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参加高考怎么了？我保送的》 第1章 谁都try不了，上课上啥呀 “you try！you try不了？” “你try！你也给我try！” “谁都try不了，上课上啥呀？” 教室的讲台上，一声声怒喝从一个女老师口中发出。 “我告诉你们上课要用英语交流，你告诉我站起来不会，你好意思吗？” “行了上自习吧，我啥也别讲了！” 随着女老师的突然发飙，整个教室变得静的落针可闻。 忽然，女老师似乎看见一个让她更加气愤的事情，直接上前冲到一个学生的桌子面前，用英语书在课桌上狠狠地拍了两下。 “陆时羡！stand up！answer my question！” “what’s the title of the article？” 教室里，一个坐在人群中的男生好似如梦方醒，从前桌同学的背影下，茫然地抬起头。 “我去，今天陆现实到底怎么回事？” “居然从第一节课就开始睡觉，上数学课周老师看见了没有追究他，可英语是灭绝师太的课啊！” “对啊，灭绝师太可不会管他究竟是不是年级第一。” “陆现实是不是已经学成书呆子了，今天很反常，连灭绝师太都敢敷衍？” ...... 周围的学生不禁都惊讶的小声谈论起来。 而陆时羡好似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忽然对着女老师问道。 “老板，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会吧？陆现实会听不懂？ 此言一出，周围的同学都震惊了。 而女老师整张脸直接沉了下来，再度发飙，只是这次的对象变成了陆时羡一人。 “陆时羡！” “你应该说i don\\u0027t know，sorry teacher！然后我让你sit down，否则你就stand up！forever！” “我不管你拿了多少年级第一，我的课上必须认真听讲，听懂了吗？” “给我站一整节课，然后下课之后写一篇英文检讨送到我的办公室。” ......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陆时羡的目光渐渐清明，同时也越来越懵逼。 这是啥情况？ 我不是某双非高校校内最强“打工人”吗？ 应该是正在实验室进行一个基于dssat-substor模型的南方地区西红柿单产模拟和种植成本效益的分析实验。 而现在他望了望周围，已经置身于一个简单的教室，以及一群疯闹的小屁孩们。 再往上看，教室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张红色横幅。 “决胜冲刺中考一百天！” 我去！ 这什么情况？ 尽管不是特别相信，可眼前的事实做不了假。 难不成我重生了？ 想到前尘往事，陆时羡不禁眼角含泪。 前世他作为金陵农中最出色的尖子生，三年来没有一次考试不是年级第一。 按理说，这个成绩是可以得到金陵一中的保送资格的，但他三年来无一失手的成绩让他开始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2007年，城市教育和农村教育资源的巨大差异还宛如天堑一般。 陆时羡还依稀记得骄傲的他，倔强的拒绝了班主任的建议。 骄傲地填报了金陵附中，这所高中几乎只要考上就能“燕大还行，水木凑合”。 只是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难不成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又让我来到了前世人生选择的分叉口。”陆时羡喃喃自语。 正想着，忽然他的长袖被轻轻拉动了一下，一张雪白的手帕递了过来。 同时耳边传来一句俏生生的女声。 “你是不是学的太多，这里出问题啦，怎么上课睡觉而且胡言乱语的？” “听说学习好的学生容易学成书呆子呢！” 陆时羡转过头，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稍微有些黝黑但是不减清丽的脸庞。 陈依依，他的初三同桌。 随着陆时羡的回忆来到十年之后。 眼前这个青涩又有些内向的女孩居然慢慢和后来金陵大学那位温婉、优雅的美女辅导员重合到一起。 陆时羡感叹地摇摇头，从陈依依手中接过手帕，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之前因为兴奋抑或是紧张而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闻着手帕上淡淡的清香，再望向陈依依眼中那隐隐约约带着一些仰慕和担心的眼神。 陆时羡颇为认真的对她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书呆子罢了。” 说完，便将手中的手帕还给了她。 “谢谢啦！我的同桌。” 听到这句话，只见到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惊讶，随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手帕。 “他......居然向我道谢了？？？”少女心中满是问号。 瞧见她的反应，陆时羡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为之感叹不已。 “这就是青春吗？还真是美好呢，可惜我当时没珍惜。” 随后他习惯性地双手当枕，靠在墙上，慵懒的气息顿时显露无疑。 顿时，周围更是传来惊异的眼神。 在他们眼里，学校里的天之骄子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表现过，从来都是埋头学习刷题，就像个铁人。 何曾上课睡过觉？又何曾做出过这种轻浮的举动？ 但这种惊异很快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而冲散，一个个很快双手摆放到一起，坐的端端正正的。 2007年的教育并没有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作为农民工的子女，同时也是重点班的学生，所有学生几乎都乖的像小绵羊一样。 唯有习惯了前世大学里开放式教育的陆时羡还没有迟迟没有进入角色，一只手撑住头，静静看着黑板上右上角的课表。 “数数英语，体物生史，语英英。” 果然还是跟记忆的一样。 上午的黄金时间全是主课，每天轮流多一节课。 下午则是体育、物理、历史、生物夹杂着一节主课。 至于晚上的自习时间就比较自由，取决于哪位任课老师比较有时间。 再望向墙壁上高悬的时钟，时间指向了上午11点15分，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是王老师啊，真的好久没见到了呢！” 一个温柔、细心、干练的短发女性形象跃然脑海，陆时羡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王老师同时兼任初三一班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同时也是他人生中对他最好也是影响最大的老师。 哪怕前世的作为“老板”的导师也比不上。 高中他没脸回去探望，等考上研究生的时候再回到金陵农中的时候，却听到她调离到其他县市区小学教学的消息。 后来，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后，他才想清楚是因为承载了学校莫大期望的他，最后结果却只能到差生集中营三中报到。 学校的问责，同事的编排，自身的内疚，怎么能让这个温柔的女人承受的住呢？ 第2章 重识王春雅 “嗒、嗒、嗒......” 走廊里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音，陆时羡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门口。 终于，一个梳着整齐短发，穿着黑色教师小西装的年轻女人端庄地抱着备课本，踩着轻盈的步子，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走到了讲台中央。 以陆时羡前世受尽了各种整容和化妆邪术荼毒从而平白无故提高了许多的审美眼光来看，她其实并算不上特别美，丢在人群中甚至有些普通。 可是在现在的陆时羡的眼里，她的笑里仿佛有着光，吸引着他所有的目光。 “同学们，还有一百天就要迎来大家初中生涯最严峻的考验，通过这次考试将会决定大家将会去往哪所高中，接着去往哪所大学。” “进而决定大家的人生，所以请大家珍惜这最后的一百天，好好复习学过的内容。” “经过初三教研组研究决定，在接下来的一周进行第一次摸底考试，并依据这次考试成绩请来你们的家长和你们一起进行百日誓师大会......” 她的话还在继续，可陆时羡的思绪早已经飞向远方，不知何处。 他呆呆看着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前生经历的和她有关的一切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中放映。 尽管没有亲眼见过，但陆时羡仿佛能够从此时她那双充满笑意的双眸里，想象到前世那双满带着失望和心疼的眼睛。 “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陆时羡紧握起双拳，暗暗在心里发誓。 ...... 直到响起了下课铃声，将他杂乱的思绪打乱。 耳边忽然响起了带了些严肃但依然温柔的声音。 “陆时羡，中午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时羡猛地抬起头，却不知何时，王春雅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连整堂课发呆，都温柔的舍不得在同学面前训斥我吗？ 抑或是担心我去晚了食堂，要排很久的队？ 陆时羡看着她带着些担心的清澈眸子，心中愈发柔软，向后推开椅子，平静地站了起来。 “不用了，就现在吧。” 前世作为学校最强“打工人”的他，自然在课题组里除了老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还是锻炼出了一些气场。 听见陆时羡这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王春雅柳眉一挑，轻皱眉头，完全没有想到她眼中的尖子生会这样跟她说话。 而且初一、初二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提出和自己的想法相右的意见，非常乖巧。 怎么现在倒有点年级主任的意思在里面了，这气场怎么比我还足，是他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王春雅自然心里是一脸的黑人问号，不过温柔的她还是答应了，心里想着万一耽误了他吃饭时间，就带着他去教师小食堂开小灶。 当然，这或许跟尖子生的光环待遇不一样有关，跟性格无关，随便换一个人，王春雅会不会这样那可就说不定了，早赶他出去吃饭了。 接着，陆时羡就跟着她亦步亦趋来到初三年级的办公室。 办公室就在距离初三一班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由闲置的教室改造而成，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公共办公场所，专门为了毕业班，特别是为了重点班而服务。 以金陵农中的地位，当时的经济水平，自然没有资格一个教师单独享有一个办公室，整个年级的所有教师都在里面一起办公。 “王老师很不喜欢闻到几个老烟枪的味道，我记得她的办公桌应该是中间靠窗，通风最好的位置。” “而且她很喜欢花花草草，种着一株兰花的那张桌子应该就是吧。”陆时羡还没进办公室，眼神已经聚焦到她的办公桌。 而此时，一些没课或者已经上完课的老师已经开始陆续走出来准备就餐。 这样的办公室，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每个老师之间都是非常熟悉。 那时，在金陵农中，老师之间的关系也非常融洽，没有他在金陵三中时的勾心斗角。 一个双鬓已经微白，年纪约在40岁的女性老师看了看王春雅和陆时羡，打招呼道：“王老师啊，怎么还不去吃饭，平常不都是喊些后进生进来谈话，这不是你的得意门生吗？” 陆时羡貌似有点印象，说话的应该是重点班二班的班主任童老师，语文教研组组长，其余的信息倒是一点没有印象了。 “是啊，小王，陆时羡可是我们学校的最好的苗子，虽然他今天状态不好，但你要是把他骂哭了我可不许啊。”旁边传来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发际线稍微有点后移的黑脸男性声音。 一听这体型，陆时羡不用回忆就想起来了此人。 周文，金陵农中初三教务组组长，数学教研组组长，担任两个尖子班的数学老师。 听到他的话，陆时羡则是撇嘴不断在心里嘀咕。 王春雅无论是说话还是讲课总是温声细语的，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训斥骂人的活哪次不是你这老货黑脸文和灭绝师太干的，实际上，只要教室里有哪个学生哭着回去的，哪怕是娇滴滴的小姑凉也一样，铁定是他们绝代双骄干的好事。 听到他们的调侃，王春雅抿嘴一笑：“哪能啊，这不是百日誓师吗，把他叫过来谈谈心罢了。” “那你注意时间啊，别太久了，待会要是来不及就把他叫来二楼吃。” 说着周文便带着办公室里的老师离开了。 王春雅应了一声，便来到自己座位坐下。 等她回过头却发现陆时羡已经找凳子先她一步坐好了，东张西望的。 而且看这样子哪里像是被自己喊来谈心的，倒是像来观光旅游的，难道真是青春期躁动了，这孩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一时间，她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倒也没忘记正事，开口问道。 “陆时羡，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上午四节课基本都在睡觉，难道是你身体不舒服吗？” 按照王春雅的预料，此时的陆时羡就会像往常一样，低着头沉默不语，反思自己的行为。 可是让她意外的事发生了。 第3章 与时间赛跑 要是初中时代木讷的他铁定会这样，但现在幼小的身体里装着二十五岁的灵魂，他早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实际上听到她的问话，陆时羡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早就打好了腹稿。 “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现有的社会正常的生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制造某种使用价值所需要的劳动时间。” “我认为以我对初中阶段知识点的熟练程度已经没必要需要耗费如此多的劳动时间了。” 一句话说出来，只见到王春雅红唇微微张开，目光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这些都是在哪看的。” 陆时羡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把锅甩给只教到初二的政治老师。 “初二的时候，政治课上提到了马原概论，我感觉挺感兴趣的，就顺带着了解一下了。” 王春雅虽然对他这番话将信将疑，但是对于他刚刚说对知识的掌握情况却有些不太相信。 要是换做一二年级已经学过的内容，她还可以理解，可是她第四节课是讲的一篇课外古诗文，里面的有些知识点已经有些超纲，许多语法甚至在高一才会学到。 经过这两年的授课，对于陆时羡的学习水平，实际上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能取得三年年级第一的成绩，一是陆时羡的智商和悟性确实在学校里的同龄人里面无人能比，但也称不上天才，也是通过不断刻苦学习之后才得来的。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以他的成绩上金陵的重点高中金陵一中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可是现在这个尖子生居然开始骄傲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想到这里，王春雅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直接当面打击他。 当了几年班主任的经验让她知道对于青春期的少年，应该以劝导和鼓励为主，让孩子们自己认识到错误最好，千万不能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 心里想着到底该怎么让陆时羡脚踏实地一些，忽然她想起了最近要举行第一次摸底考试，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那这样吧，要是这次摸底考试你依然能考第一，我就允许你在不影响其他同学学习的基础上，在语文课上自由活动。” 闻言，陆时羡顿时眼睛一亮。 “就这么说定了，王老师这事我觉得可以普及啊，可以但不限于语文啊。”陆时羡马上举一反三。 闻言，王春雅再次皱起眉头，她是越来越被陆时羡的天马行空弄无语了。 怎么前两年没见这家伙这么跳呢？ 但这件事的初衷并没有变，只要他失败了，一门课和六门课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他成功的可能性，她确实没有担心过。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其他老师是否会答应，她能决定的也只有她的语文课。 想到这，王春雅，摸了摸眉心说道：“其他科目我跟你的老师们说一下，至于能不能答应我不知道。” “哈哈，能够提一句就行了，不答应的话我再来跟他们商量。” 说完，陆时羡不等她说话，就连忙找个借口跟她告别了。 等王春雅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时羡早已经消失无影。 回到教室的陆时羡非常高兴，甚至都开始哼起了小曲。 他正愁怎么说服所有老师让他提前预习高中内容，尽管前世作为研究生，掌握着许多远超现在这个年纪段的认知水平。 可是这么多年没学习基础教育知识了，要说不存在翻车的可能性那是骗人的，要真是翻车了，那自己可真是为广大重生者丢脸了。 对他而言初中内容很多仅仅依靠常识就能答对，可高中内容不一样，他大学本科学的是农学，研究生学的是作物遗传育种，除了与之相关的知识点，高中其他的知识早就给忘到了天边去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没系统。 是的，作为重生者，都重生过了半天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意思是他就不配拥有重生福利呗。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一点优势没有，如果他今世的发展方向不走学术，走商业方面的话。 凭借后面十五年的记忆和经验，靠信息差和政策风口，他也会混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可奈何，他内心有一个执念，这个执念逼着他往学术方面发展。 哪怕当时来到了差生聚集地的三中，他也奋发图强的考上了金陵农大。 哪怕金陵农大是双非，他也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学术之路，并且在这条路上做出了一些成果。 而如果走学术之路，饱受前世的苦，他深知平台的重要性。 除非你能改变行业，在某种程度上，平台大小甚至比你的能力更重要。 你能申请项目的层次和能得到的项目资金都和平台的大小有着重要的关系。 甚至你所撰写的专业论文，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你是名校，编辑就高看你一眼，甚至多给些机会，小改一下就可以，但如果你是某非着名地方重点，那对不起，大修或者推翻重新再来。 这种闭门羹他已经吃太多了。 现在他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付出的无非是成绩而已。 而成绩这种东西，说实话，以他现在的拥有的领先的学习方法和超前的视野，想要脱颖而出的，所需要的无非只是时间。 他所缺乏的正好就是时间，真没有时间在学习初中知识上浪费了。 而他作为重生者，自然知道王春雅跟他打赌的底气在哪。 这同时也是他预测到其他任课老师也会答应这个约定的信心所在。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金陵农中第一次摸底考试，是和金陵市一共五所初级中学一起举办的。直到后来越来越靠近中考，学校为了不打击到学生们的信心，才决定独自进行排名的。 而这次的考试成绩他还清楚的记得，未曾忘记。 由于印象太过深刻，只是稍稍回忆，他就回想起了这次考试的所有结果。 第4章 有什么误会? 语文105分，数学118，英语111，物理95，生物100，历史80。 语数英，满分120分，物理，生物，历史满分100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2007年金陵市的中考实行的是等级分制度。 110至120得9分。 105至109得8分。 100至104得7分。 95至99得6分。 ...... 剩下的就没有必要说了，因为陆时羡从来没有沦落到那个区间里去。 因为中考计入排名的只有语数英加起来的27分，再加上体育测试分3分，共计三十分。 而物理、生物、历史的分数则是决定你的等级分与别人相同时的排名。 这也是为什么语数英为什么始终占据金陵市中学课表上黄金时间的原因。 显而易见这个排名模式非常不公平，尤其是你辛辛苦苦考上满分120分却和人家随便考个110分一模一样，那心里感受可想而知。 所以，这个排名机制在一年后就被淘汰了，这个机制还在前世狠狠坑了陆时羡了一波。 当然，前尘往事已不必多提，只能说他不是真正的学霸，无法无视任何的考验和挑战。 因为这个成绩甚至还是他超常发挥的结果，比平均水平还高出接近十分，分数的分布也都在等级得分的合理区间。 换算成等级分，他得26分。 摸底联考并没有计入体育分，因此他距离满分只差一分。 但是当时全金陵获得27分满分的就有几十个，更别说，还有26分里面的佼佼者。 于是他的最终成绩是全市68名。 没错，连续三年全校第一的他在摸底联考中就连前五十都没有进。 这个成绩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足够了，可是心高气傲的他哪里能接受。 他记得当时为了这个事，他还沉沦了一段时间，后来经过了王春雅的开解，才慢慢走出来。 以当时陆时羡的水平，想要在这次摸底联考上，考上第一名，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也是王春雅对赌约如此的自信的原因所在。 想到这，陆时羡轻笑着摇摇头。 “可惜我再也不是当初的我了。” 陆时羡低头沉吟着，慢慢回到了教室。 但还没进去，门口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修长的倩影在阳光照耀下拉出好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哼！陆时羡，你别得意，连上课都开始不认真听了，那这次摸底考试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他抬起头，蓝白相间的校服上，是一张秀丽的脸庞，蓝色宽松长裤下，衬托出修长的双腿，柔顺黑亮的长发因为校规的介入还差几厘米就能披肩。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陆时羡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望向来人的面容时才恍然。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心间。 许攸梦。 这个年代，女生还没学会化妆，医美更是不存在于校园的产物，即使是放在前世，所谓的各色校花，系花还真没她自然。 看来自己真的错失沿途很多的风景。 如果在许攸梦里列一个最恨小人榜，那么陆时羡必然是高居榜首。 因为从初一到初三，她都只能拿到第二名，也就是俗称中的万年老二。 人们永远只会记住第一名，没人在乎第二名是谁。 这句定律在她这里失去效力。 按照前世的通俗说法，她是初三一班的班花，同时也是金陵农中的校花。 但并不包括陆时羡，他的眼里只有分数。 许攸梦在他这里得不到任何的优待，甚至还有疏远，因为她影响到了自己的地位。 木讷的他，漠视是他对付许攸梦的最佳武器。 或许那时的他真正做到了心中无女人，考试自然神。 很难相信，一个主要招收农民工子女的公办乡村初中，居然能出现这样的少女。 而此时的少女，明眸皓齿的脸上里出现了一些茫然。 “有什么误会？陆时羡你在说些什么？” 他听完一笑，也不解释什么。 “我说，全国这么多学生，而我们能够成为同学，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如果这个第一你想要的话，我下次随时可以让给你。” “但是这次例外。” 说完，他潇洒地抽身离去。 许攸梦：？？！！ 陆时羡似乎好像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吧？ 也好像从未说要让让她的吧？ 她原本平静的心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涟漪，纤白小手下意识攥紧，讶然地抬眸望向那个曾经如此冷漠的背影，低语道：“什么嘛！”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才不需要你让呢！” ...... 许攸梦的事情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插曲。 回到座位的他，很快迎来了午睡的铃声。 但此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毫无变化，还握着笔，跟手中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抑或是《中考数学四轮复习》做着艰难的斗争。 可是接下来，陆时羡的一番操作，让所有人都仿佛见了鬼一样。 只见他慢慢将桌上的书全部收到了抽屉里，然后伏下来，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旁边，陈依依右手的笔几乎握不稳了，看着自己的同桌仿佛像是外星人。 与他同在第二排，只是相隔甚远的许攸梦，更是向他投来迷惑的眼神。 全班人更是面面相觑，整个教室安静地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怎么回事？” “陆现实今天居然睡午觉了？？？” “我看他自从早上上英语课就注意力不集中，难道是昨天熬夜学习太久，太过操劳了？” ...... 很快就连窗边不时巡视的老师也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终究没有人去打扰他，他更是没有在乎这些异样的眼光。 这就是学霸的特权。 无怪乎同班同学的惊讶，因为午睡时间加班加点正是他初中三年养成的习惯，一直维持了三年。 对他们而言，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足够让他们忽视陆时羡怪僻的性格去发自内心的佩服他。 少年时代，精力充沛，全班不睡午觉的风气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开始老师们还对此大张旗鼓，后来通过测试居然发现他们的成绩有了些许提升，于是便半推半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现在，始作俑者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5章 陆时羡－重新连接 风会云断雨初晴，反照湖边暖复明。 等他醒来，已是骤雨初歇，春晖缱绻。 叫醒他的罪魁祸首是脸颊上毛笔轻轻滑动的毛绒。 “出太阳啦，林老师通知我们进行体能训练。”陈依依看他被自己吵醒，有些惴惴不安的解释道。 陆时羡飞快扫视了周围的一切，随后伸了个绵长的懒腰。 还好，这不是梦。 陈依依脸上的紧张，周围同学的唉声叹气声。 这一切的景象都真实的在他眼前呈现。 陆时羡不自觉咧开笑容，尽量温和地轻声说道：“谢谢你，依依同学。” 果不其然，羞意飞快蔓延，似乎已经染上了陈依依脸上那卡哇伊的绒毛。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她飞快奔逃的背影。 陆时羡抬起手掌，望着上面年轻的纹路，随后猛地握紧。 “体测吗？对不起。” “这次我不会让你成为我前进路上的拦路虎。” ...... 2007年的教育还远没有前世那样僵硬。 比如学校操场旁的小湖是他们玩耍的乐园。 迎着温暖但不耀眼的阳光，吹着轻柔拂过湖面的春风。 站在人群中，耳边却传来体育老师粗犷宛如大炮声的嗓音。 可陆时羡却一点不觉得刺耳，反而觉得格外动听。 “各位都是一班的同学，跟我教的其他几个班相比，学习成绩都非常优异，但是也正是你们要练好体能的原因。” “体能测试在中考中占据整整三分，全省几万中考生，一分的差距往往就是数百名，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这三分的重要性。” “我希望在这最后的一百多天里，大家能够认真训练，保证拿到这轻而易举能够拿到的三分。” 陆时羡望了望周围一个个坚定的眼神，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林大炮不去当政治老师真是屈才了。 可惜，当时的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 来不及继续感叹，林大炮已经吹了吹口哨，喊出了口令。 “好了，全体都有，绕跑道十圈有氧训练现在开始，一队出列，开始训练！” “二队出列。” ...... 出发的队伍一下子犹如排列整齐的珍珠项链，井然有序。 可紧接着，对于第三队，刘大炮的指令却变了。 “三队俯卧撑10组后自由训练。” 人群中，陆时羡苦笑着摇摇头。 三队都是有了特殊情况请假的学生。 当然，每次三队的人都不会重样。 毕竟女生每个月时不时会有亲戚来串门，可他不会。 他被编到三队，纯属是他对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有些恐惧。 他和其他害怕长跑的学生不一样的是他是年级第一。 所以在某次训练晕倒后，教导主任亲自上门为他求情的份上，林大炮才没好气的答应了。 只是之后对他的眼神就不算很友好了。 可以说全金陵农中，几乎每个老师都拿他当宝，只有林大炮对他印象非常不好。 以陆时羡那以前怪癖的性格自然和林大炮是越来越不对付。 最后发展到陆时羡最后接近中考的时候，他几乎都不去参与体测模拟，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年少轻狂不知愁，疏狂一醉梦清秋。 想到这，陆时羡只能暗叹一声。 紧接着，他轻轻向前踏出一步，大声道：“报告！” “林老师，我想进行长跑训练！” 此言一出，旁边几个正走亲戚的女生目光一齐汇聚到陆时羡的脸上。 而林大炮嘴上的哨子更是直接掉了下来。 他慢慢摘下脸上的墨镜，看了陆时羡几秒钟，又将墨镜重新戴上，只当他是心血来潮。 随后也不继续在意，捡起口哨，吹了一声。 “陆时羡，跟上，五圈跑步训练开始。” 听到指令，陆时羡随意做了前世常做的几个热身动作，深吸了一口气，匀速跑了出去。 刚站到跑道上，陆时羡就能体会到这具身体的孱弱。 前世的他为了成功保研，有过一段疯狂苦练的时间，包揽了学校运动会的长跑冠军，加入田径队之后，受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后，甚至在大运会上都有高光时刻。 可是现在，还没到一圈，他就能感受到身体里不断分泌的乳酸，正在一步一步放缓他的速度。 尽管他已经尽量保持着最适应此时身体的节奏，摆动着规范的技术动作，倾斜着最节省气力的着地角度。 可以说是掌握着最正确的前进方向。 可奈何核心力量引擎不给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慢慢的，他就无法保持开始的跑步节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滚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滴落。 实话说，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林大炮给他的训练指令并没有有氧两个字，也就是说，他可以中途停下来休息。 但受过专业田径长跑训练的他深知，田径运动就是不断在突破自我。 类似于古代所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可以减速，但在完成任务之前绝对不能停下来。 体质不足意志凑，天赋不足技巧补。 能够战胜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针对此时偏弱的体质，陆时羡很快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合理的训练计划。 ...... 与此同时，操场上的林大炮也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陆时羡的动向。 虽然他对陆时羡有些看不惯，但是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良知，和陆时羡的学霸光环所带来的压力。 如果陆时羡在他这出点意外，他毫不怀疑，黑脸文会拿着菜刀到他家里问候自己。 看着看着，陆时羡果然如他料想一般，前行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开始徒步走起来。 他好笑着摇摇头，还真以为这小子会回头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时羡时跑时走，却就是没有停下来。 作为体育老师的专业性，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出来。 “一、二、三、四......十。这小子怎么总是走十步又开始跑？” “第一次走动后跑了大概一百米，第二次走动跑了大概半圈也就是两百米，这小子居然一直在进步？” 此时的林大炮简直是一脸的问号？ “难道这小子还懂等时间歇训练法？” 第6章 和自己和解 实话说，若是陆时羡听到林大炮口中的话，一定会称赞他还是有几把刷子。 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实行效果更好的减时间歇训练法。 但现在，他已经没工夫管这些。 如果有一个形容词形容他此时的感受，那一定会是痛不欲生。 他深刻意识到此时的这具身体已经到达了能够的极限。 练归练，但是可不能把自己练废了，天知道还会不会有重新练小号的机会。 锻炼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无一蹴而就的可能性。 选择走完剩下的一圈，陆时羡终于完成了五圈的任务。 等他回到队伍，此时小部分同班同学已经完成十圈的任务。 他一回来便对上很多同学注目的眼光。 眼睛是直达心灵的窗户，凭借前世的阅历，他很快将这些小朋友的情绪一览而过。 这时候的同学关系还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大部分都写满惊讶，当然还有陈依依隐藏不住的欣喜目光以及许攸梦偶尔撇过的挑衅眼神。 林大炮的时间还是卡的很准，等到大部分人十圈跑完，下课铃声便准时响起。 此时的铃声对很多人来说宛如仙乐。 可以说，对当时金陵的中学学子而言，纳入总成绩的体育课比语数英更无异于魔鬼课程。 最后一次集合后，林大炮宣布下课之后，却单独留下了陆时羡。 一时间，很多人对陆时羡传去了祝你好运的眼神，毕竟谁都知道林老师跟陆时羡之间相处的并不融洽，曾经不愉快的经历让他们记忆犹新。 虽然想留下来看好戏，但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回教室吹吹电风扇。 于是，诺大的操场很快只剩下，陆时羡和林大炮两人。 陆时羡也不说话，重生回来可不是让他受委屈的。 林大炮看着他，一时间刚刚想问的话却有些问不出来了。 于是他能做的只是绷紧脸，保持严肃。 所造成的的结果无非是气氛愈发变得紧张。 陆时羡只是目光一扫，便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林大炮对学生好是好，但好面子也是真的好面子。 想起前世再次回到故地，听见林大炮跟自己唏嘘后悔，若是他改变自己的教学方法，说不定陆时羡的人生轨迹会变得更好。 想到这，他早已坚硬无比的心里悄然柔软了一块。 \\\"唉。\\\"他长叹一口气，在心中已然做好了决定。 陆时羡低下头，向林大炮深深鞠了一躬。 “林老师，原谅我的任性，我保证以后我会认真训练，绝不掉队。” 林大炮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取下脸上的墨镜，又摸了摸头上并不浓密的头发，深深地望了陆时羡一眼。 此时，一向善言的林大炮竟再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向前一步，在陆时羡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径直离开了。 在他走后，陆时羡再次望向这雨后的春日暖阳，轻轻笑出了声。 “呵，去tmd的委屈！” 所有的关系和解，无非是和过去的自己做个和解罢了。 包容自己的一切，包容别人的缺点，包容别人的过错，生活本就是个不断和世界和解的过程。 一味的长满尖刺只会伤人伤己。 ...... 作为寄宿式初中，陆时羡在宿舍休养生息了一个晚上。 回去洗澡的时候，他自然狠狠地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此时的模样。 看着镜子面前十五岁的自己，摸了摸头上尚还浓密的头发和嫩滑的肌肤，陆时羡满意的点点头。 去除了以前的阴郁和怪僻，此时的他剑眉星眸，显得清新俊逸。 就算不是英俊潇洒，也说得上玉树临风吧。 “我前世咋没发现年轻的时候，还算是帅哥一枚啊，咋到了后面就长残了呢？” 他最后再心虚地低下头看了看，然后拍了拍自己。 还行还行，宇宙第三。 陆时羡现在放下了最后的担心。 ...... 星期三，凌晨六点，距离早餐时间，他提前了一个半小时从床上爬起来。 感受着全身重新精力充沛的身体，陆时羡在心里再次歌颂青春万岁。 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后，学校东北角的操场上留下他不算很快，但却坚实有力的脚印。 至于今天的课，陆时羡不得不做了一天的好学生，为自己买了一张保险，将初一至初三的所有课程再次温习了一次。 至于课他确实是没有听的，可是第一还是要拿的，毕竟关系到他之后的计划。 只能说对不起许攸梦了，自古深情留不住，下一句咋说来着？ 星期四，坚持第二天的锻炼日常，后来终于从王春雅那里传来了好消息，几个科目的任课老师都答应了这个赌约。 据说，刚开始黑脸文一听说陆时羡在这仅剩的一百天要自由活动，差点成了非洲人。 但听到条件是摸底考试拿到第一名之后，那没事了，一个劲夸王春雅的套路深，够机智。 星期五，随着考试会场的布置，准考证的分发，迎来了金陵市所有初级中学的联考前最后的一个周末。 星期五应该是许多初中生最兴奋的一天，毕竟和陆时羡一样除了放寒暑假才回老家的人不一样，大部分学生只是在工作日寄宿，在周六周日就能够和家人团聚。 终于熬到了下午的第四节课，这一天是没有晚自习的，到了下午五点半往往是整个学校最热闹的一天。 许多家长提着大包小包从孩子寝室里出来，脸上都洋溢着简单的幸福笑容。 教室里，很多家长得知了这次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摸底考试，都非常重视，也不着急回去，忙着带着孩子找几个任课老师谈话，了解自己家孩子在学校里的具体情况。 初三一班的情况更甚，以至于最清闲的反倒成了陆时羡和许攸梦。 已经被安排成考场的一班教室顿时空空荡荡的。 没有了其他人的遮挡，同在第二排，两人的距离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反而显得格外近。 “喜欢做梦的，你怎么也不回家？”陆时羡一把推开桌上的复习资料，伸了个懒腰。 许攸梦光洁的额头上顿时有些发黑，她不知道这个陆时羡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最近有些不正常。 第7章 小丑竟是自己 “我叫许攸梦，不是叫喜欢做梦的，do you know？” 陆时羡一摆手：\\\"喜有梦不是喜欢做梦是啥？难不成还要喜当爹？\\\" 许攸梦自然不清楚后面的话出自什么典故，但她却能很清楚的明白，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眼看着，许攸梦手中的课本已经悬在半空中，就要和他的帅脸来一个第一次亲密接触。 陆时羡连忙接连求饶，受伤事小，但若是毁容那事情就大发了。 “许负往昔，攸兮而来，梦入吴山。这下总满意了吧。”他以飞快无比的语速，念出了一段除了似乎毫无关联的诗句。 若是其他人听见只会觉得莫名其妙，无非就是含有许攸梦的名字。 可听着听着，许攸梦的眼睛却很快噙满了泪水。 手里握着的课本也颤颤巍巍掉了下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许攸梦强忍着心中那就要喷薄而出的强烈情感，质问起了陆时羡。 陆时羡看着突然散发着强烈哀意的女孩，一下子也懵了。 刚刚还像个母老虎，怎么现在就要开始哭鼻子了。 实话说，这句话是他在毕业季离别前，他的毕业同学录上，许攸梦给他留的留言。 上面除了这三句话，别无一物，更没署名。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很容易通过首字看出来是许攸梦所留。 那时的他本就性格冷淡，对许攸梦更是冷漠至极，看见了这些也只会无视，更别说产生什么好奇心去探寻了。 现在恰好联想起来这回事，想到就自然而然的引用了。 “有什么问题吗？”陆时羡茫然地望向她。 可女孩只是怔怔盯着她，颇有一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绝。 陆时羡只觉得脑袋有些大，只是逗弄一下女孩罢了，咋会出现这种乌龙。 他只好实话实说：“好吧，我不装了，也摊牌了，我实际上来自未来，这些是我看见你亲手写的，行了吧。” 可眼看女孩就要决堤的泪水，高耸的胸前更是开始剧烈地起伏着。 “别，我马上说，我就是看见你的名字，再加上之前看过一些诗词，偶然联想起来的。” 陆时羡连忙现场编了个借口，他怀疑自己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依照女孩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绝，今天是不用走出教室这个门了。 尽管是编的，甚至他认为禁不起仔细推敲，可是许攸梦似乎已经认可了这个说法，情绪开始慢慢稳定下来。 “明天我是不会放水的，你最好祈祷你能永远赢下去。” 许攸梦放下这句话，深深望了他一眼，最后抱着属于她的物品，飘然离去。 只留下莫名其妙，无语至极的陆时羡。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今天的装逼行为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关键的是做人太难了，现在连说实话都没人信了，说着鬼话反倒深信不疑。 世风日下啊！ 最关键的是哥还需要你放水吗？就算前世，你也只有在计算体测分以及哥发挥失常的时候在中考赢了我一次。 想起前世，许攸梦在同等级分的情况，物生史的总分虽然胜他一筹，排名比他多上几名，但也没强很多。 能够赢他，纯属是因为此长彼消的运气选手。 以前一些未被他留意的细节，慢慢被他发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金陵附中在金陵区通过中考的招收条件是全市前二十名，剩下的就是自主招生了。 许攸梦似乎跟自己一样还差得远，可那录取榜上做不了假，她依然在排名不满足条件的情况下，上了金陵附中。 又想起许攸梦考上金陵附中的消息居然没有流传出去，只是在录取榜上出现了一下。 再想到这种有利于招生的大事，金陵农中居然没有大为宣传。 这极为不正常。 那么，接下来的推理就很简单了。 我靠，这妮子居然是二代？？？ 以为自己已经稳拿胜券，可没想到人家已经在终点等我了。 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陆时羡的脸都绿了，活像一个柠檬精在世。 三年年级第一算什么？能吃吗？ 很快今天的一天在迷迷糊糊中过去了，从来不为一件事去纠结是他前世养成的良好习惯。 陆时羡很快调整好有些不平衡的心态，重新变得激情满满起来。 “二代目算什么？我可是华之国未来的学霸之神一代目。” ......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为什么周末还要如此的短暂? 这是一个永远无法消失的沉重话题。 星期六，陆时羡迎来了难得的长时间独处time。 他将自己的之前的计划做了一些些调整。 针对体测方面，经过几天的坚持训练，陆时羡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个训练强度。 唯一的体测项目一千米，五圈。 自己现在的成绩是4分54秒，换算成等级分成绩为1分。 我的老天，终于第一次跑进了五分钟之内。 陆时羡轻呼一口气，天知道他为了这个别人随随便便都能拿到的1分费了多少工夫。 没办法，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了。 不过说起来，今生的债前世来还，天经地义不是吗？ 陆时羡还真说不出话吐槽。 针对成绩方面，陆时羡稳如老狗，悄悄找王春雅要来几张过去的中考真题。 语文，做完40分钟，主观题有点不好评价。 “嗯，扣个惯例分1分，我觉得问题不大。至于作文，重点突出，脉络分明，情感真挚。” 陆时羡都被自己感动了，这不给个满分好意思？ 于是他拿出红笔在试卷中划出龙飞凤舞的119。 数学，做完20分钟，请问这是什么弟弟？ 陆时羡看都不看参考答案，直接满分给上。 英语，做完30分钟，其中仅占用四分之一分值的听力花费了他二分之一的答题时间。 没办法，人家耍流氓，你有什么办法？ 对着参考答案，陆时羡划下一连串连续而又优美的对勾。 成绩已出，“all right！” “well done！”陆时羡潇洒地在试卷末尾写下王春雅给他打过最多的评价。 所以这就是前世让他努力到疯魔神志不清的成绩吗？ 陆时羡突然想起某“easy 女孩”非常出名的一道耳熟能详的广告词。 xxx---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第8章 元芳你以为呢? 至于物生史，物理虽说不是他的强项，但对他而言，初中物理就是包含力，热，声，电，光的基础常识，拿个满分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生物就更不用说了，生物农业不分家，学习农学，生物学更是重中之重，一直都是他的王牌学科中的王牌。 只能说中考里生物成绩不计入总分是他最大的损失，他能够在差生云集的金陵三中考上一本，生物科的成绩功不可没。 他只是扫了一眼题目，就失去了动手的兴趣，毕竟浪费可耻，节约为荣。 中性笔的墨水耐久度能省一点是一点。 他敢保证，这绝不是他想偷懒的理由。 实话说历史简直就是他的软肋，初中的时候就是他六门学科中最差的一门。 哪怕他刻苦求学，可考试分数始终在七十分到八十分徘徊。 无疑，这在他要强的心中造成了无比巨大的阴影。 于是高中就读的是理科班，大学读的是农学。 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农学和生物学半斤八两，反正都很拉，可也还是理科类。 所以他跟文科是沾不上边，也无任何相关的基础。 “我尊重历史，可历史不尊重我啊，所以拜拜了您嘞。”说着，陆时羡索性交了个白卷。 既然注定没有交集，复习历史耗时耗力，陆时羡的心里还是拎的很清。 跟他看见题目头疼不疼一点关系都没有。 星期天，学校里临考的气氛也越来越足。 一块横幅高高悬挂在学校大门口。 陆时羡一边啃着食堂的馒头，一边抬头望去。 “金陵市农业初级中学第一次联合模拟中考。” “唉，说是第一次，实际上也是最后一次吧。”后来应该学校领导应该是被打击到了，认清到了残酷的现实，陆时羡无语摇头。 这次考试他没记错的话，金陵农中，拿的出手的就他跟许攸梦。 然而两个人的成绩一个六十八，一个八十八，听起来还是挺吉利的。 可金陵农中八个班，一共四百多号人，几乎包揽了这次联考的倒数五百名。 哪怕处于同一地区，教育资源差异带来的差距就已经宛如天堑。 可想而知，若是在教育资源极度落后的区域，他得到的教育水平说不定还不如在金陵农中。 于是，他只能在心中默默感谢父母将他生在了金陵这个华夏东部发达地区。 上午依旧是训练时间。 在他合理的训练计划方法下，他的成绩再次前进了五秒。 前提是他找林大炮借来的计时器没有故障的话。 下午学生们开始陆续的返校。 不管考不考试，似乎学生们返校的心情总是沉重的，无论在哪个阶段和年级。 当天，晚自习果然如期所至。 看着黑板上刚刚写上的语数英三个字，陆时羡不得不感叹这时候金陵的物生史老师果然是没人权啊。 说不定还没体育老师说话管用。 不过，这种情况也维持不到多久了。 所谓职业地位是由所拥有的社会地位资源所决定，但是它往往通过职业声望的形式表现出来。 等到后面全国大范围进行基础教育改革，其他科目和主科一样纳入中考总分后，还来不及吸收新的老师，一时间这个阶段的物生史老师还是很吃香的。 用经济学的理论就是，消费增加，供给曲线不变，在市场均衡思想下，他们那身价是蹭蹭蹭往上涨。 初中阶段该买的保险已经买好了，一时间陆时羡竟有些无所事事。 没办法，在2007年的金陵农中，纵然他是尖子生，在赌约完成前，也不能干一些与考试无关的事情。 毕竟天大地大，校规最大嘛。 当然，若是他拿到了第一，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毕竟俗话说校规无情人有情，有时讲讲人情也是很有必要的。 做一名有温度的老师，杜绝粗暴施教，提倡文明教学，相互结合，让校规彰显出智慧与温度才不失应有的本质。 陆时羡对此深以为然。 “元芳你以为呢？” 旁边，正在埋头苦读的陈依依抬起头，茫然地望向自己的同桌。 “什么元芳？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看着此时的陈依依，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装的全是疑惑。 陆时羡觉得她一点也没有前世那闪着智慧知性光芒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呆萌可爱。 现在的他已经不太敢说真话了，毕竟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还不如睁眼说瞎话，反正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不是吗？ “我旁边坐的只有你一个人，不跟你说话难道还跟空气说话吗？” “柳絮才媛，媛代表美好的女子之意；芳华待灼，芳代表美好的年华之义。” “我叫你媛芳，有问题吗？” 旁边，陈依依最近好像被他弄得有一些抵抗力了。 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 不对，好像走错片场了，应该是适应了他的新形状或者说是性格。 虽然有些害羞，但已经不是完全不能承受了。 “你...正经一点可以吗？” “你之前明明那么刻苦，不要辜负以前的努力呀。” 听到她善意的劝导，陆时羡暗叹一声，后世陈依依能当上大学辅导员，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那依依同学，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无聊的陆时羡得理不饶人，继续欺负可怜的小同桌。 这是一个封闭式问题陷阱，放在后世让人回答，情商高一点那肯定是回答都不喜欢或者都喜欢。 可这时陈依依，抬起头竟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天真而又烂漫，这是2007年的主旋律啊！ 足足过了两分钟的样子，陈依依才开口说道：“以前的你虽然很优秀，但是我总是觉得你距离我们好远。” “哪怕你坐在我旁边，我却依然觉得你远在天边，接触不到。” \\\"可现在，好像变得更真实了一些，触手可及一样。以前的样子不讨厌，但应该是更喜欢现在的样子吧。” 听到这，陆时羡不免想起前世一个经久不息的问题：女人为什么都喜欢看起来坏坏的男生？ 第9章 开始社交行为 换句话说，就算渣男为什么总能得手？ 从情感领域来解释，这是因为因为他们更有侵略性，更理解女人的心理，不用花太多精力就能了解女人的喜好。 但陆时羡更擅长或者说是擅长用学术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其实这也是“格雷欣法则”的一种运用。 它也被称为“劣币驱逐良币”，指的是指由于信息不对称，信息缺少方估值一定时，信息充分方会选择提供实值较低的物品，从而导致市场上实值较高的物品越来越少。 运用到婚恋领域，如果1号是“好男人”，2号则是“坏男人”，3号是美女。 显然根据帕累托法则，1号和3号的结合是属于最优组合。 但现实里，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并不如想象中多。 1号“好男人”因自身条件和禀赋的优势，选择的权利比其他人要多得多，因此可能在感情的抉择上存在顾虑，甚至不太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2号“坏男人”则不太一样，他们一无所有，所以只能破釜沉舟。他们在最初对待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显然会大于1号。 但美女们只能凭借两个人在追求时的表现来作为接受求爱的依据。 所以大美女们大概率会被“坏男人”的手段所迷惑，直到最后被得手之后，才幡然醒悟。 快速分手或许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但如果婚后有了孩子，那真是跟陷入了泥沼一样，抽身不得。 陆时羡其实看得出来，现在的陈依依或许对他有一点好感。 但这压根算不上喜欢！ 池子里太小，而陈依依只能看见他罢了。 等到水涨船高，一览无遗，就能够看见更远的地方，她的三观和观念会与这个社会不自觉地慢慢贴合。 在人类社会学里，这不叫物质。 有句名言叫“人是环境的产物”，物质看似是人的个人主观行为，但周围的人无一不是帮凶。 这也是所谓的初恋总会无疾而终，毕业即是分手季的深层次原因。 想到这，陆时羡心里就更存下要好好珍惜的想法。 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懵懂无知的情感，里面没有任何杂质，如水晶般纯洁透彻。 而恰好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享受这种情感的，甚至还来不及体会，青春就残忍地结束了。 陆时羡顺手拿起一本横在他桌边充当“楚河汉界”的小本子。 里面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密布着某节课上，老师讲过的所有知识点。 看着不仅不会难受，娟秀而又稚嫩的字体反而让陆时羡觉得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由此就能想象，陈依依对待学习的认真和专注。 方法暂且不论好坏，可想到她当时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考上金陵一中，最后成功考取金陵大学。 起码比起前世如同彗星一样崛起又很快陨落的他，强出了不少。 想到这，陆时羡还想着给她支一点更有效率的复习方法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不论白猫黑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不是吗？ 就结果论而言，此时的陈依依可以当他的老师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指点点。 并不是所有的出于好心而做出的事情，都会引来好的结果。 贸然改变别人的正常生活，也许会得到相反的结果，从而事与愿违。 有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再一次和自己和解，陆时羡感觉自己的心境又成熟不少。 可惜这辈子都不可能转去修仙，不然现在还能抽空去渡个劫。 …… 2007年3月18日。 星期一。 今天的金陵农中校园里的气氛稍微有些凝重。 至少在早上的操场上，陆时羡在锻炼时，直到快到早餐时间，也没有看见志同道合之士。 “什么嘛？有考试就不锻炼了，心太不诚了。” “考试是今天的事，可锻炼是一辈子的事啊” 陆时羡骂骂咧咧地吐槽几句，形单影只地去食堂吃早饭去了。 果不其然，今天的食堂也并没有以往那么喧噪。 “阿姨，这几天还是老样子，谢谢您。”陆时羡向着食堂的阿姨说道。 很快便传来窗口内，阿姨那充满善意的回答声。 “好嘞，看来咱们学校的第一名也要开始长身体了啊。” 陆时羡露齿一笑，再没有说话了。 他早上菜谱是三个馒头，一碗稀饭。 馒头是五毛钱两个，稀饭是五毛钱一碗，甚至可以续杯。 2007年的物价，让陆时羡恨不得把食堂搬空，但是奈何他的校园卡余额给他发出了警告声。 “滴” 红光闪烁后，他的余额成功减少了一块钱，还剩十九块五毛。 陆时羡无奈的捂脸，人艰不拆。 学校第一名强行出来营业，社交活动成功使他减少了七毛五分钱的支出。 食堂阿姨只给他算了两个馒头钱。 想到快到个位数的生活费，看来下次回家又得伸手要钱了，陆时羡有些头疼和无语。 多少年没向家里要过钱了？ 这算是重操旧业？ 不去想这个烦心事的陆时羡来到就餐区已经准备干饭。 苏醒了，干饭时刻。 陆时羡端着盘子走过来，居然还看到几个同班同学，当然外班的也不少。 龙不与蛇居，这是他以前的想法。 可现在陆时羡早就摒弃了以前的偏僻角落，坐到了人多的地方。 毕竟人是社交动物，就算中考过后，会和眼前这些小屁孩不kiss只goodbye。 基本上没有交集的机会，但也没有必要因为重生回来拥有超前的思想而俯视他们。 前世，在金陵农中他可以看不起别人，而后来出身金陵农大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能被人瞧得起呢。 人生而平等,而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所以善待别人也是善待自己。 由于这几次的营业，这些小屁孩对陆时羡已经亲近了许多了。 看到他便打了招呼。 “限时兄来了。” 因为他以前对自己要求严格，学习生活都限时，再结合他的名字时羡，有了这个绰号。 当然照以前陆时羡那个性子，这些人还是不敢当面喊这个绰号的，毕竟之前还有隐喻不搭理他们的“现实”之意。 前几天听到这个绰号，陆时羡当场把以前说他们天真无邪，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评价收了回去。 只能说大的问题没有，小心眼还是有一点的。 要习以为常，这个年代根本不会出现“学霸”这两个字，因为这是2013年出去的梗。 至于什么大佬、陆神那就更不必想。 “限时”就“现实”吧，陆时羡只当做听不出来就是了。 “限时兄，你在哪个考场啊？”问话的是一个小胖墩，经过前几天的营业，应该不是七班就是八班的同学。 “等会，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等我看一下。”陆时羡连忙从书包的文具盒里开始了翻找。 顿时旁边传来有人栽倒的声音。 这事儿他还真不是故意装逼，哪怕是之前傲慢的他也不会这样。 纯属就是不太在意这次考试，给忘了。 “第八考场，32号。”陆时羡对着准考证，念出了声。 忽然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发出了宛如中大奖般的喜悦声音。 “哈哈，我就是八班的，三十二号标签还是我亲手贴的，那是我的座位啊，这次可以沾点才气了。” 旁边顿时发出一片恭喜之声。 陆时羡：…… 第10章 摸底考试开始 很快，愉快的早餐时间就要结束了。 直到陆时羡离去，也没有什么阴阳怪气和刻意针对的言论出现。 他现在的学习生活简单的过分，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主角都会遭遇装逼打脸，强行降智的剧情。 陆时羡在这去往考场的路上，伸了个懒腰。 一步一步都往既定的计划前进，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啊。 这次的联合摸底考试完全参照中考的模式进行，时间安排也一致。 甚至连学校外面都安排上了各种防作弊手段。 考试时间分为两天，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生物和历史。 第二天上午英语，下午物理和数学。 似乎不管什么考试，语文考试总是第一门。 所以说语文的主观性还是有点作用的，没有统一的参考答案。 只要作文不偏题，起码就算你答的全是稀烂，也不会出来就哭鼻子吧。 等他走到考场的时候，第八考场似乎已经坐满了。 看着许多人手捧着复习资料，嘴里还念念有词，看来应该是临时抱佛脚记着填空题。 陆时羡倒也没有产生什么鄙视的情绪，这种事他也干过不少。 就算背的再熟，在未将答案写到答题卡上的时候，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 因此甚至有人开始不做选择题，先做填空题。 这时，来晚一点的好处体现出来了。 他不用到处找座位了。 只是一眼望去，中间唯一空着的座位肯定大概率是自己的考试座位。 果不其然，走到跟前的时候，上面正是记录着自己的信息。 陆时羡坐上去，将答题工具摆放整齐，开始检查了起来。 他可是资深考生，考龄已经达到二十多岁了，一些低级错误是不会犯的。 检查没啥问题，陆时羡不自觉开始神游。 春天还是舒服啊，不冷不热的，也没有该死的蝉鸣干扰他的注意力，只有远处不断在风中飘扬的旗帜在飞舞。 很快黑板上板书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沉着冷静，认真作答。” 只见到教室里不知道何时走进了两个陌生的监考老师，因为金陵农中的教职工他基本都见过了。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公平，这应该是其他几所中学过来轮换的监考老师。 哪怕是来自其他学校的老师，面对排名最落后的金陵农中，中途也没有任何轻视和敷衍的表现，全程都表现的很专业。 哪有那么多矛盾和冲突，随着国家的强大，社会的进步，其实这个世界在大部分时候真的比想象中美好。 一前一后，前面的监考老师写完板书，大声宣布道：“这里是金陵市中考模拟联合第一次考试，金陵农中考点，第八考场。请大家检查自己的准考证，防止走错考场。” “请大家自觉服从考场纪律，凭准考证和条形码进入考场后，对号入座，将准考证和条形码放在考桌左上角，随时主动接受监考人的验证，除2b铅笔，黑色签字笔......” “如遇见试卷分发错误及试卷字迹不清、重印、漏印或缺页等问题可向监考员反应......对不遵守考场纪律、不服从考试工作人员安排与要求、违背考试公平公正原则以及被认定为考试作弊等情况的......” 尽管已经听过多次，几乎都会倒背如流。 但可以说，这是第一次陆时羡这样认真的听取考场纪律了。 一样的地点，不一样的心境，不一样的风景，不外如是。 在监视器下展示了试卷封袋的完整性后，试卷终于分发到所有人的手中。 在填好各种信息之后，随着考试铃声的响起，很多人开始利用刚刚检查的时间审题，开始迫不及待地下笔如飞。 陆时羡却不急不躁，反而是低下头轻轻闻了一下试卷的味道。 一股新鲜、好闻的墨香味充斥着他的心尖，好似两个老友在对话。 “久等了吧？” \\\"我也是呢！\\\" 在其他人已经开始做第五个选择题时，陆时羡终于开始动手了。 实话说，不光是中考内容，除了作文还依稀有点印象，就连高考的内容他早遗忘干净了。 高中毕业都快十年了，这份中考模拟试卷的内容对他而言是相当陌生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一只手答题。 低头审第一道题。 下列各组词语的书写和加点字的读音全部正确的一项是（ ）。 陆时羡的眼睛犹如火眼金睛，很快找出了隐藏在其中的白骨精。 a选项牟取，毛取不可取。 b选项顶礼膜拜，只是目拜有点不合适吧。 c选项，好像都是真的哎。 至于d选项，还是算了吧，假的真不了。 陆时羡大笔一挥在试卷上写下大写的c。 第二题，下面加点词语使用正确的一项是（ ）。 第三题，下列各句中，没有语病的一项是（ ）。 ...... 很快便到了诗词默写。 山重水复疑无路，下一句？ 忍着填下“今天还要去跑步”的冲动，陆时羡写下了正确答案。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下一句？ 好家伙，陆时羡的脑海不断浮现因为我装逼太过深沉。 陆时羡：...... 他叹气放下笔，这题做不了了，全是前世网友们的智慧结晶。 强忍着做完了填空题，和其他小题，陆时羡终于来到了阅读理解。 请阅读《蒹葭》，完成后面的三个小题。 第一个小题，这首诗歌，运用了景物描写，这些景物向我们表现了一幅什么样的景象？ 佳人（才人）在前，求而不得。 还能是啥，舔狗一个。 舔狗的下场是啥，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自然是凄凉无比的景象。 第二个小题，这首诗的作者表达了什么样的情感？ 这种题目实际上是陆时羡最怕的，前世有个乌龙颇让人贻笑大方。 在某场语文考试后，某阅读理解原作者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创作时想抒发什么样的情感，想到就写了。 所以这种题目的实质是看你看懂了大意没有，然后换种方式将大意表现出来。 当然此处是不可能写什么舔狗了，想要得分，还得包装一下。 稍微思考，陆时羡马上提笔写上。 第11章 陆时羡教你写作文 全诗用象征的修辞手法，用伊人来比喻心中思慕的佳人或贤才，用“在水一方”的所处情境比喻人生中普遍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表达了作者追求心中渴慕的佳人或贤才的而不可得的惆怅与凄婉之情。 一笔写完，陆时羡颇为满意。 这小题一共三分，用屁股想大概率一共三个得分点，如果你只填表达了惆怅与凄婉之情，那么只能得一分。 根据分值来判断几个得分点，从而拿完分数，是学霸最基础的技能。 如同砍怪升级，现在的陆时羡相当于开着大号来砍小怪。 一路上砍瓜切菜，很快就闯到了最后一关。 作文题：青藏铁路是一条连接青省某市至藏区之一某市的国铁一级铁路，是华夏新世纪四大工程之一，是通往该地腹地的第一条铁路，也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 这条铁路即将在今年全线通车，请问对此你怎么看？ 除诗歌外，文体不限，完成600字左右的作文。 陆时羡一看题目，就有点回想起来了当时的一些小道消息。 这道作文不知道是哪个出题鬼才出的，本来上面已经内定了这个题材作为中考时的作文题目，一直隐而不发。 可是却被外面不知内情的老师给提前出了出来，导致原本已经在封闭酒店休息的中考出题人们又被逼着贡献了一些脑细胞。 据说这个老师后来被这些大佬灌了不少的酒，不知道他的肝功能是否还完好。 为这个老师几个月后的悲惨遭遇默哀，陆时羡开始在脑中列出提纲，打出腹稿。 关于这种时事材料类主观题作文你怎么看的问题，陆时羡当然是选择坐着看了。 开个玩笑，这一类作文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困难也很困难。 因为一般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写主旋律就完事了。 所以基本没有偏题的可能性。 但如何将主旋律作文写好也是一个技术活。 就好比拍马屁，有的人能够拍到马眼上，有的人人吹着吹着就到马蹄子上了。 看起来是很简单的操作，但想要拿高分，却非常不容易。 陆时羡开始分析这篇歌颂祖国的作文应该怎么写。 首先这种主旋律作文最适配的文体应该是议论文，散文、叙述文都不行，不然公考里面的申论为啥只有议论文一种文体呢？ 其次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论点和论据，才会让文章看起来更加高大上，毕竟你喂给批卷老师吃国宴，比起别人给批卷老师喂盒饭，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最后该用什么样的中心思想升华主题，作文的尽头是申论，申论的尽头是歌颂。 每年我国历史产生的伟大事件、伟大人物被歌颂的次数哪怕没有上亿，也至少有几千万次。 要从这千万次里脱颖而出，可比小蝌蚪找妈妈投好胎还要艰难。 不过陆时羡拥有比别人多十年的超前视野，虽然由于不能产生bug的原因，导致原料有些低级，可是奈何形态高级。 我歌颂祖国，不是因为我需要强行歌颂祖国，而是因为我在心中笃信，祖国的英雄本就值得铭记，祖国的山河本就美丽富饶，祖国的事业本就伟大无比。 只要心怀信念，写出来的文章可以是情感充沛，可以是感染人心的，也可以是激情澎湃的。 如果你觉得难为情，那大可不必。 因为那是对已经完成的伟业的敬仰钦佩！ 那是对现在美好生活的珍惜热爱！ 那是对祖国美好未来的殷切期盼! 如果连自己写出来都觉得难为情，那又何谈去打动人心？ 如果你能将自己的思路站在最高处，覆盖整个国家的过去取得的光辉过去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那就属于升华的比较成功。 所以到底怎么才能写好议论文？靠真诚啊。 你怎么看青藏铁路通车？ 这种题目还需要审题吗? 完全不需要! 完全不需要质疑，更不需要做什么正反辩证。 辩证你就是是跟过去取得的成功过不去，跟现在越来越好的美好生活过不去。 于是陆时羡落笔如飞。 “苍茫雪域，巍峨昆仑，见证了世界铁路建设史上的奇迹。青藏铁路，催生出“挑战极限，勇创一流”的青藏铁路精神。” “徜徉在高原之巅，漠北之雪带来朔风的问候，连绵不绝的铁道如同腾飞的巨龙一般，我歌颂这些建设者艰苦奋斗，我珍惜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我赞美我的祖国富强繁盛。” “工匠精神，匠心筑梦……” “珍惜现在，艰苦奋斗……” “大国崛起，华夏复兴……” “在为青藏铁路通车自豪时，在为国家的伟大成就骄傲时，我们这些华夏未来的接班人，也应当……，精忠报国的信念如泰山般的坚定，巍峨赤诚的心如熔岩般滚烫殷红。” “日出东方，其道大光，如今的华夏越来越欣欣向荣，赞我华夏，美我华夏，建我华夏，三者合力，共建美好富强之华夏，我坚信华夏的未来一定会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到这，陆时羡长吐一口气。 “虽然论据low是low了点，但凭借这个递进式的行文结构，和情感充沛的内涵升华，应该还算ok吧。” 当然决定作文成绩的因素还有笔迹，对此陆时羡秉持一个原则，保持工整，让阅卷老师心情愉悦。 到这，这场语文考试也算是差不多结束了。 只要答题卡没涂错，检查基本都是见鬼的。 血的事实证明，除非百分百确认错误，后来修改的大概率不如第一次完成的。 “叮叮叮……” 很快，铃声响起。 “考试时间已到，所有考生停止答题。” 陆时羡毫不拖泥带水，将试卷平放在桌上，遮挡住答题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非考试时间，考场是封闭不许进的。 所以吃完午餐，大家都只能回宿舍休憩。 这个时候，无论是就餐还是回宿舍。 到处都有讨论考试情况的声音出现。 对答案的行为更是无处不在。 无论前世今生，陆时羡是一个不喜欢考完对答案的人。 因为为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消耗精力太愚蠢了。 难道不是吗？ 第12章 我是学霸，莫得感情 中午，吃完午饭，按照习惯稍微午睡了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陆时羡最擅长的生物和最头疼的历史居然是一起在下午进行考试。 下午准时两点半，开始了第二门考试。 陆时羡单刀直入，一往无前。 下面不属于生物现象的是？ a 花开花落 b 北雁南飞 c 孔雀开屏 d潮涨潮落 看完题目，他的脑门突然有点疼。 陆时羡黑着脸填下了d选项。 小明和同学们一起探究鼠妇的生活环境……由他们的实验记录，可知适合鼠妇的生活环境是？ 请问下列属于生态环境的是？ …… 陆时羡像是高速超车一样，飞奔着冲向终点。 没办法，再做下去，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完美融入分段了。 只用了二十分钟，陆时羡就完成了这总分一百分的生物试卷。 其余的时间他全用来平复自己有些想吐的心情。 终于，还剩下三十分钟考试时间的时候，忍不住黑脸提前交卷离开了考场。 下午四点半。历史考试如期而至。 虽然不太喜欢，但生活就像那啥，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陆时羡拿到试卷，并没有马上提笔作答，反而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次。 因为不是他的优势科目，那做题就要讲究一下技巧了。 那种大开大合的做题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先把有把握的得分题在试卷上标记出来，这部分是力争能够拿满分数的，必须给予极高的优先度。 其次是找出答题用时较短的。这样就算没有做对，沉没成本也不会太高，性价比很高。 如果上述的题目都做完了，再来考虑剩下的题目。 然后再从剩下的题目里优先考虑有些印象，似是而非的那种。 初步定下考试计划。 陆时羡稍稍统计了一下，有把握的题目有20道，换算成总分是75分。 答题用时较短的，一共8道，共计16分，全是选择题。 剩下的9分，就是几个大题的第二或者第三道小题，俗称传说中的压轴题。 陆时羡稍微对这次历史考试自己的成绩有了一个预计。 也就是说，自己的成绩下限就是75分左右，上限则是看那16分里能够蒙对多少个。 至于压轴题，那还是算了吧。 什么都不知道，瞎写一通也不会有阅卷老师给你同情分，那何必白费力气呢？ 历史这东西，和语文不一样，能够出现在试卷上的，那百分之九十九一定是有且只有唯一解的。 怎么说没看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好歹有着二十几年的常识。 很快陆时羡就把这七十五分的送分题拿到手中。 剩下就是怎么去蒙答案了。 事实上，对于假学霸而言，蒙也是一门技术活。 根据前世好研究者对苏省连续十年的中高考选择题答案的分布采取了统计学手段。 根据概率统计学，以2015年左右为分界线。 之前的a、b、c、d选项的分布概率规律大概是23%、26%、26%-28%、23%。 之后的a、b、c、d选项的分布概率规律大概是23%、26%-28%、26%、23%。 后面好像教育考试院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有意倾斜a和d选项的分布概率比重，使之平衡这个统计结论开始慢慢失去了作用。 实际上这也就对伪学霸起作用，真的学霸敢于直视一切的试卷。 可惜就历史而言，陆时羡还真连伪学霸都算不上。 所以陆时羡很快就在空白的八道选择题上全部选上了c。 按照平均概率法来算，他答对的可能性在27%。 所以他的得分期望是8乘于27%乘于2，也就是4.32分，四舍五入为4分。 这次他的历史成绩为79分。 陆时羡扫了一眼试卷上的分数，不算特别的失望。 毕竟前世他的成绩为80分，考虑到前世的经验常识加成与今世的知识储备遗忘，两两互相抵消。 只少一分说明两者的程度不相上下。 根据这个实验结果，如果有人信的话，他甚至可以水一篇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论文出来。 《关于重生之后，对学习成绩相关影响因素的研究》 随着陆时羡一边天马行空地发呆，一边的考试铃声也响起了。 陆时羡竟颇有些惆怅地交出试卷，留下最后两道大题上大块的留白。 这时的他带着满腔的遗憾。 “学霸想要全能，真的是太难了。要是我有系统，还需要我在这精打细算呢！” 但熟练掌握精神胜利法的他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能赶上作者安排的重生末班车就不错了，毕竟就连狗作者都没有系统，自己在这里想屁吃呢。 ...... 晚上，学校依旧安排了晚自习，自习内容自然是明天需要考的英语、物理和数学。 教室里，王春雅和周文按照时间安排依次到讲台上晃悠了一圈。 只讲了讲明天考试可能要考的重点，随后安慰了一下看起来今天考试没考好的同学。 看着他们在说话，陆时羡总觉得他们老是不自觉的将目光在往自己身上移动。 从他们的目光中，陆时羡好似能够听出：再厉害的孙猴子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对此，陆时羡倒没有产生一种扮猪吃虎的恶趣味。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反派，初衷也是在为自己好。 但如此不被看好，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郁闷的。 他忍不住转过头向同桌诉苦。 “依依同学，你觉得我这次能考第一名吗？” 陈依依听见后，直接放下手里拿了半个小时没松手的公式本，认真点了点头。 “当然了，你不每次都是吗？” 这下，陆时羡反倒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中开始疯狂咬牙切齿起来。 “怎么回事，这妮子怎么最近越来越会撩人了，我都快有点抵挡不住了。” 无他，一生能够得到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我是学霸，莫得感情。” “我是学霸，莫得感情。” “我是学霸，莫得感情。” ...... 陆时羡急忙默念好几遍静心咒才将心中的念头驱散。 第13章 温酒斩华雄 第二天的考试，如约而至。 经过第一天的题海轰炸，很多人都开始有点麻木了。 整个二楼考场都比第一天安静了一些，大家心里盼望着就是赶紧结束。 很快，教室的喇叭里传来英语听力即将开始的提醒。 虽然他高考前，英语的成绩并不算特别优秀。 但在大学期间，通过大量阅读英语文献，论文，他的英语已经拥有了长足的进步。 撰写英文论文对他而言已经不是难题。 英语四六级更是不在话下，不然没这个硬性条件他也保不了研。 第一小段听力已经放完，陆时羡连忙望向试卷的问题和选项。 “how is the weather today？” 根据刚刚听力的内容，大意是，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小芳想要出门，要去提前买一种伞。 陆时羡微微一愣，这出题人有点东西啊。 这才第一题啊，就开始设置陷阱了。 如果前面的没听到，只听到后面“a kind of umbre”那大概率会选择c选项rainy。 可惜下雨的话，又怎么会说天气很好呢？ 这里的一种伞应该指的是sun umbre。 陆时羡很快写下正确选项a sunny。 以管窥豹，就能知道，英语最重要的明白它的中心大意，如果全都能看懂，实际上英语的难度还不如语文，毕竟华夏文化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 五道小听力终于结束，来到了大听力，也就是一段音频回答好几个问题，非常考验人的综合能力。 可惜，这些对陆时羡而言只是送菜的，所谓的听力就跟问他早上吃的什么一样。 听力一结束，陆时羡又开启了扫荡模式。 完形填空？不够看的。 阅读理解？一目十行。 词汇运用？信手拈来。 最后就来到了作文环节，陆时羡现在对作文还有点上瘾，起码还有点挑战性。 陆时羡饶有兴趣的进行审题。 “金陵市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请你介绍你的家乡。词数80左右，并保持条理清晰、书写工整，行文连贯，文中请勿提及真实学校及姓名。”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英语作文，这么多年的折磨，陆时羡还是总结了一些心得的。 一句话概括就是：审题很重要，审题很重要，审题很重要。其实得分点和扣分点都在题目里了。 千万别偏题是前提，这一点和语文一模一样。一旦牛头不对马嘴，满分20分直接五分往下走了。 条理清晰的潜台词是要分段，首先、其次、最后这种连接词没有基本就没拿到得分点，有详实的分论点更好。 书写工整的意思是让你在初一就去练好字，不必多说。 行文连贯无非是说要首尾呼应，就是换种方式把第一段尽可能高级的再总结一遍。 嗯？什么是高级？ 就是超纲的，怎么超怎么来，只要不犯语法错误，你就赢了一半了。 其实这种作文，陆时羡只能说，只要词汇量足够，难度比语文作文low多了。 他想也不想，提笔就来。 “as everyone knows that jinlin is one of the most beautiful cities all over the su province. lt is really famous for its long history and ……” “to begin with……” “simultaneously……” “in the final analysis……” “as a consequence……why not e to this amazing city toget a rest and have a look of these beautifulsceneries.just cherish this hardly-get chance.don\\u0027t hestitate.” 最后一个单词写完，陆时羡放下笔，看了看刚刚写下的作文点点头。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看起来朴素多了，还是保守一点好，太超纲反而不是好事。” 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两步往往就成了疯子。陆时羡对此深以为然，有些教育资源不是现在的他所处的环境能够接触的到的，有些东西如果提前出现他根本无法解释，稍不注意就自爆了。 想起前世某翟的处境恰恰和他相反，却依然凭借一己之力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哪怕他很想现在就进行学术研究，很多重要的科学成果还在他脑海呈现。 以他现在这小胳膊小腿还真背负不起一些东西。 举个栗子，人类第一次探索黑洞只能慢慢地来，一步到胃真的容易扯着蛋。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先猥琐发育吧。稳住别浪，反正迟早会起飞的。”陆时羡彻底浇灭刚刚心中的想法，放稳了心态。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做对的事。 这是成功的必由之路。 很好，就写了一下作文，又顿悟了一波，这波血赚。 陆时羡怀疑他如果重生在高武世界怕是早就已经无敌了，以至于现在还在跟一些小屁孩争什么排名。 抛弃脑海中的浮想联翩，陆时羡提前半小时交卷出门而去。 …… 晌午到了饭点，陆时羡似乎已经可以感受到学生们蠢蠢欲动的情绪。 还有两门考试就结束了啊！ 如果说陆时羡之前内心还有些加快进程的急躁情绪，现在的他已经无比淡然了。 初中生涯也马上只有一百天了，他只管问心无愧，其余的交给时间。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下午两点半，物理考试准时开始。 下午四点，数学考试准时开始。 陆时羡分别只花了二十分钟和二十五分钟就冲到敌方大营面前。 然后分别花费十分钟和十五分钟将敌方大将斩于马下。 想来自己也算是低配版的“温酒斩华雄”了吧！ 第14章 您还亲自收卷啊? 至于没达到标准版和豪华版的原因，陆时羡仔细的自我总结了一下，最后推给了他没系统的缘故。 毕竟这么多解题步骤，抄也得抄二十分钟吧。 几分钟答完试卷，这人应该是披着人皮的触手怪吧，实非人力所能企及。 下午五点，还有一个小时，这次的摸底考试至此就完完全全的结束了。 当然，他是不会等这么久的。 等到教室里的时钟正好指向五点半时，陆时羡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只留下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八考场的考生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毕竟陆时羡的威名太甚，连续三年的年级第一无论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情都不会让人大吃一惊吧。 但些许疑惑自然是免不了的，因为以前的陆时羡，哪怕考试题目再简单，也从来没有做出过提前交卷的举动。 而里面的监考老师此时就算再淡然也有些好奇心了。 之前就听前面已经监考过第八考场的老师闲聊，有一个考生总是刚好提前半小时交卷。 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人是交了白卷，毕竟金陵农中声名在外嘛。 可是收上来卷子一看，32号考卷上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除了历史几乎都写满了。 于是，前面的男老师忽然站起身来，胸前的监考牌便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眼前。 严肃的国字脸下，印着一行字。 “金陵一中，高一教导主任，钱正国。” 紧接着，他对着后面坐镇的一个中年女老师使了使眼色。 女老师颇为上道，似乎一下子明白钱正国的意思，慢慢向台前走去。 而他却是慢悠悠地在考场过道晃悠了几圈，最后宛如意外般停留在中间一个空缺的座位上。 毫无疑问，这正是陆时羡的考桌。 钱正国看也没看试卷上陆时羡标好的答案，直接将答题卡翻转过来，望向了最后满满当当的答题区域。 原本只是偶然兴起，但越看他的注意力反而就越是集中。 因为他和前面跨科目监考的老师都不同，虽然他是行政岗位，没有教学任务。 可谁又是一就业就做教导主任的呢？ 上任行政岗位之前，他可是金陵一中赫赫有名的副高级数学教师。 所以他才老道到直接翻看大题，这才是最考验学生真正能力的地方。 由于出题的是分管初中的教育研究室，他并不是其中的命题组老师，所以题目就连他也不清楚。 可试卷就在一旁，他正好拿过来与之对照。 “如图，已知正方形abcd的边长为4，点p是ab边上的一个动点，连接cp，过点p作垂线交ad于点e，以pe为边作正方形pefg，顶点g在线段pc上，对角线eg，pf相交于点o。” 只是初看题目，钱正国就对这次的数学考试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几何动点啊，虽然老生长谈但难度还行，不过最后还得看问题出的如何。”他微微点头在心里说道。 “若ap\\u003d1。则ae为多少？” “静点求值，没什么难度。” 钱正国直接瞟了一眼陆时羡的最后解题答案，没什么反应，直接看向第二问。 “求证：点o一定在三角形ape的外接圆上；当点p从点a运动到点b时，点o也随之运动，求点o经过的路径长。” “证明直角三角形的的外心？四点共圆，没什么意思。” “第二小问也简单，极小值和极大值一画出来就一目了然。答案不就是正方形边长的直角边。” 钱正国失望的看向第三问。 “在点p从点a到点b的运动过程中，三角形ape的外接圆的圆心m也随之运动，求该圆心到ab边的距离的最大值。” 这下，钱正国倒是稍微提了一些兴趣起来。 “哦？将四点共圆、圆周角、外接圆、相似三角形、勾股定理、二次函数的最值弄个大杂烩？主要考察解题思维，没什么计算量，不会是金陵附中奥数队的老孙头出的吧，他总弄这一套。” 钱正国饶有兴趣地看向陆时羡的答题思路，应该是用相似三角形定律解的吧，这是最简单地解法了。 可当他看完地时候，却发现结果并不是。 因为陆时羡选择同时将第二小问和第三问同时解出来了。 “以a点为原点，以正方形的两边方向建立x和y轴，设ap的长度为x......\\\" \\\"......由此可知o点的坐标为......,m点的坐标为......\\\" \\\"因为x的范围是0到4，故......\\\" 至于接下来的解题答案，钱正国已经没去看了，这些题目答案一眼就能看出来，关键的是解题思路和步骤。 钱正国再看向上一题。 第24题，全对。 接着第23题，全对 最后到第22题，也是对的。 “这个学生......”钱正国的表情慢慢变得意味深长，随即翻到答题卡的正面。 “陆时羡？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好像就是这三年农中最优秀的学生吧。没想到还真有意外之喜，农中这几年还真出了一个好苗子。” 作为高中的教导主任，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跑到低年级的考场来监考。 高二和高三甚至分管教学的副校长也是，尽管分配的初中不同，但带着的任务却是相同的。 他沉吟着将这个名字悄然记在了心间。 他正想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中年女老师的低语声。 “钱主任，考试已经结束一分钟了，咱们是不是赶紧收卷了啊？” 这下，钱正国一下子回过神来了，连忙板着脸说道：“你怎么搞得，之前怎么不提醒我，现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组织收卷？” 女老师无语至极，她刚刚可是在上面使了半天眼色了，可这位完全跟没看见一样。 她只是金陵第四初中的小老师，作为小透明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只是余光不自觉的看向桌子上的试卷，好奇到底是谁的试卷，让业内有名的钱正国如此沉浸。 不过看到的却是钱正国已经将试卷收走的大手。 对此，她真想吐槽一句：“原来您也亲自收卷啊？” 第15章 黑脸的周文 而考场上因为他发生的趣事，陆时羡自然是无从知晓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走出考场的他，悠闲的循着学校的围墙走了一圈，对这两天的考试做了一个总结，考试的都很顺利，除了历史有一些拖后腿，其他的问题应该都不大。 前世，二十七分满分的虽然有二十几个，但第一名的物理、生物和历史分加起来也只有两百七十几分。 具体是多少分他还真记不清楚了，但名字到现在还真是如雷贯耳。 来自金陵外国语中学的程逸轩，同时也是当年同届的全省理科状元。 据说他后来上了金陵附中，获得了奥数竞赛的省一，虽然没能进入当年的国家队，据说排名达到了前二十，依然得到了燕京和水木大学的保送资格。 但他最后决定放弃保送，参加高考，果然一考便是状元，简直就是以前小说男主的标准模版。 如果是以前，和这样的天之骄子竞争，陆时羡还真有些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次，为了完成他的计划，只能委屈一下这位大佬了。 当然有一句说一句，如果能保送，他是不会参加高考的。 前世某撒偷偷炫耀保送进名校的话，他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如果参加了，那必然是给的太多了。 一边想着，陆时羡已经走了一圈，做完了热身运动。 接下来便是属于加练的长跑训练了。 虽说只过去几天，但比上次还看不到什么明显进步。 不过陆时羡的心态已经调整的很好，体能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速成的，需要日积月累、年复一年的积极锻炼。 如果只是为了通过体测，拿到三分，那这剩下的三个月绰绰有余了。 吃完饭的陆时羡休息了一会，便接到了晚上要进行晚自习的通知。 他本人是无所谓的，只是对班上的其他人而言，简直像是听到噩耗一般，整个宿舍楼都充满了狼哭鬼嚎声。 据说这次的考试对金陵农中的学生成功的进行了一次降维打击，前面的科目考完还好，但当物理和数学考完，一班和二班的几个小姑娘直接给打击得当场哭了，其他平行班反而没人因此伤心。 这个他还真没亲眼看到，因为他提前交卷离场了，不过参考前世学习的整体成绩，陆时羡觉得应该“一眼鉴定为纯纯的某真”。 但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和遗憾，这就是生活啊。 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晚上八点，晚自习正式开始，课表果然是经典的数英语。 第一门是数学，看来周文是想趁热。 但陆时羡怀疑，这个课表安排的深意并不止于此。 果不其然，尽管成绩还没有下来，但是周文已经准备对这次的摸底联考进行讲解了。 “这次的考试确实是有些难度，但是里面的送分题和难度一般的题目一共有一百分，相似的题目我平时都已经讲过多遍，我的要求就是大家将这一百分务必全部拿到手。闲话不多说，我来讲解，大家做好笔记。” “第一题，2的相反数是什么？答案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这题没答对的举起手来。” 几秒钟安静之后，全班没有一个举手的。 周文扫了一眼继续说道：“还好没人举手，不然都给我把这题抄一百遍。” “第二题，直角坐标系中，如果q与p（2，3）原点对称，则q的坐标是多少？” “这题也不用说了吧，一眼就能看出来，做错的把手给我举起来。” 这下，过了两秒，全班忽然还有两只手举了起来。 陆时羡用余光一看，一个在最后一排，嗯，可以理解。 可再看向第二个人，赫然就是他的同桌，陈依依。 果然，周文的脸黑了下来，说话的音量也与之正相关加大。 “王斌、陈依依你们俩怎么回事？” “给我站起来，这么简单的题怎么错的？就算想不到，难道在草稿纸上还画不出来了，王斌你先说说你选的什么？”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生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了个a。 周文闻言，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 “跟你说了多少次，审题审题要审题。题目里清清楚楚说得是关于原点对称，你为什么弄个坐标轴对称？这道题你给我抄二十遍，明天上午送到我的办公室，听到了吗？” 接着，他又将有些摄人心魄的目光投向陈依依。 “陈依依，这题上次月考我记得才考过，和这题差不多，你做的是对的，按理说你应该是绝对不会错的，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陈依依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不停的打转，她强忍着没有当场哭出来，解释道：“周老师，我草稿纸上写的答案是正确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选了d。” 这下周文反而更加生气了，忽然用力在桌上狠狠一拍，大声吼道：“一道选择题两分啊，这种低级错误你也能犯？要是到了中考你怎么办？这么简单的两分都拿不到，你准备到哪里弄这两分，最后的大题吗？” 这下，陈依依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亮晶晶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到了课桌上。 或许是看着差不多了，周文才训斥了最后一句，然后开始下一题。 “第三题，一元二次方程......” 没心情听周文鬼扯，陆时羡实在忍不住朝她的脸上望过去，却发现的她的双眼红的肿肿的，明显在此之前已经哭过了。 此时的他像是见鬼一样，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怎么会是陈依依呢。 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他的记忆力再衰弱，他也记得前世第一次模拟考，周文并没有批评陈依依，也就是说她这题绝对没做错。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的记忆出现偏差了，还是说他重生错了地方？ 这不合理啊！ 饶是他想破脑袋最后也没能得出个结论，也不好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旁边的小姑娘一直抽泣个不停。 上次还刚刚被她安慰了一波，没想到现在这么快轮到自己安慰她了。 欠的债得还啊。 正在风头上，陆时羡有点不敢窃窃私语，被周文发现了他倒是要不太紧，陈依依估计又得挨骂了。 他只好找了张本子，准备悄悄在上面写字。 给女生传悄悄话这种事情，没想到他也能有一天做出来。 “依依同学......” 第16章 你是我的光 纸片上慢慢被陆时羡写上了前世他最喜欢的一首诗，写的是一种花更是一种农作物。 作为农业科学技术研究者，陆时羡可以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出它的生辰八字界门纲目科属族种。 植物界，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合瓣花亚纲，桔梗目，菊科、管状花亚科，向日葵族，向日葵属。 喜欢它不仅仅是因为它那代表着沉默的爱、忠诚、活力健康和勇敢坚强的花语。 更是除了观赏价值之外，还拥有的巨大食用价值、药用价值、经济价值以及净化价值。 也因此，自古以来，世人盛爱牡丹而他独爱葵花。 而教室里，等到开始讲大题时，黑脸文心中的火气已然无处发泄。 因为每次一问，谁没做出来，举手的总是齐刷刷地一片。 除了陆时羡和许攸梦等少数几个人，教室里几乎全部站起来了。 周文也对此次考试的情况有了一些逼数，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但他又无可奈何，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于是让所有人都坐下。 看着旁边陈依依终于坐下，一边擦拭着眼泪，却还要倔强的记着黑板上的解题步骤，哪怕泪水打湿了纸页。 陆时羡忽然有些理解了。 那时班上的小透明在后面为什么能拥有比班上大多数人都美好的前程。 果然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于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侵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可惜，前世的陆时羡正好就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 他调整心情，将手中写好的小纸片折好，然后悄悄递到了她的桌上。 旁边，陈依依看到了小纸片，又看了看陆时羡，先是一愣，随后悄悄看了看台上的周文还在唾沫横飞、激情四溢的讲解着题目。 她似乎有些做贼心虚，将小纸片慢慢放到前面同学的背影下，然后打开。 陆时羡干净工整的字迹在她面前展开。 “明天开始， 做一株美丽的向日葵。 当阳光洒下的时候， 静谧，安详， 播满种子的世界， 四周都是勇敢的枝头， 掉落的每一片叶子， 都在颤抖着渴望； ...... 明天开始， 做一株积极的向日葵。 抬起头， 仰视挂满天空的阳光， 不必因为弱小， 而卑微。 无论何时， 勇敢踮起脚尖打倒黑脸文。” 陈依依一边看， 她的整颗心都开始止不住的颤动， 一股暖流如同三月的春风拂过她的心间。 当看到最后打倒黑脸文的俏皮语句，她连泪痕都忘了擦，忍俊不禁地露出了笑容。 这一刻，她似乎第一次感觉到光的存在，她宛如感觉到自己就像这株向日葵一样，拼了命的抬起头，只为仰视那天上的阳光。 是的，孤身求学之旅上，第一次有光线照在她彳亍独行的脸上。 她第一次拼命的将贫瘠的心田展开，去接受着这叫做关爱又或是夹杂着其他不明成分的阳光。 没错，她是来自农村，她是家庭贫困，她是笨头笨脑，她是怯声怯气，她是被训斥了。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依然无法打倒她那颗进取向上的心。 光鲜亮丽的地方不缺公主，灰姑娘没有水晶鞋，照样活得精彩！ 尽管纸片的背面还有大块留白，可陈依依没有选择在纸片上继续回信。 而是将它趁着陆时羡没注意，偷偷放到口袋里。 然后她裁出一张新的纸片，轻轻地在上面写着。 “谢谢你，同桌大人。” “你一定要一直闪耀下去，因为你是我的光呢！” 纸片上就这短短的两句话，可是像是凝聚了陈依依所有的勇气。 她将纸片递给陆时羡后，整个脸蓦然变得通红，活像青春这块油画布上最鲜艳的底色。 陆时羡看过回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将陈依依比作向日葵，可他却被当做她的光。 陆时羡忍不住自嘲地笑着。 原来你真的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光吗？ 如果真的有，想来在前世，昙花一现的天上流星，估计是永远不会注意到地上葵花的仰视与渴望吧。 无语凝噎的他只好装作平淡的回应了一句：“谢谢。” 而最后陆时羡更是无法知晓历史被轻微改动的背后原因。 因为有个秘密藏在陈依依的心中，没有意外的话她将永远不会说出去。 那就是这次写错答案，就是因为她考试时出小差忽然想到了他。 仅此而已。 ...... 很快，以周文这种讲解速度，很快便到了最后的大题。 这次他也没问有没有人做全对，而陆时羡也没有心思和心情去炫耀什么。 于是，这堂数学晚自习伴随着许多人的紧张不安还有两个少年和少女的真挚友情的升华结束了。 很快，他们的班主任王春雅踏着轻柔的步子走了上来。 看看她那温柔的脸，似乎心情就能平复下来。 看着学生们低落的眼神，王春雅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不能表现出来，相反她还要安慰好她的学生。 “同学们，这次的数学模考较之于从前确实是有些难度，看大家的样子再加上已经有同学跟我反映过，我知道可能这次考试可能有些人发挥的不太理想。” “但是大家不要背负太大的压力，因为中考的难度实际上没有这次模拟考试的高的，中考真题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我让大家都做过，是不是挺简单的。” 经过王春雅这么一说，很多人慢慢抬起来了头，虽说不可能马上激情四溢，但那股消沉的气氛着实少了很多。 这下，陆时羡不得不为两人的完美配合点赞。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个戏台子一搭，简直要把戏都唱完了。 根据王春雅的性子来看，她应该做不出故意演戏的事情。 那就只能是黑脸文知人善用，利用王老师温柔的性格故意安排了。 陆时羡有些打抱不平、痛心疾首。 估计王春雅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被利用了完全不知情。 也许就算她知道了，甚至还会甘之如饴，毕竟在她看来，任何能够提升学生学习成绩的合理合法手段，她都愿意去做，哪怕违背本心。 可是，这又怎样，陆时羡心里的小本本该记的照样得记。 第17章 我的成绩呢? 剩下的第三节课，自然是雷打不动的语文晚自习。 说是晚自习，但其实跟上课没两样。 陆时羡忽然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轰轰烈烈的减负活动。 如果说农村学生连靠时间弥补、笨鸟先飞的机会都被剥夺了，那他们能靠什么与教育资源丰厚的学生竞争呢？ 靠自律吗？ 可绝大部分初中生心智还未健全，想要做到自律，除非跟他一样重生回来。 靠父母的敦促吗？ 可是他们的父母或许认识的汉字还没孩子多。 想着想着，他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想那么多干什么，有多大嘴，吃多少饭。 在能力范围内做好自己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亦如前世法外狂徒某三，回忆自己怕惹麻烦，用虚伪的道德优越感来掩饰内心。 所以真正的知识要从书本走向现实，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或许他重生回来，可以在其中做一点微小的贡献，那也就足够了。 ...... 考试已经结束，学校再次恢复到以往的正常轨道上来，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但所有人都在想着着成绩揭晓的那一刻，无论自己考的如何。 星期三上午，依旧是语数英的联合混打，所有学生从王春雅的口中，得知了这次成绩的具体消息。 金陵市教育部门对此次的摸底考试十分看重，所有试卷将送到教育考试院统一批改。 最后考试结果与排名将于本周星期五上午公布。 而下午自然是几个非主科老师们的舞台，将本科的考试内容都完完全全的给大家讲解一遍。 当然，生物、历史、物理这几门课的成绩，到时虽然也会同时出来，但终究不会计入总分，所以就算考砸了也没人会为此伤神。 几位老师也只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下次注意。” 不过轮到历史课的时候，陆时羡倒听的认真，他对自己这次的历史成绩还是颇为在意的。 如果说真的是玄不改非，那他真的要去金陵农大投诉自己的概率学老师了。 陆时羡重点还是听的选择题的答案。 如他所料，除了那纯蒙的八道题，剩下的送分题都是全对。 但这丝毫不能让陆时羡满意，要知道对他而言，生物、历史、物理的成绩才是关键。 很快，他得到了验证结果。 这八道题目的答案里竟然有三个c。 也就是说他的预期总成绩又增加了两分，达到了81分。 这下，陆时羡在心中疯狂感谢吉罗拉莫·卡尔达诺、伯努利、拉普拉斯、切比雪夫等等数学大牛。 于是，为此陆时羡专门认真听了一下他空着的几个大题讲解。 但这其实对中考毫无用处，他根本都没什么印象，没吃透书本上的内容，这说明他的记忆储存库根本没这方面内容，下次考别的题目，他依然是一头雾水。 可是奈何他无聊呢。 天知道星期四，金陵农中的学生是怎么熬过去的，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明天就要公布成绩了。 为什么全金陵市上下这么看重一模的成绩，因为根据这次的考试，能够对之前的学习内容进行一个查缺补漏，从而让授课老师调整复习重点方向，剩下的三个月也足够去进行改进了。 哪怕有人失常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后面还有几次放水的兜底。 就这样，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失眠。 反正陆时羡是睡得很香，甚至还悠闲到决定了明天早上的菜谱。 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完美！ 星期五终于在万众瞩目下姗姗来迟、如期而至又或者是步履如飞。 可时间是最公平的，只不过是意随心生，心随意动罢了。 陆时羡自然是属于中立的，比较淡然。 第二节课后，忽然从学校广播里传来了通知。 “通知：金陵农中第一次联合模拟考试成绩已在教学楼一楼门口公布，请毕业班的同学听从老师们的安排有序下楼，查看成绩......” 这下，广播里的通知就像是丢进湖面的石头一般，直接打破了之前的平静。 整个二楼教室都响起欢（哀）呼（嚎）声来。 不管什么声音，反正农中外面马路上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 尽管已经有过很多次类似的体验了。 可这一次，陆时羡仍然被这个气氛带动着，弄得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他有点傲娇的不想和这些小屁孩抢时间，但最后仍然服从了真香定律。 去你妹的淡定，我现在就是初三中学生，有谁能够知道我是研三狗？？？ 彻底放下羞耻心的陆时羡甚至跑的比谁都快。 以飞一般的速度到达一楼之后，只见到巨大的公示牌上已经粘上白茫茫一片的成绩单。 这一刻，陆时羡的心跳开始猛然加速起来。 哪怕他对自己的成绩已经有所预料，可现在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说实话，这种紧张带着期待的情绪，自从保研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了。 拥挤在人群中，陆时羡径直朝公示牌前面望过去。 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是公示牌上第一排居然没有他的名字，排在第一的竟然是许攸梦。 语文：109分 数学：111分 英语：115分 物理：92分 生物：89分 历史：90分 主科两个a+，一个a，等级分共26分，物理、生物、化学总分271分。 金陵市总排名第80名。 什么情况？？？ 我的成绩呢？？？ 哪怕有着两世的经历，可这时陆时羡忽然有些慌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按照我的计划，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陆时羡做梦也没想到，放弃了羞耻心，兴高采烈的过来看个成绩，居然会遭受这种梦魇。 他没成绩？？？ 他整个人忽然呆立在原地，像是灵魂出窍一般，整个人都跟没了知觉一样。 时光的流逝犹如巨轮前进一般在他心中响起轰鸣，在这轰鸣下，周围的颜色与声音逐渐消失不见。 究竟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忽然，在它们还未完全离他而去前，他忽然听到了从前方传来的惊呼声。 “我的天，陆时羡你考全市第一了，总分......” 第18章 知识改变命运 “总分第一，太厉害了，陆时羡你这次真的太猛了。” 陆时羡虽然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但当他听到第一的字眼时，心神总算稍微放松下来。 可他整个人却早已经跟虚脱了一般，浑身都是刚刚冒出来的冷汗。 如果不是他之前积极锻炼的缘故，估计这次他就直接晕过去了。 休息了大概十几秒，陆时羡渐渐恢复了正常。 快步向前方走去，只见到一张移动的张贴栏上方印着喜报两字。 红色的背景上赫然写着陆时羡的所有成绩。 “在刚刚结束的2007年金陵市第一次中考模拟考试中，贵校优秀学子陆时羡取得了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 “在此，我们向一直默默耕耘，辛勤付出的金陵农中教育工作者给予衷心的感谢，对取得优异成绩的学子表示衷心的祝贺，希望贵校在接下来的全市的初中学业水平考试中再创佳绩。” “金陵市教育局、金陵市教育考试院。” 看到这，至少陆时羡心里已经长舒了一口气。 再看向下面的成绩。 语文：119分 数学：120分 英语：120分 物理：100分 生物：100分 历史：81分 主科三个a+，等级分共计27分，物理、生物、历史总分281分。 现在他忽然有点理解范进中举是什么心态了，只不过范进是狂喜，而他是快被吓死。 所谓心情如过山车般大喜大悲、跌宕起伏，今天他算是成功体验了一次。 而他的成绩单也如同病毒扩散似的向四周传了出去。 无论是初一还是初二、初三，无论是学生之间讨论，还是老师之间在闲聊，今天的话题都跳不过陆时羡这堪称华丽的成绩单。 没办法，以前陆时羡虽然厉害，但也仅限于金陵农中，一共才四五百人。 窝里斗再厉害也传不出门去。 可这次，参与考试的是全金陵所有的初三毕业班，人数陡然增加到了几千人。 而且还有全省几乎是教育资源集中的几所初中，尤其是外国语初级中学。 就在这样的地狱级难度中，陆时羡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简直是奇迹再现。 最后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围绕在陆时羡周围的人群才少了一些。 但他们班的人依然不肯散去，陆时羡像一个英雄般，被簇拥着向教室里走去。 人群中，他正好看见陈依依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似乎在说你果然做到了，我很为你高兴呢。 而另一边的许攸梦看着他的成绩沉默许久，最后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陆时羡向她们点头致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尽管已经打了上课铃声，但此时初三一班的教室，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全都在热烈讨论着这件事，虽然他们不是传奇，可是能够亲眼见证传奇的诞生也让他们兴奋异常。 第三节课的老师正好是数学课，也就是黑脸文的课。 但现在他的脸上到也看不见有多黑，甚至连学生们的交头接耳声都罕见的没有制止。 几分钟之后，周文用手轻轻敲了敲讲桌。 教室里也终于安静下来。 “同学们，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刚刚外面张贴的成绩单了吧。” “这次模考，陆时羡同学的优异成绩在我们农中创造了一个历史，为学校取得了巨大的荣誉，实话说不只是我，就连学校里很多领导老师都没想到，让我们为他鼓掌。” 顿时，周围掌声雷动，连绵不绝。 然而，陆时羡的表情却有些无语，黑脸文应该不会只为了恭喜他吧。 果不其然，他的忽然话音一转。 “但是，陆时羡同学的成绩优异却并不代表我们学校的整体水平。相信大家都可以看见自己的各科成绩了。” “和平常差距不是很大，对不对，可是为什么在全市的排名却有了几千名呢？”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除了排名第一的陆时羡和排名第八十的许攸梦，剩余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在全市排名倒数。” “陆时羡同学为什么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没有他日复一日的刻苦钻研，怎么能收获今天这样的优异成绩呢？” “同学们，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们看见金陵城中心那高楼耸立的大厦了吗？再看看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那世隔绝的小山村里。” “同学们啊，知识改变命运！难道你们不想飞出高山，走出山区看看外面那美丽的世界吗？” “好了，最后希望大家都向陆时羡同学多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一丝遗憾。现在开始继续上课。” 陆时羡朝周围望去，大部分还懵懵懂懂的。在他们的现在的认知里，或许还不清楚周文说这话的意义所在。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表示无所谓，甚至有些不以为然，毕竟鸡汤喝多了也会消化不良。 只有极少部分神色坚定，眼神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闻言，陆时羡不着觉想起从前的自己，反而轻叹一声。 前世的自己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拼尽一切，赌上自己的所有，只是想为未来赢得一个机会。 只可惜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难有重来的机会。 至此，他不再对过去的自己再抱有任何的偏见。 现在的自己是开了挂的，得不起这样的称誉，他也生不起任何的成就感。 能有第二次机会，他对此充满着庆幸与珍视。 而他能做的唯有继续前进。 这次他赌赢了，而他更想一直赢下去。 经过周文的一番话，不管外面如何，至少在初三一班，教室里学生们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最多也只有零星的窃窃私语罢了。 …… 第四节课下课前，王春雅又提到了此次摸底考试的事情。 “由于是在市里统一批改，所以只统计了市排名，关于大家的试卷和答题卡我们也弄不回来。” “不过全金陵各科优秀考生的试卷，由教育考试院发传真发到了各大学校，下午便会张贴到公开栏上，希望大家都能在上面学到经验和知识。”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王春雅复杂的看了一眼陆时羡继续道。 “好了，大家去吃饭吧，另外，陆时羡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其他人只当是例行的表彰，都已经习惯了，可陆时羡眉头一挑，好像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 第19章 愿你生而平凡 “他们要跟我说赌约的事情了？” 陆时羡忽然有些兴奋，毕竟这么久的计划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开启下一阶段的人生谋划了。 可走着走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带路的居然把他带偏了。 如果不是王春雅，他真要怀疑前面的人是人拐子了。 看着王春雅有些沉闷的表情，陆时羡顿时心中大感不妙，他连忙走上前挡住了王春雅的路。 “喂，王老师，你走错了，办公室可不在这边啊！咱们回去好不好。” 这下王春雅只好停下步子，看着他勉强地一笑。 “陆时羡，这次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实话说我特别惊讶，但更多的是为你开心，从初一到初三，我几乎是看着你一步步进步的。” “但是......算了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懂，还是跟我来吧。” 这下，陆时羡好似明白了什么，只好乖乖地让开了路。 他忽然发现了他整个计划的最大的漏洞，也就是他重生回来无法避免的问题。 那就是他才15岁。 十五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少话语权呢？ 他的脑海越来越清晰，他的心里也越来越清楚。 赌约成立的条件是双方都能承受履约的后果，以及必须存在赌约成立的证明。 而现在似乎王春雅有些赌不起了。 与此同时，他更没什么东西去证明这个东西，任何人都可以单方面毁约。 陆时羡深吸一口气，幼小的身体仿佛已经踏入成年人的世界，对王春雅第一次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像是坚冰一样，寒冷而又坚固。 而隔阂一旦产生，或许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行吧，你说了不算那就换个人谈吧，有得谈总比没得谈要好。” 听到这句话，王春雅整个人忽然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下。 陆时羡在她的眼中越来越陌生，她不知道这种表现到底是好是坏，脸上遍是纠结。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是错，虽说整件事情的开端由她而起，可事情的发展却直接偏离了预期。 在她的还不算长的教学生涯里，这是第一次。 可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那就是她始终如一的关心爱护着她的学生，一直未曾变过。 可是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她只想认真地教会每个学生她所掌握的知识，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健康开心的成长。 可是有时候，这个世界就让她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平凡而朴实的人生里，有些事情我们知道但是不去做，是因为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啪！” 一个水滴忽然打在了陆时羡的右脸上，水滴四溅，散落不现。 下雨了？ 陆时羡抬起头，却是晴空万里。 再回过头时，却发现王春雅的右手偷偷从面前拂过。 她哭了？ 陆时羡的心里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刚刚伫立的坚冰如同遇见了冬日暖阳，也在悄然间融化不见。 她做错了吗？可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对立的错与对。 愿你生而平凡，却不忘创造更好的世界。 不能用他认定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她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这个时代，他享受着青春给他带来的红利，自然也得承担青春时期的时代枷锁。 果不其然，陆时羡慢慢被带上了办公楼的三楼。 以往只有寥寥数人能进入的会议室第一次迎来了一个初中生。 陆时羡抬头望去，整个会议室已经列席坐满。 从上到下，座无虚席。 首席，校长张德武。 次席，副校长陈云。 三席，教导主任吴成海。 列席，是初三的所有老师，包括陆时羡的所有任课老师全在。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王春雅。 数学老师兼初三教研组组长，周文。 ...... 而他的面前正是四席，上面席卡上的名字赫然是“陆时羡。” 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果然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yy小说害死人了，小说情节里都是这么写的，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三堂会审。” “难不成是我的重生方式不对?可我只想好好读个书啊。” 这时，坐在首席的校长忽然发话了。 “坐吧，陆时羡同学，这次请你来又不是请你来罚站的。” 这下，第一次交锋，陆时羡已然落入了下风。 他连忙稳住心神，不再心猿意马。 拉开座位，毫不慌张地坐了下来。 不就是张德武吗？之前每学期都给他发奖状的工作人员。 我还能怕他了不成？ 看着陆时羡在这么多人面前的轻松姿态，张德武不禁在心中点点头。 怪不得有人跟他反映最近陆时羡变化很大，看来倒是没有空穴来风。 天才都有成熟的特征，对此他也不觉得奇怪。 在初三突然早熟，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毕竟作为校长，他的视野开阔了许多，知道少年班的存在。 相比之下，陆时羡的情况反而是大巫见小巫了。 “咳咳。” 张德武习惯性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首先，祝贺你在这次的中考模拟考试中获得了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个荣誉非常非常不容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陆时羡同学。” 毕竟是老大提议，掌声轰鸣之后，他压下掌声继续开口道：“其次，我谨代表学校班子对陆时羡着三年来的授课老师的工作表达肯定。陆时羡同学这次的成绩不仅是我校历史性的突破，更是代表着我校在全市教学水平上的巨大提升。” 话一说完，顿时底下又是掌声雷动。 说了许多，最后他终于转到了正题，向陆时羡问道：“事情的大概经过我已经了解，也和几位班子成员沟通过了，我可以问一下，请问你提出这个赌约的动机在哪里吗？” 这时，旁边的副校长却是忽然插嘴道：“陆同学，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是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只做参考，并不代表中考时的真正成绩。” “而且距离中考毕竟还有一百天的时间，好好跟着复习节奏走，这样才最稳妥啊。” “是啊！张校长和陈校长说得对啊。”列席人员里，也传来了赞同的声音，甚至包括他的许多任课老师，只有寥寥数人低头不语，其中就包括王春雅。 这下，张德武左拐右弯，全场的压力忽然给到陆时羡身上，让他身上宛如背上了千钧重负。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那道看似瘦弱而又坚定的身影之上...... 第20章 我的初心和使命 一层细汗忽然出现在他额头上，他细细想着究竟该如何破局。 他想的是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而学校的想法是最大程度保证学校的荣誉。 毕竟光是第一次模拟考试，还差点意思。 如果没有必要，他真的不想走到最后一步。 金陵农中虽然有很多缺陷，可毕竟是他母校，学习生活了如此之久，哪怕没有不舍，至少也有怀念。 最后他却是站起身来，给在场所有人鞠了一个躬。 “我很感谢学校的大力培养和各位老师的辛勤付出，也很感激，可是我自认为初中阶段的教学内容已经没有难度，我可以为我的行为负责。” 这时，教导主任吴成海更是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负责？你拿什么负责？陆时羡同学，作为新世纪的优秀学生应该遵守校规校纪，听从师长的安排。” 这下，陆时羡眉头轻皱，心头微动。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据他所知，这个吴成海似乎在前世好像由于越过红线，犯了错误受到刑事处罚了吧。 怎么现在有脸跳出来跟他说，遵守校规校纪的？ 难不成这事还有别的隐情？ 可他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的陆时羡只觉得有些寸步难行，似乎在与整个时代做着艰难的对抗。 可他并不能退步半步，如果他放弃了时间，那时间也会放弃你。 最后他轻叹一声：\\\"既然这样，我选择保送金陵一中吧，以我这三年的成绩，获得一个名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张德武和许多学校领导都皱起眉头，这话他还真没法做反驳。 如果连陆时羡都没资格保送到金陵一中，那他们这一届就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保送了。 话虽如此，可是陆时羡如此优异的成绩就浪费了。 那触手可及的荣誉似乎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金陵农中本来就不受重视，每年的拨款都不如其他学校。 可这话，他们说不出口。 如果放弃了这次机会，又要等到何时。 更何况，学校能不能出教育成果更是直接和他们个人...... 可这话，他们更加说不出口。 本来学生的进学和学校的荣誉甚至和个人的前途可以融合统一， 可不知为何，却变成如今这样复杂的局面，理不清，剪还乱。 这时，吴成海却又是发言，打破了这间会议室难言的寂静。 “既然你觉得初中阶段对你没有难度，考上一中又有何难？” 此言一出，如同扔出了一个深水炸弹一样，在所有参会者心中炸响。 如同打开了潘多卡的魔盒，许多想法在里面不断滋生。 有喜悦、有盼望、有气愤、甚至还有嫉妒...... 是啊！蛋糕就这么大，凭什么他陆时羡能占两份？ 而这个理由恰好成了刚刚维护学校荣誉的最佳进攻武器。 许多人陷入了沉思，包括坐在首席的张德武。 陆时羡深吸一口气，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来自学霸的这种待遇他终于有一天也能享受了吗？ 再想起前世的事情，陆时羡在心中冷笑一声，他似乎已经明白了。 前世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也骤然被吹散。 这个吴成海果然有问题，难怪这个人怎么老是跳出来。 难怪前世为何在他放弃保送，选择报考金陵附中后，只有寥寥数人在劝说他。 也难怪，在他志愿掉档前，金陵一中的招生指标为什么这么快就分完了。 这些事情梳理清楚后，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不管这个人背后有什么秘密，可这句话只能由他提出，不能是他人要求。 就算是他有这个实力，他就必须要按照吴成海的话去做吗？ 他又不是提线木偶，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观念。 现在他只想看到其他人的态度，这直接关系到他的最后决定。 有些事可以和解，但有些事情必须要遵守原则。 有些事，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事情。 而是一步退，则步步退，直到最终无路可退。 死一般的寂静再度出现。 说是会议，其实这更像是一场人性的拷问。 一边是学校的荣誉以及个人的前途。 而另一边是学生的利益以及来自道德的束缚。 陆时羡依旧冷静，这种情形虽然未曾设想过，但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多人目光闪烁，而张德武则是艰难的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传出一句坚定的声音。 “我反对！” 听见这个女声，几乎所有人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而陆时羡则是轻轻闭上眼，不用看他也能猜到是谁。 除了那个傻傻的王春雅还能有谁啊？ “我坚决反对大家如此不公平的对待陆时羡。” “不忘教育初心，方得育人始终。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我的初心和使命告诉我，如果连我们都不能保持客观和公正，而热衷于去追求所谓的荣誉，我们又怎么能教育好下一代呢？” 此言一出，顿时很多人变了脸色，包括张德武在内，许多老师的脸上更是有些许尴尬和惭愧之色。 可这时吴成海不仅没有反思，反而继续牙尖嘴利起来。 “你是他的班主任，他如果能够不用考试，你自然高兴了。无论他怎么样都能进学，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再说了，你一个才刚入职几年的老师，有什么资历在这么多学校领导面前反对？” “领导都没表态，你凭什么发表你的看法？ “还坚决反对？不知所谓。初心使命？更是一派胡言！” 看着人群中被仿佛被孤立的王春雅，陆时羡的双拳开始悄然握紧，这个吴成海真的有些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道德上的自由能力。 如今看来这个吴成海似乎有点不太自由。 就当他准备采取最后的手段时，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猛的推开。 一道充满威严、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他们后面出现。 “说得好，好一个初心和使命......” 第21章 这个世界从不冷漠 “说的好，作为教育工作者，不仅仅需要教书育人，更重要的是立德树人。 我们的初心在于为国家培养人才，我们的初心就在让每一位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我们的初心就在于让孩子长大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真正把为学、为事、为人统一起来，当好学生成长的领路人，这才是我们的初心和使命啊。” 一边说着，一个气场很足的老者慢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颇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背着手，身穿深黑色中山装，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 这下，几乎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懵了，开会怎么开着开着把这位给招过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可没有提前收到大领导任清源过来视察的消息啊。 很快，张德武就凭借本能连忙迎了上去。 “任局长、钱主任，欢迎你们到金陵农中指导工作。” 老者却是摇头道：“指导谈不上，只是今天金陵农中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张德武心知这下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天知道这位大神不守着几个金凤凰，跑来看他们这一窝山鸡干什么？以前可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任局长，这里吵，要不移步到我的办公室细谈？” 任清源一摆手，竟是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今天本来想去金陵一中，却在路上碰到了小钱。” “听他说金陵农中出了一个好苗子，思维敏捷，心思纯厚，在这次模考里考了全市第一，我才想着过来看看的。” “可我从市区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时候，却看到了这一幕。” 他望了周围一眼，忽然严声道：“这就是我们金陵现在的教书育人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就是我们金陵现在的教学风气吗？好大的官威啊，甚至资历小了连话都不能说？” “这就是我们金陵现在的良好传统吗，为了一己私利，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咚！” 忽然，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会议桌上。 “你们都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冷汗顿时从几个学校领导的脸上冒出来，这个帽子他们可有些戴不起啊。 张德武自知有错，正准备向他检讨。 却没想到吴成海却是站出来解释了一句：“任局长，您不知道，有些工作我们在下面也难做啊。” “这次陆时羡同学的确考的很好，可是他却想以此为条件，要求以后的课都不上了，不服从学校管教。我们的本心也是为他好啊。” “至于保送名额的事情，相信您也能理解。我们学校的保送名额只有一个，金陵一中的招生指标更是只有二十个。” “以他的学习成绩，考上金陵一中绰绰有余，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的同学，我们都是为了学生的发展啊，您说是不是。” 陆时羡顿时眼中一眯，这个吴成海真的是满嘴的仁义道德啊，好话都被他说完了，长篇大论都是为他好，可是他却落不到一点好处。 一手以偏概全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为了甩锅直接将他往想旷课、不服从管教的路上带。 一旦他粘上了这样的评价，那他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将有污点存在，这是想毁了他啊。 “这个吴成海到底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疯狂带节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一刻，陆时羡在心里下定决心，这个场子他迟早会找回来的，前生今生的仇一起清算。 而任清源却是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吴成海，语气平淡地说道：“行了，我有眼睛，情况我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 说完，他向前走去，直接坐到了尾席之上。 “都坐吧，今天既然来了，就得把问题给全部解决了，不能让学生们受委屈。” 这下，大领导发话，其余人也只能听从，不过如今的张德武却是一点都不敢坐任清源对面的首席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然后接着说道：“问题最根本的根源出在陆时羡同学想要在中考前一百天进行自由活动。” 他忽然望向陆时羡轻声询问道：“你所说的的自由活动是指？在原则之内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给你答应了。” 这个剧情发展就连陆时羡本人都有些看不懂了。 这个任清源又是哪里来的？他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又要为什么要为自己说话？ 看来他的到来似乎真的给这个时空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 是好是坏，他暂时无法言说。 陆时羡本着有大腿不抱是傻子的原则，按照此人的风格尽量言简意赅的进行回应。 “我觉得初中的学习内容我已经完全掌握了，根据我的人生规划，我想要尽可能早的在课堂里对高中理科内容进行预习。” 此言一出，任清源倒是真对陆时羡有了一些好奇。 显然，这个回答并未在他的预计之中。 他点点头，然后又望向坐在旁边的钱正国。 “虽然没有先例，不过是很合理的请求，小钱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闻言，他抬起头看向了陆时羡。 只见到他望向陆时羡的眼神里充满着欣赏。 “实话说，这次陆时羡同学的数学考试正是由我监考的，后来我又去考试院查看了陆时羡所有科目的批改试卷。” “相比于其他的满分试卷，他的学习能力暂且不谈。” “可有一点他让我特别震撼，那就是我能通过那篇题为《工匠精神，大国崛起》的作文看出他的报国赤子之心。” “就凭这一点，我就认为他有足够的资格提前学习高中的内容。” “要教书先育人，我钱正国代表金陵一中，承诺无论陆时羡中考成绩如何，他都可以来我校进行学习，同时不占用金陵农中的进学指标。” 此言一出，许多人顿时是羞愧无比。 人群中，只有毫不起眼的王春雅一直微笑着看着他。 也许人生旅途里有很多坎坷要走， 但要记得： 这个世界从不冷漠， 总有人在偷偷爱着你。 第22章 风波终会平息 陆时羡的心中也是深受触动，事实上那篇作文其实并当不起钱正国如此高的评价，他写作的出发点有些刻意了，他大部分是为了歌颂这不假，可还有小部分只是为了分数罢了。 报国之心是真的，可他的内心赤不赤诚，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得不承认，世上的人都是有私心的，没有谁能例外，他也一样。 正在陆时羡进行自我剖析的时候，任清源又说道。 “那就按这样安排吧，既然这样，小钱你待会把该弄的程序走一下，局里这边会有人配合的。” 看着钱正国点头回应，他继续说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来吗？” “因为在金陵市招收个县市区大山里的孩子，这个决策是我五年前做下的，这才有了金陵农中的出现。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这些孩子的表现。” “可是这些孩子的成绩甚至还不如他们在原来地区学校里的成绩，有的时候我真的会反思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是不是见到外面的世界之后反而会挫伤他们的求学之心？是否这些农村的孩子真的就比不过城市里的孩子？” “我今天来这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说着说着，他忽然转头看向了陆时羡。 “没有人天生优秀，就算天才也需要不断地努力去习惯优秀。” “孩子，我期待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陆时羡闻言，有些感动，久久无言，这个老人虽然只是几句话，可是却直接给他扫平了一切障碍。 他只能尽最大的决心回答：“我会的！” 任清源向他点头，又望向周围的人。 “农中这几年一直独自生长，有些枝桠也该清理了。” “该走了，小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好嘞！我扶您。”钱正国说完给了陆时羡一个肯定的眼神，便和任清源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他们风尘仆仆的背影。 一直送出了校门，看着他们上车离去，和王春雅打了招呼，陆时羡也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其他人暂且不论，可是他真的不想看见吴成海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正行驶在蜿蜒的郊区公路上。 “小钱啊，这次碰巧跟你过来，也不知道是该难受还是该庆幸。只是一座小小的农村初级中学，里面就出现了这种问题。” “你看看那个什么吴成海那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人民教师，活生生就像一个市侩商人？那全金陵的教育工作者到底会成什么样？看来整顿全市教育系统已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尤其是那个吴成海之前就有匿名举报信，果然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相关部门已经掌握一些材料了，本想放长线钓大鱼，看来这次要提前收网了。” 钱正国摇头一笑，安慰道：“也不尽然，此人只是个例，至少在金陵一中我没看见过这种情况。况且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每一次的改变都伴随着阵痛，阵痛期过了也就顺畅了，而且您看刚刚那个为学生说话的小姑娘，不是也挺好的吗？” “说的也是，回头我让档案室查一下那个姑娘的资料。” ...... 仅仅只过了一天，全金陵市教育系统上下都开始开展纪律作风大整顿活动。 星期四，吴成海因涉及滥用职权罪和受贿罪，两罪并罚，直接被开除教职并处刑事责任。 星期五，学校领导班子几乎全部轮岗，下放到其他地方进行任职。 这件事到这，终于走向了最后，风波也终会平息下来。 虽然过程很曲折，可终究结局是美好的。 既然吴成海已经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后续的事情跟陆时羡都没关系了，为此事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一切都已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初三一班，所有的学生看向陆时羡的眼神依旧没有变化，只当他是离开了一下。 可许多老师看向陆时羡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要知道，这位可是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金陵市教育格局的学生。 哪怕没有亲眼见证，只是听说就已经格外离谱。 至此，他在金陵农中里已经没有任何阻力。 甚至，新来的校长到任后就马上向陆时羡表示，学校将尽最大努力保障他在金陵农中的最后一百天的学习生活，有什么需求都可以直接跟他说。 到了下午，又是久违的放假时光。 此时的他已经没那么悠闲了。 因为他被王春雅告知，下个星期一全校要进行百日誓师大会，需要所有学生的家长到场。 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作为优秀学生，在国旗下做代表发言。 实话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现在对这种发言都有些怕了。 无他，实在是发过太多言，对此已经厌倦。 可是这是王春雅的要求，他又舍不得拒绝，于是只能接受。 如果说现在在学校里，他最怕谁，那必然是王春雅。 可这甚至算不上问题，问题是他这次必须要回家了。 近乡情怯不是主要问题。 最关键的是他没生活费了。 这次全市第一，学校确实是有奖金，可那是在颁奖的时候发的。 他好意思去找人说：快吃不起饭了，先预支一下？ 陆时羡自认为他的羞耻心还没丢到这个地步。 随着下课铃声的结束，许多学生像阵风一样，背起书包，朝家长们奔赴而去。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境遇。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又只剩下陆时羡与许攸梦。 陆时羡主动出击，刺探情报。 “你怎么又不回去？难道你不回家请你的家长吗？” 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许攸梦没好气的白眼。 “我没家，也没家长，此话题终结。” 陆时羡却是差点笑出声来，想来许攸梦还多少有点幽默细胞啊。 家里明明有矿，却装的这么低调，难道说是在逃小公主？ 而一旁许攸梦看着他迟迟不动身，心里也有些奇怪了。 “你怎么还不动身？你都多久没回去了。” 陆时羡伸出手指数了数：“一、二、三、四，大概四五年了吧。另外我在想回家的路该怎么走？” 这下，许攸梦直接被他逗笑了。 “你在忽悠我吧？” “嗯，确实。傻子才会被我忽悠！” “陆时羡，你在找死！！！” ...... 第23章 近乡情怯 “这疯婆娘以后绝对嫁不出去。”陆时羡骂骂咧咧地从教室里逃出来。 往上摸摸了自己蜂窝一样的头发，连忙将其理顺。 形象不在了不要紧，万一被人误会了那就事大了。 站在学校大门的十字路口上，陆时羡显得有些茫然。 刚刚的话他还真没忽悠，后面搬家之后，确实有四五年没有去过老家了。 “应该是先坐公交车到幸福镇，几号来着，好像是808吧！” “然后顺着集镇大街，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幸福村的边界，看到大片的农田为止。” “最后应该是路边有根电线杆，在电线杆对面的半山腰上就是我家的位置。” 既然已经想起了路线，陆时羡也不再犹豫，在看见迎面驶来的绿色808号班车时，便招手上了车。 并没有等待多久，一般到了星期五学生放假，运输公司就会加大出车量。 果不其然，一上车，基本一车人有一半都是背着小书包。 “娃娃还蛮标致的，怎么一个人啊，你要到哪？”耳边传来售票阿姨的询问声。 “到幸福镇。”陆时羡说出目的地。 “2块钱。” 陆时羡从口袋掏出仅剩的十块钱现金，交给了她。 虽然生活在农村，但陆时羡有一点比别的同学方便。 幸福镇是属于金陵区的郊区乡镇，他家又在集镇辖区内，比其他县市区的学生还是方便一些。 但陆时羡自小就极为有主见，自从初三以后，为了加长学习时间，除了寒暑假一般都不回家。 而且他们家是镇上的种粮大户，每年都有五十亩左右的早稻面积。 虽然面积大，可卖不出单价，不能大富大贵，但供养他一个人上学还是颇有余力的。 这里就要说到，那时候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他家并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独生子，自然将他看的娇贵。 再加上后来到市里读书后，他稳定的学习成绩在镇上都有盛名。 很快，班车便在集镇门口停下。 两块钱能坐这么久，陆时羡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镇街道，陆时羡的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 前世，在外面僻静的他，可到了家乡，却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其实所有的冷漠都只是保护内心的伪装罢了。 顺着老街往前走，街道上有些静悄悄的，似乎看不到多少人。 当然，除了看守商店打着瞌睡的大妈以外。 小地方的好处在于光凭面相就知道是不是外地人。 “哟，这不是老陆家的娃娃吗？不是说到大城市里学习，到暑假才能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陆时羡有些不记得说话的人是谁了，但能一眼道出他的来历，自然不是坏人。 “阿姨，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我回来叫人啊。” “哦哦，那老陆可真有光啊，又要去领奖了！我家的丫头怎么就是不开窍......” 看着这位大妈似乎有滔滔不绝的意向，陆时羡趁机连忙开溜。 一路上应付过好几个类似的对话，陆时羡终于离开了集镇中心。 虽然他并不社恐，但是和大爷大妈聊天，动不动就从教育频道飙到了婚恋频道。 可他现在才十五岁啊，就算心有意，但是力不足啊，真有些顶不住。 总算脱离了魔窟，陆时羡身处的农村公路两边都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水田。 越走越慢，陆时羡越来越能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情绪。 看着田间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细碎的光。 陆时羡伸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 按照记忆，来到了那根他儿时经常攀爬的电线杆旁。 上面还遗留着曾经顽皮写下的涂鸦字。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陆时羡微微一笑，再无任何近乡情怯的感觉。 顺着田埂，陆时羡慢慢来到了自己的乡间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二层的小洋房。 说是小洋房，其实也就是外面贴了瓷砖的水泥砖房而已。 对比于前世住的精修商品房自然是相形见绌。 可他没有任何看法，也很感恩父母的无私付出。 因为父母的勤劳，能有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咋想的，为了努力学习，却能几个月不回家，甚至不和家里联系，电话都不打一个。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许久未见的年轻身影正在洗着衣服。 夏秀满，镇上幸福小学的语文老师。 函授毕业，终极目标是在幸福小学光荣退休。 同样也是他学习之路的启蒙者。 能再次见到年轻的父母，陆时羡露出开心的笑容。 “老妈！我回来咯。” 专心对付衣裳的女人忽然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陆时羡。 “呀，是我做梦了吗？娃娃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和你爸给忘了。” 陆时羡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他现在没有，但前世的自己肯定是忘记了。 “哪能呢，老爸呢？” 夏秀满却是没好气地回道：“还不是看他那几亩臭苗子去了，连儿子回来都不知道。” 陆时羡嘿嘿一笑，连忙解释道：“这次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这周考试了，学校下星期一要开百日誓师大会，相当于家长会吧。” 闻言，夏秀满眼睛一亮。 “上次是老陆去的，这次轮到我了，谁也不能抢，我待会就跟他说。” 陆时羡顿时无语，放下书包，就往田间奔去。 “妈，我去看看爸在干嘛。” “娃娃，你鞋还没换，去田里把衣服弄脏了，你老妈我难得洗。” 但陆时羡早已经跑出多远了，只留下夏秀满在原地乐呵呵的笑声。 来到唯一有着绿意的梯田边，果然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什么东西。 陆建国，幸福村种粮的狗大户。 上过高中，后来辍学，读过农校，做过村里的技术员。 现在是职业农民，常常吹嘘自己的种粮技术，实际上却是个半吊子。 “叶身舒展不开，叶片颜色偏黯淡，这是保水不够的问题。”陆时羡眼睛一扫就知道了眼前这亩稻苗的问题。 “你懂个屁？”男人猛地转过头。 顿时人傻了...... 第24章 父母的爱 “娃儿，你咋回来了？”陆建国有些懵了。 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陆时羡又把刚刚的说法再次复述了一遍。 这下，陆建国才点点头看了看陆时羡。 “不错，比之前开学那会精神多了，有老子年轻时候那样份了，那时候小伙子真的标致。” 陆时羡一下子没忍住，突然笑出声来。 “你之前不是说老妈之前能跟你，是属于鲜花插牛粪吗？现在怎么又变了？” 陆建国一口唾液吐出去。 “呸，什么牛粪？那是年代不一样了，那会女生更受欢迎，都是花，我们就贬值了；现在都讲究帅小伙，市场在变化，知道吗？” 陆时羡只是笑，不再反驳。 而陆建国却是想起刚刚陆时羡的话，急忙追问道：“你刚刚说保水不够，我这田里的水都快漫起来了，你个娃儿懂什么？难不成比你老子还行了吗？” 谈到作物培植，陆时羡的眼睛仿佛在放光。 “晴天沟水满，阴天半沟水没问题，关键是你这块田蓄不住水。” 陆建国却更是疑惑了，这些东西貌似不是他的儿子这个年纪清楚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田里连零星的杂草都没有多少，明显是草甘膦用多了，田基松散了呗。”陆时羡开始侃侃而谈。 陆建国一拍他的脑袋：“我是问你从哪里学的？” 陆时羡双手摊开表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上什么没有？看看不就懂了。\\\" 这下，陆建国有些懵逼了。 他儿子读书厉害，他是清楚的，可是现在的教育这么接地气了？ 连这个也教？ 看来国家的农业行业要崛起了啊。 想着，他欣慰的搭上陆时羡的肩膀。 “跟我回去吧，你妈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 陆时羡犯了老毛病，还想继续观察水稻幼苗，但已经一把被他老爸抓回去了。 没办法，老爹最大。 他只好再次回到了场院里坐着。 而夏秀满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积攒许久的肉开始解冻了。 宝贝儿子回来，那必须得加菜啊。 老陆更是嘿嘿一笑：“今天儿子回来，高兴，这次可以搞一杯了吧。” 夏秀满直接白了他一眼：“想都别想，允许你抽烟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对了，这次娃儿学校星期一要开家长会，这次轮到我去了，我待会跟校长请个假，星期一的家务你全包了，有问题吗？” 陆建国直接一拍手：“放心吧，全交给我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陆时羡一看眼睛发光的老爸就知道看来是要放飞自我一天了。 不过，他倒也没忘记正事，叮嘱夏秀满道：“弄完了别耽误，咱们的苗子已经差不多可以了，你得回来帮我播种啊。” “我感觉我可以。”陆时羡马上举手表示愿意承担劳作任务。 可迎来的却是老爸老妈的混合双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陆时羡顿感无语，别人怎么都是被家里人逼着做家务。 自己就想劳动一下，咋就这么难呢。 星期六，早上六点半。 陆时羡，开始雷打不动的锻炼活动。 赤脚飞奔在湿润而又新鲜的乡间小道上，别提有多惬意了。 这还没到七月份的时候，那时候稻田已经全部成熟。 穿行在稻田里，闻着稻香，听着蛙鸣，那又该如何美妙。 下午，按照惯例向老妈汇报了一下这次考试的成绩，至于他老爸是不会管具体情况的，反正知道是第一就完事了。 忽然他迎来了夏秀满的一个迎头痛击。 陆时羡吃痛，泪眼汪汪的看向自己的老妈。 “妈，干嘛啊，我这是进步了好吧。” 夏秀满脸上又是惊喜又是自豪。 “看来没做梦，这是真的呀，我儿子真的开窍了，全市第一啊，哈哈哈哈。” 陆时羡无奈的看着这个活宝老妈，没做梦倒是敲自己啊。 星期天上午，趁着老爸老妈都在。 陆时羡将自己最近的计划给父母讲了一下。 对于陆时羡提前预习的事情，倒是表现的比较平淡。 毕竟能听从陆时羡的要求，让他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寄宿在学校里的父母那一定是极度开明的。 就更别说，这次陆时羡的成绩再创新高，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了。 一般到他的教育问题这个时候，他老妈的发言权最大，老爸往往只有旁听权没有表决权。 于是夏秀满点头道：“你也长大了，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很好，我们也为你高兴，不过在学校里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要一个人闷着，多跟老师和我们联系。” “另外在学校里住，要多注意晒被子，勤洗衣服......” 听着老妈的唠叨声，陆时羡再也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反而认真的倾听着，他已经体会过那种身在异地，想当面听都没机会的苦楚了。 下午，陆时羡和夏秀满就需要提前到金陵农中来，以免时间赶不上。 临行前，夏秀满从家里取了一些现金递给陆时羡。 一摸厚度，陆时羡睁大眼睛，数了下，笑道。 \\\"老妈，你是不是中年痴呆了，平时几个月一次也只给五百的，怎么今天翻倍了？\\\" 夏秀满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不会说点好话，一部分是给你这次考试的奖励，另外你说要提前复习高中内容，没钱怎么能行？” 闻言，陆时羡刹那间笑不出来了。 父母永远比孩子考虑的多，永远有着操不完的心，永远是我们最温暖的港湾。 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可只有父母会始终如一的爱你。 一种感动的情绪不自觉从他心中蔓延而出，几乎让他窒息。 他强忍着哭意，向老爸老妈道谢。 陆时羡和夏秀满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向集镇的汽车站方向走去，陆建国站在门前目送他们离去，久久没有转身。 夕阳西下，天边出现一道灿烂无比的霞光，落日的残辉让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深红色，映照在一片片梯田上，顿时水天一色，路上的两人身披霞衣，说说笑笑，这景色美的让人心动无比。 第25章 高兴的夏秀满 星期天，接近六点钟。 夏秀满和陆时羡终于来到金陵农中的校门口。 陆时羡本想拉着老妈去宿舍，赶紧把手里拿着的东西解放了。 可朝身边一望，却是空无一人。 “老妈呢？” 再朝前看时，却发现老妈已经站在前面不远的喜报前。 由于星期天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所以成绩公示栏面前已经汇聚了很多的家长。 陆时羡怕她跟丢了，连忙跟上去，拖着她的手臂。 “老妈，我不是都跟你都汇报了，这还有啥好看的？咱先把东西放了，中不？带这么多东西重死我了。” 夏秀满很是不满地反驳：“你说的能跟亲眼看见的一样吗？” “儿子，再说了，你咋跟你爸一样迷糊啊，就不会把东西放在地上歇一会啊。” 忽然，旁边一个家长看着喜报上的内容不由自主赞叹出了声。 “这娃娃，也太厉害了，全市第一啊，我看这孩子将来绝对有大出息，待会得跟那个臭小子说说多跟他学习学习。” 夏秀满一听，好像是在夸自己的孩子，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顿时别提多高兴了。 不过她却没有声张，更没有那种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陆时羡的母亲的想法。 在她眼里看来，孩子取得的成绩都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跟他们的关系有一些但不是很大。 或许，在她眼里看来，孩子的身体健康比学习成绩更加重要。 当然，陆建国偏偏与她相反。 这时，来自各个学校的优秀答卷早已经张贴好，公布在所有人的面前了。 陆时羡只好跟着夏秀满一张一张的浏览。 一共十几张优秀试卷，其中陆时羡一个人就贡献了五张。 看着看着，夏秀满忽然在一张试卷下停了下来。 没法，肯定作为语文老师，职业病犯了。 “儿子，你的文采比以前好了不止一筹，不过这字迹咋有些退步了，看来还要继续练啊。” 忽然，她的眼睛一亮。 “你这次的作文倒是写的不错啊，重点突出，中心明确，立意鲜明，情感丰富很能让人共鸣啊！不错不错，回头等我匿名了给我班上的学生学习一下。” 陆时羡顿时无语，眼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赶紧拉着她离开去宿舍楼。 因为陆时羡一年前，反映同学打呼噜，睡不着，学校直接安排一间闲置的宿舍给他。 所以陆时羡并没有住四人宿舍，都是一个人住的。 在农中读书就是这一点好，条件比下面的学校要好一些，当然跟金陵区的其他初中就比不了。 在陆时羡申请协助无效后，经过夏秀满一个小时的劳动，陆时羡的宿舍成功焕然一新。 床单和被褥也被换洗挂在晾衣杆上，下面的地板更是光滑的能当镜子。 “老妈，待会吃完饭你晚上怎么安排？”陆时羡有些担心。 夏秀满眼睛一暼，应道：“还能怎么安排？肯定待会去逛街看看衣服和化妆品什么的，然后再找个宾馆住一下啊。” “怎么？你想去？” 陆时羡呵呵笑着摇摇头：“没啊，就是问一下，您随意。” 实在是他前世被yy小说荼毒太深，不是什么把所有的钱给了孩子，全程走回家去；就是什么为了看省钱，直接在外面的长凳上睡觉休息的。 这种情节偶尔来一下，骗骗眼泪也就行了。 回回来这么一下，是在骗鬼呢。 不可否认是有家庭极度困难的情况存在，但总体上，整个社会的生活水平已经在变得越来越好。 吃完饭，送走了老妈。 陆时羡可没忘记王春雅交给自己明天讲话的任务。 王春雅虽然之前交给他一篇稿子，让他照着念就行。 前面的几年他也都是这样做的。 但现在的他觉得这样就没意思了，都不是自己的，还不如不上台。 虽然，他能临场发挥，不用稿子也能讲。 但毕竟是国旗下代表发言，不能太随意了，该有的庄重与敬畏还是要有的。 所以他还是加了半个小时的班，弄了一个出来。 ...... 星期一早上，跟老妈成功汇合。 吃完早餐，按照安排，先带着家长到教室里汇合。 此时，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的家长，座位被他们霸占了，学生们就只能坐着矮矮的板凳。 母亲总归对孩子的成长上心一些，基本上来的家长大部分都是女性。 陆时羡带着夏秀满从外面进来，顿时引起了所有家长的瞩目。 其他班级的家长或许只听闻陆时羡的名头，但基本上没什么印象，毕竟一年只见寥寥数面。 可在一班那就不同了，每次周五都能听见老师们的赞扬，其他孩子的钦佩。 看着他们走进来，早已经坐好的陈依依和她的母亲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让开了入口。 “哎呀，您是陆时羡的家长吧，看着好年轻呀，娃娃又这么优秀，依依能坐他旁边，真是运气好啊，还希望您的娃娃多帮忙辅导辅导。”一个看着十分精练的农家妇女对着夏秀满赞叹道。 夏秀满心里很是高兴，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抿嘴一笑。 “瞧您说的，同桌之间相互之间补习功课有啥要紧的。而且这姑娘看着水灵着呢，坐我家臭小子旁边已经是美的他了。” 闻言，坐在旁边像个小矮人的陆时羡一捂脸，没话说。 还帮忙辅导？补习功课？ 真是不怕事大，补着补着就补进了小树林怎么办？ 现在的男女孩还不算特别早熟，还不要紧。 不过，再过一两年，恐怕金陵地区男女同桌的历史就要结束了。 这时，王春雅也终于出现了。 对着花名册点了名后，她点点头。 “好了，除了许攸梦同学的父母有事来不了除外，其他的学生和家长都到齐了。” “这次把各位家长从万忙之中叫过来，一是上个星期我们举办了第一次全市中考模拟考试......” 陆时羡却没空听下去了，他朝右边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只有许攸梦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 “我没家，也没家长，此话题终结。” 想起女孩当时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话语，陆时羡心中产生了一点疑惑。 不过，这终究跟他的关系不大，便很快抛在了脑后。 忽然，从广播里传来了通知声。 “请所有毕业班......” 第26章 百日誓师大会 “班主任带着班上的学生和家长按照班级次序来操场集合。” 于是，在王春雅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出发。 2007年，3月26日。 应该是提前看过了天气预报，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明媚，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操场上，一到八班的位置早就被白色的石灰标出。 人算不上多，因此八个班很快就在指定地方就位。 主席台上，主持的女老师开始宣布本次金陵农中中考百日誓师大会现在开始。 不比高考，虽然也是百日誓师，但阵仗远远比不上。 实际上就相当于露天家长会罢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家长，同学们，大家好！今天在此隆重的举行......” 很快，主持人说完开幕词，便宣布了本次大会的第一项议程。 “下面有请我们的梁校长发表中考寄语。” 一阵客套的掌声响起后，托陆时羡的福，最近得以上任的新校长，西装革履的走上台前，到达了发言台。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家长，还有亲爱的同学们，还有一百天，就要迎来2007年中考，就要迎来各位学子三年来学习成果的大考。” “首先我谨代表学校对各位任课老师、毕业班的学生和家长表达敬意，感谢大家对我们学校过去教育工作的支持。” “剩下的一百天也请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学校的工作，我们会尽量帮助每一个孩子在中考中能够不留遗憾。” “最后我要对在刚刚举行的全市第一次中考模拟考试中发挥优异的同学给予表彰。” “其中我校初三一班学生陆时羡刻苦学习，精于钻研，这次的成绩为全市第一名。” “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1000元的奖学金奖励，希望他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成绩。” 紧接着，在王春雅的提醒下，陆时羡连忙拉着老妈向主席台走去。 两个人举着写着一千元的牌子，充当假笑男孩和校长合影后，这个环节也就结束了。 虽然只是工具人，但陆时羡想着有钱拿，巴不得能多照几张。 让老妈先下去，陆时羡则是在台下等着，因为待会就轮到他出场了。 果然，主持人发言道：“感谢梁校长的精彩发言，接下来进行升旗仪式，并由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随着嘹亮、激昂的国歌响起，所有参会人员自觉站立，目送着旗帜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全场开始一齐合唱国歌。 庄严的仪式结束后，主持老师给了陆时羡一个加油的眼神。 陆时羡深吸一口，朝发言席走去。 虽然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但看着台下的这么多的目光，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做不到心如止水。 稿子其实早就写好了，但由于是他亲手写的，不用低头观看，他就记得上面的每一句话。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和家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很荣幸站在这里发言，我叫陆时羡，从初一到初三，相信大家很多人都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是可能对我的了解就是天才，每次都能考出最好的成绩，几乎每门课都能拿心应手。” “但我深深明白自己的有限，自己的愚蠢，自己的幽暗，我只不过是在借来的时间中向阳而生。我做任何事都习惯定好目标计划，可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一度打破了我的计划，让我不知所措，也有些感触良多。” “但是我们无法生活在凡是安排好的幻觉中，人生中很多的重要时刻经常不期而至，所以人生中唯一确定的可能就是不确定的人生。在英文中今天意味着礼物，在汉语中，今天的今和命令的令非常相似。所以我把今天又当作礼物又当作命令，珍惜每一个今天，完成每一个命令，就能拿到今天给你的礼物，从而能够坦然面对明天。” “用借来的时间来得到这个成绩让我越来越诚惶诚恐，甚至有些害怕自己名不副实，毕竟运气并非成就，时光之舟将我带往以前从未有过的维度，命运之手将我托举到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上，让我飘然，让我晕眩，也让我诚惶诚恐。” “我害怕我所拥有的的时间只是碎影，所以我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不辜负每一分每一秒，当我拿到了这个第一后，他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下一阶段的长跑已然来临，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 “那么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谢谢大家！” 话音落毕，顿时响起轰鸣的掌声。 尽管掌声雷动，但陆时羡却有些孤独，因为他知道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 理解能力差一点的学生只会不明觉厉，稍微听懂的也只是听懂了表面意思罢了。 在接下来的家长代表和教职工代表发言之后，整个百日誓师大会，也就走上了尾声。 中午吃过午餐，陆时羡将老妈送到校门口的候车亭。 目送夏秀满在班车上离去，脑中响起老妈的临行叮嘱声，陆时羡刚刚产生的孤独感慢慢被消磨殆尽。 不管怎样，身边有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他已经很知足了。 今天特殊情况，没有午休。 但陆时羡没有去宿舍休息。 如今的他手握三千块钱巨款，不再是之前校园卡快成个位数的穷逼。 第一件事，先去食堂充值，毕竟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吃饱饭才有力气学习。 第二件事，去校外附近的书店，进行大采购。 有关高中的教材，之前王春雅答应他找刚高中毕业的侄子给他弄一套。 那么一些必要的教辅资料就是必须要买的了。 在店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陆时羡拿着一个大的塑料袋。 《五年高中，三年模拟》搞里头， 《高中必刷卷42套》搞里头， 《金手指45套》搞里头， 《天果粒38套》搞里头， 《高考作文经典材料》搞里头。 ...... 他还想弄一些竞赛的专业书籍，可惜这书店什么火，卖什么，问啥啥没有。 “小哥，结账了。”陆时羡在年轻的店员面前晃了晃手掌。 书店小哥麻木的开始了重复劳动。 终于，收银台上叮的一声，让他呆滞的收款总额出来了。 第27章 陆时羡的发展路线 只见到计算机屏幕上的显示的金额为502.00元。 2007年的五百多块钱还是很有些购买力的，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店员有些惊讶也是人之常情。 “这位同学，你一共要支付502元，你是金陵农中的学生吧，买这么多高中的资料干什么？你父母知道吗？” 收银小哥有些警惕，害怕他偷拿家里的钱出来耍，到时候还真的难得扯皮。 但是花钱买资料书又是什么操作？他是真没看懂。 最后他有点懵的收下陆时羡交给他的五张大红板。 “不用找了，另外五张都是真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陆时羡甩下一句话，提着这包沉重的资料书，慢慢回到了教室。 与此同时，在下午第一节课之前。 王春雅也在办公室将教材交给了他。 但是王春雅也提出了要求，陆时羡现在可以不听课，也可以不交作业，但是必须参加后面的几次模考，以便她随时掌握陆时羡的情况。 这陆时羡还能怎么办呢？既然是王春雅一片好心，也只能答应了。 陆时羡的异样自然也被初三一班的同学们看的清楚。 好奇走上前一看，好家伙。 《高中数学必修一》、《高中物理选修三》、《天果粒三十八套》...... emm，鉴定为惹不起的人，赶紧溜。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这下也没人打扰陆时羡了。 陆时羡在思考第二阶段这一百天里的计划是什么。 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具体情况，大概有四条发展路线方向。 第一，出国留学。 可如果心里考虑出国留学的话，那他之前做的一番功夫直接就变成傻子了，他家里又没矿让他挥霍，直接pass。 第二，进入少年班。 可惜他现在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比较尴尬。 招收少年班最好的学校是需要高考成绩的，而且只招收十六周岁以下的学生。 而他现在还没满十五周岁，也就是说他只有明年高一的时候能报名参加。 虽然机会不大，但好歹是一生中仅剩的唯一一次机会，不去参加有些可惜。 第三，竞赛保送。 这条路对他而言非常具有可操作性，毕竟一共有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以及信息学五个项目的学科竞赛。 其他先不说，但生物是他已经决定的主要参赛项目，也是他计划的重中之重。 但有一点很尴尬，那就是现在的很多顶级学校并不设农学专业，包括燕京大学和水木大学。 那他考过去了研究什么东西？到生物系去研究植物学吗？ 不过这个暂且不是现在这个阶段该考虑的东西。 关键是他现在没条件，很多专业性的书籍和研究材料在金陵农中这个郊区根本找不到。 只能以后到了市区再做打算。 第四，参加高考。 这条路与第二条路并无冲突，无非是什么时候考试的问题。 那么现在的目标就很明确了，这一百天里准备高考内容，看高考情况决定是否需要走第三条路。 最后看第三条路的情况看是否需要走第四条路。 明确了心中的大方向，陆时羡又很快定下来接下来的初步学习计划。 俗话说，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考试是最快能检测出你对知识的掌握情况，从而迅速定位自己的薄弱点。 那么接下的目标就是通过高考真题查查自己前世高考后，究竟还剩下多少东西。 陆时羡按照高考的科目顺序，将苏省2006年高考真题都刷一遍，先看看情况再说。 下午四节课，花费两个半小时，只做了一张语文试卷。 休息了一会，恢复了精力，到了晚自习继续做数学试卷。 第二天上午，又花费了两个半小时，完成了理综试卷。 下午，对照末页的答案，陆时羡开始了批改工作。 语文，情况还行。 失分点主要在于必背的文言文和诗词歌赋内容，这他实在是没啥印象了，名篇名句默写完全是稀烂。 然后就是其中与教材课文相关的题目，哪怕运用了蒙题大法，正确率也低的可怜。 其他内容表现良好。 数学，情况不容乐观。 实话说，光看答案的话，确实也没啥问题，基本全对。 关键是他做高考真题，就不由自主的使用高等数学的知识来解决问题，选择题和填空题还好说，但解答题真的是个麻烦。 虽然之前并没有明文规定，高考数学不能运用高数来解答。 但他并不能保证阅卷老师会给你分啊。 实际上硬要用的话也能用。 比如他要用“夹逼定律”。 一道解答题，他可以直接由“夹逼定律”得，此式存在极限且为多少。 但前提是他要在前面把“夹逼定律”的证明步骤写一遍。 也就是说你要用高级数学定律与法则，还必须在试卷上当场证明了才能使用。 不能直接由某定律得，本题的答案是多少多少。 那这就有些蠢了。 有这个证明定律的时间，数学考试时间早就过了。 所以熟练运用高中数学知识公式是他现在需要解决的重点问题。 理综，情况要分别说。 生物相关题目基本能够全对，可是物理和化学就有些惨了。 高一相关内容还能答一答，到了高二内容，简直是车祸现场。 问这一问三不知，问那脑袋一片空白。 陆时羡心里也有些逼数了，自己的化学和物理已经是差不多是完全还给老师了。 既然薄弱点出来，那制定相关的复习计划就简单了。 午睡后，陆时羡针对自己的情况制定了一个科学的近期作息表。 上午6：30-7：30，起床洗漱后，热身进行长跑有氧训练，作为需要长期坚持的基本计划。 上午7：30-8：00，进行无需社交的一个早餐的吃。 上午8：00-8：30，解决人有三急问题，然后进行一个妹子的辅导补习交流，保证自己的取向正常作为需要长期坚持的基本计划。 上午8：30-10：30，对语文重点诗词古文背诵内容进行记忆、默写。 上午10：30-12：00，对语文重点课文进行诵读，并能够熟悉掌握基本大意内容。 至于下午的，他还在思考...... 第28章 中考倒计时 下午12：00-12：40，自然是午餐时间。 下午12：40-13：30，重新学习物理或者化学课本内容。 下午13：30-14：30，例行的午休时间。 下午14：30-15：30，按照顺序，学习数学课本内容，从必修自学到选修，熟悉掌握并运用数学公式与定理。 下午15：30-17：30，进行一门科目的仿真模拟训练，并进行批改。 下午17：30-18：10，享用晚餐时间。 下午18：10-19：30，轮换进行一门科目的仿真模拟训练，并进行批改。 下午19：30-21：30，错题集锦，总结反思。 下午21：30-22：30，洗漱睡觉，睡前温习语文重点诗词古文或者数学公式。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心无旁骛坚持了这个作息快一个月的陆时羡，忽然收到王春雅的消息。 2007年4月22日，要举行金陵市第二次中考联合模拟考试。 陆时羡心里有些讶异，毕竟前世金陵农中可没有参加第二次模拟联考，而是自己单干的。 看来历史又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 不过想到，连学校领导都换了，联不联考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 星期一，周密而又紧张的第二次中考模拟联考正式开始。 不过阵势就远没有第一次浩大了，监考老师都是本校的老师，而且防作弊手段也撤了，同时也没有分考场，直接在本教室里调整位置进行考试。 第一门又是语文，经过这些天背诵经典古诗文，陆时羡感觉自己的语感又增强不少。 从前到后做的是越来越顺畅，最后的作文更是一气呵成，大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语文结束，看了一会化学平衡移动定律，陆时羡休息了一下，准备第二场生物考试。 现在的生物考试对陆时羡而言就好像是练字一样，一笔一划写完答案，他已经不追求做题速度了。 不过饶是这样，他依然能提前三十分钟做完试卷。 因为下午的历史考试距离上一场考试时间很近，陆时羡并未做其他安排。 只是这门课，陆时羡基本已经在摆烂了。 已经好久处于既没有看书也没有练题的状态，仿佛放弃了一般。 果不其然，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他做历史试卷正好当反例。 审完题竟然发现送分题的分值直接降到了70分，而他能够蒙的分值依然只有四五分。 陆时羡摇摇头，心想这次应该是拿不到全市第一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第二天，又是久违的英语考试。 英语是除了生物之外，他最得心应手的科目。 能够完全看懂并理解全文内容的他直接大杀特杀。 从听力、单选题、完形填空、阅读理解、词汇运用，然后一直到作文。 针不戳，陆时羡已经杀疯了。 下午，是物理和数学考试。 陆时羡挨个挨个解决题目，由于重新学习了高中的知识内容，陆时羡不由自主将高中的知识点写了进去。 最后，本着美观的缘故，陆时羡也就没有涂改。因为扣不扣分并无所谓，只要还在110分以上就不会影响他的成绩。 至此，第二次模拟考试结束。 陆时羡觉得比上次考的还得差点意思，毕竟只是对上次考试的查缺补漏而已。 临近中考了，想来上面也不想为难这些可怜的学生，好让他们建立信心。 两天后，第二次模考成绩新鲜出炉。 由于是在自己学校里批改，然后将分数汇总到教育考试院，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卡。 果然不出陆时羡的所料，这次他的全市排名为第二名。 语文：118 数学：112 英语：120 物理：95 生物：100 历史：72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由于历史成绩拉跨，最后由于物理、生物、历史的总分比不过人家程逸轩，区居第二了。 这次的成绩并没引起多大的波澜，金陵农中的优差差距太大了。 排在前面的依然还是那几个，基本上没什么波动。 只不过，陆时羡发现陈依依的成绩倒是一直在稳步提升。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她的成绩应该是全校二十几名。 这次已经提升到十几名了，保持这样的趋势下去，考上金陵一中应该是问题不大，陆时羡也就为她放心了。 想来前世，她也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上进的。 随着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一直在减少，只剩下了二十几天。 接着，又过了一个星期，时间来到了五月，迎来了金陵农中的第三次模考。 这次考试由农中自己组织实施，基本上已经是中考前的最后一次大型考试了。 说是考试，实际上还不如说是打给毕业生的鸡血。 陆时羡不知道这是谁出的题目，简直就离谱，他第一次觉得历史也能这么简单。 这种考试对他的帮助为零，热身的功夫都不够。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跟王春雅说了弃考了算了。 最后成绩出来，基本上都是满分。 但有些满分不是因为陆时羡能考满分，而是因为试卷上只有这么一点分。 这几次陆时羡的表现已经让王春雅放心下来，对他是越来越放松了。 就这样，五月在悄然间轻轻走过，六月如约而至。 教室里书写的倒计时已经不足一指之数。 2007年6月12日，金陵市初中学业体育水平考试正式开始。 操场上，计时的设备都已经准备就绪。 所有学生穿上便于检测的芯片马甲，在跑道上挥洒汗水。 “砰！” 听到发令员的指示，陆时羡和其他赛道的同学一起向前方冲去。 100天孜孜不倦的训练在这一刻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 陆时羡第一次全力以赴，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全程冲刺。 冲线的那一刻，竟然超出同赛道第二名大半圈之远。 不禁让记录的体育老师对此啧啧称奇。 “这个成绩，虽然机测现在还没出来。” \\\"但这水平已经跟市里的青训苗子差不多了。” 第29章 父母的惊喜 十分钟后，陆时羡这组的成绩出来了。 “陆时羡，1000m中长跑耐力测试成绩为3分15秒！若无异议，请考生在五分钟之后到检录台签订成绩确认书。” 人群中，带队的林大炮看着显示牌上的成绩，轻轻鼓起掌来。 对于陆时羡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他是一点都不惊讶。 这些天来，陆时羡日复一日的晨练，让他看在眼里，而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陆时羡签完确认书，和林大炮寒暄了一句，随后又给班上还未进行测试的同学打气加油。 2007年，6月13日，距离中考还剩最后两天。 到了这个时间点，似乎节奏反而慢了下来。 基本都是处于自由安排的时间，老师们已经不再讲解题目。 以往复习的朗读背诵声也消失不见，因为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最让陆时羡欣喜的是，食堂的伙食似乎变得非常好。 早上的包子馅皮薄肉厚，顶过去几个，中午和晚上的菜增添了不少的荤菜，只是口味比以往变得更清淡了一些。 校园里，到处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加油标语。 “博观细取，厚积薄发。微笑迎考，成功在望。” “坚定信心，超能发挥，金榜题名，必定有我！” “十年寒窗磨利剑，六月沙场试锋芒。” “百日拼搏，一朝圆梦，捷报飞传，金榜题名。” ...... 6月14日，距离中考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各科老师都只会到教室转一圈，就消失无影。 当然，王春雅还是比较繁忙的，作为班主任她不仅需要给学生们讲解临考时的经验。 如果中途需要上厕所了，怎么办？ 如果在考试中紧张了，如何克服？ 除此之外，她还要帮学生们保管准考证，检查文具盒是否齐全。 十四五岁的年纪，心智还不是特别健全，如果因为准考证丢失之类的问题，造成中考发挥失常，那就太遗憾了。 所以王春雅身上背负的压力很大。 下午第四节课的铃声响起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代表着陆时羡初中生涯的最后一堂课就此结束了。 因为今天没有晚自习了，整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都被放养了。 王春雅不舍地和同学们一一告别。 “同学们，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争取中考好好发挥。” 等陆时羡收拾好东西出去时，王春雅忽然对他说道：“虽然你有金陵一中的承诺，不需要中考成成绩就能进入一中，但是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次考试。” “有些人生中的重大成长历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陆时羡点点头：“我会的，我会给这三年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听到陆时羡的承诺，王春雅温柔地一笑。 吃完饭，想了想，陆时羡还是决定待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关于中考的相关情况，他们应当有知情权。 到了电话亭，拨通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后，从里面传来老妈疑惑的声音和一些吵闹声。 “哟！这不是大忙人吗？居然舍得给我们打电话了？” “有什么事情吗？生活费不够用了吗？”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惭愧，这些日子忙着学习，还真的很少和家里人联系。 “没呢，我又不是败家子，哪能这么快用完。” “老妈，你在哪里啊，怎么这么吵？我有点听不清。” “你老妈我刚刚在上课呢，有啥事赶紧说。” 陆时羡立马把自己无论考多少分都能进一中的情况跟家里人一说，让他们放心，不用为他担心。 “好的，那你在学校里多注意安全，拜拜。” 听到话筒里的滴滴声，显然老妈已经是挂断了电话。 陆时羡一边疑惑一边朝宿舍走。 今天的老妈怎么有点奇怪呀？ 因为他记得老妈凡是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是从来不接电话的。 可当他回宿舍的时候，却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他的宿舍门口。 他顿时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老爸老妈早就到学校里来了。 一股极度的惊喜和幸福感在心里洋溢出来，汇聚成一股暖流，慢慢流入他的心田，流遍他的全身。 “老爸，老妈你们怎么过来了？”陆时羡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强忍着有些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当然是陪考了啊，就算是保送了，但儿子中考，我们当大人的不过来陪着，像样吗？” “你以为我们像你呀，一连几个月都毫无音讯，如果不是问了王老师你的情况，都以为你失踪了。” 说完，夏秀满瞪了他一眼。 陆建国却是简单的很，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别管她，好好考。” 陆时羡只是点着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 这个晚上，很多人都有些辗转反侧。 可陆时羡带着必胜的信心，悄然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六点多，又是早起锻炼的一天。 此时的农中校门口已经挂上了“苏省金陵市初中学业水平考试金陵农业初级中学考点”的巨大横幅。 并且已经家长围在了校门口，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谈论着。 这次的中考安排和之前的一模实际上相差不远，只不过这次是真刀真枪的而已。 中考期间，金陵农中附近的公路上也挂上了禁止鸣笛的提示牌，并且有交警叔叔在巡逻。 随着时间的流逝，考场外聚集的考生是越来越多。 八点二十，考点外的警戒线被拉开。 所有考生开始向自己的考场走去，因为昨天都看过考场的缘故，倒是显得井然有序。 陆时羡拿着刚刚发下来的准考证直接往第六考场走去。 在最后一排标着28号的考桌上坐下来。 实话说，这种位置，他还真没有体验过。 第一次坐，倒真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正式答题前，监考老师开始宣读考场纪律和一些注意事项。 在镜头下展示过密封的试卷袋后，试卷被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陆时羡飞快地填上自己的基本信息，检查了一下试卷和答题卡完整情况。 这一套动作早就轻车熟路，浑然天成。 九点整，考试的铃声轰然响起。 至此，2007年的中考正式开始。 第30章 中考进行时 依旧选择从前到后的莽式答法。 学到深处，任何的答题技巧都会归于平凡。 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皆因如此。 从单项选择题到诗文填空题，陆时羡有条不紊，较之前的速度慢了一些，可也更认真了。 很快，补填好诗文名篇，就来到阅读题。 题目选自《礼记·学记》。 “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民，教学为先。《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此之谓乎！” 