包拯心里算计,此事和六王爷的关系紧密,真走到判刑的地步,有八王爷在现场也是一件好事。 “包拯,本王也要去旁听。”六王爷说完,就不管不顾地往公堂走。 包拯也没了法子,只能先下令升堂。 展昭换上大红包官袍站在包拯右侧,公孙策则是坐在包拯左侧记录,四大护卫两人一组,分别站在两侧,六王爷和八王爷并排坐在公堂左侧。 随着衙役们一声声“威武”之音,獐头男和他的同伴也被带上公堂。 “王爷救我呀,王爷。”獐头男惊呼着往六王爷身边跑,却突然倒地不起,脖子上莫名多了一道红色的血印,它还在不断地冒血。 展昭一个箭步冲到獐头男身旁,双指探测男人的鼻息,厉声问:“六王爷,你对他做了什么?” 第25章 狱中暗审讯 六王爷淡定地展开双手示意说:“本王什么也没有做。” 展昭认真查看一番,只见六王爷右手中指上有一个银白色的指环。 “怎么,展护卫觉得这指环能伤人?”六王爷不屑地冷哼一声。 展昭无辜地看一眼包拯,包拯示意他先不要说什么。 “退堂。”包拯拍着惊堂木大喝一声。 这一回升堂因为獐头男的死亡告终,包拯第一次还没有开口就结束了问案。另一个可疑人被送还牢中,包拯还有意提醒王朝派人看好他,莫要让有心人钻空子。展昭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被包拯派去保护欧阳青。 “哈哈……”六王爷见包拯退堂,大笑着潇洒地硬拉着八王爷离开。 “包大人。” 包拯暗自去了牢房,见可疑人瘫坐在地上,身下还有一摊黄色的污秽之物,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包拯坐在矮凳上耐心地问。 “没有名字。”男人尝试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六王爷共有一百名死侍,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是按照武功情况排下来的。” “那你呢?” “我是九八,公堂上死的是九三。” “你们为何跟踪那位姑娘?” “不知包大人是否记得在山区遇到的那群黑衣人?”九八抬起眼皮,看着包拯说,“原本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埋伏,直到我看到零八。” “他又是何人?” “他是第八号死侍,也是我舅舅。我年少时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就没了踪迹。” “零八知道何事?” “六王爷当年让他杀掉两个人,秦笙和欧阳纤凝。他没有完成任务没敢回京,后来得知秦笙去寻找包大人,便想邀功,把这个消息传回京城,六王爷马上就调派抽取三十多名黑衣人拿着火药去山区埋伏。” “原来如此。” “后来,因为那个糟老头插手,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为了将功折罪,我和九三自告奋勇暗中跟踪那位姑娘。”九八越来越平静,说话间竟坐直了身子,“再后来的事,包大人您都知道了。” “依你之见九三是何人所杀的。” “六王爷。”九八面露惊恐之色,又瘫软下去,“他手上戴的不是普通指环,而是指间刃,刀刃可以收起来,看着与普通指环无异。这也是我舅舅告诉我的。今天也算是目睹了。” “零八现在何处?” “不知道。”九八说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扒住牢门,伸出右手,对着空气乱抓,似乎是想抓到包拯,“包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包大人,救我,我不想死。” “你放心本府已经安排人手保护你了。” “包大人想知道零八的消息,就让展大人过来,只有他能保证我的安全。” “王朝,请展护卫过来。”包拯命令,再次提问,“零八何在?” “他说会去白玉楼,其他的事我也不清楚。”九八看着包拯阴沉的脸,担心包拯得不到有用信息不会在意他的安危,一咬牙一跺脚,竟从脸上撕扯下面皮,下面的皮肤有被大火烧伤的痕迹,肉芽组织扭曲地布满他整个面庞,看起来十分可怖。 “包大人,我舅舅跟我一样,脸上都有烧痕。不过,他没有用过易容术,而是常年戴着一个漆黑的面具。” “本府明白了。”包拯捋着胡子,正巧见展昭过来,又安排道,“有劳展护卫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那欧阳姑娘呢?”展昭心里不情愿,可是孰轻孰重还分得清。 “本府听说小归住在开封城外,不如让她……” “属下这就去……” 展昭拔腿就想跑,九八在牢里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展昭也被包拯拦下。 “王朝,去找小归过来。” “是,大人。” “什么?”陆朽正喝着美酒,听到开封府的人找云当归,马上暴跳如雷,指着云当归大喊,“哪里都不许去,现在是什么节骨眼,六王爷把开封府盯得牢,你去做甚?” “小归你看……”王朝略感为难说,“展大人也是分身乏术,要不然……” “小青呢?”云当归在意的还是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人。 陆朽却发狂似的将王朝轰了出去,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许云当归插手开封府的事情。 “师父。”云当归满心疑问,陆朽原来在村子里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村子里的恶霸都敬畏他,自己也曾学着师父的模样换上男装行侠仗义,可是如今他这么畏畏缩缩的。 “不许去。”陆朽还是那句话,说完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第26章 开封夜战 云当归等到陆朽房中传出震天响的呼噜声,她才敢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换上男装,蹑手蹑脚地跟着王朝进城。 此刻开封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九八那里有展昭护着,还没有太大问题,只可怜欧阳青,她被吓得连声尖叫,四处乱窜。 开封府的衙役自然是以保护包拯和公孙策为主要任务,但是他们面对高手时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王朝抽出佩刀,马上和其余三护卫连成一片,这才不至于落到下风,却一直也占不到便宜。 云当归则是找到欧阳青,将她先护在身边。这一回她有了佩剑,只听沧浪一声,长剑出鞘,犹如风卷残云般。云当归对付那些黑衣人也显得如鱼得水,应付自如,总的来说,她比四大护卫还要强上几分。 可是黑衣人却源源不断地涌进开封府,衙役们接连受伤倒地。云当归也打得倦了,想要直接带着欧阳青离开。可是一个被财富蒙蔽双眼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呢?欧阳青大喊大闹,消耗着云当归最后的气力。 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正是九八口中的糟老头,云当归的师父陆朽。云当归一离开,他就翻身下床,暗中跟着她和王朝,看到自己视如己出的徒弟疲惫不堪,还是决定出手相助。陆朽的目标明确,他只护一个人——云当归。 不一会儿,没有黑衣人再敢靠近云当归。 “师父,你去帮包大人,我还坚持得住。”云当归也是趁着间隙休息了片刻。 陆朽却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猛喝一口,只要没人出现在云当归身边,他便闭着眼睛,品尝着酒的甘醇。 这时,又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屋顶,在月色下他显得更加高冷,身上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氛围。 “小爷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不分青红皂白,拿钱办事的江湖败类了,今日你们遇到小爷,算你们倒霉。”白衣人说着就一跃而下,在那群黑衣人中左右开弓,一套刀法被他舞得淋漓尽致,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让不少黑衣人应声倒地。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撤”,那些个江湖败类仓皇而逃,只有六王府的死侍还在苦苦支撑,最后还是无力回天,竟全部选择服毒自尽。 包拯看着院子里的尸体,眼中全是自责,他们本该有大好的人生年华,却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打伤性命。而那些死侍可怜又可恶,竟不惜性命也要助纣为虐。 “两位是……”包拯暂时收起悲伤,近前询问陆朽和白衣人的身份。 陆朽和白衣人都不作答,而是不约而同地一跃出了开封府。 欧阳青环顾四周,只看见四大护卫在打扫庭院中的尸体,公孙策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手扶着一根圆柱,不停喘着气。只是她没见到展昭的身影。 “怎么没见到展大人?” “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公孙策眼睛瞬间睁大,提醒包拯。 “快去看看。”包拯对着四大护卫挥手。 云当归也没闲着,跟着四人冲进牢房,那阴冷潮湿的暗地里,叫她有些不适,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孔中,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犯着恶心。 展昭的长剑从最后一个人的身体里抽离出来,看到四大护卫和云当归赶来,就知道外面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悬着的心也落地了,他用剑鞘支撑着劳累的身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展昭微微一笑问:“小归,我送你的护身之物,好用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云当归当即就要扶展昭回南院休息,却感觉胳膊一沉,展昭直接昏倒在她身上。 “展大哥。”云当归抽出手来搭上展昭的脉搏,“原来是旧伤未愈,今日一战,旧伤再次发作了。你们快带他回房休息啊!” 云当归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不明白那四人是什么意思,就眼睁睁看着展昭昏倒在她身上不闻不问。 “哦。”张龙答了一声,才将展昭带走。 公孙策赶到南院重新给展昭把脉,得出的结论和云当归一样,他随即开好药方,并安慰与他同去的包拯不要担心。 “欧阳姑娘,本府明日进宫面圣,你与本府同去。”包拯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展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他要把这个定时炸弹送回去,至于九八私闯开封府也会尽快定罪。开封府已经不起折腾了。 “不,我要照顾展大人。”向往皇宫的欧阳青还是第一次拒绝得如此干脆。 包拯叹了一口气,也不与她再分辨,背着双手离去,原本笔直的脊背也有佝偻之态。 “欧阳姑娘,小归懂医术,有她在这儿就行,你还是……” “小归只懂得看病开药,哪里会照顾人了,就连以前老舅生病都是我在照顾。”欧阳青直接打断公孙策的话,拿着浸湿的丝巾,擦着展昭的额头。 “咳咳……”展昭鼻子一皱,止不住地咳嗽,他就那样硬生生地咳醒了。 “小归呢?”展昭迷糊之际,只看到欧阳青坐在自己身旁,瞬时明白那刺鼻香味的来源。 “有事儿?”云当归捏着展昭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问。 第27章 寻人白玉楼 “没什么。”展昭看着云当归的身影轻乐。 “欧阳姑娘。”公孙策见缝插针说,“你看展护卫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你快去休息,明日随包大人进宫去。” “那好。”欧阳青这才肯回到客房。 公孙策松了口气说:“还好展护卫醒来及时,要不然她留在开封府,还不知六王爷会派些什么人来闹事。” “不好了,公孙先生。”张龙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又见展昭情况好转问,“展大人您醒了?” “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展昭急的又开始咳嗽。 “九八死了,和之前的九三一样,脖子上有道血印。”张龙摸着脑袋,一副憨憨的样子。 “什么?”公孙策和展昭对视一眼。展昭顾不上身体情况,穿上外衣就跟着公孙策去了牢房。 牢房中有几名衙役自己受了伤还要清理地上殷红的血迹和狰狞的尸体。 “张龙,你们兄弟也帮着他们一起收拾。”展昭边咳边命令,云当归手里提着件蓝衣服,赶紧给展昭披上。 “知道了,展大人。” “大人。”公孙策看到包拯有些颓废的身影,还以为是线索中断他的心里不好受,准备上前安慰他。 “你们来了。”包拯回身看着三人问,“展护卫,你的身体如何了?” “大人放心,属下没有问题。”展昭总是这样,一心想着公事,从不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 “九八死前留下一个线索,他的舅舅零八会去白玉楼,而且零八的脸上有被火灼伤的痕迹。” “属下这就去白玉楼。” “展大哥,等等我。”云当归不放心展昭的身体,还是决定跟着他一起去。 公孙策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压抑得心里总算流过一丝暖意,脸上不自觉地添了几分笑容,顺便安慰着包拯:“大人放心,展护卫和小归一定能将人带回来。” “本府不是担心这件事。”包拯叹言道,“本府只是在想六王爷。” “还请大人明示。”公孙策依旧不解。 “六王爷派那些人来就已经预料到了失败,所以那些黑衣人的目的不是为了行刺欧阳青或者是九八。” “这么说那么多人涌进开封府只是为了让某个人混进来,然后趁我们松懈时刺杀九八。” “这是本府能想到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包拯停顿一会说,“为了这件事情,他竟不惜赔上那么多人性命,简直是可恶至极。” “大人明日……”公孙策心里明白,以包拯的个性,明日就会进宫与皇上和八王爷争论长短,势必要给六王爷定罪。 “等展护卫他们找到零八再说。”包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心情有些低落,又看到衙役们为他出生赴死,于心不忍,竟萌生了退缩之意。 公孙策放心下来说:“大人先回前厅吧,让他们……” 包拯看了看受伤的衙役说:“公孙先生,好生给他们查看伤势,不可亏待他们。”继而又对这几名衙役说,“你们辛苦了,是本府对不住你们。” “大人。” 公孙策和衙役们都明白包拯心中的无奈,没人再说什么,唯有那颗心坚定不变。 再说展昭和云当归,他们刚到白玉楼门口,就被一位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少年拦下。 “展昭,小爷的酒楼不欢迎你。”白衣人仰着傲娇的头颅,站在台阶上俯视展昭。 “展某此来是为了寻人办案,还请白五爷通融一下。” 展昭十分懂道理的抱拳看向白玉堂,却发现白玉堂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云当归。 云当归猜到他就是那日将展昭引入树林的人,今晚虽然也见过他,却总觉得这人正邪不明。于是她在展昭身旁拉开架势,随时准备揍白玉堂。 “小归,不可无礼。”展昭制止云当归后,又看向白玉堂说,“还望白五爷行个方便。” “哟,你和那个姑娘长得很像,就是那日替展昭接下一掌的姑娘,她是你什么人?”白玉堂再次无视展昭,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愫。 “不认得。”云当归一手叉腰,一手扶在展昭肩上说,“展兄有机会介绍那位姑娘给兄弟我认识一下。” “别胡闹。”展昭轻声回应,拍掉云当归搭在他肩上的手,第三次看向白玉堂。 “展昭,小爷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欢迎官府的人。不过他可以进去。”白玉堂指了指云当归说。 “小归。”展昭侧着身子,看到云当归点头示意说,“拜托你了。” “放心。” 云当归话音一落,就随白玉堂进了白玉楼,独留展昭在外踱步。 “还觉得小爷是恶人吗?”白玉堂问,他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显得格外迷人。 云当归摇头,接下白玉堂递给她的一杯酒。 第28章 旧毒复发 “你们要找什么人?”白玉堂满饮一杯女儿红问。 “一个面部烧伤的男子,岁数偏大。” “面部烧伤……”白玉堂刚要叫管家白福去查,就见一个戴着漆黑面具的男人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快看,莫不是他。” 云当归回身一眼,一跃而起,拦住男人去路。白玉堂也快速挡住男人的退路。 “你们要做什么?”男人的声音苍老沙哑。 “想请你去一趟开封府。”云当归感觉到男子眼中闪过的紧张,更加笃定他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反问。 “这你不用管。”白玉堂摇着手中折扇说。 “除非开封府的人来,否则我谁都不会相信。” “开封府的人就在门外。”云当归抬头示意男子向外看,从她现在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外面踱步的展昭。 男子一边防范着两人,一边向外看去,问:“他又是何人?” “开封府的猫儿。”白玉堂将折扇往手心一拍,不屑地说。 “猫?”不知男人在想什么,犹犹豫豫地走向展昭,看他的动作,好像是揭开了面具,又快速将面具戴了回去。 展昭冲他抱拳,又伸手指向开封府的方向。 云当归也不知道二人在外面说了什么,见展昭向她招手,就先往外走。 “哎,理他干吗?”白玉堂问,他对官府的人都没有好感,而云当归身上自带一股江湖气,这让白玉堂对她有几分好奇。 “白五爷,我明日再来找你。”云当归拍了拍白玉堂的肩,就小跑出去,跟着展昭一起离开。 “大人,人带回来了。” “你就是零八。”包拯不放心地问,一切似乎有些太过顺利,让他不敢相信。也或许是九八的死,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男人揭下面具,又撕下一层烧伤的面皮后,就朝着包拯飞扑过去。 “包大人小心。”展昭大喝一声后,他也挡在男子与包拯中间。 男子见情况不对,脚尖点地,向后撤离,露出手上的指间刃,向云当归袭去。 “小归。”展昭想上前阻止,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开,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只能在心中祈祷云当归不会受伤。 云当归连退几步,可她的速度还是比男子慢了些。眼看着指间刃要触碰到她的脖子时,只听当的一声,男子的手碰到了古剑之上。原来是陆朽出手相助,他一把拉开云当归,用剑鞘挡住男子的指间刃。 男子自知不能取胜,只得落荒而逃。陆朽却不放过他,在其后面紧追不舍。 云当归惊魂未定,看向展昭时他又喷出一口血。云当归在之前给展昭把脉时就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中了什么毒,这下她更加确定了。 “展大哥。” “我没事。”展昭嘴上还挂着血迹,还不忘安慰云当归,却是体力不支,又晕过去。 公孙策在房内再次给展昭把脉说:“还好之前开的药就能用上。” “那他体内的毒,公孙先生可有应对之策。”云当归问。 公孙策听后却一脸错愕,问:“什么毒?学生不知。” “我隐约感觉展大哥是中毒了,他应该是用内力克制住毒性,这几日太过劳累,导致毒发。只是这毒药隐匿性太强,很难发现。” 公孙策半信半疑地把脉,果然隐约感觉到展昭体内有毒气在流窜。 “难怪学生每次开的药都治标不治本,原来展护卫是中了毒。”公孙策捋着胡子细想,又问云当归,“小归可有良策?” 云当归摇头说:“我只听师父提起过类似的毒药,却不知该如何解毒。” “小归,本府想见见你师父。”包拯看着展昭又倒下去,心中难免悲痛,他跟着众人到了南院,便一语不发,后又听到展昭中毒,心情更加沉重,直到听到陆朽可能有解毒之法,才开口说话。 “这……”云当归知道陆朽不喜官府之人,也不敢轻易答应包拯,只能搪塞说,“我先去找师父商议一下。”说罢就离开了开封府。 没一会儿,赵虎就送药过来,别看他是四大护卫中最小的一个,心思却是最细腻的。 包拯亲自挽起袖口给展昭喂药,公孙策在一旁擦拭从展昭嘴角流出的药水。赵虎一脸担忧地看着展昭,可他一闻到药味还是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 公孙策的药也的确有些用处。展昭很快有苏醒的迹象,包拯连声呼唤:“展护卫……” “大人。”展昭再一扭头说,“赵虎,喝药的是我,你捂什么鼻子?” 赵虎傻笑着挠头说:“展大人没事就好。” “展护卫是何时中毒的?”公孙策心里有些挫败感,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展昭有中毒的迹象,忍不住发问。 “公孙先生,展昭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展昭一脸无辜地看着包拯和公孙策说,“只是不想让大人担心,再说先生又开了苦药,我还以为那就是解毒的良剂,每日都坚持喝的。” 公孙策听后一愣,心里也有些无奈和沮丧,只能静候云当归能带来好消息了。 第29章 零八已死 翌日清晨,微微落着细雨,隐隐能闻到泥土的气息。欧阳青直冲到前厅寻到包拯问:“包大人何时带我进宫。” “大人。” 包拯还未回答,马汉拉着长脸跑来,“白玉楼里发现一具尸体。” “什么?” “他们已经将尸体抬到开封府门口了。”马汉解释。 “这……简直胡闹,这不是破坏现场了吗?”包拯怒气冲冲地往府外走,远远瞧见一位年过半百之人,衣着华丽,就他身上的布料,都是京城有名的作坊制成的。 “草民白福拜见包大人。”白福向旁边移了三步说。 “你是白玉楼的掌柜?”包拯问。 “老汉是白府管家。我家主子不喜与官府来往,命我将尸体抬来报案。” 白福虽然规矩,可他的话还是让包拯生气。 “福叔。”云当归带着喜讯而来,看见府外的白福,想着怎么称呼才能礼貌一些,于是那两个字便脱口而出了。 白福一怔,回想起云当归是何人物后,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问:“公子也要报案?” 云当归这才知道白玉楼昨夜死了人,而死的并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零八。 “我来送药。”云当归解释。 “你师父何在?”包拯问。 “师父有事……” 云当归说得委婉,包拯还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有劳了,展护卫还在南院。”包拯不再期待,交代一句,自去处理零八的事情。 白福见任务完成也想离开,却被包拯拦住,让马汉带着他去做笔录。而在前厅的欧阳青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云当归到了南院后见展昭已经转醒,将药拿出来说:“展大哥,这是我师父给你的解药。”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公孙策问。 云当归摇头说:“师父不肯告诉我,这解药也是我软磨硬泡求来的。你们若信我师父就用,不信的话……” 云当归还在想该怎么说,展昭就已经将药送入口中。 “我信你。”展昭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暖,“谢谢你。” “不客气,师父教我医者仁心,我对所有病患都是如此。” 展昭听到这有些熟悉的话后心里也空落落的。 “好了,我先走了。”云当归看展昭面上恢复些血色后,也放下心来,又想起昨晚和白玉堂的约定。 “福叔。”云当归看见做好笔录的白福,跑上前打招呼。 “公子客气了,老汉听说昨夜有人夜袭开封府,公子没事吧?” “我没事。”云当归又问,“白五爷在白玉楼吗?” “公子还记得,五爷准备了雅间,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 “那我先去了,福叔。” “哦……”白福对着云当归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招手。 “白五爷。”云当归也不知道为什么找他,只是昨晚提到今日会来,而且白福说白玉堂在等她,她便来了。 “能不能换个称呼?”白玉堂用手掏着耳朵,不耐烦地说。 “那怎么称呼?” “随便。” “你怎么和展昭一样?” “能不要把小爷和那只猫相提并论吗?” “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白玉堂皮笑肉不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云当归。 “他是猫,那你是……”云当归自己琢磨着,她看着白玉堂突然笑得前仰后翻,手捂着肚子上说,“我不行了,哈哈,一个名号而已,至于吗?” “那换做是你呢?” “他捉拿的是天下毒鼠,与我何干,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你倒是通透。”白玉堂品着女儿红,言语中竟有些自嘲之意。 “所以你们那天在树林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猛地靠近云当归,要不是她后退得及时,白玉堂的脸都能贴到她脸上。 “死耗子,当然是展昭告诉我的,你做什么?”云当归嫌弃地推开白玉堂。 白玉堂被云当归地惊呼震惊到,当然也因为那个称呼。 “算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总比白五爷好听。”白玉堂回身坐好说,“小爷那日引他去树林后本要与他比试,他却不愿意,只假意与我交战,又找准时机拍打墨雨的屁股,小爷最后去追墨雨了。” “看来他还是有些计谋的,只是他是有什么癖好?竟去拍人家屁股。”云当归鄙弃地摇头问,“墨雨是男的还是女的?” “公的。”白玉堂很认真地解释说,“墨雨是小爷的马儿。” “哦。”云当归恍然大悟,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在想些什么,竟问那样的问题。 这回轮到白玉堂哈哈大笑说:“你去问开封府那只猫,看他有什么癖好?” “切。”云当归不理会白玉堂的嘲讽,给自己灌着女儿红,“好喝,难怪师父总挂着个酒葫芦,可他就是不许我喝。” “你都多大了,还听师父的话。”白玉堂眉毛一挑问,“你今日没事吧,走,小爷带你去见见世面。” “好啊好啊!”云当归正觉得无聊,都不知道白玉堂心里的想法就连声答应。 第30章 路见不平 云当归爽快的样子让白玉堂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拉着她的衣袖就往外走。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白玉堂还没带云当归到目的地,就遇到一场纠纷。 “老头,快滚出去。”几个混混将一位老人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说,“你儿子输了钱,把你这破宅子赠给我们了,你快滚吧。” “这老宅是我的,关那不孝子什么事?”老头坐在地上哭喊,想要阻止那些混混,却又无能为力。他拉扯着他们的裤脚,放低姿态乞求,“给我留条活路吧。” “快滚。”那人左脸是有颗黑痦子,痦子上还扎着三根毛,他口里怒骂着,还踢了老头一脚。 白玉堂和云当归都彻底看不下去了,白玉堂的火气更甚,抡起手中画影,一下就干翻那个痦子男。 “兄弟们一起上。”痦子男捂着挨揍的胸膛招呼着同伴。 白玉堂画影在手中一转,拉开架势。 “白……白五爷。”一个眼尖的人认出了白玉堂惊呼。 破宅子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跪在白玉堂脚下哭喊道:“五爷救我。” “今天有小爷在……” “等等。”云当归拦住白玉堂,问披头散发的男人,“你是何人?” “小的是那老头的儿子,小的叫……” 男人一语未完,就被白玉堂厌恶地一脚踹开,他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云当归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哦,果然是不孝子孙。” “求白五爷帮帮我,小的再也不敢赌了。”男人一个劲地磕头,那哐哐哐敲击地面的声音,终是让老头心疼。 “儿啊,爹用这老宅子帮你还债,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好好找一个活计才是正经的。”老头沙哑的嗓音中流露出饱经沧桑的感觉,让人听了于心不忍。 可那没良心的儿子却拍了拍身上的土,大言不惭地说:“老头,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我也不至于挨那一脚。” 痦子男也嚣张起来说:“看,他们现在可是心甘情愿的,可怪不得我们。兄弟们将那糟老头的东西全部扔出来,赶明儿租给别人住,这破屋子小爷还看不上,哈哈……” “当着白爷爷的面,你还敢自称小爷,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白玉堂一把揪起痦子男的衣领问。 “欠债还钱,合理合法,别说是白五爷,就是白六爷来了也管不了我们。”痦子男面色惊恐,用最怂的语气说着自以为霸气的话。 “那宅子抵押多少钱,我替他还?”云当归涉世未深,到底没有白玉堂江湖经验丰富,竟主动承担起这份莫名的债务。 “你做什么,没听说过狗改不了吃屎吗?”白玉堂小声询问。 “不过你得给我打下欠条。”云当归没有理会白玉堂,对着那不肖子孙继续说。 “没问题。”男人整理着披散的头发说,心里却有另一番算计。 “还有宅子是你爹的,在你没有还清债务前不许入住。”云当归说完不顾男人丰富的表情变化,转头看向白玉堂说,“有劳白五爷做个见证,派人看着他。” “放心,五爷手下的人可不比赌场的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赌?”其实这男人日后怎么样与白玉堂无关,白玉堂只是不忍心看那老人难过。他想着小归的方法不错,既能给男人一些教训,还能防着老人暗中帮衬。 “一共三千两。”痦子男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才不介意钱由谁出,只要他自己不吃亏就行。 “好,去赌场还你。”云当归眉毛一挑,竟觉得手心痒痒的。自从她学过听声辨位后,摇骰子就没输过,只是她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赚钱,因为她听说过不少因为赌博家破人亡的故事。 男人听到此处,已经不愿意让云当归帮他还债,奈何白玉堂在那里镇压着,因此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写下欠条,落下名字——常虎,又按了手印,白玉堂这才放心地将欠条交给云当归。 痦子男一挥手,带着手下的人押着男人和老头往赌场赶,云当归和白玉堂跟在他们后面。 “小归,你有把握吗?”白玉堂不放心地问,不过他白家家大业大又不是拿不出钱的主,只是不想随意挥霍罢了。 “放心。”云当归冲着白玉堂一笑,给他一颗定心丸。可是白玉堂却没有她那么轻松。 “好了,还钱吧。”痦子男到了他自己的地盘,嘴里叼着小木棍,仰着下巴说。 云当归从腰间取下展昭给她的荷包说:“这是本金,一会儿赢得三千两都还你们。” “呦呵。”痦子男眼睛一亮,想起自己当初将常虎骗来的光景,如今还有愣头青送上门来,他自然乐不可支。只是这愣头青不像有钱人,可他有白五爷坐镇,哈哈……老子要发财了,痦子男心里想着,差点就笑出了声。 第31章 赌场风波 “玩什么?”痦子男指了指里面的摆件问。 “骰子。”云当归径直走到桌前问,“你们想怎么玩?” “那就比大小,一人三个骰子,谁的点数大谁赢。”痦子男得意地介绍,好像是有意相让一般。 云当归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拿到骰盅时心生一股熟悉的感觉,她一脚踩在凳子上,右手在空中摇晃骰盅,然后啪的一声将骰盅扣在桌子上问:“谁先开?” 痦子男哈哈一笑,移开骰盅说:“我这可是三个五。” 云当归淡定地移开骰盅,明晃晃的三个六出现在众人眼前。 “再来。”痦子男不服气,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且慢。”云当归伸手将他拦下说,“这回说好,我赢了如何,你输了又如何?” 痦子男忙着比试,又有几度自负,他竟没有听出云当归话中的意思,不耐烦地说:“咱们一局定胜负,五千两。” “好。”云当归当即答应下来,摇晃着骰盅。 痦子男故意玩出花样,一会将骰盅抛向空中,一会又在胳膊上滚一圈,周围人都拍手叫好,就连云当归都想给他的表演鼓掌。 “这回一起开。”痦子男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 “好,我数三个数,一起开。”云当归看着痦子男的骰盅开始数数,“一、二、三。”云当归话音一落,就要掀开骰盅,却被白玉堂一扇子敲了下来。 他看着没有开骰盅意思的痦子男说:“怎么,想耍赖,要不小爷帮你开?”白玉堂将扇子甩出去,扇子碰到骰盅又转回白玉堂的手中。 “哈哈……”痦子男看着三个六傻笑,“我就不信这回是平局,你快快认输,说不定我还能少要些银两。” “输,我可没想过输!”云当归扬着嘴角说,“你看看,是谁输了?” 众人嘘声一片,白玉堂和痦子男好奇地伸头一瞧,被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痦子男再也不敢嚣张,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竟有些失魂落魄。 白玉堂看着那三个骰子都被云当归要成两半,正好比痦子男多了三点,不由得对她竖起拇指。 “再来一局。”痦子男不死心地趴到桌子上说,“比谁的点数小,还是五千两,你可敢比?” “你怎么不长记性呢,难道不知道十赌九输?”云当归问。 “你可敢比试?”痦子男继续问,他似乎听不进任何劝说。 “好,我就让你死心。”云当归又摇起筛盅。 痦子男也更加疯狂,然后一揭筛盅,三个骰子摞在一起,最上面只有一红点。 云当归也揭开筛盅,下面的四个半块骰子严丝合缝地合成两个骰子,最上面那两个半块相对而立,最上面没有点数。 白玉堂心里乐开花,原本痦子男只用赔给云当归两千两,这下被他自己作成七千两了。 “去掉三千两,剩下的……” 云当归话还没说完,痦子男就想赖账,他招来更多的打手,护在自己两侧。 “哼,老子不给,你又能如何?你们两拳难敌四手。大家一起上。” 打手们仗着人多势众,也不畏惧白玉堂,他们一拥而上,云当归还想着要不要隐藏实力时,白玉堂已经轻松撂倒一片,其余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全都不许动,官府办案。”一个熟悉又突兀的声音传进云当归和白玉堂的耳中。 “小归,那猫来了,小爷先撤了。”白玉堂倏地一下从窗户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喂,白耗子……”云当归也寻思着跑路,却没能成功。 “小归。”展昭疑惑地看着云当归,“你怎么在这?” “展大人就是他出老千。”痦子男走到展昭身边,他像找到靠山一样,指着云当归说。 展昭眉头紧锁不语,等着王朝马汉来了才吼了一句:“把这些聚众闹事的人全部带走。”说着亲自押住云当归往开封府走。 “展护卫这是……”公孙策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当归被展昭绑住双手,押回开封府的书房内。 “包大人呢?我要见包大人。”云当归肆意发泄对展昭的不满。 “包大人送欧阳姑娘回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云当归见没有外人,手一用力,绑缚在手上的绳子就被她挣开。 “她竟与人赌博?”展昭眉头一皱,有些看不透云当归。 “我只是看常老头可怜而已。”云当归辩解,“是那个长在痦子的人不服输一直要赌,就是想教训他一下,哪知道你会来,还有那白耗子溜得也快。”云当归揉着自己的手腕,满腹牢骚。 第32章 被教训 展昭原想安慰她几句,只是当他靠近云当归时,他鼻尖处传来的味道让他的眼神一变,展昭怒吼道:“你还喝酒了?” 云当归上次喝酒是在南清宫,展昭也不好说什么,这一回她喝酒去赌场的事,就像是踩到了展昭的猫尾巴,让他怒不可遏。 “你干嘛吼我?”对比展昭之前的作为,这让云当归有些委屈,“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好了。”公孙策放下手中书卷,急忙打圆场,“都冷静一下。” “公孙先生您说我帮助常老头有错吗?” “虽然本朝没有明令禁赌,可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还是不要参与为妙。” “你知道吗,十赌九输,怎么能沾染这些?”展昭在一旁附和。 “公孙先生,您说得我都懂。”云当归故意没有搭理展昭,“我还记得我们村里的葛叔,他是县里唯一的兽医。有年灾荒就是因为许多人家里的牛生病了,不能下地。葛叔当时被县太爷邀请去各家各户给牛治病,赚得盆满钵满,只可惜他最后沾染上赌博,输得妻离子散。他自己悔得要在歪脖树上上吊自杀。当时是我进赌场帮他还清债务的,我自是知道这并非好事,我只是想帮助常老头,顺便教训那些聚众赌博的人。” “你怎么帮葛叔还债的?”根据展昭的了解她哪能拿出闲钱帮别人。 “怎么帮常老头,就怎么帮他呗。”云当归翻着白眼说,“后来我被师父教育一通,葛叔向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赌了,我自然也没进过赌场,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学坏,我心里有分寸。” “那就好。”展昭长舒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云当归还想去教训一下那个临阵脱逃的白玉堂,竟然撇下她一个人。 “等等。” 云当归没有管展昭,她见公孙策没有阻拦之意,扭头就走。只是白玉堂并不在白玉楼,倒让云当归有气没处释放,转而去找陆朽。 此时,陆朽正坐在堂前,手里握着一把戒尺。云当归见状不敢上前去,只在门外小心问候:“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过来说话。”陆朽抿一口酒说。 “师父,有话好说,您把那玩意放下。”云当归指着戒尺说,又赶紧给陆朽倒上一杯酒讨好。 “这个啊。”陆朽看了一眼说,“老夫拿来挠痒痒的。”说着便放到桌子上。 “呵……”云当归下意识地要拿戒尺,它却被陆朽死死按住。 “今日王媒婆来了。” “哦。”云当归见陆朽说的不是赌博之事便放心地搬了个板凳坐在他身边问,“她来做什么?” “一个媒婆能做什么?她来给你说亲事。” “什么?”云当归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上回过桥时扶过她,她知道你是个姑娘,又以为我是你爹,特意来找我给你说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我爹爹。”云当归撒着娇说。 “按理说你的年岁也到婚配的时候了,可是老夫也不想委屈了你。你和开封府的人走得近,自己去打听一下那柳叶胡同张大户的儿子人品相貌如何?”陆朽一边喝酒一边交代,“那婆子将他吹得天花乱坠,你自己去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师父你等我回来就是说这事?”云当归试探着问。 “那你以为呢?”陆朽眼睛一瞪,手抓起戒尺抽向云当归的后背大喝,“难不成是去赌场的事,你忘了当初说的话了,竟又去了赌场?” “我只是想帮……” “帮什么?”陆朽又抽一下云当归的后背怒斥,“白玉堂那个老江湖就在旁边,要你多事?”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云当归委屈巴巴的,不敢喊疼。 “我去城里打酒时看到的。”陆朽放下戒尺,语气略微柔和些说,“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善良,可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有时在人前藏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希望你能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我明白师父,我以后不会了。”云当归竖起三个指头发誓。 “你明白什么?不,你不明白,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陆朽叹了口气,提溜着戒尺离开。 云当归垂头丧气地跪在桌案前,时间一久,膝盖隐隐作痛,她一边揉着可怜的膝盖,一边想着,也不知道欧阳青今日过得如何?自从欧阳青被苏禾带到皇宫去,她就随陆朽搬到开封城外的宅子里了,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今日她给展昭送药,也忘了去看看欧阳青,后来她被展昭押回开封府时,欧阳青又被包拯送回皇宫,不知道以后她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第33章 处置六王 云当归不知道欧阳青今日在朝堂上也是处在水深火热中,毕竟赵祯是皇帝,下面的八王爷、六王爷还有包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祯原本要封欧阳青为安和公主,并将先帝在民间留下遗珠之事昭告天下。六王爷一马当先站出来反对,还提出要滴血认亲,才能认祖归宗,否则谁又能说得清当年旧事。 赵祯听这话合理,当即命人去准备一碗水和一根银针。 不料这又遭到八王爷的反对。虽然当初是他把欧阳青推到公主之位的,但是他也不能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说欧阳青的确是皇室血脉。 “皇上圣体怎么能轻易损伤,而且此事关乎先帝颜面,还是秘而不宣为上策。”八王爷只想对死去的秦笙和欧阳千凝有所交代,至于谁是公主,只要没有昭告天下,问题也不算太大。 “若依皇叔所言,朕如何给小青名分?朕认为此举不妥。” “不妨说是皇上的义妹,如此封号安和也说得通了。”包拯在八王爷的暗示下提出自己的见解。 “包大人说的不错。”八王爷马上抱拳附和说,“只要皇上有合理认义妹的理由,此举就行得通,而且还能维护先皇颜面,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就随你们吧!”赵祯叹了口气,准备背手离去。 八王爷凑到包拯身边商量对策,六王爷见没他什么事也要离开,只有欧阳青一直无人理会,在朝堂之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求皇兄为臣妹做主。” 八王爷和包拯皆是一怔,六王爷来了兴致,小跑着从门口折返回来。 “皇妹不必如此,有何事直言便是。” “皇兄,六王爷曾几次暗害臣妹,还请皇兄做主。”欧阳青哭喊着。 赵祯也终于想起来包拯就在查此事,他重坐回高堂,转而问向包拯:“包卿案子查得如何,可有证据证明是何人暗害朕的皇妹?” “臣启皇上,日前有两位意图暗害公主之人的确是六王府的死侍。” “那两人何在?朕要亲自审问。” “一人在公堂上暴毙,另一人死在牢中。” “包拯,你是如何看守的?”赵祯拍案而起,怒喝。 “臣有罪。”包拯撩袍下跪,不敢过多解释,实则在赌八王爷会为他开口。 “皇上暂且不要动怒。”八王爷虽然有意维护六王爷,可包拯也是肱股之臣,孰重孰轻,他还是掂量的过来,“臣那日正巧被包大人邀去旁听,当时六王爷也在,那人犯一上公堂便求六王爷救命,却没料到他一靠近六王爷就毙命了,臣想那人一定会后悔离六王爷太近了。” “指间刃?”赵祯狐疑地看向六王爷,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恰好是其中之一。 “臣也听说六王爷手上戴着指间刃,它与平常指环无异,而且牢中之人也是死于指间刃。后来臣按照他生前留下的线索去找零八作证,那零八也死于指间刃之下。”包拯有意强调指间刃,每说一次,语气就加重一分,这果然引起赵祯的注意。 “六王爷,你怎么说?”赵祯一眼怒意看着六王。 “臣自知有罪,愿自此常伴青灯古佛,以赎前愆。”六王爷心知赵祯和八王爷不忍处置他,于是他选择以退为进之法,到时包拯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这……”赵祯不知如何决定,看着八王爷请教。 “小青你怎么说?”八王爷知道包拯严格执法的心思,故意避开他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我……也好,既然六王爷有悔过之心,那臣妹不追究此事也罢。” 赵祯舒了一口气,趁着包拯开口前下令:“来人,将六王爷送还府邸,抄诵佛经,没朕的命令,终身不得踏出六王府外半步。” 等殿前武士将六王爷带走,赵祯才问:“包拯你有何意见?” “臣……”包拯回想起开封府因此事丧命之人,面色暗沉,“包拯不服。” “包卿,六王爷再怎么也是朕的皇叔,此事还轮不到你过问,回开封府去吧。”赵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直接下了逐客令,又怕包拯赖着不走,自己先一甩袖子离开,连欧阳青都顾不上理会。 包拯呆呆地跪在地上,知道赵祯心意已决,自己无力回天,起身重重拍打着衣摆,迈着四方步缓缓离去。八王爷唤来莫尘,交代他带着欧阳青回安和宫去,也急匆匆地离开皇宫。 第34章 无心审案 不久夜袭开封府的事迹也传入宫中,赵祯深知皇家对不住那些本该有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又命苏禾给开封府送去抚恤金。包拯跪拜谢恩后,将银两全部发放给已故之人的家属,再有多余的就捐给百姓,自己倒是一分也没有留。 包拯本想忙里偷闲,独自一人待会儿,偏巧云当归和赌场里的人起了冲突,他还得坐镇公堂。包拯有气无力地拍着惊堂木问:“堂下所跪何人?” “常虎。”他早将头发束起,看着倒有几分眉清目秀,像是读书的人。 “老汉常山,拜见包大人。” 痦子男摸着痦子上的三根毛说,“我叫葛望。”葛望介绍完自己,他身边跪着的打手才挨个报上名字。 “你们谁是原告,谁是被告?”看来包拯回府就上公堂,还不知道发生何事。 堂下之人皆不言语,有的抬头望着一身红衣的展昭,有的浑身发抖低着脑袋,像葛望这样的人,正寻着云当归的身影。 包拯也疑惑地看向展昭,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有人在赌场打架闹事,属下将他们全部带了回来。” “包大人,老汉可没有参与闹事。”常山摆手极力撇清关系。 葛望仰着头叫嚣:“怎么不见那个人,看着有几分侠气,还爱多管闲事,如今怎么成了缩头乌龟。” “常山。”展昭眼看包拯要问到云当归身上,先发制人,大喊一声,“此事全因你而起,你倒是摘得干净。” “这……”常山看到包拯转头望向自己,也不得不做解释,“都怪老汉有个嗜赌成性的不孝儿子,他欠了债要将老汉辛苦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老宅抵押出去,有位好心的公子愿帮老汉讨回住宅,不料,赌场的人输了想赖账,就打了起来。” “葛望,他说得可是实情。” 葛望是有名的地痞无赖,包拯对他早有耳闻,只是这人从不犯大错,每次都是被官府的人教育一番,再顶多关上两三天罢了。 “是这……是实情。”葛望还想狡辩几句,他一抬头就看到展昭犀利的眼神正盯着他,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至于云当归他自是不敢再提。 “哼,常虎本府看你面相不差,怎么就不知上进?”包拯怒斥后又吩咐下去将常虎打二十大板,剩下以葛望为首的聚众闹事之人各打三十大板,常山的宅子扔归常山所有,而常虎的债务要有他自己劳动还清,包拯另安排官府之人暗中监视,这案子也就算结束了。 “大人。”下堂后公孙策叫住包拯问,“大人回府后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宫里那事不顺?” 包拯摆了摆手,让公孙策莫要再提。 “皇上派苏公公送来抚恤金,想必也很重视此事。”展昭跟在两人身后,宽慰着包拯。 “皇上若真有心就不会偏袒六王爷,只让他读经拜佛,而不将他的罪行公之昭之。” “六王爷毕竟是皇室之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大人已经尽力了。”公孙策劝慰着。 包拯话锋一转问展昭:“展护卫今日在公堂上似乎有事隐瞒?” “呃……”展昭先看向公孙策才解释,“小归心善,不知轻重,要帮常山,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过她也没有参与打架,动手的是白玉堂,他从窗户溜走了。” “不错,学生看小归涉世未深,教育她一番就放她回去了,若大人觉得不妥当,让展护卫再传她过来就是了。”公孙策附和着。 “也罢。”包拯正为六王爷的事头疼,哪里还管得上云当归,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公孙策已经处理了,他也乐得清静,“本府先回去休息,你们切勿打扰。” “是。”公孙策和展昭都明白包拯悲天悯人的心,也感同身受,颇有体会,一时间心情也有几分低迷。 次日一早,宫里就传出消息,说是赵祯看着一民间女子颇有眼缘,欣喜至极,遂认她为义妹,封号安和,入住安和宫,名字依旧为欧阳青。 这下掀起更多人的利欲之心,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逢人就打听那欧阳青到底是何方神圣,长的是何模样。更有甚者,打听的细致入微,连妆容、发髻,首饰,衣服……从头到脚一处不落地问候一遍。 这股风潮从京城开始,最后竟遍布整个大宋,那些貌美的女子做着美梦,想象自己偶遇圣驾,从此集千万宠爱于一身。也有部分男儿,梦想着皇上什么时候收个异姓兄弟,那还奋斗什么? 见此情景,不禁令人咂舌,世上多是痴人说梦之徒,难道有人能不染尘埃,清醒一世。 第35章 打探消息 陆朽起床就准备进城打酒,却见到云当归还跪在堂前,她身体前倾,倚在桌子腿上睡觉。 “小归,醒醒。”陆朽轻轻摇晃着云当归的肩膀。 云当归手捂着嘴,打着哈欠。后背和膝盖传来一阵痛感,让她瞬间清醒:“师父。” “你怎么这般老实,还真跪了一夜。”陆朽心疼地将云当归扶起来说,“快去上些药,换身女装,打扮得漂亮些,不管张大户的儿子怎么样,咱们也不能叫他们看轻了。” “知道了,师父。”云当归用井水随便地洗着脸,连声答应。又听话地换回女装。不过她从不喜欢胭脂水粉,偶尔戴些简单的头饰,看起来英姿飒爽。 云当归一路溜达到开封府,正巧张龙从里面出来,她随口询问:“张龙大哥哪里去?” 张龙穿着一身灰色便服,手里握着两三个铜钱把玩:“我今日不当值,出去转转。你是来找展大人的吧?” “我找公孙先生。”云当归说着就往里面钻,门口的守卫见她与张龙熟络也不阻拦。 “公孙先生在书房。”张龙高叫着,转念一想,云当归不找展昭反而找公孙策,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挠了挠头,也不出去逛了,回身就去南院通知展昭。 “公孙先生。”云当归轻车熟路找到公孙策,饶有兴趣地问,“我听说古益州原叫龟城,是因为有神龟保护而得名的,您学识渊博,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书中的确有此一说,可是真假谁又能知道?”公孙策反问,“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也许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云当归轻笑,赏着公孙策书房中的扇面,心里赞叹他文采斐然,然后才询问正事,“公孙先生可知道柳叶胡同张大户的儿子。” “你问他做什么?” “王婆子多事,找我师父给我说亲事,还把那人说得天上少见地上绝无,我就来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若说别人,学生还未必知道,但是张大户的儿子自小脑袋有些问题,痴痴傻傻的,我看那婆子就是坑骗你们才来开封不久,要是城里常住的,哪户人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公孙策解释完,赶忙问,“那你师父怎么说,别把你推到火坑里去?” “陆朽答应了?”展昭因为体内毒刚解不久,被公孙策强留在南院休养,只听见张龙说云当归特意打扮一番来找公孙先生,他便着急忙慌地往书房跑,刚好听到王婆子说亲的事,气喘吁吁地问。 “要你管。”云当归还记得昨日的事,对展昭也没什么好脸色。 展昭见她倒是眼前一亮,上去就抓着云当归的手腕大喊:“那张大户的儿子是开封出了名的傻子,你可不能……” “你……”云当归挣扎一下,没能挣开展昭的手,“你干嘛又吼我?” 展昭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缓缓松开手,还想再劝上一句。 “你放心好了。”云当归的话打消展昭的顾虑,“我师父才不会委屈我呢,就你,他都不一定瞧得上,更何况那人有些痴傻。” 云当归问完该问的事情,也不多逗留,挥挥手和公孙策道别,又冲着展昭冷哼一声才出了府衙。 她刻意去了一趟张大户家,偷偷趴到屋顶上观察王婆子口中之人,他正流着口水,阿巴阿巴地要糖吃。 云当归庆幸自己遇上个好师父,要不然自己的命就太惨了。想到这里,她也该回去和陆朽汇报一下情况,免得王婆子再忽悠他。 “师……”云当归的脚还没有迈进家门,就遇上被赶出来的王婆子。 “滚。”陆朽在里面大叫,把王婆子送来的酒水都扔了出来,“什么学识渊博,才高八斗,那就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傻孩子。” “我也是好心……”王婆子双手悬在胸前,不停地狡辩。 “拿你的好心喂狗去吧,我的徒儿他还高攀不起。”陆朽大吼。 “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荣华富贵都不要,还想要什么?”王婆子捡起鞋子,脚下一蹬,“哼,看着就是没福气的相。” 可王婆子不知道的是,云当归如果贪图富贵,人家直接就是当朝公主,张大户的儿子还真配不上她。 “师父,你都知道了?” “哼,我今日打酒,遇到张大户家里的管家,说是王婆子要骗一家姑娘给他们家的傻少爷做媳妇,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那王婆子还敢找上门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好了,师父您别生气,我有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陆朽喝了一口酒,勉强压住火气,挑眉看着云当归,他就知道这丫头闲不住。 第36章 辞行 云当归一边敲着陆朽的肩膀一边解释说:“好师父,我想出去走走。刚刚我还去了趟白玉楼,白耗子给我留信说他回陷空岛了,我一人在京城里无趣得很。” “去吧,记得带个徒弟女婿回来。”陆朽了解云当归的性子,故意调侃道。 “师父……”云当归面色一红赌气不理会陆朽。 …… 北宋的夜晚没有宵禁,即便到了深夜街上依然热闹非凡,更何况当时的京都汴梁城呢?宋人不注意饮食健康,喜吃羊肉。到了晚上不少大腹便便的达官贵人们穿梭在各个酒楼客栈中,他们吃得油光满面,热火朝天。再有就是一些自诩英雄的江湖人,他们吃着羊肉,啃着羊骨,一边饮酒,一边抱怨这世道。 站在茶楼上的展昭一身蓝衣,手扶栏杆,眼中哀凉,似与这闹事格格不入。他回身细品茶中苦涩,静待一丝回甘,却终究是满眼失望。 “小二,结账。”展昭从腰间掏出银两放在桌上,漫步而去。他穿过大街小巷,看过灯红酒绿,只有开封府南院一片漆黑。展昭默默就着月光洗漱,这天色冰凉如水,他不得不取出厚被子。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为什么昔日好友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开自己?展昭每夜都在想这个问题,这天凉了还能加床被子,那人心薄凉又当如何? 展昭躺在床上,枕着双手,右腿蜷起,左脚搭在右膝上,直勾勾地望着屋顶。 突然展昭感觉有光线照在他脸上,再一细瞧,竟与屋顶上正揭瓦的人四目相对。 “小归。”展昭惊呼一声,跃到屋顶找她理论,“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看你睡了没有。”云当归边说边修补展昭的屋顶。 “有事吗?” “我打算出去走走,来和你辞行,我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你算是一个。” 朋友这个词刺痛了展昭的心,他也有几分好奇,云当归怎么会想着和他做朋友呢?她不是还在生气吗? “你师父和白玉堂一样不屑与官府来往,就连我曾经的江湖朋友也对我避而远之,你……” “可是你保护的是包大人啊。”云当归解释,她也不屑与官府来往,“如果你去保护像我们县里的贪官污吏,那叫助纣为虐。包大人与他们不一样,所以你做的也没有错,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还好有你懂我。”展昭的声音很小,连他身边的云当归都没有听到,不过他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其实,这两天包大人也遇到难事了,他无法处置六王爷,没法给那些遇害者,还有你一个交代。” “你是说我娘那件事吧。”云当归倒是想得开些,“虽然我也不认同小青原谅六王爷的看法,但是事已至此,包大人没有必要再与皇室抗衡,他保护好自己才能为天下更多的人平冤,如果他为了一个六王爷牺牲自己,那就太不值得了。” “也对,还是你通透。”展昭赞叹着。 云当归嘴角上扬,一脸得意。 “怎么,不生我的气了?还特意来上房揭瓦,与我辞行。” “哈哈……”云当归轻笑,“朋友哪里会吵成仇人,过去就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只是不习惯你的态度而已。” “那你打算去哪里?” “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我再回京城时想着给你带一份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你平安无事就好。”展昭第一次仔细看着云当归,她不仅有英气,还有柔情。 “那你早些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云当归说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月色中,独留展昭在屋顶上凌乱,哭笑不得地看着云当归还没修补好的洞。 “还早点休息,这休息得了吗?”展昭嘀咕着,手下忙着补好瓦片。 第二天,展昭顶着黑眼圈和包拯、公孙策打招呼。 “展护卫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公孙策问。 “莫不是展护卫也在为六王爷的事……” “是小归,她要远行,来和属下告别。”展昭解释,又说,“大人,小归让属下带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包拯一愣,不明白他和云当归之间能有什么交情。 “小归说您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为天下人平冤,为了六王爷和皇室较量,损耗自己,太不值得了。” “小归这话没错。”公孙策也出声附和,希望包拯的心情能尽快恢复。 包拯沉默片刻说:“本府总觉得论胸襟气度,担当智慧,小归更像皇室之人。” “大人怎么会这样想呢?”展昭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毕竟这件事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外,只有他知道了。云当归是自由的,他要守住她的自由。 包拯看出些端倪,却不言语。公孙策更像是老奸巨猾的狐狸,笑而不语,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第37章 拜望秦笙 云当归先去了河南颍县,在县城外拜望秦笙。 “表舅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却不懂我的心。我自小您就偏爱我,如果您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这样对我的话,我希望您可以原谅我选择的路,祝我一帆风顺吧,以后有空我还会常来看您,只是我听说皇上念及旧情,要给您迁坟,我也不知还能不能给您再上一炷香。”云当归跪在墓前边说边烧着黄纸。 直到深夜云当归才离开,她计划去颍县找个客栈休息,却本能地走到曾经的破屋里。这里是她和欧阳青命运发生改变的起点。不过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宫里面唯一和她有关的秦笙已经去世,剩下的人除去血缘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关联的,更何况那些人冷血无情,她便越发的厌恶皇宫。 天再亮起时,云当归心里已经想好了去处,只是淅淅沥沥的秋雨似乎在提醒她此行不易。 展昭在开封府里待得无聊,现在他的毒完全解开,身体也恢复正常。可是云当归一走好像也带走了开封的案子,他觉得自己闲得都能长蘑菇了。 一日,一妇人风风火火地跑到开封府,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救命,杀……”展昭还以为有什么大案子发生,如一阵风一般赶到案发现场,结果却是村子里的“恶霸”黄狗咬死了妇人的红冠大公鸡。 “唉……” “展护卫这是怎么了?”包拯问,他还从没有见过展昭如此消沉过。 “属下只是觉得这几日有些清闲。” “是啊,小归也不在。”公孙策有意强调云当归。 “嗯,我去找过陆朽,他将我赶了出来,也没告诉我小归去了哪。白玉堂从陷空岛回来以后也来问过小归,他还请江湖朋友找过,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依学生之见,她最有可能去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河南颍县,另一处就是益州。” “哦,公孙先生如何得知?”包拯问。 “小归重情义,一定会去看秦笙,再说皇上有意要给秦笙迁坟,小归能见到他的次数就越发少了,所以她一定会去颍县。” “那益州呢?”展昭问。 “益州古有龟城之称,传说大军压境之时有神龟保护,益州才得以固若金汤,也因此得名龟城。小归好奇得紧,前来问学生传言是否为真,也想要亲自去耳闻目击。” “原来如此,她还是孩子心性。”展昭轻笑着,烦闷的心也隐隐跳动起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到底还是年轻。”包拯捋着胡子说,“展护卫若有出游计划,不妨前去看看,府中有案子发生时,本府再派人通知你便是。” “这……”展昭的心跳加快,可是理智又将他拉回现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展护卫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公孙策调侃道。 “公孙先生。”展昭一脸义正辞严地说,“展昭愿今生守护大人,小归那般自由,我怎么能……”展昭没有说下去,或许在他心里朝廷就是一座牢笼,云当归就是他那颗自由的心,他人已经被困住,他的心当然要自由自在地飞。 “展护卫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案子呢?”包拯了解展昭执拗的个性,多劝无益,只能拿案子工作说事,不过,他很快就会后悔他的这话,因为益州正有一件大案发生。 正如公孙策所言,云当归从颍县转而去了益州,她刚到益州城外就看到苏禾身穿灰衣,手提佩剑,身旁跟着一个蓝衣人,行者打扮,使用的兵器是刀。在云当归看来他的相貌比展昭差些,穿的衣服也有些不伦不类。 苏禾后面跟着两顶轿子,四个穿黑色短衣地抬着前明黄色的轿子,后面四个褐色短衣的人抬着青色坐轿。 云当归蹲在一矮处暗中观察,苏禾一扬右手,前后的桥子都停下来。明黄色轿中走出的是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穿着黄白色的衣服,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在腰间,猛嗅几口野外的空气,就激动不已,笑起来时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清晰可见。后面的轿中下来一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青,她此刻没有初入宫时那般华丽,可是身上的衣料都价格不菲,是云当归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小青……”云当归大概猜出坐明黄色轿子的人是皇上,还是忍不住和欧阳青打招呼。 这时,砰的几声爆炸遮掩住云当归的声音,二十几名黑衣人随着浓烟从暗处窜出来。 第38章 破庙避险 这一回,欧阳青冷静得多,也聪明一回,她立刻躲到赵祯身后。赵祯还有些功夫底子,他手中的折扇扇骨由金属打造而成,勉强能接下黑衣人几招。 苏禾一边将赵祯往交战圈外推,一边抵挡黑衣人的进攻。蓝衣人潇洒一些,谁都不护,只顾做戏,至少在云当归看来就是如此,他的每一刀都能完美避开敌人的要害。 剩下八个轿夫就很不幸了,他们在绝对武力面前丝毫没有反抗能力,几乎全部被一刀毙命。 “小青,小心。”云当归看见有人趁机对着欧阳青挥刀,急得大叫一声,跃到欧阳青身边,一脚踹向黑衣人的脖颈处,大喊,“小青快跑。”云当归知道苏禾会拼死保护赵祯,先拉着欧阳青往包围圈外边打边撤。 蓝衣人大喊:“苏禾带着皇上先撤,我来断后。” “莫尘,你自己小心。”苏禾回应一句,再次将赵祯往外推。 云当归见没人追赶她们,才敢回头去看,却见到赵祯傻愣愣站在包围圈附近等着苏禾。 “二傻子,打不过还不快跑。”云当归冲到赵祯身边大喝一声,拉着赵祯就跑。 苏禾见赵祯被带走,一连刺杀四五人,冲出包围圈,紧随其后。蓝衣人一个鹞子翻身,拦住黑衣人的去路。 苏禾和云当归都不敢再回头,一人拉着赵祯,一人拉着欧阳青只管逃命。 “呼……小归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欧阳青两腿一软,坐在一破庙门口。 赵祯也累得一手捂着前胸,一手扶在苏禾肩上,大口喘气:“苏禾,找个歇脚的地方,我们等等莫尘。” “是。”苏禾在破庙里巡视一圈后出来说,“这庙里僻静,适合藏身,委屈皇上在这里歇脚。” 赵祯点了点头,双手一背,就走了进去。欧阳青拽着云当归的手,费劲地站起来,喊着:“皇兄,等等我。” 云当归心里全是“完了”二字,她刚才竟然管皇上叫“二傻子”。 “苏公公,我先……” 云当归指了指益州城的方向准备撤退。欧阳青却在里面大喊起来:“小归,皇兄找你。” “嘘。”云当归闪身到欧阳青面前,捂住她的嘴训斥,“你是想把那些黑衣人招来不成?” “你就是云当归?”赵祯问。 云当归低着头,手搓着粗布衣角,心想这个关键时刻赵祯再傻再无情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二傻子已经叫了也收不回来,就这样吧。 “不错,我就是云当归。”云当归仰起头,对着赵祯的目光说。 “朕听小青说起过你,果然与众不同。” “皇上和小青怎么会来这里?”云当归抓住主动权发问。 “朕带小青出来游玩,也算是微服私访吧。”赵祯现在的心情紧张、刺激、又有趣,要不是王丞相去别处公干,他也没有机会溜出宫,除了遇见黑衣人的事外,他还是很满意这次出行的。 “既然微服私访,那您就该学会低调,小青一口一个皇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还有那个叫莫尘看着不像好人,民女言尽于此,告辞。”云当归说完想说的话,不给赵祯反应时间立马开溜。 “皇上,她……”在庙外望风的苏禾见云当归跑到没影,走进破庙问。 “莫要再叫朕皇上,改叫黄公子,还有小青,叫我哥哥就行。” 云当归的话引起赵祯的重视,之前他们也是这样的,后来又觉得没什么事,就又改口叫回原来的称呼,直到黑衣人的出现,让赵祯有些后怕,在云当归地提醒下,他又强调称呼问题。 “什么人?”苏禾突然一脸警惕,手中的剑露出寒光。 “是我,莫尘。”莫尘脸上、身上还挂着血迹,走路一摇三晃。 “你没事吧?”赵祯问,也在心里打消对莫尘的怀疑。 “属下没事。”莫尘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的脸上竟没有任何伤口,“只是那位姑娘是何人,她可是黑衣人的同伙?” “莫尘,你别胡说,小归和我一起长大,她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欧阳青拉着赵祯的衣袖,神色着急慌张,“哥,你信我,小归才不会做那种事。” “哦。”莫尘语调上扬,眼中有一抹深不可测的凶光,“原来她叫小归。” “莫尘,小归没有问题,我在开封府见过她,是个单纯的姑娘。”苏禾拍着莫尘的肩膀说。 “那属下就放心了。”莫尘对着赵祯说。 “好了,小青休息好了吗?咱们得换个藏身地方,这里太简陋了。” “好吧,哥。”欧阳青模样乖巧,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苏禾对着莫尘点了点头,就在前面开路,赵祯和欧阳青跟在其后,莫尘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往地上丢些东西,或是偷偷在旁边的树干上划上几下。 第39章 背叛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杀手的出没。 赵祯他们寻了一处屋子,用里面的长条木凳和木板堵住所有门窗。 苏禾还是不敢懈怠,提着剑守在门口。莫尘握着刀在他身后。 外面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又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苏禾透过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突然传来一声“咕呱”的蛙叫之音。 苏禾剑出半鞘,做好血战的准备,唯独忘记自己身后的防守。莫尘抽出长刀,对准苏禾的左臂就是一刀。 “你……” 苏禾一语未完,门窗都被闯入者打得稀碎。为首的人面色暗沉,穿着一身道袍,额间还画着三个红点,头发如瀑布一样披散下来。 “哈哈哈……”道士看到赵祯狂笑不语。 欧阳青抱着赵祯的胳膊,整个人都躲到他身后。 “这里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快快束手就擒。”道士“好心”劝告。 “皇上放心,有苏禾在这儿。”苏禾挡在赵祯前面,手中之剑直指莫尘。 “哼,凭你。”莫尘一脸不屑,“苏禾你可别忘了我的刀上有剧毒。” “那又如何?”苏禾看着左臂上泛黑的血迹,心里知道不妙,可是他还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莫尘,皇上可待你不薄。”苏禾眼珠一转,打着感情牌。 “我的事与你何干?”莫尘也将手中长刀对准苏禾。 “我好言相劝,你们不听,那可别怪我不手下留情。啊哈哈……”道士仰天一笑,手在空中不知比划些什么,赵祯四周就传来爆炸声,地上的尘土被炸得飞扬。 苏禾趁机拉着赵祯硬杀出一条血路。 “小青。”赵祯随着苏禾跃到屋外,却没有拉住欧阳青的手。 “哥。”欧阳青呕出一口血,方才的爆炸对习武之人影响不大,他们都可以用内力抗衡,可怜的欧阳青,只学了些不精通的拳脚功夫,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会儿她又被气波所伤,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这个女人怎么处理?”莫尘捏着欧阳青的下巴问。 “没什么用处,先追到苏禾和皇上才是正事。”道士一招手,带着人先追出去。 莫尘对着欧阳青后颈一掌,欧阳青瞬间晕倒过去。 “可惜啊。”莫尘看着欧阳青的皮囊感慨一句,又追出去喊,“三哥,等我。” “小青,小青……”莫尘前脚刚走云当归就赶了过来,她离开后一直不放心,又回破庙去找他们,正巧看到树干奇怪的三道斜杆,一路追随,只见苏禾拉着赵祯逃出生天,就等着众人离开后进屋查看欧阳青的情况。 “还好,还有气。”云当归扶着欧阳青的后背,丹田运气,给她输送些气息。 “小归……”欧阳青缓缓睁眼,有气无力,话都说不利落。 “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得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哪里安全呢?云当归不知道,苏禾带着赵祯逃向何处她也不知道,只是天下应该不只有一个包拯,云当归本着对官府的信任,背着欧阳青进了益州城。 “小二,我这里走不开,劳烦你帮我把这些药买来熬上。”云当归找了一间客栈,背着欧阳青到了二楼东拐角的客房里,又开了药方,交给一个二八年纪少年,他的眸子里还闪着点点星光。 “哎,好嘞。”少年一笑,脸上多了两个可爱的酒窝,他人也勤快,接过药方,一溜烟就跑到没影。 “小青,你感觉怎么样?”云当归关切地问。 “好痛,小归,我感觉好难过。”欧阳青说着,嘴角又渗出血迹。 “你试着放轻松,有我在呢。”云当归再次运功输气。 欧阳青的脸色逐渐有了血色,她才得以放心。 很快小二就端着药上门,“姑娘,以后这药得你自己去熬了。” 云当归瞧见他眼角的泪痕,猜测掌柜方才训斥了他,知道为难他是没用的,只能期待欧阳青能早些好起来。 “好,辛苦你了。” “抱歉。”少年深鞠一躬,可能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吧,脸上的酒窝又浮出来。 欧阳青半仰着头,喝了一碗药吐了有半碗:“小归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老舅了,他一定怪我顶替了你的位置。”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早逝,再说我已经拜祭过表舅了,我希望他能理解我的选择,只是你真的不后悔进宫吗?”云当归安慰几句后,也提出自己的疑问。 第40章 状告皇上 “我……”这是欧阳青进宫后她们第一次谈话,她扶着床边想起身,最后勉强歪着脑袋枕在云当归的腿上说,“那个牢笼的确和我想象中的不同,我好像是个闯入者,一个孤立无援的闯入者。不过还好有哥哥护着我一些。” “别把他的爱护当好事,你也识字读书,该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对你好,只能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更加厌恶你。” “我明白,可是……”不知道欧阳青是放不下金钱地位,还是伤得太重,昏昏沉沉地又闭上眼睛。 不久,欧阳青均匀的呼吸声,让云当归松了口气。她靠在床边,胡乱地睡了一夜,清醒之后,欧阳青已经有力气半靠在褥子上。 “小青,你一个人可以吗?”云当归给她递去一碗药问,“不知道苏公公他们什么情况,我要去一趟官府。” “我没事,你快去快回。”欧阳青用帕子擦干嘴角的药渍叮嘱道。 “好。”云当归扶着欧阳青躺下才离开。 益州府尹石宽是个憨态可掬的老头,他正在书房抚琴,听见下属来报,惊讶道,“什么?有人来报案,是一个什么人?” “看着像是外乡人,叫云当归。” “云当归,莫不是他们说的小归?”本该保护赵祯的莫尘,现在却出现在石宽的书房中,“她见过属下,属下还是先回避一下。” “去吧。”石宽摆摆手,又让属下带云当归进来。 “民女云当归见过石大人。”云当归看着老头是个和善的人,只是有些疑惑,他身后为何站着一位面色灰暗,披头散发的道士。 “起来说话。”石宽一点没有官架子。 “谢大人。”云当归盯着道士的眼睛一时半会还挪不开。 “你要状告何人?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石宽眯着眼睛,倒让云当归想起像极了狐狸的公孙策。 “我要状告皇上,大人可否帮民女找到皇上?” 石宽猛地睁眼,这才仔细打量着云当归,这怎么和他想象得不一样,不该是来求救的吗,怎么还要状告皇上呢? “民女在京城遇见一人,他被人追打,还是民女用五十两给他解了围,他自称是皇上,说民女救了他的命,要赏民女白银一千两。可是民女想无功不受禄,不过五十两银子的事,民女就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银两,可是皇上赖账,听说他跑到益州了,希望大人为我做主。”云当归恳切地编着瞎话,她看到那道士后,对石宽也满是怀疑。 “呃……”石宽惊讶的嘴张得很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他寻思着云当归是真傻还是假傻,放着一千两不要,要五十两,最可笑的还是皇上的命在她眼里就值五十两。 “石大人这是何意?”云当归挑眉问,“大人可是夸下海口,答应为民女做主的。” “好,本官给你五十两,但是本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若能找到皇上,一定要通知本官。”石宽接过道士掏出的五十两银子,向云当归示意,只要她答应下来,就能拿到。 “好。”云当归一把拿下银子,答应得十分痛快。 “哈哈……云姑娘真是爽快。” “不过大人要是先找到皇上也得告诉我,我倒要看看皇上为何赖账?”云当归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市侩模样。 “好。”石宽脸上笑意更浓,“本官到何处找你?” “城西破庙。” “好好好……”石宽伸手示意云当归可以离开了。 云当归抱拳告辞后,不由自主地加快脚下步伐。 “大人真的相信她?”莫尘抱着长刀,倚在门框上。 “知道本官不信,还不快跟上去?”石宽拍着桌案怒斥。 莫尘没法子,看了一眼道士,心里对着石宽啐了一口痰,才追了出去。 云当归本打算回客栈,很快就发现跟在她身后的莫尘。她停在卖花绳的小摊前,眼珠滴溜溜地转,思索一番竟走进一家正人声鼎沸的赌场。 莫尘现身追上去时,里面几堆人凑在一起,哪里还能找到云当归。 莫尘气得一甩袖子,转而发现云当归正在赌场后门,兴奋地又跟上去。 往城西走的路越发偏僻,几乎都是一两人宽的窄巷子。 “啊……” 莫尘突然加速,一把捂住云当归的嘴,把她拖进巷子深处。 “说,皇上呢?”莫尘还以为云当归不知道他叛变之事,用刀架在云当归的脖子上时,有意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来证明他为保护皇上拼搏过。 “你是皇上身边的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再说,我离开破庙以后你们遇到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那你为何去见石宽,你和他什么关系,莫不是石宽派去的黑衣人,你们都是同伙?”莫尘的刀露着寒意,紧贴着云当归脖子上的皮肤。 “我丢了五十两,想去报案不成吗?”云当归拿着五十两示意自己没有说谎,“我就是平头百姓,这些钱够我花好久呢。” 莫尘听着云当归胡说八道,却不能反驳,只能先收了长刀。 云当归真想长舒一口气,因为她已经嗅到莫尘的刀刃上有毒药的痕迹。 第41章 甩开莫尘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不得不谨慎,方才得罪了。”莫尘说起谎话同样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若不是云当归对他早有怀疑,又发现他胳膊上的伤口假的分明,还真要被他的演技所骗。 “哦,那你去破庙看看皇上和苏禾还在不在,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担心皇上的安危吗?我们应该一起去找他。”莫尘还是觉得云当归应该知道些什么,否则就不会去找石宽说些有的没的。 “保护皇上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没了长刀的威胁,云当归说话也有了底气。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话从莫尘口中说出来,云当归只觉得讽刺。 “哦,那你去找匹夫吧,我叫云当归。”她故意装作白丁模样,什么也听不懂。 莫尘无奈又改口说请她帮忙寻找皇上:“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皇上有赏,可就不止五十两银子了。” 云当归听后,眼睛放出渴望的光芒,脑袋似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好……我们分头找,三日后在城西破庙会合。”云当归都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 “也好。”莫尘嘴上答应,表面放云当归离开,实则又暗中跟了上去。 这一回他藏得隐蔽。可惜,他低估了云当归的实力。云当归是不敢回客栈的,她在城里四处溜达,想着苏禾会带赵祯去什么地方,她要避开一些。 此刻,苏禾扶着赵祯躺在草垛上休息。赵祯虽然没有受伤,可是耐不住腹内饥饿,又因逃跑消耗不少体力,头也开始发昏。 “皇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苏禾只是宦官,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决策的能力。 赵祯扶着脑袋,半晌说不出话。 “属下这就进城找石宽过来救驾。” “等等。”赵祯缓过一口气,才吐出几个字,一把拉住了苏禾。 “皇上。”苏禾跪地,等待赵祯的命令。 赵祯重重地喘着气,也想明白以前为何会偏心莫尘,因为他能说会道,演技上乘,而苏禾只知道傻傻地做事,只剩下一颗忠心,一颗被他忽视已久的忠心。 “自莫尘叛变以后,朕谁都不信。”赵祯总算能说出几句话来,“朕唯一相信的人只有包拯。” “好,属下就算死,也要将包大人找来。” “云当归有些小聪明,你若能遇见她一定要虚心请她帮忙。”赵祯回想起云当归早就提醒过他莫尘有问题,只是他没有在意,才酿出大乱,“也不知道小青怎么样了?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包拯,不只是救朕,还要找到小青。” “属下明白。” “你附耳过来,朕有话说,这四个字只能告诉包拯一人。” 苏禾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分辨后,道了一声皇上保重,就匆匆离开。 赵祯看着苏禾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叮咛:“你也要平安回来。”这一刻,他才真正重视起这个憨厚老实之人。 不过苏禾这人向来运气不佳,在皇宫时处处被莫尘压下一头,如今才等到皇上赏识,他又身中剧毒,原本就时日不多,偏又遇见叛变的莫尘。 至于莫尘为什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那定是与云当归有关。云当归假模假样地跑到城西破庙寻找赵祯和苏禾,口中还不停念叨着皇上的赏赐,直到莫尘看得厌烦离开。云当归才收起演技,飞身一跃,在树梢借力,潜回客栈。 此时,欧阳青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向来注重形象的她正对着铜镜梳妆。 “小青,我看你的样子好多了。” “多亏有景儿照顾我。” 云当归朝着京城方向跪拜,手支着脑袋靠在圆凳上问:“景儿是何人?” “就是那个一笑起来有梨涡的店小二,你不是还让他帮忙买药吗?”欧阳青回身一看云当归,惊讶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为了躲莫尘,去了一趟赌场,虽然没有参与,还是觉得对不起师父的教诲。” “至于吗?”欧阳青描着柳叶弯眉问。 “那莫尘的刀上有剧毒,也不知道谁会中招,我得先想想怎么制出解药。” 云当归对于欧阳青不理解的行为一向不去解释,她总觉得让一个和自己认知不同的人同意自己的思想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对了,苏禾被莫尘砍了一刀。”欧阳青回身提醒。 “是吗?那得赶快找到他们,要不然皇上就危险了。”云当归起身,拍掉身上的浮土说,“我要去找苏禾,现在官府的人不可信,你要格外小心,景儿人不错,不过特殊时期,还是……” “好了,不用你啰唆,我就在客栈等你回来。” “嗯,声音洪亮有力,看来我的确不用为你担心。”云当归左手横于胸前,支着右胳膊肘,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着。 第42章 破庙救苏禾 云当归不知道,莫尘对她失去耐心后跑去城外放风,已经遇见了苏禾。 “苏禾,念你我曾经共事,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禾对着莫尘啐一口唾沫,满眼都是鄙视,无奈的是他刚刚逃跑,引得体内毒素发作,现在根本不是莫尘的对手。 “哼,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苏禾边说边退,忽然,脚下一空,他才知道退到悬崖边上。 “哈哈……苏禾,我劝你保命要紧,只要你说出皇上在哪儿,我还能保举你日后做个小官。” “我呸。”苏禾一脸不屑,他回头目测,此处不算太高,如果借力得当,应该不至于立即丧命,现在只能祈求老天保护皇上和自己了。 “莫尘,你不忠君事主,要做丧良心的事,我可不会与你同流合污。”苏禾表明态度以后,转身就跳了下去。 莫尘冲到崖边一看,自然了解苏禾的意图,他运功提气往山下赶,心里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云当归出客栈后就去了药铺,她还没有想清楚解毒的药物和剂量,只能先准备些保命的药材。 等她再出药铺时,不出意外的话,云当归又被跟踪了。这回是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子,他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连武器都没有拿。 云当归也是不在意这些小喽啰,毫不掩饰地去了城外。她寻思赵祯进城的可能不大,应该在某个不为人熟知的偏僻角落里藏身,可是自己第一次来益州,该从何处找起呢? 这时跟在云当归身后的男人有些尴尬,云当归总挑些宽阔的地方走,城外人少,掩体也少,他完全暴露了自己,只能先放慢脚步,没想到云当归又停下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云当归回身一望,想着这不是有现成的带路人吗?竟又折返回去。 男人尴尬地挠着头发,四处张望。 “小哥是本地人吗?”云当归满脸笑意,轻声询问。 “嗯,呃……”男人不知道说什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还是个呆子。”云当归心生不满,扭头就走。 男人追也不是,不追又不行。 “小哥,你真的不是本地人?”云当归不死心回头又问。 “嗯……”男人摇头。 “那小哥可知道哪儿容易藏身呢?” 男人指向东面说:“穿过前面的林子,那儿有河流还有山洞,不知道是否能藏身?” “谢谢小哥,你还不算太呆。”云当归中肯地评价道。 男人低头含羞,又挠着头暗笑。等云当归走远了,他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赶忙向东面跑去。 云当归可没他那么傻,先走到西门,她还是想从破庙处查起,这倒让她歪打正着,苏禾浑身是伤地躺在里面。 “苏公公。”云当归见苏禾呼之不应,将提前准备好的丸药塞进他的口中,然后才给他把脉,进一步确定莫尘刀上的药性后,她基本可以确定一些可用的药材。 “嘶。”苏禾受伤害后反应迟钝,醒来后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先挣扎着往后移,结果拉扯到身上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苏公公,你没事吧?”云当归架了一堆火在专心致志地制药,听到身后动静时,苏禾用胳膊半支着身体。 “小归。” 云当归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里刚制成的药又塞进苏禾口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苏禾手抹了一把嘴上的灰,瞪大眼睛问,他不明白,云当归为什么要用内力强迫他吃这东西。 “药。”云当归回答得言简意赅,她还不知道药效如何?具体能不能当作解药?还得看苏禾的反应,就目前而言,药效还是不错的。 苏禾自己也能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在慢慢恢复中。 “谢谢。” “不客气,等你活下来,再来谢我。” “小归,我还要去找包大人,就此告辞。” “等等,那药能支持你多久,我也不知道,还有以你现在的状态,一旦遇到莫尘那伙人有胜算吗?” “我就是……” “就是拼了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云当归抢着说,又平心静气地问,“然后呢?你若是不幸离世,皇上怎么办?” 扑通,苏禾一下跪在云当归面前。 “苏公公这是做什么?”云当归要把他扶起来,却被苏禾拒绝。 “姑娘,皇上说过如果有幸遇到你,一定要请你相助。苏禾在此替皇上谢姑娘了。” 云当归立马愣在当场,她处理些小问题还行,这样的大事让她喘不过来气,双肩都变得沉重。 “苏公公,你先起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第43章 城外遇救星 苏禾迟疑地抬头,眼神有些空洞,他更习惯听命于人,和他商量,他…… 云当归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胸前闷得慌。 “我得先把你藏起来,小青那儿也不算安全只要她不出来,目前问题不大,可是皇上在什么地方,安全吗,吃饭行动方便吗?”云当归觉得头都要大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真想去找找那曾经保护益州的老龟。 “皇上那里还安全,没有被人发现,只是没有吃的东西,我担心皇上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苏禾身子一歪,坐在地上说,“小归,你不用管我,想办法救皇上和公主才是正事。” “那你自己小心,我想办法找匹马,尽量快去快回。”云当归计算着来回的时间说,“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你没事随时都能保护皇上。” 云当归这话说到苏禾的心坎上,他眼中噙着一点泪水,点头答应,又说:“皇上对我说了四个字,只能告诉包大人。”苏禾这会儿顾不上礼仪,靠近云当归的耳边密语。 云当归暂时也顾不上他,她出了破庙,先将地上的血迹稍微处理了一下,看来苏禾已经遇到什么人,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爬过来的。 云当归边想着怎么能潜回城去买马呢?她向益州城方向走,却又不进城,只绕着城边转,时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或者是可以利用的人。可是她唯独没有看见一位熟人。 “小归。”展昭爽朗的声音将云当归从痛苦思索中拉回现实。他去了颍县,没找到云当归又匆匆赶来益州。 “展大哥。”云当归像是看见救世主一般,差点要跳起来抱住展昭,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你来了几日,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嘘,和我来。”云当归看了看周围情况,带着展昭去了破庙,她本想带展昭去见苏禾,结果苏禾已经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躲到别处,还是遇到什么困难。 “发生什么事了?”展昭头一次见到云当归如此谨慎。 “你知道皇上也来了吗?” “什么?” “他带着小青出游,也不知道莫尘和什么人携手埋伏皇上。我和他们走散了,后来救了小青和苏禾。” “那皇上呢?” 果然,他们心里最重要的都是一个人。 “苏禾奉命出来寻求救援,可是他身上有伤不能赶去开封见包大人。” “难怪我刚刚在城门口看到通缉令上的画像眼熟,原来是苏禾。”展昭双手抱于胸前说,“你报官了吗?我们去救皇上。” “我去找了石宽,只是天下的官不全是包大人。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得先找个合适的藏身之处,你想办法和包大人联系,或者去找南清宫的那个老王爷。” “你为什么这么谨慎,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石宽身边有个道士,面相阴险,我不放心他刻意没有说皇上遇难的事。等我出了益州府,莫尘就暗中跟踪我,若说他和石宽完全没有关系,我也不能相信。” “你是说石宽是幕后真凶?” “八九不离十。”尽管那老头看着慈眉善目的,可是云当归就是觉得他有问题,连云当归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肯定。 “我想想……”展昭思索片刻,到底是江湖人出身,对地形研究地透彻,很快就找到一个好地方。 “这样,你才来,目标小,去六安客栈将小青接出来,我去找皇上,然后在你说的地方会合。”云当归安排着。 苏禾人呢?” 云当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声狂笑说:“石大人说的不错,你果然有问题。” “小心。”云当归看见寒光一闪,下意识地护在展昭身前,她觉得展昭能更好处理这事。 展昭反应也快,一手揽住云当归的细腰,脚向后一点,拉着云当归向后面躲。 莫尘劈下的长刀,从云当归面前划过,还好只挑破她最外面的衣服,没有伤到皮肉。 展昭手向后一拽,先将云当归护在身后,才和莫尘交战在一起。 那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城,与莫尘一起到了破庙。他见莫尘落于下风,忍不住在空中打手封印,地面上马上传来炸裂的声音。 云当归不得不出手打断道士继续施法。 展昭却不敢恋战,趁着尘土飞扬之际,拉着云当归往树林深处钻。他们不知跑了多久才肯停下来。 “好了,没事了。”展昭安慰道。 “完了,这下连你也暴露了。” “没关系,以我的轻功,潜进城去还是没问题的。” “可要救小青就麻烦了。”云当归眉头紧锁提醒道。 第44章 连番盘问 展昭皱起眉头,如果连石宽都参与其中,那益州城就是一座他们避之不及的牢笼,现在还要进去救人,真是难上加难。 “这样,我换了男装去救小青,你去找皇上。”云当归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后应该不会引起石宽手下的关注。 “可是皇上在哪儿?” “长河落日。”云当归贴在展昭耳边轻语,说完就看到展昭耳朵根都变得通红,就像只红烧猫儿一样,云当归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行为有些突兀,可她还是担心隔墙有耳,尽量压低声音说,“这是皇上让苏禾给包大人带的一句话,我想一定是他的藏身之处。” “这是什么意思?”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莫不是与什么地方有关?你行走江湖多年,好好想想。” 展昭沉吟,口中不知在嘀咕什么,突然他摇着食指说:“我知道了,可能是……” “嘘,想起来就好,别说了。”云当归回顾一眼四周,她相信展昭的能力和智慧,接下来就是分头行动了。 展昭凭借以前的经验想办法用破布和树枝给云当归搭建了一个换衣服的棚子,他自己守在外面。 不一会,云当归就以新的面容出现在展昭面前,她为了更好地掩护身份,还贴上两撇山羊胡。 “怎么样?”云当归语调沧桑,拇指抚过胡子,挑眉问展昭,“还看得出来吗?”她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特意在眼角处做的皱纹。 “你怎么没有耳痕?还是小心为妙,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行。”展昭一脸担忧地看着云当归。虽然她的提议不错,可展昭就是放心不下她。 “我又不是小青,总喜欢把头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嫌头重。不过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自己开心就好,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云当归拍着展昭的肩膀,颇有几分豪放之气,她将自己炼制的药丸塞进展昭手中说,“莫尘刀上有毒,这算是解药,你小心些,我先走了,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 云当归再一次进城时发现城门守卫也变得森严,十几个官兵检查着每一个进出城的行人。 “哎哎……停下,说你呢?”帽顶上有红缨线的官员一把将云当归推倒在地,“进出城都要例行检查。” “呃……啊……”云当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又摆了摆手,起身对着官兵作揖。 “算了,放他过去,一个聋子哑巴,和他计较什么?” “走吧走吧……”官兵不耐烦地对着云当归招手。 “啊……嗯……”云当归哈腰点头,不停拜谢,才缓步离开。 “你是……”欧阳青看着面前的男人,下意识地躲到景儿身后。 云当归不言语,双手将眼角下拉,嘴角上提,做着儿时的鬼脸。 “小……”欧阳青从景儿身后出来。 云当归做着噤声的动作,欧阳青没敢喊出她的名字。 “小青,把这房退了,咱们该回去了。”景儿在这儿,云当归也不好解释什么,更何况下面还有巡逻的官兵。 “景儿,你去算账,我收拾好东西就来。” “哎,好嘞。” 云当归看着少年单纯的模样感慨,就算大宋地域不太辽阔,可他偏偏到了动荡不安的益州。 “你怎么这副装备?” “换好衣服,出城再说。”云当归说话间就给欧阳青脸上摸了两把灰,顺手取下她的头饰、耳饰。 “这么破旧?” “能活着出城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云当归说完,观察着窗外巡逻兵的动向。 “好了。”欧阳青垮着脸说。 “呀。”云当归回身,被欧阳青朴素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倒是不丑,就是有几分滑稽。” “都怪你。”欧阳青嘟着嘴抱怨。 “好了,忍耐一下,命更重要,我去结账。景儿一定认不出你了。” 云当归和欧阳青一出客栈,就遇上巡逻兵的排查。 “见过这个人吗?”为首之人展开手里的纸张,上面画的正是苏禾,“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遇见了一定要上报官府。” 欧阳青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云当归依旧装聋作哑,点头哈腰。 “那这两个人见过吗?”又有一人上前寻问,这回画像上正是云当归和欧阳青两人。 欧阳青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声否认。 “那你们走吧。”为首之人一脸嫌弃地推搡着云当归。 等两人到出城门的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云当归还在城墙上看到苏禾的通缉令,而苏禾旁边贴着正是缉拿她和欧阳青的告示。 “呵。”欧阳青看后倒吸一口冷气,双腿发软,要不是云当归及时扶住她,她这会儿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见过这几个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欧阳青摇着头,“我不认识她们。” 云当归也摆着手,还要扶着欧阳青往出走。 “站住。”听来人的声音,像是莫尘。 第45章 展昭落难 “查她们了吗?”莫尘问。 “您放心,都查过了。” “是吗?”莫尘死死盯着欧阳青,心里想着宫里面的贵人应该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肮脏的样子,尤其是欧阳青,“行了,快走快走。” 欧阳青半天挪不开步子,还是云当归拉扯着她才出了城。这也让莫尘又起了疑心,暗自跟了上去。 云当归低声提醒欧阳青:“淡定一些,有我呢。还有莫尘跟着,你就假装腿脚不方便,要不然还不知道他怎么怀疑我们呢?” “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欧阳青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她和赵祯出游一次,怎么就遇见这种事了呢?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和云当归都成了悍匪。 “别怕,等风声过了,你哥会为我们做主的。” “嗯。”欧阳青总算缓过来一些,“我们现在去哪?” “往前走就是了。”云当归能察觉到莫尘的气息,不敢去展昭说的地方,她只能假装有个目的地,坚定地向前迈着步子。 果然,莫尘这人没有耐心,又悄悄离开,不知去向。 云当归这才松开欧阳青的手,松了口气。欧阳青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云当归眼疾手快地捂住她嘴巴说:“别把莫尘招惹回来了。” “可是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埋伏皇上,野心不小。他们应该是因为没有找到你和苏禾的尸体,才张贴告示,让你们无处可藏。我又去了官府,引起他们的怀疑,唉,我的益州之行啊,怎么遇到这档子事。” “小归。”欧阳青泪眼汪汪地看着云当归,“你这打扮也不好看。” “切,这会儿不害怕了?”云当归挑眉问,又招手示意欧阳青快起来说,“好了,我们快和展大哥会合。” “展大人来了?”