陆时羡扫了一眼，将中心大意在自己的脑海过了一遍，才开始答题。 看懂大意，几道古文题目瞬间就像小丑一样在卖弄文采。 紧接着，陆时羡开始阅读下一题。 阅读题稍微比选择题复杂多了，还要注意书写是否有误，所以陆时羡稍微耗费了一些功夫。 最后，来到作文题。 陆时羡还真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后来的出卷人又憋出了什么样的题目来。 一看，结果是一道半命题作文。 “陪伴，什么是陪伴？陪伴就是：“我愿意把时间给你，你愿意把时间给我。”在你的成长路上一定会有很多人或物陪伴着你，请你以陪伴，是一种（ ）为题，完成600字左右的作文，除诗歌外，题材不限。” 好家伙，这些出题人当时想必很想那个押到题的老师去陪伴他们吧。 这个题目就很广泛了，写谁都行，写什么文体都适用。 不过陆时羡想着这种题目再写议论文就有些无病呻吟了。 题目就给你定死了，只有一种，而不是很多种，那这就不好想分论点了。 那么选择就是记叙文和散文了。 但这样，估计全市的人都写的记叙文，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写的父母。 这样推测下去，陆时羡仿佛已经预见阅卷老师看到这些字眼就想吐的场景。 千篇一律是作文大忌。 这就意味着，要拿高分那就必须另辟蹊径。 “唉，那就只能形散神聚大法了呗。” 陆时羡在心中暗叹一声，开始在答题卡上写下“陪伴是一种力量”。 “不知你是否有留意过，美丽的花朵因为有绿叶的陪伴，更显得娇艳了；纯洁的白云因为有夕阳的陪伴，更变得多彩了。我因为有你的陪伴，才能汇就一幅出彩的人生蓝图。” “常常我会扪心自问，你会慢慢离开我吗？你一定也在担忧着，我是否还会想起你？” “是你太狠心吗？不是。是我太善变吗？也不是。” ...... “你就像一支挺立的蜡烛，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你就像一棵默然的果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终有一天会离开你。” “当蜡炬成灰，当桃李不言，当我和你告别，但我不会觉得孤单，纵使你不在我身边，但有你默许的陪伴，这是一种爱，是一种最长情的告白，更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一笔写完，陆时羡不由自主地想起王春雅，想来这一世她应该会比以往过的更好。 稍微检查了一些有没有涂写错误，陆时羡正好卡在了考试结束二十五分钟，提前离开了考场。 出来时，看来已经有人提前交卷，陆时羡不得不感叹金陵农中能人辈出。 走到校门口，父母果然正在那里等待。 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再加上陆时羡的成绩本就稳定。 夏秀满毫无顾虑的问起了考试的情况,由于是语文老师的原因，她对第一门考试似乎特别感兴趣。 “咋样，考的还行吧，作文是什么题目?” 陆时羡装作凝重的样子。 “考的应该还可以吧，至于作文题目是陪伴是一种什么东西？” “既然考的还可以，那你这副表情干嘛？” “就是看你们在这里陪我这么久，我却没有把你们写进作文赞美一下，我感到很不安也很遗憾。” “赞美一下我们能得高分吗？” “也许能，但很难。” “那还是别了，你老妈我已经很美了，还需要你来说。” ...... 下午，两点整。 生物准时开考。 检查的时候，翻看着试卷，陆时羡忽然眼前一亮。 这次的生物似乎有点意思啊。 当然，对他而言是有意思，对其他考生而言，那就是地狱级的难度。 好像，简单无脑填知识点的题目少了一些，需要计算的题目多了几道。 “蛋白质的分子量？基因a的基因频率？遗传病的概率？干得漂亮” 陆时羡一边做题，一边心里默默感谢今年的生物出卷人。 等到历史考试开始时。 陆时羡就知道这次应该是没啥问题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历史预估分居然能达到82分之高，突破历史新高。 稳了稳了，陆时羡这下出了教室，都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曲子。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晚上，再回到宿舍时，周围讨论答案的声音已经少了很多，看来王春雅临考前的小妙招还是很有效果嘛。 最后一天的煎熬，滋味比第一天还要难受，很多人大眼瞪小眼就是睡不着。 但不知道是谁，特么的这么缺德，半夜睡不着觉，用头去捶墙。 直接把陆时羡从美梦中给捶醒了，要不是后来宿管员去调停，陆时羡真的要去半夜敲门了。 这直接导致陆时羡第二天的精神有些萎靡。 “没想到天时地利都有了，偏偏有人来搞我。” 陆时羡洗了个冷水脸，强打起精神去迎接第二天的考试。 早上九点，英语考试正式开始。 好在这是他除生物外，最拿手的科目。 虽然精神状态不佳，但就算只发挥一半的水平，也足以完成考试。 作文又是老套的朋友介绍。 不就是当人脉中介吗？这一套陆时羡早就写腻了。 “i have a beautiful, cheerful and cute friend......i believe you can get along well with her.\\\" 强忍着困意，陆时羡终于等到了最后的三十分钟。 最后看了一眼署名，陆时羡交卷走人。 第31章 补习的功劳? 这种作文题，再加上他现在的状态，估计要满分有点悬了，不过倒也无所谓了，尽力就好。 中午吃完午餐，陆时羡好好睡了一个午觉，精神状态一下子好了许多。 下午两点整，物理准时开始考试。 最近重新学习了高中物理之后，陆时羡突然发现，初中阶段的物理和下一阶段的联系很是紧密。 基本上都是声、光、热、电、力的扩宽和加深。 就像是地基之于高楼的关系，夯实基础，做好铺垫，才能看得更高，走的更远。 休息到四点，终于迎来了中考的最后时刻，数学考试。 尽管只剩这最后一场考试，但却几乎没有人敢放松。 只因数学考试给人的威慑力实在太大了，必须拿出百分百的专注力去应对。 陆时羡拿到试卷，稍微看了一眼大题。 这次倒没出动点了，开始换抛物线了。 陆时羡暂时没空去管它，开始做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 这些题目的好处就是陆时羡可以直接运用超纲的定律和法则去解决。 算出来答案直接填就行了，只要答案是对的，没人管你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 因此，陆时羡做题的速度飞快。 基本上都是先看题，然后草稿纸上计算，最后填答案的流水线工作。 很快，陆时羡便来到了最后一关。 “如图，抛物线y\\u003dax2-5ax+4经过三角形abc的三个顶点，已知bc平行于x轴，点a在x轴上，点c在y轴上，且ac\\u003dbc。” 陆时羡没看图，直接看向第一问。 “求抛物线的对称轴。” 果然第一小题还是摆脱不掉送分题的命运。 陆时羡摇摇头，这不就是背公式吗？ 于是他马上按图索骥。 由抛物线对称轴公式得x\\u003d-b\/2a，代入得到答案，斩下斥候头颅。 一行还没写完，就结束了。 战斗力太弱，下一个。 “写出a、b、c三点的坐标并求抛物线的解析式。” 这不是有手就行？ 他迅速用坐标轴的搜查器马上确定犯罪嫌疑人a、b、c的位置。 通过嫌疑人a（-3，0）的口述，立马得知了犯罪嫌疑人最近逗留的地点。 不会吧？难不成真的就一点难度就没有？ 陆时羡期待地看向第三题，心里放下心来。 “探究：若p点是抛物线对称轴下方的动点，是否存在三角形pab是等腰三角形的情况，若存在，请求出所有的p点坐标，若不存在，请说明理由。” 陆时羡轻轻一拍额头，刚刚居然看漏眼了。 居然还有前朝余孽在此放肆，和今朝逆贼纠缠不休。 陆时羡拿出名为辅助线的大铡刀，向其可能有的藏身之处斩去。 可惜贼人狡兔三窟，居然有三个地方都留存其气息。 他便只好一一将其击破，最后得出结论，这三个地方均是其藏身地。 然后陆时羡将斩敌过程写成战报，写在答题卡上，只等后面呈报给阅卷老师。 别说，压轴题的第三小题还真耗费了他不少功夫。 思路很简单，关键是难得写步骤。 等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有无信息、涂写错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无奈，陆时羡只好发呆，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将试卷答题卡放在考桌上。 然后起身，向监考员示意，离开了考场。 到此，中考，结束了，他的初中生涯也即将走向尾声。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陆时羡也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什么包袱一样。 如果，他去金陵一中的话，中考的成绩是多少对他并没有影响。 但他心里还装着对王春雅的承诺，对父母的感恩，以及对初中生涯这三年刻苦学习的交代。 走到校门口，和老爸老妈闲聊了一会。 半个小时后，最后的铃声响起。 只过了几分钟，整个金陵农中都能听见学生们的欢呼声。 紧接着，整个教学楼像是下起了雪花一样。 陆时羡知道什么情况。 那是有许多学生开始开心肆意地撕碎了折磨自己三年的试卷和教材。 陆时羡感叹着摇摇头。 “果然人生至死是少年啊，可惜我已经加入不进去了。” 想来，考完也不能直接回家，王春雅应该还有事情要说，便让父母先到宿舍等他。 果然，学校广播里，已经传来回原来教室的通知。 踏入初三一班的教室里，作为考场的教室还没还原。 第一次没有课本也没有资料，显得空荡荡的。 等到所有人回到教室，王春雅开始交代最后的话语。 “同学们，今天已经比较晚了，如果没有家长的陪同或者家里离学校比较远，请先在宿舍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请大家在临走前，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校园卡如果有余额，可以去财务室退钱。” “半个月后，各位同学记得请到学校领取成绩单和毕业证，并填取志愿。大家千万别忘了。” ...... 王春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负责，但陆时羡看周围这讨论的热烈程度以及蠢蠢欲动的气氛，就知道王春雅做了白费功夫。 到时候他们又得到处问什么时候出成绩单的事情了。 别问陆时羡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他就这样干过。 最后等到王春雅说解散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狂奔，比到食堂干饭还要积极。 看了看旁边还在悠闲收拾东西的陈依依，陆时羡顺口问道。 “依依同学，你放假了准备干什么？” 但似乎她没有出去玩这个概念，懵了一下然后说道：“干什么？帮家里干农活和家务啊！” 好吧，陆时羡直接选择投降。 但接下来陈依依的话，让他直接傻眼了。 “之前王老师跟我父母说了我最近成绩一直在进步后，我妈说这是你补习的功劳，让你有时间到我家来玩，好感谢你。” 这？ 什么情况？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陈依依学习进步是我补习的功劳吗? “咳咳。” 陆时羡有些心虚了。 “你跟阿姨说一下，我会考虑的。” ...... 第32章 美好而惬意 打发走了陈依依，陆时羡也准备回宿舍了。 考虑自然是会考虑的，只是考虑的结果自然是不去。 回到宿舍，和老爸老妈们汇合。 除了床，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剩下。 由于，今天已经比较晚了，已经是回不去了。 于是一家人吃完饭商量了一下，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他的老爸和老妈到外面找地方住，然后明天一起回家。 等父母离开后，陆时羡闲得无聊。 按照作息表，现在应该是进行一门科目的真题模拟训练。 但由于中考的原因，陆时羡已经耽误了两天的功夫。 要不现在加个班，卷死初中毕业生？ 陆时羡表示，这个想法可行。 旁边因为疯闹而路过的学生，一个两个都被惊掉了下巴。 惹不起，这个思想境界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 第二天，由于老妈着急回去教书的缘故，因为她只请了两天的假。 早上要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学校教第一节课。 所以陆时羡一百多天从无间断的晨练记录就此中断。 看着车窗外还蒙蒙亮的天色，陆时羡欲哭无泪。 早上八点，班车准时到达了金陵区幸福镇。 看着老妈急匆匆的朝学校赶去，陆时羡只好跟着老爸回家。 早上八点正好是幸福长街最热闹的时候。 于是造成了一个后果，那就是陆时羡被所有买菜卖菜的阿姨、大妈问候一遍。 最后，他只好将老爸留在那里顶缸，自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太可怕了，回来一趟比中考可难多了。” 陆时羡顺着长街往前走，很快便到了。 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正是水稻返青分蘖的关键时期。 有经验的农民从有效分蘖的数量就能大概预估出亩产量是多少来。 他站在高高的田埂上，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绿色草原之上。 来到自家的田里，基本全是种的最常见的早丰9号。 叶片密集浓绿，株茎茂盛有力，穗尖灌浆饱满。 看来老爸这么多天也没有偷懒嘛。 看完了心心念念的稻田，陆时羡开心的回到家去。 这个时候，老爸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估计三四斤的大公鸡。 “你妈昨天晚上让我去镇上买只鸡，给你补一下，学校的伙食肯定没家里好。” 陆时羡正好没事干，满心期冀的问道：“那要不我来帮忙杀？” 顿时老陆的眼神充满着不信任：“你会？” “老爸，你也太小看我了，新时代的好学生怎么能一只鸡都不会杀？”陆时羡连连叫屈。 “那你来。”老陆直接把大公鸡递给了他。 “不就是杀鸡放血之后放热水，泡好了除毛，最后开肠破肚吗？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说着陆时羡就在长桶里开始放开水。 陆时羡还是有一些底气的，毕竟前世又不是没有操作过。 然而，令陆时羡没想到的是，他把大公鸡按倒在石坎上后，刚出刀，大公鸡就叫唤着飞出去，从他手中逃脱。 微小的血线在空中甩来甩去，结果弄得陆时羡一身都是。 旁边的老陆一边笑的像个傻子，一边赶紧追上，要不是大公鸡脚下还锁着绳索，说不定真还让它跑了。 “哈哈哈哈，咋样，你不是说你会的吗？”老陆直接开启了嘲笑模式。 陆时羡无语死了，知道是自己气力不够，所谓的锻炼也只是增长了耐力而已，臂力能够握笔就不错了。 但他嘴里还是振振有词道：“我的理论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是样本目标不合适罢了。” 说完，他便进屋换衣服去了。 出来时，刚刚还威武的大公鸡已经驾鹤西去。 “罪过罪过。” 想到待会的鸡腿，陆时羡已经流下了口水。 忽然，当他看见老爸手里抠出的鸡肠子时，眼睛一亮。 鸡他杀不了，难不成钓龙虾还不会吗？ 2007年，稻田龙虾和稻田鱼共养模式还没有兴起。 没有人意识到稻田养龙虾也有市场。 现在的龙虾全是野生的，而且这个月份应该正是出龙虾的时候。 想着，陆时羡找来一根竹竿，系上肥料袋子上面遗弃的白线，然后另一端系上新鲜的鸡肠。 找来一个漏网和长桶，陆时羡兴冲冲的出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他将鸡肠放进水田的时候，只过了十几秒钟，浮在水面上的白线就开始入水。 这是上钩了，陆时羡连忙拿起长杆轻轻往上拉，一个有着巨钳的深红色龙虾死死夹着诱饵。 看这样子，似乎根本用不上抄网，陆时羡等它浮到水面，立马使劲，一把就将龙虾拉到了地面上。 按住龙虾暗红色的后背，它就怎样都奈何不了陆时羡了。 将其放到桶里，陆时羡开始钓下一个。 没过半个小时，居然已经有了小半桶在里面攀爬的小龙虾。 实际上，真要弄的话，直接弄个笼子。 里面放上诱饵，放到水里，过一会来收就完事了。 但这就没有体验乐趣了，这还是他小时候经常玩的把戏，现在也只是为了重温童年罢了。 很快，随着中午的临近，太阳也越来越毒辣。 没得办法，为了自己的颜值不走样，只好提前结束了。 回去时，他差点有点提不动这个装龙虾的桶了。 重新回到阴凉的屋檐下时，老妈却是戴着遮阳帽回来了。 一般而言，老妈中午都会在学校食堂吃，但现在明显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回来。 “哟，儿子，这么热你还出去弄这个东西了，看来晚上有口福咯？”夏秀满女士表示很开心。 吃完午饭，喝完美美的鸡汤。 下午，陆时羡开始和这半桶小龙虾做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争。 但很显然，陆时羡赢了。 所有的小龙虾全部被洗白白放进了漏网中。 傍晚，陆时羡和老陆两个人合作将桌子抬出来。 落日将云层染成斑斑点点的彩霞，在天空游移。 陆时羡一边欣赏着晚霞的绚丽，一边吹着凉爽无比的晚风。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稻穗香气是如此沁人心脾。 陆时羡也不管什么文雅，用手抓起已经爆炒成金红色的小龙虾就往嘴里送。 吃完的壳被他在自己家的院场随意吐出，再喝上一瓶冰镇的肥宅快乐水。 这日子神仙来了都不换。 这就是美好而惬意的农家生活，而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第33章 老妈，你是涨工资了吗? 而他之前在校区里面学习，整天面对的是钢筋水泥筑造而成的城市，平时也是实验室来实验室去，哪有这样的悠闲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连过了好几天，他终于是有些闲不住了。 悠闲是悠闲，但梦还是要追的。 “作为一名新世纪的好学生，怎么能一直躺平呢？要上进，要为祖国的崛起而读书啊！” 陆时羡在心里自己给自己打鸡血。 于是，早上立马绕着乡间小路跑了好几个全程，算是把之前的补起来。 趁着吃早点的时间，陆时羡将心里的想法和父母说了一下。 没想到却得到了老妈的大力支持。 “说得好，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老妈我非常支持你去市区学习。” “正好，你你舅舅和你表姐在那里工作，你去投奔她，我们也放心，那丫头做饭还是挺好的，虽然还是不如老妈我。” 陆时羡顿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陆时羡又开始收拾行囊，开始下一次的行程。 其实也没啥收的，带上几套衣服和主要的资料书，就能出发了。 临行前，陆时羡又收到来自老妈的五百块大洋。 “老妈，你最近是涨工资了吗？出手这么大方？我上次给的生活费还没用完呢。”陆时羡真诚的看向夏秀满女士。 结果却收到老妈嫌弃的眼神：\\\"你在家里我们的开销还大一些，天天买这买那的，早点出去省的我心烦。再说你去你表姐家，不买点东西好意思上门吗？\\\" 陆时羡没想到老妈这么痛快的症结竟在这里。 这时，老爸也出来赶人了。 “还不快走，你在家，你妈天天中午回来，搞的我烦死了。” 看来自己的存在严重干扰了两位的二人世界，他只好背起小书包忧郁地和老爸老妈道别。 再次踏上去往市区的路，只不过这次不是去郊区，自然也无需乘坐808班车。 还好，现在的公交车除了有班次之外，车身上还印着行程。 “幸福镇到金陵市中心汽车站，就你了。” 陆时羡连忙朝着之前从未坐过的405号班车热烈挥手。 汽车回应了他的热情，在他面前悠然停下。 “娃娃，你这是去哪？现在好像初中和高中都放暑假了？”看着他背着书包，售票阿姨好奇地问道。 “我到市区补课，没有暑假呢。”陆时羡睁大眼睛说瞎话。 果然得到了售票阿姨那可怜的眼神。 “到汽车站，五块钱。” 陆时羡从书包里拿出之前剩的零钱交给他，至于身上的大钞，那是万万不敢拿出来。 五块钱的车票让他在路上整整坐了三个小时，几乎让他把早上吃的早餐都给吐出来。 没办法，公共汽车就这点不好，走走停停的，遇见颠簸的路段，更是摇摇晃晃的。 到汽车站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虽然有点反胃，但干饭还得干饭。 因为前世在金陵市区上学的缘故，他对市区很是熟悉，估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了。 只不过因为隔了十年之久，导致现在的金陵市还只有金陵大厦一个地标。 不过由于是市中心，后面建设也不会大刀阔斧，即使有些地方有着细微的差别，但大体上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汽车站旁边的餐馆是又贵又不好吃，记得在长兴大道的旧街上有一家老字号烤鸭店。 老板做鸭是附近的一绝，陆时羡准备去回味回味。 果然，和记忆没多大的偏差，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陆时羡就找到了目标。 酒香不怕巷子深，即使这边人流量不是很多，但烤鸭店依然有人在排队。 闻着从烤箱里散发出的香味，陆时羡表示反胃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花了十五块钱，享用了一顿烤鸭大餐，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 时间来到下午一点，该干正事了。 不用老妈给的地址，陆时羡就能背出她表姐夏语冰现在的详细住址。 没办法，实在是他前世太熟悉了。 不论是上大学那会还是研究生那会，经常去那里蹭饭。 夏语冰的老家和老妈一样在金陵另外一个县市区，不过夏语冰继承了夏家的读书天赋，在某985高校本科毕业后就回到金陵考公。 只是一次，就在省考中成功上岸。 按照现在的时间节点，应该是在市直宣传部门宣传教育处当苦逼的看报员。 所以往市中心的机关当局走完事了。 还没到下午两点多，想来这会夏语冰应该是在休息。 至于上门带什么礼物，陆时羡表示没什么必要。 从小到大每次逢节过年都会见面，都已经很熟了。 提菜和水果去就行了，这样买了也是给自己买，毕竟他也要吃的。 在附近的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和卤肉。 当然这都是添头，最重要的是必须带上他表姐最喜欢的荔枝。 提着大包小包，陆时羡终于到了宿舍楼。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二单元三楼201房间。 按理说，她刚入职的的话，住宿舍楼一般是分不到这么合适的楼层的。 但她老爸，也就是陆时羡的舅舅是另外一个无直接关系的某部门领导，也在附近工作。 人情社会嘛，懂得都懂。 但很可惜，陆时羡被拦住了，进不去。 金陵市中心的当局宿舍楼如果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进去，那就出事了。 “陈大爷，我登记不行吗？我姐真在这里面上班。”陆时羡有些无语。 前世的时候，也是这个门卫，但后面脸熟之后，就没有限制，可以随意进出了。 大爷拿着旱烟抽了一口，有些惊讶。 “娃娃，你咋知道我姓陈的？” 陆时羡没想到却是说漏了嘴，连忙甩锅。 “那肯定是我姐告诉我的啊，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大爷疑神疑鬼的，原则性还挺强：“不行，除非有人来接，你说是哪栋楼哪一户，我来联系。” 无奈，陆时羡只好将夏语冰供了出来。 “哦，是这个新来的丫头啊，怪不得我没见过你，我问一下先。” 大爷翻着登记花名册，最后拨通了电话。 也不知道说了些啥，最后还是将陆时羡放了进去。 只是在陆时羡进去之前，大爷又说了一句扎心的话。 “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太好啊，你姐说太热不想出来，让你自己爬上去。” 第34章 这也太清凉了吧? 没错，是这个味，这很夏语冰。 虽然理解，但不意味着陆时羡能接受。 他气冲冲的飞到三楼，对着201的房门用力的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 陆时羡抬起头，只见到面前的女人白纱飘飘，修长的玉颈之下，素腰不盈一握，一双颀长雪白的长腿就这么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之中，晶莹的玉足也是直接踩在地板之上。 陆时羡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这也太清凉了吧？ 一行鼻血忽然不听指令地流下来。 女人连忙从餐桌上拿来卫生纸递给他，顺便一边揶揄道：“我说老弟，这还没到七月份呢，你这就热的不行了？体质有些差了啊，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陆时羡拿起卫生纸连忙擦去鼻血，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吐槽不断。 真的要死了，我现在是二十五岁的灵魂啊。 十五岁的身体自然是不行了。 至于怎么流鼻血的，你还在问我？ 体质差跟找女朋友又有什么必然联系？ “姐，你先把东西拿走，让我缓会儿。” 陆时羡放下东西，连忙朝客厅的沙发上坐去。 连忙心里默念好几遍“德国骨科”，心里这才沉静下来。 这时的他才有功夫打量周围的布局，跟前世的布局大致相同，三室一厅一厨，标准的通用户型。 只是色调稍微有些低沉，不是前世温暖的少女粉。 特别是厨房也不是特别豪华，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看来是这一世是自己来的太早，还没完全装修结束。 “老弟，你来金陵怎么没去我爸那里，他那里地方可比我大多了。” 陆时羡朝她一摆手道：“相比于见到糟老头子，我更愿意见到赏心悦目的美少女。” 此言一出，夏语冰眼睛一亮，心里美滋滋的，马上点头：“老弟，你现在的眼光可以啊。” 她又看了看塑料袋里面的荔枝，顿时眼睛都在发光。 “哇，我最喜欢的荔枝，你的觉悟也越来越高了嘛，是不是在学校里谈了小女朋友了？” 陆时羡无话可说，这两者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女人只会影响我解题的速度，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夏语冰当即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道：“切，等你到高中就知道竞争的残酷了，现在不抓紧时间谈，后面就没时间了呀，话说你这次中考考得咋样？” 陆时羡有气无力地回应她：“一般一般，全市第一。” “噗！”旁边顿时传来她不信的语气。 “得了吧，你们农中的水平我是知道的，全校第一也就相当于全市五十左右的水平，你能拿第一，我直接从这跳下去。” 陆时羡再懒得辩解了，她对金陵农中已经形成了偏见，自己说什么她也不会信，不用白费力气。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是二楼，跳下去也不会伤筋动骨。 看着陆时羡沉默下去，夏语冰反而更坚信自己的判断。 “你这次来准备玩几天，要知道老姐我现在是社畜，可没有时间陪你玩。” 陆时羡早知道她的德行，朝她摆手道：“我只需要一把门钥匙，和一个睡觉的地方，其他你随意，不会打扰你约会的。” 此言一出，夏语冰顿时炸毛：“约会个毛线，你姐我现在天天看报纸，想亮点上报宣传，忙的像条狗，根本没空找男人。” “倒是你，是不是瞒着我姑姑来面见小女友的，老实交代。” 陆时羡现在索性一句话不说了。 他的表姐夏语冰什么都好，身材曼妙，家世良好，学历优秀，能力出众。 多好的人，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果然，夏语冰见没人理她，很快便偃旗息鼓。 “你姐我下午还要上班，你先在这玩一下，等我回来再安排。” “在家乖乖等我，不要乱跑哦。” 陆时羡点点头，明白下来让人放弃对自己的这具年轻身体的看法已经是不可能的。 他已经认命了。 等到下午两点多，夏语冰果然按时去上班去了。 门毫无意外的被锁上了。 陆时羡只能无聊的在这个房屋区域里移动。 但逛了几圈，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这个房子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本想去阳台登高望远，可不经意看见悬挂着的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便敬而远之，再也没靠近过。 没办法啊，他一滴血，十滴那啥来着，他真有些耗费不起。 有句名言说得好，年少不知贵，老来空流泪。 盼望着，盼望着，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六点多。 夏语冰终于回来了，并带给他一把钥匙。 “呐，刚配的，你可别弄丢了。” 晚上自然是夏语冰大厨上场，由于陆时羡自带了素材。 最后摆上餐桌的一共有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陆时羡怀念的拿起筷子品尝，虽然距离前世还有一些青涩，但已经超出老妈太多了。 也不知道她是在哪学的手艺。 到了睡觉时间，除了主卧之外，还有两个客房随他选择。 而且里面都有独立的卫生间，简直跟宾馆一样。 对此陆时羡不得不说，这真是太腐（喜）败（欢）了。 跟夏语冰说了一句，他早上要晨练，让她吃早餐不要管自己，毕竟六点多这个时候，她根本爬不起来，还不如自己解决。 一夜无话。 等陆时羡靠着生物钟起床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 毕竟是夏季，天还是亮的早。 每天早上第一句，先跟自己打个气。 一日之计在于晨，加油！ 收拾好小书包，陆时羡开门而去。 一路小跑，权当锻炼。 在街上点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碗稀饭。 吃饱喝足，陆时羡直奔自己的目的地，金陵市图书馆。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想去熟悉的金陵农大图书馆或者金陵大学图书馆。 可这些地方根本不对外开放，他是一点没招。 现在这个阶段的话，金陵图书馆里面的资料应该也足够了。 好在，市区就这点好处，各个地方距离不是很远，出行很方便。 不需要坐车，绕着行人天桥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看着高大耸立的省会城市图书馆，又有谁能想到这个建筑后来被广大金陵网友票选为最华而不实的地方呢？ 这么一点藏书，弄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省级图书馆呢？ 后来刺激的市当局立马购进了大批的书籍才止住了舆论。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第35章 势要冲破鄙视链 现在的金陵市图书馆，一楼还是空荡荡的，根据后面的规划，应当是要拿来做展厅的，承担各种文化活动，并且能对外租借。 要看书还得坐电梯到二楼，虽然只有三层楼，但这个图书馆依旧只设置了电梯，并没有楼梯，也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为了气派。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免费的，陆时羡就承认这个图书馆办得好。 从电梯里出来，就到了二楼。 还未进去，陆时羡就已经闻到那浓郁无比的书香气息。 当然，没在入口处的前台办证，现在的他是进不去的。 陆时羡朝前台望过去，只见到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的老阿姨正端坐在椅子上。 其实她看起来并不老，甚至在化妆的加持下还挺漂亮，只是她的脸上有些麻木。 冷若冰霜的表情让人有些敬而远之，像是欠了她多少钱似得。 在一眼望得到头的路上，又有一只咸鱼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得了，又要出来营业了，不然连进去都难。 陆时羡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朝她走去。 “姐姐好，请问我可以办读者证吗？” 听得见姐姐两个字的时候，陆时羡明显见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光芒。 “嘿嘿，小娃怎么一个人到图书馆来了，家里人没人陪你吗。” 陆时羡装作可怜的样子道：“我的家人都在机关大楼里上班，平时很忙，没工夫陪我玩，让我到图书馆里看看书解闷。” 此言一出，只见到阿姨更热情了。 陆时羡宛如进入了菜市场。 “哟，那你可真是个好孩子，这里别说小孩子了，大人都很少来看书，你倒是挺上进的，你要办哪种证，姐姐给你介绍。” 陆时羡看向她拿出来的小册子。 a证，押金20，可借书5册，借期一个月。 b证，押金35，可借书10册，借期一个月。 c证，押金50，可借书15册，借期一个月。 学生可凭学生减免五块钱。 陆时羡点点头，还行，也不算太贵，比起前世随随便便就是大几百，这里真是宝地了。 很快陆时羡就用他的学生证，办好了b证。 其实他这个学生证还是有些争议的，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 无奈他刚刚的社交行为很有效，但陆时羡自认为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颜值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于是连最后连一块钱的工本费都省了。 陆时羡拿着刚刚办好的读书证往感应器里一靠。 “滴！学生卡，b类型。” 陆时羡忽然生出一种办卡上车的搞笑感觉。 将脑子里的杂念甩去，陆时羡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马上后面响起老阿姨善意的提醒声。 “娃娃，你走错了，少儿阅览区在左边。” 闻言，陆时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能无语回头，假笑解释道：“比较好奇，随便看看，您先忙您的，不用管我的。” 走进图书借阅区，他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自然科学部类书架。 由于经验丰富，只是稍微扫视，就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生物科学，来了老弟。” 一本本书就像娇翠欲滴的佳人靓女，看的他双眼发光。 《普通生物学》、《植物学》全版、《生化原理》、《植物生理学》、《普通动物学》、《基础生态学》、《细胞生物学》、《生物进化》...... 看到这些书，陆时羡心中已经极为满意了。 就算这里的配置依然不是齐全，没有国际通用教材名着和生物竞赛专用辅导书，但也无所谓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些都是构成生物学这座大厦的基石，将它们吃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些书他曾经拜读过，比如《普通生物学》。 这是大学的入门教材，现在通用陈版，对整个生命科学的学习有一种提纲挈领的作用，是夯实基础的重中之重。 又比如《细胞生物学》，国内研读细胞的圣经，有一句话深刻说明了它的地位。 一书在手，细胞无惧。 还有《植物学》，陆时羡当时废寝忘食拜读一个月的神书，因为他是颜值控。 这本书的内页和封面精美程度在所有相关专业书籍里能排前三。 但也有些没有多少接触的书籍。 《普通动物学》就是其中之一，植物都研究不明白，他那时候还真没空研究什么动物。 所以说农学涉及到生物学的部分其实很浅显，毕竟一个研究应用，一个研究理论。 混迹圈内有些年头，陆时羡明白学术界存在这样一种鄙视链。 做结构模型的鄙视跑回归分析的，跑回归分析的鄙视做案例分析的。 做因果的瞧不起做相关的，做实验的瞧不起看观测的。 做理论研究的看不上做实际应用的。 当然这是最浅显的一种鄙视链。 学校、学院、学科之间就不说了。 就连生物学里不同研究方向也是，研究生物物理的看不起生物化学，研究生物化学的看不起生物技术...... 诸如此类，还有科研成果、课题组成员地位、课题大小种种鄙视链。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科研圈亦不例外，外界盛传的科研生活的简单和纯粹实际上是外行人看热闹。 但有一点他很确信，那就是他这一世誓要理论和应用同修，读最好最大的学校，尽最大努力当老板，发最好的期刊，彻底摆脱鄙视链。 似乎扯远了，陆时羡现在的规划并没有到这个层次来。 先老老实实看懂这本《普通动物学》再说吧。 这么多需要学习的内容，没有详细的学习计划，效率很低。 陆时羡拿出笔，在崭新的笔记本上慢慢定下后面学习的次序。 生物竞赛固然重要，但高考内容也不可或缺。 毕竟，他也要走少年班的路子，哪怕只有一年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两条路走路，才能走的更稳当，之前的他的考虑还有些不稳妥之处。 今年的高考已经早中考之前结束了，少年班需要70%的高考成绩，所以他要尽量在明年高考考出尽量好的成绩。 但生物竞赛的联赛恰逢也是五月中旬，只有到了国赛取得金牌前五十名，才有机会获得保送资格，他的成绩才有意义。 通过联赛才能进国赛，两个关键时间节点非常靠近。 那么这就有些尴尬了，逼迫他双线作战。 可他是重生回来的，如果连这点挑战都克服不了。 甚至连参与的勇气都没有，他真的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第36章 就是这么无情 之前他在学校的那一百天里制作的学习作息表已经有些不太适用了。 结合现在的复杂情况，需要制定更精细科学的学习计划。 所以，先做一整套真题吧。 陆时羡拿出一套2005年的真题，心痛不已。 无他，实在是真题很珍贵，做一套少一套。 不要说什么模拟卷也是一样的，模拟卷如果能当真题使用，那全国每个省的分数线都要暴涨到六百分以上。 看了一眼图书馆此时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二十。 正好做到十一点五十分，回去吃饭。 将刚刚拿到的书放在一旁，陆时羡旁若无人的在图书馆的书桌上刷起了高考真题来。 这次他的做题速度颇为顺畅。 经过前面三个多月的针对训练，他对高考重点经典古诗文和课文名篇已经颇为熟悉了。 再见到这种题基本上是反射性地想起原文在哪本教材，在哪一章节，在哪段。 一路上莽到作文，陆时羡的感觉就是好像比2006年的真题简单多了。 但实际上，真要论难度，其实两年的题目难度相差无几，甚至2005年的还要更难一些。 能有这样的感觉，说明陆时羡真的在不断进步。 扫了一眼作文题，洋洋洒洒八百字议论文新鲜出炉。 有人觉得，作文一写这么长时间，太浪费时间了，经常只做前面的题目，放弃作文。 但这样其实是不对的，作文作文，重点其实在这个作字上面。 不写作是永远无法提升文笔和文风的。 抬头瞄了一眼显示屏，才刚过十一点。 正好将语文卷批改一遍，找着参考答案的要点去批改，这个对照和总结过程往往比前面的做题过程更重要。 只做不改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批改之后，陆时羡得出结论。 就应付高考而言，他的语文可以先放一下了，等后面再进行巩固复习就行了。 出图书馆的时候，陆时羡顺便将一本《植物学》带了出去。 如果硬要说顺序的话，当然是先从微观部分的生物化学、生物细胞、生物分子、微生物、生物信息和生物统计开始看起。 《植物学》属于宏观部分的植物解剖和分类中的重点学习内容。 但这本书是陆时羡之前掌握程度最高的，按照先易后难的顺序而言，是属于比较合理的情况。 很快，陆时羡就来到前台。 “姐姐，帮我借这本。” 此时老阿姨看到的活人几乎没有多少，能有人陪她说说话，心情倒也开心起来。 将陆时羡手里的书接过来，扫了一眼，老阿姨差点没把眼珠子掉下来。 虽然没亲眼看过，但根据借书情况，她还是懂一些的。 现在的孩子不都是喜欢看什么《知音漫客》、《龙漫》和《漫画party》吗？ 特别是今年五月份出的什么《偷月九星天》、《精神榜》等等都很受小孩子们的欢迎。 可是现在这个《植物学》是个什么鬼东西？ 看不懂归看不懂，但书还是要借出去的，毕竟好感度还在。 扫了个图书编码，果然显示屏上出来一行信息。 该图书，馆内收藏1本，在借1本，现存0本。 如果说别的什么热门书，她好歹还要留一本在的，但是这种书基本就是充书库数量的，基本没会人看，只要不丢失损毁，借出去也无所谓。 很快，陆时羡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今天跑了一趟，还是有所收获。 等回到表姐家，已经是十二点过十分左右了。 此时的夏语冰也是刚回来，但菜却是已经是炒上了，电饭锅也在不断冒着白气。 看着陆时羡开门回来，夏语冰有些好奇，现在谁出去玩还背书包的？ 难不成真的去学习去了？ 可现在一没开学，二他弟没报辅导班，学得个啥子哦。 有话就说，有惑就问是她一贯的风格。 “老弟，你今天上午干嘛去了，我听早上六点多门就响了，你这是出去干什么去了。” 陆时羡一边将沉甸甸的书包放到桌上，一边回道：“还能干什么？学习啊，学习使我快乐。” 夏语冰露出好笑的神色，笑话道：“好像你们中考成绩还没出来吧，你有这个心情学习？” “有这个功夫不如享受一下童年的快乐时光。” 陆时羡立马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说道：“肤浅，太肤浅了啊，骆宾王六岁咏鹅流传千古，甘罗十二岁封官拜相，宁博十三岁就已经读了大学。” “而我已经快满十五岁，却还是一事无成，惭愧惭愧。” 闻言，夏语冰更是笑语阵阵，撑着腰乐呵的不行了。 “我说老弟，怎么几个月没见，你现在变得这么逗了？人家是什么人？神童啊，你这个年纪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无法成为神童的姐姐了，有什么想法长大再去实现呗。” 说着，夏语冰却也只当他是开玩笑，催着他吃饭。 下午吃饱喝足，稍微午休了一下，起来看了一会书。 接近两点钟，陆时羡背着心爱的小书包又出发了。 主卧里躺的非常不雅观的夏语冰一边玩手机一边摇摇头。 下午，再无须跟老阿姨进行假笑社交，陆时羡直接刷了学生卡。 没错，就是这么无情。 下午的时间只能够一门考试，陆时羡马上拿出数学真题开刷。 一个小时后，陆时羡皱着眉头放下笔。 看着其中试卷上一个被自己划上圆圈的题目，沉默不语。 对了一下答案，果然只错了这一题，此时他的解题步骤已经高明的看不出运用高等数学知识了，全部用的高中阶段的公式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使用高数，用来快速算出来答案用来核对，或者通过答案倒逼推算过程，这是非常有用的技巧。 尽管只错了一题选择题，但这意味着高考重要考察内容他已经基本上掌握了。 可是有一些稍微在教材里提了一下的边角料，他的掌握程度还不够。 这种题目数量不多，但纵观每年的高考内容，都有这种题目的出现。 它们游离在考点和超纲之间，在其中摇摆不定，是出题人的阴人利器。 有人质疑时，答复便是此题为教材中出现过的内容，不算超纲。 你说说，这种题目坑不坑？ 第37章 老阿姨误我啊 陆时羡便是刚刚一不小心着了道，形式很简单的知识考察选择题，偏偏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没做出来固然存在客观因素，但他对教材掌握的程度不够深确是主观因素。 他无法甩锅，只能选择接受。 “书本没吃透。还得继续看几天。”陆时羡得出结论，将研读教材列入了计划里。 陆时羡再抬头去看时间，距离吃饭还差点意思，今天的学习安排已经完成了。 陆时羡继续拿出《植物学》开始研读。 昨天的笔记还停留下在绪论里。 一般的人可能会跳过绪论直接看正文章节。 但陆时羡觉得这里面蕴含宝藏。 植物概述、生物分界、植物学内容和分科他已经温习多遍，不必多说。 关键的就是植物学的发展简史和趋势及学习植物学的方法。 俗话说，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他不是不喜欢历史，只是没碰到感兴趣的历史罢了。 你问为什么周幽王出生年月多少，姓甚名谁，谥号是什么？ 有多少人知道？ 但若是问起周幽王怎么灭国的，基本上没人不知道烽火戏诸侯。 同理而已。 历史的意义并不局限于认识历史，而是为现在的人们指引前进的方向、行动的纲领与工作的方法。 更深一层的意义便是对现在习以为常的方法论再度反思，在当下的历史环境里，在如今的社会和科学的双重结构制约下，能够照着什么样的目标前进，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并且如何去做。 至于绪论里学习植物学的方法都不必赘言了，毕竟作者都把饭喂到你嘴边了，你偏要自己想办法，那就仁者见仁了。 当他再次看到植物学的分科时，总是忍不住感叹追求知识真理路上的永无止境。 仅仅是植物学就有分子植物学、代谢植物学、细胞及结构植物学......等11种分科。 而植物学又仅仅是生物学里的一个分支，由此可见求知的艰难。 最后看完了绪论，陆时羡一个知识点都没有记录，只是在上面轻轻写上了几个关键词。 “兴趣、想象力、生命层次。” “形态结构、功能和生长发育的各个过程；系统进化及自然分类的基本理论；植物识别的基本方法；各大类群的主要特征；种子植物常见科的主要特征和识别要点。” 上面的是学习的方法，下面的是学习的要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陆时羡一以贯之的学习方法。 已快到六点，陆时羡收拾好书包准备归去。 陆时羡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得不感叹时间的流逝太快。 他还没看过瘾呢，可是人终究还得活在三次元里。 回去时，正好夏语冰正穿着围裙在炒菜。 看见陆时羡，她没好气的吐槽道：“我的小少爷终于回来了？真把姐当保姆啦？都不陪我玩，要你何用！” 陆时羡知道她的性子如此，刀子嘴，豆腐心，也没放心里去。 “你这个样子，做我的保姆还不够格。” 这下，夏语冰直接给气笑了。 “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算够格。” 陆时羡放下书包，给她做了个演示。 “至少得来件女仆装，然后用萝莉音说，主人，请尽情吩咐我吧。” 夏语冰顿时毛了，拿起锅铲就往陆时羡的狗头上砍去。 “我看你是要上天了，给我死。” 陆时羡只能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呼。 “啊啊啊，我错了，老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可能！居然敢以下犯上，今天必须教训一下你，把你镇压了。” 两姐弟开始疯闹扭打起来，好似忘了什么。 但嗅觉一向灵敏的陆时羡忽然闻到了不该闻到的气味。 “什么味道?好臭！” “你看我干什么？啊，我忘记关火了，是菜糊了！” ...... 最后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两人最后面色苦涩地吃着桌上黑乎乎的东西，吃下了自己酿造的苦果。 因为流汗的缘故，晚上洗完澡，陆时羡清爽的坐在床上，开始看第二个章节，植物细胞和组织。 第二天，陆时羡依旧早起，吃完早饭。 他特意走了个大弯，绕城慢跑稍微锻炼了一会。 到达图书馆的时候，正好迎来它的开馆时间。 昨天的老阿姨通过进馆记录看到了陆时羡，可陆时羡没给她机会搭话，居然还有一些念念不舍。 现在一开馆，他就看见陆时羡依然背着熟悉的小书包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小弟弟，你还挺早啊，现在这个年纪像你这么自律爱学习的人可不多咯。” 陆时羡自知躲不过去了，只好勉强给了她一个笑容。 “早啊，姐姐你今天好像比昨天更有气质了。”陆时羡顿时张嘴就来。 在她想来，最不会撒谎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小孩子一种是醉酒的人。 老阿姨顿时开心起来，嘴角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是吗？那姐姐难道不漂亮吗？” 陆时羡一边吐槽难搞难搞，早知道直接说漂亮了。 但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 \\\"当然......漂亮了，但漂亮是暂时的，可气质却是永恒的。\\\" 这下，托陆时羡的福，老阿姨这天中有了一个美妙的早晨。 而陆时羡早已经逃之夭夭。 老阿姨什么的对他而言果然还是太难缠了。 哪有小姑娘有趣，说几句就脸红的不行。 昨天坐的位置附近依旧冷清，陆时羡坐下来，打开书包。 今天上午的安排便是将2005年的理综卷做完，从而对自己的整体情况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望向显示屏，已经将近九点。 陆时羡顿时咬牙切齿起来，耽误了半个小时了。 老阿姨误我啊！ 对于理综，陆时羡选择了先易后难的策略。 即先做生物题，剩下的化学和物理就随意了，不会的就跳下一题。 经过一百天的重新学习，一些基础性和中等难度的化学和物理题目，他已经问题不大了。 可一旦到了大题部分，化学还好，起码还有小题可以捡分。 可物理大题做不到就是真的做不到。 比如说2005年理综的物理压轴题，如下图所示，空间存在一个范围足够大的竖直向下的匀强磁场...... 如什么图？看来看去不就是窗户外面看星星吗？ 第38章 突如其来的中考查分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了，匀强磁场他明白，u型金属框架他也知道，可两个东西互相摩擦，他就傻眼了啊。 不是他不努力，只是敌方太狡猾。 他不由得想起初中的物理是那么的可爱，怎么长大了就这么淘气了。 考试时间还有10分钟到11点半，陆时羡直接放弃了。 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省点时间去批改。 还剩半个多小时吃饭，趁吃饭前弄完还要抓紧时间。 花了几分钟对了一下答案，剩下的时间全用来思考和总结了。 生物依然是最爱他的姑娘，给予她最热烈的回应，将所有的东西都托付给了他。 化学犹如琵琶半遮面，对他热情是热情但始终隔着一种隔膜，亲近不得。 只有物理爱理不理的，犹如雾里看水水中望月，可望而不可即。 当然，历史并不上算，因为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可陆时羡总改不掉他那臭毛病，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于是陆时羡定下了加大力度攻克物理和化学的计划，争取在最快时间内能够上垒。 中午，回去吃了个饭。 到了下午陆时羡就正式进入上午高考，下午竞赛的模式。 ...... 当你认真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真的溜的太快。 转眼间，两个星期悄然过去。 晚上七点，和夏语冰在一起吃完饭后，她忽然提起了单位里许多老同事都在炫耀他们家孩子的中考成绩。 陆时羡忽然抬起头来，忽然有些反应过来了。 这些天的坚持奋战，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早就让他忘记自己还是初中毕业生的事实了。 “中考成绩？出了？今天是几号？”陆时羡有些迷糊地问道。 夏语冰好笑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人都是眼巴巴的数着天数过，你倒好，都玩忘记了。” “哼，待会就查你的成绩，如果比我单位里面的同事考的最差的学生还要差，你就给我滚回去。天天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还给我丢人。”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毕竟陆时羡的成绩她也知道，或许拼不过外国语初中的那些妖孽，但是考个五六十名应该还是问题不大。 说着说着，陆时羡终于反应过来，明天就是去拿毕业证的日期，而前一天正好是可以在网上查询成绩的时候。 应该不会再出上次第一次模拟考试的幺蛾子吧，陆时羡自我安慰了一下。 最后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陆时羡抱起了双臂道：“今天我陆时羡，就要让你这个肤浅的女人知道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电脑。” 夏语冰忍不住地磨牙，虽然很想k他的狗头，但是想到查分这个事很重要，还是忍住了，进屋将她心爱的粉色笔记本抱出来。 夏语冰显然经验丰富，轻而易举的登上金陵市教育考试院的网站。 最后打开了中考分数查询的网页。 “呐，还不快输准考证号。”夏语冰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日期都忘了，那准考证号自然也是逃不掉。 陆时羡从小书包里将遗弃半个月之久的准考证掏出来，对着数字就往网站上输入。 他顺手点下“立即查询”四字按钮。 也不知道是查的人多了，还是夏语冰的网不好，整个网页刷新后居然开始转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弄得陆时羡不紧张也有些紧张了。 “这？啥情况？” 看着陆时羡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夏语冰理解他的心情，倒也没有出口成章，罕见地安慰道：“放心吧，肯定是查分的人太多了，搞的服务器有些瘫痪，等会就好咯。” 陆时羡点点头，心里自然明白什么情况，就像坐公交车一样，坐的人多了里面也就拥堵了。 可郭沫偌曾经说过，即使那个地方被无数人留下痕迹，但是我们依旧向往。 终于，在三分钟之后，页面下方的绿色的进度条突然满上。 查分页面终于显示了出来。 最显眼的是上面陆时羡含着假笑的证件照。 再往下一看，赫然就是陆时羡这次的中考成绩。 语文：120，a+，9分 数学：120，a+，9分 英语：116，a+，9分 体测成绩：100分，a+，3分 生物：100 历史：83 物理：100 主科成绩27分，体测得分3分，共计30分。 副科合计总分283分，最终排名：金陵市第一名。 看到这个成绩，陆时羡轻呼一口气，心中淡定下来，刚刚还真把他弄得七上八下的。 现在看来虚惊一场，看来那场英语果然没发挥好，居然扣了这么多分，这么多科，只有四个满分而已。 而夏语冰却是整个人都看傻了，红唇微张，呆滞在原地。 “金陵.....市第......一名？我没看错吧。” 可她反复看了很多遍，最后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惊喜，她拼命摇着陆时羡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我弟中考全市第一，我夏语冰也能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时羡简直要被她摇晕，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虽然长了张嘴，但是夏语冰对他好那可是经得住前世的时间考验的。 最后，冷静下来的夏语冰总算恢复了正常，看陆时羡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 “老弟，这个成绩你姐我都没考过，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吃药了，以前好像不得行，怎么现在这么猛了。” “金陵农中这次出了你这个黑马状元，他们估计要乐死了。” 陆时羡满头黑线，表示不想跟她说话，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听见她后面这句话，他忽然想起了原来的金陵农中学校领导，希望他们别听到这个消息，因为真的对身体不好。 夏语冰的思维很是跳跃，继续向他说道：“老弟明天你别被忽悠了，千万千万忍住啊，金陵的几个高中招生办估计都要找你了。” “在金陵，你的选择估计就只能是金陵附中和金陵一中了。” “老弟，你想好要读哪一所学校了吗？” 第39章 未来的路自己走 陆时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谈到选择学校的时候，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夏语冰说的没错，如果他要在金陵市读高中的话，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金陵附中，要么金陵一中。 两所学校的优劣势其实很明显。 金陵附中更倾向于竞赛和留学，每年通过竞赛保送到排名前十的大学占全校人数的百分之十。 他们更是有一个着名的国际班，里面专门教人怎样通过托福和雅思，每年申请去留学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高考班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金陵市如今每年大部分的状元都是在金陵附中通过高考产生的。 背靠国内排名前十，世界知名高水平大学金陵大学，他们的教育资源是全省最集中的，没有之一，所以他们的生源也是全省最好的。 可以说，这里就是天才的天堂，学霸的地狱。 因为，天才遍地走，学霸多如狗。 能进入金陵附中的学生，在原初中必然也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可进入之后很大可能泯然众人。 优秀是需要对比的，周围的人都和你一样，于是你渐渐就无法习惯优秀，最后被人慢慢超越。 而金陵一中基本都是通过高考进学的。 虽说，他们也有竞赛班，但是这不是直接成班，而是通过选拔，从各个年级的人抽调去进行科学竞赛，一旦竞赛成绩不理想，马上回到原班级准备高考。 金陵一中的保送学生不少，但最近几年却都没有人得到燕京和水木大学的保送资格。 而高考方面，说起来以前金陵一中还是颇为辉煌。 凭借着政策优势，吸引了全省的优秀学子，曾一度连续三年霸占高考理科和文科状元，直接创造了历史。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他们越来越追求高精尖的教育水平。 就算不拿奖学金，他们也要把学生送进拥有最好教育的地方。 而金陵一中因为体制原因，不能轻易改革变化，失去了先机。 于是慢慢衰弱下来，越来越竞争不过后成立的金陵附中。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这样，金陵一中的进学率也不是其他的高中能比的。 每年通过高考进入燕京和水木大学的也有十几人之多。 若是陆时羡完全理性，那自然是毫无疑问的选择前者。 就更别说金陵附中是他前世的意难平，这一世进入金陵附中，也是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可关键陆时羡做不到完全理性，他还有感性在。 不提上了金陵附中需要多少学杂费，资料费，他的父母又要为此操劳多少东西。 单是因为钱正国无意间帮到他，引来任清源帮他在农中扫除了学习的障碍。 而且钱正国更是给出承诺，无论自己考了多少分，都能进金陵一中。 不管他的动机纯不纯，可这个情，他已然是欠下了。 一边是理性的思考，一边是感性的犹豫。 陆时羡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弄得要分裂了。 他抬起来头，希望夏语冰给他一些建议。 夏语冰耸耸肩道：“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选择最好的金陵附中，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能由你做决定，如果你不清楚，那么我建议你问一下姑姑和姑父。” 闻言陆时羡眼睛一亮，向她看去。 “拿去，拿去。”夏语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陆时羡接过此时颇为流行的翻盖手机，翻开轻薄的手机盖。 陆时羡熟练的按下夏秀满女士的电话号码。 现在这个点，她应该清闲的要命。 “喂，是语冰吗？”从手机里传来老妈的声音来。 “老妈，是我。我有点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电话里忽然传来疑惑的语气。 “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啊，这几天在语冰家玩的开心不？你有事就说吧，我和你爸都听着呢。” 陆时羡将今天查分的结果，和他犹豫的原因都完完全全地说了一遍。 旁边的夏语冰倒是第一次听陆时羡说到之前他在学校里面的事情。 没想到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也明白了陆时羡这个成绩没有斩钉截铁选择金陵附中的原因。 而手机里的声音，也沉默了。 最后过了一会，里面忽然响起老陆的声音。 “时羡，你从小到大一向极有主见，我和你妈也从来都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这次也一样，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这是你人生中的重大抉择时刻，我和你妈都相信你有足够的辨别力，选择出结果。” “只要你不后悔，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能接受。” 听见老陆的声音出现，陆时羡明白这个事已经是属于全家的大事了。 可他们依旧选择相信自己，让自己做决定。 陆时羡内心涌起一股力量，让他抬起头来，重新坚定起来，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没有丝毫犹豫，他对着电话前的老爸老妈坚定道：“我想清楚了，我会选择金陵一中。人生不怕转弯，真正能决定未来的不是环境，而是心之所向。” “星星能照亮夜空，感恩能掂量自我。人投我以木桃，我报之以琼瑶。” “我能在金陵农中取得全市第一的成绩，那我在金陵一中又为什么不能脱颖而出呢？金陵附中固然更好，可他们不缺我一个第一，相比之下金陵一中会更看重我的未来，我也更愿意去金陵一中创造历史。” 此言一出，旁边的夏语冰都有些震撼了，这种思想境界在这个年纪怕是怪物哦，只是她眼里看向陆时羡的目光也更柔和了。 电话里，也传来陆建国爽朗的笑声：“哈哈，说的好，咱老陆家就是讲究有恩必报，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和你妈明天就不去了啊。” 忽然电话里又传出他老妈的声音。 “看来你也长大了，从此以后，你未来的路自己走，我和你爸只是旁观者。” 闻言，他轻轻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陆时羡脸上溢满开心的笑容，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能有这样的父母，或许自己上上辈子真的拯救了银河系吧。 第40章 临时监护人? 果然，旁边的夏语冰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姑姑和姑父对你也太好了吧，现在就独立自主了。” “我爸自己在单位里，偏让我也考公务员，我是一点办法没有哇。” 陆时羡无语摇头：“难道你没听说过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有这个条件早就开心的要死了。” 夏语冰也只是一笑，有些事情浅尝辄止就行了，每个人自有自的缘法。 第二天，七点半。 陆时羡背着书包就准备返校咯。 却没想到旁边忽然冒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看着她已经已经画好淡妆，背着有些粗涨的女士挎包，一身淡黄的长裙飘飘，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下，陆时羡刚准备开门的手顿住了，偏过头望了她一眼。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姐，你这起来这么早，又是什么情况？” 夏语冰开心道：“看什么看，我现在是你的临时监护人，陪你去拿成绩单。” 陆时羡是越来越迷糊了。 “可是，今天又不是双休，你不是要上班吗？难不成你请假了？” 说到这，夏语冰竟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哈哈哈，老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昨天晚上在宣传部群里将你的成绩截图发出去了。” “他们之前一个两个炫耀的全说不出话来了，然后部长看见你的成绩之后，让我今天不用上班，千万千万要陪着你到学校去。” 这下，陆时羡是完全明白了。 夏语冰这是捋羊毛捋到他身上来了，她天天找亮点上报，最后却发现亮点竟在自己身边。 陆时羡瞥了她一眼道：“所以你就这样把你的弟弟给卖了？你果然是生活在我旁边的间谍。” 夏语冰哈哈一笑：“怎么能把你卖了，我可要靠着你摆脱天天看报纸的待遇啊。” 最后，两姐弟还是一边说一边笑赶上去往金陵农中的公交车。 至于夏语冰说的事，陆时羡已经默认了，他本身对采访并不反感，能帮到她的忙，陆时羡其实心里也挺高兴的。 凡事都有两面性，透过现象看本质就能活的明白。 出名或许会带来生活上的一些困扰，但也会带来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和潜在的机遇，就看人怎么去运用罢了。 当然，现在说这个对他来说还为时过早，中考的影响力毕竟还是弱了一些，就算能出名，也就这么几天的热度。 过去了，也就被遗忘了。 对此，他看的很是清楚。 从金陵市区到郊区，别说还真有些路程，最后过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金陵农中所在地。 然而，刚走到校门口，陆时羡就被旁边的夏语冰戳了一下手臂。 “干嘛？” “你往上看。” 陆时羡心有所感的看向学校上空，只见到一个巨大的氢气球缓缓升起，下面的红色横幅很是引人耳目。 “热烈祝贺我校优秀毕业生陆时羡在中考中取得全市第一名的优异成绩！” 陆时羡当即捂脸，突然感觉有些羞耻。 这也太张扬了吧，人家高考状元离谱的最多也就骑个马游行而已，低调的只是摆个牌子。 这金陵农中弄得什么鬼，氢气球都弄上了。 当然，他也能理解学校的做法，这么多年就等来一个机会，张扬一下，吸收一点优质生源也好。 陆时羡只好无奈地快步朝班上走去，而夏语冰则在后面小跑着追赶他。 经过上次的百日誓师大会，已经有很多人记住了这个有些小帅的少年。 看到他出现，不禁纷纷停下脚步，朝他注目而去， 这种感觉，陆时羡稍微有些不习惯，不过倒也挺有意思的。 等他来到熟悉的初三一班教室，里面的学生和家长早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王春雅也正在向他们说着话。 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忽然整个教室像是静止了一般。 随后突然爆发出巨大的鼓掌声与欢呼声，几乎整个学校都能听见。 许多与他比较熟悉的男生都开始大喊起来。 “陆现实，牛逼！” 讲台上，王春雅看见他，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陆时羡与他对视，他能清楚看出王春雅那双眼睛里的自豪与高兴。 在这一刻，他重生回来的第一个遗憾已经被他在今世弥补，到此消失无影。 而此时，夏语冰也追了上来，跟着陆时羡的脚步来到他的座位上。 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形，竟不学自通，抢先一步坐到他的位置上。 想让她坐小板凳，门都没有。 陆时羡也是无语摇头，他早已经习惯夏语冰的古灵精怪。 看在她今天穿的裙子的份上，就不和她多计较了。 旁边陈依依从他进来之后，余光就没从陆时羡身上离开过。 而这次来的依然是她的母亲，瞧她的这个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陆时羡就可以推测到陈依依这次考的应该还可以。 再向左边看去，许攸梦仍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让陆时羡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她当时说的是真的？ 可如果是真的，她在前世又是怎么上的金陵附中的呢？ 然而陆时羡并没有任何立场去探究此事，他也无意惊扰别人的正常生活。 等到教室重归平静，教室里传来王春雅的说话声。 “这次的中考成绩已经下来了，现在开始发放中考成绩单。” 说着她将裁剪好的成绩单分给了几个前排的学生，又开始继续说话。 “不过相信大家之前都在网站上已经查到分了，我就不多言了，根据之前的表现来看，大家发挥的都还可以。” 说着她又将目光看向了陆时羡。 “尤其是我们班的陆时羡同学，在全市一共有二十二名满分30分考生的情况下，以物理、生物、历史总分283的成绩排名全市第一。” “让我们为他的优异成绩鼓掌。” 说完，教室里顿时又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虽然他之前已经获得过这样的待遇，但在金陵农中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在太难了。 对金陵农中而言，这个成绩的意义和影响相当之大。 因此，他们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掌声过后，王春雅终于说到了今天的日程上。 也是毕业考之后最关键的流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相当于中考后的二次考试。 第41章 招生办的争执 也就是填报志愿，当然刚刚的说法对中考而言有些夸张了，毕竟中考志愿相当单一，不像高考那样繁复。 于是今天在学校里的日程就是：上午在机房里填报志愿，下午在礼堂开毕业典礼，最后在校园里合影留念。 今天做完这些事情，除非有事情，他们就再也不用踏入金陵农中的校门了。 王春雅说完今天的安排，便离开了。 有些家长和学生马上跟上她的脚步，应该是找她咨询一下志愿的事情。 还有部分家长带着自家孩子直接往学校机房里走，看来是早就做好决定，或者说并无选择。 可旁边的陈依依的母亲却始终稳如泰山，就是不出去，搞的陆时羡一头雾水。 但他好似想起来什么，心里忽然有了恐惧的感觉。 果不其然，她一说话便直入主题。 “陆时羡同学，上次我让依依邀请你去我们家玩，你怎么没去呀？” “这次依依全校第十五名，全市五百六十七名，听王老师说，这个成绩足够上金陵一中了，这还得多谢你在旁边辅导补习啊，真是让你费心了。” 陆时羡只觉得不好意思极了，他敢保证，陈依依考上金陵一中绝对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可话又不能这么说出口。 于是只能推脱道：“这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真的受之有愧。” 但她接下来的话直接让陆时羡头皮发麻了。 “可我们家依依说你对她的帮助很大啊。” 看着陈依依感谢而又期冀的眼神，陆时羡有点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一直闪耀下去，因为你是我的光呢！” 曾经的字眼还在他脑海环绕，挥之不去。 他真的很难狠下心来拒绝，于是first blood！ “难道你嫌弃我们家依依比较害羞，不讨人喜欢吗？” double kill！ “我知道我们家在农村，路途偏远，万一你不想去我们也都能理解。” triple kill！ 听到这，已经头皮发麻的陆时羡连忙打住了陈依依的母亲。 他苦笑着说道：“您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 果然，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该来的一个都逃不掉。 得到想要的结果，陈母马上告诉了陆时羡她们的地址，然后告别去填报志愿了。 陆时羡回过头，恰碰见夏语冰看好戏的审视眼神。 “看啥看，我都快被烦死了。”陆时羡烦恼地抓了抓头。 夏语冰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都把别人辅导补习上了金陵一中，人家妈妈过来请你过去玩不是挺正常吗？” “真的帮忙了还好说，可这跟我真没关系啊。” 可夏语冰听见这话，反而更感兴趣。 “没关系那就更不正常了，说明那小姑娘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啊，年轻人要好好把握啊。” 听到这话，陆时羡更无语了。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然而有意思并不代表着喜欢，更不代表爱情。 关键是现在这个阶段还不到时候，不是正确的时间，后面必然会出大问题。 陆时羡现在的心思更不在这上面。 两姐弟正说着话，忽然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人默契地转过去头去。 “王主任，这次你就别跟我争了吧，你们有什么竞争力？这几年的状元都在我们附中来了。” “争不过也要争，不到最后怎么会知道结局呢？我这次可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 只见到两个中年老师模样的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教室里走来。 听见他们的话里的内容，陆时羡已经明白了什么。 两人自来熟的搬来椅子在陆时羡前面坐下。 “陆时羡同学，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 “现在没签的就差你一个了，我们之前就已经去过你家了，却没找到你的人，你的父母商量之后又让我们来找你。” 陆时羡点点头，看来父母早就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并且那个时候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看着眼前的两个招生老师，虽说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还是想听听他们的条件，至少他该获得的利益不能少。 就算他不在意，但能让父母轻松一些也是极好的。 这时，其中一个有些胖的老师忽然抢先开口道：“既然你的父母让你做决定，那么就长话短说吧。我是金陵附中招生办的董老师，我们学校诚挚邀请你来附中进行高中层次的学习生活。” “可以这么说，你这个成绩来我们金陵附中，有很大概率能够进入燕京和水木大学深造。你可以打听一下，我们金陵附中上一年进入两大顶级学府的一共五十二人，其中有三十二人通过五大竞赛国考，得到报送名额，有二十人在高考中发挥优异，获得招录资格，2005年的文理科状元均在我校诞生。” “如果你选择我校，无论你是想出国还是在国内读书，都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培养，这是其他任何学校都没有的条件，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 说完，董老师便自信地打开茶杯，喝了一口茶。 陆时羡点点头，跟他之前得到的信息出入不大，在进学和教育资源方面，金陵附中真的打遍苏省无人敌。 他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戴眼镜的招生老师。 这个老师看了一眼旁边的董老师，然后苦笑着说道：“我是金陵一中招生办的孙老师，首先恭喜你在这次的中考里获得第一名的成绩，我们金陵一中历史悠久，到如今已经有接近一百年的历程了，曾经连续有三届文理科状元都出自我校。” 说到这里，旁边的董老师似乎坐不住了，生怕陆时羡被他带偏了。 “等等等等，我说老孙啊，你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啊，那个时候我们附中都还没有成立，你说这个完全不具有参考价值啊。” 听到他的话，孙老师也不恼，显然是被揭穿过多次了，反问道：“那又怎么样，这都是事实好吧，难道我说不得？” 董老师目的达到，也不与他反驳，老神在在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孙老师只好接着刚刚的话头继续游说。 第42章 毕业典礼的新操作 “多的我也不说了，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如果进入我们一中学习，我们会在你入学后一次性给予五万元的奖学金奖励，同时免除三年学杂费。” “如果获得重要奖项或者重大荣誉，我们学校会在原有奖金金额的基础再次上浮20%，市级奖项奖学金1000元，省级奖项5000元，国家级奖项元。” “最后，如果你有亲人陪读，我们也会为你的亲人提供合适的工作岗位，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休息，我们会免费为你寻找公寓，或者腾出寝室来，这些都可以写进条约里。” 此言一出，旁边的董老师直接瞠目结舌，大呼起来。 “你们一中疯了吗，你们一年的招生经费本来就不是很多，给他这么多，你们不用招别的优秀学生了吗？” 孙老师却是很淡定：“但这是学校的最终决定，我也只是照本宣科罢了，但钱主任跟我说，他值得这样做。” 此时，陆时羡也必要继续演戏了，不能太得寸进尺，金陵一中给出了他们最大的诚意。 于是他伸出右手向孙老师握去：“相比于金陵附中，我更欣赏贵校的历史底蕴。” 孙老师也伸出手与他握手道：“欢迎加入一中这个大家庭，希望你在一中能够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旁边的金陵附中的招生老师一看这情形，显然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这几天算是白跑一趟了，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就算你们一中招到今年的状元又怎样，我们附中的地位依然无可动摇。” 说完，他又对着陆时羡无能狂怒。 “陆时羡同学你没加入我们附中绝对是你此生最大的遗憾。” 陆时羡耸肩表示无所谓，前世他的遗憾的确是金陵附中，只是今生还是不是，那可就不一定了。 “老董，慢走不送。”孙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离去。 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合约来。 “陆时羡同学，这是刚刚有关于奖学金及其他事项的合约，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按指印了。” “你的监护人已经书写了被监护人授权书。如果你违约，你的父母会代你承担责任，所以你的签字同样具有效力。” 陆时羡闻言，沉默下来，深吸一口气拿起合约仔细看了起来。 直到他完完全全看了三遍，最后他在文末的签字处深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面盖上了鲜红的指印。 孙老师看了一眼一式三份的合约，给了陆时羡一份，随后站起来对着他说道：“陆同学，如果你想要一个人休息的话，希望你能提前几天来学校，届时我会帮你处理你的住宿问题。” 陆时羡点点头，送别了他。 回头时，却发现夏语冰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老弟，金陵一中对你真的下血本了啊，一次性五万块的奖学金，这是我几年的工资啊，你一次考试就赚回来了。” “居然还免学杂费，包括奖金都能上浮20%，这什么神仙待遇啊？” 夏语冰惊讶，他又何尝不惊讶，但同时身上也有背负了一些责任。 毕竟无论谁身上压了这么重的赌注，心中也会有些沉重。 但陆时羡也很快调整好这种情绪。 无非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待之罢了。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对自己同样有自信。 两人结伴，很快去机房在网站上填下了唯一的一个志愿：金陵市第一中学。 吃完饭后，只是休息了一会，就听到广播中要举行毕业典礼的消息。 于是，众人又马不停蹄地朝礼堂奔去。 此时的礼堂早已经布置完毕，显得格外的庄重和重视。 由于多了家长的身影，整个礼堂倒是显得有一些拥挤。 在这场典礼上，将会为所有毕业生颁发毕业证，同时也将是几乎所有人初中阶段的最后一场大会。 还是几乎一样的流程，梁校长上去讲，优秀毕业生上去讲，然后是家长。 王春雅上午已经告知了他这件事，他本想推脱，但这一届他的成绩已经突破天际，创造了金陵农中的历史，如果他都不上台，那这次毕业典礼就差了许多意思。 无奈，陆时羡只好答应了。 这次因为没有国旗下讲话的环节，陆时羡也就没有认真准备，准备即兴说几句算了。 很快，他便在全校师生和家长的掌声中登台致辞。 “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三年的时光已经悄然离去，相聚犹在昨日，分别却即在眼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的离开不是结束而是一段新旅程的开始......” “夏蝉鸣声中，毕业季又到。风雨总关情，一别又经年，聚散两依依。长相思，情难绝。祝福遥相送，伴君万里行！” 本来陆时羡以为等所有人致辞都说完了就可以结束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年的毕业典礼似乎与以往不同，增加了一个环节。 梁校长接着上台道：“岁月苒苒，匆匆而逝，转眼间我们的初中三年学习生涯就在今天结束了，后面你们将走向人生新的节点。正如我们的校训所言：自强不息，勤劳奋斗。成功源自坚持，执着成就辉煌。” “经过学校讨论，从今年开始增设优秀毕业生奖学金，若无人符合条件则不颁发，用来奖励在学习中坚持不懈，敢于奋进，最终取得巨大成绩的毕业生们，今天我们将在这里颁发第一届优秀毕业生奖金，获奖人陆时羡。” 毕业典礼的这个新操作，陆时羡前世还真没有遇见过，不过他也能接受。 “好吧，历史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陆时羡淡定地上台领取了两千元的奖学金。 陆时羡不得不感叹怪不得前世有人说读书可以赚钱的，就这么短短的几天，他已经收钱收到手软了。 最后毕业典礼在巨大的欢呼声和鼓掌声中结束了。 刚走出礼堂，夏语冰看了看手机，忽然侧过头对陆时羡说道：“他们终于来了。” 第43章 我该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王春雅小跑着来到教室，对陆时羡说道：“市宣传部来人采访了，校长叫你带上奖金和成绩单，去办公楼会议室一下。” 这么一说，陆时羡倒是明白过来夏语冰话里的意思，看了一眼夏语冰，三人一齐来到了行政办公楼。 不得不说，再次来到会议室，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 走进一看，好家伙，学校领导班子全在，另外还有许多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在。 看到他进来，梁校长走到他身边道：“陆同学啊，这些都是市宣传部和金陵日报的领导同志，这次宣传对我们学校的形象打造非常重要，请你帮忙配合一下，可以吗？” 不说他本来就打算帮夏语冰的忙，这次学校又给他发了钱钱，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这时，旁边的宣传部领导也发话道：“我先说一下，我们宣传部这次的采访主题是农村教育问题，采访对象主要是学校，小夏呀你先带着你弟弟和学校领导进行合影。” “然后再由金陵日报的记者同志进行采访，他们的采访对象是小陆同学。咱们同时进行，节省时间，早些见报，大家觉得怎么样？” 领导发话，那自然是不同凡响。 再加上学校方面的急迫心理，陆时羡也想早点弄完结束。 这下一拍即合，效率那是非一般的迅速。 蔡校长立马将几位学校领导以及陆时羡的几个任课老师叫了过来，陆时羡拿着红色优秀毕业生证书自然是占据了c位。 拍照流程走完后，梁校长满脸笑意地对陆时羡说道：“接下来请你好好配合专访，我和几位领导就先去办公室谈话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说是专访，这只是溢美的说法，他的同学、老师肯定也要接受采访。 一个市级的中考状元还不值当，主要是他出身农村，借着农村教育和城市教育碰撞的产生的春风，才有了这次访谈。 当然春风再多，也得自己成绩过硬。 很快，采访就开始了。 黄记者：“你好，陆同学。” 陆时羡：“黄记者，你好。” 黄记者：“那么你的家乡是在哪呢？到学校方便吗？” 这问题根本不用想，那肯定不方便说方便啊，不然人家记者就不方便了呀。 陆时羡：“我家在金陵区幸福镇幸福村，距离学校有一百多公里，一般我都是坐公交车到学校，往返就需要三个小时。” 黄记者：“那还是挺远的啊。” 陆时羡：“是的，所以我都是在学校里寄宿，放寒暑假才回去。” 终于，记者最后问到了正点上。 黄记者：“听说你在这次中考中获得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这个成绩的取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请问你是如何学习的呢？有没有方法或者诀窍和全市的初中生们一起分享一下。” 陆时羡稍微思考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个人认为学习需要百分之十的智商加百分之二十的运气和百分之七十的努力。” 因为和现在市面上的普遍流通的版本不同，黄记者倒是起了好奇的心思。 黄记者：“哦，这怎么解释呢？现在不都是流行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吗？” 陆时羡这时真想朝他说：因为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啊，靓仔。 但最后还是老实回答道：“学习要想超人一步，必须要有至少不低于平常水准的智商，还有那么一丝丝运气，比如这次的中考历史考的较为简单，我的弱项科目分提起来了，所以我是第一名。” “最后再加上矢志不渝的赓续前行才能取得成功。亦如我三年来始终在坚持学习，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课间别人在玩闹，我在学习。周末别人在享受，而我依然在拼命的学习。” 记者有些被他的经历感动，接着又问道。 “那你不觉得枯燥吗？中途有没有想过放弃？” 陆时羡：“从来没有，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科研工作者，走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又有什么值得枯燥和放弃的呢？” 黄记者：“想要成为一名科研工作者？现在都是想当大明星、企业家，你这个倒是很少见。听说这个职业很艰苦，你为什么想要走这一条路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陆时羡问住了，他好像从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老老实实和其他重生众一样，赚最多的钱，开最豪的车，泡最靓的女人，难道不香吗？ 这辈子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哪能不给自己一点福利吗？两世加起来，活了也有半辈子了吧，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 王春雅都有她作为人民教师的初心和使命，那自己呢？难不成依然要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重生回来？我仅仅只能改变我自己的命运吗？我该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他不断在脑海里扪心自问。 前世的无奈，今生的懵懂，当两者慢慢重合到一起的时候，一丝新绿突然从他心田绽放，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接着，他便缓缓对着镜头说道：“如今我们的祖国已经越来越强盛，经济也在高速增长，相比于过去，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水平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也因此，现在每个人都拥有人生出彩的机会。但每个人的青春只有一次，在祖国日益繁荣的时代背景下，作为一名学生，我们更应该坚定理想信念，将自己的理想同国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命运相结合起来。” “以聪明才智报效国家，以开拓进取服务社会。这就是我想成为科研工作者的缘由。” 这下，此言一出，全会议室的人都面面相觑，这就是一个十五岁孩子的觉悟吗？ 紧接着，所有人都对他有些肃然起敬了。 2007年，当时的社会主要矛盾还处在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这种困境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了，许多人处在被时代裹挟下茫然的生活状态下，庸碌的过完了一生。 而现在陆时羡的一席话，像是一道光亮，照亮了很多人的前方。 第44章 别了，我的初中生涯 本来，陆时羡的采访时间只有五分钟。 而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间，但没有一个人提这一茬。 之前陆时羡还是借助着时代背景下教育改革浪潮而滚动的小船，虽然是事情的发起者，但也只是一个添头又或者是配角罢了。 但现在，陆时羡的话让自己本身成为了一朵浪花，能够随风而起，随潮而落。 或许有一天，他能够成为一名时代的弄潮儿。 这一天也许并不远。 ...... 下午四点，随着采访的全面结束。 紧接着，全校毕业生被召集到金陵农中的学校大门口。 四五百人按照班级次序以及高矮顺序依次站好。 初三一班正好被安排在正中间，而陆时羡也直接被同学们推到了第一排。 于是，他又得到了一次c位的待遇。 摄影师照完一张比较严肃的照片后又开始照下一张。 “大家跟我一起喊，茄子！” 不过，这次陆时羡再没有假笑了。 想起过去的这三年岁月，总归还是有感情在的。 照完合照，回到教室，现在应该是这辈子初中同学聚的最全的一次了吧。 很多人都在找他写同学录，上面已经写好了许多其他人的美好寄语和联系方式。 看着面前的纸片已经堆成了小山，陆时羡没办法，那只能写了呗。 “祝鹏程万里，愿以梦为马。” “祝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 很快他就写到了陈依依的同学录，想到她的生命历程，于是最后轻轻写下：“愿你以渺小启程，以伟大结尾。” 接着在许攸梦的同学录上，陆时羡又写下：“愿有前程可奔赴，亦有岁月可回首。” 直到最后终于结束，陆时羡只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已经被掏空了。 不过辛苦的成果是得到了所有同班同学的一致喜爱。 毕竟有来有往，很多人开始问起，他的同学录在哪。 本来，陆时羡是不准备搞这个的，前世他就弄了一个，却发现屁用没有，放家里一直在吃灰，后来搬家的时候，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但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还是买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 回来时，几乎所有同学都在疯抢着从他手里拿着分页，开始动笔。 最后，等他收回来时，却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他发现，上面写的最多的居然是“苟富贵，勿相忘”。 什么鬼？ 算了，富贵就富贵吧，起码比天天学习好好向上什么的还是强一点点。 然后，陈依依给他留的是：“你就像恒星绕着轨道，在我的世界闪耀。” 而许攸梦给他留的是：\\\"这第一名到底要有多强？到底还要过多少关？\\\" 陆时羡直接懵逼了，这画风怎么突然有点不对啊，我知道里面都是歌词，可是能不能指向性不要这么明显。 在最后陆时羡居然大跌眼镜地看到了王春雅的留言。 “may there be enough clouds to make a beautiful sunset in your life.” 果然是王春雅的特色，她是在告诉自己，人生中有丰富多彩的经历才能真正体会到人生的美好吗？ 陆时羡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反正很复杂，都是什么鬼啊。 他合上同学录，丢进了小书包，和已经要离开的同学们挥手告别。 最后的最后，学校也变得越来越冷清，陆时羡绕着高大的围墙，走了整整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然后来到校门口与校门挥手告别，转过身，登上车再也不见。 时间会回答成长，成长会回答梦想。 他就像是跃入了人海，成为了一朵奔涌的浪花，静静等待着河流的回应。 别了，我的初中生涯！ ...... 因为单位来人，夏语冰便和他们一起回去了，据说是负责这次的报道去了。 只留下陆时羡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他也不奇怪，夏语冰的性子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他也没有回市区，而是直接回家了。 等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一个晚饭，陆时羡将今天的事情跟父母详细地说了一下。 尽管他们已经得知陆时羡可能会得到一笔奖学金，但听到五万这个数字的时候，依然被震惊的咋舌不已。 要知道他们的年收入也才不到两万块钱，可现在陆时羡只是动动笔就挣到了相当于他们两年多收成的收入。 这也坚定了他们会支持陆时羡一直读下去的信心。 在家逗留了几天，陆时羡终于还是提出了告别。 夏秀满和陆建国也只能目送他离去。 他们也明白了，孩子远比其他的孩子要成熟有见地，有些事情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外面的世界就让他自己去闯吧。 温暖的港湾虽好，可雏鸟总要学会飞翔，雄鹰总要高飞，至于中间的伤痕，那是成长的代价。 陆时羡迎着初升的朝阳，又开始了征程。 当然，只是这次他的心里有些打鼓。 因为他不得不赴约，去陈依依的家里一趟。 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必须去完成，毕竟别人也是怀着好意。 根据陈依依母亲的地址，据说是在金陵市最偏远的一个县。 一路上问了许多人，他最后终于到达县里的汽车站。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陆时羡在路上已然耗费了五个小时。 最关键的是，据他问到最后的地址还有多久时，得到的答案是两个小时。 陆时羡当场自闭，如此看来，他是真的假农村人，什么路途遥远，上学不方便，跟陈依依相比真的是大巫见小巫。 在县城，陆时羡还见得到现代建筑的影子。 可随着到乡镇的客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艰难地爬行时，陆时羡透过窗户只能见到重峦叠嶂的群山，这是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的景象。 这是真正的山区，陆时羡所处的幸福镇虽然也有山地，可大多是平原，湖泊，河流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这里真的是荒无人烟，除了山还是山。 陆时羡有些不安，待会万一要是找不到陈依依她家，自己不会要开始荒野求生的生活吧？ 第45章 你是人是鬼? 好在，半个小时之后，进入半高山之后，周围陆陆续续已经看得见人烟了，只是分布的并不密集。 可惜这里依然不是目的地，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得知马上要到了。 此时已经进入了高山地区，能够与远处山尖上的云雾平视。 几分钟后，客车安安稳稳地停在了一个集镇的停车场里，同时也是终点站，再没有公交车可以坐。 心痛地交了八块钱，陆时羡下了车，望了望周围的建筑，一个小镇的繁荣程度甚至跟他们村差不多。 陆时羡摇摇头，看来不光是教育水平，就连地区贫富差距也很大。 不再多想，陆时羡已经坐了一天的车，现在只想快点到最后的目的地黄坪村。 可下来问了一圈，果不其然没有下村的车了，如果走路的话要走接近一个小时。 虽然陆时羡很想锻炼身体，但是还是小命要紧，最后社交行为让他坐上了一个摩托车。 司机是正好要从镇上回黄坪村的五旬老汉。 不得不说，现在是六七月份，一年中正是最热的时候。 但在这里，哪怕晒着太阳，可坐在摩托车上吹着风居然感觉到一些凉意。 无聊的他一边走一边跟这老汉搭话。 “娃娃你这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啊，来我们这地方干什么？” “大爷，我同学在你们村，我这次暑假过来找她玩。” 老汉一听，起了兴趣又问道：“是谁家的娃娃啊，你说名字我肯定认识，我直接送你到家。” 陆时羡一听，眼睛一亮，真是全来不费功夫啊，接下来可以省些功夫了。 “她名字叫陈依依，大概十五岁左右，有一点点矮......” 陆时羡还没说完，那老汉已经打断了他的描述。 “哦，那丫头啊，那可是我们村的宝贝啊，听说学习成绩好得很，马上就要上全金陵最好的高中了。” 陆时羡并无纠正他的意愿，而是继续说道：“对对对，就是她，他妈妈让我有时间到她家玩。” ...... 陆时羡一边聊天，一边看周围的风景，倒也觉得这里挺好的，安居乐业，民风淳朴。 很快，随着摩托车下的乡村道路越来宽阔，陆时羡已然穿过群山，到达一小块四面环山的盆地里。 看着这一片广阔的田野，半山腰上参差不齐的房屋错落有致，陆时羡明白自己应该是到达目的地。 陆时羡习惯性地观察这里的农田，没想到这连片的农田上都种植着不是很常见的农作物，烟叶。 前世他一直研究的的主力都是能够食用的蔬菜或者是粮食，关于烟叶他只是在课上听老师讲述过，还真没实地见过。 这样一想，他顿时心里痒的不行，恨不得马上冲上去仔细观察研究。 但现在还在车上，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算了，还是先去陈依依家里吧，她们家肯定也种的有。 很快老汉就带着陆时羡来到一个只有一层但有好几个附属屋的房屋下。 陆时羡本想给钱，可奈何老汉推托半天不收。 最后跟他再三道谢后，陆时羡背着小书包，踏着土制的台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上去，正巧看见陈依依穿着一身粗制的棉衣正在收拾晾晒好的萝卜片。 看她这个麻利地朝竹筐里放萝卜的样子，陆时羡还真有些意外。 要知道她平时做什么都显得柔柔弱弱的，穿着万年不变的校服，现在还真是反差蛮大。 “我来帮你。” 陆时羡走上前，也用手捧起萝卜片，帮她往竹筐里装。 “谢谢。”陈依依头也不回，只是忙着手里的动作，可抓着抓着手忽然停在了半空，因为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声音怎么跟那个人这么熟悉？ 陈依依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忽然发现陆时羡居然就在身边。 陆时羡原以为迎接他的是甜美的笑脸，可现实的残酷深深打击到了他。 只见到陈依依直接后退几步，看着他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是人是鬼？” 陆时羡：（╯－＿－）╯╧╧ 陆时羡现在的心态有一点点崩，坐了一天的车来这里，换来的居然是这个反应。 当然，他也能大概想到陈依依心里的想法，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会来她这穷乡僻壤。 这往往是一种心中有些自卑情绪的表现。 陆时羡调整好情绪，向她笑着问道：“依依同学，难道你有什么亏心事吗？不然怎么会害怕有鬼白天上门的。” 这下，陈依依才意识到这是真的陆时羡，不是梦。 而现在，她似乎反应有些过激了，这会不会让他有些不开心？ 陈依依的心跳飞快，一抹红晕很快飞上双颊，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闪躲。 “你......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陆时羡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选择自闭。 当然，陈依依的问题也并不是为了让他回答，而是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罢了。 紧接着，她放下竹筐，飞奔似的跑进屋，只留下一句话。 “我马上叫我妈去。” 陆时羡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不得不又想起了之前图书馆遇见的老阿姨。 老阿姨什么的还是太可怕了，所以还是依依好欺负啊。 很快，陈母就穿着围裙和陈依依出来了，看来刚刚应该是在做饭。 看见陆时羡，她也开心的不行，连忙让陈依依搬把椅子出来，她则是去泡茶，又去拿零食和水果了。 为他忙活好久，直到陆时羡出言相劝，陈母才消停下来。 有客人来，母女俩自然是放下手里的农活，陪着陆时羡讲话。 “陆同学，你来怎么不提前打电话，我都没提前准备。” 说到这，陆时羡忽然想起陈依依似乎真的在同学录给他写了电话号码，只是他根本没注意。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让人家兴师动众的，反而不美。 “过来已经是很麻烦你们了，不用太把我当客人，哈哈。” 说着，陆时羡很快转移了话题。 “阿姨，你们今年种了几亩田啊？都种的什么？收成怎么样啊？” 陈母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陆时羡年纪这么小，居然对这些感兴趣。 第46章 陆时羡你火了 不过，她对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开口回答道：“我们家有十几亩农田，种了七八亩烟，剩下的都租给别人种了，再可能就是山上还栽了一些葡萄。” “而且丫头上学去之后，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种烟，忙不过来，所以田就给别人种了一部分。” “我们这气候种粮食种不了，只能种烟，种完后统一送到镇上的烟草站里就行了，收成完全看价格行情怎么样，这几年完全不行，全靠我伙计在大城市里打工。” 陈母倒是实诚，一下子把自己都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也不管陆时羡听不听得懂。 但她看陆时羡越听越认真，反而讲的来劲了。 这一说就是不短的时间，直到夕阳西下。 陈母才如梦方醒地反应过来，要做晚饭了，连忙招呼陈依依陪他玩，她赶去做饭。 陆时羡连忙点头，对着陈依依说道：“我想到处走走，你要来吗？” 陈依依不出意料地点点头。 “你们的田在哪里呀？” 陈依依连忙走上前带路。 “我带你去吧。” 很快两人就来到一块靠着山脚不小的田块边。 看样子，都是清一色的夏烟，四月中旬才播种，现在才六月份。 此时的烟叶还不是很宽阔，只有大白菜大小。 陆时羡蹲下去，摸了一把土壤。 作为农业科学研究者，对土壤的了解那肯定是烂熟于心。 只是眼睛观察，手里一摸，陆时羡就判断出了此地的土质。 是带有微弱酸性的棕壤，成土母质应该是酸性岩。 怪不得说这里适合种烟的，酸性岩土壤对烟叶的适应度只在石灰岩母质发育土壤之下。 看完了田，陆时羡又兴致勃勃地爬上陈依依家的后山。 果不其然，已经隔空种了许多葡萄树。 说是种，其实也不太恰当。 这些葡萄藤条的朝向和大小基本都大同小异，明显来自同一母体。 陆时羡只是远远一看就知道这些葡萄树应该都是扦插的，这是属于无性繁殖的一种。 现在的葡萄藤上的花朵几乎已经快凋零干净了，再有两三个月才会结果。 这一逛天就快黑了，陆时羡只好依依不舍地和陈依依回房间去。 别说，晚上还真有些冷，气温忽然骤降，搞的陆时羡忍不住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起来。 怪不得陈依依白天就把棉衣穿上了，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好在进屋之后，温度就又上来了，陆时羡避免了被冻成狗的结局。 而陈母也弄了一堆菜摆在木桌上，弄得热气腾腾的。 陆时羡一眼望过去，至少就有八九个菜了，他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阿姨，你弄这么多菜，这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啊。” 陈母则是热情地说道：“哎呀，陆同学，我之前就让你过来玩，你没来，这次好不容易来了，等下次还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我这也是为了感谢你在初中帮依依辅导补习的事儿，不然我们家依依哪能考上一中啊，我把这个事在电话里跟丫头她爸说了，他可高兴了，逼着我要给你多弄几个菜。” 这陆时羡还能说什么呢？ 辅导补习这个事是过不去了已经。 坐了一天的车，他早就饿了，还是干饭要紧。 晚饭后，陆时羡本来想帮忙收拾的，却被母女俩赶出了厨房。 这下陆时羡只能叹气道：“我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劳动人民的本质了，就连干活这个权利都给我剥夺了。” 晚上，在热水器下，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陈母直接把陈依依的房间给收拾出来了。 至于陈依依那自然是跟陈母一起睡，因为一共就两间卧室。 陈母倒是不觉得有啥，毕竟两孩子都还小。 可陈依依早就害羞的不行了，捂着脸去洗澡了。 陆时羡更是尴尬的要命，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可是二十几岁啊，在前世早就到了要谈恋爱结婚的年龄了。 他睡在棕榈软床上，闻着即使换过床单依然散发出女孩身上那淡淡清香的气味，有些睡不着了。 陆时羡低头望了一眼，真是服了。 暗骂一声自己太没出息，像是没碰过女人一样。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陆时羡绝不会承认而已。 “数羊数鸡数星星，一二三四五六七......” 好在陆时羡经验丰富，很快找到注意力的方法，成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天还刚刚蒙蒙亮。 陆时羡就已经被生物钟闹醒，一个鲤鱼打滚起身开始穿衣起床。 可没想到他一出来就看见陈母在田里劳作的身影了。 心里暗叹一声劳动人民的勤劳，陆时羡雷打不动的在田边小跑锻炼了几圈后，他便向陈母提出了辞行。 陈母屡出奇招再三挽留，可惜陆时羡棋高一招借口他老妈喊他回去走亲戚。 机智搬出母上大人挡箭牌的陆时羡成功脱身，坐上在陈母帮忙联系的上镇里的车，陆时羡给这个宛如世外桃源的村落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倒不是嫌弃这里落后，毕竟他也出身农村。 这次本来他就准备吃顿饭就走，只是没想到在路上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只能歇一个晚上。 这已经是极限了，因为他没带换洗的衣服，很不方便。 最关键的是人家母女一起生活，他一个男生在这里呆久了也有些不合适。 又是一路舟车劳顿。 ....... 等陆时羡回到金陵市区的时候，已经又是傍晚了。 这次再入机关宿舍楼，门卫陈大爷果然看了他一眼，就打开了门禁。 轻轻敲了敲夏语冰的房门，她应了一声很快将门打开。 陆时羡进屋后却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而且情绪有些激动。 一下子弄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姐，什么情况？犯失心疯还是更年期到了。” 夏语冰又对他施展了摇人大法继续说道：“去你的，是你火了。” “火什么？我昨天确实是上火的。” 陆时羡依然还有些迷糊，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神神叨叨的。 最后，夏语冰直接将手里的报纸甩给他看。 这下，陆时羡开始有些反应过来了，看来是报道上报纸了。 可是怎么有两份？ 第47章 会产生负罪感的病 不过也不需要问，拿起来看一眼不就明白了。 陆时羡拿起第一份报纸，果然是《金陵日报》。 上面有关于他的内容直接居然上了头版头条。 令他暗喜的是，他的帅脸照片直接占据了一大个版面。 然后标题是《知行合一，中考状元用爱国之心点燃出彩的机会》 报纸上除了前面对陆时羡的情况介绍外，几乎原文引用了陆时羡采访时说的那一席话，甚至还打上了加粗的格式。 报道下方还有来自各个大佬的评论，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熟人，任清源。 陆时羡仔细的看过去。 “祖国的希望在青少年，民族的未来也在青少年，教育工作者要切实引导学生们将个人的理想追求主动融入国家的各项事业上......让青春在不懈奋斗中绽放绚丽之花。” 好家伙，这个阵势貌似有点大啊！ 陆时羡再看向另一份报纸，果然是官方的媒体《金陵机关报》。 不过这个版面就不如《金陵日报》了，只排在了第二版。 这个纯属是陆时羡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要知道官媒上的新闻一般有重要意义才会刊登。 教育问题渐渐成为最近民生领域的热点，这才有了登报的机会。 陆时羡翻开报纸一看，只见题目是《助力筑梦路，农村学子也有春天》。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承载着国家的未来，今年的金陵市中考状元十年来第一次在乡村中学产生，这充分代表着我市的基础教育工作已经迈上了一个新台阶，这标志着农村教育与城市教育的差距已经在渐渐缩小。教育是最大的民生，未来我们将继续加强对教育领域的投入，培养出更多像陆时羡这样的优秀学子。” 看到这，陆时羡不由得伸出大拇指。 可以，这很申论。 他考个第一居然能解读出来这么多，也不知道是谁写的，陆时羡要好好向之学习。 不过他看向作者的时候，却发现两篇的通讯员居然都是夏语冰...... 于是他马上看向夏语冰，揶揄道：“老姐，你什么时候有这水平了？不会吧不会吧。” 夏语冰有些不好意思道：“第一篇确实是我写的，只不过我老爸给我指点了一下，第二篇是日报那边执笔的，我只是挂个供稿的名字罢了。” 好吧，原来是舅舅的锅。 不过陆时羡也有些疑惑产生了。 “老姐，你说我火了？就凭这两篇报纸能说明什么？我又不是出道了当明星了，怎么火啊？” 说到这，夏语冰有些激动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金陵日报这篇稿子进内参了。据说省里和市里很多领导对你很感兴趣。” 听完，陆时羡却有些失望，一点实际好处都没有，他现在只是个未进高中的学生，而且他又不走仕途这条线。 但他心理调适能力很强，很快就安慰了自己。 能在地方领导面前挂个名也不错了，以后有什么用也说不定。 一夜无话，陆时羡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了一下，准备明天继续求学大业。 自从去拿成绩单那天，就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这让他犯了一种心里一直会产生负罪感的病。 还是明天老老实实去赎罪才能减轻病情。 据说犯了这种病的人最后都能成为学霸中的战斗机。 第二天，陆时羡果然起了个大早。 披着微暗的晨光，背着心爱的小书包，他重整旗鼓，再度出发。 今天的老阿姨时隔多日终于再次见到了陆时羡。 可这次她却早已经得知了陆时羡的身份，毕竟他的照片还在日报上挂着呢。 态度再次升级，简直达到了质变，对着陆时羡又是一顿嘘寒问暖。 陆时羡不得已又耽误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应付社交。 好不容易坐在空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现在总感觉图书馆的人似乎比以前多了不少，而且以年轻人居多。 陆时羡忽然低下头，有些心虚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这个事的导火索竟是我？ 但很快他又坦然起来，这是好事啊，多读点书总比玩游戏强多了吧。 毕竟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话高尔基说的，跟他没关系。 陆时羡打开书包，拿出复习资料。 根据上次的测试结果，对于高考的复习重点应该是理综里面的物理和化学，还要下大力气进行提升，这不是一日之功。 次要的就是将数学教材摸熟弄通，这也是温水煮青蛙的功夫，毕竟教材里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说起来，他对于至今没系统的事情，还是颇有怨念。 服务要来就来全套啊，只弄一半，不上不下还要自己解决，这不是纯属害人吗？ “叮”一下就能解决的事儿，他如今却要付出成千上万倍的辛酸和努力，任谁都有些不平衡吧。 不过陆时羡也就过过嘴瘾罢了，毕竟他始终认为人家通过系统得到的并不是自己真正得到的。 通过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得的路，会让他走的更踏实，也能走的更远。 下午，《植物学》正式结束。 因为这么多天闲置的时间，他并不是在白白消耗。 按照计划，第二本要看的应该是微观部分的《生物化学原理》。 一句话说明这本书的重要性：生物化学是探索生命本质的重要微观学科之一。 他照猫画虎，在第二本笔记本上写下“生化系统的环境条件、生命的化学物质、物质与能量代谢、信息传递与调控和生物化学新技术新学科。” 实话说，这本书对他的难度很大，想要和《植物学》一样在几天内吃透几乎不可能。 作为生物和化学交叉的生物研究方向，就像短板效应一样。 他现在的生物水平远超化学，于是一桶水直接就给漏成了半桶水。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通过生物化学来指导高中化学方向，通过学习高中化学来为生物化学打牢基础，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陆时羡喝了一口泡着刚刚在商店买的枸杞的温水，开始了刷书的痛苦过程。 轻松地将前言看完，后面的他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 “第一部分生化系统的环境条件的第一章是水、ph和缓冲剂。” “第一章又有第一节导言。” “第一节导言里居然还有一、生物体中水的的重要性。” “套娃呢，这简直就是折磨中的折磨啊。”陆时羡无力吐槽。 终于熬到了晚餐时间，临走前，他将《植物学》还了回去，沉重地转借了他现在看的这本。 真是头大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门啊。 可惜这是他自己做的计划，哭着也要将它完成...... 第48章 到一中报到 晚上六点，陆时羡准时回到宿舍楼。 经过中间发生的这么多事，夏语冰也相信了他是真的在进行学习。 再加上陆时羡这次给她带来了好处，受到了领导的表扬，这让她很是满意。 于是，直接让陆时羡感觉到有变化的就是伙食好像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倒是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晚上继续开始啃起第二节水的性质来。 其中又包含有极性、溶解性和比热容、蒸发热三个内容。 水是生命之源，有这么多内容他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又带上了物理的内容啊？ 物理加化学，这是双重的折磨、双倍的烦恼啊！其产生的叠加效应直接让他快要学到吐血。 不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此时的陆时羡就像骑兵连队长，疯狂的向敌人发起冲击，终于被他一点点各个击破。 ...... 转眼间，在充实的锻炼和学习日常中，时间又偷偷溜的飞快。 陆时羡看了看日历本，距离金陵一中的报名时间只剩下五天。 好像该去金陵一中报到了，上次那个孙老师说是让我早点去找他。 于是当天晚上，陆时羡就和夏语冰提出了告别，也对他这么多天的投喂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不过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夏语冰爆栗ko了。 第二天，陆时羡便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前往金陵一中。 本来夏语冰还想送送他的，可是单位临时有事，只能让他路上小心。 陆时羡也乐得如此，没有刀子嘴在他耳边刮痧，他还真挺清净的。 这次倒是没有再跑步或者步行了，实在是太远了，虽然都在市中心，可走过去都要半个小时，他又带了这么多东西，里面甚至还有贵重物品，还是算了吧。 站在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又说了个地名，再加四块大洋，陆时羡成功抵达金陵一中校门口。 陆时羡抬头一望，只能说不愧是一中，只是看这校门就比金陵农中强上太多太多了。 在门卫解释清楚后，陆时羡便在保卫室拨通了孙老师的电话。 “喂，孙老师我是陆时羡，对，我已经提前到学校了，请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啊。” 电话里那端传来孙老师的声音：“你就在门卫室别动，我马上来找你。” 很快，原地等待的陆时羡就等来了一路小跑着的孙老师。 “陆同学，这几天我主要是为你解决住宿问题，你是想住外面的学生公寓还是住学校里单人宿舍。” 陆时羡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单人宿舍。 不说能在学校里方便一些，安全性总是能有保障的吧。 于是，在所有学生还没报名的情况下，陆时羡已经提前入住了学生宿舍楼，房间号也很吉利，是100，简直就像是天字号第一号房间。 因为还在休假中，此时孙老师的任务也完成了，他也离开了。 这几天的陆时羡只好一边有针对性地刷题，一边学习宏观部分的植物生理学， 至于供饭是没有的，毕竟学校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只好出去觅食。 一连几天，时间终于来到了金秋九月。 九月的第一天正好是金陵一中开始迎接所有学生的一天。 行政楼前摆着公开栏，门口已经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家长和学生。 陆时羡故意调慢了步子，想看看这个摆在门口的到底是啥。 走上前，却发现这个还真跟所有学生有关，那就是金陵一中的分班表。 陆时羡快步走过去一看，自己作为第一名自然是在高一（一）班。 看了上面几个熟悉名字，陆时羡好像明白了什么。 “赵磊、韩方和李秋怡......”这几个人好像是没参加过中考的洗礼，直接被保送到一中。 难道说一班就是保送班，而二班是完全通过成绩进来的。 当然其实两个班他都可以进的，不过既然安排在一班，他也就无所谓了。 背着书包，陆时羡慢慢找到了高一（一）班的教室。 此时，里面已经有人在陆续地进人了，看来这就是他未来的同班同学了。 随便坐了一个位置，可哪怕最后一排，许多人的注意力还是被他吸引了。 没办法啊，陆时羡的名气已经突破天际了，只要看过报纸的他们都能将其认出来。 很快，从外面走进一个戴着眼镜的谢顶中年人。 他这个发际线有些让人着急了。 他将手撑在讲台上，继续说道：“欢迎大家来到金陵一中，并即将成为一中学生中的一员。” 说完，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姜云坤。 “大家好，我是你们未来一年的数学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希望接下来为期一年的学习生活中，我们都能够配合愉快。” “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学校，对彼此都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提议大家每个人都在讲台上进行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请按照花名册上我念的顺序来。” “1号陆时羡。” 这下，全班的目光都齐聚在他身上。 毕竟，今年的中考状元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而大多数还只是闻其名不见其人。 按理说陆时羡就算是状元，也应该是去二班的，但是他们不清楚其中缘由，说起来陆时羡还真算保送生，只不过他这个分数让后来的一中没有提这回事而已。 此时说完下台的姜云坤也是将注意力投向这个正往讲台上慢行的男生，由于钱正国的原因，他可对这个男生好奇得很，只知道他是这次的中考的第一名，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此时，陆时羡笔直地站在讲台上，对着所有人说道：“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在这个世界练习时长十四岁半的陆时羡，取自让时光也惊羡之意，喜欢读书，爱好运动，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与大家相处愉快，谢谢。” 下面的姜云坤点点头，对陆时羡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陆时羡说的不多但很简洁明了，说话时不慌不忙，自信有礼，确实是个好苗子。 接下来便是二号上去介绍。 大概内容陆时羡没记住，说了一大堆只知道名字，叫程亦雪，是来自外国语初中的保送生，得过很多很多的荣誉，曾经参与过许多市级省级的比赛，在其中获得过很优异的成绩。 实话说，不看分数，只看履历的话，这个程亦雪看起来似乎比陆时羡更牛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学生居然没去金陵附中。 难不成，一中今年的招生经费增加了？陆时羡在心里猜测着。 因为采取小班精英培养制，整个保送班只有二十几个学生，所以整个自我介绍流程进行得非常快。 听完，就连陆时羡都有了一丝压力，果然不愧是一中，真是狠人辈出。 也不知道在金陵附中又是何等景象？ 第49章 黄袍加身陆时羡 等到都介绍完，姜云坤开启了下一个环节，选班委会。 “经过刚刚的每个人的自我介绍，相信大家都对班上的同学都有了一些了解。” “按照惯例，我们需要选出班委会成员来，但由于我们是小班制，选那么多学科代表，没什么必要，也容易耗费大家的精力。” “所以我们只需要选出一个班长和学习委员就行了，一个负责日常生活方面的，一个负责上课学习方面的，有意向的可以自荐。” 可姜云坤说完过了好几秒，空气宛如凝滞下来一样。 俗话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班主任突然的关心。 于是，姜云坤扫了所有的同学一眼，便开口说道：“既然这样，大家都不主动，我就点名了。” “这一点就是一个学期，想换只能到下个学期了，有没有要毛遂自荐的。” 没办法，到了高中这个阶段，特别是优秀的同学，做班干部的欲望已经不大，该体验的都在初中阶段体验完了。 分数才是硬道理，你难道在高考的时候指望当过班干部这个经历能帮你加几分吗？ 毕竟这又不是三好学生，当时的省级三好学生还是很吃香的，可以在高考加分。 这下，姜云坤彻底没了办法，只好开口道：“那我就点了啊，陆时羡同学作为中考第一名，又是男生，以后有什么体力活也可以帮忙，你来当班长相信大家都不会有意见吧。” “对对对，状元当班长我们都认可。” “姜老师，就这么决定了吧。” 其他同学纷纷附和，好像是甩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陆时羡心里的想法则是这样的：Σ( ° △ °|||) 我是谁？我在哪？ 我好想什么话都没说吧，怎么我就变成班长了？ 看这样子似乎很像黄袍加身的桥段啊。 这时，姜云坤笑眯眯地看着懵逼的陆时羡说道：“陆时羡，这么多同学都同意你当班长，说明人民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连无记名投票都不需要了，你以后可要好好服务好各位同学，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出来嘛！” 陆时羡：...... 这他还能咋办，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口锅，既然反抗不了就享受吧。 于是他站起来对着同学们说道：“被大家推举为高一（一）班的班长，我确实有些诚惶诚恐，我知道在座有不少同学在很多方面都比我要优秀，以后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大家随时提出批评，我一定积极改正。” 顿时，教室里又响起起哄的掌声。 很快，姜云坤又点了程亦雪当学习委员。 因为刚刚的自我介绍，教室里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自己的履历能比她更优秀。 于是她的任职也得到了广泛的认可。 程亦雪也发表了一番感言之后，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戏剧性的定了下来。 “好了，陆时羡，你以后要好好和程亦雪搭档，争取将我们高一（一）班打造成最优秀的团体，没有一人掉队。” “好的，姜老师，我尽量。”陆时羡很快进入角色。 接下来，姜云坤便宣布了马上举行军训的消息，顿时传来阵阵哀呼声。 尽管在初中都没有经历过，可经过高一级学哥学姐们的言传身教，早就在众人心里留下了阴影。 很快，陆时羡就拿着高一（一）班的班牌，带着手下二十余人来到了金陵一中广阔的学校操场上。 不说现在的教学成绩，单说金陵一中的教学设施，那是真的豪华。 这么多年下来的积累，再加上已经飞黄腾达的校友捐款。 一中的教学设施说是第二，那全省没有高中敢说是第一，包括附中也比不上。 一会儿，整个高一一共十八个班已经全部就位。 啥叫体量，这就叫体量。 金陵一中一个年级的人数就是一个初中所有人数的好几倍。 就当他们顶着炎炎烈日原地待命的时候，他们的教官团队已经齐步小跑到队伍正前方，正好每个班配备了一个教官。 “全体都有，立正！” “稍息！” “向前齐步，走！” “向前跑步，走！” ...... “从现在开始军姿站立十分钟！” “好，十分钟到，休息五分钟。” 此言一出，高一（一）班原来还算整齐的队伍，立马整段垮掉。 全都歪歪斜斜的，大口喘着气。 虽然都是军训的基础项目，可原来他们在初中就没有进行过这种军事化的训练，相比于军训，所谓的1000米中长跑无非只是过家家而已。 现在骤然这么大的训练强度，他们有些承受不来也是正常的。 此时，程亦雪梳着简洁的短发走到陆时羡身边说道：“班长，我听别人说二班的表现好像很好，好几次被教官夸赞了，咱们是不是得想个办法改变一下啊？” 陆时羡看了她一眼，倒没想到她还挺有责任心和班级荣誉感的。 陆时羡略一沉吟对她说道：“这个事主要还得同学们自己努力才有用，激发出他们的主观能动力就行了。” “我们在这瞎操心是没用的，这样吧，你去拿着班费去学校超市买二十五根冰棒过来。然后我待会再来说几句，看看效果。” “加上你我，我们一共也只有二十三个人啊，你要这么多干嘛？” 看着程亦雪此时质疑的表情，陆时羡差点以为自己是犯罪了。 心里当下明白她以为自己要中饱私囊，要一个人吃三根。 他顿时无语至极，自己贪什么不好，贪几根冰棍，有毛病啊！ 而且谁中饱私囊说的这么正大光明的啊？ “你想什么呢？咱们在这吃，难道让教官和远处的班主任看着啊，你不给他们带两根去吗？” “就算不吃，起码心意是送到了，如果他们不要，你到时候再拿回来给我吃，知道了吗？” 这下，程亦雪才明白他的意思，对陆时羡已然是有些信服了，连忙去超市采购了。 程亦雪还没走出校门，这也可以理解。 两世为人，陆时羡是人精谈不上，但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一点点的，不然也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很快，一班的同学就享受起凉爽的冰棒起来，引得旁边好多班级羡慕不已。 第50章 高一的苦逼生活 趁着下一次训练还有几分钟的时间，陆时羡突然站起来对同学们说道：“同学们，根据最近的表现，很多人都觉得二班的表现比我们强，作为一班的学生，我们得雄起啊，作为保送生不能让他们看不起啊。” “穿上校服，我们就要好好学习；穿上军装，那我们就要镇守一方，就要像个样子。现在看看我们这个七歪八斜的样子，如果国家真的有需要，我们真的能担当起吗？” “想想那些在海岛、沙漠和高原等祖国边疆线上镇守的士兵，他们日夜驻守在边防事业里，比起他们，我们现在的训练真的很苦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班学生们，顿时觉得手里的冰棍不香了，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 “拼命训练，干掉二班。” “拼命训练，干掉二班。” “拼命训练，干掉二班。” 另一边正休息的二班学生忽然听到这边的群情激奋声，心里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丝毫不知道已经被陆时羡拿来当做假想敌了。 打鸡血的效果一下子就在下午的训练中体现出来了，队伍气势和前行动作都得到极大的改善，一下子就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不远处，正在旁观训练的姜云坤满意地点点头，对陆时羡的印象愈发好了起来。 “这小子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高中的学习节奏了。” ...... 很快，接近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就要结束了，在这半个月里，随着对彼此了解的不断加深，陆时羡也和班上的十六名男生与六名女生建立良好的同学关系。 金陵一中高一的同学们即将迎来正式的学习生活。 在军训结束的第一个星期一，他们开始了高中的第一节课。 “同学们，很高兴与大家见面，我叫欧阳清月，欧阳修的欧阳，风清月莹的清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即将陪伴大家三年的时间，大家如果在语文方面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们来一起解决。” 说话的是一班以后的语文老师， 年纪还不大，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但是已经教出两届毕业生来了，可以说是年轻有为，身形姣好，美丽养眼。 所以她一下子就受到了学生们喜爱，一个个都嚷嚷着要把语文学好。 很快，今天有课的老师基本上都和同学们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数学老师自然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姜云坤，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喜欢故作深沉，但其实没什么架子。 英语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这个女老师外貌身材就不提了。 反正陆时羡对她的印象是很有激情，肢体语言很丰富。 因为高一是需要同时上九门课的，除了理科的物理、生物、化学，还有文科的地理、历史、政治。 所以第一天并没有将所有的课都排满。 他只见到了其中的生物、化学和政治老师。 其中他们的生物老师文绍英，现在已经年近五十，听说教完他们这届就要退休了。 因为想要不留遗憾，据说这次要比以往都要严格，让很多学生见到他那张严肃的老脸就有点犯怂。 随着第一天课程的完美落幕，后面的学习生活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尽管只是高一，但即使在学霸齐聚的一班，都感到压力山大。 “这节物理课还没研究透彻，怎么又是地理课了？” 一班教室里，一个名叫陈亚名的男同学已经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的话语顿时引发了周围正埋头赶着做笔记的同学们共鸣。 “是啊，一个学期学九门课，我现在看到课表就头疼。” “咋感觉高一怎么比高二还要难受呢，我有选择困难症啊，感觉我理科和文科都不太行啊。”一个名叫王敏的女生颇为苦恼地说着。 陆时羡听到他们的讨论，不由得无语至极，真就高级凡尔赛呗。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了解，他连人家的凡尔赛都听不明白。 那个陈亚明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大人才做选择，他都想考满分。 而王敏的理科和文科说是不太行，但是看她平时上课回答问题的那个活跃劲，明显就是文理兼修的大神。 开学只过了一个星期，忽然传来要举办金陵市数学竞赛的消息。 这个消息顿时像是在整个平静的一中里扔下了炸药，很多人都产生了兴趣。 此时的高一（一）班教室里全部是讨论竞赛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报名的兴趣。 陆时羡瞧见他们的反应，也不以为怪。 这个环境早就不是以前他在金陵三中时候的死气沉沉样了。 记得同样是开学不久之后的时间段，他甚至连竞赛相关的消息都没有听说过。 学校不想管，老师不重视，学生没信心。 这就是大多数普通高中的现状。 很快，在下午的数学课后，姜云坤便向同学发布了最准确的信息。 “这个周六在金陵理科大学举行金陵市2007年数学竞赛预赛，对学科竞赛方面有兴趣的，可以找我报名，只有通过预赛，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联赛。” “这个竞赛主要针对高二年级的学生，如果有兴趣有能力，到时候大家可以加入我们学校的数竞队进行的专业训练，这次大家别抱太大希望。” 姜云坤说完，底下便有人起哄道：“姜老师，这还报啥名啊，你直接把我们全班都送过去考试得了，反正也就这点人。” “是啊，就算不打算参加数学的，也可以过去玩玩，体验体验，增长应考经验啊。” 这下，姜云坤倒有些意动了。 “既然这样，有没有不去的，举下手。” 结果自然是一个举手的都没有。 陆时羡暗地摇头，这就是教育的差距啊。 本来陆时羡参加数学竞赛的愿望并不强烈，因为他的数学水平他自己知道。 也就普普通通，本科水准，或许还有些退化。 玩玩可以，不过想通过数学联赛前往国赛就很难很难了。 至于在国赛中取得名次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么多人都去，他不去那不是不合群吗？ 虽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但过去了解一下竞赛流程也行。 前世他并没有拥有这种机会去体验一次。 第51章 金陵市数学竞赛 姜云坤没有说出来的是，其实像这种市级的数学竞赛，如果能加入各大名校的数竞队，基本上根本就不需要参加，直接参加联赛就行了，相当于免试。 现在他们在高一去参加，除非在这方面有特殊天赋的，不然基本上都是去找虐的。 既然这帮心高气傲的学生喜欢被虐，姜云坤怎么不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呢？ 最好回来之后老老实实听他讲课。 “桀桀......”姜云坤一边走一边发出奸笑声。 9月15日，星期六。 陆时羡检查一遍之后，将参赛证、学生证、身份证和一些答题工具装进了小书包，从寝室里出来。 看来这次的数学竞赛激发不少学生的热情，除了高三狗，星期六还逗留在学校里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参加这次的考试。 然后到姜云坤之前指定的位置等待，很快之前回家的同学也陆续返校，最后在此集合。 早上八点，陆时羡数了一下人数向姜云坤报告道：“报告姜老师，高一（一班）应到23人，实到23人。” 姜云坤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 “司机应该马上就到了，你们再等一会。九点钟开始考试，我们八点半到，提前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等待的时间，班上自然是闲不下来。 “这次的竞赛听说比往期要难一些，不像以前那样了，题型和难度都要往联赛靠拢了。” “韩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小道消息，因为出题的是市数学学会，他们说作为省会协会，怎么说也要比其他地方要拔高一点，朝省里看齐啊。” “我去，那不是凉了？上一届我们整个学校都只有两个省一，并且还没资格进入省队。” \\\"那我们省的名额呢？\\\" “还不是被附中给拿了，他们一个学校就占据了90%的省队名额。” “看来咱们学校真的没落了啊！” 就在这时，姜云坤打断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应该是再也忍不了了。 “车到了，都上车吧，待会还有二班的学生要一起过来，不过他们的人少一些。” “对于这次竞赛，大家的应考经验都很丰富，一些事情我就不反复强调了。” 很快，一辆崭新的校车便在附近的路边停下。 一班和二班的同学排好队依次上车坐好。 随后，校车启动，向这次的考点金陵理科大学驶去。 陆时羡回头看了看二班的几个参赛者，基本上都很陌生。 想来按照这次考上一中的农中学生成绩是达不到到前面几个班的标准的。 陈依依还好，之前已经打听到了，以她全市五百多名的成绩，进不了二班，但是到六班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许攸梦，他就没在金陵一中见过她的身影。 看来亦如前世一样，应该是进入金陵附中学习了。 陆时羡想着想着，就听到下车的声音。 朝外一看，果然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跟着队伍走进了这次数学竞赛的赛场，金陵理科大学。 其实这连初赛都算不上，顶多算个资格赛，如果是联赛就应该在金陵大学里举办，规格也比这大多了。 不过陆时羡过来参加的目的，仅仅只是提前体验学科竞赛的气氛罢了，他的主要目标不在数学，而在生物，所以他的心态非常好。 “好了，大家去找自己的参赛区域吧，考完之后咱们到金陵理科大学的正门口集合，有问题吗？”姜云坤做着最后的安排。 很快，按照参赛证已经分好的参赛区域，金陵一中的参赛者开始四分五散，化整为零。 陆时羡来到c栋教学楼三楼，b区，等待着检录。 紧接着，工作人员就将他的学生证、参考证拿在手里仔细核对，又用扫描设备对陆时羡的全身进行扫描，检查是否携带手机和其他用以作弊的电子设备。 就严格程度来看，比陆时羡刚刚参加过的中考还要严格，只能说不愧是五个学科里最有含金量的竞赛。 最后陆时羡终于能够进入赛场了。 一共三十个座位，找到第22号，陆时羡坐上去，开始摆放作答工具。 还好之前已经做了功课，除了必要的工具，他甚至连草稿纸都不能带，什么涂改液、胶布那就更不要说了。 最后即将开考时，座位也没坐满。 看来报名之后，弃考的人是大有人在啊。 所有有时候别被看起来好像很庞大的参考人数给吓住了。 这时，监考人员开始分发草稿纸。 陆时羡收好草稿纸开始深呼吸，调整着最好的心态去参赛。 终于，试卷被一张张发下来了。 陆时羡拿到的是a卷，这说明坐在他上、左、右的人手里拿的是b卷。 至于没有下的原因是他后面没人。 拿到试卷，即为可以答题。 考试时间为9:00-10:30，时间倒没严格到跟联赛保持一致。 联赛一试的考试时间较为提前，为8：00-9：20。 话不多说，陆时羡赶紧飞快地将整个试卷浏览一遍。 就两种题型，其中填空题8道，每道8分，计64分；解答证明题3道计56分，总分共计120分。 但是如果你以为这11道题目一二十分钟就能搞定那你就错了。 不然人家为什么设置一个半小时左右的答题时间，都是有道理在里面的。 陆时羡稍微统计了一下，好像代数题偏多。 11道题里面就有8道题目属于代数，其中还有2道几何题，1道概率分布题。 填空题对于陆时羡来说简直是喂到嘴里的肉。 你管我是用的微分中值定理还是欧拉方程，我只要将正确答案填上去就行了。 陆时羡看向第一题：等差数列a的n项满足a的第2007项a的第20项与第7项之和，则a的第一项为多少？ 这不是送分题？ 陆时羡只需要借助公差分别列出题干中的两个等式，然后使之联立。 解二元一次方程，答案不就出来了？ 下一题：若实数x，y满足......，则该式的极限是多少？ 陆时羡笑了，直接在草稿纸上写道：由洛必达法则得此式，化简得2\/3。 这个也是弱鸡，三秒钟解决战斗。 陆时羡填上答案，又开始下一题。 ...... 终于到了解答证明题。 这个时候，看了题目的陆时羡的神色终于开始凝重起来。 第52章 我!陆时羡!宝刀未老 第一题是一道代数题，an是一道多项式之和，求证：当正整数n≥2时，a（n+1）＜an。 刚看见这题的时候，陆时羡还有些没有思路，于是一下子就顿在那里了。 毕竟纯粹的代数题，非常考验人的逻辑联系思维能力。 难道连第一道证明题都做不出来？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陆时羡忽然紧张起来，如果连第一题都做不出来，绝对是对他后面题目解答的一个巨大打击。 他轻吐一口气，慢慢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越是紧张越不能着急。 陆时羡再次审题，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证明这种比大小的题目，何必将其分别代入后再比呢？ 他只需要转换一下思维方式。 a与b比大小也可以转换成a与b比差或者a与b比商。 如果a-b最后的结果大于零，或者a\/b的结果大于1，那就可以说明a大于b. 想到这，陆时羡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验算，对于an式，可以利用乘法分配律将n+1单独分离出来。 再得出对任意的正整数n≥2，an-a（n+1）最后的简化式。 最后证明简化式大于零。 故a（n+1）＜an。 此题得证。 将这道题解决，陆时羡长松一口气，开始看下一题。 第二题是一道平面解析几何。 题目大意是对勾函数和一条直线得到的两个交点，然后求交点在对勾函数上两条切线的交点轨迹是多少？ 不得不说，如果逻辑思维能力不够，光是看题目就足够让你看晕了。 不过说起来，这种题还是陆时羡的强项，他在数学里最擅长的就是将图形转化成代数。 无非就是求交点的坐标。 根据给出的条件联立方程组，由题意知，该方程在(0，+∞)上有两个相异的实根x1、x2，故k≠1，且Δ（1）式\\u003d1+4(k?1)＞0，两个实根之和（2）式与之积（3）式都大于零。 由此可以得出直线的斜率k的取值范围，最后对对勾函数进行求导 化简得到直线l1和l2的方程（4）式和（5）式 （4）式-（5）式得xp的函数表达式（6）式 将(2)(3)两式代入(6)式得xp\\u003d2 (4)式+(5)式得yp的函数表达式（7）式 将(2)(3)的组合式代入(7)式得2yp\\u003d(3?2k)xp+2，而xp\\u003d2，得yp\\u003d4?2k 根据斜率k的取值范围2＜yp＜2.5 即点p的轨迹为(2，2)，(2，2.5)两点间的线段（不含端点） 陆时羡写完这题，考试时间已经只剩下四十分钟了。 第二道大题还真的不难，思路很简单，就是计算过程有些复杂，同时也比较费时间，光这一个题目就花了他几十分钟。 来不及吐槽，陆时羡赶紧望向第三大题， 设函数f(x)对所有的实数x都满足f(x+2π)\\u003df(x)。 求证：存在4个函数fi(x)(i\\u003d1，2，3，4)满足： （1）对i\\u003d1，2，3，4，fi(x)是偶函数，且对任意的实数x，有fi(x+π)\\u003dfi(x)； （2）对任意的实数x，有f(x)\\u003df1(x)+f2(x)cosx+f3(x)sinx+f4(x)sin2x。 题目看起来非常简洁，可是陆时羡知道最后的解答过程是题目的数倍，可能还不止。 时间不多，陆时羡决定先解决第一题。 陆时羡用屁股想都明白，凡是跟圆周率π挨上边的基本上就跟周期函数挂钩了。 他直接策反了敌方f(x)两员大将的g(x)与h(x)，且g(x)是偶函数，h(x)是奇函数，对任意的x∈r，g(x+2π)\\u003dg(x)，h(x+2π)\\u003dh(x)。 然后分别代入四条函数fi(x)，i\\u003d1，2，3，4。得到四条函数f1(x)、f2(x)、f2(x)、f4(x)的表达式。 故fi(x)，i\\u003d1，2，3，4是偶函数，且对任意的x∈r，fi(x+π)\\u003dfi(x)。 这个倒是简单，极有限次数的验证只需要分别代入验证就行了，不费脑子。 陆时羡觉得只要次数在10以下，他都能接受，无非就是费点笔芯而已。 毕竟总比看半天题目无从下手的强。 不过此题好像还是给了参赛者一些余地，因为陆时羡发现第二问与第一问的关联很大。 将刚刚第一问得到的代数式代入f(x)\\u003df1(x)+f2(x)cosx+f3(x)sinx+f4(x)sin2x 接下来，分情况讨论就完事了。 因为f1(x)、f2(x)、f2(x)、f4(x)因为x的取值范围，从而存在6种情况。 其中有两种已经无需讨论，已经是从实招来。 还有四种情况依然负隅抵抗，陆时羡只好使出假设杀威棒。 最后它们终于被屈打成招，也因此证明了所有六种情况完全成立。 综上所述，此式成立得证！ 陆时羡长吐一口气，再用余光看向周围时，诺大的教室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忽然心里一慌，时间还没结束啊，不会吧？ 自己花这么大力气证明的题目，别人这么快就做完了？ 是我老了提不动屠龙刀了，还是现在的小朋友太厉害？ 他一抬头，就看着监考员直盯盯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是我让你失望了吗？ 对不起我道歉，我承认我真的是个数学渣渣。 他颇为忧郁地起身交卷，然后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可没想到当他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监考员的赞叹声。 “哎呦，不错哦！这个考场的人早就放弃提前走了，只有你还在默默坚持。” 陆时羡： ? ??？ “不管对错，你能做完，也不愧我盯你一个人盯了一个小时了。” 陆时羡： e? (?＞ 灬 ＜)?3 陆时羡本来低潮的心情又渐渐回升起来。 这意思好像是我还算可以，宝刀未老啊！ 第53章 这个学生没什么灵气 等他到达金陵理科大学的校门口时，结果看到一班和二班的参赛同学全部在那等他一个人。 罪过罪过，我一个人又导致三四十个人的宝贵时间被浪费了。 陆时羡连忙小跑着来到姜云坤的面前。 姜云坤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现在才出来？难不成在里面睡着了？” 陆时羡抱着歉意回道：“不好意思，遇见的题目有点难，我多思考了一会。” 姜云坤知道经常有人做题时容易钻牛角尖，一旦遇见一个瓶颈，就必须将它解决掉才行。 看来陆时羡也碰到这种情况了。 他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看着心情好像都不怎么好的同学们。 “怎么样，同学们，感觉如何啊？” “题目太难了！完全没做完。”顿时引来所有的一致哀呼。 “我就做了两道填空题和一道解答题出来，剩下的全是蒙的。” “你还做出来一道解答题，我当时直接懵了，一直在跟那道几何填空题斗智斗勇，最后直接两败俱伤，没做出来我直接出赛场了。” 陆时羡混在里面不敢说话，他不知道他说自己全做出来了会是什么情形，或许会被打死吧。 ...... 上午全市的数学竞赛一结束，中午刚吃完午餐，处在省数学学会楼下的市协就开始了阅卷工作。 苏省并不算竞赛强省，除了信息学还算强项，最近几年的成绩并不好。 而金陵市更是省里的主力，因此他们最近几年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现状。 这次提高竞赛题目难度的原因就是因此而来。 其实省内的其他地区早就举办了资格选拔赛，只有金陵市因为增加了这方面的教育宣传，想让效果更加明显，于是推迟了选拔赛的时间。 此时，数学学会大楼二楼正忙的不可开交，由于他们之前的推迟，于是造成他们明天早上就要出成绩的后果，这就意味着今天下午必须将卷子批改出来。 要知道，虽然只有金陵市一个地区的考卷，但限制了时间，工作任务也不轻松。 此时几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统计员正在飞快进行筛选。 那些大题空白的试卷是他们需要统计分数并登记的。 大题有字迹的就需要分到另一边，等他们对完填空题，这些试卷将被移交到临时抽调的资深数学专家手里，由他们判定大题的分数。 这一批改就到了晚上的九点多钟。 最后在市数学学会的精诚团结下，这次的选拔赛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然后统一汇总到负责此次竞赛的副会长毛进喜的办公室里。 此时，毛进喜的办公室已经人满为患，整个学会的人都很关注此次的成绩。 毛进喜看着他们期待的样子，不禁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提醒。 “嘿嘿，你们不要抱很大的期望，冲刺国赛的主力都在各校的数竞队里训练，没有参加此次的选拔赛。” “而且，这次竞赛的难度已经不比联赛低多少了，就不要想着有很多高分。” 这时坐在电脑上的一个青年突然站起来，拿着打印好的分数单递给了毛进喜。 这一看第一名，他刚刚喝在嘴里里还没咽下的茶水，直接吐了出来。 “金陵一中，陆时羡，120分？” 他刚刚还说不要想有很多高分，现在怎么还有满分？ 那岂不是说这个人已经有了进入数竞队的实力，那为什么还要参加资格赛？ “这个陆时羡是哪里来的？”毛进喜问向负责参赛者档案的一个女生。 女生很快便从电脑里查到了陆时羡的资料。 “毛会长，根据资料显示这个人是金陵一中高一（一）班的新生，这次好像他们整个班都报名参加了资格赛。” 对全班参加竞赛这个事，他并不感到好奇，来体验一下竞赛气氛的学生大有人在，只要把报名费交齐，他根本不会在意。 可是这个新生能把这个难度的题目做到满分，还真的是有几分功夫的。 “把这个学生的答题卷给我看看。”毛进喜突然来了兴趣。 很快，有人便有人从一小沓高分答卷里找出一份，递给了毛进喜。 他戴好眼镜，稍微扫了一眼陆时羡的答题步骤。 越看他的眉头越皱，几乎都成了一个“川”字。 旁边一个好奇的中年人开口问道：“老毛，怎么了，难道批改的有什么问题？不是满分吗？” 毛进喜放下答卷叹气道：“满分倒是满分，就是这个学生没什么灵气啊，完全就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 “方法用的最笨的那种就算了，最后一题，这么多种情况明明可以用归纳法很简单就能写完，他偏要穷举，一个个都挨个写完，第一问第二问都是。” “算了，明天早上就按这个成绩发布吧，有满分总比没满分好。” 陆时羡如果能听到数学学会副会长对他的评价必然会大喊委屈。 能做对就很不容易了好吗？ 你以为我有系统啊？ ...... 星期天上午，陆时羡正一个人在教室里刷着物理和化学的模拟题。 忽然，门被打开，姜云坤朝里面往里面望了一眼，果然发现了陆时羡的身影。 “陆时羡，你还真是三点一线啊，不是寝室、食堂就是教室。” 陆时羡自然不会被这种夸赞迷惑，反问道：“姜老师，您老人家可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找我有啥事直说呗。” 闻言，姜云坤对他笑骂道：“去你的，你才老人家呢！我来是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的。” “今天市数学学会发布了昨天的竞赛成绩，你获得了市一等奖，而且还是120满分。” 这下，陆时羡突然放下笔，眼睛发亮：“这也算重大奖项吧，那岂不是有1200块大洋可以拿？” 这下，弄得姜云坤有些不会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开学不久给他发了五万块钱的奖学金吧，怎么这小子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荣誉，而是钱？ 见钱眼开这个习惯可要不得。 姜云坤疑惑地问道：“难不成你又差钱了？你的奖学金呢？” 陆时羡摆摆手道：“当然是上交了啊，多给我老爸老妈回点血，好让他们以后少辛苦一点，顺便把房子给装修一下。” 姜云坤突然感觉有些惭愧，他好像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任何时候都不该质疑一个孩子的本心。 第54章 完蛋，要芭比q了 “那你还不如去参加联赛，只要能取得省一，就能拿6000。”姜云坤开始支招诱惑他道。 闻言，陆时羡眼睛一亮：“那么能够叠加吗？” 姜云坤直接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想的倒美，同一个系列的奖项当年只能领取级别最高的奖金。” “也就是说，你如果得了数学竞赛省一，但你之前领取了市级一等奖的奖金，后面的奖金就没有了。” 陆时羡这下懂了，哪有这么多bug等着他去发现，不然那些竞赛队的为什么不参加预选赛。 这下他也不想奖金的事了，一千多也太low了，这样看来联赛是非去不可了。 ...... 第二天，又是一个星期的第一天。 陆时羡进行例行的锻炼后，慢慢向教学楼走去。 金陵一中的锻炼设施太好，他每天不用都感觉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这个时候，虽然还没进入早读的时间，但班上来的早的同学往往已经开始埋头苦读了。 他刚踏进教室，耳边的诵读声忽然戛然而止。 陆时羡猛地抬起头，却发现班上的人都紧盯着自己看。 “啥意思？我早上没梳头发？炸起来了？”陆时羡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刘海。 最近和他关系相处比较融洽的程亦雪向他祝贺道：“老陆，深藏不露啊，悄悄咪咪弄了一个一等奖。” “真不错！” “班长牛逼！” “老陆要起飞了！” “厉害了，我的哥！” ...... 陆时羡连忙打住他们的马屁道：“别别别，这只是一个资格赛啊，如果我联赛也有这个成绩你们再祝贺不迟。” “班长还是牛啊，居然还要参加联赛，可惜我们连资格赛都进不去。” 这句话一下子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 还好，后面跟着进来的姜云坤替陆时羡解了围。 “好了，关于这次的数学竞赛，我简单说一下。成绩昨天就已经出来了，我们班有一个市一，两个市二，十个市三。” “首先恭喜这些获得荣誉的同学，其次祝贺陆时羡同学得到继续参加后面联赛的资格。” “最后我想说，大家才高一，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想要尝试竞赛，就要在平常的学习中多下功夫，争取明年高二的时候能够进入联赛或者直接加入我们学校的数竞队。” “好了，大家继续早读。” 就这样，在紧张而又充实的学习中，很快便来到了星期五的下午最后一节课。 在学校的生活很枯燥，一般有什么新闻都传播的很快。 于是高一几个班的同学都听说了这个事，一班的陆时羡在这次的市级数学联赛成了年级唯一获得联赛资格的独苗，在放学之前都围到一班的教室外看热闹。 虽然这个时候是他们归家离去的时间，但他们反而都在提前为陆时羡送行。 “班长，联赛加油啊！”这是他们班上同学的声音。 但还有很多外班的也在为他鼓劲。 “陆神加油，拳打市附中，脚踢数竞队，永驻我高一荣光！” 忽然不知道哪个鬼精灵喊出了超级中二的台词，居然连陆神这个词都提前几年出现了。 可这句话却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开始一齐喊了起来。 “拳打市附中，脚踢数竞队。” 这下弄得陆时羡有些怂了，这要是被学校里面的数竞队听见，他不就社死了？ 完蛋，要芭比q了。 想起明天的竞赛，陆时羡就有些头疼。 要知道他可是假的数学学霸，估计联赛上溜一圈就要原形毕露了。 忽然，他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时羡连忙给了她一个暗示的眼神，然后赶紧逃之夭夭。 2007年，奶茶开始爆火，金陵市的各个地方都开始出现cucu度可奶茶的广告。 金陵一中，小吃街的cucu度可连锁店里，陆时羡和陈依依相对而坐。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上次在陈依依家里之后第一次见面。 以前初中的熟人在一中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上了高中之后的陈依依似乎比少了一些青涩，个子也长了一些，看起来比以前要成熟一点点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时羡，她还是改不掉害羞的习惯。 给她点了一份招牌珍珠奶茶，陆时羡主动开口了。 不然，他估计喝到天亮，他们都不用讲一句话的。 “依依同学，近来可好？” “我......我挺好的。就是上了高中之后少回去了，不能帮我妈的忙了。” 一听，陆时羡就知道陈依依现在肯定是跟他一样住学校了。 也是，陈依依那老家回去一趟比他还麻烦，住学校还方便一些。 “那学习呢，感觉能跟上吗？” “嗯嗯，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是过了一个星期就好了。课有点多我课堂上有点忙不过来，后来我就先听，只记主要的，后面在下课的时候再补充。” 陆时羡点点头，对此事他毫不怀疑，不然前世为什么陈依依能考上金陵大学？ 估计她现在的闲暇时间全部用来学习了，再想到自己将她叫过来会不会在拖她的学习的进度哦？ 正好，这个时候奶茶已经送上来了。 请她喝个奶茶，补偿一下。 陆时羡连忙帮忙其中一杯给她插好，送到她面前。 只是陈依依大大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奶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茶？怎么是褐色的，还有东西在里面，是不是泡土了，这能喝吗？” 陆时羡：(＞_＜) 他用手捂住脸，仔细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奶茶奶茶，字面意思自然是牛奶加红茶了，这才有这个颜色，自然能喝了，不过你要是喝胖了别怪我啊。” “才不会，我多干活就不会胖的。” 陈依依这才放心下来，既然他说能喝，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果不其然，轻轻抿了一口，陈依依的眼睛好看地眯成了月牙。 “好喝哎，挺甜的。多少钱啊？这个。” “五块钱一杯。”陆时羡向她说道。 这下，陈依依被刺激的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奶茶吐出来。 “这么贵？要不我还是不喝了吧？五块钱我都可以接很多瓶水了。” 第55章 你是不是来蹭奖的? 陆时羡有些服了，他知道陈依依一向节俭，可这是他请啊，他已经结账了。 “别，钱我都付好了，你不喝浪费了岂不是更可惜吗。” 这么一说，陈依依终于不再犹豫了。 很快，喝完奶茶，两人就各回各寝室了。 对两人而言，现在的时间都很宝贵。 临走前，陈依依倒是颇为罕见地向陆时羡说了一句加油。 尽管只是两个字，但对陈依依而言，已经是难得。 听到她的鼓励声，陆时羡只是苦笑。 大概她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吧。 可是我不是真的数学学霸啊。 陆时羡在心中长叹，回到宿舍开始继续学习。 临时抱佛脚，学数学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就算他通宵学习竞赛内容，也不可能有突破性的进步。 学这个，除非脑子有坑。 关于《生物化学原理》，他已经研读完毕了，虽然不能说理解像专家那样特别深入，可是重要的知识点都已经确实是掌握了。 所以，他早就在图书馆还回了，并且借阅了另一本《细胞生物学》。 已经形成他习惯的读书模式，陆时羡依旧是从绪论开始看起。 看完学科发展简史，陆时羡开始记下这本书需要掌握的重点。 “细胞的基本共性及其作为生命活动的基本单位的特征、支原体的结构特点和细胞生存与增殖的必备装置、真核细胞的基本结构体系。” “了解病毒的基本知识（结构，分类）、病毒的增殖、病毒与细胞在起源与进化中的关系。” 还有需要了解的知识：原核细胞与真核细胞，植物细胞与动物细胞的区别。 ...... 星期天，陆时羡按照以前的习惯，锻炼之后，用完早餐。 接下来就是依据姜云坤的指点，去寻找数竞队的大队伍，和他们一起去参加联赛。 姜云坤自然不可能天天有时间去带他，他自己的事情不做了？ 上次只是整个班都要去，没办法而已。 虽然没去过，可是直接往综合楼走就完事了。 据说这里齐聚着金陵一中所有学科竞赛的队伍，一层层的找总归能找到的。 从一楼大堂里进去，除了教室，他将左右两边的办公室都逛了一圈，果然一个都不是。 不是机房就是教学工具保管室。 再爬了一层楼，根本没人，那么肯定也不是。 直到来到第三层，隔着多远，陆时羡就听见讨论的声音。 “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用笛卡尔解决帕普斯问题时的方法，在平?上以?条直线为基线，为它规定?个起点，?选定与之相交的另?条直线，它们分别相当于x轴、原点o、y轴，构成?个斜坐标系。” “你的思路没有问题，这样该平?上任?点的位置都可以?(x,y)惟?地确定。刚刚那道真题就就化成了?个含两个未知数的?次不定?程，我觉得可行。” ...... 陆时羡忽然有些明白班上同学的心情了，这就是数学学霸的世界吗？他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可来都来了，又不可能往反走。 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看着他们似乎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而偃旗息鼓时。 陆时羡见缝插针，从小书包里拿出两瓶蛙蛤蛤递给他们道：“各位学长前辈辛苦了，喝点ad钙补充一下，我是来搭顺风车的小学弟。” 两个男生听见学长两个字好像还没适应过来，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恍然大悟。 ad钙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其中一个男生客气道：“前辈不敢当，我们两个都是高二（一）班的，他叫黄中生，我叫李如海，在数竞这条路上我们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加入数竞队也才不到一年。” 另外一个叫黄中生的男生好似想起来什么，对他说道：“看样子你就是我们学校高一年级唯一有资格参加联赛的独苗了吧，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陆时羡忍着吐槽这两句似乎不是一起的冲动，也客套了起来。 “哪里哪里，我奋尽全力做到的成果只不过是你们的起点罢了。” 几人正在外面说的热闹，忽然从里面传来了一声严肃的咳嗽声。 “咳咳，你们三个都给我进来。” 陆时羡转过身却发现两位学长已经灰溜溜地走进去，并且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也小心翼翼地跟着进去，发现里面还有四五个人正在收拾东西，在座位上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不过眼神却很有神。 难不成，这就是金陵一中数竞队的教练？ 黄中生和李如海刚刚在外面还在高谈阔论，现在进去之后却像两只温顺的小绵羊。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中年人打招呼：“张老师好！” 现在陆时羡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跟着喊了一声。 中年人一双眼睛审视着陆时羡道：“你就是这届的中考状元？小姜手下的学生？” 此人的气场有些强，对陆时羡有些压迫力。 不过陆时羡这么多年“打工人\\\"不是白做的，这人比起高校里面掌握实验室生杀大权的\\\"老板\\\"还是差了一些。 “张老师见笑了，这次侥幸通过预赛，想跟着您去见见市面。” 中年人倒是一点客套不讲，整个人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 “侥幸？如果侥幸能考满分的话，那我还讲个屁的题目。” “你的试卷我看过了，格式化痕迹太重，估计没什么天赋，是不是来蹭奖的？”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清晰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可里面的数竞队的学生脸色毫无变化，显然早就习惯了中年人的说话方式。 陆时羡也有些无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来吧，也没有得罪他，说话是真的难听。 不过他心里却是清楚，中年人说的一点问题没有。 他对于数学是真的没什么天赋，能到这个程度完全是高等数学知识给他打底了。 而数学这个基础学科，想要学深学好，没有天赋灵感，就算苦学一辈子也难出什么成果。 第56章 莫得感情的数学混子 别人实话实说罢了，陆时羡也不生气，淡然回答道：“没错，我对数学的确没什么兴趣，努力方向也不在这上面，今天过去就是去蹭奖的，蹭完就溜了。” 这下，中年人却是没想到他如此诚实，不禁对他高看一眼，然后点点头道：“这就好，免得平白浪费了年轻时的时间，待会跟着我们走吧。” 说着中年人就出去了，办公室里又重新恢复了生气。 陆时羡指了指门，问道：“各位学长学姐好，这位是谁呀？好凶哇！” 这时，一位带着眼镜的学姐似乎看他眉清目秀，长得挺顺眼，对他安慰道：“这是我们数竞队的教练张国强老师，他这人性格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之前就有许多姐妹被他骂的退队了。” “其实你在这次预赛里能得满分已经挺不容易了，因为这次的难度很大，已经快接近联赛一试的程度了。”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自己一点影响没受到。 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如果这几句叫骂都算不上的话能影响他的道心，那他就不配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突然，旁边另一个男学长颇有忧伤地感叹道：“其实你还好，起码还有一年的机会，像我们这种到了高三还高不成低不就的学生，如果这次联赛发挥的不好，就要退队滚回去准备高考了。” 陆时羡虽然没经历过他的境遇，但他明白竞赛之路的残酷，也能感同身受。 全国这么多高中，参与竞赛的起码有几万人，先要在省里要争那几个省队名额，然后参与国赛cmo争那60个国家集训队的名额，再淘汰45人选出15人加入二轮集训队。 最后还要竞争出6名最终名额，代表祖国去异国参加imo比赛，整个过程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充满着背后无数个学子和家庭的辛酸和艰难。 就算只是为了拿到名校的保送资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整个办公室突然充满着哀伤的气氛。 还好，从外面传来张国强通知上车的声音。 很快，一行人便坐上了前往金陵大学的汽车。 一路上，陆时羡跟他们闲聊着倒是了解到不少的内幕消息。 金陵一中现在的学科竞赛表现的最好的是物理，2006年cpho金陵一中物竞队进入了国赛，有一个人得到国一金牌，进入了国家集训队，现在已经保送至水木大学物理系就读。 另外还有三个国二银牌得到了其他名校的保送资格，至于其他的国三与一流名校签约的机会不是特别大，于是他们选择了夏令营、冬令营自主招生和高考。 其次是信息学，这个本来就是苏省的强势科目，每年都有大量的学霸进入了国家集训队，金陵一中虽然远不如附中，但是也不差，国二还有的。 数学竞赛含金量最高，但这个科目苏省本来就不强势，虽然最近几年开始异军突起，有面孔出现在国赛赛场上。 但那都是金陵附中的成果，跟一中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这种背景下，张国强对没什么天赋的学生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和数学竞赛一样，金陵一中的化学竞赛只能说是混子，有时候混的好，说不定出一个省一，混的不好那就是全军覆没。 最没存在感的就是生物了，金陵一中的生物竞赛队早就停办了，就连混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每年的生物竞赛省队名额全在附中手里。 据说是因为几十年前从附中出去的一位校友，现在已经成为了生物科学领域的院士，出于回报母校的考虑，这些年对母校的生物学科建设帮助力度一直很大。 听到这个消息的陆时羡直接沃特了，整个脸黑的像个碳。 什么鬼啊？ 尽管附中的生物竞赛很强，还有院士鼎力相助，可他并不后悔选择了一中。 但是能不能争点气，别轻言放弃，至少摆个烂啊。 烂都不摆了，岂不是意味着他要孤军奋战？ 这不是坑人吗？ 如果可以投诉的话，陆时羡必然要拨打校长热线进行投诉。 就这样，满心思绪的陆时羡被带到了金陵大学。 这里便是2007年全省高中数学联赛的赛场。 联赛的级别又高了一级，由省数学学会和省教育厅一起联合举办。 所有得到联赛资格的参赛者需要参与一试。 从一试的最终成绩划定省三线、省二线、省一线、省队线。 过了省队线的参赛者需要和通过其他途径得到资格的同学一起竞争最后的省队名额。 后面的就不讲了，因为陆时羡的目标只是刷奖。 什么二试，什么cmo的跟他有关系吗？他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数学混子而已。 能刷省二就不要刷省三，能刷省一就不要刷省二。 省一虽然难，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点机会没有。 毕竟数学联赛号称的考试范围是初等数学和中等数学，当然也只是号称而已。 很快，早上八点钟的考试时间即将到来。 陆时羡赶紧和其他金陵一中的同学们慢慢分散在人海之中。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陆时羡很快便在金陵大学一座教学楼四楼的一间教室里坐下。 试卷发下来后，竞赛正式开始。 陆时羡马上开始了审题模式。 稍微扫了一眼，他就发现不同，正式数学联赛的分值一共有150分，题型比之前的预赛多出来六道选择题，少了两道填空题。 可能是马上要改革了吧，陆时羡想到两年之后，联赛试题规则就会发生巨大变化，直接移除选择题，增加填空题的分值，看来金陵市是在提前做准备啊。 这次的题目的风格果然也与预赛完全不同，上次的试题基本以代数为主。 可这次联赛百分之八十的题目是属于几何题。 时间要紧，别管是啥题，反正做就对了。 陆时羡很快就完成了前面的六道选择题。 不得不说，改革选择移除选择题还是有道理的，不管做不做得到，就有四分之一的几率做对，就更别说还有排除法等一系列帮助提高正确率的方法。 接下来便是填空题了，好在填空题里除了一道几何题，其他全部是代数。 陆时羡直接代入高等代数定律公式，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接下来，便是证明解答题了。 第57章 数学联赛成绩公布 第一题，是在给定x取值范围的情况下，证明不等式存在。 陆时羡用平均不等式的定理直接将该不等式化为同根号下的式子。 最后该式在x取值范围里单调递增。 故该不等式成立。 还行，陆时羡稳了稳神，开始看下一题。 这一题是解析几何的内容，直角坐标系中，给定了三个坐标点。点p到其中一条线段的距离是到另外两条线段的等比中项，求p的轨迹方程。 第三题，在一个钝角三角形中存在一个外接圆，证明三条线段是这个三角形的三条高的充要条件是某式。 陆时羡很快有了思路，很快在草稿纸上算出了最后两道题的证明答案。 不会吧？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应该这么简单的吧？ 但是他又看不出来自己的思路出了什么问题，这就是联考？ 他左想右想最后还是把草稿纸上的过程向试卷上写去。 陆时羡忍不住看了看周围正在答题的参赛者，还在奋笔疾书，没有一个提前做完的。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太厉害了？ 直到考试结束，陆时羡仍然处在迷惑的状态中。 走在集合路上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因为做的太顺了，这绝对不正常。 如果是别的科目，他不会生出这种感觉，可这是数学，他不敢生出一点小看的心思。 和金陵一中的数竞队会和后，陆时羡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有3个人的脸色很难看。 陆时羡不敢声张，也不敢问上午考试的情况。 只能带着满心的疑惑去吃饭，然后静静等待下午成绩的公布。 而上午的考试一结束，苏省的数学学会立马开始了繁复的阅卷工作。 这样等到下午就能立马划定分数线，从而决定参与复赛二试的名额。 连饭都来不及吃，整个数学学会开始忙碌地运转起来。 市级竞赛还能由其他人员帮忙批改，但到了联赛，所有的批改工作必须由阅卷老师统一完成。 虽然批改量大，可是耐不住人多啊。 很快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所有的成绩基本都汇总出来了。 此时所有的阅卷老师都聚在一起，辛苦了一个中午，为的就是看到成绩的这一刻。 “其他的题目正常难度我就不说了，但这次我估计很多人都会栽在最后一题里面，这个陷阱比较隐秘，如果只是单纯考虑平面几何这一种情况，只能得三分之一的分值，还有立体几何这种情况需要考虑。” “今年的题目确实有些偏重于几何了，现在imo就喜欢出这种类型的，搞的上面开始有意识地往几何领域靠近。” “估计这次满分的没上次的多了。” 几个阅卷老师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火热。 ...... 下午两点半，所有的参赛者都汇聚到一起。 在金陵大学的一个大型露天操场上，来自省数学学会的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会场。 因为数学学会基本都是搞技术的，所以没有什么废话要讲，直接进入正题。 金陵一中的人都站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成绩的公布。 “我知道我这次算是凉了，考这么多几何题目，我之前刷这么多代数大题都白刷了。”李如海颇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谁说不是呢，不管能不能进入复赛，我只求能够得一个省一就行了，那我就有底气保送金陵大学了。”那个高三学长满心期冀的说道。 数竞队的其他人并未说话，但从脸上也能看出一些紧张的神色来。 ...... 正当底下的学生还在窃窃私语时，学会的副会长拿着话筒开始公布这次的分数线。 “根据这次联赛初赛汇总的成绩，我们划定了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分数线还有进入复赛的分数线。” “三等奖的分数线是大于等于60分小于75分。由于数量比较多，获得三等奖的同学请待会移步到前台查看显示屏，如有异议请向赛委会反应。 “二等奖的分数线是大于等于75分小于100分。获得2007年苏省数学联赛二等奖的参赛者有市附中张力，99分、市附中李毅斌，96分......市一中成儒文92分......市一中黄中生78分....... ” 二等奖的颁布瞬间引发了热议，金陵一中的队伍里则是一喜一悲。 喜的自然是黄中生，刚加入数竞队就能获得省二银牌，对他是一种极大的激励。 可对已经高三的成儒文来说就是一种打击了，他要保送金陵大学，只有拿到省一的成绩再加上其他的奖项才比较有把握。 可现在他的心态有点崩，一个已经成年的男生居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竞赛队里的人纷纷开始安慰他。 实话说，陆时羡现在也有些打鼓，这么多人的分数都在八九十之间，这说明都有大面积的失分。 那自己难道就不会中招？ 按照他对自己做题时的反馈，空军应该是不太可能，前面的题目这么说也有七十几分了。 而现在公布的二等奖里面并没有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大概率是个三等奖了。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陆时羡对自己的期望本来就是过来混奖牌的。 只是跟着走一圈，就能混一个省级奖项，说起来还是自己赚了，陆时羡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副会长就开始念一等奖的分数线，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话题，到这个时候，整个操场已经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低语。 “一等奖的分数线是大于等于100分，获得一等奖的市附中周一鸣120分、市附中陈锋泽120、市附中吴双118分、市附中沈冉116、市一中115王倩......” 念到这里的时候，金陵一中有人高兴的跳了起来，因为王倩正是之前安慰陆时羡的那个学姐，也是金陵一中数竞队的队长。 “队长，这个成绩你绝对进复赛了，太厉害了。”黄中文高兴地说道。 为了照顾其他人的情绪，王倩没说话，可她眉间的喜意怎么也遮挡不住。 而陆时羡却没时间管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副会长现在正在念的名单。 尽管他有些预感自己大概率是省三，可还没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局呢？ 第58章 不期而遇的小惊喜 随着省一得主的分数越来越低，陆时羡也清楚这是马上要念完了。 可一直到最后101分，也没有他的名字，就在他最后要放弃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市一中陆时羡，100分。” 他的双手猛然握紧，他踩线了！ 一股意外的惊喜突然涌向心头。 人生也许并不一定每天都会顺风顺水，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在有时不太美好的时光里，总是会有一些不期而遇的小惊喜！ 旁边，数竞队的人纷纷向他发出难以置信又羡慕无比的目光。 特别是只拿到省二的几个人，顿时像个柠檬精一样，这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正好100分踩线通过省一线，这也行吗？ 人家高一没参加专业训练就已经省一了，咱们却还在高二玩泥巴。 陆时羡摸了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真的是侥幸。” 之前的心理预期已经一降再降，现在的结果他确实没想到。 “复赛分数线是大于等于112。获得复赛资格的参赛者有市附中周一鸣120分、市附中陈锋泽120、市附中吴双118分、市附中沈冉116、市一中115王倩......市二中郑翔云112。” 听完复赛分数线，看来也不是只有自己幸运踩线过嘛，同时也可以确定这次金陵一中的数竞成绩了。 加上他这个凑数的一等奖，一共两个省一，两个省二，四个省三，其中还有一个得到复赛资格的学生。 很快就是现场的颁奖仪式，虽然复赛还没举行，但已经不影响奖项的确定了。 这个奖项说起来还是比较重要，据说这次要上台致辞的是省教育厅的厅长，而不是副职。 这下，弄得金陵大学的校长也不得不过来作陪，这种规格最后造成了一个结果。 这次数学联赛的宣传力和关注度在飞速提升。 “今天，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各位优秀的学子们，全国高中数学竞赛是我国自1981年就确定的一项经常性赛事，我简单讲三点......” 果然搞行政的就是不一样，随便简单讲一下就二十分钟过去了。 台下的参赛者虽然听不进去，但是从外表上看全然一副认真仔细的样子。 等到厅长同志致辞完毕，终于来到发放奖牌以及合照环节。 最后上台的其实也就是进入省队线的几个学生代表领奖，由于数量太多，其余人都需要等颁奖仪式结束后，在赛委会处领取证书。 颁奖仪式结束，陆时羡很快便拿到了高中生涯第一个奖牌：全国中学生学科奥林匹克竞赛苏省赛区一等奖证书。 陆时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陆时羡同学在2007年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中获得一等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上面也既没写排名，也没写分数。 陆时羡不由得很满意，只要有这个证，这谁吃多了撑的专门去网站上去查你多少分，多少名？ 只要我不说，谁知道我是踩线的最后一名。 至此，陆时羡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今年数学竞赛后面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 载誉而归，一行人很快就原路返回金陵一中。 刚到综合楼门口，而这个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国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对着王倩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看着陆时羡,停顿了一下，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不错。 陆时羡顿时是受宠若惊，这位能夸他一句，他觉得颇为荣幸，毕竟刚刚他看见王倩都没说话。 至于夸他表现不错还是运气不错那就说不清楚了。 本来到这，陆时羡直接就可以走人了，但是最后出于某种目的，他还是跟着上了三楼。 到了数竞队的办公室，张国强看着蹑手蹑脚的陆时羡心里颇为好笑，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怎么，你想走竞赛的路子？” 陆时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是想走竞赛这条路，但是我不想走数学这条路。” 此言一出，全办公室的人都好奇的望向陆时羡。 他们有些不知道陆时羡到底怎么想的，高一刚开始就获得了数学竞赛省一金牌，后面的如果再针对训练一下，进入复赛甚至选入省队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好的条件不走数学走哪条路？继续扩大优势，扬长避短才是正确的方向啊。 张国强此时也有些不解：“你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我之前说你没什么天赋，但是能得到省一也说明了你的实力，如果你现在要加入数竞队，我是不会反对的。” 陆时羡笑着摇摇头道:\\\"数学虽然很好，但我更想进入我擅长的领域，以我的水平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后面就算投入再多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成果。\\\" 张国强点点头，他看过太多如同陆时羡一般的学生，前面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但后来又很快泯然众矣，就是太认不清自己，选择了一条根本无法完成的死路。 对于陆时羡的选择，他表示理解和欣赏。 “那么五门学科竞赛你想走哪一条路，看在你今天的表现，我可以为你介绍进队。” 听见这句话，陆时羡脸色突然有些怪异，然后不动声色地说道：“生物。” 这下，所有人都无法维持平静了，黄中生和王倩直接跌破了眼镜。 就连一直保持淡然的张国强，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咳咳，你这个选择那我还真帮不上忙，一中现在根本就没有生物竞赛队，早在两年前就解散了。” “何必呢，我们学校的生物竞赛从来都没有出过成绩，而且它在五大学科竞赛的地位也是和信息学一样垫底的存在，就算不学数学，学个物理和化学就挺好。” 对张国强所说的情况，陆时羡又何尝不知道，但关键是他没有选择。 他的物理和化学甚至还不如数学，信息学就更不要说了，陆时羡对自己很了解。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如今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哪怕没有竞赛队，他也要自己一个人走到黑。 他来一中本来就为创造历史而来。 第59章 为何你如此优秀? 跟数竞队的人告别后，陆时羡又去了三楼的其他竞赛队训练室看了一眼。 除了生物，其他学科就算是周末也训练的热火朝天。 陆时羡沉默不语，用手在训练室大门上划过，一层积灰直接布满他的右手。 “又是地狱级难度的挑战吗？” “不过我喜欢。” 综合楼最后只留下他宛如梦呓的低语。 ...... 第二天，又来到了周一。 陆时羡起床，绕着宽阔的操场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跑步训练。 到食堂吃完早餐，却发现教学楼一楼的过道上围绕着大量的人群。 这个过道是学生上学的必经之路，不管是什么年级路过时都能看得见。 陆时羡走近一看，只见到一个便携公示牌上又张贴上了红色喜报。 “恭喜我校学子在2007年苏省高中数学联赛上再创佳绩。” 再下面就是几个获奖的学生名单，排在第一的自然是王倩。 然而最引人注意的却不是王倩，而是排在第二位的陆时羡，因为他是高一。 “王倩学姐就不说了，可这个陆时羡又是什么时候来的黑马？” “是啊，太强了吧，才高一就能得到省一，不管是保送还是减分，这不是随便上国内的重本吗？” “孤陋寡闻，人家是今年的中考状元，随随便便拿个省一很奇怪吗？” ...... 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陆时羡赶紧走人，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运气好混了个省一，那可就不是随随便便了。 回到一班的教室，陆时羡自然是受到了班上同学的顶礼膜拜。 他们连预赛都通不过，而陆时羡却能在更高一个级别的竞赛上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 同样都是高一，自然受到了瞩目和羡慕的眼神。 “班长真滴强！” “请收下我的膝盖。” “为何你如此优秀？” “不出门则已，一出马就是一等奖。” “那是，班长这实力到国赛肯定也是乱杀。” 陆时羡听见前面的话还能接受，直到最后一句，他连忙让他们打住。 “大家听我说几句，通过这次竞赛，我已经有所感悟，因此已经退出了今年的数学竞赛，剩下的的荣誉就交给他们去争吧，我已经不在乎了。”陆时羡故作淡定的说道。 “这就是陆神的思想境界吗？果然非常人所能企及。” 班上的同学也不是都是小白，有些人对竞赛相关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这时，已经跟陆时羡混熟的他们自然不会拆台。 毕竟学霸也要讲人情世故。 现在，陆神这个称号已经提前普及，渐渐被人所熟知。 也不知道yyds何时会被哪个鬼才创造出来？ 下午，数学课后，陆时羡果然被姜云坤叫到了办公室里面。 姜云坤站在陆时羡边上走来走去，看着他像是刚认识一样。 “可以啊，陆时羡。怪不得你最近都没跟我提起那一千多块钱，原来是想坐地起价啊。” 陆时羡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道：“这不可能，肯定是谁在污蔑我，我要告他诽谤。” “其实我就是吃多了撑的，跑过去打酱油的，谁知道正好运气还可以，中奖了，这跟我完全没关系啊，老姜你要明鉴啊。” 姜云坤有些无语：“省一如果有这样好拿，这样的话，我倒希望你多去食堂吃点。” 说完他又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打开抽屉。 “拿去吧，我还不懂你这小子，做任何事情都要想半天，不见兔子不撒鹰。” 陆时羡接过a4纸，只见到上面写着金陵一中省级重大奖项奖金申请表。 顿时，他的脸上直接笑开了花，直接收起了申请表。 “这怎么好意思呢？” 回到教室的他，立马激情满满的开始填表，可以说昨天竞赛的那会都没现在积极性高。 姓名：陆时羡 班级：高一（一）班 奖项级别：省级 奖项主办单位：苏省数学会、苏省数学竞赛委员会 所获奖项：苏省高中数学奥林匹克联赛一等奖。 ...... 班主任意见那栏，姜云坤已经给他签好字了。 陆时羡一眼看上去，还差教导主任签名和分管校领导签字。 “我去，这钱还真不好拿啊，这么复杂?” 话虽这么说，但陆时羡的脚步还是颇为迅速。 吃完饭后，在下午第一节课前夕，陆时羡预测这个时候找到钱正国的几率最大。 话说，除了开学军训那会，陆时羡都没怎么见过钱正国了。 这位说起来还真算是他的福星，帮了他不少的事情，这次怎么说也得当面感谢一下。 虽然没去过钱正国的办公室，但是往行政楼走必然不会有错，到时候去一楼看一下指示牌或者问一下人就行了。 最后如愿在二楼找到挂着高一教导主任牌子的办公室。 通过地面门缝透出来的光亮，陆时羡判定里面大概率有人。 “咚咚咚.......” 陆时羡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发出。 “请进！” 陆时羡扭开门把手，走进了办公室，却发现他在写着汇报思想的材料。 钱正国看着他进来，显然也是对陆时羡印象深刻，马上想起来他的名字，毕竟作为中考状元可是在他这挂上号了的。 陆时羡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钱主任好，上次在初中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说完便真心实意地向钱正国鞠了一躬。 钱正国显然对陆时羡的印象愈发好起来，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陆时羡，这可跟我没多大关系，主要是任局长很看好你，给了你这个机会，现在看来就算我们不来，你也会慢慢崭露头角。” “再说了，以后谁谢谁还不一定呢。” 陆时羡自然不会就这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又想到他刚刚写的材料，马上反驳道：“嘿嘿，我可是专门为了感谢您来的金陵一中。” 话说到这一步就差不多可以了，懂得都懂了。 钱正国喝了一口茶，一边摇头一边笑道：“你这小子，我总感觉你不像高一的学生。说吧，这次来有什么事找我？” 陆时羡脸上浮现笑意，马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家伙来给他看。 钱正国接过来一看，眼神中立马出现惊讶之意，立马看了陆时羡好几眼。 第60章 那就让我亲自当第一人 “数竞省级一等奖？不错啊，刚来没多久就能拿省一了，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问题啊。”他的眼里顿时又是欣慰又是满意。 陆时羡装作赧然的一笑：“嘿嘿，这个纯属是狗屎运，踩着省一线拿的奖。” 钱正国点点头道：“那也很不容易了，数竞省级一等奖如果这种级别的奖项都拿不到奖金，那就没有奖项能拿到了，我可以给你签。” 说完，他又抬头望着陆时羡道：“不过你确定现在就要申请奖金吗？一旦你现在申请成功，那就算你在高二拿到国家级奖项也没办法更换了。” “你高一就能拿到省一，明年的国赛会有很大的希望，你不需要考虑一下吗？” 这的确是一般情况下，最正常的想法，但陆时羡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路，自然不可能答应。 他笑着摇摇头道：“虽然我很想进入国赛，拿到cmo金牌，甚至是imo金牌。但是我了解我自己的能力，在数学这条道路上，这恐怕就已经是我的巅峰了。” “求知之路，广瀚无垠，数学虽然很好，但却不是我心之所向。” “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并且能够一直为之去努力，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等他说完，钱正国眼里的欣赏之意更浓。 “不错，人生在世最困难的事往往是看清自己，人跑的再快，但是方向错了，还是不及别人一步的速度。” “很多人苦苦挣扎数十年都未必懂得这个道理，你却能一言道出，你能在金陵农中崛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完，钱正国指了指面前的沙发。 “坐吧，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方向是什么吗？学校或者我说不定能帮到你。” 陆时羡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将自己最近的想法和计划与他娓娓道来。 钱正国越听越感兴趣，整个人往前倾，听完顿时有些震撼。 这种严密而又极具可行性的人生规划没有高人在后面指点，他是不信的，可是陆时羡的家庭情况他也清楚，一个足以温饱的农村家庭而已。 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此子果然不同凡响。 “你说想要同时走高考和竞赛的路子，我不反对，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都在高一完成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更何况是想要做两手准备，有点欲速则不达呀。” 陆时羡明白他的计划要实行，就必须说服眼前的钱正国，如果连教导主任这关都过不了，那就不用想了。 很多手续和程序必须经过学校才能完成，比如读半年高一，半年高三，跳级到高三直接参与高考。 他沉思了一会，回答道：“这件事您也知道，我在金陵农中已经自学了几个月的高中内容了，根据我对自己的知识掌握水平，可能到680分以上这个成绩还有些困难，但是稳定维持在600分-650分之间已经问题不大。” “既然这样，我再继续在高中阶段学习，效率就已经不大了。” “基于这样的考虑，我选择高一参与高考，就算分数线达不到，可通过少年班测试，我依然能进c9的一流高校。” “至于选择生物竞赛，我是想冲刺一下t2的顶级名校，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作为学生，那我可以说心里没想过考燕京、水木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钱正国听完他的理由，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反而问道：“提前参与高考我们暂且先不谈论，你说你想选择生物竞赛？” “可是我们学校并没有通过生物学科竞赛保送到t2的先例，并且我校现在的生物竞赛队由于十年都没出什么成绩，早就撤了。” “主要原因就是生竞和其他竞赛相比的劣势非常大，很多高校是不需要生竞省一的，也就是说门槛就是国集。” “另外竞赛结束回归高考之后，生竞对生物高考是没有实质性帮助的。最近几年几乎没有人去选择生物，所以现在我们学校对生竞的支持力度已经没有了。” “你如果选择走生物这条路，基本上没人能够指导你，会很艰难，这个情况你考虑过了吗？” 陆时羡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之前已经听说过了。” “可先例就是不就是用来打破的，既然一中历史上并没有人做到，那就让我陆时羡亲自当第一人！” 这时的陆时羡再也不见最初的谦逊有礼，反而显得无比自信傲然，前后的态度变化天差地别。 钱正国不禁有些被他的这种气质所打动，似乎历史上能做出大事业的人都有这种气质存在。 这下，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朝某个方向倾斜了。 但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来同意和拒绝，对着陆时羡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找机会和校长说一下，然后请领导班子讨论一下，尽量在一个星期内给你回复。申请表也放我这里，我会帮你转交的。” 陆时羡明白这事情，他无法直接做决定。 但这样的答案反而让他更放心了，如果说钱正国现在就打包票说没问题，那他心里反而会发慌的不行。 至此，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 答谢过后，陆时羡轻松地走出行政大楼，只觉得阳光是这样的明媚。 不管结果如何，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 三天后，金陵一中领导班子例行会如期开始了。 行政楼顶楼会议室里。 金陵一中所有的班子成员已经在圆桌上就座完毕，会议正式开始。 与大门相对而坐的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 同时也是金陵一中的校长，国家特级名师蔡明远。 蔡明远看了右手上的手表道：“时间到了啊，开始开会。” “我先说几句，今天又是星期四，由于原来的老宋病退了，经过市教育局昨天的任命文件，由小钱补进了班子会，任副校长。 “那么就由钱校长接受原来老宋那块的工作，分管我校教学工作。加强教师队伍的建设，提高教师的业务文化水平。” “领导教务处主任抓好学生教育工作，保证课程方案和教学大纲的实施，最后是组织学生开始课外、文体科技活动，因材施教发展学生的特长。” “以及其他分管的工作，大家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第61章 好消息频传 教育局都任命了，文件都下来了，到这个时候自然没人提出什么意见。 而蔡明远口中的小钱赫然就是原高一教导主任钱正国。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从今天起做好交接吧。接下来，按照惯例，大家如果在分管工作上有什么事情要说可以提出来，大家在班子会上一起讨论。” 此时分管行政的副校长杨义进接过话茬道：“钱校长，你也是从金陵一中慢慢成长起来的领导干部，大家都知根知底，都是为了学生的发展，就不说一些虚的了。” “原来你是教务室主任，同时也兼任担子较轻的高一教导主任。如今高一年级的教学工作由你负责，现在如果临时换将，会对之前的教学计划产生一定的影响。” “再加上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建议，这个学年的高一教导工作仍暂时由钱校长来担任。” 此言一出，会议桌上的人认可地点点头。 蔡明远看向了钱正国道：“老杨说的也有道理，小钱你觉得怎么样？” 钱正国颔首点头：“这本来就是我分管的内容，我自然是没有意见。” “好了，还有没有要说的？”蔡明远环视了一圈继续问道。 “如果没有要说的，那今天的例会就到此......” “等会。我有事情反映。” 就在这时，刚加入班子会的钱正国忽然开口。 “蔡校长，我有一份申请表请你帮忙看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一般来说很少有新任职就发表意见的。 所以，他这么一弄，倒把大家的兴致弄出来了。 蔡明远从右手边的眼镜盒里拿出眼镜，戴上后接过他手里的申请表。 看了一眼，蔡明远有些不知道钱正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小钱啊，这个你让学生来找我签字不就行了？你在会上拿出来是有什么寓意吗？” 旁边，杨义进也偏过头看了一眼申请表，有些好笑。 “这学生高一就能拿数竞省一，很不错啊，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需要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拿出来吗？你这小子就喜欢说一半留一半，藏着掖着干什么还不快说。” 于是钱正国花了五分钟将陆时羡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所有人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陆时羡似乎是这一届的中考状元吧，果然有些想法。” “仅仅是高一，既想走竞赛，也想走高考，这个学生能力暂且不提，胆子倒是不小，还想当第一人。” “哈哈哈，好多年在一中没见到这样有意思的学生了，我觉得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 此时听到大家的议论，就连蔡明远也不自觉的跟着露出微笑说道。 “是啊，现在的学生看着我们都怕的要命，不像我们以前那个年代都是找老师聊这聊那的。” “现在毕业班才刚刚进入高三，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眼里目光呆滞，眼里没光，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 “这小子如果能进入高三说不定真能刺激刺激他们，就是不知道他是鲶鱼还是金鱼了？” 尽管校长已经发话，但杨义进也不无担心地说道：“我也希望我们一中出现这么一个人才来。” “通过这个孩子的计划，我们能够知道他的心智很成熟，但是如果他的学习能力没有达到高三的水平，我怕到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到时候毁掉这个孩子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钱正国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既然这样，我们请高三的教研组出一套试卷，让这小子做一下，如果成绩不理想，那就让他老老实实地从哪来，回哪去。” “但如果真有他所说的水平，那成人之美也不无不可，毕竟刚刚蔡校长不是说了吗？要因材施教发展学生的特长。”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都笑了起来。 蔡明远更是伸出手点了点钱正国。 “哈哈哈，好你个钱正国，原来是早就在这等着我啊。论谋后而动，一中里还真没人能够比得上你啊。” 钱正国却是摊开手无语道：“我哪知道您这么快就答应了。” 蔡明远却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是谁都有本事上报纸上到省办公厅、政研室人手一本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在下个星期前落实完成，如果他真有本事，就让他在下学期直接到火箭班报到，另外我记得今年刚入职的老师里不是有个学生物的吗？现在好像是在进行教前入职培训吧?” “就让她专门去辅导这小子去。如果真能成，说不定还真是她的机会。” ...... 很快，果然在一个星期内，陆时羡便得到来自钱正国两个好消息。 一是奖金发放的流程已经快走完了，马上就能到位。 二是他的学习计划在班子会上得到一致的同意，但前提是在下个星期一通过能力测试。 听到好消息的陆时羡高兴地差点直接原地起飞。 对陆时羡而言，money固然不错，相比于第二个消息，也就不值一提了。 不得不说，他越来越喜欢金陵一中的教学环境了。 他已经越来越庆幸当时的选择。 于是，陆时羡第一次中途改变了自己的学习习惯。 直接暂时放弃了下午雷打不动的生竞学习。 星期五、星期六和星期天，陆时羡俨然已经变成了宅男，除了吃饭几乎不出门。 因为他有个好习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为了不被上课声音影响，甚至请了一天的假，一个人躲在寝室开始重点复习语文、数学等科目。 之前那些被他放下而告一段落的知识点需要再一次被复习。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做什么整套的真题了，只需要做做针对性的题目保持手感就行了。 星期天晚上，陆时羡再也没看什么题目。 直接就洗洗睡了，养好精神才是王道。 对他而言，这次的测试的重要性足以和中考媲美，甚至还有所超出。 值得他以最大的专注力和最好的态度去对待。 第62章 得遇良师，何其有幸 周一，陆时羡正百无聊赖的听着周围同学认真的早读声。 忽然他听见教室门外传来姜云坤的声音。 “陆时羡，你出来一下。” 他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姜云坤在向他招手。 陆时羡心里一动，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怎么了，老师？” 姜云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不知道吗？” “看来我一班这座小庙留不住你呀。” 陆时羡忽然有些尴尬，这件事他还真没考虑得当疏忽了。 实话说，姜云坤对他还是挺好的。 就算他说不上话，可至少也是自己的班主任，理应先跟他商量一下的。 谁知道去见钱正国的时候，这事就这么成了。 回来的时候就把这茬给忘了。 陆时羡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嘿嘿，姜老师，我就随便跟钱主任提了一句，没想到真能成。” 可姜云坤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道。 “现在应该叫钱校长了，现在你的事情在班子会上被拿出来专题讨论，金陵一中所有老师都听说了，也很关注。” “好好考，到时候说你是高中（一）班出去的，我也有面子。路在人走，事在人为。” “我也希望你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你要记住只要你有能力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不要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所站的位置，而是所朝的方向。” 陆时羡有些感动，如果说钱正国帮他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夹杂其中。 可他和姜云坤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教给他的东西也不多。 但给他的信任和理解却是千金难换的。 得遇良师，何其有幸。 怀瑾握瑜，经明行修。 大概说的便是如此吧！ 很快，姜云坤就将陆时羡带到了属于高三年级的楼层。 一般而言，为了最大程度减少外界环境对毕业班的干扰，会安排在高楼层进行学习生活。 就餐的时候，学校也会提前大约十五分钟错峰，优先保障毕业班的就餐问题。 教室里传来老师们充满激情的声音。 陆时羡一眼望去，教室里的学生几乎全在埋头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算他们自窗外走过，也没有一个人回头关注。 好倒是挺好，但好像就是差了些什么，但陆时羡一时半会倒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毕竟学生学习，天经地义，不是吗？ “就到这了，陆时羡你进去吧，我要回去上课了。”姜云坤虽然很想全程看完这次的测试，但奈何待会还有课。 两利相权取其重，给学生们上课传授知识显然占了上风。 跟姜云坤告别后，陆时羡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高三教研室。 进去一看，果然钱正国在里面，剩下的老师都很陌生，没怎么接触过，应该是高三年级的老师们。 “钱校长好，各位老师好。”陆时羡率先打了个招呼。 钱正国暂且不提，可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是第一次见到陆时羡。 毕竟整个教研组十几人周末专门为了这一个学生加班，对他说是不感兴趣，那是假的。 如今总算见到真人了，坐在靠窗办公桌上的地中海中年老师直接站了起来，盯着陆时羡看了一圈。 现在的陆时羡已经和初中的时候又大不一样。 之前的他由于学习经常没按时就餐，身上没肉，看起来虽然文质彬彬，一米七五的身体颇有些单薄瘦弱。 而现在，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之后，不说八块腹肌，起码看起来硬实了许多。 再配上他这张五官分明的脸，还别说少年感还挺足的。 连带着，让办公室里的老师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好了起来。 中年老师虽然已经谢顶，头上因为反光而显得锃亮，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显得颇为精神。 “你就是钱校长之前介绍的陆时羡同学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既然蔡校长都首肯了，那么只要你能通过我们教研组的能力测试，我古成志代表高三金麟班欢迎你的加入。” 陆时羡当下明白过来，此人原来就是火箭班的班主任。 “我会尽力的。” 等陆时羡说完，旁边钱正国开口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就早点开始吧，蔡校长还等着最后的结果呢。” “就在这做，有问题吗？”钱正国问向陆时羡。 陆时羡摇摇头，他知道这是为了最大程度避免出现乌龙的可能性。 被这么多人看着虽然有人会不习惯从而做不下去题，但陆时羡不会，他反而会更加兴奋，拥有的真实学习水平让他有了大心脏选手的底子。 “我没问题，随时可以开始。” 于是，专门为陆时羡准备的课桌被搬到了办公室的中央。 很快，来自教研组出的崭新语文试卷，被放在陆时羡面前的桌上。 “现在是九点二十，答题时间到上午十一点五十。” “答题现在开始！”说完，古成志将一个小闹钟摆在他课桌的左上方。 陆时羡立马开始了答题。 扫视了一遍试卷，稍微出的有些粗糙，题目是有了，但是上面没有分值。 明显是为了上面的要求，弄一套没有原题的新试卷，最后赶时间弄出来的次品。 尽管是次品，但不得不说，做起来比真题还费力。 毕竟真的高考题也有设置有一些送分题保证让学生能够得到分。 但陆时羡早已经将他语文方面做好了查缺补漏工作。 做起来依然还是很顺畅。 很快便来到了作文题。 他直接看向作文题，是一段材料。 有一次，孔子讲完课回到自己的书房，学生公西华给他端上一杯水。这时，子路匆匆走进来，大声向老师讨教：“先生，如果我听到一种正确的主张，可以立刻去做吗？” 孔子看了子路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总要问一下父亲和兄长吧，怎么能听到就去做呢？”子路刚出去，另一个学生冉有悄悄走到孔子面前，恭敬地问：“先生，我要是听到正确的主张，应该立刻去做吗？” 孔子马上回答：“对，应该立刻实行。”冉有走后，公西华奇怪地问：“先生，一样的问题，你的回答怎么相反呢？”孔子笑了笑说：“冉有性格谦逊，办事犹豫不决，所以我鼓励他行事果断；但子路逞强好胜，办事不周全，所以我就劝他们遇事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三思而行。” 请问通过这段材料，你怎么看？ 第63章 跳级前的能力测试 读完题目，好家伙，这些老师还真是活学活用。 自己前脚申请跳级，他们后脚就出了个因材施教的作文题。 忍住继续吐槽的心思，陆时羡思考一分钟，立马提笔而上。 “人生而不同，而观世人一生的轨迹，最后取得的结果更是千差万别，有人曾踏足于山巅，俯视众生，一览众山小，也有人进入低谷，碌碌无为，泯然众人矣。” “这些人不一定就有多么不如优秀之人，差别的一部分可能就来自于教育方法的不同。我认为合适的教育方法使人终生受益......” 这时，周围的老师也都一边喝着茶，一边走上前看着陆时羡答题，心中都在感叹陆时羡答题的流畅性，作为老师，这种感觉就像是欣赏一幅美景，让人流连忘返。 而此时，陆时羡已经开始书写最后一段总结语。 “世界上没有愚蠢的人，只有被遏制潜能的天才。叶子得到了大自然的眷顾，拥有了美丽的不同纹络。每一位学生同样拥有着大自然的不同吻痕。教育者则应放开个人执念的双手，让学生去绽放自己的个性，做学生学习的引导者，潜能开发的促进者。” “你的教鞭下有瓦特，你的冷眼里有牛顿，你的讥笑声中有爱迪生。你别忙着把他们赶跑，不要等到坐火轮、点电灯、学微积分，才认识到这是当时的被你冷眼相看的差等生。” 陆时羡刚落笔，旁边的高三语文教研组组长李徳章就已经为此拍手叫绝。 “好了，陆时羡你先去就餐然后休息一下，我们争取今天内完成任务。”钱正国微笑着对他说道。 他点点头，撑了个懒腰，走出门去。 而此时，办公室里，陆时羡的试卷已经引起了众人旁观。 “老李，怎么样啊，到底能得多少分？”钱正国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徳章摇摇头道：“前面的内容我还没仔细看，不过观其作文已经颇具大家之风，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游刃有余，不赞一词。”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下午再继续进行测试。老李你待会吃完饭辛苦你早点批改出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钱正国说着脸上已经带着一丝笑意。 语文看起来情况还可以，数学更是不用为一位数竞省一金牌得主担心，就看下午的英语和晚上的理综了。 ...... 根据测试时间安排，下午一点半，陆时羡就已经来到了办公室。 不然待会的时间可能无法完成三门考试。 一点四十，陆时羡正式开始做数学试题。 对陆时羡而言，数学虽然不让他有情侣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但就高中阶段这种简简单单的拥抱，还是表现的很亲热的。 经过最后一次数竞的无情的拒绝，这次似乎给他足够多的热情。 流连于集合、单调函数、数列与导数、三角函数、平面向量那美妙的波浪线之中。 沉醉于抛物线、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和椭圆、双曲线、几何体那神秘的阴影之下。 纵使她这次将高中阶段所有的招式都用在陆时羡身上，可陆时羡早已经臻至心中无女人，下笔自然神的鬼神境，任你罗汉邀月还是观音上莲等十八般武艺，我自岿然不动。 三点整，陆时羡稍微浏览一下卷面，放下笔。 高三数学教研组组长拿到卷子立马开始了批改。 稍微休息了一下，喝了点水。 三点二十，陆时羡开始了英语测试。 到了高中英语，陆时羡才终于体验到看小说的乐趣，在初中完全就是看小白文记流水账，他实在无言吐槽。 享用过晚餐之后。 七点二十，开始最后一门理综的测试。 依旧是选择他一贯的偏爱，可囿于宠爱不正是人之常情吗？ 首先来到生物的闺阁，也许是知道陆时羡实力强劲，今日的生物的战斗力也比以往强劲了不止一筹。 “这些出题的糟老头子，真的是坏得很。” 陆时羡与之一见面就察觉到不对，今日的生物就跟吃了药似得，弄得他有些招架不住。 从减数分裂到有丝分裂，从果皮阶段到极核阶段，换着花样所有过程都来了一遍。 从碱基配对到dna的复制，从中心法则到基因频率的计算，陆时羡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负担。 可惜，最近陆时羡苦练生竞神功，眼界高了很多，这些小把戏已经无法再入他眼，只当是寻常手段。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手段的话，那不好意思，生物我就将三垒，全部拿下了。 陆时羡开始看向还在上面翘首期盼的物理和化学。 奈何这两位对他而言，颇为相似，既然这样那就点牌子吧。 于是陆时羡心中默念：一点两点三四点，点到谁就是谁。 最后终究是物理先得到了临幸。 之前虽然由于他将物理遗忘，可经过这么多天的亲近，感情早已经升温，现在正是一夜春宵值千金的好时机。 库仑定律、能量守恒、静电感应、匀强电场等等此前守在门外的拦路虎已然不是他的对手。 陆时羡已然进入门槛，直捣黄龙。 紧接着是化学，也逃不掉最后将至的命运，被一一拿下。 虽然到最后结尾，由于大题里阴阳离子的不平衡，双方产生了一些微妙的争执。 可陆时羡看在之前与她产生了氧化、置换、还原、加成和消去等等一系列化学反应。 那美妙度过的时光又怎能轻易忘却，陆时羡大方地选择性忘却了刚刚的不愉快。 最后自然是宾至如归，得到了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的圆满结局。 可惜最大的败笔是旁边还有几个糟老头子不知羞的紧盯于他。 紧接着陆时羡在这“三美图”上重重留下自己的印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潇洒离去。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带走一片云彩。 ...... 此时没有再去教室参与什么晚自习，陆时羡回到寝室，洗了个热水澡直接，倒头就睡。 今天的他接续大战，消耗颇大，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几乎将他掏空。 虽然不是特别完美，但这已经是陆时羡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 这次测试的流畅程度已经充分印证了他前段时间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做题从生涩到丝滑总需要付出时间和努力的双重代价。 他所能做的已经全部完成了，他很期待明天的结果又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第64章 有缘之人，可珍可藏可伴 星期二，陆时羡照常锻炼、吃饭以及上早自习，像是没事人一样。 看见他重新出现在教室，一班的同学都有些好奇。 算上上周请假的星期五以及不见影子的星期一，陆时羡已经连续四天没在他们的视线面前晃悠了。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可是班上的同学与他的关系已经十分融洽了。 特别平时经常找陆时羡询问问题的程亦雪。 “老陆，你这些天去忙什么事情去了？如果不是班主任说你请假了，我们都以为你要失踪了。” “是啊，班长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好孤单。”旁边的重量级人物韩方也装作难过的样子。 闻言，陆时羡顿时一阵恶寒，但还是最后解释道。 “我最近于人间界看破红尘，决定在近日飞升进修仙界，我的江山就交给你们了。” 顿时，全班人都发出嘘声，都在嘲笑陆时羡小说看多了，怎么变得这么中二了？ 陆时羡暗笑不语，其实他还真没说错，高三学生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在天天修仙。 心不在焉听了两节课，终于在课间接到了姜云坤的召见。 陆时羡顿时就像个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起身，向外奔去。 “姜老师，结果怎么样？” 姜云坤对他笑道：“具体结果我不清楚，但我听传闻说你表现的很好，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据说他们还提升了测试难度，看来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陆时羡听到这个好消息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对自己有信心是一回事，但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的主观意愿而转移。 “好了，先去行政楼五楼会议室，蔡校长已经在那等着了，应该是要做决定了。” 陆时羡自然是欣然同意。 两人结伴朝目的地走去，这次因为参会的人员有些多，换成了一个更大的会议室。 刚走进会议室的大厅，陆时羡就听到台上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对着话筒说道：“好了，正主到了，大家赶紧入座，准备2007年金陵一中第二次全体教师集体会议。” 知道内情的老师已然知道是为何事，但很多高二的老师却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个月啊! 距离上次集体会议还是教育局过来宣布钱正国的任命，难道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教师集体会议怎么来了一个学生？这简直让他们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此时，也没人管他们的疑惑，因为蔡明远已经开口解释了。 “今天将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宣读两个决定，以及一个人事职责变动。” “我们金陵一中创校于1911年，迄今已经近百年历史。从最初的金陵大学堂到金陵书院再到金陵高等学堂等等，最后到现在的金陵市第一中学。我校八变其名，五易校址，斗转星移，阅尽沧桑，风雨兼程，春华秋实，我们在曲折中前进，在发展中提升。” “然而，百年历史，唯有一样始终没有变化，那就是我们的校训：博学慎思，兼收并蓄。” “我校陆时羡同学因为品学兼优，辨日炎凉，已经通过毕业学力测试，因此经过学校领导班子的集体慎重讨论，向市教育局请示同意后，决定将其在下学期正式调整到高三金麟班就读。” 听到这，陆时羡的双手紧紧握起，心中的惊喜雀跃之情直接溢于言表。 但这还未结束，蔡明远的声音还未消失。 “另外，为了综合提升我校教学质量，我校将继续坚持以赛促教，以赛促学、以赛促创为主题，加大向国家和高校输送具有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学生的力度。” “因此，经过慎重考虑，决定重新启用金陵一中生物竞赛队，教练老师由我校老师梅婷担任。” 此言一出，几乎全场老师的目光都汇聚到后排端坐的那个学生身上，他们很难想象学校重要的决策竟然跟这样一个学生有关。 这个学生究竟有什么魔力？值得让学校顶着社会舆论与学校内部巨大的双重压力为之铺路。 人群中，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的年轻女人忽然柳眉微蹙，也好奇地朝后望去。 而陆时羡面对如此多审视的目光，浑然无惧，相反他心中充满着惊讶、兴奋与感动。 后面的决定，他也完全没想到，学校能为他做到一步，这真的让他非常触动。 这一刻，他的心里就已经做出决定，日后自己若有成就，必然会千倍万倍地回报学校。 “今天我以学校为荣，以后学校以我为荣。”这句话虽然已经被说烂大街了。 可这的确是他心中的最真实的想法。 附中有院士相助，那又怎么样？ 陆时羡在心中发下誓言，有朝一日必将立于其中之列。 附中有的，一中凭什么就没有？ 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命运刻意安排，而是自然而然的发展过程。 会散了，人走了，空空荡荡的会议室只留下一个无声的承诺。 一个学校的兼收并蓄，一个男孩的深思远虑。 今日之因，后世之果。 而金陵一中则在以后拼命的庆幸今日做下的决定。 个中缘由，可又有谁能看得清楚？ ...... 陆时羡在姜云坤陪同下，慢慢朝一中的教室走去。 “陆时羡，虽然还有三四个月才到期末，但你已经没必要在这待着了。” “学校尽力为你提供了最好的环境和条件，希望你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这些话也没必要对你多说了，还是想好待会怎么跟同学们告别吧！” “人这一生很短暂，有些在生命历程中遇见的人或者事就好好珍惜吧，茫茫人海中最初的遇见和最后的离别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陆时羡沉默着点点头，尽管只有一个多月的相处，可经过一个月的班长经历，他也记住了班上的每一个人。 无缘之人，勿追勿忆勿盼。 有缘之人，可珍可藏可伴。 相遇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我遇见你，你遇见他，缘或深或浅，起起落落，填充着一段段光阴，丰盈着那些人生的留白。 时隔几月，又一次的相识，再一次的告别。 他又将重新启程，未来这艘巨轮又会驶向何处呢？ 第65章 到底哪来的美女啊? 陆时羡并没有选择直接去班上，而是去寝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等到晚自习，他才穿好衣服，前往一班的教室。 还没进入他就看见程亦雪坐在讲台上督导自习。 台下每一个人都在以笔做剑，向桌上摆放的题山题海宣战。 陆时羡深吸一口，缓缓走到了讲台上，然后对着程亦雪说道：“能给我五分钟吗？” 程亦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出于对他的了解，既然如此郑重，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她拿着习题本，让开了位置。 陆时羡站在讲台中央，轻轻敲响桌面。 “非常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家宝贵的学习时间。” 下面，所有的同学都默契地放下了笔，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陆时羡。 “虽然很不舍，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某种原因，明天我就要去高三了，遇见你们，我很幸运。” “谢谢大家在这一个月里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我很感激。”陆时羡说着又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这一个月里，我总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尽到一个班长应有的责任和义务，我很惭愧。” “可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只是提前前往未知的前路上，这条路也许遍布荆棘，也许充满艰辛，可正是这样才值得我们去追寻心中的桃源，希望我们往后路途，努力不会被枉付；惟愿我们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陆时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因为他不敢看到那些眼神。 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感觉，可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一刻不停的走着，而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 而就当他走到门口过道的时候，从教室里传来了同学们的鼓励声。 “班长，加油！” “班长你先上，我们随后就来。” “到了高三你也是最靓的仔，有时间回娘家看看。” 陆时羡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第二天，他就收拾好了东西。 在高三金麟班古成志的介绍下，陆时羡成功占据了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 说是最后一排，但在一共只有十五个人的金麟班，其实这也就是整个教室的中心位置。 他的加入很是平淡，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陆时羡不知道是因为这是因为他们见惯了班级座次的频繁轮换，还是对他初来乍到的孤立，抑或是他们的眼里对学习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没有人找他搭话，也没有人询问情况，仿佛他的存在与不存在没有什么区别。 整个班级充满着一种无声的紧张压迫力。 陆时羡在心中苦笑一声，这就是火箭班的气氛吗？ 这样或许也好，对于这样的环境他反而能最大程度集中精力去完成他的计划。 到了高三，尤其对金麟班的学生而言，课表已经失去了意义，所有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学习节奏和计划去复习，老师的作用其实已经变得无限小，也很少会有人去找老师讨论什么问题。 因为起码在高中这个阶段，老师懂的他们也都懂。 于是，陆时羡很快地融入了这个环境，每天按照自己的固有作息上下课，学习生活，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造成的后果便是让他永生难忘。 ...... 又是星期五。 傍晚，陆时羡回到寝室洗完澡，只穿着短裤正看着书，等着浑身还带着未干的水滴慢慢风干。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陆时羡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他皱起眉有些烦躁地放下书。 一般而言，以往这个点是绝对不会有人来找他的，天字一号寝室在这里早就出了名，晚上七点是他雷打不动的看书时间。 本来不想理会，但这极具节奏感的敲门声，让他只得起身去开门。 一边走，他一边想着是韩方还是黄中生？最近只有他们会过来串门，可是这敲门暗号有些不对啊，力道不太对啊！ 陆时羡好奇地拉开门，只是一开门的瞬间让他心脏似乎都忽然骤停了一下。 “你......你......” 来不及说话，陆时羡一边后退一边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要害。 他的表情既惊恐又害怕。 只因为来人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蓦见面前的女人身穿黑色小西装，及膝的套裙下是薄如蝉翼的黑丝，脚下一双精致的黑色尖头高跟鞋让足弓高高立起，显得双腿更是笔直颀长。 只是她的眉关深锁，一双似寒夜般的眸子里散发着止不住的冷意。 随着女人越来越靠近，让陆时羡害怕的忍不住浑身发颤。 不会吧？不会吧？ 都说男孩子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我都放弃公寓在学校里住了，难道还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吗？ “你是谁？” “你想干什么？” “这是男生寝室，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见陆时羡的夺命连环问，女人只是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这才几天啊？” 陆时羡：( ＞﹏＜。)～ 他愈发害怕，在他有限的几十年的记忆中，似乎和眼前的美女没有任何交集吧？ 可这时，他退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你在害怕？只有弱小者才会遮遮掩掩。” 只是一句话就打破陆时羡的所有防御，他无语的伸出双手作投降状，以示清白。 女人微不可查地瞥了他一下。 “看不出来，你还挺勇的嘛？可惜也只是软骨头而已。” “在我眼里和狐猴细胞组成的平滑肌和结缔组织也没有什么区别。” 似乎看陆时羡有些无趣，女人终于继续开口道。 “给你三分钟时间收拾好东西，我在外面等你，过时不候！”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陆时羡只觉得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这特么到底哪来的美女啊？ 这么飒？ 可以说这个事情简直让他像是做了噩梦一样。 陆时羡一边平复刚刚受到伤害的心灵，一边吐槽。 当然手下的动作也不慢，他真的是有点怕了，超时的后果他想象不到，也没心情去想。 只用了两分钟，陆时羡就重新恢复翩翩美少年，与刚刚的狼狈的样子成了天壤之别。 陆时羡摆出自认为最帅的假笑，向外面赴刑。 看着他出来，女人看了看手上的女士石英表点点头。 “不错，两分零五秒，跟我走吧。”说完她便已经朝前走去。 陆时羡假笑了个寂寞，连忙跑了上去。 “这位姐姐，现在都大晚上了？咱们去哪啊？” 第66章 道德，沦丧?人性，扭曲? “你话真多，跟我来就是了。” 陆时羡无语至极，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最后却发现最后走着走着居然离教学楼的光源越来越远？ 什么鬼？ 小黑屋？ 坏女人？ 连起来，无辜的小男孩被一个坏女人在小黑屋...... 陆时羡的脑补让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苦涩。 可越走，果然便来到了一栋漆黑无比的建筑楼下。 在恐惧之前，陆时羡却发现了盲点。 不对劲！ 这地方他似乎有些熟悉啊？ 跟着上了一楼。 接下来是二楼。 然后是三楼。 女人忽然在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在廊道里有些暗淡的声控灯光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来。 “咔嚓！” 旋转了两圈，门被打开，同时扑腾出大量的灰尘来。 女人走进去，按下靠门墙壁上的按钮。 突然刺眼的光芒让陆时羡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已经伸来一只戴着黑白相间美甲的纤纤玉手。 “简单认识一下，梅婷。” 这下，陆时羡刚刚在来到此处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 现在已经是全然是明白了。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先前被他遗忘的辅导老师。 不满就不满，小心眼就小心眼，搞什么突然袭击啊？ 而且这个简单可真是够简单的，忍着要吐槽的冲动，陆时羡轻轻伸手握了上去。 柔若无骨，光滑如玉，短暂相碰陆时羡便收回了右手。 “给你二十分钟，将这里打扫干净。”梅婷依然高冷。 陆时羡差点被气笑了，这个老师也太会指使人了吧，完全不爱护祖国的花朵啊。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学生听老师的话进行大扫除，很合理吧？ 虽然不确定眼前女人的成色，但陆时羡敢保证就算她是个花瓶，他学习的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算了，虽然很不想进行这看似舔狗的举动。 但谁叫他此时的角色天生就在她面前矮一头呢？ 要么不干，既然决定干，那就要干的认真漂亮。 这是陆时羡秉承的原则。 于是，由于从小培养的自立能力，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将这个并不算大的小教室打扫的一尘不染。 坐在椅子上的梅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累的像条狗。 “可以了吧？”陆时羡洗好手直接瘫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你刚刚的动作，是先感觉还是先运动？感觉和运动又分别是什么？”梅婷抱起双手，更显得面前群峦叠嶂。 而陆时羡却没心情去关注。 这就开始了，辅导之前还要先试试我的成色？ 陆时羡有些不服气，连忙开始思考回忆。 跟人有关，自然是生理学里的内容，有人一听生理学，便以为是医学。 但其实它跟医学挂得了一些边，但更偏向于生物学一些。 这部分的内容虽然不是生物竞赛的考察内容，最近他也没去了解过。 但对前世的他而言，这只是本科阶段的初级常识内容，稍微回忆，他就记起了这题的答案。 “自然是先收到感觉信息，再进行躯体运动。感觉是通过感觉系统的作用将外部客观世界转变成为神经系统可识别的神经信号，从而产生感觉。” “而运动则是机体通过运动系统将大脑产生的运动概念变成具体的肌肉收缩活动，或将一个运动意念变成一一种实际结果的生命活动过程。” “感觉是一种由下(外周)至上(中枢)的神经活动过程，而运动则是一种由上(中枢)至下(外周)的神经活动过程。” 陆时羡每说一句，梅婷脸上的诧异就多一分。 看着她的表情，陆时羡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梅老师，我也有一个问题。” “真体腔和原体腔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陆时羡没问很复杂的问题，起码也得给她一点面子，就是他最近看的无脊椎动物学书上关于原腔动物门的相关问题。 因为对动物的不了解，他也是看了许多遍才慢慢初步理解。 可就算这个问题不难，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简直跟听天书一样。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梅婷像是没有思考一样，很快给出了答案。 “真体腔出现始于无脊椎动物中的环节动物是由中胚层中间裂开，一部分靠外胚层形成的表皮而成为体壁中胚层。” “另一部分靠在内胚层形成的肠壁，而构成肠壁中胚层，真体腔即在体壁中胚层和肠壁中胚层之间， “而原体腔也叫假体腔或初生体腔.胚胎发育时囊胚腔遗留的空腔,在体壁中胚层与肠壁内胚层之间,无体腔膜,肠壁上一般缺少肌肉层。” “如线形动物门动物如蛔虫和轮虫等属此类，只有体壁中胚层而无脏壁中胚层。” “两者区别主要在于肌肉层和体腔膜：前者无体腔膜、缺少肌肉层；而后者都有。” 陆时羡一听，人傻了。 什么神仙？ 这好像比教科书上讲的还详细啊？ 他心神一动，连忙上前赔笑，装作拜师状。 “仙女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梅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前倨后恭”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好笑。 但素来的性子让她脸上依然看起来冷清。 “别跟我，没机会。” 陆时羡哪能放弃如此粗壮的大腿不抱，连忙贴上去问道：“梅老师，请问你之前在哪高就啊？” 梅婷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于是她慢慢回答道：“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细胞生物学硕士，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古生物学与地层学博士。” 此时，陆时羡的嘴张大的仿佛能吞下鸡蛋，这也太夸张了，现在都这么卷了吗？ 燕大跨考博士竟然沦落到边缘没落中学当老师，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时羡忽然上前一步好奇地向她问道。 “梅老师，你孤单吗？” 这下把梅婷弄不会了，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别爱我，没结果。” 陆时羡一听就知道她想歪了，马上向她解释道：“听说燕大古墓派每届都是一脉单传，请问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梅老师那你岂不是小龙女？” 第67章 继续说，别管我 梅婷这下是越来越不会了。 古墓派？ 小龙女？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想啥？” “我现在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究竟跟古猿的头骨有什么区别？” 陆时羡瞬间怂了，不愧是跨考学习古生物的女人，好可怕。 不过最后梅婷还是回答了他的疑惑：“你想多了，该上课的时候是那么多人还是那么多人，老师并不会只教你一个人。” “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照毕业照的时候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接着，梅婷又看了一眼时间，对他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算了，以后每天六点半到晚上十点半到这里来，有问题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来，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放我鸽子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最后友情警告，其他时间别来找我，特别是双休的时候。” 说完，她便独自先离开了，只留下逐渐减弱的高跟鞋与地板碰撞声。 陆时羡与空气面面相觑，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老师有这种性格的。 简直是又美又飒又有实力，而且现在是专门一对一专职辅导，这种老师谁会不喜欢呢？ 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今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陆时羡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下午最后一节课的结束。 尽管在金麟班，非常自由，只要你别故意干扰他人的学习和休息，在校园范围内任何时间都可以离开。 但这里的学习氛围几乎是全校最好的地方了，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在其他的地方进行学习。 根据上次学力测试的反馈，他还是打听到了自己最后的分数。 语文：138 数学：150 英语：148 理综：230 总分是非常吉利的一个数字，666分，比他之前预估的600-650分还要高一些。 陆时羡没有去拿试卷，想来语文应该是大部分扣在了阅读理解上面了吧。 毕竟作文和选择填空题他还是蛮有信心得。 数学和英语就不说了，理综这个成绩虽然有些拉跨，但也在他预料之中。 之前他的理综成绩由于化学物理拖后腿只有210分左右。 现在在题目难度增加的情况下，他能进步二十分，说明之前的学习计划已经是很到位了，进步十分明显。 既然如此，接下来他对于高考内容的重点攻克内容就要放在理综上面了。 实话说，他心里很清楚。 这么好的语数英总分打底，他理综随随便便考个二百八十几分就很有机会去争夺高考状元。 但是他做不到啊，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偏科崽而已。 如果化学、物理能有生物那么听话，他还学个屁的生竞。 660分这个分段最多也就能上c9里面的沪交、复大、华科大等等。 想要上燕大和水木，那就必须要680分往上走，关键是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挑专业。想拥有选择的机会，去最好的专业就必须到690分以上。 对于想在高一就想上岸的他而言，短时间内提分30分左右根本不可能。 不然，能走康庄大道他为何还要走羊肠小道呢？ 很多周密的计划都是经过仔细思考后的成果，而不是头脑发热一时上头决定的。 陆时羡早就看过太多的悲剧，有些事情的试错成本往好了说就是几年的虚度，往坏的说就是一生的蹉跎。 就好比说他原来在金陵农大熬五六年可能会靠资历才慢慢变成讲师，但他如果在更高的平台，有更好的学历，可能在五年内就能依靠发sci核心期刊，晋身副教授，甚至是正教授。 陆时羡并不认同所谓的唯职位论，但从某种角度来看，他若想做出成果还真要往这方面努力。 他心里想着想着，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半。 按照梅婷的要求，只有一个小时留给他，陆时羡赶紧去吃饭，然后去寝室洗澡。 六点二十，陆时羡带着还有些湿润的发丝，来到了综合楼。 来到已经重新挂上生物竞赛队牌子的教室，陆时羡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学生，一个老师。 能够摆个烂也太不容易了。 此时，教室里依然是空无一人。 等到六点三十，才等到梅婷卡点而来曼妙的身影。 她一进来就已经看见陆时羡埋头看书的样子。 “不错嘛，还挺自觉，难怪有勇气跳级的。” 陆时羡懒得理她，向她沉默以示抗议。 梅婷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说道：“我虽然不是通过生物竞赛保送到燕大的，但是我研究生阶段宿舍里的姐妹是当sbo的金牌第一名，同时进入国家集训队，最后进入四人名单，代表国家征战ibo。” “你确定你真的不想听我说话吗？” 陆时羡这时哪还管什么节操和矜持，直接放弃了抵抗。 “梅老师，继续说，别管我。” 梅婷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才继续说道：“首先关于生竞的整个流程，你都清楚吗？如果连这最基础的信息都不知道，那就不用进行下面的训练了。” “只知道大概的几个关键节点，其余的不是很清楚。”陆时羡摇摇头，如实以告。 梅婷似乎已经知道结果，也不废话。 “首先是在每年的四月中旬，会在各地自行举行生竞预赛，你很幸运因为这个预赛不是每个地区都会举办。” “只有预赛通过选拔之后，才能进入五月中旬的联赛。值得注意的是联赛只能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参加。” 后面这一句话直接让陆时羡心凉了半截。 不会吧？那我跳级个锤子啊？ 这岂不是自作聪明了？ 陆时羡正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时，还好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虽然现在已经在金麟班学习，不过你的学籍信息没有变化，还在高一。” 陆时羡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颇有怨念的对她说道：“我说梅老师，你能不能一句话把话说完了，搞得我刚刚真的是吓死了。” 梅婷闻言却是冷笑道：“你自己没有注意细节，现在怪我咯？” 他无话可说，确实是智者千虑，百密一疏，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微规定。 还好学籍没变，不然他真的是要欲哭无泪了。 还好没让之前的努力全部都打水漂。 第68章 来自梅婷的残酷打击 梅婷没去管他的心情如何，继续介绍道：\\\"通过联赛选拔出八个省队名额，如果你能在八月中旬的国赛里，获得金牌前五十名的成绩，那么恭喜你可以得到燕大、水木的保送资格。” “最终进入冬训营集训，如果你能在集训营里获得前四名的好成绩，将会代表国家出征ibo国际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 “如果你的目标只是为了上燕大、水木，这个其实并不重要。你的目标首先就是金牌前五十名，达不到你的一切努力都将做无用功。”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已经听懂了，小声地问道：“如果我参加明年的高考呢？” 梅婷也听说了他的事情，有些无语地说道：“你有些太贪心了，才高一就想双线作战，如果你的高考成绩能够直接考上去，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陆时羡讪笑一声，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如果还有两三年的时间，以他现在的底子，凭实力考上去很难吗？ 关键是他现在有捷径能够提前走，那何必还要冒风险去参加三年后的高考呢？ 就算按最差情况考虑，如果最后还是得在三年后参与决战，那多买几份保险也是极好的呀。 “好了，今天正式开始第一天的训练。”梅婷做事很是雷厉风行，马上就要进入正题。 陆时羡摩拳擦掌，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根据昨天你的表现，你现在已经自学了多少内容了？” 看来这是要摸底了，陆时羡综合考虑了一下自己前世掌握的内容再加上这几个月夙兴夜寐的成果。 想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微观方面，已经看了《生物化学原理》、《细胞生物学》、《分子生物学原理》、《微生物学教程》、《生物信息学基础》和《生物统计学基础》。” “宏观方面，《植物学》、《植物生理学》和《普通动物学》，然后就是最近正在看的《无脊椎动物学》，剩下的就没了，还没时间去看。” 陆时羡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梅婷那有些难以置信和怀疑的神色。 “这才开学多久，你能看这么多书？” 陆时羡看见她终于有了表情变化，笑着回答道：“我初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看相关方面的书籍了。” 然而，此时梅婷脸上的惊讶之色尽去，只剩下疑窦。 “那好，既然你说你已经看完了细胞生物学，那我问你camp信号通路的主要效应是什么？” 陆时羡懵了，一下子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脑袋里居然没有相关方面知识积累。 这怎么可能？他抬头望向梅婷，却只见梅婷重新恢复清冷的脸色。 “你不用看我，这个确实是比较基础的细胞生物学知识点，不是我从研究生课程上弄过来骗你的。” 这下，陆时羡是真的没辙了，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要是问我camp信号通路是什么我倒是清楚，是细胞外信号和相应受体结合，通过调节细胞内第二信使camp的水平而引起反应的信号通路。” “可是这什么主要效应我是真没听说过。” 梅婷却是已经明白了真相，给了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看来你看的都是入门级别的书籍，按照你现在掌握的知识水平，大概也就是刚入省队的水平吧，距离进入国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陆时羡顿时在风中凌乱了，合着他现在完全就是在自嗨啊。 不过他也能明白产生这件事情的原因所在，之前他得到信息的来源都是从金陵市图书馆来的。 能放那里的书自然以入门科普为主，能有更深奥的知识就奇怪了。 所以说，如果他没到金陵来，在2007年网络信息还不是那么发达的情况下，他可能永远都接触不到进行竞赛的高端资料。 有时候真的很难突破寒门贵子的定律，往往就是因为这些高端教育资源和信息被垄断了。 于是，他马上以求助的可怜眼神望向了可可爱爱，美丽善良的梅老师。 梅婷见已经达到目的，也不再打击他。 走向了黑板，拿起粉笔在上面一边写一边给他讲解。 “生物化学比较基础，你看的那本应该就够了。” “what\\u0027s your standard of english?”梅婷说着忽然切换成了英语。 听到这非常标准的发音，陆时羡似乎猜到她的意思，也用英语向她回应。 “i think it\\u0027s ok，but my oral english sucks.” 梅婷点点头道：“既然你的英语看上去还可以，那么我就建议你多看一下国际通用着作扩展视野了，对于普通生物学，可以看看campbell biology和raven and johnson\\u0027s biology。” “学习植物学，我建议你看看raven biology of nts和stern’s introductory nt biology。” “掌握植物生理学要看nt physiology and development，学习动物学看integrated principles of zoology就够了。” ...... 等梅婷说完，此时整个黑板都已经铺满了。 陆时羡整个人都已经是惊呆了，这谁顶得住啊？ “原因我就懒得给你解释了，给你推荐了，看不看是你的事。” “根据我闺蜜的秘密消息，当年她们考试的时候，有四大模块，这四大模块的分值比重可能跟现在有所出入，虽然明年的大纲还没有出来，但可以给你参考一下。 “第一模块：生物化学原理+微生物学+生物信息学+细胞生物学，约占25%。” “第二模块：动物学+植物学+植物生理学+动物生理学约占30%。” “第三模块：生态学+动物行为学，约占15%。” “第四模块：遗传学+进化生物学+生物系统学，约占30%。” 陆时羡连忙拿出笔记本开始做笔记，虽然这个女人性格不太好，但说的东西真的全是干货。 他记完之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梅老师，你的建议我都很认可，那么问题来了，我从哪去弄这些书啊？” 第69章 陆时羡的红眼特效 梅婷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忽然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卡来，丢在桌子上。 “金陵大学图书馆的不记名借阅卡，有效期一年，有效期内别给我弄丢了。” 陆时羡收下卡，不知道说啥，这也太流弊了。 他的辅导老师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于是他向梅婷开玩笑道：“梅老师，这怎么好意思呢？请问现在以身相许还有机会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收卡的动作是那么的麻利，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现。 梅婷现在也看出来了。 陆时羡就属于那种喜欢走钢丝的那种，总是徘徊于试探与作死的边缘。 不过她现在也懒得与他较真，继续道：“等你把理论学好了，我再带你去进行实验操作。” \\\"如果理论不扎实，你就别想了，实验做再好都没用。\\\" “十点了，今天就这样吧，你自己好好整理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梅婷依然和昨天一样毫无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陆时羡有些难言地看向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 这是想把他逼死啊！ 实话说这个学习量足够他将高中三年的物理、化学内容学习上十遍了。 按这样的说法，似乎他直接去好好专攻物理、化学要来的更快捷。 可关键是，高考只是过程，真正学到有用的理论知识才是目的。 现在就有机会直接学习，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的思路一直都很清醒。 ...... 第二天一早，陆时羡就迅速行动起来了。 像这种出名的地段，都有一站式服务。 陆时羡在门卫拿出古成志批过的请假条，在一中门口上车，在金陵大学站下车。 金陵大学其实也是着名旅游景点，校园内充满着大量历史文物和极具人文气息的建筑，里面大部分区域是对外开放的。 陆时羡却无心停留，直奔金陵大学图书馆而去。 来不及浏览图书馆丰富的藏书目录。 陆时羡刷完卡，直奔第十一楼生物科学类。 当时的大学图书馆的信息化建设已经初见规模。 陆时羡在门口的查询计算机显示屏上输入了他所要的几本书籍名字。 果然大学就是大学，他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也不知道这张卡能借多少本，不过他也不在意，大不了就是多跑几趟罢了。 他抱着十本外语专着前往图书馆管理室，在管理员惊诧的眼神中，抱着这十本书潇洒离去。 陆时羡不得不感叹真的是上面有人好办事。 他刚刚清晰地看见借阅系统上的借书上限是25本。 而他对于这种情况恰好也有所了解，只有本校的正教授有权限能够一次性借25本。 真牛逼啊！ 陆时羡忽然言语匮乏，说不出别的话来形容心中的感受。 一共花了不到两个小时，陆时羡再次回到一中。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平淡了。 白天复习高考内容，晚上疯狂吸收来自目前生物学最前沿的一些基础知识。 当然，他偶尔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生竞书，也没有人注意或者说在意。 现在这个阶段，梅婷除了刚开始在晚上连续去看了他几次，后面基本就将他放养了。 陆时羡的自我学习能力让她很是满意，她就喜欢这种不给她找事的学生。 也因此两人之间的师生关系也变得很是融洽。 ...... 陆时羡来一中的第一个上学期，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上学期就要结束了。 期间陆时羡又不得不抽出时间去敷衍两件颇为重要的事情。 一是他在学校里登入了华科大少年班报名系统提交申请报名的材料。 二是被古成志要求参加高三年级期中考试，课可以不按要求上，但考试是逃不了的。 陆时羡只好去应付了一下。 等成绩出来的时候，他不得不感叹火箭班的恐怖。 他的总分是668分，居然在金麟班上排名倒数第一名。 就特么斗气化马，恐怖如斯，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走捷径的决心。 看来自己还真不是高考的料子。 然而在成绩公布的时候，他的成绩却引发全校师生的震惊。 尽管他在班上排名倒数，可他在全校排名上却是第十六名。 于是他很荣幸上了学校前往食堂必经之路的光（封）荣（神）榜。 不出所料，陆时羡羞涩假笑的帅照被贴了上去。 旁边更是贡献了一句他的座右铭：大家都好强，我压力好大！ 每个路过的人看看他的年纪再看看他的座右铭，都不得不按捺住自己心中要打人的冲动。 更重要的是，周围的榜样都一幅胡子拉碴、痘破仓穷的歪瓜裂枣样子。 只有陆时羡居然还有时间去进行形象管理。 大家都是矮渣矬，凭什么你高霸帅？ 于是不知道是哪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陆时羡贴在墙上的照片居然没了眼睛。 可以清楚看见里面被遮挡住的红色玻璃背景，接着造成一个神奇的现象。 一到晚上，只要有光照射，陆时羡就会自动发出红眼特效，颇为妙趣横生。 在当时成了好一阵子的笑谈，于是陆时羡在吃饭的时候被老同学要求现场演示红眼特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件事情一度让他苦恼不已，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好事，如果让他知道了，必然是千年杀伺候。 期末考试完成后，就已经到了快放寒假的时候。 至于成绩在寒假结束后才会出来，也许是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 在校的最后一天晚上，陆时羡按照养成的习惯在综合楼三楼继续单机。 只是这次，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梅婷消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 “不错嘛，这些天我看晚上的灯几乎天天都在亮。” 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直接打了个哆嗦。 实在是习惯这大楼晚上空无一人的环境，突然出现一个毫无感情的苍白女声。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说，梅老师你不来关心下我就算了，还要来吓我，这也不厚道了吧？” 梅婷依旧是丝毫不给面子道：“只有胆小鬼才会一惊一乍，这样的你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美丽的生物骨骼从墓地被取出来的美妙感觉！” 陆时羡： (つ﹏?) 第70章 男人总要长大的 这次的梅婷按照以前的惯例，过来晃了一圈。 但看着陆时羡认真做着笔记的样子，她忽然说道：“明年开学可以测一下你的理论知识掌握的怎么样了，如果达到国赛的标准，我就会带你做实验。” 陆时羡停下笔，抬起头向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着她即将飘然而去的时候，陆时羡忽然想起今天的日期：2007年12月31日。 明天似乎就是新的一年，2008年。 他站起来用手当作话筒，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梅老师，新年快乐！” 梅婷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恍如未闻。 只是黑暗中，她嘴角边那平日里难见的弧度，正在若隐若现。 ...... 很快，就抓到了1月的尾巴。 陆时羡到高三进行跟班学习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没有一个月的寒假了。 悲惨的高三狗只有2008年2月1日至2月7日，一共7天的假。 高一和高二党早就在1月18日开开心心地回家享受亲人的呵护以及新年的喜悦了。 整个高三毕业班又在学校翘首企盼地学习了13天，陆时羡倒是觉得在这个寂静的环境，他的学习效率反而更加更高。 1月31日，整个金陵一中开始放假。 即使陆时羡再想继续学习也没办法了。 到了这个时间，学校的教职工基本都回家过年了，他不回家恐怕就会饿死在学校。 而且自从两个月前回过一次家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念老爸老妈了。 想着，陆时羡也收好行李，锁好了自己的寝室门，在这一天离开了校门。 坐405号班车，再转808号班车。 经过三个多小时，陆时羡终于再次回到幸福镇。 到了幸福长街，此时集镇上已经张灯结彩，屋檐下到处是红灿灿的灯笼。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张贴好了迎春对联。 春节的气息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一年之中也只有在现在最热闹喜庆。 继续前行，看着由于作物收割，水分蒸发而显得有些干涸的水田，这又是难以见到的另一番景象。 依旧是寻找那根标志性的电线杆，陆时羡顺着它指引的方向，迈着的步子逐渐变得欢快。 背着小书包，他回到家门口。 此时的家中，只见到老陆正和老妈联手在打扫清洁。 陆时羡站在田埂上，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向他们大声喊道：“老爸，老妈，我回来啦！” 门口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朝下望去，脸上都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哟，这是谁家的稀客啊？\\\"老妈夏秀满赶紧迎了上去，接过他背着的书包。 “村里隔壁老王的孩子早就回来了，只有你还在学校里拖。”一边走，夏秀满一边埋怨。 陆时羡也有些无奈。 “老妈，这不是到高三了吗？大家都是这个时间离校，我总不能先提前溜吧？” 院场上的老陆颇为赞同地点头道：“说的就是，儿子都上高三了，只有你这婆娘天天在这念，跟念紧箍咒似得，搞得我头疼死了。” 这话就说的夏秀满女士不高兴了，叉腰蹬脚道：“老娘就是念了怎么样？只有你这没良心的天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儿子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我心疼还不行吗?” 老陆吸了口烟，没说话直接进屋去了。 陆时羡这时无语了。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两人还挺正常的，咋一回来就吵起来了呢？ 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的争吵发动机。 不过，他也没有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很亲切。 两人老夫老妻都几十年了，平时不吵几句拌拌嘴，那简直就不正常。 因为临近过年，家里都提前购置了许多年货，并不需要去买菜。 于是晚餐很丰盛，各种在学校里难以品尝到的菜慢慢被老妈摆上桌。 陆时羡直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像是八辈子没吃饭一样。 根据马斯洛需求定律来说，他在学校里吃饭，那只能满足最低层次的生存生理需求。 可他回到家，一下子就能享受第四层次的情感与归属的需求。 这档次一下子就升上去了。 随着年关的靠近，家家户户开始走亲访友。 趁着这个时间，陆时羡倒厚着脸皮收了不少的红包。 不过，在去老妈娘家过年的时候，他再次见到了夏语冰。 陆时羡当即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她伸出手索要红包，让她很气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无能狂怒地交出了红包。 很快，他也收到了来自舅舅也就是夏语冰老爹的红包，现任市直某部门一把手。 说起来，这还是今年第一次见到他。 一摸这厚度，陆时羡心中一动，这怕是有四位数了吧。 舅舅夏宏光很是欣慰地看着他道：“自从你到了金陵，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成长，一直忙于工作没能去一中去看你。” “不过听学校的反映，说你学习很是刻苦努力，希望你能不懈努力，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好好回报金陵。” 陆时羡还没回答，此时坐在首席的姥爷夏成军忽然不高兴了。 “过年就过年，哪来这么腔腔调调？都给我吃团年饭。” 老爷子一发声，自然莫敢不从。 众人立马开启了热闹的推杯换盏模式。 短短的七天就要结束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是时候说再见了。 来不及过元宵节，七号下午，陆时羡就得踏上归校的旅程。 老妈夏修满和老爸陆建国再次站在门口目送儿子离去。 “老陆，你说儿子这是什么想法？这么快就上高三了，搞的放寒假都只能在家玩七天。别的孩子现在都还玩的开心呢！”夏秀满颇有些不解的说道。 陆建国则是抱起手，骄傲地说道：“男人的事儿，你少管。儿子十六岁能读高三，那是他的本事，到时候咱老陆家说不定真能出一个名牌大学生。” 夏秀满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这，上学又不是收稻谷，这么急干啥？” “你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他，童年会少很多欢乐，我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做？像是突然长大一样。” 老陆抽了一口烟，半晌才吐出烟圈来。 “男人总要长大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人时间很长，有些却是在一瞬间。” ...... 第71章 新年第一练 当天下午他就再次回到金陵一中。 虽然假期已经过去，但此时学校外面还沉浸春节的欢乐之中。 可学校内，高三年级的学生都踩着沉重的步子返校，整个学校只能看见忙碌与焦虑。 薄薄的围墙下，仿佛隔着两片截然不同的世界。 尽管只有短短的七天假期，但陆时羡却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 由于高三年级的提前回归，与之相应的是食堂、寝室和打印室的工作人员，以及各个班的任课老师也需要提前结束年假，为他们服务。 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么多么辛苦，总有人在看不见的角落为他们默默付出着。 相比之下，在明亮宽阔的教室里读书，已经是如此幸福。 陆时羡在回到寝室，将自己的床单被套换了一下。 晚上教学楼三楼已经是灯火通明，右边隔着几条步道的综合楼三楼上，却只有一盏灯光在孤零零地散发光芒。 那是陆时羡独自在生物竞赛训练室看着梅婷给他推荐的最后一本书。 fundamentals of biostatistics，生物统计学基础。 它是非常经典的生物统计学入门教材，由哈佛大学bernard rosner教授编写。 虽然国内在2004年4月出版了中文版，不过最近陆时羡看英文专着看的有些上瘾。 这里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真正能够看懂之后，你就会发现翻译过来的和原文还是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 就是所谓的信息在传递过程中的减弱效应，无论通过何种介质或媒体，都或多或少地有所损耗。 所以这是为什么现在大学老师都推荐的是国际专着，提倡读原本悟原理的原因。 陆时羡翻开朴素的蓝绿色封面，开始学习。 生物统计学说白了就是数理统计在生物学研究中的应用。它是应用数理统计的原理，运用统 计方法来认识、分析、推断和解释生命过程中的各种现象和试验调查资料的科学。属于生物和数学交叉的学科范畴。 他的统计本来就不太行，比较薄弱，统计主要是运用概率论手段建立数学模型，收集所观察样本的信息，进行量化的分析和总结，进而进行推断和预测。 从自然科学到社会科学再到人文科学，几乎在任何学科中都有其应用。 而这本书对于一般的描述性统计都有涉猎，包括正态分布，泊松分布，二项分布，统计推断，单样本推断，两个样本推断（参数检验）， 非参数检验。 以及分类数据，时间序列的检验，如fisher test, log rank test，生物统计方面的统计方法在这本书上都有讲到。 sci论文里面使用的统计知识几乎都在这本书里，正好帮他顺带着弥补了统计方面的不足。 由于明天就是进行最后梅婷查看掌握情况的日子，陆时羡罕见的加了个班。 十一点，教室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透过窗户望过去都是黑漆漆一片，陆时羡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还有大概最后四分之一的内容。 没办法了，只要功夫深，铁柱磨成针。 陆时羡咬咬牙，是柱子还是针就看今天晚上了。 直到晚上一点半，陆时羡才按摩着胀痛无比的双眼，关上灯离开。 心怀歉意的将已经快睡着的宿管员喊醒，在宿舍廊道里他能从门缝里看见许多光亮。 看来深夜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还有许多人正在通宵达旦地进行学习。 但陆时羡已经熬不下去了，回到宿舍的他直接倒头就睡。 2008年2月8日，星期五。 他的生物钟第一次失灵，醒来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是八点钟了。 如果还有十几分钟说不定他还着个急。 可现在既然已经迟到了，那他反而就不慌了。 慢慢悠悠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馒头包子之类的填饱肚子。 然后在操场简单的做了一下热身运动，活动身体。 最后到达教室，从后门进入然后坐到座位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台上的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观望风景。 没有任何人去注意和追究他的迟到。 今天的一整天，他都没有听老师讲课，或者是复习高中内容。 他将之前学到的知识进行了一个总结归纳，在脑中重新进行梳理排列，建立一个详细的知识框架体系。 这样便于要用的时候，可以很快想起并调用。 生物竞赛真的和别的学科竞赛都不同，比如数学、物理和化学，需要记忆的内容的太多了。 对比下来，考验思维逻辑方面的内容就不是特别多了。 很多人以为生物学、经济学等学科是文科的原因便是因此而来。 很快便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 陆时羡只吃了个九分饱，免得影响待会的状态。 再上综合楼，他有些诧异的看见梅婷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这还是她出现的次数中第一次这么早。 陆时羡一边露出笑容，一边向她走近。 “梅老师，新年好呀！” “有没有红包呀？” 梅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又皮痒了。 接着从包包里扔给他一沓纸。 “红包拿去吧，希望你能喜欢。” 陆时羡接过一看，果然是打印好的试卷。 所以这算是新年第一练吗？ “可以开始了。两个小时，现在六点半，等到八点半我再来。”梅婷给了他一个目光示意。 “内部资料，别外传了，这个试卷是我闺蜜在燕大弄的往年的联赛理论部分真题卷。” “虽然现在无法进行t-score计算分数，不过如果历届进入省队的理论分几乎没有低于120的，你自己掂量一下。”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等到梅婷离开后，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先做题，反而是开始浏览题目。 跟数学完全不一样，生物联赛试卷的题量大的惊人，一共120道题，总分一共150分。 题量多也就算了，关键是全部是单项选择题和多项选择题。 陆时羡平复好心中有些波动的心情，开始看向第一部分生物化学原理、微生物学、生物信息学、细胞生物学一共三十题，共计三十五分。 第一题的题目稍微让他放松下来。 第72章 坚持坚持再坚持 1.以下植物细胞中无膜结构、具有单层膜结构以及具有双层膜结构的细胞器的描述，正确的是（） a、纺锤体、液泡和高尔基体、叶绿体 b、核糖体、叶绿体、线粒体 c、核糖体、内质网和高尔基体、叶绿体 d、纺锤体、内质网和液泡、线粒体 这不就是高中生物吗？只要知识掌握的够牢固 他敢打赌就算是高一学生做这题也基本上能够全对。 陆时羡的脑中飞快冒出这个知识点。 单层膜：液泡、溶酶体、内质网、高尔基体。 双层膜：叶绿体和线粒体。 无膜：中心体和核糖体。 陆时羡几乎没有什么思考，很快在试卷上写下大写的c。 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两秒钟。 按照这个速度，很快陆时羡就来到第二部分：动物学、植物学、植物生理学、动物生理学。 共35题计45分。 31.被子植物茎中的初生维管束来源于（ ） a.维管形成层 b.木栓形成层 c.原形成层 d.三生形成层 这个时候，熟练掌握知识点并形成知识框架体系的好处来了，相当于直接在知识库里搜索答案。 植物学到维管植物到被子植物再到初生形成层。 因为原形成层属于初生形成层，形成初生维管束。 陆时羡大手一挥，再度填上c上去。 这一块是他的强项，他做完的速度比第一部分还要快。 接着是第三部分，生态学、动物行为学，22题一共29分。 最后是第四部分：遗传学、进化生物学和生物系统学，33题共计41分。 有些不熟悉的题目，凡是他需要思考一分钟以上的，他就直接跳过了。 所以他整个答题过程是非常流畅的。 答完最后一道题时，他再翻回去看时，此时只有8道题目还没填上答案了。 都是第三、第四部分的题目，要么需要一定的计算，才能得出答案。 要么是他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可脑袋忽然像是断片一样，突然毫无印象。 最后，陆时羡选择将计算题做完后，结束了考试。 剩余四道想不起来的题目，他也没去蒙答案，就这么放着，准备待会去强化这方面的知识点。 又不是正式考试，实在是没必要。 等他抬起头看向训练室里的时钟时，才刚过晚上8点。 陆时羡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回想起刚刚的答题过程，陆时羡居然觉得有些很爽。 就是那种知识输入到输出的流畅感觉真的很让人着迷。 所谓厚积薄发，用来形容他此时的情形是在合适不过了。 等到八点半，梅婷准时出现在陆时羡面前，并递给他一张印满答案的a4复印纸。 陆时羡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对起了答案。 “cbcdb,acbdc......” \\\"咦，这题我怎么错了？不应该啊\\\" 陆时羡一边对，一边喃喃自语。 最后对完时，梅婷没问错在哪里，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分数？” “应该是121分。失分情况是里面有6道知识点没记牢，扣了15分，还有5道选择题似是而非的答案将我误导了，最后是2道计算题不知道为啥没算对，共计16分。” 梅婷点点头道：“这个理论分的话，计算t值后差不多可以进入实验复赛了。” “你这个分数进入省队并不保险。不过距离联赛开始还有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你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后面就得靠你自己复习知识点了，我下面主要讲一下实验的部分。” 听到她的话，陆时羡不禁暗自吐槽，知识点哪次不是他自学的，她这甩手掌柜还是当的挺好的。 吐槽完，陆时羡赶紧仔细听向她说的内容。 “实验内容可以分为宏观实验和微观实验。宏观实验分为动物，生态，植物，植物生理，植物生理很少出实验题，但几乎每年都在大纲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也要学。微观实验的主要内容是生化，分子细胞和遗传。” “生化实验一般会考酶活测定、米氏常数测定、测定物质含量。这是送分的题目，你照着实验说明慢慢来就行了，里面涉及到的一些仪器要熟悉，比如分光光度计，离心机，研钵等等。 “分子生物学实验一般会考验你提取dna以及dna相关的一系列实验，例如聚合酶链式反应，dna电泳实验。” “细胞遗传实验......” “动物解剖实验......” “生态实验......” “植物实验......” “植物生理实验......” 陆时羡：(ノ｀Д′)ノ 现在的他恨不得摔桌子了，梅婷这完全是将他当作猪一样喂啊，完全也不管他消化不消化的了。 而且她的话说的太快，陆时羡的手完全不够用。 陆时羡现在也不知道摊到这么个指导老师是他的幸运还是噩梦。 还好里面的一些实验他听说过，甚至非常熟悉，这部分的实验内容可以先忽略，先记载别的。 “明天上午你有时间吧？”梅婷说完实验内容忽然问道。 陆时羡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没办法，梅婷的时间可比他珍贵多了，完全看不到人的那种，必须得好好抓住机会。 听到他的肯定，梅婷说出了她明天的安排。 “明天我们去学校实验楼将刚刚说的都过一遍，你先看我做，然后自己去练习，我只会做一遍，剩下的如果还有问题，你就自己去问实验楼老师。” “明白了吗？明白了我就先走了。” 陆时羡苦笑一声，哪敢说不明白，只能看着她独自下班。 而陆时羡却还要在这里整理错题。 一边在心里骂着坏女人，陆时羡一边将刚刚涉及到的错题内容，在书中找出，重新进行巩固记忆。 哪怕陆时羡对生物还是很有些兴趣，但这个过程真的很枯燥。 整天就是记忆、背；背、记忆。 不像数学、物理那种学科，做出难题之后有明显的正向反馈。 但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第73章 参加生竞预赛 第二天一早，他本着学生的本分还是去找古成志请了半天假。 最后却是得到班主任的首肯，只要他不出校门，随便他出哪去，不用找他批假。 这下陆时羡还能说啥，迟到早退的更没有压力了。 于是，他很快就往实验楼赶去。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梅婷果然准时在上班时间出现和他会合。 “走吧，最近半个月的小实验室使用权我也就帮你申请到了，今天带你去一趟，后面实验室管理员直接会让你进的。”梅婷一边走一边向他解释。 陆时羡有些疑惑地问道：“金陵一中还有这条件？可以做生竞实验？” 梅婷一下子又被他说的不会了，看了他一眼。 “你就这么小看金陵一中？好歹也是一座省会城市的第一中学，曾经全省最好的高中。” “它的历史比你的年纪大几倍，虽然现在的学生不是很争气，但是里面的实验工具还是很齐全的。” “有些试验器具应该是有些过时了，不过做些基础性的生物实验绰绰有余。” 说着，梅婷穿过廊道带他走进了一个空间较小的实验室。 她取下白大褂穿上，然后来到了实验桌前，准备实验器具，顺便对着陆时羡说道。 “生竞的实验看似是在考验你的操作水平，实际上大部分还是考察你的理论扎不扎实，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让你先学好理论的原因。” “最近生竞实验的热门是植物实验和动物实验，生物化学和实验器材都考的少了。” “所以我推测最近出题应该聚焦到纯生物领域的内容。” “而且今年是很特别的一年，至于重点是植物还是动物可以从年份里进行猜测。” 刚刚的话，陆时羡还能理解，可现在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有啥特别的？” 梅婷清洗着烧杯对他说道：“一个无聊的传闻罢了，2008年是偶数年，所以今年应该是轮到植物学会和燕大负责命题，奇数年则是动物学会和燕师大。” 陆时羡瞬间秒懂，心中惊讶至极，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想。 如果这个说法有可信度的话，那这个消息起码值个二十分啊。 “当然这是到了国赛的说法，联赛是各省自主命题，出的题目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能遇见。” “好了，废话说太多了，你不会的话就先看我做，待会你再来。” 说着，她居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束桃花来。 “现在正好是桃花的花期，解剖你会吗？” 陆时羡想了想点点头道：“会一点。” 要说解剖动物他不在行，但是解剖植物还是没问题的，毕竟底子在。 “那你来？”梅婷抱着试试的态度问道。 陆时羡也不客套，直接用行动回答她的质疑，这一套他前世已经做过许多次了。 接过她手中的镊子，陆时羡摘下一朵最新鲜的桃花。 没着急动手，他先是观察花的外形和着生位置。 片刻后捏住花梗，按照从外到里的顺序用镊子依次取下花瓣和花萼。 然后用镊子依次取下花冠，雄蕊、雌蕊，依次摆放在实验纸上。 这下，梅婷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顿时有些吃惊。 “动作很规范，你以前做过？” 陆时羡打了个哈哈道：“我对植物比较感兴趣，但是对动物就不是很了解了。” 梅婷也不管他到底怎么回事，继续要求道：“根据解剖结果继续写出花程式。” 其实像这种常见的花种，根本不用在显微镜下观察，他就能写出来。 但现在是实验，没办法只好按照顺序观察了花瓣和雄蕊，最后取下子房并剖开，观察胎座和胚珠。 接着他便在桌上写下桃花的花程式：k5，c5，a∞，g1∶1。 他心里很清楚，实验步骤必须一丝不差，只要差一个地方，就算他把答案写对，也会被扣分。 梅婷看到这非常意外，罕见地表扬他道：“不错，看来你在实验方面很有天赋。” 然而她却没想到，待会陆时羡的表现直接要让她崩溃。 “咦？这蚯蚓为什么切开了还在动啊，这怎么解剖啊？” “麻醉麻醉麻醉啊，你解剖动物，必须先要麻醉之后再操作啊。” “背中线的背血管你别动啊。” “我的天呐，你怎么又把脑神经节给剪断了？” ...... 最后动物实验以蚯蚓被大卸八块而失败结尾。 “你刚刚不是看了我做过一次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还有，之前植物实验的时候不是搞的好好的吗？一到动物怎么就操作变形了？” 梅婷一边休息一边还在数落他。 陆时羡只好讪然一笑：“弄活物有些紧张了。”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以前压根就没做过这种实验，第一次做这已经是正常表现了好吗？ 只不过刚刚做植物实验，一下子把梅婷的期望值拉的太高了，才会让她抓狂。 听见陆时羡的解释，梅婷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先把要点顺序记下来，后面自己去练，我不管你了，明天继续生物化学实验。” 留下陆时羡在原地苦笑不已，看来表现的太优秀也不行啊！ 周二进行生物化学实验，梅婷给他的题目是至少用三种方法测定西兰花蛋白质的含量。 周三进行分子生物实验，他的任务是质粒dna的提取和测定以及pcr扩增实验，重点是掌握电泳测定方法。 ...... 就这样，在充实的学习过程中，很快便迎来了金陵市生物竞赛四月份的预赛。 陆时羡已经一个人坐上了前往金陵附中的班车，显得孤零零的。 也没办法，在金陵一中他就是唯一一个生竞的独苗，没同伴的那种。 与此同时，梅婷已经明确表示，不到国赛阶段，她是不会做陪考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的。 还好，对他而言，独处也挺习惯的。 很快，他便在售票员的到站提醒下，来到了金陵附中的校门口。 如果不出意外，后面一直到联赛省选，他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谁叫人家金陵附中流弊呢！ 此时已是周末，但前来参加预赛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 不是说生竞参与的人少的吗？这又是咋回事？ 第74章 我真不想装逼打脸 人一多，连带着竞争都变得激烈了，这让他都不禁有了一些压力。 根据行道树上悬挂指示牌的指引，陆时羡很快就找到自己的参赛座位。 根据旁边参赛者的闲聊，陆时羡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他居然来自别的县市区的学生。 按此推断，整个苏省2008年参与预赛的所有人应该都在这了。 这下，陆时羡既高兴又遗憾。 高兴的是竞争的压力变小了，遗憾的是同样都是学科竞赛，比起数学每个地级市几乎都有考点，生物实在是太式微了，实在是不受重视。 但他也只能感叹一下，现在的他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陆时羡的注意力很快被监考员宣读考场纪律的声音吸引而去。 终于，生物竞赛的试卷被派发到他的手里。 陆时羡开始专心对付眼前的试卷。 但只是稍微一入眼，陆时羡立马就给眼前的试卷判定了结局。 好像档次不太行。 第一题：兼性异染色质具有什么样的特征 这还用想？想必高中生都知道。 明显是b染色质松散时可以转录。 很快他看向第二部分，第一题是形成蒴果的雌蕊具有的胎座类型。 胎座没学过感觉有些懵逼，但只要看过《植物学》，什么弟弟？ 中轴胎座、特立中央胎座与侧膜胎座啊。 不会有人做不出来吧？ 陆时羡就像是闲庭散步一样，不断处于自我怀疑和怀疑出卷人的状态中。 太简单了吧？这就是预赛吗？莫非这届放水了？ 等做完，陆时羡忍不住抬头望了周围一圈，都还在埋头苦干啊。 陆时羡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生物果然跟数学不一样，数学做不出来是真的做不出来，所以放弃的很干脆。 但是生物都是选择题，不就是选abcd吗？ 就算是瞎选也有机会做对吧！ 万一能蒙对，进入到联赛也说不定。 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谁愿意轻言放弃。 陆时羡摇摇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向监考员示意提前交卷。 他收好考试工具，在集中放置区找到了自己的书包。 背着小书包，陆时羡在其余人羡慕的眼神中悠然离去。 来时一个人，离开时亦是一个人。 他孤身一人代表着金陵一中的全部生竞力量。 回去的路上，整个班车上基本都是这次参与生物竞赛的学生们。 车上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烈，仿佛直接变成了现场讨论会。 忽然就坐在陆时羡前面的一个女生问道：“那个第二部分，藻类生活史中，孢子体占优势的异形世代交替的答案是不是多管藻啊？” “我看其他三个答案都没有藻字，那明显是多管藻啊，这种题目他们也出？不是浪费时间吗？” 此言一出，陆时羡顿时捂脸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把出卷人当傻子看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还有很多人开始附和。 这就离谱！ 令陆时羡欣慰的是，还好有人进行质疑。 “这你就错了，你认为出题老师会出的这么简单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之前看了生物科普书。上面说水云和石莼是藻类，所以最后答案不是a水云就是d石莼。” 此言一出，发声的男生立马得到了女生崇拜的眼神。 看着这个情形，陆时羡心中实在是无语至极。 好家伙，这些人是正确答案排除器吧。 本来陆时羡是不准备掺和其中的，但是为了拯救懵懂少女，打倒大反派。 陆时羡实在是忍不住了，向他们正确科普了一波。 “大多数褐藻的生活史中，都有明显的世代交替现象，既有异型世代交替也有同型世代交替。” “同型世代交替的意思是孢子体与配子体的形状、大小相似，如水云属。而异型世代交替即孢子体和配子体的形状、大小差异很大，多数种类是孢子体较发达，比如说c答案海带。” “你们说的多管藻属于红藻，石莼属于绿藻，它们都是同型世代交替。” 这下刚刚那个男生立马浮现尴尬的表情，而女生则是满是崇拜地看向陆时羡。 “你好厉害啊！我感觉我好多题目都是靠蒙的，要是我有你这么厉害就好啦！” 而车里顿时升腾起许多蒙错的哀呼声。陆时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保证真不是故意要干扰那个小伙的装逼过程的。 可是他们得到答案的过程太离谱了，本着散播真理的本心，陆时羡觉得自己不该让他们陷入谎言的泥沼。 但没想到刚刚那个男生居然有些不服气。 “看来你还是看过一点书的，如果你能说出这题的正确答案，我二中陈晨就服你。” 陆时羡苦笑一声，他真无意制造装逼打脸的剧情，以他的层次，在这种资格赛跟人斤斤计较实在是有些丢份。 可还没等他拒绝，男生已经将题目念出来了。 “某随机交配品系的总方差是 1.461，而纯合体自交系的方差是 0.867，而且狭义遗传力h2是38％。这道题的答案你知道吗？” 不得不说，这个男生还是有点眼力劲的，这套题绝对是这套预赛试卷的压轴题。 不仅出现在最难的第四部分，考验遗传学相关知识而且还是多选。 两相结合起来，难度已经是不小。 可惜，这题目对陆时羡而言，只相当于遗传学入门。 白白伸过来的脸到底打不打呢？ 这个比较低级的逼到底装不装呢？ 陆时羡想了想最后还是屈服给现实，毕竟不打白不打，不装白不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总方差是p为1.461，纯合体自交系的方差是q，狭义遗传力是h2，环境方差e是0.867，显性遗传方差d，加性遗传方差a，广义遗传力h2是38％，总遗传方差g。” “那么a选项环境方差占表型方差的百分率是q\/p\\u003d0.867\/1.461，正好是 59.3％。” “显性遗传方差占表型方差的百分率 h2\\u003dd\/（d+e），解个方程就知道答案不是b选项38％。” ...... “所以最后的答案是acd。” 其实早在陆时羡说到b答案的错误原因时，那个男生的桀骜劲就已经被驯服。 能参加生竞的学生至少也不是纯小白，在陆时羡如此详细的讲解下，自然明白陆时羡说的正确与否。 甚至他们感觉这个解答过程说的比他们的教练还详细。 第75章 生物联赛开始 此时，原本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带队老师都开始关注起了陆时羡。 毕竟，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能够将压轴题目讲的如此鞭辟入里的那肯定是对知识点掌握的特别牢靠的。 不会是要赶回家的附中学生吧？ 几个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道：“同学，请问你是附中的学生吗？” 陆时羡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直接如实以告。 “不，我来自一中。” 听到答案的他们开始怀疑现实起来。 似乎，在他们的印象中，一中的生竞实力似乎连他们都不如吧。 据说连生竞队都没有，他们至少还在摆烂。 正当他们还想继续追问怎么备赛的时候，陆时羡却已经到站，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陆时羡的回校，显得平平无奇，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除了少数几个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陆时羡也乐得如此。 就这样，过了几天，陆时羡成功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他在前几天的预赛中表现良好，获得市级一等奖。 由于预赛并不考察实验水平，所以他以148的优异成绩傲然全场，超过第二名22分之多，排名第一名。 二是，华科大成功通过了他的少年班申请，并且给他邮寄来了高考报名证。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想报名少创班，因为少创班有竞赛加成，现在他已经有数竞省一的底子傍身，那他肯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可惜少创班在两年后才会出现，陆时羡没办法去追求一个现在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很快便到了五月份，到了这个时候，陆时羡能够感觉得到整个高三开始进入一种高压状态。 逼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这个压力并不是老师给的，与之相反的是学生们手里的作业是三年高中生涯里最少的。 他们的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加的，有不甘落后的倔强，有背后父母的期望，也有自我上进的抱负，每个人几乎都在给自己加时加量。 而陆时羡也成功在四月底得到了梅婷的认可，短板效应渐渐被弥补上来，他的实验水平慢慢有了长足的进步。 于是到最后，梅婷几乎不再给予他任何指导，陆时羡也完全找不到她人，像是让他自生自灭了一样。 他也浑然不在意，照着自己最近的学习节奏走。 随着高考和生竞知识点掌握的越多，陆时羡已经脱离了疯狂看书的初级阶段。 开始陷入了针对性做题的阶段，对于毫无目的的题山题海，他是嗤之以鼻的。 时间不断在逼近，陆时羡遇见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三模考试在生竞联赛的前面，靠的很近，如果连续参考，会对他的状态产生一定的影响。 还好之前的一模和二模他稳如老狗。 成绩始终保持在全年级15至20这个水平，升也升不了，降也降不了。 三模的作用实际上已经不如想象上那样大了。 于是陆时羡在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直接弃考。 2008年5月11日。 陆时羡再次前往金陵附中，只是这次他不再孤身一人。 陪他的是姜云坤，听说他要参加生竞联赛，过来为他压阵送行。 坐在班车里的陆时羡，没有带任何资料书，整个人显得很是放松。 连带着让坐在他旁边的姜云坤也跟着轻松下来。 “看来你的状态不错啊。这次预计金牌多少名？” 陆时羡变换了一下已经维持很久的躺姿，回答道：“要求不高，保底第八。” 此言一出，姜云坤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他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必进省队。 实话说，他对陆时羡第一次就成功期待不高，他也不清楚陆时羡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准备的究竟怎么样。 唯一了解情况的是梅婷，可惜连他都见不到梅婷，更不要说别人了。 自从做了陆时羡的指导老师，没再承担教学任务之后，梅婷就像是放飞自我了一样。 有自信也是好事，眼看就快到了，姜云坤也不再询问。 “姜老师，那我就先进去了。”再次来到金陵附中的陆时羡显得有些轻车熟路。 “祝你好运！”姜云坤挥手和他告别。 作为省级联赛，此时的规格比上次的预赛高了很多。 附中的校园已经悬挂上了“欢迎各位学子参加2008年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苏省联赛（chsbo）”的红色横幅。 陆时羡很快就找到了参赛大军的位置，数个教学楼的广场上，齐聚着来自全省各地的优秀学子们。 比起上次预赛，这次的参赛人数少了很多，一眼望去，可能也就两千多个。 汇聚这么多人的广场上，此时居然显得有些安静。 环视四周，旁边的人全都捧着资料书认真的看。 可只有陆时羡一个人背着书包仰首望天，享受和煦的日光，显得格外突兀。 旁边的学生看了他一眼，都完美避开了他的位置。 这种自然显露的逼光简直要闪瞎他们的眼睛，导致陆时羡周围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空白区。 上午九点四十，正式进入检录环节。 陆时羡随着人海来到自己的赛场。 在门口接受监考员的严密检查后，陆时羡进入教室。 这一套他已经在金陵大学里体验过了，虽说只是一轮游，不过好歹积累了一点经验顺便赚了六千大洋。 联赛不像预赛，能参加的都是很重视这场考试的，除了突发情况，所以并不存在什么弃考之类的。 分散的考场几乎没有熟悉的人，周围参赛的人都在各自调整状态，自然是没有心情做什么社交活动的。 十点整，理论考试正式开始。 陆时羡接过试卷，首先浏览了一遍。 大致跟预赛差不多的题量和题型，只不过题目难度似乎又升级了。 陆时羡渐渐摸索出一个规律，对生物这科而言，看题目的长短是最容易判断题目难易程度的。 第一部分第一题：当代生物学研究多从‘全局’出发，研究细胞中整体基因表达规律即生物组学，按照研究层面可进一步提成不同组学。下列按照基因表达流程对的排列组学为： a.基因组学-蛋白质组学-转录组学-代谢组学 b.基因组学-转录组学-蛋白质组学-代谢组学 c.代谢组学-蛋白质组学-转录组学-基因组学 d.代谢组学-基因组学-蛋白质组学-转录组学 好家伙，我承认你赢了。 这道题目是在考连连看吗？ 第76章 我想我应该知道答案 光看选项，他就有些眼花缭乱了。 习惯了短平快的模式，这次联赛的第一题就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时，经验丰富、底子扎实的好处显现出来了。 题目长就得找关键信息，然后直接忽略题干的废话，化繁为简。 那么，这题的关键信息是什么？ 陆时羡在试卷上快速圈上基因表达四个大字。 陆时羡脑中很快浮现出关于基因表达的相关知识点。 基因表达过程：基因转录形成mrna→mrna翻译形成蛋白质→蛋白质参与代谢。 于是组学排列顺序：基因组学→转录组学→蛋白质组学→代谢组学。 虽然陆时羡心里知道，但对于此题而言，如果有人不知道组学为何物，无法确定基因组学的位置，并不影响这题的答案为b。 可如果你连基因表达这个最基本知识点都掌握不够熟练，无论什么技巧经验都是放屁。 所以这就是选择题。 这就是生竞。 在设置障碍门的同时，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联赛的试题比起预赛，果然是升了许多档次。 就连陆时羡做着做着也有些吃力。 倒不是做不到题目，脑中没有头绪。 而是题量太多，在两个小时内做完120道有些难度的题目，其中还包括有审题，作答和涂答题卡的时间。 所以很难完完全全的一次性做下来，中间不卡一下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过程实际上对人的精神与体力的一个双重考验。 陆时羡选择挑题做，刷完直接看就能选出答案的送分题，陆时羡反过头来做那些需要计算的题目。 十一点半，距离考试结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陆时羡最后还有6道题目拿不定主意。 全部是多项选择题，有些题目真的很容易玩一些文字游戏，哪怕你清楚知识点，可总有一个或者两个选项有些模糊不清。 这样的题目还不在少数，陆时羡觉得如果自己语文不好的话，那存疑的题目就远不止这六道了。 按照以往的情况判断，总分一百五十分的理论题，考一百二十分可以进省一。 如果要进省队的话，如果实验发挥正常的话，可能要一百三十分打底才算保险。 但对于生物联赛而言，这种说法并不完全准确，因为最终排名的依据是加权t值。 哪怕你总分比别人高，那最后依然有被逆转的可能性。 此时，已经有参赛者陆续交卷了。 陆时羡也不慌，在草稿纸上写下这六题的备用答案，开始检查起答题卡填涂情况，看有没有漏涂，错涂的情况。 最后二十分钟，经过谨慎的考虑，陆时羡找到了其中一道多选的漏洞，将其答案改正。 最后十分钟，陆时羡选择了体面，选择将答题卡上的备用答案填涂上去。 事已至此，陆时羡也就不挣扎什么了。 将刚刚苦苦思索的几道题从心里放下，根据做题的感觉而言，他感觉这次应该比较稳了吧。 想着回去之后，再把那几道题提到的内容再看一遍，陆时羡找到自己的书包，很是淡定地离开了附中。 ...... 再次回到教室，班上已经在讲解三模的试题，陆时羡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压根就没有参加。 复习高考内容还是继续学习生竞？ 算了吧！ 听见台上老师宏亮的讲课声，与其在这里被干扰做一些无效率的事情，还不如出去闲逛放松一下心情。 有一说一，联赛之前，他的压力还真的有些大，毕竟越在乎越担心。 现在考试结束了，劳逸结合一下偷个懒，想必没人会有意见吧。 可走着走着，陆时羡竟然莫名其妙地走到高一（一）班的教室门口。 “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生命系统，大家知道吗？地球上最基本的生命系统是细胞......” 听见里面的声音，看这样子似乎还在上生物课？ 他刚习惯地想踏进去，可随后便无奈地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不属于这里，他的教室在三楼啊。 可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学籍还在这里，从制度上看，他还是属于一班的学生。 这下，陆时羡再无任何心理负担。 于是偷偷从后面溜了进去。 此时，已经传来生物老师文绍英讲课的声音。 “我们这节课讲的是生命系统的结构层次,现在我请几位预习的同学，在不看书的情况下，帮忙给大家讲一下具体内容。 忽然一个男生被面如土色地点起来：“应该是细胞、组织......” 说着说着却再没了下文。 文绍英一张老脸顿时拉下来。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学习生物光靠老师讲是不够的，这么多内容，你们得学会自己主动学习。” “现在我点一个说一个，我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没有预习的？下一个！” “细胞、组织、器官、系统，额......” “下一个！” 随着点的人越来越多，陆时羡心里一慌。 不会吧？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串个门当真就这么巧？ 刚好就遇见老师提问点名。 他连忙将脑袋低下去，祈祷文老师看不见自己。 但陆时羡忘记了一个道理，越遮掩越容易引起怀疑。 老师站在台上什么小动作看不见？ 有时候没有揭穿只是懒得说而已。 于是现在反而引发文绍英的愤怒，不得不说有时候人越老反而越执拗。 他忽然指着最后一排说道。 “这位同学，做不到就做不到，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给我站起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中途被波及的人全部身体后倾，避开这个方向。 “咦，这个位置不是用来放书的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有人疑惑道。 随着倒数第二排的学生让开位置，陆时羡再无地方可以隐藏。 “我去！” “班长？” “陆时羡？” 班上顿时响起惊诧而又意外的声音。 陆时羡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偷偷瞄了一眼班上同学的反应，然后说道。 “我想我应该知道答案。” 第77章 省队选拔复试 文绍英脸上也是惊讶万分，不知道这位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过都快退休了，他的教学经验丰富无比。 他向陆时羡招手示意道：“首先欢迎陆同学回来，你先坐吧！我觉得你可以不用知道答案，给其他同学一点机会吧。” 陆时羡赶紧顺杆坐下。 好吧，差点社死。 如果不是因为都很熟，他简直要尴尬死了。 下课后，陆时羡直接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跳了两个段，跟高三毕业生们一起竞争，居然还能考的这么好，他们对于陆时羡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虽然名次不是很高，可陆时羡除了弃考的那次，每次高三模考都能正好挤进光荣榜里。 对胜你一筹的人，人们往往会觉得不服气，可是对超过你很多的人，人们往往都只会仰望。 三天后，苏省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公布了联赛试卷和评议稿。 星期五，标准答案终于出来了。 紧接着所有人的成绩终于在网上公布。 如果有专门的竞赛队，就有专门的老师负责将成绩送到你面前。 可惜他们刚刚搭建的草台班子，只有陆时羡和梅婷两个人，后者还是不管事那种。 陆时羡只好自己苦逼地去找姜云坤，准备借他的电脑一用，免得跑多远去学校机房。 正好，姜云坤就在办公室里和几个来串门的高一老师唠嗑，听闻陆时羡要来查分，立马让开了位置。 旁边闲聊的老师一听要查生物联赛成绩，也都来了兴趣，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 看这样子，若是看不到最后排名是决计不会离开的了。 毕竟现在一中学科竞赛式微，能进联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何况陆时羡还是整个一中的风云人物，关于跳级他已经用这几次模考优异的成绩证明了自己。 至于生物竞赛，重启生竞队也只是一中的一次小小的尝试而已，从学校领导到老师基本上都没把这次生物竞赛重视起来。 如果一个刚毕业毫无经验的新老师和一个刚进高一的新生组成的队伍都能有成绩，那他们这么多年真的白干了。 “陆时羡，你感觉怎么样？能进复赛吗？”姜云坤一边开电脑，一边关心道。 “应该问题不大吧。”陆时羡毫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他过来只为报名复赛而已。 旁边几个吃瓜的老师在心中不禁暗笑，什么时候进复赛这么轻松了。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陆时羡是他们学校的尖子生，打击人的这个活还是让姜云坤这老货来吧。 于是众人皆抱着不同的心思，等待最后的结果。 姜云坤输入网址，正好就看见“关于公布2008年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联赛（苏省赛区）成绩及复赛学生名单的通知”。 一般而言，只要在理论考试中获得前五十的成绩，就能进入复试。 所以，只要看到前五十位有没有陆时羡的名字就行了。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打开这个网页的第一眼，他们就发现了陆时羡的名字。 “姓名：陆时羡 城市：金陵市 学校：金陵一中 ” “年级：高一年级 总分：140 t值：92.6 排名1 ” 联赛第一？他们简直无法相信眼睛中看到的一切。 姜云坤先是极度震惊，但很快欣慰地拍了拍陆时羡的肩膀道：“干得漂亮，这次附中他们估计要气死了。” 果不其然，再往下看。 “姓名：何静秋 城市：金陵市 学校：金陵附中 ” “年级：高二年级 总分：128 t值：81.6 排名2” “姓名：陈匡胜 城市：金陵市 学校：金陵附中 ” “年级：高二年级 总分：125 t值：79.2 排名3” “姓名：贺明前 城市：金陵市 学校：金陵附中 ” “年级：高二年级 总分：125 t值：78.4 排名4” ...... 隔了多远，才终于看到一个其他学校的。 “姓名：杜鹏程 城市：晏城市 学校：晏城二中 ” “年级：高二年级 总分：111 t值：69.8 排名16” 难怪说历年的省队名额基本都在金陵附中手里。 陆时羡现在是明白了，有院士果然就是了不起。 别的学校是一点肉都吃不了，甚至连汤都难得喝一口。 也难怪金陵一中撤出生物竞赛竞争，差距实在太大。 不过也正因此，办公室的几个老师才更为陆时羡的成绩瞠目结舌。 一百四十分的理论成绩，总分直接超出第二名十二分之多。 这在历届生物竞赛之中都是难以想象的成绩，现在却真实发生在他们身边。 “几位老师看完了吗？我要报名了。” 这下，如梦方醒的几个吃瓜群众终于才从屏幕前让开，让陆时羡坐在电脑前报名复赛。 也因此，陆时羡以大优势获得联赛初试的第一名也以极快的速度在金陵一中流传。 当天，蔡明远立马进行批示，学校将以最好的后勤保障陆时羡后续的生竞考试。 于是，在这个星期六，陆时羡立马得到了之前享受不到的待遇。 学校专门派出校车用于接送他一人，同时还有众多陪考团。 许多任课老师和校领导都表示要去陪考，毕竟能打击金陵附中的机会可不多。 可能是怕还有实验翻车的可能性，最后只有钱正国、谷成志和姜云坤三人前去。 其实在后面几年，联赛就已经不再设置实验了，只有实验知识填空题。 在联赛中，理论分数和实验分数分别占比70%和30%。 到了国赛，理论分数这个比例会被降低至50%。 在陆时羡有些受宠若惊的心情下，三位老师目送他进入赛场。 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陆时羡和其他参赛者到达了一个小礼堂。 陆时羡倒不知道开始复赛之前，还有这么一出。 会标上已经挂上了“2008年生物竞赛省队选拔动员大会”的牌子。 此时，人已经都到齐了。 虽然礼堂不大，可是一共就四十二个参赛者，反而显得空荡荡的。 尽管只有四十几个人，但却层次鲜明的分成了三个阵容。 围坐在前排的大概有二十人左右，看统一的校服着装应该都是金陵附中的学生。 而坐在中央的学生也有二十人左右，身上的校服五颜六色的，嘴里发出的口音也各不相同，显然是来自全省各地除金陵附中之外的学生。 而陆时羡则是孤身一人坐在后面几排。 显然这时，反抗附中大军想要吸纳陆时羡入队。 几个擅长交际的同学忽然转过身来，开始热情地刺探陆时羡的情报。 “幸会幸会，这位同学，怎么感觉你好小啊？” 第78章 还得靠陆神大发神威 陆时羡眉头一皱，看来这位同学有些不上道啊。 不知道别站别人面前老是提起小这个字眼啊。 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 念在他是初犯的缘故，陆时羡倒也没有多加计较。 别人并没有抱着恶意前来，自己也不需要像是刺猬一样。 “不小了，现在已经高一了。” 这下，不少的参赛者都投来关注的目光。 高一就能进入联赛复试，很少见啊。 “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啊？没穿校服还真认不出来。”旁边一个瘦高瘦高的男生忽然感兴趣的问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晏城二中的杜鹏程。”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陆时羡的眉头一扬，这个不就是对抗附中大军的扛把子吗？ 那个理论成绩排名最靠前的学生？ 既然别人问起，陆时羡也不矫情，大方回应道：“金陵一中，陆时羡。” 金陵一中和高一，这两个词语组合起来简直就是黑马的代名词。 再加上陆时羡的冠名，陆时羡整个人简直就像黑马的王。 此言一出，礼堂中几乎所有学生都心有灵犀地转过头，寻找刚刚说话的人。 台上许多正在调试装备的老师们也停下动作，望向陆时羡。 杜鹏程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清晰可见。 “陆时羡？” “你就是那个把附中那么多尖子生压下去的陆神吗？”杜鹏程说完忽然看见前面附中学生眼神忽然有些不善，顿时想起这是人家的主场，不敢再说。 陆时羡倒没想到玩笑之语的绰号居然传到别的学校里去了。 他可不想待会还没出校门就被附中的人给堵住了。 他连忙低调向他甩锅道：“不敢不敢，我就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蒙对了很多题目罢了。” “要说神，还是你杜神强，孤身一人代表晏城突破附中的压迫，在他们的包夹之下，依然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绩。” “你才是我们需要敬仰学习的榜样啊。” 这下，杜鹏程脑门居然开始冒汗，心说这个黑马不仅够黑而且有毒吧。 \\\"nonono，我何德何能能够代表晏城，要说还是你最神，140分实在是让人可望不可即啊，今天我们都没想和陆神竞争啊！\\\" “大家说是不是啊？”说着，杜鹏程忽然来了一手援军召唤。 “对啊，这次估计我们还是陪跑的命，还得靠陆神大发神威。”这时另外一个马屁精接过了话茬。 随着聊天的人一多，陆时羡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我是谁？我在哪？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喂？\\\" 还好，这时音响里突然传来调试话筒的声音，让他们停止继续聊天打屁。 台上拿话筒的正是苏省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会长，同时也是金陵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苏长清。 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苏长清开始说话。 “恭喜各位成功来到今年省队选拔大赛的现场，能够来到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成功，我相信几天之后为你们颁发的证书会为你们的进学之路提供一点点小小的帮助。” “所以，今天无论表现的怎么样，大家都要乐观看待，不要过于看重此次的考试结果。” “接下来，请大家按照分好的两个组跟着工作人员依次前往实验室。你们的每个操作都会被监考员记录并进行打分，所以请务必想好再开始。” 随着苏长清宣布复赛开始，所有参赛者找好自己的位置，前往不同的地方。 等他们到达，正好是早上九点。 联赛的实验并没有国赛那样严格，国赛需要做四个实验，而联赛只需要做两个。 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汇总完成绩，确定省队名额，今天的事情就结束了。 很快，陆时羡便得到上半场的实验题目，考的是生化实验：过氧化氢酶米氏常数的测定。 这道题在梅婷给定的考察范围之内，陆时羡之前已经做过，不过这个实验有很多测定方法，而题目中并没有特意规定。 如果是常规的那种，只是重复之前的操作，只要不失误，基本不会有很大问题。 实验桌上摆放的试剂只有过氧化氢溶液和高锰酸钾溶液和其他基础溶液，这意思不就是高锰酸钾滴定法吗？ 陆时羡取6 只锥形瓶, 按照设定好的实验顺序加入试剂。 根据实验设计一步一步进行操作，最后根据实验结果得到了米氏常数km。 陆时羡的步骤完全复制梅婷，以她的水平哪怕陆时羡只学到了一半，就足以监考员对他刮目相看了。 上午虽然只有实验，但这个比较复杂，只是一套题就有五十分。 饶是陆时羡操作熟练，但为了求稳，并刻意没有加快速度。 等他完成实验，写完实验过程，居然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到了下午，题目被公布，动物实验里面的解剖，只是解剖的对象是小强。 听到这个题目的他，有些崩溃，怎么又是动物实验。 倒不是他对小强有什么意见，实在是他被梅婷折磨的要吐了。 自从被她知道陆时羡的短板是动物实验，梅婷就隔几天带过来几只无脊椎动物让她解剖。 蟑螂更是其中的常客，刚开始他还为此吐了好几次，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哎，做吐了还是得重复，除非他不要分了。 按照标准的解剖流程，陆时羡观察了蟑螂的腹部，随后顺着边缘线切开，然后把腹部的外壳拉开， 然后清除掉黄色的脂肪。 最后将消化系统完好无损地展示出来，然后做好实验记录。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小时，这题也就结束了。 旁边的监考员看着他麻利的动作给了一个大拇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陆时羡如此熟练的动作是许多个小强在他手中前赴后继死去的代价。 签完字，陆时羡换好衣服提前从实验室出来。 闻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他伸了个懒腰，刚刚在实验室里的沉闷被一扫而空。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警笛轰鸣。 怎么回事？警笛声怎么出现到校园里？ 陆时羡的心里猛地一沉，难道出事了？ 第79章 脚踏实地，仰望星空 他猛的朝实验楼的窗户跑过去。 从这往下望去，只见到整个楼下已经被警戒线重重拦起。 由于视线的阻碍，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救护车的鸣笛声也随之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陆时羡却收到来自组委会工作人员的通知，所有已经做完实验的迅速到礼堂集合，不准随意进出。 陆时羡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了礼堂里。 此时，里面还没有多少人，看来是实验还没有做完。 可等待半个小时之后，随着礼堂中的人越来越多。 陆时羡看着陆续进来的人表情似乎有些不对。 有一个共性，这些人好像都是二组的。 过了一会儿杜鹏程也走了进来，陆时羡实在忍不住对着他轻声问道：“老哥，发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大阵势？” 杜鹏程看了他一眼，坐到他前面语气有些深沉地说道：“二组里面有个女生因为害怕蟑螂，紧张做不出来解剖实验，最后精神崩溃了，那个女生我还有些印象，平时很是节俭和沉默，所有人都想不到她最后居然选择从......” 杜鹏程的话没说完，但陆时羡已经明白了一切。 “不会有什么事吧？我刚刚看见救护车过来了。” 杜鹏程只是摇头：“谁知道呢？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也来不及阻拦。付出巨大努力好不容易来到这一关，最后仅仅因为一点点意外，就这样了。” “值得吗？”陆时羡的心情也断崖式的沉重下来，“到这来就意味着已经获得了一等奖了啊。” “不知道，但同作为竞赛生，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所有人都只看到我们的荣耀，我们所谓的保送减分特权。” “可是谁又知道我们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大？背后付出的努力又是多么难以想象？” 说着，杜鹏程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了得到这个生竞理论成绩，之前报了个我们那边最好的辅导班，一个课时就要近千，为了供我继续竞赛，我爸已经把他最爱的车给卖了。” “更不要说做什么实验了？花的钱和精力不知几何，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可我们仍然一直为之而努力。” “还好我的父母脾气还算可以，让我在这方面并没有损耗多少精力去应付。” “可是换成其他人呢？我简直难以想象。要知道生竞本就受尽偏见，省一能够取得效果也有限。这次大概率是进不去省队了，可我没有选择。” 说完，他的眼中竟然开始泛起泪花。 陆时羡默然，他有些无言，可他除了感慨甚至做不了任何事情。 事情发生的突然，落幕的也蓦然。 最后这件事在竞赛压力太大以及其可能存在精神疾病的结论下匆匆翻篇。 就像是鹅卵石被丢进入了井里，除了贡献叮咚一声响以及水面漾开来的几圈涟漪，好像再也没什么可以证明它曾存在过。 一切很快恢复正常，一切显得都是这么自然。 他不知道女孩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然而他的心中却被这件事深深触动了。 正如同《茶馆》中所说：时代的每一粒尘埃，落在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他现在已经用越来越客观的眼光来看待一切事物了。 不仅仅只是竞赛，在2008年的现在，抑或十几年后的未来，又会发生多少像这样的惨剧？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再提。 我们也许更应该看到的是背后存在的问题，我们究竟该如何去做？ 我们到底应该明白什么，以及未来应该干什么，或许这才是这件事发生后的关键意义所在。 ...... 数个小时之后，眼见天色渐晚。 苏省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终于开始宣布最后的结果。 “根据这次实验复试的成绩，赛委会公平公正的严格按照权重计算出各位相对于平均水平的成绩，然后进行排名。” “以下我念到名字的8名参赛者就是这次省队的成员，如果因弃权或者其他意外原因造成无法参赛，由下一名递补。” “下面由我公布进入省队的成员名单。” “第一名 金陵一中 陆时羡 总分239 t值110.6。 ” “第二名 金陵附中 陈匡胜 总分224 t值105.2 ” “第三名 金陵附中 贺明前 总分212 t值99.6。 ” “第四名 金陵附中 李萌萌 总分211 t值98.9。 ” ...... “以上成绩就会在网站上进行公示，若在三天内无异议，将在下个星期进行颁奖仪式，颁奖地点也会在后面随之通知。” 尽管获得了复赛第一名的好成绩，并进入了省队。 但陆时羡却一点兴奋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除了附中的学生都需要赶在夜色弥漫前返回。 临行前，陆时羡忽然听到杜鹏程还有来自其他县市区的学生的大喊声。 “陆时羡！喂！你在听吗？” \\\"我现在正式宣布你现在就是反抗附中大军的队长了。\\\" “你是唯一的希望了，你一定会代表我们一直走下去的吧！” “明天开始忘记生竞，回归高考咯，你要继续加油啊！” “陆时羡加油！一定要走出苏省，冲到国集啊！” ...... 听着远处来自不同地方的祝福。 想到杜鹏程之前的话语，陆时羡放弃了以往的冷静和理智。 他再也无法维持沉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 他一边无声抹着眼角的泪痕，一边疯狂朝他们挥手回应。 “我会的！” “你们放心吧！” “我会带着你们这份走到......最后！” 这一天，或许生竞赛带给陆时羡的远不止成绩而已。 或许他们曾经陷入迷茫，曾经受到误解，也曾经最开始并不只是因为单纯的热爱而开始学习生物竞赛。 但至少他们从始至终都在坚持。 一次次凌晨的灯火通明可能只为了弄清几条从未亲眼见过的多肽链氨基酸连接方式。 只有在光明里才能看到光明，这世界本是漆黑，所以燃烧自己照亮前路。 或许听上去那么遥不可及，那么不现实，可这确实就是陆时羡此时正在追求的。 他忽然明白，他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他的前方、他的身边和他的身后站着无数和他怀揣一样梦想的人，正站在脚下坚实的土地上，仰望天上充满繁星的夜空。 第80章 颁奖仪式的主角 晚上，刚过六点，来自金陵一中的校车准时地停靠在附中校门口不远处。 “陆时羡，我刚刚接到消息说你以复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省队了啊！干的漂亮啊！这可是我们学校这么多年来生竞这一块的历史性突破啊！”校车里，姜云坤还没下车，就已经听到他颇为激动的声音。 可当他走近一看，却猛然发现陆时羡的情绪有点不太对。 什么情况？ 在他印象里，好像陆时羡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陆时羡，你好像之前哭过，没什么事吧？”他连忙关心地问道。 现在的陆时羡可是金陵一中的重点关注对象，学校对他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许多，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陆时羡平复好心情，勉强地一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姜老师，你说人的生命为什么这样脆弱？既然生命终究都会凋零，为什么还要如此努力的盛放？” 这下，姜云坤似乎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来。 陆时羡不会因为下午发生的意外钻牛角尖吧？ 正当他准备组织语言劝导一番的时候，却又听见陆时羡自言自语道：“活着的意义或许就是让自己的人生和灵魂变得更加纯粹，更加的美好。人生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生命的凋零在狭义上也只是生物学上的消亡，人的精神存在一些超越生命的力量，普通人的精神一般被其周围的他个体所继承。而有些人的精神会作为人类知识体系的组成而存在。” “这种存活下来的精神被人类共享而传播。或许这就是我们一直苦苦追求的超越生命的力量。” 姜云坤：？？？ 话都被你自己说完了，那我说啥？ 不过看着陆时羡现在重新泛起光亮的眼睛，姜云坤轻吐一口气，自己能开解那就最好了，直接省却他许多功夫。 跟着校车回到一中。 陆时羡直接选择洗澡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所有上课的学生都被教学楼一楼摆放的红色喜报吸引了注意力。 “咦？现在这个点，高考还没考啊？哪来的喜报？” “可能是哪个大佬又获得什么奖了吧？” “现在已经五月了，不会是化学竞赛的预赛吧？” “那也不对，咱们学校虽然竞赛没落了，但还没有轮到到预赛都有资格上喜报吧。” ......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想起其他的选项。 等他们仔细看向喜报上的内容时，却差点将眼珠子都瞪出来。 “分数破苏省联赛记录？以联赛复赛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进入生竞省队？” “咱们学校还有这等猛人？居然干的过附中那群狠人。” “你多久没出关了？这可是我们学校的陆神！” “陆神都不知道？高一上学期跳级、模考随便六百多、数学联赛一等奖，随随便便进个生竞省队队很奇怪吗？” “我宣布！前人退位，陆神当立！” ...... 陆时羡听着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怪叫声，赶紧先溜。 这什么台词啊？简直是太羞耻了。 一到班上，顿时全班十几双眼睛全部都盯在他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 陆时羡还是首次在金麟班遭遇这种待遇。 之前作为班上无人关注的插班生，现在受到了全班人的关注，他顿时有些不习惯。 “各位大佬，有何见教？”陆时羡捧手，弱弱的回答道。 忽然，金陵班班长，常年模考超700分排名第一的巨佬周闻武，站起来对他点头道：“陆时羡你现在真正有资格成为金麟班的一员了。” “进省队只是开始，希望明年博雅塔下，未名湖畔能够看到你的身影。” 陆时羡点点头，已经不敢说话，这就是700分以上巨佬的风范吗？ 他这种只能考六百六十分，班上排名倒数的渣渣终于得到认可了吗？ 太不容易了吧， 他忽然感动的想哭。 星期五，由于大多数联赛一等奖和省队成员都是附中学生，就连赛委会的会长都是金陵大学的院长 最后，生竞联赛的颁奖仪式还是被定在了离附中不远的金陵大学。 尽管这届出了一个异类陆时羡，可这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情形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扭转的。 虽然没能争取到颁奖地点，但金陵一中这次还是出马了许多的校领导。 能够在别人的强势领域，压过附中一筹，这可是给他们增光不少。 所以今天的队伍显得格外的豪华，除了蔡明远，其他的几个校领导全部去了。 一行三四个车一齐向金陵大学驶去。 陆时羡看着和自己同坐一车的梅婷，有些好奇地问道：“梅老师，你不是说不到国赛，是不会陪考的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梅婷似乎就有些不高兴。 “说起来就烦，还不是赛委会跟我打电话，说我好像被评成什么优秀指导老师了？” “今天这几个老头子也要去，我不想去也不行。” 陆时羡表示不想说话，搞了半天，原来这位才是真躺赢大师啊。 因为来的嘉宾比较多，这次的颁奖仪式也很正式。 最后地点被安排在了一个接待大厅里，比之前的小礼堂宽阔明亮多了。 本来蔡云坤还让陆时羡邀请他的父母，但是陆时羡认为只是这种层次，就没必要让老爸老妈大老远跑过来了。 按照他的计划，后面还有颁奖，难不成让他们跑几趟？ 于是陆时羡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很快，金陵一中的队伍就受到了金陵大学一方的热情接待，几个校领导直接被请去喝茶。 陆时羡和梅婷则是被邀请去了后台。 与之前的数竞不同，虽然都是一等奖，可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现在的他是主角，是省队成员，那自然不用被代表上台领奖了。 “麻烦你们在后台稍微等一下，待会颁奖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会念到你们的名字，听到名字你们就从入口上到颁奖台。” “对了陆同学，颁布一等奖的时候，因为你是金牌第一名，所以你要站在几个同学最中间，然后进行代表感谢发言，你别忘记了！”一个女大学生志愿者正详细地向他交代细节。 第81章 心栖梦归处，不负韶华年 陆时羡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淡定地表示自己知道了，而那个女大学生却已经被他萌翻了。 没办法，既然是仪式，就得庄重一点。 他这如此充满少年感的脸，现在却表现的如此成熟的气质，直接制造出一种巨大的反差萌。 很快，外面的颁奖典礼就开始有序进行起来。 站在后台，陆时羡都能听到主持人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欢迎来到2008年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联赛（苏省赛区）颁奖典礼的现场。本次联赛历经数月，经过来自全省各地的优秀学子们的激烈竞争角逐，在比赛期间，所有参赛者都秉持良好的......” 陆时羡还没听完，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来，打断了他的聆听。 “这次算你赢，但是在国赛的赛场上我是绝对不会放水的!” 嗯？这突如其来的宣战又是什么鬼？ 陆时羡转过头，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就站在自己面前。 “请问你是谁？我们很熟吗？”陆时羡对于找茬的一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当然美女除外。 对面的男生却没想到陆时羡这么勇，拍了拍自己宽广的胸膛道：“你只需要记住，我叫陈匡胜，要不是我们队长弃权了，你根本没有机会得到第一。” 陆时羡忽然有一种处在小说情节中的荒谬感。 此人难不成带了降智光环？ 这样有点不太好吧？都不带脑子的吗？ 他何德何能能遇见这种对手啊？ 想到这，陆时羡用颇为心痛的语气对他说道：“第一，我们并不是敌对关系，如果不是生物竞赛，我想我根本不会遇见你。” “第二，我能不能当第一名，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只需要省队名额，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当做第八名。” “第三，到了国赛你放不放水对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不是只是和你竞争，而是在跟全国几十个地区的参赛者竞争，有你无你差别不大，知道吗？” “第四，作为同一个省份，同一个地级市出去的学生，以后到了大学那就是老乡，作为老乡你想的应该是怎么抱团取暖，而不是窝里斗，懂了吗？” 陆时羡一波灵魂拷问，直接将陈匡胜给转晕了。 刚刚他还故作凶狠的眼神如今已经是充满茫然，最后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一旁的志愿者小姐姐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不由的嘴角抽动。 “这？他是不是要被你忽悠瘸了啊？” 陆时羡顿时不了解了：“文明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忽悠呢？这叫点拨，难道我有哪一点说的不对吗？” “确实好像都有点道理啊。”小姐姐也有些犯迷糊了。 陆时羡双手一摊，“这不就对了吗？”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主席台传来的“有请颁奖嘉宾为获得联赛一等奖的学生代表发奖。” 一听到这个指示，志愿者小姐姐赶紧示意陆时羡在前面先走。 于是，八位身穿各校校服的省队队员一齐上台。 陆时羡一个人穿着蓝色的一中校服，被夹在左右都穿着黑色附中校服的队伍里。 于是他看上去反而更加显眼，其余人简直就像为他做陪衬一般。 拿着证书，陆时羡站在台上十分亮眼地发表了他的获奖即兴感言。 “大家好！作为一名高一学生，这次能够获得这个成绩，我很感谢，也非常自豪。我要感谢我的母校金陵一中对我的不吝培养、我的父母对我的信任鼓励还有我的指导老师梅婷对我的巨大帮助，我由衷地感谢她们。” “人们常说，一粒种子，只有深深地植根于沃土，才能生机无限；而一名学生，只有在一片充满生机的氛围里，才能蓬勃向上！我非常自豪在人生的最开始，就在金陵这片美丽的沃土上不断成长。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下，我人生的画布上才涂下了这一抹绚烂的色彩。” “为了不辜负这一切，我会将感谢与感恩化作行动回报母校、故乡和祖国，祝愿我们都能心栖梦归处，不负韶华年。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真诚而又热烈的掌声。 毕竟，不怯场又能讲，学习成绩也好，关键是懂得感恩和回报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这场发言让在场的许多重量级的嘉宾都记住了他。 等他下场坐下时，金陵大学的校长更是当场拍板，只要陆时羡高考的时候达到一本分数线，随时可以到金陵大学里学习。 对此，陆时羡只能表示谢意。 随后便是宣读优秀指导老师人员名单，梅婷也在他之后拿到了一个证书。 只是陆时羡看她脸上毫无表情，大概是完全看不上吧。 最后，陆时羡拿完奖先是和各位重量级嘉宾照相，然后是和他的指导老师梅婷和学校里的老师依次进行合影。 经过现场签订省队加盟协议，今天的颁奖典礼也就此结束。 除了陆时羡来自金陵一中，剩下七位金陵附中的学生，也将回归学校继续上课，直到七月暑假期间进行省队集训时再见面了。 在学校老师的簇拥下，陆时羡载誉而归，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或许省队的其他队员还在享受荣誉带来的兴奋感和自豪感，而陆时羡却不得不再次回归最忙碌而又平静的学习生活。 因为2008年高考就要来临。 还有十几天，他就要与全省几十万人一起进行激烈的竞争。 或许是知道陆时羡的境况，再没有人在这仅剩的十几天里去干扰他。 陆时羡暂时忘掉生竞，开始给自己制定高考冲刺复习计划。 熟悉陆时羡的人都知道。 先来一套真题吧！ 省题千日，用题一天。 此时不用何时用。 根据真题反馈给他的情况，语数英进行巩固复习，保持现在的水平就可以了。 高考生物可以暂时不用管了，生物竞赛全省冠军就是可以这么霸气。 主要是化学、物理两门学科，尽量以求稳为主。 已经没必要攻克什么压轴题，重难点了。 这段时间将所有的基础知识再三熟记于心。 保证送分题一分不丢，压轴题尽量得分就行了。 第82章 高考已经到达战场 不得不说，有着数竞、生竞双省一金牌打底，他高中剩下的时光完全可以躺平了，随随便便上985。 但奈何，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陆时羡再次回到食堂、教室和宿舍三点一线的日子。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人很焦虑，但陆时羡的班上，他们简直跟平常一般无二。 都是大佬，有实力有底气，所以心里完全不慌。 随着金陵一中的校园里慢慢挂上横幅。 “决战高考，改变命运！” “奋力冲刺，誓要蟾宫折桂；全心拼搏，定能金榜题目。” “同窗同甘共苦拼搏从此时；十二春秋风雨兼程成败在今年！” ...... 随着倒计时变成个位数，高考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 陆时羡还是打了个电话，跟老爸老妈通了个电话，问他们要不要来看看。 没办法，这次高考过后，天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参加一次高考。 到了六月。 学校的领导老师、后勤人员对毕业班的态度是越来越好。 与此同时，社会也对这群特殊的群体越来越宽容。 如果说如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最简单，但一定非高考莫属。 一次超常发挥，受益一辈子。 这时，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 所有毕业生的准考证都下来了，但都保存在班主任手里，在高考当天的早上才会发放，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哪怕金麟班的学生也不例外，越是这个时候，金陵一中越不敢在任何时候放松。 可能陆时羡是全校唯一一个最早拿到的准考证的吧。 因为他的证是华科大五月份直接给他寄过来的。 最后他选择在金陵一中考点进行就考。 距离高考还有两三天，所有高二和高一的学生都要放假了，给毕业生们腾考场。 这个时候，高一（一）班的所有同学在放假前一起为陆时羡加油鼓劲，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为一班争光。 6月5日，陈依依送给陆时羡一张印着一朵向日葵的明信片。 6月6日，陆建国和夏秀满来到一中为他陪考。 6月7日，延续了之前几天的好天气，风和日丽，似乎是个好兆头。 到了这个时候，陆时羡全身已经叠满buff，冲向了战场。 早上九点整，他遇见的第一个敌人是语文。 第一回合：陆时羡向它发起挑衅技能。 陆时羡激将成功，敌方将领信息暴露。 “本试卷第一、二、三大题为选择题，第四、五、六、七大题为非选择题。” 第二回合：语文大怒，派出小喽啰基础知识去试探陆时羡底细。 “下列各组词语中加点的字，注音全都正确的一组是（ ）” a.卓着(zhuo) 质量(zhi) 褒义词(bāo) 因噎废食(yē) b.比较（jiào） 恫吓（hè） 着重号(zhuo) 熠熠生辉(yi) c.处理(chu) 恪守(kè) 嘹望哨(liǎo) 刚愎自用(bi) d.供应(gong) 参与(yu) 骨子里(gu) 装聋作哑(long) 陆时羡一目十行，很快发现acd之中均有猫腻，不到五秒钟就将唯一的真相找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道选择题依然拦不住陆时羡屠杀的脚步。 花费了五分钟将最后一道材料选择题中的文言文通读一遍。 材料来自他们课本上的老熟人，曾经送给所有人一本《送东阳马生序》。 文言文选自元末明初着名文学家宋濂的《龙渊义塾记》。 通读完毕，已经看透一切的他轻而易举地就将文言文选择题解决。 至此，语文的马前卒炮灰已经被陆时羡斩杀殆尽。 接下来就需要真刀真枪地干过一场了。 翻译《龙渊义塾记》的句子？ 这不是送菜？ 接着，欣赏下一段材料宋代侯蒙所着词《临江仙》？ 陆时羡直接化作戏精，假设自己是侯蒙，用体验派大法破之。 下一题：诗文填空？ 唯草木之零落兮，（ ）。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 ...... 还行，陆时羡之前苦背名篇名句的效果出来了。 熟悉的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头，陆时羡一一斩之。 然后阅读理解派出看国学季大师的《雾》，企图混淆视线，蒙混过关。 陆时羡却不管不顾，一双慧眼识破了轨迹，大刀向阅读理解的头颅上砍去。 遂流血不止，已然重伤，只好祭出鲁狂人的《药》，先行治疗。 但陆时羡怎能不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趁火打劫。 最后，陆时羡来到最后的关卡。 命题作文《举手投足之间》。 陆时羡给予了敌方最后的大将足够的尊重，思考了五分钟。 这题好写又不好写，举手投足的事情好写，背后意义却难阐明。 如何以小见大是这题的破题之法。 于是他将人世间最无敌的武器真善美分别赋予到三个分论点之上。 结尾再度升华，高度直接突破天际。 至此，第一门语文被他拿下。 稍微检查，陆时羡卡在十一点交卷离开。 结果陆时羡刚出来校门，还没来得及与老爸老妈回合，就被蹲守已久的记者逮住了。 “这位同学，我看你似乎是金陵一中考点第一个出来的，像你第一个从考场冲出来，现在心里是什么心情啊？” 陆时羡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在高考被采访，不经意间就说出了一个段子。 “没有什么心情,高考对我而言只不过只是一场考试而已，该干嘛干嘛吧。” 这下把这个记者弄的懵，呆呆地看着他离开。 很快找到老爸老妈，两人也不问成绩，高一就参加高考，无论陆时羡考成什么样，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压力。 他们的想法只是尽力在这两天做好后勤工作。 在寝室稍微休息了一下。 下午三点，陆时羡开启了第二场战斗。 实话说，第二场的数学给他的压力比语文小多了。 送分题就不说了，有手就行。 试卷中设置的中等难度题，就像咿呀学语的幼童一样。 陆时羡重拳出击，向其挥出一拳，想必这会很痛吧？ 最后来到大题部分，分布的倒是很平均，从导数到解析几何最后到立体几何。 虽然大题题型有些和数竞联赛相似，可这级别就差太多了。 如果联赛时是这种题目，想必他做梦也会笑醒吧。 第83章 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 陆时羡看向解答证明题第一题。 “已知函数f（x）＝a?e^-x+sinx，a∈r，e为自然对数的底数。” “（1）当a＝1时，证明：?x∈（﹣∞，0]，f（x）≥1。” “（2）若函数f（x）在（0，）上存在两个极值点，求实数a的取值范围。” 陆时羡看向分值，居然才10分，这不是糊弄人吗？ 甚至无需在草稿纸上演算，这种题目陆时羡心算一下，基本上过程就出来了。 易证f（x）在（﹣∞，0]上单调递减，故f（x）≥f（0）＝1 当然，在答题卡上不能这么写。 好歹是解答证明题，数学老师说过，解题过程很重要！ 陆时羡敢保证第一问如果不是傍上了解答题的大腿，甚至连填空题都不如。 他紧接着看向第二小问。 好吧，高估了，比第一问也高明不到哪去。 实际思路非常简单的一道题，就是出卷人很恶趣味的让你多写几个步骤。 通过极值点，一步步推断出单调区间。 最后通过单调区间证明实数a的取值范围。 也没什么计算量，全是写思路。 就这？ 于是他忍不住提前偷偷看了一眼压轴题。 我去！ 只见到题目是：设定义在r上的函数（其中∈r，i\\u003d0,1,2,3,4），当x\\u003d －1时，f (x)取得极大值，并且函数y\\u003df (x+1)的图象关于点（－1，0）对称. （1）求f (x)的表达式； （2）试在函数f (x)的图象上求两点，使这两点为切点的切线互相垂直，且切点的横坐标都在区间上； 这时陆时羡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这可咋办啊？ 就连数学大题都开始摆烂送分了。 陆时羡突然有点怀念葛大师了，没有经历过葛大师的高考是不完美的高考啊。 半个小时后，陆时羡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被自己写满的答题卡，忽然有些索然无味。 活像来到了贤者时间。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好吧！ 毁灭吧，我累了。 当然，简单归简单，能得到满分才是真功夫。 这可不是初中那时候考等级分的时候了，每一分都很重要。 陆时羡迅速调整着心态，从头到尾细致检查了两三遍。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到点，陆时羡提前半小时离开了考场。 这次，陆时羡没走那么快了，准备让其他提前交卷的学生先出校门。 这次总不会有人半路来gank他吧？ 谁想，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这绝不可能啊！ 他想起金麟班的大佬们，现在还没做完，不会吧？ 这还要等到时间结束？ 虽然心里能够理解，不过这也太咸鱼了吧！ 于是，他看着面前的话筒欲哭无泪。 不过这次倒是换了记者，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的。 某记者：“这位同学，刚刚是数学考试，是不是很难？有没有什么要吐槽的题目啊？” 陆时羡一摸头，这该怎么回答呢？ 算了，还是不吐槽出题人了，还可以给学校打一波广告，这就完美。 于是他对着镜头说道：“你看我提前背书包出来的，不就明白了吗？” “我们金陵一中考生眼里应该不会有难的高考试卷。” “这个大家知道金麟班的应该都清楚，其实我说实话，里面大多数人应该早就做完了，只是觉得可能这样子比较慌，就没敢出来。” “多留半个小时并没有什么用，我们只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最好的自己。” 此言一出，这个记者直接傻眼了，后面的家长们却笑场了。 ...... 陆时羡回到寝室后，简单放松了一下，便睡觉准备明天的考试了。 6月8日，九点整。 让人又爱又恨的理科（文科）综合开始了。 当然，陆时羡考的理综，要是文综那就炸裂了。 说起来，2008年的理综对生物还有些不公平。 总分300分的分值，一共有物理、化学和生物三个科目。 可是物理却独占110分，而生物却只有90分，连100分平均水平线都达不到。 陆时羡表示很难受。 他能考90分不是因为只能考90，而是试卷上只有90分啊。 可他改变不了环境，所以只能改变自己。 写上名字，陆时羡径直来到生物部分。 一眼望去，全是小儿科。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90分送分题拿到再说。 不到20分钟，陆时羡就将生物拿下，夺走了她的一切。 接下来，还是先做物理吧。 陆时羡记得上次化学大题被扣大分来着，他记仇着呢。 不急，先让她干等着。 看向物理部分。 “物体a的质量为1 kg，置于水平地面上，物体与地面的动摩擦因数为μ＝0.2，从t＝0开始，物体以一定初速度v0向右滑行的同时，受到一个水平向左的恒力f＝1 n的作用，如此能反映物体受到的摩擦力ft随时间变化的图像的是图中的(取向右为正方向，g\\u003d10m\/s^2) 陆时羡已经无力吐槽，似乎物理从来就绕不开摩擦。 自从牛顿三大定律被发现，摩擦力就像是一个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到哪都有它的存在。 好吧，摩擦摩擦，一起在这光滑的地板上摩擦。 其实这题弄清楚摩擦力的性质和种类之后，就毫无难度了。 开始时，滑动摩擦力方向与速度方向相反，即水平向左，当物体的速度减到零时，由于物体受到向左的恒力，所以物体将受到向右的静摩擦力。 向右为正方向的话，所以先是-2n，随后是1n。 图文对照所谓一看，答案显而易见，陆时羡在括号里填入a。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路都像这样通畅，他终于遇见了阻碍。 居然又是熟悉的匀强电磁和u型...... 好吧，陆时羡选择直接换到化学部分。 终于在花费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之后，陆时羡将所有必得分的题目仔细检查了一遍。 随后，他又看了一些能得分的地方有无问题。 至于空着的题目，那是他无法企及和高攀的高峰。 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 第84章 高考落幕，热闹的媒体 既然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再留在这也没有任何意义。 坐到下场，他的理综也不会多加几分。 他心安理得地等到可以交卷的时间，然后离开了考场。 等他出来，居然又遇见了下午的那个记者。 这位老兄还挺能蹲的，不去做狗仔可惜了。 记者看见他出来，心里不仅不难受，反而更加兴奋。 新闻需要什么？需要关注度啊！ 据他观察，这个学生已经连续三次第一个出考场了。 那么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真的很厉害，要么他只是哗众取宠。 无论是哪种，这都是大众喜闻乐见的新闻。 这不是热点，什么是热点？ 于是，他远比昨天更加热情地迎了上去。 “同学你好，又遇见你了，真巧啊！” 陆时羡已经认命了，淡定无比的问道：“如果你是女生，我会把这句话当真的。” “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 记者顿时被噎了一下，暗道这娃娃真是有意思。 但他还是按照之前列好的提稿问道：“同学，你这次理综感觉考得怎么样？” 看在他没有出什么恶意诱导引战的问题，陆时羡还是决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他想到自己刚刚做题时留下了不小的空白，应该会被扣不少分吧！ 想到这，陆时羡对他回道：\\\"反正有三位数了吧，应该不会特别好,但也不会特别差，对我来说够用就行。\\\" 这个回答一下子又把记者朋友给听愣了。 考试还有够用这个说法吗？ 不都是越高越好吗？ 其实，陆时羡的说法还真一点问题没有。 他的准考证是华科大发给他的。 考试成绩只对考上少年班有作用，就算全考满分，也是上不了燕大水木的。 虽然他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和老爸老妈吃完中饭。 很快，陆时羡就迎来了最后一门考试，英语。 实话说，陆时羡刚刚在物理和化学身上受的一肚子气，他要在这里找回来。 “呵呵，高考英语没考口语是你最大的失误。” 陆时羡雄赳赳气昂昂，誓要扳回一城。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满分。 耶苏来了也挡不住他，这话他说的。 能让他一道大题做三十分钟的，只有英语听力。 凭此，它已经就足够自傲了。 完形填空完全无压力。 阅读理解根本不够看。 词汇运用小孩过家家。 只有作文稍微值得上一点心。 毕竟有一次被人捶墙从而阴沟里翻船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这次谁能挡他。 看向题目：假定你是李华, 你的吉利国朋友peter来信向你咨询如何才能学好华文. 请你根据下列要点写回信。 要点: 1. 参加中文学习班; 2. 看华文书刊、电视； 3. 学习唱歌跳舞； 4. 交华国朋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数学看小明，英语求华子，法律学张三。 陆时羡也不知道自己帮多少个李华写过信了，不是人脉中介就是移民介绍。 尽管自己并没有资质，但是希望现在他人没事。 相比之下，学中文算是后果很轻的那种了。 陆时羡稍微酝酿了一下文采，稍微拔高了一点层次，不再隐藏太多实力。 最后距离一气呵成只差一步之遥，原因是他差点把第三个要点写成学习singing 、 dancing and rap。 并非故意，实在是题目太坑。 写完作文，陆时羡稳妥的检查了一两遍。 最后放下笔交卷走人。 等他出去，却发现外面已经有不少考生正在狂奔。 嗯？数学这么简单不提前交卷？ 是我英语不配吗？ 不过这样也好，不必和记者朋友斗智斗勇。 尽管此时来自各个媒体的记者都扛着长枪短炮，甚至有人在专门找他。 可陆时羡混在人群里，早已经溜之大吉。 走出好远，还能听见背后的大吼声。 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在这一刻都被释放出来。 “老子解放了！” “鸡舞团寻7了！” “蔡娆娆，我稀饭你~” ...... 陆时羡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这些人憋得很难受啊，现在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反正他现在是拉不下老脸去做这种事情了。 万一被拍下来，说不定就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不出名还好，出名了那再被放出来时就是鞭尸啊！ 出来后，很快跟老爸老妈碰头，却被他们问起后面的安排。 陆时羡想了想，发现了一个苦逼的真相。 高三学生今天高考完，不考虑复读的话，就相当于已经毕业了。 从明天开始就是长达三个月的假期时间，如果你考的还算可以，那简直是学业阶段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根本不算真毕业生啊，只不过是去金麟班瞻仰各位巨佬的风采的。 实际上他还算是高一（一）班的学生！ 高一高二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高考结束的时候也是他们返校继续学习的时候。 想到这的陆时羡眼泪都要掉出来，合着他就是最勤劳的打工人呗，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很快安慰自己：放假？放什么假？只有对国家没有用的人才会放假，像我这样的国家未来栋梁之材，怎么能放假？ 于是在六月九号，陆时羡又重新回归了高一的生活。 再度回到一班，几乎每个同学见到他都会问他考的怎么样。 陆时羡开始还回答的比较认真，以他的估分结果，应该是c9还行，985凑合。 但过了好几天，又轮到其他年级的学生再问，陆时羡简直被折磨的不行。 最后在教室里躲了好几天不出去，这事才慢慢平息下来。 其实，就算他回高一，也再没有人将他当高一的学生看待。 实话说，他距离大学只有一张录取通知书罢了。 陆时羡的座位也早就被调整到最后一排。 给一班上课的几位老师，已经自动将他忽略，随便他想干啥干啥。 ...... 而在外界，高考结束后的这几天一直很热闹。 这个期间，没有任何热点能比得过高考，就算是娱乐圈也得避免在这段时间活动，甚至还得主动去蹭热度。 而高考的作文题自然是热点中的热点。 有句好笑的段子是：为啥每次高考后大家都只议论作文，高考又不是只考语文一门课，其他的怎么就没人讨论？ 第85章 竟无栖身避雨之处? 有人给出了神回应：因为别的科目咱也不懂啊，就作文还能插上一嘴。 刚开始的情况也的确如它所言，报纸、网络和闲聊几乎全在讨论举手投足的事儿。 但一个新闻视频的出现立马让“举手投足之间”由主角变成为了配角。 这一天，无数金陵人电视上的本地频道播放了一个视频。 不到一天，立马火爆全城，并且以金陵为圆心，朝四周疯狂扩散去。 视频的标题平平无奇：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面色平静淡定，回答言语质朴。 屏幕上，一个脸上还犹有稚气的帅气少年正在接受采访。 后面的背景正好就是金陵一中的校门口。 记者：请问你第一个从考场冲出来，现在的心情？ 少年：没有心情,高考只不过只是一场考试，该干嘛干嘛吧。 记者：数学考试是不是很难？有没有什么要吐槽的题目啊？ 少年：金陵一中考生眼里不会有难的高考试卷。 说实话，大多数人早就做完了，可能觉得比较慌，就没出来。 多留半个小时没用，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最好的自己。 记者：理综考得怎么样？ 少年：三位数，应该不会特别好,但也不会特别差，够用就行。 ...... 单个看其实也还好，可三段时间点不一样的视频被剪辑成了一段，这个造成的效果就不一般了。 在电视上播放还好，可转载到网络上那就有点离谱了。 这天晚上，无数网友在仁仁网、开芯网上留言吐槽。 “神特么质朴少年！” “弱弱的问一句，金陵一中是什么学校？” “果然淡定，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质朴气息。” “分不在高，够用就行！” 刚开始的评论还比较正常和善，毕竟这时候互联网刚开始流行，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 键盘侠和网络喷子在这个点还没有长大。 但随着一篇文章的出现，风向慢慢就变了。 金陵商报上刊登了一则《揠苗助长为哪般？少年得志还是哗众取宠》的署名文章。 只是短短几天的酝酿，这篇文章直接引发了许多人对陆时羡的厌恶，甚至是对学校不作为的不满。 在网上声讨金陵一中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下，学校有点坐不住了，连忙招来陆时羡询问情况。 小会议室里，几个校领导都在。 会议桌上摆放着几份最新的金陵商报。 “陆时羡，这次找你来主要是了解一下，你这次高考的情况。”钱正国直入主题道。 这下弄得陆时羡有些蒙圈了。 这才过几天？ 就开始询问成绩了？ 而且他的高考成绩不算很高，也不能填报高考志愿，好像对学校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吧。 看到他的表情，钱正国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思，指着桌上的报纸说道：“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陆时羡拿起报纸一看，眉头忽然一扬。 “陆时羡作为金陵一中高一年级的学生，居然在上学期刚结束的情况下，直接能跳级到高三年级进行学习。并于今年6月，提前两年参与高考，每次都提前三十分钟离开考场。由此可推断其心性如何。” 这句话的潜台词无非他就是考不出好成绩，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哗众取宠，心术不正。 紧接着，作者的话锋一转。 “这个情况深刻反映了学校在相关方面把关不严，对于学生健康成长的漠视。超前教育不仅不利于学生的身心健康和性格、情商的培养，比如不会自理、不懂交际、比较自负......” “而且这样做不仅不符合学生身心发展规律，也违反了自然规律。” “超前教育”名为快出人才，早出人才，实为揠苗助长，是少年教育的误导和误区。” 陆时羡再跳到最后的署名，顿时一下子明白了。 令其他人惊讶的是，陆时羡全程表现的非常平静，而后还夸赞了几句。 “写的很好，只是希望他下次不要再写了。” “言之有物，论证有力，煽动性强，是一篇不可多得的议论范文。” 看着他的表现，有几个校领导有点看不懂了，这个时候好像不是夸对面的剧情吧！ 坐在前面的蔡明远反而笑了，将手里的报纸随意放下。 “陆时羡说的确实不错，这确实不是新闻通稿，而是议论范文。” 这时，钱正国颇为忧虑的说道：“根据这几天的调查，这个董毕延，就是金陵附中招生办的主任。”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去年中考招生的时候，被我们学校招生办小孙截胡了，而心怀恨意。” “又或者说想借此发挥，想利用目前对超前教育的争议性来达到对我校声誉进行打击的目的。” 听到钱正国的详密分析，副校长杨义进烦恼地叹气道：“一举两得，来者不善啊！现在社会上对于超前教育的非议正盛，这可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为什么，还好金陵晚报等官方性质的媒体没有刊登关于陆时羡的相关新闻，这也算唯一的好消息了。” 说到这，钱正国向陆时羡望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除了蔡明远和陆时羡表情正常，正当在场人抓耳挠腮，苦想法子的时候，蔡明远忽然戴上了老花镜。 “怎么都不说话了？” “就这么一点事情就把你们难住了？” “我金陵一中百年风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吗？” “牛毛细雨，桃李树下，竟无栖身避雨之处？” 蔡明远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尽显羞愧之色。 “蔡校长，这不是等您给我们上一课吗?以后等您退休了就没机会咯！”钱正国一句话顿时将全场的人都逗笑了。 蔡明远也忍俊不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既然能产生争议，那说明这件事有坏处也有益处。” “他跟我们写议论文讲道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跟他讲道理呢？” “大家都是文化人，用笔杆子难道谁还怕了谁不成？” 第86章 我这个年龄段睡不着觉啊 老校长一出马，就是非同凡响。 刚刚还死水一片、平静无比的会议室瞬间焕发了活力。 “还是蔡校长有办法啊！” “是啊，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杨义进更是恨不得马上拍板。 “要不要我马上让办公室写一篇针对性的文章，然后以招生办小孙的名义去发报。” 可这时钱正国却皱起眉头来，看了看周围的人正在不断点头，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蔡明远身上。 “这个方法说起来是应对的最好方式，可是有一个问题存在。” “那就是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容易造成争论不休的后果。”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如果我们一直像个泼妇一样在媒体上出现，反而会让我们学校的形象受损。旧的问题还没解决，又造成了新的问题，得不偿失啊。” 钱正国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了。 此言一出，会议室再次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之中。 最后急性子的杨义进终于受不了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 “是啊！要不先按刚刚的方案试一下，不行再说。”其他班子成员也纷纷附议。 这时，钱正国忽然再次看了一眼蔡明远。 “蔡校长，您既然提出这个方法，肯定知道这个方法的问题所在，想必您早就有妙计了吧？” 蔡明远闻言无奈的摇头道：“你们呐，总是只看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也不走出去看看。” “既然势均力敌，那就借势引力，借力打力。不知道你们是否关注过今年三月末的消息，华科大少年班三十周年庆典上，交叉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实验区正式揭牌了。” 蔡明远没有继续再说，在场的人也几乎全明白了。 这意味着超前教育模式已经初步得到了上面的认可。 在这个前提下，中心论点站不住脚，董毕延的文章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有些人各方面都很优秀，条件都很充足，可往往就差临门一脚，无法真正成事。 目光短浅就是最大敌人，如果能跳出圈子看问题，就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到了这个时候，全体学校领导已经达成了共识。 所有的目光忽然齐聚到陆时羡身上。 “陆同学，你觉得你这次的高考成绩能进中科大的复试吗？”钱正国收到了来自其他人的眼色，心领神会的向他问道。 陆时羡全程打酱油旁观，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自己亮相的时候。 他沉思了一会，综合考量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这么说吧，如果不出意外，进复试的几率不说有100%，也有个99%。” “但是复试成功的几率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陆时羡的回答，这场历经几个小时的会议当即拍板。 “就按这个计划办。” 陆时羡心有所思地回去，什么已经猜到什么。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秒懂。 他只想简简单单的研究学术，做个与世无争的科研工作人员。 可惜，不光是现在，又或是不远的将来。 纯粹的科研工作者在如今的社会环境里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实在是太难了。 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机制，就会让热衷站台，送来迎往的人越来越多。 真正求真务实、矢志不渝和继往开来的“大国工匠”就会越来越稀少。 所以，我们需要走的路还很长。 ......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 陆时羡忽然又被姜云坤叫到了办公室。 “不错啊，心态还挺好！”姜云坤看着他状态还不错，忍不住调侃他。 陆时羡知道他说的是现在外面的风风雨雨。 他一摆手无奈道：“都没见过，更没了解过我，他们要骂就骂吧！我又不会少几斤肉。” 姜云坤不得不为陆时羡的心性感叹不已，根据他最近的观察，又有些疑惑向他问道。 “你高考都考完了，怎么最近还在看物理辅导书？现在准备生物竞赛国考才对啊！” 陆时羡听到这句话有些无可奈何。 “生竞反正下个月就要集训了，到时候再复习也不迟。” “可是少年班的复试居然只考数学和物理。数学还好，可物理再不看就来不及了。” “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啊？”陆时羡此时无比抓狂。 听到陆时羡的抱怨声，姜云坤心中对陆时羡再次生出了几分感慨之情。 这孩子对自己的要求实在太严格了。 完全是把自己当做机器一样，连轴转，不禁安慰他道。 “其实我觉得你真没必要这么着急，你爆发的最好的时间点应该是在高二。” “你现在的底子已经比绝大多数高一学生丰富太多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休息一下。” 陆时羡将手摊开，有点无奈的说道。 “我怎么睡得着？” “我这个年龄段，这个阶段睡不着觉啊！” “我还是要有点出息的。” 姜云坤：...... 看着陆时羡这幅像是天天打了鸡血的样子，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老纠结。 再说下去他真的要疯了。 要求学生别学习了，赶紧去睡觉，在他的教学生涯里还是第一次。 他忽然感觉他也挺傻的。 “好了好了，今天已经到高考查分的时候了，你去机房查也挺不方便的，正好我在办公室帮你查了。”姜云坤终于是说出了这次叫他来的真正目的。 听完，陆时羡忽然有些想笑，他知道是学校急着想要知道他的成绩。 其实最先知道成绩的是学校，因为每个学生的准考证老师都知道。 只有陆时羡例外，因为他的准考证是华科大发的。 这么说，毕业班的成绩也都已经出来了。 想到这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姜老师，他们的成绩都出来了吗？金麟班考的怎么样？” 姜云坤摇摇头道：“省里刚开放查分通道，现在学校还在汇总统计，我也不清楚，不过目前我们学校最高分应该是周闻武717分。” 闻言，陆时羡直接无言了，只能感慨学神巨佬的恐怖。 看来他这种偏科渣渣是永远要望其项背了。 “那这不是要状元了？”陆时羡有些羡慕。 没想到得到的是姜云坤的悲观回应。 “学校都分析过了，这次的高考数学普遍偏简单，所以对他很不利，这个成绩放在往年是稳了,但放在今年那就不一定了。” 不要有憨憨问他重生回来的，为什么不知道高考状元是谁。 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会关注前两届的高考状元姓甚名谁，分数多少啊？ 第87章 被逆转的舆论战果 能记得自己的分数就不容易了，这一点他自认为比很多人要强不少。 听见姜云坤的话，陆时羡也不禁在心中叹气，沮丧不已。 看来自己是真的为重生众丢人了，作为其中的一员实在是太拉跨了。 别人哪个不是开局自带软萌校花和光刻机核心资料。 平时控控分扮猪吃老虎，高考时随随便便一考就是全国唯一裸满分状元。 要么就是学科竞赛门门参加，无视时空距离的限制，国内乱杀，国外无敌，金牌无数。 只有自己，学一门生竞就已经不知道付出多少艰辛的努力，高考更是不用说了。 想到这里陆时羡心里已经流下羡慕的泪水。 而这时，姜云坤也打开了高考查分的网页，示意陆时羡可以开始表演了。 陆时羡轻叹一声，一边输入自己的准考证道：“进少年班复试应该问题不大，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和金麟班里面的几位比起来，我的分数不值一提吧？” “这次高考比较简单，不用查，我都预估得到我的分数应该在680分左右。” 姜云坤不禁被他无意间的凡尔赛秀到了。 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小子知足吧！别人想考这个分数还考不到呢。” \\\"也难怪不光是钱校长找我问分数，就连教宣科的人要我查到你的分数一起统计上去，这样又能够完成一个教学指标了。” 此时，查分网页也终于显示出来。 两人的目光一齐朝屏幕中汇聚去。 “语文：140” “数学：150” “英语：150” “理综：246” “总分：686，全省排名368名。” 看到这个成绩，姜云坤眼睛一亮，欣喜的说道：“比你猜的还多六分，这个排名直接考都能上华科大的王牌专业了。” 想到这，他又有些为陆时羡惋惜。 “可惜啊可惜！” “要是你学籍直接调整到高三，这次的成绩再加上数竞的降分录取，都能上沪交和附旦最好的专业了。” 陆时羡却闭口不语。 真的可惜吗？ 可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后悔。 如果今生连尝试燕大和水木勇气都没有，他真的会抱憾终生。 就算他生竞发挥不好，最终折戟沉沙。 也还有华科大的少年班为他兜底，他依然能在高二之前上顶级高校。 华科大虽然排名不如燕大水木，可是论学术科研能力，其实并不弱于它们。 或许他也有机会成为哈佛最年轻正教授的师弟。 以及前世那位大名鼎鼎“石墨烯驾驭者”的师兄。 想想其实这样也不错。 于是，他此时死肝物理的决心又变强了不少。 姜云坤看着离去时忽然又充满激情的陆时羡，心里惊讶不已。 “真是不知道这小子又发什么疯？” “但这或许就是他能一直朝着目标不断前进的原因吧！” ...... 2008年6月22日。 星期天。 此时本该冷清的一中校园却人声鼎沸。 因为2008年第二次高考来了。 那就是填报志愿。 与此同时，校门口已经树立起一张大大的高考捷报。 每个路过的学生和家长都能看的清楚。 陆时羡早上正好锻炼结束，也跟着去凑凑热闹，好歹也奋斗过，参与过。 挤进人群，靠近一看。 “百年一中六月枝头硕果累累，金陵名校一招蟾宫捷报频频。” “金陵市第一中学2008年参考总人数1364人（其中含高一1人），重本上线664人（其中含高一1人），本科上线1182人。” “理科最高分：717分（全省第三名），文科最高分667分（全市第一名）。理科680分以上25人（其中含高一1人）......” 看到这里，陆时羡一捂脸，这特么谁写的喜报啊，能不能不要搞这么多括号解释了啊！ 他已经听到周围的家长指指点点的讨论声了。 “怎么还有高一的娃娃？” “这不会就是最近都在议论的那个跳级生？” “高一就能考到680分以上，看来这个学生真的是有本事的啊！” “谁说不是呢？看来咱们是不是误解这个娃娃了。” ...... 陆时羡已经没心情仔细去看下面的内容了。 家长们认不得他，可随行的毕业生那就不一定了。 万一被认出来了，那可就真就走不脱了。 粗略一扫后面的内容，陆时羡赶紧走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随着高考成绩的公布。 最先爆火的不是谁谁谁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文理科最高分是多少。 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无意”泄露出来的陆时羡的一张成绩单。 这张总分686分的成绩单配上旁边那张稚嫩的脸庞，造成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紧接着一篇名为《拔尖创新人才如何突破应试教育桎梏--超前教育既要仰望星空，也要脚踏实地》的文章被金陵晚报头版刊发。 文章首先便是抛出了两个刺痛无数国人的话题：“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 “华国为何屡屡与诺贝尔奖无缘？” 对应试教育一番深入分析之后，然后文章接下来转到“或许超前教育就是突破应试教育桎梏的思路之一。” “今年3月，华科大少年班三十周年庆典上，交叉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创新实验区正式挂牌。而因材施教，尊重个性化发展的培养方案就是少年班首创。” “超前教育培养的孩子应该是心存理想，有大担当，能成为社会文明的倡导者，社会各领域的领军者，时代进步的推动者。” “用更多的教育资源去培养精英人才，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所谓的特权，而是肩上担负着比常人更多的责任与担当。” ...... 这篇文章一出，立马横扫了所有的纸媒，与此同时其他传统媒体也开始为超前教育发声。 地方官媒如果不傻的话，就很容易看出创新实验区就意味着风向。 而紧跟风向才是官媒生存的立足之本。 原本还嚣张无比的董毕延直接人傻了。 不讲武德啊！这简直是高射炮拿来打蚊子，这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比拼了。 连摇旗人都灰溜溜的临阵脱逃，这样造成的结果自然是金陵一中大获全胜。 之前取得的战果在瞬息之间直接被逆转！ 第88章 一中给的多啊 随着事情的不断发酵。 陆时羡的情况也被越来多的人扒出来。 普通人成功逆袭的励志故事往往是最容易出圈流传的。 一个农村学子凭借努力一举成为金陵中考状元。 随后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先后拿到数学竞赛和生物竞赛的一等奖，后者更是能够进入省队，在国赛上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赛者一起竞争。 最神奇的是，他刚上高一就能跳级到高三，参与高考，并且在高考中获得680以上的优秀成绩。 这个成绩基本上除了燕大和水木等少部分学校，已经能够随意挑选了。 如果说他之前成为中考状元时，是在金陵荡漾起一圈波浪。 那么现在就好比是掀起一片水花，已经是被当作神童，作为别人家的孩子来看待了。 学校里还好，里面的学生虽然认得出他，但也就顶多看几眼，不会有什么其他的行为。 现在的他如果走出去，大概率就会被认出来，然后引起围观，也算是享受了一把明星的感觉。 但他一直在学校不出门，反而少去了这些麻烦。 他心中一直很清醒，他现在所拥有的成就根本不算什么。 相比于他心中的目标而言，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过了几天，随着志愿填报的完成，高三的毕业典礼开始了。 作为金麟班曾经的一员，陆时羡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仪式完成后，高三金麟班全体人员在学校门口合影。 陆时羡作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员，被特意放在了第一排。 照完相，他们最后一次在教室里如此齐整，也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闲聊。 根据这一天的了解，陆时羡已经对金麟班的高考情况有了一个详尽的了解。 若不算上他，班上一共十五个人，就有五个志愿填的燕大，七个填的水木。还有三个就算没发挥好，但也能上c9高校里面的王牌专业。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陆时羡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简直就恐怖如斯plus！ 临行前，金麟班以周闻武为代表的一众大佬，都向他发出来诚挚的邀请。 “陆时羡，加油吧！希望在明年能在燕京看到你的身影，到时再聚首畅聊。” 陆时羡沉重地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果然跟优秀的人在一起，压力都会变得山大。 但对此，陆时羡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激情满满。 很快便到了蝉喘雷干的时节。 高三年级已经毕业，高一、高二年级也开始度过欢乐的暑假时光。 但陆时羡却并没有机会去享受了。 他已经收到了来自苏省生物竞赛委员会的集训通知。 上次联赛苏省脱颖而出的八名省队成员以及有志于下一届生物竞赛国赛的省一金牌得主都可以报名参与。 生物竞赛并不像是数学和物理，高三是不允许参赛的。 也就是说只有这届得到省一的高一学生才能参与。 因为这些限制条件，所以人数上会比其他竞赛少很多。 集训地点最后被定在了金陵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 对此，陆时羡早有预料，毕竟少数服从多数，他也能理解。 金陵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也是最能代表整个苏省生物学研究和教育的地方。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具，陆时羡没有带一本书，轻装上阵。 如果集训里学的还是他那几本书上能学到的知识，那真没有参与的必要了。 又没什么东西要携带，一个书包就能解决的事情，陆时羡索性拒绝了学校的专车。 节约公共资源，从自己做起！ 根据统一安排，省队集训班的成员统一被安排到三个空出来的四人学生寝室。 说到这个他还有点不习惯，他是一个很不喜欢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打呼噜的人。 前世作为学校里混的比较好的打工人，为自己谋一个单人宿舍还是不难的。 就算要出门，不管出去在哪，订个酒店入住，也方便的很。 而现在居然要住四人混寝，想到这陆时羡不禁头大。 为此他不得不感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反正只有七天，忍忍就过去了。 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陆时羡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等到他来到所在的宿舍房间时，已经有人在收拾寝室。 他伸进去往里面一眼，里面居然有一个还是个熟人。 这不是之前那个要找他宣战的陈匡胜吗？ 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寝室里的人下意识地朝外望去。 几个人眼中都露出些许不自然之色。 陆时羡自然是全部都看在眼里，不过也没办法。 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哪比得上人家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竞赛班出来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前往最后一个空着的床铺。 看着他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劝解有效，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陈匡胜倒是主动问了一句。 “你来的可真早，马上要到晚上就餐时间，待会在食堂里吃完饭就要去生科学院集合了。” 