欧阳青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土,还想擦掉脸上的灰,“快走快走。” 云当归只得在前面给她带路。 “哎,展昭选这个地方不错。”云当归警惕地绕了一圈,这里靠近山脚,遇到问题,她们只管往山上跑。石宽要寻人不知要费多少人力物力呢?山脚下又有水源,也方便他们打野味,现在只要等展昭回来,想办法和开封府取得联系就好。 只是她们等到天黑都没等到展昭和赵祯,唯一一些小幸运就是云当归找到了苏禾。苏禾身上的毒也解开了大半,这说明云当归之前制的药有效。 可是展昭呢,他应该到了呀?云当归看着天上被云遮掩的弯月,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云姑娘何时去开封府?公主这里有我在。”经过这些事后,苏禾对云当归一直毕恭毕敬,可是他不明白云当归为何还不去开封,她是担心公主吗?苏禾想着,也提出解决方案。 “开封府来人啦,有他在,这事有人管,我们保护好自己就行,日后还要保护皇上呢。”云当归解释,心里的担子也轻了些,只是他怎么没回来呢,云当归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展昭你千万不能出事。 可是云当归还是高估了展昭,他的确找到了赵祯。赵祯正晕倒在草垛上,展昭不放心,赶紧去试探他的鼻息,把脉,确定赵祯只是饿昏过去,才松了口气。 展昭刚准备扶赵祯起来,没防住莫尘突然出现将他打昏。说起来莫尘还是了解苏禾和赵祯的,竟凭着直觉找到落日谷,还找到了赵祯和展昭。 莫尘放了信鸽出去,通知益州府派出八个轿夫来接应他,至于为什么没有叫道士三哥呢?毕竟莫尘才和他搭档,还是有些私心的。道士跟着石宽的时间长,那莫尘就得做出些成绩出来,巩固他在石宽身边的地位。 黄昏时刻,八名轿夫带了两顶轿子皆已就位。莫尘害怕展昭的功夫,拿着自己的长刀在展昭右臂上划了一道,又把他的双手绑起来。 “把他们抬上轿子去。”莫尘叉着腰吩咐道。 等展昭再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在前往益州城的路上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将内力尽可能地运到手上,大喝一声,挣脱束缚,就连轿顶都被他掀翻了。 “展昭。”莫尘一惊,亮出长刀。 “莫尘,你出卖皇上,良心何在?”展昭怒斥。 “哼,展昭你已经中了我的毒,我可不怕你。”莫尘冷笑,“不信的话你看看你的右臂。” 展昭撩起袖子,胳膊上果然有道伤口,黑色的血痂看着有些渗人。 “你若动武,毒素流过全身,就会……”莫尘说着大笑起来,脑海中全是展昭暴毙的模样。 “哼,无耻太监,你以为这样展某就会怕你吗?” “不管怎样,只要有我莫尘在你什么都做不了。” “只要有我展昭在,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就试试。”莫尘一脸自信,集结八个轿夫一起对着展昭。 第46章 夜闯益州府 展昭眼神坚定,主动出击,他为了唤醒赵祯,刻意掀开赵祯的轿顶,就在轿子上和莫尘交战。 “展昭,你别挣扎了,你体内毒素开始蔓延了。”莫尘感觉到展昭动作变慢时,忍不住嘲讽。 展昭比莫尘还了解自己的情况,知道自己再战下去赵祯和他都逃不了只见他一个翻身落在地上,两脚踢倒几个轿夫,就往林子深处钻。 “站住。”莫尘带着八名轿夫全部追了上去。 “狗太监。”展昭喘着气,嘴上依旧不饶莫尘。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展昭再次运功,可是他真的支持不住了,软绵绵的一掌没有打到任何人,就晕过去。 “抬走。”莫尘一招呼,上来四个轿夫,抬着展昭的四肢,往回走。 赵祯没有辜负展昭不惜生命地救他,趁机溜走了。莫尘心里有气,只能先把展昭带回去。 “混蛋。”石宽一改面容,将手中茶杯摔在莫尘身上问,“为何不请道三接应?” “你是怕我抢你功劳吧?”道士阴阳怪气地帮他解释。 “糊涂,本官大业未成,你们倒起了内乱。” 莫尘和道士各自低下头,却谁也不服谁。 展昭再次醒来,他被关在一个小屋里,桌子上有食物和水,累了也有休息的地方,总的来说待遇不错。他们也没有束缚展昭,门外也意外地没人看守。 展昭不得不静下心,仔细听周围的气息,果然,屋顶上有高手。这些人原来对展昭是够不上威胁的,可他现在中毒了,能否打出去他心里也没底。 “苏公公。”云当归等不回展昭,又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皇上在何处?我去看看,展昭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 “落日谷。” “那小青就交给你了。”云当归问了落日谷大概的位置,就匆匆离开。 落日谷现在一片漆黑,云当归却没有敢上前探索,她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有高手埋伏在那里,她也猜到展昭和赵祯都已经遇难。 现在到哪里去找他们,自然是益州府邸了,只是她能找到展昭吗?包拯向来节俭,开封府虽是府衙,可是构造简单,益州府一看就不简单,她要怎么去找呢? 云当归边想边往益州城走,不管怎么她都要见到展昭。 “景儿。”云当归本想着在牢中能见到展昭,没想到她先找到了六安客栈的少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孩子被衙役绑在柱子上打得浑身是血,这会儿他们累了,去休息了,可景儿还被吊在那里。 云当归封住景儿的穴道,才将带来的保命药喂到他嘴里。 不到片刻工夫,景儿醒来,身上还是那般疼痛,只是他现在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景儿,你还记得我吗?”云当归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绳索,“你不要怕,我担心你吵醒他们封了你的穴道,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云当归做事向来有计划,可是这一次她管不了太多,她可怜这个孩子,他不该承受这些。 景儿仔细看着面前的女人,想起自己还帮她买过药,眼神也由惊恐变得平静。 云当归看他听懂了自己的话,才解开了他的穴道,带着他往出走,可是这样一个没有计划的行动实在…… 很快,云当归就和益州府的人打了起来,她还要保护景儿,马上就落于下风,但奇怪的是,这些人总能避开她的要害,如果赵祯在这里,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 展昭之前在小房子里,假装喝水时吃了云当归给他的药,虽然云当归提醒过他药性还不确定,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医术。 这会儿展昭恢复一些,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趴在门缝观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他的心也不能淡定,也不再考虑自己身体情况,冲出去挡在云当归面前。 “你来做什么?”展昭看着云当归受伤,心中隐隐作痛,语气满是怒意。 “找你。”云当归一脚踹开景儿身边的小兵。 “你……”展昭夺了护卫手中的刀,说不出什么话,不能责备她也不能放纵她这样危险的行为。 “你们到聊得挺开心的。”莫尘闪身到了景儿身边,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展昭,你们再打下去,我就杀了他。” 展昭瞪大了双眼,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狗太监,你怎么能拿人命开玩笑。” “莫要羞辱了狗。”云当归担心地看向景儿,口中一点也不留情。 “姐姐救我。”景儿哭喊,他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 第47章 算计 “莫尘,你放开他。”云当归的拳也握起来,她现在的眼神都能将莫尘凌迟处死了。只可惜她的眼神不能杀人。 “展昭,你呢?”莫尘手中用力。 展昭担心景儿中毒,将刀横于胸前,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将刀丢下。 “哈哈……”莫尘狂傲一笑,将景儿推到云当归身边说,“把他们绑起来。” 这时,石宽还在书房里练字,他对自己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大字极为满意,反复地端看着。 “你们来看看。”他正想向下人显摆,抬眼就瞧见展昭站在门口,还被人束住双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展护卫如此无礼?”石宽一面骂,一面快步到展昭身边,亲自给他解开绳索,“展护卫,下人造次,本官给你赔罪了。”他还是那般和蔼可亲。 “好说。”展昭没什么好脸色,他又一次被俘,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展昭自己拿下身上的绳索,将之丢到一边,又被人押回小屋。当然云当归和景儿也被关了进去,只是不懂石宽为何好心地给她包扎了胳膊上的伤口。 “怎么办怎么办……”景儿哪里见过这场面,口中不断地呢喃,眼中的泪水也涓涓不断。 “好了,别哭了。”展昭心里厌烦,语气也不怎么好。 “他说得也没错,怎么出去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了。”云当归安慰着景儿,也安慰着自己,她也同样没有遇到过这些事,不过她看见展昭在,比景儿安心一些罢了。 展昭皱着眉,如果只有他和云当归两人还好说,现在加上这个爱哭鬼,他也没什么好想法。 “你受伤了?”云当归看到展昭蓝色袖口上的血印子,计上心来。 “被莫尘偷袭所伤。”展昭解释,心里又觉得在云当归面前跌份。 “哦。”云当归语调上扬,眼底尽是喜色,看来她的计划可以实施了,“毒解了吗?现在我们也出不去,想办法把毒逼出来,我们闯……” “咳咳……”展昭捂嘴咳嗽,抬眼看着外面,示意云当归门外有人,他也已经明白云当归的意思,这或许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帮我守着。”展昭交代完,找到一块蒲团,盘膝坐在上面,双手手心朝上,置于丹田两侧。 “他这是……”景儿好奇,伸手去摸展昭的脸颊。 “别打扰他。”云当归轻轻拍开景儿蠢蠢欲动的手。她却顺着景儿的目光看向展昭,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一个男人。展昭睫毛细长,鼻若悬胆,高挺笔直,嘴唇微薄,他的那张脸仿佛是上苍精雕细琢出来的作品,如果不是景儿在场,展昭正在运功,云当归也想摸上一把。 而在书房中,道士不满石宽的做法而心生抱怨:“石大人为何会对展昭如此宽容?”他方才又去小屋巡视一遍,没看出展昭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懂什么?一个展昭顶你十个。” 莫尘听后掩面嘲笑,石宽一瞪,他马上严肃起来。 石宽满眼嫌弃,看着莫尘说:“你笑什么?顶你二十个。”石宽冷哼一声,又去桌案前练字。写了什么只有石宽自己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写得词不对心。 “他怎么了?”小屋内,景儿还是好奇展昭在做什么,眼睛一直没有从展昭身上挪开。 云当归斜眼一瞧,展昭嘴角挂着血迹。她心里诧异,怎么会有人连受伤都那么好看? 她正想着,展昭身子一歪,通的一声侧倒在地上。 “展大哥,展大哥……”云当归扑到展昭身边大叫,哭喊,不知所措。 景儿跟着云当归一起唤着展昭,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安。 云当归试探展昭的鼻息,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说:“他死了,没救了。我该怎么办?” “放我出去。”景儿看着展昭的尸身彻底崩溃,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发狂似的敲打着屋门大喊,“我都不认得他们,我和他们没关系,我冤枉,放我出去。” 景儿的哭喊很快就招来了人,展昭的尸体被莫尘带来的人抬走。没有人理会景儿,他又被关进小屋里。 云当归点住他的穴道问:“你现在可以说话,我问你,你怎么会被抓进来?” 景儿恶狠狠地盯着云当归,仿佛他所受的伤害都是云当归带给他的。 “你不说我就不救你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出这牢笼容易得很。”云当归傲娇地将手抱于胸前,挑着眉毛。 “我,我……”景儿结结巴巴地说,“掌柜看到青姐的画像,说我照顾过她,向官府报案,他们便把我关在牢里,询问青姐和你的去向。可我只知道青姐被一个臭男人接走了,至于你们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云当归听着景儿对她女扮男装时的评价,真的有些不想救他。不过她还是同情这个男孩,他脸上的梨涡已经消失好久了。 第48章 沉河再遇白玉堂 “咣当”屋门被莫尘一脚踢开。 云当归不着痕迹地解开景儿的穴道,捶地大哭:“展大哥,呜呜……你走了,我怎么办?呜呜……” “别演了,展昭没死。”莫尘心里感叹世上怎么有比他还爱演戏的人。 刚刚展昭被抬出去时,石宽十分重视地请来当地名医给展昭把脉,得知已经回天乏术后,对着莫尘好一顿骂,才命人将展昭挂在城门楼上,让百姓看看和他作对的下场。 道士抽出一位衙役的佩剑,准备刺向展昭。 “你做什么?”石宽指着展昭的尸体问。 “传说展昭练的龟息之法,属下要试上一试。”道士说着便刺向展昭。 展昭突然睁眼,抬脚踢向道士的手腕,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翻身而起,还顺手挟持住石宽。 “让他们放了小归和那个男孩。”展昭说着剑刃已经贴上石宽的皮肤。 惜命的石宽想也不想地说:“展护卫莫要动怒。”然后又扭头对道士说,“莫尘,快快,放了他们。” 莫尘便又回到小屋,心里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屋门上。 景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云当归淡定地往外走,他就在后面跟着。 展昭看到云当归的身影,就挟持着石宽出了府衙。道士和莫尘当即带着衙役官兵追了出来。 “让他们回去,掩上门。”展昭命令,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快回去,快回去。”石宽重复道,又提醒一遍,“掩上门。” “展护卫他们已经走了,可以放了本官吗?” 展昭却没有动,他想直接杀了石宽。 “展大哥。”云当归感到展昭身上的杀气,明白他的心思,并无意阻拦他,静静等着他做决定。 “你……走吧。”展昭将石宽推开,心中有些苦楚,若依他原来的个性一定会杀了石宽,可是现在,他害怕连累包拯,他不能任由性子做事。 “快走。”云当归知道益州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拉着景儿一跃而起。 展昭紧随着云当归飞上屋檐离开。 “大人追不追?”莫尘邀功似的翻出府衙问。 “别伤到小归。”石宽吩咐一句,才让莫尘带人去追。 莫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偏有根反骨,带着人只顾追云当归。 展昭计划分散目标逃跑,他带着景儿,能给云当归减轻压力,可他没想莫尘的奇葩行为。 云当归回身和莫尘过了几招,可她没有带剑,总有些吃亏,更何况他的刀上有毒,又给云当归一道禁锢。 正在战斗胶着之际,云当归脚下一空,掉进益州城外的护城河里。 “救命……”云当归没喊几句,就咕噜噜冒着泡沉下去。 “你又在装吧?”莫尘大喝,又等了半天,平静的河面还是没什么动静,“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怪我,石大人也怪不了我。你们也看到了,回去怎么说,知道吗?”莫尘回头威胁道。 展昭没有见到追兵,开始担心云当归的安全,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景儿带到安全地方。 “展大人。”欧阳青从苏禾临时找的茅草屋中跑出来。 “小归回来没有?”展昭放下景儿问。 “皇上呢?”苏禾提着展昭的衣服问。 展昭看着欧阳青摇头说:“这事以后再解释,我先去找小归。” 次日,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赵祯逃跑后,腹内饥饿,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地顺着河边跑,用河水暂时充饥,猛然看见河岸边躺着一个人。 “姑娘……”赵祯远远呼唤一声,又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身边,“小归?”赵祯看着她浑身湿透,又呼之不应,心想被刀子刺伤一样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云当归才是他真正的皇妹。 “怎么办,朕该怎么办?”赵祯摊开双手,真想把宫里的御医诏来。 “住手。”白衣人大喊,他看到一个男人跪在一位晕倒的姑娘身边,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呢? “你是谁?”赵祯警惕地问。 “小爷是白玉堂。”白玉堂摇着扇子介绍完自己,低头一看,“是她?” “喂。”白玉堂将扇子别在腰间,在她胸口按了几下,又掐着云当归的人中。 “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赵祯阻止道。 “命都没了,还管那些。” “噗……”云当归呕出几口水,回头一看,自己躺在一位拥有桃花眼的白衣人身上,下意识地给了他一拳。 白玉堂吃痛地把云当归丢到一边,捂着自己的左脸怒吼:“你是何人竟敢打小爷?要不是小爷救你,还不知道那登徒子会对你做什么?” “我是云当归,我是谁?”云当归这一摔正碰到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她也没有什么好语气,再回身一看,赵祯虚弱地站在白玉堂旁边,好像随时都会晕倒。 “云当归。”白玉堂将折扇支在下巴上,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又问,“你没事吧?” 云当归看着白玉堂微微摇了摇头,才起身看着赵祯说:“黄公子原来在这里,我和展大哥找了你好久呢。” 第49章 出手相助为何人 “展昭现在何处?”赵祯听到白玉堂对他不敬的言论,脸色有些难看。 “我带你去。”云当归一直小心谨慎,不肯直接说出展昭找到的安全地带。 赵祯点了点头,却腿软到迈不开步子。 云当归想去扶他,可伸出手后还是有些迟疑。 “还是小爷送你们过去。”白玉堂听着两人的对话,清楚刚刚误会了人家,他收起了傲娇的性子,主动扶着赵祯说,“云姑娘,带路吧。” 云当归顺着林子往里走,她胳膊上愈合的伤口刚刚又破了口子,潮湿的袖子贴在上面,让她感觉伤口已经在发炎。云当归时不时看一眼手臂,鲜血已经染红半段袖子。 “你确定没事?”白玉堂问。 “没……”云当归正想回答时,发现林子里有人神情慌张地左顾右盼。 “展大哥。”云当归忘记手臂的疼痛,一边大喊,一边招手,像风一样跑到展昭身边。那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泪水哗地一下挂在两颊。 “怎么伤得这么重?”展昭也是心疼,摸了摸云当归的秀发,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料,先帮她简单包扎上,“好了,没事了。苏禾他们找了一处茅屋,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 “找黄公子吧?他在那儿。”云当归向后一指,情绪也平复一些。 “黄公子。”展昭带着云当归先和赵祯打招呼,又见白玉堂也在,便对他言道,“展昭在此多谢白五爷相助。” “不用你谢。”白玉堂松开赵祯说,“既然你来了,小爷就不奉陪了。” “白五爷,展某还有一事相求。” “小爷没兴趣。” “白五爷等一下。”云当归知道展昭想找白玉堂去开封府通风报信,出声阻拦。 白玉堂回身看了一眼云当归,迟疑一会儿问:“何事?” “先回去再说。”展昭抱拳表示感谢。 “展大人,小归,哥哥。”欧阳青出来时一口气叫完所有认识的人。 “皇上。”苏禾出来以后,没有注意到白玉堂,扑倒在地上直呼万岁。 “苏禾,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吗?”赵祯怒嗔。 “臣有罪。”尽管苏禾并不知道赵祯所指为何。 “黄公子,展大哥寻的这个地方僻静,你还满意吗?”云当归指着周遭问,同时也是在提醒苏禾。 “黄公子。”苏禾这才缓过神,站起身子,感激地看着云当归。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吗?小爷可忙得很。”白玉堂得知黄公子就是皇上后,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因为他从不喜欢官场上的氛围。 展昭点头,先带几人进了茅草屋,又吩咐苏禾找些吃的东西给赵祯。他则是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云当归处理伤口,一边汇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朕猜得不错,石宽果然有问题。”赵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依然保持着帝王的威严,“展昭,你快去开封找包拯过来。” “这就是展昭请白五爷帮忙的原因。”展昭没有立即答应赵祯,而是看向白玉堂。 “展昭,你找错人了。”白玉堂起身想走。 “白五爷。”展昭起身阻拦,“展某明白江湖人不与官府来往,因此也不奢望能通过江湖讯息传信给包大人。可是展某已经暴露身份,这个地方也并不安全,小归一个人……这儿也得有个人守着。” 展昭的顾虑很多,欧阳青和景儿都不会武功,苏禾跳崖时受了伤还未痊愈,赵祯虽会武功,毕竟是皇上,是被保护的重点对象。他若去了开封,这里唯一挑大梁的人选就是云当归。 “那行,小爷就跑这一趟。”白玉堂虽然不喜官府,但还是知道轻重的,他本就对展昭有惺惺相惜之情奈何展昭跑去官府,他们之间怎么闹都行,但是对外,哼,白爷爷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多谢白五爷。展某感激不尽。” “你用不着感谢小爷,小爷是看着云姑娘的面子上帮忙的。”白玉堂说这话的神态还是以前那个傲娇的耗子。 “多谢五爷。”云当归一笑。 “只是你和小归真的没有关系。”白玉堂几乎要贴上去查看云当归,她和自己以前认识的小归实在太像了,只是白玉堂心里的小归一定不会向展昭撒娇。 “我本就是无父无母之人,我怎么知道还有没有兄弟姐妹?”云当归皱着眉,一边躲一边解释,心想着这耗子好玩,比展昭有意思。 “哦,对不起。”白玉堂不好意思地摇着扇子,“等小爷找到小归时,我介绍你们认识,你说天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你们都叫小归?”白玉堂惊叹着离开。 “你……”展昭没有说破云当归的事情,心里却有疑问。 “阿嚏。”云当归看着展昭,吸溜着鼻涕问,“怎么了?” 展昭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好烫,你不冷吗?” 第50章 神秘老龟 云当归打着寒颤不语,秋水寒凉,她还是没能扛住。 展昭像变魔术一样找出一件红披风,将云当归裹住说:“怎么什么都自己扛?冷了也不知道说一声,生病了可怎么得了?”展昭温柔的语气里也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是自责,他不该和云当归分开的。 “嘻嘻。” “傻笑什么?”展昭又摸了一下云当归的额头,心想这丫头不会烧坏了吧。 “除了表舅和师父,展大哥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展昭愣神,他意识到自己对云当归的特别之处,不会在意男女有别,就想时时刻刻保护她,脑海中又回想起公孙策的话,“展护卫也该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做打算。”想到此处,展昭赶紧摇头,他已经决定要追随包拯一辈子,不能耽搁小归。 “那我呢?” 欧阳青和苏禾、景儿给他们准备吃的东西,一进来就听云当归的话,难免有些生气,她还特意给她熬了姜汤驱寒气。 “你怎么能和他们那些男人相提并论。”云当归红着脸,歪在欧阳青身上。在她们小时候,云当归生病时,秦笙在一旁又急又气,陆朽只会开些苦药方,只有欧阳青照顾着她。 “这还差不多,快把姜汤喝了。” “良人。”一个老妇人搀扶着颇具风骨的老头站在门外,“哎呀,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苏禾,他们是谁?”赵祯问。 “他们是山脚下的住户,这间茅屋就是他们的。”苏禾解释。 “多谢二位老人家。”赵祯没能站起身子,只能坐着抱拳,聊表谢意。 “只是你们男男女女这么多人怎么住得下?”老头问。 “没事,挤一两个人还行,其余的人在外面架一堆火也能过夜。”云当归说,“只是你们有地方吗,莫要委屈你们了?” “这丫头还生着病呢吧?我们就在山脚下的小木屋中住,这茅屋是原来搭的,你们若觉得有用,老身和良人心里也高兴。”老妇人说着,给云当归嘴里塞进一颗药丸,看着老头笑得一脸甜蜜。 老头满面通红,竟有几分羞涩,简单问候众人几句,就和老妇人携手离去。 “真羡慕他们这样的爱情,白头到老还爱得深沉。”欧阳青小心翼翼地看着展昭感慨。 “她给你吃了什么?”展昭一脸焦急,“你怎么就那么单纯,什么人都信,咽下去了吗?” “你忘了我也懂医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会不知道?”云当归反问,一口气喝完姜汤,气色果然恢复不少,连披风都还给了展昭。 晚上,赵祯自然是待在屋里的人,欧阳青是公主,陪在赵祯身旁。苏禾在一旁伺候着二人。景儿还是喜欢黏着他的青姐,坐在欧阳青身后不敢言语。 “展大哥。” 展昭刚在屋外生了一堆火:“你病刚好,怎么不在里面待着?” “我就是好奇,我偷偷听到你白天和皇上说,宫中有龙龟流血泪,包大人才派你过来,是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假的了。”展昭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人解释,“公孙先生猜你会到益州找传说中的神龟,我才来这儿游玩的。” “我告诉你啊,这世上真的可能有神龟,我溺水时看到他了。他是一个光头老汉,白白的眉毛有这么长。”云当归边说边在脸上比划,“还有他的四肢伸不直,膝盖和手肘都是弯曲的,就像这样。”云当归说着演示着老龟的模样,她摇头晃脑,脖子一会伸长一会缩短,就好像真事一样,“好像就是他把我送到岸上的,要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放心,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展昭知道屋里没有他和云当归的地方,再次给她裹上披风说,“秋露寒,你大病初愈,注意一点。” “嘻嘻。” 屋内,赵祯一直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苏禾你看。”赵祯指着云当归说,“朕怎么看,小归身上好像有先帝的影子,她聪慧有趣,倒像是朕的皇妹。” “哥。”欧阳青提醒赵祯自己的存在。 赵祯对比着看了两人一眼,更加觉得云当归才是自己的妹妹,这也许就是血缘的牵绊,可是欧阳青已经有了封号,赵祯也不好说她什么,只能一笑了之。 苏禾愚笨,只会说实话,听了赵祯的话后,也有一番定论:“臣听说云姑娘曾为了救颍县的季大人还劫过法场,她那气魄果真和皇上如出一辙,而且决策果断,这次我们能平安度过劫难,云姑娘当属头功。” “哥。”欧阳青的语气更加焦急。 “哎,你不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我们夸奖她而已,小青你不用那么激动。” 欧阳青此刻才明白为何宫里的人都把她当作闯入者,因为赵祯对她的重视,宫里的人记恨她,现在赵祯更加重视云当归,也让她有一丝嫉妒。 第51章 小隐隐于野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云当归搞怪的样子引起赵祯的好奇。 “黄公子,没什么,您回屋里休息吧。”云当归马上恢复正常,方才一脸的笑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祯有几分失落,他很在意云当归对自己的态度:“小归,你和小青一起长大,我当你哥哥也不过分,不如你与她一样叫我哥哥。” “哥……”云当归的声音虚无缥缈,只有临近她的展昭听到一些声响。 “黄公子。”云当归看着赵祯期盼的眼神,那一句哥哥始终没有叫出口,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认这个身份,那她的心就会有牵绊。 赵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屋的背影,是无尽的落寞。 “没事吧?”展昭关切地问。他们兄妹就在眼前,却好像隔着天涯海角,云当归不敢相认,可她心里的脆弱,只有展昭能看见。 “我……”泪水再次糊住云当归的眼眶,“你明白吗?我不可以回去。” “我知道,做好你自己就好,凡事都有我在。” “她这是怎么了?”苏禾出来望风,看到展昭正给云当归擦着眼泪,随口问道。 “没事。” “我就是想表舅了。”云当归回身打马虎眼。 “哦,我去望风,一会儿回来。”苏禾作为皇上身边的护卫,自然听说过秦笙的事迹,秦笙的忠心也是他一生学习的榜样,看到云当归如此思念秦笙,他对云当归也有更多的好感。 次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大病初愈的云当归享受着片刻温暖。 “展昭呢?”赵祯伸着懒腰问。 “展护卫去打野味了,他说那对老夫妇也不富裕,已经收留了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再问人家要吃的东西,咱们还是自力更生得好。”苏禾解释。 “还是他想得周到。”赵祯感慨,他自幼在南清宫长大,后来被选作东宫太子,一直衣食无忧,从来不考虑这些问题,也难怪云当归总喜欢黏着展昭。 “小归。”展昭手里提着一只鸡和一只兔子,他刚刚给那对老夫妇送去两条鱼,“我记得你最喜欢鸡腿了。”展昭勾唇一笑,向云当归展示他胜利的果实。 “哪有大早上就吃这些的?”赵祯问,他还是喜欢就着清淡小菜,喝点小米粥。 “有吃的就不错了,知足吧,黄公子。”云当归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小归。”欧阳青捂住云当归的嘴,又连忙向赵祯道歉,“哥,你别介意,小归性子直。” “没事。”赵祯摆手,只是他对展昭产生一些醋意,他更希望自己能在这个“妹妹”面前多表现一番。 “苏禾,你去把那些处理一下。”赵祯想到了就做,马上指着展昭手中的活物吩咐道,尽情展现他帝王的高贵。 “是。” 苏禾要去接展昭手里的兔子和鸡。展昭也乐得轻松,双手奉上。 “今日好些吗?”展昭摸着云当归的额头问。 “多亏那老奶奶的药丸。”云当归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惬意地伸展胳膊说,“我感觉气息都顺畅了些。不知道白耗子那边怎么样?” “才一天工夫,他还到不了开封。”赵祯上前两步,开始给云当归上起地理课,“就算他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才能到开封。” “是吗?”云当归怀疑地看向展昭寻求答案。 “如果弃官道,走小路,就会快很多。”展昭也开始解释,“白玉堂有匹宝马,名叫墨雨,能蹄下生风,我猜不消两日,他就能到开封。” “嗯。”云当归感觉这些日子她有些心力交瘁,不回那牢笼,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苏禾很快架好火,欧阳青也开始表现自己,一则是为了赢得赵祯的爱护,二则是为了展昭,她似乎对展昭是一见钟情,小村子里男人大多都是白丁,言语中透着粗鲁,欧阳青看不上他们。展昭的细心体贴,言谈举止都让她心生爱慕。 “展大人,这兔子肉也好香啊。”欧阳青转动着火架上的兔肉,焦黄的皮肉正滋滋作响,旁边那只肥鸡还冒着油渍。 “好了吗?”赵祯第一次席地而坐,露天在外吃饭,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景儿拘谨地远远看着,用袖子擦着已经流出来的口水。 “景儿,过来一起吃。”云当归招呼着,赶紧扯下一条鸡腿,一口咬开皮肉,里面的油水糊在她的嘴上、手上。 景儿赶紧撕下一小块肉条,还没尝到味道,就听到苏禾的斥责,他拿着还没有手指粗的肉条不知所措。 “皇……黄公子还没吃呢,哪里轮得到你们?”苏禾将烤熟的兔子先放到赵祯面前。 赵祯看着却无从下手。 “我说你最好别端着架子,学着融入平常人的生活,才能更好地伪装自己。那日我救小青出城,给她换了一身破烂衣服,摘了她头上的金银首饰,莫尘就认不出她了。”云当归举着一双油手说。 “黄公子,古人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特使时期还是得委屈您。”展昭给云当归递去手帕,委婉地进言。 第52章 传讯开封府 赵祯迟疑片刻,学着云当归的样子,撕扯着兔肉,大口咀嚼:“果然吃着美味,比宫里……呃……比家里的香。” “嗯,欧阳姑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展昭细品后称赞道。 “展大人。”欧阳青听得心里受用,用手帕包着手指给展昭递去另一条鸡腿。 苏禾见众人开动,才敢用佩剑割下一块兔肉享用。欧阳青继续用手帕包着手才肯扯下一块鸡翅。景儿取下另一块鸡翅啃食,脸上露出久违的梨涡。 而白玉堂则是日夜兼程地赶路,此事后展昭和云当归对他也有几分歉意。 此刻,包拯正看着以前的公文,突然听到一个高冷的声音从天而降。 “包大人。” 白玉堂的出场方式就是与众不同。在包拯眼中,他就像仙鹤挥舞着傲人的翅膀,飘进了开封府的前厅。四大护卫立刻执刀相对,将白玉堂团团围住。白玉堂却一脸淡定地等着包拯问话。 “你是何人?” “白玉堂。” “来此何事?”包拯认出眼前少年曾出手救过自己,并没有什么责备之意,还赶走围在白玉堂身边的四大护卫。 “展昭在益州,遇见皇上落难,他要保护皇上,草民替他知会大人。” “皇上?皇上不是在宫里吗?”包拯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信不信在大人,草民任务完成,告辞。”白玉堂飞身离去,不在话下。 “王朝、马汉。”皇上不在宫中可是一件不可小觑之事,包拯哪敢耽误,“你二人以最快速度,携本府名帖请八王爷和王丞相过府一叙。” “是。” 王朝马汉离开后,包拯又叫来公孙策商议。公孙策听后,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今日也感到心中慌乱。 包拯眉头深锁,白玉堂只留下一句话,他还不知道皇上在益州何处落难。 “公孙先生此事是真事,恐怕远比你我想象得更加危急。”包拯起身摆手分析,“皇上遇难为何没有去找当地官府求救?这是其一,其二,益州府石宽也是精明能干的人物,皇上和展护卫没有寻求他的帮助,反而找人至开封府报案,这说明什么?” “涉案的人就是石宽?”公孙策语气急促,不敢置信,“如果学生记得没错,石宽不只掌管益州政事,还负责军务,手里就握着兵权,如果他有谋反之心,那……” 公孙策所言正是包拯担忧之事。包拯两手一摊,眉头都快拧成麻花。可惜王丞相和八王爷起初并不在意。 “包大人,一个江湖人的话也值得你这般惦记,还请老夫和王爷过来?”王丞相一来就哈哈大笑,“皇上此刻就在宫中,你就放宽心,去找那造谣闹事之人,老夫要好好审问他。” 王丞相的话让慌慌张张赶来的八王爷瞬间放下心来。八王爷自去斟一杯清茶细品,却是寡淡无味。 “包拯,你若没什么事,本王和王丞相就回去了。” “王爷。”包拯和公孙策齐刷刷地跪在八王爷面前,郑重其事地说,“王爷,话是展护卫找人带回来的,那人曾经救过包拯,包拯相信展昭,同样相信那通风报信之人,若这是真事那……” 包拯的忧虑还没说完,八王爷手中的茶杯就因手抖掉落地上,立刻被摔成三四瓣。 “你怀疑石宽有谋反之心,他手下可有八万士卒。”八王爷不愧是当年的摄政王,一语中的。 “那皇上危矣。”王丞相收敛笑意,面色沉重,“老夫这就进宫查看皇上究竟在何处?” “恐怕是来不及了。”八王爷捋着黑白相参的胡子,仿佛那个稳练的摄政王又回来了,“包拯,你带开封府的人马先赶赴益州重点去查石宽是否有反意,若是遇见皇上,一定要保护圣上的安全。王丞相你去宫中查明皇上去向,如果此事为真,马上知会本王,不得有误。”八王爷下达命令后,也安慰着包拯说,“你放心,本王会带兵前去支援你们。” “如此,王爷,包拯不敢再误,先行告……” “快去。” 王丞相连告辞都顾不上说,转身就往开封府外跑,不知情的人还在一旁调侃说:“还是第一次见老相爷如此慌张狼狈。” “快别说了。”有些头脑的人劝阻,“一看就是要出大事了。” “快快……进宫。”王丞相对着四名轿夫连喊几声,四名轿夫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抬着轿子一路小跑。 王丞相已经不顾他那老骨头受了一路颠簸,进宫后,一下轿子,就先往里跑,上气不接下气地拦下伺候皇上的太监问:“皇上何在,老夫有要事……” “皇……皇……皇上不在宫中。”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 王丞相听后直接瘫坐在地上,抓紧太监的手问:“去了何处?” “皇上只计划带着安乐公主出去走走,没说去……” 太监话音未落,王丞相就狠推他一把怒斥:“废物,怎么伺候皇上的?” 第53章 好景不长 王丞相自己被惊出一身冷汗,勉强站起来倚在柱子上,随手招来一位殿前武士说:“快去南清宫,找八王爷。” “相爷有何事需要属下传话与八王爷?” “你去便是,王爷自知。”王丞相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催促着武士快去。 没过多久,南清宫内,向来知书达理的江,生平第一次冲进八王爷的书房中,大喊:“王爷,宫里有殿前武士帮王丞相传话,莫不是宫里出……” “本王知道了。”八王爷故作镇定,顺手从锦盒里取出什么东西,“江祁,告诉夫人,本王要出去几日,让她不要担心,还有让那武士回宫去。” 江祁还未答应行礼,八王爷已经提着衣摆匆匆离去,刚刚开封府也差人来报,包拯带足人马已经向着益州出发,这倒让他能安心一些。 “请回宫吧。”江祁见八王爷离开,也匆匆赶到门口对武士说。 “可我还没……”武士不明白,他还没见到王爷呢。他只是看着江祁一脸笑意,伸手请他离开,还关住南清宫的大门只能先回宫找王丞相禀报此事。 可当他回宫后,他又摸不着头脑了,幸逢得一小太监,他忙问:“相爷呢?” 小太监摇头说:“王丞相早就不见踪影了。” 那他向谁去复命呢?武士拍着脑门想。 而他要找的人此时已经在城外会合,八王爷腰间挂着从锦盒中取出的令牌,带着八千精兵远赴益州。 白玉堂是最先返回益州的人,他瞧见云当归他们正在分食几条烤鱼。白玉堂的胳膊越过云当归的头顶,自取一条烤鱼,一边咬牙切齿地咀嚼,一边说,“小爷累得够呛,你们好生惬意啊?” “白五爷,展某也没想到石宽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白玉堂疑惑地看着展昭,“可小爷看到城门外挂着一具尸体。尸体上写着两行难看的字,好像是什么顺者昌,逆者亡。”也不知道石宽听到白玉堂对他字迹的评价,会不会气吐血。 “死的是什么人?”赵祯问,他以为是为他而死的伯仁。 “不知道。”白玉堂嗦着鱼刺上的肉说,“他一身蓝衣,行者打扮,比你丑多了。”白玉堂照着展昭比较,他当时还以为是展昭出事了,差点就要杀进城去。 “不会是莫尘吧?”云当归眨着眼睛说,“他确实不如展大哥好看,人品也差。” “能不能不要拿展某和他比较。”展昭有些无语。 “嗯嗯,狗都嫌弃他,怎么能和展大哥比呢?”云当归自言自语。 “那包拯来了吗?”赵祯猜不出莫尘为何会死,难不成是悬崖勒马想回头了? “那个胖老头不错,小爷一说,他便信我,通知了什么王爷和相爷,带着精兵赶赴益州。小爷走的小路,比他们快些。” “噗。”展昭刚喝一口水全喷了出去,他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这样称呼包拯。 云当归也有些忍俊不禁,却又好奇白玉堂前些日子怎么会刚好在益州呢,忍不住发问,说:“若不是白五爷刚好来了益州,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安逸几日。” “换个叫法,别学展昭。”白玉堂掏着耳朵,收起傲娇,眼中竟有些孩子气,“其实小爷也不想来益州。这都要怪我大哥,非要我来此地进货,要不然小爷可悠闲着呢。再说也不知道臭小归跑哪儿去了?小爷发动那么多江湖力量,都没找到他。” “阿嚏。”云当归揉着鼻子,和展昭相视一笑,白玉堂当然找不到了,因为人家恢复女儿身了吗。 “小归?”欧阳青不解地指着云当归。 “哦,小爷说的是位江湖朋友,当初说好要带他去个好地方的。” 几人正聊着天,林子里的几声鸟叫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连一向警惕的苏禾和展昭都没有在意。 “黄公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苏禾问。 “等。”赵祯只有一个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石宽谋反,仅凭这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老天喜欢作弄人,他们提心吊胆时,石宽就是没反应,等他们放松警惕时,石宽也要动手了。 此刻,道士正向石宽汇报他们的情况,“白玉堂来益州帮白金堂进货,返京之时,将皇上的情况告知包拯,京城的人也飞鸽传书提醒咱们,包拯已和八王爷先后赶往益州。” “如果皇上不在人世,那他们赶来还有用吗?”石宽仰天长叹,他终究走成是那人的棋子,“道三,莫尘已死,就由你携带人马,解决掉他们,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道三明白,只是大人为何要杀莫尘?” “他伤到了小归。”石宽眼睛一闭,感叹,“切记,不要伤到她。” “为何?”道士不解。 “本官也不知道,这是京城大人物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说谁伤了云当归,谁就得死。” “属下知道了,一定不会伤到她。”道士心想他犯不着为一个女人丢掉性命。 再观展昭这边,刚从开封回来的白玉堂还有一丝警戒,擦拭着嘴上的油脂问:“你们不设防吗?”他看到景儿四处乱窜,不由得担心,此处会被暴露出去。 “前几日我在林子里下了绊子,可是一直没有动静,我想那石宽也没有那么可怕。”苏禾说。 “那也不能大意。”白玉堂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把命搭在这里。 “快跑。”远处的景儿突然一脸惊恐的对着众人惨叫一声。 第54章 嫌隙 众人寻声看去,他的肚子上插着一支雕翎箭。 “景儿。”欧阳青哭嚎,眼看着他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血染红一片土壤,几度想要冲过去,却被云当归拦住。 展昭、白玉堂还有苏禾几人形成一个圈子,背对而驰,保护着赵祯和两位姑娘。 云当归还是决定和展昭并肩而行。赵祯也拿出帝王的威仪:“朕不想做缩头乌龟,今日一战,朕与尔等共进退。” 现在包围圈里只剩下欧阳青一人,景儿的惨死让她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道士握着桃木剑带着几百士卒从三面围攻。 “苏禾,打不过就先带皇上往山上跑。”展昭是这里的主心骨,他提前部署着计划,“白五爷,小归和……” “展昭,小爷不归你管。”白玉堂说完提着画影就主动发起进攻。 不得不说,白玉堂有骄傲的资格,他行云流水的刀法,被舞得密不透风,毫无破绽,一套招法舞完,就死伤十几名士卒。 展昭和云当归武功相当,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将一道防线守得水泄不通。苏禾伤势恢复不错,对付普通士卒还好,却打不过道士。至于赵祯,比欧阳青强些,基本是被保护的对象。 只是他们很快发现一个问题,那些人会刻意避开云当归,就算他们无意打到云当归那边,都会有意避开她的要害。 “展昭快走。”白玉堂边打边向展昭靠近,“人太多了。” “嗯。” 展昭只用一个眼神,白玉堂就能领会他的意思。 “苏禾,撤。”白玉堂向后突破,帮苏禾开路。 云当归见展昭意图独自断后,故意缠在他身边,让道士和士卒无从下手。展昭趁机揽住云当归的腰,飞身往山上跑,很快就追上赵祯他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欧阳青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我不跑了,就算死,我也不跑了。” “小青,别说丧气话,坚持。”赵祯鼓励着欧阳青,拉着她又往前跑了几步,自己的双脚也无力支撑,抱着一棵大树,再也不想动弹。 “五十步笑百步。”白玉堂轻声嘲讽。 展昭和苏禾观察着四周情况,确定没人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苏禾向赵祯汇报。 欧阳青也缓过一口气,发狂似的推了云当归一把哭喊:“你为何拦我,景儿死了,死了。” 展昭拦住欧阳青,不许她再靠近云当归,不怒自威,斥责道:“你发什么疯?你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不。”欧阳青嘶吼,“景儿就是被她害死的,那些人都不会跟她动手。” “没错。”赵祯掸着身上的灰尘问,“云当归你有什么可说的?”赵祯面色凝重。这或许就是帝王的无情,只要你有一点异常,你所有的功绩都会被抹杀。 苏禾已经拉出长剑,做好架势,就等赵祯的命令。 只有白玉堂和展昭挡在云当归面前。 云当归冷笑,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不回去是正确的,原本她见到赵祯后还有一丝伤感,现在,她没有遗憾了。 “展昭,当好你的狗官,云姑娘小爷带走了。”白玉堂拉着云当归头也不回地往西面走。 展昭看着白玉堂和云当归的背影叹气,他好不容易能和白玉堂共战,没想到赵祯的无情连累到他。 “皇上,臣是相信小归的。”展昭坚定地说,他不能像白玉堂那样放任自己带着云当归离开是非之地,但是他可以趁着云当归还能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 “朕……”赵祯说不出什么话,回身示意苏禾收起长剑。 欧阳青仍在哭闹。 “够了。”赵祯怒斥,“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知道添乱,她和你一起长大,她的为人你会不知道?”赵祯此时也有些后悔刚才对云当归的猜忌,如果没有她,苏禾早就死了,展昭不会知道他在何处,包拯和八王爷就更别提了。 欧阳青第一次见赵祯这样对她,一时间忘记哭泣,忘记大吵大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展护卫,接下来该怎么办,由你做主。”赵祯为自己方才的不冷静而愧疚,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怀疑。 “属下要去找小归,你们若信她就跟臣一起去。若不信她,皇上现在也已经安全了,臣的责任已尽,希望皇上能放臣离去寻她。” “展昭,你这是在威胁朕。”赵祯听到展昭最后一句话时,额头青筋暴起,情绪又激动起来。 果然,他还是不信她。 展昭也替云当归感到不值,替她心寒。 “皇上如此想,展昭也没有办法。”展昭人已在官府,有些规矩他不能不守,但他那一身傲骨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丢弃。 “展护卫,不要忤逆皇上。”苏禾好心建议,尽管他也相信云当归,可他更忠于他心中的君王。 “难道皇上也要向石宽一样,顺者昌,逆者亡吗?”展昭质问。 “展昭,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哥,你别生气,展大人是口不择言,没有恶意。”欧阳青回过神后,担忧地望向展昭,先为他辩解。 第55章 云当归背后有人? “白玉堂,你放开我。”云当归挣脱开白玉堂的束缚后,揉着已经微微泛红的手腕说,“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那对展大哥不公平。” “我就想看看他还是不是原来的展南侠,他的确没有原来在江湖上的骨气了。”白玉堂哀叹。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得替包大人考虑,他现在没有我们自由。”云当归解释。 “怎么?你想劝小爷回去,去保护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白玉堂摇晃着手中折扇,指向东面,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展大哥有些可怜。” “哼,小爷迟早扒下他那层皮。”白玉堂说着又有几分傲娇。 “呵……”云当归摇头笑着说,“恐怕白五爷还没这个本事,展大哥太固执了,他认准包大人是好官,就会为包大人付出一切。” “你倒是了解他。” “我不光了解他,我也知道你。”云当归挑眉说,“白玉堂武功高超,年少有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还有呢?” “你虽做了不少好事,帮助了不少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之后,那些恶人又会怎么对付他们?”云当归看着白玉堂若有所思,继续说,“展大哥比你想得长远,他没有丢掉骨气,反而比你更有一身傲骨,因为他要受尽白眼,遭受谴责。” “你是说小爷也要屈居于官场,才比得上他?” “你有你的与众不同,为何要与他比?展大哥成熟稳练,温润如玉,却没有你有趣,我还是喜欢你身上自由自在的感觉。” “还是你对小爷的胃口,不像那猫儿,简直就是块榆木疙瘩。”白玉堂吐槽完展昭,又问云当归,“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心里惦记着那对老夫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到牵累?只是现在下山……”云当归担心会遇到道士和他手下的士卒,他们打了半日,手都打酸了,又跑了半日,脚上也没有多少力气。 “有小爷在,怕什么?” 白玉堂傲娇中一些自负的感觉,这不免让云当归有些担心。 “白玉堂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吗?”云当归一面往山下走,一面问。 “你都说小爷眼里没有别人,哪里会管人外之人。” “太自负。”云当归停下脚步,回身很认真地看着白玉堂说,“你这样会吃亏的。” “那就努力让自己成为人外之人。”白玉堂不屑一顾,勾唇一笑,继续往山脚下走。 他们越往下走,就越小心翼翼,猫着身子弯着腰,利用灌木丛遮挡住自己的身影,直到溜到木屋旁边,才安心些。因为这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要进去看看吗?” “算了,免得惹出什么麻烦。”云当归在确定这里没事后准备回山上,或者就此离开。 “等等,你看那老头是谁?”白玉堂指着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的人,看着慈眉善目的,说不定是开封来的人。 “他就是石宽。” 云当归刚解释完,那道士也出现在二人视线中。不知两人在密谋什么,还要避开那些士卒。云当归和白玉堂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尽量靠近,希望能听到一些有价值的对话。 “大人,皇上已经逃到山上去了,我们怎么办?上山搜人可……” “为何不提前封住山路?”石宽斜眼一瞪,“算了,老夫可没有那么多工夫和他们耗,你带人看守在这里,别让他们逃了就行。” “属下想……”道士压低声音,伏在石宽耳边献计。 “真是可恶。”白玉堂咬牙切齿地说,到关键时刻竟然听不见道士说了什么。 “别出声。”云当归使劲拉着白玉堂,就怕他冲动。 “什么?”石宽背着手摇头,“不行不行,小归还在山上,一旦放火,那她……这绝对不行。” “我们先回去。”云当归拉着白玉堂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她知道只要自己还在山上,石宽就不敢做出格的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这得去问石宽。 “喂,你和石宽是什么关系?”白玉堂问。 “没关系。” 白玉堂停下脚步,明显不信。 “你怀疑我可以离开。” “那倒没有,只是好奇。石宽看着不是坏人,却要造反,若说他心肠歹毒,可他又对你不错。除非他身后还有什么人和你有关。” “这世上和我有关的人,一个已经去世了,一个待在皇上身边做公主,还有一个酒鬼师父,你说这几个人,谁能是石宽身后之人呢?” “离间之计。”白玉堂说出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第56章 引诱重逢 离间之后呢?云当归狐疑地看着白玉堂,她不明白石宽这样做的目的。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子,苏禾伤未痊愈,皇上和那个公主基本没什么生存能力,剩下展昭一个人苦苦支撑,皇上再端起架子,展昭能坚持多久?” “我们……”云当归想回去,因为她说过展昭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因为展昭信她。 “想回去?”白玉堂有些不情愿。 “算了,让他们来找我们。”云当归挑着眉毛,有了计策,拉着白玉堂去找食物,又刻意往东面多走了几步。 “你架火,我来烤,也不知谁家养的溜达鸡遭了殃,被你捉来了。”云当归提着鸡说。 “在山上都是无名的主,你可别给小爷乱扣帽子。”白玉堂找了些枯枝枯叶,打开火折子一点,“行了,交给你了。” “借你扇子一用。”云当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那鸡肉在火上滋滋冒油时,云当归一手转着插在鸡身上的木棍,一手摇着折扇,让那股香味,顺着风向东面飘去。 白玉堂看着云当归如此对待自己的扇子,心就抽搐着疼。 另一边,展昭始终没能如愿带着其余三人找云当归,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真的不理会他们。 “展护卫,朕腹内饥饿,你看……” 展昭向四处张望,还是不放心这三人,就在近处采摘了一些野果回来。 “就只有这些?”赵祯指着还带着土的红果子,又端起了帝王架子。 “恕臣不敢远行。”展昭用手帕简单擦了一下,咔嚓咔嚓地咬着果子,看着手帕,心里又开始记挂云当归。 “哥。”欧阳青仔仔细细擦干净一个果子先给赵祯,然后自己一边吃,一边委屈地流泪,“怎么办?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皇上,好像有人在附近?”苏禾嚼着果子,如同嚼蜡,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忽然闻到一股烤鸡的味道,仿佛到了仙境,“这味道……你们闻。” “不好。”展昭丢了果子,一脸警戒,朝西望去,又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莫不是小归那个丫头。 欧阳青没头没脑地冲向西面,赵祯和苏禾在后面跟着。展昭感到疲累,顾不得阻拦几人,也跟了上去,好在没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倒让他放轻松了些。 “小归。”赵祯和展昭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只是赵祯的语气中还有几分怀疑,展昭更多的是惊喜。 “展大哥。”云当归不顾赵祯的尴尬,径直走向展昭,“怎么样,我够仗义吧?就知道你不好过,给。”云当归把自己最喜欢的鸡腿塞进展昭手里。 展昭又惊又喜,只知道傻乐,手里的鸡腿,也还给云当归,眼底的情越发浓烈,简直像倾泻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欧阳青已经顾不上形象,还没有给手包上手帕,就撕扯着鸡肉,胡乱地塞进嘴里。 苏禾一遍遍地吞咽口水,赵祯没动,他哪里敢动。 “展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云当归问,“我们怎么样才能和包大人联系上?” “算日子他们应该明后天才能到,到时候我偷偷溜下山去找大人说明情况。” 现在云当归和白玉堂都回来了,他离开也能安心。 “那你要小心一点,我和白玉堂刚刚下山,看到石宽让道士带人封锁山路。” “你们……”展昭略感愤怒拉住云当归的手腕,“怎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山下多危险,也敢去?” “展小猫,你放心,有白五爷在,云姑娘不会有事。” 展昭看着白玉堂,气愤又无可奈何,眼神似乎在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耗子。 “我只想去看看那对老夫妇,怕他们受到牵连,好在那里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血迹,我想他们一定是出去了,正好躲过这次灾难。” “这才叫好人有好报。”欧阳青用手帕擦抹着嘴上的油脂,肚子终于得到一刻满足。 不过,展昭始终没有想到,包拯为了救驾,这一回来得快些。最先映入包拯眼帘的就是吊在城楼上穿着蓝衣的尸体,和他身上写有“顺者昌,逆者亡”的字迹。 “大人。”张龙看着包拯两腿发软,用自己硕大的身躯扶住包拯。 包拯手指着那尸体,嘴唇抽搐,竟说不出话。 半晌过后,包拯想要杀进益州府为展昭报仇。 “等等。”公孙策拦在包拯面前,“大人此时进城正中了石宽的计谋。展护卫和皇上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死了,那皇上必然落入石宽手中,他会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他没有动作,说明皇上无恙,展护卫也……” “且慢,让本府细瞧瞧。”包拯拉开面前的公孙策,这才敢看那人的面容,“这是莫尘?” 他被吊在城门上风吹日晒,再熟悉他的人也分辨不出他的模样,只是包拯听到公孙策的分析后,想起莫尘也喜欢穿着一身蓝衣,可惜没有展昭通身的气派。 第57章 进退两难 在公孙策的阻拦下,开封府的人马先行离开城门,选了城西一僻静宽敞的地方驻足。 “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公孙策问。 “我们现在没有与石宽抗衡的能力,还是先找到皇上再说。” “依学生推测皇上进城的可能不大。” “本府也如此想。” “大人,属下曾听展大人说过,益州城外有两个好去处。”年岁最小的赵虎抱拳说,“一处是落日谷,一处是鲜为人知的山脉。” “你可知道那山脉在什么地方?”大块头张龙音线也十分粗壮。 赵虎摇头:“展大人说的时候,属下并没有在意,稍许记得大概方位。” “既如此,王朝马汉你二人去落日谷查看情况,张龙赵虎你们去寻山脉,切记要小心行事。” “是,大人。”他们这次出行为了更好掩护身份,直接穿的便装。 赵虎东瞧瞧,西看看,让张龙满腹牢骚。 “我说你还记得什么,连老子这样的粗人都比你心细些呢?” “别吵吵,那里好像有人?”赵虎压低身子,蹲在一棵树后观望。 “哎,看穿着好像是益州城的士卒,他们在这儿做什么?” “说不定皇上和展大人就在这附近,他们也在寻人。” “是了,那儿有座山。”张龙指着东面说。 “你们蹲到这里做什么?” “你管……”张龙性格暴躁,起身就要和发现他们的士卒理论。 赵虎赔笑着捂住张龙的嘴,一个劲地道歉说:“对不起官爷,我们是外乡人,随便转转,看到你们,心里……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这儿不让过人吧,我们先回城了。” “站住。”道士在昏暗的林子里那张脸更加阴沉可怖。 “这位是?”赵虎问,他的手还使劲按着易冲动的张龙。 “我是石大人的幕僚,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我看你们还会些功夫,说,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们都是做苦力的,有些拳脚功夫还不正常吗?”赵虎答着话,心里暗骂,“你那面相可比我们恐怖多了,还有脸说我们不是好人?” “是是是。”张龙点头说,目光却转向四周的道路上。 “我看你们是开封府的张龙赵虎吧?” 原来道士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这几日闲得无聊,想逗一逗他们,才有方才那一幕。这会子工夫,张龙赵虎两人已经被几十名士卒包围起来。 “拿下。”道士失去了兴趣,道出两人的身份,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张龙赵虎也不得不和士卒打成一片。缺少了王朝马汉的配合,他们的招数破绽百出,强撑过十几招后,张龙的大腿被割伤,赵虎的左臂也被砍了一刀。 “哈哈哈……”道士一阵阴笑,“我劝你们束手就擒,否则别给我不客气了,到时候受罪的可是你们。” “呸。”张龙扶着一棵老树,将一口老痰啐在道士脸上。 道士脸色更沉重,就像中毒了一样:“给我捆了他们。” 这次不过十招,张龙先被道士踩在脊背上,赵虎也被士卒逮住。两人皆被绑在树干上。道士擦了一下脸,越想越气,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两个紫色药丸,强迫两人吃下去,随即露出一阵阴笑,看着他们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 另一边,王朝马汉去落日谷巡了一遍,马上回去找到包拯。 “大人,落日谷应该有人待过,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干涸的血迹。”王朝说。 “不过,最近应该没有人去过,也不知道是何人在那里受了伤?” “看来皇上他们是发现落日谷不安全,又去了其他地方,现在就看赵虎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公孙策分析。 “嗯。”包拯在路边停歇,心却在猛烈地撞击着胸壁,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一样,可是他要稳住大局,不敢表现出一丝慌张,他大口大口喝下去两葫芦水,心跳平稳一些,却迟迟不见张龙赵虎回返。 “大人,现在暮色已深,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公孙策问。 “王朝马汉,你们可知道他们走向何方?” “大人,我们这就去找他们,还请大人放心。”马汉说。 “等天亮再去。”包拯的声音越发苍老,在他心中已经认定张龙赵虎出事了,“本府同你们一起去,不只要找到他们,还有找到皇上和展护卫。” “是。” 翌日的太阳,娇羞地躲在云层中,天空也暗淡不少。王朝凭记忆带着开封府的人马进了林子,一股湿土的味道钻进他们的鼻腔里,让他们差点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哗哗,哗哗…… 林子里的异响引起王朝马汉的注意,他们退了几步,先护在包拯和公孙策身边。 第58章 白玉堂被揍了 “哈哈……”石宽还是那副善气迎人的模样,“包大人到了益州怎么不进城,反而来到这穷乡僻壤的野林子来了?” “包拯路过益州,怎敢打扰石大人?”包拯假意客套。 “哈哈……包大人客气了,哪有打扰这一说?”石宽一乐,再次邀请包拯去益州府衙坐坐。 “本府还有要事在身,还望石大人理解。” “噢,包大人有何事?本官自当鼎力相助。” “恕难相告。”包拯义正词严地推脱。 “那……”石宽对着身后的道士示意,又问包拯,“那现在呢,包大人可愿意去府衙一趟?” “石宽。”包拯看到张龙赵虎面色青紫,一动不动地被绑在树上,再不顾礼节,直呼其名,愤怒地喊破嗓音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放心,道三给他们下的蛊,死不了人。”石宽轻笑,上前几步,“包大人可愿意去益州府衙吗?” “你……”包拯嘴唇抽搐,看着被绑了一夜的二人心疼不已,可是一边是等待救援的君王,一边是相伴自己多年的下属,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大人,不能去。”展昭的声音总是那么空灵好听。他今天早上想偷溜下山与开封府的人取得联系,却发现山下的士卒已经撤退,就带着赵祯等人先回到茅屋中休整,他独自去寻找包拯。 “展护卫,你没事就好。”包拯总算看到一些值得欣慰的事。尽管石宽手下士卒数量远多于开封府的人数,可是展昭的出现还是让包拯看到的希望。 “属下让大人担心了。” “哈哈,展护卫也来了。”石宽大笑几声,发出邀请,“那就一起去府衙坐坐。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答应,道三自会给他们解药。”石宽指着树上的张龙赵虎,眼神像凶懒的狗熊。 “石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白玉堂将画影架在云当归的脖子上,这操作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云当归也很无语。总之就是白玉堂暗中跟着展昭出去后,就暗谋了这个计划。 “白玉堂你做什么?”展昭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展小猫,小爷的事轮不到你管。”白玉堂一手推着云当归的后背,一手将刀刃贴在云当归的脖子上对着石宽说,“给他们解药,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小爷就杀了她。” “那与本府何干?”石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白玉堂。 “你那日不许道士伤害她的话小爷都听到了。”白玉堂脸上多了一份傲娇。 “切,只要不是本官杀的她,那京城的人物也不会对本官怎么样?”石宽一脸不屑,心想若白玉堂能杀了云当归,他做事也不用太多顾虑。 白玉堂倒是傻眼了,没有威胁到石宽,自己反倒成了傻子。 “可石大人见死不救,真不知道那大人物会不会怪罪大人呢?”云当归语调怪异,咬着下唇思索,就好像她知道那大人物是谁一样。 “大人。”道士看见石宽有些动摇,跑到他身边,贴在他耳朵根提醒。 “在场的诸位,今日若有人侥幸逃生,请告诉京城那位人物,就说今日我云当归被石宽石大人逼死在他人手中,死不瞑目。”云当归对着开封府的人马大叫。 “小归。”展昭知道白玉堂的意图后有些怒意,他觉得不该将一女子牵扯进来,在听了云当归这番话后,更是心痛不已。 “云姑娘放心。”开封府的人都高声叫着答应。 “放……放人。”石宽命令,他一想起京城那人的凶残,就有些后怕。 “还有解药。”白玉堂提醒。 “给他们。”石宽心里有怨气,化为一掌打在道士身上,心里还是不舒服。 “回府。”石宽双手一背,迈着大步子,领着那百名士卒离开。 道士给张龙赵虎喂了解药,狠狠瞪了云当归一眼,跟在石宽身后离开。 “没事吧。”展昭拉着云当归,仔细检查着她的脖子,看得云当归双颊通红。 “展小猫。”白玉堂忍不住打断展昭,“小爷下手有分寸,你别担心。” 展昭抡圆拳头,打到白玉堂的脸上怒喝:“你有分寸就不会把她牵扯进来,如果石宽不让步,你打算怎么办,都死在这里吗?” 在场的人都被展昭的吼声震慑住,众人侧目而视,白玉堂的右脸肿得老高。有人等着包拯的命令,也有人窃窃私语。 “展大人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 “谁能把那个温柔的展大人还给我们?” “展护卫。”包拯这一声呼唤,竟也有些小心翼翼。 “大人,属下没事。” “哼,你没事,看来这里也不需要小爷了,小爷走了。”白玉堂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呢,展昭这一拳他记住了,他要找他大哥白金堂去告状。 “白……”展昭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白玉堂却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 “展大哥。”云当归这才回过神,她也是第一次见展昭这样。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展昭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温柔很多。 “嗯。”云当归乖巧地点头答应。 第59章 解药有问题? “展护卫,皇上现在何处?”包拯见展昭平静下来,也想起正事。 “在山脚下的茅屋里。”展昭指着前面的小路说,“属下为大人带路。” 包拯大腹便便的样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守在茅屋外警戒的苏禾一眼就看到他,他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收到应有的位置去。 “皇上,是包大人,包大人来了。”苏禾激动地敲着屋门,突然,又喷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公孙先生,快。”包拯指着苏禾说。 “苏禾,你怎么了?” 赵祯刚要扶起苏禾的脑袋,就被云当归一把推开说:“别动他,血里有毒。”她先公孙策一步到了苏禾身边,想要取药救人之际,想到秦笙临死前的模样,后悔自责再次涌上心头,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 “小归,你不是有解药吗?” 这事并不是秘密,展昭和欧阳青都知道。展昭声音轻柔地问。欧阳青在赵祯身后默默点头。 “快用药啊。”赵祯催促道。 “我怕。”云当归回头看着展昭,眼中没有她平时的果断与决绝。 “我也用了你的药,我现在很好。”展昭安慰着她。 “可是他现在这样会不会和……”云当归倏地起身,将自己制的药都交给公孙策说,“我给他吃的药都在这儿了,公孙先生我都交给你了,还有展大哥也吃了我制的解药。公孙先生,你也得帮他看看,” 公孙策左手托着药丸,右手轻扇几下,让药味进入鼻腔里,分析着药丸的成分。 “这是一种保命药丸,还较为常见,没有什么问题。另一种是你为解毒特配的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嗯……”公孙策先握着展昭手腕细思后言道,“呵,从展护卫的脉象上来看,这解药也适合。” 公孙策的肯定让云当归重拾一些自信。 “小归,给苏公公用药。”公孙策把那些药丸还给云当归说完,也悉心教导着她说,“小心避开那些毒血,行医者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云当归的眼神又重新变的坚定,她用展昭递给她的手帕包着手,掰开苏禾的嘴,将药丸送进他的嘴里,然后再用内力一催,让苏禾咽下丸药。 “皇上。”包拯见苏禾的问题解决,上前参拜,“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起来,这里没有皇上,只有黄公子。”赵祯看出仅凭包拯的人马还不足以对付石宽,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皇上,八王爷带着精兵即将赶到益州。”包拯起身说明情况。 “皇叔也来了。” “还有王丞相……” 包拯话还没有说完,赵祯就摆手制止。赵祯现在又喜又怕,喜的是他这次总算有惊无险度过危机,怕的是皇叔和王丞相责怪他的任性,而且已经有一些人因他而死了,就连忠心护着他的苏禾现在也还很虚弱,需要张龙这个大块头扶着他才能站的稳当一些。 “皇上,石宽已经返回益州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皇上明示。”包拯等着赵祯的命令。 “包卿,朕有些倦了,由你做主吧。”赵祯捏着眉心,一脸倦意。 “切。”云当归小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了多少力呢?” 展昭赶紧将云当归拉到自己身后。 包拯只看了云当归一眼,没有多说她什么,建议道:“皇上,臣建议先与八王爷会合,如果没有遇见王爷就先回开封。这里危机重重,不宜久留。” “好吧。”赵祯重重叹一口气,他这回的益州之行还真是憋屈,连城都没有进,只顾逃命了。他嘴上答应着包拯,心里还是期待着能进城看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八王爷和王丞相已经带着人进入益州府,那时石宽正在林中与包拯等人对峙。八王爷当即决定趁着益州群龙无首之际,带着八千精兵直接接管益州府。 刚回府衙的石宽和道士还没有发现异常,道士不服气地问:“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让您如此惧怕?每次都因为那个女人坏事。” “六王爷。”石宽眼神一变,还是说出让他畏惧的三个字。 “石大人害怕六王爷,就不怕本王吗?”八王爷语气平静,慢步走出来,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捋着胡子,出现在石宽的视线里。 “八王爷。”石宽惊呼出声,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左顾右盼,只见百名士卒朝着他和道士围上来。 “大人,怎么办?”道士还算有良心,没有自己跑路,可他不知道的是,八王爷府里也有高手,身手也不比展昭差。他一开始若想独自逃走还是有可能的,现在…… 第60章 石宽入狱 石宽还没开口,八王爷身后闪出一个黑影,先与道士站到一起。石宽很容易就被人按倒在地。 道士也不好过,他接下三招后,又出现一个黑影加入战斗,他不似之前黑影那么温柔,一出手就是杀招,手中的暗器几次擦过道士的脖子。 “呃……”道士的脖子被划了好几道红印子,自己也被两个黑影踩在脚下。 近十名士卒拿着绳子,有的捆住道士的手,有的人捆住他的脚,直到他难以动弹时,两名黑影也倏地消失在八王爷身后。 “把他们押入牢中,好生看管。”王丞相不知何时站到八王爷身旁,咬着后槽牙说,如果这回皇上出现什么问题,那他的丞相之位估计也保不住了。 “王丞相,随本王去城门接驾。”八王爷如释重负地一笑。 “老臣愿为王爷鞍前马后。”王丞相一副讨好样子,多了几分谄媚。 “哈哈,这可不像你。”八王爷大笑一声,大迈着脚步往城外走,王丞相含蓄地笑了几声,紧随着八王爷的脚步。 这时苏禾体力又恢复一些,被赵虎扶着,他勉强能走几步路。包拯这才带着赵祯到了益州城外。 “咦。”公孙策一脸纳闷,“怎么不见吊在城门的尸体?” “苏公公的通缉令也没有了。”展昭也感到惊讶。 “小归。”欧阳青趴在云当归耳边小声说,“我们的通缉令也被撕掉了。” “那就说明益州已经安全了。”赵祯顿时倒来了精神,“包卿,朕还没进城呢。走,跟朕进去看看。” “皇上……” 赵祯不听也知道包拯要说什么,不管不顾地就往城里走。 “站在。”两名士兵伸手拦住赵祯的去路。 赵祯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强烈地跳了一下,回头一看,开封府的人也没有跟上来,欧阳青和苏禾也不在。 “呵……”赵祯对着两名士兵尴尬一笑,转身就想跑,又被两名士兵截住后路,接着八王爷和王丞相也出现在赵祯面前。 “皇叔。”赵祯像个孩子一样,差点就哭出来了。 “臣参见皇上。”八王爷深鞠一躬说,“方才是臣不许包大人跟上来的,还请皇上勿怪。” “皇叔。朕终于将您等来了。”赵祯委屈巴巴地说。 “皇上放心,石宽已经被押入大牢。”八王爷看着赵祯的模样,始终不忍心责怪他的任性,“我们先进城吧。” 赵祯点了点头,心里也觉得好受一些,抬头一瞧,包拯也带着开封府的人过来,只是人群中少了云当归的身影。赵祯暂时没有过问,先跟着八王爷进了益州府衙,踏踏实实地坐在大厅中。 “皇上,现在可要提审石宽等人。” “报……”一名精兵大喊一声,一路跑来,“王爷,不好了,那道士挣脱束缚,又打伤几名士卒跑了。” “你们是怎么看守的?”王丞相指着精兵的鼻子问。 “相爷,那道士的武功不错,一般士卒打不过他。”展昭为精兵辩护。 “不错,本王的两名暗影才能制服他。”八王爷也若有所思。 “那小归去了何处?”赵祯问。 “她知道皇上已经安全了,就先回开封了。”展昭解释。当时,云当归看到八王爷后,和他耳语几句,直接溜走,根本就没有给他挽留的机会。 “噢。”赵祯有些失落,心里也不记恨她曾叫自己二傻子的事情。只是,他现在知道当初误会了云当归,还想着要和她道歉,又想起她的行事作风似乎更像皇家子弟,更像自己的亲妹妹。 “皇上,是否要提审石宽?”王丞相又问了一遍。 “皇叔,朕累了,此事就交给您了。”赵祯坐在椅子上,眼睛微闭,却对这个向往的益州再无兴趣,他想回开封,想去找云当归。 “呃……臣以为包大人擅长判案审案,此事还得仰仗包大人,臣和王丞相旁听,包大人以为如何?”八王爷想起自己不做摄政王多年,现在皇上没事了,他还是南清宫的闲散王爷,不该再管朝廷之事。 “臣……” 包拯有推脱之意。王丞相却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老臣附议,包大人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包卿,朕也信你,就依皇叔所言吧。” “臣遵旨。”包拯无奈地说,“升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益州府的大堂上,这里可比开封府气派得多,就连房上的横梁都像是镶了金边一样,金灿灿的。 堂下,开封府的衙役代替了益州府的衙役站在大堂两侧,高声喊着:“威武。” 八王爷和王丞相并排坐在左侧。公孙策还是堂上的主簿,负责记录问案过程。 展昭为了慎重起见,亲自去牢里提人,带着石宽走进大堂。 “威……武……”众衙役雄厚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久久不散,对着此刻身穿囚服的石宽施压。 展昭回到包拯身边,立于包拯右侧。 “啪。”包拯拍惊堂木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利落,“石宽,你可知罪?” “呵,本官不知。” 第61章 手刃道三 “你多次派人伏击圣上,还说无罪?你简直是大逆不道。”王丞相起身怒斥,他颤抖的手指就要戳到石宽的脑门上去了。 “石宽,你有何话说?”包拯问。 “哈哈哈……”石宽张开手臂,一边转圈,一边狂笑。 “石宽你不要以为装傻就能逃过律法的制裁。”八王爷站起来厉声制止。 “哈哈……不过是成王败寇,老夫何罪之有?”石宽狂笑看着八王爷,“如果没有云当归,老夫这事就成了,哪里还用得着听尔等废话?哈哈……” “石宽。”包拯脸上铁青,头上青筋暴起,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石宽依旧狂傲,笑到咳嗽,还是要狂笑出声。 “王爷。”包拯乞求地看向八王爷,希望他能维持公堂上的局面。 “包拯,判刑吧。”八王爷何等聪慧,他马上明白包拯的意图。只可惜包拯这回轻装出行,并没有携带龙虎狗三口铡刀。 “老夫是真龙天子转世,要用龙头铡。”石宽还不知道包拯没带铡刀出行,竟自己先挑选上了。 “包大人,石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连普通百姓都比不上,加之罪行恶劣……”八王爷点到为止,其弦外之音不用明说,包拯也能明白。 “石宽,依法按律本府判你斩立决。”包拯一拍惊堂木对着展昭说,“展护卫,动刑。” “是。”展昭飞身一跃,顺手抽出王朝的扑风刀,一下砍到石宽的脖子上,颈动脉的血喷涌而出,石宽露出一抹狡黠的神色永远地咽气。 “不好。”包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追悔莫及。 八王爷和王丞相都没有反应过来,催着包拯退堂后,向赵祯汇报情况。 “这么说此案了结了?”赵祯抿了一口茶问。 “还没有。”包拯面色更加难看、慌张。 “包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王丞相不解。 八王爷已经开始思索,脸色瞬间一变说:“本王明白了,包拯你是担心石宽身后的人?” “王爷明鉴。” “这……”王丞相回想着刚捉拿石宽的时候,“老臣想起来了,石宽当时说云当归有六王爷护着,他才不敢对云当归动手,这六王爷很有可能……”王丞相看着八王爷和赵祯的脸色,没有说下去。 “那云当归和六王爷有什么关系,六王爷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包拯沉思。 “不管六王爷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小归一定没有问题。”展昭迫切地为云当归辩护。 “朕也信她。”赵祯经历这些事后,对云当归也多了一份信任,只是这份信任来得有些晚,而且云当归还不知道,“至于六王,回开封后朕亲自去查。” “皇上,六王爷若与此事有关,那皇上的安全……” “朕乃一国之君,岂会害怕乱国小人。” “皇上圣明。”八王爷肯定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自王丞相官职以下的人跪倒一地,或阿谀奉承,或人云亦云。 “皇兄,不好了。”欧阳青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原来是苏禾再度昏迷不醒。 赵祯请了当地名医,又安排欧阳青在一旁照看他。 “出了何事?”赵祯细究原因。 “苏公公没有救过来。”公孙策和那大夫皆不敢抬头看赵祯。 “什么?”赵祯两眼无神,瘫坐在椅子上,又一次为自己的任性自责。 “皇上,以臣之见还是早些回开封,才能将此案彻底解决。” “丞相说得不错,咱们速速启程。”赵祯像丢了魂一样,脚下如踩浮云一样,摇摇晃晃地往出走。 王丞相带着几个人手处理苏禾的后事,再则他也需要安排好接手益州府衙的人选。八王爷和包拯准备好回京之事,各自上轿出发。 他们刚出益州城不久,展昭便发现那道士的尸体挂在树上。他悄悄找张龙赵虎去处理了尸体,以免吓到过往的路人,却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云当归路过此处时,正巧遇见逃出狱的道士。 “我倒要看看,我今日杀了你,六王爷会怎么对我?” 云当归正在疑惑六王爷与她有何关系时,道士的桃木剑已经朝着她的脸面劈来。 云当归一个转身轻松躲过,还赏了道士一脚。 “切,凭你?”云当归双手抱在胸前挑眉。 这下彻底激怒了道士,他的好胜心战胜了他所有的理智,大喝一声,又向着云当归打过去。 云当归不慌不忙,游刃有余地躲闪,就像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一般。 “真没意思,我还有事呢。”云当归娇嗔一句,再一脚踢飞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又翻身补上一脚,桃木剑正好刺入道士的腹中。 “我可是听见石大人说了,一个展昭顶你十个,我和展昭武功相当,就你……哼。”云当归拍着手上的灰尘,重新背好包袱,踏上归京之路,这时她也明白陆朽为何总让她在人前藏拙。或许就是为了让对手放下警惕,不过这并不是陆朽的原意,这也是云当归后来入狱时才知道的。 第62章 六王吐实情 等云当归到开封,去找陆朽之时,赵祯也重回京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独自去找六王爷。 此时,六王爷还被赵祯禁锢在佛堂里念经诵佛,当初凌厉的眼神如今都已温和,哪里还能看得出他的野心呢? “六皇叔。”赵祯坐在蒲团上,看着对面穿着佛衣,口中念着佛号的老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恭敬地称呼六王爷。 “阿弥陀佛。”六王爷盘膝而坐,一手捻着佛珠说,“老夫谨听圣言,在王府中闭关度日,不知皇上还有何事找老夫?” “朕之前去了一趟益州,发现石宽作乱谋反,以下犯上,他已被包拯处以极刑。” “石宽?”六王爷猛地睁眼,又缓缓闭上,先念了几声佛号才说,“石宽,老夫是知道的,也是老夫保举他当上益州府尹的,为何他手中还握有兵权?当然还是老夫的功劳。” 六王爷毫不隐瞒,将所有事情透露得一干二净。 “难道六皇叔也有谋反之心?”赵祯自觉心抽痛一下,悲呼痛呼。 “呵,你一个小娃娃怎么守得住大宋江山,老夫不服你,只服八弟。” “六皇叔为何不直接告诉朕?如果朕知道,朕会退位,让八……” “还是算了,今日你敢独自来找老夫,说明先皇没有看错人。说你仁义不假,好歹还有些帝王风范。就是不知这一回你想如何处置本王?” “六皇叔。”赵祯还是念着血缘关系,不忍重罚。 “哈哈……”六王爷摇头笑了几声,“妇人之仁啊,妇人之仁。” “六皇叔,你为何要护着小归?”赵祯不管六王爷的嘲讽,问出他心里最疑惑的事情。 “老夫曾派零八暗杀秦笙和欧阳纤凝,零八一时心软放过他们,老夫便让他暗中看守他们。”六王爷闭着眼睛,娓娓道来,“因此这世上除了秦笙,零八也知道真正的公主是何人,零八是老夫培养的死侍,老夫自然知道云当归才是皇室遗珠。” “可……”赵祯嘴唇抽搐,缓缓起身,手指颤抖着指着六王爷,心中悲苦万分,“那六皇叔又为何要害朕,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无辜的生命……” 六王爷睁开眼睛,也起身直视着赵祯,邪笑一声问:“死几个人又怎样?皇上难道不知道这天下是怎么打下来的?哼,那时的悲惨岂是这一回所能比拟的?唉,你是皇上,不经历残酷,怎么能成长,内心又怎么能坚韧?” “六皇叔,朕……”赵祯收回蒲团,“朕要回宫了,你继续抄写经文。”赵祯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角的泪痕。 “哼,妇人之仁。”六王爷看着赵祯的背影,冷哼一声,继续念着佛号打坐,他的内心似乎期待赵祯能够杀伐决断,对他依法论罪。 赵祯离开六王府后,并没有处理前几日积留下来的公文,而是去了安和宫。 “皇上驾到。”一个公鸭嗓子的人高声叫着,提醒欧阳青出来接驾。 “臣妹见过皇兄。”欧阳青还是那副乖巧模样,她这次回宫以后,收敛不少,几乎不曾出过安和宫。 赵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 “皇兄这是怎么了?”欧阳青小心翼翼地问。 “让你的人都出去。”赵祯有意将自己带来的人全留在安和宫外。 “皇兄?”欧阳青看到赵祯有些怒意不知所措。 “让他们滚出去。”赵祯回身对着欧阳青怒喝。 一宫殿的人在一起看着欧阳青的笑话,又不敢触赵祯的霉头,默默离开。 欧阳青被赵祯的怒喝吓得跪倒在地,委委屈屈地说:“臣妹不知做了什么,让皇兄如此震怒?” 赵祯掐着欧阳青的下巴,厉声问:“你和小归到底谁才是朕的皇妹?” “皇兄,你怀疑我?”欧阳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祯。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和云当归到底谁才是朕的皇妹?” “皇上若不信我,我多说也无任何意义?”欧阳青见赵祯不信,连皇兄也不敢叫了,只是默默流泪,想让赵祯对她多一些怜悯。但是不管怎样她是不可能承认的。 “你……”赵祯回想着欧阳青入宫后的景象,也似乎看到他在益州遇难时云当归沉着冷静地救他。 “皇上若不信我,也可以去问展大人。当时他保护我和小归的安全,我们的事他也知道。”欧阳青知道云当归曾告诉展昭,说她不愿回宫,所以展昭暴露自己的可能很小。 “好。”赵祯红着眼睛离开,对着宫门外的太监大喝一声,“苏禾,传展昭进宫。” 安和宫外的宫女太监全部呆滞,尤其是老太监杨林。他如果不是顾及宫中礼数,早就老泪纵横。 赵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悲从心来,又慌忙改口说:“杨林,传展昭进宫。” “老奴遵旨。”杨林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不敢耽搁时间,转身就往宫外疾步而去。 第63章 打探真相 “杨公公,皇上找展某有何事?”展昭一入宫门就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老奴不知。” 自苏禾去世后,杨林苍老的声音又添了些苍凉悲哀。他喜欢苏禾那个老实人,一直将他视作干儿子。 展昭看着杨林明显佝偻的背影,默默跟着他七转八拐,到了一处几乎要废弃的偏殿。紧闭的殿门早已蒙上一层灰土。杨林不敢进去,伸手放下姿态说:“展护卫,皇上在里面,请进。” “有劳杨公公。”展昭客套之后,推门时手指也沾染一层灰土。他看着偏殿里面更是衰落,满园尽是枯槁,让这个秋日染上无尽的悲凉与哀思。好在屋子里的设施还算齐全,赵祯独自坐在里面,准备一桌好酒好菜,黯然神伤。 “御前四品带到护卫展昭拜见皇上。”展昭穿着红色官袍,系着黑色腰带,更显出他的宽肩窄背和修长的双腿,时时刻刻都让人觉得可靠。 “此处没有外人,展护卫不必多礼。”赵祯招手让展昭坐到他对面。 展昭靠近桌子几步,却没敢坐下,他直挺挺地站着,像一棵松树一样:“不知皇上召展昭进宫有何事?” “坐下说。” 赵祯这会儿的神态还算正常一些,只是眼底的悲伤,让展昭察觉到有些不妙。展昭观察着赵祯的反应,拉开椅子,缓缓落座。 “谁才是朕的皇妹?”赵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展昭刚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有几分尴尬,方才他脑子转了几转,猜测赵祯找他最有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的cpu烧坏了也没想到这件事上。 “朕去了六王府,他说小归是朕的亲妹妹,可是,她好像更喜欢黏着你。”赵祯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回想着益州之行,又不停地自嘲,“朕回宫后找到了小青,她不肯说实话,还推辞说你知道其中真相。”赵祯抬眼看着展昭,他希望得到真相,希望云当归可以真正回归。 “展昭……”展昭抿着唇,看着赵祯眼里的期盼,同时也想起云当归的哭诉,他不愿意折断她的翅膀,那也是他自由的心。 “展护卫。”赵祯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展昭身边,他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展昭告诉他一个真相。 “皇上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多问?”展昭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赵祯,“难道皇上还怀疑她?”展昭所指自然是云当归,可他不愿意明说,之前赵祯怀疑云当归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扎在展昭的喉咙里,让他不适。 “朕不会再怀疑她了。”赵祯所指也是云当归,只有他自己清楚心中的后悔有多少。 “可是……”展昭不知道再说什么,“她是自由的,不懂宫里繁琐的规矩,她更适合外面的世界。” “她能叫朕一声哥哥足以,若能回来看看朕……”赵祯背对着展昭说,“皇家要维护颜面,却委屈了她们母女。朕对小青怎样?她该知道,朕想……” “皇上对安和公主很好,却也使她成了众矢之的。她在宫里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皇上对她的照顾喜爱,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负担?” “朕不奢求她能认祖归宗。”赵祯尝试退让,“在你来之前,朕想过以你名义在京城买一处住所给她,逢年过节时,朕能见她一面就好。” 展昭摇头:“如果小归知道真相,以她的性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 “那你要朕怎么办?”赵祯歇斯底里地咆哮,他与其他皇室成员不同,一直期待着亲妹妹的归来,可是…… 展昭看得出赵祯的心思,终究还是心软了说:“皇上和小归之间的桥梁不应该是展昭,而是安和公主。她们自幼一起长大,逢年过节一定也渴望能见上一面。安和公主在宫里没有什么朋友,不如给她在宫外……” “好主意。”赵祯惊呼,“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展昭告辞。”展昭也不居功,亦不想多留。 “等等。朕听说小归回开封了,想去看……” “实不相瞒,展昭已经去看过她了,她什么人都不肯见,连展昭都被她拒之门外,或许她会相见两个人。” “谁?” “秦笙和安和公主。” “朕明白了。”赵祯感激地看着展昭。 于是几日后,云当归就收到了欧阳青给她的信件,大概就是说今年中秋没有机会相聚,她准备了桂花酒和上好的螃蟹,希望能和云当归相聚。 第64章 鸿门宴 “你去吗?”陆朽最近酒喝得少了,倒也不是京城的酒水不好喝了,他主要是看到云当归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房中,不似原来活泼,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做任何事,就每天守在她的房外。 “是啊,我又好久没见过她了。”云当归喃喃自语,“去见见她也好。” 陆朽喝一大口酒,被呛得咳嗽几声,又用袖口擦着嘴,笑了几声,他的心也回到合适的位置了。 晚上,云当归如约而至,看着堪比南清宫的宅院,只觉得奢侈。 “小青,你为何在宫外买这么大的宅院?” “皇上看出我在宫里不适,说我可以出来小住几日,也可以随时与你见面,是皇上……” “还真符合皇家风范。”云当归冷笑一声,随着欧阳青走到正厅。 “展大哥?”云当归瞪大双眼看着本不该出现这里的人。 “我听令师说你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有些担心你。”展昭挠着头解释后问,“你没事吧?” “我……”云当归嘴唇微微上扬,差点落下泪来,“这回益州的事让我有些不适,回来时又遇到那道士,我……” “你没受伤吧?”赵祯从偏门冲出来,想要关心云当归,云当归却下意识地闪开。 “你没事吧?”赵祯虽然失落,却又低声问了一遍。 云当归摇头,又望向展昭问:“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和小青……” “我总忙着案子,也没好好过中秋。”展昭拉着云当归入席,“怎么不欢迎展大哥吗?” “怎么会?”云当归站在圆桌前有些拘谨。 “皇上。”展昭伸手示意赵祯入席。他担心云当归不假,可这次展昭的确是被赵祯硬拉来,给他帮忙的,因此展昭也不敢喧宾夺主。 “好,好。”赵祯点头,选择一个离云当归较近的位置,可他也不敢离得太近。 欧阳青坐到赵祯和云当归中间,展昭自然坐到云当归另一侧。 “小归。”展昭递给她一块鸡腿。 “嘻嘻。”云当归松了口气说,“我在益州总紧绷着神经,回来多日也舒缓不过来。早知道我就直接去开封府找你去。”云当归撕扯着鸡肉,给自己灌着桂花酒。 “小归,不要总喝酒,吃螃蟹。”赵祯主动将他刚剥好的螃蟹肉推到云当归面前,“今日只有我们四人,就像在益州城外一样,没有君臣之分。” 云当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尴尬地笑了几声,夹了几口蟹肉,蘸着姜醋汁,略吃了几口,又凑到展昭耳边轻声说:“展大哥,借一步说话。” 展昭看了一眼赵祯,跟着云当归走到偏院。 “你有事瞒着我。” 偏院里只点了一两处灯,天空也黯淡无光,就连一颗闪烁的星星都寻不到。展昭看着云当归明亮的眼眸,好像她早已洞察一切似的。 “你知道保护你的京城人物是谁吗?”展昭反问。 “与这事有关系吗?” “是六王爷。”展昭自问自答后,接着解释,“我们推测六王爷是石宽身后的人,他又想护着你。” “所以你们怀疑我?” 展昭叹了口气,摇头说:“皇上亲自去问了六王爷原因,六王爷是除了秦笙外唯一知道你和欧阳青身份的人,所以……” “我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云当归眼底露出鄙夷不屑,大踏着步子准备离开。 “小归。”展昭不知道多少次扼住云当归的手腕,“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逃避并非长久之计,还是和皇上把话说开……” “有必要吗?”云当归红着眼睛反问,她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有。”赵祯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从一侧门进来,“小归,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云当归不语,却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反手拉住即将离开的展昭。他的手心一直温热,让云当归找到一些安全感。 “朕还记得益州之事,那时朕就觉得你更像是皇室的人。朕第一次看到你溺水时,朕的心也在疼,朕是真心希望你能回来。”赵祯尝试着一步步靠近云当归,褪去帝王的威仪,披上几丝柔情,“朕悔,朕不该怀疑你,你能原谅朕吗?” 云当归摇头:“我从没有怪过你,又何谈原谅。不管我是不是欧阳纤凝的女儿,我都永远不会进宫。” “朕不奢求你回宫,只要你承认朕是你的皇兄就够了。” “有必要吗?”云当归轻笑,“皇家在乎这些吗,不是已经承认小青了吗?” 云当归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发问,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问赵祯。 “小青只是朕的义妹。”赵祯辩解,“朕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六皇叔坚持滴血认亲,八皇叔犹豫不决,原来真正的公主另有其人。” “那我需要滴血认亲吗?”云当归冷笑,她回想起村子里的一件事,有人滴血认亲,却因为那盆水在太阳底下晒过,加速了两滴血是融合,让老汉认错了儿子。所以云当归并不觉得滴血认亲是什么好方法。 “这……”赵祯有些迟疑,可能是因为他满心欢喜地接皇妹进宫,最后却是一个冒牌货,这也让他小心谨慎起来。 “说到底还是不信,既然如此,又何必惺惺作态,小青已经被当作公主,不如好好对她,我想欧阳纤凝泉下有知,一定会觉得皇上比先帝更重情义。” 第65章 夜不归宿 “朕相信你。”赵祯没有再犹豫,“朕知道此事是先帝的错,朕希望能够补偿你。” “小归。”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展昭长舒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不能将错怪在皇上身上,他……” “我……”云当归迟疑片刻,看着一脸真挚的赵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祯……祯哥哥,我可以……我不会回宫,不过,我会时常到这里来。”这是云当归最后的底线。 “小归。”赵祯有几分激动,也忘记了分寸,拉着云当归的手说,“跟朕回宫,你在宫外面朕怎么能放心得下。” “我不……” 赵祯脸色一沉,他见目的达到以后,又拿出帝王的威仪。 “呵……”云当归冷笑,“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没错。” “你……”赵祯瞪着眼睛。 “皇上,展昭有一言不吐不快。”展昭将云当归挡在身后说。 “讲。”赵祯虽然没好气,但是他也感激展昭刚才帮他说过几句好话。 “您不该逼小归进宫。展昭知道皇上爱妹心切,可是展昭也同样知道小归与皇宫格格不入,皇上非逼着她进宫,岂不是要折了她的翅膀,活生生地掐断她所有的自由吗?” “展昭,你是要造反吗?”赵祯怒喝,“朕与皇妹的事与你何干?” “怎么……”云当归想为展昭辩驳几句,又被展昭拉到身后。 “皇上。”展昭心里暗嘲,赵祯竟然过河拆桥。可是展昭并不完全是官场上的人,他还是那个南侠,他仰着骄傲的头颅说,“展昭自进入官府后,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小归算一个,她叫展昭一声展大哥,她的事就与我有关,我希望她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受人胁迫。” 云当归轻笑:“这样的展大哥竟有几分像那个小白耗子。不过,还是比他成熟些。我们别理皇上……”云当归拉着展昭的袖子就要离开,她可不惧怕赵祯帝王的威仪。 “唉……”展昭回头看一眼赵祯,他毕竟身在官场,也是身不由己。 “好。”赵祯见云当归意志坚定,拦在两人面前,还是答应了云当归,“既然你不贪那虚名,朕也不强求,只是新春之际你……” “我会回来小住几日。” “小归,朕等你愿意回来的一天。”赵祯嘴角上扬,“走,我们去找小青,朕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赵祯拉着云当归重回正厅,让下人上了一道大菜,还用金盆扣着。那人将盘子放在云当归的位置附近,低着脑袋就退出院子。 “这是……”云当归问。 赵祯掀起金盆说:“这是宫里喂养的兔子,肉质鲜美,可比野味好吃,你快尝尝。” 欧阳青看出赵祯对云当归的不同,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欧阳青满脸抗拒地说。 “益州城外朕可没见你比人少吃一点。” 云当归看出欧阳青的心思,给她嘴里塞了一口兔肉,趴在她耳边轻声说:“放心,我还是我。” 欧阳青这才大口咀嚼嘴里的食物,又多吃了两三个螃蟹。 云当归尝了几口兔肉,担心把嘴养刁了,吃不惯野味,又笨手笨脚剥了几个螃蟹,细细品味着香醇的桂花酒。 “螃蟹性寒,不宜多吃。”展昭瞥了一眼赵祯,没敢再去碰他准备的烧鸡,而是撕扯着兔腿给云当归。 “嘻嘻。” “好吃吗?”赵祯满眼欢喜和宠溺。 “嗯,祯哥哥你也吃。”云当归将那盘兔肉,推到赵祯面前。 赵祯开心、得意,畅饮几口桂花酒。 “唔。”云当归拽着展昭的袖口,要来了手帕,擦干净手后,揉着圆鼓鼓的肚子说,“我吃饱了,得先回去了,要不师父该担心我了。” “朕派人送你。” “不用了祯哥哥。”云当归摆手制止,“我师父不喜欢和官府的人打交道。” “可……”可是朕不放心,赵祯这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展昭起身,拍着衣摆说:“皇上放心,展昭会送她回去。” “走吧。”展昭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红披风,披在云当归身上。 “展大人。”欧阳青想说什么,却发现展昭根本没有理会她。 “小青,你是不是喜欢展昭?”赵祯问。 “嗯。”欧阳青低着头,双颊像红透的苹果。 “可是朕看还是小归和展昭般配一些。” 赵祯一点都没有感到他此时的偏心,已经引起欧阳青的强烈不满,尽管她自己也认同赵祯的看法。这也是她对这份情感秘而不宣的原因之一。 另一边,云当归径直走向开封府。 “你不回去?”展昭疑惑地问 “这会儿城门都关了,我回哪儿去?”云当归翻着白眼说,“他是皇上,我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虽然他的确和那些老王爷不一样,可是我还是觉得发展太快,心里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说起来皇上的确是位仁君,他从益州回来前特意交代王丞相去拜访那对老夫妇,帮助他们更好的生活。” 第66章 又见梨涡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他们,他们怎么样,没受什么影响吧?” “不知道,等王丞相回来再说。”展昭拍着云当归的肩膀说,“我给你找一间客房,你要去见大人吗?” “还是算了,城门一开我就走,就不打扰包大人了。” “也好。”展昭微微点头,将云当归带到后院客房。他清晨去找云当归时,早已经没有人影,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此刻,云当归已经出了城门,她正好看见陆朽手中提着戒尺朝她慢步走来。 “师父,我错了。”云当归不等陆朽动手,就跪在陆朽面前。 “为何夜不归宿,嗯?”陆朽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甚是可爱,他总不忍心责怪云当归,顶多吓唬她罢了。 “发生了一些事,城门关了,我在开封府暂住了一夜。” “嗯,回去说。”陆朽将手一背,摇着戒尺,步子加快不少。 云当归耷拉着脑袋,跟着陆朽身后说:“师父,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我……”云当归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孩子在和父亲撒娇一样。 “老夫有那么吓人吗?”陆朽黑着一张脸,回头问。 云当归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朽手中的戒尺。 “哼。”陆朽嘴角抽动,“你还怕这个?偌,拿去。” “嘻嘻,师父,我们回家喽。”云当归接过戒尺,蹦蹦跳跳地走到陆朽前头。 “呵,去了一趟益州,还是那么天真。” 其实陆朽不知道的是云当归精明着呢,她能在他面前这么烂漫,只是因为信任。 “说吧。”陆朽和云当归刚一回家,甩开衣摆,坐在正堂上,铁青着脸问,“昨晚发生了何事?” “也不知道六王爷那个糟老头子怎么想的,不许石宽和他的手下伤害我,还和皇上说我才是真正的公主。”云当归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说,“师父,你信吗?” “哼,就你这个假小子样,怎么可能?”陆朽大笑着掩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云当归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她小跑到陆朽身后,捏着他的双肩说:“什么皇宫公主,我才不稀罕呢,我就要跟着师父。” 自从秦笙去世以后,云当归就越来越依赖陆朽了。 “呵。”陆朽咧嘴一乐,心也变得柔软,可是他心里还装着秘密,不敢再和云当归说下去,随即转了话锋说,“这回益州之行有没有找到好夫婿啊?” “命都快要没了,哪有心思找?”云当归抱怨。 “哦。”陆朽语调微扬,“昨日你走以后,白玉堂来找过你,老夫还以为……”陆朽都不知道此时他眼中的世界有多精彩。 “师父你胡说什么?”云当归娇嗔,眼珠又一转说,“白耗子来京城了,也不知道他上次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去?师父我……”云当归眼中闪着渴望自由的亮光。 “行,去吧。”陆朽一摆大手,“记得早些回来。” “嘻嘻。”云当归拜谢陆朽后,特意换了一身男装。 “哎,你这丫头要多留些心眼,就是身边人也要提防些。”陆朽还是忍不住提醒云当归。 “哎呀,师父您就放宽心好了,现在我最亲近的人不就是你吗,哪里用得着防范?”云当归回眸一笑,拿着展昭送她的佩剑小跑回京城的白玉楼。 “福叔,福叔……”云当归在酒楼里东张西望,她没有找到白玉堂,就想找白福询问情况。 “哎,小二哥,福叔在吗?” “公子说的是白总管吧?”小二哥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好像有些许星光,两颊上的梨涡让云当归恍惚间看到了景儿,话说回来他和景儿也是一般年岁,只不过一个生在益州,一个长在京城,命运也是天差地别。景儿已经中箭而亡,脸上再也没有喜人的梨涡,而他……应该会好好活着,让那梨涡永远灿烂。云当归想着微微点头。 “哎,白总管来了。”小二哥指着云当归身后的来人说。 “福叔。”云当归回身看着白福又有些发福,果然是大户人家的主管。 “公子找老夫有何事?”白福笑嘻嘻地问。 “我听说白五爷到京城了。” “是啊,大少爷在京城买了房子,一则是为了京城的生意,二则是为了约束小少爷。”白福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 云当归看到白福以后才知道慈眉善目也分真善和假善。 “诺,这是地址。”白福担心云当归寻不见,好心地给她写在纸上。不得不说白福这苍劲有力的字迹是比石宽的字强多了,难怪白玉堂瞧不上石宽。 “谢谢福叔。” 白福乐呵呵地点头,这个称呼好像也听惯了。 第67章 寻找白府 云当归在不知名的巷子里转悠,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纸张,又抬头寻找着某个目标。 “公子是迷路了吗?” 云当归身后传来一阵天籁之音,里面还有糅杂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老练。云当归回身施礼,仔细打量眼前之人,他和白玉堂一样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身上有几分高冷几分傲娇,男人和那白耗子很像。不过眼前这个人又比白玉堂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既有久经商场的狡黠,又有一身书生气。他手中拿着一把古剑,应该也是一位习武之人。他就像是展昭和白玉堂的结合,不过他比白玉堂更傲,比展昭更沉稳,似乎比那两人的结合还要完美。 “在下初来此地,想找新搬来此处的白家。” “噢……”白金堂语调上扬,看着眼前男不男,女不女的怪人,倒是有几分侠义之气,“你找白家人作甚,公子应该不是白府的客人吧?”他心里诧异,难不成是寻仇的?那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啊,再者这人看着傻乎乎的,连个地方都找不到。 “我是白五爷的朋友,他曾答应我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可惜被一个赌徒打乱了计划。” “噢。”白金堂微微一笑,自以为云当归是未来的弟媳,马上自报家门说,“原来是小白的朋友,我是他大哥白金堂。走,我带你去找他。” “谢谢白大哥,你可以叫我小归。”云当归乖巧地跟在白金堂身后,突然看见白金堂左手背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云当归仿佛回想起什么事情问,“白大哥,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白金堂回身,眯着眼睛重新审视眼前之人,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深思说:“应该没有,我可是第一次见你。” “哦,那是我想多了。”云当归有些失落,她年少时不幸落入捕猎者的陷阱,是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将她救出来的,当时他的左手背被划伤,伤口很深,又没有及时上药。云当归习医之后就知道那个大哥哥的伤一定会留下疤痕。她一直将大哥哥的沉着冷静,聪明智慧奉为圭皋,要不然她在益州也不可能管皇上的事。 白金堂带着云当归转了两三个小弯说:“就是这里了。”然后上前敲着朱红色的大门,“咚……咚……”有急有缓,或单敲一下,或连敲几下,就像是在对暗号一样小心谨慎。 片刻工夫,里面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子,他对着白金堂恭恭敬敬地行礼说:“大少爷。” “勉儿,去柴房叫小少爷到前厅去,就说有朋友来访。” 勉儿侧着脑袋,挠着头说:“勉儿怎么没见过这位公子?” 白金堂不语,用剑柄轻轻敲了一下勉儿的小脑袋。 “勉儿这就去。”小童子赶忙答应,提气竟稳稳飞上屋檐,然后消失不见。 “这小孩多大了?看着蛮机灵的。”云当归问。 “大概八九岁吧,他无父无母,是我捡来的。”白金堂一边带着云当归往前厅走,一边解释。 “那他的功夫也是白大哥教的吧,真是可怜的娃儿。”云当归眼眶发红,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欧阳青、秦笙,还有现在最亲近的人——陆朽。 白金堂没有回答,推开他面前的红木拱门后继续前行,在转过两道偏门后,才到了前厅。云当归被院里错落有致的风景吸引。白金堂却在她身后深锁眉头,他应该是想起些什么,可能有云当归知道的事,还有她从不知道的…… “小归。”白玉堂从屋檐落下,冲着云当归的肩膀就是一掌,“你小子跑哪去了?小爷动用了多少江湖关系都没找到你。” “你回陷空岛后,我觉得无聊,就去了益州。” “胡说,小爷在益州怎么没瞧见你?” 云当归心里暗笑,却面不改色地说:“谁知道有个和我极为相似的女子被通缉,我担心受累,每日东躲西藏,直到官府撤销那告示我才敢离开益州。” “难怪找不到你?”白玉堂又重重打在云当归的背上。 “白耗子你不能下手轻点?”云当归抖着双肩,翻着白眼说。 白金堂无奈摇头,自家弟弟怎么傻乎乎的,把弟媳都要打走了,可是这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白玉堂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跷着二郎腿坐到前厅里,喝着现成的茶水。 第68章 白玉堂口中的好地方 云当归摸着干渴的喉咙,也想讨杯茶喝。白玉堂翻着白眼看着白金堂,抽出腰间折扇,推搡着云当归说:“他这破茶叶有什么喝头,小爷请你喝桃花酿。”白玉堂说话间,偷偷观察着白金堂的反应,讪讪地带云当归离开是非之地。 “白耗子……”尽管云当归不是很愿意,还是被白玉堂带去他小院里的白玉阁。 上酒上菜的人是之前开门的勉儿,他提着古朴大方的方形食盒,先放上几盘凉菜,摆了两双筷子,才拿了酒壶和酒杯。 “小少爷慢用。”勉儿将食盒放在桌下,规规矩矩离开。 “尝尝。”白玉堂满眼都是得意,“这可是小爷煞费苦心研究出来的,可不是谁都能喝的?” “那我可得好好品一下。”云当归刚抿一小口就感到满足,“不是很烈,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就像桃花在口中绽放一样。”她不由自主地多喝了两杯。 “哎,慢些喝。”白玉堂一把夺过酒壶,心都在滴血,“这桃花酿喝着不烈,后劲可足,你可别喝醉了。” “嗯,是不能喝醉,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吗?”云当归问,“谁知道你留封信就不见人影了?” “唉。”白玉堂叹口气埋怨,“还不是大嫂给我说了门亲事,装病骗我回陷空岛,要不小爷怎么着也等和你见面再说。” “呦,这是好事,恭喜恭喜。”云当归喜上眉梢,抱拳作揖。 “有什么可喜的?”白玉堂脸上阴云密布,“小爷又不喜欢她,所以小爷又逃回来找你,谁知你又去了益州。唉……” 云当归又抿一小口酒,还不明白白玉堂为何叹气。 “小爷没寻到你,倒遇上大哥,他还逼着我去益州进货。”白玉堂猛喝一口,“呼,过瘾。小归你知道吗,小爷还干了一件大事。” “何事?”云当归这会胃里烧得难受,眼皮子犯困,夹着凉菜寻求一些安慰。 “小爷帮开封府的猫儿传信,也算是间接救了皇上。”白玉堂忽然停顿一会,一脸认真地看着云当归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人,就是和你很像的云姑娘,她还说喜欢我的自由。” “噗……咳咳……”云当归嘴里酒菜全被喷出,她止不住地捂着胸口咳嗽,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白玉堂会误会她的意思。 “这是什么反应?你现在才应该恭喜我。”白玉堂笑嘻嘻地摇着折扇,“等大哥解除我的禁足,我就去陆朽那个糟老头那里去找云姑娘去。”白玉堂眯着眼睛,想起那日他从展昭那里打听到云姑娘的住址,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她时,却被一个胡子啦擦的大汉给轰走了。他白五爷何尝受过这样的气,看在他是云姑娘师父的份上,哼……白玉堂冷冷笑着。 “有没有可能她的重点是自由而不是你。”云当归友好地提醒,也算是为自己辩白,“还有白大哥为什么……” 云当归话音未落,白玉堂就猜出她要问什么,又重重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开封府的猫儿,小爷好心好意地帮他,他不领情还打了小爷一拳,我回来和大哥诉苦,大哥也说我在添乱,还将小爷禁足了,要不是我打不过他,小爷早就……嘿嘿……” 也不知道白玉堂心里盘算着什么,方才还一脸委屈,这会子又咧嘴大笑起来。不过,他似乎没有在意云当归前面的话。 “那你说的那个好地方在哪儿,我们何时去?”当时的情况如何,云当归比谁都清楚,她没多少好奇,转而去问她现在最关心的事。 “今晚上去。”白玉堂的忧愁和快乐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云当归转移话题以后,他也转移了注意力。 “嗯嗯。”云当归点头,期待着晚上的旅途,不敢再贪杯,只不过她好像忘记答应过陆朽什么事了。 “小少爷。”勉儿推门而入,端着朱红色的食盘,将盛着红烧鱼的银盘放置在桌子上,“这是大少爷让添的菜,大少爷还说您今日有朋友来访,可以解除禁足三日,三日后再去柴房思过。”勉儿话音一落,一溜烟就跑开了。 勉儿倒是了解白玉堂,头都没有回,就知道白玉堂手里握着的酒杯就要朝他丢过去了。 “小归我不是怕我哥,小爷是给他面子。”白玉堂说着,打开折扇,心虚地扇着。 云当归仔细回想见白金堂的场景,猛然发现白金堂已和师父一样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他可以随意收敛气息,假装成普通人。云当归深知白玉堂就是屈服于白金堂的武力之下,却也不点破,附和着白玉堂轻笑几声。 “我们走吧。”白玉堂担心白金堂反悔,他又要失了面子,还等不到天黑,就拉着云当归先出了白府。他们先在白玉楼休息片刻,这让云当归更加期待了,只是,等她真正到了目的地她整个人都傻了。 云当归看着眼前的醉仙楼,里面的姑娘穿得花枝招展的,摇着各色的丝帕,招揽着客人。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云当归此时心里充满了对白玉堂的鄙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白玉堂看着像正人君子,没想到他还会来这种地方。 第69章 嫣红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男人。”白玉堂的胳膊放肆地搭在云当归的肩上。 “嗯。”云当归摇了摇头,双颊变得绯红,看来是之前喝的桃花酿上头了。她脚下如踩着棉花一般,“那小爷陪你进去逛逛,嘻嘻。” “早就和你说别喝那么多酒。”白玉堂架着云当归的胳膊,对着里面的鸨儿喊:“开间房,请嫣红姑娘过来。”说着又丢过去两锭银子,看那鸨儿乐呵的模样,就知道银子的分量不轻。 “白公子里面请。”鸨儿热情招呼着。 白玉堂扶着云当归刚在雅间落座,嫣红就穿着一袭红衣,扭着腰肢跟着进来。云当归双眼迷离,看着眼前的姑娘甚是好看,她没有刻意打扮,皮肤细如凝脂,一双杏眼波光流转,让人怜悯,还有那殷桃小嘴,不染而红。 “白公子今日带客人来了?”嫣红给两人斟酒,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也飘进两人的鼻中。云当归觉得很怪,嫣红和这里其他的姑娘一样妖艳,可是唯独她比别人多了一份端庄,那是一种浑然天成、与生自来的气质,也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地方。 “呦,白五爷。”鸨儿的打扮没多少讲究,眼中的好东西此刻全在她的头上、脸上、脖间、手上……她扭着粗腰,扇着轻罗小扇,想象着自己还风韵犹存的样子,将手大胆地搭在白玉堂的肩上说,“爷,今晚可要多叫几位姑娘伺候着?” “用不着。”白玉堂皱着眉头,用折扇打掉鸨儿的花里胡哨的肥手,眼中尽是厌恶,又用白丝帕使劲擦着自己的肩头和折扇,将那丝帕丢在脚下,不愿再触碰。 鸨儿碰了一鼻子灰,强装出笑意,暗自里骂骂咧咧地离开,紧跟着门也遭了殃,被鸨儿啪地一声合在一起。 “白……”嫣红有几分不自在,她读得出鸨儿眼中对她的恶意。 “有小爷在怕她做甚?”白玉堂将刚剥皮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塞进口中说,“红儿弹首曲子听。” “是。”嫣红微微欠身,缓缓移步到古筝旁,正襟危坐,面色也严肃几分,她的手指在琴弦上像站在舞台中心的舞娘,每一个动作都高贵优美,只是那曲子……悠长的曲调,传进耳中的每一个音符都让同样身为女子的云当归感到伤心。 嫣红本是个可怜的姑娘,她自幼父母双亡,被寄养在视财如命的叔叔家中。叔叔见她亭亭玉立想把她买到大户人家去做小妾。嫣红在父母的影响下,骨子里有股傲气,毅然决然地逃出“狼窝”,不料遇上人贩子,几经倒卖后,嫣红进了京城的醉仙楼。起初她不吃不喝,以命相挟,鸨儿便派去两三个打手将她打得遍体鳞伤,还妄图玷污她的清白。可怜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好在白玉堂及时出现,没有让那些恶人得逞。 “公子。”嫣红给泪流满面的云当归递去手帕,转而看向心上人——白玉堂。可惜,那只耗子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小归,一首曲子,不至于。”白玉堂灌了两口酒,掩饰着内心翻涌的波澜。 “嫣红姑娘,你不该在这种地方。”云当归凝望着嫣红说,“你和她们不一样,你……” “呵,难得有公子听懂了奴家的心。”嫣红给云当归敬酒解释,“当年白公子也想为奴家赎身,只是奴家实在无处可去,只能做着醉仙楼里的清倌,每日只弹弹几首曲子,奴家虽不情愿,好歹保住了清白。”嫣红说着,又看向白玉堂。 云当归猛灌一口酒,想着她如果没有遇到秦笙,没有遇到陆朽,那她会怎样?在这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都会被人诟病的年代里,她能何去何从?所幸她会些拳脚功夫,还护得住自己,只是欧阳青……呵,她现在进了皇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展大人不能进,真的不能进去。”鸨儿万般无奈的声音听着有些突兀,打断雅间里沉寂的气氛,也打断了云当归地思考。 “让开。”展昭浑厚的声音里多少带着些不耐烦,“展某倒要看看何人与嫣红姑娘聊天,连官府的人都敢拦?” 此时云当归的心不知为何在隐隐作痛,可能是喝多了酒,她自己在心中宽慰。 “哐”的一声雅间的门被展昭踹开。云当归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展昭蛮横的模样。展昭同样看到正穿着男装的云当归,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份无名火。 第70章 惹上官司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展昭怒喝。 “是小爷带他来的。”白玉堂把玩着酒杯,他倒要看看这只猫儿要做什么。 展昭终于注意到嫣红身边还有个人,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甚至让他忘记此行的目的。 “你怎么能带她来这里?”展昭抡圆胳膊又一次打在白玉堂脸上。 “展昭你……” 咣当,展昭听到身后的声响,不理会白玉堂的怒火,回身查看,云当归晕晕乎乎地用手撑着桌子,看来她这会儿是醉了。 “小归。”展昭一把揽住云当归摇摇欲坠的身躯。云当归倚在展昭身上,鼻息间呼出的热气,弄得展昭脖子痒痒的,双颊红得好像也喝醉了酒。展昭怒视白玉堂,“你怎么还让她喝了这么多酒?” “那又如何?”白玉堂满不在意地说。 “这屋里有床,让这位公子先休息一会儿,醒醒酒吧。”嫣红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挡在白玉堂前面建议。 展昭横抱起云当归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才想起他是来办案的。 “嫣红姑娘,展某可能与你单独谈谈?” “不行。”白玉堂的倔脾气上来,拉开嫣红,替她拒绝展昭。 展昭相信白玉堂是深明大义之人,赶走鸨儿以后,坐在云当归之前的位置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白五爷可知道京城近几日来的人命官司?” “这与红儿何干?” “柳絮。” 展昭只吐出两个字,嫣红肉眼可见地紧张。 “嫣红姑娘可认识?” “呵……奴家……呃……”嫣红手中丝帕被她扭成了麻花,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还请姑娘据实相告。”展昭一本正经地看着嫣红。 “她怎么样了?”嫣红垂眸低声询问。 “被人奸杀后抛尸,还是打更人在乌棚车里发现她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分析,那贼人的下一个目标有可能……” 展昭的话未说完,嫣红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求白五爷、展大人救奴家一救。” “发生何事?”白玉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再阻拦展昭。 “奴家也不知道,只是……”嫣红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好的方巾,她微颤的双手,展开雪白的方巾。 “这方巾有什么问题?”展昭疑惑。 “你们看。”嫣红指着方巾一角上的红花和花色蝴蝶说,“奴家和柳絮都有这条方巾,只是蝴蝶面朝的方向不同。我们对比之后发现这种方巾一共该有四组,分别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我想起来了,柳絮之前死的两个女人身上就放着这种方巾,公孙先生还分析这蝴蝶的朝向可能是一个线索,后来我们又看见了柳絮的方巾,她们的蝴蝶朝向正好是东南西。” “可是将手帕旋转,就不能判断方向了,这么能……” “白五爷一块方巾看不出什么,四个放在一起后,将有蝴蝶的一角都置于左上角,这样才能看出方向。”展昭解释。 “不错奴家和柳絮也是这样发现的。” “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手帕?”白玉堂握着嫣红发抖冰凉的手问。 “柳絮约奴家去红袖坊做新衣服,红娘送我们几块方巾,我们也不好意思多要,就一人从里面选了一块。当时就觉得这两块方巾有趣,没想到……”嫣红说着掩面而泣,不能言语。 展昭正听关键之处,里屋传来几声嘈杂。他和白玉堂同时向里屋看去,云当归一步三摇,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出来,口中还在嘀咕着些什么。 展昭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扶住了云当归。 “唔,我要回去了,要不然师父该责骂我了。” 也不知道她此刻是清醒还是醉酒状态,竟想起和陆朽的约定。 “你这样怎么回去?”展昭扶着云当归坐下,“我明日送你回去,令师一定不会说什么。” “嗯,我听展大哥的。”云当归歪歪斜斜地倚在展昭身上。展昭看着她有几分宠溺,还有几分莫名的情愫。 “咦……”白玉堂满是鄙夷地看着展昭,显然他对某件事产生误会。 “依展某之见,嫣红姑娘还是和在下回开封府,一则可将事件禀告包大人,二则也可以更好地保护姑娘的安全。”展昭这会儿除了办案也想尽快安排好云当归,让她在客房里好好休息。 “好。”嫣红起身答应,“奴家这就跟展大人去开封府。” “等等。”白玉堂伸手抓住嫣红,手中折扇一开,扇动几缕黑发说,“小爷也要去。” “白五爷随意。”展昭说罢,迟疑片刻才将云当归背在背上。他的宽肩给云当归一种安稳的感觉,让她很快进入甜美的梦乡。 第71章 六王爷有嫌疑? 包拯吃惊地看着回府的展昭,他怎么也想不到展昭一个人出去查案,回来时背着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展护卫,小归怎么了?”公孙策作势要给云当归号脉。 “小归只是喝醉了而已。”展昭解释,“属下先……” “去吧。”包拯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展昭先将熟睡的云当归安排到客房,再转回前厅。 包拯这时也知道嫣红的身份,拿着她的方巾正与前三位死者的方巾进行对比。果然如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四个蝴蝶朝着四个方向,她们死亡的顺序正是按照东南西北这样规律排列的。 “大人,属下担心嫣红姑娘的安危,因此将她带回来了。”展昭回到花厅后,看着桌案上的方巾忧心忡忡。 “可开封府都是男子,谁人负责她的安全问题呢?”包拯皱着眉,因为相关案件多发生在夜晚,所以作为开封府的最佳人选,展昭并不合适去保护嫣红的安全。甚至与她相识的白玉堂也不宜介入其中。 “小归是个女娃儿,功夫也不差。”公孙策建议。 “她是……”不知道白玉堂是太相信云当归,还是反射弧太长,从他震惊的瞳孔可以看出他一定才知道所谓的小归就是他口中的云姑娘。现在看来展昭打他的那一拳也不算太冤。 “哼,是小爷大人有大量。”白玉堂暗想着安慰自己。 “嫣红姑娘你是否愿意留在府中?”包拯问,随即捋着胡子满不在意地说,“当然,还要看小归是否愿意保护你?”他似乎认定云当归是个热心肠的人,不会推辞这个担子。 “大人,还有一件事。”展昭见嫣红的问题基本解决说,“属下听嫣红姑娘说这方巾是从红袖坊得的,属下想明日去查……” “红袖坊?”包拯看向嫣红,压在心里的石头又沉了几分。 包拯刚从益州回来,开封一连发生三起命案。前两位死者身份不明,身上只有绣着红花和蝴蝶的方巾,第三位死者柳絮是思乐坊的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遭遇迫害后,尸体上放着同样的方巾,从材质上看应该出自同一匹布料,她们的尸体都是被晚上的打更人在乌篷车里发现的。只是这红袖坊…… “大人,红袖坊是六王爷的……” 包拯顾及嫣红还在前厅,想拦住公孙策的问话,却没能成功。 “你认得六王爷?”白玉堂挑眉问嫣红。 “奴家和柳絮曾去过六王府。”嫣红回忆着,“几月前,六王爷过寿,请了思乐坊的人去助兴,当时缺了一位弹古筝的姑娘,柳絮就想到了奴家。” “当时还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包拯眼前一亮,好像抓住一条若有若无的线索。 “六王爷打赏时单独给了柳絮和民女一些金银首饰。之后民女回到醉仙楼,柳絮又被六王爷请回府,她在三日后才回到思乐坊的。”嫣红双手握在一起,声音轻柔,“其实,转日六王爷也派人来邀请过民女,只是当时白公子到了京城,民女推说身体不适,故而没有应约。” “如此说来,前面两位死者应该也曾去过六王府。”公孙策思忖着说。 “她们会不会是其他乐坊的姑娘?”展昭看着公孙策和包拯问。 “王朝马汉。”包拯一扬手说,“明日去查京城所有乐坊,看有哪一家乐坊最近少了人。” “是。” “还有,有劳展护卫去一趟红袖坊,最好不要惊扰到六王府的人。” “展昭明白。” “小爷也要去。”白玉堂看了一眼嫣红说,“此事和红儿有关,小爷……” “白五爷这是官府的事,不劳你插手。”展昭不愿意让白玉堂和自己一样卷入朝堂的纷争,他希望白玉堂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世间,而不被束缚于权谋之中。 “这有何妨,有白五爷在,一定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公孙策想起益州之事,有意将白玉堂留在开封府。 “猫儿,听到了吧?”白玉堂抬着下巴,挑着眉说。 展昭瞪大双眼,薄唇微抿,半晌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次日,云当归慵懒地躺在床上,微微睁眼发现自己又在开封府的客房,一个激灵跳下床,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后悔喝了那么多酒,心里奇怪师父怎么就喝不醉呢? “小归。” 云当归一推开门,北宋的两大帅哥级的人物映入她的眼帘。展昭温柔的声音,让她有几分沉迷。只是不知为何,白玉堂的脸色有些铁青。 “展大哥有事吗?”云当归问。 “包大人想请你保护嫣红姑娘的安全,不知你是否愿意?” “你俩都没空?”自益州之事后,云当归不喜欢给自己身上揽责任。 “这几日开封府发生几起命案都在晚上,必须有人贴身保护她。”展昭解释。 云当归迟疑不决,脑海中又回响起嫣红昨夜弹的曲子。云当归眼睛一红,张嘴就想答应。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总要和师父说一声。” 第72章 红袖坊中的美娇娘 白玉堂的脸色依旧铁青,声音也有几分冰凉,总之和他之前的语调相差甚远:“小爷和展猫儿正好要出去办事,我们替你去说。” 云当归当然听得出来白玉堂话中情绪,只是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问:“那好,嫣红姑娘现在在哪里?” “她此刻应该在公孙先生的书房里,这会儿有张龙赵虎两个保护她,你先吃了早饭再去。”展昭叮嘱道。 “我没胃口。”云当归无精打采地说,“我去书房了,你们随意。” “白……”展昭见云当归离开,刚开口想请白玉堂和自己同去红袖坊,就被白玉堂叫停。 “打住。虽然小爷不喜欢你,可是也不用一直这么客气。”白玉堂满脸黑线,展昭咋就不懂他的心呢?他何尝真正想要与他斗过? “白兄,请。”展昭释怀一笑,他知道从这以后他们的关系只会更好。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展昭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那厢,红娘正在红袖坊门口招揽着来往的客人,她心里好奇,今日的生意怎么这么差,晚上要怎么向六王府的人交代呢? “哎,里面请,里面……”红娘远远看见有两位少年朝红袖坊走来,高兴地摆出请的姿势,她再定睛细瞧,心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她这可不是少女春心萌动,而是…… “展大人怎么有空来?” “怎么,展某就不能来做件衣服?”展昭双手抱在胸前,俯视面前的女子。 论年纪,红娘和鸨儿是一辈人,可是她比鸨儿会打扮,身材也保持得好,同样是半老徐娘的年纪,红娘依然风韵犹存,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丝矫揉造作,难怪能被六王爷选中,打点这红袖坊。 “展大人说哪里话?”红娘用手中粉色丝帕捂嘴轻笑。红袖坊主打女子的服饰,在京城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连皇室成员也会订购红袖坊的服饰,因此他们也会卖男子的衣物。 展昭撩袍进去,白玉堂紧随其后。红娘追进去招呼人倒上好的茶水,又命人去取新进的布料。 “二位爷看看。”红娘引领二人的目光说,“这宝蓝色的布料,最符合展大人的气质。旁边月白色的布料,这位爷您满意吗?” “我听说你们这儿买衣服送方巾,是吧?”展昭问。 “方巾?”红娘一愣说,“哦,我们小店只送姑娘,不送……” “拿一条,小爷要送给云姑娘。”白玉堂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一件粉藕色的长衣。 “展某也要。” “哪有这样送人礼的?民女看二位爷都不是街边白丁,小心心上人都……” “小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白玉堂用折扇指着粉藕色的长衣说,“小爷还要那件衣服。” “快,给这位爷包起来。”红娘给一旁的小丫头使眼色。 小丫头会意,取下粉藕色长衣后,有意无意地往柜台走。展昭立即就跟上去,盯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白玉堂则是死死盯住红娘。不过,他们两人都没能如愿,小丫头和红娘没人触碰那些方巾,许是两人看得紧,哪有人敢冒这风险。 “展某要那件长衣。”展昭无奈回身,发现一件以红色为主色调的长衣,看起来热情奔放,颇有大家之气。 “快……” 红娘刚一指,柜上的小丫头就扯出新的包袱,取下红衣,细心包裹。 “小爷买了姑娘家的服饰,可否送一条方巾?”白玉堂边问,边将银两拍在红娘手中。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展昭与他不约而同地看着红娘等待答复。 “方巾送完了,改日民女亲自送到二位爷的府上去,不知这位爷住在何处?”红娘自然知道展昭住在开封府,可是白玉堂她还没认出是那号京城人物,他一眼就能相中那个最贵的布料,定不是寻常人。 “算了,一条方巾而已,小爷还不稀罕。”白玉堂知道刚付的银两远远不够,又掏出几张大额银票拍在红娘手中。 展昭也摆手说:“开封府是办公事的地方,让你为一条方巾过去,没有必要。”随即也在柜上付了款,他和白玉堂心里都清楚,让红娘送去府邸,该藏的都藏起来了,那他们还查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各自拿着自己买的服饰心照不宣地离开红袖坊。红娘大喘着气,用手中粉色丝帕擦着额头上豆大的冷汗。 “呼,这两尊大佛总算是送走了。” “不就是两条方巾吗?送他们便是,至于这么紧张吗?”柜上的小丫头口齿比其他人伶俐些,很多人觉得她会成为红娘的接班人。 “死丫头,你懂什么,其中的厉害是你能揣摩透的?”红娘暗骂几句,宣布红袖坊暂歇业一天,顺着胸口的气,去了后院歇息。 小丫头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她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 第73章 重新部署 展昭本计划去城外找陆朽说明云当归的情况,正巧在路边的酒摊上遇到了他。 “陆叔。” 展昭刚一抱拳,就察觉到陆朽身上散发着寒意,他杂乱的碎发遮挡住他凌厉的眼神,可还是令人不舒服。 “小归……”展昭还想将事解释清楚,陆朽打了一个酒嗝,满口的酒气几乎全喷到展昭脸上,让展昭不得不闭上嘴巴。 “老夫早就知道了。”陆朽提溜着装满酒的葫芦,一面走,一面说,“你若敢对小归不好,老夫绝不饶你。” 展昭看着陆朽远离的背影,他还和以前一样不修边幅,越来越像街边的乞丐。如果展昭不是因为云当归认识了陆朽,又怎么敢相信他是一位隐世高人。 “这老头好生奇怪。”一直悄无声息的白玉堂突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开口说,“他竟不将小爷放在眼里。” “呵……”展昭轻笑一声,转身往开封府走,心想如果白玉堂知道陆朽的实力,还会如此嚣张吗?不过以白玉堂的个性,越是有挑战性的人物,就越能激发他较量的兴致。 这时,包拯在开封府里等得有几分焦急,正在前厅来回踱步,王朝马汉那边工作量太大,可是展昭和白玉堂也不见回来。张龙是个憨实之人,不知说什么话,直接去书房请来公孙策。 赵虎劝了几次包拯无果后,耷拉着脑袋,后见张龙请来公孙策,不由得给他竖起大拇指。 “大人。”公孙策儒雅的声音总能平复包拯心里的波澜。 “公孙先生怎么来了?”包拯吃惊地看向在厅外憨笑的张龙,瞬间明白一切。 “大人还在为案子的事情担心?” “本府是在想六王爷对那些女子下手有何目的。”包拯面色阴沉,眉头深锁,“最开始是因为公主的事,开封府和六王府扯上关系,后来是造反之事,这一次他又……”包拯激动地用手在空中比划,却不敢往下深想,赵祯一次次原谅六王爷,让他安然于佛堂中,包拯深深希望六王爷不要辜负圣恩,得寸进尺。 “希望此事与六王爷无关。”公孙策说出心里最后的期盼,可是这样一来凶手是何人也基本成了未知数。 “大人,展大人回来了。”赵虎提醒厅里面的两个人。 “展护卫,问到了什么?”包拯和公孙策齐刷刷看着展昭,好奇、期待的模样溢于言表。 展昭摇头说:“那红娘狡猾得很,将方巾都藏了起来,连提都不愿提。”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方巾只送给姑娘家。”白玉堂补充道,“这有些像花蝴蝶肖渌的行止。”白玉堂不懂官场之事,看问题也简单一些,这也是为包拯提供了一个嫌犯。 “这倒怪了,前面两位死者只被割下头颅,未被人侵犯。”公孙策提出怀疑。 “那肖渌心性残忍,他喜欢将成套的方巾散发出去,然后遇见好看的姑娘就行不轨之事,遇到不好看就割去她们的头颅。”看来展昭也知道这样的江湖败类。 “竟有如此恶人?”包拯闻言震怒,“不管此事与他有无关系,本府都要将他绳之以法。” “那红娘又是何许人也,她和肖渌又有什么关系?”公孙策问,显然他和包拯一样不愿此案与六王爷有关联。 “那红娘小爷知道。”白玉堂一脸嘚瑟地说,“她姓李名思红,因绣工最好,在京城的绣娘里小有名气,大家都称她为红姐。后来,她被大户人家相中,消失了几年,再出现时已是红袖坊的掌柜。” “你怎么知道这些?”展昭问。 白玉堂抖落衣服,得意地说:“猫儿你看小爷身上的布料,我大哥也做这些生意,他自然知道布料和绣坊的一些事情。” “那红娘当年去了那户人家,发生何事?”包拯问。 “不知。”白玉堂摇头,方才的得意神色也没了踪影。 “白五爷可否去问一下令兄当年的具体情况?”公孙策眯着眼睛说。 “猫儿,要去你去,小爷不去。”白玉堂唯恐白金堂又将他禁足,他才不会回去呢? 包拯却误会白金堂不愿与官府回身重重坐到椅子上,思索该如何靠自己解决此事。 公孙策一眼就瞧穿了包拯的心思,一眯眼睛,计上心头说:“大人,展护卫的目标太明显,红娘自然畏惧。如果有一个红娘从未见过的姑娘去红袖坊……” “公孙先生是说小归?”这是包拯唯一能想到的人选。云当归会些武功,又有些小聪明,心里的正义之气也不比男子少,包拯还是很欣赏她的。 公孙策点头,他也很看好云当归,还有一点是他想撮合展昭和云当归。 “哼,还不是要把她牵扯进来的好。”白玉堂轻蔑地摇头,他还记得展昭在益州给他的那一拳。 第74章 和白玉堂抢女人 展昭抬眸,包拯、公孙策竟都在等他的答复,白玉堂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只见展昭缓缓道来,“属下想还是问一下小归自己的意思。” “有劳展护卫。”包拯心里踏实一些,对于后续发展也有了期盼。 展昭转身去找正在后院陪着嫣红的云当归。白玉堂自然默默跟在展昭后面。 眼下云当归正和嫣红聊得热络。 “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一位姑娘。”嫣红简单泡了一壶茶说,“尝尝我的茶艺如何?” “有股淡香。”云当归评价,“包大人两袖清风,开封府的廉价茶叶本就没什么滋味,可见你茶艺的高明之处。” 嫣红听后,不喜不悲。 “你知道吗?我还真有些羡慕你。” “我?”云当归一愣,不知所措,羡慕她什么,无父无母,还是自小飘零,唯一可羡慕的可能就是她有陆朽保护,可嫣红不也遇到白玉堂了吗? “我父母在世时,教我琴棋书画,女红绣样。父母过世后,我在叔叔家受尽欺凌。我拼命逃脱,被人拐卖,好不容易遇到白公子,可是我怎么也走不进他的心。”嫣红落在清泪自嘲,“我羡慕你刚一认识他就能和他称兄道弟,羡慕到我甚至有些嫉妒你。” “可我又不喜欢他那种没定性的人。”云当归吃一口茶说,“我自小师父就告诉我,不要轻易去深爱一个人,那样很傻。姑娘家要先学会爱护自己,再去爱人。我师父还说就算是姑娘也可以做林中的树,而不要做树上的藤。树活多久看自身是否强大,藤活多久全部取决于树。这就像灯笼因为燃起的蜡烛而亮,蜡烛成了灰烬,灯笼就暗淡无光了。可是天上的太阳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亮着。我们不用去做太阳,做好自己就有无限光芒,更何况你那么优秀。” “我……”嫣红设想出各种对话,她怎么没想到云当归会这样说。 “别不自信,你若盛开,清风自来。”云当归拍了拍嫣红的肩膀说。 “是啊,看你就知道了,展大人应该很爱你吧?” “这是什么话?”云当归蹙眉,笃定的说,“他就把我当妹妹看。” 嫣红笑而不语,感情上的事她比云当归懂得多,看来展大人那个木头人还任重道远。 “小归。”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面偷偷听了一会儿二人的谈话后,敲门询问,“方便出来一下吗?” “好的,展大哥,我就来。”云当归回头示意嫣红后,小跑着出去,“咦,白耗子你怎么也在?” 展昭轻笑,总算有人能克住白玉堂。白玉堂满脸黑线,直接道明来意。 “小爷告诉你,这都是那个长得像狐狸一样的老头出的主意,你如果不愿意去,那小爷带你回白府。” “就算我不答应,我还要保护嫣红姑娘,怎么走得开?”云当归瞪着白玉堂,又转而问展昭,“展大哥,为什么非得我去,我又不是开封府的人,无权干涉开封府的案子吧?” “按照大人的想法你的确比较合适,不过你要不想去,我可以帮你回绝大人,另想他法。” 展昭是将云当归拿捏得死死的,没有强迫,而是以退为进。云当归不愿麻烦展昭,再则是她心中的侠气使然。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去一趟红袖坊就是了。” “那你可得让红儿帮你好好打扮一下,就你这会儿通身的气派,一看就像被官府派去查案的,怎么不叫人起疑?那红娘可是老江湖了。” “嗯……”云当归思索一番,从展昭的衣袖中抢出蓝色手帕,用它轻掩朱唇,神态娇弱柔和,轻嗽几声问:“这样可以吗?”云当归学着欧阳青的模样和腔调,心里难免有些别扭,就连展昭和白玉堂都不习惯,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还有我去找红娘,嫣红姑娘谁管?”云当归又问。 她这时恢复了正常语气,展昭和白玉堂才回过神。 “你放心,有白兄在。” 白玉堂狐疑地看着展昭,似乎在问那你干啥去。 “小归一人去红袖坊我不放心,我暗中跟着她,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帮衬。”展昭解释。 “行吧,只要不用回白府,小爷待在哪儿不是待啊!” “噗呲。”云当归知道白玉堂怕在柴房禁足,不由得大笑出声。 “这才像你。”白玉堂回身评价说,“行了,这交给小爷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等一下。”云当归拦住白玉堂说,“你们今日已经去了红袖坊,那红娘必定戒备,我过两天再去,你们爱到哪到哪去,我还要和嫣红姑娘聊天,你们别来打扰。”云当归砰地一声关上门,让院中的白玉堂有些凌乱。 “哎,猫儿你说她是在和小爷抢女人吗?” 展昭摇头不知,只说了一句:“展某要告诉包大人这里的情况,白兄请便。” “合着就小爷是多余的吗?”白玉堂在院中咆哮后,不情不愿地跟上展昭,暗想要不是他大哥白金堂在京城,他也不至于这样卑微。 第75章 乔装打扮 两天后,天气逐渐寒凉,大约听得见冬季的脚步声。开封府后院站着两位青年才俊,一蓝一白,将手缩进袖中,向客房里面眺望。 客房里,嫣红正用尽毕生所学在云当归脸上做文章。 “云姑娘眉型眼型天生就好看,只是缺了些阴柔之美,许是练武久了的缘故。”嫣红修改着云当归的眉形又说,“难怪总不见云姑娘装扮自己,我若有姑娘这么好的皮肤,我也不花费那些时间了。” “嫣红姐的嘴就是甜。”云当归手里把玩着一支金钗轻笑。 “你还是不了解自己。”嫣红侧过身子,一手扶着云当归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问,“看看还满意吗?” “咦……”云当归有些不习惯镜中的自己,为了查案又不能说什么,她又觉得嫣红辛苦,微微点头后又问:“嫣红姐这钗子也是给我准备的吗?上面的红珠子怪好看的。” “什么红珠子,那是红豆,又名相思豆。唐朝诗人王维有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你算是有眼光的,挑了这么有寓意的金钗,想必是有意中人了吧。”嫣红说话的工夫,取了一缕云当归的长发,随手挽一个小髻,插上金钗。 “这相思豆可毒着呢,我不……” 云当归下意识要取下金钗,被嫣红一把拦住:“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好歹先忍过今天。” “行吧。”云当归嘟着嘴说。 “好了,你快出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我看是嫣红姐急着见白公子吧。”云当归调笑着,一边推开客房的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云当归在展昭和白玉堂的期待中缓缓而出,她步态轻盈,举止优雅,薄如蝉翼的轻纱附着在水蓝色的长衣上,红色的披风镶着一圈白绒毛做的边,白如凝脂的两颊透出羞涩的粉嫩,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柔情百转,柳叶弯眉似蹙非蹙,乌黑的发间种着一颗鲜红欲滴的相思豆,岂是一个美字可比拟的。 “你不必刻意模仿欧阳姑娘。”展昭提醒,在他心里云当归有独特的风采,远胜于任何人。 “你们看,好看吗?”嫣红将双手搭在云当归的双肩上,站在她身后问。 展昭双手背后,薄唇微扬。白玉堂眼睛直勾勾盯着云当归不语,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再高冷的人,也能被她眼里的柔情融化。 云当归有些不适应,她怎样不需要被他人去定义,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快走了几步到展昭身边说:“展大哥,我们走吧,办完事我就把这身行头换了。” 展昭捂嘴轻笑,云当归性子就是如此豪爽,受不了这些粉黛裙钗。 “行了,你们快去吧。”白玉堂催促着,慢慢走到嫣红身边说,“红儿泡壶好茶,开封府的茶叶太淡。” “是。”嫣红是妥妥的恋爱脑,白玉堂一言就能让她把其他的事抛之脑后。 “走吧。”展昭牵着云当归的衣袖。他们一出开封府展昭就躲到暗处,云当归则是边走边逛,时不时玩一会路边的小玩意,她好似是从未来过京城的看客在漫无目的地瞎转,实则是在一步步靠近红袖坊。 “哎,小二哥你知道哪里的布料最好吗?”云当归拦住一个过路的少年问。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白玉楼里的那位店小二白云端,他脸上的梨涡依旧灿烂,这会儿正提着食盒,想来是帮酒楼里的客人出来跑腿的。 “京城最好的布行自然是我东家的店,不过离这儿远些,姑娘若嫌路远,附近倒是有一家红袖坊,他们的布料虽比不上东家的,可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原来小二哥还是行家,多谢了。”云当归轻笑,问明了两家店的位置后,缓缓向红袖坊移步。 白云端竟看迷住了眼,撞到人家的摊子都不自知,直到撞倒了食盒才回过神,向摊主连声道歉,又提着食盒飞奔,许是要自己掏腰包重买一份了。 再说云当归,她从未觉得走路这么辛苦,好半天才到红袖坊。 “哎哟。”云当归看着如今门可罗雀的红袖坊,没有直接进去,假装跌倒在地,额头上冒着汗珠,倒吸一口冷气,起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姑娘我来扶你。”红袖坊跑出来一个小丫头,看着就是个伶俐人儿。 “多谢。”云当归从袖中抽出手帕,擦着刚挤出眼角的泪滴。 “姑娘,您先在我家店里休息一会儿。”小丫头顺势将云当归扶进红袖坊,还给她搬来座椅。 “你人真好,我来这也是有缘,不如你帮我介绍一下布料,我还想做件新衣,今年的冬天好像冷了些。” “姑娘你等着,我家店刚进了新料子。”小丫头上次说错了话,此时正着急表现,哪有心思分辨云当归有何目的。 第76章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店里?” 小丫头刚从偏门进了里屋,红娘就从二楼下来,一脸疑惑,心里警惕而不外露。 “我扭伤了脚,是位好心的小丫头扶我进来的,我歇息片刻就走。” “呵,原来如此。”红娘心里的弦松动一些,“那丫头呢,怎么不陪着?” “这冬天冷,她要帮我选些布料做冬衣。”云当归轻揉着左腿说,“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这里的商铺就是和益州的不一样。” “姑娘是外地人?”红娘观察着云当归的确眼生,“看来益州的风水养人,竟生出这样的美人儿,连京城人物都要逊色几分。” “姐姐生得好看,我见了都自惭形秽,看来那些京城人物也是徒有虚名。”云当归奉承着。 “嘻,你这嘴真甜,莫不是同行?” “我自小就无父无母,没人教我生意经,也没人教我女红织绣,哪有姐姐的福气?姐姐若看得起我,可否收留我?” 云当归清澈的眼神里全是单纯,这在红娘眼中就是愚蠢。 “好妹妹,姐姐也同情你。”红娘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云当归身边,握着她略微冰凉的双手说,“可是姐姐这儿也没有什么生意,很快就要关店了,留你不是害了你吗?” “没想到连姐姐这样优秀的人,也这么艰难。”云当归转身,假装擦着清泪。 “姑娘。”小丫头抱着几批不同色调的紫色布料从偏门过来,“我看你颇有大家之气,这紫色高贵又神秘,正适合你。哎,红……” “诺儿,回去。”红娘阴着脸呵斥,随即也反应过来什么,起身问,“我看妹妹这身布料……”红娘伸手一摸便知出自京城白家,暗自纳闷,“她怎么还看上红袖坊的布料了呢?” “姐姐,实不相瞒,我叔父也做这行营生。他们虽然不缺我的吃穿,可……”云当归故意在脑中放出嫣红的曲子,马上掩面而泣,“妹妹也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暗地里只能任由他们打骂,稍有不慎就要挨饿。”云当归情真意切地向红娘转述着她从嫣红那里听到的遭遇,又撸起袖子说,“姐姐,你救救我吧?” “他们竟把你伤成这样?”红娘看着云当归右臂上宛如蜈蚣爬行的伤口红了眼眶,若不是这几日红袖坊出了事她还真想把云当归留下来,这不关乎同情,而是她觉得云当归真实单纯,不会抢了她多年苦心经营的地位,“可姐姐也没法子,这会儿留你,岂不是害了你?”红娘再次说出同样的话。 “我知道姐姐有苦衷,这样姐姐帮我挑几匹布料,让我做身冬衣,就是我的福分了。”云当归退而求其次,步步为营,向着目标靠近。 红娘不好推辞,翻出些以暖色调为主的布料说:“紫色高贵,妹妹用了难免遭人诟病,不妨做一身红色冬衣,看着也喜庆。” “是吗?”云当归摸着布料,肉眼可见的开心。 “姑娘,小店里买布料送方巾,您看可有您喜欢的?”诺儿一直在偏门偷听,以为红娘要抢她的客人,气得牙根痒痒,将一沓方巾一次性拿出,红娘都来不及阻止她。这下红娘的接班人真该换人选了。 “还有这等事?”云当归不再看布,专心挑选方巾,她手下的动作很快,在红娘和诺儿的眼皮底下,连将三条白色方巾藏入袖中,又特意选了一条水蓝色的方巾说,“这上面青竹绣得真好。” 红娘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神经紧绷,太过紧张了。 “妹妹喜欢就好。”红娘轻笑。 “姑娘看上哪匹布料,我帮姑娘包起来。” “就这两匹。”云当归选了一匹水蓝色布料,另一匹是红娘介绍的红色布料,假模假样地向腰间摸去,忽然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哎呀,姐姐,你看我好生糊涂,出门时竟忘了带银两,这布料你得给我留着,以后若有出路,可千万别忘了妹妹,这方巾……”云当归恋恋不舍地要放回去。 “妹妹若喜欢就拿着吧,这事姐姐还是做得了主的。”红娘握着云当归的纤纤细指说,“我和妹妹都是苦命人,这方巾留给妹妹做纪念,日后谁有好去处可都别忘了对方。”红娘说着又红了眼眶。 “多谢姐姐,姐姐这份情,妹妹不会忘的。”云当归收好方巾,起身动动脚腕说,“姐姐保重,妹妹就此告辞。” “嗯,你也保重。”红娘的眼泪刷地流出,像决堤的河水一般。可云当归一消失在她的视野,她立马换了副面孔,高冷孤傲,难以触碰,“诺儿你差点毁了我,你可知京城的几起命案都与我们送出去的白方巾有关?这红袖坊容不下你,你走吧。”原本情绪激动的红娘终于有正当理由赶走诺儿了,语气也越发平静。 “这红袖坊是六王爷的,你无权……” 诺儿哭喊着拿王爷压人。可红娘是谁,没点本事怎么走到今天。 “六王爷早将红袖坊全权交给我处理,让你滚还是没有问题的,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红袖坊的人了。” 第77章 找到证据了? “包大人。”云当归和展昭先后回到开封府。云当归本想向包拯说明情况,却被展昭一把拉出前厅。 “展护卫这是怎么了?”公孙策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公孙先生,展昭有事先处理一下,还望见谅。” 包拯相信展昭不会无的放矢,点头默许。 云当归一头雾水地问:“展大哥怎么了?”她被展昭直接拉到南院的屋内。 “公孙先生给我备了些疗伤药物,你的右臂何时受了伤,怎么也不说一声?”展昭满眼心疼,在自己的小柜里挑选着适合的药。 “就是从颍县回京时遭遇埋伏时受的伤。后来,在益州也伤到胳膊。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胡扯。”展昭霸道地拉起她的袖口说,“陆叔当时就给你上了药,你胳膊上基本就没有留疤。在益州时,石宽也给你包扎过,你看这……”展昭竟有些哽咽,眼睛微微发红。 云当归不语左手在那几条狰狞的伤口处用力一擦。 “做什么?”展昭将她左手移开,慌乱地拿着药瓶。 “展大哥,你看。”云当归轻笑将右肘搭在桌子上说,“这是嫣红姐画上去的伤。” “什么?” “我见她擅长打扮,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告诉你。”云当归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让你担心了。” “以后……以后……有什么事能和我商量一下吗?”展昭低着头问,他见云当归没有事,心疼得少些。 “嗯。”云当归点头,心里有种别样的情愫,这情愫顺着她的血流攀延,染红了云当归的双颊。 “你……你拿到证据了吗?”展昭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行为有些唐突。 云当归从袖中取出三块方巾说:“红娘和诺儿盯得紧,我只将白色的方巾全藏在袖中,不知道有没有你们要找的那种带红花蝴蝶的。” 展昭翻看一遍,第一块上面绣着出水芙蓉,第二块是鸳鸯戏水。 “那红娘果真狡猾。”展昭都没有看第三块,怒将前两块摔在桌子上。 云当归耐着性子翻看第三块问:“这个也不是吗?” “这……”展昭拿着方巾,左右翻看几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说,“小归你立大功了。” 只是展昭没高兴多久,心里的弦又紧绷起来,他端看着手中方巾,那蝴蝶的方向正好向北,大喊一声:“不好。我们快去找包大人。” “怎么了?” 展昭来不及回答,拉着云当归往前厅跑。 “大人。”展昭人还在厅外,声音已经惊动了包拯和公孙策。 “发生何事?” “大人且看。”展昭将方巾双手递上。 “有劳小归了。”包拯接方巾时脸上还算正常,看过之后,面色一沉,紧张地问,“只此一块?” 展昭重重点头。 公孙策也看了一眼问:“确定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云当归看着三人反应,蹙起眉头问。 “通过之前的命案,我们分析出凶手杀人的顺序和方巾上蝴蝶的朝向有关。”公孙策和包拯眼神交流过后,用温和平静的语气为云当归解释。 云当归疑惑地摆弄方巾猜测说:“是东南西北吗?” “小归就是聪明,一点就通。”公孙策夸赞道,“你看,这块方巾上的蝴蝶朝向正好是北方,这就说……”公孙策刻意停顿下来,让云当归去猜测他们的顾虑。 “嗯……”云当归语调上扬,将方巾调转几个方向观察。 “这个要四个一起看才行。”展昭提醒,“你只找到这一块,就说明已经有人拿了东南西三块,我们必须找到她们,避免无辜……” “是啊,要四个一起看才行,所以每一次的规律都一样吗?”云当归问。 “这……”三人一愣,他们可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不能放松警惕,可是上一轮还没结束,下一轮杀戮会开始吗?红娘已经准备要关红袖坊了,那么多的方巾里只有这一块,又说明什么问题?”在云当归眼中这说明官府的重视,已经让凶手有所警惕,虽然凶手未必有所改变,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收敛一点。 包拯和公孙策都是狐狸级别的人物,自然明白云当归所想的问题。 “大人,王朝马汉那边的调查结果怎么样?”展昭问 “还是不能确定前两位死者的身份。”包拯想到王朝马汉日夜辛劳,最后发现京城乐坊没有一人消失不见,重叹一口气,回身坐到椅子上,握拳捶桌,摇头感叹。 “那红娘的背景……”公孙策看着云当归问。 “没法问。”云当归的话直截了当,“她和我都在演戏,也不知道谁骗得了谁,我的目的太强,会让她有所警惕。” “如此说,我们只能求助白玉堂的大哥了。”包拯又叹一口气说。 “可惜白玉堂自己不愿意去。”公孙策也开始叹气。 第78章 红娘 云当归看着众人叹气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那白耗子害怕被关禁闭,自然不想回白府,她整理好情绪,毛遂自荐说,“包大人,我曾见过白大哥,还是我和展大哥去问吧?”云当归想到她还没有完全了解案情,于是,又拉上展昭。 “如此甚好,有劳了。”包拯起身,看着云当归,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 “那……展大哥,我们走吧!”云当归摆动着双臂,示意展昭快点,她的心通通跳着,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喜悦。 “哦。”展昭无精打采地答应,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拖沓。 “快点快点。”云当归催促着,拉着展昭的胳膊,让他不得不加快脚步。虽然白金堂矢口否认曾经见过云当归,可是云当归心里的大哥哥总能和白金堂的身影重合。 这次云当归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白府宅院。展昭正要上前叫门,却被云当归拦住。她按照记忆中白金堂敲门的轻重缓急试了一次,勉儿就从里面蹦了出来,兴奋地喊着:“大少爷。” “勉儿。”云当归下意识去摸他的脑袋,这孩子看着虎头虎脑的,甚是机灵可爱。 “怎么是你?”勉儿怎么也不敢相信除了家中的两位少爷竟有人能一次记住这暗号。 “小归。”白金堂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云当归换了女装还有几分开心,又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云当归身边,难免为弟弟担心,“你怎么来了,这位是?”白金堂伸手指向展昭问。 “在下江南展昭。”展昭还是不喜他的官场身份,从怀中掏出名帖,按照江湖礼节介绍自己。 白金堂虽然没有江湖身份,却也明白展昭的用意。只见他抬手抱拳说:“展大侠,真是稀客,不知道展大侠来在下的府中有何贵干?” “白大哥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教你。”云当归直勾勾看着白金堂说。 “行,我们去前厅。”白金堂轻笑,声音也有几分温柔。 “勉儿,奉茶。”白金堂一进前厅就坐在主座上安排道。展昭和云当归同排坐在左侧。 “说吧,想知道什么事?”白金堂冷漠地问,他轻拍着袖口,欣赏着自己的手指。 “我们想知道红袖坊红娘的事。”云当归见白金堂对展昭的态度淡漠,只好主动询问。 “红娘?” “茶来了。”勉儿在白金堂疑惑之际大喊一声。他先给白金堂奉上一杯茶,转而在左侧的桌子上放下两杯茶,就默默退出去,关上了厅门。 “白大哥。”展昭一时没想好怎么称呼白金堂,就先跟着云当归叫,好在白金堂也没有介意,“京城最近的三起命案都与那红娘送出的方巾有关,所以……”展昭总觉得白金堂深邃的目光可以洞悉一切,在他面前自己竟像一个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不知如何隐瞒案情。 “白玉堂没告诉你们吗?”白金堂果然了解他,都不用问就知道白玉堂人在何处。 “他只说红娘原叫李思红。是京城绣娘中技艺最高的……” 白金堂不耐烦地摆手,打断展昭的话,他马上就猜到白玉堂都说了些什么。 “你们想知道,她被那个大户人家看中是吧?那红袖坊可是六王爷的产业。” “所以那大户人家也是六王爷。”云当归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聪明。”白金堂呵呵一笑,饮一口清茶,都觉得甘甜可口。 “其实包大人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不过他不想此案和六王爷扯上关系。”白金堂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毫不留情地打断展昭的话了。 “那红娘可认识花蝴蝶肖渌?”展昭又问。 “怎么说呢?”白金堂叹了口气,“红娘是位可怜人,年轻时与相爱的人不能相守,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到六王府。六王妃忌惮她的美貌,常派下人欺辱她。她接管红袖坊也并非她所愿,只想脱离六王府那个牢笼,却没想到会遇上曾经的相好。那相好的不分青红皂白,以为红娘背叛了他,可他自己的风流事提都不提,见到红娘在六王爷的红袖坊当掌柜,就觉得自己多几个女人不算过错。” “这么说那人就是肖渌了。”展昭用茶水滋润着干渴的嘴唇。 “嗯。”白金堂点头,“他见红娘风韵犹存,花蝴蝶的老毛病又犯了,正好我那日去红袖坊探查售卖情况,救下红娘。” “那……那禽兽如今在何处?”云当归问。 白金堂摇头:“花蝴蝶武功差,因此他身上常备各种迷药,连我也不敢轻易尝试,因此我只救了红娘,他……不知。” “那肖渌也可能与此案有关?”展昭将茶杯搭在嘴边思忖。 “话是没错,毕竟我也不知道在我离开后肖渌和红娘有没有再见面。不过如果包大人查案只怀疑民间百姓有作案嫌疑,似乎有愧于青天之称?”白金堂最后几句有些阴阳怪气,不等展昭为包拯辩护几句,就起身准备离席,安排勉儿进来送客。 “小归你可要在白府转转?”白金堂回身问,语气中尽是柔和。 “不了,下次有空我再来拜会白大哥。” “好。”白金堂微笑着点头,可面对展昭时又换了一副高冷面孔说,“展大侠,请吧。” 第79章 红娘不能来了 展昭和云当归在回府路上,云当归又暗自比对一遍,心里认定白金堂就是那个大哥哥,可他既然不愿承认,那一定有什么目的,她还是不强求的好。云当归手指捏着下巴思索。展昭一连叫了她几声,云当归都没有反应。 “小归。”展昭失去了耐心,扒拉云当归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 “有事吗?”云当归打了一个激灵,不满地看着展昭。 “呃……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投入?” “除了案子还能有什么?”云当归翻着白眼反问。 “也是。”展昭看着云当归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白金堂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亦或是能力都让他望尘莫及,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变成第二个白金堂,更别提超越他了。 他们就那样,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各有各的心思,不知不觉中又回到开封府。展昭简单向包拯汇报了整件事情。云当归刻意补充完白金堂的最后一句话。 包拯脸色一变,他并非不怀疑六王爷,只是皇上的态度在那里摆着,他无法给死者一个交代,觉得愧对开封百姓,因此只是希望此案不要与他有关。 “大人,小归和白大哥都没有恶意,只是……” “本府明白。”包拯打断展昭的话,声音有几分沧桑,好在那肖渌也有嫌疑,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查出方巾的出处。 “你们何时回来的?小爷闲得都要长蘑菇了。”白玉堂突然到了前厅,他虽有几句抱怨,却好似在散步一样轻松,他身后跟着面色担忧的嫣红。 “包大人不要怪罪白公子。”嫣红深谙官府规矩,自责不能拦住白玉堂。 “无碍。”包拯招手让嫣红起身。 “你们可查到什么了?”白玉堂问。 公孙策将云当归带回来的三块白方巾都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双手接过,就能感觉到其中差别,说:“出水芙蓉和鸳鸯戏水这两块料子粗,绣工也差强人意。这个红花蝴蝶的,料子上好,绣得栩栩如生,和之前红儿手中的方巾应该出自同一处。” “白义士可看得出这布料的出于何处?” “这等上好的料子全京城只有两处可得,一处是我白家的商铺,另一处便是红袖坊。可是这绣工,红儿你说呢?”白玉堂见嫣红拘谨,将方巾故意推到她面前。 “红娘。”嫣红拇指在上面一扫,脱口而出,“那两块像是诺儿绣的,是给平常人家用的。而这种绣工精良,专给官家富豪用的都是出自殇姐之手,可她无心名利,对外称那是红娘的手艺。民女和柳絮曾无意看到红娘为给六王爷祝寿绣的百子千孙图,才知道红娘的绣技更胜一筹。” “展护卫将那红娘传来,本府有话问她。” 如今看来红娘就是本案的关键,她也应该知道此事与六王爷有关还是与肖渌有关。 “是,大人。”展昭刚答应一声,赵虎就如风一样跑进前厅。 “大人,有人报案,红袖坊的红娘被人杀害了。” “何人报案?带到前厅来。” 没过多久,赵虎带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她一见云当归眼中就冒起火光:“难怪红娘要赶走我,原来你是官府的奸细。”诺儿哭喊着,张牙舞爪地朝着云当归,好像要将她撕成碎片,“是你害了我。” “啥?”云当归愣在原地,不过诺儿攻击到她的话,她是一定会还手的。只不过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向后一扯,让她连退数步。等云当归站稳,定睛一看,自己早被展昭护在身后。 白玉堂当即扼住诺儿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诺儿只能冲着云当归继续咆哮,却什么也做不了。 赵虎在一旁无奈扶额,心里想着“展大人啊展大人,小归的功夫怎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至于吗?” “肃静。”包拯大喝一声,先发制人问“你是何人,红娘之死可与你有关?” “此事与诺儿无关,还请大人明察。”正吵闹的她被包拯吓得跪倒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红娘赶诺儿离开红袖坊,诺儿心里不服,想去找她再理论一番,结果发现她惨死在房中。” “好,带本府去命案现场,本府自有定夺。” “是。”诺儿松了口气,也不再对云当归大吼大叫了。 “小归,有劳你在府中照顾嫣红姑娘。” “大人放心。” 包拯信赖地点头,带着公孙策、展昭、白玉堂及开封府其余众人出发。 客房里,嫣红一边沏茶一边问:“诺儿为何说是你害了她?” “嫣红姐,你该了解红娘是什么人物?”云当归反问,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也猜出八九分,诺儿那丫头看着机灵,可惜利欲心太重,不似红娘那般警惕。红袖坊如果交给诺儿这种人管理,这个案子恐怕会简单许多。 第80章 尸体消失又出现 那厢,包拯等人跟着诺儿赶到红袖坊时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现在敞开着,依稀可见门槛处有些温热的血迹。 “不好。”包拯脸色一沉,挥手示意展昭带着四大护卫进去查看。四大护卫冲进后院。展昭独自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一间半掩着门的小屋,正好是红娘的房阁,展昭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脑门,连展昭这样的老江湖都不由得用手驱散着难闻的气味。 “大人。”展昭站在二楼,扶着栏杆,探着脑袋说,“红娘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大人,后院一切如常。”王朝带着其余三人汇报情况。 包拯撩起衣袍,噔噔噔,往二楼跑。公孙策和四大护卫紧随其后。诺儿眼珠一转就想溜,展昭一个翻身,就从二楼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哪儿去?”展昭以为她是嫌犯,直接将随身佩剑架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诺儿当时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包拯进入二楼小屋又是一愣,房间里明显被人刚打扫过,有些地方还有明显的水渍,而且屋里的血腥味浓郁,要不是他们进来时提前捂着口鼻,否则这会儿都能吐成一片了。 “诺儿呢?”包拯回身站在二楼上问。 “回大人,她想逃跑,被展大人吓昏了。”赵虎回复道,心里想着“展大人,人家就吼了小归几句,你至于这么报复人家小丫头吗?” “回府。”包拯频频蹙眉,盯着倒地的诺儿深思片刻说。案发现场已经被人动过,现在勘察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包大人。”白玉堂在柜台角落寻到一个玉佩问,“不再查吗,这么短时间内,草民才不信他们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你看。”白玉堂捏着玉佩的红色流苏示意包拯,那纯白的玉佩上还沾了些血迹。 “这并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人,还需要办案者仔细斟酌才是。”包拯解释完,让王朝找坐轿将诺儿送回府,他带着开封众人在路上漫步,所路过的每一个街头巷尾他都无比熟悉,现在又觉得有些陌生。他看不透这来来往往的人心。看不懂高矮围墙里都住着怎样的人。他们生活在开封这个圈子里,生生死死皆是未知数,谁也不晓得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唉,是本府失职啊!”包拯站在路口,潸然泪下。红娘一死,线索几乎中断,他如何给死者一个交代,更为重要的是,凶手还有可能潜伏在城中,届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受害者出现。 “大人。” 公孙策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包拯眼睛一亮说:“来人啊,去六王府。” “大人,展昭随你同去。” “展护卫既然担心本府安危,本府依展护卫的就是了。”包拯回身上轿,展昭跟在其后。 白玉堂自觉跟随,却被公孙策拦住说:“白五爷没有官府身份,还是不去的好。” “切,不去就不去,大不了小爷也学猫儿在开封府做官。”白玉堂折扇一开,左手背于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开封府走。 公孙策拦住白玉堂后,颇为无奈地跟上包拯的步伐,他这才知道六王爷在佛堂闭关是谁也不见。他拦白玉堂简直是多此一举。 包拯还是耐着性子在六王府外等待,直到天黑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唉。咱们回府。”包拯回身上轿,那声哀叹,像是命令,又像在自言自语,自黄河水泛滥那日起他也没过多少太平日子,眼瞅着年关将至,他还是希望京城百姓能过个平安顺遂的新年。 整个开封府的人马死气沉沉地走在路上,与整个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包拯坐在轿子中暗想“六王爷虽不见他,可也派人出来说明他与此案无关。那自己就信他一次,只希望六王爷不要辜负皇上的厚爱和自己的信任。”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展昭飞身而至,扶住一个接连后退的男人,凝视前方,那墙角躺着的正是白日里遇害的红娘,她的腹部还有明显被刀刺伤的痕迹。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男人哭喊着。原来第一个发现红娘尸体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一连发现三具尸体的打更人,他换了份工作,今夜出来借酒消愁。没料到他还是没躲过命运的安排。 “展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大块头张龙最先挤进人群问。 “带他去见包大人,封锁现场,再请公孙先生过来。” “是。”张龙提着打更人阿牛挤出人群,又叫来马汉和赵虎去散开人群。公孙策独自上前查看尸体,面色越来越凝重。 “大人,红娘腹部的伤并不致命,死因也不是失血过多,还需回停尸房仔细查看。” “打道回府。”包拯面色铁青地低吼。 第81章 死因不明 开封府内气氛低迷,包拯一言不发地坐在前厅,这一会儿以展昭为首的四大护卫都站在厅外,没人敢进去打扰他。他们都在等待着公孙策的验尸结果。云当归溜达着走到院中,好奇地看着围着展昭的四个人说:“诺儿醒了。”王朝回府后就将晕倒的诺儿交给她。 “她人呢?”展昭问。 “白耗子和嫣红姐看着她呢。” “那就好。”展昭看着云当归身上还是有些单薄,想着怎么将自己买的红色长衣送给她时,公孙策也急匆匆赶来。 “大人。” “公孙先生。”包拯一下从座椅上弹起冲到公孙策面前问,“怎么样?” “学生只查到红娘生前曾遭人强害,后来腹部中了一刀。可是那个致命伤还没有找到。” “唉。” “大人要不要去问诺儿,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云当归看着包拯叹气说。 “也好。”包拯双腿沉重,他不想再经历失望了。那个可怜的阿牛只是每次碰巧能遇到尸体,已经被他放回去了。 此刻,诺儿正在房里面闹。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开封府。” “诺儿你别闹了。”嫣红帮着白玉堂控制着诺儿。 “嫣红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知道什么事,是不是?”嫣红问。 诺儿安静下来,呆呆坐在床上。 “你知道什么就告诉包大人,他会帮助我们的。”嫣红试探着坐在诺儿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里。 “嫣红姐我怕。”诺儿失声痛哭。 当的一声,门被推开,包拯出现在白玉堂眼前。 “包大人。”白玉堂草草抱拳,直接冲到外面,大吼几声。看来他刚刚被诺儿折磨不轻。 “嫣红姐。”诺儿看见包拯后一直往嫣红的怀里钻。 “诺儿你不必害怕。”包拯尽量让自己看着和蔼一点,语速也慢了几分。 “诺儿。”嫣红抚摸着她的后背。 “你可是知道是谁害死了红娘?” “我……我不认识他。”诺儿唯唯诺诺地说,“我准备找红娘理论时,透过偏门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手里拿着刀在柜台,后来又上了二楼。我躲在后院不敢出声,也没有听见红娘求救的声音。” “后来呢,你如何得知红娘死在房中?” “我担心男人会到后院去,想趁着他在二楼的时候溜走,结果看到地上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大门处。我猜测男人已经离开,壮着胆子上二楼查看,只见红娘衣冠不整地倒在床前。” “你可看清她哪里受伤了?” “这里。”诺儿手指着自己腹部的左侧说。 “可还有其他伤口?”公孙策问。 公孙策的声音比包拯温柔,诺儿眼中的害怕也消散不少。 “没有。” “这就怪了。”公孙策不禁对红娘的死因心存疑惑,对整个事件也产生怀疑,那红娘为何不求救呢?红袖坊位于繁华地带,她这样岂不是在纵容凶手? “那男人该不是肖渌吧?”云当归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又摇头晃脑地否定自己,“长相俊美的采花贼,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去。” “小归,你为何会觉得是肖渌?”公孙策觉得云当归能有这样的想法就一定有她的理由,说不定就是案子的突破口。 “白大哥不是说了吗,肖渌武功不行,靠着毒药行走江湖。红娘若被药物控制不能求救,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学生查验过红娘的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会不会是肖渌先用刀伤了红娘,才……”展昭没有继续说,他觉得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想,那肖渌连禽兽都不如。 “还有一种可能是毒药在体内挥发了,这样就查不出来了。”云当归分析道。 “学生还从未听闻有这样的药。” “不过,这种解释倒叫人好接受一些。”白玉堂不知何时倚在门边,轻扇着折扇,“现在看来小爷找到这个带血的玉佩就有可能是凶手的了。小爷回开封府后仔细看过,玉佩里面隐约可见一个蝴蝶似的图案。” “还有一个问题。”展昭左手抱于胸前,右手托腮思索说,“就算凶手是肖渌,他一个人如何在白天神不知鬼不觉中带走红娘的尸体?” “我们去的时候房里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一个人是无法在短时间完成的。这样六王爷……” 白玉堂正分析到兴头上,不知为何包拯又面色铁青,他讪讪地用折扇掩面,扭头朝着院子不语。 “大人,白兄说得不错。”展昭心想,不管他们如何规避,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六王爷能做到这一点。 “证据呢?”包拯愁眉苦脸地拍着桌案。 第82章 暗道 “我知道红袖坊有一个暗道,可以直通六王府。”诺儿从嫣红怀里出来说,“红娘总在半夜偷偷溜进后院的柴房。我也偷偷跟过去几次,可总没找到她的身影。” “展护卫,你们快去查。”包拯指挥着,“如果发现暗道切莫声张,本府要亲自去六王府查看。” “属下明白。” 展昭刚刚抬脚就被白玉堂绊住:“猫儿,小爷也要去。” “好。”展昭也正有此意,伸手拍着白玉堂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向府外走。 “小归有劳你……” “包大人。”云当归第一次不顾礼仪地打断包拯的话,“小归可以给您帮忙,可毕竟不是开封府的人,我建议大人要想一个长久之计,小归也总不能保护她们一辈子。”云当马上猜出包拯的意图。 “这……”包拯愣了几秒说,“等本府见了六王爷之后自有安排,这几日辛苦你了。” “没事。”云当归看着嫣红和诺儿,心里也十分沉重,她好几日都没见到师父,不知道他老人家最近怎么样。 此时间,展昭和白玉堂两人趁着夜色潜入红袖坊后院的柴房。 “当当,当当……”展昭用剑柄敲着柴房四壁。 “猫儿,你当他们是傻子吗,把暗道机关做的这么简单?”白玉堂死死盯着左侧的柴堆,他跟着白金堂学过一些,或许这是他比展昭稍强一点的地方。 “白兄可是发现了什么?”展昭个性比白玉堂谦逊一些。 白玉堂也不言语,径直走向柴堆,伸手向下一按说:“粗制滥造,还没小爷做的机关好。” “呵。”展昭抿嘴摇头,这小耗子真是傲娇的可以,“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白玉堂又使劲按了几下,只听手下咔嗒一声,接下来就是展昭的打脸时刻,他身后的柴堆哐的一声消失在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高台。两人的注意力刚移到身后的柴堆上,左侧墙壁就出现一个长方形凹槽,里面明晃晃地放着一把金钥匙。 白玉堂拿到钥匙后更加得意,围着高台转了一圈,才在右侧找到锁眼。他将金钥匙刚插进去,高台正面就开始震动,声音不是很大,几乎不会引起柴房外面的人的怀疑。 展昭和白玉堂佝偻着身子从缝隙中钻进去。 下面的世界更加夺目,让两人眼花缭乱。一个个精美的绣样挂在两侧墙壁上,有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山川人物,其中一个美人出浴的绣样尤为夺目。女人身上不着半缕衣料,全靠着一头秀发遮盖全身,木桶里的热水氤氲,白气冉冉而升,好像和真的一样。 “白玉堂你看够了吗?”展昭侧着身子,时刻保持冷静。 “猫儿,你不看它怎么知道它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白玉堂说着将画影朝美女出浴的绣样上一丢,布绢马上迸裂出无数银针。好在两人身手不凡,侥幸躲过一劫。 “猫儿,后面的路可能难些,你可不要乱动出了岔子。”白玉堂一边提醒,一边掏出夜明珠照明。 再接下来是分成两列的土路,两列土路间是一个深坑,深坑里整整齐齐地放着数不清的朱红色木箱,每个木箱上都上着一把明黄色的锁。 “猫儿你说这里面锁着什么?”白玉堂好奇地想下去一探究竟。 “白兄。”展昭拉着白玉堂的臂膀说,“这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先找到通向六王府的出口再说。” “呆头猫儿。”白玉堂暗骂一句继续往前走,又听见脚下咔嗒一声,像是踩到什么机关。 “猫儿小心。”白玉堂警惕地看向四周,倒是没有瞧见有什么暗器袭来。只是他和展昭面前忽然多了一扇铁门,看样子那铁门只能从对面打开,他们是无能为力了。 二人无奈叹气想要摸索其他路径时,上面不停地有黄土落下,脚下的土路也不稳当,左摇右晃的。 “不好,这暗道要塌。”展昭惊呼一声,就被白玉堂拉住一起撞向铁门…… 两天后,开封府的鸣冤鼓响起,如同滚滚天雷在包拯耳边炸裂开。 “王朝,快去府外查看,是何人击鼓鸣冤?” 王朝刚作揖答应,一道白光闪现在包拯面前。 四大护卫立即紧张地拔出佩刀,却被来人一一踹翻。 “你是何人?”包拯手扶案几起身,故作镇定。 来人收了身上的杀气,还未报上姓名,又一道身影出现在前厅。 “小归,保护大人。”王朝倒在地上,被那人封住穴道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云当归身上。 第83章 白金堂寻事开封府 “白大哥。”云当归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某有冤要找包大人。” “大人。”守在府外的衙役这会儿才跑过来,看着白金堂想要与他干架,却又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只见他怒气冲冲地指着白金堂向包拯告状,“就是这个人,砸坏了咱们的鸣冤鼓。” “你若有冤按章办事就行,为何如此?”包拯斥责道。 “白某状告之人恐怕包大人不会受理。”白金堂脸冷得像掉入冰窖中,比冬天的风还要刺骨。 “你要状告何人?”包拯按捺着性子继续问。 “包拯。”白金堂眼里冒着火光,将那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大胆。”四大护卫倒在地上异口同声地愤愤不平。 “你……你……”进来通报的衙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敢说出一句抱不平的话来。 云当归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要告本府何事?”包拯比府里的任何人都冷静得多。 “白某的兄弟帮助大人办案已经几日不见踪影,包大人难道不该给白某一个说法吗?”白金堂还是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一点为白玉堂担忧的神色。 “展护卫和白玉堂同去红袖坊调查暗道之事,都还没有回府,本府也在为他们担心,派去了几人去找他们,也都杳无音信。”包拯双手一摊表明自己已经尽力。 白金堂也知道包拯为了案子心力交瘁,可心里难免为弟弟担忧。 “小归,跟我走。”白金堂想着开封府其他人是帮不上忙的。 云当归看了一眼包拯,这几日她在开封府里也无趣得很,因为嫣红和诺儿更能聊到一起去,另一方面她也担心展昭的情况。 “好。”云当归痛快地答应,不给包拯反应的时间已随着白金堂到了府外。好在白金堂没有伤人的意思,在离开前解了四大护卫的穴道。 “大人。” 王朝觉得这事他忍不了,想要抱怨几句。包拯也不给他机会。 “王朝马汉,你们去保护嫣红姑娘和诺儿的安全去。” “这……是,大人。” 王朝马汉相互扶着,垂头丧气地向后院走去。 就这会儿工夫,云当归和白金堂已用轻功到了红袖坊外。 “白大哥,我记得诺儿说暗道在柴房里。” “嗯,你在这里守着,如果我天黑前没有出来,你就去找你师父。”白金堂听白玉堂提起过陆朽,隐约觉得他是位高人,他再见到云当归之后,更觉得陆朽不简单。 “好,那白大哥你小心点。”云当归提醒完白金堂就买了串糖葫芦,一边看着来往的路人,一边咀嚼着糖葫芦。 “好吃吗?”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轻手轻脚地蹲到云当归身边,他的声音温柔动听,与展昭的声音相比还多了些魅惑。 云当归皱皱鼻子,马上和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问:“你就是肖渌?” “这么快就认出我了,多没意思啊?”肖渌双手一摊,背到身后,衣领松垮垮的,裸露着胸口。肖渌本以为云当归会害羞捂脸,或是逃走。没料到…… 云当归这会正瞧着起劲,如果不是肖渌身上的毒药味她还想进一步检查。毕竟她和陆朽也学过尸检,只是陆朽一直以她是女子为由,不许她做这样的事。 “没想到京城女子竟不知避嫌,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肖渌用他魅惑的声音调侃。 “好啊。”云当归展露笑颜说,“等你成为尸体时记得找我,我还是对尸体感兴趣些。”她说着就拉开架势,既然她不能和白金堂去探暗道,那就拿下这个嫌犯吧。 “哈哈……无知。”肖渌大笑几声后低声说,“中毒了还不自知。” “你……”云当归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双腿发软,整个人就要朝着那个暴露狂倒过去。 肖渌满是得意,却没有等来想象中香软的身体。他再一瞧,云当归身边站在一个邋遢男子,五六十岁模样,正凶狠地盯着他。若不是眼神不能杀人,否则他这会已被男人凌迟处死了。 “呵,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红娘……”肖渌自知打不过眼前的人,话未说完一溜烟跑到没影儿。 “陆师傅。”白金堂这时也从红袖坊中出来,他好像和陆朽早就相识一样,“小归这是怎么了?” 这回换陆朽想要逃离现场,尽管白金堂和云当归都不知道原因。 “肖渌给她暗中下了毒。”陆朽解释。 “那将她送去白府歇息,也安全些。” “有劳白大少。”陆朽说着将云当归一推,头也不回就走了。 白金堂没法子只能先将云当归带还府邸,又交代勉儿好生照顾。 第84章 小耗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云当归迷迷糊糊地来住白金堂温热的手问:“白大哥,展大哥和白玉堂他们……” “不知他们在里面触到什么机关,暗道塌方了,不过我也找到他们的大概位置,你不必担心。只是你的身体……” “普通的软筋散罢了,我也不知道会遇见肖渌,一时让他钻了空子。” “那就好,我先去救他们。” “谢谢白大哥。”云当归这话是替展昭说的,不知不觉中展昭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发生变化,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这有什么可谢的。”白金堂摇头,又交代勉儿几句,带着几个下人匆匆离去。 “展昭。”这时白玉堂的气息已经紊乱,规规矩矩叫着展昭的名字说,“真没想到,咱们两个死对头会死在一起。” “白兄别胡说。”展昭半倚在一处空隙,微微喘气说,“展昭早就与白兄惺惺相惜,何来死对头之说?再者,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我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说得对,要不然你们在山区遇埋伏时,小爷也不会只引开你一人了。哈哈……咳咳……”白玉堂狂笑几声,又吞了几口灰土,他实在没有力气,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白兄,白兄。”展昭连呼几声,想要上前查看白玉堂的状况,只是他刚一动,上面就有灰土下落,好像要将他们彻底埋在这里一样。 “喂,有人吗?” 就在展昭担忧之际,一道强光照在他的脸上。白金堂浑厚的身音和强光融为一体,给人以希望。可是展昭不确定上面是什么人,不敢轻易答应。 白玉堂喘了几口气,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急得用自己此刻最大的音量嘶喊:“大哥,上面是我大哥。” “白大哥我们在下面。”展昭见白玉堂如此笃定,也开始叫喊,至于铁门那边是何情况,他们早已顾不上了。 “快,就这里,挖。”上面的人指挥着。 “猫儿扶一下我,小爷不能让大哥看笑话。” “小耗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展昭心里暗想,却不敢说出口。 不知道两人在下面等了多长时间,上面缓缓落下一根绳子。接着一个人影一跃而下,他却不是白金堂。 “大哥,你怎么来京城了?”白玉堂好奇地问。 “卢庄主。”展昭一听白玉堂的话就知道来人的身份。 “大哥。”白玉堂撒娇似的抱怨,“小弟这回可遭老罪了。”反正来救他的不是白金堂,他也不用太在意面子。 “噢,是吗?”高冷的声音在暗道仅存的狭小空间炸裂,白玉堂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 “切,小爷自有出去的办法?”白玉堂傲娇地仰着脑袋。 “卢大哥看来我们轻松了,带展昭出去就行了。”白金堂也不惯着白玉堂,他提着展昭腰际的衣服一拉绳子将他带了上去。 “大哥,我错了。” 展昭突然离开,白玉堂失重倒地,大声求饶。 卢方还是疼他的,将他带回地面。 “这里不是六王府?”展昭看着开封西城的景致纳闷。 “那暗道四通八达,所有绣样后面都暗藏玄机,你跟着那个不懂装懂的小耗子乱闯,没死也是命大。”白金堂看着狼狈的白玉堂调侃,希望他能长点记性。 “多谢白大哥相救,只是其中可有通向六王府的暗道?” “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早已打草惊蛇,这暗道也失去了作用。”白金堂耐心解释,展昭的沉稳让白金堂对他多了些好感。 “展某真是有愧大人所托。白大哥、卢庄主,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展昭先去向包大人禀告此事,再去白府拜谢二位。” “展大人先不忙办案,还是先去白府将小归带回去,她中了肖渌的软筋散,这会儿……”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瞪大双眼,好像要将肖渌生吞活剥了一样,“她没事吧?” “还好她师父及时出现,她现在在府中的客房里休息。” “多谢白大哥提醒。”展昭感激地看着白金堂说,“展昭想先见见小归。” 白玉堂一手搭在展昭肩上,看来他的想法与展昭一致。 “那卢大哥我们先回白府吧。” 卢方来京城本身是为了客栈的事务,再则也是想看看五弟白玉堂。哪知他刚进京就遇上出城的白金堂,便与他一起来救他们。 卢方点了点头,看着现在还站立不稳的白玉堂有些心疼,连客栈的事都放到脑后。 第85章 女孩该是什么样? “小归。”展昭想查看云当归的情况,可他自己刚从暗道中出来,身体还未恢复。 “展大哥。”云当归也忘记自己体内残毒未尽,见展昭没事,一激动跌到床下,“哎哟……”云当归吃痛地半撑着身子,发觉除了展昭外白玉堂和白金堂也进了客房。白金堂身后还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估摸四十来岁的样子,男人也很沉稳,但是与白金堂相比显得愚笨一些。 “怎么进来这么多人?”云当归羞涩地捂着脸。 展昭只关心她有没有摔伤,又将她抱回床上。 白金堂带着白玉堂离开,卢方自然不好意思待下去,他和勉儿一起离开客房。 这下展昭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抬脚也想出去。 “展大哥。”云当归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倚在床边问,“你和白耗子查到什么了吗?” 展昭摇头,明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些低落的神情。 “你们没事就好,这世上哪有什么人能事事如意呢?”云当归安慰道。 “我听白大哥说你见到肖渌了?”展昭似乎想到另一条线索。 云当归点头说:“不知他因何事去了红袖坊,正好遇到了我。”然后又一改面色,双颊气鼓鼓地向展昭抱怨,“他也真真可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对我下毒。” “这下可以找公孙先生画影图形,等找到他,展大哥为你报仇。”展昭柔声安慰。 “他长得魅惑俊美,胸肌也练得挺好。” 云当归歪着脑袋回忆,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让展昭产生误解。 展昭的双手扼住云当归的双肩,一双大眼睛都在冒火。 “他对你做了什么,怎么还能看到……”展昭顺着云当归的视线,尴尬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前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渌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他手向后一背前胸就露出来了。”云当归看着脸红的展昭解释,“你放心,有我师父在肖渌不敢对我做什么。我只是……嘿嘿……”云当归歪着脑袋傻笑。 “只是什么?” “我只是和他商量,能不能在他死后由我给他做尸检。我跟师父学过,一直没有机会上手,心里面好奇。” “你瞧瞧你,哪还有个女孩样?”展昭松了口气,对云当归又多了份指责。 “切。”云当归并不理会,在床上支着脑袋计划着什么。 展昭见她一脸不屑,不好再说什么,只交代一句没事就好,转而回到开封府向包拯说明暗道的情况。 “大人。” “展护卫可有什么发现?”公孙策听闻有展昭的消息,早就赶到前厅与包拯一起等待他回来。 “属下有负大人所托。”展昭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暗道已毁,无从查起,还请大人责罚。” 包拯暗叹展昭就是这样一个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揽的人,明明自己刚死里逃生,还…… “此事是本府考虑不周,展护卫起来吧,先好好休养。本府还要和公孙先生商议嫣红姑娘和诺儿的安全问题。” “小归她……” “小归毕竟不是官府的人,再则,她的性子好动,又与嫣红姑娘和诺儿不是一路人,她也无趣。”公孙策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对了,小归在红袖坊门口遇见肖渌了。” “那为何不将他逮捕?”包拯想着云当归会武,应该…… “小归不慎中了软筋散,若不是陆叔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展昭想让嫣红姑娘和诺儿去白府住,有白金堂和白兄在肖渌应该会有所收敛。其次,白金堂见过肖渌,对于我们日后逮捕肖渌也有帮助。” “展护卫的想法是好,不过白家兄弟二人也非官府中人,他们可愿意?”公孙策问。 包拯回想着白金堂来开封府的情景,就开始叹气摇头,觉得希望不大。 “一则白兄和嫣红姑娘本就有交情,再则属下和白兄早就惺惺相惜,这次一起死里逃生,展昭想白兄会愿意帮我们的。” “那就有劳展护卫将她们带去白府。”包拯面色缓和一些,他不希望有太多人伤亡,可是官府也不能保护她们一辈子。 “属下这就去。”尽管展昭双腿还在发软,他还是选择了公务为先。 白金堂正品着新买的碧螺春,就听见勉儿来报:“大少爷,展大侠又来了,还带着两位姑娘。” “请他出去。”白金堂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摔,拂袖离开前厅。 勉儿手足无措地站在厅里,他想不明白,大少爷不是和展大侠关系不错吗,这回怎么…… “勉儿。”展昭自己带着嫣红姑娘和诺儿进来问,“白大哥呢?” “请你们出去。” “呃……” “大少爷请你们离开。”勉儿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 展昭左顾右盼,还是想见白金堂一面。他心里清楚直接带她们过来有些失礼唐突,但是……展昭心里也有苦衷,毕竟开封府里指望得住的人不多。 第86章 得有个期限 “猫儿,遇上难事了吧!”白玉堂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前厅的屋顶上。 “白兄。” 展昭飞身一跃,抱拳行礼,坐到白玉堂身边,刚要开口就被白玉堂打断:“猫儿,你带她们来小爷都知道包大人是何用意,更何况我大哥那般精明的人。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你也曾是江湖人,该懂江湖的规矩。” “这个展昭自然明白,只是白兄也清楚开封府的情况,这案子不结,她们的安全没有保障,展昭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们。” “小爷可以帮你,不过总得有个期限。若这个案子成了悬案,你怎么说?” “白兄的顾虑有理,可……” “那就以一个月为期。”白金堂重返前厅,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 “白大哥。”展昭赶忙飞下屋檐说,“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最多两个月。”白金堂扫了一眼白玉堂,背手离开说,“白家是有些忠义之士,可也不是收容所。” 白金堂这话击碎了两位姑娘的自尊,嫣红看着心上人白玉堂还能忍几分,诺儿不愿受气地说:“人横竖都是一死,我还不用你们保护呢。”然后潇洒离开白府。 除了展昭略微担心她一会儿,其他人压根没有理会她,就连嫣红都没有替她说话。诺儿一出门就后悔了,可是她也没有回头的机会。诺儿在白府外思忖一会儿,大步流星地离开。 白金堂见有一人离去,对展昭也下达逐客令。 “白大哥,展昭还想去看看小归。” “她回家了。”白玉堂好心提醒,“小归的性子你知道,她帮了你们那么久,不想再回开封府了。” “展昭……多谢白兄告知,展昭告辞。”展昭没有再见到云当归心里有些低沉。他回开封府的路上一直低垂着脑袋,案子谜团重重,可是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与他聊天的人。 老天似乎也感受到展昭的愁绪,飘飘扬扬地下着小雪。 或许是云当归总能说到他的心上去,所以他现在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展昭想着想着,无意中走到城外,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陆朽的住处。 “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小归吧。”展昭心里想着,自觉地往里面走,正好看见云当归跪在厅内,陆朽还拿着戒尺在她身边转悠。 陆朽和云当归都没有注意到展昭的到来,展昭在外面也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只见陆朽扬起戒尺就要落到云当归的背上。 “陆叔,不要。”展昭大喊一声,向云当归身后跑,在关键时刻,他双腿一软,通的一下跪在地上,惯性让他向前一扑,刚好将云当归抱在怀里。 “臭小子,你给老子撒开。”陆朽打云当归顶多做做样子,打展昭可是丝毫不留情。 “陆叔你打过我就不要再打小归了。”展昭全程没有喊一声痛,他咬着牙挨过十几下后才说。 “算了算了。”陆朽无奈地摆着手,驱赶着两人,“有什么事快去说,老夫真是服了你这个傻小子了。”陆朽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粒红色药丸给云当归说,“给这傻小子吃了。” “这是我师父研制出来快速恢复体力的药丸。”云当归解释完才给展昭,对于陆朽她一直都很信任。 展昭出于对云当归的信任,直接吞了药丸,马上感到双腿有些力气。 “小归你怎么样?”展昭问。 “你们聊,老夫进城打壶酒去。”陆朽将酒葫芦挂在腰间,匆匆离开。 “我没事。” 陆朽离开后,云当归想到展昭抱住她的场景,有些不自在,她转头看着雪景聊着些有的没的,“今年冬天冷得早,雪也来得早些。”。 “嗯。”展昭站在她身后暗暗点头,“可是陆叔为什么要打你?” “他知道白玉堂带我去醉仙楼的事了。”云当归哭丧着脸说,“要不是当时喝多了桃花酿,我才不会冲动呢。” “原来如此。” “还有你,说好送我回来,不让师父责怪我的。”云当归板着脸拿展昭撒气。 “算我的错。” 展昭声音温柔宠溺,让云当归的脸颊红了几分。 “那你来有什么事?” “就想看着你,心里能舒坦一些。”展昭很想伸手摸着云当归的脑袋,可理智还是让他控制住冲动,“小归,我知道你闲不住,可是年关将至,还是留在开封好好过个年吧,展昭的朋友不多,希望……” “好啊!” 云当归笑逐颜开,像雪中的精灵一样,这一切在展昭眼中都是那般美好。他在心里琢磨或许一起淋过雪,也算是共白头了吧! 第87章 除夕 除夕当天,云当归给陆朽备好桃花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宫里传出消息说欧阳青想见她,邀她去宫外的住宅去过节,她就知道是赵祯的意思。 “去吧!”陆朽知道云当归的心思,她想带着他一起去那府邸过年,可是他不能见大宋天子。 “师父……”云当归拖拉着长音,摇晃着陆朽的臂膀撒娇。 “你在那住几天,好好玩闹。老夫去了有何意思。”陆朽笑嘻嘻地轻轻拍开云当归的手说,“你也让老夫和好友们好好聚聚。” “那当然可以,只是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他们?” “都是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陆朽回身轻笑说,“我看展昭那个傻小子不错,你……” “师父,这话可不许瞎讲。”云当归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赌气似的逃开。 “哎,老夫等着你带回个徒弟姑爷呢。”陆朽故意高声叫喊,明里暗里示意展昭不错。 云当归胡乱收拾一些衣物,气鼓鼓地说:“师父就会胡诌,我去那边住,不理你了。” 陆朽哈哈一乐,只说了一句玩得开心,又大口饮着桃花酿,心突然空落落的。不争气的泪水从他眼角渗出,他也开始想家了。 云当归离了家,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赏着雪景,不知为何,今年的雪下得勤,仿佛是老天要洗清人间的邪恶罪念。开封府自入冬开始就一直被两个无头女尸和柳絮之死压抑得死气沉沉。 她很快到了欧阳青的宫外府邸。赵祯早就命人给云当归收拾出一间庭院,每日都有专人打扫。 “是云姑娘吧?”赵婆子上了年纪,腿脚不是很利落,但是人家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云当归,“小子们快去接。”赵婆子一脸慈爱地招呼着小太监和小宫女。 “切,她又不是公主,凭什么使唤我们?”一个和诺儿一般大的宫女小声嘀咕,接过云当归手中的包袱时还故意摔在地上。 “哎哟,这丫头皮又痒了,真该打。”赵婆子着急忙慌地快跑几步捡起云当归的东西说,“可别把云姑娘的贵重物品摔坏了。” “赵妈妈,你可太看得起她了,就她那个穷酸样……”沈岚将一缕青丝别到耳后轻蔑地说着。 “你叫什么名字?”云当归问,她这会儿打扮是不怎么富裕,因为衣服上还有新打的布丁。 “沈岚这妮子不懂事,云姑娘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道理我懂,师父常教我莫与狗儿论短长。” “你说谁呢?”沈岚气呼呼地冲到云当归身边,不仅要和她理论还想找她干架。 赵婆子没有理会,默默让出些地方,和其余一种宫女太监在一旁看戏。这会子他们就差手里握一把瓜子了。 “不是只有狗眼看人低吗?”云当归反问,不管她是何身份,她被欧阳青和赵祯请来就是上宾,还轮不到一个小小宫女欺负她。 “你……”沈岚果然被她惹恼,张牙舞爪地扑向云当归,“哎哟……疼……” 赵婆子也不敢在一旁看笑话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皇上,是老奴管教不严,还请皇上恕罪。” 不错,沈岚刚向云当归动手,赵祯和展昭就来了。他直接将云当归护在身后,一把扼住沈岚的手腕,连展昭都没有抢过赵祯。 “皇上不公。”沈岚发疯似的大喊。 “朕如何不公?”赵祯常以仁孝治国,沈岚对他有异议,他自然会问明原因。 “皇上冷着后宫的娘娘们,来这里和狐狸精约会。”沈岚恶狠狠地盯着云当归,想要把她的模样印在脑子里,好向她的主子汇报。 “呀。”云当归瞪大双眼,一脸惊奇,“就我这穷酸样还能当狐狸精?” “谁派你来的?”赵祯不信宫女能有这么大胆子。 “是奴婢自己看不下去,才出言劝谏皇上。”沈岚大义凛然地看着赵祯说。 “你是从哪调过来的人?”赵祯又换了一种问法。云当归的身份有些尴尬,她虽然是公主,却无法昭告天下,说是义妹又委屈了她,赵祯也没有法子,本想早早和云当归聚一聚,自己赶紧回宫去,不料遇到这档事。 “回皇上。”赵婆子见沈岚不语,代为回答,“沈岚是梅娘娘宫里的人,她昨日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娘娘便把她送到老奴这里来了,否则老奴也不敢去各位娘娘那儿挑选宫女。” “朕料你也不敢。”赵祯怒斥一声后又担心梅妃知道今天的事情会对云当归不利,对着沈岚说,“你既然是梅妃不要的宫女,那就安心在这里待着,若是小归伤到一根毛发,朕都唯你是问。” “皇上。”沈岚瘫坐在地上,原本她主子只是想知道皇上在外面养了什么样的狐狸精,才将她送到赵婆子这里,没想到经过她这么一闹回不去了。 第88章 她果然与众不同 “都下去吧。”赵祯大手一挥驱散众人。 云当归看出来这里没几个真心待她的人,不敢再让他们动自己的包袱,虽说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可也得提防着不要被人栽赃嫁祸了。 “云姑娘还是把包袱交给老奴。”赵婆子换了一副嘴脸,和蔼可亲地说。 “不用了。”云当归果断拒绝后转而去了正厅,那里是用膳的地方,等她陪赵祯吃完饭,她也能四处逛逛了。 “小归吃鸡腿。” 赵祯跟着云当归到了正厅,里面早已摆好美味佳肴。他认定云当归喜欢吃鸡腿,事事都要抢在展昭前面做好。 “喝点莲子汤。”展昭方才没法表现,这会儿也不甘示弱。 “嘻嘻。”云当归看着展昭咧嘴一笑,“展大哥怎么会和祯哥哥一起来?” “朕来时正巧遇上展护卫。”赵祯尴尬笑着,他绝对不会告诉云当归是自己不了解她的喜好,才请展昭暗中帮助他。 “那怎么不见小青?” “她陪着母后走不开。” “对了,老相爷应该回京了吧,那对老夫妇怎么样了?”云当归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们,可是她和王丞相又不熟,只得将这事压在心底。 “说来也怪,王丞相派人找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找到他们的人影,就连那草屋木屋都没有找到。” “或许是祯哥哥仁政爱民,连老天都保佑。” “小归说得有理。”展昭低头附和。 “那苏公公……” “咳咳……” “你怎么了,展大哥?” 云当归见展昭一直没有什么问题,对自己研制的解药也是信心满满,就想问问苏禾的情况,哪里知道他…… “苏……他没有救过来。”赵祯突然情绪低沉,猛喝一大口酒说。 云当归黯然神伤:“如果公孙先生早一点到益州,或许他就不会死了。说到底还是我医术不精。” “这与你无关,你看展护卫不是好好的吗?”赵祯见云当归伤心,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安慰。 “这是怎么回事?”云当归纳闷,两人吃的同样的药,效果怎么差那么多。 “公孙先生猜测可能和运功疗伤有关。苏公公当时在逃命没有时间……”展昭的话没有说完,他只是想让皇上和云当归明白他的意思就行。 “是朕不该任性,否则……” “祯哥哥无需自责,如果你没有去益州,等到石宽造反之时,伤亡的人只会更多。这就叫防患于未然。” “呵……”赵祯轻笑,他也明白展昭为什么总偏心云当归了,她和小青不一样,云当归无意识的话就能说到他的心坎上,而小青利欲心太重,说话做事都太刻意了。 “对了祯哥哥,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敢住这里,你若有空我再过来好了。”云当归用筷子支着脑袋边想边说,“师父去找老朋友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去哪里好呢?” “要不去开封府吧。”展昭提议,“红娘那案子成了悬案,整个府衙死气沉沉的,我待着也无趣。” “是啊。到处都死气沉沉的。”赵祯又喝了一大口酒叹气,宫里的人大多虚情假意,恭维他的也是为了个人的权利地位,不像展昭和云当归之间的感情那样纯净。 再者秦笙去世没几个月,云当归坚持不在府中张灯结彩,看着就没有节日的氛围。 “唔,祯哥哥这个羊排真好吃,入口即化。”云当归满手油腻,“大过节的别想那些糟心事了,表舅常说他知道富贵荣华,也经历过清寒贫瘠,可是不论富有还是贫穷,是人就会有烦恼,因为他们总是不知足。如果他们不去羡慕别人,只做好自己,那还有什么烦恼呢?” “也是,知足常乐嘛。”展昭在赵祯面前还是拘谨,他只顾着给云当归加了几块红烧鱼和荔枝肉,自己倒没吃什么,只喝了几口闷酒。 “呵呵……”赵祯开怀一笑,“若你能在宫中陪着朕,朕的烦恼会少很多。”赵祯期盼着一个不可能的愿望,他看云当归停下吃饭的动作,默默不语,就知道这事没有下文。 “祯哥哥……”云当归放下手中的羊排,又沉默半晌,“表舅说世上没有谁能事事如意,也正因为如此,在回味人生之际才咀嚼得津津有味。” “呵……”赵祯叹气,不知道是释怀还是无奈。 第89章 展大哥吃醋了吗? 一餐过后,天色渐暗,赵祯急匆匆地赶回宫里过节。云当归还在路上瞎逛,丝毫没有去开封府的意思,展昭默默陪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衣服,吐槽这丫头总不会照顾她自己。 “哎,这有个客栈还开着。”云当归眼前一亮,回身对展昭说,“展大哥,开封府我就不去了。” “不行。”展昭态度强硬,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这四海客栈是陷空岛卢庄主为了方便来往的江湖人开的产业,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个姑娘家住那里多危险,我怎么和陆叔交代?”展昭担心云当归不听他的,直接搬出陆朽。 “好吧。”云当归一步三回头,对着那没有关门的客栈恋恋不舍。 “我知道你不想与官府扯上关系,不如你去白府住,我也放心。”展昭做出最后的妥协。 云当归疯狂点头,刚迈着步子要去找白金堂,转念一想说:“算了,我和白大哥也没有什么交情,大过节去打扰他们团聚不好,还是去开封府陪你吧。” “小归,你是不是喜欢白大哥?”展昭试探性地发问。 “说什么胡话?”云当归啪地一掌拍在展昭的宽肩上,“你再和我师父一样乱嚼舌根,我也不理你了。” 展昭还不知道陆朽说了什么,心里总是好奇云当归为何会对白金堂如此热情。 “可是你看白大哥的眼神都不一样。”展昭装作一副很懂爱情的样子说。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云当归握着拳头警告,可心里还是相信展昭的。 “行,我发誓不告诉别人。” 云当归看看四周紧闭的屋门,路上除了他俩,其余人都在家中团聚。 “我小时候调皮,跟着师父上山练功时偷偷藏起来了,然后我遇见四五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便想行侠仗义。可是,当时我还不知道任何技巧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无用的。”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人贩子?” “那些孩子全都四五岁的样子,被一条绳子捆住双手站成一排。你说哪有亲生父母那样对待孩子的,还不如我师父对我好呢。” “后来呢?” “我打不过他们,就想找师父帮忙。那时师父为了让我长记性也藏起来了,我失足掉进捕捉野兽的陷阱里,又渴又饿地在里面待了一天。” “秦笙和你师父没有去找你吗?” “表舅自然不放心,可是被师父拦下了,他说我性子太冲动,得让我吃点苦头,否则以后会闯大祸。” “也是。”展昭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那时也不过五六岁,一到夜里就害怕,听着四处野狼哀嚎的声音也不敢求救。直到听见有马蹄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才高呼救命。” “你就不怕是坏人?” “我哪里会想那么多,只知道出来后赶紧回家,以后再不敢和师父躲藏了。” “哈哈……陆叔的办法真不错。” “接着就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大哥哥探着脑袋向下瞧。我继续喊救命,他就像戏文里的神仙一样,带我出了陷阱。” “你是说救你的大哥哥是白大哥?” “大晚上的我也看不真切,再说也过了十五六年了。白大哥也不承认曾经见过我,可是我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那个大哥哥。我听说那些人贩子没有找到我后,准备将那些孩子倒手卖出去,却被大哥哥发现,还将他们扭送至官府,他又听到人贩子谈及一个在山上跑丢的女孩时还特意跑回去寻找,直到深夜才找到了我。”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对白大哥有别样的情愫。” “喂,展大哥不会吃醋吧?”云当归突然踮着脚尖靠近展昭,她鼻尖呼出的热气,扑打在展昭的面颊上。 展昭心跳加速,被云当归惹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地说:“哪有,我就是把你当妹妹看,就是妹妹。”展昭一遍遍地重复,越发心虚。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喜欢云当归,却又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能爱上任何人,因为自己的工作随时可能牺牲性命。 “是啊,白大哥也把我当妹妹看,我又没说别的,你紧张什么?” “呼……我也没讲别的,你不要瞎想。”展昭大踏着步子向开封府走,心里却像在打鼓,七上八下的。 云当归一蹦一跳地跟着展昭,脸上多了一份喜庆。她再见包拯之时也给开封府染上希望的色彩。 “小归怎么有空过来?”包拯问。 “我想念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了,来和你们聚一聚,大人和先生不会嫌弃我吧?” “小归聪明伶俐,本府怎么会嫌弃呢?” 公孙策则是看了一眼展昭,丹凤眼中流露着一丝狡黠。 “不知道小归可要在府中住下?” 第90章 送礼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大人,小归这几日没出去,属下擅作主张将她带回来小住几日,还望大人……” “无碍。”包拯轻笑着说,“本府看着小归心里也欢喜。这才有过年的感觉。” “包大人就会拿我取乐。”云当归鼓着双颊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大人,年夜饭做好了,可移步正厅。”张龙肚量大,早早跑去厨房打听情况,偷偷塞了一小口腊肉,就跑到前厅通报,“咦,小归也在,这下可热闹了。”张龙憨笑着挠着后脑勺。 “大人,属下先给小归安排好住处,再过去。” “好好好。”包拯笑着点头。 “展大哥。”云当归跟着展昭出了前厅,转而到了后院的客房,“我刚刚吃得好饱。” “可是你不去也不太好,要不坐一会儿也行。” 云当归将包袱放下,双手叉腰,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每逢佳节胖三斤。” “呵……”展昭笑着摇头,“走吧。” “开封府还有其他好玩的吗?” “一年到头谁都不容易,大人从不许在除夕夜请戏班子过来演出,不过是我们自己玩了罢了。” “一群大男人有什么趣儿?” “今年不是有你吗?”展昭调笑着。 “切。”云当归不屑地翻着白眼,心里想着展昭怎么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等到了饭局,云当归终于明白展昭说他无趣的另一层含义了。包拯和公孙策两人在玩行酒令,他们难得放松一回。展昭和云当归也读过些书,却比不上他们,节节败退后选择沉默是金。四大护卫都是些粗人,勉强识得字,他们自去划拳喝酒,根本不和包拯身边凑。 “小归,拿些吃的,咱们去南院。”展昭在云当归耳边低语。 “我看行。”云当归抓了些水果说,“也免得再被罚酒。” 公孙策一眼就看穿两人的心思说:“你们也到别处去,莫要影响学生发挥。” “哈哈,公孙先生我看好你哟。”云当归又抓一把糖果,跟着展昭一路小跑到南院。他们刚刚在葡萄架下落座,白玉堂便抱着桃花酿过来。 “好你个小归,叫小爷好找。” “白耗子你不在家吃团圆饭,找我做甚?” “还不是四海客栈出了些问题,卢大哥来处理,就留在京城过年了,他正和我大哥商议我的婚事,小爷就逃出来找你了,没想到你也挺能转悠的。”白玉堂不耐烦地掏着耳朵说。 “白兄也的确到了找媳妇的年纪,不怪两位兄长催促。”展昭偷尝一口桃花酿说。 “猫儿,论年纪你可比小爷大,怎么不见你找媳妇?” “又没人催展某。”展昭淡定地回答。 白玉堂没了脾气,又转头看向云当归。 “也没有人催我啊。” “那个……”白玉堂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一句完整的话。 “你这是怎么了?”云当归问。 “你这扭扭捏捏的,可不是锦毛鼠白玉堂了。”展昭补充调侃。 “小归,我大哥看你不错,希望你能成为他的弟媳,其实小爷……” “噗……” 白玉堂扭捏半天好不容易表达清楚意思,展昭就将口中的桃花酿全部喷出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猫儿你这可太浪费。”白玉堂的心都在滴血,早知道不带桃花酿来了。 “白玉堂你说什么?” “啊……”白玉堂挠着脑袋说,“小归你穿得单薄,我之前在红袖坊买了件长衣送你,就算是今年的礼物。” “等等,我也有。”展昭见白玉堂拿出包袱,不甘示弱地回屋取出自己在红袖坊买的红色长衣,“嘴上说着今年冬天冷,还穿得单薄,早就想送去给你,却没想出个名头,只能趁着过节时送你了。” “呵……你们是商量好的吗?”云当归看着面前两位正意气风发的少年问,“我什么都没有带来,多尴尬。” “朋友间还计较这个?”展昭推搡着云当归说,“快换上,别冻着了。” “哦,好。”云当归接过两人强塞给她的包袱,往后院走。 白玉堂见她走远以后,看着展昭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猫儿你喜欢她吗?” 展昭点头,随即又摇了几下头,只恨他们相遇太晚,如果他还是南侠展昭,如果他还没有遇见包拯,他就不会为了守护包拯,放弃这段姻缘。 “你喜欢她吗?”展昭反问。 白玉堂摇头后又点头说:“我说不上对她是什么感觉,只是她和平常女子不同,我喜欢和她一起的感觉。” “嗯。”展昭沉默着点头,心想如果小归和白玉堂在一起也比和自己在一起好。 “你猜她会选择谁?”白玉堂问。 “白兄……”展昭还是不能保证自己的心没有对感情的渴望,每次云当归给他希望时他都会心潮澎湃。 “她选了谁送的衣服,另一个人自觉退场。猫儿你能做到吗?” 第91章 云当归会选谁 白玉堂和展昭正聊着,云当归穿着一身红衣飘然而至,她步态轻盈地踩在积雪上竟无一点声响。 “你们在聊什么?”云当归总觉得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被她的现身吓了一跳,慌不迭地摆手说没什么,然后两人又同时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装扮。 不得不说展昭的眼光不错,云当归穿着那身红长衣,更凸显出一股子大家风范,她的高贵与生俱来,根本不需要任何装饰地衬托。 “你喜欢这红衣?”白玉堂挑着眉毛,玩味地看着云当归问,显然他这话有些一语双关。 心思单纯的云当归可听不出白玉堂话里含义,直言:“那粉藕色的长衣适合嫣红姐那样柔情似水的女子穿,我就喜欢这种既简单又舒适的。” “猫儿确实简单。”白玉堂心里嘀咕。 展昭有些得意,嘴角疯狂上扬,可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 “白兄,喝酒。”展昭黯然神伤,他们终究相遇太晚,有缘无分。 “嗯。”白玉堂胳膊在桌子上一支,身体后仰,直接将一小壶桃花酿全部灌进口中。 “你俩咋了?”云当归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大过节的能有什么事?”展昭起身,强露出一抹笑意,拉着云当归坐下说,“你要喝点吗?今日过节,百无禁忌。” “可是这样干喝多无趣?” “那咱们也来行酒令?”展昭建议。 “算了吧,今夜你都喝了多少了?”云当归娇嗔,“啊……” “怎么了?”展昭下意识地将云当归护住,看来他的身体反应比他更诚实。 云当归看着夜空中绚烂的烟花说:“好漂亮。我还从没有见过呢?” “呵……”展昭这才松开怀里的人,他看着云当归,还是人比烟花美。 白玉堂待着无趣,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示意一眼就离开了。 过了好久,云当归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问展昭:“白耗子呢?” “回家了。” “啊?他这人就是这点不好,那次赌坊他就先溜走了,今天又不打招呼就走。”云当归发泄着,喝了一大口剩下的桃花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看着上天的烟花,在院子里蹦跳,连展昭都觉得控制不住她了,不过看着她这样开心,展昭的心也被灌入新鲜的血液怦怦乱跳。 他就这样看云当归在院子中,烟花下疯了一夜,大年初一本该早起吃碗热腾腾的面条时,云当归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到了中午,地面已被白雪铺上厚重的毛毯。后院因为还没有人踩踏,看不出一丝褶皱。 云当归在客房里伸着懒腰,换上展昭送她的新衣,缓缓推开屋门。她不忍心破坏那层白毯,轻轻一跃,出了院子,寻着一股饭香味,到了正厅。 “好饿呀。”云当归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说,“包大人、公孙先生、展大哥早啊!” “都快晌午了,还早?”展昭回了一句,“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面,一会儿送来,你先吃些点心垫垫。”展昭说完就去了厨房。 公孙策眯着眼睛轻笑,看她身上那件红衣,还琢磨着展昭和云当归在一起的喜讯。 “公孙先生你这样真像狐狸。”云当归坐在长凳上,用手支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看着公孙策说。 “呃……” “哈哈……”包拯低头咧着嘴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公孙策吃瘪的时候。 “我错过什么事了吗?”展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面过来,放在云当归面前说,“小心烫啊。” “哎,大人和公孙先生不吃吗?” “就你一人赖在床上没吃饭,快些吃吧,别饿坏了。”展昭解释。 “谢谢展大哥。看来你最近是清闲了,还亲自给我端饭,真是太感动人了。”云当归吃着展昭特意为她准备的鸡腿说。 “今年冬天的雪好像洗清了人的恶念,开封府近来是挺清闲的。”展昭感慨。 “那正好能好好过年了。” “是……” 公孙策正要附和,张龙大喊大叫地跑过来,喘着粗气说:“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是谁触发了霉运体质,让人连年也不好过。 “你们升堂,我去找白耗子。”云当归连饭也不吃了,脚底抹油想开溜。 “哎,和你又没关系,吃饱了再去。”展昭一把按住云当归的双肩说完转身换了大红官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云当归要拜堂成亲呢。 第92章 疯妇?恶妇? 公堂之上,包拯正襟安坐,公孙策准备好了笔墨,展昭刚一站定,赵虎便领着一个怀抱婴儿的中年男子进来。 “大人要为小民做主啊。”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襁褓中的孩子放在地上,一面咚咚咚地磕头,一面悲痛欲绝地喊冤。 包拯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好奇,她怎么不哭也不闹,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到脑海中。 “你先莫要哭喊。”包拯努力平静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所告何事?” “小民吴锁,状告小民的妻子吴沈氏。她害死了我们的女……”吴锁哽咽到发不出一声嘶吼。 “这襁褓中的是……”包拯伸出的手也在颤抖,这正是他不愿见到的情况,那婴儿刚到人间,还没有……包拯不忍再想下去。 展昭三步并作两步到堂下察看问:“她身上没有什么致命伤,会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 “我女儿健康得很。”吴锁瞪着展昭大吼,“我看到内人用被褥捂着女儿的口鼻,我赶到后……来不及了。”吴锁一拳拳捶在地上,他真想替女儿遭这罪。 “来人啊,带吴沈氏上堂。”包拯怒拍惊堂木,大喝一声。 “大人,那恶妇就在府外,由我的老母亲看着她。”吴锁指着堂外恶狠狠地说,他真想亲眼看到吴沈氏死在包拯的铡刀之下。 “王朝,带她们上堂。” “是。”王朝的回答掷地有声,看来他心里对那妇人的怒意也不亚于包拯。 展昭又重回到包拯的身边,眼睛死死盯着襁褓思索,“这事情不简单,那孩子脸上并没有类似青紫这样被捂死的征兆。” “大人。” 王朝很快返回公堂,打断了展昭的思考。紧接着一位老妇人拽着一位年轻些的疯妇进来。 “吴陈氏拜见包大人。”身形矮小的老妇人累得气喘吁吁,几缕银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她的两颊上。 包拯抬头一瞧,只见疯妇身上的外衣已被自己撕成了条状。她时而笑,时而哭,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不在意周围有谁,她还仰着头,不断在公堂上转悠。 “她就是吴沈氏?”包拯指着疯妇问。 “不错,她就是那恶妇。”吴锁起身揪住吴沈氏的脖领,强迫她跪在地上,不停咒骂着疯妇。 “啊……”吴沈氏可怜地大喊着,不止有疼痛还有恐惧。 公孙策眼尖地发现吴沈氏的状况,放下手中的笔,缓缓走到包拯身边低语:“大人,这事有些不对劲。” “她何时成这副样子了?”包拯问。 “是……好像是生孩子以后的事。”吴锁挠着头说,“之前好好的人,也不知怎么成了疯子,小民还带她去看过城北的大夫,治疗过几次,总不见效果。” 吴陈氏跪在一旁,不曾抬头,一言不发。 “吴陈氏你是吴锁的母亲,可知道吴沈氏的情况?”包拯突然发难。 “老妇人不知。”她的情绪还算平静,仿佛那去世的女婴也与她毫无关系。 “吴沈氏。”包拯试着叫了一声,测试她的反应。 吴沈氏竟抬头直视包拯的双眼,她惊恐的眼睛里还翻着泪花和委屈。 “我的肉啊。”吴沈氏挣脱开吴锁的控制,飞扑到孩子身边,抱着婴儿痛哭,“娘对不起你。” “大人,那恶妇认罪了。”吴陈氏起身,小短腿向前倒腾几步,指着吴沈氏说。 吴锁马上扶着自己的母亲,默默点头。 包拯这时也察觉出此事的异样,看着悲痛欲绝的吴沈氏宣布退堂,又命张龙带着女婴的尸体去停尸房,让公孙策进一步查看。 “锁儿,咱回家吧。”吴陈氏起身,拉扯着吴锁。 “恶妇,走。”吴锁低头看一眼瘫坐在地上发呆的吴沈氏说。 吴沈氏因为张龙带走她抱着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口中不断呢喃:“那是我的孩子……” “等等。”公孙策站在高堂上观察片刻后,出声阻止,“她既是嫌犯,得留在开封府。” “锁儿,咱们走吧。”吴陈氏再次不耐烦地催促。 “那小民就听公孙先生的安排了。”吴锁看了几眼妻子,才扶着自己的老娘离开。 公孙策下了高堂,近距离观察着吴沈氏,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吴沈氏抬头盯着公孙策,眼神还是那般呆滞,眼底是无尽的悲伤,只是少了一点恐惧。 “吴锁待你如何?”公孙策问。 吴沈氏低头不语,撕扯着已经破烂的外衣。 “吴陈氏就是你的婆婆待你如何?”公孙策又问。 “啊?”吴沈氏惊慌起身,四处观望,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说,“她在哪儿呢?我不是故意生女儿的,别打我,我……” 公孙策马上听出其中端倪,大概知道吴沈氏为何会成如今这样。 第93章 验尸 “小归。”展昭一下公堂就觉得有刺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又有好些疑虑想不通想找云当归聊聊,当然这是经过包拯同意的,否则他哪敢把案情告诉开封府外的人。 “我吃完了,我去……” “等等,我有事请教你。” “呃……什么事?”云当归第一次见展昭愁容面面的样子,心里竟有些不舒服。 “一个被捂死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症状?” “颜面发绀、肿胀,面部皮肤和眼结合膜点状出血,口唇、指甲紫绀,流涎、大小便和精液排出。再有就是尸斑出现早,呈暗紫红色。尸冷缓慢。”云当归疑惑地问,“你问这个干吗,怎么不问公孙先生?” “今日公堂上有一个被人捂死的婴儿,并没有出现你说的症状,这是怎么回事?”展昭一手托腮又思索起来,“那妇人好像有些怕她夫君吴锁。” “展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当归听说死的是个婴儿,心里愤懑不平,也想出一份力,替她讨公道。 “一个男人说目睹自己媳妇捂死了他们的孩子,可是我看那孩子不像被捂死的。”展昭大致说完后又感慨道,“那妇人生了孩子以后就疯了,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疯了?”云当归喝着茶,吧唧几下嘴说,“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发疯呢?这可能是案子的关键。” “我知道。”公孙策不知何时到了正厅,刚好听到云当归的话,“学生知道她为什么发疯。” “公孙先生怎么知道?”展昭问。 “学生特意将她留在府中,已让赵虎给她安排了住处。刚刚学生试探着问她吴锁和吴陈氏待她如何,她一听到她婆婆吴陈氏的名字就害怕,还说不要打她,生女儿……呃……”公孙策看着云当归眼中冒着怒火,不敢再说下去。 “先生可知道吴锁家住何处?”云当归虽面带微笑,却在摩拳擦掌。 “不知道。”公孙策坚定地说。 “那女婴的尸体呢?”云当归誓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停尸房。”公孙策干脆地说。 “你要去看吗?”展昭问,心里犯着嘀咕,“小归怎么没个女孩样?”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喜欢的正是云当归的与众不同。 “当然。”云当归重重地点头说,“公孙先生也要去验尸吧?我去给先生当助手,绝不妨碍先生办事。” “也好。”公孙策露出一抹狐狸样的笑容,带着云当归往停尸房走。展昭不放心地跟在二人身后。 “诺,这就是那婴儿了。”公孙策指着左数第三个床板说。 云当归走过去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仔细观察一番,果然如展昭所言根本就不是被人捂死的,可是孩子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口,那就是…… “这孩子可患有什么病症?” “吴锁说孩子很健康。”展昭双手抱着胸前回答。 “公孙先生一定也发现不对劲了吧,这孩子不像被捂死的。”云当归重新盖上白布说。 “不错。”公孙策肯定后又说,“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学生也不忍心给她做尸检。”公孙策的眼睛瞥向云当归,意图看出她的心思。 云当归心里犯嘀咕,就算她希望上手试试,一定是对肖渌那样的人动手,可是不进行尸检,也可能无法为她申冤,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师父在一定有两全之策。 “对了。”云当归想到此处,眼睛一亮说,“我师父曾说他遇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突然暴毙,最后查出来他的脑袋里扎着四五根银针。师父告诉我婴儿时期头骨软,进针容易,如果伤到致命处,那……” “难怪这孩子身上没有伤口?”展昭上前掀开白布又看一遍,“果真是这样的话吴沈氏的嫌疑就没有了?” “不过这只是我们的推测,办案还是需要证据的。”公孙策提醒着二人就算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最大,也得……“等等,银针……学生明白了。” “公孙先生知道什么了?”云当归和展昭一脸狐疑地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也不理会二人,匆匆走到最里面角落的床板处,掀开白布,下面的尸体明显被进行尸检过,这会儿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尸体此时还泛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唔……”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向上蔓延,云当归转头冲向外面,将刚吃的一碗面全部吐了出来。 展昭轻拍着她的后背抱怨说:“公孙先生也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避讳什么?”公孙策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刚触碰过尸体的双手戴着布手套,举在胸前说,“小归也精通医术,陆先生将她保护再好,这些她也总会接触到。” “可她毕竟是个女娃儿。”展昭反驳。 第94章 公孙半仙的妙计 云当归不喜欢展昭对女孩下的定义,气鼓鼓地作势要重新回到停尸房,她边走边说:“公孙先生说得不错,女娃儿又怎样?” “还是案子重要,小归你可以一点点慢慢来。”公孙策见展昭脸色不好,不敢再怂恿云当归。 “是啊。”展昭就坡下驴,拉着云当归的袖口说,“还是给那婴儿……” “也对。”云当归一听到这案子就有些不舒服,“公孙先生我们去查那婴儿的尸体吧。” “不用了,学生倒有一计,或许能让她免除尸检。” “如此甚好。”云当归感慨,说实话她也不忍心对一个刚过百天的婴儿动手。 而展昭似乎比云当归还要高兴,连忙说:“公孙先生既然已有计较,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包大人吧。” “呵……”公孙策看出展昭的心思,连道两声好。 这时,包拯独自在前厅踱步,他连官服都顾不上换,可见他心里有多沉重。展昭身边还有云当归帮忙排解,他…… “大人。” “公孙先生。”包拯激动地冲出前厅,一把握住公孙策的手问,“可有结果了?” 公孙策点头,不明白包拯今日为何如此热情。 “咱们到前厅里说话。”包拯拉着公孙策说。 “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展昭拉着云当归暗想。 “先生方才查到了什么?” “这……还是小归机灵,提醒了学生。”公孙策推开包拯的手说,“学生重新检查了红娘的尸体,在她的百会穴处发现带毒的银针,几乎可以认定之前的案子是肖渌做的。现在……” “公孙先生是打算用这些银针去试探吴家的人,看是谁对女婴下死手?”展昭马上明白过来。 “不错。”公孙策点头。 包拯虽不知他们在停尸房发生了何事,但凭他的智慧也能听出所以然,拍案大怒:“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如此残害一个婴儿?” 云当归的关注点有些不同,她这会儿觉得红娘有些可怜。这或许与她曾和红娘互诉苦水,互许诺言有关吧。 “大人今日的案子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的。”公孙策琢磨着说。 “本府已派王朝马汉两人去附近打听情况,有劳展护卫去吴家一趟,再探探口风。”包拯安排着。 云当归的嘴角疯狂上扬,将指节压得叭叭作响说:“这不是知道他家在哪儿吗?展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小归,学生还有事请你帮忙。”公孙策担心云当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示意展昭先走。 “公孙先生有何事找我帮忙,我又不是开封府的人。”云当归傲娇地扬着下巴,她现在只想做展昭的猫尾巴。 “你方才不是说要去白府吗?学生想请你去看看嫣红姑娘怎么了,还有红娘的案子白玉堂也在关注,把咱们新发现的线索转告给他。” “那好。”云当归点头答应,她知道白家二兄弟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可带一句话还是没有问题的。既然公孙策让她一个人前去,那就她先和展昭去一趟吴家吧。 不过,云当归出了开封府后,在附近转悠几圈都没有找到展昭的身影,只得乖乖地去找白家兄弟。 展昭在前厅给公孙策竖着大拇指说:“公孙半仙,佩服佩服。”原来他也担心云当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公孙策的示意下,他出了前厅后,趁着公孙策吸引云当归注意时,躲在暗处,并没有离开府衙。 公孙策轻笑说:“好说,如果不是怕小归意气用事,学生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是怎么回事?”包拯看得一头雾水。 公孙策只好把他试探吴沈氏的经过告诉包拯,然后分析:“学生以为吴陈氏重男轻女,才会逼疯吴沈氏,说起来她的作案动机似乎更大一些。” “展昭和小归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怕小归会……” “本府明白了。”包拯打断展昭的话说,“还是有劳展护卫先去试探吴家母子,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属下明白,展昭这就去吴家。”展昭这才离开府衙,只是没走几步,就看到王朝马汉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展大人。”两人异口同声、有气无力地和展昭打招呼。 “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没精打采的?” “展大人,你是不知道我们兄弟俩今天吃了多少次闭门羹。”王朝算是四大护卫中最沉稳的人了,今日也抱怨起来,可见他们受的委屈不小。 “是啊,好好过年不成吗?闹出了命案,我们倒像是过街老鼠,谁也不待见,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怎么向大人交代?” “行了,你们先回府休息,我再去瞧瞧。”展昭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肩上。 这也不是展昭第一次这样做了,王朝马汉乐得自在连忙拱手道谢:“有展大人真是兄弟们的福气,改日请您喝酒。” 第95章 难道哥哥坏掉了? “白耗子你真不够意思。”云当归到了白府后先不急着帮公孙策传话,而是对着白玉堂一通数落,“赌坊里你就撇下我一个人跑了,昨晚上又不打招呼。” “小爷不是怕扫你的兴致吗?”白玉堂抿了一口桃花酿为自己辩解后,又问,“你来不会只为了数落我吧?” “自然不是。”云当归翻着白眼,觉得她被公孙策那个老狐狸算计了,心里有气没处撒,向白玉堂抱怨,“公孙先生说红娘的案子有新发现,嫌疑人很可能是肖渌。我来顺便看看嫣红姐怎么样,好与公孙先生回话。” “公孙策没有说包大人怎么处置这件事?”不知白金堂何时回府,打断两人的对话,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怒意。 “大哥。”白玉堂本想打圆场,却被白金堂一个眼神吓得把后面的话咽下肚中。 “当初我们和展昭达成了协议,只负责保护嫣红姑娘一个月。”白金堂进一步解释道。 “这个我也说不上。”云当归羞愧地低着脑袋,她总想在白金堂面前表现一番,可开封府的事她也做不了主。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也帮白大哥传句话给包大人,可好?” 白金堂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白玉堂都惊呆了。白玉堂心想:“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难不成哥哥坏掉了?” “小白。”白金堂看着白玉堂狐疑地打量自己马上变脸,厉声呵斥,“怎么,没见过吗?” “大哥,你这样可不公平,凭啥对小归就和颜悦色的,对我……” “我不对小归好一点,弟媳不就没了吗?” “呃……”云当归原本还在笑话白玉堂,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脸色一变,心想自己何时成白大哥的弟媳了。 “可小归选了展昭。”白玉堂双手一摊解释。 “没出息的玩意,竟输给那猫了。”白金堂恨铁不成钢的斥责。 云当归的脸色更是难看,这事她怎么不知道,问:“我何时选择展昭了?” 白玉堂大大咧咧地将昨晚选衣服的事情和盘托出,才发现云当归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喜欢谁和你们无关,也不是凭件衣服就能决定的,白耗子,你和展昭的那礼我受不起,我马上还你们。” “不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白玉堂眉头一皱,觉得云当归有些小题大做,不像她的性子。 白金堂看出一点端倪,知道自家弟弟和展昭虽不在乎男尊女卑之事,可骨子里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显然是两人的自作主张,惹得云当归不悦。 “小归,你别放在心上,白大哥替你教训这个浑小子。”至于白金堂为何这么照顾云当归呢?除了他误将云当归当成未来弟媳外,也与当年救过她有关。 “还是白大哥懂我。”云当归轻笑,只是想到昨夜之事,有些不想回开封府,更不想见到展昭。可是传话的任务怎么完成呢?云当归打量着白玉堂问,“白耗子,你去开封府吗?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切,小爷才不稀罕。”白玉堂一摇折扇,扭头就走。 云当归没了法子,只能和白金堂告辞,慢慢向开封府挪步。 嫣红见云当归走后才去找白玉堂。 “白公子,尝尝奴家刚调制的新茶。” 白玉堂忽略嫣红眼中的情意,轻抿一口说:“不错,浸入心脾。” “白公子喜欢就好,奴家以后……” 嫣红话刚说一半,白金堂就快步赶到,将白玉堂的那杯茶一饮而尽说:“这茶有些浑浊,不好,不适合。” “大少爷这是何意?” “白某不信你一个烟花巷里的姑娘听不出我的意思。” “大少爷是嫌弃我的出身,可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若能遇到云当归那样的师父我……” “你和小归怎么比?” 白玉堂的话如刀子一样扎在嫣红的心上,深深刺痛着她。她原以为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接近白玉堂,不料,他只有听曲儿时才会找她。白金堂又对她冷眼相待,她……若不是爱到骨子里,又何必受这份委屈呢? “是奴家失了分寸,以后……再也不敢僭越。”嫣红红着眼睛,断断续续说完这话,眼泪也夺眶而出。 “就说你不如小归,她何时像你这般哭哭啼啼的。”白玉堂不耐烦地抱怨。 白金堂啪地一掌打在白玉堂的脑门上说:“对人家姑娘客气点。”他倒不是嫌弃嫣红的出身,只是了解自己的弟弟喜欢怎样的人。嫣红住进白府后有些得寸进尺,这让白金堂很是不满,再者当初白玉堂就要为她赎身,可她自甘堕落,在那种地方做清倌,所以两兄弟才一致认为她和云当归比不了。 第96章 你喜欢小归吗? 嫣红正伤心时,听到白金堂的话,还以为有了转机,轻声唤着白玉堂说,“白公子,其实奴家也愿意帮公子办案,只要公子有需要奴家的地方。”嫣红始终以为她只有这点比不上云当归。 白玉堂盯着嫣红,眼珠一转,似乎有了主意。 “行了,你先出去,白某有话和小白说。”白金堂摆手将她赶走。 嫣红微微欠身行礼,恋恋不舍地看着白玉堂,走出去没几步,便回头看一眼白玉堂是否有留她的意思。 白金堂直接关上屋门,跷着二郎腿坐上主位。白玉堂拍拍屁股站起来问:“哥,我最近没犯啥错吧,大过年的可不兴打弟弟啊。” “我只是想问你喜欢小归吗?” “我……我……”白玉堂挠着脑袋说,“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她与众不同。” “是啊,像她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子真是绝无仅有。” “而且,大哥你知道茉莉山庄的丁月华吗?她刁蛮跋扈的,不似小归这般温柔。” “我不管你怎么认为,爱她就好好待她,不爱就注意好分寸。小归毕竟是个女娃儿,不能像对待兄弟那样对待她。”白金堂提醒。 “小归都不在意,大哥你怎么这么多事?”白玉堂往身边椅子上一摊,拿折扇盖住自己的脸说,他向来不喜欢听白金堂的说教。 “她不在意是因为她常常要女扮男装出来维持生计,可这道理你和展昭都得懂,这才是男人的担当。” “小爷也没见那猫注意过什么。” “可我看得出展昭爱她。”白金堂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玉堂认真地说。 “切,一只木头猫罢了。”白玉堂挪开折扇翻着白眼说,“大哥,我有事要忙,你若没别的事,小弟先告辞了。”白玉堂不等白金堂反应,折扇在手中一转,别在腰间,推开屋门,逃也似的离开现场,直奔开封府。 此刻展昭刚从吴家出来,想到王朝马汉还没完成的任务,又在附近选了几户好说话的人家询问。 “李叔……”展昭敲开的第一户人家是个老光棍。 李思长着一张婆婆嘴,就爱管巷子里的闲事。他笑呵呵地说:“展大人,过年好。”说完便利落地把门关上,高喊着补充道,“展大人,过年期间还是不要说那些血腥的事了。” 他这一喊,附近几家都赶紧锁上了门。 “李叔。”展昭再次敲门,“那孩子又有何辜,你们知道什么事情……” “哎呀,展大人。”李思无奈地拍着大腿说,“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外人怎么知道?” “那她们婆媳相处如何,吴沈氏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发疯呢?”展昭继续问。 “她们……”李思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见展昭一直守在他家门前,一咬牙一跺脚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展大人,你说老一辈人,谁不想抱孙子啊?” “展昭明白了,多谢李叔。” “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什么都没说。” 李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的声音越来越大。展昭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做逼自己离开,只是不知这李思何时转了性子,嘴上也有个把门了。 “李叔,告辞。”展昭不管里面的人是否能听见,该有的礼数还要有。可是他再去敲其他人家的门时,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小巷一下子安静得可怕。展昭虽然有些收获,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泄气。他回到开封府时的状态也和王朝马汉差不多。 “猫儿,你去哪了?小爷等你好久。”也不知道是开封府的衙役警戒心太低还是白玉堂功夫太好,他就坐在开封府大门旁的围墙上等着展昭回府,竟没有一人发现他。 “白兄你怎么在这儿?”展昭看见一个白影飞来,也是吓了一跳。 “小爷来给你通风报信。”白玉堂拍着展昭的肩膀,将白府中刚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多谢白兄。” “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祝你和小归携手共度一生。”白玉堂说着大踏步离开,心里想着只要他们之间没了误会就好。 “白……”展昭还是没有叫住白玉堂,他的心无数次为她跳动,又无数次被他自己的理智按捺住。 展昭缓步走进前厅,正好与云当归四目相对。 “包大人该带的话我也汇报完了,小归先告辞了。”云当归扭头完全忽视展昭,说完就想离开。 “等等。” 云当归也不知道展昭是什么毛病,总喜欢扼住她的手腕;“你放开。”云当归大喝。 “去南院等我,我们好好聊聊。”展昭一如既往,等着云当归点头才肯松手。而云当归对展昭也有些期许,竟乖乖去了南院。 第97章 展昭道歉 “展护卫在吴家调查得怎么样了?”包拯不知展昭和云当归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王朝马汉吃了闭门羹,云当归又带回白金堂不想再管嫣红的话,让他的心有些低落,对展昭……期望也不是很高。 “吴陈氏说她待儿媳是极好的,不知道儿媳为何会突然发疯,还常常打孩子,现在自己上了年纪,也没力气阻止儿媳的暴行。”展昭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包拯后分析,“属下见吴锁的面色一直不好,几次想要打断吴陈氏的话,因此属下猜测吴陈氏的话不可信。” “那吴锁说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公孙策问。 “他在吴陈氏面前什么也不肯说。不管展昭怎么问,他不是点头就是摇头。虽然面色痛苦,可行动上还是在维护吴陈氏。” “吴陈氏毕竟是他的母亲,维护她也是人之常情。”包拯见展昭有些收获,心情好了许多。 “属下也去附近打听过,只有李思暗示属下吴陈氏想要抱孙子。其余人家都……唉,属下有负大人所托。” “毕竟是在过节,大家不愿提这种事情,不能全怪展护卫。”包拯宽慰道,心中对吴陈氏也有几分怀疑。 “还有,吴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族,可他们若想要收买附近邻居还是办得到的。”公孙策眯着丹凤眼分析。 “不错。”包拯手捻着胡须,附和,“看来明日升堂时还要仔细审问才是。” 展昭听到包拯安排次日的事,便抱拳说:“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属下想去和小归谈谈。” “展护卫和小归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包拯这时才好奇起来。一旁的公孙策也赶紧竖起耳朵,他比包拯还操心两人的事情。 展昭只得将昨夜他和白玉堂送衣服的事情说出来。 “嗯,那可就不怪小归生气了。”公孙策伸手指点着展昭说,“展护卫还是快去道歉吧。” “嗯。”展昭跟包拯辞别后,转身就往南院跑。 “这是怎么回事?”包拯还迷糊着,什么都不明白。 “大人难道看不出展护卫喜欢小归?”公孙策和包拯相视一笑,又说,“小归不同于其他姑娘,她聪慧有主见,展护卫和白玉堂有点大男子主义,也难怪小归会生气。” “本府明白了。”包拯思索着,猛一抬头,看向公孙策说,“公孙先生是何时发现他们……” 公孙策笑而不语,包拯对于情感之事还真是迟钝。 这厢,展昭已到了南院,云当归看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嘴里嘟囔着:“我可是为了那婴儿的案子才留下的,你别多想。” “小归,不管你为何留下,展昭都欠你一声道歉。”展昭思来想去,与其解释他还没同意白耗子的主意,不如认错争取主动权。 “展大人何错之有?”云当归的声音很小,她低着头,双手搓着衣角,心里未必真的怪罪展昭,可面子上却放不下。 “小归。”展昭板着云当归的肩膀,歪着脑袋看着云当归的眼睛说,“我知道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那好,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不怪你了。”云当归红着脸轻笑。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展昭说得结结巴巴,他的心也开始起伏不定,他害怕云当归喜欢他,他无法拒绝,可是他也担心云当归会选择别人,那样他就没有合适的借口保护她了。 “应该还没有吧。”云当归对感情的事还有些朦胧,她只是更亲近展昭一些,是否是喜欢,她自己也不懂,云当归害怕展昭打破砂锅问到底,赶紧先转移话题,“对了,那婴儿的案子怎么样了?” “大人明天问案,应该会有结果了。”展昭的心略微平静地解释,云当归的话无疑让他有些释怀。 “真想亲自教育那等恶人,女娃怎么了?还好我有表舅和师父护着。” “也并不是每个女娃都如你一般。”展昭宠溺地看着云当归,觉得不管她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是里面最与众不同的一个,尤其是她的自由和洒脱,仿佛已经超出时代该有禁锢。 “展大哥,你知道吗,最可恶的不是男尊女卑,而是连女人自己都轻视女孩。”云当归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嘴,表示强烈不满。 “她们不似你通透知理,只想着自己受过苦,那就不能轻饶她人。你为这种愚人生气不值得,再者大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嗯。”云当归略略点头,有心想上公堂旁观,但是自己和此案毫无关系,也只好作罢。 第98章 她在装疯 次日,包拯如约开审,只命衙役带来吴陈氏和吴锁,而吴沈氏还在客房中由赵虎看守。 “吴陈氏。”包拯不怒自威,轻喝一声,“经公孙先生查验,在女婴头中找到些许银针,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不知。”吴陈氏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身子明显微颤。 “那你为何紧张,到底是在为何人隐瞒?”包拯拍着惊堂木大喝,“如实招来。” 他这一声,吓得吴陈氏瘫坐在地上,一把老泪纵横,双唇微颤就要吐出实情之际,吴锁突然磕头痛哭说:“包大人都是小民的错,小民的错。” “与你何干?”包拯怒斥,觉得他在为老母吴陈氏开脱。 “是小民嫌弃女娃儿不能传宗接代,才将银针刺入她的脑中,不料被内人看到,小民便想出嫁祸之计,将她逼疯。” 吴锁这话乍听之下也没有毛病,可惜他的母亲又岂能忍心看儿子受罚,惊呼道:“昨儿,展大人走后不是说好让那恶妇为老身担罪,你怎么……” “吴陈氏。”包拯怒喝。 吴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堂上。 “包大人,求你放过我老母。”吴锁不住地磕头,直到额头发青也不停下来。 吴陈氏心疼儿子,哭喊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是我毁了这个家。”说着便起身,一头扎向红漆圆木柱。幸得展昭眼疾手快将她拦下。吴锁快步上前,跪在吴陈氏脚边,抱着她的双腿哭喊,“娘……” “肃静。”包拯对吴陈氏并没有多少同情,毕竟她手中染有鲜血。可是,这一次包拯也错了,赵虎的焦急马上就会验证这一点。 “大人。” “赵虎,你不是看着吴沈氏吗,怎么?”一旁记录的公孙策起身问。 “大人,公孙先生你们快去看看,小归和吴沈氏打起来了。” “什么?”展昭眼睛一瞪,一个跃步冲出公堂。包拯和公孙策互看一眼,两脸不可置信,随即包拯命人看住公堂上的两人,自己和公孙策随着展昭往客房跑。 “住手。”展昭看着院中之境大喝一声后,下意识将云当归护在身旁。 吴沈氏见状直接坐到地上哭喊:“那可是我的肉啊,我怎么不痛?”喊完后又狂笑起来,好似比之前更加癫狂。 “发生何事?”包拯这时才赶来,只见云当归和吴沈氏头发都十分凌乱。看来云当归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否则那妇人怎么能伤得到她? “包大人,吴沈氏根本没有疯。”云当归怒不可遏地大喊。 包拯一惊,仔细端详吴沈氏的神态,她之前怎样?包拯不知,但是在这一刻她真的疯了。她就那样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是不是傻笑几声,又拿脏乱的头发掩面而泣。 “小归你知道什么?”展昭出于对云当归的信任,言语间都是对她的维护。 “我师父有种丸药可医治疯癫之症,我好心拿与她,却偷听到她自言自语,说什么娘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包拯又是一惊指着吴沈氏问,“她现在……” 云当归心里有气,不由分说,将陆朽的丸药强制塞进吴沈氏口中,起身说道:“包大人放心,我师父这药起效快,她明日就能恢复正常。” 公孙策听后,激动地想了解药方。他趁着吴沈氏这会子安静,用两指把脉,之后,眉头紧蹙,神色慌张问:“小归这是什么药?学生闻到一些独特的气味。”公孙策说着又用手扇了扇,嗅了几下,“这种药学生从未听闻。” “我也不知道,师父有本医书从不让我动。他说那里面的药能救人,也能置人于死地。所以……” “那她……”包拯怒视云当归,神情略有责备之意。 “小归。”比起包拯来说,展昭更担心云当归,他一遍遍查看云当归有没有被吴沈氏伤到,这会儿又担心包拯责罚她。 “你们放心,不确定药性的丸药我师父是不会给我的。”云当归对陆朽的信任就像展昭信任她一样。 “如今看来又要再等一天。”包拯叹了口气说,他对云当归的印象不错,可是陆朽……“公孙先生,有劳你时刻看守吴沈氏了。” “是……” 公孙策刚吐出一个字,公堂上又传来噩耗。小衙役一时疏忽吴陈氏撞向了大堂上的柱子上。她额头上鲜血直流。小衙役没了主意,跑来客房找公孙策。 等公孙策重返公堂时,一切都为时已晚,吴锁正抱着母亲的尸体,喃喃自语:“我不告了,娘你回来。”可怜这个皮肤干黄的男人,刚刚失去孩子,如今又失去了母亲,豆大的泪水无声滴答,湿透他的衣裳。 第99章 我怕你没站稳 包拯很快也赶到公堂,面对刚刚发生的惨案,他也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是因为年关出现命案,也或许是所有命案的本质都是悲剧。 展昭和云当归紧随其后,云当归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的手握着展昭的胳膊用力。她恨过吴陈氏,因为吴陈氏的思想;她也恨吴沈氏,因为她装疯卖傻,极可能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包拯比任何人都严谨,不会凭着猜测断案,他拦着吴锁不让他离开,一定要让他等到明天真相大白的时候。 “包大人,真相真能大白吗?”吴锁嘶吼到嗓子沙哑,却等不到回应。这事从开始到现在,怀疑的对象一再改变,包拯也说不清楚,不敢保证,唯有尽心尽力罢了。 张龙伸手一压,控制住吴锁,将他带到偏院。吴陈氏的尸体暂时放进停尸房内。至于吴沈氏,由云当归和公孙策轮流看管。 翌日一早,云当归揉着朦胧的双眼,等着公孙策换班,却看见展昭迎面而来。 “你做什么?”展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愤怒的声音明显不是对着云当归吼的。 “啊……”云当归被展昭一拉,失重地摔进他怀里。 吴沈氏正举着门闩站在云当归后面,她见展昭来造访,马上丢了门闩,口水从嘴角流出,好一副痴傻状。 “你之前真是装疯。”展昭肯定道。 “发生了何事?”此时公孙策从偏门转进,倒腾几步赶来问。 “嗯……阿巴……”吴沈氏满是惊恐地指着门闩,又指着云当归和展昭做打人的动作,接到爬到公孙策脚边,一边拉扯他的衣摆,一边渴求他的帮助。 “呵……”公孙策将衣服轻拉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看来你是正常了,这下包大人也能继续问案了。” “去请大人过来。”展昭吩咐门口的衙役。 “嗯……”吴沈氏继续摆手装疯,还不明白为何没有人再信她,支支吾吾地说,“他和她……刚刚,就拿那个东西,然后这样……嗯……唔,打我。” 公孙策眉头一皱,或许他不会完全信任云当归,可展昭是不容任何人诋毁的。 “你放开我。”云当归这时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自己因为看到展昭放松警惕,丝毫不知吴沈氏想偷袭自己。可是展昭到底要将自己抱到什么时候去?不由得怒喊一声。 “呃……”展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过于担心云当归,冲动之下忘了放开她,磕绊地说,“我就是怕你没站稳,你站稳当就好。呵……” 公孙策摇头轻笑,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公孙先生你可别误会。”展昭红着脸解释。 “没有,那可没有。”公孙策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神却在告诉展昭学生可不信你。 “呃……”吴沈氏还在努力吸引公孙策的注意,她以为展昭尊重公孙策,那公孙策就是展昭的上司了。 “大人来了。” 门口的小衙役喊着话归位站好,包拯也迈着四方步走来。 “包大人……”吴沈氏乍着胳膊,指着云当归和展昭,不停地磕头。 “怎么回事?”包拯问展昭。 “属下猜想她一定没什么事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想偷袭小归,幸好属下已经及时制止了。” 吴沈氏听得真切,拼命摇头。 包拯看了她一眼,眼珠一转说:“昨日吴陈氏撞柱而亡,吴锁不愿再为女儿申冤,你也回去吧。” “大人。”吴沈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包拯。 包拯对她置之不理,转身要走。公孙策马上明白他的意图,叫着展昭和云当归一起离开。 吴沈氏有几分惊慌无措。她不明白包拯和公孙策对于展昭的爱护,就算之前的案子不管了,那现在……她被打也不管了吗? “包大人。” “你还有何事?” “民女请大人做主。”吴沈氏原本是迫切希望引起包拯的关注,没料到会暴露她恢复的实情。 “那谁又为那个惨死的婴儿做主?”包拯激动得唾沫横飞。 “大人,那孩子真不是民女害死的,民女若知道何人害死她,就是化为厉鬼也……咳咳……”吴沈氏跪地哭泣。 “大人,是我害死孩子的。”不知吴锁何时过来的,他两眼无神,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 “锁儿……” “包大人别在查了。”吴锁好像已经知道一些真相了,毕竟他更了解自己的家人。 “蒙雀眼。” “李叔。”展昭循声看去,王朝已经带着李思过来,展昭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唉,包大人,草民昨夜心里难过,你说那么一个小不点,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李思满是痛苦,擦摸着眼角的泪水。 “李叔,是我不对,人是我杀的。”吴锁歇斯底里地喊叫,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他激动的样子反倒叫人生疑。 第100章 你有蒙雀眼? “你有蒙雀眼?”云当归看着吴锁和吴沈氏不知道该问谁。 “民女的婆婆有。”吴沈氏别过头,不敢看吴锁的眼睛。 “恶妇。”吴锁大骂,“娘已经死了,你还要给她身上泼脏水吗?” “那我为什么疯,你不知道吗?”吴沈氏也不再惧怕,她多年的积怨全在这一刻喊了出来。 吴锁和其他人都愣住了,想听她细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吴沈氏早已痛心疾首,不能言语。 “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娘毕竟是长辈,我知道你从未把她当亲娘,现在她死了,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不能。”云当归知道那女人说不出话,也不敢与这世道反抗,只好替她说,“吴陈氏没有生她养她,如果没有你,她和你母亲没有任何关系。你母亲待她好,她这样或许不对,可吴陈氏待她如何,你应该清楚。别用你所谓的亲情道德绑架别人。” 云当归新颖的思想让包拯等人皱着眉头,只有吴沈氏感激地看着她。 “云姑娘。”吴沈氏平复一会情绪后起身说,“我之前是疯过,可是很快就好了,只是在我发疯的那段时间里,锁儿都会哄着我,我才……” “你为何会发疯?”包拯抓住问题的关键地方问。 “我……民女看到婆婆半夜梦游,手里捏着银针,走向我女儿的小床边。民女原想前去阻止,但锁儿说不能惊醒婆婆,而且婆婆虽有蒙雀症,却从未做出伤人之事,便将民女拉走了。可是民女总觉得孩子有些不对劲,常常想起那夜里的事,才会疯癫。”吴沈氏耐着性子讲解,“后来孩子死了,民女后悔那夜听了锁儿的话……后来云姑娘好心送药误会了民女,民女担心真的会被包大人当做嫌犯,所以……云姑娘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要偷袭你的。” “吴锁,她说的可是实情?”包拯问。 “她……” “都是真的。”李思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吴陈氏为了隐瞒此事给了邻居们不少好处,自展大人那日去了草民家后,草民的良心就一直……”李思的双手微颤,拍着胸脯,眼含热泪地说。 “她……”吴锁突然情绪崩溃,双手掩面,大吼着,“她是我娘,我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大义灭亲?” “愚孝。”包拯怒斥,“你若早说明情况,本府也会酌情处理,你娘又怎么会撞柱而亡?” “小民错了,是小民的错。娘,娘啊……”吴锁仰天大喊,心痛不已。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包拯也有些疲倦了。 展昭等着吴锁和吴沈氏结伴离开后,默默问云当归:“你还恨她们吗?” “不知道。”云当归摇头,“如果换成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吴锁说得不错,的确不能惊醒她,但是应该可以把孩子先抱走吧?” “那你真的觉得有婆婆不好吗?”展昭又想起云当归方才的言论。 “我是就事论事,我还是一个人呢,怎么知道那里头的事?”云当归翻着白眼,斜看着展昭反问。 “也是。”展昭暗想,也开始自嘲,就算自己的无父无母,没有这样的婆媳矛盾又能怎样呢? “那现在没事了,我先走了。”云当归见展昭没有反应了说。 “去哪儿?”展昭拉着她的胳膊,连忙询问。 “白府。”云当归应道,“白玉堂送我的衣服还是适合嫣红姐,我还回去。再说师父也该回家了,我总住在府衙里不好。还有……我等等看十五之前能不能见小青一面,之后我打算出去走走。” “去哪儿?”展昭还是同样的问题。 “呵……”云当归摇头轻笑着离开,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展昭呆呆看着她,没有勇气拦住她。云当归回屋取了包袱和衣服,转而去了白府。那里还挂着红灯笼,贴着红纸,房屋一派美轮美奂的样子,只是氛围有些压抑。 云当归见白福在院中愁眉苦脸,上前去问:“福叔,今日怎么没去白玉楼?” “唉,小少爷出事了?”白福看了眼云当归若有所思,“哎,云姑娘,你来得正好,快去劝劝大少爷,别把小少爷打出好歹来。” “福叔,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吧,要不我怎么替白玉堂求情?” “唉,我也是听说,好像是因为嫣红姑娘出事了,大少爷才……哎呀云姑娘快去吧,去晚了小少爷又要遭罪了。”白福催促着,毕竟白玉堂是他看着长大的。 “虽然我也觉得白大哥没错,不过……”云当归手指点着脑袋说,“我还是先去看看,您也别急了,白大哥下手有分寸的。” “哼,他以前跟老爷征战沙场,下手从不知轻重,哪会留有情面?”白福看着云当归的背影轻叹。 第101章 望来生没有云当归 “白大哥。”云当归顺着白福所指的方向,推开实木门直接闯了进去。白玉堂正跪在地上忏悔,后背的白衣上已有几道明显的血印,“呃……”云当归有几分后悔自己的莽撞。 “你怎么来了?”白金堂让刚才抡鞭子的右手放松一会儿问。 “我来还白五爷送我的衣服。”云当归将那身粉藕色的长衣从包袱中取出来说,“福叔说你们在祠堂,我就……” “哦。”白金堂语调上扬,“白福是让你来求情的吧,你回去告诉包拯,嫣红已死,白家大少爷正在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 “这是怎么回事?”云当归一听,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虽然她和嫣红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可毕竟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 “小归。”白金堂看到云当归伤心,语气软了几分,“都是这小子,让嫣红姑娘打扮好后引诱肖渌出来,结果……唉!” “大哥,这明明是红儿的主意,是她说她也可以像小归那样帮我们办案,才……” “还敢狡辩。”白金堂对着白玉堂的后背又是一鞭子,“你若不同意,她哪里敢那样做?” 云当归听到此处也大概明白事情经过,思索着说:“如此说来肖渌还在京城,白大哥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先抓到他要紧。” 白金堂摇头说:“这是开封府的公事,而非白府私事,小归你找错人了。” “可是白玉堂擅自做主这事总得给开封府一个交代吧?” “大哥,我去向包大人认错,想办法将功折罪。” “折罪?”白金堂摇晃着手中鞭子问,“你怎么样折罪能让一条无辜生命死而复生?” “我……”白玉堂沉默不语,他承认这回是他太大意。可是这也不能全怪他,另一方面也是嫣红急于表现自己,结果在肖渌的武力和药物的碾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行,你自己去开封府认错去,我不管你了。”白金堂见他不说话,将鞭子重重摔在地上,愤而离去。 “白耗子。” “今日祠堂的事,不许告诉外人,尤其是展昭。”白玉堂起身警告云当归后又说,“小爷先换身衣服再去开封府。” “随你,我要回家找师父去。”云当归丢下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白玉堂嘴角抽动几下,倒也没有理会云当归,换了一身月白色毛边大衣就出门了。 这时,展昭和公孙策不敢去叨扰包拯,就在书房里默默讨论之前的那两具无头女尸的案子。 “王朝他们还没查出女尸的身份?”公孙策问。 “乐坊没有失踪的姑娘,也没有人来报案,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没个方向。”展昭抿了一口茶说。 “唉,也不知道肖渌如今在什么地方?”公孙策手中的笔迟迟没有落在画卷上,竟也有点提不起精神。 “展昭,这个小爷知道。”白玉堂跟在王朝身后,手握着折扇高声叫嚷,这是他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叫展昭,或许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白兄,怎么会知道?” “白五爷来了,嫣红姑娘怎么样了?”这是公孙策最担心的问题,毕竟嫣红是上一轮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她如果出什么事,下一轮的暗杀就又要开始了。 “这……”白玉堂支吾半天,瘫坐在椅子上,干挠着脑袋。 “出什么事了?”展昭眉头一皱,这下开封府的工作量又要加大力度了。 公孙策满脸迫切地问:“她还在白府吗?” 白玉堂微微点头说:“她的尸体在白府。” “这是怎么回事?”展昭腾地站起来质问,“白府的护院家丁,还有你锦毛鼠白玉堂……” “展小猫。”白玉堂听到展昭的斥责,心里不满,原本耷拉的脑袋也高扬着。他一拍桌案,打断展昭的话,起身叫嚷,“保护她原本就是你的职责,凭什么推给小爷?再说她在白府多少时日了,你们开封府的人心里没数吗?” “白五爷先不要动怒,到底发生何事?我们也好避免悲剧重现。”公孙策起身站在两人中间,伸出双手同时安抚两人的情绪。 “红儿想帮忙办案,特意打扮一番出了白府。我暗中保护她。不料,我们都中了肖渌的软筋散和迷药。等我清醒时,她……”白玉堂回想到嫣红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眼中只有悲凉地喃喃自语“白公子,奴家命不好,被人脏了身子,今生与公子无缘,望……望来生没有云当归,再与公子……”嫣红就这样死在白玉堂怀里,白玉堂不敢回想,不肯再多言。 第102章 又见暗道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肖渌还在开封?”展昭分析道。 “初二晚上。”白玉堂将折扇一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看来我们的休假得提前结束了。”展昭轻叹。 “展护卫先去安排巡街之事,学生抽空再去找包大人商议。” “展昭,这事小爷也有不对的地方,小爷帮你查。”白玉堂将手中折扇一合说。 “还有劳白兄带展某去嫣红姑娘出事的地点探查。” “展昭,你想知道什么?小爷告诉你就是了。” “既然嫌犯曾在那里出现过,或许有些蛛丝马迹。”公孙策解释。 “柳叶胡同,张大户后门附近的破宅院。”白玉堂看着展昭点头,要说什么,于是抢先说,“展昭,小爷还有事,你自己去查。”说罢,一个鹞子翻身就跃上屋顶离去。 “不是说好帮忙吗,怎么走了?”展昭疑惑地挠头。 “学生斗胆猜测,嫣红姑娘的下场,呃……” 展昭瞬间反应过来,心里思索着,“其实小归回去也好,这案子还是不要将她牵扯进来的好。”可他再一想或许今生与她无缘了,心里又有些沉闷。 “展护卫,你没事吧?”公孙策还以为展昭在为嫣红伤感。 “公孙先生,展某没事,展某……先去现场查看。”展昭一脸失落,抱拳撩袍离开。等他到了白玉堂所说的破宅子里时,看到地上的枯草垛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那夜的惨状可想而知。展昭也终于明白白玉堂不想提起这个地方的原因。 展昭在宅子里转了几圈,尘土里都掺杂着血腥味道,缝隙里还藏着蜘蛛网。在这样一个脏乱的地方,让左边墙角的白色格外显眼。展昭走近,捏着白巾一角提起。 “这是?”展昭哑然,他手里的正是嫣红在红袖坊得的那块方巾。 与此同时,在展昭身后也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异响。展昭回头查看,竟在南墙角处找到一个暗道。 不管他是因为好奇还是为了办案,现在展昭已经爬进去了,好像早已忘记上回的教训。 暗道起初狭窄,他只能向里面爬行,到了后面豁然开朗,隐约可见一缕金光闪现。展昭也终于能直着身子行走。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正是之前塌方的那个。如此看来白金堂说得没错,那暗道四通八达,他不懂机关之术,还是小心为上。展昭想着转身往回走,却听得当的一声,等他爬回去时,小洞口已被玄铁板封住。展昭细听之下,破宅子里有人轻微的呼吸声。此时展昭顾不上许多,敲了几下铁板,等着上面人的回应。 “啧啧啧……”破宅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狂笑说,“想抓爷爷的多了去了,就你这个三脚猫,还不够爷爷瞧得。” “你是何人?”展昭大喝一声,自己也被灰尘呛到。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肖渌是也。”肖渌魅惑的声音多了几分狂傲。 “不过是会些歪门邪道的贼人,有本事放展某出去一战。” “呵……”肖渌却不为所动,轻蔑地说,“展小猫,你就等着变成这里的一捧黄土吧,爷爷去找小归玩去,也不知道爷爷的易容术学得怎么样,她能否分得清楚?” “肖渌,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展昭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展昭怒喝着,额头和手背的青筋暴起,发狂地用内力企图推动玄铁,还别说那铁板真动了一下,只是他还是出不来。 “展昭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怪爷爷没提醒你,上回你和那白耗子好像也是碰了什么东西,暗道才塌的吧?” “你怎么……”展昭的话还没问完,就遇到和之前一样的情景,逼得他不得不往宽松的地方爬。最终他又一次被埋在暗道里面。展昭的双手刚刚被震伤,这会儿已经发青,他却不顾疼痛,口中呢喃叫着云当归的名字,慢慢昏了过去。 “小归。” 这时陆朽还没有回来,云当归也不出去找他,正想调制些美酒,给师父一个惊喜,只听到身后有人唤她,那温柔的声音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谁。 “展大哥。”云当归回身轻笑。 “在忙什么?” “你知道我师父爱喝酒的。” “唉,还是得劝劝他,喝酒多了伤身。” “他怎么会听我的?”云当归目光中透露出越来越怪异的神色,她突然闻到一股药味,这种药味是不属于展昭的。 第103章 真假展昭 “展大哥找我有事吗?” “小归。”展昭宠溺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深情,他快速抓住云当归的手说,“那悬案不知何时能破了,也不知道办案时会发生何事?有些话我想现在告诉你。” “说什么?”云当归脸颊一红,使劲将手抽出来,背对着展昭,她的心乱了,忘记了之前对他的怀疑。 “我……喜欢你。”展昭绕到云当归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你不会偷喝白耗子的桃花酿了吧,还是办案办糊涂了?”因为展昭总是将她当妹妹看待,所以云当归这会儿一脸不相信,她翻着白眼看着面前的人,心却不合时宜地乱跳。 “我是认真的。”展昭表情严肃地说,“之前我一心帮大人办案,都忽视了自己的感情,我……还是公孙先生及时提醒,我才……”展昭红着脸,羞涩地挠着头。 “呃……” “小归,你对我……感觉如何?” “呃……”云当归转身,揪着院子里的花瓣说,“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不知道。” “那就好好想想。”展昭拉着云当归的胳膊,将她带到怀里,却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痛感,倒吸一口凉气,“嘶,小归你做什么?” “你不是展大哥。”云当归淡定地说,她的心也格外平静。 “小归,你胡说什么,难不成喝了白耗子的酒?” “我师父也是用毒高手,我虽然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可是我用毒也不比任何人差。” 展昭摸着脖子上的血迹,做着最后挣扎说:“我不是展昭还能是谁?” “我从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云当归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却字字指明他的身份。 “你何时发现的?”展昭揭下脸上的假面皮,露出肖渌那张魅惑的脸。肖渌也不再掩饰,松了松腰带,歪坐在院中。 “你身上有药味,应该是软筋散吧?”云当归轻笑着问,展昭那木头猫可不会这般主动,所以他一动手动脚云当归的警觉又回来了。 肖渌将宽大的袖子放在鼻子前一闻说:“我怎么闻不到?”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云当归特意强调最后的话。 “那你呢,你怎么能闻到药味?”肖渌玩味地打量着云当归。 “干你何事?”云当归双手护在胸前,边说边后退,突然感觉自己撞上一堵肉墙上,回头一看,惊呼出声,“师父,你回来了。” “小归,我改日再来。”肖渌整好衣服,拔腿就跑。 “哪里去?”陆朽大喝一声追了上去,“竟趁老夫不在,欺我徒儿,看老夫不扒了你的皮。” “师父,抓到他将他送去开封府啊。”云当归看着陆朽的背影高声提醒,她也放下心来,继续为陆朽调酒。 “呼……”半日后陆朽才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啥话也不是,端着云当归调制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便倒头大睡。 “师父。”云当归在屋里听到动静,她出来后,陆朽已经在院中不省人事,“唉,您好歹说一声肖渌抓到了没,再喝酒啊?还得我去开封府问。”云当归双手叉腰,心里默默教育一番陆朽,扶着他回到他的房间休息,才带着佩剑去了开封府。 “张龙大哥。”云当归远远张龙正守在开封府门外盘问过往的路人,就他那副凶悍模样,不一会儿吓到三四个小伙子。 “小归,你怎么来了?”张龙咧着嘴傻笑说,“你来了展大人就有救了,太好了。” “展大哥怎么了?” “不知道何人刺伤了他的脖子,还下了毒,公孙先生正不知……哎小归,我话还没说完呢!” 云当归一边着急地往南院走,一边说:“那人不是展昭,快去保护公孙先生。” “这咋可能?”张龙双手插着腰拦住云当归。 云当归不理会他,伸手一扒拉,张龙就朝着一边倒去,他心里暗想“小归何时这么大力气了。” “通……”云当归一脚踹开展昭的屋门,先将公孙策拉到身后,怒视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展昭。 “小归你做什么?”展昭无辜地瞪着双眼问,声音也有些无力。 云当归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展昭床边,伸手拉扯着他的脸皮。 “唉……”公孙策和张龙赶紧上前阻拦。 展昭的脸颊感受到云当归指尖的温度后,红得像从蒸锅里出来一样,一时间都忘记了喊疼。 “小归,你这是干吗?”公孙策问。 第104章 展昭身上的味道 “他不是……咦,等等。”云当归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几乎趴到展昭身上,仔细闻着说,“有药味,不是软筋散,还有……”展昭身上有独特的淡香,总让人安心。 “咳咳……小归,你是遇到肖渌了吧?”展昭问。 “呃……嗯……嗯。”云当归重重地点一下头问,“展大哥怎么知道?” “展护卫查案时又发现了暗道,被肖渌关在里面,也不知是何人将他救出来的,后又被一位菜农送回开封府,脖子上就……”公孙策看着展昭无力的样子心疼,替他解释完,又指着他脖子上的伤。 “肖渌。”云当归盯着细小的伤口说,“我伤了他,只有他知道伤口的形状和位置,只是那毒药他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他……”展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半靠在床上,焦急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呃……没什么。”云当归想到肖渌借展昭的脸对自己说的话,心里竟有点期待那就是展昭。 “你……他找你做什么?”公孙策狐疑地问云当归。 “他……打听案情,说他忙糊涂了,有些事记不清,又不好意思问府衙里的人,就来找我了。”云当归食指在空中晃动,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 “那你告诉他了?”公孙策声音有些焦虑。 “没有,他身上软筋散的味道太重,和展大哥身上的淡香不一样。” “呃……那就好。”公孙策欣然点头,再一看展昭,好一个红烧猫儿,原来云当归方才离展护卫那么近是在……公孙策不由得掩面轻笑,仿佛是老父亲看到儿子有媳妇了一样,“小归你看看展护卫的毒怎么解,学生要去查一下医书。”说罢,公孙策就拉着发呆的张龙掩门出去了。 “奇怪。”云当归扶着展昭躺下后,心里也泛起嘀咕。 “怎么了?” “肖渌中了我下的毒,我师父怎么会抓不到他呢,还有他为何会救你?” “或许他是为了让别人误会我,就像你刚才那样。”展昭红着脸分析,说话间明显有些气虚,“至于陆叔那就不好说了。” “诺。”云当归将一颗红色药丸塞进展昭口中问,“还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你和他中的毒也会一样呢?” “你……陆叔和肖渌会不会……” “不可能。”云当归激动地为陆朽辩解,“等他酒醒了我就去问他,一定给展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她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展昭看着云当归远去的背影,满脸惆怅,只能寄望是自己想多了,也希望陆朽不要辜负云当归的信任。 “展护卫。”去而复返的公孙策几乎听到展昭和云当归所有的对话,“学生总觉得陆朽不是简单人物,你还是得提醒小归提防着点他。” “呵……她防备我都不会提防陆朽,再说陆朽应该不会伤害她的。”展昭这才将藏在被子里的手抽出来,因为刚刚用力,现在白布上又沾满血迹。 “这可不好说,展护卫有时间还是去了解一下小归和陆朽是怎么认识的,就算小归信他,咱们早些预防也是好事。” “先生说得有理,展昭一会儿便去。” “展护卫似乎对小归的事情特别上心。”公孙策一边帮展昭的双手上药,一边调侃。 “展某总是心疼她,总要像男娃一样奔东跑西,好在小归原本就喜欢自由,她若是个男娃儿就好了。” “依学生之见,她是女娃才好,要不你媳妇……”公孙策心里默想,再看展昭冥思苦想的样子,估计也是口不对心,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浅浅把脉,确定了一下云当归给展昭是否是真的解毒药。 约莫半炷香时间后,展昭的体力精神逐渐恢复,一旁守护他的公孙策也安心离开,只是交代一句小归的事情不用太急,让他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 可也就是这句交代,让展昭陷入沉思,他回想起自己被埋在暗道中听到肖渌要对小归不利时,拼命用双手刨着泥土,发疯一样地想逃出去见她,直到自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手上的鲜血都已染红泥土。 再说云当归匆忙跑回家后,见陆朽还未清醒过来,便打了一盆热水,略微擦拭着陆朽的额头,一直守在他床边。 “呀……”陆朽醒后一惊说,“你怎么在这,多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避讳?” “师父我有事问你。”尽管云当归也觉得陆朽有些不对劲,可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陆朽。 “何事?”陆朽大步流星边往走边问。 “肖渌的事。他中了毒,师父应该能抓得住他,才对。” “老夫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帮官府抓他?” “可是师父纵容他,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受到伤害,师父就当是疼我了,也为那些无辜的姑娘们想想。” “这……” “还有一事,我也……”云当归迟疑一会儿还是问出来,“我给肖渌下了您特有的毒药,为何展昭会被肖渌下那样的毒呢?” 第105章 你真的信陆朽? “他也是用毒高手,应该有萃取制药的能力。” “师父的意思是他给展昭下毒是为了解药,那……我不是害了展大哥吗?”云当归担心肖渌会剖腹取药,一边取佩剑一边说,“我去开封府通知他们。” “行了,展昭的武功不差,还对付不了肖渌那贼人?”陆朽一把拦住云当归说,“你跑来跑去不累吗?快些休息一会儿。” “可是……”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展昭吧?”陆朽调笑着问。 “师父又说胡话,我看您还得多吃些五味子解酒去。”云当归怼完陆朽后,还是放心不下展昭,轻哼一声,就又跑去开封府。 少顷,云当归缓缓落入开封府的前院,王朝马上带着人提着兵器对着她大喝一声:“肖渌还不束手就擒。” “啊……” “小归怎么是你?”王朝也是一愣。 “我担心展大哥。” “展护卫在南院呢,公孙先生猜测肖渌会来,所以我们兄弟才……”王朝轻笑着往两边瞧瞧。 “你们……”云当归对他们的能力深表怀疑,却不好意思明说,只是简单建议他们重新找地方埋伏,就去了南院,她还没见到展昭就高声叫着,“展……” “别进来。”展昭的喊声有些虚弱,还有些焦灼,他害怕云当归进去。 “展大哥出什么事了?”云当归问,屋里却没有任何回应。她不知道此刻展昭正和一个蒙面人对峙。那人身上的杀气很重,让展昭不得不防备。 “呃……”云当归想着展昭是不是不方便,偷偷趴在窗口往里瞧,突然就被蒙面人挟持住。 “放开她。”展昭这会儿已经中了软筋散,自己都站立不稳,神色焦急地怒喝,“有什么冲着展某来。” “好,我只要你吃下去的解药。”蒙面人声音阴沉,听着不像他们熟悉的音色,但是…… 云当归轻嗅几下说:“肖渌,我不会再让你逃脱了。”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蒙面人说着捏在云当归细嫩脖子上的手也在用力。他的另一只手好似在挑衅展昭,时不时轻抚上云当归的脸颊。 “你再敢碰她,展某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呵,在下还真是没有想到,温润如玉的展大侠竟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诅咒。”蒙面人说着原本在云当归脸颊上的手缓缓滑落在她脖子上,继续向下…… “你……”展昭暗自发功,反倒双腿无力倒地,只能瞪着双眼大喝一声,“别碰她,我给你解药。” “展……咳咳……”云当归有些喘不过气,无法阻止展昭做任何决定。 蒙面人夺过云当归手中的佩剑丢给展昭说:“那就动手吧。” 嗖的一声,长剑出鞘,展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为心上人打造的佩剑上。 “展大哥,不要。”云当归终于喊出了那句话,还一脚踹掉展昭手中的长剑。 “肖渌莫跑。”开封府四大护卫这时才赶到,将蒙面人团团围住大喊。 云当归有几分无语,他们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怎么就没一个人过来呢? “展大哥,你没事吧?”云当归扶起展昭,展昭却看着她发红的脖子心疼。 “拿下。”展昭双腿软的像团棉花,还不忘下达命令,如果说眼神能够杀人,那个蒙面人早就被他凌迟处死了。 蒙面人大笑几声:“云当归啊云当归,你真不愧是陆朽的得意徒弟,用毒和他一样厉害,不过,若不是他警告江湖人不许伤你,你以为你真的能得逞吗?” “上。”四大护卫之首的王朝没有理会蒙面人的话,招呼着其余人。蒙面人唯一露出的双眼就能恐吓退众人,这也让他乘机逃走。 “莫走。”云当归想问清楚陆朽的事情大喊。 “小归。”展昭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在云当归,整个人从床上摔倒地上,还是不肯放手,他这会还是很虚弱,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祈求地看着云当归摇头。 “展大哥你没事吧?”云当归看到展昭的模样,也没了冲动,“我不去追他了。” 展昭听到云当归的保证才肯松手,他累瘫在床边喘着气,被张龙这个壮汉重新扶回床上。 “张龙,拿我的名帖,请白五爷过来。” “展大哥,还是我去吧。”云当归刚表明意愿,展昭就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赵虎在一旁与兄弟们窃窃私语:“看吧,只有小归有事,才能激发出展大人的潜能。” “你懂什么,这就是爱情。”王朝掩住嘴,轻声分析。 “小归那蒙面人,咳咳……危险。”展昭的心依旧是偏的。不过张龙本就是开封府的护卫,这也是他的职责,其实是说得过去的。 “可……” “快去。”展昭催促着张龙,看着他离开后,又将其余三护卫赶出去,然后看向云当归问,“你真的信陆朽?” 第106章 你还没死吧 “师父已经向我解释过了,为何不信?”云当归觉得陆朽的解释合理,反问展昭。 “你不是总告诉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吗,我觉得你现在有些当局者迷?” “你若不信他为何要用他的解药?还有刚刚没有师父帮忙,我也没法挣脱出来。”云当归说着拨出左肩上一根银针说,“若不是师父暗中打通我所有经络,我也不能再对他下毒。” “可是……”展昭还想再说什么,可惜云当归听不进去,“小归你能在开封府住几日吗,或者去白府也行?等案子结束后再回去。” “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留下,只是我永远都不会怀疑我师父的。”云当归知道展昭是替她着想,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就好。”展昭松了口气。 “展大哥,你的手……”云当归纠结完陆朽的事后才发现展昭手上缠着厚重的白布。 “没事。”展昭别过脸,费力地将手藏在身后。 云当归本想拿出陆朽疗伤的白膏,可是展昭不相信他,也只好收了那份心思。 “那你好好休养,我去客房了。” “好。”展昭闭着眼睛靠在床边伤感,官府办案就是这样,会怀疑任何人,也随时可能牺牲,他无法给云当归承诺,只寄希望于她能一世平安。 入夜后,张龙才带着白玉堂回府。白玉堂一脚踢开南院的大门,飞奔到屋子里问:“猫儿,你还没死吧?” “还活着。”展昭翻着白眼说。 “那小爷就放心了。”白玉堂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给自己斟着茶,感叹着,“真难喝。” “白玉堂。” 展昭很认真地唤着他的名字,白玉堂却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猫儿有事说事。” “你觉得陆朽那人如何?” “一个糟老头子罢了。”白玉堂有些不以为意。 “一个糟老头没什么,只是小归有些过于依赖他。” “展昭你乱吃什么醋,那是人家师父。” “可是我怀疑他和肖渌有关。”展昭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随即将他被埋于暗道后面的事情讲了一遍。 白玉堂仔细思索一番后说:“你们怀疑他也无可厚非,只是陆朽那老头既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江湖人,他没有抓到肖渌其实说得通。而且那老头一向只重视小归。” “可是肖渌说陆朽警告江湖人不能伤害小归,这不就说明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身份吗?” “这个小爷倒是能帮你查,不过就算他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觉得他会伤害小归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展昭属于关心则乱,瞬间对陆朽的信任全无,“而且我还担心他一旦出事,小归会接受不了,所以……” “小爷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无权替小归做决定。” “我明白。”展昭无奈苦笑,心想如果他不是南侠,不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是不是就可以陪着她走过天涯海角。不过他似乎忘记了,正因为他的身份,他们才能相遇。 “唉,让小爷说你什么好?”白玉堂看穿展昭的心思后叹气,“木头猫儿,怎么那么死脑筋?” “她平安幸福就好。”展昭长舒一口气,望着屋顶说,“白兄展某想放纵一回,你的桃花酿还有吗?” “没有。”云当归清亮的声音突兀地传进两人耳中,“养伤期间严禁喝酒。”她扬着手中佩剑威胁着展昭。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展昭双颊通红地问。 “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白玉堂挑眉,他也想知道云当归对展昭是何种心思。 “我就听到他要喝酒嘛,你们聊什么了?” “就是有关肖渌的事,还能有什么?”展昭赶紧岔开话题。 白玉堂只好点头附和。 “那正好,你们想到怎么抓住他了吗?我也可以给你们帮忙的。” “小归你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展昭问。 “谁让你们怀疑我师父,我自然得为他正名。”云当归理所当然地说。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展昭试探地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也了解我师父的为人,我相信他。白耗子你说呢?” “小爷只相信他不会伤害你,至于别人……”白玉堂看了看云当归,又看了看展昭说,“小爷保持中立,还是查明真相后再说。” 第107章 奇怪的梦 “所以你们讨论出办法了吗?”云当归又问一遍。 “还没有。”白玉堂老实地说,毕竟他们确实还没讨论到这个问题上。 “我有办法。”云当归从袖子中抽出她在红袖坊里找到的方巾,正欲开口,就遭到了两人的阻拦。 “不可以。”白玉堂大喝。 “绝对不行。”展昭瞪着双眼训斥道。 “那要不然你们俩谁……”云当归此刻的面部表情十分精彩,她想象着面前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扮成女子又该是怎么的光景。 “等等。”展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扯过云当归手里的方巾说,“怪道一直确定不了那两具无头尸体的身份,原来是查错了方向。” “什么意思?”白玉堂又倒了一杯茶细品问。 “哦,我知道了,展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拿了这个方巾,又转手送给别人了。” “就算这样,平白无故失踪两个人,难道不会有人来府衙报案吗?” “那如果她们才到开封呢?或者她们是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根本没人会在这些人的生死。” “小归说得不错。”展昭肯定着,这也是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还好小归遇到陆朽,不会有这样的哀事,展昭想着对陆朽又有几分好感,只希望他真的没有走错路,做错事。 “那你们谁……”云当归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心里更加笃定其中一人需要女扮男装,引出肖渌。 “这不可能。”展昭当机立断,绝不答应。 白玉堂别过头去,眼睛瞄着天花板,眼珠子滴溜乱转。自嫣红出事后,他也不会想着让云当归去冒险,那展昭…… “对了,小归要不你去?”白玉堂故意说着,他是想逼展昭说出心里话。 展昭当即不乐意,心想自己原本就是为府衙办事,做出一点牺牲也没什么,竟脱口而出说:“这事不用二位操心,有展某……”只是,展昭看到白玉堂越发放肆的笑容,就明白自己上了白耗子的当,心里有几分悔意,可面子上还强撑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要不然再想别的办法?”云当归用剑鞘敲打一下放肆的白玉堂后建议。 “问题都解决了,还……” “臭耗子,你就知道欺负展大哥忠厚老实。” “唉,你这话可不对,那猫儿可腹黑着呢,要不然怎么闯荡江湖?” “可是……” “好了,我去就是。”展昭听到云当归为自己辩驳,心里暖暖的,一个冲动又答应下来。 “看吧,猫儿是自愿的。”白玉堂挑着眉,得意地说。 “切。”云当归翻着白眼,对于心里认定的这件事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猫儿,你的毒解了吗,用小爷帮你介绍一个易容师吗?”白玉堂的耗子爪子搭在展昭肩上问。 “那倒不用,我和师父学过。”云当归打量着展昭,不知她心中有什么盘算,竟笑得前仰后翻。 “出去。” 云当归听着展昭语气中有些怒意,马上收敛一些,她冲着白玉堂摆手,招呼着他一起离开。 “这事别告诉包大人他们。”展昭警告着刚出门的两人。 “放心吧猫儿,此事天知地知,还有小爷和小归知道,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不知道白玉堂的话有没有安慰到展昭,不过展昭此时正用被子捂着脑袋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月明星稀的夜晚北风呼啸而过,窗户框框响了几声,屋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云当归和白玉堂才知道展昭已经熟睡,也不再打扰他,各自回房休息。 云当归打着呵欠,也不脱衣服,倒头就睡。一个黑影潜入房中她都毫无察觉。 黑影大胆地拿出火折子,点亮蜡烛,借着烛光欣赏着云当归的面庞。再瞧这黑影是何人物,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糟老头一脸邪魅地笑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莫要便宜了他人。” “陆朽,你住手。”展昭在后院里看得真切,大喝一声,“小归快醒醒。” “哈哈哈……”陆朽狂笑几声说,“那就看你能否拦住老夫了。”他说着一双不老实的手缓缓解开云当归的衣带,除去她身上的衣物,滑嫩的香肩展露无遗,而衣服还在继续滑落。 “陆朽。”展昭冲进客房,想要给云当归盖上被子,手却从被子上穿过,他想一脚踹开陆朽,腿却从陆朽的身体穿过,“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问。 “哈哈哈……”陆朽笑得越发萎缩,黝黑粗糙的手也顺着云当归的香肩滑落,“肤如凝雪,还真是尤物。” “小归,小归……”展昭边喊,边向陆朽撞去,都于事无补,眼睁睁看着云当归被她师父侵犯,展昭再次向陆朽撞去,结果,“呃……”展昭捂着脑袋痛呼一声,揭开蒙在头上的被子一看,又急匆匆地向后院赶去。 第108章 白耗子,我做了个梦 云当归正睡得如同婴儿般安静,她口中时不时还呢喃几句:“展大哥,我师父是好人,你不要怀疑他了,好不好?” 展昭轻手轻脚帮云当归盖好被她踢乱的褥子,又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妥当,转身回房。 至于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还是因为云当归提到陆朽会易容术这话。展昭心想世人皆知肖渌的武功差,才善用毒药,为何白日里能挟持住小归呢,那人莫不是陆朽易容的?展昭回想到白天那蒙面人就欲图对云当归动手动脚,彻底睡不着觉了,扭头又去找白玉堂商议。 “喂,白耗子醒醒。”展昭冲进白玉堂房中,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喊。 “展小猫,你有病吧?” “白耗子,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白玉堂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展昭,一手指着外面,逐句逐字地说:“小猫儿做噩梦了就去找娘亲,莫要来烦小爷,快滚。”白玉堂说完,眼睛一闭,迷迷糊糊又要睡去。 “我梦到陆朽要对小归行不轨之事。”展昭趁着白玉堂还未躺下时大喝一声。 “啥玩意?”