陆时羡表示很无奈，反问道：“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从附中走过来都只要几分钟啊？” 听到这个，陈匡胜颇有些疑惑地问道：“陆时羡，我最近看了有关于你的新闻报道，你是去年中考状元，怎么最后没去金陵附中啊？” 这个问题问出来，寝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表示很感兴趣，加入了讨论大军。 “是啊，如果你来我们附中，今年的生竞哪还有一中什么事啊？” “你如果对生物感兴趣，来我们附中才是最好的选择啊，说不定能有机会得到彭院士的亲自授课，如果被看中那就更不得了。” 陆时羡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如今看来，他对此毫不后悔，之前的选择反而是极为明智的。 金陵一中对他的支持力度绝对要比附中大，而且全校上下的学习氛围让他觉得很舒服。 不过这些他又不可能说出来，只好挑轻撇重地说道：“这还不简单吗？我家里又没矿，一中给的多啊！” 第89章 不!你想当队长 此言一出，寝室的三人皆是面面相觑，接受了这个说法。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 他们也都或多或少了解到陆时羡的一些家庭背景，对于陆时羡的说法毫不怀疑，这次生竞遇见他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也因此，几人的关系也变得好了一些，不至于全程冷脸沉默相对。 晚上五点半，四人结伴去金陵大学的食堂吃了个饭。 前世，陆时羡也因为参与各种活动，到过金陵大学好多次，也算故地重游了。 很快，四人便来到生命科学学院的一间公共教室里。 在这里，他见到了剩下参与集训的几个人。 难怪要搞三个寝室，原来里面还有两个女生，可以非常幸运的享受二人寝室。 集训队一共十人，除了省队的八人，还真有两个来自其他县市区的高一小朋友，一人叫张宜程，另一人则是叫汪东翔。 看见陆时羡，两人倒是显得非常兴奋，一幅像是见到偶像的样子。 陆时羡自然是像个大哥一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丝毫忘记了自己也是高一学生的事实。 晚上七点整，就看到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走上讲台。 接着他轻轻敲了敲讲桌。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叫刘献华，是大家这七天集训班的班主任，大家叫我刘老师就行了。” “今天晚上将大家提前召集过来呢，主要是讲述一下这七天的时间安排情况。希望大家能够在这七天里好好学习，配合我们的工作，争取在八月的国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一句话说完，空气突然有些安静。 陆时羡朝周围一扫，发现大家都沉闷地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没人响应啊？好歹意思一下嘛！ 于是，他带头鼓起掌来。 看着陆时羡的示范，其余的几个人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最后整个教室倒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来。 刘献华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陆时羡，忽然开口道：“你就是联赛里取得第一的陆时羡吧，不过你想做省队队长这还不够，除非你在结业考试也考上第一。” 陆时羡一听，人傻了。 合着是我刚刚示范了一波，结果以为我想当队长？ 他连忙向刘献华摆手道：“报告刘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想当队长！” “不，你想！” “我真不想当啊！” 最后，这场争论在陆时羡屈服的声音下落幕。 刘献华满意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起来。 “7月2日晚 生竞国赛规则 讲课人刘献华” “7月3日 理论知识综述 讲课人刘献华” “7月4日 实验操作详解 讲课人刘献华” ...... “7月7日 结业考试 讲解试卷 讲课人刘献华” “7月8日 参观医药生物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 ” “7月9日 结业典礼 主持人苏长清” 写完后，刘献华将粉笔精准地丢进盒子里。 他一边拍手一边说道：“这七天的安排我都写在黑板上了，大家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我也就不说什么遵守课堂秩序的废话了。” “下面进入正题，由我来为大家讲解国赛时的竞赛规则。我不管你们之前有没有听过，但是为了对你们自己负责，希望你们也能认真听。” “首先是时间，一般国赛开始前十天左右赛委会就会出具体时间的通知。” “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一般都是在八月中旬，然后流程依次是报到、开幕式、理论考、实验考、考察参观、闭幕式。” 说到这时，忽然小机灵鬼陈匡胜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原来我们这七天的安排是抄袭的国赛啊！” 陆时羡真是没话说，这孩子看来真是eq不太好使，抖机灵抖的有点不对劲啊。 果不其然，台上的刘献华脸有些黑了。 “这位同学，你要弄清楚一个概念，抄袭和借鉴是两回事。都是生竞赛委会的事情怎么能叫抄呢？我们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更快的融入国赛的模式。” “好了，关于时间的事情我不再说了啊。我再说一下参赛队伍的事情。” 刘献华喝了一口润喉茶，继续说道：“每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只能有一支队伍参与，但注意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国赛承办地有一个福利，那就是可以拥有二队，而今年拥有这个福利的就是东山省。” 听到刘献华的解释，台下的学生均是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陆神他们这次可以去东山省公费旅游了，也太幸福了吧。”高一小胖子汪东翔有些羡慕的说道。 “噗！” 陆时羡一个忍不住差点笑出来，其余学生也都忍俊不禁。 这关注的点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刘献华咳嗽一声，试图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回来。 “好了啊！还想旅游？我觉得只要你们不哭着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句不自信的话，要不是最近几年彭博文院士对附中生物科目的大力培养，恐怕我们省大多数人在国赛里都是一轮游。” 说完，刘献华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几个省份的名字。 “川中省、南河省、西山省、北鄂省以及东山省等等，这就是第一梯队的生竞强省，每年的国一金牌大概率会出现在这些省里。” “所以你们不要以为在苏省进了省队就有多了不起。”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竞赛之路残酷无比，努力提升自己才是王道。” 这时，仅有的两个女生中的一个似乎学聪明了，在要说话之前先举了小手。 看到她的动作，刘献华了点名道：“何静秋，你有什么疑问？” 女生的性格恰如其名，看起来是一个文静的姑娘。 “刘老师，那我们苏省现在是属于什么梯队的？” 何静秋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所有人一齐将目光投向张献华。 刘敬华先是苦笑一声，然后叹声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的，但是大家也都不算外人，我就直接说了啊。” “生物竞赛并不是我们省学科竞赛的优势科目，所以……” 第90章 生物学的圣经 “之前只能说是不入流吧，现在稍微强了一些，有资格和其他省并称为生物竞赛一般省份。” 听到刘献华的话，坐在教室里的十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有时候便是这样，越是走出去，越能发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越能体会到学习的重要性，知识越学习，越能发现自己的无知。 在这样的气氛下，再没有人在其中插科打诨，都在很认真的听着刘献华将剩下的内容讲完。 刘献华大致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晚上九点，刘献华讲课结束。 所有人对生竞国考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回到寝室，陆时羡发现其余三人对自己的淡漠感似乎减弱了不少。 洗完澡躺在床上，正好听见他们在讨论最近出的哪首歌最好听，看起来讨论的还挺热烈。 “我觉得《老人与海》是真的好听，平凡的歌词里面蕴含着深厚的寓意。”小胖子汪东翔率先带队冲锋。 “那是你们没听e神的《不要说话》，我有预感十年之后也将成为经典！”陈匡生很是笃信地为之站队。 说着，他又将目光投向陆时羡。 “陆时羡，你也说说看啊，今年出的歌不少的，总有你喜欢的。” 陆时羡倒没想到自己也会被cue，翻过身来，想都没想的说道。 “《稻香》吧！这一直以来就是我最喜欢的歌。”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个人都带着疑惑地说道：“这啥歌啊，我怎么没听过？” 这下，陆时羡倒是尴了个大尬，他算是想起来了。 好吧，《稻香》在今年的十月份才会出，现在才七月，自然是不可能有人听过了。 想到这，他有些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看来最近自己有些飘然了，说话都不思考一下了。 最后他摇头道：“那是我看错了，最近没有关注这个，不是很清楚出了哪些歌。 “不过，我很喜欢之前的经典《夜曲》。夜曲一响，上台领奖，我就喜欢这个感觉。” 汪东翔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喜欢周董啊，火是火，可是现在有很多人不喜欢他啊，其实我感觉他的歌还可以啊。” 陈匡生摇头道：“他不行，唱歌连词听不清楚就算了，而且有新闻说他是太阳国人。” 陆时羡听完，无言以对，也无法相劝。 后面他们就知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依然还在听着十年前的老歌是什么感受了。 所有的偏见都是来自所处环境的眼界和认知的局限性。 这时，睡在陆时羡对面上铺的兄弟忽然带着坏笑道：“你们说的都太小儿科了，是男人就应该听飞向别人的窗。” 此言一出，刚刚讨论的主题一下子就转换成了女生。 某某某长的最好看？ 某某某身材怎么样？ 某某某好像偷偷和谁在拍拖。 …… 似乎不管在哪个时代，这些问题在男生寝室总是历久弥坚。 当然，女生寝室似乎也一样，只是类型不同罢了。 第二天早上。 生物钟非常准时地将陆时羡叫醒。 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昨天睡得还行。 他已经找到一个入睡小秘诀，只要在他们三个人之前睡着就不怕打呼噜了。 毕竟他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只要能睡着，那一切都不是事儿。 起床后，陆时羡悄悄洗漱完离开了寝室。 他很迅速地找到了金陵大学刚修的三号体育场。 按照寻常的锻炼计划跑了几圈之后，陆时羡吃完早饭，就直接去教室里了。 刚到教室，陆时羡就看到刘献华穿着灰色大衣，已经坐在讲台边备课了。 看着陆时羡进来，刘献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表，然后笑道。 “陆时羡，你倒来的早，看来你真的很想当队长啊。” 又提到这个，他就无语了，这个刘老师怎么回事啊，这个事情硬是过不去了啊。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而且要说早您才是最早的。” 刘献华也没摆什么架子，跟陆时羡谈话，他感觉很投缘。 “我博士期间一直在苏院长的课题组里，之前也从来都没有做过助教的工作，没什么经验啊!” \\\"谁知道苏院长以我也有生竞保送的经历为由，忽然让我来给你们培训一个星期。” “如果不好好备课，万一你们全军覆没了我可就惨了。\\\" 这么一说，陆时羡就明白了。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刘老师，你当时生物竞赛的情况怎么样啊？” 问到这个，刘献华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当年我们省唯一的国一金牌而已，没能进国家队为国争光。” 这下，陆时羡不知道说啥好了，一不注意就被秀了一波凡尔赛。 能进国集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一个省唯一的国一独苗就能看出来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教室里学生很快便都到齐了，刘献华开始了今天的第一节课。 “好了，今天正式开始第一天的教学内容，主要是理论知识的综述。” “因为时间只有七天的关系，就算我将这七天都拿来讲理论，也绝计讲不完。” “因此，这次我主要讲综述，让大家对国赛的理论部分有一个深入的了解。”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希望教给大家的不单单是解题方法，而是自主学习的方法。” 说着，他忽然从讲台上拿起一本书，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首先说明啊，我并不是卖书的，我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推荐给大家，是因为这本书被很多人称为生物学的圣经，如果你们想要走的更远，这本书一定要看。” “这本书其所涵盖的知识内容足以让它成为最经典的生物学教材之一。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所有生物类学术竞赛，从实力最强的米国生物竞赛usabo到波国生物竞赛bbo，最后就算是级别最高的ibo，campbell biology都能成为完美的教材书。” 这下倒勾起教室所有人的兴趣来，他们都踮起脚尖，直起身子去看看到底什么书能被称为生物学的圣经。 随着封面慢慢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书籍的名字映入眼帘。 “campell biology” 陆时羡直接傻了，因为这本书他好像似曾相识。 这不是梅婷推荐给他夯实普通生物学基础的书吗？ 第91章 我承认我心动了 难怪他读的时候晦涩难懂，连续啃了三天都没有什么进展。 后来他学聪明了，只是着重看了看跟普通生物学相关的内容。 当时他还纳闷，这么厚一本书涉及到普通生物学的只有不到六分之一的内容。 还在想梅婷推荐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好吧，陆时羡现在明白了。 现在看来当时聪明的灵机一动似乎变成了小丑。 陆时羡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于走在你前路上的长者或者老师，他们说的话往往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蓝本总结出来的经验。 绝大部分都是对你非常有益处的，可能以你现在眼界还看不出来，甚至对此产生抵触情绪。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阅历的增长，你就会发现他们当时的劝告有多么珍贵。 此时，介绍完了课外书，刘献华开始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大家如果有兴趣的，以后再去找着看吧。今天的内容主要是理论部分的综述。” “国赛的理论题类型实际上与联赛区别不是很大，只不过国赛的题量会更大，难题所占的比例会上升。与此同时微观部分比例会上升，宏观部分比例会下降。” “所以咱们先从第一部分细胞生物学 、微生物学、生物工程学开始说起......” “细胞生物学别看只是研究细胞层面的生物学知识，但它的内容几乎是几个分支里最繁杂的，因为全部是微观部分，所以也比较难理解，学习有很大的难度。” “相信大家之前也都自学过，主要研究的是细胞结构与功能、细胞重要生命活动......细胞分化与调控、细胞的衰老与凋亡和细胞的起源与进化和细胞工程。” 说完，刘献华的目光开始在教室里逡巡起来。 “那么我给大家提一个问题出来，看看大家对细胞生物学掌握的怎么样？” 老师提问果然是课堂上摆脱不掉的宿命。 往往通过观察提问前学生的表情和动作就能看出一个学生对相关知识点的掌握情况。 而教室里除了陆时羡和文静的何静秋，其他都表现的很积极，显然是胸有成竹。 看着学生们如此活跃，刘献华颇为满意地问道：“请问细胞中e1、e2、e3之间有什么作用机制？” 这个问题一被提出来，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几人瞬间呆滞。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嘛？ “为什么我连问题是什么都听不懂？” 环视了一圈，只有陆时羡的目光依然没有变化，刘献华心里也有点数了。 “这个问题如果没人能够回答出来，那就简单地回答一下e1、e2、e3分别是什么？” 此言一出，教室里依旧是那么安静。 刘献华无奈，只得继续询问道：“请问有同学知道这题的答案吗？” 可场下依然安静。 刘献华将目光投向陆时羡，却发现他依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小子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刘献华心里吐槽一句，然后又说道：“答出这道题的同学明天可以多一次实验的机会。” 此言一出，只见到原来还宛若神游的陆时羡眼睛一亮，马上举起手来。 刘献华是又好笑又无奈，只好点他上台回答。 陆时羡走上去，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分别对e1、e2和e3作出解释。 e1：泛素激活酶；e2：泛素结合酶；e3：泛素连接酶。 “他们的作用机制就是泛素化，是指泛素在一系列酶的催化作用下共价结合到靶蛋白的过程。泛素化过程通常需要这3种泛素化酶的协同作用。” “过程有点复杂，我就长话短说了。” “首先在atp供给能量的情况下，泛素激活酶e1将泛素分子活化。” “然后泛素激活酶e1将活化的泛素分子传递给泛素结合酶e2。” “最后泛素连接酶e3将结合e2的泛素连接到靶蛋白上。” 等到陆时羡说完，刘献华开始为他鼓起掌来，周围的队员也都用敬佩的眼神看向他。 他们已经是高二尚且对刚刚的问题毫无头绪，可陆时羡现在才高一却对这个知识点如此熟悉，描述时毫无卡顿。 难怪别人称为陆神，这就是差距啊！ “陆时羡同学说的很不错啊！他说的虽然很简洁，但基本上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出入不大。” 刘献华先是夸赞了一下陆时羡，然后直接将他当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开始教育其他人。 “大家都要向陆时羡同学学习啊，生物竞赛和其他学科很不一样，但也有共通的地方，那就是厚积薄发。” “什么黑马？什么横空出世？其实都只是厚积薄发的表现而已。” ...... 到了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赶回寝室。 “我的天，不是说只讲综述吗？怎么啥东西都要讲一下，刘老师讲的有些东西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小美女李萌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陆时羡，有些佩服。 “陆时羡，刘老师给我们说的拓展知识，怎么大部分你都知道啊，你在哪里学的这些啊？” 陆时羡还没说话，旁边的高一小朋友汪东翔已经变成了他的头号粉丝，马上回道。 “现在要叫陆神才对，我真是服了，你看刘老师今天那吃惊的样子，笑死我了！” 可旁边陈匡生似乎有些不服气，反而撇过头去说道：“今天你倒是风光了，我们算是惨了，陆时羡你太狠心了，你就忍心我们其他人全程被教育吗？” 陆时羡心里暗笑，然后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来。 “我也不想啊，但是老刘说回答出来，明天就能多一次实验的机会啊，我承认我心动了。” 听到实验，陈匡生重新焕发了活力。 “你等着，看我明天实验课怎么大发神威，我之前可是天天找我爸在研究所里练习。” 陆时羡顿时无语。 好吧！怪不得他之前这么骄傲，原来还是个学二代。 失敬失敬！ ...... 然而等到第二天的实验课，众人的教室换成了生科学院的一个实验室。 陆时羡的表现却再次让他们瞠目结舌。 第92章 我滴个乖乖，废了废了 “不错啊，这个番茄双韧维管束的画图，陆时羡画的很熟练，没有下苦功是练不出来的啊！” “大家都跟着学啊！” “很好，陆时羡制作的洋葱鳞片叶临时装片非常标准。” “陆时羡......” 晚上九点，今天的实验操作课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被折磨的不行。 “哎呀，我今天不仅是身体要做散架了，耳朵都要听出茧了。”贺明前有些身心俱疲地在半路上吐槽道。 “你还别说这个刘老师看着虽然年轻，也有些陆吹，但是他的水平还是很可以的啊！什么实验类型都能信手拈来！” 机灵鬼陈匡生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他今天算是彻底服气了。 实验了一整天，除了动物实验，他可能比陆时羡稍微强点，其他实验全部是惨败。 “那肯定了，刘老师的情况我稍微知道一点。”陈匡生一说，包括陆时羡在内，正在走路的九个人全都停下步子，关注过来。 “我也好奇，我昨天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全部给我在很短的时间内解答出来了。”高一的张宜程颇为赞叹地说道。 陈匡生整理了一下脑中的内容像是背档案一样说出来。 “刘献华，29岁，本科及硕士毕业于水木大学。” “金陵大学神经生物学博士在读。” “曾获全国中学生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水木大学优秀毕业生、燕京市优秀毕业生。国家奖学金和全国生命科学竞赛燕京市一等奖国家一等奖获得者......” “现为金陵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苏长清教授心血管疾病遗传病因发现与鉴别科研团队的核心成员。” 听到刘献华堪称豪华的简历，众人皆是说不出话来了。 “牛哇牛哇！原来是生物竞赛的师兄，我就说怎么省队的训练让这么年轻的老师来教我们呢！” “水木大学国家奖学金这个有点离谱了，哪怕只有一年也绝对是大佬啊，这个据说太难拿到了，竞争很激烈，含金量很高。”汪东翔赞叹不已。 这时何静秋忽然疑惑地问道：“刘老师不是研究生物的吗？怎么又去研究什么心血管疾病了？难不成转行当医生去了？” 人群中，正旁听的陆时羡差点脚一滑，摔倒在地上。 这个问题问的怎么说呢？ 对于学习生物学的人来说，不是特别的专业。 不过想到他们现在其实也不算正式踏入生物学的领域，他也就释然了。 对于真正的生物学而言，他们现在学的实际上只是一点皮毛而已。 还好，刚得到新外号“包打听”的陈匡生为她解释了疑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现在正在研究的课题是生物学和医学交叉的内容，两者关系很紧密，现在前沿的生物学成果基本都是这个领域出来的。” “虽然金陵大学的生物学整体上比其他同层次高校稍弱，但是他们的生物医学很强很强，拥有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 “这是我想为什么刘老师会来金陵大学读博的原因所在。” ......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的早上。 寝室里的三个人看着陆时羡空着的床铺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都连着好几天了。你们知道陆神起这么早是干嘛去了吗？”睡在陆时羡对面上铺的兄弟有些好奇地说道。 下面的陈匡生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地回道：“昨天我吃饭的时候就问过了，我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妖精勾走了我们陆神的魂魄。” “你们猜陆神怎么回答的？” “回答地什么？别卖关子了啊！”剩余的两人纷纷发出抗议。 陈匡生打了个哈欠说道： “热身动作深蹲5组10个，引体向上4组10个......” “然后空腹完成五公里中距离晨跑。” 陈匡生刚说完，两人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滴个乖乖，废了废了！学习学习比不过，以后连干架都干不过了。” “谁说不是啊，我感觉自己就是新世纪青年中的蛀虫啊，吃了睡睡了吃！” 忽然其中一人似乎被刺激到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我要每天坚持跑步做一个猛男。” 陈匡生似乎对他很了解，忽然笑了出来：“但是我觉得，你夏天喝热奶茶可能比跑步更管用。” ...... 等到了教室，陆时羡正在埋头复习这两天的学习内容。 懵逼的他忽然收到自己同寝室几个哥们的大拇指。 什么鬼？ 想不清楚，陆时羡选择无视，没工夫去搭理他们。 待会就要进行结业考试了，他正想用这场考试看看这两天自己学习的情况怎么样。 很快，刘献华就抱着试卷走进了教室。 “好了，今天上午我们就要进行结业考试了。” “考试内容主要是这几天的上课内容，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就不去实验室实地检查了，转而在试卷里考察实验操作，我预计这也是以后生物竞赛的趋势。” “题量和难度大约和国赛类似，这次的考试成绩我下午会统计出来，最后决定省队队长是谁,请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 说到这，陆时羡不禁翻了个白眼，当什么鬼队长还顶不上试卷本身对他的吸引力。 而教室里同学们也都比较平静，对学霸而言，想必做卷子什么的早已经像是呼吸一般自然了吧。 不一会，试卷便来到陆时羡的手边。 他习惯性的将长长的试卷翻到最后一看。 好吧，果然还是折磨的120道题目。 题型果然跟联赛的时候差不多，很多题目都是换汤不换药。 知识点总在重复的考，只是换了种形式罢了。 就比如说文献题，总是看起来很高大上，读起来很绕，很不容易让人看懂其中的意思，从而平白无故地增加了难度。 但是只要你审题后，看懂了在说什么之后，也就平平无奇。 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陆时羡已经发现很多刘献华讲过的很多重点内容都在试卷里得到了体现。 包括第二天实验课里的重点注意事项和步骤都含入其中。 这套试卷出的很不错啊！ 陆时羡一边做，竟然还有工夫开始给卷子打分。 而刘献华也时不时在教室里走动，观看各位同学的做题情况，只是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让教室里的几个人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气氛之中。 第93章 参观国家重点实验室 下午，刚做完的试卷就已经被批改出来了，差距有些大了。 看来有希望在国赛中斩获金牌的人选大概率只有陆时羡了，为了不让其他人心理负担太重，这个成绩...... 于是，刘献华看不出表情地走进教室。 “同学们，上午的结业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由于是内部考试我也就不公布成绩了，待会我讲解的时候，自己考多少分你们心里有点数了。” “另外根据考试结果，陆时羡成为省队的队长，大家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也明白，那就意味着陆时羡考的最好了。 这几天，他们对陆时羡也是越来越心服口服，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于是，在陆时羡无奈的表情下，他成为了16届生物竞赛苏省参与国赛队伍的队长。 ...... 7月8日，上课时间，所有人在教室外面集合站好。 在刘献华的带领下，一行十一人穿上消毒的白大褂，走进了一个气派耸立的大楼里。 走到这里，刘献华颇为骄傲地介绍着这里的历史。 “医药生物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始建于1989年，主要研究方向在于疾病生物学基础研究、药靶筛选以及生物医药研究方面......” “现在实验室有很多学者在里面进行研究工作，其中就包含有很多‘长江学者’、‘杰青’、百千万人才。实验室也承接了大量973、863和其他重大国家级项目。” “不才，你们刘老师我也正在里面读博士。接下来我带你们看看我所在的课题组正在进行的实验。” 说完，刘献华在前面带路，最后将他们带到三楼的一间实验室。 一进去就看见几个年龄不是很大的研究生正在悲催地侍候小白鼠。 看着这么多人进来，他们放下手里的小白鼠，脸上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已经接到了通知。 脱下手套，对着刘献华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叫苦道：“刘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现在大老板天天让我们加快速度赶进度，没你负责神经元特异化部分的实验，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了啊。” 刘献华哈哈一笑，安慰道：“明天应该就结束了，我也没办法啊，现在做的也是老板安排的任务，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说完，刘献华开始介绍他们现在课题组的情况。 “目前我们正在进行一种靶向性高效抗血栓蛋白药物研究与开发，从2006年立项的，现在马上要到结题的时间了，所以苏院长在催我们。” 看到他们脸上茫然的表情，刘献华点到为止，并不准备深入讲。 这次将他们带过来也只是过来让他们见见世面，同时也是给实验室打打广告。 好歹也是苏省这一届生物竞赛里最优秀的几个学生，结个眼缘总不会坏事。 但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学生提问。 “抗血栓蛋白？据我所知，靶向重组人抗血栓蛋白可用于治疗心脑血管疾病吧！” “现在好像国内外均未有相关药品上市吧，刘老师你们居然在进行新药开发？不简单啊，如果这类药物被制造出来，会是心脑血管疾病患者的福音啊！” 陆时羡一边举起大拇指一边赞叹道：“真的很厉害，学到深处，科研工作者也一样能够治病救人。” 这下，实验室里的人都开始面面相觑，开始意识到这个学生似乎有点不简单啊。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研究生，直接将眼镜取下来狠狠的擦了擦。 其实，在他接到今天早上会有生物竞赛省队成员参观实验室通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甚至还有些反感。 因为他是通过高考后一步一步才慢慢达到现在这个地步，对于这些搞竞赛歪门邪道进来参观的学生很是嗤之以鼻。 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摆什么脸色出来。 还在读死书阶段的高中生而已，能看得出什么门道？ 估计又是来观光打卡的游客罢了， 可是，这个学生却让他很是惊讶，因为刚刚的话一般不懂行的话，是决计说不出来的。 刘献华也是惊讶无比，连问道：“你还知道这个？” 陆时羡没想到自己无意感叹的一句话居然引起这么多关注，连忙摇头道：“我也只是知道皮毛而已，生物医学这个交叉学科已经很难学了，就更不要说了解相关的前沿研究方向了。” 说起来他还是挺佩服他们研究生物医学的，虽然近些年来的重大成果几乎都是聚集在交叉科学领域，但生物学已经够难学了，再加上医学，那简直不要多酸爽。 上午，看完实验室。 下午，一群人被带到文献室进行参观。 其实检验一个实验室有没有前途？实力怎么样？ 不用太在意研究人员水平、课题层次大小和研究经费如何。 只需要看他们近年来的科研论着成果如何。 首当其冲的就是论文发表情况。 只要你的论文能够发s上面，这一切都无需证明！ 嗯？ 你问s是什么东西？ 可能平时都听过，但是连在一起就显得陌生了。 它们分别是《细胞》(cell)、《自然》(nature)和《科学》(science)，三个期刊的首字母缩写s。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s刊物面前，其他sci一区论文都得低着头走。 它就是学术期刊的巅峰，如果论文能发表在这三个刊物上，可以说论文作者的科研水平能力已经达到国际顶尖水平。 这就无需证明研究人员水平究竟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各种国家级课题和用不完的经费会自动送到手里。 话似乎扯远了，张献华让他们自由随意观看，外面放着的这种论文都是翻印的，就算毁损了也无伤大雅。 此时陆时羡已经看到文献室里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论文集。 陆时羡稍微翻看了一些，果然不出所料。 最近的期刊上都没有登s刊物的论文，不过上了一区的期刊还真不少。 陆时羡一眼望过去，都是过去他可望不可及的国际大刊。 pans-米国科学院院报。 虽然后来沦落成与《自然通讯》（nature munications）、《科学发展》）science advances）新刊一个级别。 但也是影响因子if高达10以上的sci期刊，早年综合期刊的三驾马车。 第94章 前往少年班复试 还有cell research-细胞研究。 《cell research》为华国科学院生命科学研究院主办，以全英文刊登国内外细胞生物学及其相关领域的原创性研究论文、综述、快报和述评的国际性期刊。 《cell research》是米国isisci细胞生物学领域收录的唯一中国期刊，2008年该期刊的影响因子为8.479，后面曾一度飞奔到恐怖的25以上。 虽然是国刊，其学术水平已与nature子刊、cell子刊接近或相当，位居世界杰出学术期刊行列。 后来受到一些质疑，被人怀疑有鼓吹的嫌疑，但堪称国刊之光这句话却确实毫无置疑。 最后，陆时羡还看见了bmc biology-bmc生物学。 它创办于2003年，涵盖生物学所有领域的广泛期刊，旗下有多种子刊，该期刊的影响因子6至8之间，在后来与current biology、elife、cell reports并称为生物学的四大综合顶级期刊。 ...... 陆时羡简直是如数家珍一样，几乎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里面还有一些期刊，他根本没什么了解。 不过根据英文翻译过来，应该是医学相关方面的期刊。 但既然能跟上述三个期刊放在一起，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大概率也是sci一区的。 当然，在其中陆时羡也发现很多影响因子在3-4的二区水刊。 看样子应该是实验室里面的实习生投稿的。 有些期刊很熟悉，比如老熟人《生物质与生物燃料》（biomass \\u0026 bioenergy 》。 研究生阶段他曾有幸在上面灌水了一篇论文，当时还被校报报道了一波，现在想起来还颇为羞耻。 除此之外还有《生态与微生物学》（applied and environmental microbiology ）、《plos计算机生物学》（ putational biology ）和《应用科学》（applied science）等等。 像这种期刊，基本上只要跟学校有足够的合（p）作（y）关系，只要稿件不是烂泥扶不上墙，一般都能上。 当然，这话话也只是对名校说说。 因为话说回来，哪怕只是二区的水刊，但也是sci啊！ 当时的陆时羡作为双非高校的研究生，能够上一篇二区，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个日夜的努力， 旁边的几人看着陆时羡双眼放光地一本本翻着，都有些好笑。 陈匡生更是调侃地朝他问道：“我说陆时羡，你别告诉我，你看得这么认真是真的？” “这可是纯英文的，我家里放这么多，我都看着头晕的不行。” 既然被问起来了，但陆时羡也不想太打击他们。 最后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确实很难，内容是有点看不懂。” 听到这句话，他们便没去在意陆时羡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陆时羡指的是论文内容太深奥看不懂，而非读不懂文字。 通俗点说就是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读就懵逼了。 …… 7月9日。 早上九点。 结业仪式正式在金陵大学生科学院里召开。 除了刘献华和苏长清就是这十个学生，加起来只有十二个人。 在苏长清对这七天的集训学习进行总结，并对他们后面的国赛进行展望后，这场简短的集训就正式落下了帷幕。 会议室很小。 结业仪式很简单 参会人员也非常少。 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难忘的。 所有人在临走前都得到了来自刘献华的一份小礼物。 一份用丙烯酸块做成的蒲公英植物亚克力座。 阳光照耀下，透过亚克力座标本，完整的蒲公英球正在不停歇的呼吸和生长，似乎能够看见生命最美的样子。 “生命之美，其实就在于生命本身。它来时，简单却隆重；它在的时候，丰富而充实；它走的时候，轻盈而又美丽。 “希望大家都能这颗蒲公英一样勇敢坚持着自己的追梦之旅。” “哪怕一路随风飘摇，可只要勇敢地在未知的前路上积极实践探索，总有一天你能到达目的地并重获新生。” 珍重地收下礼物，陆时羡和其他人一样对着刘献华和金陵大学道别。 ......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集训毫无波澜地结束了。 当天下午，他就回到金陵一中。 按理说，经过连续七天的学习之后，后面应该会缓和一会。 但陆时羡很悲催，他之前已经收到来自华科大少年班的复试通知。 时间就在这个月的12号、13和14号，而今天已经是9号了。 虽然不是特别远，但因为要耽误好几天，陆时羡必须提前一两天过去安排好生活问题。 现在他在学校里面乱搞都没事，但出校要报备。 涉及到这种跨省出行，那就更不要说了。 陆时羡一向上反映，学校马上安排姜云坤护送他到徽省和肥进行复试，公费的。 7月10日。 当姜云坤和陆时羡碰面时，他很怀疑陆时羡看见自己这么高兴，大概率是因为公费出差。 当然实际情况也确实如他所料一样，只是陆时羡绝对不会实话实说罢了。 快到晚上，姜云坤终于是请好假，调好星期五的课。 然后他又去火车站提前买好了火车票，并转交给陆时羡一张。 第二天早上，姜云坤和陆时羡正式启程，去往了华科大的所在地徽省和肥。 到了火车站，陆时羡很难得的又重温了一次绿皮火车的感觉。 前世的时候，当高铁和地铁开始普及时，他就再没碰过这东西。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产物，在这个点，就连燕京到天京的第一条高铁线路都还没有正式开通。 这个时候的火车站其实就相当于后面的汽车站，只是车不一样罢了。 由于提前买好了票，两人进入车厢倒是很顺利。 姜云坤和陆时羡对立而坐，无事闲聊起来。 “华科大在徽省倒方便了我们，要是在燕京，那坐车真是煎熬啊。” 第95章 走直线，全程舒服 苏省距离徽省并不远，陆时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说起来，这还是一段曲折的历史。 六十年代的时候，国家重新规划燕京高校，大批高校撤出燕京，只保留一小部分。华科大赫然就在撤离名单中。 这些被撤离的高校大都外迁至东山、北河、北鄂、南湖、徽省等地。但对于华科大的迁移，除了徽省之外，竟没有一个地区接纳。 只有徽省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有句话到现在还令人振聋发聩。 “再苦，徽省人民不吃不喝也要把华国的科学苗子保住”。 后来局势好转后，华科大一直想往燕京迁回，毕竟燕京是华国的文化教育中心，而且它的主管华科院也在那里。 为了挽留华科大，地理上不集中供暖的和肥，克服种种压力给华科大装了暖气，这在和肥之前并没有先例。另外还开通了和肥——燕京专线，以便科大教职员工回去探亲。 由于种种考虑，华科大最后取消了回北京的念头，一心留在和肥市办学。 现在有些地区现在抱怨没有顶尖高校，地区高等教育资源不平衡， 而徽省却是抓住这个了偶然的机会，使徽省拥有了一所世界范围内的高水平大学。国家筹建的那么多顶级的国家实验室中，安徽就有数个，仅次于燕京。 还真别说，在国外可能华科大的名头说不定还比燕大水木还响。 因为有人作伴，两人一路上闲聊倒也不觉得烦闷。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陆时羡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两人都没去过华科大，只好找人问了一圈的路。 还好华科大在这算是地标性的建筑，随便一问就有人给他们指引道路了。 两人背着行李到了汽车站，坐上直接前往华科大门口的汽车。 二十几分钟之后，他们成功来到华科大的校门门口。 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大门，甚至还比不上他前世就读的双非大学，可陆时羡却有些感慨。 这座“老北门”，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大门了，它见证了华科大迁往徽省路途上遇见的重重困难、从艰难困苦中不断崛起的经历。 老北门承载了中国科大人的集体记忆，象征着科大人不畏艰苦、追求卓越的精神品质。 正如同教育家梅贻琦说过的一句话：“所谓大学之大，非有大楼之谓也，乃有大师之谓也。” 有时候，好的大学，不一定需要多么豪华的教学楼，以及多么高大上的大门！ 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姜云坤带着陆时羡去附近找了一个宾馆，这个时间宾馆的房价正高，于是他们只开了一个房间。 尽管是公费出差，但是能省还是要省的。 都是大男人，有啥好怕的。 姜云坤为了好好看好陆时羡，也正是求之不得。 就这样，两人就在这歇息了一个晚上。 7月11日。 陆时羡趁着还有一天的功夫，将可能会考到的数学和物理知识点再次复习了一遍。 有把握的时候他可以放松，甚至趁着这个时间去观光旅游。 但是华科大少年班复试考察的正是他所不擅长的物理和半吊子的数学。 这个时候还出去浪，就纯属脑残了。 7月12日。 正是周六，双休的时间。 走在路上随处可见华科大的学生在街上穿行。 “欢迎各位学子到华科大少年班进行2008年招生复试。”红色的横幅正在行道树中间飘扬。 陆时羡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必要的东西，然后背着书包来到了校门口。 凭学生证和身份证登记了个人信息，他终于走进了华科大的校园。 而姜云坤则是在外等待。 来不及欣赏校园里的风景，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陆时羡很快就到达了复试的考场。 他的竞争对象们看起来很是年轻，让他心里颇有些不习惯。 要知道他马上就达到限制年龄，这样看来他算是大龄考生了。 这种落差感几度差点让陆时羡以为自己又重生了，再次回到了初中。 陆时羡一眼望去，看起来还不少，大概有个一百二十多号人。 但要注意，这是从全国范围内几十上百万学生里面才挑选了这一百多个人。 这个比例简直就是低的可怕。 陆时羡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考上中科大的少年班比在高考考上燕大水木还难了。 待考区一百多人站在一起倒也不觉得拥挤，只是气氛有些紧张。 早上8：30，数学测试正式开始。 陆时羡拿到卷子，稍微一扫，就不得不感叹少年班选拔果然名不虚传。 一道选择题都没有，白刷刷的试卷上只印着一共十道题目。 五道填空题，五道解答题。 数竞预赛程度的填空题想必难度都有所了解了。 花费了二十分钟，陆时羡将其全部解决。 陆时羡看向第一题求某函数表达式最大值与最小值的乘积。 还行！这算是送分题。 什么乘积？说白了，不就是算极值吗？ 陆时羡火速看向第二题，题干是要讨论方程的实数根的情况。 这下，他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这次的数学考试并不是特别难，只是刚刚达到数学竞赛联赛的难度，他还能应付。 别看题目中指数的幂已经到达了x的2008次方。 但是像这种题目一般都是有极为简便的计算方法，不可能真让你去计算x的2008次方是多少的。 陆时羡很赞同一个理论。 他本科阶段的高数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让他到现在仍然记忆深刻。 那就是对于同一道题目遵循消耗守恒定律。 这是他自创的一套理论，也就是说对于同一道题，如果具有不同的解法，那这几种解法就符合守恒定律。 举个栗子，你的方法越容易想到，那么意味着你的计算过程越困难，但思考过程越简单。 如果你的方法越不容易想到，那么意味着你的计算过程很简单，但思考过程越困难。 就像爬半径相同的上圆坡和下低谷一样，实际上你走过的路程是一样的，做的功也是一般无二。 不一样的是你想是在前半程舒服还是后半程舒服。 当然，这里的陆时羡选择全程都舒服。 这个理论涉及的是能力水平与题目在一个层级上的，陆时羡已经跳出这个圈子了，所以他直接走直线。 第96章 何必无理智的苛求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所以陆时羡做的飞快，但让他无语的是，等他做完，他这个考场里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陆时羡刚刚心中生出的些许洋洋得意马上消失无影。 好吧，在天才面前，都是用飞的。 什么走直线都是见鬼的。 中午12点整。 又到干饭时间。 姜云坤看了看陆时羡的表情，好像看起来还行。 于是他一边点菜一边询问道：“华科大复试数学是啥题啊？我还真没了解过。” 陆时羡耸耸肩道：“一共十道题，难度比数竞联赛稍微低一点，解答题和填空题各占一半。题型是数分、线代和抽代。” 听到这个回答，姜云坤连忙喝了一口水平复一下心情。 “这么凶残的吗？真不愧是少年班啊！” 陆时羡也无奈摇头道：“所以我现在也很没有什么信心了，他这个考察机制对我太不友好了，我前段时间学的生物知识完全无用。” 闻言姜云坤哈哈一笑，玩笑道：“现在知道生物不好搞了吧！现在这个大环境就这样，要不回来继续学数学？” 最后，这句话换来陆时羡无情的死亡凝视。 他算是明白了，自从上了生物这娘们的车，座位怕是早就焊死了，已经爬不下来了。 ...... 下午三点整。 物理测试正式开考。 陆时羡深呼吸调整好心态，看向题目。 还好还好，还有选择题。 但即使是选择题，陆时羡很快就愣住了。 基态氢原子吸收光子，释放电磁波？ 前面他还能看懂，是波尔理论里的内容，处于基态的氢原子吸收一个光子后,原子将由低能态跃迁到高能态。 可是释放电磁波是什么鬼？ 我看不懂啊！ 按照实验原理图安装实验装置？ 我的天！为什么还会有实验题啊？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搞得陆时羡都有点紧张了。 一层细密的汗出现在他的脑门上。 他的脑袋里也慢慢有些短路了。 一股懊悔蓦地出现并且不断萦绕在他的心头。 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陆时羡怎么走出考场的都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那就是他的物理考试考砸了那是肯定的。 有时候自己做出来的糟糕试卷，大概能得多少分，心里都是有点逼数的。 只是真的不愿意去回想罢了。 姜云坤看见陆时羡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也没去问关于考试的情况。 七月的夜空，星罗棋布，皓月皎洁。 陆时羡双手作枕头，浑身沐浴在月光之中。 燥热的晚风吹来，他躺在床上，身上却感到有些凉意。 心中的思绪也渐渐随着下午的物理考试慢慢发散开来。 实话说，这种只能任由面前试卷摆布而无法掌控的感觉，他很讨厌。 之所以会出现下午这样的情况，行程过于紧凑、准备时间紧张只是客观原因。 或许更主要的原因是他骄傲了，他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有些轻敌了。 首先，他根本没有制定合理的学习计划去对待这场复试。 他并没有在这方面做详尽的准备，就连复试的题量和题型也没有提前去弄清楚。 果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其次，抱着侥幸心理态度去看一些用处不大的物理辅导书，这其实是一种麻痹自己的鸵鸟行为。 而这与他素来的习惯是极其不符合的。 看来是最近顺风顺水的让他有些沾沾自喜了。 不得不说，进行深刻的自我解剖是一种非常痛苦的行为。 心灵上的折磨往往比身体上的疼痛来的久远。 一向乐观的他在此时居然有些惆怅。 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全知全能的啊！ 原来那种考砸的感觉是这么难受！ 原来自己真的做不到双线作战吗？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 可物理真的是考的太难看了，甚至连成绩他都说不出来。 他真的很不甘。 他用尽最大力气将手握成拳，直至将手勒出红印。 可不甘又能怎样呢？ 这个世界并不随他的意志而运转，他也再无改变已经发生事实的机会。 忽然，房间里传来一句恍若呓语的声音，是姜云坤在说话。 “陆时羡，你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些。这是好事，但达到了苛刻的地步往往就会事与愿违。”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该是你的，躲着躲不过，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我们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啊！抬头就不能看到地面，低头就不能仰望天空。” “所以何必无理智的苛求呢？” 声传入耳，陆时羡的双拳忽然缓缓松开。 是啊，人生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呢? 况且现在也还没有到要放弃的地步，还有两天的考试呢。 就像之前的数学联赛一样，事情在没有结束之前，谁又会知道最后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他有些患得患失了，太在意从前，又太担心将来。 而昨天已经成为历史，明天还是谜团，只有今天是天赐的礼物。 想着想着，也不知何时，陆时羡安然入眠。 第二天，他坦然的走进昨天让他失落无比的考场。 按照复试安排。 上午的8：30至11：30开始进行数学学习能力测试。 下午的15：00至18：00开始进行物理学习能力测试。 然后分别由两位教授进行相关知识的传授，然后马上进行考试。 说起来这种能力考察方式真的很少见，除了少年班，他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怎么见到过。 不过又不得不说，这对他很有利，他的自我学习理解能力一直是他的强项。 只是这种考察强度很大，学完即考，需要灌注极大的集中注意力，对于心神的消耗很大。 所以晚上刚落在床上，他就沉沉睡去。 第三天，也是少年班复试的最后一天。 这次的考核方式更为特别，因为是面试。 面试的方式采取分组讨论模式，每组考生分成两方（4人对4人），围绕指定的题目展开讨论，面试全程录像。 似乎每组的面试题目都不一样，随着陆时羡这组的题目一公布，一下子就让他的心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因为他的翻盘机会似乎来了。 第97章 遗憾也值得 世界当真是奇妙无比，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陆时羡这组的面试题目赫然是，你如何看待生命？ 他忽然笑了，作为生物省一金牌得主，这个题目他有太多太多的发言权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所拥有的深度和广度是其他人难以比拟的。 因为他的前面有太多太多伟大的生物学家前赴后继地帮他解答着这个问题。 有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 有植物学之王，林奈。 有昆虫界的荷马，法布尔。 有世界血液循环规律的先驱，哈维。 ...... 拥有这么多的伟人帮他撑腰，他的底气忽的又足了起来。 因为这个题目并没有限制什么，只要不偏题就能畅所欲言。 很快已经有人率先发言了。 “我认为生命是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应当怎样度过呢?” “我非常认同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一句话，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能够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生命的价值在于乐观、向上、积极和奉献。生命的意义不仅在于延续，更重要的是尽可能地增大其价值。我们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真善美的东西，让生命充满丰盈和绚丽。” 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台上的评委老师一边点头一边在纸上打分，显然这个学生的表现还可以。 陆时羡眉头忽然皱起，看来一个坏消息又出现了。 似乎面试并不完全考察内容啊!其他方面的能力比重说不定更重， 虽然他的内容有些烂大街，但是他声情并茂、面色镇定，肯定在交际生活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得到了认可。 第二个发言的是一个女生。 “不管我们是别人羡慕的成功者，还是羡慕别人平淡的守候者，只要能够善待生命、珍惜生命的毫秒，享受着生活的真实、生命的乐趣，我们的生命都是有意义的，将会是一个生活的强者。 “生命的意义还在于快快乐乐地活着，也尽可能地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 女生回答很是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但也因此，陆时羡的眼神也就越凝重。 他不由的在心中叹道：看来之前还是低估这些小朋友了。 走到这一步，果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现在期待他们发挥失常已经是奢望了。 那唯一有可能改变结果的就是自己的表现了。 很快便轮到陆时羡倒数第三个出场。 陆时羡已经做好准备，微笑着站起来。 “在自然科学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人们对生命产生的五光十色、绚丽多彩迷惑不解，他们往往把生命和无生命看成是截然不同、没有联系的两个领域，认为生命不服从于无生命物质的运动规律。” 陆时羡这句话一说完，周围的考生猛地侧过头看着他。 而评委老师则是眼睛一亮，似乎在说好像有点意思！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后来到了40年代，人们已经认识到生命是物质的一种运动形态。生命的基本单位是细胞。生命现象就是这一复杂系统中物质、能量和信息三个量综合运动与传递的表现。” “进化论之父达尔文的《物种起源》阐述了我们从海洋中的生命最终进化为人类的历程。告诉了我们生命的基因密码：物种是可变的，生物是进化的，而自然选择又是生物进化的原生动力。” “遗传学之父孟德尔三大遗传学定律阐述了生命遗传因子的重组，亲手将泛生论推下云端，登临生命遗传的王座。” “波动力学之父薛定谔的《生命是什么——活细胞的物理学观》告诉我们物理学和化学原则上可以诠释生命现象，奏响了揭示生命遗传微观奥秘的先声。” “dna之父沃森和克里克提出了dna双螺旋分子结构模型，模型成功地说明了dna通过双螺旋的解旋，以每条单链为模板合成互补链而复制，以及遗传信息怎样以长链上的碱基序列的方式来编码，预示着人们即将揭开生命遗传的神秘面纱，帮助人们更为深入地认知生命过程。” “贝塔朗菲的生命系统论、普里高津的耗散结构理论还有哈维的血液循环规律理论等等也在后来为我们揭示了生命世界的美妙。” “他们几乎已经解答了生命从1到100的所有问题，但从0到1至今还没有答案。” “生命究竟起源何处？追寻真理的玫瑰园里，它们盛放美丽的同时，也遍布着荆棘。” “终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明白生命究竟从何而来，又将奔向何方，答案或许就隐藏在这不断的探索之中。” “而我的未来目标之一就是在这条路上做出一些微薄的贡献！”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说完，陆时羡便鞠躬坐下。 而周围的考生早就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傻了一样。 我们在这讲自己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他这是把人类的十八代老祖宗是搬过来了。 简直就离谱！ 于是，后面还有两个考生的发言直接受到其影响。 不光自己不知道说啥好了，就连聆听的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讲的什么。 看着刚刚评委对着自己频频点头，陆时羡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关应该算是过了吧！ 陆时羡轻呼一口气，走出考场，整个人重新放松下来，再无一丝负担。 校门口，与姜云坤碰面，准备吃完午餐就回校。 下午一点多，两人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大巴，无声地与这座城市告别。 无论此行带给他的是什么？ 都已经圆满了，毕竟遗憾也值得。 ...... 当天，陆时羡就回到了金陵。 少年班复试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陆时羡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 不过这个轨道是相对于他而言，不适用他人。 距离生物竞赛国赛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需要重拾起这方面的内容了。 第二天，到了教室。 周围的同学也都知道他去华科大参加少年班复试了。 一个个倒是好奇的紧。 陆时羡也早有心理准备，打好腹稿去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 结果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雷到了。 “陆神，参加少年班复试的女（男）生长什么样子啊？颜值怎么样？” 第98章 陆神已经彻底走火入魔 这？陆时羡顿时有些痛心疾首。 肤浅，太肤浅了啊！ “难道你们不关心我考的怎么样吗？” 教室里顿时嘘声一片：“这还用问，肯定拿下!”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心虚，这回他可真没把握了。 这吹的有点过分了啊。 “难道你们不关心少年班的题目考的是什么吗？”他连忙转移话题。 最后依然得到同样的答案：“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问了有啥用？” 好吧，陆时羡只好如实回答了他们刚刚的问题。 “还行吧，虽然比起我来还是差一点的。” 于是，说出这话来的陆时羡又受到班上同学的自恋鄙视连击。 ...... 第二天，陆时羡刚回一班还没缓过来一天的功夫。 他就收到来自梅婷的人工传讯。 他不知道这位又有什么指示，但是过去肯定是要过去的。 另外速度还不能慢。 说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都好长时间没来综合楼三楼的生物竞赛教室。 再次过来他都有一些怀念了。 “不错，距离我通知到你抵达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梅婷看着他进来微微点头。 陆时羡一边拉开专座下的椅子，一边问道：“梅老师请问有何指示？” “不会是要给我押题吧？这样的话我不挑的，随随便便来几个多选题就够了。” 梅婷对他早已经有了免疫力，对此毫无反应。 “我只是怕你在国赛的时候被刷下去太快，丢我的脸。” “距离国赛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想别的了，给我专心准备国赛，懂了吗？” 陆时羡还能说啥，都已经被你决定了，懂不懂有区别吗？ 梅婷也不管他的小情绪，继续说道：“根据你现在的水平，不出意外的话，拿金牌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你的目标只是前五十名，后面的时间我会针对你的薄弱点，说一些比较偏门的知识点，防止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 \\\"所以,集训的具体情况你还是讲一下吧。” 关系到国赛，陆时羡还是不敢大意的。 跟全国的精英在一起竞争，说起来他还真不敢小看，现在有梅婷帮他操心，他反而求之不得。 他连忙将上个星期在集训营学到的内容毫无巨细的讲给梅婷听。 听完梅婷微微点头：“看来我在微观方面不用跟你说太多了，你们的集训老师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水平的，似乎是专门研究生理那块的。” 这下，陆时羡只能说个大写的服字。 刘献华是神经生物学博士，自然是研究生理、病理那块的学科。 他好像就说了一下毫不相关的课程内容，这都能猜出来。 果然是内行人看门道吗？ “好了，《动物行为学》里的静默发情是指的什么？” 梅婷直接向他发出拷问。 “呃......好像是只有体内变化没有体外变化。”陆时羡愣了一下，但还是回想起答案出来。 “说的太慢，掌握的不熟练。” “《生态学》里面贝格曼定律和阿伦定律有什么区别？” 又是动物？陆时羡无力吐槽赶紧开始回忆作答。 “贝格曼定律是内温动物在寒冷的气候条件下体型趋近于大，反之则小。” “阿伦定律说的是内温动物的突出部分在寒冷地区有变短的趋势，反之也亦然。” 正当陆时羡以为成功过关时，却遭到了梅婷的无情嘲讽。 “概括的很不错，所以我给零分。” “我明明问的是两个定律之间的区别，没让你把这两个定律复述一遍，纯属不画蛇还舔足。” 她说的如此有道理，陆时羡竟无言以对。 ...... 就这样，迎来了2008年的暑假。 教室里除了留校的同学，再也看不到以往的喧闹声，显得空空荡荡的。 陆时羡就在不断的答题和看书中，飞速进步着。 梅婷现在的工作则是帮他补齐短板。 接着到了最后十五天，梅婷暂停了这方面的工作。 提出了一个让陆时羡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要求。 在这最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去了解生物学的发展历史、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以及杰出生物学家的故事。 按照她的说法是补完生物竞赛最后的一块拼图。 自从知道梅婷给他介绍学习普通生物学的书是生物学圣经之后，陆时羡已经不敢再打折扣了。 有时候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真正懂行的人面前只是笑柄。 得了，还是老老实实啃书吧。 于是，陆时羡最后半个月几乎是住在了金陵大学的图书馆。 借阅卡的使用期限已经没多久了，不用白不用。 于是，最后他这几天的收获便是《物种起源》、《人类简史》、《上帝的跳蚤》、《花朵的秘密生命》和《枪炮、病菌与钢铁》等等。 特别是《枪炮、病菌与钢铁》，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就被贾雷德·戴蒙德缜密的知识结构和宏?的历史观所深深震惊。 各族群的历史循着不同的轨迹展开，原来这是环境而非生物差异造成的。 原谅他前世真的没花时间在阅读这方面书籍上面，现在看来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看名字他原先还以为这是一本小说，跟生物学毫无关系。 但翻开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本收获了地理历史知识拓展生物视野的好书。 作者戴蒙德写的看似是人类和地理历史知识，与生物学毫不相关。 但其中有涉及农业及其原始野种的生物地理学，涉及家畜及其原始野种的行为生态学，研究人类病菌及其有关动物病菌的分子生物学，研究人类疾病的流行病学，以及遗传学、语言学、考古研究等等。 从这本书上，他学到的远不止这，更多的是获取了一种从多维度思考世界的方式。 于是，在最后的几天里，他简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某男同桌：“陆时羡你天天看书不需要上厕所吗?” 陆时羡：\\\"新陈代谢中最本质的东西，乃是使有机体成功地消除了当它自身活着的时候不得不产生的全部的熵.” 某女同学：\\\"陆时羡你现在为什么都不怎么理我们了？\\\" 陆时羡：“世上的一切生物，既非孤立生存，亦非只为自身生存。” ...... “啊！疯了疯了，一念，陆神已经彻底走火入魔......” 有不怕事大者已经陷入“恐慌”之中。 第99章 抵达国决赛场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金陵数百公里的和肥。 在一个密闭的办公室里，许多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教授从电脑桌边慢慢离开。 这意味着繁忙细致的阅卷工作已经完成。 这时，所有人都转移到另一个庞大的会议室。 华科大少年班学院执行院长陈汤端坐在座位上。 “试卷应该都批改完了吧？统计的怎么样了？” 一旁的中年男老师一边打开投影仪，一边说道：“陈院长，成绩刚刚统计出来了，根据复试环节的四场考试和面试总成绩排序，最后排名前四十六的名单就在屏幕上。” 闻言，陈汤从第一排慢慢看下来。 “不错嘛，第一名总分492，只有面试扣了8分。这说明这个学生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啊。” 后面，他再未发表过意见，直到在第四十四名的成绩单面前才停下目光来。 “陆时羡：总分454，数学100，非智力因素测试95和98。” “物理62？面试99？”陈汤的脸色突然怪异下来。 “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偏科的学生参与到复试里来？” 听到他的问题，旁边的几个负责招生的老师连忙在资料里开始翻找起来。 “陈院长，他的高考成绩达到了考核标准，所以将他列入了复试名单。” “他参与的是苏省2008年高考，总分686分，全省排名368名，其他的几科的成绩都很好，只不过理综只有246分。”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老师皆是一脸无语。 “这个成绩就算不参与少年班复试也能上咱们学校了吧。” “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偏科啊，要是理综成绩好一点岂不是能冲击高考状元。” 陈汤越发感兴趣了，又问道：“那他擅长的科目又是什么？” “根据苏省教育厅提供的资料显示，他参与了2007年的数学竞赛获得省一，不过他好像放弃了在第二年继续参与数学竞赛冲击国赛。而是在今年又参加了生物竞赛，现在已经以第一名的复赛成绩进入省队。” 这下，众人皆是知道了陆时羡的具体情况。 一个个都是不知道说啥好了。 照这样说，理综里面的生物必然也是差不了。 依此可以推断，他的物理和化学到底有多么拉垮了。 这么多年的少年班招生，很少见到有这种情况产生。 高考偏科的学生几乎连进入少年班复试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这，陈汤又想到一个关键点。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没这个面试分数他就出局了，当时负责他面试考场的评委是谁？” 这时，一个女老师站起来回道：“陈院长，陆时羡那组八人的面试是由我负责的，他的面试和一般的考生很不一样。” “他的表现确实是八个人里面最好的，我看了他的资料，出身农村却有这个见识和志向，我认为他值得这个分数。” 女老师这么一解释，反倒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勾起来了。 “哦？他们这场的录像在哪，回放一下给我们看看。” 负责调试设备的男老师，赶紧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很快，陆时羡当时的面试场景再次重现。 “......而我未来的目标之一就是在这条路上做出一些微薄的贡献。” 陆时羡充满坚定的语气犹在耳边回荡。 陈汤看完顿时轻笑起来，当即做下决定。 “好久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学生了，先把成绩公示吧，然后等公示期过了按照这四十六人员名单给他们发签约意向通知吧，这个陆时羡重点关注一下，尽量签约成功。” ...... 学习的日子总是过的如此充实而又匆匆。 走过了八月份第一个星期，陆时羡收到了来自赛委会的集合通知。 国赛即将来临。 陆时羡终于放下书，开始收东西前往金陵大学集合。 而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陆时羡没疯，他们真的要先疯掉了。 这次的交通工具再次升级，变成了飞机。 重生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飞机，说起来他还有些小激动。 但当他望向其他队友那云淡风轻的表情时，顿时给自己贴了一个土鳖的标签。 不就是坐飞机吗？前世又不是没做过，而且打下来的飞机都不知道多少架了。 有什么值得激动的？ 还好最近并没有台风。 8月14日，苏省代表队加起来一共十一人抵达了东山省道青中学。 队伍设置有八个队员，两个联络工作人员，再加上一个领队。 对于领队，陆时羡他们还比较熟悉，姓冯，是一个喜欢抽烟的油腻大叔。 在集训的时候遇见好多次了，据说已经连续带了好几届的省队了，经验丰富。 期间由承办单位负责各省代表队的接待问题。 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已经能看见穿着各式各样统一着装的队伍， 道青中学好像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欢迎全国各地参赛者到我校参加16届生竞国赛”的横幅在空中随风不断飘扬。 左右人行道上到处已经遍布湛蓝色的bo”生竞标识。 看着如此热闹的一幕，女队员李萌萌有些羡慕地说道：“什么时候也能在咱们家门口举办一次国赛啊！” 听到这句话，领队冯老师颇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这个就要靠你们了，分会和中学可提前2年申请承办，然后全国竞赛委员会将组织委员对申办单位进行实地考察，最后确定承办单位。” “所以竞争很激烈，不过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近期获得国际生物学奥赛奖牌和未承办过全国生物学竞赛的省享有优先承办权。” 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了。 同时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这还搞鬼啊，我如果能得到国一金牌就心满意足了，拿国际生物学奥赛奖牌完全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啊。” “而且就算我们能拿，也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冯领队自然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指望他们去国际上拿奖牌的意思，但嘴上还是批评了李萌萌几句。 “我说你这孩子，咋一点觉悟没有呢？下一届的学生不就轻松了吗？怎么能说白忙活呢！” 于是弄得小姑娘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到底正在活泼好动的时节，小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很快李萌萌恢复的蹦蹦跳跳了。 队里一行人很快在主办方的安排下安顿好。 第100章 开幕式学习表演 值得一说的是，每个代表队都分配了两个志愿者妹子。 东山省的妹子还是很热情的。 在妹子的帮助下，他们每个人都认领到了自己的准考牌、参赛手册、两套参赛服、东山省的旅游地图和一些纪念品。 最后，苏省代表队学着其他队跟第16届生竞吉祥物拍照合影。 原谅他真的认不出来到底吉祥物是个啥。 最后他们还瞻仰了一下照片里，东山省道青中学在上届各项国际学科竞赛中巨佬的丰姿。 不得不说，到了国赛这个阶段，那阔气的跟完全不差钱似得，所有人都住在大酒店里。 两人同住在一个大房间里，也不会觉得拥挤。 十一个人，六个房间，最后一个空出来的单人房间自然是冯领队的。 陆时羡的同居对象换成了贺明前，好像是个闷葫芦。 性格和机灵鬼陈匡生截然不同，不喜欢讲话，不过他也无所谓。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到东山省道青市来，据说这里最出名的景点是万里海岸线上第一高峰，崂山。 可惜国赛太过重要，而且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他还真没什么心情去看什么风景。 晚上，冯领队将所有省队成员召集到他的房间，开始开会。 “明天就要开始开幕式了，关于国赛上的一些竞赛流程我相信你们的刘老师之前都跟你们讲过了，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所以我今天晚上主要讲一些国赛期间的注意事项，虽然是老生常谈的东西，但在每年的国决赛场上依然是屡现不止。” “首先一定要调整好心态。这些年我看过太多明明实力很强的选手，一到国决赛场就紧张得不行，然后发挥失常，最后白白辜负好几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谈到这个话题，冯领队说的语气很沉重，看来是真的感触极深。 “然后距离正式考试差不多还有一天的时间，这段时间我希望大家能注意时间，不要还维持在训练时候的状态。在精神疲劳的情况下去应考，什么后果你们心里都清楚。” “仅仅只是一场考试，根本不会决定你们的一生，所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们的未来都还有无限的可能。越到最后越要放平心态，看开一切。” “最后明天七点半准时在餐厅一起吃饭，吃完我们去明志广场和大队伍集合。” 说完这句话，冯领队宣布小会到此结束，各人各回自己的房间。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几个队友再无闲暇时间去聊天，脸上也没了过去的笑容。 看来每个人都有些紧张啊！ 回到房间，正好看到贺明前已经在看书。 陆时羡也无心去打扰他，洗个热水澡后直接睡觉了。 第二天，时间有些捉急。 陆时羡时隔多日，第一次中断了自己雷打不动的锻炼日常。 早餐很丰盛，但是队里几个人几乎都有些食之无味。 早上八点多，一共三十支队伍都在明志广场上集合，各色各样的参赛服看的人眼花缭乱。 如果不是队牌上标识了各省的名字，还真有些难认出来。 全国近十万考生走到国赛的只有这稀少无比的240人。 看到这，陆时羡不禁有些感叹，真就大浪淘沙了呗。 然而这还没结束，最后还要在沙子里面筛金子。 这条路真的太艰难了！ 九点整，所有队伍到齐，人数清点完成。 按照行程，现在是参与开幕式的时候。 因为道青市最近的天气都很好，最后开幕式地点被选在道青中学最大的一号体育场里。 开幕式由道青中学的副校长主持。 然后依次是校长致辞。 全国生物竞委会主任致辞。 道青市教育宣传部门的领导讲话。 东山省科技厅副厅长讲话。 全国生物竞赛专家组宣誓。 最后由来自东山省的参赛队员代表宣誓。 开幕式的整个流程很是繁琐，但全场每个人都看起来听得十分认真，鼓掌什么的自然也是效果拉满。 实话说，陆时羡对什么开幕式、闭幕式完全不感冒。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考试，但有些东西是他是改变不了的，只能改变自己。 所以只能忍耐着将整个流程看完，就当修身养性了。 时不时还能跟着学习一下演技，至少也算没有虚度。 好不容易挨到开幕式结束，却又被通知要在明志广场上进行合影。 这个他还是有点不理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竞赛在开始的时候就合影的。 难不成是怕后面有人考砸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提前离场了？ 陆时羡不无恶趣味地猜想着。 比了个剪刀手，陆时羡成功敷衍完了这个流程。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11：00。 这个时间点的安排是看考场。 不得不说，到底是国赛，公平性还是安排的很到位的。 但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陷阱，如果不是梅婷之前提醒过他，他说不定今天还真要中招。 理论考试的考场还好，就看一下赛场和座次就行了。 可是实验考试就开始坑人了。 实验考试所有要用的实验器材都会在考场上展示出来。 那么有趣的事就来了，通过实验器材猜出实验题目不是学霸的必备技能吗？ 但是你能想到的，别人赛委会怎么会想不到？ 实不相瞒，你现在的玩的早就是人家几年前玩剩下的。 所以过去几年的国赛实验考场里都会摆放极具误导性的工具。 比如说给一把解剖刀在试验台上，你一看以为是要解剖无脊椎动物了。 但实际上，他也许会出脊椎动物的题目，让你给它看骨头，那把解剖刀实际上就是个幌子。 总而言之，这些器材不仅不会给你提供信息，反而还会误导你。 到了全国性的大舞台，耍一些小聪明根本没用，靠的只能是自己日复一日的积累。 因而陆时羡看实验考场的时候，只是记了一下自己的实验台位置，以及实验器材的摆放位置。 11：50，午餐时间。 后面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但是陆时羡敢肯定没有几个人睡得着的。 能在这个时间点睡着的也必然是大神。 陆时羡也只敢小眯了一下，不敢睡得太死，以免影响下午的应赛状态。 第101章 索然无味的理论考试 13：30，陆时羡作为队长需要拿着省牌，带着队伍进入考场。 忽然，在右边看见一大片穿着同一样的参赛服装的队伍。 在各个省都只有大猫小猫七八只的情况下，这个队伍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根据我夜观星象，此队乃是东山省队的。”陈匡生故作神秘地断言。 可是却遭到了队友的无情嘲讽。 “得了吧，现在都知道东山省有一队和二队，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还需要你在这夜观星象。” 不过，被揭穿的陈匡生倒是完全无所谓，颇有一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意思。 “那我说个你们不知道的，你们知道左边那个戴眼镜看起来瘦瘦的是谁吗?” 没有关注过也没有消息来源，自然是没有人能知道。 于是陈匡生颇为得意地说道：“你别看他弱不禁风的，其实这人是个超级猛人。” “有多猛？能有陆神猛吗？”有人有点不服了。 陆时羡连忙摆手道：“陆神这话咱们私底下开开玩笑就算了，全国赛场上强敌如云，你永远无法知道你的对手究竟有多强。” “而且受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我想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一定能拿金牌。所以在外面还是别提了，万一我发挥失常那就给别人看笑话了。” 陈匡生的装逼受到影响，连忙示意自己有重大情报要讲，继续介绍道：“此人名叫王辅文，来自营东一中，去年的信息学竞赛国一。” 一听这话，全队几乎失声。 “这也太离谱了吧，我只是听说过陶哲轩13岁国际数学竞赛金牌，没想到现在亲眼见到一个高一拿国一的。” “虽然跟陶神比相差太远了，但也比我们强多了，那他怎么现在又来参加生竞了，生竞跟信息竞赛好像都小众吧？” 陈匡生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自然是成绩不够燕大水木的保送名额呗，据说只有一名之差。” “生竞和信息竞赛都一样，需要记忆大量的知识点内容，关键的就是此人记忆力极为变态，就算没有过目不忘那么夸张，我估计也差不太多了。” “今年刚转战生物竞赛，就直接拿下省一金牌第一名，所以他们的学校都对他寄予厚望。” 这除了牛逼还真是无话可说。 有时候你就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在时间相同的情况下就是能获得远比你高的成就。 这时，眼看着东山省的队伍已经进去。 他们也赶紧停止了被陈匡生制造出来的聊天话题，赶紧前往参赛区域，坐到了被打乱一通的座位上。 稍微等待了一会。 到了14：00，正式开始了理论部分的考试。 比赛时间从下午两点到下午五点，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完成这次理论考试。 拿到试卷，陆时羡习惯性的对卷子进行评估。 这套试题的题量跟联考一样，一共120题，14页。 而且题目设置的很奇怪，前面的似乎不是很难，都是属于常规的题目。 但到了后半部分，特别是遗传学、进化生物学和生物系统学，也就是第四部分，陆时羡光是看题目的长度就有些眼花缭乱。 简单来说就是简单的太简单，困难的又太难。 所以可能理论考试对学生的区分度不是很大。 所以这就是国考吗？ 来不及感叹，陆时羡决定先做题，反正难题都在最后，到时候再头疼也不迟。 看向第一题，人工栽种人参、三七等中药成功的关键在于（ ）。 a 控制适当温度 b 控制充分的水分 c 控制较弱的光照 d 提供肥沃的土壤 陆时羡笑了，这不是兔子叫狼门——送肉来了吗？ 考作物那他可就不客气了啊。 首先看选项，环境因素里的非生物因素。 其次看题干，人参、三七属于密林下层植物。 最后秒推断出需要较弱的光照，也就是答案c。 其实这道题还是有些意思的，如果忽略了关键这个两个字，你会觉得很痛苦。 因为这四个选项都像是正确答案。 第二题,细胞分化发生在细胞周期哪一阶段? 看到这道题陆时羡在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高考生物题。 还需要看选项吗？ 当然！因为他要找细胞分裂间期究竟是哪个选项。 做题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属于比较痛苦的了。 因为直接从答案找选项，相当于你一览无余，索然无味。 有的时候，若隐若现留有悬念才有意思。 第三题：icm（内细胞团）属于？ 陆时羡要哭了，飞快地在眼前寻找胚胎干细胞。 第四题：下列哪种特性是癌细胞特有？ 他忍住哭泣的冲动直接将癌细胞的所有特性都背出来了。 “1.细胞生长与分裂失去控制。” “2.具备浸润性和扩散性。” “3.细胞间互相作用变化。” ...... 前三部分做的如此流畅，让陆时羡差点以为自己拿了一张假试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时羡终于碰到了路上的第一个阻碍。 定义推断题。 倒位是指一条染色体上同时出现两处断裂，中间的片段扭转180°重新连接起来而使这一片段上基因的排列顺序颠倒的现象。 直接给出了一段定义，然后提出问题，在同源染色体联会时会有不同情形，其中？ 这种题目的要求很高，需要你能够迅速理解给定的定义，然后利用你已经掌握的知识去推断答案。 但是这种题目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才真正感受到做题的乐趣。 当你清晰地了解到同源染色体联会的每一个细节时，你也会达到这个境界。 做完这题，他紧接着碰到了第一个需要进行笔算的计算题。 题目是高中生物遗传考最多的后代遗传病几率。 陆时羡虽然很想吐槽，以后要婚检的喂，没婚检生下来也迟了。 所以算这个概率根本没一点卵用。 好吧，回归题目：先天性聋哑为遗传异质性单基因隐性遗传病，某对夫妻皆为先天性聋哑病，其基因组成分别是a1a1a2a2和a1a1a2a2,所以他们的后代是先天性聋哑病的概率是多少？ 第102章 ntr?全都是纸老虎 陆时羡很快利用遗传学屠龙刀孟德尔遗传定律将其解决。 这题理解异质性单基因隐性基因也就不难了。 计算量甚至还不如小学数学。 陆时羡此时已经处在不断的自我怀疑之中。 莫非自己真的做了张假试卷？ 真不难啊！ 哪怕后面加了一点点难度，但也只是联赛级别的难度。 但很快，他就想把刚刚说出的话给塞回去。 这是啥题啊！！！ “一名女子同时和两名男子保持密切关系，并生育了三个孩子，两名男子为争夺三个孩子的抚养权而诉诸法律，都声称是这三个孩子的亲身父亲。” “两名男子、三个孩子及其母亲的血型（abo血型、mn血型和rh血型如下表所示）。” “由此可知？（多选）” 还没看选项，陆时羡脑中已然思绪万千。 所以密切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 两名男子为何都声称自己才是父亲？ 这到底是性容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 好家伙，ntr精神已经普及到生物竞赛上来了吗？ 这出题人有点东西啊。 当然，陆时羡说的是难度。 好复杂啊，到底谁是谁的谁？ 两男一女三孩，这个题目几乎将他绕晕，需要考虑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通过下表并不能准确推测出到底谁是谁的孩子？ 所以选项里的几个选项都要进行推理。 此处需要一点时间，陆时羡的脑袋第一次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在计算谁是谁的后代概率无果之后，陆时羡摇摇头，将刚刚脑袋里的思绪全部清空。 不对不对，应该是思路错了。 到底该如何破题？ 他的头发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头。 我是在做生物竞赛选择题啊，不是在司法鉴定所做亲子鉴定啊！！！ 想着想着，陆时羡有一种灵光一闪的感觉。 他忽然发现了被自己忽略的盲点，似乎自己进入了思维黑洞。 “我淦！我特么是在做选择题！不是在做解答题啊。” “脑子有坑了，刚刚做的太顺了差点忘记几位好兄弟:排除法、辩优法、组合筛选法、因果分析法、矛盾评析法。” 所以最后陆时羡选择了场外援助，但是一个个试过来，前四位好兄弟好像都不太行啊！ 多日不见，怎么现在这么拉了？ 陆时羡无奈只能选择第五位好兄弟对题目和选项进行矛盾评析。 如果再做不出来真的就要放弃了，这道题已经花费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假设a答案是对的。” “一号男嘉宾。” “不，一号男子如果是一号孩子的父亲。” \\\"那么根据下图提供的信息，bcd答案就不对。” 而这又是标注的多项选择题。 自然而然的百分百断定a答案不是正确答案。 这下，陆时羡已经有了思路，接下来就是照猫画虎。 然而到了b答案，如果b答案是对的，却有了两个正确选项，还有一个不能确定。 真的头大！ 陆时羡无奈看向c答案。 他忽然欣喜的发现c答案也是错的。 那么根据返场的一号大兄弟排除法，在多项选择题有两个及以上个答案的情况下，结果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真相只有一个！ b和d选项。 陆时羡成功帮2号男子找到了他的亲生孩子3号，帮1号男子找到了他的亲生孩子2号。 至于其他的，恕他无能为力。 他真的累了。 但题目还有八九道，估计都跟刚刚这样的难度差不多。 万里长征才刚刚迈出了一小步。 关键时刻可不能自乱阵脚。 陆时羡强行给自己不断打气。 看了一眼时间，因为前面的丝滑操作，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让他磨蹭。 至于进不进得去，那就靠刚刚那种感觉来的自不自觉了。 陆时羡严阵以待地看向下一题。 “若某母系氏族外星生物moss类似地球上二倍体生物，在moss中，具有基因h的个体种类迷人，而其隐形突变基因g决定丑陋外貌。” “现有一个丑陋的个体嫁给了一个迷人的个体，他们的后代全部是丑陋的男孩和迷人的女孩组成。” “由此可知？（多选）” 陆时羡无语，这次总算是一对一了。 可是问题来了，到底谁丑陋谁迷人呢？ 男性还是女性，这个问题很关键！ 不会又是刚刚的套路吧？ 陆时羡再次启动场外援助。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都不顶用？ 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薅下多少根头发。 再三审题后，陆时羡突然无语至极。 “嫁！嫁！嫁！” 看样子丑陋的是女外星人了。 这样看来，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可正当他准备写答案时，眼神的余光忽然看到了经常被他忽略的无关信息上。 “母系氏族？” 正高兴填涂答案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特么的到底谁出的题啊！ 有毒吧！ 不坑死几个人心里就不舒服吗？ 改完答案，陆时羡已然彻底大彻大悟。 全都是纸老虎！ 接下来，陆时羡陆续碰到了最后几个坑题。 然后来到最后一道题。 “进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曾在《自私的基因》对基因驱动行为有过描述。 “成功的基因会一代代传下去，失败的基因和其宿主会一起湮灭在这个世界上。即危及到个体生存的基因是无法延续下去的。” ...... “请问以下哪个选项最符合理查德·道金斯的理论？” 这个题目坑在每个选项看起来都差不多，都跟进化生物学沾点关系。 有的甚至只相差一两个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题是要找出有几个不同之处呢？ 此刻，陆时羡无比庆幸在最后一个月恶补了生物和生物学家史。 于是看起来很难的题目，他反而比之前的简单题做的更快。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陆时羡直接勾选前进性演化理论。 这种将难题一一克服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这意味着这次国赛的理论赛稳了啊！ 想到这，他心中无比激动，那种慢慢成长强大起来的成就感简直无法言说。 所以真的是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紧接着还有一句天道酬勤。 从初三暑假开始到国赛考试前的每一个勤奋的日日夜夜，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报。 陆时羡浑身都在兴奋地微微颤抖。 台上，监考员注意到陆时羡的异动，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跟着也紧张起来。 \\\"果然是出的太难了吗？” “别人最多只是轻轻捶一下桌子，这孩子直接是瑟瑟发抖，但是脸上居然还在笑？” “待会不会要给他叫精神病院救护车吧？” 第103章 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令监考员欣慰的是，陆时羡最终还是坚持到了最后，没出什么意外也没有给他添什么麻烦。 这次的考试没有一个人提前交卷，哪怕提前十分钟做完的陆时羡也一样。 下午五点，考试结束的铃声不经意间响起。 接着迎来了许多人手忙脚乱的声音。 出了考场，陆时羡仿佛看到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已经阴云遍布。 除了极少部分人面色如常，其他人都是眉头紧皱。 陆时羡甚至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微弱哭泣声。 看到这幅情形，陆时羡刚刚在考场的欢喜也跟着冷却下来。 哎，没什么值得得意的。 刚刚遭遇少年班复试滑铁卢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骄傲呢？ 轻叹一声，陆时羡转身离开了理论考试的赛场。 最后来到之前冯领队与他们约定好的集合位置。 此时，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陆时羡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充满着呆滞、压抑和失落。 “你们考的咋样？反正我是全程懵逼，我怎么感觉这120道题全是联赛四大部分的难题啊。” “完蛋！我前面花的时间太多，没想到后面的题目这么变态，几乎全是蒙的！” “呵呵！我前面有难题直接就没做，有时间做遗传和进化还不是一样靠蒙。” 陈匡生倒是还能没心没肺地笑，说完又将目光投向陆时羡， “陆神，这次你考得咋样？如果你也凉了，那咱们苏省真要全军覆没了。” 听到他的问题，陆时羡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说好吧，怕他们胡思乱想。 说不好吧，到时候结果出来，也要胡思乱想。 陆时羡正考虑怎么含糊过去的时候，冯领队到了。 正好免除了陆时羡一番头疼。 冯领队的脸上倒显得颇为镇定，他甚至不用看大家的表情，就似乎已经知道结果。 “好了，都别灰心丧气了。” “关于这届生竞国赛理论考试的情况我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冯领队倒是显得比较乐观。 “甚至可以称为近五年来最难的一年，但不光你们觉得难，别的省也是一样的，所以赶紧调整好心态准备好明天的实验。” 说到实验，冯领队又多说了一句：“国赛实验分占50%，而且在t分相同的情况下，以实验分多少判定排名，每年靠实验翻盘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你们都是身经百战，考后别对答案也不需要我教了吧！吃完饭，晚上公布实验分组之后，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去吃饭吧，都别想了，散会！” 听到他的话，队里的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像考得好的大佬，和陈匡生这种没心没肺的，谁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但人生有趣的地方在于，哪怕你明知盘子里的东西你吃不进去。 可还是要强忍着恶心将其吃完。 吃完饭，陆时羡插上房卡正准备回到房间，却听见有声音在里面。 打开一看，居然是有人躲在被子里轻轻的哭。 居然是他这几天的室友，小透明贺明前，外号自然是机灵鬼陈匡生取得。 唉，到了这个地步，陆时羡不说几句也不行了，好歹挂着队长的名头。 “何必呢？只是一场考试罢了，明天还有实验呢！” “再说了，大家普遍性反映题目偏难，保持好心态明天好好考......” 可没想到陆时羡话还没说完，贺明前竟然对着他大吼道：“你这种天才怎么会知道我们普通人的痛苦？” 陆时羡愣了一下，这还是贺明前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 听到他的话，陆时羡自嘲地笑道:\\\"你真认为我是天才吗？” “这可是我拼了命才走到这一步，你却要用“天才”两个字来抹杀我的努力吗？\\\" “我从一座小小的乡村小学一步步走到现在，相比之下，在金陵附中的你似乎没有资格这样说我吧？” 听到陆时羡的话，贺明前的眼泪竟然再度流淌下来。 “你以为所有在金陵附中读书的都是有钱人吗？我跟你一样，只不过因为好运而被选上了少数民族特招生，仅此而已。” “无论我怎么的努力，也从来赶不上最前面的那批人。” “他们周末永远有名校的老师给他们补习，而我只能在寝室里一个人自学。可笑的是我还在为接触到一个又一个新知识而兴奋不已，但当我在看了真题之后，我发现自己甚至连题干都看不懂。” “直到我看到答案解析里的一句话时：这些在xx夏令营里都讲过，我忽然明白了。” “原来我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最好笑的是，班上除了我都是金陵人，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是金陵话，我第一个学期几乎一句话没听懂。” “我跟他们相隔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那里，我才真正体会到鸿沟一般的差距。” “果然蠕地之虫，就算做着飞天之梦，终究也只是个幻想罢了。” 听到这里，陆时羡沉默了。 所谓环境改变性格，也难怪贺明前几乎不在人前说话，活像一个透明人。 相比之下，现在反而是陆时羡更没有资格说他了。 能走到这里，他的努力又该是如何的刻骨铭心和痛彻心扉。 若没重生这个机遇，试问自己换在他那个位置能够做到吗？ 所以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陆时羡长吐一口气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但每个人，都可以努力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相信自己吧，再卑微细小的爬虫，也有破茧成蝶的机会，更何况正值青春的我们呢？” “托举我们的春风越来越强劲，以后属于我们的天空会越来越广阔，所以飞天之梦并非遥不可及。” 说完陆时羡拿着毛巾走进了浴室。 等陆时羡出来，贺明前状态已经比刚刚好多了，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了。 只是在陆时羡准备出去的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轻轻的谢谢。 陆时羡停下脚步，微笑道：“我也是。” 因为贺明前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他上了一课。 ...... 晚上九点，在酒店里开始抽签分组。 陆时羡抽到的是d区36号实验台。 他不知道这个36d是否能够带给他好运。 但他知道明天的实验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第104章 国决实验考试结束 转眼就到了8月16日。 今天的日程排的非常满，考试从早上8点一直到下午6点才会结束。 所以他早上还多吃了一个油条，尽量有充足的体力去完成这一整天的考试。 实验考试内容和理论考试一样有四个部分，包括植物实验、动物与生态学实验、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实验、遗传与发育实验四部分。 每个部分考试时间分别为90分钟。 这个他早就在省队集训的时候听刘献华讲过了。 当时他就感叹过联赛与国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早上八点整。 2008年第16届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决赛实验考试正式开始。 d区，36号试验台。 此时台上已经摆上了六种花和各种解剖工具。 果不其然是植物实验吗？ 陆时羡看向台上已经准备好的试题。 第一小题：解剖并观察这六朵花的k、c、a、g等特征，并将花的编号填写入检索表中。 果然离谱，一次性就是六朵花。 联赛可能就只会考一朵吧。 不对，他忽然想起来联赛的实验似乎只有两个，而且并没有植物实验。 不愧是植物学会出题啊，一出手就是这种级别的题目。 不过这也给他传来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动物与生态学实验并不会太难。 陆时羡稍微放下心来，开始进行实验。 真正掌握解剖花朵要点的话，一朵跟六朵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小题：根据其雄蕊和雌蕊的特征编一个等距检索表。 等距检索表是植物分类学中识别鉴定植物的一种方法，而等距检索表则是最常用的一种。 它的原理是将每一对相对的特征，编成一样的号码，然后并列在左边书页等距离处。 一对相同的号码在检索表中只能使用一次，从最开始的界一直到最后的种，最后距离越来越短。 这个工作实际上非常繁琐，没有耐心是做不来的。 但还行，没让他同时编写平行检索表。 对此他感到很满意了。 编完等距检索表，陆时羡赶紧看向第三小题。 试卷上给定一段新的定义和概念，然后通过显微镜判断花粉属于哪类结构。 这个既是考验考生的临场学习能力，同时也是对他们的实验操作能力和基础理论水平的考验。 像这种杂糅而来的题目就比较难了，只要你有一个环节不熟悉，就直接gg。 所以这对考生的综合能力要求比较高。 但就植物实验而言，陆时羡可以说是六边形战士，不存在什么短板。 这个题目二十分钟过！ 接下来的第四和第五小题都是设计实验类型的题目。 只不过一个是使用测微尺测量花粉大小而另一个是验证植物地上和地下部分存在信号传导。 这都是很常见的实验内容，但是生物竞赛实验题的难点从来就不在实验内容上，而是在于过程上。 你的每个步骤都要遵守实验设计的主要原则。 一般是对照原则、随机性原则、平行重复原则和单因子变量原则。 而且必须按照实验法的规定步骤来。 哪怕你没有明写这是哪一个步骤，但是阅卷人必须能通过你设计的环节看出属于哪个步骤。 陆时羡轻轻闭上眼，将一整个过程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首先题目都需要全环节，设计实验方案、进行实验操作并且进行实验结果分析。” “其次这两个实验需要运用什么生物原理去达到什么目的。” “然后根据原理对实验提出假设，并对产生的结果做出预测。思路还要充分考虑考试提供的器材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再然后就是设计实验步骤并完成实验。” “最后记录实验现象和数据，根据这个内容得出结论。” 有没有很复杂？ 没错，光是讲出来就要水上不少的字数。 更何况严格按照这个步骤去做呢？ 稍微有点差错，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最后的出来的实验数据完全不能使用。 仅仅是这一个实验，估计这个难度级要劝退不少人。 “国决果然是不同凡响啊，联赛简直就是过家家。”陆时羡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不过陆时羡的内心反而兴奋无比，特别是要做实验的时候。 他总有一种运用显微镜等工具，借助其他生物的视角去观察这个美妙世界的感觉。 但其实这种实验只是比较初级的一种。 实话说，这一套他早就玩烂了。 研究应用学科的人最开始接触的应该就是实验法，对此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再加上这是他的老本行，做植物实验简直是不要太得心应手。 完成了植物实验，陆时羡稍微休息了几分钟。 他需要平复一下有些波动的心态，然后恢复着已经消耗不少的体力。 接下来是动物实验，果然不出他所料。 题目是解剖蝗虫，并且依次考察了考生对外部形态、神经系统、消化系统的掌握情况。 属于难度一般，比较传统的题目。 生态学实验是绘制种群生命曲线以及测定种群增长率。 这题的难度最简单，就连联赛也时常会考，相当于送分题。 生化实验是用his-tag亲和层析法对蛋白质进行分离纯化以及用紫外分光光度法测定浓度。 这个是四大实验中除了植物实验第二难的实验，主要考察参赛者的动手能力以及对实验原理、步骤的理解能力。 遗传与发育实验的难度则排在第三，主要考察染色体的染色观察、有丝分裂与减数分裂。 但实际上这个实验最关键的是装片，只要装片够清晰，基本上与生态学实验卧龙凤雏，半斤八两。 你完全可以照着记忆里的相关定义写答案。 ...... 已经是最后一场考试，陆时羡坚持到了最后。 下午六点，实验考试正式结束。 陆时羡拖着有些透支的身躯，签字走人。 至于监考员会给他打多少分，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到了这个点，到处能够看到互相搀扶的考生们。 这个时候，在他们脸上除了疲惫，看不到其他任何的表情。 连续一天的作战早就已经身心俱疲。 哪里还有精力去沮丧或者兴奋。 这一点陆时羡深有体会。 第105章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苏省的八个人很快又在之前约好的老地点汇合了。 此时，除了他几乎都已经到齐。 陆时羡向他们望过去，却发现几人好像正讨论的如火如荼。 虽然已经全部考完了，对一下答案倒也无可厚非。 但他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题目还是出简单了，居然还有精力对答案。 “md，植物实验究竟是谁出的题目，太恐怖了。每个小题放到联赛里都可以当压轴题吧！” “谁说不是呢？第一题就这么难差点把我给吓尿了，还好我机智看了后面的几题，这才心态没崩。” “我估计只有第一小题可以稳拿分，剩下的四个小题我都没有把握，我把时间都分配给后面的几个题目了。” “不会吧，你们觉得后面很简单吗？为什么我用紫外分光光度法，搞了半天，配置出六支浓度不同的5.0 ml蛋白质溶液。但用这种溶液测出来的浓度误差超级大，最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就用了。” ...... 这时，看到陆时羡过来。 陈匡生连忙求救似得朝他喊道：“陆神赶紧给他解释下，解释半天没听懂，我跟他说不清楚了。” 陆时羡将他们刚刚讨论的问题再听了一遍，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紫外分光光度法有四种紫外吸收法，你用了六只试管，说明你是想用最常用的280nm的光吸收法。” “但你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给定的蛋白质标准溶液稀释之后含量会太低，这种情况下会造成测定不准的问题。” “因而这题你不能使用280 nm的光去吸收测定，而是应该用215nm与225 nm吸收值之差，通过标准曲线法来测定蛋白质稀溶液的浓度。” 陆时羡说到这里，已经有人顿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所以这道题限定你只能用 215 nm与225 nm的吸收差法。” 此时，队里已经有人戴上了痛苦面具。 “啊啊啊！理论考试遗传学拉挎的不行，实验考试植物植物做不出来，生化也没拿完分。” “我是不是已经可以提前收拾铺盖走人了。” 听到他的吐槽，其余人就知道他的道心还没崩。 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开始估计自己的成绩起来。 “照你这么说，我也差不多了,国集无望，金牌也玄，基本上可以鉴定为重在参与。” “这题目出的太恶心了，强省强队里面肯定有巨佬将这些题目做出来的，对咱们太不利了啊。” “如果可以的话，这次我愿用我一年寿命换一个金牌。” ...... 最后，他们说着说着，忽然李萌萌一双大眼睛忽然放在了陆时羡的脸上。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陆神，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想知道你究竟考的咋样。\\\" \\\"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了，虽然可能会被打击到，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小美女这样一问，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起来：“是啊，快说出来让我们待会出去装逼。” “你就是苏省最后的希望和牌面啊，尽量往高了说，我们不会在意的。” 这下，陆时羡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说个实话？ 好像他们真的无所谓。 “那我真说了？”陆时羡最后试探了一下。 机灵鬼陈匡生早就等不及了，居然学会了抢答。 “哎呀，确定以及肯定！别磨蹭了，你就快说吧！” 陆时羡无奈只好稍微迂回了一下：“可能也许大概不会满分吧。” 他的声音不大，可却像重锤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陈匡生：完了，我的心好痛，可能需要心脏速效药。 李萌萌：差距太大了，让我先去角落画个圈圈。 何静秋：我好酸啊！ ...... 其他的人反应也差不多。 看着他们现在的表现，陆时羡哪还不明白自己被套路了。 这就是不会在意吗？ 不过被引起不适的又不是他，又不是他故意要说的。 于是，接下来陆时羡心安理得地去吃晚饭，留下几人在原地继续恰着柠檬。 吃完晚饭，晚上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并没有别的安排。 但陆时羡早就做好了决定，这个时间肯定是要回去养精蓄锐啊。 出去浪万一猝死了，那可就乐极生悲了。 第二天，按照行程安排。 本来应该是由东道主作为导游，带领来自全省各地的学子和领队到道青的几个着名景点观光旅游的。 但是由于当天的天气不太好，最后临时性改成了专家讲座。 原来陆时羡还觉得比较可惜，来了东山省都没怎么逛过。 但当他看到主讲人的时候顿时只想说：哎嘛，真香。 居然是来自水木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的院士，王致新。 说起来，这位的大名哪怕在他的前世也是赫赫有名。 人生经历，堪称传奇！ 从黑土地的下乡知青最后成为华科院最年轻的院士。 手握生物大分子国家重点实验室，是国内研究分子酶学、蛋白质化学及结构生物学的巨牛。 他喜欢用数学去研究生物学，在不可逆抑制动力学，特别是酶活性不可逆抑制动力学理论和方法发展及推广应用方面作出了极具创造性的工作。 之前这只是闻其名，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亲自听其讲座的荣幸。 今天这场雨下的好呀！ 陆时羡满怀期待的和队友们走进致远厅。 此时，会场已经准备好了。 过了一会，巨佬终于出现在眼前。 从大厅两边的音响里传来他和善的声音。 “今天很荣幸受邀来到第十六届全国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决赛的现场......” “今天我分享的主题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器为个人能力，由努力积淀而来，时为来临的机遇，需要自己保持警惕，准确把握。” 但让陆时羡失望的是并没有他期待的内容。 这位巨佬今天分享的是主题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讲述的是他如何凭借前期的努力和充足的准备，成功抓住机会，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好吧，成功get来自院士的一碗鸡汤。 第106章 国赛成绩公布 干了这杯鸡汤，陆时羡总算在最后听到了这位院士最近的主要研究内容，蛋白质结构预测问题。 但也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详细讲解。 其实在这个场合讲专业知识，纯属是他在想当然。 就算讲了，在场这么多人也很难理解他的讲课内容。 所以这毫无意义！ 不过让他无语的是，这位巨佬最后居然为水木大学打起了广告。 好家伙，这就开始下手争夺生源了？ 难不成是怕到时候在燕大集训的时候，把人都招走了？ 中午吃完饭，陆时羡能够感受到每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他也能理解，因为下午，就要公布成绩和排名了。 这直接关系到所有人的荣誉，夸张点讲就是命运和前途。 期间的这段时间往往就是最煎熬的时候。 因为总有人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幻想着自己究竟会得多少分？ 终于捱到了下午四点。 按照流程，决赛成绩应该是刚刚公布。 此时已经可以通过电脑查到新鲜出炉的成绩。 此时省队的所有人都在冯领队的房间里翘首期盼着。 因为只有他有一台用来工作的笔记本电脑。 “冯领队，搞快点，搞快点！成绩出来了啊！” “是啊！冯老师你这是什么小霸王啊？早知道我就把我的电脑从家里带过来了。” ...... 听着耳边的止不住的催促声，冯领队有些好笑。 “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积极？难不成都能上银牌线？” 李萌萌有些骄傲地解释道：“比这更厉害，陆神应该是要进国集了，而且排名可能不低。” 其他人也是连忙点头。 “对头，先看陆神的成绩！我也好吸一下陆神的欧气。” 此时冯领队直接给他们弄懵了。 一双眼睛在后面的陆时羡身上转来转去，有些不太相信。 之前省队集训的时候，他是听过陆时羡是里面最有可能拿金牌的。 可是国一金牌并不意味着国集，只有金牌前五十名才有这个资格。 而且排名靠前的难度更是能够预想的到。 也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他也希望苏省能够在这次国赛中取得突破性成绩。 可就实事求是的说，他们只能称为弱省弱队。 别的强省强队可不是吃干饭的啊。 虽然有些存疑，但此时他也不好打扰大家的兴致。 等竞赛成绩出来了，自然能够说明一切。 随着电脑网页的不断读条，七八个脑袋顿时都挤在了电脑屏幕前面。 结果冯领队和陆时羡连挤都挤不进去。 陆时羡有些啼笑皆非，怎么感觉这些人比他自己还着急知道成绩。 他们都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吗？ 就在这时，忽然房间里响起齐刷刷的惊叹声，就连文静的何静秋也一样。 “卧槽！” “卧槽！！” “卧槽！！！” 听到这个通用形容词，陆时羡无语了，这个时候他也有些着急了。 “这个时候就别卧槽了。” “你们倒是说说具体是啥情况啊？” 忽然整个房间的分贝像是突破了珠穆朗玛峰。 “第一！” “第一名啊！” “陆神牛逼！” “我们是冠军！” 这下，陆时羡有些抑制不住冲动了。 他连忙上前来到电脑面前。 一旁的冯领队更是像是见鬼一样，也忍不住上前几步。 “不会吧，难不成天上真能掉馅饼？” 两人的目光最后交汇到第一排的第一个名字上。 省份：苏省 姓名：陆时羡 理论总分：142 理论总t分：86.7209 实验总t分：71.6387 总t分：79.1798 总成绩名次：1 奖牌：金牌 虽然对自己的成绩有所预料，可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拿第一名。 在这一刻，陆时羡忍不住飘入云端。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连周围队友的声音都听不见。 冯领队转过头望着陆时羡，猛地咽下口水。 “这这这......” “我的天!出大事了！” 他忽然有些词穷，随后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他的嘴几乎都要笑裂了。 他第一次觉得可以笑得这样畅快。 一支烟拿在手里，刚准备抽一口，却发现烫的可怕。 低下头一看，原来是兴奋地把烟头拿反了。 顾不上嘴角的疼痛，他猛地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冲了出去。 但即使在走廊上，所有人也都能听到他的汇报声。 “会长会长，特大喜讯！特大喜讯啊......” 陆时羡没去评价管冯领队突发的神经以及一波反向操作，看到周围几位队友还在为他的成绩感叹不已。 他颇为无语地问道：“你们不看自己的成绩吗？” 几人如梦方醒，连忙在名单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陆时羡也开始查看其它人的成绩。 省份：东山一 姓名：王辅文 所在中学：营东一中 理论总分：131 理论总t分：78.6132 实验总t分：69.7864 总t分：74.1998 总成绩名次：2 奖牌：金牌 省份：北鄂 姓名：杨一航 所在中学：华师附中 理论总分：122 理论总t分：70.7209 实验总t分：70.5463 总t分：70.6336 总成绩名次：3 奖牌：金牌 省份：川中 姓名：李百鸣 所在中学：锦城七中 理论总分：121 理论总t分：70.3124 实验总t分：70.6125 总t分：70.4625 总成绩名次：4 奖牌：金牌 ...... 陆时羡看了看省份和分数，果不其然全部是生物竞赛强省里的名校。 而那位刚拿完信息学国一的大佬果然再次突破了自己，拿到了生物的国一第二名。 此时，他们各自的成绩也被慢慢找了出来。 而房间里却再次响起了惊呼声。 因为除了陆时羡之外，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意外。 陈匡生这次竟然爆发了小宇宙，超常发挥了，名次很不错。 他和贺明前分别以74名、102名的成绩获得了银牌。 但是之前说要卷铺盖回家的兄弟还没哭，陈匡生率先哭了出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只相差了0.3分，一共73个金牌，再多进一名我就是金牌了。” “这不是在玩我呢！我心态炸了呀。” 众人皆是被他弄得忍俊不禁。 ...... 于是这一届生物竞赛，苏省的成绩出来了，一共一个金牌，两个银牌，四个铜牌。 如果不将陆时羡算入其中，这个成绩跟过去几年实际上相差不大。 这就是苏省最真实的生竞水平。 第107章 水木大学的招揽 随着赛委会的公示，几乎所有对此次生物竞赛关注的人，都能在官网看到所有人的成绩和排名。 也就是这份名单的出现，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此时，冯领队已经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朝陆时羡招了招手。 陆时羡似乎已经猜出是什么情况，乖乖地走了出去。 随后跟着他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陆时羡，相信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了。” “因为你是国一金牌第一名，待会估计所有名校的招生老师，都会想来找你签约。” “但是明天还有颁奖仪式和闭幕式，等到这结束之后，我们才能回去。” 冯领队似乎特别有经验，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说话的功夫，他的手机铃声依然一直响个不停。 “我刚刚已经跟会长联系的时候，接到了来自你们学校的电话。” “他们让你在这个期间，无论如何不要先松口承诺什么。” “哪怕你对其中一个学校有好感，一切等你会到金陵再说，明白了吗？” “另外你待会跟你的父母联系一下，如果有人打电话打到他们那里去，不要轻易做决定。”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同意。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他，说不定心里一叛逆，说也说不听，直接就开怼了。 你谁啊？ 管我干什么？ 我自己就做不得决定？ 但现在的他明白这也是为了为自己争取利益。 就算是签约也得货比三家不是？ 按照这个成绩，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国集，并且还是第一名。 所以他与众多顶级高校的地位直接进行了一个互换。 现在轮到他挑学校，而不是学校挑他。 占据优势地位的一方在谈判过程中，往往能够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从而获得更多的资源。 过去看不穿难理解的道理，现在在他眼里简单的过分。 陆时羡和冯领队正说着，从酒店过道里忽然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个身形较胖的中年男子，肚子上的啤酒肚挺起了一大圈，不过面相看上去很和善，浑身的气质让人觉得很亲切。 “您好，请问苏省生物竞赛省队的陆时羡是不是住8209房间？” 陆时羡一听，有些无语。 这也太迅速了吧，距离自己知道成绩过了二十分钟都没有吧。 而且就连房间号都摸得这么清楚了。 似乎怕陆时羡应付不来，冯领队上前一步道：“我是苏省生物竞赛省队的领队，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 领头的中年男子一听，瞬间露出笑容来，向冯领队伸出手来。 “幸会幸会，我叫周绍文，来自水木大学，首先祝贺你们省队在16届生物竞赛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冯领队自然也是老油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原来是周主任。\\\" “哪里哪里，我们的成绩跟其他省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需要提升的地方还有很多，他们那里才有贵校需要的优秀学子。” 周绍文神色不变，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那也不一定，像经过自己不断刻苦学习从农村慢慢成长起来的陆时羡同学就非常符合我们水木的招收标准。” 说完，他忽然将目光转向了正站在冯领队身后摸鱼的陆时羡。 “想必，这位就是在国赛中一骑绝尘的陆同学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你应该知道水木大学在华国的意义吧。”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暗道难缠。 哥有这么出名了吗？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既然已经暴露，也就没有必要装什么鸵鸟了。 陆时羡从冯领队的身后走出来。 “啥意义？我真不知道哇。” 尽管知道陆时羡在装傻充愣，但周绍文还是非常耐心的将水木介绍了一遍。 “我们水木大学是由教育部直属的一所入选985工程和211工程建设的综合性研究型大学，属于世界一流大学。” “陆同学关于水木大学的资料我就不说了，我就着重介绍一下我们的生物系。我校的生物系已经有八十几年的悠久历史，在国内可以说无人能比，华科院生物学部的院士中有三十多位在我校工作学习过。” 说完这句，周绍文直接开始诱惑起了陆时羡。 \\\"甚至其中有一位院士昨天已经来到这里，进行了一次讲座。只要你来水木，随时能看到院士们在给学生授课，条件达到的话，说不定你能直接成为院士的学生。\\\" “陆同学，你是这次生竞国决的冠军，只有在我们水木才能最大程度上激发你的才能。如果你以后想在生物学领域做出一番成绩的话，选择水木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你来，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尽力满足你。” 哪怕陆时羡心智坚定，也差点被他的糖衣炮弹中招动心了。 水木大学的招揽不是每个人都能视若无物的。 最后陆时羡还是摇头道：“贵校确实很优秀，可是我现在还未成年，你跟我说了也没用呀。” 周绍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都不是问题，你要你对我们水木有签约的意向就行，后面我们会直接与你的父母签订合约的。”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招生办主任，他来之前早就摸清了陆时羡的所有档案信息。 他一眼就能够从他的成长轨迹上，判断出这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他的父母基本上就没怎么操过心。 也就是说，只要搞定陆时羡本人，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了。 陆时羡思考片刻又说道：“可是我之前已经通过了华科大少年班的复试，随时能够预录取，同时燕大也给我发来了签约意向，条件也很丰厚。 “这对我后面的人生轨迹发展影响很大，所以原谅我需要慎重思考一下。” 这下，周绍文直接傻了。 这怎么可能？ 因为害怕燕大在他们集训的时候耍花招，他们可是提前在国决当天就来进行签约的。 根据资料，陆时羡确实是参加了华科大少年班的招生考试。 可是燕大怎么会赶在他们前面截胡的？ 根据他对燕大招生办的了解，喜欢出其不意，确实有可能产生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已然明白下来，今天在这里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第108章 幸福的烦恼 一般而言，跟华科大相比的时候，水木是占有优势的。 但对于燕大，确实是竞争力不明显。 两个学校相爱相杀这么多年也没争出来个结果。 想到这，周绍文明白今天想定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后面看样子还要跟燕大做过一场才行了。 于是，他便和两人提出来辞行的要求。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还有不少学生等着我们去签约。” “不过，陆同学看在我们今天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后面你可一定要多考虑一下我们水木。” 周绍文一边走一边回过头跟陆时羡说道。 陆时羡点点头道：“谢谢您的厚爱，我会认真考虑的。” 等人都走远后，旁边冯领队看了看陆时羡，有些感叹地问道：“没想到你还通过了华科大的少年班复试？也就是说你还花费精力在高考上了，你路子是真的野啊！” 陆时羡连忙摇头道：“复试确实是参加了，至于通没通过那我就不知道了。” 冯领队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燕大什么时候给你发来了签约意向，你没有手机啊，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听到这，陆时羡有些好笑的向他解释道：“难不成燕大不会来招揽我吗？我提前借用一下名头应该不过分吧。” 听到这，冯领队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在空手套白狼。 谁会想到一个少年会用这招，就连他也骗过了。 也难怪水木的招生老师会相信的。 晚上七点，这个时间点的安排是各大高校进行招生宣讲。 而在另一边的一间会议室里，陆时羡很快便迎来燕京大学的招生队伍。 根据他的介绍，带领队伍的是燕大招生办的主任楚文斌。 “不好意思，陆同学，路上有些堵车，来得有些晚了。” ...... “我们燕大这次前来，抱的诚意非常大，请你千万要考虑一下。” 陆时羡同样使用拖字诀，应付完了楚文斌。 表示水木刚刚已经来过了，他还有些捉摸不定，需要一些时间去考虑。 楚文斌自然也是经验丰富，知道这次只是提前过来摸个面熟。 真正的招生还在后面，于是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离开了。 旁边，冯领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并对陆时羡说道：“走吧，后面应该再没学校了。” “你是这次生竞的国一金牌冠军，除了这两所学校，其他的学校应该不会再将目标放在你身上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到会议室门外又出现一批人。 “陆同学你好，我们是华科大招生办的吴老师。” 冯领队刚刚才说出口的话，这时瞬间被打脸。 陆时羡倒没功夫去调侃他，连忙站起身和华科大的招生老师握了个手。 “吴老师您好，幸会幸会。” 陆时羡也没想到华科大的会来找他，心里也有些疑惑。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说出口而已。 吴老师倒也爽快，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受到我们学校少年班学院院长的委托，特意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少年班进行学习。” 陆时羡眉头一扬，完全没想到喜讯一个接着一个。 他其实早就没有考上少年班的心理预期了。 一百多人里面招四五十个人，以他那个物理成绩，就算面试发挥的再好，应该也改变不了结局吧。 于是，他直接向面前的吴老师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通过复试了？” 吴老师点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的是，在你获得生物竞赛国一之前，我就已经收到陈院长的信息。” 这下，陆时羡直接就明白了。 没有其他的因素，没想到自己真能绝地翻盘。 想到这，他的心里也有些喜出望外了，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这时吴老师忽然向他说道：“陆同学，我知道在我们之前可能会有别的学校和你先接触了。” “但是我们中科大在某些方面具有巨大优势，如果你想走科研之路的话，请你在做决定之前，千万考虑一下我们中科大。” “我们给你的条件绝不会比燕大水木差。” 吴老师倒是个直性子，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说完之后直接就离开了。 房间里，冯领队非常高兴地为陆时羡道喜。 “可以啊，陆同学！才刚过这么一会，就已经有三所顶级高校来找你了。” “之前还真是我低估了，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怎么样，婉拒名校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哈哈哈，好好体会吧！全国上百万学生能得到这个待遇的只是凤毛麟角。” 陆时羡微微一笑，实话说这种情况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 只是听闻过高考过后，各大高校使遍浑身解数去各省抢着招人的新闻。 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了，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是真的很爽啊，颇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那个调调在里面了。 前面那么多时间的努力和沉淀，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一旁的冯领队也有些好奇地问道：“水木、燕大和华科大都来了，那你究竟想去哪里啊？” “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陆时羡想起前世的自己倾尽所有，也才刚刚踏进双非的大门。 而现在却能自由选择国内最顶级的所有高校。 看来努力、勤奋还有机遇真的很重要啊。 于是他颇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现在很迷茫， 之前只知道拼命去追，没去管后面的结果会如何。” “现在好不容易达到了目标，我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选择，真的是幸福的烦恼啊。” 冯领队也能理解他的心情，除了生物之外，在其他学科竞赛中，这种事情他也见得很多了。 不过这个事情他也插不上嘴，关于他人的人生大事，只能让陆时羡自己去悟清楚然后再做选择。 很快，省队里的其他队员也回来了。 其中有几人已经在陆时羡之前收获满满。 陈匡生和贺明前没有直接保送名校，而是选择参加燕大和水木的自主招生。 作为银牌得主，他们也得到了冬令营的入选资格。 第109章 盛大的颁奖典礼 而其他c9的高校，一般而言对于生竞省一不是很感冒。 但到了国赛，哪怕只是拿到铜牌的学生也很吃香。 这不，李萌萌和何静秋两位女生直接拿下金陵大学和沪交的保送资格。 省队里剩余的两个铜牌得主虽然没有直接选择保送。 但是与心仪的名校签订了减分协议，只要高考达到了分数线就能享受减分政策，并且就读于他们的王牌专业，也不差。 一般而言，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发挥特别失常，基本也是属于比较稳的那种了。 陆时羡不禁想到一件事。 虽然生物竞赛不如数竞那么受重视，但在2008年的时候，起码在国赛级别还有些政策。 到了以后，除了前五十名可以保送，五十一名之后，半点政策也没有，这该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实啊。 不过，他对此毫无办法。 第二天，早上九点。 在道青中学最大的礼堂里，召开了此时生物竞赛的闭幕式暨颁奖典礼。 作为此次生竞杀出重围的最耀眼的一员，陆时羡自然是被邀请去了后台，他今天的任务还真不少。 除了需要上台领奖之外，还要进行代表发言。 与此同时，在后台里他遇见了不少大佬对他打招呼，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还好，决赛的东山生竞赛委会分会会长替他解了围，带着他认识了许多大人物。 “陆同学，这位是全国中学生生物竞赛委员会的顾洪雅主任，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华国植物协会副理事长。” 陆时羡完全没想到面前看起来这么小家碧玉的女性竟然是赛委会的老大，同时也是燕大的教授。 连忙向她致以敬意。 “顾教授，非常荣幸见到您！” 顾洪雅看着他抿嘴一笑，似乎对陆时羡非常感兴趣。 “小陆同学是吧，听说你是苏省金陵人氏？” 陆时羡不知道她忽然查户口本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陆时羡一边忍不住脑补，一边连忙颔首道：“是的，我现在正在金陵一中就读。” 然而接下来顾洪雅的回答，让他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想岔了。 “这样说来挺有意思的，我之前是在金陵大学生物系毕业的，那里也算是我的老家，说起来咱们还算老乡呢。”顾洪雅说完，看陆时羡是更加顺眼了。 这下陆时羡还能说啥，只能保持微笑，他总不能打蛇上棍地喊老乡吧。 顾洪雅作为赛委会的主任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跟陆时羡在这聊天。 不过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让陆时羡啼笑皆非。 “今年的国集在咱们燕大，到时候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燕大的学习环境和氛围，以后真的期待能在校园里看到你的身影。” “谢谢您的厚爱。”陆时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赶紧向她致谢。 好吧，赛委会的老大都开始营业给燕大拉人了吗？ 陆时羡人都麻了。 紧接着，会长又连忙介绍道：“这位你之前在讲座上应该见过了，水木大学教授，王致新院士，这次颁奖典礼的重量级嘉宾。” 王院士性格就比较直接，对着陆时羡点点头道：“这次决赛中的一些理论题是我出的，你能做到142分，可以说是创造了近十年来生物竞赛理论分数的记录，非常不容易。” “我看了你在实验室里的录像，思路清晰，操作精细，看得出来你是个好苗子。来水木大学，我们会倾尽全力培养你。” 陆时羡有点诚惶诚恐，院士亲自来招揽，这也太crazy了吧！ 他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陆时羡连忙向他回道：“谢谢您，我会慎重考虑的。” 一旁的分会会长顿时有些无语，这两位可是他平时连话都接不上的大佬。 在国内的学术界拥有巨大的名誉和声望，没想到他们现在都对一个刚刚上高一的学生这么看好。 不过他也能理解，现在社会上流行这样一句话：数学是把火，点亮物理的灯；物理是盏灯，照亮化学的路；化学是条路，通向生物的坑：生物是个坑，埋葬理科生！ 可能这样你还没有直观的感受，听听国内排名的四大天坑专业“生化环材”你就知道了。 生物学很荣幸地荣登榜首。 与此同时，虽然每年生物学专业都在扩招，但实际上国内对顶尖的生物学人才是极具稀缺的。 等他走后，又来一位大佬。 “陆同学，这位是东山省教育厅的常厅长。” “常厅长，您好！”此时，陆时羡脸上的微笑几乎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 与此同时，闭幕式暨颁奖典礼也正式开始。 首先放了一首会歌，陆时羡在后台看不到屏幕，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好像叫啥《生命之枪》的。 现在主持典礼的已经换成了刚刚见过的教育厅常厅长了。 现在各个领域的贵宾都到了，一座中学的校长已经级别不够，hold不住场面了。 在各种领导及嘉宾进行官方致辞之后。 紧接着，全国竞赛委员会主任向下一届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主办方瑜城巴舒中学负责人交接了赛旗。 这就意味着，下一届的全国生物竞赛决赛将在瑜城举办。 不过这跟陆时羡都没什么关系了。 他并没有继续读高二去参加第17届生物竞赛的打算。 后面终于迎来了本次闭幕式上最重要的环节，为本届生物国决的金银铜牌获奖人员颁奖，以及宣布今年入选生物国家集训队的成员名单。 与联赛不同，在国赛哪怕人再多，每个获奖者都有上台的机会。 此时常厅长已经开始宣读人员名单。 “本届生物国决中，共有96人获得铜牌，71人获得银牌，73人获得金牌，由于获奖的人数较多，所以各奖项均分为多组分别上台领奖。” “下面请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台领奖，获得第十六届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铜牌的是......” 每次上台差不多二十人，念了五组名字，所有的国决铜牌得主终于颁奖完毕。 陆时羡有些担心主持的那个领导，生怕他说着说着没声了。 他们在下面坐着尚且觉得顶不住，他这念名单念这么久也是够拼的。 接着是银牌，每次上台十五人左右，念了五组名字，也顺利的颁发完毕。 最后终于轮到了金牌得主。 第110章 生如夏花，奔竞不息 这个含金量非常高，通过预赛从全国数十万参赛者里面选出了几万人，通过联赛又选拔出30支省队共计240人，最后再从这240人里面挑选最优秀的73人颁发金牌。 无论在哪里，人们只记得谁拿了金牌。 他们人还没上场，台下就已经响起无比热烈的掌声。 首先上台的是有金牌但是没有入选国集的人员，也就是没有进入五十人大名单的国一金牌得主。 “下面宣读2008年全国中学生生物竞赛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名单，请各位颁奖嘉宾为念到名字的参赛者颁奖并合影留念。” 这个时候，会场的气氛更加热闹。 拿到这个成绩应该是绝大多数生竞生最大的目标和梦想了吧。 也因此，全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连绵不绝。 直到这七十二个人都上场后，陆时羡依然还在待命，因为他将作为压轴出场。 这时，主持人或许是看到颁奖名单只剩下一个人，心中无比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激情起来。 “接下来，请全国中学生生物竞赛委员会主任、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华国植物协会副理事长顾洪雅女士为国决金牌冠军陆时羡颁发金牌及冠军特别奖励。” 陆时羡听到这个声音，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终于等到你！太不容易了！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他在这清冷的后台等的花儿都谢了，无聊的都快睡着了。 这个时刻，陆时羡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帅小伙还挺周正。” 然后他尽量保持淡定地走上颁奖台。 之前已经见过的顾洪雅微笑着为他挂上金灿灿的金牌，然后将证书递到了他的手上。 但这还没结束，紧接着顾洪雅又从一个制作精美的盒子里拿出一座无比闪耀的水晶奖杯。 陆时羡接过水晶奖杯，只见到上面刻印着本届生物竞赛的logo，然后还写着一行话：生如夏花，奔竞不息——第十六届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金牌冠军特别奖。 陆时羡拿完奖励，向着场下所有人鞠躬致谢。 然后这时主持人开始宣布下一个流程，获奖人员代表致谢。 陆时羡明白这是轮到自己发表致谢感言了。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一支话筒，没有稿子，即兴发言。 这个时候，全场的气氛瞬间到达了顶点，无数的聚光灯、目光和掌声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 这是他目前为止达到的最高舞台，陆时羡深吸一口气，驱散心中的些许紧张和焦虑。 “再次谢谢大家的掌声！” 听到他开始讲话，台下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今天能够得到这个荣誉，我真的觉的很荣幸。首先感谢我的父母，不顾艰辛地将我抚养长大，然后是我的母校金陵一中，在学习上给予我极大的支持。” “最后我要感谢这一路来指导过我的老师们，特别是为我指引方向，对我帮助很大的指导老师梅婷老师。” 说到这里，台下的掌声又轰然响起。 与此同时，在大礼堂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个带着女士墨镜的女人也露出轻轻的笑意，就像雪莲花一般悄然绽放。 陆时羡的话音继续响起，他忽然举起左手托举着的水晶奖杯。 “这个奖杯拿在手里我感觉很沉重，因为这是无数生竞人前赴后继的理想和目标，它饱含着大家对于生竞的赤诚与热爱。就是这样的一腔热爱让我们顶住巨大的压力，一直孜孜不倦地学习下去。” “同时，这个奖杯又比较轻，我一只手就能拿起来。所以这就提醒我所有的奖项和荣誉就跟花草一样，花容草貌终究是会枯萎的，所以对我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活在一种从容笃定和盼望中。” “学习生物的这一路上，我常常为生命细胞里如此精细的结构而惊叹，也为生物基因里如此复杂的表达而烦恼。” “绿叶在风中不断飘摇着的不仅仅是它的舞姿，还有那日复一日的光合作用，红花在春日里绽放的不仅仅是它的美丽，还有从胚胎分化发育而来的漫长。” 说到这，陆时羡感叹地向所有人说道。 “她实在是太浩瀚了，像这个蓝色星球上的浩瀚海洋，也像我所憧憬向往的宇宙星河。当我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越觉得个人生命历程的渺小。” “我挫败地发现自己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我现在为之隐隐自豪的成绩在真正的生物面前，其实不值一提。” “但这不就是我们为之苦苦追寻的生物之美吗？” “谢谢大家！” 说完，陆时羡再次鞠躬致谢，然后离开了颁奖台。 紧接着，全场突然爆发出一阵如同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 那是因为，陆时羡的话饱含他的思考和情感，引发了人的共鸣，让人感触很深。 就连前排端坐着的许多教授、老师都共情地鼓着掌。而作为嘉宾就坐的几所学校的招生老师则是更加坚定了招到陆时羡的决心。 发表完致谢感言，陆时羡回到队伍所在的座位区域里。 从领队到队员全都向他伸出大拇指。 “牛！” “很牛！” “非常牛！” ....... 陆时羡顿时无语。 “你们在这玩接龙是吧！” 陈匡生拿到银牌，已经达到基本目标。 此时的他像是放飞自我了一样，作怪学着女生的样子说道：“陆神真的好厉害噢，不仅长得帅，学习成绩也好，说话又这么好听，也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哦？” 他这是在干嘛？ 脑溢血发作了？ 但当他看到旁边的李萌萌忽然脸红地像是苹果一样，用手不断地捶打着陈匡生的胳膊。 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女孩子什么的只会影响我学习的效率。” 好像有心碎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既没出现，也没开始，就好像已经结束了。 在道青中学享受完最后一顿免费的午餐。 下午，所有队伍都踏上返程的归途。 第111章 保送燕大水木，我眼红啊 再次坐上飞机，同样的路程，每个人的心境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返程的路上，每个人都活跃了许多。 该闲聊的闲聊，该看风景的眺望云海，该干嘛干嘛。 总之气氛非常放松。 就连冯领队也哼起了小曲，随便他们去胡闹。 这次他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随随便便出去一趟，就带出了一个国决金牌冠军，回去之后又可以在单位里吹一阵子了。 飞机平安落下，众人坐上金陵市赛委会派来的专车。 车刚在金陵大学校门口停下，就已经有许多媒体已经架好长枪短炮只等待他们的降临了。 陆时羡通过车窗看见了齐刷刷的一大片人。 里面基本上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站在最前排的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教育局局长任清源、宣传部门的领导以及金陵大学生科学院的院长苏长清。 最后他在其中甚至看到了他的老舅和夏语冰。 再到后面就是两所高中的领导和老师了。 附中的他不是很熟悉，不过金陵一中来的人有些多啊。 除了他的班主任之外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老师。 陆时羡刚跟着队伍从车上下来，他们就已经被苏省和金陵的各大媒体包围了。 看这阵势，好像走不脱了啊。 还好经验丰富的任清源提议开一个小型的记者会，在会上统一回答记者朋友的问题。 场所的问题自然交给了苏长清，他是苏省赛委会的会长，巴不得报道苏省竞赛的新闻更多一些，自然也是欣然同意。 最后，所有人都来到一个已经布置好会场的小礼堂内。 \\\"请问苏省在这次生物竞赛中的成绩怎么样？\\\" 像这种问题，由冯领队回答是最合适的。 他自然是当仁不让，以前看苏省物理竞赛领队好不风光，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于是他带着笑意说道：“这次生物竞赛是我省生竞历史上的一次新突破，代表着我们的生物学科教育水平正在我省各部门的扶持下飞速提升。” “这次我们省队成员一共有八名，在东山道青中学举办的2008年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中，金陵一中高一（1）班陆时羡同学荣获全国金牌一等奖，并且以突破性的成绩获得由全国赛委会颁发的金牌冠军特别奖。 “最后燕大、水木、华科大等顶级高校都向陆时羡表达了保送签约意向。金陵附中高二年级陈匡生和贺明前荣获全国银牌二等奖......” 很快，问完了本次竞赛的基本情况，最后话筒被递到陆时羡的面前。 记者：“请问你在学科学习上有什么经验值得和大家分享的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真不好回答，这条路艰难残酷了些。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走这条路的，就算走了也很大概率沉沙折戟。 最后他选择万能答案。 陆时羡：多学多看多想多练。 记者：“请问你最后会选择哪座顶级高校？”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资格说出那句话了。 陆时羡：“燕大还行，水木凑合。不过我暂时还在考虑中，最后选华科大也说不定呢！” 记者：“你在高一就有顶级名校的保送资格，请问你会选择在高中继续学习，还是直接上大学呢？”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也愣了一下，他现在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想了想，最后他回答道：“我应该是会提前进入大学进行学习。”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 不提前去上大学，那他费尽心思又是跳级又是搞竞赛的，岂不是搞了个寂寞？ 问题只是他需要在一中停留多长的时间而已。 很快，因为天色渐晚，记者会就在催促中结束了。 现在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 金陵一中专门派来专车进行接送。 最后，夏宏光和夏语冰也跟着他上了车。 刚上车，夏语冰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陆时羡，使劲盯着他看了好久。 直到陆时羡被看的发毛，连忙换了个位置问道：“老姐你眼睛得了啥病吗？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夏语冰嘿嘿一笑：“没错，你姐我是得了红眼病，随随便便保送燕大水木啊，我眼红啊！” 听到这话，陆时羡顿时不能接受了。 “很艰难的好不好，我一路见大熊猫吃大熊猫，见金丝猴吃金丝猴，过五关斩六将，用我的实力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强敌，才有了这个结果。” “你说随随便便我就不能接受了啊！” 夏语冰又将魔爪伸向陆时羡的脸，使劲地揉捏着。 “是原装的啊，看来你应该不是假冒的了。” 陆时羡：(°ー°〃) 他直接愣住了，还好已经习惯了她的搞怪和玩笑，不然真的要被她给气死。 还好，旁边的夏宏光看不过去了，为陆时羡主持了公平正义。 “好了，语冰别闹了。他是你弟弟，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让时羡休息一下，他从刚刚从东山省回来，又接受了这么长时间的采访，现在肯定很疲惫。” 一山更有一山高，陆时羡斜眼笑着说道：“舅舅说的好，你眼红个der！” 夏语冰听完磨牙擦掌，忍不住想揍他。 但又没了取乐的对象，只好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陆时羡的金牌把玩着。 坐在前面的姜云坤转过身来，则是给了陆时羡一个大拇指。 “陆时羡，这次你可给学校争光了，学校的领导正在学校里面等你，另外你的父母今天上午也到学校了。” 说到这，姜云坤忍不住笑意说道：“要不是因为你父母的电话这两天已经被打爆，到学校询问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你能一鸣惊人。” 陆时羡也有些好笑，估计老爸老妈快被电话骚扰烦死了吧。 说起来，他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倒是有些想念了。 只是十几分钟的功夫，校车就在金陵一中的校门口稳稳停下。 刚下车，陆时羡就发现校门口悬挂的巨大横幅。 “恭喜我校学子陆时羡在第十六届生物竞赛中获国家一等奖金牌冠军并入选国家集训队！” 不仅如此，门口还张贴来自全国生物竞赛赛委会的喜报。 几乎每个路过的家长和学生都能看见，时不时就有人停下来看看一中又有啥喜事了。 “这个陆时羡的名字好熟悉啊！是不是之前因为学习成绩好跳级的那个。” “有没有人科普下，这个生物竞赛国家一等奖金牌冠军有啥用啊？” “没啥用，也就能保送燕大水木而已。” “这么厉害？回头我就让我孙女考一中去。” ...... 第112章 陆时羡的选择 陆时羡听到周边的议论，突然发觉自己成了谈论的话题。 他倒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之前因为被人挂报，面对那么多的指指点点，他都无动于衷。 只不过这次是差评变成了好评罢了。 别人对他的议论，他向来是不太在意的。 陆时羡头也不回，跟着姜云坤走进校门。 走着走着，姜云坤忽然停下步子对着陆时羡说道。 “陆时羡你先去吃饭吧！你父母现在在你寝室里。” “接到消息，明天三所高校的招生办老师都会来找你签约。” “今天晚上，学校领导们想和你与你的家人好好谈一谈，了解一下你们的想法。” 陆时羡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高校就是不一样，居然能找到学校说情。 不过也是时候决定了啊。 毕竟辛苦劳作这么久，也该到了收获的时节了啊！ 看着姜云坤离开，陆时羡便跟夏宏光和夏语冰两人分开，先去干饭了。 然后让他们先去寝室等自己。 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陆时羡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独自思考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本科阶段出国的出路直接被他毙掉，后面研究生和博士生阶段他都不想出去，更何况本科呢？ 那么就只用考虑在国内读大学的情况了。 现在的自己有三个选择。 既然有选择，那就要比较一下了。 第一是华科大的少年班。 能通过复试，这是他之前未曾预料到的情况。 稍微结合目前和前世的情况，华科大的优势很明显。 那就是华科大非常注重对学生在学术科研方向上的培养，擅长引导学生进入科研一线。 最重要的一点是学生选择和调整专业方向非常方便。 但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而言。 华科大少年班又不太适合自己了。 首先，自己是具有一定科研基础的，不可能在前期跟他们一样，浪费太多时间去照顾什么小白鼠。 其次，自己的路应该是非常清晰的了，那就是理论和应用同修，前者是生物，后者是农学。 最后通过理论去促进应用，用应用去发现理论。 这应该就是自己以后整个发展的初步方向了。 所以并不需要试错去找到符合自己兴趣和特长的专业。 最后，少年班的管理实际上也不太适合他。 第一点，少年班管理非常严格，在某种程度上比高三的时候还要严格，几乎每个人都要遵守学校为他们安排的作息时间安排。 对于这点，陆时羡并不存在自制力不够的情况，他能够很好的根据自己的情况为自己制定学习计划和作息。 第二点，为了防止被捧杀，所有的少年班成员包括家长都不允许接受对学生的单独采访。 关于这点，他之前就已经有过想法了。 名声和影响力是把双刃剑，既有好处和坏处。 根据他的执念和最终目标，想要完成它的话，一个极负盛名的科学家较之而言会更容易。 由此看来，似乎只能可惜自己在这方面做出的努力了。 第二是燕大的生科院或者水木的生科院。 这两个选择可以放在一起看。 实话说，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强势专业。 就生物而言，实事求是的说他是更倾向于燕大的。 论学科历史，燕大生物学系是最早建立的生物学系之一。 有件事情必须提一下的是，在1953年，有其他两所高校的生物系并入了燕大，其中就包括有水木生物系。 论实力排名，其实两所高校都差不多。 在后来的学科评估中，都是属于a+等次。 有人说燕大强，也有人说水木强。 因为人员是流动的，学科实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师资。 所以这个东西是说不清楚的，除非你限定一个时间段。 真正让陆时羡有所倾斜的是他的记忆。 虽然两所高校都没有设立农学。 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在2017年燕大就会成立现代农学院。 值得注意的是未来农学院的院长恰好就是如今燕大的校长，许志鸿。 而许志鸿作为华科院院士，研究的领域正好就是植物发育、组织和细胞培养以及生物工程领域。 这个领域实际上是与农学研究是高度重合的。 与此同时，许志鸿也是他非常尊敬的一位教育家。 依稀记得2000年，燕大毕业生陆步轩受邀回校演讲时曾这样说道。 “我给母校丢了脸、抹了黑，我是反面教材。” 当时老校长许志鸿为此说了这样一句话：“燕大学生可以做国家领导，可以做科学家，也可以卖猪肉。” 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想清楚这些之后，陆时羡已经不再犹豫，好像已经明确了心中的想法。 吃完饭，回到宿舍。 正好看见老爸老妈、夏语冰和夏宏光在闲聊。 看到陆时羡进来，老妈夏秀满眼睛发光，她已经很久没看见陆时羡。 于是她站起来跑过来给陆时羡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些埋怨地说道：“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们说，要不是人家招生办的老师打电话过来我们啥都不知道。” 陆时羡连忙从怀抱中挣脱出来解释道：“这不是想着回来再说吗？也不算什么大事吧，迟早的事，我只是把这个过程提前了而已。” 听到这句话，夏语冰对他的凡尔赛表示不能接受，装作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好像在说，老弟最近有些膨胀了呀。 除了夏语冰，房间里的人都被他的这句话逗笑了。 几人说着说着，最后还是说到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他的签约问题。 “老弟，你究竟想读什么大学啊？明天三个学校的招生办的老师们就要到了。” 夏语冰说完，舅舅夏宏光也对这个问题很关注。 “是啊，时羡，虽然明天是你爸妈签约，但是书是你读的，我们帮你说了不算。” “你早点做决定，我们也好有目标帮你争取。” 说到这，他的老爸和老妈两人倒是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儿子，夏秀满有些为他骄傲：“我们早就说过，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我们也都做了了解，三所学校都是国内最好的学校之一，无论你选哪所都可以。” 听到他们的声音，陆时羡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113章 学校的坦白，完成签约 “燕大吧！” 听到陆时羡的声音，夏宏光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轻松下来。 其他人倒是都没什么表情，对他们而言好像都是一样厉害。 此时，也到了晚上与校方约定好的时间。 于是四人结伴向一中的行政楼走去。 令陆时羡惊讶的是，等他走进会议室，学校的几位领导居然都在。 特别是一般见不到面的校长，蔡明远。 入席坐下之后，一头白发的蔡明远非常感慨地看着陆时羡。 “陆同学，首先恭喜你在今年的生物竞赛中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 “说实话，我们当时都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如果早知道这样，就该在这方面多给你一些帮助的。” 陆时羡连忙摇头道：“蔡校长，您言重了。学校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有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还有一个美丽能干的指导老师，还有这么多关心爱护我的师长们。” “学校为我提供这么多的条件，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金陵一中对他真的是已经做到能做的一切了。 总不能为了他一个人干扰到学校的正常秩序吧？ 但陆时羡觉得其中最关键的是学校指定梅婷做他的指导老师。 虽然不知道一个燕大博士出现在这里背后有什么故事。 虽然梅婷的性格很清冷，也挺不好说话，甚至没有好好给他上过几次课。 但是陆时羡却能感受到她是真正用心在教自己。 没有她的帮助，陆时羡敢肯定自己还会走很多的弯路。 总而言之，他很感谢学校。 此时，一中的校领导听到他的一席话，心里也很感动。 培养一个优秀的学生是很难，但培养一个既有德行又有才华的学生更艰难。 正所谓尊重和理解是互相的。 越是这样，似乎蔡明远越有些欲言又止。 陆时羡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也不奇怪，笑着对着他说道：“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有什么事情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我也不会推辞。” 于是，蔡明远也不再犹豫了。 “陆同学啊，我算是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了，就直说了吧！” “明天几个学校招生办就会到来，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想去哪个学校。” “但是希望你能尽量考虑燕大和水木。” “如果你已经决定在这两所学校里选择的话，希望你能在没有明确意向的情况下，多多考虑一下燕大。”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眉头一挑，看来燕大最近锄头挖的很深啊。 还没等陆时羡说话，蔡明远已经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无论是你是考上还是竞赛进入燕大水木，都能极大增强我们学校的招生吸引力。” “同时也会让我们完成上级部门的进学指标，从而帮助学校得到更大的支持力度。” 陆时羡点点头，在心里表示理解。 哪怕到现在燕大水木都是高等教育的金字招牌，没有任何高校能在名头上与之相比。 更不用说还在2008年了，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不过他有些不理解燕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够策反一座地级市名校充当说客的。 倒没需要他自己问，旁边的钱正国已经轻叹一口气说出了答案。 “虽然其他两个学校给出的条件也很好，但是只要你与燕大签订保送协议，他们的筹码是明年的一个指标。” 这下，陆时羡已经全然明白了。 好吧，这对于一座高中来说，是真的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要他答应，算上他自己，学校在今年和明年立马能多出一个进入燕大的名额。 但他也有些疑惑了。 燕大这么看得起自己？ 如果说是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ibo）的金牌他倒能理解。 不过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现在又有这么多人等着他的回应，只好先将这个问题埋在心里。 于是陆时羡笑着对着蔡明远说道：“这倒是巧了，我本来就准备去燕大读书的。” 此言一出，他能肉眼可见地见到他们脸上的欣喜之色。 ...... 很快，陆时羡就回寝室休息了。 他的老妈老妈则是继续回到学校为他们准备的接待中心休息了。 而夏宏光和夏语冰看完热闹，则是一起回去了。 因为一天的舟车劳顿，他还真有些顶不住了。 这几天的活动强度有些大，陆时羡很快就在睡梦中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陆时羡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早上做完锻炼，吃了个饭，就接到学校的通知。 原来几个学校的招生老师都到了。 不过，由于他已经做出来决定，最后与招生老师们谈判的事情就由他的父母代劳了。 艰难婉拒了华科大和水木的邀约，陆时羡和父母一起面见了燕大的招生老师。 没想到这次来的还是熟人，是之前已经找过他的招生办主任楚文斌。 再次看到陆时羡，楚文斌显得更加热情。 “陆同学，非常高兴你能选择我们燕大，相信你的这个选择不会让你失望。” 接下来，他的老爸上前一步，在保送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到了这个时候，看到这一幕的他，心里也有些开心，毕竟前世的遗憾又被他弥补了一个。 尽管过程有些曲折，但是他终究是做到了呢！ 完成了此行的最大任务，楚文斌也很高兴。 在临走前，他又向陆时羡说起一件事。 “对了陆同学，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顾教授特地委托我邀请你加入国家集训队，参与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代表队队员选拔冬令营。” “依你的实力只要在集训队选拔中获得前四，就能代表国家去国际赛场为国争光。” 陆时羡自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他是金牌第一名，不被邀请参加冬令营就奇怪了。 不过也有人得到保送资格之后，只参加冬训营放弃入选国家队的资格。 按理说陆时羡的目标也达到了，他也可以这样做。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他是国一金牌冠军，如果以他的实力都不去参与，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是态度问题，只要他还有点情商都不会这样做。 不过他还是尝试性地问了一句：“楚主任，我现在已经得到保送资格可以不去ibo吗？” 第114章 你好啊，我叫赛丽亚 这下，楚文斌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然后渐渐消失不见。 他开始飞速思考怎么让陆时羡停止这个疯狂的想法。 最后他终于想到一个点子。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现在虽然并没有强制要求必须参与集训，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而且我还有个好消息跟你说。” 陆时羡一听，眼睛一亮。 没想到还真有好处，于是饶有兴趣地向他询问。 “楚主任，什么好消息，跟我有关吗？” 楚文斌忽然变得神神秘秘地，声音故意放小道：“陆同学你知道燕大的元培计划吗？” 一听这话，陆时羡顿时小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他似乎已经猜到楚文斌后续要说什么了。 楚文斌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刚刚问一句也只是为了勾起他的兴趣，然后继续说道。 “你可能不清楚，之前的元培计划已经全面升级了。” “就在去年没多久，我校成立了元培学院，因为是第一次成立，所以名额很紧张。面向全国一共招录不到两百人，其中文科70-80人，理科稍微多一些，有120-130人。” 楚文斌这时终于说到了关键之处。 “陆同学，如果你对元培学院感兴趣的话，这次的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不容错过啊！” 楚文斌没把话说完，但是陆时羡已经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无非就是要进元培学院的大佬很多，他这个生物竞赛国一资格不太够。 若是有想法的话，就得在ibo里面做出一番成绩。 不得不说楚文斌拿捏到陆时羡的痒处。 之前他就在想，燕大以后会推出数学英才班，经济学有光华mba，计算机有图灵班。 在这些班级里面无疑能够更快的帮助学生成长。 可惜跟他都不是很搭，生科学院倒也有个生命科学强化挑战班，可这个也需要两年后才会成立。 现在有个加入元培学院的机会，他怎么会没有兴趣呢？ 于是他上前握住了楚文斌的右手道：“楚主任，别说了。我辈青年当志存高远，激扬青春。\\\" \\\"我一定会在冬令营里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然后加入国家队。” “最后与各国的精英们一起友好切磋，为国争光，让国旗在异国他乡飘扬绽放！” 看到陆时羡的表现，楚文斌既有些无语，但同时也有些欣赏他了。 看来陆时羡的嘴上功夫也很不错啊。 “陆同学，那你等冬令营的集训通知吧！既然你已经签约，我就先走了，我这还忙着呢！”说完，楚文斌就闪人了。 吃完午餐，陆时羡竟然有些迷茫了。 距离冬令营集训还有一段时间，大概明年的三月才会开始。 如果能顺利进入国家队，到了明年七月参加完ibo才能结束。 在这期间，按照规定他是不能进学的，因为这限定了高中生才能参加。 今年九月看来是上不成预科了，看这样子还真的要拖到高二了。 他有些无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原来的计划又要做出调整了。 尽管多拖了一年，但是陆时羡觉得还是很值的。 首先，去参与ibo不仅能让他接触到国外的学术环境，拓宽自己的视野。 如果能取得成绩，在国内更是一种敲门砖，不然你凭什么让别人认同你，接受你。 其次，这期间他也并不是虚度，可以接受到更尖端的生物知识，从中认识到更多的良师益友。 一些曾经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到了这个阶段也可以开始着手了。 最后，值得一说的是如果他能进入元培学院，里面有一个弹性学习年限制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学生可根据自身跨学科和个性化学习安排，申请提前一年或者推迟一到两年毕业。 也就是说，拖延的一年可以在这里弥补回来。 于是陆时羡当即定下接下来的阶段任务：冲刺ibo，进入元培学院。 算算日子，现在才八月份。 除了少数选择留校的同学，其他人还在暑假之中。 还有差不多十几天的时间才会开学，这段时间怎么安排呢？ 还有开学之后距离冬令营的这段时间又该怎么安排？ 才刚刚见到了父母，回老家也没有什么必要。 好无聊啊！ 要不先睡一觉？ 陆时羡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又不知道该干嘛了。 要不去锻炼一下？ 于是他又去操场里面释放了一下无处安放的精力。 最后精疲力尽的他躺在绿茵茵的草坪上，看着蓝色的天空，有些惆怅。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空虚了。 这么多天的空窗期，该怎么办啊？ 不行啊！ 国家富强的目标要靠勤劳来实现，人生理想的风帆要靠奋斗来实现。 怎么能就这样躺平呢？ 陆时羡突然有了想法，猛地直立起来。 要不去找梅老师，她肯定有很多充实自己的法子。 但随即陆时羡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就连双休梅婷就多次警告别去打扰她。 那就更别说暑假了。 忽然，他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梅婷不靠谱，他可以去找刘献华啊。 越想陆时羡越觉得可行，就这样。 这次自己在国赛中发挥的还可以，相必跟他提条件，也不好意思拒绝吧。 要是他不接收，直接就使出绝招死缠烂打。 想到就干，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陆时羡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坐上了前往金陵大学的大巴。 像什么金陵附中、金陵大学他现在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毕竟都来过这么多次了。 轻车熟路地来到金陵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 曾经有一次，陆时羡去过他的办公室问过问题。 因为他在苏长清院长的课题组里担任重要成员，所以他的办公室就在生科学院办公楼三楼，也就是院长办公室的下面。 陆时羡并不担心他会找不到人，因为所谓的暑假只是针对本科生才有。 作为科研人，什么暑假寒假根本不存在，实验室才是家好吧。 而且这个点应该是不会去实验室的 陆时羡悄悄咪咪来到三楼他的办公室，准备待会给他来个背刺。 果不其然，办公室门半敞开着，看来应该是在里面。 他贴着墙放轻步子，慢慢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听到一个二次元的熟悉女声。 “你好啊，我叫赛丽亚！” 第115章 要刺的快刺的准 陆时羡：？？？ 老刘这是飘了啊！ 都开始玩游戏了？ 陆时羡走进去，却发现屏幕里，刘献华已经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追赶着几只小松鼠。 可惜他的刀法好像不太行，砍不到怪不说，时不时还被冰松鼠吐出的寒气冻住。 眼见就要暴毙，刘献华却还不知道吃血瓶。 果不其然，只听到“啊”的一声，刘献华操作的剑士已经倒地不起。 屏幕里跳出一个页面。 “请按x键使用复活币。\\\" 刘献华又赶紧去键盘上找x键在哪个位置。 陆时羡实在看不下去了，忽然说道：“针不戳，看来我中午不用吃饭了。” 听到后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刘献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手一哆嗦，直接放弃了治疗。 屏幕顿时一黑，等他出来，表盘上的血量已然只剩一半。 刘献华连忙朝后看去，见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面孔。 “陆时羡？” “你不是放假了吗？” “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连着三个问题就能看出来他现在有多惊讶。 陆时羡跟他也不讲客套，跟他已经很熟了，自顾自地找椅子坐下了。 “这不是国赛刚结束，无聊了啊，来投奔刘老师你啊。” 刘献华闻言并不觉得奇怪，有些好笑地说道：“就知道你闲不住。” 说完又说起了这次的生物竞赛。 \\\"可以啊！小伙儿。我之前登录官网看了一下公示的成绩，你完全是压倒性优势啊。\\\" “这次跟哪个学校签约了？” 陆时羡微微耸肩道：“中关村文理学院。” 刘献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恍然大笑：“燕大的人要是知道这个称号会抓狂的。” “没想到你最后选择了燕大，当时忘记跟你说了，来水木当我师弟，我罩你啊。” 说到这，刘献华还有些可惜地说道：“我还有许多学校周边的优惠券没用呢。” 陆时羡闻言也笑了出来，故意说道：“不会是附近小宾馆的折扣劵吧？这我可消受不起啊！你可别害我。” 这下，刘献华反而败退下来，不再跟他继续吹牛了，换了个话题。 “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根据你结业考试的表现，我原以为你能拿金牌就不错了，你能拿冠军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就有些无语。 “还不是你说分数最高的当队长，然后我那天就稍微放了一下水。” “可谁知道一桶水放着放着只剩半桶，我最后居然还是第一！” 旁边，刘献华不住摇头，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样子，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眼看着时间过去不少，陆时羡开始有意无意往正题上扯。 “刘老师你怎么有时间玩游戏啊？课题不搞了吗？” 听到他的问题，刘献华实话实说道：“那个课题本来在上半年就应该结题了，只不过苏院长因为生物竞赛的事情耽误了一段时间。” “现在联赛结束这么久了，自然早就结束了啊，目前正在进行专利评估。在下个项目立项之前，玩会游戏不行吗？” “话说这游戏刚公测，玩起来感觉还可以，我刚刚玩了一会儿就十几级了，现在感觉我的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对于刘献华的操作，陆时羡并不想表达自己的观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演示一波，免得后面连晚餐都不用吃了。 陆时羡占了位置，一边操作一边给他解释。 “玩剑士就得体现鬼道，知道吗？” “首先要渴望有价值的对手。” “要使用锐利的剑，锐利的眼。” “要刺的快刺的准。” “要精准而优雅。” “最后他们就不敢还击了。” ...... 于是很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关于“一个准燕大学生和一个金陵大学博士躲在房间里开心地玩了一上午的游戏”这件事。 当然，也许穿上西装之后，仪式感会更足。 正所谓乐极生悲，俗话说螳螂捕蝉必有黄雀在其后。 专注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你们两个倒是挺悠闲啊？” 这又是谁啊？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到一个头发梳地整整齐齐，耳边双鬓斑白，穿着黑色中山装的老人。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苏院长？？？” 这？似乎被抓到现行了。 陆时羡倒是无所谓，虽然他几乎没怎么碰过游戏，但以他这个年纪玩玩游戏也很正常。 但刘献华就不一样了，于是大写的尴尬出现在他的脸上。 然后苏长清背着手对着他说道：“我们的课题虽然结束了，但是其中的实验数据和结果可以写不少论文出来了。”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弄几篇一区发出来，太水的那种就别发了。” 闻言，刘献华直接哭丧起脸来。 看样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就要结束了。 一旁的陆时羡差点笑出声来。 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陆时羡斜眼看着他，给他使了几个眼色，好似在说叫你在办公室打游戏，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苏长清的目光又转移到他的身上来了。 “陆同学，这次你能够获得国一金牌，但是这不意味着你能百分百拿到国家队的名额，不要掉以轻心啊。” “听说燕大已经和你签约了，生科人不会统计岂不是笑话？” “既然你也闲着没事干，不如我给你一个题目打打基础，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小刘嘛。” 陆时羡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而旁边的刘献华瞬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所以，快乐不会消失，而是会转移的吗？ 不过，他本来就是过来找乐子的。 现在有人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倒是求之不得，便答应了苏长清。 看见陆时羡点头，苏长清面露笑意，从打印机下抽出一张a4纸。 然后从上衣口袋掏出钢笔，在纸上刷刷刷开始写了起来。 留下四个题目，苏长清来的悄然，走的也匆匆。 陆时羡拿着题目开始看了起来，旁边的刘献华也忍不住朝纸上望去。 教授的字迹果然飘逸，如果不是他前世已经锻炼出一些功底，甚至连题目都看不懂。 只见到第一个题目是：设计一个生物实验。 第二个题目是：试验数据整理与特征数计算。 第三个题目是：对实验数据进行统计推断。 而第四个题目果然不出他所料是进行假设检验。 只是苏院长最后的备注让他忽然心中一动。 第116章 老姜还是辣啊 “可自行选择方向，与生物学相关即可。” 旁边刘献华因为老板不在身边，故意发出非常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叫你幸灾乐祸，这下有的忙了吧。” “从一到四都是生物统计学里面的重点，不过如果你能摸透的话，这门课以后你会将非常轻松，基本上已经算是掌握了。” 说完，刘献华关上电脑，继续对着陆时羡解释道：“苏院长的话很有道理，生物统计无论是理论还是应用都很重要，生物学数据都存在一定数据的误差，必须要用实验设计控制误差，并采用统计误差分析数据。” “它的核心是从大量的数据中建立，排除误差的干扰项引出正确的结论。其中有两个重点，一个是科学的实验设计还有一个是准确科学的研究方法。” 陆时羡对生物统计本就比较熟悉，经过一番回忆早就想起来了相关的内容。 现在他发愁的是该设计一个什么样的实验？ 什么样的实验才会有点意思？去让他度过这漫长的等待期。 首先，数据的取得必须是自己一手的，如果实验数据是二手的，或者是别人已经发布论文中数据，那他只是进行简单的重复实验而已。 这种实验别人早就做过无数次了，再去进行，也是帮忙进行论证罢了。 其次，设计的实验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必须有一点点实际意义，把实验做在祖国大地上，做真实验，解决真问题。 简单的来说，就比如根据常识或者逻辑就能判断，十块钱比五块钱要好用。 你还要用一大推数据和论证证明十块钱确实比五块钱更受人们喜欢，这纯属就属于废话科研。 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对，陆时羡的话说的太绝对了。 如果没有这种废话科研，本科生毕业的难度要上升不少的档次，每年延毕的学生要多上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教育部将论文抽检的范文扩大到本科的原因之一。 简单说就是原创性不够，问题导向意识有待加强。 想着想着，陆时羡开始思考在自己这个阶段究竟选择什么样的方向最好。 太专业的肯定不行，自己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的这种条件和水平如果能有sci这种水平，那就太离谱了。 对生物而言，有些结论你没有相关的观测器具和专业仪器，根本就不可能得出来。 你以为你是民间科学家呢？ 每年寄往期刊的四大发明稿纸推起来怕是都有一间房子这么大了。 顺便科普一下四大发明：反相对论、反进化论、证明哥德巴赫猜想、造永动机。 思路既然明确，接下来就是思考方向的问题了。 说到这，陆时羡还真有不少选题。 他随便想想都有一大堆，在前世好歹也是混过的。 什么球白菜生物学特性及繁育增殖初步研究。 还有红薯组织培养及遗传转化体系的初步研究。 这些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惜这些实验需要的工具难得还有经过时间的跨度太大，不太适合此时的他。 所以现在就是要着重想一些重发现，轻实验的选题方向。 陆时羡不断在脑海中搜寻。 以此刻的时间点为起点，开始往前倒推。 往日的回忆如同快照一样在他眼中闪过。 最后一张徒手捉龙虾的照片慢慢定格下来。 陆时羡福如心至，一只手猛地在另一只手上一拍。 有了！ 稻虾共养模式！ 将稻虾联系起来进行养殖实际上在2001年就已经出现了。 就在鄂北的江迁，也就是以后的被媒体戏称为“龙虾帝国”的地方。 但是当地并没有摸索出真正的路子，虽然提高了稻田的收益，可养虾和种稻之间存在时间冲突，经济收益提高效果不大。 只能称之为稻虾轮作，距离成熟的稻虾共养模式还具有巨大的差距。 他还记得前世的一件事情。 有次鄂北高校中的华农大学来交流，该校教授在讲座时谈到了当年的全国小龙虾产业发展报告。 有个简单但醒目的数据他记得很深刻。 从水稻到稻虾轮作再到稻虾共养，在管理良好的情况下，纯粮收入始终不变保持在524元。 但亩纯收入却依次是524元、2524元和3524元。 这已经足够说明了稻虾共养模式的巨大潜力。 重新找到了目标，陆时羡的眼神又充满了光亮。 陆时羡将a4纸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然后跟刘献华打了个招呼。 “刘老师，我回去搞实验了，先走一步了。” 还没等他回应，他已经看不到陆时羡的人影子了。 刘献华无语地一笑。 “这小子......” ...... 而此时的陆时羡已经踏上了归途。 回到一中的宿舍，陆时羡开始收拾东西。 麻利的收好东西，想了想，他还是来到门卫室给姜云坤打了一个电话。 “报告姜老师，我有事想回家探亲，敬请批准！” 从话筒里传来姜云坤忍俊不禁的声音：\\\"哈哈，我批准了！\\\" “你其实早就该回去休息了，都已经和燕大签约了，还待学校里面干嘛？” 闻言，陆时羡顿时眼睛一亮，正好他最近有事要忙，不想去学校。 于是顺势问道：“那我后面几个月不去学校行不行？” 这句话把姜云坤给问住了，其实他也就是随意口嗨一句罢了。 却没想到陆时羡直接打蛇随棍上，直接几个月不想去学校了。 你以前明明这么爱学习的，狗子你变了呀！ 想到这，姜云坤就有些头疼，只好回应道：“开学那天你必须来一趟，至于后面再说吧。” “啥？我还要开学？”陆时羡还想找他说几句。 最后却听到一阵忙音。 陆时羡顿时表示很难受。 这老姜还是辣啊，一手拖延术和挂断神功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 可能那天真有事情吧，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大不了开学那天再去请假。 接下来，陆时羡从门卫室里出来。 时隔多日，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第117章 没我能有他吗? 这次的归家之旅，陆时羡不用想就知道清静不了了。 以他老爹陆建国的嘴巴，估计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已经被燕京大学保送了。 恐怕回去之后，社交活动是少不了的。 怕是又要耽误不少的时间，不过也没办法。 生活不光有天上的月亮，还有地下的霜。 人不能永远沉浸在诗和远方里，柴米油盐也是不可或缺的。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陆时羡坐上熟悉的808号班车，准备回家。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幸福镇的汽车站台下。 此时，正值八月，炎热的暑季还未消去，夏蝉的长鸣声不断在耳边环绕，引来些许烦躁气。 已过三点，太阳开始下落。 但是陆时羡仍然能感受到空气中灼热的温浪。 他赶紧走进候车亭里唯一的一点遮蔽处。 悄悄咪咪伸出头看了一眼幸福长街的情况，他慢慢放下心来。 “还行，没什么人。” 于是他将小书包取出来，顶在头上，充当遮阳帽。 然后他快步向长街走去，这也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走在屋檐下的阴凉处，陆时羡四周张望了一下。 人还是都在的，不过都拖着躺椅在堂屋里睡大觉。 直到太阳西斜，温度下降，他们才会出来劳作。 “天赐良机。”陆时羡不再犹豫，连忙迈着步子朝前走。 但还没走几步，忽然在他右边忽然跑出来一条小黑狗。 小狗张开嘴，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警惕地望着他。 陆时羡也呆住了，看着小狗一副想要gank他的样子，一下子不知道说啥好了。 久居于此，幸福长街上养的狗，他都记得很清楚。 两只大黄，一只大白。 三只狗在幸福镇长大，从来没有去过别处。 当然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学名中华田园狗，俗名不说也罢。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只狗，陆时羡脸上突然有些难看。 “不会吧，当真就这么倒霉？” 陆时羡还没哀叹出声，小狗已经叫出声来。 听到这个声音，他心中就已经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附近的一个大爷好像没戴老花镜，于是瞬间转换成战斗形态。 于是只见整个长街响起大爷浑厚的质问声。 “呀呀呀！哪里来的小贼？敢到幸福镇撒野？” “看我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桥梁水倒流！” “青龙偃月，神鬼斩愁！” 从各个门店里伸出一个个脑袋，然后目光都齐聚在一道蹑手蹑脚的身影之上。 陆时羡瞬间无语，这大爷听京剧就听嘛，干嘛叫这么大声音。 他将书包慢慢拿下去，露出一张无辜的脸来。 “这好像是陆家娃娃？” “保送燕大的那个？” “燕大高材生？” ...... 于是，陆时羡接受了几乎附近所有居民的问候。 接受了n个去他们家里玩耍的邀约，但陆时羡机智地在前面加上“有时间的话、不出意外和下次一定”等等一系列限定词。 最后，他终于从围观的人群里逃了出来。 出来时，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还好，至少回家的路还没忘记。 下意识的加快脚步，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了家里。 趁着美丽的霞光，一家人开始在外面享用起晚餐来。 老妈夏秀满一边吃饭，一边数落着陆建国。 “都是你这个大嘴巴，每次一出去就在这里炫耀娃娃要上燕大了。” “这都是娃娃自己的努力，跟你有什么一毛线的关系吗？从小到大，你有教过他吗？” “现在全镇里还不知道消息的，我怕就是右边猪场里喂得几头猪了吧。” 听到老妈的话，陆时羡笑的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而陆建国同志不仅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洋洋得意。 “前几年，镇上老曾的儿子考上金陵理科大学，就高兴的不行。” “每次见到我，说来谈去就是他儿子怎么怎么样。我现在好容易扬眉吐气，怎么能不说几句？” 说到这里，他反而越说越有理。 “再说了，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没我能有他吗？” 这下，老妈作为语文老师，以往都是将老爸说到无话可说，没想到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而且陆时羡也不得不为他的理由点赞，某种角度来说，真没啥没毛病，说服力很强。 晚上，吃完饭。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天。 不过说了半天，也没人问起他回来干嘛的。 可能陆时羡在他们心中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任由其自由飞翔，偶尔驻足。 只是休息了一个晚上。 陆时羡在第二天就开始了自己的实验大计。 首先他需要设计一个尽量严谨的实验出来。 这个过程其实非常重要，很多人过分重视数据处理，于是在实验设计上大打折扣。 其实已经本末倒置了，实验如果本身都存在太多不可控变量，那通过实验的出来的数据又有什么用途呢？ 你欺骗了真理，于是真理也就会欺骗你。 对他而言，这个工作其实很简单。 实验的结果都在他脑子里面，倒推一下就能得出实验流程。 选用有同样种养年限的三块稻田，里面栽种有同样优质的中稻品种香丰优180。 采用同品种水稻，在其播期中按等差数量对小龙虾进行投放，进而造成稻虾共养模式下小龙虾数量差异。 探讨在小龙虾数量不同的条件下，各稻虾共养模式下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及其经济效益。 试验共设三个处理：t1，按五点取样法取耕作层土壤混合样品，掰碎，去除石砾及根茎等杂物，于适温冰箱下保存。 t2，在三块稻田里同时放入不同数量的小龙虾。（尽量减少因龙虾造成的误差程度。） t3，在同一时间内，对三块稻田里的土壤混合样品进行采集。 其中t3步骤，在等时间段下重复进行五次。 稻虾共养经济效益包括水稻产值、小龙虾产值及水稻种子、肥料、人工等成本。 水稻产值和小龙虾虾产值按实际水稻、小龙虾产量换算，水稻与小龙虾的价值按最近一年的平均市场价值计算，各成本费用按实际使用计算。 反正大概的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陆时羡绝不会承认因为条件有限，他的实验非常粗糙，这个事实。 因为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118章 小伙你的口味有点重 实验既然已经设计好了，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选择香丰优180中稻？ 为什么要选择三块中稻田？ 那就是只有这个条件，剩下的得去问陆建国同志。 他家正好今年留了几块田去种植中稻，只有三块的面积差不多大，种的都是这个品种。 所以他理不直气也壮。 前期的准备工作在今天开始了。 那就是抓龙虾，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将这三块田的龙虾全部抓出来，放在闲田里先养着。 这个过程花费了他整整三天的时间。 接下来是水田静置，尽量清除三块水田因之前的相关因素造成的干扰。 自然条件下，生态物质循环的速度很慢。 这一等就是十天的功夫。 终于，在开学的前一天。 陆时羡终于开始采集三块田的土壤样本，然后开始投放小龙虾。 正好处在等待时间的间隔之内，陆时羡决定还是去学校一趟。 毕竟开学了，怎么说也得去露个脸。 于是他专门抽出一天的时间，准备在九月一号的时候去敷衍一下。 第二天，陆时羡就背着书包准备返校了。 刚到教室，陆时羡顿时就受到同学们的热情招待。 “几日不见，没想到陆神在神的领域又前进了一大步。” “我早就知道所谓的国决在陆神面前也只是小菜一碟，随随便便就能拿第一的。” “是啊，几个月前陆神还跟我们坐在一间教室，而现在他已经保送了燕大，可我们才刚刚踏进高二的门槛。” “这就是神与凡人之间的区别吗？” 之前清静了好多天，现在陆时羡听着这群同学的谈论声，顿时有些不习惯。 未免吹得太过了些吧。 但紧接着，他也有些好奇，似乎当时的采访，他并没有说出来自己要去哪所学校吧。 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保送了燕大的？” 这个问题问出来，同学们顿时以为他明知故问。 进行了一波高级凡尔赛，并对他们脆弱的心灵造成了二次伤害。 这还能忍？ 然后几乎所有的男同学开始蜂拥着将他包围。 “嘿嘿嘿，陆神你可享受过开飞机的感觉。” 一看这架势，再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不好。 “你不要过来啊！” 陆时羡悲呼了一句，然后开始了疯狂的逃命之旅。 最后当他气喘吁吁跑出教室时，才发现了缘由。 搞了半天，他的名字已经被挂上了学校显示屏。 上面轮换播放着学校的一些宣传标语和一句话。 “恭喜我校2007届学生陆时羡保送至燕京大学。” 好吧！ 怪不得自己没有注意到。 也难怪自己刚刚差点被飞了。 对于这种行为，陆时羡表示强烈的谴责。 他们以为是在家做鸡蛋羹是吧？ 因为对学校已经有了些许阴影，陆时羡找姜云坤报到之后，直接开溜。 关于这件事，之前一中的领导都点头同意了。 姜云坤也只得看着他风一样离开学校，心里则是感叹不已。 人心不古啊，以前那个天天看书学习的孩子究竟去哪了。 开句玩笑，其实他还是挺为陆时羡这种转变高兴的，毕竟人不是机器。 可惜他根本想象不到陆时羡现在在干嘛。 ......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十月份。 悄然间，一个多月过去了。 陆时羡也终于收集到了最后一组重复数据。 带着所有的实验样本，陆时羡再次来到了金陵大学。 再次来到刘献华的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变憔悴了，再往上一看，陆时羡直接笑出声来了。 “陆时羡，你笑啥？”刘献华下意识朝下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 没啥问题呀，这小子究竟在发什么人来疯? 陆时羡朝他的头上指了指说道：“刘老师，你好像变聪明了。” 这下，刘献华感觉被内涵到了，顿时抓狂不已。 “还不是你，非要演示什么游戏，害我被苏院长抓个现行，不然我怎么会突然要写论文的？” 他长叹一口气，摸了摸自己日益上浮的发际线，继续说道：“我都愁死了，一区sci没这么好发啊！” “关键是还不能灌水，我原本准备综述一下的。” 陆时羡替他心疼半秒钟，说起了自己正事：“刘老师有没有实验室可以测定还原性物质？我想借用一下。” 听到这话，刘献华的注意力瞬间从眼前的电脑间移开。 “哦？那个实验你还在搞？这么长时间了都，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 “苏院长找我还问过一次呢，你随便在哪找个数据，然后对照教材上的步骤一步步做不就行了？” 陆时羡只是摇头：“对于生物统计我本来就有些熟悉，如果照着别人的数据做，那岂不是在做无用功，空度时光？” “我的做事原则就是，要么不做，做的话就要做出一点东西出来。” 这下，刘献华直接笑出声来了，对着他揶揄道：“那你就敢保证你现在做的实验不是无用功？” 不过对于陆时羡敢大胆尝试的想法，他还是很认同的。 想当年，他也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一边回忆青涩的青春时光，一边将陆时羡领到了生物实验室。 “因为有规定，生物医学国家实验室是不可能让你进去做实验的。” 接着，刘献华细心向他解释道。 “而金陵大学的综合实验室因为刚刚才开学，现在有点紧张。” “最多只能让你做一天的生化实验，再多我就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听到有门，陆时羡已经大喜过望，连忙自信满满打着包票。 其实像这种简单的生化实验，陆时羡半天就能搞定。 不过人不能把话说的太满，对他而言时间越多越好。 而刘献华此时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他倒很想看看陆时羡究竟在搞什么鬼？ 看着陆时羡从工具包里掏出黄乎乎的一团，刘献华顿时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研究的什么啊？肛肠微生物？小伙你的口味有点重哦！” “我算是半个研究医学的，也有些顶不住这个啊。” 陆时羡顿时满头黑线。 不过还真别说。还真有些相像。 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话，他估计也要误会。 第119章 你猜我猜不猜 陆时羡马上对刘献华的专业性发出了质疑。 “我说你好歹也是堂堂博士，你说的这个，里面怎么可能需要检测还原性物质呢？” 刘献华刚刚也是下意识的反应，现在又怎么可能认怂，于是反驳道：“怎么不可能？说不定没钱吃饭吃土了呢？” 陆时羡： (￢_￢) 他只能说不愧是博士，脑子转的就是快啊！ 陆时羡懒得和他争论，穿好消毒后的白大褂、戴好鞋套和口罩以及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项。 他开始准备器皿、配置试剂以及计量仪器等一些准备工作。 将其摆放整齐，然后在试剂贴上明晰的标签。 然后根据自己的检验目的开始进行检样的登记，编号。 旁边的刘献华原本还无所谓的表情，忽然变得越来越怪异。 对于科研而言，有句话是真理，那就是细节决定成败。 陆时羡的操作看似毫不起眼，可是却是整个实验成功的基石。 而这种东西只有真正踏入科研的人才会明白。 陆时羡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就算他是生竞国一金牌，可所谓的生物竞赛实验在真正的科研面前根本就没有入门。 于是趁着实验还没开始，他终于忍不住了，向他开口问道。 “陆时羡，你这一手是哪里学来的啊？” 陆时羡知道他想问什么，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锅扔给了他的指导老师。 “我高中生竞队的教练啊，看看不就会了？” 刘献华越发疑惑，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吗？ 现在高中老师都有这个水平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因为陆时羡的实验操作已经开始了。 测试还原性物质这个步骤颇为复杂，因为里面需要测定的东西太多了，而他需要测量的样本又非常多，所以他今天的工作量还不少。 他需要测定的内容有还原性物质总量、活性还原性物质、fe2+、mn2+及活性有机还原性物质含量等。 其中土壤还原性物质由 al2（so4）3 浸提，还原性物质总量采用重铬酸钾氧化法测定。 而活性还原性物质含量采用高锰酸钾滴定法测定。 fe2+含量要采用邻菲罗啉比色法测定，mn2+含量采用高碘酸钾比色法测定。 活性有机还原性物质含量则是活性还原性物质含量与fe2+含量之差。 ...... 做着做着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要过去了，就只剩下几个样本没有测定了。 既然这样，陆时羡也不休息了，索性连午餐都省去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极不正常的，因为他一直保持正常、规律的作息时间和就餐时间。 可这些跟科研比起来，优先级又差了一些。 在过去，有时候忘记吃饭喝水都是常事。 于是这一做，时间就来到了下午两点多。 实验到此结束，他也得到了需要的数据。 于是他开始关闭电源、台灯、处理污物和台面，然后将试验台上的东西摆放整齐。 最后习惯性的将废液、废弃物放入回收装置。 他脱下工作服，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走出实验室开始舒展筋骨。 他原来的计划是半天将其测定完毕，但是他制定好的计划被打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要今天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也就达到心理预期了。 旁边的刘献华跟着他走出去，已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看着他的动作由生涩再到顺滑，简直浓缩了从新手到老司机的所有历程。 原以为他在理论上比较有天赋，没想到对实验好像也能触类旁通。 这就是国一金牌冠军的实力吗？ 真的是怪物啊！ 他忍不住一直在心中感慨。 这时，他才有功夫问道：“你测这东西有什么用？” “无非是一些氧化还原作用，这似乎是偏化学向的内容啊？” 陆时羡达到了自己来时的目标，现在心情正好，便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你猜啊，猜我想干什么？” 刘献华没好气地回应：“你猜我猜不猜？” 既然陆时羡要保持神秘，他也不细问。 对他而言，无论陆时羡做的什么实验，对他这个层次看来，都是很low的那种。 “你实验做完了吧？那我就溜了。你是快弄完了，我的论文还没着落呢！” 说完，刘献华终于完成了他工具人的使命，直接开溜了。 而陆时羡则是准备先去填饱肚子，对他而言最艰难的一关已经完成了。 对于这种实验而言，只要得到了数据，剩下的工作就非常简单了。 吃完午餐，陆时羡在金陵大学的电子阅览室随便找了台电脑。 第一题的实验设计早就完成了。 现在的任务是第二题试验数据整理与特征数计算。 其实有专门的数据处理软件的，前世他用的比较多的就是江浙大学开发的dps数据处理系统、statistical以及mab软件。 不过就这种程度的数据处理，恕他直言，他用excel电子表格就能完成。 将数据使用microsoft excel 2008录入和整理。 他所得的数据都是属于连续性变数资料，一般而言直接进行排序、求极差、确定组数和组距、选定组限和组中值以及归组之后，这个过程也就完成了。 接着插入函数众数mode、中位数midian、算术平均数average、几何平均数geomean、四分位值quartile、标准差stdev和方差var。 接下来是第三题统计推断。 这个步骤他需要完成的任务是参数估计，因为样本数本来就不多，所以他使用样本统计量的值作为总体参数的估计值，也就是点估计。 然后是抽样分布，分别进行x^2（卡方）分布、t分布以及f分布的计算。 x^2分布是方差的抽样分布，它说明的是，从正态分布的总体中随机抽样，所的样本的方差s^2接近于总体方差的可能性。 t分布是随机变量 x ~ n (0，1)， y ~ x 2 ( n )，且 x 与 y 独立，记为 t ( n )。 f分布是x、y为两个独立的随机变量，x服从自由度为k1的卡方分布，y服从自由度为k2的卡方分布，这2 个独立的卡方分布被各自的自由度除以后的比率这一统计量的分布。 接下来就来到最关键的一步。 第120章 怎么能骗小孩呢? 也就是最后的关键一步，用来判断样本与样本、样本与总体的差异是由抽样误差引起还是本质差别造成的。 而第四题假设检验实际上与统计推断是一起完成的内容，可能是苏长清怕陆时羡第一次接触这个有些不清楚，将其分开便于他理解。 这个步骤定的比较死，首先对研究的总体进行提出无效假设h0：小龙虾对稻田内的还原性物质总量增长具有正向作用。 以及与无效假设截然相反的备择假设h1。 由于样本符合正态分布，且总体方差未知且为小样本，故进行t检验。 h0：μ\\u003dμ0\\u003d33.46 mg\/kg h1：μ≠μ0 a\\u003d0.05 检验计算得t\\u003d1.956 查询t值分布表t＜t（0.05，5） 故不能否定h0，认为差异不显着，故判定小龙虾对稻田内的还原性物质增长具有正向作用。 剩下的因变量活性还原性物质、fe2+、mn2+及活性有机还原性物质含量等照着这个步骤依次进行就行了。 到这，如果他只想证明小龙虾对稻田内的还原性物质有促进作用，这个假设检验就结束了。 看了这么多步骤，是不是觉得很复杂很艰难？ 实际上，用spss 数据分析软件进行统计分析，提前准备好数据，手快的话只需要不到一分钟...... 但陆时羡有软件不用，哎，就是玩！ 实在是太久没玩这一套了，他的手生了。 有些忍不住秀一波操作。 最后，陆时羡按照实验的结果，按照题目的顺序，将其完完全全写在本子上。 任务完成。 陆时羡打了响指，准备交作业啦。 为此他不得不吐槽为什么不能通过邮箱，搞的他找了苏长清三次才找到人。 距离出题这么久了，苏长清原来以为陆时羡放弃了这几个题目，也没在意，只是他一次玩心大作罢了。 但他没想到陆时羡居然来了。 虽然有些忙，但看看也无妨。 他接过稿纸，开始浏览起他的实验来。 看到实验设计的那一刻，苏长清顿时眼前一亮。 似乎是研究动物对植物的影响？ 这个方向不错啊！ 只不过一个是农作物，一个是经济动物，似乎有些偏向农学那块了。 不过动物和植物本就是生物学的研究范畴，也不无不可。 苏长清紧接着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将陆时羡辛苦近一个月的成果看完了。 随后，他对着陆时羡点点头道“你这个实验设计虽然还有很多瑕疵，但基本的实验原则都保证了，很不错！” “不过你这个选题真的是有些意思，如果你的实验数据没有问题的话，确实可以得出小龙虾对稻田有着正向影响。” 说着，苏长清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将稿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竟然有些爱不释手。 “三农问题是最近国家非常关注的领域，你这个研究发现。很有可能改变南方水稻种植的格局，不错啊！” “如果论证成功，并据此研究出一种固有的可供复制传播的稻虾共养模式，就能帮助农民提产增收，这是一个极具价值的研究成果啊。” 说完，他又有些许疑虑。 “不过，小龙虾对稻田的负面影响尚可未知，如果在田间管理上不到位，极有可能造成相反的结果，这是一把双刃剑啊！” “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瑜，很不错！” 这已经不知道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地第几个不错了。 此时，陆时羡忍不住偷偷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和挂羊头卖狗头的砖家叫兽不同，真正的教授学者就是牛啊。 哪怕研究的主要领域和这一块不是很靠近，可积累的学识在那，看待问题的眼光真是毒辣。 直接来一手举一反三，将产生的正负向影响都看出来了。 陆时羡露出微笑，询问道：“苏教授，那我的作业算是完成了吧？” 苏长清恍若失忆一般，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什么完成？你这还差的远呢。” 陆时羡顿时一脸悲愤，非常难以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苏教授。 “堂堂一院之长，怎么能骗小孩呢？” 苏长清面不改色，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下去左拐，随便找一个人问问，生科人哪个不会写论文？” 陆时羡都快哭了，谁不知道你楼下的办公室全是你的打工人？ 这不是竹篮打水 —枉费功吗？ 苏长清看着他的表情，露出了蜜汁微笑。 “我也是为你好啊。” \\\"你这个成果，这不弄篇论文出来，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别人想都想不到。” “你好好写，写完我帮你看看，后面看看能不能发出去。到时候去了燕大，也可以拍拍胸脯说自己是金陵人嘛！” 不愿意自然是假的，陆时羡早就有写论文的意向了。 只不过人家苏院长说啥就干啥，他好歹也得傲娇一下，表达一下抗议。 于是，他马上就要踏上和刘献华一样的道路。 也不知道他这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也保住多久？ 陆时羡对此很是忧心忡忡。 接下来的时间，也没必要一直在金陵大学待了。 写论文是水磨功夫，哪怕他经验丰富，哪怕他胸有成竹。 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能完成初稿，涉及到的细节很多，不便多说。 再次回到一中的教室，外面已经挂上高二（1）班的牌子。 他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 果然最是岁月不饶人啊！ 跟班上的同学打完招呼，一边感慨，陆时羡一边坐到最后一排的专座上。 稍稍环视了一圈，此时的一班，人员稍微有所变动。 令他欣慰的是，并没有掉队转去普通班的同学。 因为有几个女生已经转去文科班了，同时还有几个其他班的尖子生加入了这个新家庭。 所以总人数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原来高一的老同学倒是对他见怪不怪，而几个新加入的同学，看见陆时羡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对他频频注以最好奇和敬佩的眼神。 显然，陆神之名哪怕在普通班也早已经深入人心。 第121章 物理学也很浩瀚呀 现在的陆时羡在班上，既不交作业也不听课。 拿到燕大保送协议的他，就像是一个吉祥物。 特别是后门处，时不时就会有其他高二甚至是高一的新同学组团前来进行观摩。 与此同时，有时候老师非常喜欢拿他活跃气氛。 到了高二这个阶段，已经分科了，所有重点学习的内容都是要考的内容。 所以下面的同学都听的很认真。 “同学们，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第三章磁场剩下的重点内容。” “前面我们已经系统学习过磁现场和磁场、磁感应强度和几种常见的磁场以及磁场对通电导线的作用力。” “接下来我们来学习带电粒子在匀强磁场中的运动。请大家翻到第54页......”讲课的还是原来高一时候的物理老师，高圆。 她是一位非常幽默的女老师，最让陆时羡印象深刻的是她在第一节课上的自我介绍。 “因为我的父母给我少取一个圆字，让我永远不能通过电视里模拟视频信号用电子流的方式轰击荧光屏，从而出现在大家面前。” “但是我可以通过光线经过角膜、晶状体等屈光间质折射后，将我的样子投影到你们的视网膜上。” 此时，高圆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霍尔效应。” 然后接着问道：“这个问题比较简单啊，我上节课已经提了一下。” “有没有同学可以帮忙说出它的定义？”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立马哗啦啦举起好多手来。 但高圆找半天最后居然点了一个最让人意外的人选。 “陆时羡同学，既然你在教室里听课，能不能请你帮忙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你是生物竞赛冠军，而生物学和物理学的关系极为密切，想必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不难吧？” 正在底下摸鱼的陆时羡忽然被点名，一下子有些茫然地站起来。 听到旁边同学小声念答案的提醒声，陆时羡宛如见到了救命恩人。 “额......” “哦，是金属导体板放在垂直于它的匀强磁场中，当导体板通过电流时，在平行于磁场且平行于电流的两个侧面间会产生电势差。” “这就是霍尔效应。” 高圆听完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然后微笑着对他说道：“坐吧！” “陆时羡同学如果你能像对待生物那样对待物理，我想这种类型的大题肯定是难不住你的。” “虽然你已经保送到燕京大学，可是物理学也很浩瀚呀，不影响你感受物理之美的。” 顿时，台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他坐下来，无语地摸了摸鼻尖，顿时感觉有被内涵到。 不就是做不到u型金属框架穿过匀强磁场吗？ 不就是发表了几句获奖感言吗？ 不就是对物理没啥兴趣吗？ 至于拖出来这样鞭尸吗？ 当然陆时羡也知道大家在开玩笑，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在意。 因为在生物课上，在文绍英的时不时的赞许下，他又找回了场子。 ...... 去上课只是插曲，经过几天的思考，陆时羡终于理清了论文思路。 开始正式撰写论文。 题目，他早就想好了,就叫做《关于“稻虾共养”模式的探讨，克氏原螯虾对稻田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及经济效益分析 》 坐在电脑前，陆时羡成为毫无感情的码字人。 摘要：在情况相似的稻田下投放不同数量的克氏原螯虾，进而改变稻前土壤淹水时长，探讨稻虾共养模式下稻田耕作层土壤还原性状态，并采用投入产出法研究其经济效益情况...... 结果表明，在稻虾共养模式中，增加克氏原螯虾数量，稻田耕作层土壤还原性物质总量会发生显着变化，但土壤活性还原性物质...... 随着小龙虾数量的增加，水稻产值逐渐降低，稻虾共养成本增加，小龙虾产值大幅提高，稻虾共养模式综合产值上升，但稻虾综合产值上升空间随数量增多逐渐降低。 关键词：稻虾共养模式；还原性物质;经济效益; abstract： different quantities of crayfish were put into rice fields with procambarus rkii....... key words： ...... 稻虾共养模式是在稻虾轮作之后，实现水稻与克氏原螯虾互利共生，提高农户收益的一种新型生物共生模式。该模式在可以极大地提高了资源利用率及农户的收益...... 虾掘穴习性对土壤起到翻耕作用，增加土壤氧含量，有助于土壤好氧微生物、动物活动及水稻根系的生长。【1】 虾的排泄与脱壳可以提高土壤有机质含量，改善土壤肥力，增加土壤碳库储备。【2】 因此，稻虾共养可以减少使用农药化肥的施用，降低土壤和水体中化学物质残留，使产品更加绿色无公害【3】。 同时虾壳中富含的壳聚糖有利于增加土壤水稳性团粒含量，改善土壤结构与稳定性【4】。 ......（中间省略5000字） 目前，关于稻虾轮作模式国内已有大规模应用，虽然提高了稻田的收益，可养虾和种稻之间存在时间冲突，对经济收益提高效果不大。 本文针对这种情况，创新性地推出稻虾共养模式...... 写到这里，综述也就结束了。 陆时羡开始写第一部分材料与方法。 首先是样本的来源，试验地的概况。 试验于苏省金陵市金陵区幸福镇幸福村进行，位于东经....... 然后是实验设计...... emm，直接将之前设计好的实验照搬。 接下来是数据处理分析，就是把之前在实验室里的工作放上去就行了。 然后第二部分结果分析。 主要是对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和稻虾共养模式产量、产值差异进行分析。 最后就是讨论了。 第122章 区区普刊而已? 土壤还原性物质是土壤氧化还原状态的重要表征指标，对耕作层土壤物理化学性质影响显着，是制约作物生长发育与产量的重要因素[14]...... 综上所述：这说明从土壤还原性状态角度，稻虾共养模式是能够促进土壤氧化还原性状态的有效举措。 到这，陆时羡伸了懒腰，终于完成了这个工作。 他刚准备保存走人，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写参考文献。 这个还真免不了，于是又调转回来写完。 虽然展示出来仅仅只有区区几百字的内容，可实际上却有五六千的字数。 光是写这个没什么难度的论文，就花费了他好几天的功夫。 安安心心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就出现在苏长清的办公室里。 苏长清没花多大功夫就将陆时羡的论文看完了。 可他却是一边点头一边摇头，把陆时羡看的有些不会了。 “怎么了？苏院长，难不成我这篇论文有什么问题吗？” 苏长清欣赏地看着他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你的论文格式非常标准，我之前还以为要给你着重讲讲这方面的问题。\\\" “你的问题出在论文本身，首先你所论证的仅仅是小龙虾在某种情况下，对稻田的土壤具有促进作用，并非直接是植物的本身。” “一个影响因素直接通过与另一个影响关系去间接说明问题。” “这不是结论而是假设，所以你的论文更大的意义在于提出稻虾共养这个概念。” “太可惜了啊，剩下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有人去补足，你如果将这篇文章发出去，马上会有很多人顺着你的思路去进行研究，就不能完全算你一人的成果了。”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能将这个模式完全论证清楚，并且给出一个通用的做法，你将成为国内稻虾共养领域的专家。” 陆时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相当于这个点子是他最先发现的，本来他可以闷声发大财，等赚够钱了再分享。 但是他现在公布出去，就相当于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这个点子赚钱，他的先发优势就没了。 不过陆时羡自己清楚情况，倒也不觉得可惜。 “苏院长，如果真要按照您说的这样，必须进行在严格的条件下，进行更为严密的实验。” 他无奈的一摊手道：“光是准备田间改造我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没有几年的功夫是拿不下来的。” “而我现在正处在学习的关键时期，为了一个所谓的稻虾共养专家名号实在是得不偿失，能有个先行者称号已足够。” 听到陆时羡的话，苏长清越发欣赏他，但同时也越发遗憾。 “可惜你已经被燕大保送了，要是来我们金陵大学就好了啊！” 对于他人的夸赞，他一向保持淡然处之。 当然，苏长清也只是感慨而已，他很清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在没有其他原因的情况下，能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去维持现状呢？ 接着苏长清又问起了投稿问题。 “你准备投哪个生物学期刊，可惜我们学校只有《金陵大学学报》和《生物医药探索报》稍微出名一些。” “前面是学报稍微比普刊强一些，而生物医药探索报在cssci里，属于国家核心期刊，都不适合你这篇文章。” 陆时羡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我的第一意向是《农业和技术》。” 听到他的话，苏长清眉头一皱，接着说道：“这本啊？虽然它是国家级农业综合性刊物，可是据我所知这只是区区普刊而已。” 陆时羡有些讶然，什么叫普刊而已？ 大佬说话果然就是硬气，国家级农业综合性刊物都瞧不上了。 他有些好笑地问道：“那您觉得我应该投哪本期刊呢？” “我的建议是《华国水稻科学》，这是华国水稻研究所主办的燕大中文核心学术双月期刊。” “虽然影响因子不高，但在同类期刊中也算名列前茅的了。”苏长清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时羡直接给听傻了，有些不理解。 “这个可是核心期刊啊，您觉得我这篇论文有机会？” 苏长清哑然失笑，于是继续解释道：“你未免对自己太不自信了吧？你的论文虽然有些简单，但是提出的理论很先进，背后蕴含的意义很深远。” “而且对于增产增收方面有奇效，你只管投就行了，万一被拒稿了，你来找我。” 这下，陆时羡只得将信将疑地离去，他心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就自己这么瞎鼓弄出来的论文能上燕核？ 但苏长清既然说出这话来，他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试一试了。 回到一中，陆时羡在学校机房里上网查到《华国水稻科学》编辑部的投稿邮箱，然后将之前写好的论文投了过去。 这个工作做完之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得到回应。 但这个时间他根本无法控制，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 他现在并非出身名校，也并非什么着名学者。 可能大概率自己的论文会在邮箱里吃灰吧。 他对这个事情悲观态度，没抱太多希望，甚至已经做好去找苏长清诉苦的心理准备了。 陆时羡给自己设定了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在半个月内没有得到回应，就换之前想好的期刊发。 在这十五天里，关于论文的事情暂时就告一段落了。 他难得的享受了几天的休息时光，这段时间还真把他给忙住了，基本没怎么空闲下来。 早上，无聊的他又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摸鱼。 忽然看见走廊上巡视的校领导幽灵地出现又离去。 在他临走前，看见这位领导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开始通话。 不对啊！ 我看见了什么？ 没有按键？ 这似乎是智能手机啊！ 陆时羡忽然想起一个事情，那就是虽然智能手机在2009年才开始真正在国内普及。 可是现在买得到啊。 陆时羡突然欣喜起来，前世手机都成了人们的第二伴侣。 无论在哪，都会带着手机。 有个好笑的问题是：为什么现在小偷越来越难偷到手机了？ 第123章 果然还是太严谨了 回答是现在的人无论吃饭还是上厕所，已经达到机不离身，人机合一的境界了。 试问小偷怎么可能有机可趁？ 之前虽说学生是不能带手机的，可他早就不在其中之列了。 只不过他一直不想买按键机罢了。 现在终于可以用智能手机了，他忽然有些感动的想哭。 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出校到了手机店，在他不想看见按键的要求下，被介绍了三款手机。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htc刚出的智能手机。 这是来自湾湾的品牌，虽然这个牌子在后面销声匿迹，但在2008年确实是卖的火爆。 别问为啥选它？ 支持国产就对了。 这个时候的电话卡还是不需要实名的，陆时羡很快得到了今生第一个手机号：xxxxx。 拿到卡，往里插！ 陆时羡现在也是可以随手掏家伙的人。 他露出“王有胜”式的笑容慢慢回到学校。 不过回去之前，他还是调成了震动模式。 他现在是没有高考的压力，可在教室里拿出来或者有声响还是影响不好。 虽然才过一天，但是陆时羡在下午还是机房去了一趟。 说起来，关于今生的第一篇论文，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尽管心里明白不太可能这么快出结果，他还是忍不住去看看，万一出奇迹了呢？ 当然，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并没有所谓的奇迹。 晚上，陆时羡用手机给老爸老妈，还有一些他记得电话号码的亲人朋友们打了个电话。 告知他们惠存一下。 对此，老爸老妈反而高兴的很。 这意味着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随时电话骚扰了。 就这样，两个星期就要过去了。 如果这最后一天真的还是没反应，他就认命了。 这说明以他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在中文核心期刊上大展拳手。 陆时羡这几天已经成了学校机房的常客，再次坐在电脑上。 打开邮箱的界面，此时陆时羡竟然微微有些紧张了。 他往屏幕中望去，只见到一个以往从未显示的信息出现了。 “收件箱中有新邮件！” 我的天！ 终于来了！ 他点开收件箱，果不其然，一封来自江浙省署名华国水稻研究所的邮件静静躺在这里。 陆时羡忽然坐直起来，搓了搓有些湿润的手心。 “是欧皇还是非酋就看这一下了。” 打开邮件，一道回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尊敬的陆时羡先生，您投递到我刊的论文《关于“稻虾共养”模式的探讨，克氏原螯虾对稻田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影响及经济效益分析 》已收悉。” “本文研究了克氏原螯虾对稻田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影响及经济效益分析，并且对您首次提出“稻虾共养”概念进行探讨 ......” “该模式较为新颖，在现有的稻虾模式下进行了创新和优化并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及方向......” 这些都是废话，陆时羡几乎是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过去。 “综合两位审稿人的意见，您的论文符合我刊收录的相关要求，但对您的论文中的内容提出了以下几点问题，请您在修缮后重新投递到我刊邮箱。” 看到这里，陆时羡猛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是巨大的惊喜涌上心间。 小修！ 不会吧？！ 还真能成？！！ 至于下面提出来的问题，只要能过稿，陆时羡表示那都不是事。 他连忙看向第一个问题：关于您的论文内容，对于“稻虾共养”模式，还有许多内容尚待挖掘，建议您的论文标题改为初步探讨。 陆时羡： (*?_?) 好吧，初步就初步，谁叫你是核心呢？ 陆时羡再看向第二个问题：论文的第一部分中的数据处理分析过于简洁，建议增加计算检验内容。 这个他也能理解，其实以他的假设，只需要t检验显着就可以证明了。 既然审稿人还要他增加其他检验，这个加就是了呗。 第三个问题是跟前面有联系的，因为检验内容少了，自然讨论的内容也不多，所以给他的意见是增加讨论内容。 第四个问题，计算经济效益时，成本未包含机械、虾饲料、水稻和克氏原螯虾所用农药、改底、改水等成本，不够严谨。另外水稻和龙虾产值数据存疑。 陆时羡：...... 果然还是太严谨了。 这审稿人真的是火眼金睛啊。 不过有部分缺少的成本他是真的弄不出来了，这个他是真没办法，不可能计算的那么精确的。 至于水稻和龙虾的产值，他有些明白了。 水稻产值是按照收割下来的稻谷称重取得的，难免存在误差。 至于小龙虾完全是因为他虽然有设置围栏防止小龙虾到处乱爬，影响数据的准确性。 但是小龙虾挖洞畏罪潜逃，他这个条件是真控制不了啊。 终于到了第五个问题：建议增加参考文献引用量。 看到这个问题，陆时羡顿时连连叫屈。 这个真不是他引用少了，而是有关稻虾共养的论文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像钱老一样，霸气地直接在论文上写：本文不必参考任何文献，我就是文献。 哈哈，似乎又在做梦了。 还是老老实实先把眼前这五个窟窿补完再说吧。 说实话，改论文是比较痛苦的，因为你很难一次性就将对方的要求全部满足。 更何况，他还不是直接和审稿人进行的交流，而是通过编辑部这个传声筒，双向交流的。 一来二去，平白消耗了漫长的时间。 这个过程甚至比他写论文的时间还要耗的久远，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十天后，第一次修改的稿子被驳回，这次的审稿意见还有三个问题存在。 二十天后，第二次修改的稿子被退回，又给出了两条建议。 一个月之后，只有一条建议，还是之前的老毛病，龙虾产值数据存疑。 陆时羡要疯了！ 他真的弄不准龙虾产值数据，这个本来就有误差的，好不好？？？ 苦苦思考对策无果后，陆时羡原样将论文发了回去。 只是他在末尾加了一句备注：该数据的误差是偶然性误差，并非系统性误差。 如果再有问题，那就是到了笔者肚子里面去了！！！ 第124章 从头到尾我就是工具人呗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再也没收到来自编辑部的回馈。 既没退稿，也没通知已经收录。 正当陆时羡为此无比抓狂的时候，这个论文真就过不去了是吧？ 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他收到了来自编辑部最后的信息。 “陆时羡先生，恭喜您的论文已被我刊采用，请您按照规定格式提供必要的身份信息。” 看到这句话，陆时羡的整个人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来和审稿人还有编辑们不断斗智斗勇，此时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陆时羡开始在邮箱里面的编辑栏里输入自己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民族、籍贯、学历、毕业院校等主要信息。 有些信息他现在根本没有，也就没有添加。 就这样，陆时羡将自己的信息直接发送过去了。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发，会给远在江浙的期刊编辑部造成了多大的惊吓。 ...... 然而，关于论文的事情早已经被他抛在脑后。 因为又要过年了。 从农历的角度而言，他正式迈入2009年的门槛。 这是他重生之后再家过的第二个年。 而且热闹程度远超去年。 正值年关，所有的亲戚好友都要返乡过年。 又因为陆时羡被燕大保送，而他明年又没什么时间。 于是他的老爸老妈合计着趁着这个时候将喜事办了。 正所谓人生三大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说起来他这个也算金榜题名了。 陆时羡本来是不想兴师动众，觉得没必要搞得大张旗鼓。 过去他对这一套非常厌恶，总觉得是在炫耀一样。 但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只要父母高兴，也就随他们去了，人生又有几次这样的日子呢？ 这一世回来，他越来越觉得平凡的小生活是最大的幸福。 现在的他在为了将来而努力，却也不能忽略最本质的幸福。 他已经提前见到父母年岁渐长的脸庞，见到他们发丝上的第一根白发，见到他们为他担忧的模样。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应该为他们让步。 于是，两人提前好几天在过年之前给众多亲戚朋友发放了请柬。 “谨定于2009年1月21日在金陵区幸福镇幸福村八组举办升学宴会.......” 农村一般不讲排场，但一讲排场那就不得了。 从镇上长街入口处，就放置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气球拱门。 拱门上，金榜题名四个大字下面果然写着燕京大学金字招牌。 沿着他家的方向，沿路上指引方向的小旗子正在迎风飘舞。 这天，陆时羡已经不知道见到多少平时不知道熟悉的亲朋好友了。 然而这只是预备餐，真正的热闹还在第二天。 母亲那边有来自夏家的亲戚还有幸福小学里的同事们。 父亲那边基本就是幸福镇里熟识的父老乡亲，几乎全都来捧场了。 陆时羡这边，就请了初高中的几个老师，也就没啥了。 至于同学想了想还是算了，也不属于毕业生，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学习的为好。 看起来人不是很多，可实际上来的人远超想象。 因为场地的限制，摆不了太多桌，所以只能在轮次上加倍。 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发，反正陆时羡看见厨师长抡大勺的手都在颤抖了。 然而，宴会落幕并不意味着结束。 真正难受的是过年的时候，舟车劳顿不说，无论走到哪他都要客气地和熟识或者不熟识的人交际。 对他而言，实际上这并非荣耀，而是煎熬。 所以为什么有人感叹，逢年过节反而比上班更辛苦呢？ 都是有原因的。 ...... 熬完了这个年，陆时羡已经迫不及待去上学了。 家里暂时是待不了了。 来到校园，陆时羡也终于从过年的忙碌中缓过来了，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一个月后，他忽然收到了来自全国生物竞赛委员会的集训通知。 陆时羡猛地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已经到了二月末吗？ 这个消息，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的心情怎么说呢？ 有些激动。 也有些感慨。 复杂难言，无法言说。 因为你未必懂那种压抑太久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处理好学校的一些程序，跟父母师长们陆续告别。 陆时羡就要孤身...... 不对！ 他看着自己满手的行李忽然有些傻眼。 再往上看去，竟然是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影。 “梅老师？” “你也要去？” 梅婷此时脸上带着女士墨镜一身黑色风衣，带着红色挎包，活生生就像去旅游的。 她将墨镜往上一移，朝他看了一眼。 “走吧！” “还愣着干什么？” “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陆时羡此时的表情是这样的：(⊙?⊙) 目瞪x呆！ 他是真没预料到梅婷会跟他一起去。 依稀记得上次她说不到国赛，是不会做陪考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可是直到决赛结束，他也没看到梅婷的影子。 他都以为这话只是说着玩玩，没想到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 只是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陆时羡和梅婷就在燕京机场上落地了。 最后乘车来到燕大的大门口，梅婷忽然向他伸出来手。 干嘛？ 陆时羡有些无语，找他要车费？ “梅老师，谈钱伤感情啊！” “咱能不能找个地方落脚之后，再谈这个事？” 梅婷似乎被他的脑回路惊到，取下墨镜说道：“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行李。” 这下陆时羡才明白过来，随后又生出疑惑。 “你不是来陪考的吗？” 梅婷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脸上撇过。 “你这个年纪难道还需要我照顾你吗？” “不借口陪考，怎么有机会来燕京旅游呢？” 说完，她一边拿起行李，一边向他告别。 “我去找我闺蜜了，你随意!”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陆时羡整个人直接emo了。 所以，从头到尾我就是工具人呗！！！ 不过，陆时羡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实在是现在有没有梅婷对他其实区别不大。 第125章 集训开始，燕园参观 根据赛委会的通知，应该是先到燕大生命科学学院集合吧。 冬训营说是燕大生科营，挂着生科的名号，实际上报名的条件是数、理、化、生省队成员以及五科竞赛多科省一。 并不仅限于生物竞赛最后决出来的集训五十人名单。 当陆时羡循着指引牌慢慢走到生科院的时候，果然看到数百人在此聚集。 看着人头攒动，不出意外，这些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通过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 不管在这次生科营里表现的怎么样，未来一定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不得不说，对于燕大和水木而言，真的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感觉。 整个国家最优秀的那一部分人几乎都集中在这里，能出这么多伟人，也就不奇怪了。 放眼历史望去，从1955年到2009年，水木大学因为统计了协和医科大学，申报并且当选的两院院士排名第一，共有104人。 而燕京大学有73人当选两院院士，位居全国第二。 不过两校各有侧重，燕京大学当选科学院院士人数最多，而水木大学则是当选工程院院士的人数最多。 至于其他学校就没必要说了，因为连一半也难达到。 不过这也没办法，后面或许这个差距还将继续加大。 随着人数的逐渐增多，开始有生科营的老师开始维持秩序。 他们拿着不同的旗帜在空中挥舞。 “请同学根据自己报名的学科类型到指定的旗帜下集合。”一个带着胸牌的老师拿着话筒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参加冬令营的同学们开始有序地往目的地走去。 陆时羡踮起脚尖朝前望了一眼，很快便找到生物科的大本营。 因为没有着急，陆时羡排在队伍的末端。 他放眼望去的时候，生物营反而是人数最多的，几乎都是别的营两倍了。 然而，并不是生物竞赛雄起了。 而是早在金秋营的时候，大部分得过学科竞赛的省一以上得主都已经参加过了。 所以金秋营才是几大集训营里含金量最高的，相当于已经筛选过一次了。 委婉的说，燕大生科营就是为了发掘多科竞赛党和各科决赛中发挥不佳的省队选手。 总的来看，竞争比较激烈，但优惠也比较实在。 此时，其他的营的人已经被领队老师们领走了，留下生物营的人在这里待命。 等待的功夫，陆时羡开始观察自己的队伍。 在里面他看见了很多熟人，基本上都是在生物竞赛国决里遇到的熟人。 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是那个戴着眼镜，比较高冷的双料国一大佬王辅文 。 然后就是来自北鄂省华师附中的杨一航和来自川中省巴舒中学的李百鸣。 接下来，他不自觉看向队伍里的女生。 说起来很奇怪，在生物营这么多人里面，女生的人数居然占大多数，不过最后国决的时候，好像靠前的几名都是男生。 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陆时羡正想着的时候，忽然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嘶！” 是何人在偷袭我？ 陆时羡猛地回过头来，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欠揍脸。 “陈匡生？” “我说你能不能力气小点啊！” 陆时羡一边活动肩膀，一边向他抱怨。 陈匡生看来这段时间的生活待遇好像很不错。 原本的圆脸直接大了一圈，现在就像一个大饼脸。 此时的大饼脸笑嘻嘻地靠近陆时羡，朝着他刚刚的方向望过去。 “我早就发现你了，刚刚就看你看这个女生看了半天。” “不行啊，这个妹子连国集都没有进，门不当户不对啊！” 陆时羡顿时有些无言以对，这个陈匡生现在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向他解释了一番之后，依然是无果。 他似乎已经咬定了自己自己偷窥...... 额，正大光明看的事实。 “别说了，跟你介绍一个女生，也是这届生竞国集的，叫冯亚男。” “别听名字好像不咋样，实际上肤白貌美大长腿，我觉得陆神你可以考......” 陈匡生一句话还没说话，忽然从前面响起集训老师的声音。 “请生物竞赛集训队的成员站左边，另外参与生物营的同学站右边。” 命令一下，同学们都开始自觉地按照要求排起队起来。 许多人在他们面前穿行，弄的陈匡生只好匆匆和陆时羡道别。 很快，偌大的燕大生科学院下面只剩下几十人的身影。 集训老师稍微看了一眼队伍，接着说道：“接下来清点人数，请念到名字的人举手答到示意。” 而陆时羡的名字赫然就是第一个，他一举手顿时几十人纷纷向他注视过来。 生物竞赛理论虽说满分一般有一百五十分，可就算到了决赛，能考到一百三十分以上的也是凤毛麟角。 就更不要说考到142分恐怖成绩的陆时羡了。 实话说，他们还真对陆时羡好奇的很。 之前颁奖典礼也只是隔着多远看见了一个全身像，并没有亲眼看到陆时羡的脸。 所以就引发了关注，同时队伍里不时传来“好帅”、“好厉害”和“流弊”等字眼。 因为人数较少，念到最后的时候，正好就是五十人整。 听到这个数字，陆时羡不禁在心中想道，看来大家的觉悟都很高啊。 到这个时候，实际上今天的报到环节就完成了。 不过，似乎赛委会担心他们在燕大校园里走迷路了，到时候不好找人。 于是，专门派了一个导游全程跟在他们身边，对燕大的人文和自然风景进行解说。 首先他们来到的地方是博雅塔。 紧接着从扩音器处传来导游的解说声。 “博雅塔，是燕大最着名的景点之一，是仿通州燃灯古塔、取辽代密檐砖塔样式建造的。它原是校园供水水塔，......”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这片湖就是燕大的着名景点未名湖。这片湖是燕大文化的象征，也可以说未名湖就是燕大的灵魂，春秋两季，可以湖边漫步，夏季荫下乘凉，冬季可以滑冰......” “这里是电教楼，燕大校园里最独特的教学楼。春夏来到这里参观，会看到整栋建筑都被绿意覆盖，非常漂亮......” 第126章 紧张激烈的集训课堂 “这里是勺园......” “这是钟亭......” “这是乾隆诗碑......” 一路上，导游一边介绍，一边传来队伍里止不住的惊叹声。 陆时羡没有出声，但是他其实也挺新奇的。 要知道以前的他，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能够站在这里，并且未来还能在这里读书生活。 今天的观光，满足了他对燕大所有的想象。 夕阳西斜，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最后队伍在一座铜像下停留下来。 据导游说，这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地方了，蔡元培像。 不用导游介绍，所有人看着眼前的铜像内心都发出深深的敬意。 他以“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理念，为全国竖立起了一个尊重学术的大学样板。 为燕京大学的发展和全国的教育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曾有伟人这样赞誉他:“学界泰斗，人世楷模”。 这个评价非常高，但实至名归。 敬仰一会之后，所有人都被带去静园草坪休憩。 一天的时间，只看浅尝辄止地看了燕大的几个主要景点。 但燕大的底蕴远不止这些，可惜时间有限不能全部展示在他们的眼前。 此时，忽然有人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声。 “咕咕咕”的声音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连导游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行了，根据安排，后面把你们带到临时安排的地方，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大家跟我来吧，待会会有人给你们安排食宿的。” ......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匡生就像狗鼻子一样闻着味找到了陆时羡的位置。 端着盘子，他直接坐到了陆时羡的对面，竟然又讲起了之前未说完的话题。 “喂，下午我说的那个你真的不感兴趣吗？” 陆时羡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居然这么关注这个问题。 只好断了他的念头说道：“都是学生物的人了，你难道不知道再美的小仙女也会有臭臭的时候。新陈代谢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只见到陈匡生刚吃进去的饭不香了。 最后他用非常震惊的语气说道：“我的天！我在吃饭！另外你不要破坏我心里对美好的幻想，好吗？” “你真的是太没有情趣了！” 陆时羡冷冷笑了一声道：“跟你之间，我要是能有情趣，我就完蛋了。” 看着陈匡生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陆时羡又有些疑惑了。 他记得省队里好像贺明前也是想搞自主招生啊，从今天起，他就没看见过他的人影。 向陈匡生问起时，却得到他去参加水木大学的工科营的消息。 “那省队的其他人呢？我们诺大的一个苏省生物营不会就你我两个人吧？” 闻言，陈匡生一笑：“你还想有谁来陪你？除了保送的，学生物竞赛的大部分都去参加其他学科的自主招生去了。” “没学的就更不会来这里了。” 好吧，果然不愧是生物呢。 两人闲聊着，就回到各自房间里休息去了。 据说整个集训的时间也就四天，而且这第一天已经过去了。 因此时间很紧促，那肯定想得到这几天的强度有多高了。 第二天，早上。 吃完早餐后，陆时羡出现在燕大生科学院的一间大教室内。 此时，人都已经到齐了。 之前的集训老师，清点人数之后走上了讲台。 “大家好，我是本次冬令营的班主任，姓佟，大家叫我佟老师就好了。” “大家请安静一下，下面我讲的内容非常重要，请大家认真听。”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有人闲聊的教室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佟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今天上午的安排是两位教授进行授课，授课中随时会提问。” “回答出正确答案的，我会在后面进行记录，一题十分，答错记负十分。” “分数计入随堂理论测试成绩，并且按照10%的比例计算出总成绩。” 陆时羡看着顺便变得严阵以待的同学们，有些不知道说啥了。 这个集训的节奏有些快啊! 而且居然还能扣成负的，也就是说举手答题是具有一定风险的了。 他正在心里想着，此时佟老师就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位讲课的教授了。 “请大家欢迎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路致远教授。” 说完话，他就到最后一排去旁观了。 随着教室里的掌声响起，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大概四十岁，看起来颇为风度翩翩的男教授。 没有任何前戏，路致远打开电脑和教室里的投影仪。 课件的第一页慢慢出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生物信息学》” “路致远” 第一页一晃而过，他手中按动遥控器，顿时在投影墙上出现了关于生物信息学的一些相关内容。 “由于时间紧迫，废话我就不多了。” “生物信息学，我相信大家在高中阶段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它，但是可能对他了解的并不深入。” “现在有没有同学知道生物信息学的定义？” 不会吧？ 这就开始提问了？ 正当陆时羡愣神的功夫，已经有齐刷刷一大片的手举起来了。 路致远眼睛稍微一扫，忽然指向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男生。 “你是最先举手的，你来说说看。” 男生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非常自信。 “生物信息学是一门从事对基因组研究相关生物信息的获取、加工、储存、分配、分析和解释的学科。” 等他说完，路致远就示意他坐下。 “这位同学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王曜庆。” 问名字看似是一个多余的操作，但教室里的人都明白，此时佟老师的小本本上已经给他加了十分了。 第一个问题过后，场内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瞬间集中，像是被一桶冰水泼在脸上，顿时清醒的不得了。 而路致远则是继续讲道：“刚刚的问题非常简单啊，下面会逐渐加深难度。” “生物信息学是80年代末随着人类基因组计划启动而兴起的一个交叉学科。” “那么请问人类基因组中的dna序列的组成结构有哪些？” 几乎所有人微微一愣，不是讲生物信息学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人类基因组了？ 就在这一两秒的时间里，同时有两个人提前举手抢答了。 第127章 真正的老师和真正的知识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举手的方向。 想看看谁的反应这么快的。 回首一望，却是陆时羡和一个女生。 路致远也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们两个几乎是同时举手的，但是第三排的同学是女生，女生优先啊。” 靠！ 第五排的陆时羡吐槽了一句，将手收了回来，这就特么的尴尬。 而第三排的女生很快站起来道：“我叫冯亚男，组成结构有单一序列、中度重复序列和高度重复序列。” 路致远听完，第一次赞许地点点头：“回答的不错，而且这位女生很细心啊，回答问题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加上，节省了时间。” 等她坐下来，陆时羡朝这个女生的背影望过去，原来她就是陈匡生念念不舍的冯亚男啊。 确实不错啊！ 当然陆时羡指的是手速挺快的，不去打游戏可惜了。 陆时羡自认单身这么久，居然抢不过一个女生，简直就是耻辱啊。 不知道他是倒霉还是怎么的，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他都是听完题目就举手的，但总有人比他快一些些。 但随着课程的深入，举手的数量是越来越少了。 终于到达了第六个问题。 路致远问道：生物信息学数据库主要可以分为四大类，这四大类是什么？ 话音刚落，此时仅仅只有四五个人举起了手。 “很好，第五排的男同学是最先举手的。”路致远伸出手让他开始表演。 终于抢到第一个问题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陆时羡长舒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 “路教授您好，我叫陆时羡。” “我的答案是基因组数据库、核酸和蛋白质一级结构数据库、生物大分子三维空间结构数据库，比如mmdb（蛋白质分子模型数据库），以及由上面说的三种数据库为基础构建的二级数据库。” “我的回答完毕。” 等陆时羡说完，路致远朝他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位同学虽然啰嗦了一点，但是说的很对啊！” 陆时羡：(\/\\\"≡ _ ≡)\/~┴┴ 他看到很多人带着笑意，侧过头来看他。 但这是符合逻辑的标准三段式结构，好不好！ 怎么就啰嗦了？ 不过看在那十分的份上，陆时羡并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紧接着，路致远讲了一段知识之后，又开始了下一轮问题。 “常用核酸序列数据库包含有dna和rna序列数据，其数据来源于众多的研究机构、核酸测序小组以及科学文献。” “数据库中的每条记录代表着一条单独的、连续的、附有注释的dna或rna片段。在进行分子生物学研究、更新常用核酸序列信息以及学术交流具有重要作用。” “那么请问现在国际三大核酸序列库有哪些？” 这时，和陆时羡一样一直抢不过别人的王辅文，在这种需要极强的知识储存能力题上开始发力。 他在陆时羡前面举手，并得到了回答的机会。 “王辅文，genbank、embl、ddbj。” 说完，他便直接坐下了。 路致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刚说完上一个同学太啰嗦，这一位简直是惜字如金啊。 但他依然是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位同学的答案是正确的啊！” “现在我来着重介绍一下这三大核酸序列库。” “genbank（基因库）是由ncbi（米国国家生物技术信心中心）建立的，现在它已成为几乎所有生物领域研究最重要和最具影响力的数据库，其数据被世界各地数以百万计的研究人员访问和引用。目前 genbank继续以指数速率增长，几乎每18个月就会增加一倍。” “embl（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是一个分子生物学研究机构，早在1998年1月，embl中收录的序列数已超过一百万，包括15,500个物种，其中模式生物的序列占50%以上。” “ddbj（太阳国dna数据库）是收集dna序列的核算序列数据库，位于静冈县的国家遗传学研究所（nig）。它也是国际核苷酸序列数据库组织insdc的成员。” 说到这里，路致远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下去。 “在1988年，这三大基因库达成协议以天为基础交换数据。因此可以这样认定，这三个数据库在任何给定时间包含相同的数据。” “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那就是里面就连太阳国都拥有核酸序列库，但是我国却并没有加入进去。” “而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生物学基础数据。如果国际形势紧张起来，这些外国的数据库对我们卡脖子，开源数据资料不对我们开放，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几乎每个人都开始陷入深思。 路致远说到这里，课堂第一次停留了一分钟。 等到时间过了，他才开始接刚刚的内容往下讲。 期间又提出几个问题，到了这个时候，整个课堂简直成王辅文和陆时羡的二言堂。 不过，如果能看到后面登记的本子上的数据，就会发现陆时羡的次数依然占据上风。 最后，路致远抬起左手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准备结束这节课了。 “虽然国外抢先成立了许多生物信息机构，建立了生物信息系统。” “但所幸，我们也开始重视生物信息的重要商业价值，目前相继建成人类基因组南方和北方中心，另外我们燕大也建设了生物城项目。” “未来我国也能通过获取生物信息和数据并加以研究利用，在缩短药物开发周期和抢注基因专利等方面获取巨大的利益。” “我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远。” 说完这句话，路致远终于打开茶杯润了润嗓子。 “好了，今天我的课就讲到这里，如果有同学对我的课感兴趣的，请报考燕京大学生物系！” 大家都没想到，最后这个路教授居然打起了广告。 三秒钟后，整个教室猛然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教室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被他渊博的专业知识所折服，还有一般师者不具备的精神特质所感动。 真正的老师不应该讲的仅仅只是课本上的内容。 同样的，真正的知识也不仅仅总是出现在课堂上。 而他做到了！ 第128章 还能这么点名吗? 接下来是休息时间，十分钟。 但陆时羡望了一圈，哪有人放松闲聊。 一个个全都是摩拳擦掌的，期待上午的第二节课。 要知道，题目一共只有这么多，但是人却有五十人，更别说还有高手一个人能答好几个题的。 可以说是僧多肉少，竞争激烈啊！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刚刚还坐在讲台边宣布休息的佟老师又站了起来。 “好了，上课时间就要到了，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马玉恒教授为我们授课。” 掌声响起的时候，一个年纪看起来颇有些大的教授从外面一步步走进来。 和西装革履的路致远不同，不说穿的什么布衣，可能这有些夸张。 但就是平常的那种便装，走进人群谁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这就是这次给他们的授课的老师吗？ 也不知道这位教授会讲哪方面的内容，这也是所有人最关注的问题。 许多人眼睛一直停留在马玉恒身上，希望能在他的动作上看出一些端倪。 甚至希望他早点打开ppt,看看到底是什么分支的内容。 可惜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位教授自始至终都没打开过教室的电脑。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是空手进来的，没带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 这时，他忽然拿起了讲台上的粉笔。 然后他就在黑板上开始板书了。 可两笔过后，所有人却惊异地发现好像不是写，而是在画。 他首先画了一个像是盒子一样的东西，然后慢慢开始在里面填充东西。 寥寥数笔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究竟是要讲什么内容了。 因为他画的和教材上的配图简直是一模一样。 花了不到两分钟，并非示意图，一幅模式图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时，教授终于开始说话了。 “谁可以在上面进行标注？” 经过了上一节课的教训，很多人都学乖了。 不管教授问的什么问题，只要知道答案就赶紧举手，千万别犹豫。 于是，这样的结果就是现在教室里几乎大部分人都举起了手。 马玉恒老教授点点头，露出笑意：“我眼睛不太好啊，看不出来谁先举的手。” “所以，我就随机点了啊！” 听到这句话，很多手速快的皆是面面相觑，合着这是白抢速度了啊。 而剩下的则是露出希冀之色，希望天上砸个馅饼下来。 最后，老教授晃悠了一圈，终于确定了对象。 “今天是三月二号，那就请坐在第三排左边第二位的同学为我们展示一下吧。”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还能这么点名吗？ 这就叫做随机了？ 坐在第三排第二位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双马尾女生。 她听到老教授的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数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双马尾随着她的步子都欢快的跳跃起来。 陆时羡不知道她的技术怎么样，但知道她此刻一定很高兴吧。 快步走上台，便开始了她的操作。 看起来这个女生的基本功还是蛮扎实的，从上到下写下来，毫无停顿。 “微管、线粒体、核糖体、内质网、微丝......” 不一会，她欣喜地回到座位，并带回了十分。 老教授马玉恒开始了讲课：“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这节课的内容了吧。” “细胞的重要性不必再多说了吧，正如施莱登、施旺和魏尔肖创立的细胞学说中所说一切植物、动物都是由细胞组成的。” “细胞是一切动植物生命活动的基本单位，一切细胞来源于原有的细胞分裂。”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胞其构造也远比人类最精密的仪器复杂，里面的内容是浩瀚无止境的，哪怕我讲一辈子，也无法穷尽。” “与其浅尝辄止不如寻根究底！所以我今天的课程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细胞骨架。”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陡然一转。 “细胞生物学里面的内容这么多，为什么我要讲细胞骨架呢？” “细胞骨架是真核细胞所特有的结构，它的作用很多。” “例如参与了重要的生命活动，比如精子的游动、牵引染色体分离、物质的运输等等。” “又比如为细胞内的物质和细胞器的运输运动提供机械支持、为细胞的移动提供动力、为信使rna提供锚定位点、促进mrna翻译成多肽、参与细胞的信号转导......” 说了这么一长串，老教授居然一点停顿都没有，整个过程非常自然。 顿时，所有人对他是肃然起敬。 不要说什么教了这么多年书，这种程度小学老师都能做到。 因为哪怕只是生物学的一个分支，它所包含的知识边界都是所谓的初高中内容永远不可能触及的。 它会和各个不同的学科领域产生交叉反应，随着新学科的兴起，它甚至还会更新。 所以，在生物学里的核心分支学科能做到这一点，必然是在这个领域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此时，马玉恒教授说到了关键之处：“然而在我看来，它最根本性的作用是维持细胞形态、承受外力并保持细胞内部结构的有序性。” “试想如果人类没有骨架会怎样？就会无法直立，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或许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进化成软体生物，我们还有机会创造出这么多璀璨的文明吗？” “同样的，如果细胞没有骨架，所有生物的微观架构就会坍塌，所有宏观概念也会不复存在。” “正是骨架的稳定与坚固，才慢慢形成了细胞，形成了生物，形成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时，老教授讲着讲着忽然停了下来。 原来他忽然看到最后一排的佟老师向他示意。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燕大的课堂，而是在集训营。 于是，他赶紧盲羊补牢地开始提问。 “那么有人能告诉我细胞骨架的构成吗？” 这下，教室里的所有人都举起手来。 好家伙，这不是送分题吗？ 细胞骨架的模式图都在黑板上挂着了。 许多一分未得的人开始在心里感叹，还是老人家好哇！ 可惜他们忘记一个道理，人越老，人越精。 第129章 爱情是学习的坟墓啊 看着依然是这么多人举手，老教授依然是沿用了刚刚的方法。 “刚刚那位回答问题的同学说她叫于丽，那么按照她的姓氏笔划，分别是三和七。” “那么请坐第三排从左往右第七位的同学站起来一下。” 被点名的是一名男同学，此时被天降馅饼砸中，他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 正当他准备说出答案的时候，却听见到马玉恒的声音。 “对，说的就是你前边的那位同学。” 这下，这个男同学直接傻了，他根本就没想到一个教授居然这么套路啊。 白高兴一场！ 他闷闷不乐的坐下。 而他前面的那个男生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反转，急忙站起来，马上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叫梁辛，细胞骨架由微丝、微管和中间纤维构成。”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都憋不住笑了。 果然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看把这孩子吓得。 正当大家以为要开始讲下一个知识点的时候，老教授却笑着摇摇头。 “你说的很好，但不是正确答案。”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不对，所以只给你打个对折，扣五分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 什么鬼？ 这不是正确答案？ 再回想起开课时的细胞骨架图。 这时，所有人看向马玉恒的目光都变了。 这怕已经不是城市套路的问题了，已经是属于至尊终极爆天套中套了。 答错的梁辛更是差点哭晕在现场，而他后面的同学嘴角不断抽动，既庆幸又无语。 果然人生总是无常，无非大肠包小肠。 马玉恒再问向这题的答案时，基本没有人敢再与他对视。 学问高确实是高，可是真的太阴了啊。 看着没有人举手，梁辛给出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 关于这题，陆时羡也有些不确定了。 主要是细胞生物学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划重点的话，几乎全部都是重点。 硬要说重点的话，陆时羡认为细胞膜、细胞信号传导、细胞连接和细胞外基质还有内膜系统能上算。 可至少细胞骨架绝对算不上，它在书上占据的篇幅也少。 而2008年之前的生物竞赛基本都没怎么考过细胞骨架。 所以，没多少人特意去关注它也就不难理解了。 那么这题的真正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陆时羡想着刚刚马玉恒对梁辛答案的评价。 不完全对，也就是说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并不止他说的三种，梁辛说漏了。 要么是除了这三种之外另有它物，而且很可能与之具有对立或者对照的关系。 而梁辛说漏的可能性几乎不可能存在，因为让他去说，他也是这个答案。 这样推理下去，似乎就有些明朗了。 对照或者是对立？ 细胞骨架对人骨架。 小对大。 想到这里，陆时羡的心中像是亮起一道闪电。 他猛地举起手。 马玉恒一下子就看到了独苗一样的陆时羡，于是开口道：“这位同学你说说看。” 陆时羡马上开口说出了刚刚想出来的答案。 “除了刚刚那位同学的答案，我再补充一点就是由细胞核骨架、细胞质骨架、细胞膜骨架和细胞外基质组成。” 陆时羡一说完，顿时有人慢慢反应过来，但还有一些人依旧摸不着头脑。 听到他的答案，马玉恒满意的点点头道：“很不错，虽然细胞骨架的内容不多，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就可以忽视它。” “在学习的过程中，多思考、多总结、多归纳往往比漫无目的的看书要有用。” 如果说上节课是陆时羡和王辅文瓜分天下，那剩下来的时间简直就是陆时羡一个人的showtime。 没办法，细胞生物学谁没学过？ 可细胞骨架都只是扫了一下，基本都没有深入学习。 但陆时羡却是一个另类，他是啃书，直到自己完全能够吃透为止。 而理解的层次远大于记忆。 甚至在课上，马玉恒就在邀请陆时羡到时候可以选择读他的细胞生物学研究生。 不禁让整个教室弥漫一股淡淡的酸气。 然而时间过得很快，这节细胞生物学课程也即将走向尾声。 离去前，马玉恒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话。 “看来大多数人都对细胞骨架不太了解，可是细胞因为骨架才能鲜活存续，人类因为骨架才能傲然挺立。” “而这就是我们的骨气！” 教室里顿时陷入长久地沉默之中。 而经此一战，集训队里的人开始对陆时羡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许多男生向他投来敬佩而又认可的目光。 许多女生看向他的时候带着好奇和探寻。 不过，这也只是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毕竟随堂理论知识测试只是一道开胃菜罢了，占据总成绩的分值不过10%而已。 按照安排，吃完饭，下午就要进入理论考试时间。 关心别人的前提是顾好自己。 于是，众人皆是成群结队的去吃午餐。 最后只有陆时羡和陈匡生两个人互相取暖。 学校餐厅里，两人对立而坐。 陈匡生颇为郁闷地埋怨道：“真的烦啊，咱们省啥时候能雄起一下啊？” “你看那个南湖省的，一个男生周围四个妹子陪他吃饭，真是酸死我了。” 陆时羡瞬间被他说笑了，现在虽说已经是三月，但燕京依然犹如寒冬！ 这个陈匡生好像跟万物复苏了一样，又来到了xxxx的季节一样。 整天不是女生就是妹子的，搞的他耳朵都要起茧了。 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一男四女，不过他的关注点和陈匡生截然不同。 “我去，南湖省这一届可以啊，居然有五个国集的。” “咦，其中有个妹子不是你经常提起的冯亚男吗？难怪你在这愤愤不平的。” 陆时羡忽然发现了嘲点。 听到他的话，陈匡生也没跳脚，反而有些郁郁寡欢：“人家可是国集大佬。” “我一个没进国集的渣渣，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几次，这辈子估计也就远远望几眼了。” 听到陈匡生的话，陆时羡嘴巴都要掉下来了。 “不会吧，不会吧，爱情是学习的坟墓啊！” “你不会已经陷进去了吧？” 第130章 国家队选拔理论考试 陈匡生却是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我都成年了，就算上不了燕大水木，随随便便985还是没问题的。” “难道我连追求美好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陆时羡却始终没有被他洗脑，坚定地说道：“目前这个阶段，我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对妹子产生想法的。” “什么妹子，那叫小仙女！另外那句话你再说就绝交！” “那又怎样，小仙女也必不可能！” “哦，忘了你还没长齐，怪不得啊，可怜可怜！” “看到我的腹肌你怕了吗？你觉得你能扛住我这一拳吗？” “我的天！八块？你哪来的八块？大哥，有话好好说！都可以商量。” ...... 拜陈匡生所赐，他第一次吃饭这么慢。 等吃完午餐，已经接近一点了。 而下午两点钟就要进行理论考试了，陆时羡直接选择去了教室。 话说，和他抱着相同想法的还不少，许多人甚至吃完饭就已经到达教室。 陆时羡摇摇头，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卷啊。 可以说，只要坐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优秀。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可他们却依然是认真对待着每一次的挑战与考试。 这也就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优秀的人会变的越来越优秀，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感叹的功夫，佟老师已经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站在讲台上，他稍微数了一下人数，然后点头道。 “都到了啊，看来大家都挺自觉的。” “之前已经跟你们透露过了，接下来的任务是理论测试。测试内容包含但不限于上午讲过的内容，所以请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 佟老师说到这里，开始继续强调理论测试的重要性。 “此次测试在总分中占比是30%，考试结束后，我们会马上进行打分。” “然后根据随堂测试成绩和机读卡考试成绩分别进行t值计算，按照比例计算分数。” “根据此次分数的排名，只有前二十名同学可以继续参加明天的实验考试和后天的面试，成绩会在晚上七点进行公布。” 一口气说完，他开始分发试卷。 而底下的所有人皆是厉兵秣马起来。 他刚刚的话很明了，五十个人里留下二十人继续参加实验和面试。 也就是说集训队里直接要淘汰三十个人。 这个比例有点大了，今天过后，一大半的人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此时，陆时羡已经拿到试卷。 他强行将刚刚心中所想压下去，开始认真对待摆在课桌上的试卷。 试卷简朴的过分，理论测试四个黑体字下面直接就是题目了，没有任何备注说明，包括分值和多项提醒。 看到这，陆时羡忽然想起自己在一中跳级前所做的那套水平测试题。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点逼数了，看来这套卷子不考死人是不会罢手了。 将卷子摆正在课桌的中心，陆时羡开始审题。 第一题：如图所示，此为一株植物在一天内二氧化碳吸收量的变化图，以下分析的错误是？ 我去！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第一题怎么变成植物了。 喂？ 生化、细胞、微生物和生物信息，你们去哪了？ 做习惯了固定的模式，现在的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他的适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马上开始认真看图和选项上的信息。 坐标系横坐标是时间，纵坐标是二氧化碳吸收量。 这个不是高考内容吗？ 但当陆时羡看向选项的时候就明白了。 它根本就没有问，最低点、最高点或者交点分别是什么时间。 而是乱七八糟的内容都在里面。 先设置了一个门槛，然后让你根据这个时间点，判断此时植物的特殊状态。 而选项里的内容并不只限于植物，也就是说这道题看似是考的植物，但却什么都有可能考。 就离谱！ 除了a选项中的二磷酸核酮糖含量算是光合作用里光合体的内容，其他的考的有细胞、生化和其他方面的知识点。 陆时羡刚开始生出的一点轻视之心，马上烟消云散。 第一题就是这种难度，后面简直就可想而知了。 再看向第二题，关于aba描述错误的是哪一项？ 咦？ 考验对植物激素脱落酸的掌握情况？ 这种题目应该没什么花样吧！ 陆时羡带着跃跃欲试的心情看向选项。 a.通常在环境不好时产生，并抑制细胞的老化。 这似乎没什么问题，怎么看都跟很定义差不多啊。 陆时羡看向b选项，aba是储藏蛋白合成必要的控制因子。 这也没啥，据他了解，脱落酸对维持种子胚胎休眠具有重要作用，能促进休眠，抑制胎萌。 说是控制因子也问题不大。 很快，他在c选项上有重大突破。 c选项说的是aba生物合成发生在叶绿体上。 实话说，这种错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叶绿体独占了，其他质体会去找它麻烦的。 陆时羡刚想落笔填下c，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试卷上并没有标注分值和多项。 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的题目都有多项选择题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赶紧折返到前面的第一题。 仔细检查之后，确实只有一个选项，于是稍微放下心来。 还好没有这么变态。 尽管刚刚排除法已经告诉他正确答案是c了，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有些疑神疑鬼了。 难道d选项就真的一点问题没有？ 正当他仔细逐字逐句的看过去时，还真发现了问题。 aba的生物合成途径主要有异戊烯焦磷酸、法尼基焦磷酸、类胡萝卜素、黄质醛、脱落酸醛、脱落酸。 刚刚他只是粗粗一扫，并没有注意到细节。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似乎这个描述有些问题。 选项给出的途径仅仅只是间接途径，而直接途径非常简单，是异戊烯焦磷酸、法尼基焦磷酸、脱落酸。 陆时羡失笑地摇摇头。 这些题目有些搞人啊，将审题和对知识点把握的牢固程度考较到了极点。 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二题...... 第131章 离谱的理论考试 不过，这也没办法。 题目再难，也是要做的。 又咬着牙做了三题，他的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题目出的真的像是一锅大杂烩，每个题目几乎都是包含着三四个知识点在里面。 只用了一个题目就考察你的综合能力。 再看向下一题时，果然又是一般无二的难题。 光是读个题目，都要好长时间，就更别说选答案了。 陆时羡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做不完了。 他不知道别人什么情况，因为每个人都在埋首做题。 陆时羡忍不住将余光望向坐在他右边的那位兄弟。 只见到他不知道戴了几层痛苦面具，整个人就像是正在惨遭折磨一样。 看来不是试卷问题，大家应该都是一样难的。 他稍微放下点心来。 等等，他好像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他习惯性的以为这是跟国赛、联赛试卷一样的，所以并没有在意试卷的具体情况。 这时，他好似发现什么，难道是题量设置的不对？ 于是他猛地往后翻去。 第一百题。 第一百一十题。 第一百二十题。 咦？他猜错了？ 题量既没少也没多，跟以前是一样的。 可这难度凭空高了这么多？ 什么意思？ 他的一双眼睛开始在光亮洁白的卷子上扫来扫去。 几秒钟之后，看着试卷，陆时羡忽然明白了。 他开始一目十行，飞速的对所有的题目进行评估起来。 时间紧迫！ 很快他就在这一百二十道题目里找到三十道题目非常短的。 题目短意味着他可以节省大量的审题时间。 随后，他又发现了二十道与上午两节课息息相关的题目。 其中有五道是教授们提过的原题，另外十五道题目是经过改编之后的新题目，但考验的知识点是一样的。 所以他选择先做原题，以及改编的题目。 十分钟后，基本上只是对上午课程的掌握考察，于是二十题被他轻而易举地拿下。 接着，陆时羡开始对那三十题短题目进行攻略。 不得不说，里面确实有答案非常明显的题目，可依然有十道题目左右挖了坑等人跳。 里面有些题目就连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多项选择。 可他等不及了。 因为还有七十道题目。 似乎是心中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不等了，陆时羡开始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动作。 将已经做出来的52道题目答案涂到答题卡上之后，他开始在上面的空位上快速填涂起答案来。 只花了三分钟的时间，陆时羡就将整个答题卡都涂满了。 若是有人在他旁边，一定会大呼crazy！ 因为里面的答案全部是清一色的d。 这个操作就很离谱。 难道他后面的题目都不做了吗？ 对涂好的选项进行修改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啊！ 一来一去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啊。 陆时羡却不管不顾，这才开始看剩下的七十道题目。 足足花费了二十分钟，他又将其中的三道题的答案改正到刚刚做出来的。 还有一道题的答案正好就是d，没想到这都能碰到蒙对的。 陆时羡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正当他开始接着做第五题时，忽然从扩音器里传来佟老师的声音。 “考试时间结束。请所有人迅速离场。” 陆时羡一听，心里终于狠松了一口气，他似乎赌对了。 而教室里则是传来微微的吵闹声。 “不会吧？” “这才过去多久？” “我感觉才开始啊！” “我挑着做也才做了不到一半啊！” ...... 然而，事情的走向并不以人的主观臆想而转移。 佟老师忽然用手指了指头顶。 “大家请安静！另外这里有监控的，如果在我宣布时间结束之后，还在答题的直接取消后面的遴选资格。” 这下，再也没有人再抱怨，也没有人做什么小动作了。 没做完就没做完，起码比直接是零分要好吧。 这个事情的发展桥段根本就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来的毫无征兆。 等答题卡被收上去，所有人重新回到教室里。 佟老师看着下面的同学们，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大家做的怎么样？” 一句话问下去，顿时收到了所有人的叫苦埋怨声。 “没做完啊！” “这不可能有人做完！” “呜呜呜，你们起码还有成绩，我连答题卡都没涂......” 不知道是哪位女同学说的这句话，原谅陆时羡他真的忍不住笑出声。 果然没有更惨只有最惨啊！ 陆时羡不断在心里庆幸刚刚的做出的临时决定。 还好他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所谓的理论考试居然没有说考试时间。 而且试卷上除了题目什么都没有。 任何不合理的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了掩人耳目，甚至他们布置的题量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可这前几题的难度，甚至是大部分题目的难度根本就不正常。 那真相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场考试本来就没打算让人做完。 果不其然，此时的佟老师已然揭晓了谜底。 “既然大家已经经过了国赛，来到了集训队。” “那么我们对你们的要求就要比国赛时更严格，我们最后的目标就是今年在太阳国的筑波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 “此次生竞国际赛场东道主跟以往任何一届都不同，根据科协领导和赛委会的指示，必须一举打出我们华国的风采来，将国旗插到太阳国的国土上。” 说完刚刚的解释，他开始说关于刚刚考试的事情。 “所以我们出了难度更高的试卷，并设置了更短的一小时的应考时间。” “目的就是选拔出最灵活，最适合，能力最强的队员去太阳国参赛，因为此场比赛只准胜，不准败。” 佟老师看了看教室电脑上的时间，不再多说。 “好了，已经五点了，大家休息吧！七点整我们会宣读剩下的二十人名单。” 他的话音落下，除了少部分人之外，许多人眉宇间反而轻松下来。 他们并不是属于发挥的好那种，相反，几乎都是看不到进国家队希望的人。 对他们而言，提前离开，或许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第132章 第一轮成绩公布 五点到七点，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 中间刨除吃饭上厕所以及在路上消耗的时间，其实没剩多少了。 等他到达教室，已经是六点多了。 七点整。 班主任佟老师再没有拿什么试卷了，手里只有一张薄薄的打印纸。 但自从他进来，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就没从这张纸上移开过。 很显然，这就是这两天的成绩单了。 佟老师看着底下同学的眼神，笑着将成绩单放在讲台上。 “好了，大家刚刚下午的答题卡在阅卷机上进行了阅卷并进行了人工复核，分数已经统计好了。 “加上昨天的随堂测试成绩，加权后大家的t分值已经出来了。” “根据总t分的排名，我们遴选出以下二十位同学继续参与明天的实验和面试。” “剩下没有念到名字的同学，在离开前可以好好在燕大游览一次。” “大家都是和燕大水木签约的人，所以我也就不说什么安慰的话了。” “希望大家能好好利用假期的时间充实自己，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上预科，争取在大学开始时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打好预防针，他终于开始了大家最期待的操作，念成绩单。 “第一名陆时羡，随堂测试成绩120分，理论成绩86分，加权总t值37.8分。” 念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将目光投向陆时羡，并进行公开表扬。 “陆同学这两个成绩都是第一啊，随堂测试就不说了。” “但是理论考试我必须要说一下，他是班上唯一一个做完的人。” 正当所有人望向他，惊讶的想说些什么时，佟老师已经公布了谜底。 “虽然他大部分题目都是选的d，但是所有简单的题目包括昨天讲过的知识点他都没有错。” “他真正做到了在有限的时间做出最好的应对。” 他的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实在是就这个全选d的操作，就值得他们学一波了。 一般人都只知道从前做到后，聪明一点的会知道跳题做，遇见需要消耗很多时间的题目，直接跳过去做下一道题。 而陆时羡是如何未卜先知，未雨绸缪的预料到赛委会的安排呢？ 其实这已经有点赌博的成分在里面了。 本来时间就不够用，还将时间花费在填涂修改答题卡上，绝对是很危险的操作。 一旦没有猜中，就会损失很多的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东西上，成绩只会更差。 吹完一波，接下来他又开始念后面的二十人名单。 “第二名王辅文，随堂测试成绩100分，理论成绩72分，加权总t值31.6分。” “第三名冯亚男，随堂测试成绩90分，理论成绩74分，加权总t值31.2分。” ..... 所有人都没想到冯亚男居然能冲到前三里，她原来在国集里的排名其实并不靠前。 但想到国赛时候的分数其实分布的很密集，一般就算隔着几个名次，实际上也差不多了多少分。 很快，前二十人的成绩宣读完毕。 这也就意味着剩下的三十人要各回各家了。 但很少有人对此感到失落的，反而一脸的解脱样子。 都已经保送燕大水木的，还有什么值得郁郁寡欢的呢？ 晚上公布完成绩，剩下的人开始为明天的实验和后天的面试抽签，抽取座位号和试验台。 目睹着这三十位同胞收拾东西离开，陆时羡有些感慨。 可惜日子总得过下去的，很快便到了第二天的实验考试。 3月3日，只有两场实验测试，分别是宏观生物学与微观生物学。 剩下的学生分为2组，一组十人，上下午轮转考场进行实验考试。 这部分的难度其实也还好，陆时羡并不觉得比国赛的时候更难。 就是强度有点大，别看只有两场实验。 可宏观生物与微观生物能够出的题目太多了。 果不其然，又是题目套题目。 虽然只有两场，但是他们经历了几乎两个领域内最具代表性的生物实验。 3月4日，面试终于如期到来。 在上下午分别分为综合面试及英语面试。 其中综合面试在上午，评委由6位专家组成，学生每5人一组随机抽题进行面试，每一组的时间控制不高于一个小时。 别的组的表现他不清楚，可他自己这个组已经抽好了题目。 “人类寿命如今正在不断提高，许多实验成功延长了从酵母到老鼠不同物种的寿命，这让很多科学家对人也能长寿的问题坚信不疑。” “也有人提出相左的意见，其他物种和人类具有巨大差异，因此中发现的寿命弹性不适合于人类。那么同学们，请问我们应该如何延长寿命呢？” 一个戴着眼镜的教授念完了题目，开始示意面前的五位同学可以表演了。 延年益寿这事对他们而言，真的有些早了。 这道题看似简单，却又不简单。 你如果从养生学角度上述说会非常简单，可这是生物学！ 这件问题就连许多伟大的科学家都没研究清楚，要不然很多富豪就不会遇见人生中最悲催的事情，钱没用完就挂了。 这世界最公平的事是死亡，没有一个人能长生不老，也没有一件东西永久长存。 几个还没跨入大学校门的学生怎么可能说的清楚。 不过面试并不是做研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结合学科专业进行叙述，言之有理即可。 一般像这种题目都是具有先发优势的，有些简单的东西提前说出来，就能让后来者无话可说。 很快，便有勇士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看来似乎有几分底气。 “我觉得根据人体生理学，保持长寿的方法就是保持合理体重、加强运动。若是不控制体重容易对身体机能造成很大的负荷，从而导致人体疾病缠身。” “只有注意膳食，加强锻炼，这样才能让身体机能时刻处于最佳状态，不容易老化。” 生理学算是擦了一点边，六位老师不置可否，悄然在纸上给他打了分数。 第二位同学，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抓耳挠腮的，最后竟然说了一条让所有人都觉得雷人的方法。 第133章 分高全靠同行衬托 “我认为想要长寿除了要保持锻炼身体和饮食节制之外还得要有钱。国外的超级富豪可以享受更好的医疗服务，更好的生活水平。 “罗伯特·埃延格曾提出来过人体冰冻技术，根据细胞在低温下失去活性，而恢复常温后又可以恢复活性的原理可以让人拥有长寿的机会。” 听到此人的话，就连坐在台上的面试专家也笑了。 “你说的是科幻而不是科学。人体冰冻技术虽然被提出来了，但是并未经证实。它是超现实的存在，也许在未来真的会成真，但是现在还未发生，以后到底会不会发生，这都是未知数。” “你说的虽然有些荒诞，但是人体冰冻技术也算生物学的领域了，可以给个及格的分数。 “这里，我们提倡畅所欲言嘛。” 似乎受到第二位勇者的鼓励，第三位同学说出了他的答案。 “首先，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告诉我们，无论是运动还是时间都是相对的，速度与引力都能够影响时间的流逝。” “如果在地面放置一个钟表，在天上的飞机上放置一个钟表。那么向东飞行时 ，飞机上的钟运动速度快，相对地面的钟会走得慢；如果向西飞行，相对地面的钟会走得快。所以要长寿我们可以多乘坐向东飞去的飞机。” “另外，根据霍金《时间简史》中的叙述，因为地球在自转，离地面越远，地球转动的半径越大。但地球转动的角速度不变，又因为人是随着地球转动的，人居住越高，人的运动速度越快，根据我上一点的理论，说明住在高处是能长寿的。” 等他把话说完，现场简直静的可怕，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陆时羡作为物理渣渣，不得不为这位物理大佬点赞。 就是怀疑他是不是跑错地方了，这是生物营喂。 足足过了七八秒钟，总算有评委反应过来了，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 “这位同学说的很好，只是下次别说了啊！” “虽然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可能坐一辈子飞机，也多不了一个小时的寿命，所以并不是很实用啊。” 评委并没有说多少分，但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位同学应该是已经凉了。 在生物考场说物理，这胆也太肥了。 不过陆时羡也能理解，说这个总比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情况要强得多吧。 可能人家早就放弃了国家队的入选资格吧，现在皮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很快就轮到了陆时羡，关于人是否能长寿这个问题，他要说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因为这压根就是世界未解之谜好吧！ 不然前面几位老哥为什么说的这么艰难？ 陆时羡估计这个面试就是考察你的临场应对能力，只要能在生物学的角度上说的言之有理即可。 还好他之前恶补生物史的时候，偶然看过一篇报道，上面对这方面有一些研究成果。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陆时羡开始作答。 “关于人类能否长寿这个世纪难题，米国国立老年化研究所曾对这方面做出来一些尝试，志愿者在防衰老测试中进行长达1年的严格节食，同时研究者监视他们的新陈代谢和其他能够暗示他们衰老速度的指标。” “目前已经有了一些结论，延长寿命的一些成功的方法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限制热量摄入、降低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的水平和防止对身体组织的氧化损伤。” “这三个指标可能是互相影响的，但是迄今为止，这种影响还没有被证实。我们依然无法确定这些方法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联接起来让人类活得更久的。但是在这方面，我们至少已经有了方向。” 陆时羡一说完，顿时几个面试评委皆是眼前一亮，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给出了高分。 “有理有据，很不错，我给95分。” “贴合现实，方向明确，我给你96分。” “知识面广阔，谈吐流畅，我给98分。” 说话间，六个评委就给出了他们面试以来的最高平均分96分。 陆时羡功成身退，这组的四个人只能看向他的背影瑟瑟发抖。 “陆神好强，这就是国决金牌冠军吗？” “不愧是上过140分的男人啊！” 听到他们的声音，陆时羡本来想说：还差点意思，分高全靠同行衬托。 但想想还是不要打击到他们了，谦虚地说道：“碰巧见过相关方面的内容。” 然后马上转移了话题。 “你们前面考的怎么样？” 一个男生苦笑着摇摇头：“瞎猫碰死耗子。理论考的时候，我难题根本做不到，就专挑简单的做，没想到让我进了二十人名单。” 刚刚那个说相对论的男生也佩服地看着陆时羡道：“还是陆神牛哇，我刚刚都懵逼了，天天除了刷题就是刷题，哪知道这个啊。” “我刚刚就差说要么去修仙要么找唐僧了。” 顿时，余下的几人皆是一边狂笑，一边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 上午很快便在欢笑声中过去了。 中午因为忧心于自己的英语面试，陆时羡直接没去搭理陈匡生。 要知道他是塑料口语啊！ 为什么还会有英语面试这种东西啊？ 陆时羡表示心里很方。 可惜丑媳妇总要见婆婆。 下午，英语面试专家由2位组成，每位学生面试时间基本为10分钟。 他很快便以一手引人发笑的中式英语（chinglish）成为全场最靓的崽。 这个毫无办法，他虽然知道该用英语说什么，可是说出来就变了。 和他一起进行英语面试的，一问学校，不是外国语高中就是实验中学。 英语一说出口，正宗的美式发音，直接对他进行了降维打击。 在别人普遍分数都是80+的情况下，他直接拿了个67分。 这个成绩当时还引起不少队员偷笑。 下午五点，国家队选拔的所有工作都已经完成。 赛委会开始对剩下所有人二十人的成绩进行计算汇总。 而这个成绩将直接决定最后的国家队名单！ 第134章 国际赛代表队名单公布 选拔总成绩所占比例分别为：全国竞赛10%，随堂理论测试10%，理论考试30%，实验30%，面试20%。 根据所占比例计算后的成绩相加后，再得出的总成绩，由高到低进行排序。 成绩居前4位的获得代表我国去往太阳国参加第16届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队员的资格。 虽然陆时羡最后英语面试拉垮，不过还好前面的四个部分和综合面试都有优势。 最后他成功以总分第一的大优势成绩获得加入国家队的第一张门票。 排在他后面的果然是王辅文，这次他誓要摆脱万年老二的宿命，结果只在英语面试上占了些许上风。 接下来分别是来自鄂北省华师附中的杨一航和南湖省雅丽中学的冯亚男。 这个结果，就连陆时羡就没想到。 国赛时前四名的李百鸣直接被挤下去了。 看来英雄不问出处，逆袭处处有啊。 ...... 当天第16届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国家队成员就在赛委会官网上公布了，紧接着植物学会和动物学会也跟着转发了该条新闻。 这些变动瞬间吸引了社会上一些媒体的注意力。 顿时，各种新闻各路开花。 “竞赛好消息不断。” “刚刚，第16届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中国代表队队员名单公布。” “4名队员分别是苏省金陵一中男生陆时羡、东山省营东中学男生王辅文、鄂北省华师附中男生杨一航和南湖省雅丽中学女生冯亚男。” “四名国家队成员多省开花，其中有三人来自生物竞赛强省，而第一名异军突起，打破了苏省数十年来无人能进国家队的历史！” 笔墨大部分都集中在陆时羡身上了，而这篇还是吹的比较收敛的。 没办法，生物竞赛年年有，也不如其他竞赛有吸引力，只有他比较有话题性。 而在燕京大学的集训队教室里，四天的选拔遴选就要结束。 每个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而刚刚被选入国家队的四人已经被叫到了班主任佟老师的办公室里。 “现在才三月份，而国际生物竞赛在七月才会开始，中间我们在植物协会还会组织一次训练备战，以保万无一失！” “时间初步定于五月下旬，六月上旬，到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好了，散会！” 于是四人一齐朝外走去。 陆时羡现在才有功夫，开始观察自己这三位队友。 王辅文，比较高冷，不爱说话，看来是专门搞技术的。 而杨一航，长的有点小胖。 陆时羡忽然想起来一句话，每个人身边总会有都有一个胖子，而且这个胖子是有点东西的，总是在关键时刻有所作用。 陆时羡不自觉地想道，难不成这个小胖子深藏不露。 最后他的目光转移到冯亚男身上。 她柔顺齐顺的短发上简单地别着一个黑色的发夹，看起来很是简洁。 皮肤倒是挺白的，就是脸上带着一股英气，不禁让陆时羡怀疑她的武力值，拳头应该会很硬吧。 怪不得让陈匡生恋恋不舍，看来他好这一口啊。 正看着，旁边忽然传来一句戏谑的声音。 “你看够了吗？” 陆时羡抬起头，忽然发现冯亚男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额，我刚刚是在看那边的风景，真的挺不错的。”陆时羡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般有异样的情绪产生都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础上。 他对冯亚男并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感觉很平淡。 冯亚男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什么风景这么好看的？难不成是我？” 陆时羡：（⊙.⊙） 他直接给弄不会了，心里顿时响起五个字。 社交牛逼症！ 果然不愧是辣妹子哦。 此时已经到了宿舍楼，因为男女楼分开。 冯亚男在分别时留下最后一句话。 “筑波，加油！” 陆时羡也点点头对她道：“你也一样！” 收好了行李，陆时羡也不知道梅婷去哪了，也不想管这事。 此时已经完成目标的自己也可以骄傲地说一句：“在我眼里，你梅婷又何尝不是工具人？” 可耳边出现的声音忽然将他吓了一跳。 “你在说些什么？叽叽咕咕的。” 陆时羡朝门口望去，赫然就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梅婷。 这？ 怎么老是玩突然袭击这一套。 玩大了！ 刚刚的话不会被她听到了吧？ 目光望向她脸上，却是毫无异色。 这才放下心来，向她问道：“梅老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听着陆时羡特意加重的“突然”两字，梅婷柳眉微微一动。 “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陆时羡讪笑一声，连忙怨气冲天地向她诉苦道：“梅老师，你都不来看我。四天啊！你知道我这四天怎么过的吗？” “这个冬令营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除了第一天，四天有三天在考试，都快把我榨干了。” 梅婷却是没管他的抱怨，依然是干净利落的递给他飞机票。 “走吧！不要为飞机票和车票心疼，也不要担心我会找你要钱。” 听到这，陆时羡正要感动一下的时候，却听见她走在前面传来的声音。 “反正学校会报销的。” 陆时羡：(u_u＃) 好吧，他就不应该对她抱太大希望。 当天，陆时羡就回到了金陵。 回来时，又受到了市里教育部门领导们的接见。 几句场面话老是说来说去。 翻译过来无非就是在太阳国好好发挥。 回来之后为他接风洗尘，好处大大的有。 陆时羡同学开始还不动声色。 但听懂后面的意思之后，顿时跟打看鸡血一样，当场表示要为家乡争光。 实话说，这次的国际赛本来就是他的目标，现在又有新的奖励，同工不同酬他还求之不得。 再次回到金陵一中，他再次受到班上同学的欢迎。 都在询问关于国家队的事情。 然而，他们问的最多的不是国家队选拔的过程，而是国际赛会去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陆时羡心中早有预料。 问就是在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太阳国。 而他回来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姜云坤的召唤。 来到他的办公室，陆时羡好奇地问道：“姜老师，难不成你要提前给我申请国际赛的奖金了？” 听到这句话，姜云坤颇为好笑：“你放心吧，只要你条件达到，学校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次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陆时羡愈发疑惑。 第135章 扭曲面具刘献华 姜云坤颇为好奇地从抽屉拿出一个扁平的包裹。 然后对他问道：“前几天学校收发室的老杨突然跟我说有一个我班上的邮递，从外省的来的。”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我当时还有些好奇，结果我跑过去一看。” “还真是，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居然还是从什么水稻研究所里面发过来的。” 姜云坤一边说一边笑：“这次喊你过来就是让你看看现在的骗子有多么的猖獗，居然连还在上学的学生都骗......” 可没等他说完，在听到水稻研究所几个字的时候，陆时羡就已经全明白了。 他兴奋地撕开邮递的包装，果然里面是一份《华国水稻科学》的样刊以及几份抽印本。 于是，陆时羡拿出其中一本样刊递给姜云坤。 “新鲜出炉的成果，请姜老师斧正。” 这下，姜云坤的笑容瞬间转成了疑惑，他倒想看看陆时羡究竟在弄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可接下样刊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关于“稻虾共养”模式的初步探讨，克氏原螯虾对稻田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影响及经济效益分析 》？” “第一作者：陆时羡？？” “工作单位：金陵市第一中学？？？” 似乎像是不敢相信，他又翻到封面看了一遍，眼前的结果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你投的？你啥时候鼓捣的？” 当然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他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怎么说作为一名老师，总会跟论文打交道的。 时不时会有要求写几篇教学论文的任务。 可那都是小打小闹，基本上最多上个市里的教育报，有时候运气好可以蹭个省级的杂志。 跟什么专业期刊就更挂不上边了，可他的眼光并没有问题。 华国水稻研究所，只要是正规的研究机构，带上了“国”字那就不简单。 于是他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这是什么级别的期刊啊？” 陆时羡笑道：“中文核心期刊，碰运气投的，没想到真能上。” 想起以前的事情，姜云坤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 “原来你之前没来学校是去弄这个了啊！我就说你怎么不学习了呢？” “这个期刊的影响因子怕是不低吧？”姜云坤对农业方面并不了解，向他问道。 陆时羡摇摇头道：“谈不上多高，也就一点多，不过比起同类期刊而言算是挺高的了。不过我能上真的是碰巧。” 这话说得姜云坤哑然失笑：“你别说了，如果我能上一篇核心期刊，我的职称早就升上去了，这种东西如果能碰巧的话，我就拜你为师了，你当我老师怎么样？” 陆时羡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当然您硬要交学费的话，我也不反对。” 此言一出，姜云坤作势欲打。 陆时羡遂逃之夭夭。 留下姜云坤在原地感叹不已。 距离五月份集训还有一个多月，而陆时羡的日子过的是好不快活。 这段时间，他还抽空去了金陵大学一次。 专门去当面感谢苏长清的指点，不然的话，他根本想到不这篇论文可以发《华国水稻科学》这本中文核心期刊。 他还记得给刘献华送抽印本时，他那张惊讶到几乎要扭曲的脸。 他甚至能猜出刘献华的心理活动。 “见鬼！我这么认真的研究数据，论文还没写出来，这小子瞎鼓弄不声不响就上了一篇燕核？我不能接受啊！” 从金陵大学回去后，根据这件事，他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原因。 一是他对这篇论文的重视还是不够。评价一篇论文的价值不光光要看它的理论价值。 同时也要透过理论，看它应用之后能够产生多大的经济和人文价值。 而他的这篇论文正是在经济价值上有着巨大的潜力。 二是他忽视了一个时间节点。前世“稻虾共养”模式提出来的时候，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 直到有不少人验证赚到钱之后开始慢慢被人熟知，后来通过传播才引起上面的重视，开始研究这方面的理论。 而现在，面对国内呼吁城乡融合趋势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怎样提升农民收入是现在社会上讨论的主要问题。 因此这篇论文的威力绝不止只是登上一次期刊而已，而这已经是后话了。 随后在一中，他抽空去看了一下陈依依。 都是从金陵农中出来的，好歹得关注关注。 问起她的情况时，陈依依没有先回答，而是由衷地为他现在的境遇开心。 后来的交谈中得知她现在已经是金陵一中高二（5）班的学习委员了。 陆时羡感到很欣慰，这个进步的脚步远比上一世的时候要快啊。 看来她也一直在不懈努力啊！ 可当他们分别后，陆时羡根本不知道他似乎错过什么。 “上了高中之后，你果然更闪耀了！可我哪怕越来越努力，似乎也离你越来越远了！” “可向日葵永远只是远远看着你的方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是吗？” 陈依依的呢喃声渐渐随风飘扬消散而去。 最后，陆时羡回家了。 在家待了近半个月，这也是他回家之后待的最久的一次。 因为他预感未来可能很久都没时间回来了。 趁着这段闲暇的时间，好好陪了一下老爸老妈。 5月15日。 他收到了来自华国植物学会的集训通知。 在这里，他将经历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生活。 同样是来到燕京。 这次不一样的是，他这回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同伴。 但陆时羡没有丝毫不习惯。 因为在这条路上，他孤军奋战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他一个人就代表着苏省的全部生竞力量，而未来则会代表国家前往筑波继续战斗。 到了这个时候，小书包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了。 提着一个便携的行李箱，陆时羡来到了华国植物协会的大门口。 门口保卫室里的签到表里已经填上两个人的名字。 看来除了他和王辅文，已经来了两个人了。 刚进大院，他就被这里遍布绿植的环境给吸引了。 果然不愧是植物协会啊！ 第136章 你的城府有多深? 根据刚刚在保卫室的指引，应该是先去协会的综合办公室报到。 后面有什么事情，他们会有人安排的。 “综合办公室......” 走进协会的办公楼，陆时羡一边念着，一边在过道里寻找它的牌子。 还好，似乎这个部门是专门用来接待的。 陆时羡很快就在二楼楼梯口对面的房间找到了它。 再次确认了上面的办公室名字，陆时羡轻轻敲着门。 “请进！” 里面传来听起来一个温和的女性声音。 陆时羡打开门，进去便看见一个年纪约莫在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摆弄她办公室里一株兰花。 他的视线不自觉往女人办公桌上摆着的岗位牌一扫。 “综合办 主任 邓晓莲。” 看着来人的模样，邓晓莲停下手里的动作，竟是露出笑意来：“是小陆同学啊，你来报到了啊，你喝水吗？” 陆时羡拿出衣服口袋里装的矿泉水，示意道：“不用了，邓阿姨，我这里有水。” 邓晓莲点点头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位同学到了，你先坐吧！” 等他坐下，她又继续说道：“相信你也清楚一些情况了，这次的培训从明天开始一直持续到六月中旬，正好一个月的时间。” “本来国家队队员培训没有这么久的时间的，但是今年情况特殊，举办地点在太阳国筑波。相关部门领导对这次的国际赛很重视。” “所以你们这一个月以及去往太阳国期间的后勤工作将由我来负责。而这个月期间的培训工作将由李教官负责。” 接着，她又向陆时羡问了一些基础信息和证件。 毕竟要出国，办临时签证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交代完最后的话，邓晓莲就将他领到了宿舍楼下。 “因为你们人比较少，所以你们三个一个宿舍没问题吧？作为队友也方便一起磨合。” 陆时羡自然满口答应，自从经过上次省队集训的经历，他对多人寝已经不那么恐惧了。 有时候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陆时羡拒绝了她帮忙拿行李的要求，一个人来到了他的临时宿舍。 有人已经铺设好了床铺，正坐在床沿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啥？ 虽然因为低头看不清楚此人的脸庞，但陆时羡不用猜就知道他是杨一航。 毕竟来的两个人里面，冯亚男不可能到这里来。 从全国赛一路走来，就算之前不曾见过，现在也面熟了。 于是他便主动打了个招呼。 “哈喽，你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挺早啊！” 杨一航的脸从手机屏幕中移开，也看见了陆时羡。 他的性格似乎还挺好，站起来给了陆时羡一个笑容。 “陆神，你终于来了，先来个好友位。” 陆时羡：？？？ 他有些懵逼了，难道自己教育网专区的青铜大神段位被他发现了？ 但是这个东西两年之后才会出来啊，陆时羡忽然有些细思极恐。 但杨一航接下来的操作却让他又些哭笑不得。 只见到他将手机拿过来打开，居然是扣扣的界面。 他一边打开添加好友的界面，一边陆时羡询问扣扣号。 好吧！ 陆时羡不假思索地就准备报一串数字。 “9421xxxx。” 但话刚想说出去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这是自己以前的号码，夏语冰在过年的时候帮他申请的。 现在恐怕已经都是十位数的扣扣号吧。 虽然不算什么靓号，可是号码已经伴随他多年。 想到今生恐怕再难遇见，忽然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还没有这个。”陆时羡的语气有些低沉。 杨一航还以为他是没钱或者是父母没给他买手机，也没接触过这个。 于是直接将自己的老式诺基亚手机递给他。 “你用我的申请一个就是，这个聊天什么的很方便的。” “你只要记住号码和密码，以后也能用，比短信好用多了。” 陆时羡摇摇头，从外套里面的口袋中掏出崭新的智能手机。 这个操作直接将杨一航看傻眼了。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小丑的感觉...... 似乎在2009年年末,腾信才会发布手机扣扣2009正式版。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也开始普及了。 由于周围的人几乎都没怎么玩，他都将这个事情忘记了，现在忽然被提醒还有些感慨。 现在申请一个倒也挺好，这就是以后交流的趋势，毕竟微昕还没有出来，没有它可不行。 在杨一航的指导下，陆时羡登上wap.xx.的网站。 很快便下好了软件，申请了一个新的号码。 不出意料，果然是十位数的。 登上去，随便填了几个信息，只是在网名这里犹豫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前世用来感叹时光无情的名字：时不予。 杨一航问了他的新号码，向他发来好友邀请。 一秒钟内他的手机就传来和咳嗽声的提示声音。 果然经典啊，陆时羡笑着打开了好友申请。 “你的城府有多深tel申请您为他的好友。” 看到这个名字，止不住的笑意又出现在陆时羡脸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赶紧通过啊！”杨一航似乎是个急性子，一直催促着陆时羡。 陆时羡只好赶紧通过了申请。 至此他今生扣扣的第一个好友诞生了。 大约到了十点钟，王辅文也到了。 这时，陆时羡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他这一身似乎要不少钱啊，手上那条宝珀恐怕就得要不少钱。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富二代。 不过联想到他是信息学国一，陆时羡也就释然了。 现在这个阶段能够玩得起这个的，没钱可不行。 比起杨一航，他就显得沉默多了。 不过虽然他话少，但是至少交流的时候比较正常，也不会断片，除非你真的问些废话。 这也让陆时羡松了一口气，要是队友里面有人不好相处的话，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他或多或少受到那些哗众取宠的小说和新闻的误导了，其实真正眼高于顶、飞扬跋扈的人在现实里很少。 除了极少部分确实存在一部分行为不良的人，但大多数人的整体素质其实很高，而且还有一部分是非常优秀的人。 如果仅仅因为一小部分人的胡作非为就去否定整个群体是不科学，也是不合适的。 而另一边，杨一航又开始了他的加好友大业。 随后他又将所有人拉到一个群里面。 只是这个群名字有些让陆时羡着急了。 第137章 所以今天不是报到吗? 陆时羡还没来得及看群里到底发的啥，就看见这个群名字一直在闪来闪去。 “精神抖擞果蝇宝宝。” 他是真的服了，这个杨一航果然是人才啊，好像有些闷骚啊。 如果不是对遗传有些了解，他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卡哇伊的名字。 具体的典故陆时羡也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大概的意思就是生物遗传学家摩尔根在做遗传学实验时，得到了一只濒临死亡的变异果蝇。 正当他为此忧心忡忡的时候，这只变异果蝇突然大发神威，与一只雌性果蝇进行交配，最后意外地将珍贵的变异基因传递下去。 经过果蝇杂交实验，他的实验证明了连锁和交换定律，发现了遗传第三定律，补齐了遗传学定律的最后一块板图。 后来他于20世纪20年代创立了着名的基因学说，揭示了基因是组成染色体的遗传单位，它能控制遗传性状的发育，也是突变、重组、交换的基本单位。 1933年，摩尔根因为在生物遗传上做出的创造性成果，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 或许这只果蝇在摩尔根获得诺奖之路上做出了一些贡献。 甚至他心里非常希望自己也能碰见这样一只果蝇，但口头上怎么可能说出口？ 什么果蝇宝宝？ 他不承认！ 然而还没等陆时羡抗议，群里却是已经闹开了花。 【变却故人心】：这谁取得群名？？？ 赶紧改了！ 立刻马上！ 寝室里，陆时羡看着现在正一动不动的看手机的王辅文，以及在手机上疯狂操作的杨一航。 好像突然明白这个“变却故人心”是谁了。 这时杨一航似乎已经编辑完毕，他已经听到群消息的提醒声了。 【括约肌の追求】：亚男姐，难道果蝇宝宝不可爱吗？呲牙\/cy 这下陆时羡看不过去了，也加入了群聊大军。 【时不予】：你这个精神抖擞正经吗？猪头\/zt 陆时羡找半天没找到狗头特效，只好用猪头来代替。 他记得以前的表情包里面猪头、猫头和狗头是在一起的。 现在居然没找到了，看来是已经改版了。 随后冯亚男又发起了声讨，看来这个名字真的引起了她的不适。 【变却故人心】：不管精神抖不抖擞，我不想见到果蝇宝宝这四个字！再这样我就打的你像果蝇宝宝！！！ 这下陆时羡才反应过来，心里越发对杨一航服气了。 果蝇宝宝不就是幼虫吗？正处于虫生第二个阶段，也就是蛆...... 这下，杨一航似乎有些被威慑到了，不敢再皮，连忙改了群名称。 这下冯亚男似乎才罢休，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看见她的消息。 陆时羡拿起手机一看，现在已经变成了“剑指筑波四剑客”。 好吧，这个名字虽然也不怎么样。 但是起码比刚刚那个要强多了。 对于2009年的扣扣，主要功能就是即时聊天，并没有附带其他好玩的功能，至少在陆时羡眼里看来。 现在已经没人聊天，自然也就冷场下来。 等他们都收拾好床铺，已经来到了下午。 正好收到来自植物学会的集合通知。 于是三人结伴朝着通知的地点走去。 说是教室有些夸张了，其实就是一个空置的小会议室罢了。 他们只有四个人，而这已经足够了。 此时已经有人在里面坐好等他们了。 果然是冯亚男。 一看见杨一航进来，她就用冷眼盯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他早已经被万箭穿心了吧！ 杨一航已经有些怂了，退后一步躲在陆时羡身后不敢见人。 入座后，只是四人闲聊了几句的功夫，就有一个脚步声从外面传过来。 四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一个有些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各位队员，我叫李文东，是这次生物竞赛国家队的教官和领队。” 李文东看起来没什么力气，可是他的嗓门还真是大，震的陆时羡脑门有些发昏。 他只好打开窗户，继续听他说话。 “这次国际赛的重要性我不再重复说了，就算不明白东道主在太阳国的意义，也应该从我们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进行培训里看出来。” “你们四个人既然已经被选拔出来成为国家队的队员，既然已经享受了这个荣誉，就要承担起为国争光的责任和义务来。 “我相信大家都能听明白，那就是我们必须怀着必胜的决心。” “哪怕最后真的输给其他队，可团体分的成绩必须要比太阳国高，这是底线！” “听明白了吗？” “给我大声喊出来！” 李文东似乎颇具军人作风，喜欢弄这一套。 但还真别说，还真有些用。 就连一向冷静的陆时羡和沉默的王辅文也有些被带动起情绪来了。 至于最激动的就是冯亚男和杨一航了。 “明白了！” 听着他们异口同声地宏亮声音，李文东开始讲接下来的安排。 “ibo跟以前一样也包含有理论和实验两个部分，理论试题涵盖了生物学很大的范畴。” “但基本上就是我们国赛上划定的考试范围，与之相差不大，大概就是细胞生物学、分子生物学、动植物解剖与生理、动物行为学......等等” “生物实验到时候会考四门，会从常考的几个考点中抽四个出来，最后作为竞赛题目。虽然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并没有公开理论和实验的占比，但根据往年的情况来看，理论和实验部分均占五成左右。” 李文东似乎对相关规则熟悉的很，几乎没有停顿地说起了下一个内容。 “关于获奖标准稍微和国内有些不一样，无论考多少分，总是按照比例发放奖牌。” “前10%的学生将获颁金牌，前20%以内的学生可获得银牌，前30%以内的学生可得到铜牌。” 说到这里，他稍微给了下面的四个人一些理解的时间。 “大家都听懂了吗？” 四人皆是点点头，除了细微的地方有些差别，大体上跟国内能够衔接上。 看到他们的表现，李文东终于要结束了他的讲话。 “好了，我们这一个月的安排就是上半个月主要进行巩固提升的是生物理论，下半个月进行试验练习。” “生物理论和实验都是由植物协会里来自其他高校的教授进行授课。” “第一节课的老师正在路上，待会就开始第一节课，你们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做好准备！”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便干净利落地走出会议室。 留下里面四个人面面相觑。 “所以？” “今天不是报到吗？” 第138章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犯病了? 然而，刚过十分钟，就已经有来自燕京大学的老师来到这里。 也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一名教授，只不过不是之前冬令营上见过的那两位了。 据他介绍，自己姓彭。 这位彭教授将对这半个月的微观生物进行授课。 而且从下午到晚上一直是他的讲课时间。 第二天早上，又换上了一位来自燕京理工大学的女教授，这位女教授则是负责理论知识中的宏观内容。 因为教授的时间非常忙，就连过来授课也是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过来的。 所以这也就造成一个问题，那就是主要是教授在讲台上面讲，他们四个人在下面认真听。 可等他们想着课后去向教授们提问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早就已经离去。 留下来细心指导他们那是根本不可能。 当然他们对此也毫无怨言。 两位教授与他们毫无关系，过来也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又有谁能得到两位教授的无偿当面课程呢，而且是只有四个人的情况下。 这种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但这就苦了他们四个学生了，完全就是填鸭式教育。 反正我课程已经是讲完了，能不能理解就看你们自己了，颇有一种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意思。 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持续了整整五天，但他们依然没有周末的休息时间。 因为五天过去之后，消失几天的李文东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文东会在周末对这星期学的内容，完全根据国际赛考试模式对他们进行知识掌握测试。 周六，上午任由他们自由复习。 下午，从一点钟开始，一直到五点多钟，这才终于测试完毕。 还别说，理论题和国赛还真有些区别，虽然考试范围都差不多。 但是理论试卷分为a和b两个部分。 a部分的总分100分，考试内容就是正常的单项选择题和多项选择题。 但是并没有标注哪个是多项，哪个是单选。 b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总分虽然只有80分，但是难度却比a部分高了不少，问题的复杂程度也高了许多。 与此同时，题型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不仅仅有了选择题，还有填空题，实验计算题甚至还有判断题。 这样的改变带来的结果就是所有人几乎都不能适应这种新的答题方式。 虽然上午的时间可以用来放松一会，但是下午连续四个小时的持续作战，让他们是苦不堪言。 这个时间真的比国赛时超出太久了，对参赛者的体力和毅力是极大的考验。 五点二十分，答题时间到，他们的答题卡被收走。 而他们也终于可以去吃个饭休息一下了。 周末，李文东宣读四人的理论成绩，并进行排名宣读。 排名处在最后一名的队员将公开进行一个不少于十分钟的口述反思总结。 很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统计出来的分数与排名又发生了变化。 第一名：陆时羡 143分 第二名：王辅文 129分 第三名：冯亚男 121分 第四名：杨一航 119分 前一二名依旧被陆时羡和王辅文所占据，只是第三名的位置直接易主，变成了冯亚男。 而原来的第三名杨一航竟然被反超，直接成为吊车尾。 于是在周日的下午，杨一航在众人面前进行了一个深刻的反思总结。 所谓深刻就是他将脑子里所有能用上的理由，都说出来了，就是为了凑够十分钟。 其中过程反正将杨一航折腾的够呛。 能让一位保送燕大水木的生物竞赛国家队成员弄这个东西，估计这个经历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 于是他当天晚上就立下g，在四剑客群里宣布了自己的目标。 “你们都给我等着，下次考试我必定会崛起，绝不会再垫底。” 当然，自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给他留这个机会。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第二次理论能力测试开始了。 为了不当吊车尾这个“简单”的目标，特别是一向平淡的王辅文也一样开始暗暗较劲了，或许这个惩罚对他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于是四人皆是使出浑身解数开始考试。 星期天，成绩和排名再度被宣布。 经过上次的适应性训练，这次所有人的成绩都有了一个较大幅度的提升。 成绩如下。 第一名：陆时羡 164分 第二名：王辅文 142分 第三名：冯亚男 133分 第四名：杨一航 132分 当成绩被宣布的那一刻，杨一航简直要泪崩了。 想当年他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好不好。 现在已经沦落到次次要当垫底的了。 以至于就连李文东也落井下石地批评了他几句。 “杨一航你怎么回事？之前冯亚男的成绩并不如你，可现在她已经超过你两次了，对此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杨一航已经要哭了，但他也只能继续深刻的进行自我检讨。 晚上的时候，以至于他已经在群聊中成了调侃的对象。 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应该也是他们在国内的最后一次完整的理论测试了。 时间在几人身心俱疲的状态下一分一秒地过去。 日子来到了6月1日。 他们在华国植物协会2009年度过了一个特殊的日子。 李文东给他们带来儿童节的问候和礼物：可以前往实验室进行实验操作了。 四人几乎皆是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已经快折磨的麻木了。 只有杨一航神经质的傻笑了几声。 于是立马引得其他三人迅速与他保持距离。 “杨一航，你还好吧？千万不要看不开啊？” “是啊，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啊！” “你都还没有精神抖擞，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犯病了啊？” 结果最后却收到了来自杨一航的宣战声。 “你们才看不开，这次的实验操作，我一定要你们看一下什么叫做加藤圣手。” 可惜他的雄心壮志的目标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他们得到李文东的通知，理论操作并不进行测试，主要靠自己主动去练习从而熟练掌握，辅导老师只讲操作要点。 不过实验环节也确实是这样，教一百遍不如自己亲手做一遍。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杨一航眼泪都要掉下来。 “天要亡我，我又奈何？” 第139章 前往岛国，剑指筑波 这次他们在植物协会的实验室里主要练习的实验主要有植物生理、形态与解剖，动物形态、解剖与系统学，微生物学与生物技术，遗传学等四个实验。 规则也与之前有较大区别，每一个实验只能进行一小时的时间，不可以进行混用，也就对参赛者的能力做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关于实验，陆时羡早就不是当初咿呀学语的新手了。 不说植物生理实验，其他几个方面他现在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毕竟哪怕对象不一样，但实验的原理其实是大同小异的，只要掌握核心要点，其实你就会发现原来这个东西其实也就这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难。 终于，十五天的实验训练结束了。 剩下的时间，大家也都没有浪费，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查缺补漏。 四人都留在了燕京，没有选择回家。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光是在为自己而学了。 所以每个人都特别认真。 六月的身影默然离开，七月的脚也悄然而至。 此时，前往岛国筑波的队伍已经准备就绪。 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一起。 除了四名国家队队员之外，还有一个领队和两名观察员。 领队自然是李文东，而其中一名观察员他们之前都见过，就是植物学会的邓晓莲。 另外一名观察员，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小姐姐，而且看起来似乎就有些不简单。 这时李文东将队伍的情况跟所有人都介绍了一下。 “邓姐主要负责国家队在境外的后勤问题，这位孟云云小姐是来自外事学院俄语系的研究生，将会和我们一起赴往筑波。”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们除了代表华国在国际生物学奥赛事务进行表决之外，还要协调本国代表队与各国代表队之间的关系。” “但其实我们更重要的工作是为你们翻译第二天考试的试题。” 此言一出，连同陆时羡在内都有些惊讶，他们是真没有想到，考试试卷居然自己翻译的。 那这样就不怕有泄题作弊的风险吗？ 很快李文东就回答了他们的疑惑。 “大会组委会在每年的生物学奥赛都会出英文与俄文两套考试试卷，每个国家的代表队的领队与观察员将考试试卷翻译成为本国文字。” “开幕式举办结束后，我们就必须要和你们分开，住在不同的地点，并且禁止联系。这个过程一直到国际生物学奥赛竞赛结束。期间并没有人照看你们，你们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 此言一出，陆时羡瞬间明白为什么会有英语面试这种东西了。 果然任何事物存在即合理，你不清楚不代表它没有意义。 只是你的层次并没有达到这个高度和地步，没有资格去知晓罢了。 李文东的声音依然宏亮无比。 “在实验考试的前一天下午，我们组成的评审团会对实验考试题目开始审议并进行翻译。理论考试也一样，只不过时间是在考试的前一天上午。” “这个工作我们必须做到深夜，以保证在第2天7点以前能够完成考卷的翻译、复印、考卷和分装封袋的工作，这是一个极具考验翻译速度、体力和熬夜能力的任务。” “所以大家不要觉得只有你们在奋斗，我们整个队伍是一体的，只有团队所有人精诚团结才能取得最后的优异成绩。”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主要学习关于到国外的一些注意事项，尊重有关别国的风俗人情等等。 最后距离出发还有一两天的时间，赛委会并未安排任何事情，让他们在附近自由活动，放松一下心情，并处理一下私事。 因为岛国也在亚洲，因此他们不必预留出倒时差的时间。 燕京时间。 2009年7月12日。 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华国队一行共计七人已经到达机场，坐上前往岛国筑波的国际航班。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出国。 尽管没有任何以往的经验为他做参考，但他早已经信心满满。 而这一切的底气正是这么多天来踏踏实实的学习所带来的。 飞机落下，他们已然来到异国他乡。 筑波市位于岛国首都东北方向，位处茨城县境内，始建设于1960年代，以筑波研究学园都市风格而为人熟知。 筑波山也是该市最知名的旅游地，常被人拿来同富士山相媲美，长此以往慢慢形成了“西富士、东筑波”的说法。 筑波大学及产业技术综合研究所设于此，也被誉为“岛国的硅谷”。 筑波大学也是他们这次的赛场所在地。 此时，根据主办方岛国赛委会的安排，华国队被统一安排进了附近一家这次专门用来接待外宾的酒店里。 因为七个人的原因，最后安排了四个房间给他们。 根据安排，陆时羡和杨一航住一个房间，李领队是跟王辅文住一起，冯亚男则是和孟云云住在一起。 而邓晓莲幸运地得到住单间的机会。 但其实这都无所谓，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彼此都非常熟悉了，他跟谁住一起都没关系。 这个时间点，能够出国的人非常非常少，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出国。 所以国家队的几个人都显得很兴奋。 特别是杨一航，都已经眉飞色舞起来了，在酒店房间里摸来摸去、又蹦又跳的。 有他这个水群小能手在，剑客群里面很快又热闹起来了。 【括约肌の追求】：这就是岛国吗？好有意思啊！ 我刚刚看见好多漂亮的小姐姐笑着对着我鞠躬，难道我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 看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陆时羡决定对他进行现实的残酷打击。 【时不予】：你想得太多了。哪怕是一个乞丐进来，她们的笑容和身体倾斜的角度和对你的不会有任何区别。 这下，杨一航顿时笑不出来了，合着自己白开心了一趟。 忽然这时，群里再次传来消息。 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自冯亚男的吐槽声，但当他翻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错了。 【渡】：李领队喊你们过来，有事情要说。 第140章 你看这红色人参白吗? 很快，国家队七人都在一个房间里坐好了。 李文东看着人到齐了，开始说事了。 “下午在筑波大学举行开幕式，我们待会一起去。” “大概明天上午和晚上，我和孟小姐就要被去召集去审议试题并进行翻译等相关事宜了。” “这个期间是联系不了的，有紧急情况就拨打你们邓姨的电话或者酒店的应急电话。” 最后李文东说到了最后一件事，也是最关键的一件事。 “不要主动惹事，也不要随便乱跑，最近这里来往的国际友人很多，出事了就不好处理了。” “当然，如果是被欺负了，也没有必要唯唯诺诺，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可以用严正的合法手段进行交涉。” “毕竟这是在亚洲，咱们华国的影响力不是说着玩的。” 说完最后一句，也就没啥了。 毕竟这都是之前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早在国内就嘱托过好几次。 几人自然清楚利害，皆是点头答应。 东京时间，下午三点。 庄重严肃的开幕式在筑波大学最大的接待厅举办。 这届ibo一共有来自世界各地共五十支队伍参加，基本涵盖世界所有说得出名字的强国。 虽然队伍数量不是很多，但这个竞争与含金量丝毫不会比其他学科竞赛低。 陆时羡一眼望去，就有米国、吉利国、俄国、咖喱国、捷克国，意利国...... 如果你在现场，你很难不为这种情形而感慨。 因为现场简直已经成了人类展览会，各种肤色的人拿着风格别致的国旗在这里欢聚一堂。 很快，就有来自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总部的官员上前进行致辞。 他是今年的赛委会主席，但名字陆时羡没听太清楚，很长一串估计不是米国人。 此时，全场安静下来，而他已经开始发言。 虽然国际竞赛委员会的总部设立在捷克国的布拉格，但他依然说的是英语。 不得不说，英语始终是全球范围内最有地位的通用语，也是受接受度最高的语言。 不过这样的好处是，这样几乎所有人都能在现场听懂话里的大概意思。 “从1990年开始，只有6个国家对此感兴趣，并因此创立了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 “到现在的2009年，如今有来自全球的50个国家和地区参与。” “它也随着时间的变迁而不断发展壮大。我们相信赢得奖牌仅仅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目标已，促进不同的文化交流并探索彼此的互动才是最后的关键。” “我代表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宣布第20届ibo正式开始！” 在开幕式宣布正式开始的时候，所有参赛者都开始鼓掌，现场响起了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所有人的声音都汇聚在一起，手中的国旗也连成了一片又一片，好似最绚丽的云彩一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时羡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一幕。 眼前的一幕幕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灵。 不同种族、不同观念、不同肤色、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人类原来真的能够连接的这么紧密。 各种民族、各种文明也是能够通过这种和平方式，怀着善意进行沟通和竞赛。 这一刻，他第一次清晰感知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真实体现。 这一幕也深深映入他的眼帘，并对他的未来产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随后便是节目表演了，这个他就有些欣赏不来了。 并不是说人家表演的不好，只是他真的没有艺术细胞，看不懂这是在干什么。 开幕式结束后，就只剩下陆时羡他们四人。 这个下午他们自由安排，除了必须在筑波大学范围内活动不能跑远之外，没有别的要求。 不能观筑波山，也不能看霞浦湖，几人只好商量着去买一点纪念品，好歹证明自己来过。 当然，这个决定是冯亚男下的，然后杨一航怂恿的，最后陆时羡和王辅文是被逼无奈。 几人走在充满现代气息的街道上，不时浏览着周边的商铺。 最后几人来到了一家现代商场。 刚踏进去，就听到售货小姐鞠躬向他们甜美的打招呼。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原本还走在前面开始张望的杨一航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侧过身小声地向三人问道：“这说的是什么？这鸟语我听不懂啊！” 几人顿时是哭笑不得。 其实这个就算听不懂也很容易猜出来，在这个地点和位置，说的不外乎就是什么欢迎光临，下次再来的意思。 进入之后，队伍里时不时传来杨一航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只是这么一箱的苹果居然卖，这是在抢钱啊！” 冯亚男只好无奈地向他解释道：“你好好动动你的猪脑袋看看后面的符号是円，不是￥。” 不过她此时也有感慨道：“不过胖子说的也没错，换算成华国币，也要大几百块，确实挺贵的了。” “终于有我看得懂的字了，不会吧，这里居然还有人参，只卖100日元。” 陆时羡顿时又被他说笑了，向他调侃的问道。 “你看这红色人参白吗？” 这下，杨一航才反应过来这是胡萝卜。 “好像是挺红的。” 而旁边的冯亚男则早就笑的花枝乱颤了，就连沉默高冷的王辅文也有些破功了。 逛完了生鲜区，最后几人稍微往里走了一点。 顿时来到一片花花绿绿，摆放地整整齐齐的杂志区。 几乎直接占据了这里大半的地盘。 既然来了，几人开始浏览起这里的漫画来，看看岛国的漫画和国内究竟有什么区别。 陆时羡随手拿起一本后缀有jump的漫画书，果然就看见路飞标志性的笑容。 难道这是周刊少年？ 陆时羡颇有兴趣地往后翻，看见了正在飞速结印的复制忍者以及永不完结的酷拉皮卡...... 放下这本，《月刊电撃大王》里，学姐指尖上超电磁炮正在蓄势待发。 《少年sunday》里，戴着眼镜的小屁孩正在沉思推理，暴躁犬妖中二地喊出“风之伤，爆流破。” 咦，这个不是完结了吗？怎么还有。 最后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这不是最新版。 至于其他满印着可爱美少女战士的杂志，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有些矜持。 摇摇头，刚想感慨一声：都是我的青春...... 结果“啊”字还没冒出来，脑袋里却不自觉地冒出来一句：在岛国，相比于农业，果然数字传媒产业更发达吗？ 第141章 ibo进行时 每个人都在细细翻阅着，就连冯亚男也看的认真极了。 陆时羡不得不感叹，这些漫画几乎统治了那个时候的童年啊。 而杨一航准备进屋看时，却被店家挡了回来，硬是不让他进。 老板嘴里说了一大串，奈何就是没人能听懂。 还好陆时羡眼尖，看到店里面摆放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将杨一航给拉回来。 “干嘛啊？这老板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看见刚刚那个岛国大叔就进去了。”杨一航被区别对待还有些义愤填膺。 陆时羡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人家那是成人区付费内容，十八禁了，你这个小屁孩进去干嘛？” 此话一出，杨一航愣住了，其他人又止不住笑场了。 ...... 最后，一人带着一本《少年周刊jump》精装本，作为纪念品离开了商场。 现在也差不多逛够了，几人一边回去一边闲聊。 “岛国这么一点地盘，自然禀赋稀少，科研实力也不强，为什么ibo要这里举办啊？” “比我们差远了，真是想不通国际赛委会将举办地放在这里干什么？” 杨一航经历了刚刚的窘境，顿时是一肚子的怨气。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赛委会可能也有他们的考虑吧，毕竟岛国现在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冯亚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辅文依然高冷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陆时羡只好接过话茬，表达自己的观点：“作为理科生，你说的太不严谨了。” “除了地盘小一点，后面基本都没啥道理。” 此言一出，三人都好奇地望着陆时羡，不知道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而陆时羡也明白，经过去年在京举办的盛大奥运赛事，让他们对国家的期待感和认同感直接拉满了。 与此同时，他们长期在环境的影响下，对岛国形成了一种几乎是偏执的轻视。 他微微摇头道：“你说的自然禀赋稀少并不完全对，虽然他们缺少土地资源和矿产资源，但他们的海洋资源和渔业资源确实很少有国家能相提并论。” “仅仅是海岸线，据不完全统计至少就有千米，而且北海道渔场是世界第一渔场，无人能比。” 陆时羡说完，就连专心想自己事情的王辅文也将目光注视过来。 “你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有些道理。”杨一航也有些被他说服了。 陆时羡没有管他，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科研实力不强，那就属于完全是在瞎说了。” 此时，几人已经到达了酒店，但是好像三人都来了兴趣。 涉及到了他们的盲点，纷纷让陆时羡解释一下此话何解。 “科研实力这个东西很难去用言语去表达，但是我说几个数据你们就懂了。” “首先，高校是国家进行科研工作的主力军是吧？” 三人皆是点头。 虽然还有各种研究所、官方或民间企业研发团队存在，可是陆时羡刚刚那句话并没有说错。 “你真以为亚洲里面科研实力最强的是我们燕大水木了吗？” “难道不是吗？”冯亚男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句话。 陆时羡反而笑了，说出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实。 “实际上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受，我们都不能否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京东大学的实力是亚洲最强的，没有之一。” 似乎看着他们还在发愣，陆时羡继续说道：“诺奖虽然不能完全说明学术实力，但是一年一个诺奖大概可以吧！” 这句话引起他们更大的反应。 “这不可能吧！岛国能有这实力？”杨一航直接不假思索地进行否定。 “不会吧，你要是说米国我倒相信，岛国这弹丸之地才多少人？”冯亚男也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王辅文看了看对峙的几人，罕见地开口了。 “我之前翻墙到国外的因特网好像看过与诺奖相关的新闻。” “具体的情况我忘记了，但我感觉，陆时羡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 陆时羡看了一眼他之后，才继续说道：“几年前，岛国公布了一个科技计划，内容就是50年内拿30个诺奖。” “远的不说，就近几年的诺奖你们可能没有关注过。” “2000年，诺贝尔化学奖白川英树。” “2001年，诺贝尔化学奖野依良治。” “2002年，诺贝尔物理奖小柴昌俊，诺贝尔化学奖田中耕一。” “就在去年，诺贝尔物理奖和化学奖都是......” 此时，陆时羡还没说完，却已经被冯亚男喊停了。 “你不用说了，去年才刚刚公布，我们都清楚。” “真是想不到啊，在这方面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被落下这么远了。”她有些感慨的说道。 杨一航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诺奖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小小岛国比我们多，我多少有点不能接受啊。” 听到他的话，陆时羡朝他挤眉弄眼道：“那你行你上啊！” 这话顿时让杨一航无言以对。 ...... 2009年7月13日。 因为李文东和孟云云都去审议试卷并且被关了禁闭，联系不到。 当天上午，在国家队现存唯一主心骨邓晓莲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筑波大学提前准备好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会议厅里。 闪耀而又明亮的灯光下，来自世界各地的五十支队伍已经汇聚在这里。 因为座位位次是按照洲际顺序坐的，亚洲的队伍基本都在一个方位。 所以他们能够清楚的看见拿着太阳国旗的岛国选手们。 可能是举办地的福利，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整个大厅的最中心。 不管别的队伍怎么样，打败他们这是此行最大的任务。 陆时羡将目光投向岛国的几位选手。 让他没想到的是，岛国的队伍配置竟然跟他们一模一样，也是三男一女。 看着对面的样子，陆时羡打断几位队友的闲聊，指着大厅中心的方向道：“看见他们没？我们此行必须要战胜的目标。” 杨一航有些无所谓，听到陆时羡的话有些不清楚他想说什么。 “这个我们早就注意到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第142章 ips之父的感言鸡汤 陆时羡装作忧虑的样子说道：“对面的配置跟我们一样，对面的女生碰上，冯亚男是具有优势的。” 这句话说出来，三人几乎都是一头雾水。 但陆时羡接下来的话，就有点伤人了。 “我嘛，大言不惭的说，也可以解决掉其中一个男生。” “那么，除了我和冯亚男之外，你们两个弱鸡恐怕连对面的影子都摸不到。” “所以，2v2，我们的优势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这是一场硬仗啊~” 此言一出，几人都马上反应过来。 冯亚男更是直接白了他一眼道：“虽然你的眼光很不错，但是这是学科竞赛，谁要比跆拳道啦！” 此时，会议厅里传来的声响让他们停止了闲聊。 还好说的都是英语，他们都听得懂。 “接下来有请《时代》“世界百大影响力人物”、罗伯特?科赫奖获得者、诱导多功能干细胞的创始人、京都大学教授山中伸弥为大家宣读竞赛相关规则。” 评委组组长宣读规则，这个环节基本上每个学科竞赛都有，他们也见怪不怪。 就跟国内大型考试一样，考前总会强调一遍考场纪律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当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台上出现之后，场上忽然爆发出一阵轰鸣的掌声。 陆时羡也跟着鼓起掌来，为眼前走上台前的人致以崇高的敬意。 忽视掉所有其他因素，在这一刻他也确实值得这个排场。 所有奔走在探索科学真理上的先行者都值得报以最大的尊重。 因为追求无穷真理的路上，能刻画出身影的人并不太多，而他就能算得上一个。 与此同时，队里的几人被这阵势吓了一大跳。 “我去，什么鬼啊!吓我一跳。” “不愧是上过《时代》的人物，居然露面就有这么大的反响。”杨一航有些感慨地说道。 “陆时羡，你鼓掌的这么卖力，难不成你认识这个人？”旁边冯亚男有些狐疑地问道。 听见他们的疑惑，陆时羡这才将手里的动作停止下来。 “这是生物学界的大牛啊！你们说的上过《时代》实际上是最微不足道的成就。” “他是世界着名医学家、岛国干细胞领域权威、诱导多功能干细胞创始人、国际干细胞研究学会主席、米国国家科学院院士，曾获罗伯特?科赫奖、邵逸夫生命科学与医学奖。” 这一串名头说下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这个评委组组长的成就。 但陆时羡能听到杨一航嘴里还咕哝着：这么厉害，还不是没有获得过诺奖？ 他顿时有些哑然失笑，但是又无话可说。 因为他不可能说出三年后，山中伸弥就会与吉利国发育生物学家约翰·戈登因在细胞核重新编程研究领域的杰出贡献，获得2012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他只能在心中感叹：大牛果然就是不一样，牛逼的人真的做什么都会成功。 原来山中伸弥的主要研究领域在胆固醇脂肪代谢，阴差阳错转到干细胞研究也才没多久的时间，结果一下子在偶然中发现仅仅是4种基因(oct3\/4, sox2, klf4, c-myc)的导入就能将成熟细胞转变成干细胞。 这个过程简单的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发到《cell》之后，都担心会被质疑从而退稿。 但最后他成功了，一个研究胆固醇的博士后，因为实验中的差错，歪打正着发现了诱导多功能干细胞的方法，从而成为享誉世界的干细胞之父。 所以说，科研之路真的很有意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值得强调的是，任何偶然事件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必然。 而这就是科研人对真理的好奇热爱和不懈探寻以及日日夜夜毫无间断的实验研究。 尽管在2018年，他的研究所传出学术造假的丑闻。 但也只是躺枪罢了，一个研究所内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 作为所长，既要做科研又要管理，怎么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而此时，山中伸弥已经照着念完了竞赛规则，按照惯例是还要发表一下感言的。 作为这条路上已经功成名就的大牛勉励一下小萌新也是极为必要的嘛。 于是，他将2007年12月在岛国生物学会和2008年9月在移植学会上的讲话融合了一下。 此时他说的是日语，下面的几人不得不戴上了同声传译设备，不然就可能听了个寂寞。 “因为在学生时代运动时经常骨折，所以我从神户大学毕业后立志要当一名整形外科医生。但是，我发现现实中还是有很多伤病，哪怕是名医也无法医治，所以我决定研究基础医学，通过基础临床医学为更多的人造福。” “99年我进入奈良高端科学技术大学院做副教授，那是我首次带领团队进行研究。我的研究课题是ips细胞，作为新人我很害怕没有人加入我的课题组，所以我不得不哄骗大家，跟我有前途，有梦就来追。” “而经过我们研究团队的反复研究实验，我儿时的梦想终于实现，课题组的成员也都获得了相应的荣誉，ips细胞的诞生为绝症患者带来了生存的希望。” 话音落完，全场顿时欢呼不断、掌声雷动，都为他对人类的所作出的贡献所钦佩不已。 作为评委组的组长，他的任务已然完成，于是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当然只是挂个名头而已。 一个小小的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如果不是因为奥林匹克四个字，根本没有资格让他专门跑过来一趟。 正所谓最高端的鸡汤，往往只需要最普通的叙述方式。 虽然山中伸弥的话有些平平无奇，但华国队里的几人皆是听得震撼不已，心中皆是埋下了一颗科研为国、造福为民的种子。 而陆时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果然将学术科研做到极致，就能收获巨大的荣耀和地位，从而突破种族、肤色和一切不公平歧视的限制吗？” 第143章 让人惊讶的实验考试 流程基本都已经走完。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抽签决定考场。 五十个国家或者地区，一个队伍只有4人，就是两百个人。 这次的竞赛对这两百人安排了十个考场。 一个考场只装了二十人，同时考场均安装上目前国际上通用的防作弊装备。 此时，无论是无线电还是电磁波都传不进来。 因为提前就有过预防针，所以四人都很注意将手机放在酒店，没有带任何电子产品进来。 此时还在外面，看着每个考桌隔着几乎有一米宽的间距。 冯亚男不由得感叹地说道：“这么严格的防作弊措施，这谁能作弊成功啊？” “果然不愧是ibo啊!” 听到她的声音，陆时羡也跟着点点头，看样子确实跟她所说的一样。 而杨一航却反驳了她的观点。 “这你就猜错了，我们学校以前就参与过imo的大佬，他跟我说其实这个竞赛想作弊并不是没有办法。” “就连imo数学竞赛都有过作弊的先例，那就更不要说ibo了。考试命题人虽然不允许出现，但只要想联系，花费一点代价并不是做不到，这都是可以操作的。” “据说历届ibo里，就有一位学生被发现作弊而丧失资格。” 听他现在这么一讲，陆时羡有些明白了，接过话茬来。 “想想也是，只是一个互相交流的机会而已，就算拿到了金牌也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但如果在上面作弊被查出来了，直接就毁了这个学生的学术未来。一个金牌和一个和精英人才的未来，孰轻孰重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冯亚男直接笑了出来：“照你这么说，如果你帮其中一位选手作弊，他可能反而要恨你一辈子。” 陆时羡摊开手并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到位了。 众人皆是感觉又长见识了，不出来一趟，真的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啊。 到了下午，来自五十个国家和地区的参赛者已经做好准备，准备迎接待会的实验考试。 没错，根据国际赛委会安排。 最开始考的是实验，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会有四道题。 所有人被分为两组，依次进行。 所以上午抽出来的实验室考场现在马上派上用场。 第一组参赛者很快跟着引导人员进入了实验室。 陆时羡是第二组的，跟他分在一起的是王辅文和冯亚男。 现在他们只能祈祷刚刚已经进去的杨一航能够顺利完成实验。 但很快，他们就得替自己担心了。 因为马上就轮到第二组了。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三人进了上午已经抽好的实验室里。 不过，这次给出的实验题有两道。 陆时羡差点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 怎么有两个实验？ 可仔细看了看题目之后，才发现确实是这样的。 “总分：100分 时间：90min” 它是有两个实验，但是都是属于分子细胞生物学。 看来，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样，跟之前的模式有一点区别，这个事情在每年的ibo都会发生。 陆时羡仿佛能够想象到李文东他们看到试题的惊讶表情。 人往往对于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与不安。 陆时羡此时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此时他的好奇的心理比重远大于不安。 毕竟每一届竞赛都会有意外发生，这很正常，出题人弄些创新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总体上不会与之前有颠覆性改变，基本上都能让人可以接受。 拿起已经被翻译成汉字的试题开始审第一题。 可能你以为的实验题只有短短几行，但实际上光是题目就是满满几张纸。 陆时羡只能抓关键词，以便尽快的找到实验重点。 看到酶，陆时羡心里已经有点数了。 看来，这是考的生化实验啊。 凡是跟什么酶沾上边了，涉及到催化反应，一般都是属于生物化学的范畴。 先不着急做题，陆时羡开始飞速调动起自己脑中关于β-葡萄糖醛酸酶的相关内容。 以便于待会的操作。 β-葡萄糖醛酸酶为一种水解酶,可以水解双葡萄糖醛酸胆红素,生成葡萄糖醛酸和不溶解于水的非结合胆红素。它广泛存在于体内各组织，以肝、胆、胰等器官中最为常见。 一句话说就是哪里有大肠杆菌的地方，哪里就有它们。 在国外，早就于80年代，将β-葡萄糖醛酸酶含量检定法作为判断有没有大肠杆菌存在的依据。 这种方法具有用时短、价格低廉、特异化强和误差率低等优点，于是被广泛运用与各大医院和检测机构中。 所以，这题应该基于这个背景，才设计出来的。 就跟在医院里面检测大肠杆菌一样，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只是陆时羡自我安慰的理由罢了。 实验室里直接运用检测原理，每个步骤都很重要，少一步可能就前功尽弃。 而医院里基本就是依靠仪器，经过固定的操作步骤，直接看数值判断含量。 这两个东西结果看似差不多，实际上这两个过程中的工作量是天壤之别。 陆时羡忍不住看了一下这个题目的分值，忽然一下子把他给弄不会了。 啥玩意？ 12分？ 第一个实验只有12分？？？ 陆时羡赶紧往下看了一下。 只见到第二题的题目是周期蛋白的存在。 而这个题目的分值居然达到恐怖的86分！ 他连忙往下扫了一眼，才发现第一个实验比较简单，只是确认β-葡萄糖醛酸酶的存在而已，并没有要求检测含量。 第二个实验就复杂了一些，就是围绕“周期蛋白前体”来展开的。 下面齐刷刷的布满了小题，均是与之相关，属于一个系列。 难度和分值挂钩，这就很合理了。 不要问还有两分哪里去了。 在试卷的第一面放着呢，一共四道判断题，一题0.5分。 实验题还有判断题？ 陆时羡整个人就傻住了，这是他完全没有设想过的情况。 但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再想有的没的。 这个创新虽然有点意思，不过只是在考试题型和数量上有所变化，根本性的内核没有变化。 判断题都是跟下面两个实验内容相关的，都是对β-葡萄糖醛酸酶和周期蛋白前体性质了解的考察。 花了不到三分钟，陆时羡将这两分拿下。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当然，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因为，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第144章 不可思议的春奈桑 陆时羡正式来到第一题。 确认β-葡萄糖醛酸酶的存在。 这题只有12分，基本说明处在送分的层次。 他开始检查题目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 哦？没有！ 也就是说这题会让你根据给定的实验器具和装置去设计实验。 而这些都已经在旁边贴心的标出来了，不用上试验台去寻找。 陆时羡的目光在标出来的实验器具和装置扫过。 一些常用的的材料和设备直接被他忽略，忽然他在化学试剂里找到了答案。 【1小离心管，内装固定液。】 这还没啥，关键是下面的，一下子就让陆时羡找到了方向。 【1小离心管，内装固定液（fb）。】 【1小离心管，内装底物缓冲液（sb）。】 【1小离心管，内装底物x-gluc（s）。】 像是自然而然的反应，看到底物缓冲液，陆时羡就明白果然是要用酶底物法了。 在看到x-gluc的时候，陆时羡笑的很灿烂。 测定酶的活力，主要就是终止反应法和连续反应法。 他还以为真的有什么新花样，要让他用荧光法、旋光法和电化学法等方法，最后使用光化学或者电化学仪器来测。 搞了半天，果然还是老一套啊。 x-gluc也就是5-溴-4-氯-3-吲哚-β-d-葡萄糖醛酸环己胺盐，是β-葡萄糖醛酸酶基因检验的显色底物。 它的测定原理很简单，就是葡糖醛酸酶会裂解 x-gluc，产生无色葡萄糖醛酸和深蓝色氯溴靛蓝沉淀。 如果只是判断β-葡萄糖醛酸酶存在，压根就用不着下一步的操作。 然后将深蓝色的沉淀用分光光度计在615nm波长处进行测定。 最后将实验过程和结论完整地写在试卷上，这题就已经结束。 而整个过程结束还仅仅过去十分钟。 已经拿下去14分，陆时羡长舒一口气，万里长征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来不及感叹，陆时羡开始着手第二题。 这才是真正难啃的骨头。 这题直接给出一段简介。 为了做判断题，他刚刚已经粗略看过一遍。 这里则是要进行精读了，不然下面可能就做不下去了。 【锥虫是引起人和动物睡眠病的寄生虫......为了更好的了解锥虫细胞周期和感染途径所涉及的不同蛋白的功能，现在做一些缺失周期蛋白前体。它是在锥虫中发现的一种表面蛋白，在其他锥虫中暂未发现.....】 这里是介绍什么是周期蛋白前体，起到引子的作用，基本没什么价值，所以他看的很快。 唯一的作用可能是让陆时羡心里有点底了，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他往下看去。 【第一步，锥虫细胞被一个同时编码gapr和β-葡萄糖醛酸酶2种蛋白的表达载体转染或被不断转染，并纯系培养。β-葡萄糖醛酸酶在野生锥虫中并不存在，在此实验中只作为一种简便的报告基因......】 看到这里，陆时羡忽然明白了第一个实验是干什么的了，难怪有两个实验，原来是有预谋的啊。 这一段讲的是实验原理，非常重要，陆时羡几乎一字一句的在看，然后在稿纸上写下关键性的信息。 最后一段。 【你需要对锥虫品系进行操作，删除编码周期蛋白前体的基因，这对确认其是否被感染非常重要......由于缺失效率没有达到100%，因此你需要周期蛋白前体基因被删除的细胞与缺失并未发生的细胞分开......】 这里讲的是实验操作与目的。 看完材料，陆时羡心里总算对这个实验的前因后果有了了解。 现在可以开始着手答题了。 从上而下，扫了一眼，一共7问。 而第一问又分成了3小问，分别告诉你该怎么操作。 【如何使用计数池？】 这种算的上比较容易的题了，直接把步骤都告诉你了。 照着做就行了。 因此距离第一个实验才过几分钟，陆时羡的动作又开始了。 ......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后方，有一个女孩时不时用余光看着他的动作，频频对他施以关注。 虽然各个试验台之间都有遮挡视线的挡板，但也仅限于实验桌。 可以防止你的实验试卷上的答案在不经意间被人偷窥去。 可这并不限于参赛者的上半身，因为你不可能坐着做实验。 由于做着实验，女孩披肩的黑色秀发被扎成了单马尾。 她已经注意到陆时羡在计数池里面操作。 再看看自己还在拿着光度计测定蓝色沉淀物的光谱，她的樱唇小声发出“すごい”以及“ちょっと待って”的声音。 要知道作为岛国jk，作为女性能够代表国家出战ibo，她的实力已经经过重重考验。 虽然理论是她的弱项，可她的实验操作在队里，比其他几个队友都强上一线。 看看自己周围，那是来自俄国的队员，果然还没自己快。 然而就算这样，跟这个男孩相比，她依然落后了一大截。 这让她感到很不可思议。 实验室里，正在走动的监考人员密切关注着所有人的动向，特别是本国选手在这个实验室的两人。 跟国内不一样，他们虽然也是监考，但是更像一个维持实验室正常秩序的保安，根本不需要盯着各国选手操作。 因为所有的题目都在试卷里，所有的操作步骤和答案也都需要写在上面。 他们其实都是来自岛国各大高校的教授或者讲师。 并不像国内进行学科交叉监考模式，他们都是懂行的。 此时，有个挂着监考证的教授已经注意到女生的异常。 “春奈桑在干什么？怎么老是注意力不集中。” 然而，当他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时，他也惊了。 这个同学的动作很流畅啊！ 不对啊，这个不是第一题的操作啊？ 这才几分钟？这就开始第二题了？ 然后，他借着巡逻的名义，走到陆时羡的身边，看了一眼他的实验试卷。 顿时他的心中不断喊出：信じられない。 真的不可思议！ 步骤写的很详细，而且很有可能是全对的。 别的国家参赛选手第一道实验才刚做到一半，他已经把第二道实验的第一题做完了？ 这个实验室的华国选手，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虽然也有厉害的，可是都是按部就班的。 细工出慢活，不可能做这么快的。 这个选手究竟怎么回事？ 第145章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然而陆时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第二问。 也是操作题，【清洗磁珠】，按步骤清洗磁珠两次。 这一问也有三个步骤，完全考验操作，是前后的承接流程。 应该是不太重要，所以试卷上并没有给出分值。 这样陆时羡就没兴趣跟它慢慢耗了。 第一步倒入磷酸盐缓冲液（pbsb）,第二步将离心管放在磁性管架上，并使磁珠被拉下。 第三步倒去废液，并用35μl磷酸盐缓冲液重新悬浮磁珠，最后放置与冰上。 对于没分的实验步骤，陆时羡的手一向很快。 很快便来到了第三问：【测试不与磁珠结合的锥虫密度】。 按步骤，在三个锥虫样品t1、t2、t3中分别拉下周期蛋白前体的锥虫。 这一题明显是难题，居然设置了10个小问，分值来到37.5分。 陆时羡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起来。 几分钟的审题思考后，再次开始了操作。 陆时羡从来没有觉得实验也能做的如此顺手。 其实这种给出操作步骤，考验动手能力的最适合他。 因为这是两世的积累所造成的，量变就能引起质变。 就像造房子一样，设计图已经给出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按照给定的设计图，逐渐完善它。 第四问：【测试总的锥虫密度】。 确定原来悬液中的锥虫总密度。 第五问：【成功删除周期蛋白前体的概率】。 也就是实验的最终目的，根据计数的平均值，计算和比较不与磁珠结合的锥虫密度及开始的悬液中的锥虫总密度。 但必须先计算平均值的标准差semean有几位有效数字...... 这题有点离谱，一共有5小问。 计算过程有点大，题目的小数点都到后四位了。 不过有计算器，倒也好说。 第六问：【与磁珠结合的确证】 接下来在显微镜下确证，磁珠拉下后的锥虫减少是否源于锥虫和磁珠的结合。 这一问结束后，陆时羡再看向题目。 忽然发觉没实验可做了，因为这一问写着请描述你的结果。 不会吧？ 这么短？ 这就开始总结了？ 严格按照实验流程走的话，后面起码还有两问啊。 陆时羡自己就可以给它出两个问题放上面。 比如锥虫减少的因素与磁珠之间结合的关联、三种锥虫种类中的缺失效率计算，等等。 怎么就没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写完实验总结，陆时羡放下试卷，开始拿起第二题的试卷。 这一题似乎考验的是植物生理与解剖方面的内容。 ...... 而在他后面的女生，已经不再敢看陆时羡的动作了，强迫自己低下头开始自己的实验。 因为再继续下去，她害怕自己没有信心再将实验进行下去了。 现在已经不光是他后面的人，就连他左右的兄弟都注意到陆时羡的情况了。 “omg！这就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吗？”一个非洲兄弟张大嘴巴，表情夸张。 这种情况直到监考员加大对陆时羡身边的走动频率才慢慢减少下来。 而前面的生化实验，陆时羡做的很顺手。 现在他已经来到了擅长的植物实验。 这个过程只会更顺滑。 一个小时后，陆时羡完成了所有的两个实验。 距离实验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虽然已经做完，但这次陆时羡没有选择提前离开了。 因为，ibo是允许修改的，前提是你修改后的内容让人很容易分清。 而且，国际赛的成绩有些重要了，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为国争光的任务，更是要拿到优异的名次，帮助自己进入元培学院。 因此，他丝毫不敢松懈，而是认真的检查起实验试卷来。 虽然实验步骤不能改动了，但是其中填涂的答案和书写的错误是可以发现错误并修改的。 于是，他安安心心等到了监考员宣布考试时间还有五分钟结束的通知。 而他也已经将试卷检查了两遍出来了。 这时的他才有功夫查看考场上其他国家选手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把他给惊呆了。 不会吧？ 怎么还有人空这么多？ 想必这个兄弟此时的心情跟他的头发一样爆炸吧！ 这是国家队还是预赛啊？ 上一次看到这个情形，似乎还犹在...... emmm，他发现好像在国内也没发现过这种情况。 因为实验只有联赛和国赛才有，出现这种较大面积没做完的情况好像没有出现过。 五分钟到，监考员开始收卷。 所有人也开始有序离场。 陆时羡摆脱沉闷的实验室，快步走出去。 同样的地方待太久真的容易视觉疲劳，陆时羡一出去，停下步子开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こんにちは！” 啥？ 陆时羡放下揉捏的手，转过头却发现一个妹子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女生的身高只及他的肩膀，面容比较精致，看起来挺小巧的。 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终于，有些断片的脑袋好歹发挥了些作用。 结合现在听到的语言，这个不是那个岛国队的妹子吗？ 找我干什么？ 他们似乎没有交集吧？ 他现在已经越发犯迷糊了。 日语是不用说了，陆时羡开始用英语与她交流。 “哈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赶时间！” 虽然陆时羡的口语不太好，但是保证对方听懂还是没问题的。 女生听到陆时羡的话，忽然愣住了。 大大的眼睛里出现满满的疑惑。 先走了？赶时间？ 可距离第二场实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啊。 似乎怕他真的走了，女孩连忙开口问道：“我叫星野春奈，方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还有你是哪支队伍的？” 陆时羡直接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好像啥都没干吧？ 为什么会有女生来问我的名字？ 难道这是准备通过我来获取我们这次队伍的情报？ 陆时羡越想越离谱，匆匆丢下一句话就提前溜了。 “我叫马宝果，来自华国宝岛省队，另外我真的有事。” ...... 第146章 他一定有我们的血统 因为事件比较让人迷惑，陆时羡走了一路也没想到动机在哪里。 索性将这事抛在脑后。 此时，距离第二场实验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邓晓莲挥着手向他们招手，剑客四人组已经再次集合在一起。 “孩子们，实验情况怎么样，都是什么题目啊？” 作为国家队的成员，并没有对答案的忌讳，因为每个人的心理调适能力都很强。 此时，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将眼神移开。 最后，其余三人的眼神逐渐转移到陆时羡身上来。 “来吧，你不是陆神吗？回忆试题这件事对我们很煎熬，但对你就不一样了。”从来没有喊过陆神的杨一航此时贱贱的说道。 陆时羡笑着摇头，将刚刚的两道题概括的说了一下。 然后向他们问道：“你们呢？” 结果三人均是点头：“原来还以为分组之后会有区别，没想到都是一样的。” “植物实验不说，那个周期蛋白前期是真的变态啊！我整个人都麻了！估计我的分数只能尽量不拖后腿。”杨一航开始诉起苦来。 说到这个，此时就连一向乐观的冯亚男和平静的王辅文都沉重起来。 “这应该就是这届ibo实验考试的难题天花板了，后面的题目绝对不会再比它再难了。” “反正我是全部做完了，但是正确率就不能确定了，实验这个东西主观性比较强。” “该得的分应该是问题不大，剩下的就是操作的部分，我不清楚会评委会给多少分。”冯亚男颇为客观的评价了自己的考试试卷。 此时，王辅文也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题量太多，得分不全。”他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我也跟你们差不多吧，应该......” 陆时羡正准备汇报一下情况时，却被几人不约而同地制止了。 “你不用说。” 最后所有的目光又汇聚到杨一航身上。 杨一航顿时有些委屈，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看我干什么？我好歹做完了，还有好多人做都没做完好不好。” “我旁边那个咖喱哥做的也没我快。关键是那个咖喱哥贼爱吃，做一会实验吃点东西，在这当餐厅呢。” “要不是我意志坚定，就可能被他干扰了。” 顿时，几人皆是被他逗笑了。 邓晓莲笑着解释道：“本来这个考试就对人的体力要求很大，只要食品经过检查，国际赛委会并未禁止在考场上吃东西。” “好了，你们不用背负太大的心理压力，要知道你们可是经过预赛、联赛、国赛和国家队选拔赛一路过关斩将走到这里的。” “其他的国家可没有这么严格的遴选机制，所以只要正常发挥出你们的实力水平，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邓晓莲，这么一说，华国队的几人皆是心情忽然明朗了起来。 “是啊，我们都是从几十万学生里面的脱颖而出的，经过了那么多的艰难困阻，才走到这个舞台。” “何必因为眼前一丝乌云的遮蔽，而忽视了覆盖整个蓝天的阳光呢？” “拨开云雾，方见青天！” 不得不说，有时候队伍里有个老同志，真的就是不一样。 他们已经走过太多的路，看过太多的风景，随口道出的话就为迷茫的人们指引了方向。 此时就连陆时羡也振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们一样。 一个小时之后，华国队的四人带着刚刚加上的buff，冲向第二次实验考试。 以前都是同时布置两套实验器材，这次的实验模式跟以前稍微有些区别。 实验室考场还是原来的考场，这一个小时不过是为了方便工作人员更换实验器材罢了。 陆时羡不知道岛国赛委会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这样安排的，但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再次来到同样的考场和实验台。 刚刚的那一套果然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器材。 第一道大题考的是动物解剖、生理及系统学。 同样提出一段材料，讲的是在印度尼西亚，咸水区的盐浓度受到季节的强烈影响，在雨季盐浓度大幅降低，旱季盐浓度大幅升高。 这个实验考的是幼鱼对盐浓度急剧改变而产生的急性反应。 说是实验其实更像是做统计题。 因为题目中就已经给出了三次重复实验的数据了。 只需要绘制出3组重复实验的平均死亡率对应盐浓度的线性函数图，随后考了一些跟系统学相关的知识点。 下面的题目则是更简单。 居然考的是概率统计分析，对所有给出的数据进行取对数处理，然后通过最小平方法对数据进行估算。 最后算出结果，就结束了。 陆时羡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就是实验题吗？ 完全不用操作的实验..... 真有你的啊！ 最后，陆时羡很快来到第二题，生态学和行为学。 一共三个小问，其中岛屿生物地理学17分，火山喷发后的初级演替52分，鸣禽的物种形成31分。 都是生态学和生物多样性方面的内容包含有演替与植物群落结构、榕属植物的扩散生物学的知识点。 看到这里，陆时羡已经明白此次ibo实验的具体情况了。 如果硬要给四个实验题划分难度层次的话。 那么分子生物学肯定是排在首位，其次是动物解剖、生理及系统学，然后是植物解剖及生理学，最后就是生态学和行为学了。 当然，这是对他而言，其他人怎么看与他无关。 像第四个实验，在国内都是属于最简单的题目，就算在ibo加深了一些难度，但依然改变不了它正在送分的事实。 花了五十分钟的时间做完，顺带着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 陆时羡看向计时表，正好还剩下三十分钟的时间。 于是，他第一次用到呼叫监考员的小旗子。 用英语向他表达自己想要交卷提前出实验室的意愿。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独自走出了考场。 “unbelievable！” “他一定有我们的血统。” “华国人总能创造奇迹！” 有不少国外大兄弟为此感到震惊。 第147章 不是马啦，这是陆 半个小时后，几个实验室的出口开始涌出人群。 此时，在筑波大学的一栋教学楼角落里。 自开考以来，华国队第一次集合的这么整齐。 “咦？” “李领队、云云姐，你们回来啦！” “不是说考试期间，你们不能出来吗？”冯亚男看到眼前的两人既高兴又好奇。 李文东给出了解释。 “根据主办方安排，各国领队要参与到实验题的改卷过程中，保证竞赛的公平性。” “而你们明天会有集体活动，估计是去观光旅游，后天才会进行试验。” 听到这个话，队伍里冯亚男和杨一航都惊喜的跳起来。 而陆时羡则是不得不为主办方点赞，面色有些奇异地说道：“歪果仁真会玩，考试的前一天出去旅游。” 听到这句话，邓晓莲抿嘴一笑说道：“各国风土人情不一样吧，有些国家讲究的是解放天性，而我们是含蓄内敛。” “既然有这个机会，你们就好好玩吧。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在考前收心就好了。” 