白玉堂翻身下床,指着展昭的鼻子骂道,“陆老头有多疼小归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你对小归做那事,他都不会做,他只会杀了你,你信不?” “可……白天肖渌挟持了小归,还意图轻薄她。” “这怎么可能,以小归的武功,不应该啊?”白玉堂瞳孔一震,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展昭所担心之事说,“你觉得白天那人是陆老头易容的。” 展昭神情严肃地点头。 “小爷怎么没想到,只要那糟老头换个身份,不管他对小归做什么,小归也不会怪他。”白玉堂用折扇敲着脑门问,“你现在想怎么办?” “依照原计划,我乔装打扮引出肖渌,辛苦白兄看住小归。” “这还用你说?”白玉堂反问一句,取了一件白色毛边的厚衣服,披在身上,又系上一条绣着金丝边的白色腰带,匆匆忙忙往外走。 “白兄哪里去?”展昭追在白玉堂身后问。 “去看看小归。” “大半夜的不合适吧?” 白玉堂倏地回身大骂:“展昭啊展昭,你还真是实心眼,小归的安全重要还是你所谓的礼节分寸重要?” “当然是小归。”展昭肯定地说。 于是乎,次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云当归的客房中时,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踏出房门的第一步后,就看到两个绝色的少年顶着浅浅的黑眼圈死死盯着她。 “咋的了。”云当归问,再一细瞧,展昭额头红肿一片,云当归又问,“展大哥你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磕墙上了。”展昭摸了摸额头,还有些发蒙,也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气,蒙在被子里都能把头装成那样,若真撞到陆朽身上,估计陆朽也活不长了。 白玉堂捂嘴轻笑着解释:“这猫儿昨夜做梦,英雄救美,结果自己一脑门撞墙上了,还不好意思说。小归你可怎么报答他,他可是为你伤的,他不放心你,带着小爷在后院里冻了一夜呢!” “展大哥你放心这世上能伤着我的人不多,你们先去正厅里暖和暖和,我去厨房给你们做些吃的。” “嗯,好。”白玉堂拉着展昭边走边说,“这是在开封府,又不是大街上,你还担心什么?” “可……”展昭回头看着云当归,似乎想要把她时时刻刻拴在自己腰上才放心。 云当归歪着头,无奈地笑着摆手,看着白玉堂和展昭渐行渐远,才去了厨房。她简单熬了一锅小米粥,热了四五个菜馒头,又特意煮了一枚鸡蛋,提着食盒赶往正厅。 此时,包拯已用完朝饭,又听展昭说了对无头尸体的分析,自去书房找公孙策部署以后的搜查工作。 “你们等急了吧。”云当归一脚刚跨进门,展昭就起身迎她,自然地接过食盒后,给三人分了三碗粥。 白玉堂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伸手就去够白水煮蛋,却被云当归一筷子打开。 “那是给展大哥的。” “凭啥?”白玉堂不服地质问,后转念一想,神情暧昧地问云当归,“哎,小归,你不想用鸡蛋报答那猫儿吧,打发谁呢?” “白兄言重,说什么报答?”展昭咬了一大口菜馒头,对着小米粥轻吹几口说,“小归你可别听他胡说,我没事。” “他说什么我可以不管,那你呢?一天天就知道逞强,以后你娶了媳妇,让人家有操不完的心。”云当归说着敲碎了蛋壳,拿着煮好的鸡蛋在展昭红肿的脑门上滚动。 “这是干吗?”展昭红着脸问。 第109章 计诱肖渌 “我小时候调皮,摔伤时我师父总去偷一枚鸡蛋,这样在我受伤的地方滚几下,就能消肿止痛。” “唉……”白玉堂这会儿瞧着展昭一脸幸福得意的小模样,有些食之无味,自顾自地找话题聊,“猫儿,你何时行动?” “当然越早越好,最好今晚就能成功。” “对了,为了防止你们再中软筋散,我一会儿回房给你们做两个荷包,那里面放了些我师父的秘药……” “小归……”展昭频频蹙眉,打断云当归的话,“能不提他吗?”云当归每提一次陆朽,展昭就会想到昨晚的梦,他偷瞄几眼云当归,梦中的场景好似浮现在他眼前,展昭的面色就越发难看。 “嗯……”云当归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相信展昭也同样信任陆朽。她想亲自取证,又遭到两人的反对,现在她只能全力帮助展昭抓住肖渌了。 当天晚上,开封府的街上走着一位身穿蓝色袄子的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简单挽着发髻,别着双碟的发饰,盈盈可握的小蛮腰,丰满的翘臀,看得身后的男人心花怒放,仿佛到了春季。 “美人儿。”男子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搭在女人的窄肩上,绕到她面前,伸出食指勾着女人的下巴打量着说,“大晚上,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让哥哥送你回家吧。嗯?” “放手。”女人夹着嗓子娇嗔,手里捏着一张绣有蝴蝶的白方巾推搡着男人的胸膛。 男人看着女人脸上的两团红晕,霸道地握着女人的手腕说:“刚刚陪哪个野男人喝过酒,这会儿跟老子装矜持,看老子怎么……唔。”男人正骂得起劲,他的脖子被暗中的藏人洞穿,应声倒地。 “美人儿莫怕,小爷来救你了。”那个妖孽肖渌果然上钩了,一把搂住女人的腰肢,还肆意捏了几下她的翘臀邪魅笑着。 “多谢公子相救,只是……”女子面色更加红润,心里却泛着恶寒。 “只是什么?”肖渌捏着女人的下巴,夺过她手中方巾,擦拭她白皙的面容,“走,小爷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肖渌说着腾空而起,跃上几个屋顶,看着怀里逐渐熟睡的美人儿狂笑。 通的一下,女人被肖渌扔到干草垛上,她眉头微微一皱,好在肖渌没有发现。他正忙着宽衣解带,好好享用眼前尤物。 “嘿嘿,小美人儿。”肖渌一边搓着手淫笑,一边向女人靠近,就在他以为要得逞时,女人突然睁眼,还用一记掌刀劈晕了他。 女人淡定地用方巾擦抹掉脸上的胭脂水粉,丢掉头上廉价的发饰,解开腰带,换了一身行头。打眼再瞧,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是开封府的那只展御猫。 展昭愤愤不平踹几脚肖渌大骂:“什么眼神,连小爷也敢调戏,若小爷还在江湖,这会儿就让你命丧黄泉。”展昭毫不费力地扛着肖渌往开封府走。 “展大人回来了。”王朝已在府外等候多时,赔着笑脸说,“展大人,今日开封街头又有命案发生,大人正在气头上呢。” “嗯,我找到凶手了。”展昭也不搭理他,继续向里走。 “咦,展大人真是厉害,这凶手是什么人?属下帮你。” “哦。”展昭的确感到肩膀有些发酸,随手就将肖渌丢到王朝身上,催促着,“快走快走。” “不是,展大人,他好重。”王朝心里抱怨着,嘴上却没有废话,招呼着两三名小衙役过来,一起抬着,跟在展昭身后往前厅走。 “属下见过大人。” “展护卫,你到何处去了?”公孙策冲到展昭身边,拍着展昭的肩膀低语,“又有命案发生,大人寻你不见,正在气头上呢?” “大人,属下知道那人被何人所杀,不过他也是死有余辜。” “展护卫,身为执法者,怎么能口出恶语?”包拯拍案起身,满口唾沫星子都要飙到展昭脸上了。 “大人先莫生气,可否听展昭一言。”展昭双手抱拳,有些局促不安。 “讲。”包拯一挥衣袖,转过身去,仿佛在说展昭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他定不饶展昭。 “你们都先下去。”展昭赶走王朝和几名小衙役,自己拖拽着肖渌的身体说,“大人,这就是花蝴蝶肖渌。” “展护卫是去办案了?”公孙策找机会替展昭辩解。 “不错,今夜有个男人调戏姑娘,肖渌在属下出手前就杀死了男人。” “什么,他怎会如此好心?”包拯回身问。 第110章 展昭石化 肖禄哪有那份好心,他不过是看到展昭假扮姑娘时手中的方巾罢了。 展昭思索一番解释:“肖渌杀死男人后就想迷奸女人,属下趁他不备,打晕了他。”他说着又伸手摸向腰间说,“还好有小归送我的荷包,属下才不至于再中肖渌的软筋散。” “这倒是说得过去。”包拯捋着胡子沉吟片刻问,“那姑娘何在?” “嗯……”展昭终是无法说出那姑娘就是自己假扮的,只好推脱说,“姑娘已经被属下送回家中,而且她家里人不喜与官府往来,所以……呃……”这是展昭第一次欺骗包拯,心里面还有几分发虚。 “也罢,她没事就好。”包拯捋着胡子说,“那就先将肖渌押进牢中,等他醒后本府再审,展护卫可以先随公孙先生去停尸房看看那死者可是调戏姑娘的人。” “属下遵命。” “王朝。”公孙策在前厅门口招呼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肖渌说,“将他送进牢房。” “唉……”王朝耷拉着脑袋,两手招呼其余三兄弟帮忙,那些小衙役是不好指望的。 展昭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感叹“叫你们平时练功时变着法地偷懒,这会子连个人都扛不动。” “展护卫,我们走吧。”公孙策一连叫了几声,展昭只看着王朝他们傻乐,丝毫没有反应。公孙策急了,伸手拍在展昭之前扛着肖渌的右肩上。 “啊……”展昭痛呼一声,右肩上滋溜冒着黑血。他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不能由他支配,“公孙先生这是怎么……”展昭话还没问完,嘴也动弹不得,勉强呜咽几声后,再也发不出音响。 “这怎么回事?”包拯没了方才的怒意,满是担心地看着展昭,对着公孙策招手说,“快……” 公孙策哪里敢耽误,寻找着展昭的脉搏说:“不知展护卫中了什么毒,皮肤肌肉变得坚硬如铁,学生没用,不知道……” “怎么样?”包拯摇着公孙策的肩膀问。 “学生找不到脉搏,无法诊断。” “这……这可怎么好?”包拯一拍脑门,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 公孙策双腿一屈,跪在地上痛哭:“学生无能,不知展护卫能否活得过今晚。” “什么?”包拯一个趔趄,只觉得天旋地转。 “展大哥。”云当归得知肖渌被抓回来,急得要为陆朽正名,大半夜的往前厅跑,却看到展昭如同木头一样,公孙策和包拯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白玉堂受了展昭的嘱托,他一直跟在云当归身后,不肯离开半步。 “展护卫他……”公孙策哽咽到不能言语。 云当归和白玉堂一左一右寻着展昭的脉搏,却是毫无结果。 “是何人给展大哥下的毒?” 白玉堂提着画影摩拳擦掌,似乎要将那人大卸八块。 “应该是肖渌,展护卫将他扛回来后,右肩就受伤了。”公孙策分析道。 “肖渌在哪儿?”云当归问。 “小爷要将他碎尸万段。”白玉堂眼中泛着泪花说。 “小归,不可冲动。” “先生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要问他拿解药,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展大哥送命吗?” “是了,学生怎么就没想到呢?”公孙策一拍大腿,脑袋刚转向包拯。包拯就挥手让两人快去,然后特意叫住了白玉堂。 “肖渌。”云当归刚进阴暗潮湿的大牢还有些不适应,她只能强撑着去叫牢里正敞着衣服睡觉的人,“我要解药。” “没有。”肖渌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可是你的毒?” “小爷只会下毒不会解毒,江湖人都知道这个事情。”肖渌翻了个身,侧躺着,一手挠着腰间说。 “你若不肯交出解药,我就能让你生不如死。”云当归明显不信,威胁道。 “姑奶奶。”肖渌一个骨碌翻起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说,“我求求你了,你若真想救他,就快去找你师父去,我是真的没有解药,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有解药。”云当归这话虚无缥缈,她开始害怕陆朽参与到这个案子中了。 “你师父都破解几次我的毒药了,如果展昭运气好的话……” “嗯……”云当归松了口气,“公孙先生,我去找师父,你让包大人先别难过了。” “喂,你若不在,我就走了啊。”肖渌冲着云当归的背影大喊几声。云当归救展昭心切,又怎么会理他呢? “嘿嘿,公孙先生好像落单了呢?”肖渌发出几声怪笑说。 “你要做什么?”公孙策一连后退几步,眼睛盯着上锁的牢门,心里又开始松懈,“学生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 第111章 命危矣 “嘿嘿。”肖渌怪笑着,看着远远走来一名小衙役,浑浑噩噩地打开牢门,然后昏倒在地。 “你对他做了什么?” “放心,他明天就会清醒。不过,我要走了。”肖渌说着一掌打晕了公孙策,顺便给他嘴里塞进一颗红棕色丸药,嘲讽着,“云当归啊云当归,这下可有的你忙了。” 再说前厅中包拯留下白玉堂后并未说些什么。展昭不放心云当归,又动弹不得,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猫儿你没事吧?”白玉堂凑到展昭身边问,看着展昭的眼珠不断转向云当归离开的方向低语,“放心,还有小爷呢!”白玉堂说着也不再管包拯,折扇在手中一摇,就向牢里走。 “小归,哪里去?”白玉堂刚到大牢门口,就撞见跑出来的云当归。 “我要去找师父,否则展大哥就没救了……” “你别急,我陪你去。”白玉堂扼住云当归的手腕起身一跃。 “啊,我这是怎么了,竟忘了自己还会轻功?”云当归自嘲一句,甩开白玉堂的手,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师父。”她还没到家,就大喊着,然后一头扎进陆朽房中。 “出去。”陆朽怒喝一声,接着枕头和盆子,能扔的都被陆朽当作驱赶云当归出门的工具。 “师父,江湖救急,您老快点。”云当归躲在院里大叫。白玉堂这才赶到现场,不由得给云当归竖起拇指说,“呵,小爷可是追了你一路,就你这功夫,那猫儿简直是瞎操心,他可真是疼你。” “什么?”陆朽穿戴整齐后才一脸严肃地出来,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要找展昭干一架。 “师父。”云当归扑到陆朽身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落下,“展大哥被肖渌下了毒,现在浑身僵硬如铁,您有解药吗?” “这个……老夫得找找去,只是老夫为何救他?” “糟老头你若不拿出解药,小爷定不饶你。” 白玉堂提着画影就要揍人。云当归拦住白玉堂,扑通一下跪在陆朽面前说:“师父您教过我行医济世的道理,救人还需要理由吗?更何况展大哥心地善良,命不该绝,您老怎能见死不救?” “行了。”陆朽一把扶起云当归,他向来见不得云当归受委屈,她一哭自己的心就软了。陆朽简单地擦拭着云当归额头上的汗水说,“老夫去找找,你别急啊。看跑这一身汗,莫要让自己先病了。” “多谢师父。”云当归边擦眼泪边说,把自己整成了大花脸都不知道。 陆朽很快拿出一个蓝色瓷瓶说:“拿去试试,能否恢复就看他的命了。” “糟老头,你这药靠谱吗?”白玉堂怀疑地看向陆朽,一把夺过瓷瓶问。 “小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你可知道?”陆朽阴着脸夺过药瓶,反手一推,白玉堂一连后退几步,重重摔在地上,他面色惊恐地说,“糟……大叔你……” “师父,你不要和他计较了。”云当归柔声说着好话。 “好好,快拿去吧,一粒便可,不可贪多。” “知道了师父。”云当归拜别陆朽后,才拉起白玉堂说,“白耗子我们快回开封府,你就别再添乱了。” “小爷哪里添乱了?”白玉堂跟在云当归身后,用折扇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满地问。 云当归哪里有心情理会他,提起跃上树梢,只有下一句:“白耗子你快点。” “唉……”白玉堂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跌痛的屁股,默默开始追赶云当归。 “包大人。”云当归又一头扎进前厅,看着包拯面色不好,原本哭红的双眼有些发肿,她赶紧先报出好消息说,“展大哥有救了。” “呼……”白玉堂累弯着腰,扶着门框说,“小归你那么着急干嘛?” “快。”包拯指着僵硬的展昭说。 展昭此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眼皮绷得很紧,已经完全睁不开了。 “展大哥。”云当归拿出一颗蓝色丸药,放在展昭嘴边,哭着祈求,“展大哥张嘴,吃下去,就好了,我求你。” “哎呀,我来。”白玉堂说话间将折扇别在领后,伸手捏着展昭的两颊,想强迫他张开嘴。 “轻点,你别伤了他。”云当归无助地看着展昭,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我说小归,你怎么不问你师父这是什么毒,用的什么药解毒,就敢给猫儿用?” “这些事我师父从不给我说,能救人就是良药,你管那么多干嘛?”云当归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展昭的嘴唇离开过,她一直等待着一个喂药的机会。 第11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包拯看着他们,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不久前知道公孙策和小衙役倒在牢边,展昭费力抓回来的肖渌也不见了。他派王朝找来大国手为公孙策疗伤,也探视一番展昭的情况。最后,一个给皇上、太后治病的名医,竟束手无策给两人宣判死刑。小衙役的情况倒是好一点,只是被人催眠,明日就能醒来。现在,包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云当归身上,现在看来…… “展大哥。”云当归手里捏着药丸,在展昭嘴边摩擦。展昭慢慢流出一些口水,药丸也逐渐变小。 “好像有用,再来一颗。”白玉堂激动地说,顺手又在展昭脸上捏了几下说,“哎,软了。” “真的吗?可是师父一颗就够了。” “哎,你都涂在外边了,哪里够一颗的药量?” “可……” “我来。”白玉堂再次夺过瓷瓶,直接拿出两颗强塞进展昭口中。 展昭的眼睛勉强睁开,却还不具备咀嚼的能力,只能静静等待药丸在口中融化。他这会儿呼吸顺畅一些,眼珠也开始乱转,直到转到云当归身上,他又有些难过,心里想“小归怎么哭了,谁欺负她了。” “包大人你看。”云当归指着展昭,高兴得又蹦又跳,尽管两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灿烂。 “好好好。”包拯激动得说不出别的话,在展昭身边转悠着,仔细观察着展昭身体的变化。 白玉堂则是大胆地捏着展昭的胸肌说:“嗯,猫儿的身材不错。” “你好像有什么大病?”云当归拍开碍事的耗子爪,翻着白眼说。 “小爷这不是高兴吗?”说着又在展昭胸前拍了两把。 “白耗子,等小爷好了再说。”展昭尝试着说出第一个字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不过他的威胁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消息,白玉堂和云当归都开心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展昭言语中的意味。 “太好了,展大哥。”云当归兴奋地抱住展昭。 白玉堂和包拯都自觉地别过头偷笑。 展昭却大煞风景地问:“小归,何人欺负你了?” “嗯?”云当归奇怪地看着展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意识到自己抱住展昭有些失态,低着脑袋,双手搓着衣角说,“没有人欺负我,展大哥怎么会这么问?” “那你怎么哭了?” “你都要死了,她不哭还笑吗?”白玉堂背对展昭嘲讽道,“唉,人们都说猫有九条命,依小爷看,是猫儿命好,遇见一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姑娘。展昭你得珍惜啊。” 包拯没有说话,却缓缓点头称赞。 第二天,一声鸡鸣响起,展昭也完全恢复,只是他感觉骨头发软,他连坐都成了困难,最后干脆躺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包拯问。 “莫不是药吃多了?”白玉堂像做错事的孩子,躲在角落里,面对墙壁,手扣着墙面嘀咕着。 “展大哥你现在哪里不舒服?”云当归趴在展昭身边问。 “那倒没有。” “你让他缓缓,说不定一会儿能好?”白玉堂看着云当归说。 “你闭嘴。”云当归呵斥着。 “展护卫……”包拯单膝跪着,扶起展昭,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问,“你感觉怎么样?” “属下让大人费心了。” 展昭满眼自责,让包拯的心更加伤痛,转头拭去几滴清泪,又想起还在病榻的公孙策,对着云当归说:“小归,你快些去看看公孙先生,他昨夜也遭到肖渌的毒手。” “什么?”云当归一惊,有几分自责昨夜不该留他一人在牢中,二话不说赶到书房,拉开屏风后,公孙策安安静静地躺在后面的床上,就像从远古来的文人墨客,生命接近枯竭,油灯已经燃尽一样。 “公孙先生。”白玉堂第二个赶到书房,轻唤了几声。 展昭在王朝的帮助下,用了半盏茶工夫才和包拯一同赶到。 “先生……”只这一声,展昭眼睛一眨,左眼的泪珠滴下,右眼的泪滴也紧随其后。 “小归,怎么样?”包拯握着公孙策的手回头问。 云当归摇头说:“我没有把握,得去问问师父。”自从秦笙出事后,她对待身边生病中毒的人总有些畏手畏脚。 “小归。”云当归没走几步,展昭声音有几分冰冷地叫住她,语气里尽是责难,“你为什么要留公孙先生一人在牢中?” 白玉堂本来接替王朝,过来扶着展昭,听到他这话后果断放开,展昭通的一下栽倒在地。 云当归只瞪了一眼白玉堂说:“我先去找师父了。”她没有再责怪白玉堂,因为白玉堂是在帮她,没有恶意,就像她想全力救展昭一样。 第113章 你喜欢他吗? “小归。”白玉堂拉住云当归的胳膊说,“你先歇会儿,官府的人冷血无情,救了他,他还要怪你,管那闲事做甚?” “救人要紧。”云当归像无神的主,淡淡丢下一句话,又往外走,尽管她的双腿隐隐作痛,来回跑到无力,她还是…… “小归。”陆朽一直在暗中观察云当归的表现,看到她有几次差点跌倒后就再也藏不住了。 “师父。”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涌上云当归的心头,眼泪也突然夺眶而出。 “没事,我们回家。”陆朽只给云当归递去一方丝帕,不会与她有太多的接触。 “陆先生。”包拯冲出书房,沉重的脚步声就犹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救一救公孙先生吧!”包拯抱拳鞠躬,迟迟不肯起身。 “这……”陆朽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说,“能救他的人不是老夫也不是小归,而另有其人。包大人拜错人了。” “还请先生明示。”包拯依旧不敢起身。 “小归你已经看过公孙策的情况了,你说。”陆朽眼中饱含着对云当归的鼓励。 “要……嗯……”云当归迟疑着不肯开口,但当她看到陆朽的眼神时决定搏一把说,“公孙先生的毒无药可解,不过如果有五人同修一种功法且武功都在中上流,可同时运功,分别站于公孙先生的双手双脚和头顶处,将入血的毒逼出来,再辅以普通补血药物便可痊愈。” “不错不错,真不愧是我的徒儿。”陆朽心满意足地灌了几口酒笑着说。 “这五人从何处找?”包拯直起身子问。 “这……我们陷空岛五兄弟倒是可以,不过……”白玉堂看了看书房里已被王朝扶起来的展昭说,“江湖人不与官府来往的规矩展大人可是知道的。” “白兄。”展昭示意王朝扶他出去,白玉堂也不着急,就在外面静静等着,一边又看着展昭费劲地挪不动脚。 “师父,白耗子给展大人多吃了几粒解药,会发生什么事?”云当归还是有些担心展昭的。 “没事,就是身体多软几天罢了。”陆朽像没事人一样,回头瞪了一眼展昭,温柔地看着云当归说,“走,回去好好休息。老夫再给你煮一只老母鸡补身体。” “嗯。”云当归重重点头说,“师父最好了。” 展昭听着那声展大人,看着云当归远去的身影,失落、无望、痛苦,再没有力气走出书房,任由王朝拖拽他前行。 “行了,谁让小爷仗义呢!”白玉堂折扇一摇说,“小爷这就写信给陷空岛的兄弟们,让他们前来救公孙先生。” “多谢了。”包拯缓缓吐出三个字,尽量拖着长音以表谢意。 白玉堂摆摆手,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他只是看在展昭的面子上做事,如果展昭之前没有责怪云当归,他早就痛快地答应了。 展昭这才放心,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王朝招呼来马汉、张龙将展昭带回南院,他们则是陪着包拯守在公孙策塌前。 展昭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中噙着热泪第一次让他觉得哭也是一件累人的事。如果有来生,他只想做一个平凡人,好好守护她一人便可。 再说云当归回到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眼睛就浮现出展昭摔在地上的场景,心想“也不知道展大哥有没有受伤,再说他也是担心公孙先生,我与他置什么气呢?” “想通了?”陆朽站在门外,隔着一道厚重的木门问。 “师父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是不是喜欢展昭?”陆朽声音沉重,问的愈发具体。 “我……”云当归迟疑了,她还不太懂所谓的爱情,她只是享受着展昭给她的安全感和温柔,如果展昭敢于开口表白,那她很有可能答应下来,也未可知! “不管你喜欢谁,他对你好就行。展昭心里还装着包拯、公孙策。你难免会受些委屈,你可要想清楚了。”陆朽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师父,开春后我想出去走走。” “也好,去散散心,把展昭忘得一干二净就没有烦恼了。”陆朽叹着口气说,“我去熬鸡汤了,你可别乱跑了。” “知道了。”云当归有气无力地搭茬,心里却一直想着一个人——月色下的蓝衣少年,他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相互过招,他一举一动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第114章 三个人的情 几日后,云当归又收到欧阳青的邀请,请她去宫外别院小聚,欧阳青还特意强调赵祯不会参加这次聚会,让她放宽心,好好玩乐。 “师父。”云当归拿着欧阳青的书信和陆朽打招呼,“也不知道那丫头遇见什么好事了,这字都写得眉飞色舞的。” “你去吗?”陆朽看过信后,淡淡地问。 “当然去了,我也好久没见小青了。” “就不怕是鸿门宴,不过,说是鸿门宴不太合适。”陆朽回想起他这几日打酒时打听到的开封府的事情,分析着欧阳青的目的说,“总之,你自己考虑清楚。” “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师父您老就喝你的酒吧,我和小青的事不用你操心。” “呵,那就好。”陆朽贪婪地舔舐着酒葫芦里的酒滴说。 云当归还不知道欧阳青的信其实是展昭提出的要求,展昭身体恢复后就一直想见云当归,可是她连开封城都没有再进过,更别提开封府了。 欧阳青当时见展昭进宫找她,别提多开心了,都没有问展昭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见云当归,就将信送了出去,还一脸期待展昭的夸奖。展昭只说了一声多谢,直接去了宫外别院等待云当归的到来,至于欧阳青,他自是不会在乎。 “小青。”云当归如约而来,一进去就四处张望,寻找欧阳青的身影。 “小归。” 熟悉而具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云当归耳中。云当归抬头一看,展昭正朝自己飞奔而来。他蓝色的衣摆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脚步如生根一样稳健,“小归。”展昭再次唤着他这几日朝思暮想的人,激动地将她拥入怀抱。 “展大人这是做什么?”云当归这才明白陆朽话中意味,她冷冷看着展昭,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展昭听到她的称谓,心也冷了几分,默默松开了手问:“小归,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开封府?” “我又不是府衙的人。” “那……” “我看展大人的身体是没什么事了,不知道公孙先生怎么样了?” “他……”展昭眼睛死死盯着云当归,生怕她会溜走似的说,“白玉堂给陷空岛写了书信,卢大哥也是知理大人,带着其余几位哥哥就来了,现在公孙先生也已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云当归说完,漫不经心地经过展昭身边,继续寻找欧阳青。 “小归,我们好好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我师父说过,你心里的人太多,能给我的不多,我不怪你,只怪我与你没有那缘分。” “小归,我那日是有些冲动了,可是……” “那展大人是爱上我了吗?”云当归大胆提问,直视着展昭的眼睛,这也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我……”展昭却在这时退缩了,他不敢说出他真实的想法,只摊开双手,无奈地问,“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展昭眼中含着泪,轻咬下唇,背过身去,心痛不已。 云当归想起来之前出游时还特意掀开展昭的屋顶,与他告别。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我还答应给你带礼物呢!立春后我打算出去散散心,我们……有缘再见。” “什么意思?”展昭板着云当归的双肩问。 “我不打算再回开封了。” “可是秦笙的坟已被迁回京城了,你……” “元宵节的时候我去拜望表舅,他的坟已被移到皇陵了。现在京城除了小青、白耗子还有……”云当归看了一眼展昭,还是把“你”字吞进肚子里,“师父有他自己的生活,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 “好吧。”展昭点着头,语气也逐渐无奈,还有些莫名的暴躁,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只是觉得他要失去她了。 “所以,小青今日来了吗?”云当归问。 “我来了。”欧阳青一直躲在柱子后面听着两人的谈话,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她以为以两人的武功听力会很快发现自己,哪里知道他们眼中只有对方。 “小青,我……”云当归轻笑着想要与欧阳青叙旧。 “小归。”欧阳青面色难看,满眼抗拒地说,“祝你一路顺风,我们就此别过。”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上坐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回宫。” “她这是怎么了?”云当归有些费解,歪着脑袋看着远去的轿子。 “她……”展昭对待感情问题比云当归清楚一些,他想这下欧阳青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也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吧。 再说欧阳青她早就察觉到展昭的心意,只是云当归一直没有回应展昭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她回到安和宫后,扑在床上嚎啕痛哭,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撕扯成一片一片的。 “咳咳……”赵祯一早就在安和宫等欧阳青回来,没想到她直接无视自己。 第115章 小归是自由的 “唔……” “小青。”赵祯见欧阳青还不理自己,拍着她的肩膀,叫着她。 “皇……”欧阳青扑通跪在地上,自从云当归和赵祯相认后她就很少再叫他皇兄了。好在赵祯待她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她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你去见小归为何不告诉朕?” “不是臣妹想见她,是展……唔……”欧阳青掩面而泣。 “展昭和她关系不错,怎么也会有矛盾?”赵祯疑惑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脑袋问,“你可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何事?” “臣妹只听到展……”欧阳青此时似乎是提不得展昭两个字。 “听到什么?”赵祯扶起欧阳青,轻拍几下着她的后背问。 “我猜是最近公孙策受伤和小归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展昭便责怪了小归,所以……” “哼,好一个四品带刀护卫,好大威风,别人不知道云当归,难道他也不知道?”赵祯撸起袖子,双手插在腰间,一点帝王的模样都不顾,大喊着让太监找展昭进宫,自己要找他算账。 “皇上,你别怪他。”欧阳青第一个反应是为展昭求情,然后才觉得有些寒心,因为不管什么人都更在乎云当归。 “这事不用你操心。”赵祯一袖子甩开欧阳青,大步流星地去宣室殿等候展昭的到来。 大概半炷香时间,展昭身着大红官袍跪在宣室殿给赵祯行礼。 赵祯却故意不理会他,批改着桌案上堆积几摞的奏折。 展昭一言不发地跪着,即便膝盖也有些隐隐作痛,他也一声不吭。只是这点小痛怎么比得上他心里的苦呢? “展昭你可知错?”赵祯看展昭的样子,觉得无趣,于是一边批改奏折,一边点拨展昭。 “臣不知。”展昭回答得很诚恳,他只听说皇上龙颜大怒,却不知所为何事。 “你如此欺负小归,还敢说不知?”赵祯将笔摔在案几上冷喝。 “臣……”展昭猜测有人将公孙策的事告诉赵祯了,“臣是一时心急,没有恶意,所以才借安和公主之力去见小归,向她道歉。” “你好大威风,情急之下就敢欺负朕的亲妹妹?”赵祯冲到展昭身边,揪着他的衣领怒斥。 展昭环顾四周,又听赵祯如此说便知道宣室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胆子也变得大了些。他瞪着双眼质问赵祯:“皇上做的有些事情似乎比臣还要过分吧?皇上只为了一己私心罢了,哪里是护妹心切?” “你……”赵祯气得一把推开展昭,未曾料到展昭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他反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敢这样说朕?”赵祯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的手指戳在展昭脸上。 “皇上将秦公公的坟迁回皇陵,难道不过分吗?这分明是逼小归回宫认祖归宗。不过,皇上也太小瞧她了。”展昭仰着头挑着眉说。 “朕……”赵祯重重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问,“那你说朕怎么做她才肯回来?” “小归是自由的,不该被任何人或事约束。” “展昭,朕知道你喜欢她,你能忍受她离开你吗?” 赵祯的话像把利刃,深深刺痛展昭的心。展昭一屁股坐在小腿上,耷拉着脑袋说:“或许不能,但是我希望她能永远开心,能够追求到她想要的自由。” “朕终于明白小归为何更依赖你一些,平身吧。” “谢皇上。” “今日小归都和你说了些什么?”赵祯满面愁容地问。 “她说既然秦笙的坟已迁到皇陵,那她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人,就想出去走走,大抵是不会回来了。” “什么?”赵祯腾一下起身,冲到展昭面前问,“你没有拦她吗?” 展昭缓缓摇头,从他伤心的眼神可以瞧出,他打心底想留住云当归,只是…… “小归听你的话,你怎么不……” “她该是自由的,她自由的时候最开心了。”展昭几度哽咽,心里又痛了几分。 “舍得吗?”赵祯回身扶在龙头雕栏上问。尽管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可是他还是想听展昭亲口说,或许展昭的答案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宽慰。 展昭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舍得不舍得有用吗?她是云当归,自有一身傲骨,不能与普通女子相提并论,她想去做什么任谁也拦不住。” “展昭你先回去吧。”赵祯继续背着展昭摆手,展昭的话他何尝不明白呢? “臣告退。” 展昭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回开封府,而是去了白玉楼,这里醉人的桃花酿最能安抚他此刻的心。 第116章 借酒消愁身背债 “哟,展小猫来了,真是稀客。”一个干瘦矮小的人,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轻嘲。 “四弟,不可无礼,展大侠,卢某替他给你道歉。” “卢大哥客气了,展昭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与五位相遇。”展昭拱手行礼,看着为首的卢方最为庄重;老二韩彰不愧是彻地鼠,有些灰头土脸;老三穿山鼠徐庆身体壮实,张龙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秽,老四翻江鼠蒋平对展昭还是充满不屑,不过他看着就像病痨鬼,没什么威胁性,最后一位自然是风流倜傥的锦毛鼠白玉堂了。 “切,咱们还不想看见你呢。”徐庆给自己塞了一嘴食物,都顾不上抬头看展昭。 “各位豪杰上一回出手救了公孙先生,展某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各位,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展某请五位大侠吃好喝好。” “嘶。”蒋平的眼珠乱转,突然热情地说,“展大侠这么客气干嘛,来来来,请坐。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好……”展昭只想借酒消愁,没想太多就随着蒋平入席。 卢方一把拉住蒋平,低声问:“老四,你要干什么?” “大哥你就别管了,不整一整这只小猫儿,他就不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 “你……不可太过。”卢方虽然稳重,可也瞧不上官府里的人,因此并没有阻止蒋平后面的行动。 “云端,快将好酒端上来。”蒋平大喊着。 “来了。”一位脸上带着酒窝的少年,双手向两侧平举,胳膊和手上端着两个大酒坛稳步而来。 “好功夫,做店小二有些可惜了。”展昭称赞。 “猫儿,他是我大哥的养子,来这里历练的。”一直没有开口的白玉堂解释。 “原来如此。”展昭点头,又赶紧给无人倒满酒,举着酒杯说,“展某先干为敬。”然后仰头吞下所有。 “猫儿。”白玉堂敏锐地发现展昭情绪不对劲,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展昭换了一个略大点的酒杯,继续给自己灌酒。 白玉堂还想阻拦,蒋平却趁机给他趁机灌了一杯酒,堵住了他的嘴巴。 “唉,老五,展小猫不想说就算了。”韩彰斜眼瞪着展昭,使劲嚼着嘴里的凉菜。 “是啊,老五,你坐下咱们吃咱们的。”蒋平将还在担心展昭的白玉堂按回椅子上,又招呼来白云端,点了几道大菜。 “四哥,你这是做什么?”白玉堂看着展昭一脸落寞,蒋平还想借机欺负展昭,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老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展大侠请客,咱们多吃一点是给他面子。”徐庆面前堆着几个空盘子,还在狼吞虎咽,然后又笑嘻嘻地问展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展昭低着脑袋,只顾喝酒,今日的桃花酿又烈几分,正适合他咽下此时的悲伤。 “来来来,喝酒喝酒。”蒋平看着展昭的空酒杯,马上给他添酒,又夹起肥美的红肉一饱口福。 他们就这样闹到深夜,展昭终于不胜酒力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他也趁着酒醉时落下两行清泪。 蒋平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抽动,轻蔑地看着展昭。徐庆则是用手指悠闲地剔着牙,又满足地拍着亮出来的圆鼓鼓的肚皮。 “这样真的好吗?”卢方觉得蒋平有些过分。 “哎,大哥,这有什么?是展昭自己说请客的。” “可是……” “哎呀,大哥别可是了,如今事已成什么。老三带大哥回去休息。”韩彰起身招呼着徐庆帮忙。 “好嘞。哈哈……”徐庆伸手挽住卢方的胳膊一拽,卢方整个人就朝着他靠去。 “行行行,我们回去。”卢方用尽全力扯出自己的胳膊,招呼着其余兄弟们。 “大哥。”白玉堂起身,拍了拍衣摆说,“几位哥哥先行回去,小弟处理一些事情再走。” “还有何事?”蒋平摊开双手,环顾四周好奇地问。 “我大哥给我立了规矩,如果小弟在白玉楼里用餐,就得留下来帮忙收拾,所以……” “既然是白兄弟的规矩,那确实不能破坏,我们等你便是。”卢方知道白金堂的为人,他给白玉堂立下什么规矩谁也不敢插手帮忙。 “大哥,天色已晚,小弟怎么好意思让哥哥们等候呢?到时候我大哥又该责怪我了。” “那老五你自己……” “行了,我知道了,哥哥们请先回去。”白玉堂拱手相送。 等着四人离开后,白福马上走到白玉堂身边问:“小少爷,我怎么不知道大少爷立下过这个规矩?” 第117章 能让你伤心的只有他们 “关你什么事?”白玉堂扶起展昭,对着白福没好气地说,“把这里收拾了,再把账算出来。” “小少爷,真的把今天所有客人的账全部算在展大人头上吗?” “我四哥这事做得有多过分你不知道吗?算小爷的,看看我们兄弟这桌多少钱,先告诉小爷,然后计较。” “明白。”白福点点头,招呼来白云端收拾一桌碗盘筷子,自己去柜台敲打着算盘。 白玉堂背着展昭进了一间雅间,无意看到展昭的泪痕,立马推测出这事和云当归有关,不由得感慨一句,转身去找白福问:“怎么样,多少银两?” “三千两。”白福伸出三根指头说。 “什么?我们就五六个人,能吃那么多?” “呃……小少爷,我说的是除去你们的……” “这还差不多。”白玉堂说着大手一挥,在账单上落款自己的名字,还是感觉有些肉疼,毕竟白金堂管得严,不容许他大手大脚地花费。 “还有你们那桌大概有五六百两的样子。” “白福,你现在连账都算不清了吗?”白玉堂逐渐暴躁地敲打着桌面问。 “这不是徐三爷太能吃了吗?好些盘子都被舔干净了,厨子都不知道里面盛的什么菜,你们又要的多,谁能记得住呢?”白福心里苦涩,那几位自己惹不起的爷要整蛊展昭,可把自己害得不轻,算盘打得手指生疼现在还要被白玉堂怪罪。 “那猫儿在开封府也不富裕,就按四百两算吧,你再算出有什么亏损,就……”白玉堂迟疑一会儿,没有昔日的豁达说,“就去找我大哥要。” “呃……好的小少爷,只是我如何向大少爷开口呢?” “那是你的事,与小爷何干?”白玉堂转身潇洒离开,心想就算白福实话实说,白金堂也不能怪罪他一下子花出去三千两银子。 次日,展昭从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感觉脑袋还嗡嗡作响,太阳穴还有些胀痛,后悔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又怕耽误了公事。他翻身下床,又跃到楼下,正瞧见白福在柜台等他。 “展爷早。”白福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微微欠身说。 “哦。”展昭挠了挠头,想起结账的事问,“昨日卢大哥他们……” “一共是四百两。”白福按照白玉堂交代的回复。 “好。”展昭从袖中摸索半天,才找出二百两说,“福叔,你看我昨日出来得急,我下午再来给你补上,行吗?” “缺多少?”白玉堂昨晚回去,卢方已将蒋平做的事告诉白金堂了。白金堂深知自家弟弟与展昭惺惺相惜,也知道白玉堂昨晚找借口留下是为了帮助展昭。其实他也觉得蒋平这事做得出格,于是命白玉堂再帮展昭一回。当然如果展昭钱够了,倒也不用驳他的脸面。 白福偷偷伸出两根指头示意。 “猫儿,昨日我四哥有意为难你,小爷和你各出二百两,就当是小爷替哥哥们向你赔罪了。” “白兄客气了。”展昭一向温润能忍,又不知道那三千两的事,自然没有和蒋平计较。 白玉堂没有理会他将钱拍在桌案上,又示意展昭跟着自己上楼。 “有事?”展昭关上二楼东拐角雅间的房门问。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这几日好吗?” “哟,这可不像是白五爷说的话。”展昭一边调侃,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那小归呢?” “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这世上能让你心情不好的恐怕只有这几个人了吧!”白玉堂轻摇着折扇轻笑。 “呵。真是人生难得一知己。” “切莫感叹,先说小归出了何事?” “没事,只是我感觉她有些疏远我,而且她想离开京城。”展昭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你是怕失去她?”白玉堂一眼看穿展昭的心思,给他斟满一杯碧螺春问,“为何还不告诉她你的心意?” “展昭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哪里敢……” “你总说你是为了包大人进官府的。”白玉堂打断展昭的话,也给自己斟满一杯茶,继续问,“如果包大人不在为官,你如何自处?” “归隐山林。”展昭脱口而出四个字,随即一愣,又轻笑几声说,“或许那时候我就可以陪着小归浪迹天涯了。只是不知道她那时会是何光景?” “金钻子掉在金井里,得看缘分了。再说,你也不会一直守在开封府,出去办案时说不定也能遇见她,瞎担心什么?” “那倒也是。”展昭将茶一饮而尽,第一次尝到了茶的回甘,“多谢白兄。” “猫儿何必客气,你们那案子查得如何,可要小爷帮忙?”白玉堂吊儿郎当地跷着二郎腿问。 “自从肖渌那夜逃走后,我和公孙先生一直养伤,所有的线索好像又断了似的。” 第118章 诺儿的消息 白玉堂和展昭又满脸愁思,突然,白玉堂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那两个无头女尸可有什么线索?” “王朝他们查了开封府城内所有人家,最后发现她们是柳叶胡同张大户府中的下人。这两人手脚不干净,常常偷别人的东西,所以大家都以为是东家辞退了两人,哪里会想到她们已经命丧黄泉了呢?”展昭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继续说,“听说张大户曾请过乐坊姑娘唱戏给他老母祝寿,当时就有人说丢了方巾,可是那方巾又不值钱,也就没人计较那事。” “呵,这两人为他人挡了灾,就算是积阴德吧,没什么好同情的。” “白兄好像特别关心这个案子?” “嫣红的死我也有责任。”白玉堂起身,缓缓踱步至窗边,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说,“展昭,我听我大哥说红袖坊要重新开张了,你猜掌管红袖坊的人是谁?” “我哪里猜得到?”展昭挑眉一看白玉堂饶有趣味的眼神恍然大悟问,“莫不是诺儿?” “就是她。小爷还听说她那日离开白府后就去六王府寻求庇护了。” “原来如此,白兄改日再叙,展某得将此事告知于包大人,先行告退。”展昭说完,不等白玉堂反应,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白玉堂无奈地调侃:“这猫儿,只有办案是急性子,其他事上……唉,可怜的小归,可怜的展昭。”白玉堂感叹完也不闲着,回白府继续从他大哥那里打听红袖坊的消息。 展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府衙,公孙策现在已经能慢走几步了,宫里的大国手正给他号脉说:“奇迹,真是奇迹,不知道是何人提出的解毒妙计,老夫真想见她一见。” “可能要让大国手失望了,那是位隐世之人,不喜与世俗往来。”展昭知道云当归总是藏着本事,所以直接替她推辞掉。 “这……”大国手对着包拯报以希望的眼神。 “大国手,那人是展护卫的朋友,包拯也做不了主。”包拯不知展昭的用意,只是替他搪塞罢了。 “唉,老夫无缘啊。”大国手感叹一句,背起药箱落寞离开。 “展护卫怎么一夜未归?”包拯问。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学生看你怎么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白玉堂从他大哥那里得知红袖坊重新开业的消息,而且掌管红袖坊的人正是诺儿。” “是她?”包拯一惊,捋着胡须说,“本府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据说白金堂不愿收留她后,她便去了六王府寻求庇护。”展昭继续解释。 “如此说来,六王爷和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包拯思忖着,却不敢直言他对皇家的怀疑。 “大人,现在可要去六王府。”展昭问。 “依学生之见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展护卫身体恢复没多久,开封府也经不起折腾。” “公孙先生说得不错,这事还是从肖渌下手较为妥当,只是白金堂和陆朽都不愿出手相助,而肖渌的毒药……唉。”包拯右手握拳砸向左手掌心,看起来十分苦恼。 “其实小归也可以对付肖渌,她只是经历过秦笙和苏禾的事后有些不自信罢了。”公孙策建议。 “小归……”展昭本就担心云当归的安危,不同意她介入此案,他听到公孙策这话后也立即说,“她想要出去走走散心,我看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呃……”公孙策只想着帮包拯解围,听到展昭的说辞后虽不怀疑他说谎,可是却看出他的私心,便也不再说什么。 包拯也觉得这事不好再找云当归,只能推辞说先不着急,找到肖渌的行迹再做计较,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展昭听后,心情略舒缓些,打算回南院休息片刻。可是赵祯似乎不想让他停歇下来,竟又命太监宣他进宫。 “皇上何事?”展昭这次进宫见到赵祯后,也没什么好脾气。跪拜起身一气呵成后,直挺挺地望着赵祯。 “展昭你看看这把剑如何?”赵祯将短剑递给身边的太监,让他传给展昭。 展昭眼睛一亮,心里痒痒的想拔出宝剑一观究竟,可是碍于赵祯还坐镇高堂,他还是忍住了。 “这是鱼肠剑。” “不错。”赵祯点头肯定,“展昭你真不愧是用剑的行家。” “谢皇上夸奖,只是这……”展昭疑惑赵祯找他何意。 “过几日肖国公大寿,朕想将这剑赠予他。可惜他喜爱江湖,朕想只有你去献宝最为妥当。” “展昭遵命。”他一向敬重江湖前辈,为官多月,还未有时间前去拜访肖原,自然也不会推辞。 第119章 似遇故人 展昭离开皇宫再回开封府时,云当归给他的信也刚好送来,展昭笑着接过,看时脸色一变,云当归现在对他越来越客气了,信上也只告诉他已经出发远行,却没有明说去了何处。 展昭自去找陆朽询问,陆朽推脱不知,展昭却是不信。 “哼,老夫管你信不信。”陆朽冷哼一声又去城里打酒。 展昭觉得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离开。他计划着三日后再去锦州,还能游玩一两日,都不会耽误给肖原祝寿。 三日后,东风拂过大地,携带着百花的香气,树上的鸟儿争吵着春天的声音。展昭收拾好行李骑马疾行。他到了锦州之后先赏了一会儿城外垂柳,进城后又去了茶馆。他有了上次的教训,再不敢贪杯了。 “客官,您要什么茶?”小二哥肩上挂着白色桌布,猫着腰问坐在扶栏边的展昭。 “碧螺春。” “得嘞,您请好吧。”小二哥噔噔噔跑下楼,用托盘端着壶热茶又噔噔噔跑上来说,“好茶来了,客官慢用。” “多谢。”展昭轻语后,给自己满斟一杯,看着氤氲白气冉冉升起,他想着云当归会去何处游玩呢,有没有带着自己送她的佩剑,她……展昭想着想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一缕熟悉的气息从身边飘过。 “是小归吗?”他起身扶栏而望,看着川流不息的游人车马满眼失望,就在他准备品茶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小归。”展昭兴奋地叫喊着一跃而下。 “你谁啊?”一个和云当归身形差不多的姑娘转过身,她看到展昭的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娇羞地问,“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 “不好意思,是在下认错人了。”展昭看到那张和云当归大相径庭的脸,扭头就走,独留那姑娘在风中凌乱。 “哎……”茶楼里的小二哥气喘吁吁地追出来,一把拉住展昭说,“看你也不像付不起钱的人,咋还逃账呢?” “展某没有逃账,只是……” “少废话,先交钱。” “行行行。”展昭掏着腰间的碎银,顺带将云当归送他的荷包一起拍在小二哥手中。 “咦,这值多少银两,还绣得这么难看。”小二哥鄙夷地说着,正要回茶馆,却被展昭死死按住,“你这是干吗,我叫人了?” “荷包。”展昭摸着空空的腰间一把夺回荷包,如获珍宝一样重新带回腰间,才松开小二哥。 “切,傻子。”小二哥不屑地返回茶馆。 在离茶楼不远的一个拐角处,也有一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展昭,心里想着“一个荷包而已,至于吗?” “小归,你在何处?我明明能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为何我看不见你?”展昭握着云当归留给他的唯一念想,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还想听她爽朗的声音喊自己一回“展大哥。” “你在看谁,梧桐?” 拐角处的女人被她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心虚地说:“没什么月华姐,咱们快走吧。”梧桐想着遇见展昭一定没什么好事,又怕被案子牵扯,推着丁月华远离是非之地。 展昭转头望着拐角,他感觉云当归就在那里,可是他却没有勇气一探究竟。他也因为此事没有游玩的心情,早早准备好名帖,去了国公府外。 “什么人?”肖原还按照江湖的规矩,在府外设了打手家丁,一见展昭上前,马上上手阻拦。 “江南展昭前来拜访。”展昭也不喜欢官府那一套,他也按照江湖规矩办事,再则他也不希望肖原将他视为御前侍卫。 “展大侠,请稍候。”为首头上缠着黑巾的人拱手抱拳,说完转身跑回府内。 不一会儿,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满脸笑意地快步出来,拱手道:“展大侠真是稀客呀。” “肖前辈客气了,展昭久闻前辈大名,一直无缘拜会,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展大侠说哪里话,快请进。”肖原一把拉过展昭,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忘年兄弟一样亲密。至于他为何这么热情呢,因为在他眼里,展昭和他一样,无奈加入朝廷,心还系江湖。他一路拉扯着展昭,直到前厅,又大笑着命人备上好茶。 “国公爷客气了。”展昭抱拳客套。 “什么?”肖原立马变了脸色,“若是展大侠,肖府随时欢迎,若是展大人,请回吧。”肖原大手一挥,背对展昭,松弛的皮肤,堆积着皱纹微颤,他的怒意肉眼可见。 “展昭以江湖规矩办事,想必国公爷也明白展某的用意,只是展昭还有另一个身份,得先把皇上交代的事办完,才能做回江南展昭。” “好,有展大侠这话就好。”肖原面色一沉,坐在高堂上问,“皇上派展大人来有何贵干?” 第120章 展昭又被人惦记了 肖原是不会想到赵祯的心思的,毕竟他前几次生辰赵祯也没有表示。 展昭从袖中取出鱼肠剑双手奉上:“听闻国公爷大寿将近,皇上派展昭前来献宝。” 肖府管家肖河赶紧接过展昭手中宝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高台上,献给肖原。 “这是……鱼肠剑。”肖原惊呼出声,沧浪一声,他拔剑出鞘,剑刃上寒光四射,厅中几人的眼睛都离不开那把宝剑。 展昭眼中虽有爱慕之意,不过他对身外之物向来看得轻,只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没想到皇上如此重视我们肖家。”肖原感慨一声,收了宝剑,心也平静许多,他担心真的收下此宝物,就要为皇家所用了,于是问,“展昭,你现在办完了事,是展大人还是展大侠?” “肖前辈。” 展昭这三个字一出口,肖原哈哈大笑三声说:“展大侠,自古宝剑赠英雄,老夫自作主张将这鱼肠剑送予展大侠。” “前辈不可。” 肖原不顾展昭拒绝,快走几步将剑推到展昭怀里。 就在两人推搡之际,肖原听见护院来报说:“不好了,茉莉山庄的丁三姑娘和二少爷打起来了。” “什么?这……让展大侠笑话了。” “无碍,前辈还是先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展大侠一起去吧,他们要真打起来也好帮老夫拦着一些。” “那……”展昭迟疑一会儿,又好像感觉到有云当归的气息说,“展昭恭敬不如从命。” “展大侠请。”肖原一摆手势,肖河就赶紧打头带路。 他们穿过两三个偏门才到了院中一个身形矮小,穿着粉衣的姑娘正和一灰衣男子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都住手。”肖河大喊几声。 “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肖原不敢说别人,只揪着自家儿子骂。 “肖渌。”展昭面色一变,看着灰衣男子惊呼出声。 “展大侠怎么知道老夫大儿子的名姓?”肖原问完说,“这是老夫的二儿子肖澄,他们虽是双胞胎,可是一文一武也好辨认。” 展昭一听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只轻笑一声说:“前辈好福气。”而对如何知道肖渌之事闭口不提。 丁月华看见肖原来了也不怯场,大喊着前来的目的:“肖前辈,我丁月华要嫁的男人武功一定要好,我今日来就是来退亲的。” 展昭这才注意到粉衣姑娘丁月华,她果然如江湖传言一样,扬着高贵的头颅,不可一世。而她旁边的素衣女子…… “小归。”展昭飞身而至,不顾在人前失态,一把握住女子的手腕,将她带入自己怀里轻语,“不管你变换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出你。” “小归是谁?”素衣女子无力地推搡着展昭。 “喂,你认错人了,她是梧桐。”丁月华一把拉开展昭,将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梧桐护在身后。 梧桐脸颊涨得通红,躲在丁月华身后,心里还是有些动容,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 “你不会武功?”展昭惊奇地问。 “她当然不会了。”丁月华没好气地回怼。 “对不起,是展某认错人了。”展昭还是有些不死心,只不过…… “即使如此,小女子也不好再责怪。”梧桐娇羞地说,声小如蚊虫丁宁,只有她身前的丁月华听出她的意思。 “算了,她不怪你了。”丁月华双手叉腰说。 “哈哈哈,没事就好。”肖原拍着展昭的肩膀说,“展大侠若没什么事等参加完老夫的大寿再回开封去。” 展昭扫过一眼梧桐,抱拳说:“那是自然。” “哈哈哈……”肖原笑了几声说,“丁姑娘果然有江湖儿女的风采,是老夫考虑不周了,这亲事你若不愿意,老夫就不强求了。还有丁姑娘和这位梧桐姑娘既然来了,不如留下过几天再走。” 丁月华看了一眼展昭,轻笑着说:“那晚辈就只能从命了。” “肖河,给两位姑娘安排好住处。”肖原交代完,又拉着展昭说,“展大侠咱们进屋喝酒去。” 展昭回身又看了一眼梧桐,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心里越发笃定,她就是云当归,可是小归为什么不认自己呢?他一定要弄清楚。 而梧桐这边,她跟着丁月华住进后院同一间屋子后就一直发呆。 “梧桐,你是不是喜欢那人?我刚刚听肖河说他可是南侠展昭。”丁月华兴奋得眉飞色舞。 梧桐摇头。 “那你若不喜欢他,我可要……”丁月华开始幻想以后夫唱妇随的生活。 “可是也要看看他的意思吧?”梧桐提醒。 “反正肖前辈的寿辰还有几日呢,咱们有的是时间。”丁月华躺在床上,继续幻想,还时不时咯咯笑出声。 第121章 他明明想着小归,为什么会答应 丁月华还没潇洒一会儿,就听见门外肖府家丁来报,说是茉莉山庄的两位少爷来了。 “什么,我大哥、二哥来做什么?”丁月华一骨碌翻起来自言自语,“一定是娘亲派来教育我的,如果我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月华姐。都这个节骨眼了,到哪儿找你的心上人去?” “不是有现成的展昭吗?”丁月华抿嘴轻笑,捋着一丝碎发说,“梧桐你去找肖河问问展昭住在何处,找到展昭以后就说我约他下午在后花园见面。” “你一个女孩家,真不知羞。”屋门被人哐地一声推开,为首的壮汉满面怒容,“小妹,你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哪有姑娘家自己来退婚的?” “有啊,怎么没有?”丁月华叉着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梧桐猜测这留着一嘴黑胡子的壮汉就是丁氏双侠之一丁兆兰,他身后看着文雅一点,年轻一点的人一定是丁兆惠。 “梧桐见过丁氏双侠。” “梧桐你不必拘谨,他们是我大哥二哥,以后也就是你的哥哥了。”丁月华拍着梧桐肩膀说。 “这位是……”丁兆惠指着梧桐疑惑地问。 “她是我在来的路上救的一位姑娘。”丁月华解释。 “梧桐见过二位哥哥。”梧桐欠身行礼,知书达理的样子直击丁兆惠的心。 “梧桐姑娘真是好看。”丁兆惠毫不避讳地说。 “月华姐,我帮你去约展昭。”梧桐本不愿和展昭有过多接触,可她对丁兆惠更没有信任可言,急匆匆地从门缝溜走。 “老二,你怎么也口无遮拦?”丁兆兰训斥。 “她确实好看嘛。”丁兆惠不理会丁兆兰,挤到房里,拉着丁月华的胳膊问,“好妹妹,你可知梧桐有没有心上人,她订婚了吗成亲了吗?” “这会儿我成好妹妹了?”丁月华故意卖着关子,她看着自家二哥着急大笑不止,“可惜我也不知道,这得二哥自己去问。” “切。”丁兆惠立马翻脸说,“我看大哥说得没错,哪有姑娘自己退亲的?” “丁兆惠。”丁月华生气地跺脚,连二哥也不喊了,伸手就要扭他的耳朵,吓得丁兆惠躲在丁兆兰身后,他还扮起鬼脸挑衅丁月华。 “好了,事已至此就别再闹了。只是小妹你可想清楚了,你真的喜欢展昭吗,他可是官府的人?” “那又如何?他办案我就帮他查线索呗。” 丁月华还沉浸在美梦之中,丝毫不知道梧桐从大少爷肖禄哪里知道展昭的住处。 梧桐出门后便遇上了肖渌,他是一个病秧子,没说几句话就咳出一口血,他为梧桐指明了展昭的住处,就一瘸一拐回去休息了。 而展昭正在偏房里喝茶,他想压住嘴里的酒气后再去找梧桐问个清楚,不料梧桐自己送上门来了。 “展大侠在吗?”梧桐轻叩三下门问。 展昭倏地起身、开门,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我在,有什么事进来说。”展昭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他说着就要关门,以为是云当归找他来商量什么事情。 “展大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还是把门打开,避一下瓜田李下之嫌。” “小归。” “我是梧桐,不是小归。我是来……” “我不信。”展昭直勾勾看着梧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来告诉你月华姐喜欢你,约你下午在后花园见面。”梧桐说完,等着展昭的反应。 “好。”展昭一脸吃惊,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开口。 “好。”梧桐听后也半天才反应过来,也只有一个字,然后转身离开。 “怎么样,展昭怎么说,他没有同意吗?”丁月华看着梧桐情绪低落,马上拉着她的手问。 “他答应了。”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你喜欢他吗?”丁月华问。 “他明明一直想着小归,为什么会答应呢?” “你是为小归抱不平?” “月华姐,我是怕你会受伤害。” “没关系,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爱到底是什么呢?”梧桐歪着脑袋想。 “真真是个傻丫头。”丁月华用指头戳着梧桐的脑门。 下午,丁月华总算是熬过了漫长的时光,她急不可待地跑到后花园,看着含苞待放的各色花儿都预示着好事正在酝酿。 展昭已在这里吹了好久的东风,他一回头便看到匆匆赶来的丁月华。 第122章 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爱得如此深刻 “丁姑娘。” “展大侠客气了,叫我月华吧。” “丁姑娘。”展昭执拗地不肯改口。 “算了,随你吧。”丁月华故作大度地说,“我的心意你已经知道了,那你的心意呢?” “我……展某一入官府,一心想帮包大人办案,从未考虑个人之事。再者展某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并不适合成家。” 丁月华听出展昭的推辞之意,着急道:“你是说我遇见你太晚了。” “不是我们相遇太晚,而是我遇见小归太晚。” “你喜欢小归?”丁月华还以为她败在包拯手里,没想到他还真有喜欢的姑娘。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守护她一生。可是她是自由的,不该被爱束缚。丁姑娘可否将我的话带给梧桐。” “为什么?” “她很像小归。”展昭闭上双眼回忆着与云当归以前的相处时光,嘴角也微微上扬。 “若有机会我真的很想见见小归,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爱得如此深刻。” “丁姑娘,展某……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你如此坦诚,又没有欺骗我。”丁月华假装豁达,强装镇定,情绪却如洪水猛兽一样吞噬着她最后的理智,眼泪也夺眶而出。她边往回跑,边擦抹着泪痕。 “月华姐你怎么了?”梧桐看到丁月华回来,拿着手帕想帮她擦眼泪。 “梧桐,你到底是不是小归?”丁月华一把抓住梧桐的手腕问。 “我……”梧桐回身看了看房外没有任何人,才关上房门说,“我……” “我明白了。”丁月华意识到梧桐的真实身份,“难怪展昭一见你就激动,他真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 “月华姐。” “那你为何要以梧桐的假身份骗他呢?”丁月华哭完又开始为展昭抱不平。 “我不能爱他,至少现在不能。”梧桐看着丁月华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他现在心里还有包大人、公孙先生、天下百姓。我不能成为他爱情的负担。不如都放开手脚,我追寻我的自由,他追寻他的公义,等到我们白头之时,如若有缘,再在一起,共度余生。” “你怎么不早说,非得等我去出丑吗?” “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展大哥是怎么想的。直到你回来……月华姐,对不起。” “你们真是像,都和我说对不起。”丁月华情绪低落地说。 “月华姐。”梧桐说话的声音虚无缥缈,她觉得有些对不住丁月华,要是她早一点想通这些问题,或许丁月华就不会受到伤害。 “行了,我可没有那么小心眼,不过你现在是梧桐还是小归?” “梧桐。”梧桐肯定地说,“等我查明真相后我才能做云当归。” “我帮你。”丁月华拍着梧桐的肩膀说。 “月华姐若善用毒药或可帮的上我。”梧桐委婉地拒绝丁月华的好心,就是怕将她牵连其中。可她却没有拦住展昭那个愣头青。他离开后花园,直接去找肖澄。 “展大侠有何事?”肖澄这会儿将自己倒挂在房梁上,双抱在胸前,闭着眼睛问。 “展昭之前认错了人,特来向二公子道歉。” “展大侠客气了。” “再者。”展昭将鱼肠剑从袖中取出,看来他还是没有犟过肖原,“展昭想将此宝剑转赠予二公子。” “什么?”肖澄这才从房梁上翻身下来,接过宝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传闻鱼肠剑削铁如泥,没想到这宝物竟到了我的手中。” “二公子喜欢就好,展某告辞。” “展昭等等。”肖澄一个闪身拦住展昭去路说,“这剑我爹既然送你了,我就不能再收。” “二公子……” “你不必多说,你若执意相送就是瞧不起我了。” “展昭绝对没有此意,只是展某奉皇命而来,不能接受国公爷的馈赠。”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肖澄将剑丢回展昭手里,原把自己倒挂在房梁上。 展昭没有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哀叹一声,低头离去,可喜的是他遇见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肖河。 “肖总管。”展昭客气地打招呼。 “展大侠在此作甚?” “有劳肖总管将这宝剑转送与二公子。”展昭绝口不提方才之事,将鱼肠剑转交给肖河,便以为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好好好。”肖河答应得很痛快,接过宝剑后就往梧灵阁走。展昭长舒一口气后离开,谁知肖河转而去了大公子肖渌的住处——桐梧阁。 “咚咚咚。”展昭一件心事了后,转而去了后院,敲响了丁月华的房门说,“梧桐,我想找你聊聊。” “她不在。”丁月华打开门后依着门框说。 “她去了何处?” “桐梧阁。”丁月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展昭拒绝她的事,说完便关上了门,都没有看到展昭都快扭成麻花的眉头。 展昭呆站在门外,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去桐梧阁找梧桐,可是他回到偏房后依旧是坐立难安,想着小归为何要隐藏身份,又为何要去桐梧阁,她是有什么发现吗? 第123章 我喜欢的人是展昭 另一边,肖渌给梧桐泡好了金骏眉,将茶杯推到她面前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请你过来?” “大公子有何事?”梧桐将茶推到一边问。 “这是何意?” “我不喜欢喝茶。” “那……” “大公子有事说事。”梧桐轻笑,她的语气却远没有她人这么柔和。 “梧桐姑娘何必如此高冷呢?” 梧桐看着面前这个又瘫坐在椅子上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挑眉说:“我们似乎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吧?” “其实我是在想……我是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肖渌拿出一块白方巾擦着额头上因尴尬冒出的汗珠。 梧桐的目光瞬间就被那方巾吸引,因为她看到了方巾左下角的蝴蝶,正随着肖渌的动作飞舞。 “梧桐姑娘。”肖渌轻声唤着,继续说,“如今我爹已退了我和丁姑娘的婚事,我想和你……” “不,你不想。”梧桐倏地起身拒绝,然后补充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是展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头脑发热,心里像装着爱蹦跳的小鹿一样,展昭的名字也脱口而出。 “这……既如此,肖某便不再强求了。”肖渌将方巾一折,塞进袖中,伸手请梧桐离开,又命下人把自己抱回床上。 “等等。” “姑娘还有何事?”肖渌魅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漠。 “你的那方巾是从何处来的?” “我二弟那里多得很,你若喜欢我送你几块。”肖渌背对着梧桐勾唇一笑。 “好啊。”梧桐歪着脑袋期待着说,“我正好缺一块方巾呢。” 伺候肖渌的小丫头马上双手奉上一块方巾给梧桐。 “谢了。”梧桐拿了方巾就轻笑着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离开后肖河就进了桐梧阁。 展昭这时还在房里发呆呢,都没有注意到突然进来的梧桐。 梧桐的手在展昭面前晃悠几下说:“喂,回神了。” “小归。”展昭猛地起身,看着梧桐玲珑有致的面庞,又冷静下来说,“原来是梧桐姑娘。” “诺,你看。”梧桐右手一抖,将方巾展现在展昭面前。 “哪来的?”展昭比梧桐看到方巾时还要激动。 “从大公子那里拿的,不过他说二公子那里有很多。”梧桐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前日到锦州,看到一个和花蝴蝶很像的人,又听闻女侠丁月华要来肖府退婚,我便乔装打扮来查……” “你终于承认你是……唔……” 梧桐眼疾手快地用自己刚刚喝过的茶杯堵住了展昭的嘴说:“不管怎么我现在只能是梧桐。” “你查到了什么?”展昭一脸欣喜,默默坐到梧桐身边问。 “方巾。”梧桐红着脸给自己换了一个茶杯说,“不过现在也不能排除他是有意为之。” “我去找二公子问问。” “也好,让他们以为我们上钩了,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怀疑大公子有问题?” “不然谁会对一个看了一眼的姑娘表明心意呢?”梧桐反问。 “什么?”展昭的脸突然靠近梧桐问,“你怎么说?” 梧桐一副关你何事的样子看着展昭,还是内心解释说:“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何人?”展昭的心揪成一团,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又靠近梧桐几分。 “呃……”梧桐一扭头,她的脸颊差点就和展昭的脸贴上,惊呼一声脚下用力,后退几步问,“你干嘛?” “没什么?我问问。”展昭似乎忘记他让丁月华给梧桐带去的话,紧张地搓着手说。 “我……就是随口一说。”梧桐回想起自己脱口而出展昭两个字,脸涨得通红,这会儿只能搪塞着展昭。 展昭却不肯作罢,拉着梧桐继续问:“是白金堂还是白玉堂?” “干卿何事?”梧桐留下四个大字后逃也似的离开。 展昭却觉得有些郁闷,还在纠结梧桐当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呼……”梧桐要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一路跑回后院还有些累人。 “怎么了?”丁月华踮着脚尖,一手搭在梧桐的肩上问,“大公子找你何事?” “他说他喜欢我。月华姐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随便的人呢?才见过我一次就说那样失礼的话。” “或许肖渌真的是有些失礼,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些人一见钟情,敢爱敢恨。”丁月华一则是在说自己,再则也是在为自家二哥说好话。 “我知道,月华姐不就是这样洒脱的人吗?我真羡慕你。”梧桐故意带着话题,避开后面和展昭见面的事情。 第124章 陷阱 等展昭回过神来,终于想起来他还要去找二公子。 梧灵阁内,肖澄还是将自己倒吊在房梁上,他闭着眼睛问:“展大侠去而复返是何用意?” “二公子可知道这方巾?”展昭仰着头问。 “一块方巾罢了,也值得展大侠大惊小怪?”肖澄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摇晃,像在荡秋千一样。 “可是这块方巾牵扯了几条人命。” “那又与小爷何干?”肖澄倏地出现在展昭面前,几乎要贴在展昭身上说,“又不是小爷杀的。” “你有何证据证明此事与你无关?”展昭厉声质问。 “展昭,老子再说一遍,人不是小爷杀的,证据?你不就是官府的人吗,自己去查啊?”肖澄气急败坏地揪着展昭的领子怒吼。 “二公子……” 展昭原想问问方巾的事,不料肖澄直接摆手送客,手向后一背,关了偏门,不再理会展昭。 展昭也不好再去找梧桐商议,转身回了偏房,看着方巾发呆,直到夜色深沉。 “展爷。”肖河的呼唤声打断了正发呆的展昭。 “肖总管有事?” “大少爷请您去书房。” “现在?”展昭蹙眉,又想起肖渌下午约梧桐之事,他还没有找上门去,肖渌反倒找上了他。 “展爷现在可有空?”肖河毕恭毕敬地问。 “好。”展昭起身,拍了几下衣摆说,“展某现在就去。”展昭没有多想,迈着大步子往书房走,都没有注意到肖河一副小人得志地奸笑着。 不一会工夫,展昭走进书房,他未嗅到陷阱的味道,还摸黑大喊着:“大公子。”当他打开火折子后才看到有几个倒塌的书架,一些书籍散落在地,还沾染上了血迹。展昭顺着血迹探寻,竟倒吸一口凉气,地上的人他分不清是肖渌还是肖澄,只是胸口上插着一把鱼肠剑。 “来人啊,快来人。”本该昏暗的书房外突然被无数火把照亮,以肖原肖河为首的一大帮打手家丁冲进书房。 “展昭这是怎么回事?”肖原问。 “展爷,就算你怀疑二少爷和你办的案子有关,也不至于杀了他呀?”肖河先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展昭身上。 “展昭,老夫在等你一个解释。”肖原现在还沉得住气,而且他对展昭还是比较信任的,知道他不会滥杀无辜。 “肖前辈,二公子的确与案子有牵连,不过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因此展昭并未对他做什么?” “那他胸口上的是什么?”肖原伸出的手都在发抖,“那是老夫转送你的鱼肠剑。” “鱼肠剑展某已交给肖总管,让他转交给二公子。” “绝无此事。” 展昭话音刚落,肖河便矢口否认。展昭脸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入陷阱中。 “肖河,你……”展昭瞪着双眼,想要解释。 肖原却不再给他机会,怒喝一声:“给老夫拿下他。” “前辈……”展昭见几名家丁动手,先发制人,“听展昭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肖原反问一句,让人费解的是,他看上去生气,却一直没有对展昭动手,按理说肖原的武功也不差。 展昭打了两三圈,双手也开始抽筋,最后没有法子,只能先行离开国公府,一路逃回开封。 次日一早,梧桐才知晓昨晚的事,她都没想到肖渌的部署竟如此精密,他们还没做出任何反击,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月华姐,你去开封吗?”梧桐问。 “去开封干吗,救展昭?”丁兆惠阴阳怪气地说,“就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也配南侠的称号?” 看来丁月华已将梧桐对展昭的心思告诉丁兆惠了,现在他对展昭偏见和误会更深了。 “二哥,你别这么说他,我是不信展昭会怎么做。”丁月华提着自己的佩剑——湛卢说,“梧桐咱们去开封府,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去开封府怎么帮忙,问题的根可在国公府呢?”丁兆兰略沉稳一些,他对展昭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 梧桐听了他这话后决定先将丁氏双侠拉下水说:“有劳二位哥哥在国公府查一查肖渌和肖河,看看能不能找到对展大侠有利的证据。” “好。”丁兆惠一拍桌案,当即答应下来。 “谢谢二哥。”丁月华异常开心,可是当她顺着丁兆惠的眼神看去,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梧桐,心里难免为丁兆惠担心。 “月华姐,我们走吧。”梧桐早早准备好行李,挽着丁月华的胳膊说。 “好。”丁月华心里比梧桐还要着急几分,她备好一匹快马,载着两人疾驰而去。三日之后便到了开封城外。 “月华姐你先去吧,我得和师父打声招呼。”梧桐说完,转身向城外山坡上的小屋跑去。 第125章 她没来吗? “展大侠,有位姑娘找您。”文质彬彬的王朝一脸坏笑地说,他还以为展昭又有了什么红颜知己。 展昭看着王朝暧昧的神色,还以为是梧桐来找他,脚下如同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弹飞出去。他一边飞奔一边喊着:“梧桐。” “她没来。”丁月华面色阴沉,故意没说梧桐的去处。 “丁姑娘怎么来开封府了?”展昭看准人后步子也变得缓慢,脸上没了欣喜,淡定且迷惑地问。 “我相信你不会滥杀无辜,所以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我大哥二哥也在国公府查访。”丁月华自信满满地解释着。 “多谢丁姑娘。”展昭满脸郁闷地说。 “何必客气?”丁月华轻笑,心里却不是滋味。 “要是小归在就好了。”展昭感叹着,又反复回头看,确定云当归或者是梧桐有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她能为你做什么我也能做什么。”丁月华嘟着嘴,满是不服气。 “她……”展昭回忆着云当归出谋划策时敲着脑袋的模样,眼神也变得温柔。 “展大哥。” 熟悉的声音传入展昭耳中,他立马回眸,那熟悉的身影,正穿着他送给她的衣服,刚好能凸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春季轻薄的纱幔在空中轻舞,云当归就像蝴蝶翩然而至。 “小归,你终于回来了。”展昭伸手想拥她在怀中,又碍于情礼和一边的丁月华,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欢迎啊?”云当归好像永远不会记仇,出去玩了几天就忘记了和展昭的隔阂。她调笑着看着展昭问,扭头看到丁月华后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月华姐。” “你是梧桐?”丁月华挑眉看向云当归,她哪有一点柔弱女子的样子,她好像和自己很像,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丁月华口中呢喃,“果然不一样。” 展昭则是一脸宠溺,下意识地拉着云当归又说一遍你终于回来了,才问:“小归,国公府的案子你怎么看?”他在内心期盼着云当归对他的认可和信任。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怎么说?”云当归反问。 “暂时还没有头绪,他们……” “都是狐狸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没想……呃……包大人,公孙先生。” 包拯和公孙策怎么也没想到云当归会这么说,他们只是见展昭兴奋,出来看热闹的。 “呵,小归还是那般调皮。”公孙策缓解着尴尬的气氛说,“其实我和大人有一个不可能的推断,所以才觉得没有头绪。” “什么不可能的推断?”丁月华不解。 “你们觉得大公子肖渌是幕后凶手?”云当归语调上扬着问。 “那怎么可能?”丁月华否定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你们之前不是都觉得梧桐不会武功吗?”云当归反问。 “可是大公子的腿……”展昭提出异议。丁月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云当归出丑。 “我见了他两次,基本可以断言他的腿是因练功走火入魔所伤,但他的腿时好时坏,并非完全残疾。”云当归说话间好像重拾曾经对自己医术的自信。 “什么?”包拯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快去前厅坐下商议。” “好。”云当归轻笑着,这一刻好像有聚光灯照在她身上一般,让她夺目耀眼。 展昭拍着云当归的肩膀,随着她跟在包拯和公孙策后面。丁月华黯然神伤,默默走在最后,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待到前厅,包拯坐于主位,公孙策坐在左侧下首位置,展昭拉着云当归坐在右侧位置。丁月华看了几眼展昭,不甘心地坐在公孙策旁边的位置。 “小归你怎么看这事?”包拯捻着胡须满脸期待地问。 “展大哥还是先说说那晚发生的事吧?” “好。”展昭也不含糊,将肖河请他去书房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讲了一遍,又说,“我在书房发现尸体后,肖河在第一时间带着肖原赶到现场,还将二公子之死扣到我头上。” “真真可恶。”丁月华一拍案几,愤愤不平道,“肖河竟如此大胆。” “此事不能说和肖河全无关系,不过他一个管家成不了气候,也没有犯案的理由。”公孙策耐心解释。 云当归感激地看向公孙策,有丁月华在她有些不太好表现自己,拘谨地看向展昭,抿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第126章 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小归你怎么看?”包拯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云当归身上,只有丁月华的眼神中带些醋意。 云当归不得不回应:“肖河是眼线不假,而且能让他为之犯案的人也少,无非就是肖原、肖渌和肖澄三人。肖河一到案发现场就发现倒地的是二公子,说明这是他和另外两人中的一人计划好的。相较之下肖原的可能最小,只剩下肖渌的可能最大了。毕竟花蝴蝶也和他们长得很像,或许他以为展大哥是去查案的,才设下陷阱。” 包拯颔首微笑,云当归的话虽长,却句句在理,他之前也是这样认为,就是在想一个文人如何刺伤一个武人呢?现在云当归的所有话让他找到一些答案。 “是啊,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连肖原都要通过文武来分辨二人,那肖河又怎么会知道倒地的是谁,他一定有问题。”展昭也捋出头绪说,“我们去国公府,查那肖河。” “展大哥,咱们的对手心思缜密,你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吗?” “所以你才让我大哥二哥留下查肖河与肖渌?”丁月华问。 云当归微微点头说:“现在只能仰仗于二位哥哥了。”可心里又对刚见面的两人的能力不是很信任,所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 “大人。”公孙策眼睛一转便来了主意,“那肖渌既然与花蝴蝶同名,又长的相似,不妨借助于官府的力量去国公府查案?” “不行。”展昭在包拯开口前否决了公孙策的建议,曾身为江湖人的他更了解肖家的事情,“肖家供奉着太祖皇帝的铁血丹书,官府之人没有皇命不可入内。”展昭解释。 “那是为何?”包拯问。 “肖家祖上也是江湖人出身,当年虽是无意救下落难的太祖皇帝,却又不贪财贪官位,肖家当时就被江湖人敬重,因此,太祖皇帝亲自提笔撰书,并赐国公府。不过肖家从不为朝廷办事,也几乎断绝与江湖人的往来,因此肖家在朝廷的地位不可小觑。后来到肖原这辈时,他更偏向和江湖人往来,慢慢的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起来了。” “原来如此。”包拯沉默了,他不知道花蝴蝶肖渌到底和国公府有没有关系,现在看来不管是有嫌疑的六王爷,还是此刻备受争议的肖渌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这……”公孙策听后先将目光移向云当归。只是他的话还未出口,展昭就先行按住云当归的手,又盯着丁月华客气地说:“有劳丁姑娘去国公府探查一番。” “没问题。”丁月华也是急于表现自己,提上湛卢就走。 “展大哥。”云当归不解,“那肖渌善使毒药,明明我比月华姐更……” “可是丁月华毕竟有两位哥哥护着,肖家不敢对她怎样,而你只有一人,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办?” “啊……”展昭第一次当着云当归的面展露自己的深情,让云当归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策和包拯则是慈父模样,欣慰且自豪地看着展昭。 他们也不知陆朽从何处冒出,正依在前厅的门框上,弹着指尖上的灰尘说:“小归,那臭小子说得不错,办完事了就和师父回去。” 云当归的“好”字还未出口,又被展昭拦下,尽管他也知道陆朽心疼云当归,却依然对他不放心。 “呵……”陆朽倒是对展昭比较放心,轻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说,“小归啊,那你就先在开封府住下,为师正好要找几位老友叙叙旧,你一人在家也无趣味。” “知道了师父。”云当归秒变成乖宝宝答应着。她目送陆朽离开后,伸手捏着展昭腰间的肉问,“你干嘛总怀疑我师父,我看这次案子查清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展昭脸色微红,云当归那一下对他并没什么影响,这就显得有些暧昧。 “展护卫也是担心你罢了。”慈父之一的公孙策替展昭解释。 “我知道。”云当归对着展昭冷哼一声说,“要不然我早就不理他了。” “小归,本府见陆先生总来去匆匆,十分神秘,不知他和秦公公可也是旧相识?” “不是。师父是表舅救回来的人。我那时小,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自幼和师父习武,他一直将我视如己出,待我很好。”云当归一脸幸福地笑着。 “这……”包拯捻着胡须思虑,心中也有了和展昭一样的担心,对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怎么可能有信任之说呢?云当归真是当局者迷啊! “小归,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公孙策提醒。 “你们放心好了,我的警惕性可比展大哥高得多。”云当归得意地扬着头说。 “那就好。”展昭缓过来一些神色,一眼宠溺地看着云当归说。 云当归却翻着白眼回应着展昭。 第127章 身陷囹圄 两日后,丁月华还没带回任何消息,展昭先等到了来京城的肖原。他本想再解释一番,怎料肖原径直去找了包拯,压根没有搭理他。 “包拯见过……”包拯看着年过花甲,头发渐白的肖原依旧健步如飞,起身行礼。 “不必了,老夫事情办完就走。”肖原一屁股坐在偏座上说。 “国公爷有何事?”包拯躬身行礼问。 “难道展昭没将国公府的事告诉包大人?”肖原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计划在自己寿辰之日正式发丧,因此他的语气并不友好。 包拯也能理解他的丧子之痛,不敢有何异议,只想着帮展昭辩解几句。 “包大人可不要护短?”肖原把玩着手中利刃,他的话也堵住包拯的嘴。 “包拯不敢。” “老夫希望包大人能立案侦查。” “这是自然。”包拯应声答道。 “那就好,老夫告辞了。”肖原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起身就走,像一阵风过。 “肖前辈。”展昭守在院内,想上前说几句话。 肖原还是没有理他,大步流星地往偏门走。 “肖前辈,肖河近来可好?”云当归听说肖原来了,立马回后院客房换成梧桐的装扮,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眉目流转间,我见犹怜。 肖原驻足回身,半晌才回应一个字:“好。”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肖河已死,虽然前来检查的名医说肖河是突发疾病,暴毙而亡,但是他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肖前辈慢走。”梧桐欠身恭送。 “好说。”肖原打量一番梧桐,又大步离开。 “小归。”展昭等着肖原离开,才走到她身边问,“为何这身打扮?” “肖原不认识云当归。” “那又为何特意问肖河的情况?” “因为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云当归翻着白眼,又回客房换回原来的装扮。说到底,她还是不适应那些柔柔弱弱的模样。 再说肖原,他去开封府报案后,转而又去了皇宫。赵祯听说不愿与官府往来的国公爷前来觐见,欣喜万分,还以为是自己送的礼物感动了他。 “微臣拜见皇上。” “肖卿家快快起身。”赵祯穿着滚龙袍正襟危坐,又命身旁太监,“给肖卿家赐座。” “谢皇上。”肖原一改常态,毕恭毕敬地应答,就连对给他搬来椅子的太监都强挤出一点苦笑。 赵祯马上注意到肖原的情绪变化,练声询问:“肖卿家因何事有些不悦,莫非是不喜欢朕的贺礼?” “皇上天恩,臣欣喜如狂,只是……” “只是什么?”赵祯追问。 “臣本想在三日后的寿辰之日传位于小儿子,让他报效朝廷,谁料……”肖原背过身,用衣袖擦着眼泪,再次回身时,他扑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匍匐在地哭喊,“求皇上为小儿做主。” “快扶他起来。”赵祯向一旁太监使眼色,“肖卿家,到底发生何事,朕定为你做主。” 肖原得到赵祯的肯定答复,也不用太监扶他,自己起身坐回椅子上哽咽着:“那日展昭奉命前去府中献宝剑,臣年事已高,又见他春风得意,便将宝剑赠予英雄,谁知展昭见我儿与盗匪模样相似,竟用御赐之物伤了我儿性命,臣恨呐,皇上!”肖原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邦邦邦的敲击声让闻者为之悲伤,更何况一向推行仁政的赵祯呢? “让包拯去查。”赵祯对着身旁的太监下令。 “皇上。”肖原起身,向前迈了一步说,“包大人倒是已经接下案子,不过……臣总是觉得包大人似乎有意包庇,臣怕他会为展昭拖延时间。” “他敢?”赵祯拂袖起身大喝,“传朕命令,命包拯将展昭收押牢中,再限包拯三日内查明真相,如果没有证据证明展昭无辜,那就处以极刑,包拯如敢包庇,一并处罚。” “是。”太监的公鸭嗓音响起,谁都没有注意到肖原微微上扬的嘴角。 一个时辰后,开封府接到噩耗,整个府衙全部死气沉沉的。包拯和公孙策心疼展昭,特许他不用换上囚服。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为他不平,陪着他走进狱中,然后哭丧着脸跪在包拯面前说:“大人,这对展大人不公平。” “唉,你们先起来,展护卫还等着你们为他翻案呢。”公孙策劝完四人,回头看着包拯也是一脸苦涩,于是再劝,“大人,咱们的时间不多,接下来该怎么办,您的尽快拿个主意。” “本府要亲自去拜访国公府。” “可是……就算日夜兼程……那就只剩一天查案时间了。”公孙策眼底的担忧浮现在整张脸上,双手悬在空中微颤。 第128章 她没来,你很失望吧 “大人。”小衙役高叫着,“丁姑娘回来了。”他的声音略带着点喜悦,打破了开封府死一样的沉寂。 “快请。”虽然包拯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消息,但是丁月华毕竟更了解国公府的情况。 “丁月华见……”丁月华跟着小衙役很快到了前厅。 “丁姑娘不必多礼。”包拯将她拦住问,“肖河和肖澄情况如何?” “我去晚了一步,我大哥说肖河在肖前辈决定来开封的前一天突发恶疾,不治身亡。肖澄……倒是没什么变化。” “就他那样恶毒的人怎么还敢当前辈之称?”张龙气的鼻孔生烟。 “就是,他来开封就是为了设计陷害展大人的。”一向文雅的王朝也有些想要爆粗口。 “展昭怎么了?”丁月华顿感不妙,急忙询问。 “皇上下令将展护卫关进牢中,如果三日之内找不出有利证据,就要问斩。”公孙策将事情和盘托出,他希望丁月华能再多想起一些有利线索,怎知事与愿违。 “所以你们就那么听皇上的话吗?”丁月华反问,她见包拯不语,担心展昭真会被斩首,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好,你们不愿救他,我去救。”丁月华怒吼着冲向牢中。 开封府的人都想救展昭,他们知道拦不下丁月华,也不想拦她。只是…… “月华姐,且慢。”一直没有露面的云当归却在这时出人意料地挡住了丁月华的去路。 “你让开,展昭那么爱你,难道连你也要见死不救。”丁月华歇斯底里地大喊。 “救他要讲究方法,否则是白费力气,反倒害了他。”云当归直戳重点,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她方才在后院踟蹰,推翻了不少救展昭的方案,总算是想到一个办法,就看丁月华愿不愿意配合她了。 “好,你说。”丁月华想起上回云当归分析事情头头是道的场景,对她也是心服口服。展昭之事关乎性命大意不得,因而丁月华也选择听从云当归的安排。 云当归交给丁月华一个蓝色荷包,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起身说:“月华姐,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咱们两人的力量还是不够,我先去找白玉堂来帮忙。” “就这。”丁月华握着荷包,满脸的不可思议,她看不懂云当归的计划。但还是乖乖照做,将荷包藏在手中,去了狱中。 “丁姑娘。”展昭对她还是那般客气。 “她没有来看你很失望吧?”丁月华问。 展昭自然明白丁月华所指之人是谁,低头含笑说:“展某并不希望她知道此事。”其实展昭心里也纠结,他怎么会不想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呢?可是自己生命将近,又怎么愿意让云当归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呢? “不管她怎么想,我是不能看着你白白送死,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展昭双手抱在胸前摇头说:“展某是不会走的。” “我不管你走不走,我一定要救你出去。”丁月华哭喊着,一手扯住锁着牢门的铁链,一手要挥剑斩断它。 “丁姑娘,不可。”展昭伸手握住铁链阻拦,无意触碰到丁月华的手背。他倏地将手缩回袖中,还后退几步。 “你就那般厌倦我。” 展昭摇头,向牢门靠近几步。 “如果我和云当归同时遇见,你会爱上谁?”丁月华哭着问。 “小归。” 展昭诚实肯定,没有犹豫的答复让丁月华心痛无比,但在生死面前,她还是选择漠视情感。 展昭想宽慰她几句,又向牢门靠近几步。丁月华瞅准时机,抓住展昭腰际。 “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展昭像被人羞辱一样,叫喊着躲闪开,随后又见云当归送他的蓝色荷包掉在地上,怒不可遏地说,“出去,展某不用姑娘费心搭救。” 丁月华见完成了任务,也不再纠缠,只说了一句保重就按照和云当归之前的约定在后院等她和白玉堂。 “月华姐。” “臭钉子。” 白玉堂的声音总令丁月华生厌,这次也不例外。不过,为了救展昭她便忍了。 “月华姐,荷包换了吗?” “放心。”丁月华亮出手中的荷包不解地问,“我还是不明白调换荷包跟救展昭有什么关系?” “因为展大哥在清醒时是不会和我们走的,除非他昏过去,所以我要对他用软筋散。那荷包里有我之前送他的解药,因而……” “我明白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去牢中看他,顺便下药,你们在外面接应我,想办法将事情闹大,切记不要暴露身份,免得惹祸上身。” “我才不在意呢,你若不敢就别去救他,我再想其他法子。”丁月华不满地奚落着云当归。 “我是怕展昭日后愧疚,反而辜负大家的心意。”云当归解释完,紧紧握住丁月华的手,很真诚的道谢,才转身去了牢房。 第129章 我和丁月华,你会选谁 “展大哥。” 展昭最期待又最害怕见到的人还是来了。他尽量保持微笑着说:“小归,我……” “展大哥,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我不会走的。”展昭猜测云当归是来救他的,直接表明了态度。 “我知道。”云当归尽量靠近牢门,双手扶在木栏上心平气和地说,“但是我必须得来看看你。” “小归。”展昭下意识握住云当归的手。她的手与其他姑娘不同,许是练武久了,她的手指间也有一些硬硬的茧子。 “如果当初我和月华姐同时遇见你,你会爱上她吗?”云当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展昭温热的手扰乱了她的心。 展昭痴痴看着云当归一语不发,他觉得自己的命已到尽头,不能耽误她,他只能强压着情绪,藏住心底的秘密,但是他又不能违心的选择丁月华。 “展大哥。”云当归尽力吸引着展昭的注意力,似乎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嘶。”展昭突然感到手心一痛,倒吸一口凉气,“小归,你……”展昭不可置信地看着手心,没有找到任何痕迹,但是全身瘫软无力的感觉让展昭意识到云当归一定对他做了什么。 “展大哥,你别怪我。”云当归看着倒下的展昭轻语。 与此同时,白玉堂也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两身黑袍和两个黑斗笠,他和丁月华裹得密不透风,大张旗鼓地要劫狱。 开封府的衙役捕快知道两人的来意,竟都将自己摔的七荤八素,倒地不起。 牢头直接冲进牢房问:“云姑娘也是来劫狱的?”确定后自己一头磕向柱子,捂着乌青的额头说,“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云当归被惊讶地目瞪口呆,又在牢头身上摸索一番。 牢头明白她的用意,在晕倒前将钥匙丢给云当归。 “怎么样了?”白玉堂冲破牢房问。 “快走。”云当归费力地想扶起展昭说。她看着展昭身上也没有多少肉,咋就那重呢? 白玉堂立马上前帮忙,他似乎听到了展昭的呓语:“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包大人就会死……” “白耗子快走啊,还愣着干嘛?”丁月华催促道。 白玉堂仅迟疑了一秒,还是决定救展昭,大不了他再劫一回狱。那些朝廷之臣哪有猫儿重要。 等展昭再次醒来时,三人已将他藏在茉莉山庄的暗房中。云当归和丁月华还亲自守在他身边。 “展昭,你醒了”丁月华一脸憔悴地问。 “展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云当归冲到床边边问便将手伸向展昭的额头。 “啪。”展昭闭上眼睛假寐,不仅不理会云当归,还将她的手打开。 “要不然先给他弄些吃的。”丁月华看着展昭这会儿面色有些蜡黄提议道。 “不用了,他这会儿可吃不下。”云当归也不再理会展昭,拉着丁月华坐到一旁聊天,“他现在是把咱们都记恨上了。” “为何?” “皇上一定是说了包大人如果放纵展昭,三日后一并问斩。”云当归端起茶碗往嘴里灌。 “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何还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展昭没有睁眼,语气也十分冷淡。 “因为只有三日时间查案,你必死无疑,包大人定会想办法为你开释,到时候你会陷大人于不义。”云当归解释,“我特意让白耗子和月华姐大张旗鼓的劫狱,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不是包大人徇私舞弊,这样连坐的罪名就不成立了。只不过朝廷定会抓捕当日不知身份的江湖人了,其实我也是为了给包大人和我们争取一些查案的时间。” 丁月华听后,不得不对云当归彻底心服,拍着她的肩膀说,“是啊,咱们弃官道,走小路一日就可到国公府,查案也比府衙方便。” “不错,所以展昭你是继续装睡伺机回开封府的大牢,还是用过解药,好好吃一顿饭跟着我们去查案?”云当归探着脑袋问。 “查案。”展昭绵柔的身体还无法翻起,只能无力的说出这两个字。 “这就对了吗!”云当归将丁月华调换的荷包又还给展昭,然后强势地给他嘴里塞进一颗丸药说,“双管齐下,看来明天一早就能出发了。” 展昭对云当归刚刚粗鲁的行为颇为不满地嘟囔着:“你咋就没个女娃的样子?” 第130章 你怎么不拔剑 “女娃啥样子?”云当归,趁机戳着展昭的额头问,“女孩本就不该被外人定义。” “就是。”对于云当归的话,丁月华也深表赞同。 展昭渐渐恢复一些力气,自己起身倚在床头说:“二位姑娘,是展某狭隘了,展某向二位姑娘道歉可好?” “咦。”丁月华别过脸,展昭哪里是给她们道歉,他的眼睛还没有从云当归身上移开呢。 “这还差不多。”云当归还是有些神经大条,没有发现展昭眼中深情,随即招呼着展昭先下床吃点东西。 展昭也的确感到腹内饥饿难耐,一连干了三碗米饭,云当归想给他加些菜,都跟不上他吞咽的速度。 “你慢点吃,又没人抢。” “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胃里空空的。”展昭吞下一大口饭团说。 “这是怎么回事?”云当归思虑着搭上展昭的脉搏一探究竟,轻笑着说,“谁让你中毒后还要暗自用力?当然就消耗的快了。” “还有。”展昭手里紧握着云当归送他的荷包说,“这是展某的荷包,不许再拿走。” “可是那里面的药效也会慢慢减退,你留着也没有多少用处啊?” “你每次出行都说要送我礼物,可是你送我的只有这个。”展昭重新将荷包仔细系在腰间,神色也有些苦涩,毕竟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那……”云当归从自己的佩剑上取下剑穗说,“这幅字是我自己编的,你若喜欢送你好了。” “喜欢。”展昭放下饭碗,视如珍宝将剑穗捧在手心,然后藏在袖中,嘴角疯狂上扬,就连碗里的饭也更加香甜。 “这就打发了……”丁月华有些不可思议。 “月华姐这你就不懂了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展大哥在乎的是我的心……”云当归脸色一红,没有继续说下去,自己的心意还是算了吧。 次日一早,白玉堂比展昭还着急地吵嚷着要去见肖原讨公道。他还强势地叫上了丁氏双侠一同前往。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肖原在昨夜就已经身亡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从云当归说起。她那日有意问到肖河的情况,这引起肖原的注意,回到国公府后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被肖渌牵着鼻子走了。因为正是肖渌给他出的主意,先让包拯接下案子,再找皇上定下期限。只要期限一到,展昭必死无疑。 不过,肖原虽然得逞,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于是他在昨晚找肖渌理论,没想到竟发现肖渌的一个秘密,之后便惨遭杀害。 等展昭几人赶到国公府时,肖原已成冰凉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院中,或许是死不瞑目,眼睛挣得比生前还大。 肖渌像个没事人一样在祖祠里烧香,祭拜着太祖皇帝传于肖家的铁血丹书。 “肖渌。”丁月华第一个闯进祠堂,大喝一声,“你怎么如此狠心,连亲爹都杀?” “哼,他可不是我亲爹。”肖渌没有理会众人,而是拿起案几上的鱼肠剑,亮出它锋利的剑刃阴笑不止。 丁家兄弟将丁月华死死护在身后。展昭则将云当归拉在自己身边,白玉堂默默守在云当归身后。 “大家小心。”云当归主动握紧展昭的手提醒他,“他不是大公子肖渌,他的腿没有问题。” “你究竟是谁?”丁月华又问。比起亲父子相杀她似乎更能接受这个。 “哈哈哈……”肖渌仰天大笑几声,回身打量着云当归说,“真不愧是陆朽的徒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腿没有问题。不过,你还是说错了一件事,我就是肖渌,花蝴蝶肖渌,也是大公子肖渌。” “什么?”展昭身躯一震,显然他和在场的人都接受不了这件事。除云当归外的人都亮出兵器,要将他绳之以法,甚至想取他性命。 “你怎么不拔剑?”肖渌挑眉问。 “那个人还活着吗?”云当归又往展昭身后躲躲问。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可能你们迟来一会儿,他也成尸体了。哈哈哈……” 肖渌这时的笑多少有些苍白无力。展昭等人都不解云当归和肖渌说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云当归沉默一会儿,无情地戳破肖渌的面具:“如果我们晚来一会儿,你就会变成冰冷的尸体吧?他虽是傀儡,可是武功却高出你许多,就算我们一起动手,也不一定能赢他,更何况你一人。” “你知道了什么?”肖渌瞳孔地震,要不是展昭一直挡在云当归面前,他一定想结果了云当归。 “藏拙。”云当归口中轻吐出两个字,然后说,“我师父教给我的道理,他竟也知道。” 第一百三十一掌他不知道如何爱你 “哈哈……”肖渌再次失控,趴在地上正大笑着突然痛哭流涕,右手握拳,砸着地面怒喊着,“老天啊,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父亲偏爱澄儿就罢了,可是为何……” “肖原或许是偏爱你的,只是你不明白他的心。”云当归缓缓蹲下身子,平视着肖渌,声音轻柔地说。 “哈哈……偏爱?”肖渌起身,像喝醉酒一般,左摇右晃,手指着天问,“我如果没有那个傀儡,现在残的人就是我了,他偏爱我?” 如果没有展昭拦着,肖渌就要贴住云当归身上问她了。 “这……”云当归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平静下来。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肖渌回身指着肖棱的灵位说,“他当年棒打鸳鸯拆散了肖原和我母亲,可那时我母亲已经有了我,就因为如此,我就是上不了台面,见不了人,连我最爱的红娘都娶不了。” “肖渌。” “我进肖府本想得到他的认可。”肖渌越讲反而越平静,“可是他呢?他不许我学武,还要废了我……” “肖渌。”一个灰衣男子被黑巾包头的打手推进来,他双手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踉跄几步说,“他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你罢了。” “这是何意?”肖渌问。 “他常常在半夜来桐梧阁看我,他说江湖险恶,朝廷纷乱,他不知道这天下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安身立命,也能让他放心。” “他真是这么说的?”或许是肖原没有伤在真肖渌的身上,他竟可是后悔昨晚袭击了肖原,忙冲到院子里,抱着肖原冰凉的身体对着上天大喊一声,“爹……” “肖渌。”展昭紧随其后,站在他的身后,虽然有些同情,心里也有点难受。不过,身为执法者多少也有点冷血,“你得随展某回一趟开封府。” “好。”肖渌此刻的声音都在颤抖,“我随你去销案。”肖渌本以为展昭说的是肖原之前报的案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应道。 “不止如此,还有你之前犯过的所有罪行。”展昭补充道。 “还有什么?”肖渌一脸茫然的样子,看上去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展大哥,先回开封府再说吧。”云当归倚在门上建议,这个事情并不简单,或许像公孙策那样的狐狸能想明白一些,她才不愿多费心力,只要能证明展昭和陆朽的清白就好,不过肖渌为何会知道陆朽是她师父呢?还有那个傀儡,看起来也有一点奇怪。 “也好。”展昭点点头。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开封吗?”云当归看着傀儡问。 “这……应该和我没有关系吧?”傀儡一愣,自从他做了肖渌的傀儡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来历,此事被戳破,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不过,应该没有人会愿意与官府扯上关系吧。 “我想请师父给你治疗腿伤。”云当归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说出心里对他的怀疑,毕竟没有人能够对健康说不。 “这……也好。”傀儡果然答应下来。 “那丁姑娘、丁大哥、丁二哥就此别过。”展昭客气地谢过三人后拜别。 “展昭你这是什么意思,卸磨杀驴?”丁氏兄弟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丁月华却吵嚷起来,她看着云当归也要随展昭回开封府,对于回家这事她心里有些不情愿。 “丁姑娘的好意展某心领了,只怕两位哥哥不放心。” “有什么……” 丁月华还在叫嚣,就被丁兆惠捂住嘴巴说:“展大侠说得不错,我们是不放心。”同时,丁兆惠心里也有酸楚,他那柔柔弱弱的梧桐姑娘现在变成了一脸英气的云当归,心里的爱意都没说出口,就全成了泡沫。 “有我们大家帮你不好吗?”丁月华不服气地问。 “臭钉子,还有小爷在呢。”白玉堂还是那样爱和丁月华斗嘴,再则他也看出丁月华对展昭的感情,他又知道展昭的心思,也不想让她陷得太深。 “那展大侠一路走好。”丁兆兰拱手抱拳,直接拉着丁月华边走边说,“既然人家心里没你,就要学会放手,死缠烂打能有什么好结果?”丁兆惠回看了展昭和云当归一眼,才跟着丁兆兰身后离去。 展昭见状也松了口气说:“小归你要回去吗?” “那当然了。”云当归挑眉,拍着展昭的肩膀说。 这一回因为有傀儡在,几人每日的脚程也变慢了。直走了四五日才回到开封府。 第132章 傀儡 “大人。”展昭一回府就先去看包拯有没有被自己连累,通的一下跪倒在前厅说,“属下让您担心了。” “展护卫快起来,没事就好。”包拯扶起展昭说,“当日小归和两名黑衣人劫狱,本府就明白她的用意,因此一直在等你们破案的消息,现在情况如何了?” “我们找到了肖渌。”展昭激动地说。 “好,升堂。” 赵祯已催促几次,让包拯严查劫狱之人,因此包拯尽管看出展昭面色疲惫,也不敢对案情有丝毫的懈怠。 “威武……”公堂之上早已集结好众衙役站在两侧,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看守着肖渌和傀儡。 “升堂。”包拯高坐堂上大喝一声。四大护卫便押送肖渌步入公堂。展昭和公孙策一右一左在包拯两旁。 肖渌自觉地跪下,傀儡却因双腿原因被四名小衙役抬上公堂,就坐在肖渌旁边。 “堂下所跪何人?”包拯问出习惯性的问题。公孙策研墨沾笔准备堂上记录。 “草民肖渌拜见包大人。”自从他原谅肖原后也不再争那国公之位了,故而以草民自称。 “你呢?”包拯又问和肖渌长相一模一样的傀儡。 傀儡轻笑,取下脸上的那张人皮,露出他原本的面容说:“草民自幼就是肖渌的替身,如今已过去二三十年了,我叫什么早就不记得了。”他说着抚摸着左脸上的一道如蜈蚣爬行的疤痕,好像只有这样他才知道他是谁。 “那本府如何与你对答?” “傀儡,草民做了半辈子傀儡了,大人叫草民傀儡就行。”傀儡苦笑着,倔强地仰起脑袋,不让眼泪落下。 肖渌则是不好意思地耷拉着脑袋,他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也是自己与他练武时失手划伤的,再后来他成了自己的傀儡,又被自己的亲爹废了双腿,他是没有勇气再多看傀儡一眼的。 包拯抿唇,迟迟喊不出那两个字,一阵沉默过后,大喝一声:“肖渌,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有何罪?”肖渌微微抬头,满眼迷茫地说,“草民是来销案的,之前我爹让包大人接案治展大人的死罪,我是来给展大人证明清白的。” “好,那本府就先结此案。”包拯一拍惊堂木,让肖渌在方才的供词上签字画押后,又命王朝火速上交宫中请赵祯过目。 “这下没有草民的事了吧?”肖渌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且慢。”包拯怒喝一声问,“既然不是展护卫所谓,那杀死肖澄的凶手究竟是何人?” “傀儡。”肖渌不慌不忙地答道,就好像设计好的一样,傀儡也面无表情地应答,“不错,的确是我杀的,后来草民怕事情败露又杀了肖河。或许肖原也是草民杀的。”傀儡又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苦笑。 “包大人,你听到了吧?”肖渌抬头询问。 “本府听到了。”包拯面色一沉,对肖渌更加怀疑,于是问,“他可是听命于你?” “不是。”肖渌否定,“我只找他替我应付我爹,方便我继续习武罢了。” “包大人,他说谎。”傀儡抱拳言道,“他不下令,草民怎会有如此大胆,对备受江湖人敬重的前辈动手?” 显然傀儡的话比肖渌的话更有说服力,包拯的心也更偏向傀儡,又问肖渌:“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肖渌这才明白展昭当初“不止这些”的意思,他怒视展昭,不满地质问:“展昭,我敬你是一代南侠,你竟然诈我。” “若大公子当真问心无愧,展某如何诈你?”展昭神色淡然地反问。 “你们……”肖渌指着展昭又指着傀儡,气得说不出话。 “肖渌。”包拯也怒喝一声,“之前你大闹开封府残害无辜女子共四名,现又杀害手足嫁祸于人,再杀管家湮灭事实,后杀生父,人生共弃。”包拯越说越激动,一拍案几,猛地起身,“你可知罪?” “包拯,你别破不了案子,就将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我肖渌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不容你一个府尹随意诬陷。”肖渌听着自己又多了几项十恶不赦的罪名,满腔的怒火没地方撒,对着包拯怒目而视,仿佛马上就要冲上高台与他干架。 展昭手握宝剑时刻准备保护包拯。 “呵,哈哈哈……”肖渌突然撕扯着头发,发疯地大笑,披头散发地对着公堂上的众人指指点点,脚下不知被何物一绊,扑倒在地,巨大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死死盯着傀儡说,“我知道了,难怪你甘做傀儡,你心里也惦记着国公爷的位置吧?” 第133章 重伤 傀儡好像面瘫一样还是毫无表情,情绪也平静到没有任何起伏波动。堂上只有肖渌发疯似的要弄死傀儡。 “你趁我不在败坏我肖府名声,还给我爹出谋划策冤枉展昭,你残害我爹和兄弟,我岂能饶你。” “那就试试看。”傀儡轻轻吐出一句话,竟没有否认肖渌的话。这时他已感觉到自己双腿有些力气,对于堂上的众人也不再畏惧。 “肖渌,不可胡来。” 展昭的这句提醒似乎毫无作用,肖渌以欺身上前,傀儡不慌不忙甩出轻飘飘一掌,肖渌就被弹飞,倒地吐血。 “你……”肖渌没想到自己都无法接近他。 展昭翻身而下,扶起肖渌查看他的情况,却已为时已晚。肖渌很快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怎么样?”包拯和公孙策异口同声地问。 展昭无奈摇头说:“已无力回天。” “你为何杀他?”包拯怒问傀儡,心里也开始对他起疑。 “蝼蚁而已。”傀儡嘴角拉扯着左脸上的疤痕抖动,这是他情绪和表情第一次发生变化,竟让公堂上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你怎能如此轻视人命?”展昭质问。 “呵呵,展昭死在你手里的人还少吗?”傀儡挑衅着看着展昭。 展昭沉默了,尽管他有儒侠之称,但是他也杀过不少恶人,与那傀儡相比,只多不少。 “你怎能与展护卫相提并论?”包拯时时刻刻维护着展昭,怒问傀儡,“展昭所杀皆是败类毒鼠,而你残害无辜,岂能等同而视。” “他不是恶人吗?”傀儡一掌拍开展昭,提溜着肖渌的尸体问,“他划伤我的脸庞,让我给他做了二三十年的傀儡,我现在不知道我父母是何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他们肖家没有恶人,那包大人你说谁是恶人?”傀儡发出阵阵怒吼。 包拯看一眼展昭,确定他只是摔倒在地,并无大碍时才发问:“照你的说法,本府方才所问案件都是你所犯的?” “包大人你说坏人脸上会刻有坏字吗?”傀儡之意也不言而喻,总之他是不会承认的。 “你……”包拯语塞,心里已有分晓。 “就算我承认了,放眼天下谁又能拿住我?”傀儡狂傲地说。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再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展某就不信拿不下你?”说着展昭的袖中箭就已从傀儡的耳边擦过。 “自不量力。”傀儡嘲讽着,“你这功力似乎还差一点。” 展昭拔剑相向,可是就算他使出毕生功法依旧不能伤到傀儡分毫。那傀儡就像是在打太极一样,既不伤展昭,又不让展昭伤到自己。 “你……”战了几圈下来,展昭已经筋疲力尽,才意识到傀儡在戏耍自己。 “呵……展大人这就不行了,啧啧啧……”傀儡摇头轻笑说,“刚刚你共踢了五百脚,刺了两百次剑,这下该我了。”傀儡说完左脚后踢,旋身而起,一脚踹向展昭的心窝,展昭不由得后退数步,直到靠住身后的柱子,才停下来。 “展护卫。”包拯担忧地惊呼一声,就见殷红的血液从展昭从口中喷出。 “还剩四百九十九下呢。”傀儡盯着自己的指尖玩味地说,“趁着我的腿还正常,我尽量让你活着。” “来人啊,把他拿下。”包拯气急败坏,将手中令牌扔到堂下。 “不要。”展昭拼命摇头,他与傀儡对手都只能被吊打,开封府的其他人更不是傀儡的对手。 包拯眼看展昭又要挨上一脚,顿时觉得心疼不已,痛恨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 “展护卫。”公孙策心里焦急,恨不能将手中毛笔变成利器,助展昭一臂之力。四大护卫和小衙役们倒是动手了,不过,此刻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倒成一片。 “哈哈哈……”傀儡仰天大笑几声,准备对着展昭再多来几脚。展昭看到他那速度,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也只能闭眼认命,只是半天也没有疼痛感传来,再睁眼时,云当归手捂着肚子,呕出一大口血。 “小归。”展昭心疼地将云当归护在怀里,他知道是她帮自己挡下了一脚,他双眼通红地死盯着傀儡,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傀儡看到云当归受伤后,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 第134章 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陆朽的声音传入公堂:“无耻小儿,竟敢暗算老夫徒儿。” 堂上众人或站着,或倒在地上,都一脸希冀地寻声望去,陆朽从屋顶翩然而下。他话不多说,直接开打。基本每一拳都能打到傀儡身上,难怪他会害怕。 不过,即便如此,陆朽依然不是全盛期傀儡的对手。陆朽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若按他以前的性子,早带着云当归跑路了。可是,这一次云当归跑不了,她还昏昏沉沉地倒在展昭怀里。陆朽也只能苦苦支撑,他只能拖到傀儡的腿再次无力之时,趁虚而入。 只是陆朽还是低估了傀儡的实力,他周旋半日,自己累得要吐血,傀儡还稳稳站在那里。此时,傀儡也发现陆朽的目的,他开始使出杀招,几次差点打到陆朽的命门上。 云当归在展昭怀里缓缓清醒,看到陆朽正处下风,又着急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展昭紧紧拦住。 “放开我。”云当归哭喊着,陆朽真的是对她最重要的人了。 “展昭照顾好她,否则老子不饶你。”陆朽抽空威胁展昭。这也让傀儡找到可乘之机,一个滑铲将陆朽撩倒在地后,飞身一跃,从天落下一掌重击在陆朽腹部。 陆朽立感五脏俱移位,胸腔像似被人生生撕碎一样,痛到无力呻吟,只在地上翻滚一圈,便昏倒不能动弹。 “师父……”云当归蹦跳着挣扎,可惜她也受了重伤,无力挣脱展昭的束缚。展昭只想保护好她,不敢轻易对傀儡动手。 “哈哈哈……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子就是最强的人,也不枉我学尽天下功夫。”傀儡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指天,他还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 云当归突然变得平静,看着展昭笑着说:“展大哥,如有来生,真想早点遇见你。” “别胡说。”展昭一边警惕地看着傀儡,又一边安抚着云当归的情绪。忽然,他感到胳膊一沉,整个人也被云当归压倒,才开始担心,“小归,你怎么了?” 傀儡又想要大笑几声,只是他还没笑出来,双腿就使不出力气,瘫坐在地上,他再伸手在双膝上一摸,插进去两根银针还冒着寒气。 “你是想毁了我。”傀儡愤不欲生想要将云当归碎尸万段,可是他的双腿已废,此刻双膝传来剧痛,让他几乎生不如死。 展昭见状,顾不得道义,抱着云当归回身一脚,打算偷袭傀儡。 “呃……”傀儡忍着腿上剧痛,准备报复到展昭身上,将全身力气运到双手上,这倒让刚到开封府公堂的白金堂有了可乘之机。 “啊……”傀儡又痛呼一声,他的双手被白金堂斩落,现在只剩两个鲜血淋漓的残肢,这下他更没有心去反抗,长舒一口气,竟口吐鲜血,废了全身功力,双眼空洞无神倒在地上,像昏死过去一样。 公孙策好心给他包扎处理伤口,让张龙几人将他押入大牢,好生看守。这时,王朝也带回宫中消息,赵祯已对展昭无罪开释,至于肖府惨案还是要请包拯尽快查清。 展昭有气无力地看着请来救兵的白玉堂说:“有劳了。”然后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中。 “展护卫。”包拯这才回神,冲下高堂,他却不敢碰展昭,因为展昭身上还压着同样昏迷的云当归,“这……”包拯不懂医术,看着倒地众人不知所措。 白金堂淡定地搭上云当归的脉搏,脸色一变,抱起她对白玉堂交代:“去找大夫帮公孙先生给开封府其他人看病,小归的问题严重,得请叶老出山相助,我先带她回白府。” “知道了大哥。”白玉堂点头,先将展昭扶回南院。 “这……”包拯指着地上躺着的陆朽说,“陆先生也伤得很重,白……” “我一会儿命白福过来接他。”白金堂留下一句后,飞快离开,不消一盏茶时间,就回到白府。 再说展昭的伤势是最轻的,醒来的也快,他直勾勾地看着守在他身边的白玉堂和包拯问:“小归呢?” “她……”包拯面色一沉,难以启齿。 “她没事,在给我大哥帮忙呢。”白玉堂强颜欢笑。 “我不信,我要去见她。”展昭挣扎着起身。 “行,等你彻底恢复了,我就带你去见。”白玉堂将展昭按回床上说。 “你莫要骗我,我当时感觉得到她快不行了。你要我见她最后一面。”展昭的眼泪像不值钱的珠子哗哗直流。 “你放心,我大哥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叶老一定能……”白玉堂正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捂嘴离开。 展昭再也躺不住了,吵嚷着一定要见到云当归,包拯看着他脖子上青筋暴起,也按他不住,只能在院中找白玉堂商议。 第135章 昏迷不醒 “白义士。”包拯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捋着短须问,“这两日本府一直看着展护卫,不知小归的情况怎么样?” “叶老保住了小归的命,可是她一直昏迷不醒。陆朽倒也脱离了危险,只睁着眼睛动弹不得。” “那你看展护卫……”包拯没有再说下去,展昭的吵嚷声恐怕南院以外的人都能听到吧。 “他这样喊下去也不是办法,先让他吃点东西,喝了药再说吧。”白玉堂建议,他知道展昭爱云当归已深入骨髓,也许让他陪在云当归身边,对两人都有好处。 “也罢。那就交给白义士处理此事,本府去牢里看看那傀儡。” “包大人请便。”白玉堂在包拯走后,也觉得轻松一些,如果不是为了看着展昭,他也不用和包拯一起待两天。 包拯点了点头,随即叫上公孙策进牢里问案。 傀儡闭着眼睛,背对两人盘膝而坐。 “傀儡。”自从他伤过展昭等人后,包拯叫这两个字也越来越顺口了。 “包大人有何事?” “之前的案子……” “肖渌之所以喜欢被人称之为花蝴蝶,是因为红娘送他的绣帕上有蝴蝶,我也正好借他这个容易被人误会的名号犯案。”傀儡这时已将生死看开,对那些事实也不想再做隐瞒,“我将这些罪名嫁祸给他们兄弟,我知道官府的人迟早都会查来,到时再嫁祸官府滥杀无辜,就解决了一个竞争地位的人,又能稳住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声望,只是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小归能破我的局。” “小归一直冰雪聪明。”公孙策肯定道。 “她现在如何了?” “昏迷不醒。”包拯回答。 “但愿下辈子能和她做朋友,能比展昭早一点遇见她。”傀儡空举着胳膊,已经没有手去摸脸上的伤疤。 “你用那方巾犯案是为了嫁祸肖渌,那又为何要杀害红娘?”公孙策问。 “她听到开封府查案的消息后约肖渌见面,被我知道了,我趁着腿没事时去见她,她一眼就知道我不是肖渌,要到开封府里告发我,我只能用银针摄入她的百会穴,再假装成肖渌犯案的现场。” “那后来又是何人移走红娘的尸体的呢?” “不知。”傀儡向后一靠说,“包大人,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其他的你还是去问其他嫌疑人吧,我知道你怀疑的对象不止肖渌一人。” “你……若将这智慧用到正道上,还……” “呵,包大人说笑了,您告诉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原本平静的傀儡也开始激动起来。 包拯沉默了,他原本以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可现在看来,肖府之人明着正,暗中搞鬼,害了傀儡一生。傀儡是邪,可若没有遇见肖家之人,谁又能说得清呢? 就在牢里所有人沉默之时,展昭已在白玉堂的搀扶下到了白府流云小阁,云当归正在二楼上接受叶老的治疗。 “叶老,半炷香时间到了。”白金堂恭敬地说。 “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缓缓睁眼,端坐床旁,“哟,这是何人?”叶老指着被白玉堂刚扶进来的展昭问。 “这是开封府的展昭。”白玉堂介绍着。 “哦。”叶老捋着胡须,眼中尽是对官府的不屑,他随意取下云当归满身银针。 展昭看着心疼不已问:“前辈,她……” “叶老疗伤时不许外人打扰。”白玉堂捂着展昭的嘴,在他耳边低语后,扶着他恭敬地站到一旁。 “哼,官府中人,如何不懂规矩?”叶老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吐槽道。 “小归怎么样了?”白金堂见叶老出声才敢询问。 “和之前差不多,保命没问题,何时能清醒,这得问上天,老夫是一凡人耳。” “小归。”展昭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问,“怎么会这样呢?” “展昭,你不是护在她身边吗,你怎么会不清楚?”白金堂面色阴沉,脾气也大。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小归倒下后傀儡的腿也废了。” “是了。”叶老一把推开展昭,手搭在云当归手腕上再次把脉说,“她是远程下毒,她在已经受伤的时候,用内力将银针逼入傀儡的膝盖内,她这是不打算活了。” “前辈,求您救救她。”展昭跪在一旁,攥着叶老白色衣摆哭喊。 “撒手。”叶老原本容光焕发的面容上也填了些嫌弃厌恶的皱纹。 “猫儿,你别这样。”白玉堂扶起展昭,又对着叶老说,“劳烦您老人家想想办法。” “听天由命。”叶老留下药方,出门唤了几声楼下学徒,哀叹一声说,“可惜了啊,她若是老夫的徒儿该多好。可惜了啊!” 第136章 展昭小儿,放开她。 展昭自己无力起身,拼命去抓桌上的药方说:“我去抓药,我去抓药……” “猫儿。”白玉堂将他扶起来说,“你在这儿好好陪着她,抓药的事情还有小爷在呢。” 白金堂冷哼一声,将桌上的药箱递给学徒后,送叶老往外走。白玉堂才拿上药方前去抓药。 展昭正痛恨自己没用,坐在床边轻抚云当归的脸庞,谁也没料到正是他这举动起了作用。在阁楼旁边小屋内休养的陆朽突然眼睛瞪得溜圆,翻身而起,呆坐在床上大喝一声:“展昭小儿,放开老夫徒弟。” 相隔甚远的展昭不禁打一个寒战,他还以为是天气转冷,赶紧给云当归盖好被子。 没一会儿,陆朽竟能行走自如,他径直冲上阁楼,指着展昭又是大喊一声:“你给老子撒开手。” “陆叔。”展昭还是很有礼貌的。不过,他还是坚持握着云当归的手。 陆朽在一旁气不过,上手就要掐住展昭的脖子,却听到床上人语。 “师父,你别怪展大哥。” 云当归的这句呢喃让两个男人瞬间化敌为友,看着她喜极而泣。不过,云当归并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如果不是两人真真切切都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们一定会以为那是幻觉。 “陆叔,你刚刚……听见了吧。”展昭脸上还挂着泪痕问。 “嗯……” 陆朽这才不与展昭计较,自己给云当归探查脉象,他的脸色陡然一变,知道云当归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才对傀儡下了死手,心疼、感动、无奈……各种感觉全都涌上陆朽的心头,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样复杂的情绪,回身掩面而泣。 “陆叔,小归……会好起来对不对?” “这……”陆朽心里清楚,云当归伤势太重,非凡人所能医治,他苦心钻研医药多年,也没有找到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可是…… “陆叔。”展昭再次询问,他自己心里没底,想从陆朽口中寻到安慰。 “呵……”陆朽强装镇定说,“她现在不是没事吗?说不定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归就没事了呢。呵……你说,是吧?” “嗯,小归一定会醒过来的。”展昭再次握住云当归的手说。 这一回陆朽没有阻拦,他悄悄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说:“展昭,老夫要去老友那休养,你照顾好小归,你若敢欺负她,老夫做鬼也不饶你。” “陆叔,你为什么在这时要离开?” “与你无关。”陆朽冷喝,他再看一眼云当归,心底瞬时变得柔软无比,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再见到云当归时,会亲手伤到这个愿意为他拼命的姑娘。 白玉堂抓药回来后,展昭体力不支,强撑着身体,半倚在床边。 “猫儿,要不小爷先送你回开封府去。” “这几日也没有什么案子,展某想在这里陪着她。” “也行,我一会让白福给包大人说一声。” “有劳白兄。” “咱们谁跟谁,客气啥,我先去熬药了。”白玉堂转身出了阁楼,先去查看陆朽的情况,他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挠了挠头,心想看来那糟老头已经没事了,就是他怎么一点也不懂规矩,不打招呼,也不道谢,人就不见了。 白玉堂没有心情理会陆朽怎样,他通知白福去开封府后转而又去厨房熬药,待一股白烟从药壶嘴上冉冉升起,又想到展昭现在也是病号,还得每日看着小归,身体不得垮了,于是又趁机杀了两只母鸡,让苏州魏大厨掌勺熬人参鸡汤,给展昭补身子用。 “小白。”白金堂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看着自家弟弟事无巨细地安排着一切,突然觉得他长大了,可是他对一个外人,或者说一个最厌恶的官府中人这么上心,让白金堂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你怎么来了?” “这样做值得吗?”白金堂问。 “大哥,你不懂。”白玉堂苦笑,最初是他先去挑衅展昭的,可也是他最先被展昭折服的,或许说折服并不准确,可是南侠的人格魅力大家有目共睹,那些远离展昭的江湖人中也不免有和白玉堂一样的人,只是不满他入朝为官,在赌气罢了。 “那你自己想好。”白金堂也不多言,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云当归,下来才是展昭,至于陆朽……看着挺眼熟的,他还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放心吧,大哥。”白玉堂的声音中有股子沧桑味道,这也让白金堂有些难受,他还是希望弟弟能像以前一样狂傲不羁。 第137章 转机 展昭在白府一守就是两个月,这期间叶老听白玉堂说了不少展昭的事迹,再者展昭对云当归的深情也被叶老看在眼中,叶老对展昭的态度也有改观。 “昭儿啊,小归和你的关系如何,等她醒后你和她商量一下,让她拜老夫为师吧!”叶老想想都激动,自己的衣钵终于要有传人了。 “这……”展昭本想告诉叶老云当归有一位一直敬重的师父,却不忍扫他的兴。 “就这么说定了。”叶老洋洋得意地开始给云当归施针,却不知这已经是他第几次这样做了。 展昭正在一旁耐着性子等待,开封府就有人来找他。再说这两个月来开封府里并不是没有案子,而是包拯知道展昭在陪云当归,所以尽量不来打扰他。可是今日这事…… 展昭依依不舍地看着云当归,也不敢打扰叶老,准备默默离去。偏就在这时,云当归的手指有了反应,叶老最先惊呼出声:“动了,手动了,老夫的乖徒儿有反应了。” 刚走到阁楼门口的展昭马上折返回来,握住云当归的手,趴在床边祈求:“小归,你再动一下,好不好?” “咳咳……”云当归没有动弹,倒是咳嗽了两三声,这也让展昭和叶老再次看到希望。要知道自从她那日呢喃出声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太好了。”展昭的泪水倏地落下,“叶前辈太好了。” “猫儿。”不知情的白玉堂进来替开封府的人催促展昭。叶老却对着他摇手制止。白玉堂很快就明了屋里的情况,勾唇轻笑着悄悄退出阁楼,还关上了门。 “展大人……”小衙役朝着白玉堂身后看了看,还是没见他家展爷的身影,忍不住发问。 “小归有所好转,他可走不开,你告诉包大人如果没有什么重大案子就不要来找他了。实在不行小爷帮你们查案。”白玉堂将小衙役挡得死死的。小衙役也没了法子,只能先向包拯复命。 包拯和公孙策得知云当归逐渐恢复的消息也有一丝欣慰,只是…… “大人,怎么了?”公孙策看出包拯还有些不悦,连忙问道。 “展护卫这次有些感情用事,岂能因私废公?” “大人,是人皆有七情六欲,展护卫不是神人。他一直把自己对小归的感情埋在心里,压抑得太久了。”公孙策替展昭辩解着,“不过,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心,学生相信展护卫自有分寸。” 公孙策的话音未完,展昭就已到前厅请罪。包拯此刻气已消了大半,也不再责备展昭,只问了一句小归如何了? “小归已经清醒,只是叶前辈说她还得在床上休养半个月,才能在院子中活动活动。”展昭带着满脸疲惫解释完,还是担心在流云小阁的云当归,又抱拳问包拯,“大人,究竟有何事叫属下回府?” “近几日契丹欲与我大宋停战和亲,皇上选择安和公主下嫁契丹,请展昭陪同护送。” “这恐怕不妥吧?”展昭询问,毕竟不是开封府的事情,只要他推脱掉,皇上再选谁去应该都可以。 “皇上的意思就是如此,身为人臣岂可忤逆?” 显然包拯已替展昭答应好一切,就等展昭回府出发了。而展昭不知道的是,护送欧阳青和亲的人选并不是赵祯钦定,而是欧阳青答应和亲的条件。 就在前几天夜里,赵祯被夏蚊吵得难以入眠,天气又有些燥热,他摇着凉扇正坐立难安时,欧阳青不顾礼仪,哭哭啼啼跑到他的寝宫,原来是欧阳青听到了要被送去和亲的消息。 “皇兄。”欧阳青跪地哭喊,她希望赵祯念及一点旧情,“我不想去和亲,我还要陪着您和母后呢。” “这是让两国交好的大事,岂能只顾儿女情长?”赵祯赶走寝宫内的宫女太监,任由欧阳青哭闹,就是不肯收回成命。 “可是两国大事凭什么让我一个不参朝政的弱女子去平定,我说了不公,您也不予理会,那还要满朝文武有何用?”欧阳青起身大闹,越发犀利的言辞,竟有点像被云当归附体。 赵祯却是冷哼一声,他也知道这事不公,可是他又不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姊妹受苦,欧阳青自然成了赵祯心中的不二人选了。 第138章 你怎么总是打我 欧阳青眼见和亲已成定局,也对赵祯改了称呼:“皇上,您是知道的,我不是真公主,小归才是,就算要和亲,也是她去……啊。” 欧阳青怎么也没料到一向脾性温和的赵祯也会请她吃大嘴巴子,她委屈地捂着红肿的脸颊,可见赵祯用了多大力气。 “欧阳青。”这是赵祯第一次叫她全名,“朕警告你,既然你想做这公主,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别自己享了荣华富贵,稍不如意就要推托到别人身上。”赵祯心里是自私的,他还想等着云当归回来呢,又怎么会安排她去和亲,毕竟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欧阳青被赵祯怼的无话可说,只能以退为进,提出条件说:“看来皇上还不想让天下人知道真假公主的事吧?我的嘴可以很严,也可能……”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朕。” “我想让展昭护送我去和亲。”欧阳青移开手,故意露出红肿的脸颊,她看赵祯还有些犹豫,又言,“小归从小无父母陪伴,有人稍给她一些好处,她就能和那人做朋友。难道皇上就不想趁展昭不在,拉近自己和小归的感情吗?” 她的这话着实让赵祯动心,赵祯手指着欧阳青说:“这事朕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可不能起其他心思。” “多谢皇上。”欧阳青嘴上应承,心里却开始盘算如何让展昭帮自己脱身呢? 于是,赵祯的命令直接传入开封府,包拯愁眉苦脸地接过圣旨,直到欧阳青出发前一天才通知展昭。所幸云当归清醒过来,否则展昭定会抗旨,又会被扣上欺君之罪。 再说白府这边,展昭接到包拯命令后,心想既然不急着出发,那就再陪小归一天。 而云当归也在此时有清醒的迹象,只是她刚醒过来就看到一老二少三个男人欣喜地盯着自己看,一激动先给了白玉堂一拳。 “小归,你怎么总打我?我这几日又要照顾你,还要看护展昭,你不谢小爷,反倒……” “拜托,谁让你们的脸凑得那么近,人家一个姑娘家当然会害羞了。”云当归拉扯着身上的被子说,“再说我现在浑身无力,就那么轻飘飘一拳,你至于那么大反应吗?我又不能打老人。” “那猫儿呢?”白玉堂饶有趣味地等待云当归的解释。 “我记得他受了重伤呢。” “行吧,算小爷倒霉。”白玉堂自己揉了揉脸颊,自我安慰道,“好在你的力气没有恢复,要不小爷可惨喽!” “对了,小归的体力什么时候能恢复?”展昭看向叶老。 “她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只能先休养半个月看看情况再说。”叶老笑呵呵地给展昭解释。 “咦。”云当归仔细打量正捋胡子的老人,他虽年事已高,可是满面容光,丝毫看不出岁月遗留在他脸上的痕迹,“您是叶前辈吗?”云当归问。 叶老撩开衣摆,缓缓落座,捋着胡子微微点头。 “太好了,我常听师父提起您呢,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拜您为师,跟着您济世救人,您还缺徒弟……咳咳……”云当归兴奋地说了一大串话,却因为体力有限,一口气差点没倒腾上来。 展昭赶紧拍着她的脊背给她顺气,又看着叶老强掩内心的欢喜开始表演。 “嗯……”叶老拖着长音,思虑再三后,摇着头说,“你既有了师父,再入我门,恐怕不好。” “这没什么,一则我那师父其实更像是我的父亲一般。二则他也十分敬重先生,一直希望我能拜先生为师,学到更好的医术。” “这……”叶老故意别过头去暗笑,他也在试探云当归的反应和决心。 “展大哥,白耗子,你们帮我说句话呀。”云当归着急起身,却没能成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二人说,“白耗子我保证下次醒来再不打你了。” “叶老你看……”不知情的白玉堂听到云当归的保证后还想帮她说几句好话。 展昭却在一旁掩嘴偷笑,然后直言不讳:“展昭恭喜前辈得偿所愿,也无后顾之忧。” “哈哈哈……你小子……”叶老手指着展昭,有些不满展昭戳破他的掩饰,再看一眼奋力起身的云当归又有些不忍,连忙说,“好了,等你彻底恢复了再拜师也不迟,这几日老夫会送些医书与你,你自己先好好看看。” “谢师傅。”云当归一脸欣喜地说。 白玉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叶老早就有心要收云当归,自己还傻乎乎地想要怎么说。 “这下好了,你可以放心养伤了。”展昭给云当归掩上薄被说。 “是啊,这下好了,你可以放心回开封府了。”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说,“记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小爷。” “完了。”展昭在白玉堂的提醒下拍着脑门起身,“咋把正事忘了呢?” “那你快去吧,自己注意身体。”云当归还惦记着展昭的伤势,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两个月了。 “这你放心,在老夫的调理下,昭儿那小子身体可棒了。”叶老洋洋自得地说。 “是吗?可……”云当归不是不相信叶老,而是她记得展昭伤得很重。 “当然,你都睡了两个月了,猫儿早就好了,再加上叶老的医术你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什么,两个月?” 第139章 白兄,展某错了 有些事实证明,震惊不会消失,它只会从一个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云当归惊呼后不久,白玉堂还嘲笑她睡到没有时间观念了。谁知晚上展昭就翻过墙头寻他。 白玉堂在听明其来意后,瞪大了双眼惊呼道:“什么,和亲?” “不错,皇上下旨让展某护送欧阳青去契丹和亲,这一走恐怕得有大半年,小归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 “包在小爷身上。”白玉堂拍着胸脯保证。 “还有一事。” 展昭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出来,白玉堂等得不耐烦,用力拍着展昭的肩膀教育道:“都是大丈夫,痛快点,再说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 “经历这次生死,我……”展昭背着手,仰头看向院里的月色说,“展某打算归来以后和小归表明心意。” “这是好事,有什么犹豫的?”白玉堂轻轻踹向展昭问。 “谁让那么多人喜欢她,这一次我又不能带着她一起走,所以……” “所以你是怕别人惦记她,还是担心小爷?”白玉堂提着展昭的衣领,几乎贴在展昭身上说,“猫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小爷早就退出了,你若是怀疑小爷,小爷也不介意在你回来之前对她表明心意。” “白兄,展某不是这个意思。” “哦,对了。”白玉堂松开手后故意不理展昭,扭头琢磨,又是一番自言自语,“我大哥好像也很关心小归,莫不是喜欢她?嗯,小归做我大嫂也不错。” “白兄,展某错了。” 展昭一连作揖,白玉堂却视而不见,直到展昭焦急扳过白玉堂的身体,很诚恳地再次道歉后,白玉堂才释怀一笑,拍着展昭的肩膀说:“行了,小爷逗你玩的,只是上次在益州,小爷能看出那欧阳青对你心思不纯,你也得注意一点。” “还用你说吗?”展昭翻着白眼,给白玉堂讲述他刚遇见云当归和欧阳青时发生过的每一件事,语气中难掩对欧阳青的不满与厌恶。 “这样小爷就能放心了,不然就耽误小归了,小爷可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白玉堂感慨后又问,“你何时走,要不要去看看小归?” “算了,见了她,我就不想离开了。”展昭重重叹了口气说,“白兄还有劳你常去开封府走动,展某回来后再答谢你。” “你若真有心答谢我,就给小爷带一坛好酒回来。” “这是自然。”展昭轻笑,不舍地再看一眼流云小阁的方向,才肯抱拳唱喏离开。 第二日,天空昏沉沉的,下着小雨,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清香。这样的气候正适合云当归练功修养,只是她心神不定,屡次被叶老叫停,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地道明原因。 “师傅,展大哥呢?” “他护送安和公主出嫁去了。”尽管叶老对朝廷之事不感兴趣,可是这种天下尽知的大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他见云当归对展昭上心,调笑道,“怎么喜欢展昭那小子,老夫也挺喜欢他的,不仅人长得刚柔并济,性子也温文尔雅,自己受着伤还要照顾你,这样的人哪里找去?” “呃……”云当归还在为欧阳青高兴,以为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却听到叶老对展昭中肯的评价,还有意无意地要拉近她和展昭的关系,顿时有些无语。 “那我呢?”白玉堂前来送药,看到云当归有些窘迫,开口化解尴尬。 “你?”叶老连连摇头,一脸傲娇地说“你适合找个照顾你的人共度一生,老夫的徒儿高贵着呢。” 云当归先摇了摇头,听了叶老的话后又默默点头,轻笑着说:“那自然还是展大哥好些。” “不知羞。”白玉堂将药碗往云当归怀里一塞,语气里尽是不满与醋意。因为他也曾喜欢过云当归,只是看到展昭和她的感情后念及兄弟情义,再者又被云当归无意拒绝过,所以只有玩笑时说说真心话。 “切。”叶老看着云当归正喝着药,替她说,“都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才是本色,要都像展昭那小子畏畏缩缩的怎么能成?” “师傅,您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展大哥呢?”云当归刚问后就后悔了,赶紧又转移话题问,“小青嫁到何处去?我日后也好去找她。” “契丹。”白玉堂接过药碗,淡定地说,“皇上选欧阳青去契丹和亲,又让展昭一路护送,这下你大半年都见不到你的展大哥喽。” “什么?”云当归震惊的不是展昭离开有多久,而是…… 云当归和欧阳青从小一起长大,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欧阳青。 欧阳青一定不愿意离开富饶的皇都,而且在这个时代平定天下本就是男儿的事情,凭什么让欧阳青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呢? 第140章 他很快就会回来 “怎么,想你的展大哥了?”白玉堂阴阳怪气地问。 “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云当归小声嘀咕,欧阳青那人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性子刚烈,她为了能做公主就已隐忍多年,如今表面答应皇上,心里肯定有了逃跑计划,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害了展昭吗?云当归想着,心也不由得揪成一团,她就更无心练功了。 不过事实也如云当归所料,欧阳青在出城后没多久就吵嚷着自己从头到脚都不舒,展昭只能就近找一处驿馆稍作歇息。 当天夜里,欧阳青趁着守备不严,敲响了展昭的房门。 “谁?”房里声音阴沉不悦,好像对敲门之人多有埋怨之意。 “是我,欧阳青。”欧阳青一心想着自己的计划,对房里陌生声音毫不怀疑,“展大人,我有事找你,能先让我进去吗?” “好。”男人用极少的字掩饰自己的身份,也顺道打开房门,侧身让欧阳青进去后,又探着脑袋查看外面的情况后,放心地锁上了门。 “展大人。”欧阳青说着要用火折子点蜡烛。男人却抢先一步夺过她手里的火折子,他就着照入房内微弱的月光抚摸着欧阳青的脸庞说,“你真好看。” 欧阳青一脸娇羞地握着男人的手,她娇柔的手心上传来粗糙的质感让欧阳青意识到不对劲,她惊慌失措地边往后退边说:“你是谁?你不是展大人。” “谁说不是?”男人步步紧逼,一把将欧阳青推倒在床上。 “不对,声音也不对。”欧阳青这才反应过来,随手抓住床上的枕头,抡向男人的头部,然后趁机跑向房门,可惜她还没有打开,就被男人重新抱回床上。 “再打呀。”男人恶狠狠地说着,一巴掌甩在欧阳青脸上,她的嘴角马上流出一丝血迹。 “嗯……救命啊!”欧阳青四肢都被男人束缚,没有逃脱的机会,只能大喊,心里祈祷展昭快些回来。 “哈哈哈……”男人放肆大笑着,双手也越来越放肆地在欧阳青身上游走,“没人会来救你的,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到展昭房里呢?” “展大人,救我。”欧阳青无助地说,她感觉身上越来越清凉,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男人发出阵阵阴笑,眼看就要得逞之时,房门也被人一脚踹开,男人只能先慌张逃离。 欧阳青捂着仅剩的红色肚兜,退到墙角低声啜泣着说:“求你,不要。” “公主。” 熟悉的声音唤醒欧阳青一些理智,欧阳青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面前的人,不顾一身清凉,扑到他的怀里哭喊:“展大哥。” “你……”展昭摊开双手想推开欧阳青却无处下手。他正在为难之际,院里传来嘈杂之声,似有一些士卒向房里走来。 最可疑的还是欧阳青,她突然拉扯着展昭的衣服大喊:“展大人不可以,求您饶了我。” 啪的一声,展昭毫不犹豫地赏了欧阳青一耳光,这样一看她的两边脸都肿着,一下子就对称了。 “就算你威胁我,我也不会从你。”欧阳青大喊着就要冲出房外。 “想什么呢?”展昭大喝一声,“哪里都不如小归,还用这种手段,真是低级。”展昭满眼嫌弃地扯住欧阳青的胳膊说,“先回去穿好你的衣服,好像谁多愿意看你似的。” “哼,展昭你别后悔。”欧阳青原本就打算设计展昭,哪知展昭不在房中,她差点被别人羞辱,不过最后的结果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再到清晨,天却迟迟不亮,狂风骤雨随之而来,呼啸着世事不公。 云当归心又抽搐几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而展昭此时已被护送欧阳青和亲的其余人马押回开封府。 欧阳青眼中噙泪,趾高气扬对着包拯说:“展昭趁夜色深沉,竟意欲轻薄本宫,包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展护卫,究竟发生了何事?”包拯自然不信,都没有升堂就想问清楚情况,替展昭翻案。 “属下也不明白公主深夜怎么会在臣的房间里,还赤裸着身体,真是丑态百出。”展昭丝毫不掩饰他对欧阳青的厌恶。 “展护卫那时在何处?”公孙策想帮展昭找到一些证据。 “展昭知道送公主和亲,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所以请白兄多来开封府照看,并且答应请他喝坛好酒。昨夜属下听闻有家千里香的客栈,新进了好酒神仙醉,就想去探探路。没想到正好遇到苦闷的白玉堂,便与他在酒楼一聚。” 公孙策听到展昭已有人证松了口气。不过…… “展大人酒后乱性,还请包大人做主。”欧阳青好似抓住展昭把柄一样,偷偷露出一抹邪笑。 第141章 我好想你 “还请大人升堂。”欧阳青不断逼迫,败坏了她在众人心中仅存的一点好感。 包拯嘴角抽动,若不是看到欧阳青红肿的脸颊,又碍于自己的府尹的身份,否则怎么也要将欧阳青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再说。 “请包大人公堂问案。”欧阳青底气十足地再三强调。 包拯看向公孙策,两人用眼神正商议对策。这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入开封府大喊大叫着:“叫包拯出来,朕要见他。” 包拯又与公孙策相视一眼,赶忙出去查看,一见果然是便服出访的赵祯,马上跪拜接驾。 “臣包拯接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问你小归人呢,展昭有没有和你们说过?”赵祯是按照欧阳青提的建议微服出宫,去城外找云当归,可他连陆朽都没见到,只能来开封府询问。 “没有,不过包大人知道小归在……”展昭跟着包拯从前厅赶来,默默跪在公孙策身后,竟被赵祯直接忽视。 赵祯听到展昭的声音,惊呼出声:“你不是……” 他正好奇展昭怎么还在开封府时,欧阳青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跪在赵祯脚下哭喊:“皇兄,你要为臣妹做主啊,昨夜展昭他……”欧阳青没有再往下说,裹紧身上的衣服痛哭流涕。 “这……” “皇上,此事还有蹊跷,容臣……” “包拯你不必多言。”赵祯打断包拯的话,看了一眼展昭后,又气呼呼地看着欧阳青说,“跟朕回宫,还不嫌丢人的。”赵祯说完拂袖而去。 欧阳青一脸懵,擦抹尽泪水后,不知所措地跟在赵祯身后。 展昭也不知道赵祯是何意思,只是听他的意思自己大概没什么事了。他再待在开封府也觉得无趣,和包拯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又去了流云小阁。 “白耗子,你说展大哥到哪里了?”云当归刚喝完药,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 “想他了?”白玉堂语调拖得长长地问。 “我来了。”展昭得意地推门而入。 “猫儿?”白玉堂昨夜刚刚喝了展昭的神仙醉,这会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听错了声音,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展大哥。”云当归很淡定,好像知晓一切。 “小归。”展昭冲到床边,突然抱住云当归说,“我好想你。” “呃……”云当归不明所以推了几下展昭,见他没有反应,只好求助白玉堂。 白玉堂勾唇一笑,只当做没有看见,缓缓向外挪步。他还正巧给抱着一摞医书的叶老开了门。 叶老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昭儿也在。”然后放下医书,再看一眼展昭,心中的无名火腾地升起,他此刻的心情与之前陆朽看到展昭握住云当归手时的心情一般无二。 “臭小子,你给老夫撒开。”尽管叶老一心撮合两人,但他看到这一幕时心里还是不爽。 “叶老,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白玉堂边说边将叶老推搡出去。经过这两个月相处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偶尔会和叶老逗笑几句。 “哎……”叶老的反抗比云当归还要无力。 云当归彻底没了指望,低声询问:“展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展昭摇头,他知道云当归和欧阳青关系很好,不想破坏她在云当归心里的美好。 “可是你奇奇怪怪的,总不会是小青逃婚了吧。” “她要是直接逃婚就好了。”展昭感叹一句,又怕云当归细问,连忙捂住了嘴巴。 “嗯?”云当归盯着展昭的眼睛细想,“小青还能做什么呢?” “没什么。总之现在送亲的队伍都回来了,小青被皇上带回宫了。我……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感觉浑身无力。这几日我与师傅一起查看医书,白大哥又送来好些补品,却都没有什么作用。” “别急,慢慢来。”展昭安慰道,自以为将欧阳青之事搪塞过去了,慢悠悠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可是小青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能轻易回来呢,她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展昭说完又捂住嘴巴,毕竟他第一次遇上那种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赵祯会怎么想。 “嗯?”云当归蹙着眉,愈发好奇。 “还是别问了。”展昭红着脸说。 “嗯。”云当归语气下沉,淡淡地说,“我想见小青。” 展昭满脸委屈,仿佛昨夜受侮辱的人是他一样。 “你没事吧?”云当归问。 展昭什么也不说,又抱住了云当归。 “登徒子。”云当归又伸手推了推他说。 “展昭开封府来人找你呢。”叶老在外面兴奋地大叫。 “还不快去。”云当归在屋里催促,她感觉今日的展昭真是太不寻常了。她仔细辨别着展昭身上的气味,没错就是那淡淡的清香,让人安心的味道。可…… 第142章 心意何时说 其实,展昭是准备给她表明心意的,要不然白玉堂将叶老推出去干嘛? 只可惜展昭的计划终是被开封府的人给打乱了。 “那……我先走了。”展昭愁眉苦脸地说。 “嗯。” “那……你好好养伤,我得空了再来,将我今日还没说的话告诉你。” “嗯。” “那……” “展昭,开封府的人等不及了。”叶老又大叫一声。 “没有没有。”这回开封府的来人是王朝,他知道展昭和云当归在一起哪敢打扰,他听着叶老一声声催促,连忙摆手。 “呵……”展昭不敢对叶老发脾气,出来后一直黑着脸看着王朝,似乎是在警告他“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 “展大人,宫里有消息,大人请您回府。”王朝说话的时候小腿肚子都在发抖,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展昭。 “哦。”展昭回头看了看二楼的房间,依依不舍地说了句,“知道了,走吧。” 王朝听后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悄声询问:“展大人,那事成了?” “何事?” “您和小归……嗯……展大人……” 展昭阴着脸回头说:“你不来说不定就成了。”展昭说完继续向开封府走,他只是想到早点回来找云当归,脚步如生风一般越来越快。这可苦了他身后的王朝,他跟着展昭到了开封府后,已被累得气喘吁吁。 “大人。” 王朝刚到开封府外时,展昭已至前厅,包拯正学习以前的案卷,猛地抬头,却没有寻到王朝的身影,惊叹一句:“展护卫今日怎么回来这么快?” 展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之前是属下错了,还请大人不要再取笑属下。” “展护卫误会了。”包拯憨憨一笑问,“小归怎么样了?” “虽已清醒,不过还无力下床,好在她住在白府中,安全问题无虞。”展昭嘴唇不自觉上扬,解释完又开始想念云当归,赶忙问,“大人有何事叫属下回府。” “皇上命人传出消息,圣上还是相信展护卫的。安和公主也被禁足,只是皇上看她伤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让本府询问与你,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圣明,安和公主的事的确与属下无关,只是她……”展昭虽不想再提昨晚的事,可推敲之下也觉得有问题,“属下回房前除了安和公主应该还有人在我房里,她当时受到惊吓,蜷缩在墙角落里,后来才发生那件事的。” “那会是谁呢?”包拯捋着胡子琢磨。 “这恐怕只有安和公主本人知道了吧?” “也罢,此事既然已有皇上决断,我等也不好插手,还是先已开封府的案子为首要任务。” “大人,又有新案子了吗?”展昭问。 “那倒是没有。展护卫不妨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几日。”包拯也着实心疼展昭,他受伤昏迷,清醒后又去照顾云当归,然后又送亲被别有用心的人诬陷,到现在也没有缓口气。 “这……” 展昭还想着怎么说再去白府说自己未说完的话呢,宫里就传出第二道圣旨“皇上宣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即刻进宫。” 包拯和展昭面面相觑,却也无法抗旨。展昭急急忙忙换好大红官袍,风风火火到了宣事殿。 “御前四品……” “行了,平身。”赵祯着急打断展昭的话,然后又嘱咐道,“一会儿有契丹使臣来访,你陪朕一起去见外宾。宫中之人武功在你之上的人不多,朕也不太放心。” “臣遵旨。”展昭明白赵祯这是益州之行的后遗症,所以一有什么事赵祯就会找他,而且赵祯也想撮合他和云当归,明里暗里地提示他要给他升官,只是他为了留在开封府帮助包拯都拒绝了。 没一盏茶工夫,外邦男子就出现在大宋朝堂上。他身形魁梧,一身游牧民族服饰,在堂下大喝一声:“参见皇上。” “呃……”赵祯被惊地一愣,暗示展昭再离自己近些,才敢问,“不知使臣见朕何事?” “臣听闻安和公主受辱之事,我契丹王子断然不能再与她和亲。” “还请使臣放心,朕已将……” “等等。”展昭自知此举不妥,但还是出言叫停,又在赵祯耳边轻语几句,听得赵祯脸色一变。 使臣却不以为意地说:“还请皇上尽快定下新的人选,也好展现出两国交好的意愿。” “朕怎样做还轮不到你管。”赵祯怒拍桌案,展昭暗中竖着大拇指,感慨赵祯终于硬气一些。 第143章 使臣示威 “朕问你,你如何这么快得知公主之事的?” “这……” “朕看你们也没多少诚意,是在故意从中作梗吧。倘若让朕知道是尔等伤了公主,朕定会举兵踏平契丹。” “呵,那就要看大宋的实力了。”使臣冷笑一声,轻蔑地说着,不知他是对公主和亲之事,还是对北宋军事力量的怀疑。不过,他并没有否认赵祯所说他们伤了欧阳青之事,这倒引起展昭和赵祯的怀疑。 “你……”赵祯怒不可遏地指着使臣,手指也气得发抖。 “皇上无须动怒,让契丹小儿见识一下我大宋的实力也好。”展昭冷眼看着使者言道,只要赵祯一声令下,他就会让那个嚣张的外邦之人吃点苦头。 赵祯似乎有了底气,特意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地坐着问:“使臣可敢一试?” “这……告辞。”使臣知道自己不是展昭的对手,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赵祯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打发走展昭后又拟旨请大将军狄青回京述职,以镇压契丹小儿。 展昭离开皇宫后,直接回到开封府将宫里的见闻告诉包拯。包拯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这……”包拯神色慌张地起身说,“若是真如皇上所料,就说明已有契丹奸细潜伏到了大宋的国土上。” “大人。”展昭蹙起眉头,“我们该如何应对?” “如果贸然检查进出开封城的百姓,势必会引起大家恐慌,而且也会打草惊蛇。这该怎么好呢?”包拯踱步沉思。 “大人,发生何事?”一直在书房翻看医书的公孙策轻轻揉着太阳穴到前厅正看到一脸愁思的包拯和面色难看的展昭。 展昭不得不将宫中之事再说一遍。 公孙策又按了按太阳穴说:“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地明查,就只能暗访了。”他这几日也是没日没夜地为云当归查找医书,至今还无应对之策。 包拯也不是不知道暗访可行,只是他心疼展昭。 “也好,属下换了这身官服就去。”展昭倒是没有多少在意,或许他还能抽空去看看小归,只是表白之事有时也如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展昭此时已生几分退缩之意。 话说,展昭之前一离开白府,白玉堂最先冲进房里,一脸八卦地以为展昭已经成事。叶老随后而至,无心翻看几页医书问:“展昭那小子与你说了什么?” “我们聊了聊小青,然后……”云当归双颊通红,含羞地咬住下唇,沉默无声。 “然后还说了啥?”白玉堂一脸兴奋地问。 “我总觉得他有点怪,可他就是展大哥呀。”云当归挠着头说,回忆着展昭身上的淡香,就是令人心安的味道。 “哦。”叶老点点头捋着花白的胡子,满脸笑意,“乖徒儿,好好养伤,咱不理他。” “这……”白玉堂一脸狐疑地看着相视一笑的师徒两人,决定好好质问展昭。 次日清晨,白玉堂老早到了好久没去的白玉楼,点了一壶桃花酿,坐在扶栏边的位置,看着来往的百姓。突然白玉堂拍案大笑,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蓝衣老汉不就是就是开封府的猫儿吗?他的演技真是太拙劣了。 “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白福问 “没事。”白玉堂也不说破,支使白福下去将那蓝衣老人请上来喝酒。 “小伙子,无功不受禄,为何请老夫喝酒。”展昭到了二楼就故装声音沙哑,前倾着身体,支靠在桌上问。 “老人家请到雅间里来。”白玉堂强忍笑意,挽着展昭的胳膊,生拉硬拽,将他带入东南角的雅间。 “这是干吗?”展昭拼命反抗,因为要伪装,不能暴露会武功的事情,反倒被白玉堂得逞,将他拉入房间。 白玉堂关上雅间门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捧腹大笑着:“猫儿,你这太假了吧!” “切。”展昭直起腰板,也不再装了,“谁让开封府的百姓都认识展某。” “又有案子了?”白玉堂问。 “防患于未然。”展昭并没有直言。 “需要帮忙吗?”白玉堂也不问缘由,先给自己灌了一口桃花酿,咂舌感叹,“还是那神仙醉好喝。” 其实也不是神仙醉有多好喝,那只是展昭第一次请白玉堂喝酒,让他回味良久。 展昭因为公务在身,不敢贪杯,以茶代酒,喝了几口说:“也行。” 白玉堂翻着白眼,假装吃惊地看着展昭说:“小爷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嗯。”展昭轻笑着点头说,“毕竟白五爷家大业大,展某有难,白五爷定能帮得上忙。” “这……”白玉堂这高帽子戴得舒服,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脚往旁边椅子上一放,脚尖摇晃着说,“要小爷做什么?” “查看有无异邦之人混入开封。” “好。” 这大概就是兄弟情义,凡事不需多言,只用一句交代,就能各自安心。 第144章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白玉堂又畅饮几口酒,想起了什么事情问:“对了,昨日你和小归到底怎么回事,小爷可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这……恐怕让白兄失望了,小归一直询问欧阳青的事,展某到嘴边的话一直没有告诉她,现在……”展昭苦笑摇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其实,从小爷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她对你是有好感的,只是那丫头不谙感情之事,不会主动的,所以你再不主动,这事就完了。”白玉堂分析道。 展昭默默点头说,“她今日怎么样?我去看看她。” “换了你这身装扮吧。小归不是说她跟陆朽学过易容术吗?让她帮你啊!” “陆朽……”展昭的关注点明显和白玉堂不一样,“他这人倒是奇怪,总是访问老友,可是他那老友就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你怎么总怀疑他,莫不是小归身边的人你都要怀疑一遍?” 展昭摇头,毕竟陆朽的来历不明,当年秦笙救过他后也没有调查过他的身份,现在想要了解他的事情就更难了。 白玉堂看出展昭的心思开口:“陆朽的身份小爷可以请陷空岛的哥哥们帮忙。卢大哥的四海客栈遍布大宋各个城池,我大哥也在许多富饶地方有生意往来。” “有劳了。” 展昭一如既往地客气让白玉堂气得翻白眼,口中的桃花酿也毫不心疼地喷出。白玉堂起身勾住展昭的肩膀问:“猫儿你何时能不这么客气?” 展昭眼睛上挑,视线上移,静静看着白玉堂的桃花眼,抿一口茶后缓缓开口道:“还不快去找卢大哥,我去看看小归。” “咦……你这猫儿变脸真快。”白玉堂指着展昭的背影控诉后,又勾唇一笑,唤来白福,准备笔墨和信鸽,接着他又亲自去找了白金堂。兄弟俩在花厅一见面,白玉堂就将耗子爪子搭在白金堂肩上支支吾吾地,“那个……大哥,近来一向可好。”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白金堂看着他谄媚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什么好事。 “大哥,那个……哎……有事有事。” 白金堂见他磨叽,伸手要揍他。白玉堂赶紧伸出胳膊护住脸颊。 “快说。” “可是我怕你不同意。” 白金堂不言语,手指着厅外,其意思明眼人都看得懂。 “哎,大哥。”白玉堂再次谄媚地捶着白金堂的肩膀说,“开封府怀疑有外邦人混入城中,展昭的身份特殊,所以……” “想让我们帮忙暗中搜查?”白金堂挑眉询问,在得到白玉堂肯定回复后,白金堂立马同意,虽然在白玉堂的意料之外,但是结果还是好的。 “大哥你这事怎么答应这么痛快?” “干你何事?”白金堂起身瞥一眼他说,“我去安排一下,你照顾好小归。” “没事有展昭在呢!” 白玉堂没有听出白金堂话里的沉重,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让白金堂十分担心,还是决定先不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他。 白玉堂看着白金堂走后,一改常态,眼眸更加深邃,似乎看出他大哥心底的事,竟有些闷闷不乐。他踢着路上的石子漫步到流云小阁,推开二楼房门,拉开粉色帷幔问:“展昭没来吗?” “他来做甚?”云当归这会儿一提展昭脸就红。 “你是不是对他意思?”白玉堂忘记自己心里苦恼,反而一脸好奇伸出两个大拇指相对而立后,又微微弯曲问。 “嗯。”云当归轻咬着下唇,好似点头,又好似在摇头说,“不知道。” 白玉堂见她一脸娇羞,便也心知肚明,也为展昭感到开心。只是他高兴过后,又想起自己的事情,愁眉苦脸地瘫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你又咋了?这几天展大哥就够奇怪的,你怎么也不对劲?” “不对劲的人不是小爷,是我大哥。” “白大哥怎么了?” “他有事瞒着我。”白玉堂气鼓鼓地说。 “我表舅总说一句话,就是做人啊要学会糊涂,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云当归念叨几遍才说,“白大哥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 “那你说他现在为何瞒着我,我可是他嫡亲兄弟呢?” “那你问白大哥去,我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呢?”云当归越来越觉得白金堂就是当初救她的大哥哥,他不是也一直否认吗? “那行吧。”白玉堂仰面朝天说,“展昭这几日忙,小爷也要去帮他,你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反正还有师傅在呢?” 第145章 狄青进京 一个月后,狄青才带着独子狄龙进京,他们直接住进大将军府。狄青先去南清宫拜访了八王爷,才进宫去拜见赵祯。 “爱卿怎么才来?”赵祯一见狄青,喜出望外,起身小跑到他身边,亲自将他扶起时说,“爱卿来了,朕就放心了。” “臣惶恐,愧不敢当。”狄青抱拳低头,缓缓起身问,“不知皇上诏臣进京有何事?” “近日来契丹小儿猖狂,朕请卿家来京出谋划策。” “京城本就是人才济济,以臣之见兵部的王大人,还有留在京城的陆大人都是可塑之才。” “别跟朕提他们,那王伦畏首畏尾,只知道退让隐忍,还让朕选一位公主前去和亲。那陆川就是莽夫,有勇无谋,难担重任。”赵祯摆手无奈地说。 “既然如此,臣的确有一提议。”狄青确定赵祯的态度不会受人左右时才敢说出心中想法,这也是在南清宫跟八王爷学到的一招。 “爱卿,快讲。”赵祯激动地握住狄青的手臂说。 “培养人才。”狄青肯定地说,“大宋自开国以来重文轻武。能带兵打仗的将士已老,可是大宋以后该如何?因此臣以为培养后继人才是最重要的。” “卿的意思是?” “集结天下人才,尽快举办一场武举。”狄青越说越激动,不断靠近赵祯。 “容朕想想。”赵祯回身坐到龙椅上,他期待着狄青的建议,可现在他竟然迟疑了。 太祖皇帝因杯酒释兵权之事,将军中重任交付到文官手中,就是防止类似事件在大宋历史上重蹈覆辙。 可是狄青所言也不无道理。就在赵祯两难之际,狄青哀叹一声说:“臣言尽于此,如果皇上不采纳,臣也……也罢,臣告辞。” “爱卿等等。”赵祯起身追了出去,一把拉住狄青说,“就依卿家所言,此事不用通过枢密院,由朕下旨,由爱卿全权负责,所有人都要听卿家调派。” “臣需要的人不多。武举考试分文试和武试,因此王大人和陆大人必须在场,还有臣需要开封府包大人的帮助。” “嗯,既然爱卿已经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朕明日早朝就下令集结各地人才,卿家就放开手脚,朕希望能招揽到真正的人才。” “皇上放心,臣定不辜负圣望。”狄青跪地伏拜,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为朝廷招揽人才。 第二天,赵祯也按照约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令武举的进行,他这一回没有理会朝堂中的反对之声,眼神中流露出的坚定神色也让狄青有了更大的动力。 只是,当狄青下朝回府后他便后悔了。那些不管与他有没有交情的文武官员都来道喜,庆贺他担当重任,只是没有什么真心的人罢了。 据狄青和狄龙的观察,有些人是屈于权贵,有些人是为了举荐熟人,还有些……总之人心隔肚皮,狄青客套话说得想吐,最后直接关起将军府大门,溜到开封府去找包拯了。 “狄将军怎么会来?”包拯见到灰头土脸的狄青,故作疑云。 “呵,本座不相信包大人不知道。” “呵,将军请坐。”包拯满面愁云,让狄青落座后解释,“包拯是为将军担忧。” “这倒怪了,大家都在为本座贺喜,怎么唯独包大人不喜反忧呢?” “这……皇上全力支持将军虽是好事,可就是皇上太过支持也会引人妒忌,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哈哈哈……看来满朝文武只有包大人能做本座真心朋友。” “将军……” “包大人,本座还有一事相求,相信包大人不会拒绝吧?” “将军但说无妨。” “本座想请包大人和展护卫帮助本座调查武举考生的身份。” “调查考生身份户部自有专人负责,将军怎么会想着来找本府呢?” “本座在回京路上遇见几个异邦之人。如今皇上下旨广招人才,本座担心有人趁机……” “这也是本府担心之事,最近也有异邦之人在开封附近作乱,展护卫已带王朝等人在开封城中暗访一月有余了。” “那这事就更得请包大人和展护卫出面了。”狄青不太信任户部之人,不停恭维包拯,“包大人有识人之能,又有贤才公孙先生辅助,展护卫更是有江湖好友相助,本座想请二位暗中调查,会更为稳妥。” “将军顾虑的极是。那本府就听从将军的安排了。” “有劳包大人,本座先回去了。”狄青办完事情后,起身就走。 包拯知道狄青不喜官场上的繁文缛节,也不相送,喝了几口茶后,派小衙役寻来展昭。 “大人,又有何事?”展昭这月又瘦了几斤,脸上颧骨都十分明显,看着又刚毅许多。 “狄将军想请我们帮他查武考考生身份,正好与我们现在所办之事相辅相成。” “那要属下做什么?” “动用江湖力量,调查他们的身份。” “这……属下只能去白府找白兄商议了,这事还要靠陷空岛五鼠兄弟了。” “嗯,也好。”包拯含笑点头说,“此事也不用着急,等我们拿到考生名单,再着手查看。展护卫倒是可以先去看看小归。” “嗯。”展昭眼底翻着愁绪,微微点头抱拳离去,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云当归,那条不长不短的路也被他走出了一个世纪,展昭磨叽到晚上才进了白府的大门。 “展大哥。”此时云当归已能在院子活动了,叶老照旧每日翻看医书,白玉堂守在一旁听着夏蝉聒噪。 “小归。”展昭一脸疲惫,没有欣喜和激动,更多的是一抹忧愁,他连和云当归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给白玉堂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就去了白玉楼。 “猫儿,你很奇怪,怎么对小归那么冷漠?”白玉堂跟上展昭的步伐后问。 “白兄,你还记得我怀疑过陆朽那老头吗?” “记得,怎么查到证据了?” “没有明确证据,只是展某在巡街时无意发现他这几日总去兵部见王伦。” “他一个平头百姓去兵部做甚?” “问题就在这里。而且今日皇上下旨武科大考,他又去了几次兵部,你说这事不查清楚展某还怎么见小归?”展昭哀叹一声,“她那么信任陆朽,如果陆朽有什么问题我怕小归会接受不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那老头若真的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告诉小归?” “能拖一天算一天,现在只能希望他……”展昭又叹一口气,想查考生身份,他暂时不用公忙,于是猛灌了一大口酒。 而云当归见展昭不理自己,痴痴站在院中看着他已经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叶老看医书入了迷,再抬起头时马上发现了云当归的异样。 “乖徒儿,怎么了?” “展大哥有心事,可能……”云当归猜测定是与自己有关,否则他不会满面愁绪地躲开自己。 “别想那么多,人活一世,难道糊涂二字。” “呵,表舅生前也说过同样的话,我还劝过白耗子呢。没想到自己反倒当局者迷了。”云当归自嘲几句说,“师傅,天色已晚,您回去休息吧!” “好,你没事就好。”叶老回身整理石椅上的医书。 云当归紧随几步上前帮忙说:“师傅不必每日翻看医书,为徒儿担心,徒儿这几日感觉内力在逐渐恢复。” “那就好,你恢复的情况虽然比为师预料之事迟了半个月,可是为师见你精神越来越好,也是十分欣慰。” “有劳师傅为徒儿费心了。” “那位陆先生将你教育都不错,有机会老夫还真想见见他。” “师傅放心,徒儿定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老捋着胡子,笑着离开。 云当归又回想着展昭的身影暗自神伤片刻,也回二楼休息。她还没进房间,就听见熟悉的呼噜声如同天边惊雷乍起,不大不小。 “师父。”云当归一脸欣喜地推门而入,果然看到陆朽穿着破烂的脏衣服靠在角落里睡觉。 “嗯……聊完了。”陆朽缓缓转醒,不满地说,“那糟老头是谁?” “叶老。” “哦。” “师父您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云当归拉着陆朽坐下,又点上燃蜡烛问。 “那日为师给你把脉,了解你的情况后,给你采药去了。”陆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上面的红塞子,视如珍宝地倒出一个龙眼大的黄金色药丸,“为师告诉你,这个天下只此一枚,吃了以后百毒不侵,只是这药材难得,不好假借他人之手,只能自己采摘。” “师父辛苦了。”云当归甜甜一笑,一口吞了药丸,瞬间感觉血脉偾张,全身力气无处释放。 “快……”陆朽又用最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照着这个功法练习,以后你就突破返璞归真之境了。” “可是我好难受。”云当归摇着脑袋,无法静下心去看那本书。 “气沉丹田……”陆朽大声地说,“你看不了,就听为师念给你听,游走百骸,别怕师父在呢!” “嗯……”云当归脸上挂着两行泪,强忍着不适盘膝而坐,口中呜咽哭着,耳朵却将陆朽读的字一字不落地记在心中。 “这才乖吗。”陆朽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继续翻页念着,“冥想宇内天地间,自视其身……” 第146章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你好 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将院里的花香送进窗内,调皮地钻入云当归的鼻孔里。 云当归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她一睁开眼睛就寻着陆朽的身影,可是陆朽昨夜见她能静心修炼后,就将那书籍压在云当归的枕头下面,就悄声离开了。 她起身换了衣服,在院中找了几圈也没见陆朽的身影,就在失望之际她听到了叶老的惊叹声。 “呀……” “师傅早。”云当归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却还是被叶老看出端倪。 “你昨夜练功了?” “哦。”云当归一拍脑门说,“我师父,就是陆先生昨夜来过。我看太晚,没有惊扰您。” “他给你吃了什么药,你竟恢复如此之快?”叶老是药痴,对医药研究最为看重,至于那陆先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师父从不告诉我的,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害我。” “这药可不简单,是福是祸可不好说,不好说哟。”叶老捋着胡子长叹,“乖徒儿既然你没事了,为师就先回去了,记得好好看为师给你留的医书。” “知道了师傅。”云当归点头,目送叶老缓步离去后,她迟疑再三还是去找了展昭。 两人在开封府四目相对之际,云当归见展昭越发疲惫,看自己的眼神也在躲闪。 “展大哥……”云当归思索一番后想到他可能还在怀疑陆朽,轻咬着下唇把最想知道的事吞在肚内,缓缓道出其他目的,“我想见见小青。” “好。”展昭听到不是陆朽的事,下意识地答应,随后又觉得不对劲,又言道,“这事我还得在请示皇上后再给你答复,我想你应该还是不愿意进宫,欧阳姑娘又被禁足在安和宫内,你见她也不是易事。” “我明白。”云当归点点头,与展昭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般亲密,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好。”展昭看着云当归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可进宫他也是不情愿的。 “猫儿。”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白玉堂缓步现身,“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等吧,小归能理解的。”展昭看着云当归迟疑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云当归聪明,早就明白他为何躲闪。 不过,展昭没有预料到的是,宫内的欧阳青同样想见云当归,她出不了宫门,就三番两次派宫女太监去请求赵祯将自己禁足在宫外别院内,也方便见小归一面。赵祯被她吵烦了,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云当归先展昭一步得知消息,等展昭磨磨唧唧去白府通知她时,她已经坐到欧阳青的对面。欧阳青还是和往常一样先泡好一壶茶,待茶水氤氲之际,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你好,我哪里不如你?”欧阳青垂头低语。 “明明可以做好自己,为何要和我比?”云当归板起欧阳青的头问。 “可是……”欧阳青哗地落下两行清泪,“可是从小到大我只有你了。” “是啊。”云当归感叹一句,如果欧阳青没有进宫她可能会在宫外认识很多朋友,就像自己一样。可是这世上没有可是,当欧阳青选择荣华富贵的那一刻起,她就得学会宫中的生存法则,在那个人情味不多的地方想要交到知心人,更是难上加难。 “那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展昭?”欧阳青打完感情牌,话锋一转问。 “这是什么话?”云当归反应过来欧阳青的目的后,面色一变,反问? “展昭轻薄我,皇兄竟然不信。” “这没人会信。”云当归心里抽痛一下,假装淡然地说。 “为何?” “展昭以敦厚立身,不居于浅薄,为人朴实纯真,不居于浮华。” “可我……”欧阳青再次低下头轻语,“可我真的差点被人……” “可那人不是展昭,展昭是救你的人才对,你又为何骗人?” “事关名节。” “为了你的名节去损害他人名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嫁给他了,都是我太天真了。” “你不是天真,而是不将心思放在正道上。” “正道,那你说何为正何为邪?”欧阳青轻蔑地笑着,“赵祯算是正道吗?为了天下安定,不管我愿不愿意就下令让我去和亲,还说什么责任,我受了欺负,怎么说他都不信。你说什么是正道?” “这世间正邪之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不过我知道展大哥、白大哥他们走的是正道,傀儡遁入的是邪道。有些人未必是真的恶,只是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全天下都好像对不起他一样,而自甘堕落。” “那我现在能怎么办?” “祯哥哥不是不信你,而是恨你撒谎。我看还是找到那个伤害你的人才是正经的。” “怎么找?我都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我得想想。”云当归大概清楚欧阳青和展昭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后,心里也越发坦然,“听说最近要举办武考,目的是选拔人才抵御外敌,我想契丹想要和亲是假,主要想试探大宋皇帝的态度,所以那晚的人很有可能是契丹奸细。” “你想怎么查?” “如果我是契丹奸细就会混进考生里面去,要么破坏考试,要么……”要么成为大宋的将军,战前临阵倒戈,这种想法太过危险,云当归不敢再说下去,“总之,要从那些考生里面查。” “嗯,那我等你消息,反正我现在是罪人,连门都出不去。”欧阳青哀叹着又喝一杯茶。 “乐观点。” “什么?” “乐观点。”云当归重复道,“乐观点才像小时候的你,再说还有我呢。” “好。” 于是,第二天武试的围馆搭建好后,陆陆续续有些考生凭着路引,领了刻有自己名字的腰牌,一脸得意往里走。 “唉……你的路引呢?”穿着盔甲的小将拦住一位洋洋得意的少年问。 “哦。”少年假意翻找,惊地一拍脑门说,“不会丢了吧,这可咋办?小哥通融一下吧。” “这……”小将正在为难之际,看见远处走来一位红衣少年,就好像看到上天的神仙一样,对着少年说,“你等等。”然后挥着手大叫,“展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展昭温柔的声音响起询问。 云当归出于对自己易容术的信任,毫不避讳地解释道:“这位官爷,小人的路引丢了,何处能补办?” 展昭不语。 “展大人,您看这事……”原本展昭与他并不是上下级关系,可是包拯参与进来了,所以他对展昭多少有些敬畏,再则也是不想担责任。 展昭依旧不语。 “官爷能不能给句话?”云当归假装不耐烦的样子说。 展昭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新办的路引说:“有位叫白铜的考生丢了路引,这是他新办的,展某替他来领腰牌。” “哎,好。”小将麻利地做了登记后说,“展大人,腰牌等明天再领,这路引您先收好。” “哦,那我也去开封府补办路引去。”云当归气呼呼地看一眼展昭,扭头就走。 “在这盯牢了。”展昭交代一句后,就跟了上去,直到人少的地方才敢与她搭话,“小归,你这是做什么?” “你咋认出我来的?”云当归再次确定一遍自己的这身装扮后说,“刚刚白耗子都没认出我来呢。” “换作别人还真不好说,可是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能认出来。” “为何?你说说,我改进。” “这可不好改,你身上自带的气息,怎么改?”展昭得意地反问,只要云当归出现在他身边,他就身心舒畅,自然很容易认出她来。 “这……” “好了别胡闹。”展昭本以为她好奇里面情况,将她拉到一旁说,“围馆里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云当归刚准备高声反驳,又觉得不妥,拉着展昭去了流云小阁说,“我是为了查案才去的。” “你查什么案子?”展昭蹙眉,仔细打量云当归问,“谁欺负你了?” “我的内力早就恢复了,谁敢欺负我?”云当归紧握着拳头在展昭面前示威,一副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的样子。 “那……” “你护送小青出嫁的晚上发生什么事你还记得吗?”云当归问。 “她和你说了?”展昭狐疑地看向云当归,在看到云当归点头后展昭彻底不淡定了,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指天发誓,“小归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对她那种人做什么出格的事,如有假话,就让我天打雷……” “哎。”云当归伸手捂住展昭的嘴,“怎么展大人还信这种迷信的东西?” “我……” “我知道。” 云当归这三个说的声音虽轻,却全部烙印在展昭心尖,足够他时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云当归是信他的。 “我只是觉得在你之前应该还有人……” “还是你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又遇武考,各地考生鱼龙混杂,所以才让白兄改换身份,进去应考,顺便协助开封府调查每个人的身份。” “嗯,这就好,说不定能查到差点侵犯小青的人呢。” “那你……” “我就不参与了,这几日师父行踪不定,我去找他。”云当归说完就走,丝毫没有给展昭阻拦她的机会。 第147章 闲得长胖了 展昭追了几步,却始终没见云当归的身影,又落寞回到开封府内,准备围馆的工作。 随着越来越多的考生进京,他一方面要安排人手负责京城治安,防止那些武人聚众闹事,另一方面要警惕那些考生的身份,以免武考大事被破坏。 三五日后,白玉堂成功以白铜的身份混进围馆。同时,开封府也得到了所有考生的名单。展昭将名单誊抄两份,一份给了白金堂,另一份用信鸽送到了陷空岛。 其余四鼠本不想管官府的事,只是前有白玉堂的请求,后又有白金堂的交代,都希望他们能助一臂之力。卢方看在白家兄弟二人的面子上才劝其余三位兄弟不要抱怨。他自己又通过信鸽和江湖关系,查找这些考生的真实背景。 再说云当归,她虽然没有找到陆朽,却收到陆朽寄到城外小屋的信,信上的大致内容是他已经寻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想跟他们度过余生,他希望云当归能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尽快遇见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再就是陆朽觉得展昭还凑合,让云当归考虑一下,他有机会也会为他们送上祝福的。 云当归看完信后有点哭笑不得,陆朽去寻家人了,那她又算什么呢?她又不会阻止他们相认,何必躲着自己呢? 她正伤心之际,又收到了欧阳青的来信。欧阳青出不了门,只能用这种方式询问云当归查案的进度。 云当归看后,又重重叹一口气,她这几日寻找陆朽,既没有和展昭联系,也没有见过白玉堂,哪里知道案情呢? “也不知道白耗子能不能出来?”云当归嘟囔一句,梳开发髻,将大部分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又打了盆井水洗了把脸,然后换好男装才去了围馆,正巧遇见那日的小将。 “唉唉……”小将伸手一拦问,“路引补办了吗?” “还没。” “不管你补办没补办,现在所有考生都已登记,来迟的就只能等下回了。去去去去……”小将不耐烦地驱赶着,今天他不知重复过多少遍这样的话,嘴皮上都好似要起茧了。 “呃……我不报名,我找个人。”云当归解释。 “那不行,现在围馆后暂时还不能随意进出,等身份核实后,才能找人,去去去去……”虽然云当归的目的不一样,可是小将依然没有什么好性子。 “那……”云当归看着情绪时刻准备爆发的小将摇了摇头说,“难怪只能守门呢?真是沉不住气,唉……”说完后她也不看那小将想刀了她的眼神又往开封府走。 此时,展昭在开封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包拯和公孙策每日早出晚归,根据和考生的对话了解考生心性,来帮助狄青判断他们日后适合做将才还是士卒。而他呢?调查身份的事情一交出去,现在只剩下漫长的等待。 今日留守府衙值班的赵虎也闲得发慌,把前厅、书房和后院转了个遍,觉得无趣又站在府外,眺望着大街的尽头,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赵虎大哥,看什么呢?”云当归从左面的巷子里穿过来,一眼就看到发愣的赵虎。 “小归。”赵虎又惊又喜,总觉得她一来,府里就会有很多趣味,“来找展大人吗?” “那……展大哥在吗?” “在在……”赵虎连声答应,“你再不来展大人都要闲出病了。” “嘻嘻……”云当归轻笑,似乎忘记她被陆朽抛弃的事情了,如同机器一般跟在赵虎穿过小门,到了南院。 “小归,你怎么来了?”展昭定要比赵虎还要激动,几步跑到云当归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左右打量,“嗯,又长胖了点,看来这几日过得不错啊。” 云当归听后脸色一黑,还真想缝住他那张嘴,可她看着满脸笑意的展昭,也只嘴角抽动一下,然后,暗中戳戳他的腰说:“嗯,展大人这几日似乎也闲得长了不少肉呢。” 展昭一把握住云当归不安分的手,又以凌厉的眼神赶走看热闹的赵虎,厉声说道:“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叫我展大人,知道吗?” “行。”云当归知道展昭一扣自己的手腕,不答应他是不会松手的,只能有气无力地点头,这人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呢? “你是想问围馆里的事吧?”展昭见她答应,也不再纠结前事,拉着她坐进凉亭里,大概猜出了她的来意。 “嗯,查到那人了吗?” “哪有那么快?目前来看所有考生身份都没有问题。” “其实可以重点查一下那些没有亲人的考生,他们的身份最容易造假,因为没有……”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展昭拍着桌案,挠着头问,“可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云当归迟疑一会儿,还是将陆朽给她的信递给展昭。 展昭看后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陆朽那老头还是明事理的,只是展昭那小子还凑合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因为我师父来路不明才总怀疑他吧?我想也是,一个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没有朋友、亲人、邻居……谁能证实他们的身份。那路引上的画像也与本人相差甚远,有些画像甚至可以被长相大致一样的人所共用。所以他们最容易隐藏身份。” “你分析得不错,我记得在这群考生中除了白铜外的确有三名这样的考生。其中羌活和羌青是对孪生兄弟,房风是山区来的。” “那就可以请白大哥重点查查这三个人了。” “不错。我想起来了,羌活和羌青是寄托在风乘寺庙中的,而房风……这人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疑。” “怎么了?” “他的亲属相关信息写着他的母亲在他决定参加武科大考前一天被毒蛇咬伤不幸去世。”展昭眉头微皱,慌忙起身说,“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大人和公孙先生,还有以后大人进围馆我也得跟着了。” “喂……”云当归看着展昭着急忙慌的背影大声问,“那我呢?” “你去找白大哥吧。”展昭连头都顾不上回,侧着身子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就没了人影。 “行吧。”云当归嘀咕一句,也往府外走。 “唉,小归这就走哇。”赵虎见展昭匆忙离开,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怎料…… “嗯。”云当归点点头,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或许是因为刚才提到了陆朽,又勾起她伤感的情绪,不过师父现在找到了家人,展大哥应该会对他的怀疑减少一些吧?云当归暗想着,却丝毫没有听见赵虎在旁边感慨的那句话“还真是夫唱妇随啊!” “白大哥。”云当归早已在白府混熟,也不用敲暗号劳烦勉儿开门了,只一个起跃,就到了前厅,再一翻身,就见到了正主。 “看来陆先生的药不错,你是越来越调皮了。”白金堂合上手中书卷,轻笑着说。 “白大哥,先别说我,我有事找你帮忙。”云当归一把拉着白金堂的袖子撒娇。 这也是白玉堂不在,否则他一定会被他大哥接下来的行为惊掉下巴。 只见白金堂满是笑意地将书一卷,轻轻敲了一下云当归的脑门说:“何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便是。” “我想查三个人,分别是羌活和羌青两孪生兄弟,还有……” “还有房风。” “嗯嗯,白大哥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吗?” “你白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白金堂拉着云当归坐下说,“这几人的身份着实可疑,那兄弟俩一离开风乘寺,寺里就起了一场大火。再说那房风,他们家一直住在山区,不与外人往来,怎么一有武考就……” “而且我还听展大哥说他的母亲……” “这我知道,还是我告诉他的呢。” “白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又不是官府的人,只能查查其他线索,怎么办是包拯的事。”白金堂再次轻敲一下云当归的脑袋,便静静坐下看书。 云当归在一旁也不打扰他,自己寻了一本叶老留给他的医书翻看起来。她只跟着陆朽学过医术,还从未正儿八经地看过医书呢。 直到了天黑,白金堂腹内饥饿难耐,才知道自己看书又入了迷,再一眼,还有个比自己还勤奋的家伙。 “小归,小归……”白金堂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勉儿带着展昭过来,白金堂也不叫云当归了,脸也瞬间冷场,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来做什么?”白金堂问。 “展某来接小归。” “嗯……”云当归抬头,“展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还没回开封府,特来接你。” “小归在这挺好的,展护卫请回吧。”白金堂拦住云当归,伸手请展昭离开。 展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先看了几眼云当归,就一直在院中和白金堂对峙。即便在这种场合中展昭的目光还是那般柔和,白金堂则是多了几分凌厉。不过,他们也算不得敌人,不消半盏茶工夫,白金堂就一脸温柔地回身对着云当归说:“小归你要回开封府吗?” 第148章 有你在真好 开封的夜路上,有一位春风得意的少年,正拉着他的心上人,走向一个类似家的去处。 “展大人回来了。”守在开封府门口的小衙役也感受到了少年的快乐,热情地打招呼。 “嗯,我将小归也带回来了。”展昭在听到云当归想和他回来时就像个孩子一样咧嘴笑着,这会有人和他搭话时,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展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这是云当归回府后的第一句话。虽然有些破坏气氛,但是如果白金堂在现场刚才就不会因为没有留住云当归而气恼。 展昭脸色微微一变问:“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接你回来了?” “这……”云当归似乎想到陆朽的那封信,仔细看着展昭那双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看懂你的心。”云当归轻柔的声音在展昭耳边响起。 “我的心都被你占据了。”展昭面色通红,却不敢说出心里的话,轻笑着说,“看懂看不懂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主要是想找你聊聊案子的事。” “哦,那还是有事嘛!” 云当归瞥一眼展昭后等着后续,展昭却心神已乱,不敢多言。 “嗯?”云当归不断靠近展昭,几乎能听到展昭的心跳加速。 “算了,改日再说吧。”展昭红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云当归先是一愣,自去开封府后院的客房中休息。 不过这改日是什么时候,展昭不知道,云当归就更不知道了,她只想看看白铜能否出来,跟他了解一下围馆里面的情况。 于是,此后的每天清晨,云当归都坐在围馆对面的白玉楼里,只点一壶茶,一人坐一天。她又担心那小将会认出她,也不敢以男装示人。 只可惜的是,五日后已有考生能凭借腰牌进进出出,白铜却为了查案一直没有出来,云当归也找了他几次,他怕身份暴露,一直没敢接见,毕竟,那白玉楼里认识他的人太多。 云当归没法子,又去找展昭了解情况。展昭则是闭口不语,好像是围馆里面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是连云当归都不能知道的大事件。 “展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吗?”云当归反复逼问,几次之后她也失去了耐心,直言,“你不说,我自己去查,反正我进围馆也容易得很。” “等等,小归。”