闻言，杨一航非常认可地点点头。 “说的对，就算考试没考好，起码要玩好啊，总不能两边都不好吧！” 他的这一番歪理顿时引起冯亚男的无情凝视。 “你个死乌鸦嘴，难道我们就不能考试顺利，又能玩好吗？” 最后，闲聊的话题还是落到这次的实验考试中来。 “你们还真的感谢孟云云小姐，你们试卷里大部分内容是她通过俄语帮忙翻译的。” “这次的试题很奇怪，英译汉很多地方会词不达意。” 顿时，陆时羡想起来很多歪果仁大兄弟抓耳挠腮的样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好家伙，原来有部分人不是做不到，而是因为他们的翻译是内鬼啊！” 听到陆时羡的玩笑之语，角落里传出所有人欢乐的笑声。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他们就得到了在筑波大学校门口集合的通知。 岛国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首都最冷最冷平均温度6.1度,最热温度平均气温27.8度。 而筑波距离首都并不远，此时正是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 所以几人都换上了短袖短裤。 冯亚男穿的是一身吊带牛仔，如果将长发遮蔽起来，看起来颇有些像个假小子。 等他们出了校门，几个男生就被眼前迷人的景象惊呆了。 鼻血顿时从杨一航脸上滴落下来。 “我的天，这个身材这还是高中生吗？” “亚男姐跟她们比起来简直就像......”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冯亚男带着煞气的声音给打断了。 “死胖子，你想说什么？” 一滴冷汗从他脸上冒出来，心里不断吐槽自己咋就得意忘形了呢。 但他嘴上还是补救的很快。 “就像小仙女一样。” 冯亚男心里明白他的心思，但是知道他什么德行，所以并未继续跟他计较。 又过了一会，他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说道：“完蛋了，那个女孩太符合我的审美了。” 众人皆是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居然是俄国国家队的队员。 以陆时羡的眼光看过去，也不得不感叹杨一航的审美并没问题。 于是笑着对他调笑道：“山中教授不是说过吗？有梦就去追啊！说不定人家直接过来找你了。” 杨一航撇了撇嘴说道：“追个毛线追，说的好像你有人找一样。” 就在这时，突然他们队伍旁边出现一个浅笑嫣然的女孩，一边鞠躬一边问道。 “非常对不起！打扰大家了，请问马君在这里吗？”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转过身来，却发现一个黑长直女孩正站在自己面前。 而陆时羡则是有些呆住了，尽管女孩从制服已经换成短裙，但是这个高度他绝对不会看错。 这不是那个......那个星野春奈吗？ 我不是都报名字叫马宝果，在湾湾省队了，肿么肥事？ 不会吧？这也能找到我？ 陆时羡连忙不经意间转过身，去了望远处的风景。 此时自然没人注意到陆时羡的异样。 因为刚刚听到的是英语，所以离她最近的冯亚男也用英语开口问道：“没关系，我们这并没有什么姓马的，你可能找错人了。” 但她没注意到女孩眼中狡黠的目光，随即女孩忽然向某个方向指去。 “这不是马君吗？” “不是马啦，这是陆！” “哦，那我不找马了，我现在找陆君了。” 此时，杨一航整个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么鬼？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而此时，女孩已经走到陆时羡的面前，向他伸出右手。 “陆君打扰了，我是筑波大学附属高中的星野春奈。”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陆时羡只好无奈的转过身，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同学，你好！” 他是真不知道为啥这女孩好像缠上自己一样，如果是因为他有什么优点的话。 那好，自己一定改！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主要是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接近，一定是存在什么目的。 这是至理名言。 正当他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没想到女孩却很快离开了，最后给每个人留下一件小礼物。 如果不是能够感受到手中这本精美《筑波游完全手册》的重量，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见了鬼了。 忽然，空气中传来柠檬的味道，那是杨一航。 “还有没有天理了？” 瞬间，冯亚男和王辅文也传来探寻的目光。 “这是什么情况啊？可以给个解释吗？” 陆时羡现在简直是黄泥掉进裤裆了，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怎么跟别人说。 只好以毒攻毒地说道：“国内的小仙女都看不过来，就更不要说去看岛国的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对此严正申明。” 看着其他人点头认可的模样时，陆时羡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时，却未曾想到杨一航酸了一句话。 “你可以把她拐过来啊！” “这种为国争光的机会，我咋就遇不到哇？”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何，陆时羡忽然想到了某玲姐姐...... 第148章 平淡却不平凡 包括他们之前想去而不得的筑波山和霞浦湖，也算弥补了一个小遗憾。 很快，到了第二天。 华国队的四人皆是严阵以待起来，因为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场比赛。 东京时间，早上八点。 第二十届ibo理论考正式开始。 陆时羡拿到刚到手的试卷，开始进行审题。 “亲爱的参与者，今天你将进行理论部分考试，共需要考试260min。” 这个意思很明确，需要连续四个多小时的战斗吗？也就是说考验持久力的时候来了。 “试卷共由两部分组成，a和b。” “a部分的问题有些是多个选择，这意味着可能有各种回答，但仅有一种多个选择的回答是正确的......b部分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回答方式有变化......” 这跟培训的时候差不太多，于是他继续往下看。 “在答题纸上不要进行改正，如果要改也必须很清楚......” “按你喜欢的次序来，我们祝你成功！” 虽然已经在培训时看见过类似的表述，但是陆时羡还是必须将其认真的通读一遍。 万一有什么细微的变化没看到，由于忽视造成了巨大的失误，那真的就不值得了。 没有标注什么第几部分，试卷上直接就是细胞生物学摆在你面前了。 简单扫了一眼a部分，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都是开胃菜。 看向第一题：多肽是如何通过细胞质核糖体合成地点转移到线粒体的。 果然没什么战斗力啊！ 陆时羡开始稍微回顾关于这方面的知识点。 “转运的多肽有起始信号序列，转运蛋白会识别这些序列并结合到这些蛋白上，转运蛋白最后带着这些蛋白到达叶绿体和线粒体的表面。” “然后通过跨膜蛋白的作用到到达线粒体和叶绿体的内部，最终切割掉信号序列，重新组装和折叠成需要的蛋白。” 陆时羡只好带着期待的心情，在试卷上圈出了大大的b和c选项，看看待会能不能遇见让他感兴趣的题目。 期待的看向第二题，问的是在一个细胞中，线粒体和质体的的数目是怎么增加的。 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我这是在做高考生物？ ...... 接下来又做了几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送分。 陆时羡的脸上开始有些异样了。 因为突然有一道题目险些让他有些破防。 dna复制发生在哪一个期？ a.g1期 b. s期 c : g2 期 d.m期 这个题目让他怎么评价好呢？ 所以这就是国际赛吗？ 还真是简单的过分啊！ 不过尚且还算能够接受吧！ 毕竟这么多题目总有一两个基础题在里面的。 陆时羡对此表示已经认命了，哪怕简单也需要他去动笔去完成。 很快，陆时羡就将a部分的所有题目给刷完了，因为这部分的题目给他造成不了任何阻碍。 接下来，他仔细往b部分看去。 有些题目看起来就不简单啊！ 题目很长看起来是压轴题的样子。 但在他开始做的时候，才欣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而已。 “所以，看起来确实是还可以，但也仅仅是可以而已。” “真的以为在选择题里面设置abcde五个选项就能迷惑到人吗？” 此时已经来到第86题，题目中问的是10个葡萄糖（c6h12o6）的聚合体的分子式是什么？ “难不成真有人会选b答案c60h120o60吧？这是缩合反应啊喂！” 简单来说就是十聚糖缩合反应中，过程中会失去去9个h2o，也就是水分子。 陆时羡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题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于是直接选了e答案c60h102o51。 真不难啊！ 难道是出题人最近消耗有点大了，把脑子给弄抽抽了？ 接下来几个看起来像是压轴题的长题目也被他一一攻克。 于是，他有些忍不住看了看周围选手的表现。 左边第三排的美洲大兄弟正翻着白眼像条死鱼一样，呆滞地望着题目。 右边第二排的白脸小哥怎么突然像是喝了伏特加一样。 几个菜啊？怎么脸红成这样？ 有这么难吗？ 陆时羡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豁然开朗。 原来不是出题人出的太简单，而是我已经进化了啊！ 他忽视了一个道理，并不是题目出的不难。 其实难度还是这个难度，只不过他却早已经不是国赛时的他了。 经过后续一个多月的辛苦训练，他的知识储备和答题能力得到了质的提升。 如果将答题的境界比如读书的话，那他已经走过“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第一层迷茫求知阶段。 并且跨过“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第二层刷题熟练阶段。 而现在他已经处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第三层知行合一阶段。 所以这是一个错觉。 一共四个多小时的时间，陆时羡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将a部分和b部分共计一百多道题目一网打尽。 剩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陆时羡再三检查之后，然后盖上答题卷，开始作画。 当然，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因为在睡梦中你的行为是不受控的。 万一梦见啥东西，把试卷给撕了，那可真是乐极生悲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幅繁缕植物科学画，跃然纸上。 然后陆时羡在旁边写下八个字作为批注。 “一草葱郁，名曰繁缕。” 石竹科、繁缕属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 喜欢繁缕的理由有很多，但最关键的或许是那象征着生来平淡却不甘平凡的蕴意吧。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至此，ibo理论考试正式结束。 所有参赛者开始离场。 桌面上还那朵栩栩如生，宛如小拇指大小的白色花朵依然在努力绽放。 而陆时羡整个人也变得越发挺拔起来。 这一次的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着人群慢慢消失在这里。 平淡却不平凡。 第149章 终于落幕的ibo 理论考试完成之后，并不意味这此次的ibo就此结束。 后面还有答案评议、分数核定、颁奖典礼和闭幕式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华国队的几人再次碰头，这次他们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该吐槽吐槽，该说啥说啥。 “这题目谁出的，我怎么感觉连我们国考水平都及不上？” “死胖子，说的好像你能得满分一样。” 听见这句话，杨一航摸了摸头道：“嘿嘿，满分是不可能了，但是拿个高分应该问题不大吧。” 或许是没了后顾之忧，或许是自己考的还可以。 就连一向少语的王辅文也开口说道：“实事求是的讲，这套理论题确实赶不上国赛的水平，不过b部分确实有几个题目属于难度很高的题目。” “特别是那个淡水鱼要换成海水鱼，理论上要解决哪些主要问题？这个题目也太坑了一点，不考选择题考什么填空题，我就知道一个渗透调节。” 陆时羡听着他们在讨论的话题默然不语，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时，李领队听到他们的讨论声：“好了好了，既然考完了，接下来你们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根据主办方的安排，明天是我们评议答案和评议分数的时间，最后按照成绩排名决出最后的奖牌名额。” “而你们明天的行程是参观常陆海滨公园，并且在晚上的篝火晚会上，每个国家准备表演一个小节目。” 此言一出，顿时四个人都傻眼了，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表演节目！?” 原本听说要去参观公园，他们还挺高兴的。 但是表演节目这个事情就触及到他们的盲点了。 “李领队，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ibo结束了，还要弄这个的？”杨一航的表情最为难受。 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其中最抗拒的人。 陆时羡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笑道：“一共五十个国家，也就是说一共是五十个节目，一个晚上才多久？” “我估计就是跟模特走秀一样，上去晃悠一圈就完事了，你以为是组团出道呢？” 听到陆时羡的分析，几人心里顿时皆是好受了不少。 第二天，浩浩荡荡数百人又组团来到了位于茨城县的长陆海滨公园。 原本陆时羡还以为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当他到了之后，发现自己错了。 此时正值夏季，几百万株蓝色粉蝶花争相放映，置身于此，如同徜徉在花的海洋之中。 哪怕陆时羡的审美能力再差，在这种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花海中，他也有些被吸引住了。 海滨公园自然离不开海岸线。 晚上，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 灯火、星光、月夜、浪潮肆意组合拼接出一幅幅令人心动的画面。 闻着花海的芬芳，近处灯火与遥远星光交相辉映，照耀在时而平静时而汹涌的海面上，远远望去，恰似杳杳星河，又如千千晚星。 倒映入人眼中最是让人难忘。 今晚有人纵情高歌，有人翩翩起舞，有人欢声笑语。 而华国队今晚的节目是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没错，是华国武术！ 冯亚男同学果然深藏不露，被文艺残废三人组给逼出了一些花拳绣腿。 但即使这样，也在当晚引起许多歪果仁的惊呼。 “incredible!chinese kungfu！” ...... 第三天。 上午九点，同样在举行开幕式的大厅里。 在这里举行浩大的闭幕式，来自五十个国家和地区的队伍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聚首。 “可爱的男孩和女孩们，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隆重庆祝第20届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取得完美成功，在这里我代表国际生物竞赛赛委会宣布闭幕式正式开始！” 又是一阵载歌载舞之后，正式进入主题，也是本次ibo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现在宣布获得第20届ibo铜牌获得者，请颁奖嘉宾为他们颁奖。” 不出意外的是，主持人的名单里并没有华国队的队员。 例行的鼓掌和拍照之后，连续几组铜牌被颁发完毕。 “现在宣布获得第20届ibo银牌获得者。” 听到这句话，华国队的几人皆是认真开始倾听。 根据他们对此次成绩的预估，不可能会有银牌以下的成绩。 因此，只要确定了银牌的名单，他们就能推算出此次他们到底有多少枚金牌。 可直到主持人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依然没有一个队员被叫上去。 队伍里，依然还在留守的邓晓莲笑着给四人伸出大拇指。 “四个金牌，你们都是好样的！” 包括在陆时羡在内，虽然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平静，可所有人都在压抑自己心里的喜意，而现在还没到释放的时刻。 此时已经开始宣读金牌得主。 按照规则比例，只有10%的参赛者能够获得金牌。 也就是这届ibo一共只有二十个金牌将按照排名前后被颁发出去。 “下面获得金牌第二十名的是俄国的波丽莎娃。” 话音落毕，一个好似洋娃娃的女孩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走上颁奖台，一个金灿灿的金牌被挂在她颈间。 场下，无数掌声为这个幸运的女孩响起。 当念到第十六名的时候，第一次出现华国人的名字。 “...... is yihang yang！” 听到这句话，华国队一边鼓掌，一边猛然站起。 “胖子，还愣着干嘛呢！” “上去领奖啊！” 杨一航像是刚刚被拍醒一样，呆滞了一秒之后的是巨大的惊喜。 尽管之前早就预料到这个成绩，可有时候不亲耳听到，真的无法安心。 他瞬间屁颠屁颠的冲上去领取属于自己的金牌去了。 接下来一连好几人，都没有听到华国队的名字。 还在座位上的三人，顿时都有些无法稳坐钓鱼台了。 正当焦急的时刻，听到了王辅文获得金牌第10名的消息。 鼓掌声连绵不绝，又是几个名字过去，接下来上台的选手轮到了冯亚男。 金牌第五名，是她的成绩！ 在她奔跑上台的瞬间，陆时羡甚至能看见她眼角的泪珠。 算上这次，她一直在进步，为了这个成绩，陆时羡仿佛能够想象到这是多少天的挑灯夜战。 又是一连三个人上台，接下来到了今天最压轴的大戏，金牌第一名。 “下面我宣布，获得第20届ibo世界第一的是......” 第150章 让人意想不到的神展开 “陆时羡！” “让我们站起来，为来自遥远东方的他祝贺。” 来自国际赛委会的主持人直接欢呼出声。 全场顿时响起无比热烈的掌声、口哨声与欢呼声。 此时，所有的二十个金牌得主已经站成一排享受着闪光灯的照耀。 摆拍完毕，陆时羡正想跟着大部分离开，却被主持人给拦住了。 “稍等一下！陆同学。另外请大家稍安勿躁。” 陆时羡看着他不知道想干什么，反正金牌都拿了，等一会也不急。 场下，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主持人终于开始揭晓谜底。 “虽然历届ibo都会略有不同，但难度浮动都不会太大，所以是具有可比较性的。这次的成绩也经过专家组和各国领队的公正评议和统一决定。” “我旁边的这位同学这次的四次实验成绩的平均加权分达到了惊人的98.7分，这直接刷新了经过国际赛委会认可的历史记录。” “而他的理论成绩同样创造了奇迹，a、b部分的正确率都达到了100%，追平了最好记录。” 主持人此时忽然将他的右手举起来。 “他刷新了记录，他造就了历史，他创造了奇迹，现在我宣布他正式加冕世界第一。” 顿时，底下的吃瓜群众们直接炸锅了，气氛瞬间到达顶点。 开始的混乱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得整齐划一。 “wonder！wonder！wonder！......” 翻译过来应该是叫奇迹男孩吧？ 陆时羡有些不知道咋说，心情就挺复杂的吧！ 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展开了，只能任由他继续下去。 主持人现在显得愈发激动，青筋直冒。 “因此，经过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赛委会讨论决定，向国际奥委会申请成功，向他赐予历史上第一个奥林匹克橄榄枝花冠，用来表彰他在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的突破性成绩。” 此言一出，全场都诡异的静谧了几秒钟。 之后便是突破天际的狂欢声，全场的气氛在刚刚达到顶点之后，再次升华。 给学科竞赛冠军授予橄榄枝花冠，哪怕都挂着奥林匹克的牌子，这都是未曾有过先例的事情。 但这一刻，从他开始，创造了历史。 台下，就连他的队友都为此惊讶。 “我滴个乖乖，陆时羡这次真的加冕成神了，我以后都要叫他陆神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imo满分冠军我看都没这待遇。”杨一航此时眼珠子瞪地贼大，一脸的震惊模样。 冯亚男虽然平时和他作对的多，但是此刻也不得不赞同他的观点。 旁边的邓晓莲倒是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想首先是陆时羡的成绩确实征服了他们。要知道生物竞赛和数学竞赛可不相同，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最后的答案不会骗人。所以平时你们隔几届就能听见有人得到了imo满分金牌。” “而陆时羡这次虽然没有得到满分，但生物实验这东西，不可能有人能做的完美无缺，误差这东西是永远消除不了的，因此评委总能找到由头给他扣分。” “所以他这个成绩不仅超越了前人，估计后来人也很超越他了。” 看了看正享受聚光灯的翩翩少年，邓晓莲又说道：“其次我想应该是对比与其他学科竞赛的繁盛，国际赛委会有些坐不住了。” “这个人必须兼具竞赛成绩让人无话可说，同时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观。我想现在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任务。” “于是赛委会精心策划了一场造星活动，博得一些舆论的关注，好让式微的生物竞赛有些起色。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卖力。” 这么一分析，几人皆是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而此时，颁奖台上的进程还在继续。 “现在有请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委员会主席雅罗斯拉夫.哈维尔为他戴上奥林匹克橄榄枝花冠。” 于是刚刚发言过的赛委会主席从后台再次出现。 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双手上托举着一顶用橄榄枝编成的花冠，正向台前的陆时羡缓缓走来。 “孩子，你创造了历史，期待你的未来！”说完，雅罗斯拉夫.哈维尔将手中的花冠准确地戴在了他的的头顶。 陆时羡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剧情，据他所知，到现在为止似乎没有这种先例出现过吧。 授礼完毕，他退后半步，给所有人鞠躬致意。 台下顿时又是掌声连连。 赛委会主席已然离去，此时主持人再次出声道：“获得这个创造历史的荣誉，陆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 听到这，陆时羡顿时有些尴尬了。 他这个口语好意思拿出来秀？ 这不是害人吗？ 而且他上次国赛的时候就将积累的一些东西掏出来，就是掐准ibo没有发表感言的环节。 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他真的无语了，早知道上次就随便说一下了，省到现在说不是挺好？ 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此时真的是鸭子赶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至于英语口语的问题，他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 他拿起话筒，接着用最标准的汉语说道：“谢谢赛委会的厚爱，谢谢现场所有同学们的热情，同时也谢谢一直在我背后默默付出的团队。” 他这一句话说完，在后台的国际翻译傻了，在后面坐着的观众们懵逼了。 这是说的啥？ 就在此刻，李领队带着孟云云来到了翻译官的身边。 “孟小姐，没问题吧？” 孟云云笑着点头：“虽然俄语是我主修专业，但是英语可是我的本科双学位专业之一啊。” “英汉同声传译我没做过，但我有俄汉的底子，应该没啥问题。” 听到这，李文东直接将呆滞的翻译一把提起来。 “嘿！兄弟让个位置，你这里被我们征用了。” ...... 而此时，一直沉默的同声传译设备却突然出现了声音，很多人惊喜地将它戴上。 那正是陆时羡说的第一句话。 而此时，他的话音还在继续！ 第151章 我怀疑她是想要谋财害命 “相信还有很多人对我不是很了解，简单的进行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陆时羡，我来自华国金陵，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真的很荣幸得到这个前所未有的荣誉。” “华国有一个俗语叫做稻熟低穗，人熟低语。它的意思是麦穗越是成熟饱满就越是低垂，性格越是成熟稳重就越是透彻。” “数千年的历史里，我们擅长从大自然的变化里总结规律，习惯从动植物的动作里通晓哲理。” “我们企图了解生命的起源，也想要洞察生物的奥妙。唯物主义认为万物生于水，又归复于水，任何物质只是相互间的转换。人与自然是不可分割的物质统一体。” “唯心主义却认为万物的基础不是可以感觉的具体事物，而是抽象的数。数字是一切事物的本质。” “生命的起源和物质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到现在我们依然无从知晓。万物生于一点，又归向一处。” “生命错落成一把双层螺旋的阶梯，向上攀缘成一座缓缓蔓延的迷宫。世界是一座向死而生的迷宫，而我们正在这迷宫中不断接续前行。”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陆时羡说完最后一句话，给在场的所有人鞠躬下台。 而全场已经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台下，华国队区域全员目瞪口呆。 杨一航心中已经是彻底服气。 “还愣着干啥呀？都给我鼓掌啊！”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似乎要直上云霄。 就在今天，所有人在筑波大学金色接待厅里为他欢呼并喝彩。 第20届ibo颁奖典礼似乎已经成了陆时羡一个人的舞台。 …… 返华的航班上。 一行七人还在热烈讨论着几个小时前的情形。 “陆神，在下真的甘拜下风。” “你说的都是啥玩意啊，前面我还能听懂，后面完全是在听天书一样。” “我听不懂也就算了，那些歪果仁都被你给听傻了。” ”哈哈，笑死我了。” 杨一航如今已是彻底归心，心服口服，跟着喊陆神就完事了。 冯亚男闻言，也有些感慨地说道：”看来你已经超越我们太多了，但我总有一天会在这条路上追赶上你的脚步的。” 一听她这话，陆时羡忽然有些无语。 这才过去多久，冯亚男果然不愧是人如其名啊！ 这次击败王辅文还不够，这么快就想着谋权篡位啦？ 这个好胜心有点强烈啊！ 听到她的话，李文东忽然说道：”冯亚男你的竞争意识很强，这是你的优点，同样也是你的缺点。因为你没必要一直跟着别人走过的路走。” “人生苦短，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风景，活出自己生命的节奏。” “任何人的路都是无法复制的。” 闻言，冯亚男则是去思考人生了，久久未曾说话。 此时，附近没了唯一一个女性的掣肘，讨论话题渐渐转移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陆神，最后离开的时候，被妹子们围绕的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她们不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啊？我也想感受一下小姐姐们伟岸的胸怀是什么感受。” 听到杨一航羡慕的声音，陆时羡瞬间回忆起刚刚的悲惨遭遇。 “相信我，你不会想享受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的，特别是那个米国妞，我怀疑她是想要谋财害命。” 听到这，杨一航顿时酸了起来。 “谋什么财，害什么命。最多也就是一个安乐死而已，我看她是想勾你的魂。” 这句话说出来，陆时羡不禁给他点赞。 这可是后来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这种超前的想法都能想到，真不愧是杨一航啊。 最后杨一航忽然无声地贴过来，突然将陆时羡吓了一大跳。 “我靠！” “胖子！你什么情况？？？” 这声音马上将周围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王辅文微不可察地朝后挪了挪，似乎有些担心。 而冯亚男则是冷笑一声，故意说道：“死胖子终于忍不住要图谋不轨了？“ 杨一航顿时明白自己地行为被误会了。 他脸上露出无比悲愤地表情。 ”我杨一航是这样的人吗？” “我只不过是想问一下那个妹子给陆神写的信里到底有什么？“ 此言一出，周围的目光忽然又聚集到陆时羡的脸上。 ”妹子？“ “信？” \\\"所以什么情况？“ 被这么多人盯着，压力瞬间来到了陆时羡的身上。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杨一航。 这个死胖子果然是个生活在他身边的特务，他的动作这么隐蔽都能看到。 但此刻，已经不是追究杨一航责任的时候，还是先走过这一关吧！ 本来就没啥，信他都打开看过了，内容无非就是一些怎么将生物实验做的又快又好的问题。 于是他举起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宽大处理。 ”真没啥，就是写的讨论生物学方面的内容。“ ”哦！生物学？那就更不简单了！“ ”想啥呢？生物实验！！！“ ”那是动物实验呢还是生理学实验呢？“ ”我说你们有毒吧？“ “哈哈哈......嗝！\\\" ...... 在几人充满欢声笑语的聊天声中，飞机抵达了燕京。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下机场就有许多记者在此蹲守了。 这个阵势，甚至让许多乘客以为是碰到哪个明星，可张望半天也没发现。 还好华国赛委会早有准备，早已经派遣了专车在此守候。 坐上驶往植物学会的路上，几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这个闪光灯都快把我给照瞎了，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多记者？“杨一航揉着眼睛抱怨道。 邓晓莲笑着安抚道：“放心吧，协会早就预料到了。主要是陆时羡的事情从国外传过来，现在火出圈了。” “待会我们队会进行一个记者会，结束之后咱们就可以去参加庆功宴了。” “奥林匹克橄榄枝、四枚金牌和团体总分第一，这次你们真的是最棒的！” 一听到有吃的，杨一航顿时反应没这么大了。 而陆时羡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他用手撑住脸问道：“所以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了吗？” 第152章 又多了一个小弟弟 燕京时间，晚上七点。 西顿大酒店的一场别开生面的记者会正在召开。 刚从岛国接受完荣誉的几人再次出现在聚光灯下，享受荣耀。 “陆同学，你以一己之力打破第20届ibo的历史最好成绩记录，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时羡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是问自己的，于是拿起话筒开始回答。 “你的说法有问题，并不存在什么一己之力。” 说着他忽然将右手朝自己身边的几人指去。 “我们是一个队伍，成绩的取得除了我自身的原因之外，有李领队和云姐姐不顾辛劳的精湛翻译。” “有邓阿姨对我们生活的体贴照顾以及对我们情绪低落时的安抚。” “还有我的三位队友，我们互帮互助，我们互相鼓励，我们克服种种困难砥砺前行。” 他说着说着，每一个被他点到的人都欣慰地看着他笑了。 “我们是一个队伍，我们在一起，所以成功由我们创造！” “仅此而已！” 话音落毕，整个大厅响起发自内心的掌声。 这个回答不能说完美，也可以说是几乎完美了吧， 紧接着，换上了另一个记者。 “陆同学，请问你对在ibo颁奖典礼上获得的奥林匹克橄榄枝怎么看？” 陆时羡思考了十几秒，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能是因为它是一株植物吧，正好处于生物学研究的领域。” “但它又不仅仅是一株植物。它象征和平，胜利，希望，能够代表人们的博爱情怀。它的生命力极强，能够生存在各种艰苦的自然环境。所以它又是坚强和生命的象征，象征顽强的拼搏精神。” “国际赛委会将它颁发给我，我想也是传达一种世界和平的理念，同时也是对我一种勉励吧。” “哪怕是贫瘠的土地，无需园丁的细心呵护，哪怕只是在岩石缝中，哪怕是最微弱的阳光，哪怕是最轻盈的春风，我们也能顽强自由的野蛮生长。” 此言落毕，顿时鼓掌声再次轰然响起。 陆时羡的背景他们都有做过功课，说起来他们也挺有感触的。 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能走到这一步，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然而接下来，还有记者依然想要采访陆时羡时，却被他拒绝了。 这下，记者们只能寻找其他的对象进行采访了。 “李领队，你们这次成绩具体是什么情况，可以了解下吗？” 李文东接过话筒开始介绍：“在这次的第20届ibo中，我们的队友发扬顽强的拼搏精神，四人分别以第一名、第五名、第十名还有第十六名的好成绩获得金牌。” “其中陆时羡同学因为实验成绩刷新了ibo历史记录以及理论成绩满分追平最好成绩，荣膺奥林匹克橄榄枝。” “因为学科竞赛获得冠军花冠，这在世界范围内还是首次！” 李文东似乎特别懂记者想要的东西，说的全部戳中了他们的痒点。 最关键的东西已经被记录了，接下来问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 于是二十分钟之后，这场记者发布会就结束了。 随之而来的是庆功宴。 此时，国家队的几人已经围坐在圆桌上。 华国赛委会主任、燕京大学教授、华国植物学会副理事长顾洪雅女士，笑着给陆时羡倒了一杯椰奶。 “小陆啊，既然你已经跟我们燕大签订了合约，我就不喊什么陆同学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你是准备今年入学还是明年入学呢？” 陆时羡答谢过后，肯定地回答了今年。 对他而言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不然他这么努力的走捷径，不就成了笑话？ 而这个问题问出来，国家队的几人忽然傻眼了。 “卧槽，你是高一？”杨一航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被陆时羡刷新了想象。 陆时羡明白他的意思，故意说道：“谁说的，我现在高二啊。” “我说你获得国一的时候，还是高一？” “对啊！” 杨一航忽然有些不想和他说话。 王辅文对着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而冯亚男则有些开心。 “又多了一个小弟弟，开心！” 陆时羡：(╯#-_-)╯~~~~~~~~~~~~~~~~~╧═╧ 庆功宴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陆时羡想要回金陵的愿望自然是落空了。 甚至连明天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因为他被通知去燕大一趟。 陆时羡心中一动，看来是要提前安排学院了，签订补充协议了。 这很容易想到，跟其他人不一样。 原来他的协议只是保送燕大，并没有关于专业和学院的内容。 想到这，他不禁暗叹果然还是燕大爽快啊。 一达到要求，马上就要履行承诺了。 吹爆燕大，好吗？ 假如有一天他被人采访的话。 他也要说：参加过高中生物联赛，是苏省第一名，然后得的是生物学奥林匹克金牌，然后保送燕大。 给当年的考生说一句加油打气的话就是：加油，欢迎来到燕京大学！ 哈哈哈，他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想达到这个高度，恐怕他还得走不少的路。 第二天，他就来到招生办的办公室，见到了楚文斌。 楚文斌热情接待了他，同时也有些感慨。 “我当时就是害怕你想不通，随口跟你一提，没想到你真能做到，并且远远超出我们的期望。” 一听这话，陆时羡忽然有些慌了。 不会吧？ 难道那种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脑残剧情又要来一次？ 不要啊！ 还好，楚文斌只是感叹了几句，就把补充协议递给了他。 陆时羡仔细翻看了一下。 考生（乙方）拟报考燕京大学，现与燕京大学（甲方）签订补充协议如下： 1.乙方在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取得优异成绩并通过学校招生领导小组审核，已被甲方确定为燕京大学2009年保送录取对象，最终资格以教育部“朝阳高考”平台审核公布为准。 2.本人同意被拟录取为贵校2009级元培学院保送生。 3.本人将严格遵守保送生协议，不报考其他院校并不再参加高考，若违反相关规定，一切后果由本人承担。 4.本人拟就读于燕京大学录取学院，不提出退档要求。 第153章 金陵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再次检查了一下，没啥问题。 然后陆时羡在乙方的位置填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又代签上监护人的名字。 到这一步，他这么多天来的努力再次得到了回报。 在赛委会安排的酒店住了一个晚上，他就忍不住想回去了。 五星级西顿酒店的豪华大床也留不住他的人。 回到燕京的第三天，他就收拾好行李箱准备回到金陵了。 此时虽然学生们已经放假，但是一中的校领导听说他要回来，依然组织了一个人数不少的欢迎会。 收到消息的陆时羡只好打消直接回家的想法。 当他再次来到一中的大门口时，果然看到学校已经做好了准备。 “恭喜我校学子荣获第20届ibo金牌冠军！”显眼的横幅和显示屏双管齐下。 此时的显示屏没有再弄什么移形换位了，一直就是这句话不断放映着。 校门口，几乎所有的学校领导都在，包括一些留校的老师。 但站在最前面的人就连陆时羡也没有见过。 但任清源都站后面，看上去估计来头不小啊！ 陆时羡一边想着，一边加快速度朝校门口走去。 还没走近，一中校长蔡明远已经为他介绍道：“陆同学，这位是咱们省级教育部门的领导，你叫丁处长就好了，这次专程来为你在这届ibo里做出的成绩来进行表彰。” 这下，陆时羡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看向这位领导的目光仿佛如同一位送财童子。 一阵寒暄以及摆拍过后，丁同志代表省教育部门深切地表达了对他的关切以及期待。 同时对这次他在ibo里取得的突破性成就表示祝贺，并期盼他在以后做出更大的成绩，为家乡争光。 陆时羡当即表态，自己会暂时忘记获得的荣誉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孜孜不倦的努力去迎接下一阶段的挑战，不懈奋斗，突破自我。 他的发言得到了认可，可一顿合影拍照之后，令陆时羡没想到的是，领导们居然直接走了。 他看着几位领导扬长而去的背影，有些欲哭无泪。 喂！ 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啦？ 不是说好处大大的有吗？ 做人咋能不讲诚信呢？ 当然，陆时羡也只是吐槽几句。 对他而言，这些都是朝着自己目标不断奋斗之后所附带的东西。 有的话更好，没有的话他也不心疼。 毕竟他最大的奖励已经在昨天兑现了。 荣誉只是对过去的肯定，同时也是一份崭新的起点。 对此，他已经看开了。 可是，到了下午。 正当他准备离校回家之际。 却忽然收到了来自学校的消息，让他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应该是处理学籍的事情吧！”陆时羡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毕竟自己相当于提前一年去上大学，有些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然而当他到了蔡明远的办公室之后，看着桌上摆着的两份申请表。 他被惊呆了。 “金陵一中国际重大奖项奖金申请表。” “省级三好学生申请表。” 前面那个好说，水到渠成而已。 就算学校不提出来，陆时羡也要去问一下的。 可是第二个申请书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省级三好学生威力可是很大的，此时并没有取消相关奖项在高考中的加成。 这个奖项直接能在当年的高考中最低加5分最高能加到20分，但对他已经作用不大了。 于是陆时羡有些试探性地问道：“蔡校长，这个名额给我这是太浪费了？” “我这已经被保送了啊！其他同学会不会有意见啊？” 陆时羡一说出来，蔡明远反而很不高兴，语气都变得严厉起来。 “我看到底谁敢有意见？让他来给我亲自说。” “奖项和荣誉本来就应该颁发给更有资格获得的人，激发他们不断争先创优的内生动力，它理应是一种精神的诉求，和一种价值的认可。” “这才是它的最大价值，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附加作用！现在很多人早已经本末倒置，但是我们学校绝不会！” 此刻，蔡明远忽然发觉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随即才进行了一些调整。 “陆同学，你这次在外面不仅为苏省争了光，同样也为我们学校争了光。我们正在着手重新规划生物学科竞赛方面的训练。 同时托你的福，我们学校在申请下一届生物竞赛国赛举办地有了优势。也就能够有更多的人加入省队，面对其他省份的竞争力强了很多。” “这个荣誉颁发给你是实至名归。” 说到这，蔡明远有些迟疑地说道：“不过可能就是由于时间关系，不能举行颁奖仪式了。” “我已经听说了，你想在今年就进入大学阶段的学习。那么相关的流程学校会帮你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陆时羡听完，重重地点头， 最后只能留下一句谢谢。 总有一些东西用言语去表达是苍白无力的。 而他选择用时间以及行动去证明！ ...... 接下来，便是归家的时间了。 自从今年过年之后，二月份出去，到现在已经接近八月，他终于有机会回去了。 半年的时间足够将勾动他心中最深切的思念之情。 有人说：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如果乡愁只有纯粹的距离而没有沧桑，这种乡愁是单薄的…… 这几个月里，他已经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情，无论是让他欢乐，又或是让他忧愁。 到现在都只剩下那片安静祥和的小村落。 下午，五点。 不知道他是否早已经算好，等他再回到幸福镇时，每家每户的屋顶已经立起歪歪斜斜的炊烟。 此时，再与人相遇，也早已没有年初时的轰动了。 对于他们而言，保送燕大早已经是作为学生最大的荣耀了。 什么ibo？ 什么金牌？ 什么打破记录？ 这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听说过哎？ 所以，陆时羡得以非常顺利地回到幸福村。 夏天的幸福村是他心中最喜爱的。 这里是芳香的，无论是清晨泥土夹带着甘露香气的泥土，还是夜晚睡梦中遍布满屋的稻香气味。 这里是绿色的，每当风儿拂过，就是穗浪起伏宛如潮水的时候。 这里也是金色的，因为这是他的整个童年啊！ 第154章 燕大新生提前报到 现在已至八月，距离燕大开学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 这次的陆时羡没有选择到处浪了。 他安安心心等到了临近开学的时间。 老爸老妈这次说什么都要跟着他一趟。 陆时羡也乐得他们忙活，跟过新年一样，穿上衣柜里最新的衣裳。 老妈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心细，不仅提前买好前往燕京的火车票，而且还顺带着帮陆时羡检查有没有什么漏带的东西。 “之前从燕京寄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带了吧？” “在书包里呢！” “还有身份证、登记照、发的银行卡......” “都带了。” “那四季的衣物、贴身的内衣还有日常生活用品......” “妈，你别担心了，差啥买啥！” “咋啦？有钱就开始败家了？” 陆时羡：π__π ...... 八月二十日，一家人就已经提前一天来到燕京，并且当天还在紫禁城小逛了一圈。 毕竟老爸老妈也没来过燕京，这次顺带着算是满足了他们来看首都的愿望。 别问为什么去这么早？ 不是到九月一日才开学吗？ 那是因为燕大的录取通知书附带的注意事项上说的很清楚。 新生需要在八月二十一日前提前到达学校，并正式开始为期十三天的军训，到9月2日才会结束。 据说每个学校的报到时间都不一样，但大多都聚集在九月初。 只有少数几所学校会提前这么多天要求学生去参与军训。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最大程度上留出时间去适应新的环境。 果然不愧是燕大啊！ 原来他的老爸老妈还在为怎么去燕大担心，结果刚下火车站，就看见站台上写着“燕大欢迎你”的宣传牌。 燕大专门组织了人员专门在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指引新生顺利抵达学校。 虽然几乎每个高校基本都会这么做，但这样依然让夏秀满和陆建国感到很蛮满意，对燕大的印象越发好了起来。 坐上前往校区的专车，车上都是和他一样的新生。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不过也能理解。 坐上这趟车应该是全天下父母共同的期望吧！ 一到学校，就看着广场上搭建好许多的遮阳小屋。 这里是迎接新生的第一道关卡，几乎所有新生都会在这里了解到学生的情况，并且找到自己的宿舍楼在哪。 陆时羡朝四周扫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什么狗血剧情出现。 其实在迎新这个环节，哪有什么高年级的学长和学姐没事干专门跑过来搭讪粉嫩的小学妹或者小学弟。 如果有的话，只能说他一定不是燕大的学生。 在燕大，大家都很忙的，好不好？ 该上课的上课，该自习的自习。 不然很容易稍不注意就跟不上了。 这里的学习压力远比其他的地方要大，每年因为学业成绩不合格被清退的学生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所以在这里做迎新工作的应该大部分都是志愿者协会的人吧，相关工作经验非常丰富，服务态度也很到位，没有长时间的志愿工作是做不来的。 于是，陆时羡和父母下车后，刚靠近迎新服务点就受到了一位学长的热情服务。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在这报到的一般都是燕园校区的新生。 “我可以告诉你宿舍楼的位置，不管是什么专业我都清楚的。” 这下，陆时羡就有些为难了。 他摊开双手然后开口道：“学长你好，虽然我很想知道我的宿舍楼在哪,但是我真的没有专业啊！” 这句话直接把这个学长问傻了，旁边的学生和家长听见也往这边望过来。 让大家失望了，此处并没有什么装逼打脸的情节。 比如说没有专业也想进我们燕大？你是开玩笑的吧？ 保安快来，这里有个假冒新生的坏人，快帮忙把他架出去。 这个学长思考了一会，又在桌子里拿出复印着相关资料的纸张。 “同学，你是属于哪个学院啊？” 终于说到关键点，陆时羡马上给出答案。 听到答案的瞬间，这个学长眼中居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不会吧？这届的新生一共四千多人，我居然有幸能遇见来自元培的大佬？” 陆时羡还不知道元培学院的名气这么大，居然让他这么惊讶。 随即谦虚道：“大佬称不上，在哪学不是学？” 学长的声音虽然不大，此时却已经将周围的人吸引过来了。 由于元培学院是最近才出的新事物，基本上都没有人了解，所以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这位学长一看这么多人都等着自己的解释，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摆摆手道：“关于元培学院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是据说筛选机制很严格，除了考试考得好之外，没有一点真本事是上不了的。” “一个学院大概也不到两百人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眼神顿时聚焦在陆时羡的脸上。 一个学院只有一百多人，这是极其不普通的事情。 放在高中，就相当于大家都在普通班，为啥你在小班？ 察觉到周围人群有聚集的倾向，陆时羡连忙向这位学长问道：“拜托了，快告诉我宿舍楼在哪？” 学长连忙看向手中的资料，跟着念道：“整栋36楼。” 随即看着陆时羡奔逃的背影，不禁有些感叹自己的运气有些不错，百分之四的几率都能被自己遇见。 于是他决定待会就试着去找心仪的女同学表白，看看究竟能不能成功。 陆时羡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甚至促进了一场好事。 现在的他已经出现在36楼等候，而他的父母也终于跟了上来。 关于新生宿舍的分配结果已经在第36楼进行公示了。 此时已经不少同学在这里查看自己的寝室位置。 陆时羡也赶紧上前开始寻找。 很快就在第四层的4012号寝室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除了自己，还有三个男生的名字。 看来这就是自己以后的舍友了。 现在的他对多人寝的接受程度已经变得很高，不像之前那样只顾着方便。 独处固然清静，但也失去了很多乐趣，不是吗？ 第155章 这是什么鬼寝室啊? 顺着指引，三人很快便来到4012寝室。 此时的寝室门还是大开。 果不其然，他进去之后还没有舍友来过的迹象。 因为提前一天到燕京的缘故，看来他们现在算是来的最早的一批新生了。 接下来，在老爸老妈的协助下，整个寝室很快就被三人合力，打扫的干干净净。 其实吧，看到自己的宿舍，陆时羡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的。 前世他可是看过宣传片以及燕大学生秀过宿舍的，装饰非常精美。 宿舍走廊悬挂着极具书香气味的书画作品。宿舍里的床铺、书桌、壁柜、空调、网络等一应俱全，阳台外甚至还有静静等待着绽放的紫藤花。 可是现在，他张望一下，甚至就跟双非没什么两样啊！ 这个落差感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但他很快想到，这也算是有些历史的老宿舍楼了。 人家做宣传的也不是傻子，肯定宣传后来新建的漂亮宿舍楼。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陆时羡只好含泪接受了这个事实。 下午的时间，陆时羡便出校陪老爸老妈逛了一会大燕京，算是满足了他们的一点小愿望。 由于，在燕京的住宿费用实在太贵。 于是两人合计着当天就返回苏省，哪怕在金陵住，也可以省不少了。 陆时羡劝不动他们，也就随他们去了。 两人勤俭节约了一辈子，这种习惯根本改不过来。 只是令陆时羡没想到的是，最后送两人到火车站的时候，夏秀满女士居然将他拉到一个角落去了。 “老妈，干嘛呀？神神秘秘的。”陆时羡有些好笑，在他的印象中，似乎还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吧。 他的老妈一向是有啥说啥，根本不存在什么说悄悄话的事情。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而，令他无语的是老妈的第一句就将他雷到了。 “儿子啊！虽然你现在已经上了大学，但是毕竟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把握不住的。” “特别是在跟女孩子的相处上，你妈我还年轻，不想现在就抱孙子啊。” 陆时羡此时张大嘴，根本没想到老妈会跟他说这个啊！！！ 这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是对现在的他而言，水确实有点深了。 所以陆时羡只好无言地接受了来自老妈的关心。 他依稀记得，前世她催婚好像催的挺紧的啊，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开明了。 虽然被说过很多次，但他真的想声明他真的不小了。 现在已经快十七了，好不好？ 远远望着列车驶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眺望燕大方向的天空，陆时羡终于转身离去。 他的每一步都非常有力，似乎已经在地面留下一串脚印一样。 再次回到宿舍，此时他的三位舍友已经到齐了。 看见陆时羡走进来，都与他热情地打招呼。 “你就是陆时羡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你的行李了，刚刚我们还在疑惑你跑哪去了呢？”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很夸张的男生。 就算不听声音，只听这个北方口音，这也绝对是个猛男。 而剩下两个正在收拾床铺的男生也将目光注视过来。 一个看上去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的偏瘦男生将陆时羡的模样看了一圈。 最后他有些沮丧地开口道：“难受了，看样子我应该就是老四的命了。” 陆时羡越发迷惑，这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这就开始进行排行了？ 果不其然，最后一位还没说话的眼镜男解答了他的疑惑。 “他们两个刚刚无聊，从自我介绍聊到了寝室老大的事情，这种无聊的事情你别管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猛男哥听不下去了。 “怎么能叫无聊呢？《跬道》中孟子曰：理亦无所问，知己者阕砻。良驹识主，长兄若父。” “长者为大有什么不对？我是91年的，所以不用看了，我肯定比你们要大。”猛男哥颇为得意地说着道理。 实话说，陆时羡顿时有点不适应。 这个体型跟这句话似乎有点不搭吧？ 天天撸铁的也能这么有文采？ 果然在这个世界，卷才是最终出路吗？ 但他看向其余几人时，似乎一点都不为此而感到惊讶。 此时，那位眼镜男再次怼道：“张孟庭差不多就行了，大家现在都知道你复读了一年，逆袭成今年东山省的文科状元了，念经念的我头疼。” 此言一出，陆时羡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猛男哥？ 文科省状元？ 我的天！这世道究竟怎么了？似乎跟他认知的有些不一样。 于是他好奇地问道：“猛......额，孟庭哥你怎么是文科的，难道这个寝室不都是理科吗？” 张孟庭耸耸肩表达了他的答案。 “谁知道呢？招生办的当时找到我时，跟我说能进元培学院都是燕大精英中的精英，可以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但是现在他显然欺骗了我的感情，我现在也才知道这个寝室只有我一个人是学文科的。” 这下，寝室里的三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一阵大笑声在4012寝室飘出去好远。 接着在陆续的接话间，陆时羡对他的这几个舍友有了一些基础的了解。 那个偏瘦的男生叫常文超，来自川中省，今年的icho（国际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虽然不是世界第一，但是也是国家队排名第一，世界第三的存在。 这个舍友让陆时羡隐隐有些担心，有这样一个化学大佬在，说个玩笑话，看来以后要好好看好寝室里的饮水机了。 而眼镜哥的名字是林尘逸，则是跟猛男哥一样正儿八经的通过高考进入燕大的，只是他没有复读而已。 当时他说他是几个人里面最差劲的，理科只考了575分。 理科575分的成绩就能进入燕大，当时大家自然不肯相信。 但最后居然发现他说的居然是真的，他是沪市人，总分一共只有630分，这个成绩正是沪市今年的理科状元。 最后听完他们介绍的陆时羡不得不直呼离谱。 四个人里面就有两个状元，另外一个还是icho金牌，都是特么的神仙！ 这是什么鬼寝室啊？？？ 第156章 新生见面会 陆时羡表示现在他的压力很大。 难怪楚文斌跟他暗示了ibo国集第一名的成绩不够，真是有够离谱的！ 然而一直在其中摸鱼的陆时羡忽然被点名了。 “陆时羡，你也说说你的情况呗，特别是你的年纪，让我死个心。”常文超注意到了一直在浑水摸鱼的他，于是突然向他发问道。 突然被cue，他也不慌，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无非是如实相告罢了。 “我是今年的ibo金牌，今年马上十七岁了，比不得各位大佬。”陆时羡在几位优秀的舍友面前保持着谦虚。 然而，他这没透露太多信息的话听起来依旧不谦虚。 “沃特？十七岁？” 听到这句话的常文超突然喜出望外了，因为他好像不用做老四了。 而林尘逸和张孟庭则是呆住了。 “卧槽，那个新闻里面说的原来是你啊！” “啥新闻？”陆时羡好像想起什么，但他有些不敢确定。 “奇迹男孩加冕世界第一，演讲征服全场歪果仁啊！创造了国际生物竞赛的历史，获得了学科竞赛里目前为止唯一的奥林匹克橄榄枝花冠。”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瞬间秒懂，确定了真凶。 要是让他知道这是谁写，必然是一板砖过去。 能不能不要奇迹男孩的，真的很low啊！ 但是三个室友似乎不这么觉得，反倒为此感到流弊。 “搞了半天，我们在这介绍了半天，原来你才是最牛逼的那个。” “刚刚听我们在这讲，你心里是不是在笑，老实说话！” 猛男哥张孟庭开始摩拳擦掌，装作愤怒的样子。 陆时羡自然看出来他在开玩笑，于是配合的说道：“冤枉啊！你们刚刚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笑啦？况且高考和竞赛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子，根本对比不了啊！” 眼镜哥林尘逸则是摇摇头道：“不不不，到了国际赛之后，层次已经不一样了！” “高考只是在国内竞争，而ibo却是在国外与世界范围内的猛人竞争。” “我们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奋斗，而你们则是能够为国争光，高度也不一样。” 最后寝室的第一次讨论以常文超的发言结束。 “嘿嘿嘿，就算你是世界第一也改变不了你是小四的地位。” 这样一来，张孟庭则和林尘逸自然以老大哥和老二自居。 对此，陆时羡也不打算反抗了。 小四就小四吧，反正他又没有那种倾向，随便他们去喊吧！ 学生时期的友情其实很简单。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四人就逐渐混熟了起来，一个个勾肩搭背的，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收拾好寝室，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结伴去食堂办卡。 这个事可是大事，如果不是猛男哥适时提醒，大家都差点给忘记了。 吃完饭回来，他们便从附近的寝室里得知晚上要开新生见面会的消息。 明天就要进行军训了，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举行见面会也是合情合理的。 值得一提的是，元培学院有一栋专属的俄文楼，专门供学生在这里进行学习自习，别院的学生一般而言来不了这里。 这也是陆时羡刚刚听说的，元培学院实行的是住宿书院的形式，第36栋宿舍楼一样只有元培学院四个年级的学生在这里入住。 四人跟着大部队后面来到俄文楼，令他们意外的是，这栋教学楼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高耸。 楼高只有两层，以通高的红柱分为九间，墙壁上粉刷着红白相间的颜色。 远远望去甚至有些普通，看上去就像是平房一样。 穿过门口三棵粗壮的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 众人来到第二层的一间大教室里，此时里面已经有不少学生入席了。 讲台上内嵌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旁边站着几个中年人，看来应该是待会要进行讲话的教授。 教室里很大，而这届元培新生似乎比想象中还少。 就算都已经入座，也显得空空荡荡的。 因此，陆时羡和寝室的几个哥们直接一字排开，坐在第三排，活像连座开黑的模样。 几分钟后，元培学院第一次新生见面会正式开始。 此时，硕大的显示屏已经开启，在上面浮现了八个大字。 “元启今岁，携手相陪。” 此时，一个戴着眼镜的教授拿起话筒首先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他叫曾凡筑，是元培学院的院长，希望和大家在一起愉快的度过接下的学习生涯。 然后他就开始介绍元培学院的历史，并且代表学院欢迎在场140位新生的到来，感谢在座的学生为学院注入的新的活力。 听到这句话的陆时羡不由得为之咋舌，原来名额比他想象的还少。 他之前以为就算没有两百个人，也接近了吧！ 没想到现在真实的人数居然只有140人。 最后曾院长又说到了明天的安排上。 从明天早上六点开始，就要到燕京另一个区的军事训练基地，进行为期13天的军训，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提前准备好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说到这里，这个新生见面会也就结束了。 原来陆时羡还有些疑惑，这未免太简单了吧！ 按理说，燕大花这么大心思弄这个，应该会很重视才对吧。 但随后听几个室友说，这还算小场面，真正隆重的是九月二号开学的时候。 当天晚上，第36栋宿舍楼，4012号寝室。 陆时羡看着正在忙碌收拾东西的三人，随后拿起一包薄薄软软的东西颇为无语。 “我说你们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这东西都用上了，搞个军训跟来了大姨爹一样。” 眼镜哥林尘逸看着他坏笑道：“小四你不懂，根据可靠线报，燕大的军训真的会搞死人的。” “你刚刚没听曾院长说吗，在另一个区的军事训练基地里军训。你要知道这跟水木在本校区军训那是两个概念。” 陆时羡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情报，俗话说，有空穴自然就会来风。 既然有消息传出来，必然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于是陆时羡也开始收拾行李。 “话说，这东西你们究竟在哪买的啊？” “不会被当成变态吗？” 第157章 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寝室忽然安静下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随后林尘逸咳嗽一声：“你用就完事了，哥不会骗你。” “用法都不用我说了吧？到时候在套套里面装满凉水，就是可以抱着降温的水袋了。” “效果亲测有效，摸上去不仅很凉凉，而且还很清香哦！” “至于其他的用途，小孩子就不要知道太多了。” 听到这句话，常文超一边笑，一边忍不住吐槽道：“我之前就想说的，你看看陆时羡这个年纪，这个身高再加上这个体格，除了比张孟庭差一点，哪里看得出来只有17岁的？” “我之前就是被迷惑了，以为我年纪最小，要当老四了。” 林尘逸被说的笑出声来：“你说的这句话也不太对，我感觉老大的肌肉看上去唬人，实际上都是死肌肉。” “这种肌肉灵活性不强，核心力量也不行。小四今天换衣服时，我偷偷看了一眼，精瘦精瘦的，居然还有八块腹肌你敢信？” 但他的发言同时吸引了两个人的仇恨。 张孟庭和陆时羡同时将不怀好意的眼神放在他的身上。 “嘿嘿嘿.......死肌肉？我相信今天过后，你就会对死肌肉改变印象的！”张孟庭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已经要跃跃欲试。 陆时羡也有些意动：“偷看我换衣服是吧？居然还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是吧？找死是吧？” 几分钟之后，4012号寝室传来林尘逸的求饶声。 “啊！” “我错了啊！” “两位大侠，饶我一命！” 他的惨叫声传出去好远，在36号楼留下属于他的传说。 ...... 2009年8月21日。 燕京大学元培学院教学楼下。 早上六点。 几辆校车整整齐齐地停在了这里。 跟着人群上了车，刚开始陆时羡还能认出路来，毕竟来燕大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走着走着，就有些迷失了方向，只知道是来到了常平区的一处军事训练基地。 在这里，他们将度过为期十三天的军训生活。 最开始陆时羡还和寝室几位老哥坐在一辆车上。 但随着方队一编，四人瞬间打乱到不同的地方。 陆时羡所在的正是第四方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支方队的性别分布有70%的女生和30的男生%。 对于这种现象，陆时羡将原因归结于，文理科占比本来就相差不远，元培学院里的女生本来就不少。 毕竟像张孟庭这样的异类还是属于比较少的，起码大多数学文科的都是女生，再加上一少部分学理科的女学霸。 这样算过来，几乎可以说女生顶住了这届元培学院的半边天了。 根据这个基数计算过来，一个方队拥有这么多女生的概率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只是上浮了20%而已。 正所谓矮个里面挑高个，陆时羡直接就被教官任命成了小队长，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 但其实谁也想不到，陆时羡相当于跳级来到的燕大，他的年纪几乎是里面最小的，只不过是因为他外表看上去很容易迷惑到别人。 方队分好之后，正当所有人以为休息时间就要去吃早饭的时候。 结果却收到教官原地站军姿半小时的命令。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教官，好似在说：大哥，咱们饭还没吃呢！行行好，至少给两口啊！ 于是，这个操作顿时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好在军姿过后，早饭还比较符合胃口，虽然不如学校里面丰富，但起码营养是保证了。 接下来，上午是训练一些基础的队列动作。 下午则是练习停止和行进间转法，包含稍息、立正、齐步走，向四周转等等。 反正训练的时候就是这个内容，休息的时候则就变成了唱军歌的时间。 别以为当个小队长是个什么好差事，实际上是比较悲催的。 教官在的时候，那就必须要做好表率，起码姿势得标准吧，不然你好意思站最前面吗？ 教官不在的时候，那发号施令进行训练就是他的事情了，这样起码你得是最先到的吧，不然你好意思催人家快点吗？ 接下来的日子就属于比较悲惨的那种了，可以说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 但这样下来，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起码才艺大比拼的时候，他们第四方队因为女生多，深藏不露的高手也多。 平时显山不露水，到了关键时刻什么美声歌唱家、古典舞蹈家、京剧“传承人”就冒出来了。 于是，由于这十几天来陆时羡的辛苦付出，得到了第四方队里几乎所有女生和男生的一致认可。 每天见到他都是时羡哥哥长，羡哥短的，丝毫不知道他的年纪其实比大多数人还小。 8月31日。 终于熬到最后的一天。 这一天会在练兵大广场上举行最后的集体演练。 而中间出场的元培学院第四方阵娘子军由于声音宏亮，气势如虹，这股精气神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认可，获得了高分。 最后陆时羡由于是小队长，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而且在方队中人气非常高，最后居然被评为了“军训标兵”称号。 最后上台领奖的陆时羡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他也算体验了一下梅婷当时的感觉。 其实很多方队的队长比他的动作标准多了，而且付出的比他多的也大有人在。 没想到几千人里仅有十个名额的荣誉居然能落到他的头上来。 下台后，陆时羡摸上自己的脸，不得不臭屁地感叹了一句：果然人只要长的帅，走到哪都能横着走哇。 九月一日回到学校，学院非常人性化地给了一天的缓冲时间，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只让大家多熟悉了解学校。 而寝室里的几位老哥连羡慕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两个都表示躺上一天再说，吐槽这半个月可受了大苦了。 特别是猛男哥张孟庭一到寝室，简直就神还原了葛友躺，简直像是长在床上。 于是，死肌肉的事情又被提起来重提。 只是这次他再也没有反驳的能力了。 第158章 元培学院新生典礼 外人看不出来，可是寝室的几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现在简直像是缩水了一圈一样。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张孟庭那样夸张，但是也脱了一层皮，黑的像块炭。 陆时羡其实也累的不行，但由于还具有行动能力，被苦逼地被派出去买早餐去了。 于是，几个人少见的在寝室里躺平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起来。 四个人又重新成为几条好汉，就算没有精神也得强打精神去学院了。 因为今天是元培学院开学典礼的日子，地点定在理科综合教学楼里的一间大教室里。 等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果然已经有学院的工作人员将现场布置的很有仪式感。 到处张贴着“元气满满”、“不负韶华”和“人生元满”的海报。 屏幕上会标就是：燕京大学元培学院2009级本科生开学典礼。 下面则是时间：2009年9月2日。 8:30，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燕大的一位副校长以及元培学院所有领导都出席了典礼，开学典礼由元培学院副院长杨飞鹏主持。 经过陆时羡的观察，其实燕大的开学典礼跟其他的高校也没有太大区别，模式和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据主持人的介绍，第一个上台发言的是元培学院指导老师代表彭小锋教授，来自燕大数院。 这位彭小锋教授看上去比较年轻，年约30多岁的样子，而他说的话听起来也比较接地气。 “大家好，又到一年迎新季，其实我跟大家一样。第一次作为指导老师代表发言，我的心情也是很激动的。” “在概率论先驱雅各布?伯努利通过实验证明了“大数定律”之前，概率在长时间内只是作为一种赌博者的经验工具存在。” “但是在他无意中对概率产生兴趣之后，概率已经变成一种解释、预测、改造客观世界的有力工具，并开始为科学发展和进步提供服务。” “如今概率论早已成为人类社会繁荣发展的重要保证，所以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希望大家都能在元培发现到自己的兴趣，并以此为方向，在人生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彭教授的发言引起了很多同学的共鸣，至于他有没有借此机会推介数学专业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陆时羡已经看见不少同学眼睛发光的模样了。 原谅他听着真的没啥感觉，不管它是概率论还是数学。 接下来，上台的是元培学院在校生代表，2006级凝聚态物理方向学长方前程。 作为学长，自然介绍的是关于学院的情况。 实话说，陆时羡对于元培学院知道的并不深入，只知道它是燕大目前独有的本科教育培养模式，对于一些细节还真不是很了解。 现在既然有人帮忙解惑，他正求之不得，于是仔细倾听。 “刚进元培时，我也跟大家一样迷茫。但是当我参加“新生训练营”之后，我渐渐明白了自己的方向。” “训练营期间，学院会邀请来自不同专业的知名教授开展学科专题讲座。” “帮助大家了解全面各学科的特点，并且自主选择专业方向和选择课程。” “同时，学院会在大一上学期设置了必修的新生研讨课。” “研讨课上邀请各个专业的优秀教授授课，帮助大家适应大学学习的规律和节奏，了解不同学科群的思维和研究方式。” “如果大家觉得还是有点迷惑，学院还在大一上学期开设各学科方向讲座。” “一些在学术上做出重要成果的教授会讲授自己的重要研究，帮助大家激发在学术科研上兴趣......” 陆时羡听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讲了半天，都是讲帮大家找准方向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不需要啊！ 他的方向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大家都来到了一个同一个起跑线，他正好趁此机会弯道超车。 心里想着想着，颁奖典礼就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院长致辞。 这位曾凡筑院长在之前已经现过身，所以大家对他都很熟悉。 这位院长表示在场的一百多位学生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并对各位同学提出了深切的期望。 希望各位同学能够日日精进，早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元培学院会尽最大努力将大家培养成才，并报效祖国。 同时，他也表达了元培学院的不足之处，由于刚刚筹办对于元培的理念都还不是很成熟，这里用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比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所以作为先驱者，就要承担起先驱的责任。要不畏艰难，勇敢做出抉择，勇于接受挑战，并走出一条自己的独特之路，并给后行者留下可供参考的脚印。 最后，他将学习与成长的目的做了一个升华。 他表示：我国现在正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作为新世纪的青年，身为燕大人、元培人，应抓住时代脉络、肩负起国家的命运，并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等他说完，最后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陆时羡一边跟着鼓掌，一边吐槽不愧是领导发言。 只是随便说一下时间就是前面代表发言的好几倍。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位院长的水平很高，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 到这里，新生典礼也就快结束了。 是不是很好奇，这次居然没有新生代表发言。 其实陆时羡也很好奇，最后只能暗暗猜测大家现在都是一样优秀，估计被代表都不是很服气吧。 下午，果不其然，如同那个学长所说的一样。 在教学楼举行了“新生训练营”。 在这里，陆时羡了解到，在元培学院，他可以选择全校所有学院的专业，同时也可以选择元培独特的跨学科专业，其中包括“古生物学”、“政治学、经济学与哲学”、“外国语言与外国历史”等等专业。 可惜这些跨学科专业都不适合他。 跟梅婷一样选择古生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他疯了。 如果可以，他很想选择其中的“整合科学”专业，它是一种生命科学与其它定量学科之间的深入交叉融合专业。 只可惜现在这个专业到2014年才会出现。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选择生物学吧！ 第159章 不能让他走上歧途啊 很多人以为燕大生物系会有很多专业。 但其实恰好与之相反，生科学院的专业几乎是全校里最少的学院。 本科阶段只设置了生物科学专业和生物技术专业。 到了研究生阶段才会细分为8个方向包括植物学、动物学、生理学、细胞生物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生物物理学、生物信息学，生物技术。 现在看来他之前猜想的情景似乎要一语成谶了。 好像还真是要去生物学研究植物学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想好是选生物科学还是生物技术，不能太好高骛远了。 别看只有两个字的区别，实际上差别真的很大。 在有些高校里面，两个专业的课程基本差不多，但前者偏生物理论，后者偏技术应用。 所以有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贻笑大方的事情，那就是在这些学校里面，生物科学还算的上理科，但生物技术就变成了工科。 这件事还引起不少吐槽。 啥玩意？ 我一路都是学的自然科学，最后拿的毕业证居然不是理学学士毕业证，而是工学学士？？？ 但在燕大，两个专业的课程划分的很清楚。 生物科学主要课程主要有动物生物学、植物生物学、微生物学、生物化学、细胞生物学、遗传学、发育生物学、神经生物学、分子生物学、生态学等。 这些都还算的上传统的生物系专业，历史都已经很久远了。 但生物技术的画风就有些不一样了，它的课程比较奇怪：无机化学、有机化学、分析化学、生物化学、药理学、药物分析学、免疫学、生化分离技术、基因工程、细胞工程、酶工程、发酵工程等。 又是化学又是药学的，不知道的光看课程根本不会知道这是生物系。 但其实这也是最近几年的趋势，随着多学科与生物学融合的程度越来越大，就会衍生出更多的相关新兴课程出来。 与数学交叉的是定量生物学；与计算机交叉的是生物信息学；与工学交叉的是合成生物学；与农学交叉的是植物学；与化学交叉的是化学生物学；与物理交叉的是结构生物学；与医学交叉的是生物医学；与心理学交叉的是神经生物学。 所以就很奇怪，好像生物在哪都能和别人叉一下，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就不行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生物学为什么会被成为天坑？ 陆时羡倒是总结了几个原因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就业问题，可能你没有体验过毕业即失业的感觉。 但很多学生物的学生体验到了。 教育部常年挂红牌的专业，生物系就占了两个。 就业方向很狭窄，除了出国读博就是留校读博。 当然，你如果只是想一个毕业证，以后根本没想从事对口的工作。 那就不存在什么失业和红牌的问题了，爱上哪去哪去，总会有单位要的。 第二个，一旦在生物陷进去，那基本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咋说呢，本科和硕士出来的话，想去专门搞科研那完全不存在，但也许能去研究所和研发部打个杂。 如果你想搞科研，那就是博士后起步了。 按照最低本科4年，博士6年，博士后3-4年的时间计算，这就是至少十三年。 也就是说十几年，你才刚刚踏入科研的门槛，成才周期可能比医学还要久。 第三个，可能就是毕业的问题了。 如果你的能力不够在众多生物狗里面脱颖而出的话，可能博士毕业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延毕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然，在现在博士越来越难考的前提下，可能你根本没有延毕的烦恼。 因为你根本考不上。 第四个，可能就是收入的问题，大多数人在上述几个期间的收入都是很微薄的。 当然这个就不谈了，都是做科研的人了，再谈什么收入就伤感情了。 学到最后的，必定也是熬到最后的。 毕竟谁不是靠着对生物的一腔热情和满心真爱呢？ 但凡真正走上这条路，有谁最开始就是奔着只是玩玩的态度呢？ 其实都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恋爱的好吧？ “毕竟恋爱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但是婚姻却是一辈子的责任。”讲台上，一位衣着朴素、站的笔直的老教授正在虔诚的说道。 你以为这是心理咨询必修？ nonono! 但其实，这只是元培的一次新生训练营。 此时正在讲课的赫然就是一位熟人，曾在国集选拔中给五十位队员讲过细胞骨架的那位马玉恒老教授，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从微观到宏观，再到更大的宏观。细胞的分裂和复制，每时每刻都在不断上演着，遵循了自己的规则。 它组成了你，你组成了我，我又会组成谁？它们现在扮演了你，你又将扮演着谁？” “关于生命科学相关专业的内容我就讲到这里，但愿大家不要因为一瞬间的冲动让自己在几年之后才追悔莫及。” “但我希望你们都知道，任何美和艺术其实都只是生命历程的一种折射，而这是一门真正能够感受到生命之美的学科。” 马教授果然不愧是学问渊博，说完立马引发了教室里的共情。 哪怕之前他已经谈起过许多关于生物学的真实情况，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去注意这一点了。 哪怕并不会有很多人去选择它，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初步能够用科学的眼光去探究生命和科学之间的关系了。 这是真正的学者！ 马教授说完，正当低头喝茶的功夫，却突然在最后一排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这不是陆时羡那小子吗？” “我之前还专门在学院的新生花名册里看了一眼，还以为他换路子了。” “原来躲到元培来了，居然没直接去生科院，说明他的理想信念不坚定，随时有下车的倾向啊！” “不行，别人可以不管。这可是一个学习生物的好苗子，不能让他走上歧途啊！” 老教授一边喝茶一边在心里不断盘算着。 第160章 这考个串串哦? 很快，三十小时的新生训练营就结束了。 从9月2日起，连续五天，同样的地点，一样的学科宣讲，不一样的听觉盛宴。 9月2日上午是开学典礼、元培历史、地空和古生物。下午是考古、外语、城市与环境。 9月3日上午是中文（汉语言文学）、工学、光华管理。下午是经济、历史、化学。 9月4日上午是信息科学技术、国际关系、物理学。下午是社会学、哲学、行政管理。 ...... 一直到9月6日下午才终于结束。 下午的几节学科宣讲分别是数学、法学和生命科学。 马教授现在讲的这节课正是最后一节课了。 这几天里，所有的学生几乎将全校所有的专业都初步了解了一遍。 回寝室的路上，四人开始闲聊起来，至于主题自然是这次的新生训练营。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讲的，我早决定要死磕化学了。”常文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而比较纠结的是张孟庭和林尘逸。 “小四那你不用想，ibo世界第一，肯定也是选的生科方向了。” “可是我好迷茫啊，我想学中文，又想学历史。”张孟庭一边说，一边戴上痛苦面具。 陆时羡明白他的心理，故意调侃道:“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小孩子才做选择，你可以选择全要啊！” “是啊，双学位安排上啊！”旁边常文超也开始起哄。 张孟庭没好气地看着几个出歪主意的损友。 “去去去，历史加中文真的会死人的。” “以后我专门大早上在寝室里面念经，看你们还出不出歪主意。” 而林尘逸也一直在光华和行管之间犹豫，有些拿不定主意。 忽然，常文超从兜里拿出手机来，有些惊讶地说道：“大群里发通知了，好像要考试了。” “不会吧？这一节正经课都还没上呢?我连元素周期表都快忘记了，考个串串哦!” 常文超急的将优美的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其余几人也都开始打开手机翻看信息。 “各位同学：” “根据《2009-2010秋季学期本科教学工作方案》安排，为了尽早帮助学生初步确定方向并及时选好课程，经过学院研究决定，组织新生入学考试。” “2009-2010学年，第一学期入学考试安排于2009年9月7日，详细考试安排请查看《2009-2010-1学期考场时间安排表》（附件1），请大家做好考试准备。” 一看这个通知，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常文超，直接跳脚了。 “真是吓死个人，自从我保送了燕大之后，天天在外面浪，就跟脱缰的马一样了。” “本来想来学校之后发愤图强，好好学习的。” “没想到还有入学考试这东西，我现在好慌，不考化学怎么办？” 常文超不是通过高考进入燕大的，他对明天的考试内容颇为担心。 此时几人的状态好像调转过来一样，稳如泰山的变成了张孟庭和林尘逸。 “嘿嘿嘿，叫你们提前保送，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 林尘逸侧过头看了一眼陆时羡的表情，却发现他脸上毫无变色，有些好奇。 “小四，你不慌吗？我记得ibo似乎才刚刚结束吧，你有时间去看课外书吗？” 陆时羡有些无语地说道：“慌个锤子，难道你们都不把通知看完的吗？后面还有一小行字的。” 于是，几人赶紧调转回去看通知,居然发现后面还有一个批注。 “ps：该考试仅用于学院帮助学生确定导师及方向。” “同时入学考试后，会进行分班并分配辅导员。” 看到这行字，他们这才慢慢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 “我就说怎么还不分班？到现在就连辅导员都没有，别的学院都开始上课了，真就离谱啊。”张孟庭有些忍不住心里的怨念。 听到他的吐槽声，几人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没听曾院长说吗？” “元培模式还不成熟，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习惯就好。”林尘逸颇为乐观地说道。 陆时羡也安慰道：“莫慌莫慌都莫慌，过去的都会过去，该来的都在路上。” “乾坤未定，你我现在虽然都是小白鼠，但以后都会变成黑马。” 这时，常文超忽然来了一句：“不是说有生殖隔离吗？小白鼠如果能变成黑马，那我不需要变身器也能变成奥特曼是不是？” “所以你这ibo冠军是假的吧？ 顿时，一路上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晚上似乎是因为要考试的缘故，第36栋楼四楼比以往安静了许多。 而寝室里的几位老哥，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却也开始拿出书开始看了起来。 陆时羡坐在床下的课桌边，偷偷看了室友一眼，笑着无语摇头。 就当他也准备看会书休息时，突然许久未曾有过反应的群开始闪烁了。 剑指筑波四剑客？原来是他的几位竞赛队友啊。 盲猜一下，肯定是杨一航发的信息。 他打开之后，果不其然就是他在这无事找事。 【括约肌の追求】：大家现在都是什么情况啊？报一下方位啊，有机会来水木大学生科学院面基。 陆时羡还在打字，却发现已经有人回应了。 【变却故人心】：面你的头，我们不是在一个学院吗？ 【括约肌の追求】：可是班不一样啊？也可以面的。 陆时羡一边笑一边将自己的情况也发送出去。 【时不予】：欢迎大家到燕京大学元培学院找我玩耍，我请客。 顿时群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开始了刷屏模式。 【括约肌の追求】：流弊！这是死亡学院啊！大拇指\/dmz 【括约肌の追求】：听说元培里面都是狠人，大部分都是各个省的高考状元，还有国际学科竞赛的金牌。 【变却故人心】：这里面竞争好像比我们更激烈啊！陆神加油哦！我相信你是最胖的！ 【时不予】：说的好像你们不是国际学科竞赛的金牌似的。 就在这时，来自王辅文的一个消息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第161章 入学考试进行时 【渡】：mit，计算机科学学院。 王辅文这条信息造成的威力很大。 虽然自己学校里也有出去留学的，但因为不在一个班上。 他们也都是大多只听说过，没想到现在熟悉的身边人也有出去留学的了。 而且还是世界顶级名校。 于是此时的群消息来得比之前更加猛烈。 【括约肌の追求】：麻省理工学院，厉害了，我的哥！强\/q 【括约肌の追求】：不过你怎么去读计算机了，难道说生物不够可爱吗？你居然变心了。坏笑\/hx 【变却故人心】：死胖子，说的这么难听。人家最开始本来就是学这个的。拳头\/qt 看到这里，陆时羡也笑了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吧！ 如果能够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当作事业来做，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 所以他很理解王辅文的选择。 只是他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富二代就是不一样。 2009年，出国留学已经逐渐成为一股时代的浪潮。 出国留学不仅可以开拓视野，而且可以得到更多的优质教育资源，使得以后学成之后，在社会上具有更强的竞争力，以及更宽阔的个人前途。 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不断拓宽，国民的经济水平不断提升，出国留学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但是弄这个没有钱真不行，特别是本科阶段，奖学金都卡的很严格，在后面研究生和博士阶段，好歹还有些学校的补助。 于是，他也发了一条祝贺的消息。 【时不予】：祝不负韶华，前程似锦！ 本来还想加一句早日回国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何必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呢？ 特立独行并不意味着就能被标签化定格，每个人都是无法被定义的个体。 他无法控制他人的想法，他能决定的只有自己。 反正对他而言，如果能在国内学习的话，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如果有枪指着他，他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群里就因为正主王辅文的安静而偃旗息鼓。 关于扣扣群的事情，也被陆时羡抛在脑后。 今天还要养足精神去应对明天的入学考试。 就算此次考试只是为了帮助学生选择专业和课程的，但是如果能够给导师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也就不亏了。 以后万一有什么好事，就有很大的概率会落到你头上，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指标或许项目，也许就将改变你的整个人生！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所有偏爱的开始总是有条件的。怎么可能说，我就喜欢这个学生，没有理由！ 扪心自问，这可能吗？ 排除有其他py关系的情况下，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果不是某个学生有独特之处吸引了他，老师又怎么可能去喜欢上这个学生？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最快引起导师们和学院的注意？ 当然，这里说的是正向的。 自然是能力突出啊！ 在刚开学这个阶段，就连班都还没分，那你怎么表现的比别人突出呢？ 毫无疑问，就是考试了。 说句实话，现在大多数学生最擅长的也就是考试了。 所以为啥他的几个室友听到本次考试只做参考之后，还在偷偷摸摸地学习呢？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所有的发展，都来源于慢慢积蓄的开端。 所有的结果，都出自于默默无闻的坚持。 带着一些思绪，尽管还有微弱的台灯光芒在闪烁。 但这并不影响陆时羡进入睡眠。 9月7日。 元培学院教学楼201教室，整个教室呈现一个扇形分布，空间显得很大。 140位学生按着随机打乱的座次表，找到了自己的考桌。 陆时羡坐在第四排靠右第二个位置。 试卷下来之后，整个考场监考的只剩下一个老师。 学院似乎并不担心会有人作弊。 当然，这也很符合名校的作风。 喜欢作弊的那一批学生，根本就连高考那一关都过不来，好吗？ 最后来到这里的，学习能力或许还有些差距，但是在学风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 拿到试卷，陆时羡迅速开始审题。 哦！不对是审试卷。 自从上次在生竞国赛被赛委会整蛊过一次之后，他就养成了细致查看试卷的要求。 而非一开始就直接去看题目。 “燕京大学元培学院2009-2010学年第一学期入学考试。” “同学们，欢迎来到元培学院。这次的考试一共有150道题目。除了三道主观题之外，其他全部都是选择题。” “所设选项有可能出现任何科目的内容，请大家认真作答。” “考试时间：200min。” 看到这里，陆时羡已经有些明白了。 也就是说147道题目里面，什么科目都有可能出现咯。 这也符合他的预想，几乎每个学科的竞赛金牌都在这里，毕竟不可能专考一个科目的。 这样虽然比高考生而言，还是有些吃亏。 但是已经在能够接受的程度了。 陆时羡看向第一道题目。 1、唯物辩证法与形而上学根本对立和斗争的焦点在于,是否承认( ）。 a.联系具有复杂多样性 b.新事物必然战胜旧事物 c.质变是量变的必然结果 d.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 这不是马原的内容吗？ 好家伙，第一题果然很符合特色啊。 这个内容虽然他已经还给了大学马原老师，但只要抓住关键词，这个题目的难度并不难。 破题的关键词在于焦点二字。 根本对立和斗争的原因很多，但焦点在于矛盾。 因为只有承认矛盾是事物发展动力的前提，才能科学说明事物运动的变化与发展，坚持发展的观点才能坚持普遍联系的观点。 第一题破之，陆时羡看向第二题，他很想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2、标志着北宋诗文 革新运动最高成就的作家是：（ ） a、王安石 b、苏轼 c、范仲淹 d、欧阳修 所以，怎么又来语文了？ 第162章 老狐狸终露马脚 虽然这个跳跃度有点大，但陆时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还算能够保持镇定。 他已经能听到周围不少同学小声的惊讶声。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回来。 因为这个题目让陆时羡有些懵了。 除了正确选项之外，还有三个干扰选项都很贼啊。 全部是北宋的文学家，排除法有点不起作用了。 这个有些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什么诗文运动？ 他都没有听说过好吧。 但若是论文学成就最高，他还是说得出来一二三的。 这还用想，最出名的不就是苏轼了吗，王安石也不行。 所以，他很快就填上了b答案。 至于对不对，他真的不知道。 后面题目多了去了，他不可能一直在这耗。 接下来，他陆续碰到物理、化学、数学、经济、法律相关的题目。 最离谱的是，甚至还有关于两性的题目。 不是吧，真没有生物？ 半小时后，他在第36题碰到了第一道生物题。 36、基因学说的创立者是：　　a、生物学家弗莱明 b、生物学家摩尔根 c、遗传学家孟德尔 d、植物学家翁格 陆时羡有些无语，什么鬼啊？ 这能叫生物题？ 就好比他拿着二十米的大刀准备过来打boss,最后却发现最后的敌人只是一只小蚂蚁。 似乎连答案都不用想，精神抖擞果蝇宝宝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做到这，他已经对这套试题有一个初步的判断了。 每道题目的难度都不大，基本上都是考的常识。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耐不过这题目什么都考一下。 就跟刚刚那道语文题一样，总有一道题目会涉及到你的盲区。 没有人能够全知全能，所以这套题目的整体难度就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后面的一些题目就连陆时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种感觉大概是：所有的每个字你都能看得懂，但是连起来之后你就懵逼了。 这是最难受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在说啥。 跌跌撞撞做完这147道选择题，陆时羡看向主观题。 对于题目，陆时羡不得不给出五字评价：果然很元培。 第一题：你怎么看待元培？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陆时羡最开始也不清楚。 毕竟实践出真知，不经历也就没有发言权。 但现在随着这么多天的了解，他心里已经逐渐有了想法。 于是他开始作答。 “在我看来，目前的元培是不成熟的，现在就像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幼儿。” “在这种不成熟的模式下，我们也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挑战和问题，而且这些东西在其他学院根本不存在。” “元培模式是否能够取得成功，主要取决于每一个我们。” “因此，元培对我而言，其实并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责任。” “我们和元培是一体的，是互相成就的。我认为，选择元培也就是选择了责任。元培的理念的实质是培养真正的行业领袖与精英人才，也就是我们肩负了在未来建设好祖国的历史重任。” “进入元培是意外，但是我相信最后的结局不会出现意外。可是哪朵玫瑰没有荆棘？只有逆境才能帮助我们更快地成长起来。” “而婴儿同样在在跌跌撞撞中才能学会前行，这四年，我希望能与元培携手相助，一起成长！” 像这种问题，一针见血地说一些实际情况往往比摆什么花架子要强的多，反正也只做参考。 而这其实也是他心里想说的话。 然后他看向第二题，你对自己的期望是什么？ 看到这里陆时羡已经明白了，老狐狸终于还是将马脚露出来了。 搞了半天，前面做了这么多题目，都只是铺垫而已。 这才是正主啊！ 什么期望都是幌子，它真正想问的就是你想走什么方向。 对于这个题目，陆时羡似乎早有预料，直接写上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答案。 “稻花香里说丰年，丰年留客足鸡豚——成为一名在农业科学中做出些许贡献的科研人”。 第三个问题：你认为元培能够带给你什么？ 陆时羡挠挠头，这个自己好像已经都提前说过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留下七个字：责任、陪伴与成长。 也许是他之前思考的有些久了，他能感觉到周围有许多人已经答完题，早就交卷出门了。 但陆时羡没有，这次的时间，他卡的刚刚好。 做完没多久就传来监考老师收卷的通知。 陆时羡也交卷走人，出去之后果然看见几个室友在等自己。 几个老哥的表情都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考试太顺利还是抗压能力强。 “小四干啥呢？是不是在写小作文啊，居然用这么久？”张孟庭应该是最先做完的，所以等的也最久。 所以看起来脸上有些不耐烦。 陆时羡笑着摇头，故作深沉：“写作文谈不上，只是刚刚做完之后，思考了一下人生哲理。” “啥哲理哦，思考几十分钟？” “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我去你的。” “我说你们还有力气吵架？去干饭啊，赶紧的！” ......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 他们就接到下午在学院进行分班以及选课的通知。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得知这个消息，几乎所有的四楼都开始沸腾起来。 终于可以上课了，太不容易了！ 没错，就连陆时羡都有这种感觉。 连续几天没有正式上课，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作为学霸，这怎么能忍得了？ 于是，距离通知时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陆时羡就已经被寝室的几位老哥强行拖出去了。 当然，等他们抵达之后，才发现所谓的分班和选课之前还要进行面试。 其实也就是和指导教授进行面谈。 一共有来自十个不同院系的教授分布在不同的教室里。 根据张贴的名单里，陆时羡是第三个面试考场，也是俄教楼403教室。 而他的几个室友似乎就没有一起的。 此时站在403教室里朝周围望过去，似乎每个教室排队的人数都不相同。 难道这就是学院做下的初步选择吗？ “下一个！”忽然从403教室里传来辅导员年轻的声音。 陆时羡赶紧推开门，结果一进去就傻住了。 怎么会是他？ 第163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怎么又是你？马教授！ 陆时羡记得生科学院在元培的指导教师有好几个的啊！ 怎么最近见到的一直是他啊? 这么闲的吗？生科学院里没人给他排课吗？ 当然，陆时羡也只是心里吐槽一句。 对于马玉恒教授，他还是很尊重的。 “马教授好，辅导员好。”陆时羡面色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对着他们打招呼。 等辅导员关门出去，马玉恒教授却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坐吧！陆同学，又见面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巧啊。” “你我自从上次七月一别，至今已经有两个月了，没想到又在这遇见了。” 陆时羡也挤出笑容，说道：“马教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我们不是才在教室里见过吗？” “是吗？那我真没注意。”马玉恒顾左而言他，又忽然问道：“对了，顾教授还专门向我问起你的情况。” “她托我向你问一句：是不是生科学院做的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陆时羡顿时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哦？ 这能点头吗？当然不能了！ “马教授，您这话可言重了。我对生科学院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啊，不存在什么得罪啊？” 听到这句话，马玉恒忽然板起脸起来：“那你怎么跑元培学院里来了？” “我们生命科学学院居然留不住这届的ibo世界第一，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指着鼻子骂我们无能了？” 陆时羡讪笑一声道：“马教授，没这么夸张吧？生科学院里比我优秀的学生大有人在啊。” “而且我到元培学院也可以到生科学院学习的，这并不影响啊。” 说到这里，马教授忽然苦笑着摇摇头道：“任何的变革都没这么简单，这只是你以为的以为。” “元培学院只有行政机构没有教学机构，自己只有必修的通选课。” “所有的学生学习都是在别的学院里上课，相当于借鸡生蛋。” “平时还看不出来，但是如果有优秀的学生出了成果......” 说到这里，马玉恒笑着摇摇头道：“真是人老糊涂了，跟你一个学生讲什么，不过反正你也听不太懂。” 可陆时羡现在哪还能不明白，原来燕大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赞成的。 看来这个模式想往后推行并发展下去还有不少阻力啊。 但陆时羡脸上毫无变化，依然听着马教授的说话声。 “你的试卷我看了，前面的做题情况就不说了。” “你说你想在农业科学上发展？” 陆时羡点点头道：“确实在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听到这里，马教授笑了起来：“很好，虽然燕大现在没有农学专业，不过植物学是农学与生物学的交叉科学。” “你选择生科方向就好了，虽然我主要领域在细胞生物学，但是本科阶段的生物学还是兜得住的。” 闻言，陆时羡顿时忍不住暗笑了起来。 这位马教授真是有意思，明明想招揽自己当学生，还是撇不过面子，不肯直说。 不过，马玉恒教授的做人做事还是很让他认可的，稍微有些好面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人越老越在乎这个。 更何况，一位教授主动向一个学生发出邀请，这本身就让他有些触动了。 于是他很快就主动故意问道：“我确实决定往这个方向发展，那您能当我的指导老师吗？” 听到这句话，马玉恒看向陆时羡的眼光更满意了。 随着陆时羡在方向意向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决定好了自己的初步方向。 接下来就是属于分班的时间了。 陆时羡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分的，反正一共五个班，每个班都是二十八名同学。 老二林尘逸在一班，而他和常文超在二班，至于张孟庭则是在四班。 班上文理科兼具，选啥方向的都有，就跟群魔乱舞一样。 不过想到反正也不在一起上专业课，他也就释然了。 晚上七点。 吃完饭之后，所有人在教学楼再次集合。 只不过这次大家都有了归属。 陆时羡走进302教室坐好，这里也将长期作为他们大一年级二班的驻地。 早已经在讲台坐好等待的辅导员也站了起来。 辅导员是一位女生，看上去年纪不算大，也是之前元培的学生，因此让人很有亲切感。 “大家好，我叫袁青梅，是2003级ppe（哲学、政治学与经济学）方向的元培实验班的学生，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学院，但也算大家的学姐了。” “同学们，再次欢迎你们选择元培，虽然大家已经相处了一些时间了，但是可能分班之后对彼此依然不是特别了解。” “因此按照以前的惯例，是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的，随后票选出班干部，咱们今天的任务就完成啦！”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朝班上望去，班上的男女比例似乎差不太多。 而讲台上已经有同学按照座次上台进行介绍了。 上去的是一位高挑的女生，似乎颜值也还可以，顿时引起了不少男生的注视。 “大家好，我是张梦月，弓长张，梦境的梦，月亮的月。志愿服务是我的兴趣爱好，乐于助人是我的长处优点。以后和大家相处的时间还长，我也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另外我来自南海省，以后有机会请大家喝椰汁哦！” 等她说完，袁青梅带头鼓起掌来。 “说得很好，张梦月同学是南海省这届的文科状元，确实很优秀啊！让我们为她鼓掌！” 顿时，台下有不少附和鼓掌的，其中以少部分男生最卖力。 果然美女到哪都是吃香啊。 趁着下一个人上台的功夫，常文超正好坐陆时羡右边，转过头和他眼睛发光地说道：“这个妹子不错哦！” 陆时羡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张梦月的背影。 直接摇头说道：“不错是不错，但是我怕你不是这个妹子的菜哦！” 常文超有些疑惑不解：“何以见得？” 第164章 很优秀的男孩子啊 陆时羡只好慢慢分析道：“首先，在大家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唯一了解彼此的就是这次的自我介绍。而她介绍时非常流畅，完全不带思考的，说明已经提前准备很久了。” “另外她的指向性太明显了，志愿服务、乐于助人、帮助甚至还有椰汁这些词都有强烈的心理暗示。” “最后，这个妹子刚刚说完，有不少人的热情程度远超他人，说明已经笼络了一部分人了。” “总而言之，说明她待会不是竞选班长就是要竞选支书，人家这就是天生干行政的料。” “怎么可能跟你这个不解风情搞技术的玩到一起去？ 陆时羡每说一句话，常文超的心里就凉一分。 “难道就真的没有意外，我就不能成为奇迹男孩吗？”常文超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希望。 再次听到奇迹男孩这个梗，陆时羡忽然噎住了。 “算了，不逗你了，只要你相信光，自然就会有奇迹。不过我怕你有了奇迹，你也hold不住。” 两人在这开着玩笑的功夫，二十八人已经将近有一半介绍完了。 果不其然都是大佬，在原学校都是属于学神级别的学生。 很快便轮到了陆时羡。 陆时羡没有想要竞选班干部的心思，所以显得颇为无所谓。 “大家都好啊，我叫陆时羡，祖籍在金陵，家住小农村，良田数十亩，年少且无金，平淡又简单，目前无婚配，静候佳音哦！” 等他说完，大家都愣住了。 随后便是一阵哄笑声，许多低头说悄悄话的女同学都抬头看向他。 好像在说，这个男生挺有意思的。 此时袁青梅也有些哭笑不得，随后翻开花名册，然后笑着说道：“陆时羡是吧，很优秀的男孩子啊，一点都不简单。” “高一就能获得数竞联赛金牌，生竞国赛金牌，高二的时候获得ibo世界第一，你的学习生涯也不平淡嘛。” “不过，虽然现在在咱们燕大，并不限制大家谈恋爱，可你最好等到明年成年！” 这句话一说出，很多女生直接呆住了，特别是和他一起军训的女生。 想起之前喊哥哥的时候那么自然，顿时一股羞意蔓延开来。 而袁青梅说完这句话，她似乎又有点不放心，又向班上的女生问道：“各位女同学都听清楚了吗？明年才可以哦。” 这句话一说出，班上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今天的陆时羡直接承包了今天晚上和最近几天的笑点。 回到座位上的陆时羡也有些无奈。 他又不想竞选，想着就是上去皮一下，结果直接被当场揭穿。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了，虽然他暂时也没这个想法。 很快，就来到竞选班干部这个环节。 还别说，到了大学之后，热衷当班干部的人又多了起来。 此时黑板上除了少数几个职位，其他都已经写上好几个名字了。 袁青梅看了一眼，随即问道：“卫生委员没有人吗？” “还有没有毛遂自荐的，这也是锻炼大家的一种方式，积极主动一点呀。” 就在这时，陆时羡旁边的常文超动了。 他走上讲台在空着的地方填上自己的名字。 陆时羡惊讶地看向刚回来的常文超。 “老三，怎么回事？老大就不说了，可你之前不是说专心学习的吗？” 这时，常文超忽然挤眉弄眼道：“我刚刚才想起来，当卫生委员可以到处检查的啊，你懂得！” 陆时羡瞬间无语，恨不得打报警电话。 喂？警察叔叔在哪里？ 对！我旁边有个死变态。 陆时羡懒得管他，看向黑板，此时居然还有一个班委没人报名。 仔细看过去，才释然下来。 体育委员啊，那没事了。 绝逼是苦差事，平时看不出来，到校运会的时候那就难受了。 这个时候就是考验社交能力的时候，因为压根没人报名。 果不其然，袁青梅询问几次，班上的学生依然没有动静。 任你河东狮吼三十年，我亦盘如青松岿然不动。 但似乎辅导员总能找到方法让人就范。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当体育委员，那这样吧！” “咱们就按照古时候选贤举能的方法，大家推举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出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陆时羡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他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就在辅导员刚说完的时候，就有不少来自第四方队的妹子异口同声说出了他的名字。 “时羡......弟弟很不错，军训的时候是我们的队长，还是标兵。” 这下，全班都开始附和起来了。 袁青梅露出得逞的笑容：“陆同学，看不出来呀，原来你还是军训标兵啊！” “看来你是人心所向了，这么多位同学都推举你当体育委员，说明你的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啊。” “而且这个职位又没人和你竞争，咱们连票选都不需要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 这个声音响彻整个302教室。 陆时羡心里明白现在已是大势所趋，自己估计是摆脱不了了。 体育委员就体育委员吧，也就忙活一阵子。 起码比卫生委员要好吧，不用每个星期检查寝室和班级卫生。 接下来的，除了陆时羡之外，开始了无记名投票。 最后张梦月以21票之多的选票成功击败三位竞争选手，成为二班的班长。 一位看起来颇为粗犷的国字脸男生霍扬浩以18票的优势成为支书。 而学习委员则是刚一位刚自我介绍中几乎拿到全科满分的女生，宋琦。 最后宣布的是卫生委员。 没错，就连这个都有人竞争。 最后常文超以两票的微弱优势赢得选票，成为了卫生委员。 至此，到今天晚上，元培学院也终于走向正轨。 只需要明天早上到机房选完课，就能够生成课表，然后去上课了。 回寝室的路上，都能听到一路的欢声笑语。 没错，因为明天可以去上课了。 每个人都在幻想上课时的情景。 每个人都在期待汲取新的知识。 每个人都在渴望成长。 而这就是燕大！ 这就是元培！ 第165章 客官，快进来呀 回到寝室，稍微聊了一会。 寝室四人开始汇报今天晚上的战果。 老大张孟庭最后还是选择了汉语言文学方向，并且成功凭借念经成为了四班的班长。 老二林尘逸选择的光华，但是竞选宣传委员失败，心情有些低落。 老三常文超不用说，化学方向，二班卫生委员。 小四陆时羡，生命科学方向，二班体育委员。 就很奇葩，一个寝室，四个人不同班级，不分文理，不同专业。 当真就是混合寝室，但这也是元培特色。 第二天一早，四人收拾好心情，各找各班去选课去了。 陆时羡选择的是生物科学专业。 根据这个专业的情况，他需要在这四年里修满138个学分，才能毕业。 其中包括公共基础课、通选课和专业课。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后面随时可以根据自己情况进行更换。 元培学院一般而言都是在第二学期末提出专业选择意向，在第三学期末正式确定专业。 不像别的学院，一般选好专业，就很难变动了。 只不过陆时羡早就定好了自己的方向而已。 【公共基础课】这些都是必修，他也就不挣扎了，直接在电脑上进行勾选。 文科里面有大学英语，由于他不是英语专业，所以也必须学。 政治类课程有思修、近史、毛概、马原和形策，这个永远逃不掉。 理工科类必修有大学数学和大学物理。但是化学又是生科逃不过的一道坎，因此化学也是必修。计算机好像是要在大二才开始学习。 所以他现在需要学的就是《高等数学》（上下）、《线性代数》、《普通物理》（上下）《普通化学》（上下）、《有机化学》。 【通识教育核心课】其次，元培学院有一门通识教育核心课，这个选项早就黑了，意思是直接帮你选好了。 陆时羡稍微看了一眼，需要从西方文明、东方文明、现代世界、科学和技术等等每个系列选一门课，达到学分即可。 这个就随意了，和通选课一样他很快选完。 【专业课】最后终于来到专业课，不同的学校，不同的专业，课程也有很大区别。 点开生物科学的专业课，这个对于生物科学专业的学生而言全部都必须要学。 这都是必修课，他还是老老实实勾选上了，包括生物化学、遗传学、基础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生理学、生物统计学。 最后他在专业选修课里挑选了《植物学》、《微生物学》、《发育生物学》和《生态学》加入到自己的课程表里面。 选完课，陆时羡看着逐渐满上的课程表，心里逐渐充实下来。 陆时羡虽然看着上面的物理、化学和数学有点头疼，但是想到这是基础课程躲不掉也就看开了。 而且生物学到深处，这些学科也是必须有所了解的。 其实燕大的这些课程都是动态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不同时间段，会有略微的区别，但整体上就是分成这几部分。 将自己的课表打印出来。 今天正好星期二，上午第二节课居然正好就是植物学，上面的授课人赫然就是顾洪雅教授。 陆时羡一捂脸，好像已经想象到待会课堂上一股看不见的硝烟。 去本科教务室的仓库领完课本，原本空瘪的小书包再次变得充盈起来。 上午排的第一节课时间是9:00-9:50。 这是一节公选课，陆时羡随便选的管理学。 学了还是很有用的，毕竟这世界离不开管理两字。 他敢发誓并不是因为管理学的选修学分比较高，他才选的。 这个课程高达两分的分值，就好像一位身材窈窕的妙龄女郎，向他不断挥着手。 好像在说：“客官，快进来呀！” 但后面他就会知道，距离新生选课都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为何还空缺这么多名额的原因了。 原谅他上学那会真的没学过这个课程，不然也不会掉进坑里了。 这次管理学的课堂上多出了不少人的身影。 不用想，全部都是来自元培学院的学生。 而讲课的老师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的课程，颇有一种来者不拒的豪气。 五十分钟的课程稍纵即逝。 陆时羡对它的评价是四个字：值得一学。 对个人而言，它能在今后的学习和工作中能够更好的管理好时间和计划。 对集体而言，可以组织集体里的成员按照互相合作的方式去实现即定的长一组织目标。 留下签到表上的名字，拿走已经记满一面的笔记，陆时羡潇洒离去。 10点整。 陆时羡提前十分钟，来到生科学院教学楼b座501教室。 看了一眼教室，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看样子应该是生科院几个班在一起。 陆时羡低着头快速抢占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趁着等待的功夫，看着身边这栋楼，陆时羡忽然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 花费一亿多的燕大生科楼，刚荣获我国建筑行业质量最高奖的“鲁班奖”，结果过了不久就爆出有质量问题，出现了墙面开裂等问题。 这究竟是哥斯拉的愤怒还是土地爷的伟力？ 本想着是不是可以吃瓜，但想起这是已经发生在几年前的旧事，顿时又有些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一位衣着庄重、面容慈祥的女教授从前门走进去。 看着女教授的目光瞥向下面的学生，陆时羡连忙用手撑住额头，装作沉思样。 从教学电脑设备上打开课件，女教授的声音响起。 “同学们，前几天我们讲到了植物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详细见证了植物科学的发展简史，从描述植物学到实验植物学再到现代植物学，学习了植物学发展的几个时期。” \\\"今天，我们学习的内容是植物科学的重要作用以及植物界的划分和植物科学的分支学科。” 女教授说完，下面立马响起翻阅教材的声音。 “因为刚开学，为了给大家一点适应的时间，并且了解这个学科，所以前几天我讲的很慢。” “为了赶进度，接下来我可能不会讲的很细了，需要大家自己在下面多学习多理解。” 听到这，陆时羡瞬间恍然，植物学的内容他都快倒背如流了。 就说咋过了这么多天，居然还在讲绪论里的植物学历程？ 第166章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小了 随着女教授的指尖按动，幻灯片很快就切换到下一张，植物科学的重要作用。 幻灯片顿时密密麻麻出现了十几条作用。 与此同时，旁边已经有同学开始对着幻灯片疯狂在书上做起了笔记。 陆时羡笑着摇头，其实这是最没有必要记得内容。 就算不看ppt他也能说出一大推，理解远比记忆更重要。 重要性都是需要对象来说明的，如果没有对象也就没有重要性这个概念出现。 从大往小说，地球。 植物对地球有什么重要性？ 那肯定最重要的是维持物质循环的平衡。 对自然界而言，起到初级生产者的作用。 对生物圈而言，可以调节气温、保持水土以及净化生物圈的大气和水质。 对人类而言，可以提供水、食物、营养、烟草、药材、景观、纤维等等。 有这样的归纳逻辑之后，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记忆。 果然，顾洪雅也只是稍微提了一下。 她着重讲的是植物科学对国民经济的重要作用。 咦？这层次怎么一下子就提升起来了。 陆时羡也升起一些兴趣，开始认真听讲，做笔记。 “我们学习任何一门学科都要知道学这门课程能起到什么作用，对个人或者是对社会，不能盲目的学。” “首先它可以为利用和改造植物提供基础理论和基本知识。” “其次可以在微观与宏观甚至是更高的层次与水平上探讨植物生命的奥秘和发生规律。” 纯粹的理论对刚入门的小白而言，很难具有说服力。 于是，顾洪雅开始举例子。 “我国的水稻育种第一次突破是60年代的矮化育种，这个突破直接将我国水稻的亩产产量提升了20%以上。” “第二次突破是70年代中期，杂交水稻理论的突破，这个成果直接在矮杆良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20%亩产。” “现在第三次突破的方向已经出现了，水稻亚种间存在杂交优势，利用这个优势能够培育出超级杂交稻，这个计划目前在袁院士的带领下，已经分别于2000年与2004年实现了亩产700公斤和800公斤的目标。” “植物科学的理论是不是可以为我们人类带来深远的变化？”看见大家已经开始思考，她笑着等待了一下，换了下一张ppt。 “我们用分子生物学研究植物微观领域的本质，用生态学研究宏观层面不同生物群落之间的互相关系。大家看见上面的三本学术期刊了吗？” “nt cell（植物细胞）这是由米国植物生理学会主办的顶级期刊，是植物生物学界影响最高的期刊，最近的影响因子高达9.8。类似的还有nt physiology(植物生理学)、nt journal（植物杂志）。” “前面两个是植物学领域的sci一区期刊，后面是二区期刊。国内也有相关中文核心期刊《植物学报》。” “如果大家对此感兴趣的话，可以在大一的时候多积累多学习，争取有机会能进行相关的研究，如果能够上这些期刊，学院都会有奖励的哦。” 陆时羡正听得认真，却听到了奖励两个字。 忽然，他猛地一拍手。 他好像真的忘了这回事了。 在高校，学校对学生发表学术论文是有奖励的啊！ 《华国水稻科学》可是中文核心啊，怎么说也得奖励个小一万吧。 想到这，他越发心痛起来。 不是说他就非常看重这一万块钱，而是因为这本应该是可以通过他的劳动获取的正常报酬。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有种在打白工的感觉。 正想着，他却发现教室里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再抬头一看，他懵了。 什么情况？ 都看着我干什么？ 咦，顾教授什么时候走到我这里来的？ 完蛋，我被发现了！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教室了？之前的几节课好像没有你啊。”顾洪雅有些惊讶的问道。 闻言，陆时羡越发头皮发麻。 几个月前，你才亲手给我颁奖的好不好？ 芭比q了，这肯定是记仇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说？ 女人一旦记仇，那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可以消除了。 他现在哪还敢提元培的事情，只好苦笑着脸解释道：“没走错，我就是听说顾教授您的课讲的特别好，过来蹭课的。” 顾洪雅闻言突然抿嘴一笑，继续问道：“既然你觉得我讲的还可以，那为什么不来生科学院呢？” 陆时羡顿时不知道咋回了，只好傻笑不说话。 还好，顾洪雅只是逗他玩出出气，最后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你坐吧，只是下次不要发出声响了。” 陆时羡闻言赶紧坐下，刚刚真的跟上了火葬场似得，搞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咋就管不住我的手啊。” 正当陆时羡开始反思的功夫，顾洪雅已经开始了下一个内容。 “关于植物界的划分最早可以追溯到1735年，林奈划时代地将生物分为植物界和动物界，这也是最早的两界系统。” “后来生物学家海德尔在林奈的基础上提出三界系统，补充了原生生物界。” “再后来魏泰克分别在1959年和1969年提出了四界和五界系统，依次增添了菌物界和原核生物界。这个系统的优点是横向展现了生物演化的三大方向，纵向展现了生物进化的三大阶段。” 这时，顾洪雅没有详细在这两个三大方向上继续补充了。 而是突然向教室里的几十人发问道：“那大家知道后面的分界发展吗？这是教材上没有提到的，有没有知道的。” 果然燕大有卧虎藏龙之辈，哪怕只是刚刚入学就有极大的知识储量。 很快便有零星几人举手了。 顾洪雅随机点了一个学生，此人正是燕大2009届生物科学专业一班的班长，余均澜。 等他站起来，看到他的面容，陆时羡忽然认出来了，这是熟人啊！ 这不是生竞国家队选拔赛综合面试里那个物理大佬吗？ 没想到他最后也选择了燕大。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小了啊。 第167章 这就是陆神吗? 此时的余均澜似乎靠谱多了，再没扯什么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了。 “1949年，捷恩提出六界系统包括后生动物界、后生植物界、真菌界、原生生物界、原核生物界和病毒界。” 正当大家以为他说完了的时候，他又继续补充道。 “1989年，卡瓦勒·史密斯提出八界系统。” “真核生物里面分为后真核生物超界和古真核生物超界。其中后真核生物超界包括动物界、真菌界、植物界、藻界、原生动物界，古真核生物超界主要是古真核生物界。剩下的就是原核生物，分别为真细菌界和古细菌界。” 等他说完，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陆时羡也有些惊诧。 哟呵，不错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但想起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和进步。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就释然了。 顾洪雅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很不错啊，请大家给他一点掌声。” 整齐的掌声过后，顾洪雅却是没有继续讲下一个内容。 “从两界到八界系统代表着所有植物学家的集体智慧，但关于分界，这并不是终点，还有没有人能够进行补充说明？” 这个问题问出来，很多人都懵了。 “这还没有结束？” “难不成还有个十界？可我就知道个十尾。” “不可能再细了吧？” 许多人开始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来，此时就连刚刚回答出来的余均澜也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再无任何反应。 顾洪雅将所有人的表现一一掠过，最后将目光集中正在最后一排摸鱼的陆时羡身上。 “陆同学，这题对你而言应该不难，请你来解答一下吧。” 陆时羡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刚刚那件事平复下来，现在又被点名了。 但没办法，该回答的提问还得回答。 “除此之外，还有三原界六界系统。” “三原界分别是古细菌原界包括产甲烷细菌、极端嗜热细菌和极端嗜盐菌；真细菌原界包括细菌和蓝藻；真核生物原界（内含原生生物界、真菌界、植物界和动物界）。” 陆时羡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动听的下课铃声。 而顾洪雅却是没管这个，然后主动鼓起掌来说道。 “陆同学回答的很准确。” “顾教授，三原界学说的提出其实也是因为魏泰克五界系统渐渐无法满足生物学家的需要了吧？”陆时羡向之讨教道。 顾洪雅点点头道：“其实随着分子生物学的不断发展，rrna 和rdna的序列分析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生物界系统发育数据。” “分子系统发育学已经表明，整个生物界可以被区分为三个独立起源的大类群，传统的魏泰克五界系统已经不能完全代表生物的五个进化谱系。” “1978年，whittaker和margulis根据上述分子生物学发展产生的数据，依此提出了新的三原界学说，认为在生物进化的早期，所有生物应该都是由一个共同祖先沿着三条不同进化路线进化，最后发展成了三个原界。” 顾教授一口气说完，借着她喘气的功夫，陆时羡继续对此进行补充。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三个原界，其实就是原核生物在进化上有两个重要分支，所以将原核生物分为二界：古细菌原界和真细菌原界，而真核生物单独归为一个原界，最后提出了三原界系统，也叫三域系统。” 顾洪雅满意地再次点头道：“没错，较之于六界系统，三原界六界系统吸收了真核起源的内共生学说的思想，在生物学界它才是真正被广泛认可的分界方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来有回。 而场下几十个学生居然发现自己连嘴都插不进去。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居然听不太懂说的什么东西。 这就离谱。 这是来蹭课的吗？ 到底他是生科人还是我们是生科人。 最后通过余均澜等关注生物竞赛的人进行科普之后，教室里顿时响起陆神的口号。 “这就是陆神吗？” “ibo世界第一，打扰了。” “哈哈，原来是自己人，这样我的道心就不崩了。” ...... 下课铃声早已经响起多时，陆时羡想起待会还有课，急忙开始收东西。 可还没走出门，就被顾洪雅给拦住了。 为了将教室让出去，两人来到教室走廊外。 “小陆啊，实话说你选择了元培，我是理解的。” 顾教授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但是你一定要走生科方向，知道吗？” “我代表生科学院欢迎你来学习。” “另外你把你的学生卡给我一下。” 陆时羡正准备表达感谢，却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好奇。 “要我的学生卡有什么用？” 顾洪雅看了一眼周围，忽然小声说道:“就算元培学院的学生可以学习任何一个学院的课程，但是有些资源还是没有对他们开放。” “你把学生卡拿过来，我帮你录入后台之后，以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学院资料和文献室，登记后小实验室也可以开放给你。” 陆时羡心中一动，没有想到还有这个道道在里面。 于是马上将学生卡递给她。 “麻烦您了，顾教授。” 顾洪雅接过他的学生卡又关心地问道：“小陆，你刚刚在教室里面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闻言，陆时羡哑然失笑，只好把刚刚的事情说给她听。 “什么？你在高中的时候就发了一篇中文核心论文？”顾洪雅有些惊讶，尽管已经对他已经是非常欣赏了，但还是发现有些估计不足。 “是啊，顾教授，我写的那篇是属于燕核，是不是也能申请学院的奖励啊。”陆时羡最后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顾洪雅笑道：“这你就要问你们元培学院了，不过应该大概率是不太可能了，因为一般而言都是要求在校期间发表的，而且第一单位必须是燕京大学。”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顿时就不抱指望了。 他这是一个都不满足啊！ 第168章 实话说，有点小low “对了，你写的哪个领域的论文，我还真有点好奇。”顾洪雅顺着问道。 “主要领域是农学方面的。”陆时羡想了一下回道。 听到这个，顾洪雅的眼睛一亮，对此越发关注起来。 因为她本身的研究领域就在植物系统进化学以及植物分子生物学的研究等等。 一听陆时羡的论文内容居然是农学，与植物学关系很密切，顿时兴趣就来了。 “发的哪本期刊啊，论文名字叫什么啊？说不定就可能是经由我审稿通过的。”顾教授没说错，作为国内植物学领域的权威，她在多本植物学和农学期刊担任审稿人。 虽然出于避嫌，她本来是不能够审核来自燕大的稿件的，但当时陆时羡可还不是燕大的学生。 “投的《华国水稻科学》，论文主要内容就是关于稻虾共养模式的初步探讨……” 陆时羡话还没说完，却看见顾洪雅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不会吧，这篇论文是你发的？” “要不去我办公室说吧。” 此时顾洪雅已经有些震撼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起来。 “这不合适吧？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陆时不知道为啥她反应这么大，但对于刚开学没多久就旷课还是有些疑虑。 “没事，你下节课是什么，我打电话给你请假。” 这陆时羡还能说啥，只能乖乖跟着她走了。 等到了办公室，顾洪雅就已经联系好选修课讲师帮他请好假了。 一般像这种都是要先找辅导员，比较重要的课程甚至还要去学工办。 不过嘛，像教授帮学生偶尔请一次假，基本上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将门敞开，陆时羡也跟着进了一间被绿意环绕的办公室。 “小陆，坐吧，我给你泡茶。”顾洪雅一进去就开始忙活。 陆时羡自然是不能让人家教授给自己泡茶，连连推脱，于是自己接了一杯水坐着了。 最后，话题再次回到刚刚的主题。 “真没想到啊，我这几天听别人说稻虾共养这几个字听的耳朵都出茧了，却没想到这篇论文居然是你写的。” “没想到您也知道了，这篇论文是我暑假的时候无聊弄的，有些粗糙，让您见笑了。” 陆时羡继续傻笑，他心里已经猜出来可能是自己这篇论文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可能已经有人开始着手进行补充和研究了。 顾洪雅看着他依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心里有些好笑。 “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这篇论文，农业部已经将稻虾共养模式研究作为明年的国家级重点研究课题。现在不光是研究水稻的在申报，就连研究土壤的和研究水产的也在申报这个项目。” “现在已经有人说稻虾共养模式将成为我国现代农业的典型代表，是一次现代农业的革命啊。都革命了，你这个摇旗子的人还不知道情况。” 此时，陆时羡的嘴已经张的老大，尽管在苏长清的提醒下，他已经很重视自己的这篇论文了。 他原以为能够上个核心期刊，这已经是极限了。 却没想到，产生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直接催生出一个国家级研究课题出来了。 其实这也是他被前世眼光的局限性所害。 也许很多人会想，你都硕士了，居然连这都想不到，太幼稚了吧！ 但其实，人的眼光与平台大小还有自身能力有着直接关系。 拼命往论文里灌水，并且发一些水刊，接触的层级不高，自然看的也就不透彻，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有些事情并不是凭脑袋一想，那肯定就是这样的，我真聪明！ 有的时候，没有经历过，真的就没有发言权。 此时，顾洪雅打断了他的思绪，而且语气里带了一些疑惑。 “不对啊，按理说应该会有人联系你，然后邀请你加入课题组的啊？难道你没收到消息吗？” 听到这里，陆时羡猛然将手机拿出来。 翻开黑名单，里面已经几乎爆满，来自全国各地省份的都有。 “这......”陆时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顾教授，之前来自外地的号码太多了，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所以我设置了通讯录来电......” 这句话，一下子把顾洪雅也给弄无语了。 “我估计你这篇论文以后的引用次数都已经快超过我这几年写的总和了。”顾洪雅一边说，一边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继续问道。 “小陆啊，我刚刚讲的内容怎么样？” 陆时羡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说讲的好呢还是讲的好呢？ “您要听实话还是听假话。”于是，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顾洪雅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暗道这孩子真是有意思。 “当然是实话了，我不会有意见的。” “实话说，就刚刚那一节课的内容而言，有点小low。” 听到这句话，顾洪雅果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道：“那你想不想干点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陆时羡顿时来了兴趣。 最近的学习生活虽然步入正轨，但还是有些平淡，他也想找点刺激的事情做。 “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顾洪雅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我去，大挑？”他有些惊讶。 因为这个可不是那种只有小范围圈子里，自己玩自己的竞赛。 它是国内关注度与参与度最高，最热门的全国性竞赛，也是国内最具代表性、权威性、示范性、导向性的大学生竞赛。 有句话能够说明它的牛逼，中国大学生学术科技里的“奥林匹克”。 挑战杯分为大挑和小挑。大挑就是刚刚顾洪雅说的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小挑叫做“创青春”全国大学生创业大赛。 挑战杯2年举办一次，交叉进行举行。 陆时羡估摸算了一下时间，好像最近正是轮到大挑了。 “怎么样？感兴趣吗？”顾洪雅看着他沉思不语，继而问道。 “那可太感兴趣了！” “话说，我之前那篇论文是不是也能报名参加？”陆时羡开玩笑问道。 第169章 等会，你的信息量有点大 “一般而言，毕业论文、学年论文和学位论文以及在国际竞赛中获奖的作品等等都没有申报资格。你之前这篇在程序上没有问题，但是你确定要用那篇吗？这拿上去基本上达不到锻炼的目的了。” 其实陆时羡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拿上过核心的论文去参赛，他只需要报名就完事了，后面直接坐享其成，根本不需要努力了。 可他参与的目的是去找刺激，而不是去刷奖。 “你之前那篇论文是独立做出来的还是有人帮忙指导的。”顾洪雅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陆时羡想了想，虽然论文都是自己完成的，但如果没有苏长清，这篇论文说不定还真没有现在这种影响力。 于是回道：“金陵大学的苏长清院长帮忙指导了一下。” 顾洪雅恍然，然后沉吟道：“既然这样，那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我建议你两人组队以个人的名义参与报名。” “然后用团队协作的方式完成论文，这样就能够有效减少工作量。” “我完全赞同您的意见。”陆时羡也正有此意。 目前这个阶段还是学业为重，有时候一篇好的学术论文耗费的精力和时间真的不知凡几。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队友，我课题组里有一个学生，底子很不错，今年已经发过一篇sci了，可以带带你。”顾洪雅直接把自己学生卖了。 “这感情好。” 陆时羡倒是没想到顾教授对自己这么好，居然连队友都帮自己找好了。 他原本还想去找寝室里几个哥们问一下的，现在有现成的，他正求之不得,顺便也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得到了队友的联系方式，此事也这样敲定下来。 因为上午最后一节课直接没上，现在上课时间还剩一半，他也懒得去捡剩饭了。 于是陆时羡吃完饭直接回了寝室。 此时的寝室里，果然空无一人。 等过了饭点之后，其余三人也慢慢回来。 “上午的课上完了，今天可以哈皮一下了。”常文超将手里的书扔到书桌上，对着头顶比了一个耶。 旁边，老大猛男哥冷笑一声：“到了燕大还想哈皮，上半天休息半天？ “我怕你是活在梦里哦。” 常文超有些不理解：“我今天下午的课表里都是空着的，怎么就不能哈皮了？” 到底是班长，张孟庭此时已经有了内幕消息。 “马上要开始新生讨论课了，这是元培的必修课，我们都要分成小班进行讨论，每周2学时。” “今天下午就要进行分组，晚上开始第一节小班讨论课。” 张孟庭无情地给了常文超一个打击，让他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从大群里发出了关于参加今天分组和第一次讨论课的通知。 紧接着，各自的班群也进行了转发。 陆时羡则有些傻眼了，因为下午他还有课。 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在时间上冲突了。 “完蛋，我下午还有一节专业课、一节思修和一节通选，这不是玩我呢？” “哪有时间去干这个？”陆时羡有些为难。 而旁边几个室友听到他的抱怨声，则是有些好奇。 “小四，我记得你上午选完课一早就去上课了啊，怎么可能下午还有三节课啊？” “一般而言上午的课是比下午多的，难不成你上午只有一节课？ 你在逗我呢？”林尘逸比较细心，一下子找出了重点。 这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本来就是这样啊！”陆时羡懒得解释，直接出门了。 在外有事就找警察叔叔，在校有事就找辅导员。 准没错！ 其实36栋楼每一层都有宿舍辅导员，甚至还有值班导师，方便随时能够解答学生的问题。 但班上的问题，最好还是找班级辅导员更靠谱一些。 来到元培学院的教学楼，找到袁青梅的办公室。 敲开门，袁青梅果然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个女老师在里面。 这个点还没去休息，看来在为下午的讨论课分组做准备。 “咦，这不是陆同学吗？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袁青梅有些好奇，心里猜到可能是找她来请假了。 因为在燕大的学生一般都非常独立自主，能够很好的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学习，一般是不会去找辅导员，除非身体不舒服要请假。 “说吧，下午哪节课有事情去不了，我帮你弄好请假手续。”袁青梅办事非常利索，还没等陆时羡说话，就已经把请假条从抽屉里拿出来了。 陆时羡看到她的动作，苦笑着连忙说道：“袁老师，请假是请假，但是我请的是下午分组的假，不是下午的课哇。” 袁青梅此时是一脸黑人问号？？？ “不对啊！” “一般专业课都在上午，分组是在五点多啊，一般大一在这个时间点是没课的啊？” 陆时羡知道她的想法，明白想靠语言说服她很难了，只好把自己的课表给她。 只是这一暼，看过去全部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袁青梅就傻眼了。 “你怎么选了这么多专业课，你这是想把大二的课程也一下子学完吗？” 她的声音直接将坐在她对面其他班的辅导员也吸引过来。 “什么这么多专业课？” 女辅导员放下手里的表格，忍不住好奇也走过来旁观。 “《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普通物理》、《普通化学》、《有机化学》、《植物学》、《生物化学》、《遗传学》......” “我的天，你疯了？”女辅导员的声音充满着难以置信。 袁青梅更是无法理解。 “陆同学，你选这么多课，你学的完吗？” “到时候期末考试没通过照样没学分的，而且这样你第一学期的新生讨论课哪来的时间参加啊？” 陆时羡有些无语，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吗？ “这不是来找袁老师你来解决的吗？” “新生讨论课的目的主要是为今后的学业选择和本科科研打下基础。” “首先我的专业方向已经固定为生物科学，不会再有变化了。” “其次我已经于高中阶段在中文核心期刊发表了一篇论文，不谦虚的说，科研基础也算比较牢固了。” “再进行什么新生讨论课对我而言有些浪费时间了，所以......” 陆时羡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袁青梅打断。 “等会，你的信息量有点大。” “让我缓一会！” 第170章 吃个桃桃好凉凉? 袁青梅整理好脑中的思路，继续问道：“你说你已经确定你的方向不会再更改了是吧？” 但问出来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傻。 “不对，你是今年的ibo世界第一，选择生物科学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你说你在高一就发表了一篇中文核心？” 于是陆时羡将上午对顾洪雅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顿时又迎来两位辅导员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就算她们也是元培实验班出来的，在之前的高中都是风云人物。 可高中发表中文核心这个事情她们也办不到，因为这太梦幻了。 “这样吧，我先跟院领导请示一下，至于成不成我就无法保证了。” “另外关于你的课程和新生讨论课时间发生冲突的事情，我也会一并上报的。” 听到这里，陆时羡已经明白今天到这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安心等结果就好了。 向两位辅导员道别后，陆时羡就回去了。 因为，下午五点就要进行新生讨论课分组了。 所以，袁青梅不敢拖延，过了没多久就去找校领导说明这件事情去了。 不得不说，元培学院对于学生的事情是真的重视，真正做到了以人为本，制度治院，但在学院管理上又不失温情。 很快，院领导班子专门就陆时羡的事情开了一个小会。 “大家都说说看，这位同学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为好啊。”曾凡筑轻敲着茶杯的把柄，看不出表情。 “曾院长，我认为这位同学的理由很充足也很有说服力，我的建议是满足他的个性化需求。” “附议！虽然新生讨论课是我们研究出来用来帮助同学们的一门必选课，按理说每个同学都应该参加的，但对于情况特殊的同学我们也要采取特殊化处理嘛。” “是啊！刚刚小袁提起他的论文之后，我后面了解了一下，才发现这位同学的论文我都有所耳闻，它是直接促成农业部明年一个国家级课题项目的引子。” 此言一出，大局已定！ 陆时羡的申请已经被正式通过。 下午四点，陆时羡在扣扣上收到了来自袁青梅的消息。 【却把青梅嗅】：陆同学，恭喜你。根据学院领导们的决定，你已经无需参与第一学期的新生讨论课。 看到消息，陆时羡顿时狠松了一口气。 随即马上向她回信表达感谢。 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虽然给自己带了些许麻烦。 但与此同时，他的印象也在元培学院几位领导的心里变得深刻起来。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正如一切最初的哲理都是来源于生活，不外如是。 ...... 晚上六点整。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到此结束。 这次吃完晚餐，他没有选择回寝室了。 想着上午顾洪雅给自己的联系方式，他心中一动。 校赛马上就开始了，不如早点联系这位队友。 能跟自己组队的肯定也是出于本科阶段。 在本科就能发表一篇sci，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单论结果而言，他就只有两个字的评价。 流弊！ “xxxx。”陆时羡一边默念一边拨通这个号码。 “嘟嘟嘟......” 几秒钟之后，依然没有接通的迹象。 紧接着，从手机听筒处传来了回音。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我去，我这是被拒接了？”陆时羡第一次对自己的社交能力产生了怀疑。 “不会吧？是不是在忙？只能下次再打着试一下了。” 他收起手机，只好往36楼的方向走。 但峰回路转的是，还没等他走几步，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你有一条新短信，请注意查收！” 不假思索的打开短信，赫然就是陆时羡刚刚打出去没接通的电话号码。 “+xxxx：您好，收到您的来电，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陆时羡眼睛一亮，看来有戏啊！ 于是急忙开始编辑短信，实话说这东西他都好久没用过了。 第一次用，还有些不熟练，编写一条十几个字的短信居然弄了半天。 “你好，打扰了，我是陆时羡，顾洪雅教授介绍的。” 他没说太仔细，如果顾洪雅都没说，他在这说半天都没有用。 十几秒钟之后，他再次收到了对方的短信。 不知道是不是暗号正确，此时对方的语气已经没那么官方了。 “+xxxx：学弟你好，顾教授已经跟我说过了，不过短信实在太贵啦，换扣扣详聊叭，8643xxxx。” “今天晚上有门了。”陆时羡按照这个号码，兴冲冲地申请对方的好友。 您是否申请成为【竹引朝颜花满街】的好友？ 点击了确定，十几秒之后，他成功加上了对方的好友。 这位大佬肯定很忙，于是他决定抓住机会主动出击。 【时不予】：大佬你好，有关9月份的挑战杯事宜，扣扣实在有些施展不开，方便面见详聊吗？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时候对方反而回的很快。 几乎瞬间就秒回了。 【竹引朝颜花满街】：好呀！实在久等了，不好意思，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理教三楼自习大厅等你。 图书馆？自习大厅？ 一眼鉴定为真学神，听到这么客气的回应，陆时羡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我何德何能得到学神级别人物这样对待？ 于是陆时羡加快脚步，朝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他对理教楼三楼自习大厅，也早有耳闻，是燕大学生们最喜欢出没的自习地点。 有这样一句话在燕大广为流传：今日在理教三楼自习大厅，宜观看夕阳；忌只看夕阳不学习。 如果你想要欣赏美美的夕阳，就来理教自习厅吧！ 落地余晖恰如你一样，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还别说，现在还真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无心关心天边美丽的晚霞，他的满脑子都是大挑的事情。 来到三楼，他停住发了一句短消息。 【时不予】：大佬，我到三楼了，你在哪？我来找你。 很快他就收到对方的讯息。 【竹引朝颜花满街】：靠窗的英语口语角，这里风景好好，而且没人哦！ 他忽然有些反应过来。 咦？这位大佬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会吧？ 吃个桃桃好凉凉？ 第171章 卧槽!你还是人吗? 当然，他只是先入为主，并不是色盲。 他也不是梁山伯，发现不了祝英台是女性的这种狗血剧情，并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所以，他随即想到这位大佬很有可能是一个女生。 这样的话，一切都很合理了。 如果是男生，他真的要考虑一下要不要组队的问题了。 再联想到袁青梅的扣扣名称，他甚至能盲猜到这个女生的名字。 竹颜、朝颜、花颜甚至就连竹花也不是不可能。 带着揭秘的心态，陆时羡快步朝自习厅的角落走去。 这里是英语口语角，距离自习点较远。 所以讲话是不会影响到别人的。 很快，他便穿过层层书桌，来到那方矮矮的圆形沙发处。 此时已经有一道倩影坐在那里，安静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 果不其然！ 陆时羡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上前跟她打招呼。 “学姐好！我是陆时羡。”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女生的阅读被中断，她先是一皱眉，随后又很快舒展开来。 等她侧过脸来，一个体型匀称的男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穿着印有燕京大学logo的白色衬衫，细碎的刘海下有一双清澈的眼眸，整个人虽然没什么多余的搭饰品，但整体气质显得很干净。 这就是顾教授介绍的小学弟吗？ 似乎有点小帅啊！ “学弟，你先坐吧。”女生一边说，一边用手撇开耳边扎好的短发，好让它遮住有些异样的耳垂。 她并不是害羞，而是很少在这种场地和一个陌生的男生相处。 陆时羡自然不会跟她客气，管她什么反应，他来这里是讲正事的。 当然他也不会太随意了，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太直接就会显得很突兀。 因为是圆形沙发，中间是实心的，所以他只能和女生靠边坐着。 “对了，顾教授光让我来找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另外学姐你是哪个专业的啊？”陆时羡决定加快进度，主动拉近关系，以便尽快开始搞正事。 女生愣了一下，连忙回应道：“我叫曲溪，是生命科学学院生物科学专业大三的学生。” 专业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能进顾洪雅教授的课题组，大概率就是这个专业了。 但是这个名字着实让他意外，他居然一个都没猜中？ 不会吧？ 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他随即开口问道：“那学姐你取这个网名有啥含义，我还以为里面有你的名字。” “没有啥含义，随便取的呀。”曲溪笑了，她没想到陆时羡对这个感兴趣。 “只不过我之前做过一个植物萃取实验，里面的主材料是朝颜花而已。” 听到这个解释，陆时羡直接给自闭了，搞了半天他在这猜了个寂寞。 “听顾教授说你发过sci,这次的挑战杯我要向你多学习学习。”陆时羡极具策略性的将话题往正事上提。 果不其然，懵懂的邻家学姐中了他的圈套。 “这是顾教授太抬举我啦，其实成果都是实验室的，我只是用里面的结论发了一篇论文，只是二作而已。” “二作也很厉害了，学姐你对这次的挑战杯怎么看呀？”陆时羡面不改色地问着问题。 曲溪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上次的大挑因为在前年，我当时刚入学，所以我没参加。” “但是去年的大创我参与了，根据我的经验，咱们只需要在校赛评选中脱颖而出就至少是个国家一等奖了。” 陆时羡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连忙追问情况。 曲溪细细向他解释道。 “跟学校科研水平有关系的，而且我们学校的竞争激烈程度远超别的地方，能从咱们燕大脱颖而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根据顾教授对我们的推荐，咱们报名的应该是自然科学类学术论文。咱们燕大可以直接从校级入选的六件作品直推到国赛，另外三件要和省赛组织方进行协商，但是一般也能进入国赛。” “所以发起高校的福利对我们燕大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他瞬间明白了，这就是属于学校之间的差距了。 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在校赛晋级就足以打败许多的竞争者了。 接着两人陆续又聊了一会，最后听到陆时羡居然不是生科学院的，她还惊讶了一会。 眼见着已经有人陆续从自习厅撤退，陆时羡也提出下次再聊的建议。 今天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了，不仅拉近了跟大佬之间的距离，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虽然这个大佬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回到寝室时，几位室友已经洗完澡半躺在床上了。 看着他推门进来，顿时手中的手机不香了。 “小四，怎么回事？” “今天的新生讨论课居然没看到你的影子？” “不会吧？院长亲自讲授新生第一课，你也敢溜？” 几人好奇地追问着。 陆时羡听懂了他们话里隐含的关心之意，怕自己被学院发现旷课了。 他心里一暖，随即解释道：“我课有一点点多，所以申请取消第一学期的新生讨论课了。” “有一点多？” “我倒要看看有一点点到底是多少？”常文超来了劲，按捺不住心里的猎奇心理，直接下床，来到陆时羡的书桌上。 “小四，如果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就翻了！” 陆时羡自然是无所谓，直接把书包递给他。 常文超随意地接过，却突然发现这个重量似乎不对劲，又是穿的拖鞋。 于是猝不及防下，竟然没站稳，直接跌倒，撞了个狗吃屎。 这个声响，顿时将其余两人的目光吸引来了。 “我去！什么鬼东西，这么重？”常文超一脸的无辜。 随后整个4012寝室传来三人的狂笑声，几乎笑的脸都要抽筋了。 “我说，你还要给我行礼行多久，我真没压岁钱给你啊！”陆时羡强忍住笑意说道。 “去你的，哥给你磕头你受的起吗？就怕你折寿了。” 常文超闻言连忙起身，查看了一下身上的状况。 还行，就擦破了一点皮，不算什么。 即使受着伤，他还是继续打开陆时羡的书包。 “我倒要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当他打开从厚厚书本中翻到的一张纸时，整个人直接惊呆了 “卧槽！你还是人吗？” 第172章 我需要你的理由 “亲爱的陆君，打扰了。我知道你收到这封信可能会比较疑惑。原谅春奈真的很想知道你的……” 本来陆时羡还有些无所谓，可听着听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不是那个女孩给自己写的信吗？ 于是他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夺下。 草率了啊，怎么忘记还有信这回事了。 陆时羡随即从书包里找出课表丢给他。 可现在谁对这个感兴趣啊？ “亲爱的……陆君？”三人皆以非常夸张的语气重复了第一句话。 陆时羡有些无语：“我说你们有必要将前面三字念的这么久吗？只是一封很正常的信而已。” 其实常文超早就将信读完了，但他如果不做点文章出来，就不叫常文超了。 “原谅春奈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快？” “所以小四你真的很快吗？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其余两人也都伸出头，用吃瓜的眼神看着陆时羡。 他无奈的解释道：“要看就看无删减的，人家说的是明明是实验做的怎么这么快？” “你们啊！我总算知道现在的一些新闻是怎么来的了。” “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老三你直接去震惊部报道吧，也算专业对口。” 四人斗嘴了一阵子之后，随后话题还是逐渐转移到陆时羡的课表上来。 最后几人为此再次震惊了一次，因为这个课表实在是太疯狂了。 足足过了几个小时，寝室的几个哥们才终于接受了他这个课表,并给他一个祝你好运，自求多福的眼神. 选的课多有时候并不是你能力高就能顺利通过的。 碰到期末平考试时间重合的，那是真的折磨。 接下来的几天都几乎是满课。 有的晚上，他有时间但是曲溪没有时间。 曲溪有时间的时候他又没时间。 所以，两人约定好这个周六前拟好题目，然后进行报名工作。 ...... 周六。 老地点，理教楼自习厅。 “我初步建议选择基于分子生物学上的植物凝集素这个方向，我谈一下我的理由。” “植物凝集素是一种具有特异糖结合活性的蛋白，因为具有一个或多个可以与单糖或寡糖特异可逆结合的非催化结构域。” “因此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识别糖蛋白和糖脂，特别是细胞膜中复杂结构的糖链，即细胞膜表面决定簇，在植物几乎所有的生命历程中都能起到重要重要。” 陆时羡皱起眉头，有些疑虑地说道：“你的题目确实很符合大挑的主题，可是这个选题太过于宽大了，对我们而言有些高大上了。” “如果选题过于空泛，到时候撰写论文的时候，就会论述的非常麻烦，因为我们无法面面俱到。” “我的意见是以小见大，选择一些具有实用性的选题，虽然题目不大，但是如果它的背后具有一定的探索性，这样写出来的论文，不仅容易进行论证，而且会更具有深度，更有价值。” 曲溪闻言毫不犹豫，继续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她在讨论中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根本不像平时的恬静模样，反而显得有些强势。 “植物凝集素的作用其实可以突显为几个，我们可以摈弃一些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作用，重点研究一种具有重大研究意义的选题，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既节省了时间，又可以突出主题，我可以说几个方向，咱们可以进行挑选作为主要研究方向。 “首先凝集素是植物体内的储存蛋白，但是它可以在植物作物育种中起到关键性的理论指导作用，然后凝集素对扁豆和稻胚胚胎的分裂和分化有促进作用，最后豆科植物和根瘤菌之间的共生作用中，也有它的村存在。 “终上所述，我认为这个题目通过分子生物学进行研究，在微观层面上观察极具研究价值。” 陆时陆时羡皱着眉头说道：“凝集素确实是植物学研究的一颗明珠，可是目前凝集素在学界已经进行过一次密集型的论文研究了。” “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是选这个题目，就失去了一些开拓性了。除非咱们能找到植物凝集素的新特性。” 曲溪继续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如果能找到凝集素的新特性，我怕我们都能直接s这个级别的顶刊了。” “但事实就是我们两个并不具备这个条件，我们只需要在其中一个特性中找一点创新，这个大挑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陆时羡依旧紧闭眉头，思考着一些利弊。 “不行！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题目，前人早就已经看光了所有的风景，轮到我们只能去说一句到此一游，那也太low了吧？” 曲溪直接被气笑了，道：“那你说一些高端的题目，另外也能让我们得到第一手数据，并且顺利完成论文的。” 陆时羡沉思一会，说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选题：“我们能否研究出一种沙棘的人工培育通用方法。” “沙棘？”曲溪不知道陆时羡的思维怎么跳跃到这种不常见的植物上，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除非你能够说服我，我需要你的理由！” 陆时羡早有预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第一点：从生态价值的角度来看,仅仅只是一株生长3年的沙棘，它的根系水平延伸就可以达到6米之多。只需要一株沙棘，它的固土范围就超乎想象，面积能够达到4.8平米。” “沙棘可以有效地防止土壤沙漠化，可以在沙尘暴的路径上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能够逐渐降低沙尘暴的强度直到完全停止。” “除此之外，它能阻止流动沙丘的移动，保护农户的基本农田、保护草地以及防止沙漠逐渐侵吞我们的国土。” 看着曲溪并未反驳，而且陷入了沉思，陆时羡乘胜追击。 “第二点：”从经济价值的角度来看，它的根、茎、叶、果特别是果实含富含生物活性物质，能够合成一些人体自身没有的氨基酸。” “根据资料记载，沙棘果实中维生素含量极高，另外还包括一些蛋白质、脂肪酸、多种微量元素、生物碱、黄酮等在内多种重要物质，而这些都是是保持人体生命活动和健康不可缺少的生物质。” 第173章 在燕大当渣男，你需要一点勇气 “另外，沙棘是极好的薪材，热值大，只需要2t—3t沙棘薪柴就能产生1t原煤燃烧产生的热值。沙棘既可食用还能商用，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拒绝它的理由。 “第三点就是潜力巨大的药用价值......” 听到陆时羡如此详细的陈述，曲溪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曲溪仍然没有点头，脸色也有些平淡。 “剩下的不用说了，我能够看出来你对此做了很多准备。” “沙棘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如果我们能研究出高效率的人工培育方法出来，确实很有意义。” “但是做科研并不是凭借我们脑袋这么一热，想想就觉得能够成功的，背后的理论难度和重难点攻克不是一夕之功，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提出这个课题呢？” 此时的曲溪冷静异常，与她之前没有进入思考状态之前简直是两个人。 尽管心中的想法已经被她多次否决。 不过，陆时羡也对她愈发认可起来。 科研过程中确实是有风险的，并不是一立项马上就能产生成果的，有很多人研究数十年都没有什么大成果的人大有人在。 发扬大胆探索和勇于创新的精神没问题，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保持实事求是的态度和严谨治学的风格。 陆时羡忽然笑了起来：“不试试就放弃的话，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心里已经有一些灵感了，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直觉告诉我有很大概率会成功。” 但曲溪的反应不同以往，此时她的声音已经有些严肃了。 “学弟，如果为了得出你所主观想像的结论而去捏造、篡改和拼凑研究结果或者实验数据，这已经属于学术不端的行为了。” “反正我是绝不会做这种投机取巧、断章取义的事情的。这样做甚至你连校赛都出不去，这样的话我绝不会跟着你去浪费时间的。” 陆时羡：？？？ 他在心中不断摇头，暗叹果然就算是重生之后，也没那么简简单单成功。 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存在巨大的差距。 而他的底气来源于一种沙棘种子的特殊处理方法。 这个方法是他之前在一次户外对荒漠化地区农业经济考察中偶然发现的。 当时，他没放在心里的原因是当时的沙棘种植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就算他这个方法尚未被发现，但是实际应用之后其实和当时的技术水平相差不远。 所以，他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实在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甚至连水一篇论文出去都做不到。 而现在才2009年，而沙棘资源利用开发才刚刚走过不到二十年的历程。 如果将这二十年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阶段的话，第一个阶段尚还在宣传发动阶段，第二个阶段是初步突破阶段，最后一个阶段是市场引导阶段。 第一个阶段的时间点大概在1985年-1988年。 期间仅仅是国家和社会逐渐认识到这种植物的重要性，知名度被打开，在一些省市区里获得认可，在产业发展上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第二个阶段是1989年-1998年，期间完成了全国性沙棘资源普查，掌握了我国沙棘资源的质量和数量，并且提出沙棘属植物新分类体系。 但这个期间取得的最大突破其实是建立了沙棘引种、选种、育种和良种繁育体系。 第三个阶段是1999年-至今。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逐渐开始完善，当局行为（行政机关代表国家运行权力的行为）开始逐渐减弱。沙棘相关专利和育种理论开始出现和发展。 这个阶段的成就是沙棘资源利用开发市场机制不断发展。 任何事物的价值都要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才能体现出来。 而现在处于第三阶段，正好就是沙棘专利和育种理论稀缺并且饱受重视的时间。 可以肯定的说，他的这篇论文只要发表出来，必然会很有关注度。 但是他该如何去给曲溪解释呢？ 难不成还没开始就要散伙？ 这也太悲催了一点吧。 看来今天是讨论不出一个什么结果了。 陆时羡只好跟曲溪说好明天再进行讨论。 让他没想到的时候，一出自习室，曲溪就像是自动切换了模式一样，重新恢复了那个恬静知性的邻家学姐。 “不好意思呀，学弟。我只要做实验或者讨论的时候就会很认真。” “刚刚如果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请你多谅解一下。” 陆时羡看着她有些内疚的样子，顿时不知道说啥好了。 “没有的事情，学姐你说的很有道理。” 陆时羡有些头疼，但他又不能说曲溪是错的。 毕竟曲溪是他的合作者而不是下属，从她的角度来看，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认死理了。 但好玩的地方就在于，做科研还真就需要这种认死理的严谨精神，才能做出真正的成果出来。 所以他现在对曲溪是又欣赏又无奈。 反正心情很复杂。 简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会这么难啊？ 难道我就没有那种气场？ 小说里的主角不都是虎躯一震，八方朝拜，浑身散发出王霸之气。 然后各路女主受到震撼，直接爱上主角。 这剧本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我连一个呆萌学姐都搞不定？ 微微叹出一口气，看来只能使出绝招了。 ...... 一个小时后，曲溪和陆时羡再次一起走出来。 这次曲溪的脸上没有了内疚，再度恢复了平静。 但是只要认真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上居然有些不甘愿。 “学弟，这次的大挑就按照你说的选题报吧。” “但是我事先说好哦，如果我发现你在后续实验数据收集和处理上有一点造假倾向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次算是让你得逞了呢。”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陆时羡看了看周围行人奇怪的眼神，顿时不知道说啥好了。 “小伙子，既然已经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啊！” “在我们燕大当渣男，你需要一点勇气！”忽然旁边一位退休的老教授对着他循循教导。 第174章 肯定个个都是人才 我究竟得到什么了？ 静茹姐姐也没有给我勇气啊！ 陆时羡已经要疯了，随意应付了老教授几句话。 然后他拉着学姐的袖子来到了一个人流量稍微少一点的地方。 “学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什么叫被我得逞了？？？”陆时羡颇有些无语的质问着曲溪。 曲溪也没想到自己脑袋一热，随口说出的话居然会引发这种误会。 顿时，她就有些害羞的不行。 “学弟，那我就先去报名了，后面再按照说好的计划行动吧。”说完，她就快步掩面离去了。 而陆时羡则是心情大好，如果没有刚刚被误会的情节那就更好了。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办公室内，顾洪雅拉着曲溪的手劝解道：“小溪呀，其实你并不太需要这个奖项，对你而言有些低级了。这次挑战杯是让你帮忙给他找找问题，涨涨知识的。” “不是让你帮他获奖的呀？就算最后没有名次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为了名次而去追逐名次的。” “他才大一。如果能通过这次挑战杯能够学到一些东西，也就值回票价了。” “嗯，我会好好配合学弟的。”曲溪点点头，同时心中也自然而然生出了一些小委屈。 怎么感觉顾教授对他比我还要好了？ 所以爱不会减少，而是会转移的吗？ ...... 报完名，现阶段基本上大挑的事情就要放一阵子了。 因为涉及到实验的问题，他向曲溪提出寒假去海青省进行属地实验的建议。 对实验认真负责的曲溪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此时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陆时羡都哼起了小曲来。 “我知道你我都没有错，只是忘了怎么退后，信誓旦旦给的承诺......” 歌还没唱完，忽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看来电提醒，居然是袁青梅。 啥情况？ 俗话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辅导员突然的关心。 周末这个点打电话过来，什么情况哦！ 但电话响了，该接还得接。 “喂！是袁老师呀！” “啥？赶紧来办公室来一趟？” 等他赶过去，却发现常文超正在朝他挤眉弄眼，其他几个班委会的成员居然也都在。 很快，袁青梅就解答了陆时羡心中的疑惑。 “下个星期即将举行为期四天的社团招新，也俗称百团大战，你们作为班委要积极组织学生们参与，起到带头作用。” “这样吧，我也不要求太高了，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你们每个人至少参与一个社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陆时羡本想推辞一波的，但随即就听到其余人的回应声。 “没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其实我参加两个也没关系的。”常文超最后临走前，居然还在辅导员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陆时羡笑着摇头，暗想只能找一个没啥鸟事的社团混一下算了。 他又不是没有参加过社团，有些真的贼烦，隔三差五@所有人，前来参与社团活动。 不过有些社团也挺好的，除了你要交入团费之外，并没有其他要求。 实话说，他就喜欢这样的。 其实有些社团确实很锻炼人的能力，只是现在的他不太感兴趣罢了。 回到宿舍楼，果不其然到处是讨论社团的事情。 就连寝室也不能幸免，甚至聊的比别人更high。 “我宣布，我现在就是元火动漫社cos分部的人了。”常文超似乎早就有所了解，直接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爱好。 “你这cos一下鬼鲛还是不错的。”林尘逸坏笑着对他点评了一下，“反正本色出演，还是很形象的。” “绝无可能，我的理想型是化身博士。”常文超大叫着反驳。 猛男哥又开始犯选择困难症了。 “我喜欢山鹰社和爱心社，同时又想加入文学社，怎么办啊？” 林尘逸最近似乎犯病了，总喜欢打击人，对着张孟庭说道：“还是别了吧，老大你老老实实爱心献血就可以了，献爱心很辣眼睛的。” 张孟庭懒得理他，继续自己的沉思。 林尘逸见没了打击对象，将主意打到了陆时羡的头上。 “小四，你想加入什么社团？” 陆时羡明白他的意图，故意笑着回道：“摸鱼协会。” 林尘逸：？？？ 啥玩意？ ...... 第二天，果然浩浩荡荡的社团招新活动，在燕大三角地附近启动。 近百个社团在这里摆好大本营，等着萌动的新生加入他们的队伍。 4012寝室早就全体出动。 只不过他们三人是勾肩搭背的去参与社团招新，而陆时羡却只能背着书包去上第一节课。 等第一节课结束的间隙，他才有时间去瞄一眼，完成报名任务。 八点五十，下课铃响。 等陆时羡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但这个时间，反而是人最多的时候。 此时人潮汹涌，正是人声鼎沸。 他也懒得去找几个损友，独自一个人在长长的招新街上晃悠着。 燕大的这个社团数量和规模，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很多奇葩的社团名字他也是第一次见， 许多的社团也都打出了招揽标语，让他都有些目不暇接。 青年天文学会社团：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 恋爱社：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爱心社：因为爱，所以存在。 散打社:能挨打的来，不能挨打的更要来!!！ 话剧社:二师兄说，再不来话剧社，师傅就被抓走了! 山鹰社：害怕攀登高峰的人，永远在山下徘徊。 ...... 看了一圈，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同学还是蛮有文采的嘛。 鼓动的就连他都有些心动，还好他最后压制住了。 什么爱意随风起？什么梦开始的地方？ 跟我有关系吗？真没时间！ 我只想找一个摸鱼的社团啊！ 几乎逛到深处，陆时羡终于找到一个看上去很咸鱼的协会。 植物保护协会？ 不错不错！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 名字起的又好听，如此高大上。 这个社团里面肯定个个都是人才吧？ 第175章 往死冲就完事了 很快，陆时羡就光荣的成为一名植物保护协会的会员。 让他特别欣慰的是，负责报名的男生看见陆时羡递的二十块，比看见陆时羡本人还激动。 短短的四天过去了，社团招新也很快结束了。 如他所料，协会确实是咸鱼，加上协会群之后，许久未曾有人冒泡。 但他却比以往更忙一些了。 因为运动会要来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校运会。 作为体育委员，他很苦逼的负责这次的首都高等学校普通生秋季田径运动会。 它是所有首都地区的高校运动会，自2009年创办，现在正好就是第一届。 所以全校上下，对此都很重视。 “陈馨同学，作为元培学院二班的优秀学生，我们要努力激扬青春与梦想，书写更快、更高、更强之体育精神啊。” “我这里有铅球、铁饼、标枪、1500米、5000米、米、3000障碍、5000米竞走和米竞走等等套餐供你选择。”陆时羡现在活像一个认真推销的售货员，不断介绍着自己的商品。 可惜他的顾客好像都有些不感兴趣。 “时羡弟弟，难道就没有短一点的项目啊？或者说跳远也行，这个有吗？”女同学用期待地眼神看着他问道。 陆时羡哽住了，他摇摇头道“这个真没有！” 突然，女同学捂着小肚肚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来例假了。” 看着她出门后身形矫健的离开，陆时羡一把捂住脸，这已经第八个家里来亲戚的女生了。 男生还好说，最后没人了他自己可以顶上去，可是女生组，他真的没办法了。 最后求助了睿智的辅导员之后，她的意见是每个女生班委都要至少参与报名一个项目。 于是发问的陆时羡受到了班委会女生的一致怒视。 陆时羡成功背了一波锅，他怀疑袁青梅甚至是故意等着他上去问的。 由于规模比较大，所以还要进行校内选拔。 经过一段时间的选拔之后，所有晋级的同学都将组成燕京大学体育代表队去燕京体育大学参与比赛。 10月15日，所有燕京内的高校在此齐聚。 “生命在于运动，让我们热烈庆祝第一届首都高等学校普通生秋季田径运动会正式开幕！”来自燕京体育部门的领导大声宣布。 而陆时羡已经成了元培学院二班的唯一一根独苗。 他晋级的项目是1500米和3000米长跑。 当天几乎一个班的人都出动了，所有人都为他一个人加油。 陆时羡深感责任重大，势必要为二班拿回至少一个荣誉。 此时，他已经进入赛道准备。 八条赛道的参赛者斜着一字排开，陆时羡左右看了看对手的准备动作，心里顿时放下心来，原来都不是体育生啊！ 但是哥可是练过的！ 稳了稳了！ 他是第七赛道，虽然站在前面，可这个赛道对他稍微有些不友好，但他心里已经信心满满。 穿着借来的钉鞋，此时的他已经半蹲下来。 “各就各位，预备！” “跑！” 随着发令员手中的枪声响起，陆时羡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 “陆时羡加油！”赛道外传来燕大学子们的加油声。 这一刻只有燕大人，没有元培人。 而发言台上传来讲解员充满激情的解说声。 “同学们！1500米的决赛正式开始！” “动了！动了！好像没有人抢跑！” “八个赛道的选手几乎同时起步......不对！” “似乎8号选手起步更快！” “中长距离一开始就发力，他究竟能领跑多久？” “我的天！他还在冲刺！” “omg！要冲线了。” “他夺冠了！”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恭喜来自燕大的8号选手陆时羡以巨大优势获得1500米项目的冠军！” 终点的裁判将他的右手举起又放下。 陆时羡低吼一声，做出一个兴奋的手势。 预期目标完成，他做到了！ 虽然对手都是菜鸡，但是并不妨碍他此刻的心情很激动。 慷慨激扬的运动进行曲已经响起。 陆时羡站上象征着冠军的台阶，接受来自嘉宾的颁奖。 时隔多日，再次戴上金灿灿的金牌，陆时羡回到燕大观战区域。 不光是班上的学生，就连其他学院的人也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与他最熟的常文超更是向他肩膀上打了一拳。 “我靠！平时这么努力就算了，跑个步居然还能拿金牌，你这让我们怎么活啊？”他有些不平衡！ 陆时羡却没心情跟他扯淡了。 因为从音响里又传来通知检录的声音。 “请燕京大学陆时羡同学参与乙组3000米长跑的检录，并迅速到跑道上就位。” 所谓普通生运动会，就是把人家高水平运动员踢出去之后，一群菜鸡互啄的比赛。 一共设置有三个组：甲组为体育学院或大学中非体育专业的学生。 乙组为非甲组且人数8000人以上学校。 丙组为非甲组且人数8000人以下学校。 尽管说是菜鸡互啄，可陆时羡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再次站到跑道上，他刚刚身上的疲倦感还未消失。 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只能玩一点策略了。 这次的他的运气不错，在第三道。 随着传令枪声响起。 “拼了！” 陆时羡直接进行冲刺，而这是非常危险的操作。 第三条跑道上，一个人影再次出现所有赛道的最前方。 发言台上，解说员直接呆住了。 “我的天！八号选手又冲了！” “这是3000米啊，难道他以为这是100短跑吗？” 很快，陆时羡就领先所有人几乎半圈了。 外人看上去他还保持匀速，实际上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很多。 没空管自己，陆时羡的余光一直在关注后面的选手。 看着有三个赛道的选手也开始提速，陆时羡嘴角含笑，开始慢慢降低自己的速度。 尽管已经被多人超越，但他此时反而不以为意。 现在的他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呼吸节奏，严格执行着自己之前预想的计划，保持最符合人体生理学的呼吸频率。 很快就快到了最后一圈，前面的领跑的选手就因为体力不支开始减速。 “冲！冲！冲！死就死了！” 陆时羡放弃了所有的计划，往死冲就完事了。 有什么事情冲线再说！ 此时的他再次爆发小宇宙，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越前面四人，重新回到第一的宝座。 然而几人只能焦急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超越，但是却因为体力耗尽毫无办法。 陆时羡再次率先冲线！ 他再一次获得了金牌！ 第176章 你看这个夕阳又大又圆 然而，这个成绩获得的代价是惨痛的。 他的浑身都跟散架一样了。 他的身体素质虽然与初中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耐不住冲的太猛了啊。 于是来不及看接下来的比赛，直接让常文超将他扶回去了。 “同学，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校医院里实习医师小姐姐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边在他小腿上不断摸索，一边询问病人的的触感。 陆时羡脑门一黑，这个妹子是不是新来的啊？ “不用摸了，表现为肌肉酸痛，拉伤部位活动功能受限，皮肤有部分瘀青或肿胀，肌肉僵硬或无力。” “这是肌肉轻度拉伤的症状，先来点昔布或者依托考昔消一下炎，然后再来点活血止痛膏外敷就行了。” 医师小姐姐呆了一下，顿时心中生出怪异的感觉，却也只当他是医学院的学生。 回到寝室，睡了半天。 起来之后，他只要一走路依然会有痛感。 但是没办法，他后面还有课要上。 但唯一的好消息是，后面的日子里都没有什么大活动，就算有活动他也尽量能推就推。 于是陆时羡的生活再次变得规律而又朴素。 ...... 一个多月后。 这种平静直接被打破。 因为距离期末考试的到来，还剩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一般到了考试周，图书馆就会人满为患。 这个规律应该在任何高校都适用吧。 于是忍受不了拥挤的他只好回寝室进行复习。 寝室的几位老哥此时看剧的看剧，打游戏的打游戏，还有一个陷入聊天深渊爬不出来的。 但是，若是以为三人只顾着玩，没有好好复习那就错了。 一般而言，学校里会出现这样几种学生。 除了常见的不努力考不好以及很努力考很好之外。 还有一种是看上去很努力，甚至就连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考完激情澎湃，感觉天下我有。成绩一公布立马就现了原形。 另外一种就是平时吊儿郎当，在一起关系很好，你在玩的时候，人家也跟着玩。 这种学生就很恐怖，成绩一公布居然是班上前几名。 大家都在玩，凭什么你前几名，我就是班上倒数？ 有的人说，事在人为，尽力就好。 我的学习能力天生就这样了，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 但是勤奋并不是目的，只是过程。 学习方法实在很重要，漫无目的的努力其实只能感动自己和父母。 努力的方向错了，跑的再远也只是背道而驰，距离终点站越来越远。 所以不必一味模仿其他人的学习方法，也不要在意别人是不是比你聪明。 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踏踏实实进步才是王道！ 因此，陆时羡并不为他们担心，甚至猜测他们早已经胸有成竹。 用功全在平时，光靠最后一个星期去复习，更有甚者抱着侥幸心理去预习，这完全在自欺欺人。 可以不谦虚的讲，就算陆时羡现在不复习，他也能考出好成绩出来。 可是现在复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绩点啊！ 大学里，为了绩点一门课考上三四次的人大有人在。 而他想一次性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此时，正玩游戏的林尘逸偏过头突然发现了正在认真看书的陆时羡。 他突然自觉地将电脑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小四，你到寝室来了，怎么不跟哥几个说一下啊？” “你们玩你们的，没必要管我，我只是归纳一下知识点。”陆时羡头都不抬的说道。 这时，坐在椅子上看剧的张梦庭突然觉得屏幕上的《仙剑三》不香了。 忽然他用手在桌上狠狠一拍：“如果不出意外，龙葵妹妹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从现在起，我要向小四学习，天天泡图书馆复习，此桌子为证！” 这时，正在热聊的常文超忽然奸笑着插了一嘴。 “老大，你看这桌子有反应吗？反正你是学文学的，到时候现编就完事了。” 似乎戳中了张孟庭的痛点，他非常义正言辞地试图让老三转变观念。 “编你妹啊！语言文学之美你这种莽夫估计是感受不到了。” “它可以让你在看到暮霭残阳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u0027，而不是\\u0027哇，这个夕阳好大好好看哦‘。“ 陆时羡也忍不住参与了讨论：”应该是你看这个夕阳又大又圆，就像这个碗又大又宽\\u0027。\\\" 此言一出，顿时寝室笑爆了。 众人纷纷笑着给陆时羡竖大拇指。 欢笑过后，张孟庭有些担心地向陆时羡问道：“小四啊，你选这么多课，万一考试时间有冲突怎么办？” 说起这个，陆时羡也有些头疼。 “还能咋办，遇见接近的就要赶趟了。” “碰到时间完全重合的，就只能放弃一门，然后参与补考了。” 闻言，几人都是有些好奇地问起陆时羡为什么在大一修这么多学分？ 陆时羡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保密”，继续保持神秘。 ...... 很快，大群以及班群里下发了关于考试时间安排的通知。 陆时羡赶紧用开学不久买的新电脑登入校园网。 令他惊喜的是，他居然没有时间完全冲突的考试。 但挨的特别近的或者略微有一点重合的还是存在。 毕竟考试周的时间只有这么多，而他的课又多，不可能说完全能够分开的。 但是这个结果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带着疑问，陆时羡走进第一门期末考试的考场。 等待了一会，试卷发了下来。 试卷上的考试科目赫然就是：《思想道德基础与法律修养》 这个他早有预料，毕竟时间安排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陆时羡几乎没有思考，一直在填答案，因为几乎都是常识题。 回答了诸多与“你觉得大学生活好吗？”难度等同的题目，他终于找到了一道有意思的题目。 23.下列属于科学信念的是( )。 a 金钱万能，有钱就有一切 b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c 个人本身就是目的，集体只是达到个人目的的一种手段 d获取多方面的科学知识和专业技能，实现人生价值 陆时羡忽然笑了。 赛先生当面，那答案还有悬念吗？ 第177章 期末考试落幕 秒选上d，陆时羡很快便开始了主观题。 稍微扫了一眼，他放下心来。 还好并没有类似于请用优美的语言描述一下你的思修老师这种题目。 还别说，前世真有高校出这种题目：请问你的任课老师名字是什么？ 答错或者不答直接扣41分。 这意思是只要回答不出来，那就必定是挂科的结果。 实话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思修老师的名字叫什么。 并不是不尊重这个老师，而是他要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哪有余地去关心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 说句笑话，写证明材料的时候，学历证明人那一栏，估计很多人想破脑袋都想不起来之前的几任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很快，思修考试完成。 而这只是今天的开胃小菜而已。 陆时羡马上提前交卷，开始下一门考试，线性代数。 但令人尴尬的是，等他进去考试早就开始了。 不过，按照燕大考试规章制度，考生最多可以延迟二十分钟进场。 而现在还差的远，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着急交卷的原因。 线性代数基本上是每个理科生上大学之后必须面对的一门科目。 它是对高中向量知识的一个升级和扩充。 研究对象是向量、线性空间和有限维的线性方程组。 因为科研中的非线性模型可以近似的认为是线性模型，因此它也被广泛的用于自然科学之中，这也是许多理科生痛苦的源头。 陆时羡拿到试卷，赶紧扫了两眼。 这次线性代数的试卷好像很变态啊！ 没有选择题，前面直接摆上四五个行列式让你去计算。 第二部分又是解行列式，只不过需要带上过程。 第三部分解矩阵方程。 第四部分考验非齐次线性方程组的相关知识点。 可惜线性代数只是大一的课程，在高数里面实在算不上什么精兵强将。 审题、计算、演算、答题。 二十五分钟后，陆时羡交卷走人。 教室里，原本一部分考生对他迟到还有些看戏的心思。 现在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愣住了。 由于他在线性代数考场上出色的发挥，他赶到第三场考试的时候才刚刚发卷子。 而这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门考试，也是专业课考试。 拿到细胞生物学的试卷，陆时羡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 虽然也是细胞，但是他的这门课并不是马玉恒教的，而是生科学院另一个教授。 虽然在背后评价老师不好，但是陆时羡上课的时候忍不住对两个人进行了比较。 只能说这位年轻教授的道行暂时比不上老阴比马玉恒。 不过教本科阶段的细胞，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因为涉及到生物相关的科目，陆时羡直接来了兴趣。 他准备试一试这次生科学院期末考试的成色。 满怀期待地看向第一题。 最早发现细胞的科学家是　　a.robert hooke b.leeuwenhoek c.flemming d.schwann e.hertwig 额...... 他该如何评价这题呢？ 把中文名换成了英文名字就以为我们认不出来了？ 不会吧？ 但别看只是第一题，这题说起来还真有一个小陷阱。 如果真要算的话真正首先发现活细胞的，还得是荷兰生物学家列文虎克。 但题目上说得很清楚，发现的细胞，那么死细胞也算吧. 1665年，吉利国科学家罗伯特·胡克用一架粗糙的复合显微镜发现了软木上有一些小的空洞，但不是很清楚。 于是他切下极薄的一片，将其放在黑色载物板上，再用平凸镜投光其上。 接下来他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通过显微镜，他发现了软木切片上全部是多孔多洞的，活像一个蜂窝。 就这样,细胞在1665年被首次发现。 从此推开了生物学神秘的大门。 因为放大后，里面类似蜂窝一样存在空格。 而cell最开始的含义就是一格小房间，细胞的说法自此而诞生。 尽管在谁先发现细胞上还存在一些争议。 不考虑两位生物学家做出的学术贡献，严格意义上来看，胡克在显微镜下看到的只是死去的植物细胞壁及其围成的腔隙，并没看到原生质体。 而列文虎克所观察到的细菌、红细胞以及精子都是游离的活细胞，如果要把细胞的发现者这个称号颁给他，他也是实至名归的 。 而真正赋予cell“细胞”涵义的则应归功于19世纪初期的生物学家集体。 但国内学术界几乎已经认定，是罗伯特·虎克在1665年发现了细胞，甚至在教材上都已经盖棺认证。 他也就没有必要犟什么了。 做完整套细胞生物学的试卷，陆时羡长叹一口气。 他能看出燕大已经在尽力提高考试的难度了，起码比其他高校要难上一个层次。 不说内容，只说难度。 也仅仅只是刚刚达到生物竞赛省级联赛的水平。 他不得不承认，生物竞赛在这个方面给他带来的优越感有些大了。 由于没有赶时间，他花了三十分钟才把这份试卷写完。 在这里考试的基本上都是生科学院的学生，此时看见陆时羡交卷的背影，都已经麻木了。 实在是平时上课的时候早就习惯了，好吧！ 在他们的心中，这是真正的猛人。 谁人见到不喊一声陆神好？ 哪怕只是开玩笑的语气。 而细胞生物学考试结束后的五天后，陆时羡完成了所有的学科考试。 严肃而又紧张的考试周结束了。 只是过了几天。 接下来，即将迎来燕京大学2009年元旦晚会。 一般而言，每个学院都会自行举办有晚会的。 但是此时的元培学院人数实在太少，索性在全学院中征集节目，加入到全校元旦晚会的大部队上去。 由于元培学院刚刚举办，所以校领导有意内部给了元培两个表演的指标，让元培的学生在全校师生面前亮亮相。 但是这可就苦了所有元培的学生了。 学院在所有的班级开始征集表演节目。 因为人少，而且在质量上的要求高了一些。 所以学院给出的限制就降低了一些，只要是元培学院的学生即可，不限班级，不限年级。 实话说，元培学院里的能人之辈还是层出不穷的，在军训的时候就有所表现。 但是拿到全校这个层次来说，又有些不够看了。 因为同质化太严重了。 院长在会议室拍桌子拍的啪啪响。 “难道我们元培这么多人就拿不出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节目来？” 第178章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说起来，元培学院的学生还是比较积极主动的。 几乎大部分有一技之长的学生都曾上去学院里表演，但是被刷下来了好多。 最后上去了一个原创节目：元培之路。 不算特别出彩，但好歹算是一个贴合学院风格的节目，讲述了元培的前世今生和代表的那种不断开拓创新与因材施教的育人精神。 节目里面杂糅了歌曲、舞蹈和戏剧等多种节目类型，也算是一种不是创新的创新了。 但是这次元旦晚会，元培学院需要出两个节目，所以还有一个节目名额需要解决。 所以这几天可算把学院负责元旦晚会这块的老师们急坏了。 都已经临近晚会开始了，而他们还没有找到第二个节目。 最后学院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始用活动学分诱惑学生。 活动奖励学分虽然不能影响你最后的毕业，拿到学位证。 但它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在学校奖学金评比和保送研究生上具有关键的参考作用。 如果这样说你觉得有些空洞了，那就通俗点说。 实际上就是一种证明，说明了你为学校争过光，流过汗。 至于流过血就不说了，有些夸张了。 于是学校看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你一点补偿和心理激励。 正所谓，重金求子...... 不对，是重分之下，必有勇士。 很快便在学院里掀起了第二轮踊跃报名的潮流。 这不，就连陆时羡都有些心动了。 说到奖学金他可就不困了啊！ 保研也很香的，有没有？ 有人能拒绝吗？ 应该没有吧！ 于是在陆时羡的发起之下，4012寝室开启了2009年第一次全体会议。 “我提议咱们寝室出一个节目，搞点学分，谁赞成？谁反对？”陆时羡发起了投票决议。 可寝室里却没有一个附和的，直接冷场了。 老三常文超有些叹气地说道：“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这三个奖励学分我也好想要哇！ “老大、老二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不想拿吗？” 这时，老大张孟庭和老二林尘逸却是一直憋着笑，最后在追问中才说出原因。 “不好意思，这三分我们已经拿到了，谢谢！” 陆时羡和常文超同时转过头，两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什么情况？你们俩居然瞒着我们在外面偷吃？”常文超大声地质问出来。 张孟庭这才没好气地解释道：“你才偷吃呢！” “《元培之路》那天不是招募演员吗？我当时不是在寝室群发了吗？” “你们俩一个忙着看书，一个忙着聊天，根本就没关心。我们就去试了一下，结果我们俩因为文采飞扬、外貌出众，总而言之形象好气质佳就被选上去了。” 常文超这下没话说了，只能打击打击他们泄泄愤。 “靠！就你们这个样子也能叫外貌出众？形象好，气质佳？” “那我岂不是文比李白，貌比潘安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就被陆时羡拉到一个角落里。 “看来又剩咱们俩抱团取暖了，我有个不算很成熟的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你说说看，听完我再决定。”现在的常文超因为寝室的几人被坑惨了，已经养成了 一个良好的习惯。 陆时羡便把心里的想法跟他一说。 果不其然遭到了常文超的质疑。 “你觉得只凭我们两个能够靠这个pk掉那么多竞争对手？最后被选入节目名单？” “我觉得不太现实吧？就凭你和我吗？” 闻言，陆时羡有些不乐意了，立马纠正了他话里的错误。 “请把你和我里面的我去掉。” “明明是全靠我，你只是一个混子，失败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所以认清现实了吗？” “一句话，到底干不干？” 常文超撇过头，正好看见老大和老二看着他们正笑的非常开心。 于是心一狠，直接豁出去了。 “这票干了，看来我的荧幕第一次就要栽在这里了。” “怕个毛，就算最后进不去，也没多少人看见我，谁知道呢？” 陆时羡脑门黑线止不住地冒出来。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 咋从他嘴里讲出来就有些不对劲呢？ 于是，陆时羡先拿出东西来。 随后，两人躲到挥洒汗水的运动场绿茵地开始了初の练习。 一旁路过的男生女生频频向他们投来奇怪的关注眼神。 “不行了！不行了！受不鸟了！” “这里人也太多了，这也太羞耻了吧！” “这就不行了？你好逊啊！” “你不想要学分了？这也算人多，那终舞台你岂不是直接给吓尿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大不了不要我这张脸了，反正......！” “安啦！不要太把一个混子当回事。” “大家肯定都看我这张帅脸，谁去关注你啊？” “我靠！虽然我现在不紧张了，但是我好想打你啊！” “来啊，快活啊！你忘记我有八块腹肌了吗？” 一天后，他们重新改头换面来到了学院的节目面试教室。 台上坐着三位负责筛选的面试老师，坐在中间的那位伸出他的右手说道。 “哦？只有两位吗？” “也对，你们这个打扮。” “现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 半个小时后，常文超从学院教学楼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些难以置信和惊喜。 “不会吧？咱们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到了最后一张表演门票？” “哈哈哈，咸鱼终有翻身日！” “老大和老二只能上去当个群演，而我已经当男主角了！” 闻言陆时羡有些忍不住了：“你是男主角，难不成我是女主角？” “那也不至于，我是男一，你是男二嘛！”常文超眉飞色舞地说道。 陆时羡懒得管他的自恋。 为了这三分，他也是够努力了，硬生生一神带一坑，将他带到了决赛。 就这本事，他也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自己也算是大神了。 如果在巅峰之赛，也就是决赛里面，还能带他排位起飞的话。 以后谁人不尊称他一句通天代流弊？ 第179章 金牛俯首辞旧岁 令人惊讶的是，常文超回到寝室之后真的不动声色，下午的事情一点都没提起，就跟平常一样。 看到这，陆时羡只能在背后给他一个大拇指。 看来某人真的有奥斯卡影帝的潜力啊！ 陆时羡倒也遂了他的愿望，没有拆穿他。 又是两天后。 金牛俯首辞旧岁，瑞虎腾跃迎新春。 时间终于走过了2009年，来到了2010年。 2010年1月1日晚。 盛大的元旦晚会在百年纪念大讲堂举行。 随着巨大显示屏上数字从十倒数到一。 绚烂夺目的开场火花和蒸汽从舞台周边喷薄而出。 身着华丽礼服的两位主持人分别从两边走到舞台中央来。 “自兹挥手，作别2009。” “烟火如昼，开启寅虎新元。” “待起新途，回望来路天南地北的燕大人！” “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盛世奥运，燕大风采！” “春雨无声，悄然浸润未名。” “夏风无形，流连缠绵博雅。” “秋叶飒飒，草木摇落露为霜。” “冬雪飘飘，未若柳絮因风起。” “纵然太阳东升西落，岁月斗转星移。” “不变的是燕园，始终温暖如初，恰如每一个你！” “廿起新春，一路有你。燕京大学2009年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接下来请欣赏燕大民乐团带来的民乐表演《喜迎佳节》！” 别问台词为啥这么清楚，因为此时陆时羡和常文超就在后台。 音响就在他们附近，震的他们耳朵都要聋了，每个字都被听得清晰极了。 此时所有的表演人员都在候场，节目单也已经提前下发来了。 他们的节目排在第10个，而《元培之路》则是排在23个，这就是属于压轴的节目了。 虽然实打实地说，《元培之路》的精彩程度可能不如其他类型相似的节目。 但由于某种不可描述原因，它就偏偏是在压轴的位置。 陆时羡不服气也不行。 “小四，我想起彩排的时候，老大老二看见我们那个模样，真是笑死我了。”常文超笑的捧腹。 陆时羡也有些忍俊不禁，只是脑补一下画面就很有意思了。 现在常文超还能笑得出来，但随着表演的节目一个一个过去。 他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这下倒是把陆时羡吓住了。 “我说，你没事吧？” “之前彩排不是挺好的吗？”陆时羡连忙关心的问道。 此时，常文超拿道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啊，真要上台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我现在突然心好慌！” “真的紧张了，怎么办？” 陆时羡无语，他发现就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只能说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常文超真有你的啊！ 但是他也能理解，毕竟表演和考试不一样。 一个很少上台前的人，上大舞台会出现这种情况是非常常见的。 于是陆时羡只好用上猛药。 “你紧张个屁，论台词，出彩的都是我在说。” “论颜值，我可以甩你一条街。” “大家都是在听我讲，看我动，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人就好了。” 当然，这是故意夸张的说法，他们这个表演形式，无论是哪一方都很重要。 还真别说，陆时羡这么一说，常文超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十几分钟，从舞台传来了主持人的节目串词声。 “前年，我校第一个专业类本科学院“元培学院”正式成立，这标志着燕大本科教育改革进入一个新阶段，这也是我们燕大几十年来的40个瞬间之一。” “下面有请元培学院大一学生陆时羡、常文超，为我们带来相声《你看这个夕阳又又大又圆》。” 果不其然，在主持人念台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观众就将目光投射到舞台中央来了。 任何新生事物都会受到瞩目，而元培亦不例外。 平时它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发关注。 这是元培学生在全校面前的第一次亮相。 而现在借助陆时羡和常文超以及后面的《元培之路》，全校师生能够在他们上面见到元培的缩影。 这也是为何元培学院领导们如此重视的原因，只因为第一印象实在太重要了。 “走啊！轮到我们了！”陆时羡推了一把常文超。 两人一人一把扇子，穿着深色长袍出现在舞台中央。 常文超满脸地忧愁的在台前来回走了几圈。 陆时羡瞅了他几眼道：“干啥呢，大家都看着呢！” “你这跟个钟摆一样走来走去，是想把下面的观众都催眠了好下班，是不是？” 说完，台下的师生第一次笑场。 常文超终于停住：“嗨！这不是我国庆回老家了一趟吗？” “回家不应该挺开心吗？你这是咋了，唉声叹气的？”陆时羡打开扇子装作文雅地扇了扇。。 “我看见了我的发小了，现在这小子可发达了。”常文超说完用拳一拍手道。 陆时羡发出疑惑的语气：“不对啊？你的发小发达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别人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难不成你现在要插兄弟两刀？” 此言一出，台下又发出哄笑声。 常文超赶紧摇头道：“哪能啊！我文超是这种人吗？” “那是什么情况？” “还不是他初中都没读完，现在已经年入百万了，而我现在依然还是孑然一身，两手空空啊！”常文超长叹一口气。 陆时羡没说话，直接走过去翻了翻他的眼皮。 “干啥呀？这可是舞台上面，我警告你啊！不要动手动脚的！”常文超连连后退。 陆时羡摇头，斩钉截铁道：“我看你眼红了没有，这是病！得治！” 常文超再次叹气：“嗨！你才犯病了呢！我跟他说我现在在燕大读书，以后必然会出人头地。结果你猜他咋说？” “咋说的？” “他说，他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如今不照样当老板？等我毕业正好请我过去给他打工！你说说看我到哪说理去啊？你说我这书读着有意思吗？” 而此时，全场的观众都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落针可闻。 这时，陆时羡忽然大笑着摇头。 “哈哈哈，这是一个谬论！” 第180章 元旦晚会颁奖典礼 “哪里谬了？我寻思着听着挺有意思的啊！”常文超继续逗哏。 陆时羡再次将他的扇子打开。 “读书可以让你在看到暮霭残阳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是哇，这个夕阳又大又圆，就像这个碗又大又宽。\\\"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爆笑。 “说得好！” 气氛一扫之前的沉闷与默然，就连许多领导都站起来用力鼓掌。 “那要是看到下雪呢？” “读书可以让你在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时，能够脱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而不是只会惊呼：哎呀妈呀，雪真大，被惊呆！” “那我就是不读书呢？”常文超已经渐入佳境，与他配合的非常紧密。 陆时羡此时带上了笑意：“如果不读书，别人会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那我会说啥？” “你只会说我好嗨！” 常文超发出无奈的声音：“得了吧，我都不知道我要说啥，你直接把我说的说完算了！” 这都是安排好的台词，陆时羡直接继续说道：“别人会说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你只会说路好歪。别人还会说，不如相忘于江湖；你只会说，我想和你掰。” 到这个地方，全场的气氛已经进入最热烈的时候。 整个大讲堂开始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 常文超在这等待掌声停歇的功夫，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等会等会！” “咋了？” “你这说了半天，这个别人只会背古诗文啊？有没有不是个文学家的？”常文超宛如本能一般发出质问。 陆时羡笑着问道：“请问你是学什么的？” “我学化学的啊！” “那好，假如你对一个女生表白，女生拒绝了你，并明确表明你无机会。” 常文超此时作满脸愤怒样：“你这在内涵我是吧？而且这跟化学有半分钱关系啊？” 陆时羡再次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应该说：不好意思，我有机会啊，无机不会！” 到这，整个表演也就结束了。 陆时羡给常文超打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鞠躬给台下的观众致谢。 随后，灯光也慢慢黯淡下来，给出两人离场的时间。 而这时，整个会场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此时已经到了后台，原本还站的笔直的常文超忽然有些站不稳了。 整个人踉跄一下，差点又要跌倒。 还好后台到处都是椅子，可以让他靠着休憩。 听到外面依然热情的掌声，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用手不断拍打着胸膛。 “我这也算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啊！” “刚刚我的腿都颤的不行了。” “还好最后我挺过来了。” 此时在这里等待的女主持人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捂着嘴笑道。 “两位学弟很棒哦！外面的反响很热烈啊！搞得后面下一个节目都要延迟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开始下一个节目。 陆时羡和常文超也回到了元培学院的观看区域。 两人顿时成为学院里的焦点，频频回头对他们施以注目。 不过，现在的常文超就淡定多了。 好歹也是化学竞赛出来的，在原高中也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只是没什么上台表演的经验而已。 但这次之后，陆时羡相信他在这方面会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两人来到二班，坐在最后一排。 班上的同学都转过来向他们伸出大拇指。 袁青梅也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你们这个节目票数应该不低。” “虽然我听见有人评论说又是挂正能量羊头的说教式整活鸡汤，但是我觉得相当不错啊！胜在立意深远，瑕不掩瑜嘛！” “用一种妙趣横生的方式反驳了读书无用论，我估计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 两人对着她点点头，寒暄了几句之后，也开始看节目。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迎来了最后几个节目。 其中第23个节目开始了，正是学院里压轴的大戏《元培之路》。 随着荧屏上开始播放影像资料，台上的演员也开始同步演绎起来。 前奏响起，一位女生开始演唱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 随着歌曲进入尾声，一位男生开始念起历史的旁白。 最后所有的扮演演员们在台上发出慷慨激昂的青年宣誓。 到这，整个节目也就结束了。 如果硬要一个评价的话，陆时羡会给出五个字的评价：晚会教科书。 随着经典闭幕歌曲《难忘今宵》的播放，两位主持人再次联袂上台。 他们的任务是活跃气氛，调动气氛。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节目表演结束，进入了垃圾时间，等评委评完分之后颁奖。 现在要拖时间，好让现场保持秩序，防止观众提前离场。 学生可能不会，但是观看晚会还有许多社会人士。 两个主持人再次将刚刚的节目拿出来说了几遍，东扯西拉说了很多。 几分钟之后，终于等到来自评委席的汇总结果。 两人接过从台下递过来的卡片，终于开启了这次晚会的最后一个环节，颁奖仪式！ 所有人都认真等待着最后结果起来。 “我宣布获得2009年元旦晚会表演优秀奖的是生科学院的舞蹈《生命之环》、计算机学院带来的合唱《虎虎虎》、环境与工程学院带来的歌曲《黄河壮长江美》......” 说完，几个颁奖嘉宾开始忙活起来。 听到这个奖项的颁布，陆时羡眉头一挑。 看来这届的生科学院不行呐。 优秀奖不就是谢谢惠顾吗？ 特发此奖，以兹鼓励。 欢迎下次再来。 此时，好不容易淡定下来的常文超再次紧张了。 “我说他们能不能快点念啊！我都要急死了。” 陆时羡此时却是稳如老狗：“莫慌，我说这把会带你飞的，那就必不可能输。” “一等奖名额有限，而且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但是二等奖是跑不了的。” 他这么一说，常文超顿时好多了。 其实他的心态很好，只不过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晚会节目，有些关心则乱了。 三等奖的名额颁布完毕，就在这时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接下来获得二等奖的学院有……” 第181章 岁月静好中负重前行 “数学科学学院带来的诗朗诵《拥抱明天》、新闻与传播学院带来的快板《快把春来报》......教育学院带来的小品《过节不收礼》。” 二等奖的学院比较多，可直到他们听到最后一个也没听见元培学院的名字。 这时，全场开始为这些获奖的学院鼓起掌来。 包括元培学院在内，但是陆时羡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鼓掌。 因为这意味着元培学院有两个节目都被评为了一等奖。 果然，在接下来的颁奖名单宣读中，元培学院入选了两个节目。 因为每个节目只派一个代表上去领奖。 陆时羡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常文超。 三个活动奖励学分已经到手。 到这，他的目的就完成了。 毕竟他也出了不少力，总得让他上去显摆显摆。 “没想到，我用才华战胜规则的这一天来的这么快。”陆时羡感叹了一句，其实他的心理预期是二等奖。 因为《元培之路》大概率是一等奖，他心里却没想到自己也能评优。 旁边袁青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哪来这么多人生感悟？其实对比于其他高校，燕大的弯弯绕绕真的很少了。” “哪怕学校对我们有一些优待，但是那也是底线之内，因为我们的压轴节目也是在水准之上的。” “虽然一等奖的名额紧张，但你们的节目的优秀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评为一等奖是名至实归。” 陆时羡向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 潜规则在哪里都存在，而燕大这方面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颁奖典礼完毕，接下来就是美丽的烟花秀了。 燕大财大气粗，直接请来一个专业的烟花表演团队。 1月1日晚上，在燕大元旦晚会的尾声，闪耀夜空的焰火表演惊艳所有人直接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随着高空中闪耀着的2009逐渐消散，崭新的2010取而代之，紧接着是无比璀璨绚丽的烟花争相绽放，五颜六色，夺人耳目。 烟花绽放的昙花一现，但却是如此的奔放，如此热烈。它闪耀到了极致便慢慢消失在夜空之中，尽管只是瞬间的美丽，可依然在人们心上留下了难忘的印记。 陆时羡也抬起头，呆呆望着这唯美的景象。 也许烟花是他唯一说不出来生辰八字的花朵，赞叹它是因为倾尽余生，只为这一刹那的灿烂。 别了呢！ 这个让他收获满满的2009！ 热闹的晚会过去后，所有人即将迎来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寒假。 陆时羡还清楚记着他还有任务在身呢！ 距离过年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月，而这段时间他早已经做好了详尽的安排。 ...... 再次见到曲溪已经是在去往火车站的接送校车上。 “马上到火车站了，学姐我来帮你提包吧！”似乎是想着那天曲溪确实是受了一些委屈，陆时羡主动提出了请求。 但实际上，曲溪并未带多少东西，只有一个小手提箱而已。 而曲溪也并未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跟第一天见面一样，笑着跟他说着不用。 两人一起上了火车站，却不是驶向各自家乡的列车。 车身上印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海青省。 在这里，他们将完成实验设计和初步实验准备。 其实沙棘在国内的19个省份和自治区都有分布，其中西山省的种植面积是最大的省份之一，而南北疆地区又是原产地。 选择海青省的目的很简单，这是顾洪雅给他们提供的一个实验地点，这里有一个沙棘高原研究所，主要研究方向是高原沙棘属植物资源综合开发研究。 顾洪雅曾经的学生在这里担任重要职位。 所以有熟人好办事，这句话永远不过时。 从燕京到海青，那就不是一会能到的事情了。 光在路上花费的功夫就是11至15个小时。 近一天的车程，两人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海青的省会，灵溪。 同时也是沙棘高原研究所所在地，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刚下火车，两人就看见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正举着欢迎师弟师妹的牌子。 看见两人靠近，大叔连忙迎了过去。 “您就是顾教授给我们介绍的汪近业师兄吗？久仰久仰！”陆时羡率先向他伸出右手。 两手相握，陆时羡能够感觉到他手上老茧的厚度，这是一个真正的科研人。 同时身上那浓密的味道，证明着他也是一个老烟枪。 于是陆时羡从兜里掏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烟，向他递了一根。 这里首先说明一点，那就是过了2010年，陆时羡已经正式成年了。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偶尔抽一根无伤大雅。 汪近业见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烟说道：“你这小子，跟我见过其他的大学生不太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陆时羡正想点上，却发现自己没有买打火机。 这是真特么的尴尬。 汪近业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给他点上，看他的眼神却反而更和善了。 “那可不一样，有的鼻子可是长在眼睛上面的。” “顾教授跟我打电话说，有两个小家伙要来我这里实践实践，我还有些纳闷。” “要知道她这么多年可没有向我提过要求了，你们肯定是她现在的得意门生吧！”汪近业一边抽烟，一边搭话。 “走吧，到所里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就走在前面带路去了，三人坐上小汽车直奔研究所的位置而去。 旁边的曲溪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场景，一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 汽车最后在一个生物产业园区内停下，陆时羡一边帮忙搬行李，一边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在这里多久了？” 汪近业想了一下：“我之前一直在燕大做植物学研究，自2000年博士毕业后，响应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主动申请来到了这里，如今已经是第九个，不对是第十个年头了。” 陆时羡看着他嘴上皲裂的嘴唇和黝黑的脸庞，不禁有些感叹。 脑海突然想起一句话：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 总有人在岁月静好中负重前行！ 总有人在坚守理想信念！ 总有人值得致以敬意！ 第182章 全世界最美的地方 很快，两人便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令人奇怪的是，生物产业园区里并没有农田，几乎全部都是建筑。 关于这一点，汪近业给出了解释：“我们的试验田都在外面，而且或许对于海青而言，解决资源利用问题才是关键。目前还是以原浆、饮料和果油、果粉等初级产品为主，后面我们将针对沙棘的不同部分进行研究开发、开展精深加工，形成从种植—饮料保健食品—提取物综合开发的产业链条。” “根据最近省里沙棘资源的调查结果显示，全省沙棘资源面积已经达到近200万亩，其中天然林80万亩左右，人工林120万亩左右。可采果面积达到60万亩，亩采果量20—40公斤，年可采果量达到近2万吨。” “所以我们高原沙棘研究所目前的主要任务是资源利用开发，目前海青沙棘的深加工还处于起步阶段，未形成规模化生产能力。所以沙棘资源的潜力根本没有挖掘出来，相当于市场需要根本满足不了这里如此庞大的产能，资源的利用与管理与充足的原材料不能相互适用。” 这么一说，陆时羡瞬间就明白了，无非就是丰富的自然资源得不到利用，空有金山挖不出来，那就跟路边的石头差不多。 想到这，陆时羡忽然呆住了，看了一眼旁边的曲溪，然后说道：“这样的话，似乎我们的论文写出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曲溪也点点头：“是啊，学弟。有的时候不出来深入到一线调研，真的不知道情况，就算论文写出来，价值也会大打折扣了。” 陆时羡有些无法接受，之前定好的计划又出现了变数，他真的不想半途而废，打道回府啊。 可继续一个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论文研究，也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 而汪近业有些好奇，很想知道什么论文需要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做实验？ 他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里面的一些情况。 选个微观的分子或者细胞实验，在室内实验室就能做，偶尔还能摸个鱼。 而做野外的生态或者应用课题，那条件可就差太多了，风餐露宿的，没有一点的毅力那根本做不来。 这也是如今为什么研究微观方向的人更多一些的原因之一，因为在城市里条件好啊。 几天的相处，几人已经比较熟悉了，于是他直接问道：“你们想做什么实验，说不定我可帮忙。” 于是陆时羡将目的跟他一说。 汪近业恍然，随即哈哈一笑：“原来是这个，这你就错了，你们的研究是有意义的。” “汪师兄，此话何解？”陆时羡眼睛一亮。 汪近业不愧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之久，对情况简直是了如指掌。 “虽然我们这里沙棘资源丰富，但不见得其他地方的野生沙棘也是一样。更何况这里还存在资源分散、利用率低的问题。野生沙棘大多生长分布在偏僻山谷沟坡里，采摘起来非常困难。” “而且人工种植的沙棘多是薪炭林，管理粗放，雌雄株的比例严重失调，单位面积产果量低。而且部分沙棘林地盖度高，难以进入采摘，无法得到有效利用。我们看似自然资源丰富，实际上可利用的沙棘资源不到总量的40%。” “所以如果有一种高效率的人工种植方法，哪怕在这里也是很有意义的。” 听他这么一说，就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时羡和曲溪的信心又坚定下来。 为了节约时间，尽快做完实验，不碰上春运大军，几人计划下午就去试验田开始第一步的计划。 下午三点，三人上车开始往此行的目的地通县前进。 因为当地海拔高达四千多米，结果走到半路，曲溪却好像有些不舒服起来。 不正常的面色看起来似乎非常难受。 陆时羡看见她这个样子，连忙询问情况。 汪近业在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 “正常情况，别慌，曲师妹肯定这是高原反应了，第一次到高原来的人都会有胸闷、气短、恶心和乏力的症状，你小子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说明你平常锻炼的不错。” “吃点水果就好了，万一不行我后面还有氧气瓶。”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看样子早就见多了。 果不其然，补充了一点维c，休息会之后，曲溪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陆时羡苦笑着摇摇头，原本他以为自己还算经验老道，出去调研的次数也不少，现在看来也算是实验室派科研工作者。 两个小时后，他们顺利来到了一个通县的村落里，这里显得很是荒凉，很少见到密集的人烟。 还好有人热情的接待了汪近业一行人。 “汪所长，今天怎么有空下来？”据介绍，说话的叫李涣，是长通村的村长。 “送两个娃娃下来锻炼一下，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汪近业似乎对这非常熟悉，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今年还成，比以往的日子好过多了，这都感谢您给我们传授移栽技术啊！”老村长说着脸上还带着真诚的笑容。 听完，汪近业却是摇摇头道：“野生幼苗移栽方便是方便，但是产量不能保证，最终还是要走上优质选种育种的路子的，别的地区已经走在前面了。” 说完，他连屋里都没进，直奔田间而去。 李涣对此也不以为怪，几人跟着他来到了试验田边。 果然这里生长着许多成片的沙棘林。 只是现在正是冬季，沙棘一般会在9-10月份采摘上市，所以现在都是光秃秃的。 陆时羡忽然蹲下来，朝着地面抓了一把。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干燥和冰冷，于是喃喃说了一句。 “高山寒漠土和寒冬土。” 汪近业赞许地点点头：“是啊，可能在别的地方，有人随意荒弃的土地就远比这里肥沃，虽然这里条件艰苦，气候恶劣，但是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李涣笑着接过话茬：“没办法呀，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在我们眼里，这是全世界最美的地方啊！” “难不成我们还能嫌弃自己的家乡不成？” 第183章 于苦寒处绽芳华 听到李涣的话，汪近业说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条件艰苦并不代表着不美，大自然是最公平的见证者。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植物特性，高原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造就这里独特的自然风貌，观察植物的共生状态也是翻阅一部进化史。” “哪怕是这样贫瘠的土地，也能生长出紫花针茅、塔黄和绿绒蒿这种珍稀植物。根据2008年的统计结果显示，不计算横断山区，仅是维管植物都有222科,1543属和9556种，粗略估计高等种子植物就可达种左右，” “在这里，植物主要和自然竞争，于苦寒处绽芳华，说起来观赏价值不比其他的地方低，开发旅游资源也是大有前景。” 李涣自然是在听天书，陆时羡明白他这是讲给自己和曲溪听，他不太了解，自然也不好发表观点，两人只好认真倾听，记在心里。 走着走着，众人忽然在一整座山头上看见非常茂盛的沙棘林，一片连着一片，似乎没有尽头。 就算此时并没有挂果，可远远望去依然十分壮观，就像是成群结队的卫士一样，守护着朔北高原。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之前汪近业所说的野外沙棘资源丰富是什么意思了。 陆时羡跟队伍里提了一句，结果李涣颇为感叹地说道：“之前我们村的人均年收入只有一千多元，在县里都是属于特困村。” “生活水平只能维持一个家庭的正常生活吧，盖不了新房，穿不了新衣，仅仅够维持生活，其他的啥都搞不了。” “我们村以前祖祖辈辈守着满山遍野的野生沙棘，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能干嘛使？都是把它当成柴火给烧掉了。” “要是汪所长不来，我们还把它当根野草。现在它可是我们村的宝，大家都没想到脱贫致富能靠它，现在大家在村里也算有了奔头，每天都是笑着的走路的。” 听到李涣的声音，陆时羡和曲溪都陷入了深思，哪怕他也来自农村。 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你真的很难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震撼感。 不亲眼见过，你真的很难想象，还有人跟他们想象中他人的生活状态差的这么远。 没想到汪近业却是摇头道：“就算我不来，也会有其他的人帮你们发展沙棘产业。主要还是现在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了，西部地区开发建设不断加快，最后实现东西部地区协调发展。” “放心吧，随着以后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建设取得新突破，你们的生活水平肯定会持续稳定提高的。” 几人聊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就在山头下有几片开垦的农田。 虽然这个农田可能跟他们过去认知的可能不太一样。 但附近确实挂着“高原沙棘研究试验田”的牌子。 “附近有一个我们研究所的临时观察站，你们如果要做野外实验的话，我划一块地方给你们吧。” “目前这个季节所里已经用不上了，我也得早点放他们回家过年，就是条件可能有点艰苦了。”汪近业详细地给他们介绍着这里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笑了。 “您放心吧，要是怕这个，我们就不会过来了，你说是吧，学姐。” 曲溪也坚定的点头。 于是汪近业笑着说道：“观察站里的生活用品应该还比较充足，到时候差什么你就跟我说，你们也可以去村里买点农产品。” “所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随时保持电话联系啊。” 等他和李涣走后，顿时空旷的野外只剩下了陆时羡和曲溪两人。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陆时羡将目光投向稍微有些不自然的曲溪。 “学姐，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咱们开始吧。” 曲溪犹豫着点头，最后来到观察站里，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咱们先进行实验设计吧！” “我们的论文核心其实是沙棘的一种新型培育方法。所以实验组应该是对不同品种的沙棘种子进行处理，然后设置同样品种的种子，让其在同等条件下自然生长，作为参照组。” 说到了实验，此时曲溪的状态忽然有了变化。 她忽然抬起头道：“这个参照组不够，必须还要添置采用传统培育方法之后的同沙棘品种作参考，不然你凭什么证明你的培育方法比传统的好，这样你的新型方法才有实际意义。” 听到她的声音，陆时羡露出达到目的的笑容：“是我疏忽了，你说的很多。虽然现在很多地方的培育方法其实跟自然生长也差不了太多。” “那么你准备收集什么的实验数据用来证明你的培育方法高效？”曲溪开始一针见血，直入主题。 陆时羡想了想：“3-6月是省赛初评和组织申报阶段，而4月是校赛的时间节点。” “也就是说，我们在四月之前就要将论文拿出来，这个时间有点挤了，我们可能做不了时间跨度太高的数据。” “我初步决定采集形态结构、一部分的物候期、一部分年生长节律以及生长量。至于丰产性能以及果实品质就做不了了。” 讲到这，陆时羡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就算只采集不完全生长周期时间的数据，但是我们既要观测记载数据，又要进行数据处理以及撰写论文，我很担心可能到了校赛开始的时候，咱们的论文还没写完。” 曲溪却是摇头，反驳了他的观点：“你应该之前没有参与过大挑，说的不完全，就算撰写完论文，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包括学术成果的呈现，论文答辩的准备，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越听陆时羡越头疼，好在他也不是小白了，知道有很多方法可以加速论文的形成时间。 排除论文代写与作假的可能性，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一年能发好几篇sci的技巧。 这也没有什么敝扫自珍的必要，于是他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这样吧，论文的引言、材料以及实验方法不一定非要等到实验完全结束才能撰写，我们完全可以一边做实验一边写。” “而且实验数据其实也并非需要完整的，只要有一部分数据，我们就能先进行数据分析，随后再进行补充，这个工作量就会减少很多。” 此时的曲溪之前都是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此时却是直接被他的话惊呆了，宛如打开了新世界。 “你确定还能这么操作吗？？？” 第184章 之前那个帅小子哪去了? 陆时羡笑着点头：“为什么不行呢？” “甚至可以在数据分析完之后，写结论和讨论，这样等我们的实验做完了，论文大部分内容也就完成了。” 曲溪并没有完全接受这种理论，于是将信将疑的眨巴着眼睛。 “反正我只是给你当苦力的，既然这样可以进行任务分工了。” “因为只有你知道方法，所以实验操作是你的任务。” “而且这次的大挑是以你为主，最后的答辩肯定也要由你来安排，剩下的我们看着做就行了。” 对于这个安排，陆时羡给了她一个大拇指，并表示完全接受。 下午的时间，两人就忙活起来，将前期准备的材料都准备到位。 晚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旖旎情节出现，观察站有几个封闭的小房间。 可能叫房间有些不适当，用胶囊形容或许更加恰当。 之后的日子就非常简单而又规律了。 每天都是记录、监测以及处理数据。 ...... 就这样，一个月后。 曲溪看着陆时羡此时的样子，笑出声来。 “哈哈，你跟现在流行的葬爱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让你跟我偶尔出去一趟剪个头发都不肯。” 陆时羡抓了抓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再摸了摸嘴上软软的毛绒胡须。 明白过来自己在学姐面前已经没有形象了。 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女生就是麻烦，不就是一个月不剪头发吗？” “最后那部分实验的数据处理的怎么样了？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这对她而言实际上只是小case，这次实验的大部分数据处理陆时羡都交给曲溪了，免得她疑神疑鬼的。 最后果然得到了曲溪肯定的回答，陆时羡也终于如释重负下来。 “咱们这篇论文是非综述式的，目前已经完成了实验材料与方法、实验结果与讨论部分了。” “引言和摘要需要查阅一些资料，回燕大我再找时间写吧！”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学姐。”陆时羡露出一个笑容来，却被曲溪无视了。 实在是他现在的形象简直无法描述，要是到了寝室，估计就连他的几个室友都要认不出来了。 收拾好东西，两人回头望了一眼依然在顽强生长的沙棘林，终于是到了离开的时间。 来到研究所，生物园区内已经看不见以往的热闹，只剩下寥寥数人在这里坚守。 汪近业已经在这里安家，因此也不需要回家。 对他再次表达谢意，两人终于踏上各自归家的路途。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2月8日，距离他们离校的时间恰好过去了一个月。 同时距离除夕也仅剩下五天。 还好细心的曲溪之前来县城，已经提前买好了火车票，不然现在就咬体会到什么叫抢票的欲仙欲死。 当然，现在就算有票，他们也不得不加入春运大军。 在火车站，陆时羡又与曲溪告别，独自坐上了前往金陵的绿皮火车。 一路望着窗外飞驰着远离他而去的景色，陆时羡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的实验生活，一股充实的快感跃然心间。 在这里他得到的远不止一篇论文而已。 他游览过青藏高原壮美的独特景色，也见识过野生动物奔跑的雄健身影。 他结识了来自少数民族的淳朴村民，也曾参与过这里独特的风俗人情。 他曾穿行于漫山遍野的沙棘林，也曾行走于漫无边际的戈壁滩。 可现在，他只想回家过年。 当然，到家之前，他还是想起来，先去金陵火车站附近的理发店做一下形象管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要是到家了被问起一句：你是谁呀? 陆时羡很肯定，自己会破防的，真的。 因为早上已经跟老爸老妈通过电话，所以等他到达村里时。 他已经能够远远地望见他们等待的身影。 一股欣喜的心情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他脚下步子也跟着快了起来。 终于回家啦，但是得到老爸的第一句问候之后，却让他呆住了。 “我说儿子啊，你不是去旅游了吗？咋现在黑成一块碳了？” 旁边，夏秀满女士继续补刀：“我之前那个帅小子去哪了？你是不是假冒的呀？” 连着两刀扎过来，陆时羡笑容直接凝固了。 今年的春节过得比去年要舒服多了。 尽管走的还是那些亲，访的还是那些友。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问起在燕大的情况，但他已经不像去年那般手忙脚乱了。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观看今天的春晚。 这一年的春晚，菲天后还在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奇迹谦还在和他的御用托某卿表演近景魔术。 只是今晚的《难忘今宵》少了谷老师，好像没了灵魂。 随着闭幕歌声结束，好像又一个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 2月28，又到了返校的时间。 来不及和熟悉的同学寒暄，陆时羡已经一头钻进了图书馆。 2010年3月8日前，各参赛个人或团队需要向学校提交申报材料。 而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论文的主体内容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补齐头尾，进行润色了。 引言无非就是对研究背景以及引用的文献进行一个表述，并且提出以前存在的问题，并提出本研究的重要内容以及解决的方法及结论。 摘要是一篇论文的点睛之笔，因为审稿人对论文着眼之后的第一印象便是来自于这里。 这些虽然很重要，但有着燕大图书馆丰富的文献资源，陆时羡很快便将引言和摘要以及文献引用解决了。 旁边，一位正与数三做着激烈搏斗的考研学长，正为他熟练的操作感到心疼。 这该是做了多少次，才能做到如此丝滑流畅，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位学长，你研几了啊？用的什么生发水啊？怎么看着这么年轻？”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忽然愣住了。 似乎好久没有听到学长这个称呼了。 于是他恶趣味地露出一个笑容道：“学弟你好，我已经研三了。” “另外，加油哦！考研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图书馆。 原地已经呆滞的考研学长依然还在风中凌乱。 “我没听错吧？” “他刚刚说的研三？？？” 第185章 自爆的狼人，林尘逸 出了图书馆，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待会去自习厅给曲溪帮忙看一下，这次的大挑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大半了。 虽然她说是以自己为主，但是好歹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 虽然他感觉曲溪并提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是样子也还得做到位嘛！ 果不其然，曲溪仔细地看完所有论文，又狐疑地看了看陆时羡。 当场断定陆时羡是找顾教授润色了一下，不然不可能这么丝滑。 这倒把陆时羡直接给弄不会了，倒也没有反驳，表示你开心就好。 等他和曲溪分别，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多，然而这已经是他最近回寝室最早的一次。 截至到今天3月5号，他已经在图书馆爆肝了四五天了。 这几天他不光完成了论文的撰写工作，还将它转化成了优美的ppt图文模式。 因为都是自己完成的，所以倒也没有去熟悉的必要。 不说做到完全能够脱稿将ppt上的内容复述出来，但是说个八九不离十问题是不大的。 所以，他已经准备回去休息一下。 果不其然，等他回到寝室，立马受到了盘问。 “小四，你这几天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都看不到你的影子，什么情况啊？”常文超颇为疑惑地问道。 他是跟陆时羡是一个班的，但是现在他感觉完全跟陆时羡不在一个频道上面。 反而偶尔能跟老大老二一起去上课，他感到很离谱。 林尘逸洗完澡，拿着手机一边从浴室里出来，一边忽然说道。 “不用问了，我刚刚收到线报，有人目击他小四在自习厅和一个女生坐的很近。” “这样子看来，小四有可能是我们寝室第二个脱单的了。” 这句话说出来，忽然整个寝室都安静了。 张孟庭和常文超对视了一眼之后，忽然一齐问道：“所以第一个是谁？” 陆时羡整个人忽然呆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居然还有如此神人，为了拉自己下水，居然不小心把自己给自爆了。 一眼就能鉴定出，林尘逸是个狼人！ 此时，他手中的毛巾直接掉落下来，然后他以非常迅速的动作将地上的毛巾捡起来，最后做了一个辣眼睛的迷之操作。 “巴啦吧啦能量——尘逸之力——记忆清除。” “我刚刚说啥了，你们都想不起来，对不对？” 林尘逸装模作样地自欺欺人。 老大张孟庭发出“呵呵呵”的冷笑：“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亏我以为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瞒。” “是啊，还不赶紧从实招来？我就说军训那一天你哪来的一套黑科技，原来是废物利用？？？” 常文超说完，神情更加委屈，要知道他一直在努力脱单，没想到竟有人在他前面牵手成功，而且还在搞地下工作，甚至有极大可能已经脱离处男的队伍..... 这他就不能忍了。 这话的威力有些大了，林尘逸哪能承认，急忙澄清事实。 “你们在说什么鬼东西啊？废物利用都来了，我敢发誓真的只是牵了一下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孟庭和常文超忽然发出奸笑声:“终于承认了！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下林尘逸现在明白了，搞了半天自己被套路了，最后只能交代情况。 “没啥好说的，她叫程琳琳，燕大外语系大一，原来是我高中同学。” 等他说完，几人面面相觑，都酸的不行。 陆时羡来不及发表意见，连忙将身体躲在床沿的阴影之下。 只是一个多暑假没见，最近的寝室就已经陌生的让他心底发寒。 误打误撞将老二给爆出来了，后面的套路是一个接着一个。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如果这是声东击西...... 忽然，这时传来了林尘逸的声音：“小四别藏了。” “当你身处阴影之下时，连影子都会离开你。” “跟我一样老老实实交代吧。” 此时，陆时羡越发无语了，这个林尘逸有毒吧！ 果然，屠龙的少年最终也将成为恶龙吗？ “我坦白，你们看见的是我参加挑战杯的队友，现在都大三了。” “所以该干嘛干嘛去吧，刚刚的瓜够吃一阵子了。” 陆时羡这么一说，果然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卧槽，我最近刚听其他人说过这个，我正准备报今年的大创。” “没想到你已经走在我们前面了。”张孟庭瞪大眼睛有些感慨。 常文超也跟着附和道：“德艺体美劳综合发展，跟小四比起来我突然感觉我突然好自卑啊。” 陆时羡连忙摆手道：“夸张了啊！一般都是在大二以后才开始弄这个，我也是搞着玩一下的。” “燕大里面大佬太多了，我这还不能保证就一定能从校赛突围呢！” 听到他的安慰声，几人才平静下来。 不过说起德艺体美劳，几人突然想起来这次的期末考试。 “哥们哥们，来来来，从老大到小四，按照顺序汇报成绩。” “成绩最差的一百个下蹲，没问题吧，哥们？” 林尘逸忽然来了劲，居然主动提起这个，看样子似乎考的不错。 但是寝室里其他几个人，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谁没有两把刷子？ 于是当即约定好，四人一齐打开校园网，查询成绩，接受大家的检阅。 说起来，陆时羡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既然他们兴致这么高，也就遂了他们的愿。 自己考的卷子，虽然心里多少已经有点数，但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考咋样。 淡定的打开校园网，输入自己的学生证号码和身份证后六位密码。 不得不说，燕大的网络就是快，几秒钟就出来了。 “2009-2010学年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成绩”页面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他的心里就变得古井无波下来。 “我去，你们怎么都是九十分往上走啊？” “我还想嘲讽一下你们的，没想到你们都不给我机会。” “咦，老三你的思修怎么才89分啊？” “思想品德修炼不到家？这不得面壁思过半个小时？” “搞鬼哦！跟这个没关系啊，我就知道我这个草书，阅卷老师肯定要给我扣大分。” ...... 最后，战火蔓延到陆时羡的身上，三人一齐朝他的书桌走来。 “小四呀，你考的怎么样？” 第186章 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哈哈哈，他的课最多，考试又赶，这还用看吗？” “小四你直接提前做下蹲就行了。” 常文超此时依然如此淡定的原因就是他知道有人会给他垫底。 陆时羡一边将椅子移开，一边说道：“你可别高兴地太早了，你怕是忘了什么叫做奇迹？” “别说了，就算你是奇迹男孩也救不了你。” “所谓的奇迹只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吧！” 常文超表现的最为积极，直接三两步走到电脑面前。 只是刚接近屏幕，他就跟傻了一样。 “我这是见鬼了？” “《高等数学》100分？《线性代数》100分？《大学英语》100分......” 听到他的声音，林尘逸和张孟庭也按捺不住，赶紧将头伸过去。 “卧槽！” “《植物学》100分？《细胞生物学》100分？《思修》也是100？不对，还好思修只有96分。” “除了几门思政课全是满分，你这也太离谱了吧？”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陆时羡向常文超露出一个坏笑：“选择题都知道太绝对大概率是错的，咋到你这就不灵了？” “还等啥呢？一百个下蹲还不赶紧安排？” 没有心情能够形容常文超此时的心情，就像吃了翔一样难受。 但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直接开始做起了下蹲。 只是嘴里还不断说着：“这个成绩不科学啊，我不能接受哇。” 过了许久，他们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就问我可以发bbs吗？我就秀一下。”常文超突发奇想的说道。 “又不是你的成绩，你发了有毛用？”林尘逸直接开怼。 张孟庭也稳重的说道：“就是，到时候弄出误会就玩大了。” “我直接就说是我的大佬室友，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妹妹找我问小四，这一来二去不就加上qq了吗？”常文超不愧是鬼才，这个方法都能让他想出来。 但别说，还真有几分歪理。 毕竟追到女孩从加到联系方式开始嘛。 “小四，一句话，到底好不好嘛？” 听到常文超这个声音，陆时羡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随你，但是别把我的信息在网上爆出来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其实对于这个陆时羡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到他的正常学习和生活，随便他怎么发都行。 得到肯定的常文超便在电脑上开始了他的操作。 彼时，未名bbs作为燕京大学唯一的官方bbs论坛。 虽然创立于2000年，但日活量远比在什么扣扣和围脖高，哪怕在寒假，实时在线人数每天仍逾千人。 “【别问我是谁】板块肯定是不可能发的，不然妹妹们都不知道是我发的。” “【笑口常开】完全不适合，【鹊桥】又太明显露骨，看来我只能发【三角地】了。”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神之操作，常文超很快完成了一篇帖子的编辑。 “你们都帮我看看咋样？给点意见啊！”发送完毕，他开始征求意见。 于是三人都开始在电脑上打开论坛。 几人一看见这个标题就蚌埠住了。 【燕大小彦祖：震惊！我的室友他不是人！ 楼主是一名大一的新生，最近看见室友的期末考试成绩，顿时惊为天人，特来与各位道友分享。下面附成绩截图。 另外室友已经将学习方法分享给我了，有意者请与我私聊，女生优先。 我一定要悄悄学习，最后超越他，然后惊艳所有人。】 “除了你这个小彦祖稍微有点夸张，其他还好，标题和内容都还比较吸睛。”张孟庭和林尘逸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陆时羡却是有些不能忍了：“你这个室友不是人，所以以后还能一起玩耍吗？” 常文超赔笑一声：“当然可以啊！我之前就听见好多生科学院的同学叫你陆神。” 陆时羡懒得和他斤斤计较，因为此时帖子刚发出去一下子就炸了。 【一皮笑万年】：这是来水贴的吧？生科的专业课我还不熟吗？这p的太不专业了！ 【大笨钟】：我就想问，大一能同时选生物科学和生物技术两个专业的课吗？而且生科没《动物学》你敢信？ 【燕大水贴侠】：这个小彦祖是个新号啊，估计没混过论坛，不知道怎么水贴，赶紧来找我学习，不收学费。 【正道的光】：已举报！管理员待会应该会删贴，大家静等！ ...... 4012寝室，几人面面相觑之后，随后除了常文超之外，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妹妹们没来，结果引来一大堆教育你的。”张孟庭笑的直拍桌，张孟庭和陆时羡也笑的直不起腰。 一会之后，寝室传来常文超恼怒的声音。 “靠！管理员真把我帖子给删除了。” “他不知道元培学院是可以跨专业选课的吗？” 林尘逸终于平复心情，对他进行情感指导。 “要不咱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送送情书也挺好。” “要知道网恋有风险,见面需谨慎,奔现易翻车。” 常文超却有些意难平：“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不行！我必须找他对线一下。” “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安静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传来常文超兴奋的声音。 “哈哈哈，我只是稍微激将了一下，就让他自己乖乖去教务网查了。” “他要了权限之后，让我向小四转达一声大佬牛逼！” “哦豁！我的帖子又回来了。不过，信息他会保密的。” 他这么一说，几人又是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这个事情的发展真是太有意思了。 刚开学，几人都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于是开始继续关注这个帖子起来。 此时它再度出现在【三角地】板块，只是不一样的是，下面附着管理员的一句话。 【夜繁华】（超级版主）：经查实，此成绩属实，对于刚刚的草率删贴，我向燕大小彦祖同学道歉。 再次出现的帖子宛如一颗深水炸弹，顿时将许多潜水的人给炸出了水面。 随着观看帖子的人越来越多，回复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187章 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开幕 “来了来了，突然好多妹妹加我。”常文超便去忙自己的去了。 他很聪明，一有人问起室友到底是谁时，就含糊其词，糊弄过去。 但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虽然常文超掩盖了关键性的信息，但很快便有人通过推理，确定了成绩的得主是以今年元培学院大一年级选择生科方向的新生。 这样的范围一下子就变的小了起来。 元培学院一共也只有140人，而选择生物科学的学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过还好，陆时羡一直比较低调，再加上除了一起上通识教育课，他一般和元培学院的学生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倒是没有直接被人爆出来。 不过，有没有人发现他，他已经没时间去关心了。 因为“挑战杯”燕京大学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暨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选拔赛终审决赛即将举行了。 3月8日，他换上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和曲溪来到了校赛答辩地。 他们参与的其实已经是第二轮，也就是相当于决赛终审阶段。 早在几天前，就有人通知上交作品，进行第一轮文本盲选。 而他们收到了参与第二轮校赛的通知，自然是说明第一轮文本盲选已经过了。 说起来，燕京大学举办活动的规格还是蛮高的，专门弄出一栋教学楼用来举办活动。 还没走进现场，他已经看见许多带着参赛胸牌的选手在路上快步穿行。 此时，现场上不仅有来自各院的参赛选手，还有来进行参观的学生老师，人数都已经突破三千人之多。 并且这个数量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足以见现场气氛的热烈。 陆时羡不由得有些感慨。 旁边，曲溪有些奇怪的问道：“学弟，你不是ibo的金牌冠军吗？应该早就见过这种场面了。” 听她这么一问，陆时羡就知道她没有参加过竞赛，于是解释道。 “高中学科竞赛其实很小众，自己玩自己的，就连cmo现场都没有多少观众，生物竞赛就更不要说了。我参与生物竞赛的时候，其实都是参赛选手自己嗨罢了？” 曲溪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也跟两种竞赛的性质不同有很大关系。”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来到自己的展台。 没错，他们得到消息，他们的作品已经被选为优秀作品上了展览专区。 但说是展台，其实就是树立起来的一块活动长板，上面张贴着他们论文的主要内容以及优点和应用前景。 在答辩正式开始之前，他们需要在这里为路过的师生们做讲解。 他们的展区前，摆放着几棵陆时羡从海青带回来的沙棘树。 原本还想做个标本免得枯萎来着，但是想到沙棘树的生命力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过了一会。 上午九点半，竞赛开幕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西装革履地走上临时打造的发言台，开始读台本。 “科技点亮青春，钻研成就梦想。本届‘挑战杯’燕大校赛在学校团团与各部门、学院的协同努力下，不断发扬燕大精神、坚定理想信念、投身创新创造，为推动燕大学子科研水平再上新台阶贡献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莅临参与此次校赛决赛的嘉宾和领导有燕京市科技部门以及市科协的领导、燕京大学副校长陈利，还有担任本次评审委员会会长的校学术委员会会长彭长云教授......” “下面有请陈校长为我们做开场致辞。” 随着掌声响起，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上了台，开始发言。 “本届‘挑战杯’竞赛自从去年9 月启动以来，经过各学院的组织动员，以及学院院赛的筛选之后，共收到24个学院推荐的406件参赛作品。” “又经过评审委员会里，来自不同学科的三十几位专家教授，严格的文本盲审，最终一共有152件优秀作品成功突破重围，进入了最后的终审决赛。” “其中信息技术与数理类学术论文共28件，能源化工与生命科学类学术论文共18 件，机械与控制类学术论文21 件以及哲学社会科学类的调查报告或学术论文共计32 件。” 听到他讲到这里，陆时羡有些好奇：“学姐，居然还有院赛？我们好像没参加啊！” 曲溪轻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报名的时候，申报人的名字我写的是你，因此我们的论文默认为是元培学院的作品。” 这下，不用解释陆时羡也明白了。 元培学院才刚刚成立，估计是只要有报名的作品就能进校赛。 只是能不能进终审决赛，就要看作品的质量能不能通过文本盲选了。 听到最后的时候，陆时羡又不由得感慨道：“羡慕哲学社会科学类可以写调研报告，这数量差不多是咱们这个类别的两倍了。” “不过28+18+21+32这加起来也才99件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他说的是152件吧。” 曲溪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果然，陈利很快就说到了这个问题。 “刚刚我说到的99件已经被评为优秀作品，被印在展台上，待终审结束之后，大家对作品有感兴趣的，可以去展台观看。过去几年就有许多作品得到了专利转化机会，或者被投上了顶级期刊。” “其余59 件作品将不会进入决赛答辩环节，而是在颁奖环节直接拟授校级三等奖。” 等他介绍完，接下来的流程便是固定的评审委员会会长彭长云教授宣读竞赛规则。 不得不说，燕大学术委员会会长当评委，这应该没人敢作假吧？不然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接下来，轮到优秀个人或者集体作品学生代表上台宣誓。 此时，所有开幕流程都已经结束。 “我宣布第5届挑战杯燕京大学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正式开始。”主持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响彻整个理科教学楼。 虽然其中59件作品并不参与参与决赛，可依然还有99件作品需要终审。 果然如同陆时羡想的一样，最后按照类别分成了信息技术与数理类、能源化工与生命科学类、机械与控制类学术以及哲学社会科学类四类。 这四类作品将分别在四个不同的会议室进行展示和答辩。 而开始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抽签。 这个过程将直接决定答辩顺序。 第188章 紧张刺激的答辩环节 “学姐，上吧！轮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我感觉我最近有点黑，运气真的不太行。”陆时羡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曲溪。 曲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他是想给自己一个参与的机会，因为最耀眼的往往是上台答辩的那个。 她有些犹豫地问道：“那我要是抽到前三个或者后三个怎么办？” “那我就认命了，要么早点下班，要么先睡一觉。”陆时羡的优点之一是心态非常好。 曲溪踩着小白鞋离开，但又很快带着抽签结果回来了。 “怎么样？”陆时羡随意地问道。 她露出一个笑容道：“没让你失望，一共十八个作品，我们的答辩顺序在第九。” 闻言，陆时羡对着曲溪伸出一个大拇指：“很好，如果我们晋级了，你的功劳很大。” 这个时候的答辩还不能进行观摩，以免有人影响到竞赛进程。 但后来因为有人质疑这样容易滋生寻租行为，后来才开放答辩过程。 所以，陆时羡只能无聊等着工作人员的传唤。 好在他的号码是9号，正好是处在18个作品答辩顺序的中间。 算是比较舒服的位置。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忽然听到会议室门口带着工作证的小姐姐正在大声呼喊。 “请九号参赛者做好准备，前往答辩。” 来了老弟！ 陆时羡精神一震，稍微整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 他深呼一口气，整个人挺胸昂首起来，状态与之前迥然不同。 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入眼处六个评委正坐着谈论着什么，看样子似乎还在讨论上一个选手的情况。 陆时羡转身关上门，再转过来时，面对的已经是六个评委面无表情的审视目光。 实话说，很多人甚至连直面对视的能力都没有。 只是一眼，就将你在外面积蓄的勇气全部击碎。 导致刚开始就有些操作变形，最后出丑，甚至引发哄堂大笑。 但人生最难的是站在别人的位置想问题。 置身事外，谁都可以心平气和，身处其中，谁还可以淡定从容？ 还好，这种场面他已经见过很多了。 从少年班的面试再到ibo国家队选拔的面试，他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 哪怕这次的挑战再次升级，赛场里面只有他一人，却有六位评委老师。 哪怕这些老师都是来自能源化工与生命科学领域的资深教授和学者。 哪怕这六位评委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他无所畏惧！ 他丰富的应试经验、实事求是的经历以及厚积薄发的能力，是他心里有底气的真正原因。 道了一声各位评委老师好，陆时羡不卑不亢地站在屏幕偏右的位置。 此时，坐在第二个位置的评委看了一眼资料，忽然露出好奇的神色来。 “元培学院？论文的一作写的是你吧。” “好像这届的元培学生才刚刚大一吧？” “大一就能进终审决赛，很不错啊！” 听到这个话，几乎所有的评委都有些感兴趣起来。 坐在中间的老者却是自顾自将桌上的摆着论文集拿起来浏览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的表情就有了些许变化。 他将目光重新聚集在陆时羡的身上，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一种沙棘的新型高效人工培育方法？” “竞赛里非常少见的选题，你能告诉我你这个选题的原因吗？” 老者一说话，其余的评委皆是讶然地看了一眼老者，随后才认真地倾听起来。 陆时羡也明白过来，此时应该是到了第一个阶段：现场质询。 这个问题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多少犹豫，陆时羡直接说出了他的答案。 “首先，我已经非常确定我未来的研究方向，那就是植物学以及农学领域，这是我感兴趣的内容。” “其次，我希望我做出来的研究成果能够对社会对人们，起到哪怕一点点积极的作用。” “最后，沙棘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植物，作为地球上最古老以及生命力最顽强的一种植物，也是唯一集经济效益、生态效益、社会效益于一身的植物，我想不到还有原因不选它。” 此言一出，老者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然后带头鼓起掌来。 “说的很不错，但我希望你的内容能够配得上这段话。” 其他的几位评委也开始鼓掌，并示意他可以进行第二个阶段的内容了。 “很好，下面进行ppt演讲环节，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将你的论文内容呈现给我们。” 陆时羡颔首致意，将早就经过检查通过的拷贝文件打开。 “根据国家林业部和统计部最新的数据显示，截止到2009年底，全国的荒漠化土地总面积已经达到262.37万平方公里。” “如图所示，荒漠化土地已经遍布全国十八个省的508个县，占国土总面积的27.33%。而沙棘具有耐寒、耐旱、耐瘠薄和繁殖成林迅速的特点。” “它是减缓荒漠化的一道绿色屏障，也是防风固沙林的先锋树种。” 陆时羡换了下一张ppt内容，里面正是他用手机在海青照的照片。 “与此同时，根据我在海青省灵溪市通县长通村的实地调研，发现高原地区的农民收入的主要来源依旧是种植业和养殖业等传统的家庭经营性收入。” “而他们的工资性和财产性收入基本为零，家庭生产和生活物资积累少，自我发展能力差。他们长期受到就业难、看病难、住房难、生产难、发展难和收入低的困扰。” “甚至由于海拔太高、气候寒冷和生态脆弱等一系列自然环境恶劣的原因，他们连家庭经营性收入也不能保证稳定，基本还处在看天吃饭的阶段。” 说到这里，陆时羡的语速已经开始加快，他有点怕自己说不完了。 “而根据当地高原沙棘研究所介绍，发展沙棘资源开发利用产业，在未来针对沙棘的不同部分进行研究开发、开展精深加工，形成从种植到饮料保健食品到提取物综合开发的产业链条 “这将是帮助他们走出贫困，踏上致富路的一条可行性非常高的路子，目前这个模式已经经过市场和理论双重论证，证明它是当地经济发展的必由之路。” 至此，陆时羡的背景介绍已经结束。 但这时，评委们突如其来的掌声忽然打断了他的陈述。 第189章 你的数据并不严谨 稍微等待了一会，陆时羡才继续开始他正文里的核心内容。 “正如我论文的题目一样，基于上面我已经陈述过的背景，我和我的队友联合发现了一种沙棘的新型高效人工培育方法。” “目前普遍的沙棘人工种植方法一共有三种：一是育苗种植；二是实生苗种植；三是扦插种植。” “这三种方法各有优劣，但是较之于扦插种植，用种子进行繁殖出来的新苗具有适应性强、生长能力强和生长速度快的优点。” “首先，我将讲述本篇论文的核心原理，也就是种子处理中的关键性步骤。因沙棘种子较小，因此播种前保持土壤的蓄水能力非常重要。我们需要播种前做好浸种工作，用35至55c温水将种子浸泡6至8小时，让种子充分吸水膨胀。” “22至25c的环境是催芽的适宜温度，将种子放置在湿润的环境下，如果存在30％至40％的裂口，就可以进行播种了。而土壤5 cm深处达到14至16c的积温之后，就是播种的最佳时期。” “播种的深度一般在1.0至1.5 cm，最好还能覆盖2.5至3.0 cm的护壤，条播行距维持在20cm左右......” 花费几分钟的时间将原理说完，陆时羡马不停蹄地开始进行论据陈述，也就是数据展示。 他马上将屏幕的画面调到之前早就做好的图表上。 其实数据图表在论文中非常重要，在很短时间内就能让人看懂你要说明的东西，可以将对象属性数据直观化、可视化。 其实他论文的表格都有上十条，但是为了简洁并突出重点, 他直接摆出了最关键的几个数据。 “经过这种种子处理方法之后，根据实验结果显示，与传统的育种方法相比，采用新育种的幼苗在形态结构上更具有活力，在生长节律上比普通的沙棘幼苗生长速度快上12％……” 其实论文答辩和演讲的原理差不多，都是让听众逐渐接受你的观点，然后随之产生共鸣。 陆时羡也是经过毕业论文答辩的人了，自然也是深谙此道，而强调则是一种很好的表现手法。 在他的叙述中，更有活力，更茂盛，生长速度更快这些词汇不断出现在他的口中，让底下的评委不断加深印象，就像洗脑一样。 其实这也是演讲的技巧，围绕中心思想，用不同的意思来表明你的观点，达到潜移默化的效果。 “综上所述，由我们提出的新型沙棘培育方式比传统培育方式具有生长速度快等诸多优点，极具应用价值。” “我的讲解到此结束 ，谢谢各位评委。”陆时羡鞠躬退后一步，表示自己的论文陈述完毕。 但答辩并未因此结束，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环节，提问。 “说服力强，陈述有序。”几位评委给出肯定的评价。 “但是按照程序来说，我们还要问几个问题。” “请问你认为你的论文有多大的成果转化率？”一位戴着眼镜的评委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根据论文类型的不同，也就存在不同提问方式。 如果陆时羡是数理基础方向的论文，他们一般就不会问这种问题出来。 因为偏理论的东西，一般实用性确实不会太大。 但数学家克莱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个时代的主要特征与该时代的数学活动密切相关。 数学影响着各个领域的科学技术发展，甚至是社会哲学科学的思想理论。 任何物理或者数学理论的创新都有可能成为其他学科繁盛的基石，所以它早就不单纯只是一门学科可以概括的了。 而成果转化率一般而言指的是科技成果转化率。 它是衡量科技创新成果转化为商业开发产品的指数，也就是俗称的科学理论到实践应用。 到目前为止，我国的科技成果转化率仅为10%左右，而发达国家的指数是40%，这个差距实际上有些巨大了。 对于理论科学你可以少说一点不要紧，但是若是应用方面的论文，这个指标直接影响到你论文的价值。 因此，这个问题拿到答辩中来说，如果你稍微有点脑子的话，就不会往低了说。 有时候，哪怕你的答辩论文真的存在某些方面的缺陷，哪怕被指了出来，也需要委婉一点地说出来，并且坚信这个问题在未来会得到解决。 正如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论文也一样。 真要找的话，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找不到。 但是如果你自己都表现出来对自己论文的不自信，那你怎么让评委们信服？ 当然，陆时羡自然不存在转化率低这个问题。 他非常自信地回答道：“从效果来说，我们这种新型培育方法可以大幅提高沙棘幼苗的生长率。” “从成本而言，较之于传统培育方法，增加的无非只是一些人力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原理入手，它并不晦涩难懂，哪怕只是农户都能很快理解操作要点，并且付诸实践。因此，这篇论文的科技成果转化率预测可以达到80%以上。” 众评委皆是点点头，其实他们都是识货的，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考较参赛者对论文的了解程度罢了。 接下来，几个评委交换一下眼神，正准备让陆时羡出去等候最后的结果。 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那位老者忽然又发声了。 “你的数据并不严谨，因此我认为你论文的数据不足以支撑你的结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刚刚还比较满意的其他评委也一样。 他们丝毫看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一次竞赛而已，又不是关键性的学位论文答辩，有必要这么狠吗？ 不过他们也是人老成精，保持沉默，并未发表任何观点。 而此时，陆时羡已经傻眼了。 什么鬼？ 实验数据不能支撑实验结论？ 如果这个评价属实的话，那就直接从根本上否定了他论文的存在意义和价值。 要知道，实验数据才是一篇论文的根本。 虽然这位评委没有说什么数据作假，但是这个评论依旧给了他最大的打击。 他开始有些懵逼了。 哪来的神仙啊，这也太不友好了吧？ 第190章 微不足道的小成就 这可是曲溪亲自帮他处理的数据啊！ 难不成学姐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这可不能开玩笑哇！ 但他很快因为对曲溪的信任而停止了脑补迪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学姐根本就没有坑他的动机。 根据陆时羡这么多天相处对她的了解，她的性格根本就是看上去恬静淡然，但骨子却是嫉恶如仇的。 最担心自己学术造假的就是她，怎么可能带头作假坑他。 既然论文在她那里能过关，自然说明论文在逻辑上并不存在问题。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提出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陆时羡的表情逐渐由呆滞转向害怕，最后是淡定。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据说在本科或者研究生优秀毕业论文答辩上，明明他们的论文并无大问题，但偏偏就有很多导师故意说出一个并不存在的问题。 忽然，他看向这位老教授的眼神有些变了。 太狠了呀！ 这招都用上了，可我只是一个大一的豆芽萌新啊！ 假如你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相信我，你一定会很痛苦。 因为一个真正有所成就的科研人对自己的科研成果一定是坚定不移的。 他们在挑战中成长，在质疑中茁壮，根本不会被别人的一言一语所影响。 于是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下来。 而这个过程仅仅过去不到一分钟。 “请问您说的数据不够严谨指的是哪方面？”陆时羡开始稳住心神，进行还击。 老者面色不变，继续问道：“根据你的陈述，你所提出的这个新培育方法，比传统培育方法的培植效率高上12%以上。既然你的数据是生长量和生长节律，你的数据只展示了萌动期、芽膨大期、展叶始期和展叶盛期。” “后续的花始期、花落期、果实成熟期、封顶期、叶变色期和落叶期都没有涉及到。”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作为一种经济植物，你居然没有提及到果实品质和丰产性能。任何研究经济作物的论文都不会犯这种错误，这你又该作何解释？” 冷汗忽然从陆时羡脑门冒出来，这个老教授究竟是谁啊？ 这火力也太猛了呀，轰炸的他差点有些顶不住。 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了，但关键是时间不允许啊！！！ 他也想将所有的过程都囊括过去，可这样大挑的黄花菜都凉了。 他的心情再次如同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实话说，真的有些搞人心态了。 但现在明显抱怨并不能解决问题，唯有找到破解问题的方法才是正道。 等等，刚刚这位教授说的是作何解释？ 而不是直接驳回，这就说明，其实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候。 陆时羡再次抬起头，开始进行答辩：“我认为并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我的论文名为一种新型培育方法，也就是说只要在培育种苗阶段证明比其他的方法有效就可以了。”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说这个并没有多大的理论说服力。”老教授继续咄咄逼人，好似抓住他不放一样。 还好陆时羡早有预料，继续补充。 “另外我想说的是影响果实品质和丰产性能形成的主要因素有内在因素和外在因素。” “内在因素大概就是树体贮藏养分、果实成熟期和植物细胞数量体积以及细胞间隙。” “外在因素主要是光照、温度、水分以及营养条件等等。” “外在因素因为没有可比性暂且不论，但是内在因素，通过新型培育发培育出来的幼苗在贮藏养分和细胞数量、体积以及细胞间隙方面都比其他幼苗具备优势。” “所以我认为您说的问题基本不存在。” 此时，陆时羡已经不做马上就能通过的指望了，这个说法其实也不怎么严谨，毕竟没有试验数据的支撑。 果不其然，老教授继续提出了下一个问题，只是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没有想到。 “你能否介绍你一下自己？”老教授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 陆时羡：? ??？ 什么情况哦？ 这是什么问题？ 但他也不是傻子，毕竟在学术圈里呆了很久，敏感性还是有的。 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是这个教授对自己有了一些兴趣。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遇见有眼缘的直接拉进课题组，甚至收为亲传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这种好事就要落到自己头上。 陆时羡马上开始介绍自己，此时的他就不像当时在班上那么佛系了。 什么时候该低调，什么时候要高调，他心里还是很亮堂的。 几乎是有什么优点说什么优点，没有优点就创造优点出来。 就跟做简历一样，不说作假，起码美化一下还是很重要的。 陆时羡想了几秒，开始说道：“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陆时羡。现在是元培学院生物科学植物学方向大一学生。” “曾在初中以全市第一的成绩升至高中，在高一我同时获得了苏省数学联赛金牌以及生物联赛金牌冠军。” “在高二我经过激烈竞争代表国家参加了第二十届ibo，获得金牌冠军以及奥林匹克橄榄枝。” “与此同时，我在这个时间在燕大中文核心期刊《华国水稻科学》上发表了一篇论文，现在已经被国家农业部定为今年的国家级研究课题。” 想了一秒钟，陆时羡最后决定将层次稍弱的荣誉也说一下算了，哪怕只是凑数的也有意义。 “大一阶段，我曾代表学校在第一届首都高校普通生秋季运动会获得了1500m及3000m中长跑冠军。” “在去年的期末考试中，我以专业课满分的成绩取得了专业排名第一的好成绩。并且代表学院参与了去年元旦晚会的节目，获得了全校一等奖。” “以上就是我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成就，希望未来能够在植物学以及农学方面做出一些成绩，谢谢各位评委的倾听。” 陆时羡说完，鞠躬致谢。 而台下，几位教授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说啥好了。 那位刚刚给陆时羡造成巨大困扰的老教授也哑然失笑。 “如果你这还算微不足道的话，那燕大可能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学生了！” 第191章 什么鬼!这就请回了? 听到陆时羡的介绍，已经有几位评委好似想起来什么。 “我好像听说这届的ibo冠军是华国人，而且破了世界纪录，没想到是你。看来燕大招生办这几届还是招了一些好苗子啊。” “农业部主导的国家级课题？不会是最近吵得火热的稻虾共养模式吧？我也好像听说最先提出这个概念的是一个高中生。” 此时，所有的评委望向陆时羡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虽然燕大的优秀学生很多，但是在大一就达到这个程度可不多见。 来了吗？ 被世外高人看中，然后被收为关门弟子，接着被传授绝世武功。 最后和同门小师妹双宿双飞，花前月下，如花美眷，逍遥一生！ 一般男主角的剧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陆时羡正期待着什么。 可此时，老教授看了一眼右手的表，淡淡地说道：“你的答辩已经结束，待会会宣布校赛晋级的名单，请回吧！” 陆时羡：？？？ “什么鬼！这就请回了？” “喂！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啊！” 虽然陆时羡心里不断冒着小九九，但此时他也只能尽量保持淡定的离场。 脑补害人啊！ 果然不能凭空臆想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不然很容易失态啊。 对自己的目标任务要提高档次，对他人的心理预期不能期待太多。 算了吧，老老实实靠自己不好吗？ 陆时羡习惯性地安慰自己。 出了赛场，他的心态已经平静无比了。 学姐正坐在展台旁上等他，看着他过来，心里充满了好奇。 “我刚刚算了一下，从你进去距离现在出来，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了。我看大家都是十几分钟出来的。” “怎么样啦？答辩可还顺利?” 陆时羡也不知道咋说，因为他不知道评委究竟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还是对论文感兴趣。 如果是对论文感兴趣，那有必要那么狠心吗？ 如果是对他本人感兴趣，那走的时候起码说句：靓仔，我很中意你哦！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就算如此，他对自己的作品依然很有信心。 不可能被人家几句话都击破了道心。 于是他给了一个保守估计：“我看了别人展台上的作品，不愧是燕大的学生，大家都很优秀，几乎每篇论文都能够直接发表出来。” “但是咱也不是吃醋的，我们的竞争力就在于实用性、意义性和真实性。” “放心吧，学姐。咱们在野外蹲的一个月可不是白待的，没有好成绩他们对得起我晒成黑炭吗？” 曲溪也点点头，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其实陆时羡这个保守估计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能够从全校脱颖而出的作品都是经过指导老师认真把关之后，才拿出来评选的。 甚至不乏还有人是导师给出的选题，他们也能得到导师的指导。 这样的作品如果只是能够发表出来的话，真的有些低估了。 一个多小时后，陆时羡已经看见他这个组所有作品的答辩过程以及结束了。 但他还需要继续等待其他作品数较多的组别。 等待的过程总是难熬，但他早就习惯了，更何况旁边有个人可以说说话。 下午三点半，所有的作品都已经答辩完毕。 下午四点，经过数十分钟的激烈评选。 最后，从发言台终于传来进行颁奖仪式的通知。 主持人也换上新衣服，再次走上台。 经过一番煽情的台词，终于轮到了今天的重头戏，校赛颁奖。 参赛作品都会按照自然科学类学术论文、哲学社会科学类社会调查报告和学术论文、科技发明制作三类作品颁发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 校级三等奖早就尘埃落定，在主持人的宣布下，几十位获奖的个人或者集体皆是领取了自己的证书。 而接下来的二等奖和一等奖则是换了人来宣布。 很快，评审委员会会长彭长云教授拿着红色的名单簿开始宣读获奖名单。 自然科学类学术论文排在最前面，所以彭长云教授最先念的便是它。 “我宣布获得自然科学类学术论文校级二等奖的作品有来自环境与资源学院《长江三角洲流域浮游生物及水质调查研究》、生命科学学院《几种珍稀双子叶植物的显微鉴定》、数学科学学院《最优变重量光正交码的一些创新》.......” 陆时羡和曲溪都认真的听完了二等奖的名单，一共有十件。 很明显，这里并没有他们的作品。 而这次自然科学类学术论文一共有十八件参赛作品，也就是说包括他们的作品在内，剩下的八件都是一等奖。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一定能晋级。 说实话，他对这个校级一等奖并不在意，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成功报送到省赛直至到国家级终审决赛。 接下来，其余三类作品的二等奖也都颁布完毕。 也来到最后激动人心的环节，校级一等奖的颁布。 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响起许多欢呼声和鼓掌的声音。 这个结果虽然已经没有悬念，但是终归还是要走完的。 果不其然，彭长云很快就念到他们作品的名字。 陆时羡轻轻一推曲溪，示意她上前去领奖。 但她转过身，满脸的疑惑。 “你可是一作，你让我上去领奖干什么?” 陆时羡装作有些难过地道：“难道你认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领奖？” 这下，曲溪没话说了，只好上台和其他参赛者一起接受了校级一等奖的证书。 回到台下，她就将其中一份证书递给了陆时羡，然后说道。 “你好好保存，哪怕是校级也能加点奖励学分。” “我差不多已经可以保研燕大了，这个对我的作用不是很大。” 陆时羡：...... 他知道学姐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可偏偏这种无意之中的凡尔赛威力有点大啊。 他顿时有点不想说话了。 两人讲话的功夫，此时的进程已经来到最关键的时候。 宣读选拔名单将从刚刚获得一等奖的作品中产生。 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不是每个类别都选出六件作品报送。 而是在所有的作品里选出六件最优秀的参赛作品。 这就很严格了，要知道很多学校报送的作品基本上刚刚能够与燕大的二等奖一较高下。 但这种竞争强度的好处是，几乎每件作品都能通过本省组织协调委员会的资格及形式审查和省赛评审委员会初步评定，通往国家级终审决赛。 而此时，宣读最终选送名单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第192章 答辩表现最佳作品 “经过评审委员会的慎重考虑，决定选送以下作品进入下一个竞赛环节，参与市级选拔。” “它们是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物体三维形貌测量技术的研究》、法学院《燕京市刑事案件紧急避险的应用研究》和光华管理学院《循环经济视角下，山区贫困地区特色产业发展研究》。”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又是一阵密集的掌声。 陆时羡甚至听见有人惊喜的入围声音。 曲溪将脸转过来，眼里带了一些担忧。 虽然她并不需要奖项的加持，可毕竟她也几乎全程参与了。 说一点都不在乎，那是假的。 陆时羡向她抱之以笑容。 “别担心，还有三个名额。” “相信我，我们的机会很大。” 说完，陆时羡重新将目光投向正宣读名单的彭长云。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在这种事情上，谁又能真正敢打包票我一定就能晋级呢？ 奥运会比完赛提前庆祝，最后被反超，这种乌龙事件出的已经不是一例两例了。 一分钟后。 终于，最后的揭晓时刻到来。 “最后我们将选送三件作品报送第5届挑战杯竞赛全国组委会。实话说，到了最后，大家的作品都很优秀。” 我们的评审委员会也很为难，放弃哪一件都舍不得，甚至于许多教授因为最后的名额争论起来了。” 彭长云这么一说，全场又爆发出掌声来。 许多观众为此而感触颇深，也有许多未决出胜负的参赛者为此提心吊胆。 而这就是竞赛的魅力。 彭长云接着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话语。 “因此在评审委员会的集体决定下，决定以在这次的答辩中，大家表现情况的三个维度来进行选择。” “首先是最具学术价值作品，它来自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锆基固体电解质纳米晶薄膜材料的制备以及微结构和电学性质研究》” 他念完一个作品，紧跟着某个地方就有欢呼声响起。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那个作品的作者。 “其次是最具科技转化价值作品，它来自......” 说到这里，陆时羡都有些紧张了。 说起来，他的论文科技转化价值真的不低的，之前评委也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有可能吗？ 陆时羡忽然期待起来。 但让他失望的是，之后的学院就将他所有的期盼打破。 它是来自计信学院的作品，主要内容是数字立体电视的计算机成像系统。 据介绍，这篇论文早就在国家专利局申请了专利，预计科技转化率能达到90%以上，据说已经有好几家国内家电巨头公司已经准备争夺专利授权了。 这他还能说啥？ 只能说燕大流弊就完事了。 一个个的是真猛啊！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希望了。 通往国家级终审决算还剩下最后一张门票。 还有机会吗？ 陆时羡朝曲溪望去，发现她也是轻咬唇，毫无平常的淡然恬静模样，显然心里也是紧张极了。 他深呼吸一口，等待着结果，宛如最后的宣判。 终于，悬念消失，谜底揭晓。 “最后是答辩表现最佳作品，它来自元培学院《一种沙棘的新型高效人工培育方法》。” 听到这个结果，曲溪高兴跳了起来。 陆时羡也捏起拳头在空中兴奋地挥舞几下。 其实早在听到元培两字，他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但此时，言语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了。 因为越是这样竞争激烈的比赛越容易产生一种成就感。 “答辩表现最佳！学弟，这次还真的靠你的发挥呢！”曲溪笑着表扬着他。 陆时羡对着她一笑，没有解释。 这篇论文确实还存在一些问题和缺陷，在作品学术价值上比不过别人，在科技转化效率上也比不过别人。 可是，他硬是靠着答辩环节上的优秀表现硬生生地征服了评委。 所以说，人生如果能逆袭，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很多人不太明白。 答辩答辩，其实这个辩字很重要。 这个环节并不是那么简单。 答指的是答复别人的指责、控告、问难。 而辩则是为自己的行为或论点辩护。 很多人其实只会答复，他总是习惯性的认为长者的诘难一定是对的。 从而对自己产生一种怀疑，根本就没有辩护，因为他从根本上就对自己不自信。 在科研之路上，遭遇的诘难和质疑实在太多了，学会保持本心从而为自己和自己的成果辩护实在太重要了。 最重要的事情也已经宣读完毕，此时已经有许多人找上刚刚那些极其亮眼的专利和发明。 为什么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因为生产力主要有三个要素：劳动者、劳动工具和劳动对象。 显然，科学技术被劳动者掌握，便成为劳动的生产力。 科学技术物化为劳动工具和劳动对象，就成为物质的生产力。 现场，他甚至听到了达到百万级别的专利转让费用。 可惜这些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小小的沙棘又能为这些商人带来什么巨额利润呢？ 专利的价值主要决定因素有专利技术本身实用性、技术寿命、评估目的和价值类型。 此时的沙棘综合产业链根本就没有完全开发出来，哪怕它有着“沙漠圣果、植物珍品和vc之王”的称号也不足以让这些商人动心。 更何况，什么“防沙卫士”就更不要说了。 又有哪些企业家谁会关心与自己利润无关的土地沙漠化呢？ 所以，陆时羡反而是六个选送作品里最清闲的。 他也不在意，随着挑战杯校赛落幕，陆时羡也回到了正常的学习轨道上来了。 说起来，这一天来耽误的课程还不少。 请了多少节的课，他现在就有苦逼的自学。 当寝室里的几位老哥，听说他的论文成为国家赛直通作品之后，脸上一个个都酸的不行，都嚷嚷着今年的大创一定要拿大奖。 期间，他还抽空和曲溪去顾洪雅办公汇报情况了。 虽然这个指导老师基本没什么出力，但本身陆时羡就没去询问，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没有指导的问题。 而且就凭她将课题组里的得力干将介绍给他，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果然，就在顾洪雅听到陆时羡仅仅凭借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成功晋级校赛，她的表情也是非常丰富。 “所以，我让你去锻炼一下，你怎么拿到直通名额了？” 第193章 姜云坤的三件好事 面对她的夸赞，陆时羡自然是一笑而过，连连推脱是学姐的功劳，惹得曲溪嗔视不断。 顾洪雅看着陆时羡有些可惜地说道：“可惜我最近的一个国家自然基金专项项目已经结题了，曲溪都用里面的数据投了好几篇论文了，不然还可以邀请你加入的，下次有机会再找你吧。” 陆时羡听完就在心里直呼厉害。 国家自然基金项目虽然只是二类科研项目，不如国家自然基金面上项目，也赶不上重点项目，但是国基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陆时羡前世最多也就参与了一个省基项目，而且还是在里面打杂的，相当于做苦力的，想要做出成果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现在直接就有参与国基的机会，还是boss直聘的形式。 所以说平台重不重要？ 导师重不重要？ 出了办公室，正当陆时羡感叹的功夫，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陆时羡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人，他高一时候的班主任姜云坤。 一般而言，学生进学之后，高中的老师就会和上届的学生联系的很少了。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懒得猜测，陆时羡直接按下接通按钮。 “哟，姜老师，好久不见了？请您有什么指示？我尽量不推辞。” 陆时羡能够听到电话那边的笑骂声。 “去你的，上了大学还这么皮。” “这次找你是有三件好事。” 一听这话，陆时羡顿时来了感兴趣了。 现在好事都不成双了，一来就是三个，可还行？ 但他对于这个一向是来者不拒，于是忙问道：“啥好事呀？您先说。” “第一件事是补发奖金。” 陆时羡一听，既有些开心也有些疑惑。 据他所知，他在ibo获得金牌之后，学校很快便将元的奖金安排到位。 虽然按照《金陵一中重大奖项奖励制度》上看，最高只有国家级奖项元。 但是陆时羡这个成绩直接刷新了学校和金陵市乃至于是苏省的历史。 所以学校破例增补了一档奖励，获得国际重大奖项可以获得元奖金，再加上20%的上浮，也就是元。 于是他直接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根据姜云坤的解释，原来是苏省三好学生荣誉的奖励。 这个也算是省级重大奖项了，而且教育部门对此还有一定的奖学金奖励。 只是陆时羡急着上大学，由于时间关系，程序无法一下子走到位。 到现在才终于弄好了。 陆时羡才恍然，他原来也没有这种经历。 原来当时领导说的好处大大的有，是真的啊！ 搞了半天，他到现在还以为只有一个红本本。 现在似乎能够想通了。 当局部门嘛,遵守规则和程序是必须的，不走完程序是不可能直接发钱的，效率慢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 “那第二件好事呢？”陆时羡马上问道。 姜云坤马上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来一趟？” 这个点？啥事啊？陆时羡有点想不到了。 “您直接说就行了，我会尽量考虑的。”陆时羡直接发问。 “这不是这一届的毕业生马上要百日誓师了吗？学校想邀请部分优秀毕业生回校宣讲。” “金麟班的应该是都得到邀请了，但是你之前的学籍一直在我们班，所以学校让我来找你。宣讲的学生可以得到一些学校的小礼物。” 陆时羡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这个操作他熟啊！不就是给高三学生打打鸡血吗？ 其实几乎每届都有这个活动，只不过他已经具备保送资格了，而且当时他也不在学校。 回想起前世的时光，他也曾是被宣讲的一员啊。 看见别人在投影仪下炫耀自己的学校，那叫一个羡慕啊！ 然而他们那一届，三中考的最好似乎也就是一个金陵大学吧？ 想到这，他顿时有些心动了，哪怕他对所谓的小礼物并不感兴趣。 要知道，这一届的高三不就是他之前的高中同学吗？ 他也想回去看看了。 答应之后，姜云坤终于说起最后一件事情。 “另外，华农大学的一位教授指名道姓找你，没想到都直接到学校里来了。” “我们当时还以为是骗子，没想到最后是真的。” “他手机联系不上你，最后只好找到这里了，让我们代为转告一声，希望你能加入他们的课题。” 好家伙，都找上我原来填的通讯地址里去了？ 这下，陆时羡才想起来顾洪雅曾经说起的那件事，后来他有些想明白了。 现在很多科研团队为了申报国家级项目，为什么都想拉他入伙了。 毕竟是概念的提出者，他的加入就相当于原来那篇论文也在团队里了，可以极大地帮助他们提高申报的成功率。 为什么师出无名很容易输，因为不占大义啊。 而陆时羡现在就是一面旗帜，哪怕他就是个看客，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答应了他说的前两件事，并告诉姜云坤后面那件事要考虑一下，陆时羡便挂断了电话。 说起来，挑战杯的校赛结束之后，后面还真的没啥事了。 一直到六月都是省级初评和组织申报阶段。 这些跟他都无关。 直到今年的7月至11月，他才会继续参与全国复赛和参赛准备阶段以及全国决赛和表彰阶段。 中间正好找点事情做。 ...... 只是两个星期的学习生活，时间便来到了4月。 这也是姜云坤之前说好的回校宣讲时间。 陆时羡提前找辅导员请了两天的假，与后面的清明节假期正好组成了一个五天小长假。 因为大部分宣讲员都是金鳞班的学生。 于是陆时羡决定和在燕大的一中校友一起回去。 于是，在3月31日的那天。 回金陵的队伍空前庞大。 他之前所在的金鳞班在上上届，所以他想和周闻武一众大佬见面交流的机会都没了。 他多么想对着他们说道：当初你们班上的最后一名，终于做到了呢！ 不过，虽然陆时羡不认识他们，但这些一中校友，可都认识陆时羡呀。 过去的一年，他们可是在陆时羡的喜报横幅下度过的。 对他们而言，这可是真正的学神人物。 第194章 做一个真正的追光者 于是，在燕京火车站见到第一面就成功面基了。 “陆神好！” 几个学生虽然已经上了燕大，但此时看见陆时羡，依然像是看见偶像一样。 陆时羡不好意思地摆手道：“什么陆神，大家开玩笑的话别当真。” “都是燕大同年级的校友，大家都很优秀的。” “在外面万一别人听着，觉得我像是一个神棍就不好了。” 可他没想到忽然一个女生站出来冒出来一句：“陆神，我可是听你的传说长大的！” 顿时，陆时羡的脑门不住冒黑线。 “可你比我还大啊！” 女生却笑吟吟地说道：“从十七岁到十八岁也叫长大嘛！” 这下，陆时羡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回金陵的列车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相陪。 一路上，听着几人闲聊八卦、嗑嗑瓜子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坐着一中安排校车，几人再次回到这个生活了几年的母校。 回到金陵一中的他们得到了学校的热情接待，安排了高档的食宿。 而他们也终于和来自其他高校的宣讲团成员会合。 不得不说，一中哪怕有些走下坡，可随便拿出来的毕业生阵容真的吊打金陵地区大部分高中。 到4月1日的高校展览会场，陆时羡能看到许多重点大学的标志。 燕大水木就不说，基本所有的985高校都在里面，一些顶尖的211大学也有。 以至于211里稍微次一点的学校，都没有资格上展场。 当天，所有热情的高三党，甚至还有一些高二学生都蜂拥过来。 一下子就把会场堵得热火朝天。 而排在最醒目的位置的燕大展位成为了最拥挤的地方。 可能燕大的金字招牌也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也许是因为陆时羡在吧。 无他，他之前的同班同学几乎一个不落地来到他的面前。 “陆神牛逼！” “终于回娘家看看了。” “我也要上燕大！” 这个热闹的场景顿时将所有的高三同学感染了。 毕竟现在的高三学生也都是跟他一个学级的同学，他们可都是受陆时羡影响最大的一批人。 于是，整个展览场地都响彻起陆神的名号，然后人群都往他这里涌过来。 只是里面有多少起哄的那就不知道了。 还好后面来了一中的老师维持秩序，这应该是这一届的教导主任之类的老师，他一出现还是很有效果的。 场面迅速被控制下来，最后恢复了正常的流程。 陆时羡和他们的几个燕大同学都开始正经地介绍燕大的情况。 其实能考上或者保送燕大的学生都是极少的，但几乎每个学生都会因为心中的好奇，来这里晃一圈。 所以让他们几个人都忙活的不轻。 好不容易等到人流量变少了，陆时羡终于有时间去喝水。 几人也开始都是累坏了，不断的吐槽。 “我怎么感觉全年级的人都来了？” “把感觉去掉，根本就是好吗？” “这学校要是不给我们加钱，说不过去了！” 陆时羡也笑着正准备加入吐槽大军，忽然旁边响起一句熟悉的声音。 “学长好！请问还有燕大的招生资料吗？”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发完.......”陆时羡转过头，突然脸上职业的假笑凝固住了。 “依依同学？” 他的眼前正是许久未见的陈依依。 一中如果有谁能说的上故人的话，也许她是排名第一的那一个。 还是熟悉的脸庞和熟悉的声音，可此时她此时的样子，完全出乎陆时羡的意料。 不变的还是那身校服，可原来披肩的长发已经变成了整齐的短发，原本单薄的身体也渐渐苗条起来。 可最让他感到陌生的是陈依依那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神。 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他能够感觉到陈依依此刻的高兴和淡然。 “方便出来一起走走吗？”陈依依笑意吟吟地提出邀请，眼睛就像一颗好看的月牙。 “好啊！” 陆时羡也露出笑容。 这个女孩真的变化好大，变得落落大方，变得开朗端庄。 可陆时羡能够感觉到她骨子里那种坚强而又善良的性格没有变。 几个队友惊讶地看着陆时羡和这个陌生的女孩走出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走着走着，两人竟再次来到熟悉的奶茶店。 陈依依再次主动地问道：“你想喝什么？现在的种类比之前多了好多。” “我还记得上次是你请我喝的第一杯奶茶，这次你可不能跟我抢哦！” 陆时羡哑然一笑，没想到这件事情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双拼吧。” 陈依依点完奶茶，坐在陆时羡的对面，向他问起了大学期间的生活。 “上大学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陆时羡能够听出她对这个问题的期待和憧憬。 于是他认真回答道：“很自由。” “不仅仅是说行动上的自由和物质上的自由，给我的感觉更多的是思想，是一种精神上的自由。” “有人在碧波荡漾的未名湖边散步，也有人在屹立不倒的博雅塔下读书。” “石舫上熙来攘往，红楼下灯火长明。” “有人驻足观赏，也有人疾步如飞。” “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生活状态在学习。” 闻言，她的眼中更亮了。 说着说着，陆时羡还是问起了她现在的状况。 陈依依想了会说道：“虽然我一模在班上的排名是第一，但是我在全校的排名只能到前五十。” “我还是想在金陵读书，离家近一些。所以我的目标应该是金陵大学的天文学专业，这是它的王牌专业。” “天文学？”对于她选择金陵大学，陆时羡是意料之中，可是天文学就有些意外了。 之前她的志愿勾选了可调剂，所以专业不是她自己选的，但也绝对不是天文学。 她现在的成绩可以选择专业了，可为什么会是天文学呢？ 问出这个问题时，陈依依露出一抹嫣然的浅笑。 “我说了你不准笑我啊！” “我保证不笑！”陆时羡做出保证。 陈依依继续说道：“小时候在我干活累了之后，晚上就躺在外面的凉床上想，天上的星月究竟是谁？” “它们总在天边第一缕晨曦出现时消失，又在世界陷入黑暗之后显现，它们总能指引着劳作归来的我们。” “为什么它们总能一直发光，哪怕我一直盯着也没有丝毫变化。” “我的小时候，在那个小山村。” “我目之所及很近很近，但我远眺星空却很长很长。” “我的行动受到了这片大山的限制，可我的想象并没有。” “所以现在，我想做一个真正的追光者。” 第195章 谁的青春不迷茫? 似乎这一世的她已经走在完全不同的路上！ 这条路比之前更充满未知和艰难。 但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 陆时羡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她变得更自信了，因为她自己眼中就有光啊。 她再也不需要借光前行了。 或许下次再见面，就会看见一个完全蜕变化蝶的陈依依。 再次分别在这个奶茶店。 同样的地点，亦是不一样的心境。 谁的青春不曾迷茫？ 可只有给了自己目标的人才能不恍惚！ 每个他抑或是每个她都一样。 ...... 下午的安排是交流学习。 每个具有代表性的学校都会选出一个代表出来为高三的学弟学妹们传授经验。 燕大和水木自然是跑不掉。 燕大的交流人不是他，但他依然将作为走上竞赛保送之路的代表性学生给大家讲讲相关的经验和想法。 金陵一中对这次的活动非常重视，因为有陆时羡的存在，他的经验对高三学生其实已经不管用了，于是学校又将高一和高二两个年级的学生也都叫了过来。 下午时间三点整。 金陵一中大礼堂。 三个年级的学生齐聚在这里。 陆时羡此时正跟几个同样需要发言的同学聊的火热。 他们有的是从高一到高三成绩始终保持稳定，最后考上名校的学霸，黄韬。 也有前两年名声不显，最后在高三一年里锋芒毕露的超级黑马，何达捷。 反正代表着高中阶段在最后考出好成绩的不同路子。 “一年内提分近200分考上水木大学？你是真的强，来喝一个。”陆时羡真诚地给这位大佬递了一瓶矿泉水。 何达捷连连推辞：“如果不是开始实力不到位，谁愿意郁郁久居人下？” “我也想开局王炸，像黄韬兄一样次次考试都能保持前三。” 说到黄韬，这位也是他的大学校友，现在就读于燕大光华管理学院。 黄韬也摇头笑道：“哪里哪里，如果真的开局王炸，我就不会跟上届的省状元差3分之多了。” “要说真正的大佬还得说陆神，毕竟连高考都不需要参加，直接保送到元培学院，我们是拍马也及不上了啊。” 正当三人在这里虚假社交的时候，从前台传来了上台的声音。 “有请我校2009届优秀毕业生何达捷，他是同学眼中的扫地僧，也是班主任眼中的超级黑马。” “从高二期末考试的512分再到高考的691分，他究竟有何秘诀呢？” “下面请何达捷同学为我们解惑，请大家欢迎。” 随着热烈的掌声响起，何达捷受到了许多学生的欢迎。 人们需要榜样，也需要最接地气的榜样！ 而他以前的经历就代表最普遍的学生群体，学渣逆袭的故事在学校里应该经久不衰吧。 何达捷也很朴实，上台之后没说什么大道理，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之后，直接把心路历程分享了出来。 “高二结束后，我的分数甚至连一本线都够不上。因此在面对高三更加繁重的学习任务时，我更加努力，可成绩却怎么也上不去。” “我经常会怀疑自己，甚至萌生了放弃的想法，想着这个压力实在太大了，不想再逼自己，还不如就这么放弃。” “但后来我突然有一天，我偶然看见我的父亲，他正顶着炎炎烈日在外面修理空调。” “所以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并不断扪心自问。” “我真的很累吗？” “我究竟是为谁在学习？” “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学习? “我以后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为了这个目的，我该如何去实现它？” “我现在的学习跟我的前途有什么关系？” “那个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了。这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最容易改变命运的路，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的同班同学都在用心学习，可我是在玩命学习。” “所以没有退路才是最好的出路，别让它拖住你前进的脚步。” \\\"我的分享完毕。 说到这里所有人再次为他鼓掌加油，他的发言得到了全场师生的共鸣，掌声历久不绝。 没有人能够简简单单成功，毕竟哪怕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何达捷这个学习态度，恐怕自己都及不上他。 毕竟他是一个非常擅长制定计划的人，陆时羡为自己准备了很多后路。 他无法比较两种方法的高下，因为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处境也不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何达捷致以敬意。 他用自己的经历证明了条条大路通罗马。 接下来，轮到了高中三年全方位制霸的学神黄韬。 他讲的如何去习惯优秀。 为了去维持这个成绩整整三年，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而这些都是隐藏在光鲜亮丽成绩单和光荣榜之下的东西。 做一次学霸很容易，但成为学神很艰难。 他的发言也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反响很是热烈。 此时，也终于轮到了陆时羡。 “最后让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有请金陵一中2009届优秀毕业生陆时羡，他自从进入一中以来就走上和别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也是我校因材施教的典范。” “从高一跳级到高三，从选择生物竞赛开始，从拒绝少年班的录取开始，他没有选择大多数人的道路，他的每一步几乎都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据统计，他在学校内读书的时间甚至不足半年。” “他是在ibo创造历史的奇迹少年，也是媒体眼中的神童，他曾闪耀无比，也曾引起非议，他与前面两位同学毫不相同的经历又将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启示？” 听到前台老师的声音，陆时羡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个赞。 台词先不论讲的好不好，单单奇迹少年这个词不就好听多了？ 最开始他还不知道讲什么。 他的经历很难复制，说出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顶多让下面的学生感到佩服，伸个大拇指也就结束了。 做一些没有多少意义的事情，向来是他所摒弃的。 但现在听见主持老师的声音，他似乎已经有了灵感。 走到台前，陆时羡拿起话筒开始了他的讲话。 第196章 入世故而不世故 “依稀记得上次百日誓师还是初三的时候，那是我梦重新开始的地方。” “现在再次来参加百日誓师，说起来也是感触良多。” “学校安排我讲讲在生物竞赛中的经历的，但其实这条路并没有什么好讲的。” “无非是始于巧合，陷于兴趣，合于性格，久于热爱。”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坚持是最好的见证。” “刚刚的同学说的都是他们个人的命运，而老师说，我的每一步几乎都和大家都不一样。所以我想说说和他不一样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我的班主任前几天说我上了大学之后还是这么皮。” 说到这里，陆时羡朝下面坐着的姜云坤问道：“姜老师，你说我幼稚吗？” 姜云坤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但还是大声地说出来：“很幼稚！” 顿时，全场哄笑。 陆时羡洒然一笑：“幼稚就对了。” “有人问，你不是所谓的神童吗？不应该表现的早熟吗？” “可有句话说得好：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我年龄虽幼，可这些年，走过也见过不少的事情了。” “我不希望岁月流逝让我变得有一丁点世俗，也就是所谓的圆滑。” “我希望我始终有一颗赤子之心，能够在某个时刻不顾后果地扶起地上摔倒的老人，能够在国家有需要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我可以！” “虽然任何时候都有各种人存在，有明哲保身的，有得过且过的，还有溜须拍马的。” “但是能够被大家铭记的永远是那些国家楷模，他们的身份或许很平凡，可背后的意境却很高远。”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让我懂得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才知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他们用一生的努力写一个赤子之心。” “这些年我也见过很多人，给我印象深刻的有我的初中老师，顶住压力只为葆有教师的初心使命。” “有咱们一中的老校长，大义凛然只为坚守学校的公平正义。” “还有一位博士毕业就去支援西部已经十年的学长，苦苦守候只为坚持心中的理想信念。” “我始终认为一个世故圆滑的人很难在科研路上做出什么改变世界的成就，所以如果有可能，就让我一直幼稚下去吧。”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入世故而不世故。”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遍历山河，仍觉人间值得。” 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陆时羡正准备致谢，却被突如其来降临的掌声打断了。 他也不停留，留下话筒，便归去了。 很快，这场回校宣讲活动就结束了。 所有人也将迎来清明节假期。 此时一中的一间办公室里。 姜云坤正笑着对他说道：“好你个陆时羡，我只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把我名字报出来了，搞的全校学生都知道我大名了。” “这不是不知道讲什么了吗？还好姜老师你给我一些灵感。”陆时羡也知道他没在意，向他解释着。 两人从陆时羡的高中生涯聊到燕大之后的生活，最后话题落到第三个好事上。 “你的面子还真的大啊，上次我说的那个教授还在金陵等你，你究竟见不见呀？不见我也好给他回信。” 被他这么一提醒，陆时羡也想起来了。 思考了一会儿，他最后还是说道：“来都来了，肯定还是要见一面的。” “人家从北鄂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您把这位教授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自己来联系。” 于是第二天下午，陆时羡就联系到这位教授。 最后两人约定好在一间茶馆面谈。 “陆同学啊，联系到你可真是不容易啊。”经过了解，陆时羡知道此时说话人的身份是华农大学水产学院的柯杰教授，年已近五十了。 “柯教授，实在对不起，还让您到金陵舟车劳顿来找我，真的太不好意思了。”陆时羡确实有这个感觉。 作为教授专门上门来找他也就算了，而且年龄还这么大了，这个很不容易啊。 “请问您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陆时羡还是问了一句。 柯杰没有先解释，而是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出来。 “陆同学，你看看就明白了。” 于是他拿起文件开始浏览起来，结果一入眼就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关于稻虾共作模式下的前景分析》‘’ “《稻虾共养模式的优势及技术分析》” “《基于稻虾共养模式下的水产养殖新思路》” ...... 陆时羡翻开一页又一页全部是与之相关的发表论文，而且后面的引用文献清一色全部是他那篇《关于“稻虾共养”模式的初步探讨，克氏原螯虾对稻田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及经济效益分析 》。 他真的有些被震撼到了。 这些论文的时间线正好涵盖从他发表不久之后到今年的三月。 他原来还以为这位教授跟之前打电话的人一样，都只是为了国家级研究课题投机罢了。 现在看来，他真的错的离谱。 正当他满心思绪时，耳边再次传来柯洁的声音。 “陆同学，现在你能看见我们的诚意了吗？” “我现在正式代表华农大学稻虾共养课题组邀请你的加入。我知道你现在是燕大的学生，也有很多高校和你联系过了。” “可是在这方面，我们华农有我们独特的优势。世界小龙虾看华国，华国小龙虾看北鄂。所以在进行相关实验的时候，我们具有巨大的产业优势。” “目前我们华农已经在省内多地建立了稻虾共养实验基地，我们诚挚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来找到一种通用可供普及的连产方案出来。” 虽然这是水产学院的课题组，和他预想的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他现在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因为只有真正的热爱，才会连说话都是手舞足蹈的。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可是我现在在燕大读书，加入华农的课题组真的没问题吗？” “而且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花费在实验上。” “您能够接受吗？” 第197章 全体植保人集合 柯杰听到这，立马明白了他已经差不多答应了。 于是高兴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又不是课题主持人，只是一个参与人而已。” “现在国内并没有这方面的限制，我想燕大应该也不会有这种规定。” “而且别说本科生跨校跨省做课题了，就连跨国就没问题。只要能力有多大，你的舞台就有多大。” 听到这，陆时羡也不再犹豫，主动向他伸出手：“谢谢您邀请我加入您的课题组。” 柯杰闻言也笑眯眯地说道：“那就暑假再见吧，就算到时候申报国家级项目没有成功，我们也会把这个项目做下去。” 两人告别后，陆时羡也不继续停留，选择回家。 回金陵一趟，过家门而不入可不是他的风格。 回家见到了老爸老妈，顺便休息了几天。 4月5日，陆时羡带上一行李箱的东西，踏上了回燕京的旅程。 4012寝室里。 “小四，听说你居然请假两天回家了，真的是奇迹啊！”同寝室的人都一边吃着烤鸭，一边啧啧称奇。 陆时羡没好气地说道：“给你们带东西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常文超一边吃的满手是油，一边羡慕地说道：“别说了，我们哥几个忙着准备大创项目，连放假都回不去，哪像你已经保底一等奖了。” 这话得到了其余两人的一致认同。 他们因为专业都不一样，因此组成了不同的队伍，最近都忙的要命。 陆时羡也懒得去干扰他们，该锻炼的锻炼，该上课的上课。 可是这种平静的日子很快被一则通知打乱。 消息的来源居然是他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什么鬼？ 全体植保人集合？ 这个万年没有反应的社团居然有活动了？ 全协会成员需要在下午两点在生科学院课外活动室集合。 陆时羡拿起自己的课表看了看。 下午的第一节课从下午三点半开始。 看样子似乎连推辞的理由都没了，有时间是一回事。 另外他很好奇到底是啥活动，据他了解，这个协会一年到头来也没啥事情。 一点多，陆时羡从小憩中醒来，准备出发。 燕大植保协会的成员在社团招新的那天，他都见过了。 一共也没几个人，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喜欢绿植的女生居多。 二十几人里面就有一多半是女生。 而且很多都是经常一起上课的熟人。 当然也有少部分其他学院的同学，单纯是对此感兴趣的学生。 社长叫黄益发，是生命科学学院大三的学生。 现在似乎在准备保研的事宜，没怎么管社团的事情了，基本是一个甩手掌柜。 副社长是个女生，也是生命科学学院的学生，比他大一届，名字好像叫苏晴晴。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有二十几人的小社团也配齐了什么组织部、技术部、外联部和宣传部等等。 陆时羡也没报名参加什么竞选，但是最后居然被安上了一个技术部部长的职位。 虽然他自认没有什么技术，也不知道他们是根据什么标准评断的。 反正他就是部长了，手底下居然还有三四个人。 只能说小社团，就离谱。 等他到课外活动室时，教室里的黑板上已经写上了燕京大学野生植物保护协会第二次全体会议。 陆时羡忍住想笑的心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用手都能数的清楚，居然还搞了个什么全体会议。 好像第一次还是去年社团招新的时候吧！ 坐在讲台上毫无疑问的是副社长苏晴晴。 “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我也一样。” “但是这次叫大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学校已经给我们下了任务。” “那就是最近我校会举办全国野生植物保护交流大会，此次大会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植物专家和学者来参加。”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当志愿者，为与会的各位嘉宾提供路线指引、信息咨询、应急救助等志愿服务。” 这一说，顿时大家就明白了。 一般而言，像这种大会志愿服务是有人抢着参与的。 又能混志愿时长，又能增长见识，非常受学校里面学生的欢迎。 但植物保护协会给全国野生植物保护交流大会当志愿者，这很合理吧！ 所以苏晴晴接着说道：“这次的机会非常难得，我找燕大大会组织方要过来一部分名额，数量有限，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参加。” 等她说完，顿时大部分人都向她涌了过去。 没有动的只是少部分人，陆时羡赫然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像他这么咸鱼的还是少部分。 大多数人加入社团还是希望做一点事情锻炼一下自己的。 陆时羡其实心里也有些想法，毕竟在他感兴趣的领域里面。 为什么会有野生植物保护这个概念的出现？ 野生的植物跟人类有毛线关系？ 我们为什么要保护它？ 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好吗？ 那就跟五个字离不开关系了。 生物多样性。 从小了说，人类衣、食、住、行以及物质文化生活与生物多样性能否维持密切相关。 往大了说，生物多样性可以调控大气层成分、地球表面温度、地表沉积层氧化还原电位以及ph值。 不夸张的说，一个基因可以影响一个国家的兴衰，一个物种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一个优良的生态系统可以改善一个地区的环境。 总而言之，一句话它是我们人类社会能够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曾有生物学家预测，如果有一种关键性的植物完全灭绝，连一点基因信息都留不下来的话，我们人类也有随之灭亡的可能性。 所以必须对它加以保护，但很关键的一点是，保护野生植物的同时，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损害农民的利益。 如何做好野生植物保护的同时，又能兼顾农业发展是植保工作的重点内容。 陆时羡对此也很感兴趣。 但奈何等他想报名的时候，却被告知名额已经没了。 看着面前的陆时羡，苏晴晴笑嘻嘻地问道：“学弟，你也想参加吗？” “要不我去找组织方再要一个名额过来给你？” 第198章 煽风点火的陆时羡 陆时羡一向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特别还是不熟的人。 因为这意味着你现在拿到的，以后要成倍还回去。 仅仅只是为了当志愿者，他认为还不值得。 毕竟这里面的道道，他还是有些清楚的，他根本不一定能进会场。 婉拒了苏晴晴的好意，陆时羡也准备回去了。 下午还有课呢，看着别人去做苦力，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些羡慕之情。 自己一定是疯了！ 对，精神胜利法再次起到了作用。 回寝室背上小书包，陆时羡就准备去上课了。 这次下午有顾洪雅的课。 到了大一下学期，关于植物学的课程已经有所拔高，顾洪雅讲的有些知识点已经是属于属于比较前沿的课程了，就连他也没有多少了解过。 所以他还是准备去认真听一下。 不能太自视甚高了。 下午四点二十，下午的第二节课正式开始。 “今天我们复习一下上次讲到的系统和进化植物学的相关内容。”顾洪雅的身影在讲台上掠过。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会讲述几个理论应用与实际的例子。之前我国与之相关的重大研究有两个。一个是高山植物条纹狭蕊龙胆的分子亲缘地理学研究，另一个是芒苞草属的分类位置与近源科之间的关系。” 一听到条纹狭蕊龙胆，陆时羡自然而然想起在青藏高原的日子。 它是一种主要分布青藏高原东北部及其临近高山地区的珍稀植物。 为一年生、稀多年生草本。 因为它的这个特性，对它进行亲缘地理学研究可能会说明青藏高原地区第四纪冰期以来，植物群落究竟是如何变化的。 果然，顾洪雅对它进行了更加详细的讲解。 “华科院高原生物适应与进化重点实验室的陈教授通过研究它在地理分布范围内13个居群的155个个体cpdna非编码片段trnh（gug）-psba基因间区的序列变异，最后揭示了条纹狭蕊龙胆单倍型的地理分布样式、居群遗传结构以及冰期的庇护所及之后的迁移路线。” “这个研究成果直接填补了青藏高原地区分子亲缘地理学研究的空白。” 这个说完了，但其实陆时羡明白她想要说的重点其实是第二个。 说到芒苞草，就不能不提起另一个传奇女植物学家。 1978年，她在查阅标本时，碰巧发现了这种古怪的植物标本。 一般而言，谁会去关心这种与工作无关的东西。可她一研究就是30多年，最后通过它取得了巨大成就。 自1753年林奈创立经典植物分类学之后，还从未有国人建立过新科，全部都是外国人进行命名分类，我们只有翻译过来采用的资格。 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新的植物分科在现代已经越来越难发现。 “但由她研究建立的芒苞草科成为第一个由国人建立的新科，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由国人命名的新科。”顾洪雅的声音很是自豪，可以见得她对这位植物学家很是推崇。 “芒苞草科的发现直接将我国分类植物学从属和种的水平提高到科，直接填补了世界范围内一百多年没有华国植物学家建立新科的历史，在国际植物分类学的研究上发出了华国声音。” 不过由于今天的课程是系统和进化植物学，顾洪雅只是稍微说了一下这个内容。 “芒苞草科是横断山区的特有科，而横断山区是劳亚古陆、冈瓦纳古陆与蒂希斯海域交替的地带。” “经过分子亲缘研究，证明它与产于南半球及阿拉伯半岛的翡若翠科存在亲缘关系。” 顾洪雅说到这里，开始提问：“有谁知道这个研究成果背后蕴含的意义吗？” 可是说完半天，居然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将教室里的情况扫视了一圈，心里忍不住微叹一口气。 两个班的学生里几乎很少有人能够跟上她的思路，她已经将最精华的东西都说出来，剩下也就差一层窗纱纸没有捅破了。 但这也能理解，这是近两年内，我国在相关领域内做出的在国际上都有重大影响力的研究成果，属于国际领先水平。 这是植物学里面非常前沿的研究方向，而现在学生们才到大一下学期，理解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这时，生科学院二班最近崛起的学霸扛把子郭羽新站出来了。 “芒苞草科的发现为东亚植物圈的演化和分布提供了重要资料，同时根据您所说的与翡若翠科存在亲缘关系，这充分说明了东亚、北美以及欧洲之间的植物区系起源存在联系，这可能与地壳运动和板块构造有关系。” 顾洪雅微笑着点点头：“郭羽新同学的思维很敏捷啊，不仅想到了东亚地区，而且还升格到了几个洲之间的植物区系起源问题，最后还提出这是由地壳运动和板块构造变动的原因。” “很不错啊，在课堂上我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发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哪怕就是错的，也很有意义，可以帮助大家拓宽思维，加深印象和理解。” 等他说完，二班的学生开始鼓掌造势，与旁边安静的一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没有对郭羽新同学观点有不同意见的？”顾洪雅露出鼓励的眼神。 陆时羡不断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余均澜上场。 “以前我记得你一直是一枝独秀的，怎么现在连二班都压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国集大佬啊，给点力呀！”陆时羡不断煽风点火。 余均澜苦笑着摇头：“一枝独秀太夸张了，现在一直都是一超多强好不好。” “你不在生科学院可能不知道，刚开始我们竞赛生确实比高考生有优势，但那也是我们通过高中训练打下来的底子。” “但过了几个月之后，随着他们基础知识慢慢变得扎实，我们这点优势其实都算不了什么，特别是还有些人还特别有天赋。” 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 陆时羡看不下去了，直接附耳在余均澜耳边说着什么。 第199章 对不住了，我要先走一步 果然十几秒之后，余均澜忽然站了起来了。 “顾教授，我想我补充一句，郭羽新同学说的很好，但是有些地方还不够完整。” “我认为芒苞草科与翡若翠科互为近缘，这种横跨几个洲域和南北半球的间断分布，在研究地球物种起源以及生物区系的发生具有重要意义。” “另外芒苞草在横断山区这种特殊地带发现，它的发现揭开了生命与地球的奥秘，为研究板块学说以及大陆漂移学说提供了重要的证据。” 他一说完，便得到了顾洪雅的肯定。 “这个答案很标准，非常准确概括了我刚刚问题的答案。” 顿时，一班的同学立马响起远比二班更热烈的掌声，皆是扬眉吐气，高兴的一批。 好像是他们自己回答出来了似得。 余均澜坐下来之后也是眉飞色舞的。 “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但是爽就完事了。”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下课铃声。 陆时羡拍了一下余均澜，准备先溜了。 却没想到，又被顾洪雅喊住了。 什么鬼？ 难不成又有好事了？ 陆时羡虽然好奇但还是走到她面前。 刚一走近，就听到顾洪雅的声音。 “怎么样？刚刚玩的高兴吗？” “自己不举手回答，悄悄说给余均澜听，让他回答？” 陆时羡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明明自己动作很隐蔽的啊。 “嘿嘿，我都是为了大家好哇！” “这不是我看快要冷场了吗？余均澜回答也是为了激起一班和二班的竞争意识呀！” “您是怎么发现的？” 顾洪雅抿嘴一笑，看了他一眼：“就你鬼点子多是吧？” “我做了那么多年研究，也教了这么多年书，如果连学生的真实水平都看不出来，岂不是虚度了吗？” “而且什么揭开生命与地球的奥秘，班上我想除了你陆时羡之外，这种鬼话没人能讲得出来。”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不能接受了。 “怎么能叫鬼话呢？难道生命起源和板块学说都不能代表生命和地球了吗？” “要知道连达尔文......” 陆时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洪雅打断了。 “行了行了，这次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紧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劵递给了陆时羡又说道。 “老是闷着学习也不行，容易闭门造车。” “我这里有一张邀请函，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见识一下互相交流学术的氛围。” 说完，她便离开了。 陆时羡拿起劵一看，直接愣住了。 “邀请函。” “2010年全国野生植物保护交流大会·华国·燕京。” “燕京大学生物楼一号报告厅。” “2010年5月15日。” 他忽然蚌埠住了。 这不是那个以为要错过的大会吗？ 还好没去当什么迎宾的志愿者。 不然岂不是自己欢迎自己？ ...... 一个星期之后。 时间来到五月中旬。 今天正好是星期六，正好没课。 陆时羡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马上看了一眼时间。 “还行，开场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才八点多，还来得及。” 说着，陆时羡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对了，差点忘记我还有邀请函来着。”陆时羡穿好白衬衫，再换上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 最关键的是要打好领带。 开句玩笑，万一因为衣衫不整，恕不招待，那可就emo了。 其实自从上次答辩完，陆时羡就觉得要买件西服备用了。 他虽然不是很想穿，但是并不意味着不需要。 在正式场合，穿好制服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敬。 别问为什么某院士能够穿布鞋，随身带小酒壶上课。 说实话，陆时羡也想这样随心所欲。 但是人家是什么地位？ 院士身份就不说了，而且还是国内遥感领域的巨佬。 到了这个地位，自然可以任性，甚至还能因此被人大为称赞，被称为现实版扫地僧。 再通过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 至今依然还是一事无成，两手空空，甚至连一篇sci都没发过。 不过有一说一，自己不愧是衣服架子，穿啥都好看。 虽然没有西装，但看上去起码颜值还是在线的。 时间要紧，来不及过多欣赏，是时候出发了。 还好生物楼他还比较熟悉，快步走了几步，基本上在路上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当他来到生物楼的大门外时，果然看见这里已经铺设好了红地毯。 外面也悬挂好了欢迎来自全国各地的植物保护专家和学者的横幅。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站成一排的几位志愿者，正挂着志愿者胸牌，穿着印有爱心手势的统一服装在招待贵宾。 很不巧，里面的大部分人他都认识。 为首的正是扎着单马尾的苏晴晴。 看着他们这个热情的样子，陆时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一碰面了，这会不会很尴尬啊？ 于是他只好加快步子，只能希望尽量不被看见吧。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还没走上红地毯，就被苏晴晴给拦住了。 “这位先生您好，这里是2010年全国野生植物保护交流大会，只有在邀请名单的贵宾才能进，请您出示邀请函。” 苏晴晴似乎将这句话背下来了，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但当她望向来人的面容时，一下子有些惊讶。 “陆学弟？” “你不是不来吗？” “难不成你改变主意想当志愿者了？” 陆时羡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从兜里掏出大红色的邀请函。 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印着陆时羡的名字。 “学姐，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说完，他便在几人惊呆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留下原地几人继续面面相觑。 陆时羡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扮猪吃虎了。 说起来，虽然刚刚有点尴尬，但后来这个感觉还是蛮爽的。 虽然他并无制造这种剧情的想法。 这是顾洪雅提前准备好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时羡甩锅甩的很自然。 走进去之后，就看见整个会场都已经准备好了，大会马上就要开始。 不得不说，燕大是真的有钱。 这个会议厅远比他之前在筑波大学参加ibo决赛颁奖的大厅气派多了。 第200章 参加全国交流大会 进去之后，许多嘉宾都已经就座。 陆时羡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这场大会与他无关，他就是来凑热闹的。 别看好像全国的专家学者都来了，其实这种大会还算比较小型的，只有邀请名单上的人可以进入。 而且什么野生植物保护也是属于比较小众的研究方向。 一般从举办地就能看出来会议的级别，这场交流会在生物楼而非是燕大百年讲堂或者大礼堂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真要去掉交流两字的话，那这个会议也是有些分量的，随着国家对环境保护以及可持续发展方面的重视。 以后这种类型的会议会受到越来越大的支持力度。 最起码也有一些部级领导会来主持会议，那逼格和层次又不一样了。 当然，要说热闹的那要属国际范围内的交流会。 最为高端的是多学科的综合性大型学术会议。 许多能够改变世界的跨世纪研究成果就是在这种学术会议上出现的。 上午九点。 2010年全国野生植物保护交流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蒋伟南做开幕致辞，欢迎各位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前来燕大，然后介绍一下燕大在这方面做出的一些成果。 接下来，由华国野生植物保护协会会长彭常云做大会主旨报告，我们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植物。 我国高等植物的种类可达种以上，这个数量大约占到世界总数的10%，居世界第三，同时我国还是世界上园林花卉植物最丰富的国家，种类超过7500种。 水杉、银杏等都是残存在中国的“活化石”，世界上比较古老的植物，我国就占据了62%之多。 我国还是世界栽培植物的四大起源中心之一，有用材林木达1000多种、药用植物有4000多种、果品植物有300多种。 拥有如此丰富的植物资源禀赋，我们应该努力提升野生植物资源保护和管理水平，把宝贵的野生植物资源保护好、发展好、利用好，让野生植物资源能够不断存续下去。 最后，他希望参会的各位代表能够广泛交流，群策群力。 陆时羡听的很认真。 等全场响起掌声，他才发觉已经讲完了。 这算是他的知识盲区，现在的他连植物学都还没有说是完全精通，就更不要谈什么野生植物保护了。 这位会长主要介绍的是国内的植物资源禀赋，没有喧宾夺主，算是起到了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应该是提前就安排好了交流发言名单。 接下来，都是来自各地的专家学者讲述当地的野生植物保护实例，互相交流经验和心得。 令陆时羡印象深刻的是燕京市的一位专家，他说的是燕京在保护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植物百花山葡萄上的举措。 百花山葡萄目前只在燕京地域内发现，截至到2010年，百花山葡萄的野外植株只有一株，处于极度濒危的境地，且长势衰微，也不开花挂果，随时有灭绝的可能性。 为了挽救这种濒危物种，他们做了大量的努力，在今年启动了人工繁育培植计划，但最后仅有两株人工植株存活。 陆时羡微微摇头，看来植物培育工作在哪里都不好做啊。 其实就算是一种新型作物培育就已经很艰难了。 就更不要说人工培育一种极度濒危的植物物种了。 很多人也许会问，不就是一株野生葡萄树吗？ 外面水果摊上摆的不是多得是吗？ 吃什么葡萄不是葡萄，这有什么好保护的？ 但作为懂行的他，其实很理解为什么要挽救这种物种。 透过现象看本质就能明白。 物种只是生物基因的一种呈现方式。 真正挽救的是它体内的生物基因。 要知道杂交水稻最开始就是由野生水稻和普通水稻杂交培育出来，它们在优良性状上能够进行互补，从而得到一种优良的杂交水稻品种。 我国的杂交水稻发展的如此迅速，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要归功于1970年11月发现的一株野生稻雄性不育株，在举全国之力下完成了水稻的三系配套，最终培育出了稳定增产30%的籼型杂交水稻。 那么谁又敢说这种野生百花山葡萄不能和其他种类的葡萄杂交，产生类似杂交水稻的新型葡萄品种呢？ 当然，也许会有人说葡萄能和水稻比吗？ 葡萄就算增产再多，也不可能当饭吃。 那只能说你赢了。 格局太小，无话可说。 不说可能存在的杂交优势，光是其体内蕴藏的丰富物质基因，就能起到重要作用，意义深远。 除了挽救这种个体珍稀植物上的实例， 接下来还有当地划定生态保护区，制定相关政策，对其进行保护的例子。 在2010年，野生植物保护工作其实还处在起步阶段，他们这种例子为后来者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与会者都听得很认真，有人随时做着笔录。 但时间并经不起等待。 很快，便迎来大会的尾声。 但令陆时羡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有一位压轴出场的重磅嘉宾。 居然连华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的专家都来了。 据他了解，植物所坐拥数位院士，名下有两个国家重点实验室。 在我国的植物学研究上，植物所与其他研究机构的差别和地位或许就相当于正宫和嫔妃吧。 他一开腔，陆时羡就能够感觉到这个高度和层级完全就不一样了。 “人类于1992年制定了《生物多样性公约》。在2002年的《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第六次会议上，187个国家首次同意并一致通过了《全球植物保护战略》。《全球植物保护战略》表明：没有植物就没有生命，地球的功能和人类的生存都依赖植物。” “到今年为止，该战略的目标已经更新到2020年。我国需要履行的一共有五个大类目标里合计16项目标” “我国作为《生物多样性公约》签约国之一，对照《全球植物保护战略》十六项目标，于今年2月底正式公布了《华国植物保护战略》中英文本。” 第201章 我居然不是第一? 然后他分别从植物物种资源本底调查及保护状况评价、植物多样性保护、植物物种资源可持续利用、植物多样性保护科普宣传与公众教育以及植物多样性保护能力建设等五个方面对国内做的相关工作进行讲解。 虽然听得迷糊，但陆时羡倒也听得认真。 跟着听了一遍，这应该也算被科普了吧。 等他说完，这场大会也在掌声中落下了帷幕。 散场后，坐在前排的顾洪雅离场时看见了陆时羡，顺便询问他参加的感觉。 “怎么样？第一次参加这种大会有什么感受？”顾洪雅笑着向他问道。 陆时羡挠头回应：“最后那位专家说的太高屋建瓴了，说的都是国际和国家这个层面的东西，我很难有什么共鸣，也没什么感觉。” 听完，顾洪雅点点头，没说什么，这次带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不要只是一味埋头学习。 可她没想到，陆时羡又说道：“但是通过这次的交流大会我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工作看似没有意义，但是联系想一下就会发现其实很多工作都是共通的，有一种触类旁通的感觉。” “怎么说？”顾洪雅颇有兴趣地问道。 陆时羡接着回道：“像保护生物多样性、维持生态平衡这些与环境与资源保护工作就不说了。” “比如作物培育需要大量的优良性状。而这些优良性状基因基本都来自野外植株。” “做好野生植物保护工作实际上，也是在维护植物杂交培育的基因库。它对于经济作物培植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顾洪雅倒没想到陆时羡还有这份体悟，随后又夸赞了他一句。 两人道别，离开会场，陆时羡不得不感叹此行不虚。 以前他的视角实际上有些狭窄了，总是将很多工作凭空割裂开来。 如果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将什么野生植物保护工作放在心上的，甚至内心还有些嗤之以鼻。 在农学里的植物生产大类里，虽然也有植物保护专业，但没有野生两字，两者其实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植物保护专业是以植物学、动物学、微生物学、农业生态学、信息科学等学科为基础，研究有害生物的发生发展规律，并提出综合治理技术的学科。 是一门研究“病”和“虫”的学科。 但就算是这个专业，实际上也处在鄙视链的下端。 就更别说什么野生植物保护了。 所以这玩意和自己研究作物培育有毛关系啊？ 保护这没人管的东西能比我研究作物增产增效有用？ 应该是人傻了，才会去研究这个。 但现在他不这样觉得了。 这件事也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现在才觉得这句话真有道理：年轻人仍然所见极有限，却又迷失在太多讯息中。可讯息不等同于眼界。 眼光有多远，思想就有多远，思想有多远，成就才可能有多高。 参加完这次的交流大会，陆时羡时常会关注附近有哪些讲座和会议。 工作日没时间，他专门找双休时间内的。 而且并不只包括燕大的，燕京地区的顶级高校很多，这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便利。 但自己找实在效率太低下，陆时羡终于打开快被自己遗忘的扣扣。 打开后来才加的金麟班群，然后在里面发布了一条消息。 【时不予】：各位学长学姐们好，请问贵校最近是否有生物学方向讲座或者交流会议。如有的话，密我一下，必有重谢！ 原来都是一个班的同班同学，但是陆时羡由于参加ibo推迟一年入学，昔日的同班同学都成了大二下学期的学长学姐。 说起来，陆时羡还是蛮抹不开面的，有些难以启齿。 但这些和知识的获取以及眼界的提升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随着陆时羡的一通操作。 原本平静的班群很快沸腾起来。 首先响应的居然是燕大。 【闻鸡起舞】：哎哟，不错哦！ 小学弟，这么快就到燕大来了，果然不愧我对你的期望啊。 看样子你应该是进了生科学院，加油啊，生科人！ 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生命科学的黎明就在前方！ 看了一眼群备注，此人显示为周闻武。 陆时羡忍住将他拉黑的欲望，回了一句颇有内涵的话。 “呵呵。” 他自己本身就在燕大，还需要他来提供信息？ 单纯就是过来调侃他的。 看来当年一本正经的学霸巨佬也变得有恶趣味了。 所以，这个仇陆时羡已经记住了。 下次见面必然会调戏回来。 但很快，就来了许多靠谱的留言。 【时雨蒙蒙】：坐标水木大学，时间这个周六，分子植物讲座，专职院士讲课，要是你来的话，我帮你抢名额。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陆时羡心中只剩下感动。 于是马上向她回消息。 【时不予】：那可太有兴趣了，还是学姐对我好哇！送爱心\/sax 下面这个学姐还说着什么，消息框还一直闪个不停。 但达到目的的他已经去点开下一个消息了。 没错，就是这么无情！ 【北冥飘雪】：农大有很多，速来抢位置。 陆时羡立马回了一个感谢的表情过去。 说起来他还真忘记了燕京的农大，它可是稳住华国高校农学领域的第一把交椅。 这真是巨大失误啊，要不后面直接专门蹲守它算了。 但是想到自己还要研究生物理论，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他又回了另一个同学的消息。 【无敌俊俏小郎君】：看到消息就给你发的，我居然不是第一？学弟你怎么回这么慢？ 连忙发了一个抱歉的表情，陆时羡马不停蹄地看向下一个信息。 ...... 很快，陆时羡就将这个学期的课程表填满了。 现在他的时间表比上学期还满。 除了星期一至星期五的课程之外，周末还要去参加讲座和交流会。 现在4012寝室的几个老哥基本上除了晚上根本见不到陆时羡的人影。 元培学院举办的许多内部活动，他也没时间参加。 他完全游离在大部队之外，默默充实着自己。 在这种节奏下，陆时羡度过了大一的最后一个学期。 即将迎来第二次期末考试。 第202章 家里有喜事吗? 经过上一次期末考试的考验，现在陆时羡已经轻车熟路。 打开燕大教务系统，点开学生考试信息查询。 出来了！ “燕京大学2010-2011学年春季学期考试周考试安排”。 只是一点开，陆时羡稍微看了一眼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有一门专业课和公选课的考试时间完全重合，都是在上午9:00至10:30。 完蛋，幸运女神怎么离自己而去了。 虽然说后面可以补考，可这就意味着人生的第一次挂科就要来了。 他很有些不服气。 不过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马上直奔燕大学工办。 像这种事情找辅导员已经不起作用了，因为试卷都是从教务处命题并审核的。 最后交由各学院统一进行排考。 第一次走进元培学工办的大门。 虽然门是打开的，但陆时羡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从里面传出来一个听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声音。 虽然没怎么见过这位老师，但是陆时羡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老大张孟庭作为班长跟学院的老师接触的比较多。 据他介绍元培学院学工办的专职老师名叫贺明，性别男，爱好女，年三十，专门负责学生工作。 “贺老师好！”陆时羡进去打了招呼。 贺明放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见来人的面孔顿时惊讶了一下。 “你是大一二班的陆同学吧？”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陆时羡露出疑惑的表情。 据他所知，他好像没怎么和贺明接触过吧。 难不成自己因为元旦晚会现在变得这么出名了？ 贺明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 “我们学院本身人就不多，而且我就算认不出别人来，也必须认得你。” “上学期每次新生讨论课，签到表上缺席的名单上都只有你一个人。” “而且学院辅导员交流会的时候，负责四楼的小刘说你小子每天都是早上六点多起来，晚上十点多回寝室，雷打不动的。” 这下，陆时羡没话说了，只是呵呵直笑。 “说吧，大忙人来找我什么事？”贺明又问道。 陆时羡马上将自己遇到的困难跟他反映了一下， “反正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如果时间稍微错落一点，起码我还有考试的机会，可是这个近代史纲要跟生物化学考试时间一模一样。” “贺老师给支点招呗！我真的没办法了呀”陆时羡满脸苦恼。 却未曾想到贺明也露出迟疑的神色。 “你要说咱们院里的通识课我还能帮个忙。” “可是你有一门是校课，还有一门生命科学学院的专业课。” “我们管不到其他学院的部门，也只能帮忙联系一下。要不你去别的学院问一下？” 说到这里，陆时羡算是明白了。 搞了半天，原来连地方都没跑对啊。 对他道了一声谢，陆时羡又匆忙赶往生科学院。 贺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其实这也是元培学院刚开办的缺陷之一，一般人还遇不到这种烦恼。 元培学院一百多号人里面，他之前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但他今天就见到了。 因为院课比校课好调整，所以陆时羡最先去的是生科学院。 还好，问题在这里得到了解决。 说起来，他人虽然不在生科学院，但是他的名字在这里很响亮。 因为上个学期他作为外院生居然拿到了生科学院的专业排名第一。 当时在这里还引发了一点热议。 于是生科学院学工办的老师很爽快地回复了他的请求。 答应将他调整到生物化学补考或者重修的考试场次里去。 再次核对了一下考试时间，这次再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了。 出了生科学院的大门，陆时羡轻吐一口气。 总算是搞定了，考个期末考试都把他弄的够呛。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六月的尾声。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五天之后，度过了紧张的考试周。 陆时羡接着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暑假。 “小四上次的烤鸭不错，等暑假返校，我让你们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川中的辣度。” “燕大食堂的川菜固然也很地道，但是没有灵魂。”常文超收拾东西，顺便对着几个哥们说着。 张孟庭则是一脸嫌弃道：“得了吧，你平时还没我能吃辣，我看你是假的川中人，还是让我带点扒鸡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几人一起坐上前往火车站的校车。 到了目的地，也来到即将分别的时间。 四人即将前往不同的几个地方。 “咦，你的车票上怎么写着江城？” “难不成现在真的有情况？”张孟庭不愧是学文学的，心思比较细腻，一下子就发现了细节。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凑过来看。 居然还真是！ 面对三双看好戏的眼神，陆时羡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 “华农大学有个课题组邀请我加入，我去蹭蹭经验。” 来不及经历他们的盘问，陆时羡已然登上前往江城的列车。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里。 江城的教育资源非常丰富，高校密集程度或许也就只有燕京能压一头了。 有两所985高校，7所211高校。 他今天的目标正是其中一所。 之前联系的时候，陆时羡已经谢绝了他派人来接的好意。 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华农大学就在市区，随便问一下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搞的兴师动众。 很快，他就到达了华农大学的校门口。 燕大的校园他已经看了一年了，现在看着华农截然不同的校园景色，还别说真的有些不一样。 可惜，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游玩。 顺着柯杰给的地址，陆时羡很快便找到了水产学院所在地。 来到学院办公楼，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牌。 没错，是这个号码。 陆时羡直接敲门。 “叮叮叮......” 因为提前联系的缘故，门很快被打开。 柯杰果然在里面，看到陆时羡来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起身招待。 “柯教授，家里有喜事吗？笑的这么开心。”陆时羡将行李放在椅子上问道。 第203章 前往试验田 “比这更开心啊！”柯杰乐呵呵地，也不卖关子，直接继续解答了陆时羡的疑惑。 “就在你来之前，我收到一个好消息。” “咱们打败了最大的竞争对手燕农大学，成功申报到了今年农业部的国家级课题，100万的研究经费在本周内就会下发。” 听到这，陆时羡也有些惊喜。 之前他还在遗憾顾洪雅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结束了。 现在，他只是随意加入的一个课题居然变成了国家级课题。 这就好比凭心情买了一张彩票，也没有指望它能够中奖。 结果开奖的时候，最后居然中了五百万奖金。 你说这个算不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华农大学虽然也算211，但是实力在申报的单位里其实并不算很有竞争力。 一个专门研究水产的，结果最后竞争过了一众研究作物的对手，走到了最后。 “那真是好消息，难怪您这么高兴的。”陆时羡也是满脸笑意。 柯杰忽然颇为感慨地说道：“其实之前我们做出的成果跟别人相比没有多少优势，最终使农业部做出抉择的，我觉得是你的那篇论文。” “很大的原因在于他们后来发表的成果，几乎都引用了你这篇论文。” “刚刚燕农大学负责这个课题的程教授还打电话找我诉苦，说我不讲武德，居然把你拉进课题组里面。” 陆时羡恍然，原来自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还胶着的场面瞬间分出了胜负。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的论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占了概念提出者的优势。 “您言重了，就算没有我这篇论文，也有机会成功。” “最关键的还是您之前的成果，我这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听到陆时羡的话，柯杰没说什么了。 但他心里清楚，或许称为雪中送炭更为准确。 在华农大学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几乎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两人就默契地一起前往实验田了。 没办法，做这种研究不下田，想做出成果那是痴心妄想。 “目前，我们在北鄂的金州、江迁和门田等地都设立了实验田，原本我以为在小龙虾之乡江迁能够更方便。” “但是我没想到最后出成果最多的反而是金州。”坐在小汽车里，柯杰开始向陆时羡介绍他们课题组现在的情况。 “加上你，目前我们课题组一共有10个人，除了分处江迁和门田的四人，还有四人现在都聚集在金州。” ...... 陆时羡听得仔细，一路上对他们现在的研究进度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愧是专业团队，这个实验设计就比陆时羡要精致许多了。 他们试验统一选用的有2年种养年限的稻虾田。 采用不同水稻播期搭配不同生育期水稻品种，进而造成稻虾共作模式土壤淹水时长差异，探讨不同水稻播期条件下，各稻虾共作模式中对水稻及其小龙虾长势及其经济产值的影响。 实验涉及到水稻和小龙虾两个因变量，而非陆时羡之前取巧只研究了土壤还原性物质含量。 正如苏长清所说的，通过一个因变量去间接说明另一个因变量是不准确的。 这不能说是证明而只是假说。 很快，两人就驱车来到了位于金州金州区的一栋楼下。 似乎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就在汽车刚停下不久。 从楼里下来几个青年，其中两名男生两名女生。 “柯教授，您终于回来了。”两个男生一边帮忙拿行李，一边好奇地看向陆时羡问道。 “这位同学难道就是您说的陆同学？” 柯杰也不犹豫，马上点头道：“没错，从现在起陆时羡同学就是我们课题组的一员了。”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托陆同学的福，咱们已经成功申报了今年稻虾共养模式研究国家级课题。” 此言一出，顿时几人眼中都露出喜色来。 显然，参与一个国家级课题的经历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资历。 如果，通过这个国家级课题再发一些高质量论文，那就更好了。 一时间，几人皆是对陆时羡表示欢迎。 他一一回应，表示感谢。 他也明白这是承了柯杰的情，故意美化了他的作用，方便他能够更快地融入其中。 经过了解，陆时羡对几人也有了一些了解。 四人中有三名研究生，还有一人是华农水产学院大三的学生。 没有在临时驻地多停留。 柯杰马上带上队伍，准备前往实验田。 “小韩，我不在的最近几个周期的数据采集了没有？”路上，柯杰已然开始关心起实验的近况来。 “都采集了，数据曲线较为正常。水稻分蘖正常，小龙虾的个头也在逐步增长。”名叫韩长锋的研究生马上回答道。 他是这个课题组进组时间最长的学生，跟着柯杰读研已经是第二年了，实验经验非常丰富。 柯杰点点头：“现在到了七月，马上就是实验的关键时期了，你们平时多下田检查有没有异常情况。” “越到这个时候越要谨慎，不然我们前面做的一切功夫都将白费了。” 几人也都是清楚情况，皆是点点头。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实验田梗边。 这里种着不同生育期的水稻品种，因此尽管都是在同一时间，但是都呈现着不同的生长趋势。 可以这样操作的原因是因为南方地区由于气候原因，可以栽种双季稻。 中早稻在一般在四月播种，五月移栽，七月收获。 而晚稻在七月才进行双抢，移栽秧苗，在十月才会成熟收获。 显然，叶片依然发青坚挺的是晚稻，而已经发黄低垂则是属于中早稻。 仔细检查了几片水田的情况之后，柯杰颇为感叹地朝陆时羡说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模式的，真是天才般的想法。” “我可以说稻虾共养模式研究成熟之后，将直接改变南方地区的种粮格局，一份稻田两份收入，给农民创造新的收入来源。” “我仔细研究了你的那篇论文，你实验的地点金陵区幸福村，这个好像就是在你家吧？” 陆时羡点点头：“是的，但是这个模式也容易滋生一些问题，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哦？你有什么想法？”柯杰似乎在明知故问。 第204章 学会思考，才能进步 “小龙虾虽然有提高土壤肥力的作用，但同时也会存在土壤次生潜育化的潜在威胁，使得土壤的生物活性变弱，有机物矿化作用变小。如果不预防就会造成稻苗僵化不发，迟熟低产的后果。” 只此一句话，以韩长锋为首的几名学生都惊讶地看向陆时羡。 之前已经听说陆时羡是燕大的学生，但也才刚刚大一而已。 那篇被称为旗帜的论文虽然已经被吹上了天，但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们表面虽然对陆时羡客气，但是毕竟没有真正相处过，不知道真实本事怎么样。 但现在，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一句话就充分表明了他在稻虾共养模式上的理解已经走到许多人前面了。 柯杰看着自己的几个学生，笑眯眯地点点头：“小陆说的不错，从通常的角度而言，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因为矛盾是普遍性的，一切事物都是矛盾体。” “我们不能因为稻虾共养模式前景的广阔性和收益的巨大提升，就因此蒙蔽了双眼。” “你们也思考一下稻虾共养模式还有什么弊处，只有知晓它我们才能更好的预防它。”柯杰一边走，居然一边考较起了自己的几个学生。 陆时羡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不动声色。 这明显是柯教授在现场教学，自己没必要去掺和。 几人想了一会儿，韩长锋果然第一个发言，回答了这个问题。 “从我们水产的角度看，养殖小龙虾的效益很容易要比种植水稻的效益高，而且养殖小龙虾所要花费的人力和物力也远比水稻少。” 听到这里，原本深思的几人皆是恍然大悟。 这个答案就连陆时羡也有些惊讶，他的想法与之相差不远，但出发点并不同。 柯杰笑着肯定了他的答案。 “不错啊，长锋你在我这里读研也有两年多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些长进。” “不过，你还是没有说透，只差临门一脚，却没有说到点子上。” “还有谁能够补充的？” 剩下的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时羡在心中苦笑摇头，心中也对柯杰有了更大的认同与敬意。 有这样的导师真的很不容易。 其实这也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历程。 只知道按照导师的要求去做实验，他们其实做的都是片段式的工作。 心里自以为自己的实验做完了，能够不拖后腿就已经很好了。 但殊不知，自己除了对实验操作的步骤更熟练一些，并没有别的收获。 这样埋头做事，脑中并没有进行思考，从课题的大角度上来看自己这部分实验对整体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自己参与的这个课题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或者效果，它们是正面的又或是负面的？ 这些作用和效果会达到什么样的期望，又或是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的结果就是，你做一辈子实验也大概率是个“打工人。” 其实很多导师并不会这样去引导学生，反正一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也不能说是导师不负责任，就是看你悟性到不到位了。 但多走弯路是肯定的了，因为陆时羡之前就经历过，直到研三的时候才主导经手了一个小项目。 “没有人回答吗？”柯杰的目光在几个学生脸上扫过，随后放在了陆时羡的身上说道。 “小陆，这个模式是你最先提出的，你应该或多或少有些想法吧。” 陆时羡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刚刚韩学长说的很对。” “因为我家里就是种稻的，稻谷跟拿到市场上售卖的大米完全不一样。后面经过清理、砻谷、碾米、成品整理等工序后，才能进行食用。” “一般而言，除了自给自足的那部分之外，相当大一部分稻谷要出售只有两种方式，要么卖给收购商或者加工厂，也就是俗称的粮贩子，他们会到家门口来收粮，方便的同时也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价格不够高。” “还有一种途径是卖给粮食储备库，也就是国储收购库点，这个价格因为有国家的补贴，所以比较高。” “但我说句实话，如果没有一点关系的话，可能排队都排不到你名下。于是很多人只能被迫选择第一种方式。” 陆时羡说的很详细，像这种没有一点农村生活经历是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所以几个学生都听得很认真。 柯杰也赞许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再除去种子和肥料以及其他成本，农民种粮的利润其实并不算很高。所以，这就是韩学长说的问题所在。” “如果卖虾的收入远比种粮的收入高，农户就会慢慢养形成一种重虾轻稻甚至重虾弃稻的思想，甚至造成大量农户最后只养虾，不收水稻或不种水稻的问题。” 陆时羡此时的语气已经有些沉重。 “相较于我之前说的土壤次生潜育化的问题，这才是真正容易引发大后果的问题。” 说到这里，其实也没必要再解释什么了。 陆时羡说的已经足够详细了。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农户就会名存实亡，从而转化为养殖户。 要知道民以食为天，没有人种粮食。这个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本来是用于帮助农民增收的一个途径，如果不注意就会好心变成坏事。 顿时，几人都开始深思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前未曾想到的情况。 柯杰满眼赞叹地望着陆时羡说道：“你的这个思考问题的视角很宽阔。” “过犹不及！任何事物都是要讲究一个度，超越了限度就会反受其害。” “但是你们也不用太过焦虑，你们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难道上面看不出来吗？” 陆时羡笑着回应道：“这就涉及到必需品和非必需品的区别了，有国家宏观调控，必需品的价格趋向于稳定。” 此时，一位女同学恍然大悟：“没错，我们可以吃一辈子的大米，但是我们不能吃一辈子的小龙虾。” 另外一个男同学接上了她的话道：“同理而言，我们可以种一辈子的粮食，但是不一定能养一辈子的小龙虾。” 第205章 学弟你听懂了吗? 经过这个讨论之后，课题组里的几个学生，对待陆时羡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客气中带着生分了。 陆时羡随和开朗的性格使他快速融入了其中。 “陆学弟，你去年高考多少分上的燕大啊？”一个名叫于莉的研一学姐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四个人也停止了闲聊，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对于燕大水木的学生，这个话题应该是问的最多，也是别人最感兴趣的。 陆时羡早有预料，也不奇怪，回道：“去年我没参加高考，我保送的。” 他这句话虽然轻描淡写，可立马引起了他们的不适。 好吧！ -10！ 学姐心中受到一点点伤害，这个问题似乎就不应该问。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的高考成绩似乎还没有超过600分吧。 居然有勇气问人家考上燕大多少分的，怎么敢的呀？ 默默反思了一下，还是换个话题吧。 “学弟，你现在应该马上大二了，是吧？” “那今年不是快20岁了?” “好年轻啊，没想到我们俩看着差不多大，我已经比你大三岁了。” 于莉不由得感叹着时光易流逝，岁月催人老。 陆时羡听完却有些无语，居然凭空长了两岁起来。 自己看起来已经像是老腊肉了吗？ “没有啊，我今年刚十八岁成年啊。”关于这个，陆时羡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10！ 不知道为什么，于莉突然有些有些心塞。 旁边，几个男生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于莉你这不止一块金砖了，抱不动了。” -10！ “没事的，只要心态年轻，我相信你永远十八岁。” -10！ “是呀学姐，你也只比他大四岁而已，大四岁也才23啊。” -10 于莉在心中咬牙切齿，已经有些破防了。 这些人究竟怎么回事，能不能别提什么金砖、永远十八岁和大四岁啊！ 我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例假，她也感觉很受伤。 平时不都是问这些话题吗？ 随着学姐败退，几人的话题最终回到了正题上。 “韩学长你们的田间改造是怎么做的，看上去好像很不错。”陆时羡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对于这类实验，田间改造是重中之重，可以说直接影响到后面的实验数据。 反正他之前的田间改造做的稀烂，不然论文投出去，也不会因为数据存疑被返回来这么多次。 韩长锋不愧是柯杰最得意的弟子，对实验步骤非常熟悉，几乎没有思考就能娓娓道来。 “几乎就在你论文在《华国水稻科学》发表后没多久，柯教授就注意到了。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研究了，不然也不会出这么多成果。” “花了几天做实验设计，我们就开始在原有轮作的虾田基础上开始进行一些基础改造。但由于动物移动的不可控性，最开始我们得到的数据并不准确，进行数据处理之后，显着性不够明显。” “而且重复实验得到的数据偏差太大，后来我们发现是田间改造的问题，于是沿着田块外围开挖宽4.5米，深2.0 m的虾沟。虾沟外围做外埂，最后再用围布做40 cm高围栏。” 韩长峰一边说，一边指着实物演示道。 “后面陆续又进行了一些细微的改动，最后终于得到了较为准确的数据。” “反正光是这个田间改造就花费了我们巨大的时间和精力，但是不做又不行。” 陆时羡点点头，看来他当时没选择弄这个是正确的。 不然就可能白白耗费时间在上面了。 这时，柯杰从远处的稻田回来，指着面前的这几片稻田开始发布任务。 “这几块田里种植的早中稻，稻谷和小龙虾马上就能收获了。” “我们马上就能准备早中稻组完整的数据处理了。” “我来安排一下这段时间的阶段任务。” 听到他的声音，几人皆是停止了嘻嘻哈哈，开始认真倾听。 柯杰点点头道：“由于小陆只有这个暑假有时间，所以早中稻组的一部分数据处理交由他做。” “这个工作之前是长锋你负责的，你就和他一起完成吧。” “至于后面的任务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不变，等他们另外四个人的对照实验数据出来之后，就进行结尾。” “咱们争取十月份之前能够结题，大家有问题吗？” 除了韩长锋的任务有所变动，其他人几乎没变化，所以自然是没有问题。 至于多个人和少个人对于韩长锋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他也点头答应。 ...... 很快，没过几天。 早中稻组就迎来了收获的时间。 韩长锋和陆时羡两人已经提前回到华农大学。 之前的样本已经在实验室做过检测，数据早就有现成的。 一间办公室内，韩长锋开始和陆时羡一起处理数据。 “学弟，我们现在的实验不像你之前设计的那么简单，所以数据也会比较复杂。虽然我们有水稻和小龙虾两个研究对象，但是柯教授让我们主要以水稻为主，小龙虾只统计了关键性的数据。”韩长锋明白柯杰将他分到自己组的意思，让自己多传授一下经验给他。 首先陆时羡与他并无竞争关系，其次他的性格就是比较大方的。 这次他也抱着结个善缘的想法，所以讲解的很仔细。 “你之前只是采集了土壤的还原性物质，而我们是对水稻生育进程等等方面的各个关键指标进行数据采集。了解稻虾共养模式下，不同条件下对水稻的影响，最后通过对比得出实现稻虾共养模式最佳的条件成分。” “学弟你听懂了吗？”韩长锋一下子说的有点急，害怕他没有理解，又问了一句。 陆时羡马上点头，表示自己很清楚。 其实这就是他之前最初的设想，只不过由于条件不具备，才没有用这个实验设计，最后取巧罢了。 韩长锋看着他这么干脆，心里有些打鼓，怕他不懂装懂。 作为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的人，不好意思说不懂也是正常的。 年轻人嘛！谁没有这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他装作无意地问道：“学弟，那咱们也进行任务分工，便于增加工作效率。” “这样吧，你来分配任务吧，你看看你做哪些数据，剩下的我来做。” 