展昭拉住云当归后,不知多少次不顾礼节地轻抚她的头说,“你进围馆是容易,不过得有心理准备才行。” “什么意思?” “白铜……就是白兄在围馆里发现了你师父陆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云当归推开展昭,就想跑去围馆一探究竟,她师父一介平民百姓,又没有参加武科大考,去那个地方干什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展昭脚下一挪,身体转了180度,正好挡住云当归的去路,他顺势把她抱在怀里说:“我知道你很痛苦,所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好吗?” “白耗子一定是看错了,对不对?”云当归没有反抗,趴在展昭宽厚的肩膀上哭着问。 展昭轻轻拍着云当归的后背安慰她,却不敢告诉她白铜是在白天看到陆朽的,不会认错,而且陆朽还身着士卒的普通官服,腰间挂着腰牌,大摇大摆地在围馆里肆意行走。 “展大哥,如果你最亲近的人犯了错你会怎么办?”云当归见展昭不语,她明白这事已经落定,她不奢求包拯能对陆朽宽大处理,她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平复心中的痛苦。 “这……要么找到证据证明他的确清白无辜,要么劝他回头是岸,争取宽大处置。” “好,我听你的。”云当归推开展昭应声答道,“带我去围馆见他。” 展昭也没想到云当归在这里等着他呢?沉默片刻后才说:“包大人正需要一个人潜伏进去暗中查案,主要是为了抓捕……陆朽,我担心你会……” “没事,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云当归擦干自己的泪水问,“包大人在前厅吗?我去找他,我一定要进围馆。” “包大人已经请示过皇上,调动皇上亲卫保护围馆内的安全,你若想去那就只能装成武太监混在其中。” 展昭这话咋听上去好像是在告诉云当归怎样进入围馆,实则是利用人们对太监轻视的心理战术劝退云当归。 “只要能救师父我怎么样都行。”云当归说完就去找包拯毛遂自荐了。 展昭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交代云当归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如果找不到他那就去找白铜,一定不能单独行动。他见云当归默默点头,这才拿出武太监穿的黑色官服,下摆上用金丝线勾着几朵祥云。 “我送你去。” “好。” 此时云当归话罕见得少,情绪低落到连展昭都不愿搭理。展昭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暗自发誓,如果陆朽果真有什么问题,还让云当归伤心的话,那他一定不会放过陆朽的。 云当归终是被展昭送到了武太监的队伍中,每天分组巡逻,好不辛苦。好在展昭念着她身份特殊,特意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住,这样她就不用和那些太监挤到一起了。 “你别嫌弃。”展昭一边铺着床单一边说,“我都是回府衙休息,这里还从未住过。你等他们都睡下了就过来,以你的武功不会有人发现的。如果单独给你找住处,一定会打草惊蛇,所以这几天委屈你了。” “展大哥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来吧?”云当归一眼看穿展昭的心思。 “我希望陆朽没有问题。”展昭背着云当归说,其实他是见不得云当归伤心难过,那比直接用刀刺他的心还让他痛苦,因为他无法替她承受。 “我也希望如此。”云当归的声音很轻,绵软无力,显然她说这话没有多少底气。 这几日,文考武考都已结束,考生们就等着狄青定下名次放榜呢,心情真可谓是又兴奋又紧张。可这事却成了狄青最头疼的事。因为竟有三人成绩不相上下,几乎能并列第一,可是总不能上报皇上有三个武状元吧。 狄青请来包拯和展昭,再加上兵部王大人和陆将军一同商议。 王伦不由分说地举荐房风,陆川则更喜欢羌活,这人有股猛劲,很对陆川的胃口,至于羌青,他更擅长做个谋将,这样看来他和羌活可还真是性格互补呢。 “包大人,你有何看法?”狄青知道包拯没有私心,他的看法更为公正可信。 可是,包拯却迟迟不语,因为展昭早就发现陆朽和王伦有来往,现在王伦所力挺的人嫌疑就越大,但是也不得不提防他故意为之。至于陆川头脑简单的武夫而已,不值得包拯浪费心思。 “包大人。”狄青又叫了几声问他的看法。 “狄将军。”包拯终于有了回应,侃侃而谈,“房风是不错,可惜孤身一人,没有扶持。羌活和羌青一位勇士一位谋将,真是相得益彰,简直是天佑大宋,才遇见这两人才。” “哼,什么相得益彰?”王伦很不服气地说,“以我看他们倒像是被什么人调教出来的一样。” “嗯,本座也有此感觉。”狄青附和道,“从他们的眼中可以看出谁也不服谁,可是比拼之时却愿意各展所长,以助对方不足之处。” “狄将军这话好没趣儿,自家兄弟再有什么矛盾也该懂一致对外吧。”谁也没想到被众人不看好的陆川讲出一句最有道理的话。 “包大人,你怎么看?”狄青再次将压力转移到包拯身上。 而包拯还在等着三人的身份信息,不敢妄言。 再说进到围馆的云当归,她在最不希望见到陆朽的地方找到了他。陆朽和展昭一样反应灵敏,只一眼就看穿云当归的假太监身份,然后慌忙逃离。等云当归反应过来,陆朽早已没了踪迹。她马上去展昭房里汇报情况,这也是她和展昭的约定,白天展昭都会在房中等她。 “小归。”展昭听完狄青的絮叨,直接飞奔而来。 而此时的云当归早已经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展昭蹲下身子,捧着云当归的脸心疼地问。 “我见到他了。” “他”是谁?不用云当归多说,就凭她伤心的程度展昭就能猜到。 “别难过,等我们查明真相再说。”展昭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我们要找到他清白的证据啊!” “展大哥,你真的觉得他无辜吗?” “那就劝他回头是岸。” “可是……师父……他一定发现我了,这下想找到他就更难了。” “我明白了,这事我会去找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商量的,你别伤心了。如果能找到他,我一定带你先官府一步去见他。” “好。”云当归呜咽着点头。 展昭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你和我回府休息吧,我也能就近照顾你。” “展大哥。”云当归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展昭说,“有你在真好。” 第149章 死就死吧 展昭自作主张带着云当归悄无声息地离开围馆,潜入对面白玉楼的一处雅间,雅间里有两道屏风。展昭拉开左面的屏风说:“这是白兄为打发无聊时间时常来的地方,他……嗯……听说你进围馆了,便将这里留给你换衣服用。”他说着随手挑了一件递给云当归说,“你放心,这都是我新买的。” “嗯。” 他的话云当归是否听进去了,没有人知道,她现在脸上挂着泪痕,无力思考,展昭说什么就是什么。云当归点头接过衣服,转身就去换,好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一样。展昭又无奈又心疼,转身守住门口,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许久,云当归还没有动静,展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小归。”他不顾一切冲进去,好在云当归只是蜷缩在床上啜泣。 “你吓死我了。”展昭冲上前,蹲在床边,轻抚着云当归的青丝。 又过了良久,外面天色已深,云当归也哭倦了,闭上红肿的眼睛,她的身子一歪就被展昭扶住。 展昭知道她心中的苦,不忍惊醒她。可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云当归的名节不好,他想了又想,咬牙决定将云当归先背回开封府。 “展大人。”这回府外换了一个衙役,他招呼的声音也略显沉重。 “嗯。”展昭的回应也是简单的一个字,他原想先去后院安顿好云当归,却被前厅的争吵声吸引驻足。 因为争吵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宋的文武重臣包拯和狄青。包拯一直没有等到羌活、羌青和房风三人的确切信息,于是他建议狄青谨慎起见,推迟放榜之日。狄青则不以为意,他认为将领就应该有杀伐决断的能力,既然已经严查,就不必多等,只要商讨出结果马上就能放榜。 其实,在狄青心中房风和他很像,看着文弱,但在武试环节却能一举夺魁。房风本就熟读兵书,这一点让狄青更加看好他。因此王伦举荐他时,狄青也默默地点头。 不过他的儿子狄虎和他有不同看法,狄虎则更喜欢羌活和羌青。那两兄弟常常去找狄虎,一直有交好之意,因此狄青更怀疑他们目的不纯。 于是,狄青态度逐渐狂躁,一连拍了三下桌案,大声质问包拯:“包大人,你总说查查查,到底要查到什么程度,以本座看,羌氏两兄弟才最可疑。” “本府则以为那房风……” “不可能。”狄青一手叉腰,一手扬起在空中摇摆说,“房风性格温和,绝对不是异邦之人。” “那如果是从中原长大的异邦人呢?” 展昭也不知道云当归是何时醒来,背上一传出熟悉的声音,他就满脸通红地将云当归放下。 “这位是……” “这是云当归,常帮本府办案,这一回她不惜委屈自己,假扮太监,进围馆查案。本府一向很钦佩她的智慧。”包拯解释说。 “那你说说他们谁人更为可疑?”狄青对着展昭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就将难题抛给云当归。 展昭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双手抱拳准备替云当归解围。 云当归一手轻搭在展昭的手肘上,声音微弱轻柔地反问众人:“如果真的有异邦人,几位大人觉得他们没有破坏武考过程,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展昭脸色一变,看来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狄青脸色由白转黑,心里变得沉重,重重叹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右手握拳,通的一声砸裂了桌案。 “狄将军。”包拯倒没有多少惊讶,他和公孙策早就想了到这些,说话的语速也不紧不慢,“这也是本府一直担心的一点,否则也不会要求将军推迟放榜之日。” “那你们说怎么办,本座怎么向皇上交代?” “将军顾虑得没有错,现在他们三人身份不明,自然不能随意上报。”包拯捋着胡子思忖。 “不如让那三人自己决定?”云当归轻柔的声音再次吸引众人的目光。 “怎么说?”狄青问。 “如果如我们所料,那异邦人要战前倒戈,那么他在军中地位太低又怎么起到作用呢?他比任何人都需要地位。” “话是没错……”狄青和包拯对视一眼又问,“云姑娘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围馆中疑点重重,可信任的人不多,不如就由在场的三位大人分别找他们聊天,看看他们的意图,然后再合并一处,直奔主题询问他们自己觉得状元、榜眼应该是谁。”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狄青不解。 “是为了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包拯微微一笑说,这种想法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他觉得未必会有用。 “不仅如此。”云当归这四个字倒让包拯一愣,“就像到了战场上的士兵,需要有侦查的能力,也应该有反侦查的能力。他想要从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各项能力都会比其他人强。” “这一点本府倒是没有想到。”包拯看了看狄青,他似乎因为云当归所举的例子明白一些,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因为房风处处都显得比别人强,说话办事也比同龄人强。 “其实通过几日的观察,我想几位大人心里都有了答案。”云当归看到神色略显慌乱的狄青说。 “云姑娘果然厉害。”狄青直接给她竖起拇指说,“本座一直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如今遇见云姑娘,才知是自己狭隘了。” 云当归听后没有得意高兴,而是一脸苦涩地微微欠身行礼说:“几位大人先聊,民女身体不适先退下了。”她说完就向后院走去。 展昭看了看云当归离去的身影回身说:“大人。属下去看看她。”他也不等包拯回应,就步伐慌乱地跟了上去。 “展护卫这是怎么了?”狄青有些不明所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小归还那么聪慧。” “原来如此。” 原本心情沉重的两人也被爱情的甜蜜所感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云当归这边,她的心却是苦不堪言,头晕晕沉沉的,有几回差点摔倒在地。 “小归。”展昭实在不忍看她折磨自己,“想哭就哭出来,就像白天那样,哭累了就睡一觉,凡事有我在呢!” “展大哥,你知道吗?我刚刚帮助他们分析,就越发觉得师父他……唔……我该怎么办?” “小归,你别难过,还没到最后一刻呢,不是吗?说不定,呃……说不定……”展昭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骗云当归,否则得知真相的她会更加痛苦。 “你也这样想是吧?或许你一直都这样想。”云当归声音很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她回想起自己与陆朽间的种种过往,也想起自己曾为了给他辩护和展昭置气的事情。虽然有些事是展昭想得太多,可总体来讲陆朽的身份的确扑朔迷离。云当归只在内心期盼,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那个对她最好的师父就回来了。 第二天,天一亮,火红的太阳带给人们希望。云当归在希望光芒的照射下一脸苍白地问展昭:“展大哥,我师父回来了吗?” “小归。”展昭的泪水差一点就落了下来,他比谁都明白陆朽对云当归的重要性,也比谁都担心她现在的情况,不过要将陆朽本人除外。 此刻陆朽心生悔意,他将自己关在小木屋里喝着闷酒,任凭王伦如何敲打屋门,如何喊叫他就是不搭理。 直到房风一脸兴奋地跑来说:“师傅,朝廷终于决定要放榜了。” 吱呀一声木门被陆朽打开,他第一次醉醺醺地贴在房风身上问:“何时放榜,你的名次如何?” “明日放榜,名次……”房风看向王伦,这事他还不知道呢。 王伦却比房风还要迷茫,两手一摊说:“这……本官怎知,他们都没有通知本官何时放榜,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怀疑你了。”陆朽拍拍房风的肩膀示意他先行回去,“放榜只是他们的计谋罢了。”陆朽说完,跌跌撞撞回屋里继续喝酒,不过他还是给王伦留了门。 “我们该怎么办?”王伦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询问。 陆朽却没有急着给出答案,他身子向后一靠,闭上双眼,回忆着云当归从小到大的模样,如果那丫头如果知道自己是敌国奸细一定不好受,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她。可是,如果没有遇见她,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 “唉,死就死吧。”陆朽感慨道。 “什么?”王伦误以为他想到了计谋说,“你看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明日咱们也去凑个热闹,我倒要看看风儿到底名次如何?”陆朽说完便昏沉沉地睡去。 王伦不解何意,摇晃着陆朽让他把话说明白。 陆朽依旧不睁开眼睛,一把拉开王伦的手,使劲一扭说:“老夫最恨别人打扰我睡觉了,你若闲着没事,就去打听明日放榜都有何人参加。你是兵部尚书,要负责围馆安全,他们可不能不告知于你,实在不行,就去问那没脑子的陆川,别在这叨扰老夫休息。”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明日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第150章 放榜前夕 “姐夫。”这是狄青回京后第二次去南清宫见八王爷。 狄青是八王妃狄娘娘的弟弟,他常年征战在外,与八王爷交往甚少。狄青因长幼有序,在进京第一天拜访八王爷,后因公事繁忙便再没来过,只有狄虎偶然来陪一会儿狄娘娘。 他今日何故再度拜访南清宫,八王爷心生疑惑,不知他此来何意,殊不知这正是狄青与包拯在昨夜云当归离开后,商议出的计划的第一步。 “呃……坐吧。”八王爷对这小舅子虽无恶意,却也觉得有几分疏远便说,“你既已返回京城,还是要抽空多来看望你姐姐。” “狄青明白,只是公务……” “如此说来,你这是为公事而来?”八王爷立马反应过来,又见狄青面色逐渐沉重,不等他开口,直接将前厅中的下人全部赶出去。 这时,包拯与不情不愿的王丞相联袂而来。八王爷这才知道,包拯与狄青兵分两路,一人先来见他,一人去找来丞相。如此谨慎办事就像是包拯一贯的作风,看来这事不小。 而王丞相为何不愿意呢?他觉得包拯的计划太危险,但听到上面还有八王爷担着也就先跟着包拯来了。 “哼,包拯你前几日说唯恐围馆里有不轨之人,特让本王建议皇上将贴身武士调去,如今又有何事?”八王爷看着厅中三人,马上明白包拯才是今日主角,轻哼一声问。 “臣启王爷,明日放榜之时,狄将军想请三位能力都不差上下的考生现场比试,由皇上裁夺谁才是真正的武状元。” “不错,八王爷,臣确有此意。”狄青见人已齐全,不好再叫姐夫,也开始顾及君臣之礼了。 “目的何在?” 毕竟皇上出宫是大事,又有益州之事摆在前面,他们不说出缘由,八王爷怎会轻易同意。 “回王爷,皇上举办武举的目的就是为了招揽人才。包拯想皇上也需要一视同仁才行。” “包拯,你这话是何意啊?”八王爷指着包拯问。 “当今天子门生只有文状元,没有武状元。”包拯抱拳谏言。 “哈哈哈……”八王爷大笑几声说,“本王还当何事,就这也值得包大人劳师动众?” “王爷……” 包拯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八王爷打断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放榜之后再招武状元进宫,由皇上亲自核查,也就算天子门生了,包大人以为如何?” “这万万不可。”狄青一听计划要被打乱急得不顾包拯和王丞相阻拦脱口而出,“那群考生里有异邦之人,我们计划明日引蛇出洞将他们抓捕,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能退缩?” “这是怎么回事?”八王爷听后一愣,转而问包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既有异邦之人为何不停止武考,为何不及时上报?” “回王爷,臣早已告知王爷有几人身份可疑,只是苦无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所以……” “查明他们的身份你需要几日时间?”八王爷老练地盘算着。 “据给展护卫提供线索的江湖人来报,还需三四日。” “那明日行动你又有几成把握?”八王爷起身,一步步逼近包拯问。 “围馆之中除了展护卫以外还有一位义士也会保护皇上安全,包拯想还有狄将军在场,臣想应该不会有问题。” “包拯啊包拯,你还安插了卧底,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本王?”八王爷表面上指责包拯,其实心里还是相信他的,就像现在,包拯没有继续解释,他也不再追问。 倒是狄青突然冒出一句:“那卧底是白铜吧?” “狄将军怎么会知道?”包拯一愣,他和展昭应该都不会告诉狄青这件事才对。 “那人心高气傲,想要藏拙,却是谁也不服,本座一猜就知道了。” “这……” “哎,包大人,你放心除了本座没人知道这事。”狄青安慰完包拯转身看向八王爷,“王爷可否请皇上……” “王丞相也是这个意思?”八王爷却扭头询问话最少的丞相。 “这……老臣任凭王爷做主。” “哈哈哈……你啊你……”不知八王爷是怒是喜,对着王丞相指指点点过后一脸忧愁地说,“包拯,你的胆子可真大,竟敢拿皇上性命开玩笑。” “王爷,包拯以为这也是皇上树立威信的最佳时机。” “那你说皇上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谁来承担责任?”八王爷不放心地问。 “这事臣有主意。”狄青拍着胸脯说,“只要在皇上身边安排一位高手,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何来高手?”八王爷和王丞相皆是一愣。只有包拯似乎知道狄青想说什么,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狄青,“云当归”三个字就从狄青全部说出来了。 “她……”八王爷和王丞相相视一眼说,“本王知道他,那日还来过府中用膳,后又在益州救了皇上,是个机灵孩子。” “那王爷……”谁都没有注意到包拯难看的脸色,随着王丞相的问话,期待着八王爷尽快做决定。 “这件事本王可是做不了主的,那得看皇上的意思。”八王爷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拍着包拯肥厚的肩膀说,“小归那边就交给你了。” “这……”包拯本想推脱,奈何狄青高叫一声,“恭送八王爷。”他再抬头时,八王爷已去了后院,听外又有江祁站着,准备送客。 包拯返回开封府后不敢直面展昭和云当归,跑去书房找公孙策商议。而此时展昭也在和公孙策商量如何安慰云当归。 公孙策认为安抚云当归的情绪,这是一件难事,因为秦笙和陆朽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而云当归早将陆朽视作家人了。她在失去秦笙时就已经痛苦不已,如今…… “唉,难啊……”公孙策感叹道。 “公孙先生何事犯难?”包拯撩袍进门询问,正与展昭四目相对,心里觉得更难,嘴角抽动几次都没能开口。 “大人有何事?”公孙策问。 “展护卫,可否……请云姑娘……在明日放榜之时……呃……保护皇上。”包拯这话说得有多费劲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连小归不敢叫,改口称她为姑娘。 “大人,嫌疑最大的便是陆朽,让小归去恐怕不妥。” “是啊,大人。”展昭的眉头皱成川字。 “本府也没法子,狄将军举荐,八王爷下的令,咱们只能……唉。” 公孙策听后也只好劝展昭说服云当归了,开口道,“展护卫其实这对小归来说是件好事,如果陆朽没去闹事,小归护驾有功这是其一。如果陆朽果真现身,小归也好与他划清界限,这是……” “公孙先生以为小归会这样做吗?”展昭反问一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包拯说,“大人,小归心里苦,这事真的推不掉吗?” 包拯不语,只是摇头,可是他的头好像有千斤重,连动作都变得迟缓。 “我去。”云当归是来找展昭的,这几日展昭几乎成了她的主心骨,这也让她听见了几人的对话,看到了那个常常将“男儿膝下有黄金”铮铮铁骨的少年为她求情下跪。她自然不会和陆朽划清界限,但是她也不愿看到展昭屈服。 “小归。”展昭起身,一把将她护在怀中,“这对你来说太残忍,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谢谢展大哥。”云当归抬头苦笑,眼角还泛着晶莹剔透的泪花,“我知道有你在,我不怕的。” 而八王爷这边,他离开南清宫后自然去面见赵祯,起初还一直觉得此事难以启齿,却架不住赵祯一直催问,最后还是讲包拯的计划和盘托出。 赵祯听后,挺直了腰板,一口答应下来:“朕是一国之君,这事朕自然要去,再说还有展昭在,皇叔不必为朕担心。” “皇上圣明。”八王爷一脸欣慰地称赞。 而皇上亲临围馆的消息不到晚上就已传入王伦耳中,他立即将这件事告诉陆朽。 陆朽好像没睡醒一样,迷迷糊糊地支吾几声说:“好,让房风在明日想办法接近皇上,如果失败,我会出手的。” “那我就放心了。”王伦拍拍陆朽的肩说,“陆将军,终于到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嗯。”陆朽却不在意,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伦还是忍不住大骂? 陆朽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您能奈我何?” “陆将军可别忘了本王的身份?”王伦提着陆朽的衣领威胁,“如果事情没有办妥,本王会要你的命。” 陆朽一把甩开王伦的手笑着问:“王爷可听说中原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还有鞭长莫及。哼,堂堂契丹王爷潜伏到大宋做兵部尚书,还真是让您受委屈了啊!” “你……” “王爷,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去,小心隔墙有耳。” “你等着。”王伦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快步离开。 陆朽面色一变,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大喝一声:“小子,出来吧。” “陆……”展昭支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看来你早就知道老夫的身份了。”陆朽叹了口气说,“这事小归也知道了吧,你好好陪陪她,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陆叔,你既然关心小归,明天能不能不要去?” “不能。” “那如果是小归保护皇上呢?” “什么?”陆朽一怔,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不能。” “你会对她动手吗?”展昭逼问。 “滚。”陆朽拿着酒葫芦砸向展昭,然后闭门不出。 第151章 他怎么是那样的人? “师父,你做什么?” 展昭刚准备离去,就听见木屋里传出云当归的呼喊声,他一脚踹开房门,屋里就响起锦薄撕裂之声,云当归的香肩已经暴露无遗。 此时,展昭眼前之景,有些像他曾经蒙着脑袋撞墙的梦,只是陆朽没有他梦里那么猥琐。 云当归惊呼着躲开两次后,还是被陆朽禁锢在怀中。陆朽刻意避开她身上的重要部位,只是云当归在惊吓过后没有发现。 展昭气急败坏地推开陆朽,又像变魔术一样取出红披风裹住云当归,又对着陆朽胸口一掌。陆朽假装猝不及防被他打中,一连后退几步。展昭趁机带着云当归离开。 “他怎么可以这样?”云当归一路上嘴里都嘟囔着这话。 而展昭似乎明白陆朽的用意,陆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云当归和他划清界限,否则他又怎么打得过陆朽呢? “小归,有我在,没事了。”展昭安慰后又问,“你怎么会去那里呢?” 云当归倒腾几口气才说:“我见你出去了,便暗自跟了上去,然后就知道师父……”她没有再说下去,也不回想方才的事,那可是她一向敬重、视为父亲的人。 展昭轻轻揽着她的腰,一边安慰她,一边将她带回开封府后院客房,直到云当归累了,沉沉睡去他才敢离开向包拯汇报今晚的情况。 “展护卫,如何?”包拯和公孙策听说展昭去跟踪王伦,都不敢早睡,坐在前厅里一杯接一杯喝着茶水提神。 “白天有人来报说王伦鬼鬼祟祟地出了兵部,属下便让人盯紧他。再等宫里放榜的消息一传出来,王伦果然有了行动,属下询问了守在兵部外的兄弟,暗中跟上他,果然找到了陆朽。” “确定他的身份了吗?”公孙策问。 “不只是他。”展昭微微仰头说,“房风是他们安插在考生中的奸细,那王伦更是契丹的王爷。” “什么?”包拯一愣,手中的茶杯骤然滑落,摔成碎片。 “没想到还钓出一条大鱼。”公孙策感慨后问,“可他怎么会给陆朽通风报信,陆朽又是何身份?” “一位将军。”展昭解释,“依属下之见,陆朽有城府、智慧,心思缜密,部署周全,是位难得的将才。” “这也难怪一位王爷会亲自给他通风报信?”包拯轻哼一声,又担心地问展昭,“展护卫对付他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展昭十分肯定地告诉包拯。 “这可怎么办?”公孙策看看展昭又看看包拯,包拯同样愁云密布,他的计划依靠的就是展昭的武力值取胜,如果展昭没有把握,那皇上的安危……他怎么担得起? 展昭却在担心云当归,想着自己已将事情说完,也不再多留,跟包拯简单打了一声招呼又去了后院。 云当归刚被噩梦惊醒,抱着被子低声啜泣,陆朽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突然说了一句“你当我为何养大你,如果你的脸上有道可怕的伤疤老夫只会砍下你的脑袋。” “小归,你怎么了?”展昭见她的被子哭湿一片柔声问。 “展大哥,他怎么是那样的人?” “没事了。”展昭让云当归靠在自己肩上,他明白陆朽的心思,陆朽在想尽办法为云当归铺后路。 第二天天亮,云当归从展昭怀里清醒,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换上了那身武太监的衣服。 展昭在院子里等她,见她还能走上几步,才去换上官服,又亲自将她送到赵祯身边,嘱咐说:“小归身体不舒服,还请皇上让其他侍卫警觉一些。” “展大哥,你放心吧,我没事。”这是云当归今日第一次开口说话,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强。因此她的话并没有真正让展昭放心,而是变本加厉地更加忧心,展昭甚至忘记了今日的任务,想要留在云当归身边。 赵祯无奈,再三向展昭保证,还伏在他耳边说:“她毕竟是朕的亲妹妹,朕怎么舍得让他受伤?” 展昭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围馆今日也是异常热闹,赵祯坐在高台之上,身边护卫簇拥在赵祯身边,乌黑一片。云当归假扮的武太监离赵祯最近,紧挨着赵祯的右手边。 高台之下,左边,依次站着枢密院的人,狄青和兵部尚书王伦,最后才是开封府的人。四大护卫知道有大事发生,不敢分神片刻,死死护卫着包拯和公孙策。右边则是选中的武进士,他们一个个春风得意,头戴黑帽,身着蓝色官服,衣摆下还泛着白浪。 “怎么不见展护卫?”赵祯有意发问。 “回皇上,展护卫今日公忙,故而未到围馆。”狄青出列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赵祯起身一挥宽大的衣袖,他这是第一次在宫外穿着龙袍,高高在上地看着为数不多的大宋子民,一会儿还有场武斗也是让他激动不已。 狄青双手抱拳唱喏,转身招来房风和羌活上场比试。 “等等。”赵祯出声制止问,“不是说三个人吗?朕记得有一对双胞胎。” “启奏皇上。”狄青再次转身解释,“现在在场上的两位考生,右边消瘦文雅的是房风,左面威猛高大的是羌活,他的弟弟羌青甘居其后,故而未上场。” “原来如此,那开始吧。” “比武正式开始。”狄青站到两人中间高叫一声,后又问两人,“比武较量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明白吗?” 羌活和房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明白。” 狄青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很明显他还是对房风寄予厚望,就连拍房风那几下,下手都更有力道,不难看出狄青不希望房风出事。 两人等狄青后退至安全区域,才亮出各自兵器,羌活使的是一把普通大刀,就像刚从铁匠铺中打造出来的一样。房风用的是长矛,可他的矛有些与众不同,尖端之后还有一铁钩,不像是中原兵器。其实这一点狄青也曾怀疑过,只是房风谎称是打猎时研究出来的也就搪塞过去了。 此刻,场上战鼓声大如雷,伴着泛着热浪的夏风,卷起地上黄沙,羌活的大刀在地面上摩擦出一路火花,当他向房风劈去时,房风手中长矛也已刺出。羌活勇猛激进,以攻为主,房风只管见招拆招,边防边撤。 场下羌青很快就看出不对劲,武出与羌活的同款大刀,大喝一声:“哥,别让他接近皇上。”喊完后他也提着大刀加入战斗,阻断了房风后退之路。 房风这才反守为攻,可他的目标还是赵祯。羌青可不会让他如愿,他的大刀绕身一转,掀起一阵狂风,风卷着地上沙土,刷得一下像堵黄墙撞向房风。 房风不惊不慌,用手中长矛挡下羌活一刀,转身就挑破黄墙。只是散落的沙砾像带着利刃一般,无情划破房风的脸颊。原本旗鼓相当的二人,因为羌青的加入,立马扭转了战局。房风再想接近赵祯就更加难了。 王伦见状,勾唇一笑,他握紧在袖中藏好的短剑,一边大喊:“护驾。”一边向赵祯方向靠拢。 那些护卫们早就抽出手中利刃,只是他们光顾观察房风的动向。 云当归对远处的威胁毫不在意,她甚至还往后赵祯身后挪了几步。 王伦还在护卫群中穿梭,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当归,他越接近赵祯心里就越发得意,甚至提前拔出了袖中剑,向着赵祯挥舞而去。 赵祯只听见脑门上方铛的一声响,他下意识地向下躲闪,抬头一看。王伦手中的剑被云当归手中刀柄结结实实地挡了下来。 赵祯抬腿一脚踹在王伦的心窝处,其他护卫才有了反应,顺势拿下了王伦。 王伦心有不甘地踢回去,但他马上就被众人五花大绑起来。王伦勉强挣扎几下大喊:“陆朽,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语罢,围馆右侧敲战鼓助威的小将应声掉落,再看战鼓上赫然站着一位腰间挂着酒葫芦的老人。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羌氏兄弟的大刀已经一前一后刺人房风的身体。 房风无力地看向陆朽,他不明白,他都是按照师傅的指示学习、做事,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生命能够重来,他要做大宋的普通百姓,也不做契丹的大将。而最为可笑的是,陆朽向他承诺的高官厚禄他还没有得到,生命就从他的躯壳里抽离出来。 羌氏兄弟马上攻向陆朽,陆朽却不理会他们,在几名侍卫肩上借力后,又用酒葫芦无情地砸死几名侍卫,才向赵祯飞身而去。 “陆朽,你今日若能得手,本王班师回朝时定给你记大功……”王伦看到希望一样大喊大叫,陆朽却不留情面地将他一脚踢晕。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悔过之际,陆朽夺过一名护卫的佩刀就要行刺赵祯。而赵祯在陆朽强大的气场下,毫无还手之力,吓得赵祯张着嘴忘记呼救,双腿倒腾几下向后闪躲,却被宽大的椅子挡得死死的。 护卫们赶紧回身保护赵祯,却都不是陆朽的对手。 狄青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动手之际,展昭及时现身在赵祯身边。 陆朽见到他后,扭头看了一眼云当归,竟回身跳下高台。展昭穷追不舍,与站在武进士之列的白铜会合一起向陆朽进攻。 说来也怪,展昭本就不敌陆朽,在进攻时他还处处留情。白铜下手虽重,可没了展昭的帮衬,也是有心无力。 没过几招,陆朽就甩开二人,再次来到赵祯面前,对着赵祯的命门就是一刀。 第152章 命在旦夕 “呃……”云当归痛呼一声,她刚刚毫不迟疑地替赵祯挡下致命一击,她无法看着自己亲哥被杀,却也无法与那个自己曾经视为父亲的人动手。 “小归。”赵祯大喊一声,将云当归抱在怀中。赵祯看着云当归被血染红的衣服,这一刻,他没有了之前的惧怕,而是恶狠狠地盯着陆朽。 陆朽见状,放开手中的刀,一连后退几步。护卫们马上按压住他,可是不管他们用了多少力气都无法带走陆朽,只能手忙脚乱地先将他束缚住。 展昭和白铜一起赶到赵祯身边,探视云当归的情况。其实陆朽已经尽力避开她的致命部位,云当归的外伤并不是很重,可她心上的伤却被再次揭开,正哗哗淌血。 “小归……”展昭一连叫了她几声。云当归一直目光呆滞没有反应,就好像已经离开人世一样。展昭很想回身问陆朽怎么办,但是他知道这样会害了云当归的。 白铜从袖中取出黑色丸药,要往云当归嘴里塞。 “你这是做什么?”赵祯一把拦住白铜的手,厉声质问。 “白兄。”展昭一手背后一手搭在白铜胳膊上。展昭当然信任白铜,只是担心他会忤逆赵祯。 “放心。”白铜没有理会赵祯,看着展昭解释说,“这是昨晚我大哥给我的,他似乎也知道了陆朽的身份,想到今日有场恶战,只是他没料到这是给小归用的。” 赵祯听了白铜的解释,才松开了手,他见陆朽也被五花大绑没了威胁,也能高叫出声:“快来人,传太医。” “猫儿,怎么办?”白铜没有理会赵祯,继续给云当归喂着药,还急出一头冷汗,“小归不张嘴,药喂不进去。” 展昭刚准备上前查看,就感觉背着的手里多了一个圆滚滚、软乎乎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陆朽,看那老头紧张的神情,展昭就什么都明白了。 “还是展某来吧。”展昭将手中的药塞进云当归口中。熟悉的味道在云当归口腔里扩散,她这才有了咀嚼的动作。 展昭兴奋一笑,白铜却仔细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药,他不明白自己的药差在哪了。 赵祯长舒一口气,只是还没放心多久他就发现云当归不仅停止咀嚼,还一直没有吞咽,一小部分药渣顺着口水流出。 展昭拧着眉头,从赵祯手中夺过云当归低吼:“小归你别这样,你要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展昭的泪顺着眼角流出,云当归好像有了些反应,伸手擦着展昭的脸颊。展昭一把握住云当归的手,感受到生命在从她体内抽离,她的手越发冰冷。 “小归。”白铜也不再纠结药的问题满脸担心地看着她,又安慰着展昭不要太难过。 展昭就像从前一样,紧紧扣住云当归的手腕,想逼迫她听自己的话,只是这回他不能如愿了。 陆朽心中焦急万分,他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 太医秦霜拎着药箱,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赵祯:“皇上,出了何事?”他本就是为了随时救治赵祯才跟来围馆的。 “快看小归。”赵正伸手一指展昭怀里的人儿。 秦霜只看了一眼就瞧出来问根源,跪地回禀赵祯:“皇上,这位姑娘伤势不重,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心里有疾。” “那就快治,和朕说甚?” “呃……这……”秦霜满腹委屈,他不知皇上这是怎么了,平日里看着挺伶俐的君王,怎么不知……秦霜在心中哀叹一声解释,“皇上,心病还得心药医。” “呵,我看你是没那本事。”白铜看展昭神色一变,马上接话说,“猫儿,咱们去找叶老,小归可是他的徒弟,他不会不管的。” 展昭与赵祯对视一眼后才抱着云当归离开。奇怪的还是陆朽,他没有反抗,也没想着逃走,而是任凭那些护卫将他关进天牢里。 之前已被关进去的王伦,正悠闲地躺在地上,哼唱着宋人听不懂的外邦小曲儿,足见他对神武的陆将军是多么信任。 “哟,王爷,转眼又见面了。”陆朽今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不正经。 “你怎么来了?”王伦惊慌无措地看着他问,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是陆朽的对手。 陆朽却是一副将生死看淡的样子,任由士卒将他推搡进牢中,然后他喝尽葫芦里最后一口酒,便将从不离手的酒葫芦摔成粉末,挺尸似的在牢里一躺,雷声大的呼噜就响彻整个天牢。 王伦的希望顿时破灭,他摇晃着牢门大喊:“陆朽,你给老子清醒一点。你还真把自己当宋人了?” 陆朽耳朵上下一动,眉头一皱,双手抱在胸前,厌恶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王伦。 王伦嘶吼累了,瘫坐在干草垛上,眼里的光也全部熄灭。他早在围馆里自爆身份,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这时展昭已和白铜带着云当归回到白府的流云小阁的楼上。白金堂虽请来了叶老,可是叶老的决断与秦霜的回答如出一辙。 “难啊。”叶老摇着头,竟落了几滴泪。 展昭这会儿什么都不顾了,将云当归从床上扶起紧紧抱在怀里,就好像要将她的,灵魂融入自己的体内。 “小归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咳咳……”云当归终于有了反应,她咳嗽几声后,双手绵软无力地推着展昭的胸膛。 “叶老……”展昭这才松开云当归,侧着身子方便叶老给她把脉。 “啧……”叶老心下一惊感言,“这世上果真有神人,竟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什么意思?”白金堂恭敬地站在一旁问叶老。 “上回老夫看出陆朽给乖徒儿吃的药有问题,所以老夫就回去翻医书查找配方,至今都没有收获。今日再见乖徒儿,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上回的药又发挥作用了。” “对了。”白玉堂回到府中之后也不装白铜了,大大咧咧地坐到凳子上,用手支着脑袋问,“猫儿,你在围馆给她吃的药是哪来的?” “陆朽给的。”展昭翻着白眼说,这种问题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就连白金堂都有点鄙视自家弟弟。 “可是陆朽那老头不是伤了小归吗?” “什么?”没有在围馆的白金堂和叶老双脸震惊,纷纷看向展昭,想在老实人那里找到答案。 展昭默默点头,再看云当归时,她又昏迷过去,他神色慌张地问:“叶老,这是……” “莫慌莫慌,呵呵……”叶老这会儿可淡定许多,不像他刚听到消息时,自己拎着药箱就来了,那小药童追了一路都没追上他,灰溜溜地又回去了。 “展昭你先说说围馆里的情况。”白金堂见叶老不急,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于是给叶老搬来椅子,自己坐在一旁问。 展昭又看一眼云当归,她好像婴儿一般,均匀地呼吸着,睡得很熟很香。展昭松了口气回答:“陆朽原本要行刺皇上,小归替皇上挡了一刀,陆朽就放弃再次进攻。” “是啊,小爷也觉得怪,他的武功高强,咱们联手都打不过他,可是他对你好像……”白玉堂想起陆朽有几招差点要了他的命,心里就愤愤不平。 “或许他想把小归交给我。”展昭回身握住云当归的手说,“其实陆朽心里一直将小归当女儿看待,如今走投无路也不想拖累她,所以就安排好这一切。” “所以你暗示我离开围馆,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陆朽和小归有关系。”白玉堂问。 “没错。” “所以陆朽到底是何身份?”白金堂好奇地问,不过,这样心思缜密,精于算计的人不多,应该是他的“老熟人”。 “是契丹的将军。” “原来如此。”白金堂面无表情地点头说,“那你陪着小归,我去忙其他事了。” 白玉堂察觉出白金堂情绪不对劲,暗中跟着到了前厅,只见他大手一挥,一道强劲有力的白光直接击断一棵盆口粗壮的杨树。 “哥,你没事吧?” “没事。” “那……” “你有事?” 白金堂语气冰冷,白玉堂打着寒战,小心翼翼地说:“没……” “没事,滚蛋。” “好,以后你有事也别找小爷。”他打不过白金堂,只能逞口头威风。 白金堂看着白玉堂气呼呼地离开,摇了摇头,虽然他心中怒意未消,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将家仇告诉白玉堂。 白玉堂再回到流云小阁时,叶老已经开好药,又嘱咐展昭几句就走了。 “猫儿,要帮忙吗?”白玉堂看着药方问。 可是展昭看云当归入了神,根本没听到白玉堂说了什么。 “唉,小爷竟成了多余的人了。”白玉堂感慨一句又说,“猫儿,小爷去抓药了。” “嗯。”展昭好像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说,“再打盆热水来。” “猫儿,小爷想揍你。”白玉堂气得差点撕碎药方。 “快去快去。”展昭死死盯着云当归催促道,他知道白玉堂只是过过嘴瘾,不会真和他动手的。 “猫儿,小归又不会丢掉。” “怎么不会?我差点就弄丢她了。” “所以……”白玉堂嬉皮笑脸地凑到展昭耳边问,“要表明心意了吗,你再不出手小爷可要抢人了?” 第153章 陆朽之难 云当归虽无性命之忧,可她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展昭没日没夜地守在她身边,也没见她有半分好转,她就那样沉沉地睡着。 直到第四天,开封府有人来报说皇上下旨让包拯提审陆朽,请展昭回去护卫。展昭这才小憩一会儿,随来人回了开封府。 当展昭再见到陆朽时他整个人都傻了。陆朽浑身都是嗜血的伤痕,已经找不到一处好皮肉了,他的十根手指鲜血淋漓,指甲全都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展昭的声音都在颤抖,虽然他对陆朽没有什么好感,可陆朽毕竟是云当归的师父,一心一意为云当归着想的师父。仅凭这一点展昭还是敬他的。 “刑部的戴青素有酷吏之称,如今一见,传言还是不如真相让人心生畏惧。”公孙策正好被包拯派来给陆朽上药,正巧遇见刚回府的展昭,他招呼来狱卒打开牢门后,拿着自制的白玉膏给陆朽上药包扎,一边给展昭解释,“四天前你们离开围馆后,王伦和陆朽相继被关入大牢,其余武进士全部被驱散回家等候消息。唯有羌活和羌青身份特殊被软禁在城东的小别院里。大人和狄将军护送皇上回宫后,陆朽的案子就交给刑部审理。” “那王伦呢?” “鸿胪寺卿传来消息称契丹不愿承认他王爷的身份,让皇上自行解决。皇上将王伦也交到了刑部,他撑不住酷刑,在狱中自行了断了。” “他们的身份皆已查清,谋杀皇上也是事实,为何还要审讯?”展昭不解。 “他们潜伏大宋多年,总要将其党羽清除干净,再者王伦负责兵部事务,接管边疆调兵派将之责,如若不早日查清,边疆不稳。” “可是现在王伦已死,你们审问老夫也没有用,还是请包大人直接赐死吧。”一直强忍疼痛的陆朽,倒吸一口凉气说,他现在活得越久对云当归的威胁就越大。可是他也不能像王伦那样一死了之。因为他的自裁更像是在掩护什么人,云当归反而有危险。 “包大人办案自有规章制度,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展昭,还请你将我的心意转告包大人。”陆朽深知能像他一样为云当归着想的人就只有展昭了,可他也不明说,只能希望展昭能听懂他的暗示。 展昭手握牢门,眼神坚定,铿锵有力地说出两个字:“放心。” 陆朽听后,微微一笑对着公孙策说:“老夫已是将死之人,不劳先生如此费心。”说完便将手缩回去,蜷缩在牢中,他的眼睛好像受了伤,一直通过耳朵和鼻子感知外界,这样让他很没有安全感。陆朽曾经也算是风光过的七尺汉子,如今也显露出风烛残年的老态,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展昭又默默补充一句:“还请陆先生放心。”就去前厅找包拯。而陆朽再不敢与展昭多言,他还是别有用心的人顺藤摸瓜,威胁到云当归。 包拯正在前厅等公孙策的消息,他计划让公孙策趁给陆朽疗伤之便,能够了解一些情况。他没有料到,展昭会比公孙策早到一步。 “展护卫有何事?”包拯问。 “大人打算怎么处理陆朽?”展昭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陆朽一心求死,还望大人成全。” “展护卫,案子未了,如何处置,如何向圣上交代?”包拯起身反问,又语重心长地说,“官场不是江湖,怎么能任性而为?你追随本府也有些时日了,那些江湖习性也该改改了。” “大人,属下并不是急于处置陆朽,而是……” “本府明白,你们是担心小归,本府问案时不提就是了。” “多谢大人。”展昭见包拯明白自己的心意感激不已,又问,“那大人打算何时升堂问案?” “等他伤好些再说。”包拯心中没底,像陆朽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如果不愿自己开口,他能有什么办法?再者,他说话时面无表情,是真是假也难以辨别。现在戴青又伤陆朽的双眼,他现在的话更是真假难辨。 “好。”展昭听后点头,又想去看望云当归,可他刚刚回府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能转身去了冷清的南院。 等到公孙策回到前厅时,包拯才知道他的目的并未实现。 公孙策将药箱一放,看着包拯无奈地摇头。 “他不肯说,还是满口胡言?” “自展护卫去了后,他不肯接受治疗,一心求死。”公孙策翻出药箱中的白玉膏给包拯示意,他那满身伤痕,这一小灌药哪里够用,可是现在只用了最上面薄薄一层。 “那先生怎么会去了这么久?” “他准备服毒,学生只能用金针之术控制他的行动。” “服毒自尽?”包拯一怔,“那他现在如何?” “他现在自尽,无疑会让皇上感到他在为什么人打掩护,所以他不会自杀,而是加重自己的伤势,让不明所以的人以为他死于刑伤。”公孙策将陆朽的心思表露无遗。 “本府现在可以去见见他吗?”包拯问。 “学生认为不妥,他现在身体正虚,如果在审问中陆朽出现什么问题,大人都会背上酷吏的骂名。” “可本府不去了解案情,如何向皇上交代?”包拯朝着皇宫方向抱拳说。 “大人不用心急,学生明日先护住他的心脉,下午就可以审问与他。”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包拯一笑,感叹自己有一文一武的左膀右臂。 而今日开心的人不止有包拯,还有白玉堂。躺在床上多日的云当归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叶老更是亲自熬药送药。 到了晚上,云当归呕出一大口黑血后,叶老兴奋地大叫:“通了通了。” “什么通了?”白玉堂接替展昭守在云当归身边,可他毕竟是男子,又与展昭以兄弟相称,便找了府中的小丫鬟陪在房中,免得云当归被外人诟病。 “陆朽的药保住了乖徒儿的命,可却都是些毒药,如果不能及时解毒,乖徒儿只有死路一条。看来他是知道老夫收了乖徒儿,所以才如此大胆。老夫也是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解通了乖徒儿的毒。” “怪到您这回用了这么大劲才……”白玉堂翻着白眼,以为叶老不如陆朽,正鄙视着调侃,却被叶老一掌爆头,他不服地怒吼,“糟老头……你这手劲可真大。” “你……臭小子,你以为老夫不想让乖徒儿早点醒来吗?老夫今日换了药方,就是为了等展昭那小子走后再让她醒来。” “为何?” “小归重情。陆朽没有对她下死手,又想方设法给她解药,她定想去见见陆朽,找他问个明白。你说能让她如愿吗?” “那自然不行。”白玉堂思索一番后,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关系,“这几日她心里苦,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睛会流泪,她一哭猫儿就心软了,还是叶老您想得周到。”白玉堂说着竖起拇指。 “你小子可别太自大,好好学着点吧。”叶老得意洋洋地说着,突然听闻床上传来几声熟悉的咳嗽声,马上趴到床边,轻声细语地说,“乖徒儿,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咳咳……”白玉堂假装嗓子干痒,用手揉了揉喉结。 叶老没好气地回身怒斥:“咳什么咳?吵到我乖徒儿了,快去烧点热水了,我徒儿渴了。” “得……”白玉堂虽不服气,但是对这个自己哥哥奉为上宾的人也无可奈何,而且人家也确实救了云当归两回,他只是想不通那老头自己明明有徒儿,为何会看重小归呢? 白玉堂烧水时怎么也想不明白,心不在焉地只管往炉子里添柴。路过的白金堂看到弟弟亲自干活,想到这几日自己对他有些严苛,便过去关切地问:“想什么呢?” “大哥,你说叶老为什么会对小归那么好?还有你也奇怪,你对小归也……”白玉堂眼中渐渐流露出一股暧昧的神色,又补充道,“猫儿真是可怜,喜欢小归的人还真不少,对手还都是厉害人物。” “我谢谢你啊!”白金堂没好气地敲向白玉堂的脑门,还厉害人物呢,“我只当小归是妹妹,你的想法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 “那叶老呢?” “你想想徐师傅当年是怎么对你的?”白金堂反问。 白玉堂自幼喜欢机关之术,虽比不上白金堂,但在徐师傅眼中却是可塑之才,对他也是爱护得紧,这也让白玉堂越发狂傲,目中无人。 “我这下明白了,总算不用担心那老头对小归有什么歹心了。”白玉堂长舒一口气说。 “你个臭小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白金堂恨铁不成钢地又赏了白玉堂一拳才离开。 “这哪能全怪我。”白玉堂不服气地大喊大叫,“还不都是因为展小猫的梦害得。” “什么梦?”云当归清脆的声音响起,吓了白玉堂一跳,他探着脑袋向后面看了看问,“叶老没跟着你,不应该呀?” “师傅回去休息了,我来讨口水喝,渴。” “好,马上。”白玉堂摇着扇子答道。 “展大哥呢?”云当归问。 “他回开封府了。”白玉堂不敢说陆朽在开封府等着被提审,殊不知也正是他这举动害了云当归。 第154章 连你也要害朕? 云当归心中盘算着像陆朽那样的人犯了罪会被关押在哪里,展昭不在她身边,她也不想再找其人商量。 到了入夜时分,云当归感觉自己的内力又恢复一些后,便换上夜行衣。 她记得秦笙常说那些重罪犯都会被打入天牢,然后由大理寺或刑部审理,看来她势必要去一趟天牢了。云当归打定主意后随即加快了脚步。 此刻,天牢里的确有位和陆朽身形差不多的男人被罩头脸,捆在柱子上,最重要的是他腰间还别着酒葫芦。那男人现在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云当归见状,想也没想,潜入天牢,扑到男人身边轻唤一声:“师父。” 可是男人并没有任何回应,他身上的灰衣就像安装了什么机关,在云当归想要给陆朽松绑之时,变成无数绳索将她束缚。 “来人啊,将这贼子给本官拿下。”天牢里响起戴青的声音,云当归这才意识到男人是戴青布置的陷阱,他不是陆朽。 紧接着赵祯也从暗中出来,他暗中将陆朽移交开封府,就是为了引出身份不明的羌氏兄弟,没想到却有了意外收获,不过赵祯现在更多的是震惊。 因为云当归的身份特殊,赵祯不敢想象如果云当归做了公主,她还有个外邦师父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归……”赵祯愤恨不已,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连你也要害朕吗?” “我若真想害你,又何必为你挡刀?”云当归苦笑,尽管她能轻易挣脱束缚,但是她听到赵祯对她的怀疑后,不想跑了,否则弑君的罪名会让她无容身之地。 “皇上,把这女贼交给微臣处理吧”戴青请命。 “好。”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云当归的功绩又一次被抹杀干净,她被天牢里的衙役绑在柱子上,同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一样,然后看着赵祯决绝地离开,她的心也被寒冰所封。 “给本官打。”戴青不愧是酷吏,也不问案,就企图用武力使云当归屈服。 他手下的衙役也没一个手软的,啪啪啪,几鞭子下去,云当归身上的夜行衣张着嗜血的大嘴,贪婪地龇着獠牙,不停舔舐着新流出的血液。 云当归和陆朽一样,都是硬骨头,不管那些衙役下手多重,也不出声喊痛。 戴青被气得一把夺过衙役手中的长鞭,将其放在盐水中浸泡,恶狠狠地说:“知道谋反是何罪名吗?就算本官不审你那也是死罪,还是诛九族的死罪。不过本官向来心善,还是想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我呸。”云当归听了戴青的话一阵恶心,却又觉得好笑,诛九族?那赵祯、八王爷是不是也要算在其中,只要戴青敢上报赵祯,恐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吧。 “哼,不识好歹,给本官继续打。”戴青将浸过盐水的鞭子丢给衙役说,“先打她一夜,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 “大人,这……”衙役看着云当归脸上豆大的冷汗滴落,竟有些心软,“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这么打一夜,还不出人命?” 戴青眼神冰冷,轻哼一声,指着云当归对着衙役说:“这话你和她说啊,与本官说有何用?”说完之后,戴青又玩味地捏着云当归的下巴轻叹,“长得倒是挺标志的,你们若是怜香惜玉,做点别的也行,只要能撬开她的嘴巴就行。” “这……不好吧?”衙役虽提出疑问,但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现在他的情绪像洪水猛兽一样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只等着戴青一走就…… 想到此处,衙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竟忍不住吞咽几次口水。 “等等……”云当归本着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陆朽是什么关系?”戴青鄙夷地问。 “师徒。”云当归一来就暴露了此事,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师父这次谋害皇上,你参与了多少?” “进围馆暗中调查异邦人,在放榜之日为皇上挡刀。”云当归实话实说,这的确是她参与的事,不过是帮开封府做的。 “哼,妖女,满口胡言。”尽管戴青知道这是事实,可他依旧夺过衙役手中长鞭要打云当归,因为他手里握着一份虚假的供状,宫里有贵人要除掉她,他一个官吏只能执行。再者云当归的身份本就令人生疑,他那几鞭子打的更是毫无顾虑。 “你若不信何必多问?”云当归依旧没有痛呼一声,眼神比戴青还冷,就如同刚从冰窖里打捞出来一样。 戴青还站得稳当些。衙役的心理素质过低,他被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敢造次。 戴青见他没什么指望,又亲自动手抽打云当归,直到他倦了,才命人将云当归关入牢中。 云当归无力地倒在地上,她身上的夜行衣也如同嗜血的怪兽,毫不客气地吞噬着云当归流出的血液,将自己染红一片。 戴青高傲地站在牢外,抖落出一张供状说:“你不愿受皮肉之苦也行,只要你认罪画押,本官就……” “正好杀了我,还是要诛我九族?”云当归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可是那些文字她看得很清楚,这不知是戴青给她设下的陷阱,宫里也有人早就想要除掉她,偏巧让戴青逮住这次机会。 “哟,还挺聪明。”戴青看她猜出意图,也暴露本性说,“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画押。” “好啊。”云当归慢悠悠起身,接过戴青递给她的笔后,唇角微微上扬,接着大笔一挥,将墨水涂染整个供状,戴青刚要动怒,云当归又将供状撕毁,给戴青心上又添一把火。 “你……你……”戴青怒不可遏,恨不能冲进牢中,给云当归一记窝心脚,“哼,等本官明日重写好供状再来寻你,到时看你还嘴硬?”戴青邪魅一笑似乎想好如何折磨他。 可是赵祯是不会让他如愿的,他出了天牢后径直去了开封府,没有理会出府迎他的包拯和公孙策,反而不顾形象地冲进开封府南院,将展昭从床上一把薅起来,厉声呵斥:“你为何不看好小归,竟让她到天牢去找陆朽?” “什么?”展昭第一个反应是云当归清醒过来了,还没有笑出声,就意识到不对劲,忙问赵祯,“她现在何处?” “朕将她交给戴青审讯。” “皇上难道不知道他是酷吏?”展昭一边反问,一边着急忙慌穿好衣服和鞋子,准备赶往天牢。 “展昭,你不怕连累包拯吗?”赵祯一手按住展昭的肩膀问。 “展某若是去救小归,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包大人?” “小归与陆朽有关,你去救她,自然要背负乱党的罪名,那包拯治下不严,死罪难逃。” “那皇上来找展某又是何意?”展昭回身质问,差点忘记他和赵祯之间的身份。 “朕现在是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了。”他以九五之尊的身份与展昭对话,他要站在天下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我明白了。”展昭沉默点头,“皇上到底是皇上。”后半句“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还没有勇气说出来。 “你有办法了?”赵祯问。 展昭故作高深,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崩溃地说:“皇上都没有办法,展昭一介臣子,能有什么办法?” 赵祯却是不信,他一步不肯离开,直接坐到展昭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真不知道赵祯是想救云当归还是想害她。 包拯随着赵祯到了南院,他见赵祯一直不出来,有几分担心展昭,便派张龙进去查看情况。 “展大人。”张龙是个愣头青,丝毫没有顾及,推门就进,进门就喊。 “张龙。”展昭厉声斥责,“没看到皇上在这里吗?”展昭拍在张龙的肩上,顺势将自己视若珍宝,一直挂在腰间的荷包塞进他手里,然后便将张龙轰了出去。 “你和他说了什么?”赵祯起身,看着张龙的身影问。 “属下说的难道皇上没有听见吗?”展昭依然是一副焦虑的模样,他重新坐回去后,双手不停地捏着茶杯,直到把它捏成碎片。 赵祯这才相信展昭是真的没有法子,竟起身怒斥,“展昭,枉小归那么信你,你如今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就连皇上都没有办法,属下能有什么计策?”展昭翻着白眼,落下几行清泪,心痛不已,在房内来回踱步,不知道开封府的人能否明白他的意思。 “如何?”包拯询问张龙里面的情况。 张龙傻傻地亮出荷包。公孙策一愣马上明白展昭的意思,出手护着荷包,在张龙耳边低语:“快去找白五侠。” “是。”张龙也不多问,只管赶路。其他人很是疑惑不解,围着公孙策询问原因。公孙策看了看房内情景,哪里敢多言,尬笑几声,高声询问,“学生也不解何意。展护卫,里面究竟发生何事,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将张龙赶了出来?” “皇上还在房里,张龙不顾礼节,直接闯入,展某只能将他赶出去。”展昭急忙回答。 “皇上是因何事找展护卫,臣是否能帮上忙?”包拯也提高音量询问。 赵祯不得不出门回应:“一点私事而已,不劳包卿费心,尔等都回去休息吧!” “是,遵命。”公孙策率先应话,招手示意让众人趁着皇上没发现少一个人时赶紧离开。 第155章 营救 “小少爷,开封府有人来找你。”勉儿一边给白玉堂添新茶一边汇报。 “展昭?”白玉堂根根分明的纤细手指,捏着白玉盏疑惑,“他都在这里混熟了,来找小爷哪里用着你通报?” “是开封府的张龙找您。”勉儿解释。 “他来何事?”白玉堂不情不愿地打开房门,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缓缓走向流云小阁,他原想让云当归去应付开封府的人,结果一推开二楼的门,自己先傻眼了,屋子里哪里还有人影?白玉堂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不用勉儿再催促他,飞身去了府外,提着张龙那个大块头问,“展昭让你来何事?” “不是展大人让我来的。”张龙双脚离地,面色惊恐,他没想到竟有人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提起来,“是公孙先生让……” 白玉堂听后直接松了手,张龙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来不及喊疼,就见白玉堂准备离开,赶忙亮出展昭塞进他手中的荷包说:“公孙先生就是看到这个以后才让我来找你的。” “这……”白玉堂马上明白是云当归出事了,展昭无法施救才去找他的,白玉堂一把提起摔在地上的张龙着急地让他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我也不清楚。就是皇上去找展大人了,我进屋查看情况,被展大人赶出来了,公孙先生看到这荷包后又让我来……” 白玉堂不耐烦地推开张龙说:“行,小爷知道了,真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白玉堂不得不回府,冒着被打的风险叫醒了自己的大哥——白金堂。 “有事?”白金堂盘膝坐在床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问。 “小归出事了。” “什么?”白金堂跳到床下,双手按着白玉堂的肩膀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应该去找陆朽了,我也不知……” “你有没有跟他说陆朽被暗中转移到开封府了。” 白玉堂摇头未语。 白金堂就帮他转了一百八十度一边将白玉堂推搡到门外,一边说:“去天牢,那戴青是有名的酷吏,得快。” “明白了大哥。” 次日,刑部昨夜走水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紧接着云当归被人从天牢救走的消息也传入了开封府。 赵祯一脸阴沉地看着展昭不语,心里却忍不住赞叹,“好小子,还是你有办法。” “皇上,我要见皇上……”被烧得灰头土脸的戴青此刻一脸惊恐地闯进开封府南院大喊大叫,“这是有预谋的劫狱,请皇上为臣做主。” “展昭你听到了吗?”赵祯透过窗棂看着院内问。 “臣听到了,不知这事与臣有什么关系?”展昭无辜地看着赵祯,心里却在暗喜开封府的兄弟和白玉堂配合得不错,只是现在云当归情况如何?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时,戴青又在院中大喊起来:“皇上,那女贼昨夜已被臣打得遍体鳞伤,他们跑不远,臣请求封锁城门,挨家挨户地彻查。” “慢。”赵祯转身挡在展昭面前说,“如果不想连累包拯就别出去。” “皇上认为展昭此刻能顾上这些?” 展昭话音未落,就听见包拯也在院中高叫:“皇上,封城搜查,臣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赵祯还未出面,戴青先和包拯争执起来。 “封城搜索耗时费力不说,还会使人心惶惶,必生动荡。” “哼,本官看包大人是有意包庇,乱贼不除,难道就没有动荡了吗?” “你说谁是乱贼?”展昭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厉声质问。 “就是云当归,昨晚去救陆朽那女贼,长得倒有几分姿色。”戴青摸着两撇小胡子说。 “你……” 赵祯不得不露面,他一把拉住准备揍戴青的展昭说:“戴青,朕虽将云当归交给你审问,但你也不能行禽兽之事。” “臣……”戴青一脸惊恐,慌忙跪地说,“皇上,臣不敢,臣……” “朕谅你也不敢,只是你是如何得知朕在开封府的。”赵祯昨夜临时起意来给展昭通风报信,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不在宫中。 “这……” “你若不说,展某就让戴大人也尝尝刑罚的滋味。” 戴青看了几眼赵祯,赵祯一脸淡定地站在一旁不语。这让他有些慌乱,六神无主地讨饶说:“皇上,是六王爷告诉臣的。” “展昭,你去查六王府。”赵祯一面下令一面取出刻着黄龙的玉佩。 “是。”展昭早就想见见这个神秘高冷的六王爷了,他接过玉佩后,直接原地起飞,消失在众人眼中,穿梭在屋檐之上。 “包拯。”赵祯待展昭离开后,才向包拯下达命令,“去找云当归,不许伤到她,之后也由你来审问。” “包拯遵命。” 赵祯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戴青说:“随朕回宫。” 而展昭这回有了赵祯的玉牌,很轻易地叫开了六王府的大门,只是被禁足的六王爷并不在佛堂里。 “六王爷呢?”展昭问打扫庭院的老仆。 老仆弓腰驼背,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表示什么也听不见。展昭又去找其他人,寻了几圈才发现这里早就成了空宅子,除了几个守门的小吏,只留下这个什么也问不出的老仆。 展昭出了六王府询问小吏六王爷的去向。小吏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又拿出一张被遣散的状子,关上六王府的大门纷纷离去。 展昭无奈只能先进宫交还玉佩,并将六王爷失踪之事告诉赵祯。他再回开封府时包拯将赵祯留下的命令转告展昭,希望他能出面找到云当归。 展昭听到由包拯审问云当归,心里也能轻松一些,当即表示会和江湖朋友联系尽快找到云当归。 公孙策却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在展昭耳边低语:“展护卫,按理说戴青和小归无冤无仇,小归为皇上挡刀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一定有人暗中操纵,让戴青对小归下死手,你这次寻找小归,可千万要小心啊!” “展昭明白。”他听了公孙策的话,便不敢再去和白玉堂有关的地方打听消息。只在其他江湖人聚集较多的客栈酒楼,或是赌场花楼。直到他感觉身后少了几双眼睛,才潜伏出城。 不过,展昭还是不敢大意,他先后去了河南颍县和益州,暗中跟踪他的人越发少了,他才开始琢磨白玉堂会带云当归去哪儿。 此时,云当归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她昏沉沉地从陌生的房间中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妇人也不是熟悉之人。 那妇人算不上好看,但是身上那股干练劲却是大宋女人少有的,就连云当归也有些自愧不如。 “呀,云姑娘醒了。”妇人的声音也很爽朗,就如她简洁的装扮一样,给人一种亲切而又干练的感觉。 “这是哪里,姐姐又是何人?”云当归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半点警惕,软软糯糯的声音也让人想入非非。 “这是陷空岛。”妇人答了一句,又对着屋外高呼,“老五你媳妇醒了。” 白玉堂急忙推门而入,一双耗子爪子捂着妇人的嘴巴说:“大嫂,你可别乱讲,小归不是……” 云当归见进来的人是白玉堂后也松了口气问:“白五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啊?” 云当归见他大嫂在,不好直呼白耗子,她临时改了称呼,反让白玉堂一愣,云当归只好再问一遍。 白玉堂还未回答,妇人一把拉扯住他的肩膀问:“她既然不是你媳妇,她受伤昏迷时你为何那么紧张?” “哎呀,是小弟弄昏她的,小弟当然着急了。”白玉堂观察完云当归恢复的情况,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那天展昭将这荷包偷偷塞给了张龙。我见那是小归送他的荷包,他一向看得很重,因而推断一定是小归出事了。我大哥白金堂猜测小归是去了天牢,我便去天牢救她。当时她浑身是伤,有几个狱卒还想对她行不轨之事,小爷当时杀红了眼,没想到那官还安排了几名高手,要想救出小归就难了。好在我大哥在刑部放了把大火。那些人都被叫去救火了,我便将小归迷昏带回来了。” “可是你为何一定要将她……”妇人不解地问。 “这也是我准备到天牢时,我大哥交代的。”白玉堂挠着头说。 “白大哥是知道我不会离开的,才那样交代与你。”云当归黯然神伤,她没有见到陆朽,反而连累一群人,也不知道展昭现在如何了,她现在自责又苦闷,不禁落下两行眼泪。 白玉堂还有耐心安慰她。妇人向来豪爽,见不得谁哭,直接退了出去。 半盏茶工夫,云当归才调整好情绪问:“白耗子,我听你一直叫她大嫂,她究竟是……” “她是我卢大哥的媳妇。”白玉堂听云当归改回原来的称呼,反应也快了些,“她叫闵秀秀。” “鬼医的徒弟?”云当归瞪大了双眼问。 “没错,我大嫂的确是鬼医唯一的传人。” “啊……”云当归突然激动起来,她一向敬重医术高超的人,比如公孙策、叶老、鬼医……还有那个陆朽,“大嫂好厉害,可是刚刚……唉,没和她好好聊聊。”云当归垂头丧气地说,似乎将那自责抛之脑后。 第156章 我信你,却不能跟你回去 云当归起身追了出去,她凭着灵敏的嗅觉和两任师傅的教导,很快找到了正在制药的闵秀秀,并和她熟络起来。 一日,云当归和闵秀秀正拿着捣药杵磨药、制药,就听见最莽撞的老三徐庆抡着开山斧要与人干架。闵秀秀当场撸起袖子就要去教育老三。云当归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场好戏。她放下药罐,屁颠屁颠地跟在闵秀秀身后一路小跑。 走过一处小宅院,两人来到聚义堂。那里面的场景简直混乱又热闹。白玉堂已和展昭和解,他挡在展昭前面,双手紧握徐庆的开山斧说:“三哥,展昭入朝为官实属无奈,你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这可不行,这小猫儿劳烦我们兄弟做了多少事情了,今个儿爷定要砍他三斧。”徐庆眼睛瞪得铃铛一样说。 蒋平摸着两撇山羊胡轻笑,他给韩彰使了个眼色,立即将展昭围住。卢方虽然稳重,可他也不喜欢官场中人,再者他也不知展昭这次的来意。因此他不仅不出面制止自家兄弟的行为,还坐在高台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 闵秀秀一见来人,双手抱在胸前,冷眼旁观。传闻南侠展昭温文尔雅,她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不过论其相貌,倒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 “展某先行谢过各位兄长帮忙,展昭心中对几位兄长也颇为敬重,不愿与兄长们为敌,还请高抬贵手……” “哈哈哈……”闵秀秀掩面大笑几声,“哟,真没想到南侠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展昭脸色一红,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闵秀秀身后的云当归。 云当归见白玉堂不起作用,冲到展昭身边,对着陷空岛四鼠大喝一声:“不可以欺负展大哥。” “小归。”展昭面露惊喜之色,他见到白玉堂后就已猜到云当归也在陷空岛,只是他没想到云当归就在附近看着自己,而且瞧她现在的模样身体一定是恢复好了的,“我好想你。”展昭不顾众人惊讶的神情,一把将云当归抱在怀里。 白玉堂在一旁捂嘴偷笑,还贴心地帮展昭驱散自己的四位兄长。可是站在聚义堂外的闵秀秀可不干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展昭大骂:“我还当南侠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人家妹子,我呸。” “大嫂,你误会了。”展昭这才松开脸已经红到耳朵根的云当归。 “我误会什么了?”闵秀秀质问,“这里可不止一双眼睛看见了?你刚刚做了什么可赖不掉。” 白玉堂见闵秀秀火冒三丈,只得出来打圆场问:“猫儿,你来陷空岛作甚,皇上不再追究小归了吗?” “我带她回开封府,皇上将小归的案子移交给了包大人,我想……” “想都别想。”白玉堂没有展昭那么信任包拯,一把将云当归拉到自己身后说,“小爷好不容易才将她救出来,你别想把她带走。” “包大人是不会伤害她的。”展昭无奈解释后,渴求地看着云当归,希望她能站到自己这边。 “你走吧。”云当归声音冰冷,她信展昭也信包拯,可是他们之上还有皇上。那是一个无人能左右的君主。她已经连累过白家兄弟一次了,绝不能连累他们第二次。 白玉堂挑眉,将手中折扇向外一指,尽量压着怒火说:“展昭,如果你执意要带小归走,那陷空岛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我……”展昭的眼神很受伤,他看着云当归说,“小归我们聊聊,好不好?” 那夜,他将视如珍宝的荷包交到张龙手上以后,他就感觉到云当归会离他越来越远。等他从六王爷府回来时,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张龙要荷包,却得知荷包被白玉堂拿走了以后,他彻底不淡定了。当时他几乎抓狂,提着张龙的衣领问他为什么不拿回来。张龙只慌张对着他竖起拇指说这是他第二次被人提起来了。展昭知道自己有些激进,猛的松手,又让张龙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便失魂落魄往南院走。 展昭还记得他经过前厅时,包拯突然叫住他让他去找云当归回来时他的心是如何撞击着自己的胸壁的,公孙策提醒他时,他是如何按捺住自己躁动的心,不停地甩开身后的尾巴,梦想着见到她的一天呢。 可是现在,白玉堂将云当归推到闵秀秀身边说:“小归你先和大嫂回去休息,莫要理会他。” 展昭刚要挪步去追云当归,韩彰、徐庆和蒋平就将他围起来。这回白玉堂也不站到他这边,直接拦在门口。 闵秀秀到底是女人,心思比聚义堂里面的男人细腻一点。她一把搡开门口的白玉堂,又将展昭拉到云当归身边说:“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免得以后后悔。” “大嫂。”白玉堂不明白闵秀秀为什么这么做,还要再拦展昭。 “我看谁敢拦?”闵秀秀又将袖子往上一撸,双手叉腰说。 展昭感激地看了一眼闵秀秀后,又回头观察云当归的反应。 云当归低垂着脑袋,轻声说了两个字:“走吧。”展昭马上跟在她的身后一刻也不想分开。 “给你。”云当归走到之前与闵秀秀捣药的地方,回身将那蓝色荷包还了回去。 “小归,你也不信包大人吗?”展昭接过荷包后,眼含泪水问,“你知道,我定不会害你的。” “我可以相信你和包大人,可是我不信皇家。”云当归解释完背对着展昭说,“你回去吧,替我再看他一眼,我是没有机会给师父磕头送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叶老,我终究是对不住他们了。” “小归。”展昭握着云当归的胳膊说不出话,他也明白帝王的无情。 “我已经连累过白家兄弟一次了,我不能再连累他们第二次。白耗子将那日救我之事说得简单,可是他要护着昏迷的我,又要和高手过招。可见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才会让白大哥火烧刑部呢?” “可是你这样躲在陷空岛难道不会连累他们吗?”展昭反问后握着云当归的手说,“跟我回开封府好不好?包大人肯定会帮我们的。”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了,我不会连累任何人。”云当归还是没有答应他,而且还转过头去,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我最不想连累的人就是你,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那荷包就当我留给你的念想了,日后你若有了妻子,也可以把它丢了。” “小归。”展昭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从云当归身后抱住她说,“那好,我也不回去了,我陪着你。” 云当归的泪刷地滴落在展昭的手背上,这一刻展昭才明白自己对她有多么重要。虽然云当归一直没有说,但是她的心早就和自己系在一起。 “小归,不管怎么,要我陪着你,好不好?”展昭将云当归转过来,一脸严肃认真地说。 云当归再也绷不住了,在陆朽被关的那一刻她一度认为这世上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可是还有白家兄弟拼死拼活地救自己,还有展昭愿意…… “展大哥。”云当归扑在展昭怀里,她的泪水很快浸透展昭的肩膀。 “好了,我……” 展昭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陷空岛的人围了起来。卢方也不看热闹了,带领着四位弟弟,怒视展昭。闵秀秀更是撸起袖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展小猫,我家老五好心好意帮你救人,还差点搭上性命,你现在要将人带回去,老娘也没阻拦,你倒要让人围攻陷空岛,你良心何在?” “展某没有……” “大嫂,和这江湖败类,朝廷爪牙说这么多干吗?咱们直接干他。”徐庆轮着开山斧说。 展昭有口难言,他何时沦为江湖败类了。他焦急地说:“各位且听展某解释。” “展昭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些围攻我们的头领戴青已将信件送来,问你有没有打入陷空岛内部。”白玉堂冷哼一声,只怪自己眼瞎看错了人,“要不是小归带着你离开,我们还拦截不到这信呢,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小归快过来,莫要信他。”闵秀秀现在最护着云当归,一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生怕她被展昭骗了。 “小归。”展昭回身等着一语未发的云当归做决定,他内心期盼着云当归会站在他身后,他的内心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云当归会信他。 云当归在两拨人的注视之下,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展昭,她没有出声,但却对展昭做了一个口型“我信你”,然后快走几步,躲到闵秀秀身后,悄悄看着展昭的反应。 展昭虽然看懂了云当归的口型,但是面对众人的奚落,还是难免会伤心难过,唯一好一点就是云当归并非真心要站过去。 徐庆见云当归做好决定,轮着开山斧就想将展昭劈成两半。 “等等,三哥。”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当归挡在徐庆面前说,“徐三哥切莫动手,有话好说。” “小归,小心点,莫要伤到你。”陷空岛的众人都在为云当归担心,他们也不愧为英雄豪杰,不怪云当归给陷空岛带来灾难,只怪展昭引来追兵。 展昭心中窃喜,云当归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聪慧善良,与众不同。 第157章 血战一场 云当归默默回身,故意冷眼看着展昭建议道:“既然展大哥觉得大家冤枉了他,不如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何证明?”卢方问。 “展某悉听尊便。”展昭眼睛死死盯着云当归说。 “如今这样的情形,我们或拼或死都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可怜陷空岛的百姓无辜受累。现在主要还是要将他们转移出去,同时咱们也要想好自己的退路,方便分散逃离。”云当归再次建议,她不希望这些帮助自己的人受太多伤害,而分散逃离也能让她远离所有人。 “嗯,小归说得不错,我等江湖豪杰,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杀出一条血路便是。”徐庆拿着开山斧大喝。 “那就由展大侠来打头阵了。”卢方侧着身子说,“我先去疏散百姓,的确不该把他们牵扯进来。” 蒋平眼珠一转,摸着两撇山羊胡,心里有了主意。他到卢方耳边低语,卢方听着频频点头,然后大手一挥说:“展大侠,朝廷那边就有劳你了,陷空岛和小归我们兄弟自会守护。” 展昭会看一眼云当归,他不能保证这时自己还有能力保护好她,只能点头同意。只有云当归意识到蒋平这是让展昭独自去面对朝廷的千军万马,她的心也猛烈地跳着,为他担心。 很快,白玉堂拉着云当归跟随陷空岛的人离开,独留下展昭一个人怅惘心痛,最后向陷空岛外漫步。 此刻戴青正向芦苇荡边大喊:“陷空岛的五贼,快将朝廷命犯交出来,本官饶你们不死,否则,本官便带人碾平陷空岛。” “狗官,你竟敢口出狂言,看小爷一会儿然后教育你。” 展昭还未答话,倒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喊声,抬头一看,来人正是白玉堂。展昭感激地看着他:“白兄,多谢了。” “展大人,有劳你为大家带路,等到了京城本官再摆宴请你。”戴青按照计划继续挑拨离间,他想让展昭孤立无援,届时,他再去安慰展昭,让他不得不听从自己的安排。 不过,他似乎是低估了展昭和云当归之间的感情,云当归在被白玉堂带走后,就想到了这一计。她先向白玉堂保证会跟在闵秀秀身边,然后告诉白玉堂莫要中计,快去救展昭。如此一来卢方也就会派人支援,这样展昭和白玉堂的安全都没有问题了。 当然,展昭也不会轻易让戴青带走云当归,他马上表明立场大喝一声:“戴青,你想多了,展某就算死也不会为你所用。” “那就莫怪本官不留情面。”戴青一挥手,明处暗处的官兵都向着展昭和白玉堂围拢,足足有上千人。 “展昭,擒贼先擒王。”白玉堂一跃到展昭身边挑眉说。 “多谢白兄,看来今日我们又要并肩浴血作战了。” “你可别自作多情,若不是小归信你,小爷才不会来。”白玉堂与展昭背对而站,他虽不承认自己相信展昭,可还是将自己最重要的后方交给展昭守护。 “一起上。”戴青大喝一声。 千名官兵挥舞着兵器蜂拥而至,包围圈越变越小,展昭和白玉堂乘风而笑,意气风发,随着一声龙吟虎啸,手中刀剑亮出寒光,暴露出它们嗜血的本性。 可是,两拳难挡四手,好汉怎抵人多。展昭和白玉堂虽没有败下阵来,但也是力不从心,有几次两人还差点受伤,他们的衣服被利刃挑破,张着大嘴,准备嗜血。 “猫儿,那狗官真是狡猾,站得离我们那么远,小爷是打不动了。” “白兄先撤,展某还得守住陷空岛的百姓。” “展昭你别想在陷空岛与小爷抢头功。” “白兄想多了,展某现在可是戴罪之身。” 两人的恩怨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可他们还能撑多久,只有天知道。正如展昭所言,他们守的不只是云当归,还有陷空岛的百姓。 “老五。” “五弟。” …… 千钧一发,熟悉的声音在岛上响起。卢方帮助百姓撤退后,又带着兄弟们杀将回来。 徐庆大喊一声:“老五,三哥来了。” 他这一声吼竟有些地动山摇之感。远处的戴青也双腿发软,瘫坐地上,手指微颤着说:“逆贼,逆贼……快与本官抓住他们。” “得令。”离戴青近的官兵再次发起进攻,还有些自以为聪明的小兵从两边溜进陷空岛,他们岂能料到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蒋平对着卢方的那句低语设计的不只是展昭,还有戴青带来的官兵。 陷空岛地形复杂,而白玉堂又喜爱机关之术。以前卢方他们也常常中招,便勒令白玉堂将所有机关关闭,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一会儿,千员官兵死的死、伤的伤、丢的丢,几乎没剩下几人。戴青尴尬一笑,还想用离间之计说:“展大人,本官等你的好消息。”然后带着剩余百名兵将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喂。”徐庆上前给展昭一掌,直接将精疲力尽的展昭打倒在地,他不满地说,“你这奸细,又许了他们什么?” “三哥,你怎么连离间之话都听不出来。”白玉堂自己都站立不稳,还是将展昭扶起来。 展昭起身看着卢方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归呢?” “她与内人和百姓在一起,还请展大侠放心。”卢方这声展大侠才是发自内心的话,他也明白白玉堂为何能和展昭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卢方说完没有多久,闵秀秀就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小归不见了。” “什么?” 展昭在众人的惊呼中瘫坐在地上,那一刻他的心无比疼痛,他真想一个人躲起来大哭一场。他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大哥快带人去找她。”白玉堂大吼一声。 就在众人要散去之际,突然传来展昭低迷的声音:“不用了,她是故意躲着我们,没人能找到她的。” “猫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白玉堂踉跄几步,蹲在展昭身边,一手揪着他的衣领问。 “她不想连累我们,说她会离开陷空岛,还说……”展昭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他原本下定决心要陪着她共渡难关,可云当归还是遵从她的想法,不再见自己了。 “你怎么不早说?”白玉堂已经没有力气质问,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昏倒在地。 而展昭经过方才的激战,他早已体力不支,现在加上云当归的消息,他身心俱疲,在强大的双重打击之下,他脑袋一昏,眼前如同起了黑雾,一头栽到地上。 “夫人,快给五弟瞧瞧。”卢方将白玉堂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对着闵秀秀说。 闵秀秀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白玉堂只是劳累过度,只说了一句:“老五没事,你带他回去休息。”接着就蹲到展昭身边细细把脉。 “大嫂,你这是……唉……”直肠子的徐庆唉声叹气,他总觉得闵秀秀有些亲疏不分,胳膊肘朝外拐。 实则,闵秀秀怎么可能不担心白玉堂呢?可是她作为医者自然要根据病人的情况来判断轻重缓急。 若说闵秀秀有私心,当然是为了云当归。虽然她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像云当归那样知医理,会武功的女子,在大宋国土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而且她们也能聊得来,闵秀秀早就将她视为亲妹子,后又得知她无父无母,更是心疼不已。如今闵秀秀看到展昭对云当归真心相待,自然要救他一救。 “来个人,把展昭抬回去。”闵秀秀瞪了一眼徐庆。徐庆吓得连忙闭嘴,还主动帮闵秀秀扛起展昭。 而云当归去了何处,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不过,她离开陷空岛的消息却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戴青耳中。 “大人。”戴青座下幕僚建议,“既然那女贼已经离开陷空岛,我们也该顺藤摸瓜到别处寻她。” “哼,她躲哪里去,咱们怎么找?大宋又不是块小地方。”戴青刮着茶碗思量着说,“还是盯着展昭,他可比我们了解云当归那女贼人。” “大人英明。”幕僚拍马屁似的,边说边给戴青奉上茶水。 “还不快派人去盯着。”戴青一脚踹向幕僚,他虽有主意,可也不好过,因为宫里那位娘娘等急了,随时都能让他丢掉性命。 可是上天好像就是要惩罚他,展昭一直昏迷不醒,卢方又利用韩彰的火药地雷软禁了白玉堂。现在陷空岛中两个最关心云当归的人都不能去寻找她。戴青在陷空岛外的监视也成了徒劳。 直到半个月后,白玉堂等不下去了,采用投石问路,陷空岛上如同被天雷轰炸一般。卢方急眼了才放出白玉堂,可是他多少受到一点伤。闵秀秀见状,骂骂咧咧地一边看病,一边说:“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想出来给嫂子捎句话的事,我看谁敢拦你?” “原来大嫂还是疼我的,三哥还说……” “他懂什么?”闵秀秀瞪了一眼卢方,似乎在说幸好五弟没事,否则我可不饶你。 卢方挠着后脑勺,讪讪一笑,赶紧退了出去。 “我看那日展昭受着双重打击,他也是可怜,到现在也没有清醒过来,唉……” “大嫂你放心,小弟有办法让他醒来。” 第158章 气死猫 白玉堂等了三五日后,他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沐浴更衣,对着镜子好好打理了一番,才去寻展昭。 展昭就在之前云当归住的客房里。白玉堂轻车熟路就到了客房前,他还是喜爱那一身白衣,手中摇着有“天下风流”四个大字的折扇。 白玉堂清了清嗓子,推门而入,故意高叫着:“展小猫,小爷这半个多月终于找到小归了。” 展昭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睫毛也忽闪一下。 白玉堂继续高叫:“你再不醒来,小爷可要……” “小归……”展昭大喊一声,直挺挺坐在那里,双眼空洞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白玉堂伸手在展昭眼前晃了晃,试探地叫了一声:“猫儿。” “小归呢?”展昭的眼睛就像一潭死水,没有光彩、神色。他就那样盯着白玉堂,盯得白玉堂心里发毛。 “她,她……”白玉堂支支吾吾地,显然没有想好应对之策。 “小归,快来帮我捣药。”闵秀秀一直在门外偷听里面的情况,她明白白玉堂的意图后,有意提高音量叫喊着。 展昭听后,一把推开白玉堂,连鞋和袜子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他左右查看一番,在一拐角处好像看到了闵秀秀的背影,马上就光着脚追了上去。 “卢夫人,小归呢?”展昭边跑边问,直到他追上闵秀秀,拦住她的去路,弯着腰,一手扶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卢夫人,小归呢?” “不知。”闵秀秀干脆利落地回答。 “那卢夫人和白兄是何意?”展昭脸上竟有些怒意。 闵秀秀也不惯着他,啪就是一巴掌,然后对着展昭教育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南侠吗?还想陪小归共渡难关,你这个样子,可能吗?” “卢夫人。” “你如果真的担心她就去找她。这天下再广阔,总有边界。再说还有我们帮你,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卢夫人,我们找她,朝廷也在找她,她一个人能信谁?”展昭蹙着眉反问,他何尝不想借助江湖力量去找她。 “你既然能想得比我清楚,那就想办法解决,我们帮你就是了。如果像你之前半个多月那样挺尸似的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展昭摇头,他一遇到云当归的问题就容易关心则乱,头脑不清。 “猫儿。”白玉堂提着展昭的鞋和袜子赶来说,“你若真想不清楚,别忘了还有开封府的那两个老狐狸。”说完他将展昭的鞋袜塞进他手里补充道,“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飞鸽传书给小爷,小爷刀山火海都去的。” “白兄。”展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眼睛中的死水也开始泛滥,只是他忍住没有让泪落下来。 白玉堂知道展昭心思细腻,不想听他说太多感激的话,拍了拍闵秀秀的肩膀,提醒她先行离开。 展昭倚在扶栏上呆坐半天,才觉得脚底板跑得隐隐作痛,他赶紧穿好鞋袜,又向陷空岛外跑去。 “猫儿等等。”白玉堂从天而降,拉住展昭的臂膀说,“小爷刚刚帮你探了探路,那狗官的人守在外面,估计是想通过你找到小归。” “那……” “小爷带你去暗道。”白玉堂用折扇拍了一下展昭的左肩,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多谢白兄。” “猫儿,你这人真啰嗦。”白玉堂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提醒着他,“上一回戴青攻打陷空岛,大哥他们打开了岛上的机关陷阱,所以小爷走哪,你走哪啊!” “展……”展昭刚想答应,就走错了一步。 白玉堂只听身后通的一声,展昭就消失了,只剩下飞扬起来的尘土扑面而来。 “白兄可以给展某解释一下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吗?”展昭抬头看着深坑的左面墙壁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气死猫。” “展兄,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小爷先拉你上来。”白玉堂讪讪一笑,这些陷阱本是他听说展昭被分为御猫后所设置的,所以里面有些谩骂他的话语。 展昭没好气地站在洞里等着白玉堂,却浑然不知左面墙壁正慢慢坍塌,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土人。 白玉堂在上面大笑不止,拍着大腿问:“猫儿你又触碰到什么机关了?” 展昭没有顾上回话,土堆中就刺出一把利刃,向他袭来。展昭弯腰后仰,躲过一招后,右脚轻点土地,一跃而起,可是他还是够不着上面。下面的人又将利刃对准了展昭下落的位置。 危急之时,白玉堂将自己倒挂在坑壁上,一把抓住展昭的手。二人同时发力才躲过这次灾祸。 展昭回头再看,下面那人竟是戴青手下的小兵。原来并不是展昭误触机关,而是之前被困的小兵误打误撞闯了过来。 小兵还不知道戴青已经带兵撤回,他一出来就先攻打展昭。可是上面二人更好奇他是如何度过这半个多月的。 小兵抬头看天,突如其来的阳光照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头昏昏沉沉的,随即倒在地上。 白玉堂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敌不过展昭心软。白玉堂利用暗壁中藏的绳索将人救上了后,又敦促着展昭快去开封府。而那小兵也被他遗忘在陷阱旁。 当白玉堂偷偷将展昭送出陷空岛后,那小兵也摸索着离开了陷空岛。等他等了芦苇荡,就遇到了在外面骂骂咧咧的戴青。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没有本官担心那女贼?” 而他身边的幕僚和兵将都明白,他只是因为上面示威,担心他自己的脑袋罢了。 “报……”小兵邀功似的挥舞着双手。 “你……奸细。”戴青手指小兵,后退几步。 “小人不小心落入贼人陷阱,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才得以逃脱,大人为何冤枉小人?”小兵跪地擦抹着眼泪,他这半个多月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潜入陷空岛的兄弟们都跌入各种陷阱,死的死,伤的伤,小人拼死逃……” “行了。”戴青被他说得不耐烦,“小心驶得万年船,对面贼人那般狡猾,本官不得不防。” “你有何事来报?”幕僚脑袋稍微清醒一些,赶忙岔开话题问。 “展昭……” 小兵刚说两个字,戴青就激动地冲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问:“展昭去了何处?” “小人在迷糊之际听有人催促他快去开封府。”小兵受宠若惊地说。 “好好好……”戴青轻拍着小兵的肩膀说,“你辛苦了,先退下休息去吧。” “得令。”小兵刚抱拳答应就上来四五与他同级的小兵围住他,将他扶到不远处的军帐内。 戴青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反手赏了幕僚一掌,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看守的,若不是有人侥幸活着,本官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这……”幕僚捂着脸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大人,他们一定有什么密道,要不然上次我们进攻陷空岛时也没见有什么百姓逃窜出来。” “话是不错,但是你们也不能推卸责任。”戴青没好气地说,他这半个多月在这穷乡僻壤待得快要疯了,他需要找一个人出出气。 幕僚看出戴青的心思,爬到他脚下,低声建议:“此事皆因云当归而起,大人千万不能放过她。” “那是自然。”戴青冷哼一声,“通知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一两日后,展昭与戴青的人马先后回到开封。展昭自然先去了府衙,包拯也在开封府的前厅翘首期盼,等着他归来。原本,包拯一心想知道展昭一两个月时间遇见了何事,现在他看到展昭一脸倦意,风尘仆仆地回来,还是赶他先去南院休息。 戴青则是直接入宫,他穿着那次在攻打陷空岛时被弄脏磨烂的官服,狼狈地跪在赵祯面前,伏在地上哭诉:“皇上要为臣做主啊,臣……苦啊……” “戴卿这是怎么了?”这时赵祯还是关切他的。 “臣协助开封府带兵前往陷空岛捉拿云当归那女贼,岂料展护卫竟与陷空岛的升斗小民沆瀣一气,不仅与臣作对,还放走女贼人。臣想为圣上分忧,带兵驻守在芦苇荡边,如今……”戴青掀起自己破烂不堪的官服哭道,“臣并非对皇上不敬,而是……苦啊!”说着还用袖子轻拭眼角的泪水。 他没有注意到赵祯紧促的眉头,这不是在为他忧心,而是无法展露的愤慨。 “戴卿,朕只将此事交给开封府。”赵祯努力保持平静问,“你说说朕何时劳驾你参与了?” “臣是自愿为皇上分忧。”戴青的回答铿锵有力,这让赵祯一时无法回驳。 赵祯只好又问:“戴卿,你可还记得那日你随朕回宫后,朕对你说的话?” “皇上金口玉言,臣铭记于心,怎敢忘记?” “与朕说来。”赵祯推开案前奏折,盯着戴青说。 “为人臣子当以百姓为重,不可惊民扰民。若民犯法,需以理服之,不可施以暴行。酷吏使民心涣散,天理是民之所向。”戴青一字一顿说着违背自己人生理念的话。 赵祯很满意地点头说:“既然戴卿记得,日后也要践行才是。” “可是皇上,那贼人不是我大宋百姓,而是契丹奸细,恕臣不能等同而视。”戴卿一脸坚定地看着赵祯,拱手抱拳说。他掷地有声的大嗓门让赵祯也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置云当归。 第159章 一落一涟漪 翌日清晨,淅淅沥沥小雨带秋日的凉意,掀起泥土的气息,一落一涟漪,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仿佛是上天在诉说离人的心事,忧愁又苦涩。 展昭昨晚一夜未眠,他抱手屈膝,孤独地坐在床上,一滴眼泪瞬间从他眼角滑落。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用假装坚强。 窗外的雨声让展昭哀叹连连,直到天亮后,他就穿着白色寝衣、红色寝裤,趿着黑布鞋,不惧秋衣寒凉,往牢中走去。 “你……”陆朽的听力要比其他人敏锐,他听到动静后一抬头,就看到展昭被冻得发抖。 “陆叔。” “呃……有事?”陆朽还不明白展昭为何突然又改了称呼。 “小归不见了。”展昭盘腿坐在牢门外面,他答应过云当归来看望陆朽,所以他犹如喃喃自语一样将云当归被困天牢,又被白玉堂救到陷空岛的事情和盘托出。 陆朽身上的伤现在已经好了大半,他现在看上去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展昭说完,缓缓抬头看着陆朽说:“陆叔,小归让我替她看看你,她说她是无法再给你磕头了,这个展某来替她……”展昭说着双腿并拢,跪在陆朽面前…… “且慢。”陆朽双手抓着牢门喊停,“不知展大人是以什么身份替她磕这个头呢?” 对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者陆朽又是异邦奸细,展昭跪他已是说不过去的事,如何能拜他呢? “陆叔,你是知道展某对小归的心思的。不管未来发生何事,展某都会想办法找到她,与她同生共死。”展昭说罢便是三个响头,又语,“其实展某应该感谢你,培养出那么优秀的……如果陆叔你不是异邦人该多好。”他现在一提到云当归又有些哽咽。 “展昭。”陆朽待在牢中,身体也每况愈下,又一心求死,说话的声音也苍凉无力,“老夫将小归交给你了,你若敢对她不好,老夫就算死也不饶你。” “陆叔放心。” “去叫包拯来吧,他想知道何事,老夫告诉他便是。” “陆叔?”展昭一愣,他可没想着帮包拯问案。 “记得穿好衣服,你若病了,谁去找小归呢?” 展昭低头一看,面色通红往南院跑。他这才感觉到秋雨的寒凉,赶忙穿上他最喜欢的蓝色长衣,里面还藏着一件红色披风,那是他给云当归准备的。展昭不由得轻嘲,云当归还真是无处不在。 陆朽在牢里看到展昭慌乱的背影,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却又对展昭十分放心,看来他可以安心离开这人世了。 很快包拯也到了牢中,他庞大的身后站着瘦小的展昭和公孙策。 陆朽将头一侧,看到展昭穿得暖和,才正视包拯说:“这一个多月,老夫身体不适,怠慢了包大人,今日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包拯点头,虽然展昭在路上已经和他打过招呼,可是包拯还是没有想明白陆朽地反差怎么会这么大呢?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公孙策,公孙策马上就明白包拯的意思发问:“你们当年潜入的计划是什么?” “其实你们都应该猜到了,二十年前,加上我一共有五位将军,带着十个孩子潜入大宋,准备将他们培养成大宋的将军,以便在日后战场上带兵临阵倒戈。” “那你们怎么能保证这个计划能成功呢?”展昭问。 “之前被戴青处死的王伦,就是契丹的王爷。他自幼跟着大宋的商人走南闯北,最后当上了大宋的兵部尚书,否则我们怎么敢制定下一步计划。” “可是围馆里出现的只有你和房风,其他人呢?” “我们一来大宋就遇到敌袭,许多人都被散了。之前黄河水患,老夫无意听到他们的消息,所以就谎称出去借钱去寻他们。” “所以每次你说去找老友就是为了打听他们的消息。”公孙策问。 “最开始的确是这样,后来……”陆朽垂头叹气,停顿一会儿说,“后来老夫但听到他们基本都死了,即便有活下来的人,都已经和大宋百姓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不愿再为契丹做事。” “那你呢?”展昭问,如果他不参与此事,除了王伦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我们不来京城,老夫也不会……”陆朽又叹一口气,“我们哪里还有胜算,老夫只找到了房风,他虽然继承了他爹的衣钵,又在老夫指导之下可以参加大宋的武试,但是他一个人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那为何我们只查到房风母亲的消息?”包拯问。 “他父亲也是其中一位将军,和我一样都是幸存者。不过他选择了荒无人烟的山庄中生活,所以经常要上山打猎。在房风十三四岁的时候,他父亲不幸跌落山崖,就此断送命。” “原来如此。”包拯点头。 “现在大人能对老夫判刑了吗?”陆朽瞟一眼展昭,他现在也能放心了。 “本府升堂问案,你必死无疑。”包拯心里感慨,陆朽也好,房风也罢,都不过是契丹贵族的棋子,现在就连王伦都不被契丹承认,更何况他们呢。 “无碍,老夫此生能教小归这个徒儿,已经没有遗憾了。” “等等。”展昭突然拦住准备问案的包拯,对着陆朽问,“陆叔,你可知道之前安和公主和亲路上发生的事?” “这与老夫无关。”陆朽翻着白眼说,他似乎觉得展昭的脑袋里有坑,自从欧阳青不再去练武后他何时理会过她。 “那房风呢?”展昭又问。 “他还肩负重任,不管是老夫还是王伦都不会派他做那等事。” “那会是何人呢?”展昭不知道如果推翻云当归的假设还有什么人会从中作梗,而那人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 “这……”陆朽眼睛一转说,“或许你们可以问问六王爷。” “这……”包拯几人面面相觑,不解陆朽是何意思。 陆朽也不卖关子,解释道:“你们还记得石宽一直不敢伤害小归的事吗?那是当初老夫通过六王爷带给石宽的话。” “你的意思是六王爷和契丹……” “不止六王爷,还有襄阳王呢,否则我们怎么敢策划这些行动呢。老夫想包大人应该还记得当初冒充零八的人吧,说不定他就是襄阳王的人。” 公孙策的话还未说完,陆朽就继续解释道。 “这……” 陆朽的话,信息含量太大。久经官场的包拯一时也消化不了,他没想到这些案子串联起来,竟牵扯出两位王爷。如果陆朽所言全部属实,那此案又当如何处理呢? 包拯实在想不明白,只叮嘱公孙策尽快将今日的事记录下来,他要去南清宫见八王爷。 “包大人不对老夫判刑吗?”陆朽激动地起身。因为受伤的眼睛他的视力也开始衰减,这让他一头撞向牢门,虽然陆朽无事,却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他这个人证出现意外。 “你……”包拯不明白陆朽为何一心求死,“你不要心急,等本府见了八王爷后再来处理你的事情。” “大人。”展昭也叫住包拯问出他回开封府的目的,“那小归怎么办?” “展护卫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小归会去何处,毕竟展护卫是最了解她的人。”包拯给出建议后,提着衣摆,快步离去,生怕有人扰乱他对新案件的思绪。 公孙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示意他再去问一问陆朽,才跟上包拯的步伐。他与包拯同样震惊,而且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比找到云当归更重要。 “陆叔。” “河南颖县。”陆朽不等展昭开口就给他提供了相应的地点。 “皇上已经将秦笙的坟迁进皇陵中,小归去那里的可能应该不大。” “老夫了解她,所有的事从那里开始,所以……” “我明白了,多谢陆叔。”展昭得到答案后,脚下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化成一阵风又回到南院。他简单整理了行李包袱,当然他还带着那件红披风。最后又给包拯留下书信,才踏上寻找云当归的征途。 这一回他变得格外小心,生怕暴露了云当归的地方。只是…… 陆朽还是想错了,云当归的确去了颖县,却没有留在那里。展昭不仅扑了个空,而且还看到朝廷到处张贴着对云当归的缉捕令。 原来那日赵祯在戴青的言语刺激中下了命令,他又为了服众,又补充道不管何人遇见云当归,活捉她赏纹银百两,处死她赏银上千两。 展昭顿时感到心疼不已,他知道陆朽为何要让云当归藏拙,一方面是为了给人出其不意的打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和她断清关系,再者陆朽又希望她拜叶老为师,估计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从云当归的世界中脱离出来。 第160章 共赴襄阳 话说,云当归到了何处? 正如陆朽所料,她先去河南颖县,在那破屋子里过了一夜,她不能去拜秦笙,也无法再见欧阳青,那京城对她而言是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的地方。 天一亮,云当归再次踏上新征程,这回她还是选择了益州古城。她坚信益州城外的护城河里会有神龟存在,也坚信她能得到庇佑,否则她早就溺水而亡了。 只是云当归没料到,她在半路上碰到了双生兄弟羌活、羌青。他们曾在放榜之日携手对抗房风,解除赵祯的危机。他们也知道有一个武太监为救皇上受伤的,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姑娘留步。”羌活挡住云当归的去路说。 “二位兄台有何事?”云当归瞥一眼截住她退路的羌青问。 “我们看姑娘十分眼熟,可能是在哪里见过?”羌活继续说。 “哦?”云当归半信半疑地看着两人,担心他们是赵祯派来的人。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羌青故作高深地说,“好像是在哪家酒楼的通缉令上看到的。” “既如此那你们还敢拦我,就不怕我……”云当归邪笑着,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放心,我们也是从京城中逃出来的,我们不会出卖你。”羌活说着从怀中掏出朝廷对他们的通缉令,以获取云当归的信任。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再谈。”羌青警惕地看向四周,又与羌活一左一右地站在云当归两侧,有些挟持她的意思,缓缓向山林中走。 “现在可以说了吧?”云当归见前面树木丛生,恐有伏兵,强行挣脱两人,回身问。 “自从放榜之日后,我们兄弟就被朝廷软禁起来。”羌青毫不隐瞒地说,“皇上似乎也怀疑我们与契丹人有关,还特意问我们风乘寺的那把火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再后来我们听说为皇上挡刀的武太监被关进天牢,担心自己也会被莫须有的罪名,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出逃。”羌活补充道。 “那你们拦住我作甚?” “你就是那个假扮武太监的人吧,现在我们同样被朝廷通缉,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羌青将手中大刀插在地上说,言语间也有些威胁的意味。 这下云当归也不想去益州了,反而问羌氏兄弟:“你们知道有什么地方能避开朝廷的耳目。” “襄阳。”羌青斩钉截铁地说。 “不错,那是襄阳王的地盘,就相当于第二个京城,那些虾兵蟹将可不敢在襄阳生起风狼来。”羌活复议。 云当归却听出一些言外之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襄阳有襄阳王全权负责,那也得听皇上的调遣不是,否则…… “好,我们就去襄阳。”云当归思索一番后,想莫不是那襄阳王早有谋反之心,她倒要看看襄阳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再后来,包拯在狱中从陆朽口中得知六王爷和襄阳王的事情后,马上带着公孙策记录的口供去了南清宫。 “这……”八王爷看到陆朽的口供后也十分震惊,他比包拯想得深远,可襄阳王和六王爷毕竟是自己的兄弟,他不希望与外邦勾结的是他们,也不希望他们造反叛乱。 “王爷。”包拯等待着八王爷做决策。 “包拯,仅凭一张供状不能判定六皇兄和襄阳王有罪,这事也不能先上报皇上,你容本王想想,应该找什么借口让你去襄阳去查案。” “臣记得再有三四个月便是襄阳王的寿辰。” “包拯啊包拯。”八王爷指着包拯摇头轻笑,原来他不是等自己做决定,而是在等自己放手让他去查案,“不仅如此,还有襄阳王的儿子赵阳。” “赵阳?”包拯一愣,不知八王爷所指何事。 “他近日来身体抱恙,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八王爷挑眉看向包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当年皇上将他赶出开封,此后就断绝了往来,自然是不会准备寿礼,因此包拯想要去祝寿,也可以治病为名,这或许是给襄阳王最好的礼物。 “包拯明白了。”包拯拱手说,眸子里的亮光说明他早已心领神会。 “去吧。”八王爷背着手,声音低沉苍老地说,“包拯,你得答应本王,不管结果如何,你不能动他们,带他们回来,听从皇上发落。” “包拯明白。”包拯神情低落,那心中的斗志也消磨了大半,因为八王爷刚刚的话让他明白,八王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不忍治他们的罪。可是,包拯身为府尹,查案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因此,包拯一回府衙,就想联系到已经离开的展昭,他按照展昭之前留信中的方式,找了一不起眼的乞丐替他去白玉楼找白福送信。 白福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怠慢。他利用飞鸽将信件传出后,又匆忙赶回白府,向白金堂禀告此事。 白金堂眉头一蹙,白福虽不知信中是何内容,但是通过连月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包拯和展昭小心谨慎的程度,白金堂也能猜出个大概,日后必然还有一场恶战。 “通知小白在襄阳的玲珑阁与我会面。勉儿还小,你好生待他,这回让云端和我一起去襄阳。”白金堂留下一两句话后就没了身影。 白福只对空气唱了个喏,又匆匆给白玉堂飞鸽传书。 所幸的是戴青为了能在后宫那位面前表现一番,经常进宫要求赵祯将寻找云当归的重任交给自己,他一定不辱使命,这才没人注意白玉楼的异样传书。 四五日后,云当归和羌氏兄弟率先到了襄阳,她和他们经过几日相处,已经放下了警惕,这也让羌氏兄弟本性暴露,有机可乘。 “要不我们先去玲珑阁歇歇脚?”云当归看着和京城白玉楼旗鼓相当的酒楼问。可是她一回身,两兄弟却没了踪影,接着她就被人一掌怕晕。 第二个到襄阳的人是白金堂,他带着十六七岁的小男孩——白云端。 白云端脸上有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天真无邪地去找玲珑阁的老板要了两间上等房。 接着白玉堂就大大咧咧地走进玲珑阁,正好与白金堂四目相对。 “大哥我来了。” “陷空岛的其他人呢?”白金堂满脸担忧地问。 “随后就来,卢大嫂好像很重视小归,一听到她的消息,不管其他哥哥们愿不愿意,都被她赶过来了。” “那就好。”白金堂掐算着指头想,这样或许有了几成胜算,便拍着白玉堂的肩膀,神秘地说,“走,咱们上去聊。” “大哥,你至于这样吗?”白玉堂一脸不屑地跟上去。 这时,白金堂已经查到了云当归和羌氏兄弟的行踪,他觉得羌氏兄弟很可能是襄阳王的人,那云当归如果和他们在一起,那可就危险了。这也是他叫白玉堂上楼商议的目的,他是想让白玉堂借助白铜的身份接近羌氏兄弟。 次日,展昭才到襄阳,他比包拯早到了半个时辰,直接住进了驿馆。 包拯来后也是直奔目标,他在驿馆与展昭会合后,便带着开封府众人前去拜寿。 襄阳真不愧是第二个京城,襄阳王府也堪比第二个皇宫。里面如何?开封府的人还未见识到,就已经被它金碧辉煌的外表折服。 “看来这襄阳王野心不小。”展昭轻语。 “展护卫,一会儿进去可不要失了礼仪。”包拯听着展昭轻佻的话语忍不住提醒。 “大人放心,展昭自有分寸。” 包拯与展昭的对话刚刚结束,襄阳王就一脸笑意地出门说:“皇城里的人都不见得记得本王的寿辰,没想到包大人还惦记着本王,本王怎么能不出门相迎呢?” “王爷客气了。”包拯抱拳施礼。 抬眼看了看空着双手的众人,脸色略微一变,却又很快恢复如常,他似乎猜到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就是不知道淋雨的和看景的人分别是谁了? “哈哈哈,包大人随本王进来。”襄阳王假装热情地拉包拯粗壮的手进了王府。 展昭和公孙策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襄阳王对着一侍卫挑眉示意,后又高声安排着:“快去菊园摆宴,本王今日要宴请开封府的人。” “是。”侍卫唱喏后,带着几名属下前去安排。 襄阳王带着包拯各处游玩,问:“包大人觉得这里比皇宫如何?” “美轮美奂,美不胜收。”包拯口中感慨,却不正面回应。 “呵,那是自然,官府众人总带些有名的物件儿来看本王,只是不知道包大人来此祝寿,带来什么贺礼?” “包拯听闻王爷的爱子身体抱恙,故而带来公孙先生给他医治,不知王爷对这个礼物可还满意?” 襄阳王回身一瞧,看着瘦瘦高高的公孙策一副儒雅模样说:“哎呀,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公孙先生啊,本王早有耳闻,听说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一见,真是相见恨晚啊。” “王爷过誉,学生愧不敢当。” “那……”襄阳王伸手指向身穿红官袍的展昭问,“这位想必就是展护卫了。” “展昭见过王爷。” “果真一表人才。”襄阳王表明赞赏,心里却觉得他跟着包拯做事可惜了,不知道日后展昭能否收进自己的麾下。 第161章 王府重逢 菊园中花开正好,秋风送来一阵花香,让众人着迷,可开封府的人不知道襄阳王有何意图,顾不上欣赏美景,反而一脸警惕。 展昭更是不敢离包拯太远,恨不能直接贴在包拯身上。 “来,坐。”襄阳王先行坐到主位上,满脸堆笑地招呼着众人。 包拯坐到左面一列,展昭不得不暂时与他分开和王朝几个武人坐到右面一列。公孙策坐在包拯下首位置。 “请诸位满饮此杯。”襄阳王一边说一边品味着菊花酒,不知何时他从桌案下取出早就藏好的弓箭,对着包拯就射出一箭。 展昭的反应虽快,但却已无力阻止。他灵机一动,射出袖箭,使得襄阳王射出的雕翎箭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但是那箭还是从包拯耳边擦过,在他耳垂上留下灼烧的感觉。 “包大人,好生淡定。”襄阳王无视展昭的怒目而视,扭头夸赞包拯。 “本府相信展护卫的能力。”包拯捋着胡须,一脸得意地示意展昭先坐下来。 “哈哈哈……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包拯不明白王爷这是何意,难道对包拯所送贺礼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而是不用。”襄阳王眉毛上挑,招呼侍卫请赵阳和给他医治的大夫过来。 大概一盏茶工夫,赵阳便又蹦又跳地从偏门进来。他的年纪与展昭相仿,只是一脸稚气未脱。 赵阳身后跟着的大夫,开封府的人对她来说也不陌生。展昭抬眼一看,倏地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女大夫抱在自己怀中:“小归,我找你找得好苦。” “放手。”云当归看着襄阳王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伸手推了推展昭。 “不放。”展昭执拗地说,仿佛他一放手云当归又会消失不见了。 襄阳王嘴角抽搐,他拒绝公孙策给赵阳诊治就是为了让包拯没有理由留在襄阳,这样他才好实现他的野心所渴望的事业。现在开封府的人既然认识云当归,展昭又和她那么亲密…… “放开神仙姐姐。”几乎和展昭一样高的赵阳,拉扯展昭的黑色腰带大喊。他对着展昭又咬又踹,稚嫩的模样就好像四五岁的孩童。 襄阳王实在看不下去儿子的行径,替展昭说了几句好话。只是他的话却对赵阳没有丝毫影响。 其实在襄阳王的心中,还是愿意站在儿子这边的,只是展昭并非普通白丁,襄阳王不得不用这种方式笼络人心。 云当归连忙将展昭拉到自己身后说:“小阳别闹了。” “既然神仙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这次就先放过你,哼。” 赵阳傲娇模样让云当归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有些痴傻,但是很护着她,就连他老爹襄阳王都不能对她怎么样。要不然云当归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小归,我想和你聊聊。”展昭在云当归身后低语。赵阳对云当归的态度让他有些吃味。 云当归没有直接回答展昭,而是看了看襄阳王,然后,拍着赵阳的肩膀说:“小阳,你先去你爹那里乖乖待一会儿,我办点事回来就给你奖励,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赵阳屁颠屁颠地跑到襄阳王身边,满是笑意地看着云当归和展昭离开,马上就冷了脸,只是他怕云当归不理他,也只能忍耐下来。 展昭带着云当归去了偏院。襄阳王哪里放心得下,派了身边的侍卫跟着两人一路前行,赵阳也有样学样,暗中指使影卫小天跟了上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云当归知道他们甩不开那些尾巴。 “小归你怎么会在这里?”展昭直截了当地问。 “我被人打晕了,醒了后就在这里了。” “可你为何会给赵阳治病?” “我一醒来小阳就缠在襄阳王身边,我见他被病痛折磨,甚是心疼,所以才……”云当归知道赵阳的暗影小天在暗中偷听,不敢告诉展昭实话,其实她是在将醒未醒之际偷听到六王爷和襄阳王商议要把她作为人质,威胁皇上、陆朽和开封府的人。 云当归已被赵祯通缉,因此赵祯未必能被威胁到,而开封府也只有展昭在意她。至于陆朽,他虽被关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却比谁都惦记她。襄阳王曾与契丹勾结,也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激发陆朽的斗志,这样他身边又多一员足智多谋的大将,对于皇位也更有几分把握。 现如今,云当归在下一盘大棋,她不想因为自己被襄阳王控制而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做错事,走错路。因此,她盯上了襄阳王的儿子赵阳。 襄阳王对赵阳一向是有求必应,而且他为了赵阳日后考虑,以赵阳的名义拉拢了不少势力,所以赵阳在云当归眼中也是可用之人。 “那好,现在公孙先生来了,你将他交给公孙先生就好,我们一会儿随包大人回驿馆。”展昭身上都开始散发着酸味了,他拉着云当归的手腕,总企图用这种方式让云当归妥协。 云当归手腕微微用力一翻,就挣脱了展昭的束缚,她勾唇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径直朝菊园走去。展昭这才明白云当归想脱离自己的控制是易如反掌的,之前她只是依赖他,现在她变了,不再想靠着他了。 “小归。”展昭大喊一声,那双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逐渐暗淡,全是失望。 “小阳等急了吧。”云当归没有理会身后的展昭,而是温柔地抚摸着赵阳的脑袋。 “没关系,神仙姐姐,我们回房去吧。” “嗯。”云当归自然地牵着赵阳的衣袖,从展昭身边经过,赵阳一脸得意地看着展昭,还扮起了鬼脸。 此时,展昭心里很难受,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连灌了几大口酒,一脸期待地看着包拯,希望他们能赶快离开这里。 襄阳王却不给展昭这个机会,故意提出要见识展昭的武艺。展昭借着酒劲直接摇头拒绝。 “那就简单一点,咱们比试射箭如何?”襄阳王不等展昭反应,又射出一箭。那箭正巧射中远处歪脖树上一鸟窝,“怎么样,展护卫?” “王爷箭术高超,我等自愧不如。”包拯见展昭没有反应,开口解围。 襄阳王却不肯放过他,又说道:“展护卫若是能赢得了本王,那位云姑娘就可以跟你们回驿馆去,否则,哈哈,本王看阳儿也喜欢她,不如留下来与本王做儿媳……” “好。”展昭起身一把夺过襄阳王手中弓箭,又将雕翎箭搭在弓上,却迟迟没有射出。因为展昭知道,射鸟巢容易,只是不算赢了襄阳王。 “本王还在等着呢?”襄阳王有意扰乱展昭的心,“那云姑娘长相不错,又懂得医术,难怪阳儿喜欢她,这天下的女子也唯有她能配上阳儿。展护卫你快快射了此箭,本王还要挑选个良辰吉日办喜事呢。” 展昭面色不改,心里却想骂娘,也不看看赵阳是什么样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小归。 “展护卫。”公孙策见展昭被襄阳王乱了心神,不由得提醒他,“你刚刚喝了酒,恐拿箭不稳,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 “公孙先生不必为展某担忧。”展昭放下弓箭,看了一眼公孙策后,被扰乱的心也平静下来,他的眼神愈发坚定,同时也想到了取胜的办法。 只见展昭以最快的速度射出长箭,一击之下刚好击中鸟巢。 襄阳王看后哈哈大笑说:“展护卫,本王与你都击中了鸟巢,看来这场比试应为平局,你既然没有胜出,那就不能带走云姑娘了,本王也要给……” 襄阳王话还没说完,展昭急忙打断说:“还请王爷移步到歪脖树前一观,输赢自然知晓。” “这……”襄阳王还不明白展昭是何意图,轻笑几声说,“本王派人将箭取来便是,何必亲去树下?” “展昭唯恐王爷不信,还是上前一观为妙。” 襄阳王思忖片刻说:“那就依展护卫,若是结果不变,本王要你留在襄阳王府,日后只能听从本王调派。” “好。” 展昭痛快地答应,这让襄阳王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想试探展昭是否有归顺的意思,现在看来展昭是势在必得。襄阳王尴尬笑了几声,转身邀请众人一同查看。 等他们来到歪脖树下,一名机灵的侍卫上前取下展昭和襄阳王射出的雕翎箭,不禁赞叹道:“真不愧是南侠展昭,连箭法也如此绝妙。” “怎么回事?”襄阳王仰着脑袋问。 “回禀王爷。”侍卫从树上跳下,捧着两支箭说,“展大人射的不只是鸟巢,还有蛛丝。王爷请看这雕翎箭的箭头,还粘着一根呢。” “呵,果然是展护卫技高一筹。”襄阳王面色铁青地说。 “那小归……”展昭得到襄阳王的肯定后,马上询问云当归。 “这事可不由本王做主,还得看阳儿的意思。再者展护卫也该尊重云姑娘的意见不是吗?” 展昭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襄阳王摆了一道,那他赢得比试又有何意义? 第162章 他竟然救了仇家的徒弟 云当归正带着赵阳在房中下围棋,其实她自己也是还没入门的小白学徒,只知道一些基本规则。不过和赵阳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神仙姐姐真是厉害呢。”赵阳喜欢拉着她的手臂撒娇。 “那你要加油喽。”云当归摸着赵阳的脑袋瓜温柔地说,赵阳拥有这世道中难得的纯真,这也是最触动云当归心中最柔软地方的原因。 “阳儿。”襄阳王带着一众人来到赵阳住的南梧院,推开他书房的门,正好与撒娇的赵阳对视。赵阳好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先躲到云当归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然后缓缓站起来说,“爹,原来是你。” “嗯。”襄阳王面色一改,一副慈父模样,对着赵阳点点头,又对着云当归说,“云姑娘,方才本王与展护卫打赌射箭,本王赌输了,你看你是继续陪阳儿,还是和他回驿馆?” “这……”云当归莫名其妙成为男人玩闹的赌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赵阳见她一直不语,不停地摇晃着她的手臂。展昭也是一脸渴求,他表面没有赵阳那么激进,心却比赵阳还要紧张。 公孙策好心出面解释一番。当他提到襄阳王有意让云当归做自己的儿媳时,赵阳脸色闪过一丝喜色,那种孩童没有的喜色。 云当归抬头看了一眼展昭,又伸手拍了拍赵阳搭在她身上的手说:“小阳,姐姐不在你也要乖乖听叶先生的话,知道吗?” 叶先生是唯一能震慑住赵阳的教书先生,听说他也懂些医术。自从云当归来了以后,赵阳就有些嚣张,可还是被叶先生镇压下去。云当归一直好奇叶先生是何许人也,却一直无缘相见。 “我不要。”赵阳抱住云当归的胳膊,还想把自己的脑袋依偎在云当归身上。 展昭见状,赶忙用手隔开,然后拉起云当归说:“小归我们走吧。” “不行。”赵阳干脆赖在地上不起,一心想要抱住云当归的腿。 展昭岂会让他如愿呢? “小阳乖。”云当归蹲下身子安抚他。 只是她的话还未出口,赵阳就伸着手说:“奖励,你说我乖就给我奖励。” “阳儿想要什么奖励?”襄阳王故意没有给云当归开口的机会。 而赵阳心领神会地说:“阳儿要神仙姐姐陪着阳儿。” 襄阳王转头玩味地看着云当归,眼神中又有些威胁的意味,他想通过这种方式留下她,日后他就能借助展昭对云当归的感情,将展昭留在自己身边去对抗朝廷的人。 展昭神情紧张,强压着怒意拱手抱拳对襄阳王说:“王爷,展昭已赢得比试,还请王爷信守承诺。” “展护卫,本王也提醒过你,这事还要看阳儿的意思。” 云当归倒是一脸淡定,她揉了揉赵阳的脑袋问:“小阳,你可还记得姐姐来时和你说的话?” “嗯……”赵阳用手指支着下巴,抬着脑袋思索一番说,“阳儿记得神仙姐姐说过,不管人地位的高低,所有人都应该享有平等的人权,这是其他人无法干涉的。” 不错,这话原是陆朽教给云当归的。即使在当时那个年代里,不管是大宋还是契丹,这样的思想都是很前卫的。陆朽只是担心云当归被欺负才有了这样的言论。而云当归清醒后见赵阳对下人非打即骂,又将这道理告诉了赵阳。 屋内,众人听后全部一愣,这样的结果似乎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赵阳虽然嘴上说要尊重云当归的意愿,但还是耍起了小心思,他拉着云当归的手,指着展昭说:“神仙姐姐,那我爹和那个男人也没有尊重你,把你当做比试的奖励,这样的男人要他何用?” 展昭听后满脸黑线,他真想揍赵阳一顿。 “所以啊,小阳最乖了,姐姐要和他去驿馆好好教育他,你也要帮姐姐给你爹爹好好建议一下才是。” “神仙姐姐放心,我爹这种思想改教就包到阳儿身上了。”赵阳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又起身拉着云当归的手撒娇说,“那个臭男人你就交给那几个书生教育好不好?阳儿离不开你。” “小阳乖。”云当归瞥一眼展昭继续说,“他这种行为最让人厌恶了,姐姐必须亲自教育他才解气。”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丝毫不顾及展昭和襄阳王的满脸黑线。不过,展昭要比襄阳王要好一点,毕竟云当归马上要和他回驿馆了。 “那云姑娘,你走之后阳儿的病怎么办?本王可只相信你一个人。”襄阳王爆出最后的筹码。 “是啊是啊,阳儿也只相信神仙姐姐。”赵阳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又拉着云当归的衣袖撒娇。 “小阳的病我心中有数,等到需要治疗的时候,我自会过来。”云当归打破襄阳王和赵阳最后的幻想后,伏身在赵阳身边低语几句,才假装生气地对展昭说,“我们走吧,不好好教育教育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好好……”展昭满脸堆笑,挠着后脑勺说,一点没有被批评教育的自觉性。 襄阳王这下是彻底后悔了,早知道展昭箭术如此精湛就不该和他比试,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直没有开口的包拯,一张嘴就给襄阳王致命一击,只见他毕恭毕敬地弯腰抱拳说:“包拯感谢王爷此番盛情相待,就此告辞。”说完便大手一挥,带着开封府众人纷纷离场,似乎是害怕襄阳王改变主意。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等他们回到驿馆后,襄阳王的离间计也开始准备了。 那厢,白玉堂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在街上转了一日就能遇上羌氏兄弟。 “羌活、羌青。”白玉堂挥手大喊。 两兄弟一回身,也喜形于色,不只是因为他们看到曾经武试时遇到的兄弟,还因为襄阳王交给他们的任务能尽快完成了。 “白铜。”羌活兴奋地挥着手。 白玉堂虽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为了打听到云当归的消息还是忍了下来说:“二位哥哥好久不见,小弟请你们去玲珑阁好生享用一番可好?”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羌青一把勾搭上白玉堂的肩膀说,“我们走。” 等他们到玲珑阁落座以后,不等白玉堂开口询问,羌活就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白铜,你可知道云当归竟然是陆朽的徒弟?” “那又如何?”白玉堂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他心里感叹这酒水没滋没味的,比他家的桃花酿差远了,也不如展昭请他喝的神仙醉。 “如何?”羌青直接起身,伏在白玉堂耳边说,“那陆朽可是契丹武将,曾经害死过中原的一员大将军,我听说那将军名叫白圣。” “什么?”白玉堂心里哆嗦一下,这不是他爹吗? “对啊,我还听说当年白将军已经大获全胜,陆朽见打不过他,只能耍阴招,让皇上和百官对白将军失去信任,迫使他含愤自尽。” “当时,白将军的大儿子担起家中大梁,小儿子才刚出生不久,估计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到哪里知道去?”羌活一边倒酒一边反问,“他爹死后没几个月,他娘也抑郁而终了。” “是啊,只留下忠仆白福和两个孩子。得亏白金堂年岁大点,否则那小儿子怎么存活?” 羌氏兄弟完全忽视了在暴怒边缘的白玉堂,就在那里聊着白家当年的惨状。 白玉堂拍案而起,用仅存的一点理智问:“那又与云当归何干?” “陆朽可是她的师父啊。” “不错,那老头多厉害,最后因为伤到了她就束手就擒了,那云当归的身份也可想而知了。” 白玉堂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一样,瞬间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悲伤完全掩饰不住。他的心很痛,他觉得他对不起父母,他竟然拼死救了仇家的徒弟。 “唉,白兄,你怎么有些不对劲?”羌青故意询问,“虽然你也姓白,可我们说的是陷空岛白玉堂的家事。” “小爷就是白玉堂。”白玉堂头上青筋暴起,揪着羌青的衣领大喊。 羌氏兄弟故作震惊:“什么,你不是叫白铜吗?” “给小爷滚?”白玉堂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直接把羌青甩了出去。 “好好好,我们滚,你别……” “滚……”随着白玉堂的一声咆哮,那一桌的酒水美食也尽数被白玉堂掀翻在地。一时间,玲珑阁内全是碗碟碎裂的声音。 “哎,大爷,您这是做甚?”小二哥上阻拦几次,反被白玉堂推倒在地,他的手也被地上的碎瓷片划伤。 在玲珑阁暗中观察的白云端知道这事自己解决不了,于是赶紧出门寻找白金堂。 最后这件事也以白金堂出钱赔偿解决了玲珑阁的问题,可是白玉堂的心理问题可没有那么容易不了了之。 “大哥,你知道当年的事情吧?” “何事?”白金堂怕白玉堂再受刺激,假装淡定地喝着茶水,他希望白玉堂能永远快乐,看来是有人要与他作对了。 “爹娘的事?” “不该问的别问。”白金堂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说,“小心中了敌人的离间计。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出去办点事。” 第163章 杀意渐起 白玉堂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他回想起和云当归相处的一幕幕。最初,他把她当作好兄弟,又带她认识了嫣红姑娘,后来他也曾爱慕过她,虽然他成全了展昭,可是哪一次云当归出事时他没有尽心尽力? 现在,白玉堂却在为他的尽心尽力而自责,因为他能从白金堂的反应中读懂当年之事确如羌氏兄弟所言,那他几次三番救云当归,岂不是对不起父母? 可是白金堂既然知道这事为何也要不遗余力地帮助云当归呢?白玉堂想不明白,但是他听说开封府的人就在驿馆,所以他要去找展昭聊聊。 只是,白玉堂刚到驿馆,他就看到展昭对云当归鞠躬作揖,像是在和云当归道歉一样。如果时光倒流回去,他一定会站在云当归这边,而现在白玉堂不会了。 “云当归,你能不能讲点理?”白玉堂一把拉开展昭对着云当归大吼。 “白耗子,你吃错药了吧?”云当归眉头紧蹙问。 “白耗子”这三个字原本是白玉堂默许的称呼,现在从云当归口中出来,却让白玉堂觉得刺耳厌恶。 “云当归,你凭什么这么叫小爷?”白玉堂怒不可遏地拔出画影说,“你师父陆朽害死了我爹,小爷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小爷就要用你的命祭奠白家先祖。”白玉堂说着手中画影就朝着云当归面门砍去。 云当归和展昭虽不知道当年之事,却也听懂了大概。展昭一把推开云当归,一手握住画影,鲜血瞬间顺着刀刃滑落,他也将云当归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展昭不愿与白玉堂动武,可他也绝不容许白玉堂伤害他的小归。 “猫儿,你让开,你若不让开,那你也是小爷的敌人。” “白兄,展某不愿与你为敌,可是陆朽做错的事,你不该迁怒小归。” “哼,陆朽对她百般呵护,谁知道她是宋人,还是契丹贼子?” “白兄,展某相信小归。”展昭知道云当归本该是大宋的公主。 是啊!大宋的公主又怎么可能是奸细呢?就连已经驾鹤西去的秦笙也一定想不到,他所救之人会给云当归带来灾难。 “好,展昭你就护着她,可总有你护不了的时候。”白玉堂看着展昭掌心滴落的血,还是心软了,可他也没忘记威胁云当归,“今日小爷杀不了你,等日后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让白玉堂没想到的是,他的威胁竟差点一语成谶。 展昭等到白玉堂离开后,回身轻声安抚云当归;“有我在,没事。” “你是不是傻?”云当归满眼心疼地捧着展昭的手,眼泪一滴滴落在展昭手上,“跟我去书房上药。” 展昭默不出声,他心想或许真自己的是傻,如果他当初放手让云当归离开,云当归就不会被朝中之事牵扯进来。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正视自己对她的情感,带她远走高飞,也不会让云当归陷入现在的境地。 展昭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云当归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包扎,就越发心疼她的境遇。他一把拉着云当归的手说:“小归,我们走吧,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会好好待你的。还有,你师父陆朽也将你交给了我。”展昭这话的意图就是让云当归知道,他遵守承诺,替她见了陆朽。 云当归知道陆朽是担心自己,所以她对陆朽并没有恨意和不满。如果没有契丹贼子这层布隔着,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云当归没有正面回答,她轻笑一下问展昭:“展大哥,我们想走很容易,可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你不管了吗?” “我……”展昭本想说自己顾不了那么多,可是话要出口时他才意识到,当初要离开容易,现在是举步维艰。 “开封府正是用人之际,展大哥走得了吗?再者包大人这回要和襄阳王、六王爷对抗……” “可……” “没关系,他们现在还不会动我,我留在这里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在展昭眼中,云当归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你知道赵阳为什么要叫我神仙姐姐吗?”云当归脱离了襄阳王府的掌控,也开始慢慢向展昭透露襄阳王府里的情况。 展昭满是醋味地凑到云当归身边问:“为何?” “我那日被羌氏兄弟打晕,在将醒未醒之际,听到六王爷和襄阳王商议要用我来威胁你们。赵阳是无意中闯进来的,他当时张口受限,疼得哇哇大哭。我一眼看出了问题,帮他解决了痛苦,赵阳才会对我格外依赖,我这才保住了命。” “可是……”展昭蹙着眉说,“他那么大的男人老是朝你撒娇,你还对他那么温柔……”展昭想到自己都没这待遇呢。 “赵阳小时候烧坏了脑袋,所以智商停留在四五岁的年纪,你把他当成小孩就好了。” “做不到。”展昭说完,大胆地将云当归抱在怀中,宣示自己的主权。 “其实,襄阳王暗中给赵阳培养了很多势力,或许可以为我们所用?”云当归没有反抗,还给自己的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静静靠了上去,轻声说。 “还有一件事。”展昭嗅着云当归发丝间的清香说,“其实,襄阳王谋反之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指控他。” “这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容易。” “怎么讲?” “襄阳王很是自大,他没有销毁对他不利的证据,而是将所有证据都藏在机关阁里。要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容易,可要从机关阁里活着出来就难了。” “白玉堂……” “他比襄阳王还自大,这事可不能让他知道。”云当归看着展昭,一脸严肃地说,她不希望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那倒是。”展昭琢磨一会说,“那我先将此事告诉包大人,看他如何处决?” “嗯……”云当归似乎已经想到了结果,她双手捧着展昭的脸认真地问,“你猜包大人会怎么做?” “呃……”展昭轻咬下唇,心里也有了答案。开封府的习武之人不少,可是能打头阵的人还真不多,如果他们再遇上高手难题,仰赖何人,不用脑袋想都知道。不过,展昭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包拯。 这时,包拯也在偏院和公孙策商议如何对付襄阳王的事情,展昭的到来无疑给他们提供了新思路。他们办案自然要取证为主。只是,如何取证又成了新的难题。 “展护卫可认识什么江湖上懂机关之术的能人异士?”公孙策问。 展昭摇头,他自进入官府以来,哪里还有江湖朋友,就是算上白玉堂,展昭也不愿将他牵扯进来。或许白金堂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这种随时可能危及性命的事情,展昭不愿做这个恶人。 公孙策随即将目光转向云当归,他刚刚张嘴,还没有出声。展昭就将云当归护在身后说:“小归也不懂这些。” “呃……学生只是想问小归,陆朽知道机关之术吗?”公孙策尴尬地解释。 “这……” “如果他知道,大人也可以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展昭问。 “可是这样包大人同样也会承担风险。”云当归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关键,再者她也不希望陆朽涉险。 “这个问题小归你不用为本府担心。” 显然包拯已经和公孙策达成共识。 “大人。”展昭皱着眉说,他可比云当归还要担心包拯安全。 “展护卫。”包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沉重的语气抑扬顿挫,“这是身为执法者的职责,你无需为本府担忧。” “而且还有小归在,陆朽也不会乱来。”公孙策补充道。 “大人不必冒险让陆朽为我们做事,属下亲自去机关阁取证便是。”展昭挺直身板,义正辞严地说。 “展护卫。”这回轮到包拯和公孙策担心了,“万万不可。” “可是天下不能没有包大人。” “可是本府不能没有你。” 包拯强硬的态度让云当归和展昭都有几分错愕。他们这才明白包拯已将展昭视为亲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展昭心意已决,明日就去,大人无需再劝。” 展昭这人就是如此,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能为你死心塌地地卖命。天知道他上一秒还想带着云当归离开呢。 “小归。”公孙策望向云当归,希望她能劝一劝展昭。 云当归倒是十分了解展昭,知道劝不了他,只说了一句:“这几日白玉堂想要取我性命,我希望包大人能派展大哥贴身保护我。” “没问题。”包拯马上想明白云当归的心思,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反向牵制展昭。 “多谢包大人。”云当归拱手道谢后,向书房走去,她想知道有没有关于机关之术的书籍,临时抱佛脚也不见得没有用。 展昭重重叹了口气,低着脑袋,跟在云当归身后。他可不是像对待欧阳青那样不想保护她,而是他更想帮助包拯解决问题。至于白玉堂,展昭知道他也不一定能伤到云当归,因此云当归并不用自己贴身保护。 “给你。”云当归一回书房就将一本书丢在展昭身上说,“就算你想要帮助包大人分忧解难,也要保护好自己,多学些技能在身总不会有错。” “还是你懂我。”展昭开心得像个吃到糖的孩子一样,而他的心也被眼前的女人占得满满当当。 第164章 小小机关阁,何惧之有 这时,窗外人影闪过,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等到展昭和云当归知道那人影是白玉堂时,一切都有些为时过晚。 也许是他们太过熟悉,竟没有察觉到白玉堂压根没有离开过。 白玉堂就在暗中一直观察着展昭和云当归的一举一动。然后又返回玲珑阁思索一番,他对云当归有恨意不假,可是展昭又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他自己也是精通机关之术,一个小小的机关阁,他白五爷又有何惧? 白玉堂想清楚这些后,以最快的速度给白金堂留下书信就准备离去。 一直被白金堂留在玲珑阁里的白云端扑通一下就跪在白玉堂面前说:“叔叔,您好歹等我义父回来再说,您就这么走了,我义父岂能饶我?” “云端,你让开,我不去,开封府那猫儿的命就不保了。” “开封府的猫就比其他猫儿命值钱吗?”白云端并不知道白玉堂口中的猫儿是谁,他更不知道自家叔叔为何为了一只猫儿满面愁容地写书信,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事。 白玉堂嘴角抽搐几下,这小子平时看着机灵,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呢? “你不必再劝,我去意已决。”白玉堂向来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东西,再者他也是为了展昭,所以在狠心推开白云端后,直接从窗户飞出。 白云端看大事不妙,着急忙慌就往驿馆跑,他找不到白金堂,却可以去驿馆找开封府的人讨个说法。 只是白云端现在说不清状况,什么猫啊狗啊地让守在驿馆外的衙役听得满头雾水,他们自然不会让白云端进去。 好在云当归答应过,她会去襄阳王府看望赵阳。 出驿馆时,云当归正好听到门外的嘈杂之音,她快走了几步,一看那个带着酒窝的男孩子惊呼出声:“小二哥,你怎么在襄阳?” “姑娘,你可否带我进去,救救我家叔叔,白云端在这儿给您磕头了。” “白云端,嗯……你叔叔是白玉堂?”云当归猜测道。 “嗯,他说为了救开封府的猫儿要去机关阁。” “什么?”云当归一怔问,“这下糟了,那白大哥呢?” “我义父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那好,你回去等白大哥,一定要第一时间将这个事情告诉他。我先去机关阁,希望能拦住白玉堂。” “有劳姑娘。”白云端拱手施礼,看着云当归离开的背影有些慌神,她好像是那个好看的仙女,何时这般厉害了,直接飞上屋檐了。 “云端。”展昭也没有想到自己看书的功夫云当归就不见了,他找人一问,追了出来,只见白金堂的义子在驿馆外发呆,“你怎么来了?” 白云端只好将方才的事情重复一遍,当然也包括云当归的叮嘱和她的去处。 “什么?”展昭的心开始猛烈撞击着他的胸壁,好像再也不想待在那狭小的胸腔里了,“简直胡闹。云端你快去玲珑阁等候白大哥,我去找他们。”展昭说罢也飞身上了屋檐。 “是啊,一只猫儿有什么金贵的,哪里值得叔叔用命来换。”白云端嘟囔一句,转身回到玲珑阁等待白金堂回来。 展昭自然没有听到白云端的话,可他也不能阻止悲剧发生,就连云当归都没有拦截到白玉堂。 此刻赵阳正在南梧阁等待着云当归的到来,她每天黄昏时会为自己疗伤,现在算来他的神仙姐姐也该来了。 襄阳王看着赵阳在院中翘首以盼,就给他出招让他装病,骗云当归回来。 哪知赵阳冷哼一声说:“阳儿不要,神仙姐姐伏耳告诉我如果阳儿骗她,她就再也不理阳儿了。” 襄阳王听后嘴角微抖,他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那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小阳。”云当归一路而来,没有见到白玉堂,心想他一定已经进去了,所以她想在赵阳这里套出一些机关阁的秘密,好将白玉堂救出,只是她没想到襄阳王也在这里。 “神仙姐姐。”赵阳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飞奔而至,激动地想要抱住云当归,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 “小阳,不可以这样哦,会伤到人的。”云当归一本正经地说着。 赵阳点了点头说:“好,阳儿记住了。” 襄阳王满脸黑线,心想抱一下会受伤,展昭抱你那么久,本王也没见谁受伤啊?再说傻儿子不是也看到了吗,怎么那么好骗? “王爷。”云当归走到襄阳王身边微微欠身行礼后说,“我要去书房给小阳疗伤了,王爷可不要进去叨扰。” 襄阳王点了点头,这是云当归一开始定下的规矩,因此并没有让他任何人生疑。 赵阳却不满地教育老爹说:“爹爹,你要说好才行。” 襄阳王也是没有脾气了,对着云当归说:“阳儿就交给你了,本王希望你能尽快还给本王一个健康的儿子。” “王爷放心。”云当归目送襄阳王离开南梧阁后,也以最快的速度拉着赵阳的衣袖,进了书房。她十分谨慎地关上房门说,“小阳,姐姐看你今日状态好多了,可以不用扎针治疗了,你好好盘膝打坐就好。” “太好了。”赵阳因为针灸之术,尝过了酸痛麻等各种感觉,现在心里都有些后怕。 “哎,小阳,姐姐问你,你之前和姐姐说的机关阁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那可不是东西,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所以才能藏得住爹的秘密,这是阳儿听六皇叔说的。” “阳儿真乖,你是在哪里听六皇叔说的?” “阳儿想去机关阁玩,六皇叔不让,就跟阳儿说了这些。”赵阳解释完,又趴到云当归耳边小声地说,“神仙姐姐,阳儿和你说哦,你可不能告诉我爹和六皇叔。” “好,姐姐不说。” “我让小天带我进去过一次,那里面不好玩。” “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云当归急切地问,她觉得在这小鬼面前用不着算计。 “只要活着闯到最后一个机关的时候找一个替死鬼就行了,只要有人死了,所有机关都会停止运作。” “原来如此。”云当归虽然有些不懂,但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好了,小阳,你先坐好练功,不可以分心知道吗?” “知道了神仙姐姐。”赵阳马上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云当归也趁机溜走,只是她不知道赵阳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 “小天。” “属下在。” “哼,她以为阳儿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要属下告知王爷吗?” “告知什么?”赵阳毫不客气地踢了小天一脚说,“那不是害了神仙姐姐吗?你去保护她,看着她玩够了,就带她回来,知道吗?” “呃……属下知道了。” “那阳儿要打坐了不然神仙姐姐会觉得我不乖了。” “呃……”小天觉得不能理解自家主子,但也表示尊重。于是他默默退出书房。 再说云当归感到机关阁时,附近并没有守卫,可见襄阳王对里面的机关有多少信心。 而白玉堂正在里面苦战,先是墙壁移动,差点将他夹成肉饼,后又有无数暗器朝他袭来。他好不容易躲过攻击,上到三楼,却看到所有证据都被绑在一起,吊在阁楼顶。而光滑的四壁让他无处借力,想要拿到证据也绝非易事。 白玉堂观察着地形,决定站在扶栏上一试。只见他瞄准目标,飞身一跃,他果然拿到了证据,可也触动了最后的机关。 阁楼顶端的吊线快速下坠,只听铛的一声响,白玉堂抱着证据悬在半空中,不敢松手。因为下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地面上铺满了尖锐的长钉。就算是大罗金仙摔下去也会丢掉半条命,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白玉堂呢? “白耗子。”云当归没有进机关阁,而是在外面爬到了三楼,她推窗而入时就看到里面惊心动魄的一幕。 “你来做什么?”白玉堂怒吼道,他这一吼虽然没有惊动襄阳王的人,可是吊绳又下降了几分。 云当归看到这场景才明白了赵阳所说的替死鬼是什么意思。 “白耗子,你可千万别放手,我有办法救你。” “我呸,小爷不用你救,小爷说过,再见面一定会要了你的命,你等小爷交还了证据,就来取你性命。” “好。”云当归脑袋一热竟答应下来。 赵祯,她亲哥哥想要她死,陪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怀疑她,也想要她的性命,那她活着有什么趣儿。 于是云当归从三楼一跃而下,只留下一句:“白玉堂,我希望我死后,你不要再带着仇恨生活,那样就不是白五爷了。” “小归你做什么?”一直坚持没有松手的白玉堂突然放手,想要抓住云当归,可是那裂隙合住得太快,一瞬间机关阁里只剩趴在地上抱着证据的白玉堂痛哭流涕。他这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怀疑怨恨过云当归,只是将她当作发泄口罢了。 “来人,快将盗贼拿下。”六王爷总觉得云当归回了一趟驿馆就会有猫腻,他不顾襄阳王反对跑去南梧阁书房一观,云当归果然不见了,他便马上带人杀过来,将已经得手的白玉堂团团围住。 第165章 死讯 “哈哈哈……”白玉堂看着将他围住的官兵,狂笑几声,好像受到刺激发疯一般。他在经过机关阁的折磨,又亲眼看着云当归替他而死,早已心力交瘁,他笑着笑着,泪水也在不知不觉中滴落。 皇朝的叛乱与普通人又有何干系?可是最先受到波及却就是这些普通人。白玉堂接受不了这些,他要逆天改命。 随着白玉堂的一声大吼,六王爷应声倒地,他本就是襄阳王留在京城的棋子,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走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凄凉。 其余官兵见状,拿着自己手中长刀做防御姿态,一连后退几步,却没人敢真的离开,也没人敢在群龙无首之际真的上前,对付白玉堂。 白玉堂红着眼睛,步步紧逼,手中画影仿佛成了嗜血的妖物,急不可待地舔舐着那群官兵脖子上流出的血液。 这时,他们知道一味后退不是良策。因此,所有还活着的官兵对着白玉堂群起而攻之。 可是白玉堂很快就体力不支,他看着之前地上的裂隙,轻笑一声说:“小归,小爷来陪你了。” “白兄。” 又是白玉堂熟悉的声音,展昭那俊逸的脸庞映入白玉堂的眼帘时,白玉堂只有愧疚,他伤害了展昭用生命保护着的人。 白玉堂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证据丢给展昭,大喊一声:“快走,一定要为小爷报仇。”他从始至终没有向展昭提起云当归,虽然他不知道让展昭抱有一丝希望会不会很残忍,但是那些官兵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 “白兄,展某一定救你出去。”展昭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云当归,也没有听白玉堂提及云当归,还心存侥幸,以为她被什么人绊住没有过来,对付那些官兵自然也有了力气。 “小白。”恰巧白金堂也及时回来,在听到白云端的话后,一个飞身就来此处支援,他扶住摇摇欲坠的白玉堂,命令展昭:“不要恋战,先离开机关阁。” 当三人刚冲出机关阁后,阁楼里的机关正如白金堂所预料的那样开始重新启动,被困住里面的官兵传出撕心裂肺地吼叫,让人不寒而栗。 “白大哥,这……” “别多问,你拿着证据回驿馆,我找人给小白疗伤。” “好。”展昭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昏迷的白玉堂说,“白大哥等他醒了,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小归的去向。”说完展昭才带着证据离开。 而白金堂却面色凝重地看着机关阁的大门,哀叹一声,扛起白玉堂先回到玲珑阁。 展昭独自回到驿馆后还是没找到云当归的身影,难免有些失落。他先将证据交给包拯,也不管那些证据的真假,就往玲珑阁跑,他想再问问白云端,云当归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而此时白玉堂已经转醒,他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此刻深恶痛绝的陆朽。 “老东西,还我爹娘的命来。”白玉堂想掐死陆朽,反被陆朽一把按在床上,“哼,小东西,想杀死老夫,先好好修炼几十年吧。” “小爷是在机关阁里打累了,否则怎会败在你手里?” “好了,别闹了。”白金堂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厉声制止白玉堂。而他手中的药正是按照陆朽所开药方抓的。 “大哥?”白玉堂一脸愤慨,他不信白金堂不知道陆朽是何人。 “我问你,小归呢?”白金堂没有理会白玉堂的怒意。 “她……” 云当归跌落在钉板上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白玉堂的脑海中,他已欲哭无声,也无泪。 “我徒儿怎样?”陆朽焦急地问,他原本想在狱中自裁,却没想到收到了白金堂的书信,说是云当归遇难襄阳府。他这才越狱跑到襄阳。 “老东西,小爷暂时放过你。”白玉堂缓缓抬头看着陆朽,悲痛不已地说。 这时,屋里的人都猜出云当归出事了,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当然屋外的人也不例外。展昭刚一来,就在门外听到噩耗,他急火攻心,突觉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身体也瘫软地跪在地上,整个人倚在门上。 屋里的人只听见哐的一声,就见展昭扑在地上,满脸泪痕。 “昭儿。”陆朽将展昭扶起,想要探他的脉搏。 展昭推开陆朽的手,没有在意他为何会在襄阳,而是一遍遍地哭着道歉:“陆叔,展昭辜负您的信任了,没有照顾好小归,您不用管我,让我去陪着她吧。” “哎,你先起来。”陆朽吃力地扶起展昭又安慰着众人说,“你们先不要绝望,襄阳王府的机关阁我知道,小归未必会死。” “陆叔,你是说小归还活着?”展昭瞬间有了力气,一把抓住陆朽的胳膊问。 陆朽这话白玉堂是不信的,毕竟他当时就在现场,那时的情况如何,没人比他清楚。 “今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明天夜里,老夫去一趟机关阁,打探一下消息。” “也好。”白金堂对陆朽也有仇恨,只是,他和白玉堂相比,他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白金堂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他们父亲的死也不能完全将错归咎于陆朽,还要怪那些唯利是图的朝臣,这也是他们兄弟向来不喜欢与官府来往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叔。”展昭温热的手握着陆朽粗糙的大手说,“您小心。” 陆朽的心又动容了,现在满屋的人,已经没人在乎他的身份,甚至,展昭还在担心他的安危。看来云当归遇上个好男人,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好,好。”陆朽点了点头,转身擦着泪水,他早就算到襄阳王会和朝廷闹翻,就怕云当归被牵扯进来,给她用了上好的药,还给她留下药谱和心法。只是他见到白金堂后才知道云当归并没有发现他藏在枕下的书就离开了白府,现在那些书落在了白金堂手中。 不过这样也好,白金堂是正人君子,迟早会将陆朽留给云当归的东西给她的。 次日,包拯没有等展昭回来,带着开封府为数不多衙役前去襄阳王府,准备将他缉拿归案。 而襄阳王府中也注定不太平。赵阳练功结束后,一睁开眼睛,没有看到云当归,也没有找小天。他的心像小兔子一样乱跳,心里默念着“她可是神仙姐姐,不会有事的。” 赵阳就这样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向机关阁走,他远远瞧见一大群官兵将机关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爹站在最外面看着一具具发黑的尸体从里面运出来。 这时,机关阁里所有的机关都停止了工作,昨日六王爷带去围攻白玉堂的人都变成了尸体,他们有的被暗器所伤,有的中了毒,总之没有幸存者。 “啊……”赵阳跪在地上,悲愤地用双手砸着自己的脑袋,他不该告诉神仙姐姐机关阁的事情,昨天也不该让她去机关阁,该死的小天也没了人影,真不知道小天是怎么保护他的神仙姐姐的? “阳儿。”襄阳王回身一看,双腿还在发软,他知道这回是自己大意了,那证据一到包拯手中,自己算是完了。 “阳儿要进去,阳儿要去找神仙姐姐。”赵阳从襄阳王身边跑过,像一阵风一样,一头扎进机关阁里。 “快,快拦住小王爷。”襄阳王对着官兵大喊说,“封了机关阁,烧了它。” “是。”一个官兵将赵阳往肩上一扛,其余人立马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机关阁。 襄阳王看着躁动不安的赵阳,一咬牙,狠心将他一掌打晕。 “王爷。” “没事,本王暗中给阳儿培养了不少势力,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等包拯的人一来,你们只管拿下他便是。” “是,王爷。”为首的将士听到襄阳王的话,瞬间有了底气。 只是谁也没想到,赵阳今日受了刺激,又被襄阳王打了一掌,再加上云当归之前的治疗,他在清醒后竟恢复正常了。 他现在比赵祯还要痛恨自己的父亲。不过他也不是单单为了云当归,而是她让他学会了尊重生命。这一点赵祯做得不错,赵阳心服口服,而他爹——襄阳王,不行。 于是,襄阳王刚准备拿下开封府的人,就被自己的儿子带人围住。 “阳儿你这是……”襄阳王不可思议地看着赵阳,就好像看着一位陌生人一样,他满脸怀疑地问“爹对你不好吗?” “父王,你对孩儿很好,但是孩儿不想让你再走错路了,否则神仙……”赵阳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再说神仙姐姐四个字,他思索一番说,“否则小归会生气的。”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阳儿这天下女人多的是……” “可是小归只有一个。还有孩儿不是为了她,而是希望能有仁君坐镇大宋江山。” “你……”襄阳王手指微颤,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他苦心给赵阳经营的势力,到头来竟是对付他自己的。 此时,赶来襄阳王府的包拯也大概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他大喝一声:“拿下。”还不忘向赵阳投去赞许的目光。 赵阳冷着脸对包拯说:“包大人,这里不欢迎开封府的人,你带着我爹离开吧,以后再来,说不定我也会杀了你。” “这……”包拯只能先挥手带着开封府的人回驿馆,这才看到展昭失魂落魄地在偏院等着自己回来。 “展护卫,你这怎么了?” “大人去捉拿襄阳王了?”展昭看着包拯点头又问,“可见到小归了?” “哈,哈哈哈……本王烧了机关阁,云当归恐怕已经变成灰烬了。” “什么?”展昭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直接晕倒在地,仿佛已经离开人世。 第166章 她可能还没死 公孙策赶紧找来张龙赵虎,将展昭抬回房里,他又用银针之术吊着展昭一口气。 “公孙先生,如何了?”包拯不安地问。 “虽无性命之忧,但是也很难再醒过来。”公孙策摇着头说。 “眼看回京在即,这可如何是好?”包拯坐在椅子上拍着桌案。 “小爷有办法。” 白玉堂的声音穿过门缝,飘进包拯耳中,这让包拯眼睛一亮,冲出门外问:“白五爷怎么来了?” “猫儿说他回来和你们打个招呼,就去玲珑阁与草民汇合,再去找找小归。草民见他一直不来,所以来看看他的情况。” “可是展护卫他……” “草民知道了,草民有办法让他醒来。” “快请。”包拯伸手指向展昭房间的方向。 白玉堂自己也有些身形不稳,踉踉跄跄地向南边走去,吃力地走进展昭房中,对着展昭说:“猫儿,小爷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真的愿意让赵阳下半辈子守着小归的灵位,你就这样孤零零的……” 果然,不管是谁一提到云当归,展昭就有了反应,他的手指明显动了一下。 白玉堂乘胜追击说:“小归的大仇未报,你怎可就此撒手人寰?” 展昭重重叹了口气,却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白玉堂知道展昭已经缓缓清醒过来,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头问包拯:“包大人何时回京?白某人也可相送一程。” “那就要看展护卫恢复如何了?” “大人,属下没事了。”展昭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说。 公孙策还是不放心他,叫人取来熬好的药。展昭也不抗拒,咣咣几口就喝完了,然后他又一抹嘴巴说:“大人,出发吧。” “好,好。”包拯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他看着展昭虽然恢复如初,可是却死气沉沉,尤其展昭眼中藏着的光,已经昏暗一片了。一时间,包拯也有些心疼展昭了。 “展昭,你放心,我们会在今晚去一趟襄阳王府,不管小归是生是死都会把她带回来见你。”白玉堂伏在展昭耳边轻语,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好。”展昭点头,默默回应。神色也恢复一些。 是夜,白家兄弟第一次穿上了夜行衣,跟在陆朽身后,看到了已成灰烬的机关阁。 陆朽不死心地上前查看,伸手在地上摸了几下,终于让他摸着了白玉堂之前看到的裂隙。 “快来帮忙。”陆朽招手轻声说。 白家兄弟一边站一人,使出吃奶的劲,才将裂隙打开。几人探头向下一看,下面的尸体早已看不出是谁?那钉板上又带着毒,尸体之前流出的血也变成绿色。 “小归。”白玉堂不受控制地大喊一声,打破了夜的沉寂,也引来了王府侍卫。 “什么人?”赵阳一直守在附近,他比侍卫来的都快些。不过,他没有在意来人的身份,而是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裂隙问,“你们找到小归了?” “她……”白玉堂指着下面的尸体,说不出话。 白金堂和陆朽却警惕地看着四周,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赵阳却没有心思管他们,指着下面,命人将尸体捞上来。可是…… “小王爷,这是个男人,应该不是您口中的小归姑娘。” “哦,这么说她有可能还活着?”赵阳眼睛一亮。 “快走。”陆朽叮嘱二人,带着他们缓缓向墙边移动。 “慢着。”赵阳这才关注到三人,“你们为何会来找小归,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怎么不见展昭来?” “干卿何事?”白玉堂怼了一句,就被白金堂一把拉走。 陆朽在白金堂耳边暗语一句,然后就为两人断路,如果云当归真的死了,那他真的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白金堂对他点了一下头,只管开路,拉着白玉堂飞身出了襄阳王府,至于身后,陆朽那老头,现在应该还是值得信任的人。 而陆朽见两人离开后,仰天大笑几声,夺过侍卫手中的刀,却反手插入自己的腹部,然后踉踉跄跄地跌进裂隙中,他要死在离他徒儿最近的地方,日后若有缘再相遇,他会用全部心血去陪伴她。 赵阳原本不想伤人,却不料悲剧还是发生了,他只命人填好裂隙,就背手离去,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几岁。 “王爷,那还找小归姑娘吗?” “找到她又如何,她喜欢的人不是本王,还是算了吧。”赵阳感叹一句,又好像想起什么说,“那个尸体可能是小天,他从小就跟着本王了,一定要将他厚葬,不能亏待他。” “是,王爷宅心仁厚,真有帝王之相。” “你再敢胡说,本王就让他们将你活埋在此次。” “这……不敢,属下再也不说了。” “本王听说六皇叔曾被禁足念经,你们替本王上书皇上,本王也要诵经念佛,谁都不要来打扰。” “属下明白。”侍卫赔笑着说。 又几天后,白家兄弟才到了开封。白金堂先回白府查看家中生意,又让白福给白云端书信,让他自己从襄阳回来。 白玉堂则是直接去开封府找到了展昭。 “白大侠,你终于来了。”张龙一出门就碰上了白玉堂,他激动地拉着白玉堂的手说,“你快劝劝展大人吧,他这几日像着了魔一样,什么大事小情都揽在他自己肩上,好像想要将自己累趴下才能舒服一些。” “小爷知道了。”白玉堂嫌弃地甩开张龙的手问,“展昭人呢?” “巡街去了,我准备找他回来。” “带小爷一起去。” “好。”张龙点头答应说,“今日展大人应该在白玉楼附近。” “嗯。”白玉堂得到大概地点,直接跃上屋檐,不再理会张龙。他也很快就找到了在白玉楼里喝着桃花酿的展昭,白玉堂轻呼一声,“猫儿。” “白兄,怎么样?”展昭脚下不稳,差点跌倒在白玉堂身上。 “小归可能还活着。”白玉堂直接说出展昭最关心的事情。 “可能吗?”展昭已经不相信了。 “机关阁虽然被毁,但是地下的暗室没受影响,我们也没找到小归的尸体,所以……” “那她人呢?” “你放心,我大哥会去找的。” “那陆叔……”展昭又开始担心包拯会被责罚。 “他……”白玉堂喝了一口桃花酿,将白圣的事情缓缓道来,最后才说,“陆朽,他告诉我大哥,他为我们断路,就算是还我们白家一条命罢。” “他也算是条汉子,可惜是个异邦人。” “其实他是哪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思不定。他放不下契丹,同样放不下小归,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白玉堂分析道。 “不过,站在陆朽的角度,谁都会这样。因为他不想背叛生养自己的地方,也不想伤害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展昭的心随着谈话时间的推移,逐渐恢复平静。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找小归吗?” “嗯,等到襄阳王的案子了结再说。再则小归也想帮欧阳青查出差点侵犯她的凶手,所以寻找小归的事情还要暂时拜托白兄了。” “不是契丹人吗?” 展昭摇头说:“陆朽说不是。” “那就不是。”现在白玉堂与展昭一样信任陆朽,他思索一番后说,“或许是羌氏兄弟做的。” “白兄为何这么说?” “小爷家中出事时,年岁尚小,哪里知道这些呢?我大哥也一直不肯告诉我。” “是羌氏兄弟……” “不错。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挑拨离间,只是这个计划执行时出现了不少变数。” “对了,包大人抓住襄阳王时并没有见到羌氏兄弟。”展昭也开始琢磨,“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陆朽说那个面部烧伤的神秘人也可能是襄阳王的人,怎么没见到呢?” “那会不会是赵阳的人呢?小爷那晚和大哥、陆朽去襄阳王府,见他手下势力不比他爹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怎么讲?” “襄阳传来消息,说小王爷赵阳将自己关进佛堂,诵读佛经,不再踏出房门半步。说到底小归真是个奇女子,她为赵阳治病,同时也影响到了赵阳。” “还是你有福气。”白玉堂挑眉拍着展昭的肩膀,心里也是为他而感到高兴的。 “对了,小归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别人,至于展某,该装的样子还得装。” “什么意思?” “皇上还在追杀小归,如果他知道小归为了取到叛乱者的罪证牺牲了自己,不就正好说明小归和陆朽只有师徒情分而已,她与契丹的阴谋毫无关系吗?” “那就依你,小爷的嘴可牢了,若是在有些神仙醉就更……” “放心,等展某找到小归,少不了你的喜酒。”展昭说完,理了理情绪,满面愁容,摇摇晃晃地往开封府走。 白玉堂心里暗骂“那小爷得等到什么时候去。”然后又轻笑几声,由衷地祝福展昭找到自己的幸福。 很快,包拯就将襄阳王与外邦勾结谋反之事上报皇上,同时,他也提到了云当归为搜集证据,已经献身朝廷, 赵祯坐在高堂之上,心如刀割地写下对云当归赦免的圣旨,他的泪水不断地将字迹晕染开,直到最后,他已不能书写,趴在案几上欲哭无泪。 “皇上。” 包拯唤了几声,赵祯才回过神来,最后又写了一份血书,下诏罪己,同时也赦免了云当归莫须有的罪名。可是赵祯还是觉得对不起她,又命人将欧阳青接回安和宫,又将秦笙的墓移到河南府颖县外的山上去。这样云当归的魂魄也能见秦笙一见。 “皇上圣明。”包拯拜谢后又问,“那襄阳王又该如何处置?” 第167章 清醒 “大人,皇上怎么说?”公孙策看到包拯失魂落魄地回府,上前关切地问。 “皇上虽然赦免了小归,还下诏罪己,却不许本府再过问皇家之事,让我们把襄阳王的案子移交大理寺。”包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这……”公孙策觉得有些不公平,莫要说平民百姓,就是普通官员犯了这样的错事,那也是格杀勿论,就像云当归这样。 “展护卫可在府中,他今日情绪可好些了?”包拯不想再提襄阳王的事,他已派开封府四大护卫将襄阳王送至大理寺了。 “展护卫还是那样,今日学生没有让他出府,强行将他关在南院中,让他好好休息。” “本府去看看他,或许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 “那学生陪大人一同前往。” 不消半盏茶工夫,二人就在南院外徘徊,包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公孙策这怕勾起展昭的伤心事,两人心照不宣地都不肯上前敲门。 展昭听到门外动静推门出来问:“大人、公孙先生,你们有何事?” “本府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没有打扰到展护卫休息吧?” “大人言重了。”展昭微微点头一脸倦意地问,“是小归回来了吗?” “是皇上赦免了小归的罪,也已下诏罪己,向她道歉。” 展昭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就会做些表面工作,人都没了,做这些又有何用? “有劳大人。”展昭的表面工作也越做越好了,“只是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襄阳王?”展昭问这个也是为了计算出他何时能离开官府这牢笼,去找他的云当归。 “皇上已命本府交给大理寺处置,开封府无权过问此案。” “原来如此。”展昭点了点头,离开这里的愿望越发浓烈。 “展护卫,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此时公孙策还单纯地以为展昭只是关心案子的事情。 “多谢公孙先生了。”展昭抱拳说,“只是白家兄弟也一直帮开封府做事,又十分关心小归,属下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也好,展护卫早去早回。”包拯捋着胡子说。 于是,展昭又出现在白玉楼的雅间里,现在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放松警惕,露出一抹少年该有的春风得意,顺带拿起白玉堂手中的桃花酿,痛快地一饮而尽。 “怎么又来了?”白玉堂看着一进来就抢他桃花酿的展昭问。 “皇上赦免小归了。” “那陆朽呢,皇上有没有怪罪包大人?” 展昭摇了摇头说:“陆朽已死,没什么好说的,再者皇上陷入悲痛,也没心情再去怪罪他人,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远离他。” “那你何时动身?” “那就要看白兄何时找到羌氏兄弟了?” “这……”白玉堂思索一会儿说,“他们就在京城,而且马上就要拜授官职了。” “白兄怎么知道?” “因为小爷也……” 展昭蹙着眉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白玉堂了。只有白玉堂自己清楚,他是要以己之力,挺起白家脊梁。虽然白金堂极力反对,可是白玉堂却一意孤行。这也让白金堂不由觉得他长大了,更加成熟了。 “那羌氏兄弟呢,他们没问题吗?”展昭问,他和白玉堂都知道他们是襄阳王的人。 “其实,是我们想多了,他们是老相爷和八王爷安插过去的卧底。只是风乘寺的一把火让他们陷入被动,不过也让六王爷和襄阳王更加信任他们。” “那火是怎么回事?” “契丹人放的呗,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宋皇上怀疑他们。哼,契丹小儿就会耍些阴招,小爷若做了将军,定然荡平那些小人蜗居的地方。” 展昭回想起白家的惨事,终于明白白玉堂的良苦用心,不由得竖起拇指说:“白兄好志气。” “展兄客气了。”白玉堂轻笑着说。 “既然如此,展某还有一事相求。” “展兄但说无妨。” 展昭从怀中掏出这几日写好的辞表说:“展昭要去找小归了,劳烦白兄在展某离开后再将这个辞表转交给包大人。” “好。”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说,“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嗯。” “还有,我大哥说如果能找到叶老,说不定就能找到小归了。” “叶老?” “我大哥查到他很可能是襄阳王的人,就是赵阳的教书先生。” “展某明白了,多谢白兄相告。” “是啊。”展昭在心中感慨,“我要去漫无目的地找一个可能去世的人,那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就算自己忍受得了煎熬,那云当归呢,她会等自己吗?这下好了,找一个活人倒是一件易事,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官府的人了,也可以找更多的江湖朋友帮忙了。” 不过,展昭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几个月后,白玉堂已将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他还没有找到叶老。 而开封府这边,展昭消失的第二天,白玉堂便命白福将展昭的辞表送至开封府。 包拯则是每日拿着展昭的辞表翘首以盼,希望他能回来。 几个月后,公孙策却突然明白展昭的心思,他细长的手指敲击着书房的桌面说:“大人,小归可能还活着。” “公孙先生这是何意?” “那日白玉堂前来府中劝慰展护卫时,言语中就有暗示之意,直到展护卫离开这么久学生才基本可以确定,他是去找小归了。” “这……也算是好事,只是这臭小子竟连本府都要瞒着。”包拯轻笑一声,想到展昭去追求幸福了,他也能释怀一些。 “瞒着也好,展护卫是对……”公孙策的手向上一指说,“失望了。” “可是,皇上也有苦衷。不能……”包拯明白皇上面对的是天下臣民,有时看似不通情理,可是皇上内心的苦楚谁又能懂?不过皇上对于襄阳王还是心软了,一直将他押在牢中也不审问,这也让包拯不服。 而云当归正如所有人推测的那样,她没有死。白金堂先展昭一步找到了她。她被叶老救下,带到一处无名的山林里疗伤。 “叶老。”白金堂面色阴沉,他最瞧不起那些软骨头的人,那些为了自身利益造反的人。 “呵,老夫只是襄阳王府中的教书匠罢了。” “教书匠能对那机关阁了如指掌,还能救下本该去世的人?”白金堂看着床上的云当归,正处于熟睡状态,并没有受伤,心里长舒一口气。 “白大少言重了。”叶老扭头看着云当归说。 “她现在怎么样了?”白金堂问,至于叶老的事,他并不关心。 “她……”叶老回想起他趁着没人去救云当归的情景,他的乖徒儿运气还真好,有赵阳派人护着她,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替她死了,裂隙合上折后,云当归只是被隔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她自己觉得必死无疑,所以她的大脑进入了休眠状态。老夫给她每日灌药汤,吊着她的性命,老夫想乖徒儿也快醒了。” “那就好,我还要去看着玉堂,就不多打扰了,只是你记住千万别让小归知道你为襄阳王做事。陆朽已经出事了,你再有事,我怕她吃不消。” 白金堂说完,一扭头就看到云当归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叶老还是算错了,她清醒得早,什么都听到了。 “我师父怎么了?” “包大人有心饶过陆朽,让他重返契丹。可是戴青伤他太重,陆朽的身体吃不消,所以客死他乡。”白金堂说着他在心里编写过无数次的谎言,只想让云当归好接受一些,“还有,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书籍,他当时藏在你的枕下了,我一直替你收着。” “谢谢白大哥。” 云当归心里清楚,逝者已矣,更应该把握当下,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 “那你好生休息,玉堂现在已经成了大宋的白将军,我有些不放心他。” “白耗子现在还恨我吗?”云当归问,她的朋友不多,对友情很重视。 白金堂摇头,背着云当归和她讲述了当年白家之事。其实他在云当归年少时救她也不是偶然,而是他已经打听到陆朽就在附近。不过白金堂要比白玉堂更理性,也更能忍耐,所以他并不恨云当归,再者云当归也救过白玉堂,这将白金堂心里那颗仇恨的种子连根拔起。 “如果我不曾来到这个世上就好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云当归眼眸低垂,止不住心里的悲伤。 叶老叹了口气,摇头说:“那可不一定。如果没有你,陆朽会更加凶残,赵阳小王爷也不会帮助包拯劝他父亲迷途知返。你把阳儿教导得很好。” “是啊,你还救了我弟弟,他现在也越发成熟了。” “他是该成熟了,否则怎么挑的起振兴白家的使命?”云当归苦笑一声反问,在她得知白玉堂当上大宋将军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只傲娇的耗子在想什么。 “我倒不希望他……” “白大哥,白耗子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有傲骨,所以才忍得住磨炼,你也该放手了。”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你今后怎么办,要去开封吗,可别辜负展昭的情义?他差点就要闯到阴曹地府去找你了。” 云当归摇头,天大地大,她唯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京城,“我还是想四处走走,我喜欢自由。” “也好,皇上已经下诏,撤销对你的追捕,我想你到何处去都是没有问题的。”白金堂随意说着,将京里的消息带给他们。 “如此甚好。”云当归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她的出行计划,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 第168章 重逢 三年后,益州城外的护城河边总能看到一个三岁左右的奶娃儿,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位姑娘身边。 这天,他们又来这里玩耍,孩子看着河,奶声奶气地问:“娘亲,这河里真的有神龟吗?” “可能吧?”云当归在这里找了几年,她自己也有些怀疑,当年她溺水时,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娘亲,你看那边有个好丑的叔叔?”小孩子就是这样,想到什么问什么,看到什么都好奇。 云当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远远地盯着他们。 “小圆儿,不可以那么没礼貌,还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了吗?”云当归弯腰抱着奶娃子,就往林子深处走。 他们现在就住在当初山脚下的茅屋里。而那对老夫妻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正如王丞相所言,那里好像从没有人迹。茅屋也是云当归来时新建的。 “娘亲,那个男人一直跟着我们。”小圆儿奶声奶气地说,“娘亲别怕,我保护你。” 云当归拍了拍小圆儿的后背,又快走几步,可是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也加快了步伐。 她一回茅屋,放下小圆儿抽出展昭送她的佩剑,指着男人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小归,是你吗?”男人声音沙哑,他撩开遮住脸颊的长发,那曾经俊逸的脸庞胡子拉碴,只有那双大眼睛还闪着激动的光芒,接着泪水夺眶而出,却冲洗不净他脸上的泥泞。 “你是展大哥?”云当归放下手中长剑,没想到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展昭激动地点头,他终于找到他的小归了。 “不许欺负我娘亲。”小圆儿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当做武器,威胁着展昭。因为他看到这个丑男人想要抱自己的娘亲。 只是小圆儿挥舞的动作,霸气中又有几分可爱压根威胁不到任何人。 展昭看了一眼小圆儿,失落地问:“看来我还是来迟了,他……对你好吗?” “呃……”云当归摸着小圆儿的脑袋说,“这是我从人贩子手中救回来的孩子,我一直没找到他的父母,才把他养在身边。” “真的?”展昭眼睛一亮,咧着嘴笑起来说,“这奶娃儿长得真可爱。”然后又握着云当归的手说,“小归,我好想你。” “嗯,我也想你。不过……”云当归伸手整理着展昭的头发说,“你还是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我一直带着小圆儿,抽空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小归。”展昭眼含泪水,他这么多年的心酸总算没有付之东流。 “娘亲,这是爹爹吗?他长得真的好丑,小圆儿不喜欢。” 小圆儿的话瞬间让两人哭笑不得,云当归俯下身体,摸了摸小圆儿的脸颊说:“你爹爹可好看了,他只是太想念娘亲了,才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展昭感觉心里暖洋洋地,他似乎开始期待和云当归婚后的生活,他们会有一群像小圆儿这般大的孩子,围着他们闹着要听他们曾经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 是夜,云当归哄睡了小圆儿,才有时间陪着展昭。他们没敢走远,只在茅屋附近,静静欣赏着晕染开的月色。 云当归看着展昭已经换上了自己给他做的新衣服,上前拉扯几下问:“展大哥,衣服合身吗,我怎么看着有些小了?” 展昭点头,心想就算衣服真的不合适,他也会想办法穿上,毕竟云当归以前送他的只有那个荷包罢了。 云当归无奈笑笑不语,心想以后再给他改改衣服大小吧。此刻,云当归只想知道展昭是怎么找到她的。 因为,在云当归年少时遇到人贩子她自己没有能力做什么,现在可不一样,她几下就解决了他们,将那些人扭送至官府。她找了一年也没找到小圆儿的父母,是临时决定住在这里的。 “三年前,我写了辞表,离开开封出来找你。白玉堂说要找到叶老才能找到你。可是等我找到叶老时,他已经驾鹤西去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云当归主动倚在展昭身上,她知道他那时有多么绝望。 “一年前吧。”展昭想了想说,也将云当归抱得更紧,“后来我心灰意冷,也逐渐不修边幅,才会成了你和小圆儿在河边见到时的丑样子。” “我知道,对不起,我应该和白大哥他们说一声,你就不会独自承担这么多痛苦了。” 展昭将手插入云当归的发间,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又说:“我是听说有户人家丢了孩子,接着来了几个江湖朋友找我帮忙,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老天终于开眼了,让我找到了我的小归。” “嗯。”云当归将脑袋埋在展昭肩上,享受片刻安宁。等她听到展昭是因为找丢失孩子才过来的时候脸色一变问:“难不成是小圆儿?” “或许?”展昭也不确定。 云当归有些失落,她不是不愿将孩子还回去,因为自己养了三年,对小圆儿也有了感情。 “小归,你别伤心,我们先去见见小圆儿的亲人,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再说。”展昭一如当初,见不得云当归伤心。 云当归轻声回应,这一刻,她的内心无比平静,也感到无比的安全。 忽而,风起。展昭顺手从怀中掏出披风,裹住了云当归。 云当归怎么也想不到展昭为什么每次都能从怀中取出那件大红披风。在她的记忆中,自从她和展昭相遇,展昭就为她准备了这件取暖的披风,每一次天气转寒,展昭都会像变戏法似的,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云当归裹紧身上的披风,脸颊得红扑扑的,傻笑着,她依偎在展昭怀中,似乎有蜜流出。 展昭心里甜甜,他真想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 可惜天不从人愿,小圆儿醒来后没有看到云当归的身影,先在床上哭闹不止,而后,又跑出房屋,爹啊娘啊地大喊着。 云当归带着歉意抬头冲着展昭地笑笑。尽管她也享受这片刻安宁,可她还是挣脱出展昭的怀抱,转身去看小圆儿。 展昭重重叹了口气,心想,“以后要是展某和小归有了孩子,他也像小圆儿这般缠着小归,那自己该怎么办?因此,还是不要孩子的好。” 第169章 这就是幸福 次日一早,展昭就陪着云当归去见那几个江湖人,打听小圆儿的父母是谁。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回见的也是一位老熟人——赵阳。 他们约在一处茶楼碰面,赵阳手中还捻着佛珠,可他见到云当归的那一刻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小归。”赵阳扫了一眼,云当归身边的展昭,心中有几分失落,淡淡开口。 “小阳。”云当归和当初一样叫着赵阳。 “大胆,哪里来的乡野村妇,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退下。”赵阳喝退侍卫,又转向云当归说,“当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小阳。” 云当归摇头,没有居功之意,只是简单问了一句:“小圆儿是你的孩子?” “不是。”赵阳捏了捏小圆儿的脸蛋说,“他父母双亡,本王将他养在身边,没想到下人带他出门看花灯,把他给弄丢了。本王见官府腐败,便隐姓埋名找江湖人帮忙,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他。” “那好,你带他走吧。”云当归心想小圆儿在赵阳身边,能享受到更好的生活,也有放手之意。 “娘亲,是小圆儿做错什么了吗,娘亲,你不要小圆儿吗?”奶娃子哇哇哭个不停。 “小归,他就交给你了,本王还担心自己教不好他呢?现在本王放心了。”赵阳说完转身就走。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这次简单的会面也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京城。 梅妃马上命沈岚通知戴青,就说云当归和新上任的襄阳王暗中勾结,恐有谋反之意。 戴青更是嚣张至极,他闯进皇宫向赵祯请命,想要亲自捉拿云当归问罪。 好在赵祯不似之前那般摇摆不定,他将戴青骂的狗血淋头,又命殿前武士将他赶出皇城。 次日赵祯在朝堂上下令,戴青今生未经宣召,不许进宫面圣。而幕后之人梅妃以及传信之人沈岚也在同一天,莫名被打入冷宫,赵祯与她们永不相见。 此时,赵祯只希望云当归能回来,哪怕见他一面也行。不过,这事想也知道,永远不可能的了。 又三个月,这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展昭早早准备好了婚服,在天地的见证下他与云当归拜堂成亲,成了真正的夫妻。 当天夜里,白将军府也收到一份神秘大礼,白玉堂亲自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两大坛神仙醉,他知道,展昭找到他的幸福了。于是他叫出自己的心上人月红,陪他一起饮尽神仙醉。 远在益州城外,护城河上,水烟氤氲,河面上突然浮出一个光滑的脑袋。 忽而,听见几声琴瑟,一只大乌龟也到了岸边。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乌龟身旁忽生白烟,夜风吹过,竟出现一位光头老者。 再一细瞧,那老头胳膊和腿都伸不直溜,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还真像云当归当初溺水时救她的那个神秘老龟。 他此刻穿着月白色的短衫和短裤,左顾右盼地缓缓向林中走去。 没人知道他要寻找什么,只见他偷偷从怀中掏出一小盒,时间便如同飞速而过的刀片一般,都能将人撕碎扯破。 定睛一瞧,林中又多了两人。他们正是益州城外的老人,当初还给赵祯提供过住所,老妇人还给云当归喂过药呢。 “哈哈,小归好久不见。” “龟仙爷爷,一向可好。”老妇人笑笑,“当初如不是龟仙爷爷将我托出河面,恐怕今生我也不能嫁与良人了。” 老妇人回身挽上老头的胳膊,老头羞涩的红着脸,低声向龟仙道谢:“多谢龟仙爷爷救了展某的小归。” “你们不必谢我,金钻掉到金井里,是谁的就是谁的。老龟可看得见你们手上的红绳儿。哈哈哈……”龟仙狂笑几声。 又听闻身后传来几声小娃儿的呼唤。 “爷爷,爷爷……” “你们好好的,老龟该回去了。” “龟仙爷爷……”老妇人还想再说什么,耳旁边只有疾风呼啸而过,而她和身边的老头,不断变化,竟真有云当归和展昭的模样。 “阿昭救我,阿昭……” 那厢,云当归皱着眉头,躺在床上,挥舞着双臂,倒腾着双腿,像是溺水一般,不断求救。 “小归,你怎么了?”展昭翻身抱着云当归,一手轻抚她的后背问。 “阿昭,救我,我好爱你,我还不想死。”云当归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当初溺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展昭。 可是,云当归也知道,自己无法让展昭为了她的自由,放弃他想守护的青天。所以,云当归选择等待,哪怕最后不能和展昭在一起,她也会等待。 “小归,你怎么了?你醒醒……”展昭焦急地摇晃着云当归的肩膀。 “咳咳……”云当归呕出一口水说,“良人,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怪梦。” “什么怪梦?”展昭好奇道。 “我梦见我被莫尘追杀,失足掉入护城河中,又被一老龟救起。” “这不是当初益州城外的事吗?都怪我,不该让你一人离开,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能救人的老龟呢?” “可我从没告诉过你后面的故事。”云当归说着,依偎在展昭怀中,“那时老龟在我耳边低语,他说我一定能嫁与良人。” “他这话说的不错,因为你是我的小归。”展昭得意的唇角上扬,他似乎也因为这话,在潜意识里承认了老龟的存在。 “后来啊……”云当归不紧不慢的继续讲,“我梦见我真的和良人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变老,白发苍苍,走路不稳,只能互相依偎。” “会的,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我知道,你连小圆儿的醋都要吃,成亲这些日子了,我的肚子都没什么动静,真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有娘子便好。” 展昭暗想,原以为共看一场雪,便可替白头,现在他抱着云当归才明白,白头哪是雪可替的。 “阿昭,我在梦里见到那老龟了。”云当归又低语,这可是他们的红娘啊。 “真的?”展昭将信将疑。 “嗯,我们老了以后,他在林中现身,我看到他了,就像我曾与你描述的那样。” “摇头晃脑,胳膊和腿都弯曲成这样……”这回轮到展昭给云当归演示了,逗得云当归咯咯直乐。 第170章 结局遇见你真好 后来啊,展昭也常常会陪着云当归去寻找护城河里的老龟。 “阿昭,你也信了?”云当归轻声问。 “信。”展昭轻语,“我也想见见他是何方神圣,竟知道你我之事。再者,你所爱之事便是我所爱之事,你所敬之人我也当敬之。” “阿昭,遇见你真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云当归奢望着与展昭的生生世世,她不想给永远加上任何限制。 “会。”展昭亲吻着云当归的额头,坚定地说。 “那以后我找不到你了该怎么办?”云当归担心地抬头询问。 “你那么喜欢益州城外的护城河,崇拜着河里的老龟,我自然在有水的地方等你。”展昭揉了揉云当归的脑袋,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又过去很多年,甚至上百、上千年,这世上再无云当归和展昭,甚至没了小圆儿,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故事。 而在江南一处不知道名的江畔边竟传出一件怪事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过了几月、几年、还是几代人,江畔边的夜色如同古宜州般,令人神往,红衣少年立足于江畔等待着,不知他所等的是天上的月,还是心上的人。 晚风吹起他的长发,伴着他徐徐前行。江畔边升起的篝火照亮他的脸庞,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孤单落寞。 红衣少年缓缓坐下,将长剑立于一旁,伸出双手取暖,又扶腮思考。 江水波光粼粼向东流去,时而泛起小小的浪花轻轻击打着江畔。 他细听着流水的声音,在夜色下那远处的峰峦竟如此模糊,还好天上有一轮朗月高悬,才让少年静静欣赏这江边夜景。 他抬头望着天空,静谧地没有一点星光,看来那月与他一样孤独,他苦笑一声,这江畔的夜很美,月也很亮,只是想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时,却缺少了酒。 他缓缓起身,拍拍长袍上的灰尘,拿起长剑,看着江面,静静地站着,这时江水似乎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去惊扰他的思绪,就这样他与这夜融为一体了。 我远远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静静地走了过去,他似一缕魂魄随风化去,却又好像还在那江畔边上伫立着,我朝着那个方向走着,走着……他果然还在那里。 我站在他的身后,却不敢出声破坏这静谧,而他却转过身来。 我笑着问他:“在等什么呢?”他看着越来越圆的月亮,又掏出手帕,上面好像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眉清目秀,端庄灵动,他看着,笑着,如沐春风,竟是如此的温柔。 我摇摇手中的酒,示意他,这是我给他的。他笑笑接了过去,依旧等待着。我也回到远处观望着他…… 突然一阵风吹过,是带着花香的。随着风过,竟又飘过一女子,“是那画中的人吗?”我想着,看着……他们互相依偎着,喝着我送去的酒,看着皎洁的月光,就连星星也出来凑热闹了,一闪一闪的是那么耀眼夺目,但是总也抵不过他二人的美好。 我静静看着这夜的美景,直到天亮才离去。 我等待着下一次的月圆之夜,我还想去给他二人送酒,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去江畔边上。 我提前在江边静静地等着,他们也果然来了,以后的事就如同去年的一样,仿佛时间一直都没有变过,一切都静止在这个江畔边上…… 第三年,第四年……我依旧在月圆之夜给他们送酒,也不知过了几年,我再去时,那红衣少年,竟换了一副蓝裳,手里提着酒壶,生着篝火,他双颊微红,提早坐在江畔边上等我。 我默默走过去,摇摇手中的酒,示意他我又来了,我问他:“怎么,她还没有来呢?”他笑笑说:“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很快就会随风而去。 “那她人呢?”我左右看看,没有看到那女子的身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对着我轻笑,眼中含着眼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想曾经的誓言 我朝四周看看,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他却说得如此的认真。 “其实她就是你,我一直在等你。”他直视我的眼睛说。 “这……”我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这几年如约到来,还好我没有放弃。”他依旧自言自语着。 我看了他一眼,一阵风吹过,是带着那花香的风,我默默地对他说:“她要来了。”便急忙转身要离去,他们是那般美好,我可不想被误会什么。 他却拉住我的衣袖说:“你就是她,你走了,她就不会来了。” 我看着他明亮而清澈的眸子,沉默着……随着风过,我竟然变成了她的样子。 “我等的一直都是你。”少年将我揽在怀中,冰凉的手指轻抚我的面颊,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静静听着他讲以前的故事,好像与我有关,好像是与她有关,他也只是不停地讲着…… 天亮之后,我一如既往地要离去了。他突然担心地问我:“明年还来吗?” “来。”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真的不想让他重新回到最初的孤寂中。 “好,我等你。”少年抿着唇,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我。 其实,第二天夜里,我就带着所有的疑问,又去了江畔边,他竟然也在那里,回头吃惊地看着我,对于我的忽然造访,他欣喜而又激动,并且掏出手帕,让我看上面画的女子。 她果然与我很像,我看着,想着,笑着…… 少年也很开心,接着又像是要随风而去,我急忙去抓他的手,接着我竟然也随着他,随着风飘了起来…… 我们就嬉戏在青峰之中,看那高山流水,听那鸟语花香,用古寺禅语洗涤心灵。这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自由…… 我们的故事又在继续。也许在几年之后,你也找到了那个江畔,你也许会看到篝火旁边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