第206章 你不是用的excel吗? “你就做你会的那部分就好了，剩下的我来兜底，没关系的。” 韩长锋说着，一边观察陆时羡的表情。 看着他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韩长锋慢慢放下心来。 暗想着陆时羡应该至少知道一个数据指标吧。 陆时羡自然不知道韩长锋心中的小九九。 或许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 他在心里想了一下，虽然数据自己都能做，但是不能够这么做。 怎么说韩长锋也跟组这么久了，数据大部分都是他采集的。 自己直接占据了他的劳动成果，有点不太好。 最好是让韩长锋不会觉得反感，而他也有事情干，这样也不枉来江城一趟。 于是他接着说道：“这样吧，水稻生育进程各指标之前都是韩学长你负责的，所以里面的漂苗率、抗寒性、抽穗整齐度、穗位整齐度等等还是由你负责吧。” “这部分比较重要，而剩下的部分都比较简单，包括抗逆性、抗病性、总产量以及经济效益对比等内容全部交给我。” “学长，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韩长锋听着他流畅地安排工作内容，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话。 可两秒钟之后，蓦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鬼？ 他居然全部都知道。 韩长锋刚刚忽然有一种是导师在安排任务的错觉。 “哎！等会，学弟你说要负责除生育进程之外的全部内容？”韩长锋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 “对啊，这些部分都很简单，没什么难度，应该一个星期左右我就能完成。”陆时羡估计了一下工作量，给了一个时间。 此时，韩长锋的心中已经如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只好将数据指标的事先放一边，说不定是柯教授之前给他介绍过了。 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陆时羡处理数据的工具似乎是excel2008吧。 这玩意真的能用？ 这里并没有鄙视的意思。 因为哪怕你是院士，哪怕你是使用mab、sas和matplotlib等等工具的大佬。 你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用不到excel。 虽然方便，但是它的缺点真的很明显。 像他们这种庞大的数据量，只怕excel根本处理不过来。 而且它的数据分析能力不够，一些复杂的分析根本做不出来。 所以一个星期之内做完数据分析，这是在开玩笑吗？ 但韩长锋外表仍然不动声色，欣然接受了陆时羡的安排。 虽然他现在有点想笑。 如果是其他刚上完大一的学生这样要求的话，他一定会果断拒绝。 专业课学明白了？ 这么大包大揽的，明白自己有多少本事吗？ 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但陆时羡是燕大的，而且高中就发表了一篇中文核心，不能以平常的眼光去看待。 于是他想着到时候，万一陆时羡做不完的话，他就去帮忙。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看了一眼陆时羡的进度时，一下子就被惊呆了。 今天才是第三天，他就已经把抗逆性、抗病性和产量分析做完了。 只剩下最后的经济效益对比还没做。 而以陆时羡惊人的手速来看，这个内容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再看了一眼同组的正态性，不同组别之间的方差齐性，最后是t检验和方差检验的显着性。 什么鬼？ 这个描点曲线就跟他梦中女神身上的肌肤一样顺滑。 因为这表明数据都是准确的，不存在过失误差。 最后看了一眼他处理数据的软件，一下子把他给整不会了。 “你不是用的excel吗？”韩长锋由于惊讶，脱口而出地问道。 陆时羡听到他的问话，疑惑地转过头，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什么意思。 “没呀，我看办公室电脑里有spss，就顺便打开用了。” “这个很方便，不需要写什么代码和程序，只要输入数据，点击需要的功能就行了。” “随后分析结果就出来了，这就跟傻瓜式操作差不多。” 陆时羡说着伸了一个懒腰：“就跟开车一样，能开自动挡为什么要用手动挡？” 韩长锋心里顿时懵逼了。 真的是傻瓜式操作吗？ 搞了半天，你会别的软件处理，那还用费时费力用excel干嘛？ 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 而他对陆时羡的看法也一次次在刷新。 这真的是大一的学生吗？ 好像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燕大的学生现在已经这么强了吗？ 大一就会用spss了？ 虽然说是傻瓜式操作，但是他们学校的毕业生不会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对，他一定是遇见了一个假的大一生。 六天后，陆时羡伸了个懒腰。 将电脑上已经生成的各种表格和最终数据转移到移动硬盘内。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诚不欺我啊！” “看来我低估了专业软件工具的重要性啊，居然提前一天完成了任务。”陆时羡关上电脑，已经准备走人了。 将所有数据移交给韩长锋，陆时羡和所有在校的组员以及柯教授道别。 来的时候孤身一人，走的时候却有些隆重。 实在是盛情难却，陆时羡只好在几人的陪同下，花了几天又逛了一下华农大学附近的景点。 走过蝉鸣树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南湖公园。 观完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的民族博物馆。 望尽这边风景独好的丹池庭。 陆时羡挥手与他们道别，坐上了返乡的列车。 几个小时后，陆时羡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幸福镇。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斜，站在长街上，望着乡亲们准备晚餐时忙碌的身影。 再回想起燕京到江城的繁华模样，陆时羡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感慨。 无论是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还是摩天大楼，华灯初上。 他所行之处，皆是他所热爱的祖国山河啊！ 趁着余霞成绮，陆时羡挥手向着正在金色麦浪中劳作的父母招手。 “老爸老妈，我回来啦！” 听见熟悉的声音与招呼方式，夏秀满和陆建国直起身，放下手中的镰刀。 汗水滴落，笑语无声…… 第207章 什么鬼?祖安少女? 这次，尽管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但是陆时羡选择在家好好陪父母一阵子。 周一至周五几乎是满课，周六和周日又要参加课外讲座。 虽然收获是满满的，但实话说，这个学期他真的有些透支了。 劳逸结合的道理他是懂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一次学和次次学哪个更重要，他还是明白的。 因为在家呆的比较久。 陆时羡能够明显的察觉到父母对他的态度变化。 简直就活像新闻里面说的一样。 “高考前后待遇落差大，儿子刚高考结束，亲妈就为其安排剩菜大杂烩！” 不就是呆上一个多月吗？ 至于吗？ 终于有一天，老妈夏秀满终于忍不住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我说儿子，你在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发挥一下余热，帮忙给你二姨夫家的孩子辅导一下功课。” 陆时羡顿时无语地发出质问：“余热？” “多余的热情，简称余热，懂了吗？”夏秀满不愧是语文老师，讲道理一套一套的。 “村里的太多了，你也忙不过来。但是你二姨夫已经给我说了好几次了，我之前都是以你忙于学业敷衍过去了。” “现在在家玩这么久，还不如去帮忙给人家补习，都是亲戚帮个小忙也没有什么。” 这时，老爸也投了赞同票：“说得对，老夏这人还是不错的，你过去之后说不定比在家还舒服一些，就是他家的闺女可能有些调皮。” 陆建国还想说什么，却被夏秀满用危险的眼神给制止了。 “你说什么呢！这个年轻不正是调皮的时候，儿子小时候不还是这样，田里来田里去，我没少给他洗脏衣服。”夏秀满尝试着将话题圆回来。 陆时羡看了看已经结成统一战线的两人，心里微叹口气。 熟悉的情节终于又要来了，学霸给学渣补习不是很正常吗？ 这还能不去吗？ 起码到了二姨夫家里不用天天吃剩饭剩菜吧！ 至于补习的对象，他似乎还有一些印象，毕竟每年都会在一起吃饭。 似乎叫夏悠悠吧!现在正在读初三。 典型的abb式名字。 历史再一次被改变，但陆时羡已经习惯了。 因为之前他并没有被要求去给夏悠悠补课的请求。 试问一个双非大学生，怎么有被邀请去给一个在市中心读重点初中的学生做补习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 这次的他没有带任何东西，两手空空地前往了母亲那边的老家。 他熟悉的很，再加上距离也不远。 几十分钟之后，他就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咚咚咚......” 尽管旁门敞开，陆时羡还是敲着大门。 “来了！谁呀？”从屋子里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 陆时羡暗暗猜测是她的二姨妈莫丽娜。 “姨妈好！”门一打开，果然不出他所料，陆时羡向她打着招呼。 莫丽娜看见来人，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来。 “时羡啊，你妈之前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些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的抽出时间来了。” “怎么样？去了燕大之后很忙吧？”莫丽娜一边给他找鞋子，一边热情地问道。 陆时羡自然不可能拆老妈的台，而且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说的一样。 “是挺忙的！燕大竞争挺激烈的，不好好学到时候连毕业都难。”陆时羡稍微使用了一下夸张的修辞手法。 果不其然，莫丽娜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哈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家悠悠放假回家之后，整天就知道玩游戏，说也说不听。” 一听，陆时羡瞬间心里有点数了。 拯救网瘾少女的剧情啊，这也太烂俗了。 没想到他也能遇见这种烂大街的桥段。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个阶段影响学习的外物无非是青春期萌动或者网络游戏。 这也很正常。 “悠悠,快出来！你堂哥来了！”莫丽娜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陆时羡说道：“肯定是玩游戏入迷了，要不我去叫她。” “不用，我去看看吧！”陆时羡决定主动出击。 虽然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乱进，但是夏悠悠是他的妹妹。 而且已经得知她在玩游戏，这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走到她的房间门口，陆时羡已经能够听到里面疯狂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个频率似乎有点吓人啊！ 什么鬼？ 祖安少女？ 天不生我键盘侠，万古键道如长夜？ 陆时羡敲了敲门，却发现虚掩的门已经被自己推开一条缝。 “喂？夏悠悠你在里面吗？”陆时羡试图给她一个抢救房间的机会。 但是足足过了一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没法了，陆时羡只好推门而入。 房间出乎他意料的干净整洁。 不错啊！ 现在看来，之前看新闻上面对女生宿舍的描写有些不对。 在电脑桌边果然坐着一个少女正在十指如飞。 这么认真?难怪自己喊半天都没有反应的。 慢慢走到她身后，却发现夏悠悠还真是在玩游戏，而非在打字。 看了一眼屏幕，陆时羡顿时释然了。 几个动漫人物正随着音乐在屏幕上做着炫目的跳舞动作。 而屏幕下方不断闪过上下左右的方向键。 这不是俗称劲舞二代的扣扣绚舞吗？ 算算时间，好像才出来没多久，确实是女孩子喜欢玩的。 跟后来出的原神一样，二次元的风格确实很受欢迎。 左上角的第一排名和下方的歌曲难度，充分证明着她是一个高手。 “《水仙》9*都能跳这么溜，可以啊！悠悠，我给你点赞！”陆时羡为她的操作感到赞叹和惊讶。 而带给夏悠悠的就是惊吓了，右手一颤，只见屏幕中出现一个大大的miss，特效完全消失不见。 夏悠悠愤怒地转过头来，却看见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人。 但这丝毫不能阻止她的抱怨。 “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马上连p10个了，你突然吓我一跳。” “我不管，你得还我十连p！” 夏悠悠理不直气也壮。 第208章 难道你不觉得痛心吗? “键来！” 陆时羡有实力，心里丝毫不慌，于是申请出战。 夏悠悠站起来忽然狐疑地望着陆时羡：“表哥，你怎么回事？” “我记得你之前从来不和我们一起玩游戏的。” “你确定你会玩吗？我这可是九星难度，你别拿一星的来糊弄我。” 夏悠悠人小鬼大，居然对陆时羡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陆时羡自然忍不了，直接坐上了位置。 “不就是九星吗？看我的!” 在目录中翻了半天，他终于在歌单目录里找到了目标。 同样是9星难度的《七里香》。 而夏悠悠已经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熟悉的前奏响起，战歌乍鸣。 不愧是游戏难度最高的曲目，一开始就有七八个连续的字符很快闪过。 陆时羡眼疾手快，很快便按照顺序输入完毕，只可惜最后空格按快了，居然只有great的评价。 吸取教训，他看准光点，第二次按动空格，却又按慢了，得到了一个cool的评价。 旁边夏悠悠直接笑疯了。 “我说表哥，你说要还我十连p的，现在一个都没有，你到底行不行啊？” 陆时羡听在心里，却没有说话。 又有一个质疑他行不行的人出现了。 他之前只是见过别人玩，没有上手试过。 但现在他已经摸索出一点规律出来，这个游戏用来锻炼身体的协调性似乎不错。 特别是这种有难度的关卡，需要眼睛、大脑和手指的默契配合，就能玩的很溜了。 当然，手残的除外。 陆时羡自然不在其列，相反他的手速反而高的惊人。 当然对于这个游戏，手速只是基础，最关键的还是最后那一下。 随着歌曲进行到高昂处。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陆时羡来了感觉，福如心至。 perfectx1！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perfectx2！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perfectx3！ ...... 随着电脑特效逐渐从粉白变金黄，陆时羡连续获得最高评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夏悠悠整个人慢慢变得呆滞。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句！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perfectx14！ 陆时羡成功证明了自己，超额完成了任务。 “怎么样？” “你表哥还是很行吧！”说完，他便功成身退，从夏悠悠卧室里出去。 看着游戏聊天框里，弹出来固玩的问号。 “夏日悠悠，你是不是换人了？” 这个时候，夏悠悠忽然感觉电脑不香了，连忙跟着陆时羡出去。 此时的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陆时羡身上，走到哪跟到哪。 “表哥，你就说一下嘛！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敢肯定你最开始绝对不会玩，后面突然是不是掌握了绝招。” 陆时羡露出得逞的笑容， “这不是有手就行？哪有什么绝招。” 夏悠悠自然是不信，好一阵软磨硬耗，终于让陆时羡回应了她的问题。 “很简单啊！” “在打满字符的前提下，你要获得perfect，就需要准确在光点处打出空格键。” “但是经过我的观察，字符的长度和进度条的速度呈现出一种类正比例式函数。” “在路程相同的情况下，速度产生变化，你只需要根据速度，算出什么时候按动空格键的时间，不就完事了。” 陆时羡说的很容易理解，但夏悠悠人已经傻了。 “另外，窗口切换的频率虽然有的时候快，有的时候慢。” “但是事物在1秒内完成周期性变化的次数叫做频率。频率相同或接近，就叫同频。” “又因为宇宙是运动的，所有事物也都是运动的。运动产生振动，振动产生频率。所以，所有的物质，都有自己固有的振动频率，当外界输入信号的频率与自身振动频率相同或接近时，振动的幅度（振幅）就会加大，这种现象就叫共振。” “所以，你需要将自己的振动频率调整到和窗口切换的频率一致，就能和游戏里面保持一致，这就叫做同频共振原理。” 陆时羡越说越有劲，差点连自己都要信了。 “你看你表哥我，就是因为善于学习才打的一手好游戏。” 说了这么多的铺垫，他终于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连游戏都打不好。” 看着夏悠悠已经犯迷糊的表情，陆时羡不由得洋洋自得。 为了拯救网瘾少女，他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如果自己做辅导老师，一定会很有成就感吧。 但只是一会，夏悠悠的眼神很快变得狡黠，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可是我听说表哥你似乎偏科啊，你一个学习生物的，干嘛要给我讲物理原理？” 陆时羡原本自得的表情顿时如鲠在喉。 不对劲？ 这丫头怎么知道我偏科的？ 虽然是事实，但此时怎么能够示弱。 陆时羡于是托大说道：“谁告诉你我物理偏科的？而且就算我是学习生物的，教你一个初中生的物理难道有问题吗？” “还不赶紧去拿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单过来，我来分析一下你接下来的补习计划。” 听到他的吩咐，夏悠悠又看到不远处莫丽娜“微笑”的表情，于是只好照做。 等到成绩单递到陆时羡的手旁，他正准备认真分析一下，让夏悠悠知道自己表哥的威严不可挑衅。 可只是刚入眼，他就有些不会了？ 语文：115 数学：120 英语：117 ...... 年级排名：1 搞笑呢！ 你跟我说这是网瘾少女？ 再看看她的历史成绩，黑色的96分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 “表哥，帮我看看我哪里需要补习呗！” 夏悠悠嘴角扬起，像是露出了恶魔的小獠牙。 “咳咳，不错啊！” “上个学期考了第一，但是你要知道人外有人，道高一丈。”陆时羡开始语无伦次。 夏悠悠好心为他挑选语病：“表哥你语文肯定不好，这都不是一句话。” 陆时羡终于忍无可忍：“但是你的生物只有92分，足足扣了八分。” “正如同诺贝尔说的那样：生命，那是自然让人类去雕琢的宝石。” “难道你不觉得痛心吗？” 第209章 我看你更像搅屎棍 “可是我物理是满分啊！为什么要痛心?”夏悠悠满脸疑惑。 “但是你生物扣了8分啊。” 夏悠悠却毫无反应。 “可是我历史是96分啊，表哥你中考历史多少分啊？” 陆时羡脸一黑，这个谈话还能继续下去了吗？ 这个补习还能进行下去吗？ 不信邪的陆时羡又开始翻阅夏悠悠的暑假作业。 看完之后，他惆怅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吧，看来我错误理解了老爸老妈的意思。” “他们单纯就是想让我过来蹭饭的。” 在这住了好多天，二姨妈的手艺那是没的说，每天都是换着花样来的。 就连陆时羡这种对伙食要求不算特别高的人，胃口都快被养刁了。 难不成夏家除了学习天赋可以遗传，就连做饭天赋都能遗传吗？ 所以，自己其实有做大厨的潜力？ 终于，在夏悠悠家蹭吃蹭喝十几天，陆时羡终于忍不住提出了道别。 实在有些惭愧，夏悠悠的成绩完全不用他来补习。 无功不受禄啊！ 再三婉拒一家人热情的挽留，陆时羡再次回到家中修养身心。 而此时距离开学的日子也所剩无几。 这也是他第一次宅家这么长时间。 他有预感自己未来的生活可能不会平静了。 所以，如果有可能，多陪陪父母吧。 期间，陆时羡抽空找姜云坤要了这届毕业生的高考成绩。 姜云坤叮嘱他不要在网上上传之后，就爽快的将成绩名单传给了他。 陆时羡在excel表格里，按动ctrl+f键，输入陈依依的姓名。 很快显示出一行成绩。 语文：121 数学：136 英语：142 理综：273 总分：672 陆时羡放下心来，这个成绩上金陵大学的任何专业都不成问题了。 陈依依追梦成功，他由衷地为她高兴。 自己似乎也要为自己的目标更加地努力了。 两个星期之后，陆时羡不得已提前一天，踏上了返校的路程。 因为寝室里面有人动用钞能力，导致陆时羡提前这么早走，居然是第二个到学校。 第一个到的人是眼镜哥林尘逸，他直接坐的是从沪市飞往燕京的飞机。 这速度自然是远非陆时羡能够企及。 很快随着4012寝室全员集合，陆时羡很快品尝到了来自其他省份的特产。 除了常文超带过来的辣酱有点坑人之外，其他地方的小吃别说还真的不错。 入校报到一个月之后，陆时羡不仅成为大二的学生。 而且成为了学长，作为班干部还需要去准备迎新的工作。 上年因为他们就是第一届，并没有什么同院的学长学姐来迎新。 所以陆时羡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好像什么好处都被下一届的学生占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虽然羡慕，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 2010年9月2日。 陆时羡和十几位同伴穿上印着元培学院的t恤,在校门口摆好摊位，准备迎客。 还别说，元培学院人不多，但气势还是到位。 十几号人站在这里，压迫感就十足。 因为有陆时羡这一批小白鼠的存在，2010届元培学院的名额似乎增加了几十个。 导致陆时羡他们的工作量增加了十几分钟。 这么大的元培学院的招牌在半空中飘扬。 他们也不需要像其他学院一样，仔细询问新生来自什么专业。 反正只要是元培学院的就是35栋楼。 就跟傻瓜式操作一样，赶在12点之前，所有名单的180位新生都已经报到完毕。 陆时羡他们的任务完毕，在其他学院羡慕的眼神中，开始撤退走人。 “小四，这一届的元培学院妹子虽然没上届多，但整体素质确实高了不少。”常文超满眼放光，可见他已经暗中观察许久。 “我不知道你说的素质说的是外在还是内在，但是你连天天朝夕相处的同级女生都拿不下，还想着撩学妹？” “我只能说四个字：好高骛远！” 似乎是底细被戳破，常文超非常气愤地回道：“这不能怪我哇！” “谁叫咱们的课基本都不在学院里上，咱们2009届的妹子都被其他学院的男生勾搭走了，想到这我就心痛啊！” 陆时羡露出幸灾乐祸地笑声：“你不是说之前自己能够成为奇迹男孩吗？跟张梦月发展的怎么样了？” 常文超听到这个话题，顿时心有些塞塞。 “别说了，我就发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可以出来散步吗？” “她就回了一句：真的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好朋友。”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忍不住一口水笑喷了出来。 “虽然她这个好人卡发的有点夸张，但是你这个表述也很迷。” “今晚夜色真美是能随便乱说的话吗？” 常文超显然不是属于那种情商特别高的，还是无法get陆时羡说的点。 “难不成我说今晚晴空万里？反正我已经没戏了。” 他的表情有些沮丧，毕竟哪怕再委婉，被拒绝的滋味也不太好受。 就在这时，陆时羡的手机震动起来。 陆时羡翻开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班长张梦月@所有人，并发了一个通知。 “元培学院2009-2010学年国家奖学金暨燕大新生奖学金竞选即将在教学楼大会议室举行。” “请所有有志于申报奖学金的同学积极申报材料和奖项，经过初步筛选之后，将发布第二轮名单在大会议室进行竞选。” 陆时羡和常文超对视一眼。 陆时羡：“怎么样？有想法吗？” 常文超：“那必须！张梦月哪有奖学金香？” 陆时羡：...... 常文超：“可惜我除了专业课成绩拿得出手，好像没有别的能够拿上台面，这样一看我似乎已经是凉了。” 陆时羡：“你把我们辛辛苦苦获得的元旦晚会表现一等奖置于何地？” “而且大一应该大部分都是比拼专业课成绩。只要你够优秀，拿不到一等奖，难道连三等奖都拿不到吗？” 这么一说，常文超立马好受多了。 “不管了，先报名再说！好歹我也是化院擎天柱。”常文超忽然有了迷之自信。 陆时羡看不下去对他说道：“我看你更像搅屎棍！” 第210章 评选国家奖学金 “照你这么说，那你们其他人就是屎了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觉得没必要啊！”常文超现在长进了，居然知道反击了。 陆时羡没好气地望着他道：“化院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随意拓展使用范围啊，语文老师没教过你关于病句的几种常见形式吗?” “语文老师是什么人？你认为我高中见过吗？”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回到寝室。 显然张孟庭和林尘逸也收到各自班群里的消息，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别的学院，大家都是学的一个专业，考的都是一种题目。” “这样评优的话，就会很公平。但是大家现在的专业都是五花八门的，都不一样。” “那究竟该怎么进行排名评选奖学金呢？” 细心的张孟庭很快便发现评选机制上的问题。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本科通识教育改革路上众多绊脚石的一块。 常文超很快表达自己的意见：“嘿嘿，那肯定在哪个专业学习，就要以这个专业的排名来决定哇！” 等他说完，几人皆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现在寝室里谁不知道他是化学专业的排名第一。 虽然说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想。这话听起来还是颇有道理。 可是这厮居然能够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只能说一句话：格局小了！ 林尘逸却有些无所谓,甚至有些看淡一切的样子。 “我估计我是没戏了，光华学院里面都是一群变态。我的成绩你们都看到了，没有一个低于90分的，居然只能排名第七。” 陆时羡听到他们的讨论声，笑着安慰他们。 “考虑这么多，你们还不如赶紧准备材料，要知道马上就要开始进行第一轮筛选了。” 听到陆时羡的提醒声，几人皆是开始忙活起来。 要知道这个时候，其他的材料都还好说，但是打印成绩单的学生几乎要将打印室挤满了。 所以，往往越早越方便。 要是遇见稍微邋遢的人，自己的东西到处扔，这个时候就比较痛苦了。 因为当你想要找一件东西时，偏偏找破脑袋也找不到。 还好陆时羡平时有收集的习惯，凡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或者同属于一个类型的文件，他都会放在一个地方去。 什么时候需要用的时候，就会很方便。 所以他直接去复印一份就完事了。 将东西交给袁青梅，这个事情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五天后，经过前期的个人申请和材料初审，元培学院发布了第二轮名单共计34名学生需要进行第二轮竞选。 人数除了一班稍微多一些有9个，其余四个班都是势均力敌，都是六个左右。 令人惊喜的是，4012寝室里的四个人都入选了34人名单。 特别是常文超和林尘逸两人都喜出望外。 说实话，他们竞争的对手都不是善茬，对于自己能不能获奖颇为不自信。 但现在居然都入选了，说明他们每个人都还是挺努力的。 毕竟这是一种对刻苦学习的鞭策和鼓励。 到了大会议室，这个气氛有些不得了。 前面坐着几位权威的学院导师，都是相关领域内的专家学者。 而在他们后面，坐着的是全体学院同学。 或许这是近一年来，整个学院最整齐的一次。 很快院长曾凡筑便从评委席里起身，亲自主持大会，并进行致辞。 “今天我们在这里集合，是为了评选出上一个学年的奖学金获得者，为了保证奖学金评审的公平与公正，学院组建了由各方向学院导师共6人的评委团队。” “根据初步筛选，我们选出了去年的一共三十四位奖学金获得者。” “我们评选奖学金的目的是因为它象征着一种奋勇争先的精神，而不是单单只是物质。” 说完这句，曾凡筑开始说起了评选的标准，原本还有放空的四人组开始认真地倾听起来。 “因为元培学院的性质和其他学院不同，很多位同学都是各自专业的佼佼者，对于评选标准，我们经过激烈讨论决定按照两方面来衡量。” “也就是德才兼备，我们并不唯成绩论，相反我们希望淡化排名在元培的影响。所以我们把德放在最前面，它的意义很广泛，并不只有品德的意思，而是一种对学生综合素质能力的考量。” “而才也并不仅仅指成绩，虽然专业成绩也是我们需要参考的一个重要指标，但是我们呢更希望能够看到学生的一种特性，或者用灵气来形容更恰当。” 这么一解释，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 在元培学院，成绩只是敲门砖，但并非决定性的东西。 说到这里，曾凡筑竟然又开始念起了名字。 “根据评委会的集体决定，以下同学获得了燕京大学元培学院2009-2010学年国家三等奖学金。” 很快，常文超就在里面听到了自己和林尘逸的名字。 “什么鬼？我稿子都写好了。你告诉我直接领奖，不需要发言？”常文超有些不能接受。 林尘逸却是有些开心，对于他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鄙视。 “得了吧，这里的大部分是高考状元和竞赛国家队队员，大家都是一样优秀，能得奖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 常文超笑嘻嘻地回道：“三等二等还是一等的，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挺想上个台。” 接下来，曾凡筑又宣读了国家励志助学金的名单。 接下来的流程，很多人都已经猜出来了。 估计是要做过一场，最后决定一等奖学金和二等奖学金的归属了。 果然，曾凡筑非常详细地讲解了接下来的流程。 “接下来的8位同学会根据抽签顺序，进行一个4分钟之内的陈述，对自己在上学年专业学习、科研创新、社会实践和公益服务等方面取得的成绩与收获进行一个介绍。” “学院的评委团队会综合申请人的实际情况与答辩内容进行现场评分。” “最后根据评分选出一等奖学金的名单，并报送学校参选2009年全校新生奖学金。” “大家还有什么疑惑吗？”曾凡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211章 我真的很普通 台下没有人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所以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很快，包括陆时羡在内的八名候选人开始抽签并在外面候场。 陆时羡没想到这次居然要和自己人内斗了。 说起来，他还挺为张孟庭高兴的。 “小四，你几号啊？”张孟庭对于陆时羡走到候选人毫无意外。 虽然外表粗犷，但他骨子里是一个很细腻的人。 他非常清楚陆时羡对于学习这件事情的积极性。 尽管自己也学习的很认真，但就像七年之痒一般，总有一段时间会有一种无感的厌恶情绪蔓延。 可是他看见的陆时羡，非常喜欢为自己制定学习计划，似乎永远也学不厌一样，或许那是一种真正的热爱。 这一点让他也有些汗颜。 此时，陆时羡将手里的纸片摊开。 一个看上去幸运的数字8显露而出。 但这个顺序非常不友好，如果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很有可能就让前面的人将评委们的口味养叼。 “老大，你呢？” 看见这个数字，张孟庭一下子笑了出来。 “最后压轴的啊！加油啊。”说完他也将自己的抽签结果展露出来，是一个大大的数字2。 因为每个人只有不到四分钟，所以两人没讲几句话，就轮到了张孟庭。 陆时羡的目光跟着他威猛的身影延伸进去。 刚刚第一位候选人的介绍他听了一下。 柳晨光，元培学院三班哲学方向大二学生。 在哲学学院专业成绩排名第二名，大一期间最突出的成果是他在国家级融媒体作品大赛“回首新世纪，携手共度十年”中，用一篇“愿你我的灵魂都有一种形而上的冲动”成功斩获本届最佳作品奖。 融媒体的概念在去年刚刚被提出，这个作品大赛关注度非常广，级别也很高，非常具有含金量。 燕大的哲学系源远流长，非常出名，始建于1912年。 后来在1995年与宗教学系合并为一，共同招生，是二合一的教学院系。 能够在这里获得专业排名第二的成绩已经足够说明他的优秀，就更不要说他的奖项了。 陆时羡也忍不住为他鼓掌。 此时，张孟庭已经接过柳晨光的接力棒，开始进行自己的陈述。 不听不知道，一听陆时羡就不得不为他点赞。 他的叙述非常高级，引用了大量的诗文典故，辞藻华丽的同时又极具逻辑条理性。 就这一手，估计撩妹技能应该是已经点满了，和常文超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陆时羡简单翻译了一下。 他在专业学习方面，在汉语言文学专业成绩排名为第五名。 获得奖项方面，2010年“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校级二等奖、2009年学院学生会优秀干部、2009年学院优秀班干部。 社会实践方面，作为学生会骨干成员参与“先锋行，致青春”为主题的大型社会实践活动，并被评为优秀实践者。 公益服务就不说了，又是各种流汗出力。 说的反正陆时羡都被他感动了。 离谱啊！ 果不其然，等他介绍完，下面的评委们都开始鼓掌了。 这种简历很难不让他们喜欢。 接下来，还有五名候选人一一上场进行角逐。 里面有获得燕京市优秀青年奖章的神人，也有参加参与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一等奖的大佬，还有杰赛普国际法模拟法庭辩论赛里的最佳辩手。 最后这位辩手口齿伶俐，希望成为一名代表国家的国际法律师，只差没有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他的这波操作引发了很多导师的赞叹。 听完他们的介绍，陆时羡甚至都有些自愧不如。 虽然自己一直在学习，也获得了一些荣誉，可是未曾参与获得任何社会方面的活动和奖项。 不过他也不后悔就是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不奢求能够超越别人，只惟愿能够做好自己。 七位候选人都已经展示完毕，操作都很秀。 接下来便轮到了陆时羡。 他表示压力很大，但不就是秀蛇皮操作吗？ 正所谓无形之秀，最为致命。 这个他熟啊！ 于是他开始拿起话筒说话。 “各位同学们好，我叫陆时羡。虽然我是最后出场的，但我敢保证这并不是节目组安排我最后压轴的。” “刚刚听了这么多优秀同学的经历，我感到很惭愧，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 “虽然获得过元旦晚会的一等奖，也顺带着拿了两个跑步冠军。” “但我大一仍然有着极大的遗憾。一个是没能修满学分，一共148的总学分，到目前为止也只拿到了112分而已，距离我的目标还有很远。” “但我相信，这个学期我一定会拿到所有的学分！” “说到学分，去年我的专业课虽然没有扣分，但是绩点却只有3.99\/4.0，这充分暴露出我在其他学科上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事实。” “虽然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可是只有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才能获得更大进步。” “第三件事情是在去年的大挑战杯里,通过层层选拔，我的作品幸运地成为校级一等奖，并作为学校直通作品，报送到国家级终审决赛。” “虽然当时被评价为答辩最佳作品，但是我的论文至今为止没有一家企业找我寻求专利成果转化。” 听到这里，很多学生甚至是学院导师的脸色都很奇怪，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 “第四件事情的缘起则要从高中说起，我瞎鼓弄的一片论文居然走了狗屎运登上了中文核心期刊。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居然促成了一个农业部主导的国家级项目。” “好巧不巧的是，大一暑假时，华农大学的教授曾因为这篇论文邀请我加入他的课题组，我是万万没想到我加入的这个课题组居然申报国家级课题成功了。” 而他说到这里，原本还有小声议论的会议厅竟直接鸦雀无声！ “虽然很难否认这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可我真的想说，我真的很普通。” “这就是一个不完美的我，不过不完美本身就是一种完美，它将继续激励我往趋向于完美的路上走去。” “普通的人生适配平凡的经历，希望大家对我多一些宽容和体谅。” “谢谢大家！” 第212章 你们这是欺软怕硬 2010年，在这个年代，陆时羡这番操作直接惊呆了众人。 全文里没有一句夸赞自己的话，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全是在装逼。 很多人惊呼出声：“原来还可以这样介绍自己。” 前排的几位评委老师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但回想起他刚刚的发言后，他们却发现陆时羡去年一年的经历有些不简单啊。 虽然燕大里藏龙卧虎，很多学生都能做到，但放在大一就很突出了。 刚刚进行其他人也不是没有介绍到学术研究上的成果，但层次有些低了，大多是行业内知名的水刊，只能说是拿来凑数的。 几位评委也都是识货的，这代表陆时羡在学术研究方面具有很高的天赋。 坐在首位的院长曾凡筑想起前几天袁青梅找他反映的场景，不由得笑着摇头。 “院长，因为陆时羡上学期一次讨论课都没参加。您让我多多关注陆时羡的情况，以免他出现什么问题。”袁青梅说着将一张装着文件的信封递给了他。 曾凡筑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奖学金申请材料。 “怎么了，我知道他的情况，虽然他的课选的有些多了。但是根据生科学院那边的反应，他的成绩依然非常优秀。” “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他没有时间去参加课外活动和竞赛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到这句话，袁青梅却露出怪异的表情。 “不是，院长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 曾凡筑依然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情绪并不如今天这般镇定自若。 “好了，大家快打分汇总吧！” “早点弄完把名单报上去。” 随着曾凡筑的催促，几位评委终于开始给陆时羡的表现打分。 但其实就算不打分，下面的人对于谁会获奖心里都有数了。 作为学生，他们自己心里也有一杆秤。 果不其然，最后曾凡筑宣布的国家一等奖名单里面只有四个人的名字。 其中就包括柳晨光、张孟庭、陆时羡以及那位最佳小辩手。 会议结束，同学们开始散场。 而原地，几位评委还在小声讨论着刚刚的答辩。 “最后只能怪脱颖而出的这几位同学应该是实至名归了。每位同学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柳晨光同学能够获得融媒体领域的最高奖，这说明他是一个喜欢进行自我思辨的人。” “张孟庭同学虽然所获奖项和荣誉都不算特别出彩，但是胜在综合全面，什么方面都能拿出来说一下。” “沈翔飞同学在《国际法》上，下了很大的苦功夫，专业能力很强，问什么他都能听懂，他说什么我们都能明白，在法学上确实有很高的天赋。” 说到这里，交谈的声音顿了一下。 随后有人问道：“那陆时羡同学呢？” “额，我对于这位同学无法评价。” “我刚刚求证了一下，还真是如他所说的这样。今年农业部有个国家级项目正是脱胎于他这篇论文。” “为了争取这个项目，有很多研究水稻的专家今年都出了很多相关的成果，但是最后被华农大学一个研究水产的团队申报成功了，而陆时羡在其中起到了一些积极的作用。” “这几年来，至少在我印象中，还没有发现这样的学生。” “这样看来，似乎在全校新生奖学金的评选上，我们最具有竞争力的学生似乎就是他了。” 几人正讨论着，曾凡筑只是一笑，随后说起了一件事情。 “你们估计都没有看过去年的入学考试。每个学生关于后面三道主观题的论述我都看了。” “特别是第二题：你对元培怎么看？他的答案当时就给我留下了极大印象。” “他说元培对他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责任。学生和元培是一体的，是互相成就的。选择元培也就是选择了责任。元培的理念的实质是培养真正的行业领袖与精英人才，他们身上肩负了在未来建设好祖国的历史重任。” 此言一出，周围几位评委皆是静默，对陆时羡的印象越发变得好了起来。 这个思想高度？ 能说出这番话来，绝对是心里怀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 看了看他们的反应，曾凡筑又继续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他可以一节必修讨论课都可以不上的原因。” “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妨推他一把。” 话音落下，他们也开始离场。 ...... 另一边，陆时羡和寝室里几位哥们走在一起回寝室的路上。 “真不错，咱们4012寝室今天大获全胜，我提议由获得奖金最多的人请吃夜宵。谁赞成谁反对？”常文超忽然发起了投票。 “可！” “附议！” “拟同意！” 最后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放在了陆时羡的身上。 “小四啊，看来今天这顿夜宵你是跑不掉了。” 看着三个人已经隐隐将自己包围，陆时羡既好笑，又无语。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笃定我会拿到最多的奖金。” “老大还不是一等奖，你们这是欺软怕硬！我表示抗议！” 林尘逸发出坏笑声：“嘿嘿嘿，抗议无效！” “此言差矣，老大硬不硬我们不知道，没有人试过。” “但是大家都不是瞎子，他估计走到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小四你还有很大的机会继续前进，如果能够拿到燕大新生奖学金，那真的就要发达了。” 常文超也开始瞎掺和：“是啊，根据大数定律，只要你不发挥失常，奖学金数量函数绝对收敛，根据函数的分布律以及概率密度来看，你获得奖学金数量的数学期望远大于老大的。” “你说你究竟请不请客？” 这下，陆时羡算是服气了。 不就是一顿宵夜吗？直接说就好了。 居然还扯出来这么多东西来水字数，他是真的佩服。 晚上，四人果然来到了燕大小吃街烧烤店。 经过他们拼命地吃，终于狠狠宰了陆时羡一笔巨款，共计花了128元。 第二天，陆时羡收到了来自学校的通知，经过重重筛选，他已经成功进入最后的十人名单。 他需要在三天之内准备好一个ppt，并在百年大讲坛数千人面前做呈堂证供。 啊！不对，是陈述答辩。 第213章 新生奖学金答辩 之前学院的选拔其实只能说的上是自我介绍，基本上是自己说自己的就行了。 但是到了校级，那真的是提档升级了。 每年的燕大和水木校级本科生特等奖学金，争夺场面那都是神仙打架。 同时也会引起不少媒体和吃瓜群众的围观，顺便感叹一句同样都是学生，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的优秀。 当然，这次只是新生奖学金，还没到特等奖学金那个地位。 特等奖学金就是所有专业的所有学生放在一个标准下评选，相当于燕京大学校内最高荣誉了。 本科生和研究生会分别票选出10位候选人，并展开激烈的竞争。 所以这次的竞争模式实际上与元培学院院内选拔差不多的。 只不过变得更加正式罢了。 周五，上午九点。 来自所有学院的2009届学生在此集会。 燕京大学新生奖学金从前年开始制定了新的优秀新生奖励办法。 分为三个档次：一等奖学金：元。 二等奖学金：总金额元。 三等奖学金：总金额元。 陆时羡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是看见奖金如此丰厚才双眼发光的。 而是新生奖学金，每个学生只有在大二的时候拥有一次申请的机会，错过这次，可能就是一生。 不像别的奖学金每年都有机会获得，所以非常具有纪念意义。 它的评选标准又和国家奖学金不太一样。 除了常规的热爱祖国和学校，遵守规章制度之外，还有着三条主要评选依据。 第一条是家庭比较困难，无法负担学生本科四年学习和生活上的费用。 第二条是在国家级或者世界级各类别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如果在某方面有突出特长，拥有良好社会声誉也能纳入考量。 第三条是高中至大一阶段成绩优异，综合素质全面。 研究之后，陆时羡发现，这个评选机制非常公平。 从第一条到第三条分别对应这特困生、竞赛生和高考生。 很多学校其实也设置有新生奖学金，但是这些高校往往都是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就进行了评选和颁发奖项。 而燕大则是还考验了另一个维度。 那就是学生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到了大学能否继续保持优秀等等，所以在大二刚开学这个阶段才进行评选。 过了十分钟。 按照奖学金评选进程，此时的评选已经正式开始。 参加这次新生奖学金的领导和贵宾有学校副校长和来自各院的院长及教授。 等所有人发言完毕，来到了此次评选的正式环节，进行答辩。 除了陆时羡和柳晨光来自元培学院之外，其他八位同学来自机械系、土木系、航空院、建筑系计算机系、中学系等等。 元培学院的优势很大，尽管只有一百四十人，但却拥有两个名额。 当然，这也和它堪称恐怖的生源有关系。 如果不是要给其他院系一面子，这个名额恐怕远不止两个这么简单。 九点半，答辩正式开始。 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十位选手需要依次上台进行陈述。 在他们背后的ppt同时地放映着对应的内容，给人以直观的视觉感受。 这个陆时羡觉得没有什么可大书特书的。 走到这里的基本上已经被内定了，这十个人都会获得奖金，进行这个环节也只是走个形式，顺便激励一下其他人。 陈述完毕之后，评审委员会提出问题，有的选手问的不多，只是寥寥数语，可有的选手却似乎被评委给盯上一样。 很遗憾，陆时羡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同学，刚刚听你的陈述，作为第二十届国际高中生生物竞赛世界第一名，你既然后面又选择了生物科学方向。 “那么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进入生命科学学院？”一位女性评委拿着话筒向他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忍不住瞄了一眼评委席卡上的名字，果然是来自生科学院的教授。 难不成女人真就这么记仇，最开始的顾洪雅也是，并且向他问过同样的问题。 只是不一样的是，两者的场合不同。 当时，他以傻笑搪塞过去了，现在却必须回答。 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好，最严重的后果是引发两个学院的感观厌恶，那可真是芭比q了。 思考了一秒，陆时羡开始作答。 “生科学院确实是我心中所向，我也愿意在生物科学方向领会真知识，学到真本领。” “但我渴望未知，不惧挑战。我真正想要触及并奉献终生的领域在现在的燕大，并不存在。” “也因此，元培学院加强基础、促进交叉、尊重选择和因材施教的教学方针深深吸引着我。” 陆时羡没有细说是什么领域，但他之前叙述的的科研成果已经为他说明了。 很快，另外一个评委紧接着向他发起了质询。 “陆时羡同学，你在高中时期就能在核心中文期刊中发表一篇论文，也产生了重要影响，这很了不起。” “请问你为什么会舍近求远，放弃燕京范围内的所有大学，而选择跨省跨校加入一个连前十都进不去的非顶级高校？”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有些被震惊到了。 我去！ 这么狠？ 说的这么委婉，你不如直接报华农大学的名字吧。 望了一眼评委的样子。 真是人狠话敢说啊。 这一招先礼后兵，先扬后抑用的真是溜哇。 这个问题稍微回答的不好，直接就跟开了地图炮一样。 他在心里微叹一口气，果然无论在哪里都有偏执的人存在。 位处一国首都，作为顶级名校。 有这种优越感也不足为怪。 怀揣优越感的人容易变得易怒、偏执、高傲和固执。 当然，可能他心里面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越感，而是将它当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很正常，燕大和水木暂且不说。 甚至于许多一流高校的学生都或多或少存在一种高校文化自负。 即我的母校比其他高校优秀百倍，那我也比其他高校的学生优秀。 这种校园优越感随处可见，因为总有人能找到比母校低一层次的学校。 优越感并不等同于自豪感，因为一个是向上的，而另一个是向下的。 拥有优越感很正常，但我们不能迷恋于优越感。 第214章 不就是老阴阳人吗? 似乎扯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答这位评委的问题。 “我想强调的一点的是，并不是加入其他高校，我依然是燕京大学的学生，这毫无疑问。” “另外我想说，任何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取得成功。” “天时是这个国家级项目的出现，它鼓励许多研究团队能够将我提出的这个概念继续圆满下去。” “地利是华农大学正好处在北鄂省，拥有优越的区位优势和便利的实验条件。” “人和是课题组里面的人都有着同一个目标，并且不懈为之去努力，有劲往一处使。” 说到这里，本来也就结束了。 但陆时羡觉得有必要说一句，哪怕他会得罪这个评委，哪怕他的看法与现在的主流观点有些冲突。 “最后，我个人认为一所高校顶不顶级，我说了不算，您说了不算，排名说了也不算。” “所谓排名只是评估大学的一个侧面，并不能反映一所大学的全貌，我们也不应该被排名迷惑了双眼。” “与其被排名榜单绑架，不如增强学科建设自信和办学定力。心无旁骛聚焦精力与重心到自身优势领域、特色方向的创新与突破上，一些排名看起来很低的高校也未必不能成为世界一流名校。” 此言一出，陆时羡能够看见这位评委的脸色铁青。 而现场也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显然陆时羡的言论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适。 毕竟在燕大，拥有优越感的人只会更多。 第二排贵宾席中。 一位原本面色严肃的老者却忽然笑了。 “果然跟上次一样，他还真是敢说啊！” “在燕大的地盘上，这不是砸自己的锅吗？” 旁边一位看起来年纪与他相仿的老教授闻言也笑了。 “这小子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这是他该说的话吗？” “要不回头我跟他说道说道，最近我忙着参加car-t临床试验，都没时间管他。” 老者只是微微摇头：“能够为团队辩护并且说出这句话，说明他没有考虑这么多，证明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研究上面。” “本心澄澈，这是一个好苗子啊。” “难听的一般都是实话,但好听的可不一定。” “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当了这么多年校长，高校为了争世界排名，什么荒唐事，我没见过?特别是留学生那一块。\\\" “为了争一个所谓的顶级大学名头，排行榜单五花八门、考核指标纷繁复杂，浮躁、功利的风气，让学校、教师和学生都不堪重负。” 老者顿了一下，微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有预感，可能以后就要跟他说的一样，高校逐渐回归教育的本质，办好具有我国特色的高等教育，而非一味追求什么洋榜。” 老教授听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 “您上次不是说......” 老者却是一摆手。 “现在还不到时候，这小子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是有些道理的。” “按照他这个进度，我觉得你可以给他找点事做，特别是微观那块的。” “他在宏观方向是有一些天赋，但是21世纪是基因革命的时代，不学分子标记技术，不懂基因组学，不明白基因的表达和调控。 “我们永远只能站在门缝里看生长、发育和代谢调控的生命规律。” ...... 很快，新生奖学金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至于陆时羡在会上所言，刚开始传出去之后，还引发一些哗然。 但随着时间的消逝，也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面前。 毕竟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除了那位评委可能到现在还会有些难受之外，其他同学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所谓昔我往矣，怒而拂袖，三千青丝具为尘，摔冠掷玉，不顾晓风扶柳，驾舟楫水，长笑而去。 狂狷之士而已，常而有之！ 这个学期一开学，陆时羡就明显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他的课表已经空白了许多地方。 这代表着要上的课程也少了许多。 上了几天的课之后，陆时羡还颇有些不习惯。 “今天的上午居然没课？？？”他遇见了一个很离谱的事情。 如此大好的光阴，居然没课上？ 陆时羡表示不能忍。 要不去泡图书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收到了袁青梅的电话。 “陆同学，速来教学楼三楼班级教室。” “你的学院导师邀请你参与第二次谈话。” “好的。”陆时羡挂完电话，有些懵逼。 什么鬼？ 学院导师？ 袁青梅不说起这件事，他还真的忘了自己还有个什么导师。 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说那个生科使你快乐的老马吧。 具体名字想不起来算了，正好没事干，去了再说！ 说起来，学院的教室他真的好久没过去了。 是302还是303来着？ 陆时羡很快来到学院教学楼，蹬蹬蹬爬上三楼。 对着两个教室依次释放了一个查探术。 结果刚将头伸进302教室，就听到里面的招呼声。 “陆同学，在这呢？请问你走过去又走回来反复横跳是什么意思？”袁青梅向他发出了灵魂拷问。 而另一个人则是笑着说道：“哈哈，我看他是忘记自己班级教室在哪了？” 陆时羡应声望去，褐色外套外加黑色长裤，一身平常便装，两边发鬓微白。 这个熟悉的打扮让他瞬间梦回2008。 “马玉恒教授？” 旁边袁青梅眼见人到了，一边捂着嘴笑，一边走出去。 马玉恒礼貌地向他伸出右手。 “坐吧，陆同学。” “真是巧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陆时羡直接无语，怎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熟悉和怪异呢？ “马教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吧？” “而且距离上次开学见面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您能想起我来，我真的感觉非常荣幸。” 不就是老阴阳人吗？ 谁不会啊！ 马玉恒被暗怼了一句也不恼。 他确实是由于某种原因，对他名下的几位学生疏于指导了。 学生有所怨气，也是正常的嘛！ 第215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关于把人忽悠完就跑路这件事，马玉恒也是深恶痛绝的。 但如果这个人是他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同学，难道你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吗？这可是公事，我想推脱都没有办法。”马玉恒深知转移话题的重要性，继续说道：“我去参加了一个大项目。” 果然，陆时羡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啥项目啊？您老可以透露一下吗？”陆时羡好奇地问道。 马玉恒伸出两个手指，摆好形状。 陆时羡一眼看懂，脱口而出：“t细胞？” “cd4+还是cd8+？” 只是看到这个英文字母，陆时羡就不得不来劲了。 根据统计，目前国际上与疾病有关的在研课题的热点方向依次为：t细胞、骨髓、细胞系、酪氨酸激酶、bcl 2、神经系统与rna干扰等。 而t细胞赫然排在榜首，而项目的研究离不开科研经费。 因此，不用想陆时羡都知道这绝壁是大项目，搞不好是国内最高级别的项目之一。 他说的cd4+和cd8+指的都是人体内主要的两种白血球细胞也就是t细胞。 前者是辅助淋巴细胞，后者是细胞毒t细胞，它们在维持人体免疫作用中起到了根本性的作用。 t辅助淋巴细胞本身存在大量cd4分子，所以叫做cd4细胞，作用是当有病毒入侵机体，cd4细胞对免疫系统发出信号，就像是军队里面的哨兵，给免疫系统传递病原信息。 hiv病毒传播的原理就是它能够识别出cd4+t细胞表面的特异蛋白质分子，病毒侵入之后，自身的基因整合进cd4+t细胞的dna中。 之后就有点像寄生的剧情了。 人体cd4+t细胞的不断进行分裂和繁殖，连带着hiv病毒也进行分裂和繁殖。 当hiv病毒生长繁殖到一定程度就会从cd4+t细胞上脱身而出，而宿主的结果则是完全死亡。 cd8+t细胞指的是抑制淋巴细胞，它的作用是接到哨兵的信息之后，对病毒抑制和抗击。 它的作用很像是前线作战部队，打仗的事情全归他们。 所以现在判断有没有中招hiv，往往会检测体内的cd4+与cd8+的比例，也就是免疫调节的比值，正常值在1.4至2.0之间。 虽然人体内t细胞的数量会根据生理时期存在较大的波动，但cd4+t和cd8的比值保持着相对稳定，这也为检测病毒传染提供了依据。 一般被hiv病毒感染之后，cd4+t和cd8+的数量比值会小于1。 而未受hiv病毒感染的人体，这两者的比值通常是大于1的。 马玉恒对他的灵敏性，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t细胞根据亚型，一共可以分为三种，除了陆时羡所说的两种之外还有调节或抑制t细胞，比较常见的分子有cd25+。 只不过前面两种被提及的比较多而已。 可陆时羡的答案似乎一个都不对。 马玉恒摇头道：“是cd19。” 听他这么一说，一道闪光在陆时羡心间划过。 “car-t细胞疗法？” 听到陆时羡的声音，马玉恒终于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道。 “看来你知道的挺多的啊！” “自从19世纪80年代，癌症免疫学之父william coley通过“coley毒素”开启了免疫疗法治疗癌症的历史之后，人类第一次知道免疫系统各部门联动产生的免疫效果能够导致肿瘤消退。” “1989年，由细胞外靶向域、跨膜间隔区和细胞内信号域三个部分组成的第一代car-t细胞疗法诞生了。” “2002年，在第一代car-t细胞疗法的基础上，增加了共刺激受体信号，使得car-t细胞在准确找到癌细胞的同时，能够有效扩增，较之于一代更加具有杀伤力。” 说到这里，马玉恒语气都变得有些紧迫了起来。 “就在今年，针对cd19靶点的car-t细胞疗法已经正式进入临床研究。” “目前国际上已经有五个以上的科研团队在对最后的car-t产品进行攻关，大部分团队选择的靶点是cd19，还有一部分选择的是bcma。” “而根据预估，car-t产品的全球市场前景在3000亿美元以上。” “现在就看谁能够率先开发出通过fda检测的产品了，这是一场硬仗啊！” 听到这个消息，陆时羡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下来。 学术竞争！ 短短四个字却道不尽有多少人的辛酸人生。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做出什么重大成果。 但这也许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要清楚一个观念，那就是任何前沿的科研方向，都不是只有一个科研团队在研究。 也许你未曾想象过正当你花费数十年时间和无数科研经费，好不容易看到希望。 就在最后的关头，你却突然听到有竞争对手赶在你之前将成果发布并申请了专利。 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功夫几乎都在化为了乌有。 就像爱因斯坦与希尔伯特在广义相对论提出前一个月，两人展开激烈的学术争锋。 1915年11月20日，希尔伯特在论文中提出了广义相对论数学方程。 而爱因斯坦在五天之后，也就是11月25日才提出最终的方程。 两者的方程相差不多，但存在一个关键的区别。 希尔伯特的方程不是真正广义协变的，而且他没有把里奇张量收缩。 而最后，荣誉和优先权尽数归于爱因斯坦。 过了百年，人们大多只都记得教科书里的爱因斯坦，又有谁知道在学术竞争里失败的希尔伯特呢？ 而这，也只是这四个字众多实例最出名的之一罢了。 还有许多的例子都隐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除了当事人无人能够知晓。 而科研创新是国际竞争决定性实力的表现。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国界！ 所以与其说这是科研竞争，更不如说是战争。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216章 正打瞌睡送枕头 想到这，陆时羡的态度顿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 “嘿嘿，马教授那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邀请我加入car-t产品研发团队？” 马玉恒一听，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想的倒美。” “这可是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专题项目，现在的你想加入还不够格。” 陆时羡自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套出一些信息。 感慨之余，也证明了他的预料。 果然是大项目啊！ 说起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可能很多人不太清楚，但是说起它的另一个名字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国家863计划！ 1986年3月3号，一份题为“关于追踪世界高技术发展的建议”的报告，直接性导致了《关于高新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报告》的出台，而这份报告也被称为“863计划”。 它的主要目的是全面追踪世界高技术的发展，制定我国高科技的发展计划。 863计划综合考虑世界高技术发展趋势和我国实际需要，一共有生物、航天、信息、先进防御、自动化、能源和新材料等七个领域，共计15个主题项目。 1996年，新增了海洋技术领域。 其他的陆时羡不太清楚，可是生物领域的几个主题项目他可太清楚了。 主题101：:高产、优质、抗逆动植物新品种。 主题102：新型药物、疫苗和基因治疗。 主题103：蛋白质工程:。 很显然，这里的car-t细胞疗法就是分属在生物领域102主题的项目。 可惜现在陆时羡现在也就能看着解解馋。 他很清楚这个项目里面，恐怕院士都是一抓一大把，而马玉恒就算加入了项目组估计也只是边缘人物...... “那您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呀？我最近很忙啊。”陆时羡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发生了变化。 听到这话，马玉恒立马就吹胡子瞪眼了。 “你忙个屁！” “之前顾教授叫你去参与挑战杯的项目，你去瞎鼓捣也就算了。” “后面，你暑假还有空去参加别的高校项目。” “现在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忙起来了？”马玉恒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不善。 陆时羡只好赔笑道：“那您老倒是说一下呗，别这样吊着我呀。” 马玉恒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863计划非常庞大，涉及的八大领域里面有15个主题项目，102主题里设有3个专题，而且car-t细胞基因疗法也只是基因治疗专题中的一个项目，下面还细分了许多课题组。” “因为我之前在项目组承担的是car-t细胞递送技术课题，这只是car-t细胞疗法里不太关键的一个小环节。” “如今car-t细胞基因疗法项目的理论已经基本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理论应用和研发课题组的事情了。” 这下，陆时羡算是知道他现在怎么突然找自己了，原来真是闲着没事干。 经过前面那么多的铺垫，马玉恒此刻终于开始说到了正题。 “一代car-t疗法的给药方式已经满足不了现在的技术需要了。由于细胞在受到免疫抑制的肿瘤微环境进行渗透和扩张受到了较大阻碍，所以car-t细胞对实体瘤表现出较差的活性。” “而我的课题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存在，我们创新了一种car-t细胞递送新方法，设计了一种自组装的pnp水凝胶，这种水凝胶能够将car-t细胞和刺激细胞因子包裹起来，可用于car-t细胞输送。” “经过验证，我们的这种递送新方法不仅仅能够适用于car-t细胞疗法，治疗转移瘤或者其他难以通过直接注射或导管输送的肿瘤也有效果。” 闻言，陆时羡有些羡慕地说道：“那这个成果怕是可以单独出一篇论文了吧。” 马玉恒非常得意地说道：“那是，已经往current biology上投了，应该是问题不大，采用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正在走流程。” 陆时羡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细胞子刊《现代生物学》，牛！” 老马果然就是不一样，一出马就是sci和jcr一区的顶刊。 该期刊偏重于生化与分子生物学，影响因子常年高达9以上。 马玉恒被他的一通彩虹屁拍的很舒服，接着笑道：“而关于car-t细胞递送的实验出了很多数据，可以用来研究一些别的方向。” “所以我准备将元培学院里我的学生都召集起来，包括你之外，还有三个人。” “能出什么成果，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当然你们也可以找我出题目。” 陆时羡瞬间秒懂，对着马玉恒又是一顿夸赞。 “马导师实在是太好了，自己吃完肉，还记得给自己的学生一点汤喝。” 马玉恒听完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劲，笑骂道：“你这小子说话怎么夹枪带炮阴阳怪气的，老......”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似乎像是想起什么来。 “老子当初还以为你心思简单呢？” 陆时羡嘿嘿一笑：“这还不是您教得好，我也是现学现用，比不得您。” 这话一下子就将马玉恒弄的哑口无言。 只好甩给陆时羡一个移动硬盘，他已经准备先溜了。 “里面装的是我课题组的一些数据，虽然我的课题只是其中不太关键的环节，保密级别没有那么高。” “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国家级课题，你可给我保存好了，打开密码是基因组学dna复制错配概率。” “这个学期结束之前，我会检查你们四个人的研究成果，如果不满意我会在导师评价里面如实记载。”匆匆放下一句话，马玉恒便离开了。 陆时羡直接傻眼，这...... 他好像还没有说答不答应吧？ 至于他的导师评价，陆时羡是不太在意的。 毕竟消失整整一年的导师，说出去也是陆时羡占理。 当然，嘴上这么说，陆时羡心里还是很诚实地将移动硬盘收好。 他正愁这个学期怎么安排。 这不是正打瞌睡送个枕头，正是时候吗？ 第217章 人生还有恋爱和女友 拿上移动硬盘，陆时羡回到寝室，开始制定这个学期的计划和安排。 因为之前时间都已经被占满了，一直是处于被推着走的状态，倒也没有做什么计划的必要。 但是现在他需要去参与的课程已经很少，空闲时间非常多。 那么现在科学利用时间就要提上日程了。 首先列举出自己马上要做的事情。 这一类是最迫切，截止时间最短的事情。 本周内需要完成的内容有八节专业课，两节通选课，还有两门实验课。 没错，燕大的课程表里不仅只有理论课还有实验课。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需要做实验了。 本月内需要完成的事项有挑战杯终审决赛，它在十月初就会正式开赛。 这个必须好好准备一下，毕竟做事要有始有终，不然怎么对得起之前的努力。 另外今年的校运会又要开始了，作为体育委员肯定又要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 本学期内需要达成的目标有完成期末考试并拿到较好的成绩。 同时，马玉恒教授给他下的“非命题主题作文”也得达到一个好的心理预期。 那么，接下来的日程表就差不多就出来了。 除了固定的上课以及课外活动之外。 其余的空闲时间大多被预习以及研究课题所占据。 关于挑战杯和期末考试就没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即可。 但是研究课题那就不简单了。 因为这是非命题主题作文。 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范围。 那么首先的任务是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课题，才能再谈其他的东西。 看了一眼时间，电脑屏幕的显示为下午4:20。 今天的课已经全部结束了。 要不？ 吃完饭去图书馆去寻找课题方向？ 但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生，同样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计划。 计划没有变化快，因为你所预知的世界和现实存在一条鸿沟般的界限。 这不，意外马上就来了。 此时，寝室门忽然被猛地推开，带起一阵狂风。 常文超红光满面地冲了进来。 “咦？我居然不是第一个进寝室的？” 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陆时羡，他心里顿觉有些奇怪。 “小四，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不正常啊！” “有事就先回来了。”陆时羡抬起头，却发现常文超的状态似乎有些亢奋。 “咋啦，你怎么回事，这么兴奋，跟喝药似的。” 提及这个话题，常文超嘿嘿直笑。 “程琳琳她们寝室要和咱们搞联谊，听说其他几个女生都是大美女，你说该不该高兴？” 陆时羡的反射弧慢了一筹：“程琳琳是谁？” “哦，瞧我这记性，是老二他女朋友。” 常文超看着陆时羡这个样子，有些不满。 “去年的寝室活动你基本一次都没有参加，现在居然连二嫂都记不得了，这可不行啊！” “人生不能只有学习，还有恋爱和女友！不然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他说的非常语重心长。 这句话直接把陆时羡弄无语了。 “你还真是能魔改啊，学习跟打光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我就不能和学习谈个恋爱吗？” 闻言，常文超一把捂住脸，仰天长叹：“我虽然是直男，但是也知道努力自我救赎。” “而你已经没救了。” 看来常文超已经走火入魔，陆时羡也懒得继续和他斗嘴。 不一会，张孟庭和林尘逸也依次回了寝室。 林尘逸往陆时羡的方位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咦，小四在啊。正好不用跟你打电话了。” “今天是咱们寝室第一次联谊活动，我可是豁出老脸和琳琳它们寝室都联系好了，现在就看大家能不能把握住了。” 这次张孟庭也站好了队。 “是哇，小四反正你晚上也没事，这次你得给个面子去一趟。” “哪怕只是去放松放松。” “你这整天不是图书馆就是教室的，简直就是苦行僧啊。” 这下，陆时羡还能说什么呢？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今天晚上的安排是确定课题，看来现在要泡汤了。 不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他们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 他在心里自嘲一声，也许是自己有些太敏感了些。 当你浑浑噩噩度过几十年，却发现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因为曾经失去过。 所以他一直不停的在奔跑。 所以他现在对时间倍加珍惜。 所以他一直给自己施加了太多的压力。 有的人直奔目的地，忽略了沿途的风景。 有的人流连沿途的风景，忘记了目的地。 有的人赶路途中，偶尔驻足，美丽的风景让他忘却疲劳更好地奔向目的地。 是啊，偶尔驻足，既是美景。 想到这，陆时羡也不再犹豫，放下手中纸笔。 四人在林尘逸的带领下，前往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家土菜馆，听说是因为正宗的农家口味，从而受到很多同学的喜爱。 听着他们夸赞这家餐馆如何如何。 陆时羡其实很想说，自己就是吃农家饭长大的好吧。 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却成了美味珍馐一样。 但为了不扫兴，他也就没说什么。 喜欢吃农家饭总比喜欢吃什么鹅肝西式大餐好。 当然没有贬低的意思。 每个文化都有其独特之处，他只是个人不太喜欢而已。 因为是林尘逸请客，所以他们作为东道主需要提前抵达。 来到预订的包间时，里面尚且空无一人。 周围的装修风格还真是贴近的农村那种红砖浆砌，空隙处还随意点缀了几株绿植。 还别说，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感觉。 时间刚刚好，等菜慢慢上齐的时候，四个女生也联袂到了。 陆时羡连忙跟着几人站起来，趁着林尘逸寒暄的功夫，陆时羡这才有机会观察联谊的几位对象。 很显然，林尘逸与四个女生都比较熟悉了，显得比较自然。 特别是站在第二排的女生，长发飘飘，面容精致，略施粉黛，眉目含情。 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 女为悦己者容，很明显这位应该就是程琳琳了。 站在前面的女生，扎着一头马尾，除了黑色发夹，别无他物装饰，但她的表情却带上了一些审视。 这位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第218章 小小诱惑休想动我道心 陆时羡暗暗猜测她应该是寝室的大姐大级别的人物。 这个气场看上去就有点强啊，比张孟庭是要强多了。 第三位女生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踩着黑色小皮鞋，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嘴上噙着一抹笑意。 最后一位女生只有一米六左右，个子可能只到林尘逸的肩膀处。 看上去非常娇小可爱，小小圆脸上遍布红晕，大概是因为害羞吧。 两个寝室，加起来一共八人。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的学生还是比较矜持的，没有混坐。 长方形的桌子上，旗帜分明的两两对坐。 林尘逸和张孟庭坐中间，在他们对面的分别是程琳琳和第一位女生。 至于常文超和陆时羡就像是哼哈二将一样，坐在两边。 他的对面是白裙女生，而陆时羡的对面则是最后一位女生。 王对王，将对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但这个安排似乎非常合理。 这个时候，林尘逸和程琳琳自然而然地开始带动气氛。 “这是咱们两个寝室第一次联谊，谢谢各位大美女来赏光。” “我先来介绍一下。”林尘逸开始按照顺序从张孟庭介绍到陆时羡。 学生时代的相识其实并没有这么复杂。 就是简单的姓名、年龄和兴趣爱好罢了。 除开有人别有用心，其实并不涉及到家庭背景之类的东西。 男生介绍过后，自然是轮到了女生这方。 此时做介绍的是程琳琳。 “这是咱们的寝室长，也是咱们班的班长，方慧。” “她叫江晓琴，这位可是咱们班公认的班花哦。” 程琳琳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身上。 “她叫苏筱，这可是咱们寝室的团宠，别看她个子小，但是她唱歌很好听的。” 此时，菜已经都上齐了。 林尘逸开始招呼着先吃饭。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倒也过的别有滋味。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们寝室这么齐整。周末的时候应该有时间，陆同学你之前怎么不和尘逸他们一起出来玩呀？”问话的是方慧。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陆时羡，看起来似乎有些好奇。 但陆时羡却知道这个女人真正想要问的是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是性格方面有什么缺陷。 只是一个问题，陆时羡就听出来她真的不简单。 本着礼貌，陆时羡给了一个笑容，然后为自己辩护道：“没办法呀，他们都清楚状况，我周一到周五的课都排满了。” “周末的时间需要用来预习课程以及听讲座，我是真的抽不出来时间，实在对不起。” 听到这，方慧才恍然地点点头：“看来你是大学霸呀。” “何止是学霸，我看他已经进化成学魔，要走火......”听到这个话题，常文超一下子来劲了。 他还想说什么来着，却被张孟庭一个危险的眼神给制止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打了哈哈道：“我的意思是学习成绩实在太好了。” “绩点3.99，生科学院专业排名第一的狠人。” 此言一出，几个女生都将惊讶的目光汇聚到陆时羡的身上，对他改观不少。 没办法，到了燕大如果还能拥有这个成绩，那说明他真的非常优秀。 她们本身也是燕大的学生，自然知道燕大的竞争压力有多大。 陆时羡也只是一笑而过，对她们的看法如何，一向是不太关心。 所以很快话题就被转移到了别处。 经过晚餐时间，两个寝室的人皆是对彼此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本来到这个时候，联谊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但是，闹腾的常文超哪里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听说有人很会唱歌，又提议去ktv耍一趟。 结果陆时羡还没发表意见，这个提议就已经被通过了。 这他还能咋样呢？ 很快，一行八人又迅速前往一家名为星月ktv的门店。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首都，还是位处在学校附近。 这个名字还显得比较小清新。 要是在别处，那肯定带有什么盛世、皇朝、极乐、皇家。 也不知道是为了气派还是...... 进去之后，为了显得公平，很快方慧就提议。 八个人一人得点一首歌，不管唱不唱的了，哪怕跟着原唱唱一遍也行。 张孟庭、林尘逸、方慧以及程琳琳很快就上场献声。 张孟庭唱的是《为你我受冷风吹》，虽然调不太准，但是起码融入了感情，只是希望他不要入戏太深。 陆时羡牌点评机最后给到了70分，还算不错。 方慧点的歌在年轻人里面很少见，但却很出名。 一首《小城故事》，没有情绪释放，只有娓娓道来。 陆时羡牌点评机最后给到了80分，人歌相和。 林尘逸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撒了一波狗粮，和程琳琳合唱了一首《遇见》。 可能是要纪念他们在人海中相遇吧！ 不管歌唱的怎么样，起码这个眼神对视到位了。 听完他们的演唱，陆时羡心里居然也有一丝想要两个人过的悸动。 但这种杂念很快被他斩断。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发过sci吗？ 你毕业了吗？ 你研博连读了吗？ 小小诱惑休想动我道心！ 而常文超，刚刚上蹿下跳的有多高，现在脸上就有多难看。 陆时羡不知道他的水平如何，但凭他平时大喊大叫的嗓子，估计应该不会太好听吧。 但实际上，陆时羡居然发现自己这个评价居然还高估他了。 一首《青花瓷》，让班花差点当场掩面遁走。 对于他的表演，陆时羡不予评价，只能说白瞎周董这么好的歌了。 经历了他的魔音灌耳，总算轮到了班花江晓琴。 她选的也是听起来很有美感的歌曲《天使的翅膀》，似乎是今年刚出的新歌。 陆时羡能够听得出她似乎以前学过一些技巧，唱歌的气息明显和普通人不一样。 最后搭配上她这个甜美的声音，还真别说，有那么一点感觉。 根据ktv标准，陆时羡牌点评机的评分是90分。 现在终于轮到陆时羡和苏筱了。 本着女生优先的原则，他决定让苏筱先唱。 他敢保证，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和常文超是难兄难弟。 可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219章 假的，都是假的 只是听到第一句，陆时羡就呆住了。 这个花腔？ 这个高音？ 再看向曲目，似乎叫什么《春江花月夜》。 什么鬼？ 这是职业选手到业余赛场来了吧？ 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吗？ 陆时羡目光投向正在认真吟唱的苏筱，他有些惊异于这个小身板居然能发出这样的高亢婉转的声音来。 虽然还有些青涩，比不上电视里表演的歌唱家，但已然是专业级别的了。 抒情花腔的特征就是热情积极、轻巧灵活的。 这与她外表看上去完全是格格不入。 害他下意识地以为刚刚是方慧介绍错了。 本以为是个青铜，却没想到是个王者。 很快，苏筱的表演就结束了。 她的演唱得到了4012寝室的统一认可。 几人都是一脸惊讶的模样，包括林尘逸在内。 足以见人真的不可貌相。 等苏筱下场，再无人需要陆时羡谦让，他只好上前去点歌。 说实话，他的脑子里面装着现在还没有出现的许多优秀音乐作品。 即使现在这个时间线，原作者还没有将它们创作出来。 可惜，陆时羡依然不想堂而皇之地拿出来然后冠上自己的名头。 哪怕这样会让他得到许多关注度和另眼相看。 所以就这样吧。 得固然喜,失亦欣然，遵守本心。 于是他上台直接点了一首《说了再见》，这首四个月前刚出的新歌。 虽然周董被吐槽创作水平远大于唱功，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早期的歌也不是谁都能唱的上去的。 于是他自觉的打开原唱，开始跟唱。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陆时羡将这首歌跟着认真唱了一遍。 期间虽然没有跑调，但高音就完全是在混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毫无天赋。 果不其然，等他下场。 几个哥们都要笑岔气了。 “哈哈哈，我总算找到你的软肋了。原来还真有你不会的呀？”张孟庭扶着墙笑着说道。 而常文超更过分，直接模仿了陆时羡的断气式唱法。 “去你的，你这鬼哭狼嚎式唱法也不见得比我高明，而且根本不在调上。” “就你还嘲讽我，你怎么敢的呀？”听到这，陆时羡就忍不住怼他两句。 两人的拌嘴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大笑。 最后裁判之位给到了最具有专业性的苏筱身上。 “苏筱妹子，你就说我是不是比陆时羡唱的要好？”常文超此时居然开始恬不知耻地自我吹嘘。 陆时羡也将目光投向她。 面对如此多的注视，她顿时微微低着头小声道：“流行唱法我不太熟悉，但是你那个应该不叫唱歌吧？” “陆时羡同学虽然高音上不去，但是拍子和音调都很稳定。”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爆笑。 几个麦霸轮番上阵，又唱了几首歌。 时间很快就来到十点。 如果来到十一点，就会很危险。 因为你的名字将会被宿舍辅导员的小本本给记上。 再加上几人都玩累了，于是终于来到了散场的时候。 互相告别后，该各回各寝室了。 让陆时羡没想到的是，似乎几人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特别是常文超完全不想走，一步三回头。 “我决定了，江晓琴就是我以后的梦中女神了。”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都是对他调侃道：“这都换了第几个梦中女神了？” 返途上，再次传来几人的笑声以及某人的无效反驳声。 回到寝室，洗澡睡觉。 今晚，或许真有人的梦境会出现不一样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 几人再次回到学习的正常节奏上来。 该上课的上课，该自习的自习。 走的一个比一个早。 要知道陆时羡可是六点多就起来了。 而现在他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发呆。 所以，所谓的寝室联谊实际上是针对我的一个阴谋吗？ 什么人生不能只有学习？ 假的，都是假的！ 看了一眼课表，又是上午没课的一天。 所以，今天的小目标是预习新课以及确定课题方向。 带上课本和电脑，陆时羡出门而去。 五分钟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燕大图书馆门口。 刷完校园卡，陆时羡进入馆内。 尽管现在不是考试周，但不得不说，平常的人流量也是很离谱的。 随处可见，认真埋头看书的学生。 看到这，陆时羡不禁想到一个搞笑的事情。 那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学生在图书馆看的什么书。 燕大水木h和少部分学校还好，画风还算比较正常。 根据最近各大高校公开的数据表明，燕大的借阅书籍次数排行大概是这样的。 1.《论米国的民主》 2.《俄国解密档案选编》 3.《国富论》 4.《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5.《明朝那些事儿》 6.《世界文明史》 7.《续资治通鉴长编》 8.《激荡三十年》 9.《大数据时代：生活、工作、思维的大变革》 10.《货币战争》 水木的排行榜风格似乎和燕大交换过来了，人文气息非常浓厚。 1、《理想国》 2、《红楼梦》 3、《人间词话》 4、《西方哲学史》 5、《围城》 6、《乡土中国》 7、《百年孤独》 8、《平凡的世界》 9、《追风筝的人》 10、《三体》 但看另外一些高校的榜一，画风就逐渐变得奇异起来。 某民大:《盗墓笔记》 某山大：《明朝那些事儿》 某汉大：《神雕侠侣》 某财大：《盗墓笔记》 某外大：《盗墓笔记》 ...... 笑过之余，他又不自觉陷入了思考。 虽然他很确信以上这些都是很优秀的作品。 甚至他自己以前闲暇时间都爱不释手地翻阅。 但是陆时羡不得不说一句，个别性真的无所谓。 群体性的抉择有时候能够在某个侧面能够说明一点不算问题的问题。 当然大概率是他在无事找事，庸人自扰。 想的有点多！ 陆时羡一拍额头将自己拍醒。 该干正事了！ 打开笔记本，陆时羡开始对照这个学期的课本进行预习。 当然，对他而言，大部分内容很可能是复习。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时间来到上午九点。 陆时羡将桌上的课本放到一边。 打开笔记本电脑，又拿出马玉恒给他的移动硬盘。 但他忽然傻住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220章 自己真是猪脑袋啊 那就是他已经猜到硬盘密码！ 可是输入几次之后，却显示密码错误。 打不开硬盘，拿不到数据，那还搞屁呀？ 这老马可真不够意思啊！ 给个数据居然还设置这么bt的密码。 如果他当时没记错的话，当时马玉恒说的是基因组学dna复制错配概率。 dna复制机制他很清楚。 按照碱基互补的配对方式对亲代dna链为模版，这样复制出来的核苷酸序列都是相同的。 dna聚合酶具有模版依赖性，能根据模版碱基顺序选择相应的碱基配对。 出现差错之后，由于dna聚合酶的外切功能，它能够除去错配碱基并改选正确碱基再进行配对。 可就算聚合酶能够清除错配的碱基，但最后仍有0.0001的的错配率。 不过，这自然不是最后的答案。 参与dna复制活动的dna聚合酶存在外切酶功能，可以对之前定好的配对进行校正，一旦错配发生，该酶即切除并填上正确碱基使错配率降低至10的负六次方。 再经细胞内存在的自我错配修复机制，可使错配减少至10的负九次方左右。 所以密码应该是0.000000001。 没问题啊？ 难道是老马弄错了，还是说自己学的跟别人不一样。 陆时羡觉得很受伤。 这绝对是对他知识储备体系的一个质疑。 有时候，打破认知并不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 因为这会与之前已经形成固有的认知边限形成冲突。 你会觉得自己之前的求知是一种徒劳。 是对自己的全盘否定。 最严重的莫过于三观认知，严重时可使人致郁崩溃。 当然，陆时羡遇到的只是偌大知识海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罢了。 他还稳得住。 既然自己靠不住了，陆时羡只能寻找外援了。 思来想去，陆时羡打开了四剑客群，然后发布了一则求助启事。 当然，他的措辞还是比较委婉的。 他不要面子的吗？ 【时不予】：有一个学妹问我基因组学dna复制错配概率？ 请问我该如何尽量简短地向她解释清楚？ 急急急！！！ 也许是陆时羡打的感叹号起了作用，很快便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括约肌の追求】：学妹？什么情况？这才刚开学就有学妹找你了？为什么就没有学妹来找我问问题呢？ 【变却故人心】：居然还有陆神不知道的题目？活久见。 陆时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些人的关注点似乎就不在正点上啊。 他正着急呢。 【时不予】：歪楼了！歪楼了！在线等答案。 他的敦促收到了效果。 很快，两人分别给他发来了答案。 【括约肌の追求】：不就是外切酶和错配修复机制吗？有啥好解释的。 【括约肌の追求】： 直接说答案0.000000001不就行了。 【括约肌の追求】：然后对她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以后不要再来麻烦我。 看到他和自己的答案一样，陆时羡正想发一句感谢，却没想到他又发了一条群消息。 【括约肌の追求】：除非当我女朋友。 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冯亚男很快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变却故人心】：胖子前两句说的都是对的，扩展说一下应该就容易懂了。 【变却故人心】：要对学妹多一些耐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捂嘴笑\/wzx 看完整个聊天记录，陆时羡只能无语长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正想发一句谢谢敷衍了事，却发现远在大洋彼端的王辅文发来了一条消息。 【渡】：10e-9。 只是一眼，陆时羡如同顿悟一样，差点原地升天。 由于激动，右手握拳正想往桌面上捶去。 但忽然想起这是图书馆，只好用左手去接。 顾不上疼痛的感觉，陆时羡连忙将这个答案输入对话框。 果不其然，这次电脑上没有再传出密码错误的提示。 essible！ 陆时羡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拍一下。 自己真是猪脑袋啊。 电脑和计算机上面都是用的科学计数法，谁写这么多零啊？ 终于进去了。 陆时羡简直欲哭无泪。 于是，他@了一下【渡】。 【时不予】：太感谢了，等你回国请你吃大餐。 于是。 【括约肌の追求】：？？？ 【变却故人心】：？？？ 陆时羡没敢去回了，说的越多，露馅越多。 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查看数据。 打开文件夹，里面果然都是关于递送car-t细胞的相关实验数据。 通过实验数据，陆时羡很快判断出了马玉恒他们这种新方法的原理。 通过一种特制的pnp水凝胶去抑制细胞因子的被动扩散，与此同时允许包裹的car-t细胞主动运动，并在注射后形成一个过性炎症生态位。 最后促进car-t细胞在体内的扩张，并诱导更具肿瘤反应性的car-t表型。 确实是一种极具实用性和创意性的方法。 可是这些数据都是为了证明递送效果而存在的。 没错！ 自己是可以跟着数据写一些论文。 例如：关于免疫抑制环境下细胞渗透和扩张的研究。 关于car-t细胞和细胞因子修饰前后的区别。 浅论细胞因子的被动扩散原理。 可是这都是非常浅显易懂的东西。 甚至教科书上面都有定义，这里的实验数据只是再次证实了它们而已。 还需要自己专门大张旗鼓地写篇论文来证明课本上本就存在的东西吗？ 这不是做些无用功吗？ 但其实，马玉恒的本意就是这样。 先让手下几个学生先摸清楚怎么通过实验数据，从而得出结论，最后写出论文，得到最终成果。 可惜陆时羡不需要啊，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一般在大二刚入学的时候，很少有高校的老师会发布这样的任务出来。 只能说，陆时羡在这方面已经走的太远了。 而现在，他想的是如何另辟蹊径写出一点新东西出来。 第221章 沉默是今晚的未名 可是如果真有那么好创新，华国每年因为没有论文而暂时无法毕业的学生就不会有那么多了。 陆时羡选择了最艰难，也是最折磨的一条路。 他用手抱住头，然后闭上眼开始苦思冥想。 可几十分钟过去了。 没有方向！ 也没有头绪！ 愈发没有思路！ 我该如何处理呢？ 我的天！ 生长、发育、遗传、变异、代谢、免疫、起源和进化。 好歹给一个啊！ 证明dna半保留复制的梅赛尔森、证明dna遗传物质的艾弗里、双螺旋分子结构模型创立者沃森和克里克。 还有提出操纵子学说的雅各布、dna 含量恒定理论博伊文、提出“一个基因一个酶”理论的比德尔...... 各位细胞生物大牛，能不能给我一点灵感啊？ 陆时羡一通乱搓，等他抬起头，整个人已经变成了鸡窝头。 旁边一个路过的同学看着他疯癫的样子，似乎毫不奇怪。 “完了完了，又疯了一个！” 陆时羡无意在意过往的人群。 看看时间，已然快到午餐时间了。 今天看来注定是要徒劳而归。 吃完午餐，继续上完下午的课。 坐在寝室，陆时羡有些迷茫了。 又去图书馆浪费时间？ 找不到方向，在那里也只是在资料海洋里无根飘荡罢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这么迷茫的时候，大概是在ibo之前的那段假期吧。 当时他是通过回忆过去的时光，从而找到“稻虾共养”这个论文方向的。 而这招，他刚刚已经使用过了。 可惜这次他的回忆录不能带给他任何帮助。 时隔多日，他终于又迎来了一只拦路虎。 俗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之前对这方面根本就没有多少的了解。 自然不会有什么收获。 好在经过前面几次的打击，陆时羡已经成长了许多，能够很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唉！” “待会出去走走算了。”陆时羡颇为反常地穿上运动鞋，准备去夜跑。 他的习惯一向是早上六点起床之后进行晨跑。 夜跑对他而言，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晚餐之后的未名湖，是他很少见过的景色。 近处，街灯传来的光亮，将步道照的亮如白昼。 远处，微风吹过的湖面，一眼眺望去波光粼粼。 步道上有人散步，有人疾行，有人竞跑。 戴好上衣的帽子，插上耳机，喜欢的歌曲在不断循环播放。 陆时羡加入了夜跑的队伍。 狂奔是抑塞的宣泄。 秋风也为他沉默。 而沉默是今晚的未名。 晚上十点，带着满身大汗，陆时羡回到寝室。 淋浴之后的他，心情忽然就像是初生的嫩枝一样盎然。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虽然在细胞生物学的基础算是比较牢固的。 但在car-t细胞相关的前沿知识上，他积累的并不够，眼界太狭窄了。 不然也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 都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 他不得不反省自己因为接二连三的成功，导致现在的心态有些浮躁了。 好吧，总算找到了一个不算方向的方向。 还是先啃最近国际上面比较突出的相关文献和论文成果吧。 ...... 金秋九月，悄无声息跑得无影。 时间已然来到了九月的末尾。 马上即将迎接一个特殊的时节。 同时它也是所有学生期盼已久的日子。 七天长假足以寄予他们所有的期望和欢喜。 下午还不到五点，整个4012寝室就忙碌起来了。 几人都在商量着返乡看望亲属或者是出远门旅游的日程。 三人收拾好行李，便准备离校。 却发现陆时羡依然稳如泰山，这样子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马上要放长假了。 “小四还愣着干嘛呢？一起出去浪哇。”常文超率先对陆时羡发出了邀请。 陆时羡苦笑摇头：“前几天，我的学院导师给我布置了任务，我最近还没有思路，我有点怕完不成。” “所以你们先走吧！不弄好我是没法安心的。” 闻言，几人皆是了解了情况。 他们也都清楚陆时羡的性格，非常独立有主见，不会轻易被他人左右。 而且这个操作也很符合他的习惯。 虽然并不知道陆时羡在忙什么内容，但显然他们是插不上手的。 所以也不再相劝。 走之前，几人都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 “加油！” 带着室友们的祝福，陆时羡背上书包，带上电脑。 再次满血复活向图书馆冲去。 走在半路上。 他能够看见校园里面随处都是鲜红的国旗，它们正在热烈飘扬着。 国庆佳节，举国同庆。 连带着他的情绪都高涨起来。 这次的任务是阅读近三年所有关于t细胞的前沿论文与文献资料。 没错，他初步定下了大方向。 他决定脱离资料显示的car-t细胞疗法这个框架。 而是选择更为广阔的t细胞领域。 经过几天的思考，他已经想明白了。 在car-t细胞疗法上，他根本不可能找出什么具有亮点的方向了。 在目前这个阶段里，所有基于这个时代背景的理论都已经近乎圆满。 car-t产品都马上要研发出来。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团队的角逐了。 而是几个国家之间的角力。 人最难得的就是认清自己。 关于car-t产品研发的科研竞争结果，他心里其实早就有结果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之后的进程大概是这样的。 2017年8月，全球首个car-t细胞产品kymriah批准上市。 而同样在12月，我国首个car-t疗法的临床实验才刚进行申请。 2017年10月，全球第二个car-t细胞产品yescarta批准上市。 2020年7月，全球第三个car-t细胞产品tecartus批准上市。 2021年2月，全球第四个car-t细胞产品breyanzi批准上市。 2021年3月，全球第五个car-t细胞产品，也是目前唯一采用bcma靶点的abecma上市。 至于华国的产品...... 第222章 人类群星闪耀时 而两支国产car-t细胞产品，瑞基奥仑赛注射液和益基利仑赛注射液才分别于2021年6月和9月被批准上市。 其中虽然存在很多外界不可抗力因素导致了这个进程的发生。 但这却是我国在免疫治疗领域的飞跃式进步，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 虽然最后的结局却已经尘埃落定。 但依然值得我们为那些呕心沥血的科研团队致以敬意。 之前的他潜意识认为，既然蝴蝶效应存在，那么自己是否有可能帮助这个局面变得更好。 而现在的陆时羡放弃了。 尽管很不情愿承认，但是必须得说。 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 他是重生了不假，可是重生带给他的只是再来一次的机会。 并非那种醍醐灌顶或者毫无推敲可言的金手指。 所以，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t细胞果然不愧是前沿热点内容。 论文与之相关最多的学科是医药和卫生。 其次是生物科学，然后是农业科学。 刚开始陆时羡还有些疑惑，怎么跟农学沾上关系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光人类有免疫细胞。 动物也有啊，而动物是农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不过他现在的研究领域已经被马玉恒限定为细胞生物学了。 这样筛选之后，剩下的文献已经不算太多。 但依然有三千多条。 这个数字对他而言依然庞大无比。 所以他只能再次进行筛选，优先看sci的论文。 几次操作之后，剩下来的论文已经只剩五十几条。 很快他便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调节性t细胞发育的一个关键转录因子foxp3》 《cd4+t细胞的新亚型:th17细胞及其生物效应》 《toll-样受体在调节t-和b-淋巴细胞功能中的作用》 《qds标记免疫调节肽及其与t细胞作用的表征》 ...... 接下来的日子就比较苦了。 整天除了看论文还是看论文。 还好，燕大财大气粗，花钱ki签订了合约。 本校的师生可以免费对感兴趣的文献进行下载研究。 于是陆时羡电脑上的文件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密集。 看得懂还好，关键是有些内容就连他看不太懂。 于是又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将这部分看不懂的内容弄清楚。 可以了解的不深入，但一定要看懂全文的意思。 所以他最先接触的自然是发现t细胞的论文。 1965年1月，《自然》发表了马克思·戴尔·库珀等人的论文，提出了由两种淋巴细胞组成的两部分免疫系统：产生抗体的 b 细胞和介导反应的 t 细胞。 这一发现彻底改变了细胞免疫学，为过去几十年几乎所有新的癌症治疗铺平了道路，包括最近讨论得火热的car-t 细胞疗法。 但实际上，将发现b细胞和t细胞的荣誉全数归于他并不合理。 早在1961年，雅克·米勒就在实验中发现，切除胸腺之后的小鼠不会对来自另一品系的小鼠的皮肤产生排异反应。 这一实验结果证明了排异反应相关的免疫细胞形成于胸腺，这也是最早关于t细胞形成的实验记录。 但他的实验并没有得到社会上的广泛接受，淋巴细胞是抗体的唯一来源已经被公认，但参与排异反应的淋巴细胞与产生抗体的淋巴细胞之间存在有什么联系并无人知晓。 亦如最开始不被人认可甚至唾弃的量子力学、隧穿效应和宇宙大爆炸理论等。 但事实证明，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斯蒂芬·茨威格曾在《人类群星闪耀时》这样讲述。 决定历史走向的按钮被安置在少数人手中，后来的人，能做的只是将一瞬的光明重演一次，又一次。 在雅克·米勒研究的基础上，免疫学家的马克思·戴尔·库珀继续进行临床观察，为两种淋巴细胞的存在提供了早期证明。 后世科学家们在实验中终于证明了能够产生抗体的淋巴细胞和来源于胸腺、产生排异反应的淋巴细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就细胞免疫领域而言，后面50年之后所有基本发现都取决于两人的创新性研究。 没有他们的努力，可能抗癌药的出现又要推迟不知道多少年。 但好笑的是，这样的跨世纪重大研究成果，居然没有引起当时人们的重视。 陆时羡对这个印象很深。 直到2019年他们才因在细胞免疫领域的杰出成就获得生物医学领域的重要奖项拉斯克奖。 颁奖词中这样写道：“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成就，提供了适应性免疫系统的组织原理。这项开拓性的工作推动了基础科学和医学的巨大进步。” 同时这个奖项也被誉为诺贝尔奖“风向标”，虽然提名多时，但遗憾的是他们始终无法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接下来。 陆时羡将需要研读的论文都编上了号。 第一天，陆时羡看完了四篇论文，完成了总进度的7%。 而这还算是比较基础的理论，都是与创始相关的论文，难度不算高深。 陆时羡算了一下按照这个进度，两个星期才能将所有论文看完。 这也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急迫感，但偏偏这个东西急不得。 知识的汲取总是漫长而又延续，不存在速成的可能性。 特别是陆时羡这种喜欢精读吃透的人。 “近来研究发现,机体存在一种新型的不同于1型和2型的cd4+效应t细胞--辅助性17细胞(t help 17,th17)？” 陆时羡来了兴趣，在口中默念出声。 “该细胞是由天然t细胞前体分化而来,具有独立的分化和发育调节机制,并特异性地产生白介素17效应因子......” 陆时羡看的非常认真，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肚子正在咕咕叫向他提出抗议。 “几点了？我这就饿了？”陆时羡手不释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什么情况？” “这就下午三点了？”陆时羡时间过得浑然不觉。 第223章 因为学习 虽然还想继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但此时的疲劳值已经来到50％。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次学和持久学的道理，陆时羡还是很明白的。 好在燕大的食堂里不仅仅有窗口堂食，还有长时间开放的美食店。 陆时羡随意点了一碗牛肉面，疲劳值再次回到20%。 他甚至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因为他脑海中还在回想刚刚的诱导、分化、膜表面分子标志及功能。 吃完牛肉面，陆时羡前往校园超市。 拿上一大包速溶雀式咖啡就往收银台冲去。 时间不等人，该爆肝时就得爆肝啊。 三个小时后。 晚上六点。 陆时羡来到了第十篇论文，占总任务的1\/5，进度来到20％。 然而这是两天的成果。 也就是说至少需要十天的功夫，他才能将所有的文献看完。 不行！ 这个进度还是有些慢了。 国庆之后，如果他还是没能找到方向，那么他之后的时间就不太充裕了。 最好是在国庆长假期间完成一切既定目标。 又去食堂吃完晚餐。 陆时羡晚上继续在图书馆苦苦坚持。 这个时间点虽说是燕大图书馆人数最少的时候。 但当他抬起头四周了望时，却发现有不少人跟他一样正在埋头苦干。 他欣慰地点点头：吾道不孤啊！ 于是他的热情值从临界值60上涨到80，继续专心致志地看向面前的文献资料。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促进自身学习的因素有很多。 能否保持自律固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因，但有没有一个好的学习氛围也很重要。 四个小时之后。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 疲劳值已经来到90%。 陆时羡喝下一口咖啡，抬起头看看周围。 自己这片区域已经是空无一人。 停顿几秒，陆时羡再次进入了沉浸投入状态。 半个小时后，他想继续在这里呆着也没办法了。 因为这个时候，燕大图书馆的阿姨会善意地提醒：闭馆时间到了。 收起自己的东西，陆时羡准备转移战场了。 图书馆漆黑一片，可依然有自习大厅灯火通明、全天开放。 这应该是所有大学的标准配置吧！ 平时在这里几乎都难以抢到位置。 但在七天长假期间，陆时羡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放下电脑，陆时羡再次刚刚未完成的工作。 三个小时后，如果有系统面板的话。 陆时羡此时的状态栏应该是这样的。 热情值：5% 疲劳值：-20% 轻轻揉了揉稍微红涨的眼睛，陆时羡实在是熬不住了。 如果不是生理上的预警，让他从专注的状态中退出来。 他估计还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此时，再浓厚的咖啡也挽救不了他的倦意。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陆时羡心中做下决定，便不再停留。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陆时羡甚至能够感受到深夜冷风的凛冽。 而在他前面还有二十几位同仁正在拿着书认真自习，就连陆时羡走过都毫无发觉。 看着这一幕，陆时羡的脚步都变得轻慢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想起一段话。 因为学习，我们都是求知者，对世界依然心存好奇。 因为学习，我们远离浮夸与浅薄，学会与自己相处。 因为学习，我们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够拓展无限的思维。 读完第12篇文献，今天的进度已经来到了24%。 回到寝室，洗洗睡了。 第三天，进度来到36%。 第四天，进度来到45%。 第五天，进度来到51%。 他恍然发觉自己的学习效率似乎变的越来越低。 接连高强度的学习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于是第六天，他放下所有的思索与目标。 关掉所有的闹钟和铃声。 非常少见地睡了一个懒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 看着寝室窗外黯淡的天色，陆时羡不住摇头。 “看来前阵子，身子透支的有点厉害啊。” “这不补一下是不行了。”摸着空瘪瘪的肚皮，陆时羡一个翻滚，从床上起身穿衣。 奖励自己一顿豪华大餐之后，陆时羡状态再次回满。 他拾起行囊，重新出发。 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他的进度来到了56%。 时间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天，也是许多学生返校的时间。 校园里又重新变得活泼起来，随处能听到青春的响动。 可热闹是他们的,陆时羡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有的只有剩下的22篇文献。 晚上十点半。 “闭馆了，要闭馆了，马上关灯啦！” “请大家快速收好自己的物品，有序离开图书馆。” 耳边又传来图书馆阿姨的熟悉声音。 而此时，陆时羡距离预定的目标只完成了72%。 尽管他已经足够努力，可是结果并不会每次都能如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无奈了。 看来他似乎有些高估自己。 有些文献里会附带有很多其他领域的术语和知识点。 其实他有相当大一部分时间就花在了解这些陌生领域知识点上了。 正当他开始配合收拾东西时，却看到阿姨已经走到他这个区域来“赶人”了。 “这位同学，请快点......” “咦，国庆几天我每次都看到你到这个时候才离馆。”阿姨发出赞叹的声音。 “真是个好小伙子啊，考上燕大还这么努力。” “不像我女儿在外地上大学，放假回来天天玩手机。” 陆时羡没想到就连图书馆阿姨都认识自己了。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什么都好像是在自我夸赞一样。 最后只能使出话题转移大法。 “阿姨，您闺女读的什么专业啊？”陆时羡还是很鸡贼的，没问读什么学校。 他不知道她女儿什么情况，不问免得到时候又尴尬。 “好像是什么生物化学吧？具体的我也不懂，我也不是学这个的。”阿姨想了想回道。 get到关键词“生物”，陆时羡眉头一挑，原来是同行啊。 本科是没有这个专业的，那么就是研究生咯。 “您女儿在读研？” “对的对的，可能是受我的影响，她非常喜欢窝在图书馆，但是她很拖沓，永远找不到座位。” 说到这个话题，陆时羡能够看见图书馆阿姨变得无奈的表情。 第224章 我感觉我就是个混子 “我那闺女今年刚入学，另外不知道啥情况，现在她一看见导师就害怕的不得了，听说要带着去做实验就能一晚上吓得睡不着觉。”阿姨笑着跟他聊着天。 陆时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emm，所以这算是被生物化学苦苦为难的苦命人吗？ 又拉了几句家常，由于图书馆阿姨还有工作要忙，话题也在这里终结了。 陆时羡背起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也许是刚刚聊天起到了作用，他的心情竟然出奇的愉快。 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话还真的不假。 国庆假期之后的时间，陆时羡陆续安排时间将剩下的14篇文献解决。 到了十月中旬，陆时羡的状态由之前的闲暇转成了忙碌。 暂时放下挂念的论文，他现在需要提前准备大挑战杯的国赛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该做的都已经在之前的校赛时做的差不多了。 他要做的仅仅是重新熟悉自己的论文而已。 10月15日，燕京大学参赛队前往主办高校燕京航空航天大学。 第二天，挑战杯全国组委会开启了第二次全体会议并通报竞赛筹备情况、作资格及形式审查报告、通过终审日程安排、抽签产生评审委员会委员并组成资格评审委员会。 第三天，将在燕航举行盛大的参赛作品展览会。 在这里，所有的作品得到的关注度空前，远比在燕大时更大。 “学弟，你觉得这次我们的论文会有机会被看中，然后进行技术转让吗？”曲溪这次再次和他一起参与到挑战杯的比赛上来。 进入了决赛，曲溪对竞赛的重视程度又高了几分。 虽然奖项对她只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但这种经历却弥足珍贵。 陆时羡只是摇头。 “不知道，我很确信我们的论文存在很高的潜在价值，但是有没有人看得出来，并且有能力挖掘出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他的话，曲溪也明白了。 两个字，很难！ 沙棘经济价值高不假。 他们这篇论文能够促进沙棘成成活率以及成长速度，这也不假。 但是目前综合利用开发是个大问题，有没有公司敢接手是个问题。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还真有一家公司对他们的成果表示出了兴趣。 “两位同学，请问专利权是不是在你们手中。”一个西装革履的代表向他们发起了初步询问。 听到他的声音，陆时羡眼睛一亮，还真有想到还真有企业看中了他们的技术，看来这家企业的实力不错啊。 但很快，陆时羡就发现他错的离谱。 他们给出的技术转让报价居然只有十万元。 在2010年，虽然这个金额已经很大了。 可陆时羡坚信自己的技术前景远不止这个价格。 没有人能够忍受自己的作品被低价贱卖。 他也一样。 趁着上卫生间的功夫，他将这家公司在天网查上搜索了一下。 最后发现他们的注册资本居然只有不到一百万元。 虽然挂着食品制作与加工的经营范围牌子，但实际上只是一家小公司。 这样看来，这家企业似乎只是想投机，瞄准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技术价值，从而低价贱卖出去。 他们则会在等待几年之后，等其慢慢升值，最后转手，赚取差价。 这种套路他也见过不少了。 于是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这个企业代表，跟曲溪说起了这件事。 “还是有识货的人嘛，可惜他把我们当傻子看，这我就不能忍了。” 曲溪既高兴也气愤：“是啊，估计他们看到我们来展位之前只有两个人。” “要是顾教授在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顿时心中一动。 “对啊，我可以找顾洪雅教授啊，在燕大当了这么多年教授，总归是有点门路的。” “好歹申报表上面还挂着她指导老师的名字，这个小忙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有她出面跟自己和曲溪两个人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想到这，陆时羡也不再纠结刚刚的事情，专心地准备起待会的终审与问辩。 陆时羡很快在自然科学类学术论文组参与终审答辩。 顺序依然是曲溪抽的，是第四个。 虽然有些不利，但也无所谓了。 将心比心，起码比排在第一位的大兄弟要强多了吧。 早点答完也好早点回去。 这次的问辩依然由陆时羡去完成。 但是说实话，这次的难度就远没有在上次校赛时那么艰难了。 评审委员会问的问题大都比较通用与和善，在他眼里简直就跟走过程一样。 “你论文里的核心原理是什么？”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目？” “你认为你的论文有什么应用前景？” 上次那样故意的刁难，陆时羡都一一克服了。 这些问题对他而言只是小case。 果不其然，最后的评比结果宣布中，他们的作品荣获国家级一等奖荣誉称号。 至于特等奖是轮不到他的。 甚至，陆时羡认为若不是自己在答辩中表现良好，甚至有变成二等奖的风险。 虽然燕大选送的作品大都成为一等奖，但是出个意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有过先例。 从上午九点开始，到下午五点闭幕，经历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带回新鲜出炉的奖杯和证书，陆时羡和曲溪来到了顾洪雅的办公室。 稍微等待了一段时间。 从门外传来顾洪雅好奇的声音。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但她很快想起来什么：“哦，瞧我这记性。” “今天在燕航参加了决赛，感觉怎么样？” “预料之中。”陆时羡不喜不悲地回应。 曲溪此时又有些好笑又有些惭愧地说道：“顾教授，您之前让我好好帮带带他。” “但是我感觉我根本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就算没有我，他也能拿到这个成绩，我突然感觉我就是个混子。” 听到这句话，顾洪雅心中也是生出怪异的情绪。 她的本意真的想给陆时羡一个大腿抱啊。 谁能想到故事的发展会是这样？ 就离谱！ 第225章 有机会啊!至少铜牌 陆时羡自然不会坦然受之，而是谦虚地说道：“曲溪学姐说的太夸张了。” “她在海青的时候也帮了我好多。” “没有她，论文完成的速度决计不会这么迅速。” 几人又说了几句，终于跳过了这个话题。 陆时羡和曲溪终于找到机会向顾洪雅提出了关于技术成果转让的事情。 “行，我帮忙联系联系，等有消息的时候联系你。”这只是小事，顾洪雅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回归课堂一个星期之后。 时间来到10月20日。 第二届燕京高校大学生秋季运动会再次拉开序幕。 陆时羡再次开始了拉人报名的工作。 不过，这次他的这项工作顺利了许多。 同学们报名都很积极。 陆时羡刚开始还以为自己面子大。 结果听到她们一个个都只是为了活动学分。 陆时羡突然觉得有点伤感情。 当然，这只是选拔赛。 要想进入首都地区高校运动会，还得经过层层选拔，才有资格被选入燕大代表队。 作为上届1500米及3000米长跑冠军，这两个项目，陆时羡自然是不需要预选。 10月25日。 这一次，隆重的开幕式在燕京理工大学举行。 在第一届运动会的举办经验下，今年的比赛机制更加完善，除了男生组和女生组之外，还将参赛选手分为了专业组和非专业组。 看来组织方是准备将首都高校秋季运动会这个牌子一直做下去了。 陆时羡自然是在非专业组里浑水摸鱼。 陆时羡的参赛项目都在后面，他被寝室的几个人拉着去看女生组的比赛。 当然，他们名义上借的都是为学院加油的借口。 目的嘛，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距理论老司机常文超介绍，运动时的女生往往具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还别说，这次学院里通过选拔进入首都运动会的人不少，女生也有好几位。 所以他们最先去的就是铅球组。 这些女生看起来柔弱，但能进入选拔赛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 五公斤重的铅球在她们颈部停留几秒，随后旋转着将球飞速扔了出去。 一共有三次机会。 “成绩：8米23！”裁判员念出一个女生的最好成绩并记录到簿。 常文超拍了拍陆时羡的肩头：“走吧，没戏了。这个成绩应该进不去决赛。” “我去，这么无情？好歹也是我们班的，我们不过去安慰一下吗？”作为体育委员，陆时羡觉得应该做到自己应尽的义务。 但没想到常文超的一句话，差点让他有点道心不稳。 “你不知道吗？柳淼淼早就有男朋友了，估计还有十秒钟到达战场，需要你在这安慰个什么劲呢！” 陆时羡：…… 他刚想上前的脚步猛地停住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一个男生飞奔着拿着水和纸巾过来了 。 我去！ 有男朋友了不起吗？ 给参加前面比赛的同学们加油之后，终于轮到了陆时羡的参赛项目。 “砰！” 随着指令枪声响起。 非专业组1500米比赛在此刻正式开始。 宽阔的塑料赛道同时飞出八道身影。 陆时羡身处第三条赛道。 而他现在的排名是第三名。 陆时羡望着前面的两个背影不免有些无语。 他很确信，自己没有放太多水。 那么就只存在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手变强了。 不过想想也是，第一届可能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学校或许也没重视。 到了第二届，参赛选手们的实力那肯定是飞速上涨的。 但陆时羡也不是天天吃素长大的。 你们这么勇，问过前冠军选手了吗？ 或许是激起了心中的竞争心。 陆时羡不再为后面的三千米比赛故意保留，反正调整了比赛时间，不会影响太多实力。 想到这，陆时羡火力全开。 全身肌肉被迅速调动起来。 他曾经专门研读过一篇从生物学角度研究影响长跑速度因素的论文。 在跑步运动中，影响跑速的主要两个变量就是步长和步频。 影响步长的主要因素有肌肉力量、下肢长度与髋关节柔韧度。 而髋关节柔韧度又与中枢神经对骨骼肌的协调能力、髋关节周围组织大小以及肌肉韧带的伸展性有关。 影响步频的因素较为简单，主要是神经过程的灵活性和快肌纤维及面积占肌肉百分比以有关。 但说这么多，其实可以简略为四个字。 干就完了！ 所以，亮剑吧！ 狭路相逢勇者胜！ 陆时羡特意加快步长，与此同时步频下意识与之保持同步。 在这样的多因素影响下，得到了极其明显的正向反馈。 台上，讲解员已然激情四射。 “天呐，24号选手突然小宇宙爆发！” “完成反超！目前处在第一的位置。” “这位选手是上一届该项目的冠军，这次他究竟是成功卫冕还是折戟沉沙？” 陆时羡正跑着，突然听到这一句，身体难以言说地晃动了一下。 “沉你妹呢！” “这么大的优势，我会输？” 想着，陆时羡的速度好似又快了几分。 跑完最后一个大圈，终于来到了冲刺阶段。 陆时羡仿佛已经看见胜利女神的裙角。 忽然，他在终点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女孩正在大声呼喊着为他加油，而她的男友正在站在其旁边。 “这是？” “柳淼淼？” 不知道为啥，陆时羡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暗爽。 什么鬼？ 难道是我不对劲？ 不！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陆时羡忽然陷入沉思。 恍惚之中，陆时羡踉跄一下。 他忽然被绊倒在地。 直接被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背朝天，脸朝地。 还好在关键时刻，陆时羡下意识用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脸重要，至于其他部位，他暂时是管不了了。 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 全场呐喊声跟着停滞了一下，随后是更加猛烈的加油声。 后面的几位老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 原本以为已经没戏，现在他们立马使出吃奶的劲往前冲。 陆时羡猛地爬起来！ 这还能行？ 想抢我的第一？ 可正当他准备向几步之遥的终点前跑去时，忽然眼睛瞥见自己被严重擦伤的右手。 “这不去处理一下，怕是要发炎了吧？” 等等！ 发炎？ 忽然，一道亮光在他心头飞速划过。 他顿时灵感爆棚。 于是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场外飞去。 这个场景再次使所有人懵逼。 “同学，你在干什么？” “有机会啊！至少铜牌！”远处响起裁判的呐喊声。 “不好意思，我弃赛了！”留下一句话，陆时羡匆匆离去。 第226章 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 这是刚刚摔倒了的那位吗？ 赛场受伤，所以临时离场，可以理解。 可是现在这个飞奔速度，跟个飞人一样。 你跟我说弃赛了？ 这是在搞笑吗？ 现在就连台上的解说员也哑口无言。 “咳咳，由于有位同学出现了意外情况选择了弃赛。” “现在金牌由来自燕京工业大学的彭博文获得！” 此言一出，许多人皆是大跌眼镜。 这位之前被超越了好几个身位，现在居然能拿第一。 而许多燕大学生皆是表示不能理解。 带领燕大代表队的体育学院老师更是不能接受。 要知道金牌成绩是非常重要的评价指标。 你说前面就落后许多，来个退赛还差不多。但是明明就要第一了啊。 “你们这个学生到底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和体育精神啊？不打招呼就提前退赛。”正说话的是领队，他也是暴脾气。 “我们燕大奖牌数直接就少了两个金牌。” 直接一通投诉电话打到了元培学院学工办。 “您好，欢迎致电元培学院。”最后学工办暂时给出答复是：“我们会核实后给您答复。” 学工办的老师将信息上报给学院的领导。 结果曾凡筑霸气地向回应道：“我元培学院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支持就完事了。” 曾凡筑这样几句话扔过去。 代表队领队直接偃旗息鼓。 曾凡筑在担任元培学院院长之前，可是着名的环境科学（大气化学和环境健康）领域的大牛。 到了十一月份，马上就要到增补院士的关口，这位可就在地学部候选名单上。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而当事人此时正往图书馆的路上狂奔，至于手上的伤势已经被他抛在脑后。 他生怕刚刚的灵感会稍纵即逝。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就像是火柴在盒皮上划过，生出希望的火苗。 但这个火苗非常微弱，只要微风拂过，随时就可能熄灭。 这也是他如此紧张的原因。 打开电脑，陆时羡插上移动硬盘。 当时让他束手无策的实验处理数据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但他此时的操作很奇怪。 只见到几乎所有正常的递送实验样本数据都被他隐藏。 剩下的都是因为各种因素从而产生误差的数据。 他的灵感来源于此。 尽管都是被弃之不用的数据。 但当时在翻阅时，他无意看见了一组数据。 那只实验小白鼠由于发生了炎症，所以在递送实验数据处理之后呈现出较大的偶然性误差。 所以这组数据直接被剔除了，但现在的他如视珍宝。 将这组数据单独拿出来分析。 此时它正好成为了实验组，而其他正常数据直接成为了对照组。 如果说之前他的感觉还有些似有似无。 但在这一刻，他的方向就已经完全确定下来。 在炎症条件下，t细胞的功能变化。 尽管他自己还未曾发觉。 可他遵从着自己的直觉。 所谓炎症就是具有血管系统的活体组织对损伤因子所发生的一种防御反应。 谈到炎症就不能不提起它的几种主要标志物了。 在医学界，或许它们远在比在生物学界更声名赫赫。 第一种是降钙元素pct，它是一种细菌感染特异性标志物，是无激素活性的降钙素前肽物质。 一般情况下，机体正常时含量极低，主要由甲状腺 c 细胞合成。 但在机体发生炎症反应之后，几乎所有器官中的实质组织细胞均可合成 pct，导致大量的降钙元素释放，是检测炎症的重要指标之一。 第二种是白细胞介素，简称白介素6 (il-6)，是一种功能广泛的多效性细胞因子。 il-6可调节多种细胞的生长与分化，具有调节免疫应答、急性期反应及造血功能。 除这两种之外，还有肿瘤坏死因子tnf-a以及c反应蛋白crp。 仿佛是一种自然反应，陆时羡将患有炎症小白鼠的所有数据输入到软件。 紧接着，他竟然发现一条神秘的丝滑曲线。 炎症标志物数量指标居然和t细胞活化因子以及促炎因子等指标存在某种规律性联系。 “砰砰砰……” 陆时羡的心里忽然像是重锤敲击一样，剧烈跳动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这些数据的背后。 看似不合理的曲线背后一定蕴藏着世界运转和生命存在的规律。 而这一定就是他之前所苦苦追寻而不得的东西。 但他心中的炙热很快冷却下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由于样本数据太少。 他并不能保证自己现在发现的规律是物质界普遍适用的。 又或者是他人已经发现而他并不知道的。 越是对于神秘的未知，心中越要保持敬畏。 简单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他目前拥有的只有这条曲线。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通过这条曲线发现蕴藏在背后的秘密。 涉及到微观世界，这是他以前很少接触的领域。 研究方法和他之前的研究有着极大的差别，同时也需要大量的专业仪器才能进行下去。 四个字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心中。 “场外援助！” 拿出手机，陆时羡马上给老马打电话。 但号码拨出去之后，过了足足二十几秒，才被接通。 从听筒处传来马玉恒压低的声音。 “原来是你这小子，有什么事吗，我正开会呢！” 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陆时羡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情。 “马教授，我在你给我的数据里面有大发现！” “炎症标志物会通过某种途径影响到t细胞活化因子以及促炎因子。” “我给他的什么数据？”马玉恒先是一愣，但很快想起来他是玩闹性质地给了陆时羡关于car-t细胞递送的实验数据。 此时，马玉恒直接给听傻了。 他们拿到最后数据没有一年，也有大几个月了吧。 除了验证递送功能的完善性，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东西啊！ 这才多久，他就有大发现了？ 骗人的吧？ “两个字告诉我，你是认真的吗？”马玉恒有些摇摆不定地问了一句。 第227章 科研人的武器 不过他发现了细节，很快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大发现，而不是大成果。 两者之间其实差别很大。 这样他的接受程度就变得很高了。 “不用两个字，一个字也行。” “要不，我等您开完会再来细说？”陆时羡试探着问了一句。 马玉恒现在已经相信了他的说法，对他说的这个发现非常好奇。 于是哪里还愿意在这里等待，向他回复道。 “不用了，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陆时羡便把位置和他一说。 索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马玉恒直接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很快，两人便在图书馆的交流室会面了。 在这里谈话，并不会影响到别人。 看着马玉恒进来，陆时羡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马教授，就是之前您给我发的数据，我通过处理其中一只患有炎症小鼠的各项指标数据，得到了这条曲线。” 马玉恒来不及坐下，直接将电脑转了个面，开始查看起陆时羡的处理过程来。 只是一眼，作为资深的细胞生物学教授，他的心里立马有了判断。 “炎症条件下t细胞的表达，这个似乎是从未有人设想过的方向。” 马玉恒抬起头，有些不理解地盯着陆时羡好几眼。 看陆时羡的眼神似乎像是看着一块绝世璞玉。 陆时羡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马教授，您没事吧？” “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马玉恒额头上都皱出了一道道褶子。 “有啥不理解的？看我做的图不就行了，很好理解啊。”陆时羡笑着问道。 马玉恒反应过来：“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叫我来的意图应该是帮忙找地方做实验吧？” 他人老成精一下子猜出来他的意图。 陆时羡点点头道：“果然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呀。” “我在这方面的功底不太强，还得请您帮忙指导指导。” 听到这句话，马玉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合着你小子是把我当成保姆了啊？” 陆时羡装作担心样：“我哪敢麻烦您这个大教授，另外您这个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也担待不起呀。” 正当马玉恒快要感动的时候，陆时羡又搞怪地说了最后一句：“要找我也找年轻漂亮的啊！” 这下直接把马玉恒给气的不轻。 他顿时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这是想请问帮忙指导的样子吗？” 陆时羡又将他之前的把柄给提了一句。 “那您之前也不像学院导师的样子呀？” 这下倒把马玉恒给问住了，脸上满是嫌弃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 “现在就有时间。”陆时羡不假思索地回道。 马玉恒看了看陆时羡，却忽然发现他手上带着已经干涸结痂的伤口。 心里一边暗暗为他对做研究的热忱之心所点头，另一边也带上了一丝关切之意。 “你这是在哪弄的？” “没得事，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次受伤。” “怎么说？” 听到他不解的声音，陆时羡就把刚刚产生灵感弃赛的过程和他一说。 马玉恒瞬间就有些被震撼到了。 嘴上嫌弃当然只是说说而已，陆时羡的性格其实和他很合得来。 他的内心其实对他也是极度认同的。 要是能做他的研究生就好了。 “可惜……”他在心中微叹口气，将这个念头一晃而过。 最后，在马玉恒的强烈要求下，陆时羡终于决定还是先去校医院里处理一下伤口。 在实验室里不同在外面，必须要注意细节。 分子或者细胞实验涉及到的很多试剂或者样品都是具有毒性的。 如果处理不当，就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像陆时羡带着暴露的伤口去实验室是非常不安全的。 上完药，包扎好伤口。 两人来到了生命科学实验楼。 做好登记，陆时羡随着马玉恒来到一间实验室。 “之前你应该上过小宋的实验课了，你对细胞生物实验掌握情况怎么样？”马玉恒不是他这门课的授课老师，所以问起他现在的情况。 陆时羡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说道：“基本的操作会一点，但是实验时间太短了，印象不是很深刻，对仪器也不是很了解。” 听到他的话，马玉恒呵呵一笑。 “燕大能有这个条件已经不错了，你居然还嫌操作时间少。 ” “研究细胞涉及到的几大实验环节，你都清楚吗？”此刻，马玉恒居然进入了教学模式，直接开始了提问。 虽然陆时羡对微观实验不太熟练，可是这些他还是清楚的。 “应该是获取制备、培养、分离、冻存以及分析等环节。” 马玉恒听完点点头，然后指的一台橙黄色的仪器说道：“这是来自徳国miltenyi（美天旎）公司的genltemacs自动温和组织处理器。” “优点是比较方便和安全，一台机器能够支持两种应用，c管能够分离获得单细胞悬液的，m管则是能够制备亚细胞物质。” 这台仪器他已经用过不少次了，操作确实不难，只是只知道怎么用，但是不可能做到像马玉恒一样，对仪器如此熟悉。 “你猜这么一小台仪器多少钱？”马玉恒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 陆时羡都不用想，反正涉及到从国外进口的仪器，一个字贵就完事了。 不过又想到这台仪器体型小，容易便携。 而且获取单细胞悬液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技术，甚至他用手工就能做到。 所以他根据推测，尽可能高的猜了一个数字：“10万？” 听到陆时羡的猜测，马玉恒哈哈直笑：“十万只能买最差的，燕大购置的是最高端的，购价二十五万。” 此言一出，陆时羡就咋舌不已。 就离谱！ 他已经尽可能往高报了。 就这么一小点制作细胞悬液的仪器需要二十五万？ 这可是2010年啊。 马玉恒没去管他的惊讶，而是继续给他介绍实验仪器。 对于科研人而言，了解仪器的性能与作用非常重要。 如果文字是新闻工作者的工具，那实验仪器就是科研人员奋斗终身的武器。 马玉恒不愧是老教授，他做的每件事都非常有条理，走的每一步也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第228章 进行细胞实验 “这些荧光显微镜和倒置显微镜的功能就不多说了了，一个是观察分子相互作用，一个是观察细胞的计数及形态。”马玉恒说话的速度已然快了起来。 “比较重要的还有二氧化碳培养箱，它的原理是通过严格控制培养箱内的温度、二氧化碳浓度和湿度，从而模拟细胞组织在生物体内的生长发育环境。” “现在用的是thermo系列的培养箱，虽然这个仪器很多生产商都有成品。” 说到这里，马玉恒微叹口气道：“但是不得不说目前这个阶段人家老外的产品做的就是最好的。” “像超净台、离心机、液氮罐以及一些通用设备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去熟悉。” 陆时羡点点头，实验室种类不一样，涉及到的核心专业仪器也不一样，而这些都需要去掌握熟悉。 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贵精不贵多的原因之一。 在某个领域具有权威力的专家往往比博学者更受欢迎。 “行了，下面你先设计实验吧！” “这间小型实验室虽然是我负责的，但是给你用还要去院里走一些流程，待会把钥匙给你。” 马玉恒一边走，一边对陆时羡嘱咐道：“接下来，除了为你提供一些需要的实验材料之外，剩下的你尽量自己独立完成，如果实在不知道再来问我。” “有问题吗？”马玉恒此时已经走到门口。 “没问题！” 陆时羡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他其实最需要的就是一间实验室。 马玉恒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于是他又偏过头来补充道：“对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没说。” “实验材料和一些溶液你可得给我省点用，花的可是我实验室的钱。” 闻言，陆时羡顿时哑然失笑，倒也给他应了一声。 等他走后，陆时羡其实也不怪他抠抠搜搜的，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随便一个科研项目就是数十万或者数百万。 大型科研项目经费甚至还能高达几千万或者上亿。 关键是相当多时候，可能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依然没研究出个什么所以然出来。 所以，有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阴谋论。 我们的科研经费究竟去哪里去了。 但现在其实对经费方面卡的很死，特别是审核那一块，需要实报实销。 项目或者课题之后，大概率会进行审计。 有关于经费的每一笔使用都要有合理的解释。 因此，除了极少数情况，实验经费大部分都是花在了购置实验室仪器和溶液试剂。 做实验本身就是一种不断试错的过程，几乎不可能一次就能成功。 人是主观的，自然设计出来的实验也是具有漏洞的，不可能天衣无缝。 实验中，不论是设计方案的缺陷还是实验操作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最后的失败。 来去之间，消耗的溶液试剂和仪器折旧往往是价值最大的。 当然，如果是因为人为的因素造成了不必要的大量损耗，甚至还会被追责。 相比之下，课题组或者项目组的人员差旅费与劳务费反而是最少的。 这与影视行业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但人们往往能够对明星的天价片酬有着更大的容忍度，反而会对类似“这瓶葡萄糖谁付钱”的事情斤斤计较。 所以有人凭着臆想觉得是葡萄糖是记在患者账单上的，或者这个项目毫无用处还没成果，完全是瞎用纳税人的钱。 也许科研人最需要的是不是人们的鲜花和掌声，而是大家对他们发自内心的理解与尊重。 拿出对偶像明星宽容度的一点点也就足够了。 陆时羡越来越觉得，一个有温度的社会应该有这样的表现。 每一个辛勤付出的人都不会被辜负。 放下心中的感叹，陆时羡坐在一旁，开始设计实验方案。 这是细胞生物实验。 那么重点自然是细胞的培养。 什么亚细胞定位，什么蛋白相互作用，其实都最下游的环节。 接下来的主要实验过程大概是下面的流程。 准备需要培养或者分化的细胞。 进行培养或者扩增。 在炎症条件下，进行后续实验。 完成t细胞的基因表达。 对研究指标进行观测与记录。 ...... 当然，说出来的时候只有这么几个词。 但是做的时候却不简单。 细胞培养时，每代细胞生长都要经历五个时期：游离期，贴壁或悬浮期、潜伏期、对数成长期及停止期。 这个过程就需要不少的时间了，而且操作非常繁复。 更别说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了。 完成了初步的实验设计，陆时羡稍微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逻辑错误，对照组是否设置合理等等问题。 有些能够依靠细心避免的失误，能减少或者消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陆时羡可不想后面被马玉恒碎碎念了，他是来做实验的，而非来惹麻烦的。 他完成消毒工作之后，穿好大白褂，正式进入了试验台。 准备好待会要用的一切工具和试剂，检查无误后，开始了他的操作。 原代t细胞的来源他选择的是实验鼠的脾脏。 似乎因为其30%的细胞都是免疫细胞，做免疫实验基本就离不开脾脏这个器官。 虽然人体细胞是最好的原代细胞，但是进行这种实验必须进行严格的伦理审查，没有批准随意进行实验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这一点在他刚进实验室进行第一节课程的时候就被告知。 这也是所有生物学家的共同问题。 没有实验，不可能得到数据。 没有数据，不可能揭示规律。 于是为了进行实验，就得寻找实验对象替代品。 按照基因相似度而言，黑猩猩也是极好的实验对象。 但这种灵长类动物目前已经成为了濒危动物，它显然也是极不合适的实验对象。 最后生物学家们的目光汇聚到了小白鼠的身上。 它数量众多，繁殖能力强，遗传背景明确，具有已知菌丛而且模型性状显着并稳定。 最关键的是小白鼠与人的基因相似度高达85％，其染色体上的碱基对与人类也非常的相似。 最后，不得不说名声真的很重要。 它的“恶名”属性最后使得实验者不会背负上恶名。 消灭害虫显然不会涉及到伦理与舆论的问题。 第229章 一个有血有肉的自我 从这个角度而言，有人认为小白鼠为人类探索生命的终极规律的路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诺贝尔如果有终生成就奖的话，它们也有资格入选。 因此，怀着敬意。 抓来一只小白鼠，陆时羡尽量让它走的安详。 这次的颈椎离断的动作，他自认为是最麻利的，毫不拖泥带水。 酒精浸泡约一刻钟之后，陆时羡开始进行解剖。 关于动物解剖实验，他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了。 虽然还比不上植物，但较之于之前，已经进步了太多太多。 时间一到，他取出小鼠脾脏开始进行研磨，最后得到脾脏细胞的单细胞悬液。 当然，有着组织处理器的帮助，陆时羡全程只用动动手指。 他在心里，万分感谢各种实验仪器的发明，让他可以节省许多的时间在繁琐的实验操作上了。 接下来是通过特异性的标记对t细胞进行分离。 按照实验设计，他应该是需要获得所有cd4t、cd8t、th及treg等细胞亚群，因此选用cd3作为表面标记就ok了。 这个也简单，分离也是有着仪器的，直接用磁珠分选仪贼方便。 然后便是进行体外细胞培养了。 这一步最关键的东西是anti-mousecd3和anti-mousecd28两种细胞因子及il-2t细胞生长因子。 前者是t细胞体外培养的刺激和激活因子，而后者是t细胞生长因子，三者缺一不可。 最后将之前得到t细胞跟下种子一样，种在cd3的孔板中，每个孔洞还需要加入培养基及血清等培养体系里面的东西就行了。 种板之后，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这个时间一般是四天左右，但期间需要进行换液处理。 将培养基放在培养箱里，陆时羡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实验器具并进行废液处理。 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之后，陆时羡锁好门，离开了实验室。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看着不再耀眼的太阳，他伸了个懒腰。 实验进展顺利，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此时还没到饭点，陆时羡直接回到了寝室。 没想到他刚走进4012的大门，寝室的几个哥们都用诡异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什么？”陆时羡有些莫名其妙。 张孟庭伸出拇指说道：“你真是神人啊!” “人家飞人跑跨栏是真的受伤了，所以才遗憾退赛，最后还依然受到那么多非议。” “你可好，马上就拿金牌了也要退赛，有个性！” 陆时羡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上午运动赛的事情。 “我也受伤了啊？”陆时羡振振有词。 没想到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不适。 “你受伤个毛线，所有人都看见了。”常文超冷笑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 “离场的速度比在赛场上还要快。” “你在忽悠鬼呢！” 最后，经过两人的铺垫。 林尘逸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下午我们看见代表队领队老师火冒三丈，脸色很不好看，最后我从他附近的学生那里打听到要给你全校通报的处罚。” 此时，三人脸上都有些担心。 虽然没有处分和警告这么严重，但是如果被通报，后果对于优秀的学生而言也很要紧。 名声败坏了不说，评先评优基本就与之绝缘了。 这个结果，陆时羡显然立马想到了。 但对他而言其实还好，一些外物他根本不在乎。 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背上通报的名头，那他后面的计划直接就搁浅了。 陆时羡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本的好心情断崖式坠落。 原本的美丽夕阳也如同被阴云笼罩，山雨欲来。 来不及说话，他转身出门，直奔学院学工办。 显然，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在当时是两难的抉择。 可陆时羡的反应跟本能一样，几乎就在不到1秒内就做出了选择。 放弃比赛！ 根本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只为抓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感！ 哪怕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路上，陆时羡的心中焦虑归焦虑，但是他并不后悔。 在一些事情上，他喜欢再三思虑结果，并为自己制定长远的计划。 可有的时候，在他眼里认为是做对的事情时，他又是极其冲动的。 所以人的性格真的不是脸谱化的。 它是多变的，也是不可捉摸的。 就是这种多变的每一个自我，才组成一个真实的自我!一个有血有肉的自我! 陆时羡如此，任何一个你我皆是。 看了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来不及等待，他已经飞奔来到元培学院的学生工作办公室。 此时，他看见有辅导员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 陆时羡愈发着急，连忙来到袁青梅的办公室。 谢天谢地！ 从敞开的门里望去，她还在伏案写着什么。 “咚咚咚......” 陆时羡敲动门板，得到她“请进”的回应。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袁青梅抬头一看，一个意外的身影闯入眼帘。 “陆时羡同学？” “你有什么事情吗？”袁青梅下意识地问道。 但她很快想起上午在燕理工比赛发生的事情，马上关心地问道：“听说你比赛摔倒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陆时羡马上摇头，他现在有比受伤更重要的事情。 “关于今天上午放弃比赛的事情，我有我的理由，这一点马玉恒教授可以为我证明，关于通报的事情能不能请您帮忙和学院领导通融一下。” 看着陆时羡紧张的表情，袁青梅一下子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可惜这件事，她也决定不了什么。 “关于你上午弃赛的事情，燕大负责这次高校运动会的丰老师上午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们当时就呈报给院领导了，现在还不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 说到这件事，袁青梅也皱起眉头来，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立马站起身。 “事不宜迟，这个点院长应该还没走。” “我陪你走一趟，你认错态度好一点，我帮你求求情。” “这个事情应该也就过去了。”袁青梅非常负责任的对他说道。 可她没想到，陆时羡却是下意识问了一句话。 “认什么错？” 第230章 想到便去做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看待角度和立场的问题。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自己这种行为应该是大错特错的吧。 实话说，现在的陆时羡很纠结。 只要认个错，这个就能得到解决。 但是他真的认为自己没错！ 可人无法始终活在自己认知的世界上啊！ 他也不是真认死理的人。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行为确实给别人带来了一些困扰。 也没能为学校带来了应有的荣誉。 这样想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可是有些事情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为了目标，在底线之内的事情，他可以克服一切去完成。 袁青梅之前也听到了陆时羡的反驳声，以为他还没想通，正准备说什么。 却听见陆时羡说走吧。 袁青梅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 此时陆时羡的表情看起来依然很平静，袁青梅不由得对他再次高看了一眼。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两人也就不再浪费时间。 趁着还有几分钟，他们连忙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等到办公室的时候，曾凡筑正好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关门。 看见了袁青梅和后面的陆时羡，曾凡筑不动声色地将门打开。 重新坐在软椅上，曾凡筑似是毫不所知地问道：“小袁你带着一位同学来，是？” 听到他的问话，袁青梅将上午的事情详细向他说了一遍。 此时，曾凡筑果然如她们心中所想一样，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曾院长，这件事虽然陆同学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现在已经深切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说完，她带着恳求的目光再次说道：“陆时羡同学上次学期的成绩非常好，而且作为班干部非常负责，希望您这次能够给他一次机会。” 听到这些话，陆时羡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好像一直很幸运，遇见的老师都对他很好。 至少在他本科期间遇见的辅导员，从来没有像她这样负责的。 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吧，只在重要时刻出现亮相。 至于为了学生，直接向院长求情这种事情，基本很少发生。 大多都是你自己做出的事情，后果自己去承担。 当然，也有可能与他之前所处学校的层次不高有关吧。 陆时羡深吸一口气，也走上前。 让一个女人一直站在他前面为他遮风挡雨，他做不到。 一些所谓的难堪和不甘在此刻如同一样被击碎。 他抬起头与曾凡筑对视了一眼。 “曾院长，这件事是我不……” 可这时，出乎他意料的是，曾凡筑竟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他。 “你觉得你错哪了？” 陆时羡犹豫了一瞬间说道：“我不应该随心所欲地弃赛。”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说实话吧，现在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陆时羡终于说出了心声：“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是想到便去做了。” 曾凡筑此时却是出乎意料地笑了。 “是啊，想到就去做了！” “所以，你又有什么错呢？” “我在丰远凯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这个事。” 此时，袁青梅和陆时羡的表情已经呆住了。 而曾凡筑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惊讶。虽然在大学提倡开放和包容，但是太过随意也是不被允许的。” “我这样做，是根据我对你的观察，早就清楚你的心性，一般而言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现在你可以说说看你究竟去干什么了吗？” 陆时羡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信任，接二连三的种种事情让他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 现在他终于明白燕大的人文关怀和底蕴有多么的厚重了。 一种良好的校园风气和氛围又是如何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到此求学的每一位学子。 “马教授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然后我在跑步的时候恰好有了灵感。” “发现了一种未经证实的生物细胞规律，而我下午的工作则是在尝试摸清楚它真正的运行机制。”陆时羡说出了实话。 此时，惊讶的人轮到了袁青梅，而曾凡筑的表情则是毫无变化。 袁青梅真的没想到陆时羡的理由居然是这个。 而她也终于想起陆时羡脱口而出的“认什么错”是什么意思。 可她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句：我有我的理由。 她只是凭借着她先入为主的臆想去猜测甚至去肯定，陆时羡就是错了。 即便是这样，陆时羡依然选择不去反辩。 袁青梅终于忍不住向他问道：“那你怎么不说呢？” “说了我就不会让你去认错了。” 陆时羡很自然地回道：“可是我确实没有将比赛进行完，而且也没有为学校和学院争得应有的荣誉。” “况且放弃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既然违背了，受点处罚也是应该的。” 听完这句，她顿时有些震撼了，但之后一股惭愧感油然而生。 人们都只是习惯于站在自己角度去思考问题。 很少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 她没有做到，可一个刚成年的学生却做到了。 这时，曾凡筑一边鼓掌，一边露出笑声。 “哈哈哈，小袁你以前上课的时候，经常用哲学教育你的几位授课老师。” “现在当上辅导员了，没想到这回被你的学生给教育了吧！” 说到这里，曾凡筑望向陆时羡。 “想到便去做了，对你而言也没什么不好。” “我当时是没有这种条件，可既然现在我是院长，那么我就尽量为我的学生创造这个条件。” “好了，也不早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曾凡筑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以后像这种事情，不用找我说情。” “有我在一天，元培就是你们的家，外面翻不起浪来。” 陆时羡和袁青梅对视一眼，默默地走出办公室。 “对不起......” “对不起......” 出了办公楼之后，两人竟停下来，异口同声地说了一样的话。 刚刚沉郁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袁青梅终于笑着问道：“陆同学，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第231章 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当然是跟着我跑东跑西操心不说，还要被曾院长弄了个回忆杀，这多不好意思呀！” “另外我有些好奇，袁老师你当初是怎么用哲学去怼人的，教我几句呀！” “这样咱们今天就扯平了。”陆时羡忽然提起了不该提的事情。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袁青梅的笑容凝固住了。 正想说他几句，却发现陆时羡早已经走远。 而袁青梅站在原地，笑容再次轻轻绽放开来。 由她辅导的两届学生里，陆时羡给她的印象真的是最深的。 而陆时羡则是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解决完刚刚的事情，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哪里知道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只能说计划真没有变化快。 原本想着认个错就完事了，却没想到曾院长能够这样包容他。 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那就是曾凡筑刚刚的话语中说的是对他而言。 这份信任真的很难得也很沉重。 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同样如此。 而他将义无反顾，哪怕遇到再多的困难与挑战。 恰如一句话所言那样：若你决定灿烂，山无遮，海无拦。 四天的时光，转眼即逝。 期间，陆时羡除了固定的上课之外，时不时还去实验室检查了一下t细胞的生长情况。 换液之后，居然发现细胞生长的很旺盛。 由于t细胞是半贴壁半悬浮细胞，培养方式与其他贴壁和悬浮细胞又不一样。 因为在上清中也有细胞存在，换液时需要格外小心。 陆时羡专门注意了这个问题。 再次来到实验室的陆时羡，已经准备开始下一个流程。 可这次的结果，让他却有些不能接受。 只见到细胞培养基里面有大量的细胞呈现出凋亡和溢出状态。 这个情形和他在书上关于细胞密集的描述简直一模一样。 细胞层是一个具有物理性破绽的结构，一旦细胞发生局部拥挤，便会在组织中发生溢出现象。 而损伤、凋亡与死亡的细胞就会产生并被组织给剔除出来。 很显然，现在存活的t细胞数量显然不够接下来的研究与实验消耗。 这算是开门黑吗？ 还没开始正式实验就倒在了第一步。 可做研究往往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陆时羡振作精神，开始回过头来检查自己的实验设计。 但思考再三，他的实验设计并没有什么逻辑性的错误，就算有一些细微的缺陷，也不会造成这种结果。 他开始回忆自己的实验操作。 苦苦思索中，他最后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种原代细胞的孔板！ 他选择的数量太少，对于他实验所需要的t细胞而言，最适宜的应该是96孔，而他选择的是常用的24孔板。 这样就会分布的比较均匀，不会因为刚刚的局部拥挤而发生溢出效应。 果然还是对细胞实验不太熟悉啊！ 陆时羡在心里暗暗想道，然后轻吐一口气出来。 得了！又要重新开始做了。 陆时羡为马玉恒的实验室因此烧掉的经费心痛了一秒钟。 然后，再次开始了他的操作。 又是四天之后。 果不其然，这次的细胞培养的非常成功。 陆时羡在空中挥舞一下手臂，算是庆祝自己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接下便是进行正式的实验了。 接下来就需要制造炎症条件了。 所有能够引起组织损伤的因素都能够引发炎症，包括生物性因素、非生物性因素、进入人体的异物以及潜在的致炎因子。 根据陆时羡现在的了解，目前主流的炎症模式一共有两种：感染性炎症模型和非特异性炎症模型。 感染性炎症常见于流感与病毒导致的肺炎，陆时羡在文献里见过的只有克雷伯杆菌重症肺炎模型。 非特异性炎症的模型最多，能够在实验中观察到炎症在不同时间的过程，包括急性炎症与慢性炎症。 但是陆时羡这次的主角并不是炎症，自然不需要什么快慢，也不需要什么模型。 如果他能研究一个感染模型出来，那这本身就能算得上一个不错的成果。 可现在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炎症环境，用已经准备好的病毒对小鼠进行感染即可。 这也是最朴实无华的方法。 将已经喂养不少天的小鼠进行感染之后，陆时羡分别在不同时间点收集了它的一些关键组织。 在多聚甲醛溶液中固定，用石蜡进行包埋，接下来进行切片，来到了最关键的环节。 免疫组化实验！ 接下来，他只需要观察病毒感染下，t细胞表达之后，标志物数量指标以及t细胞活化因子和促炎因子究竟存在什么关系就行了。 免疫组织化学实验的原理是抗体和抗原之间存在高度特异性，从而达到对组织及细胞中的未知抗原进行定性或者定量的实验研究。 常用的大概是免疫荧光法、免疫酶法和免疫铁蛋白法等等。 陆时羡满心希望的开始下来的操作。 可一个小时后！ 新的问题出现了！ 那就是t细胞的种类太多了，会表达出太多的亚群。 这样需要测定参数的细胞数量实在太过于庞大，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显然他一个人无法完成这样的巨大工作量。 陆时羡第一次感到个人的渺小。 他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这个实验做到这里难道就要结束了？ 最开始遇见的问题，他还能解决。 而现在，似乎无论他想什么方法，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惜自己没有帮手啊！ 陆时羡烦恼地长叹一声。 可说到帮手，陆时羡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吧？ 他忽然振作起来！ 实验都快做不下去了！ 如果说这还不算必要时刻，那真的没天理了。 想到便做，陆时羡走出实验室，立马拨通了马玉恒的电话。 陆时羡直接放弃了直接找人的想法，显然这对于经常玩消失的马玉恒而言是不现实的。 还好这次，与马玉恒的电话接通的很快。 几秒钟之后，传来马玉恒戏谑的声音。 “不错不错！” “十几天之后才给我打电话。” “值得表扬！” 第232章 这一定是在凡尔赛 陆时羡脸一黑，原来这老货这么不看好自己啊。 根本就没指望自己能够一个人将实验完整的做下来啊。 不过也确实和他想的一样。 陆时羡连忙对着马玉恒说道：“马教授，这次您可真得指导指导我了。” 没想到从那边传来马玉恒乐呵呵的声音。 “怎么样？” “人力终有穷尽时。” “现在你明白团队协作的重要性了吧？” 陆时羡点点头，跟数学这种极其依靠天赋灵感的科目不同。 在其他学科的研究上，单打独斗往往起不到什么效果。 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可他没办法啊。 别人都是手底下一大堆的人等着用。 而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喽喽，想要忽悠…… 额，招揽别人。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到底，最后还得找老马啊！ “说吧，只要不是什么马尔萨斯错没错和意识的生物学基础之类的问题。” “我都能插上几句。”马玉恒调侃着说了一句。 陆时羡当即就把刚刚的问题向他叙述了一遍。 听完，没想到马玉恒的语气却变了。 “啥玩意？” “你已经将实验做到最后一步了？” 陆时羡点点头回应道：“没错，我现在遇到的问题是t细胞会分化成好几种亚群形态，它们在应对炎症时会有不同的表现。” “我无法一个人应对如此巨大的观测与记录工作量。” 听到他的问题，马玉恒向他问出了一个似乎与之毫无关系的问题。 “你知道流式细胞术吗？” “人力虽有尽时，但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姜不愧还是老的辣！ 只是一个问题，就让陆时羡的眼睛亮如晨星。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流式细胞技术？” 流式细胞术是在细胞与分子水平上，通过单克隆抗体对单个细胞以及其他分子进行多参数的分析。 它的特点就是速度快以及效率高。 而且流式细胞分析最大的优点其实是在混合细胞群中完成对亚群细胞的计数。 正好完美解决了他的问题。 但一秒之后，他又生出一些疑虑。 “这技术好是好，但是不会用等于零啊！” 一个简单的比喻可以形容它的作用。 它是实验室的ct，是如今最先进的细胞定量分析技术之一。 但技术越难，也就也就意味着使用难度越高。 这也是符合之前提到的能耗守恒定律。 陆时羡能知道它，也纯属是吃瓜群众看热闹。 毕竟干这一行的人有时聊天打屁，时不时就会谈到这些内容。 不知为何，马玉恒听到陆时羡这句话，一下子心情舒畅了很多。 脸上都带了一些笑意。 “你不会用，我会啊！很简单的。” “你等着，看我待会给你演示演示。” 说完，马玉恒就挂断了电话。 可惜他没看见，这边陆时羡眼中得逞的目光。 十分钟之后，马玉恒果然如期出现在细胞生物实验室里。 紧接着，他从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揭开幕布，从里面一个足有两个洗衣机大小的仪器。 旁边，就连陆时羡也不能不说一个：绝！ “出入实验室这么严密，您还藏那里干什么？”陆时羡有些无语。 虽然他知道像这种高精尖的实验仪器造价肯定很贵，可是他也太谨慎了吧。 马玉恒却露出得意的神色来：“你懂什么？这可是我这间实验室最大的宝贝，一台仪器就价值几套房子。” 这下陆时羡有了具体的印象，只能帮着他小心翼翼地转移到实验台旁。 好吧，好像微观生物从来就比宏观生物要烧钱。 反正之前他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昂贵的仪器。 启动流式细胞仪之后，马玉恒开始先为他讲解起这台仪器的原理。 “操作手法都是其次，使用任何工具或者方法，我们都要懂得它的原理，不然只是按图索骥罢了。” “在样品管里置入经过特异性荧光染料染色之后的待测细胞，接着细胞就会在气压下被挤入充满鞘液的流动室。” “之后在鞘液的约束下，细胞会排成单列从流动室的喷嘴中喷出，形成一个便于观察的细胞柱。紧接着激光器会激发出散射光及荧光信号，再有激光检测器对信号进行收集。” 马玉恒的讲解说的很是简洁易懂。 听到这里，陆时羡点点头，差不多已经了解这台仪器的运行原理。 后面不是生物部分的重点，马玉恒没说完。 但应该就是通过光电倍增体将信号放大之后，然后转变成光信号，最后输入到计算机里面进行电子分析。 马玉恒怕他没听懂，又让他复述一遍。 结果陆时羡把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就是跟植物大战僵尸里面那个豌豆射手一样吗？” “将染色细胞在压力下一个一个发射出来，然后通过荧光探针的协助，从细胞上获得各种信号对其进行各种定量与纯化分析吗？” 马玉恒没玩过什么植物大战僵尸，但他假装自己听懂了。 咳嗽一声，他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它一共由三个系统组成，包括液流系统、光学系统以及数据处理系统......” 听他讲完流式细胞仪的结构，陆时羡只能感叹这真是天才的构造与想法。 在当时将三个看似联系不大的系统关联到了一起。 从1936年，显微分光光度法第一次创造性地被引入细胞计数。 到1954年，光电粒子计数器被发明出来。 再到1969年，第一台荧光细胞检测仪被发明出来。 最后到1975年，单克隆抗体技术的出现，直接将流式细胞仪的发展推向了高点。 到了现在，随着技术不断地提档升级，它的光学系统、检测器单元和电子系统变得更加集成化、模块化。 最后，马玉恒终于讲到了仪器的操作和使用。 “常见的几种荧光染料有异硫氰酸荧光素、藻红蛋白和得州素等......” “常见的几种数据参数有fs、ss和fl等等......” “最后你要使用设门分析技术帮助你选定你想要分析的特定细胞群，这个看你习惯，一般有线性、矩形和多边形等等......” ...... 听完所有的讲解，陆时羡直接傻眼。 这一定是在凡尔赛，对不对？ “马老师，你确定这个很简单？” 第233章 我发现你有点离谱啊 马玉恒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 似乎心里想着，小样终于被我折服了吧！ “不管你觉得简不简单，反正我是觉得挺简单的。” “这台仪器我也才学不到两年。”他说出了一句很容易挨打的话。 听着，陆时羡竟然听出一种“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的意思。 他的血压值顿时就起来了。 虽然有接触时间长短的缘故，但他依然在心里佩服这位老教授。 其实很多人到达了一定的年龄或者地位之后，就不愿意去学习了。 活到老学到老在很多时候都只是一句口号。 紧接着，在马玉恒的亲自示范下，陆时羡进行了几个简单的流式细胞术操作。 虽然还不熟练，但好歹操作步骤已经是清楚了。 马玉恒离开之后，陆时羡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熟悉仪器。 因为没有用正式实验的材料，除了一些常用的实验消耗，并没有使用太多的花费。 这天晚上，陆时羡第一次准时在十点进入睡眠。 第二天，他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实验室。 今天是最关键的一天了。 他深呼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 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一刻都不能放松！ 他开始进行最后的正式实验。 将前面准备好的处于炎症条件下的t细胞进行特异性荧光染色。 随后被侧细胞在鞘液压力下高速射出。 这一切都在仪器中发生，只在瞬息之中。 陆时羡只能依靠他的想象去了解。 他最后选择了前向散射光。 据马玉恒介绍，这种散射光可以作为阈值在排除被测细胞周围的碎片及小颗粒，减少了干扰，提高了检测精度。 前向散射光与荧光信号在发射器中飞射而出，在所有被测细胞上扫过。 就像天眼雷达一样，此时在t细胞发生的一切都完整地转化成电信号传入到信息处理系统。 此时，他不得不感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如果没有这个技术的出现，他就算将眼睛看瞎也得不到这样的成果和效率。 轻轻按下数据显示的按钮。 陆时羡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接下来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他这么多天的努力究竟有没有白费。 他真的为这个结果，付出了太多太多。 哪怕是运气也该眷顾一下努力的人了吧！ 他是无神论者！ 可这一刻他依然忍不住在心中不断祈祷。 成不成就在这个时候了！ 给爸爸出啊！ 出来吧！ 随着指尖按动，只见到计算机屏幕上。 单参数直方图里显示着一样散射光或者荧光强度颗粒的数量。 双参数散点图上，两个坐标轴分别代表着被测细胞的两个测量参数。 这是最重要的数据之一。 根据这两个参数，就能确定测定细胞在图上的表达位置。 此时，排除一些明显的误差点。 几乎所有的图表都表明炎症条件下，t细胞进行表达之后活化和促炎功能产生了一种规律性的变化。 与此同时，那条神奇的曲线居然惊人地再次重现了！ 这意味着它是可以进行重复实验而证实的生物规律。 而马玉恒早就在之前告诉他，目前在2010年，炎症条件下的免疫表达研究几乎还是一片空白。 很少人会将目光聚集在这个特定的条件之下。 陆时羡的心脏忽然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我滴个乖乖！ 说不定这次真的要发达了！ 他虽然在脑海中想象过很多次这个情景发生的时候。 可当它真正出现时，陆时羡还是忍不住激动非常。 快速处理好身上的东西，陆时羡冲出实验室，再次给马玉恒打电话。 马玉恒最近没什么事情，电话接的很快。 几乎就在刚接通的瞬间，就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马教授，我的实验成功了！” “这次的结果跟我之前偶然发现的曲线几乎一模一样。” “它是能够被重复证实的生物规律！” 陆时羡此时的嗓门出奇的大，吼的马玉恒耳朵几乎都要震聋了。 但他反而露出惊喜而又震撼的表情。 “你在实验室等着，我马上过来。” 马玉恒顾不上穿上外套，直接就往实验室冲去。 走在路上，他的心里依然始终平复不了。 其实他对于陆时羡能发现什么成果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如果新发现真的有那么容易找到，那就不会存在那么多世界未解之谜了。 科研也就不是一条孤独而又光荣的路了。 因为，实验中的数据偶然性真的特别大。 有些看起来非常具有规律性的一组数据，但其实是经过无数次排列组合，最后才幸运地出现在你面前。 当你满怀期待地进行研究后，却只能发现它只是毫无关联的两种东西。 这种事情，马玉恒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别说是学生和教授，哪怕是已经功成名就的权威大牛，也曾多次受到这个巧合的嘲弄。 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数十万次巧合里，才会出现一次答案。 当然，如果在正确理论的指导下，这个概率会被大大增强。 所以，他也愈发为陆时羡的发现而震惊。 飞速来到实验室。 这次，马玉恒花了两分钟。 较之前，效率提升了80%。 穿上白大褂，来不及寒暄，他直接朝陆时羡问道：“数据在哪？给我看一下。” 陆时羡将已经提前拷贝好数据的硬盘递给他。 马玉恒坐在实验室里的计算机旁，开始细细查看硬盘上的数据和图表。 几分钟之后。 “样本数量足够。” “实验数据和曲线具有极好的拟合性！” “基本可以确定这确实是一个新发现了。” 说完这句话，马玉恒像看怪物一样，看向陆时羡。 “我发现你有点离谱啊！” “在哪好像都能鼓捣一些东西出来。” “那个国家级课题是一个，后面顾教授让你去参加的挑战杯也是。” 说完马玉恒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后面那个层次有点低了，技术含量不是很高。” 前面，陆时羡正想得意来着，没想到就听到这句话。 不免有些叫屈：“什么叫层次低了？” “好歹也是大挑国家一等奖好吧。” 虽然他心里也明白，在马玉恒眼里可能确实是如此。 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完全经手的成果。 不反驳几句怎么能行？ 第234章 活得久才是王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父不嫌儿丑是吧？ 反正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马玉恒果然语气好了一些。 向他安慰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一项研究成果并不能单单看所谓的技术含量和所处层次。” “它需要进行多维度的评价，有时候站在政策风口上，哪怕是头猪都能飞起来。” 陆时羡本来就是装的，他好像猜到了马玉恒的目的。 恐怕马玉恒这么说，就怕自己太飘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所以故意打击打击自己。 而他并不会存在这样的问题，只是配合他演出了一场戏，让他放心罢了。 说完这个，马玉恒终于提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对于这个发现你的期望是什么？”马玉恒抬起头问了他一句。 陆时羡毫无迟疑地回道：“那肯定是sci啊！” 听到这个回答，马玉恒毫不意外：“这样的话，你的任务就还没有结束，光有这个发现还不够。” “你必须要深入挖掘这个规律的运行机制，它发生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这个陆时羡早有预料，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我有点着急啊。” “万一有人也发现了这个成果怎么办？” 闻言，马玉恒哑然失笑，但是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做出第一个科研成果时也是这样。 他怀念的一笑：“哈哈，我当时的心情就跟你差不多。” “甚至连晚上都不太能睡的着睡觉。” 陆时羡顿时也笑了：“我看是您在那个年纪本来也就睡不着觉。” 马玉恒没管他的调侃，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次数多了，也就慢慢觉得索然无味了。” 陆时羡瞬间无语，搞了半天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马教授现在五十四岁，本科阶段就不说了。 从二十三岁研究生开始，期间一共三十一年。 这么长的时间跨度，恐怕马玉恒现在发的论文成果都已经不计其数了吧。 难怪能说出来这种话的。 此时，马玉恒仿佛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他的想法。 “好了，剩下的研究我顺便帮你参谋参谋吧。”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顿时高兴起来：“这感情好。”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马玉恒仿佛已经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回答道：“现在算了，下午吧！” “我才发现外套没穿，现在别说还真有点冷。” 这下，两人当即约好下午再碰面。 只是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两人的聊天声。 “马教授，您可得多补一下啊！” “这还才到十月份啊，没到过冬的时候。” “去你的！” “年轻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厉害了。” “你平时最好不要久坐，多注意出去运动运动。身体才是科研人最大的本钱。” “我天天晨跑的好吧，要不是这回跌倒了，我又要拿长跑冠军了。” ...... 吃完饭，走回寝室的路上。 陆时羡想起刚刚马玉恒的话，不禁有些感叹。 身体是科研人的本钱。 这话还真的不假。 不光成果是慢慢熬出来的。 有时候就连荣誉也要比谁熬的久。 门捷列夫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吧？ 一张元素周期表闻名世界，一本《化学原理》享誉全球。 发现并归纳元素周期律，依照原子量，制作出世界上第一张元素周期表，并与一些尚未发现的元素进行预测。 这样的成果，居然由于私人恩怨分别在1905年和1906年落选诺贝尔化学奖。 而在1907年，这位享有世界盛誉的化学家就因心肌梗塞与世长辞，与诺贝尔奖永别。 当然，也许门捷列夫并不在意它。 但还有一个热衷于追求诺贝尔奖的真实例子。 星系天文学的创始人，观测宇宙学的开拓者！ 星系天文学之父，埃德温·哈勃。 没错，世界最大的太空望远镜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足以见他对世界天文学做出的贡献。 作为虚荣心比较强的人，他非常希望获得世界最高荣誉诺贝尔奖的认可。 可诺贝尔并没有设置天文学奖，于是他提出哈勃定律为宇宙膨胀提供了实证。 1953年，经过多位物理学界和天文学界的大佬联名推荐，就当他有机会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时，却在公布奖项的前几天就因为脑血栓突然逝世。 只能说时也，命也。 似乎活得久才是王道啊！ 回到寝室，按照习惯，开始睡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午觉。 马玉恒这个年龄的人应该不会太早吧。 于是下午两点，陆时羡才前往实验室。 却没想抵达的时候，马玉恒已经在那等他了。 “马教授，你来这么早，不睡午觉吗？”他有些惊讶的问道。 马玉恒直接把陆时羡上午说的话拿来一用：“你这个年龄怎么睡得着觉的啊？” 这句话直接把陆时羡说懵了。 “既然来了，就早点开始吧。” 下面的研究工作就比较无趣了。 通过各种方法找寻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生物因子。 这就像层层剥茧一样，通过许多个间接因素找到最后的那一个直接因素。 这个工作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下午的时间很快转瞬即逝。 “后续实验计划和操作程序都设计好了吧？” “设计好了！” “各种实验器材和物品都清点结束了吗？到时候往返拿取是大忌。” 陆时羡再度点头回应。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后面我会抽时间过来看你的进度怎么样了。”留下一句话，马玉恒直接选择开溜。 “老年人果然熬不住啊！”陆时羡摇摇头，坐在实验台前继续进行未完的实验。 接下来的几天。 马玉恒无论多忙，都会过来看看陆时羡的实验情况，并给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这倒让陆时羡感觉挺意外的。 还真别说，老教授就是老教授。 随口说的几句话偏偏就是问题的关键，直接让他省却了许多走弯路的时间。 …… 时间来到了半个月后。 在这种充实而又紧张的节奏下，陆时羡最后将目标范围从细胞因子缩小到生物靶标上。 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 第235章 我这算不算诺奖级别的成果? 11月5日的一个晚上。 此时电脑的时间指向了十点。 实验室里，一老一小两个身影还在白炽灯光下艰苦作战。 这个点其实马玉恒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但现在已经来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这半个多月来，陆时羡通过无数的实验终于将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以内。 而现在谜底就要揭晓了。 真正的元凶就要浮出水面。 “马教授，最后一次分析出来了，果然不是白细胞介素2。”陆时羡向坐在一旁旁观的马玉恒说道。 马玉恒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好让自己精神一点。 熬夜对他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考验。 “你在显微镜下看看形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时羡此刻也有些倦意，但现在显然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强打精神将最后分析出来的物质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片刻却好像不是他相熟的任何一种细胞物质。 “好像既不是我们之前预测的可溶性蛋白也不是诱导性蛋白。” 听到这句话，马玉恒顿时有些奇怪。 “根据我的估计，应该就是这两种受体之一啊。” “你再仔细看看蛋白质形态，我老了眼睛看不见，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 陆时羡只好在电子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结构有点复杂，不过好像可以判断为膜蛋白。” 他越说，马玉恒越觉得不对劲。 “你难道认不出来吗？你细胞生物学的基础应该蛮扎实的啊。” 陆时羡苦笑一声道：“画面有点模糊，和几种常见的蛋白质不太一样。” “但根据螺旋数量来看似乎和那个有点相像，但这太离谱了，我怀疑我是不是眼花了。” 马玉恒对他的话越发好奇了，因为他知道陆时羡在实验的时候不会随便开玩笑。 于是连问道：“什么东西，你说说看。” 听完，陆时羡便道：“形态有点像是gpcr啊！” “什么？”马玉恒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他的语气充满着难以置信。 陆时羡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解释道：“您这电子显微镜的精度不行啊！” “我眼睛都要看瞎了，都看不出清楚具体结构来，只看到几个跨膜螺旋。” 马玉恒一改之前的淡然和疲惫，终于来了极高的兴致。 “什么精度不行，是你不会用啊，看我的。” “你一边去休息，让我看看再说。”马玉恒很快将陆时羡赶走，大脑袋挤在显微镜目镜上。 他熟练地开始对电镜进行微调。 几分钟之后，一幅比较清晰的镜图出现在马玉恒的眼中。 果然有7个跨膜螺旋。 而且肽链连接第5和第6个跨膜螺旋的胞内环上都有g蛋白的结合位点。 而这正是gpcrs的结构典型标志。 马玉恒此时直接傻了，站起来看着陆时羡，许久之后蹦出一句话。 “你是真的离谱啊！” “居然还真是大发现！”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再次冲到电镜下开始观察。 只是一眼，整个人突然血气上涨，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有点吓人。 也许说gpcrs没有人听说过，但若是说它的另一个名字，估计无人不晓。 g蛋白偶联受体！ 第一个gpcr是在19世纪发现于眼睛视网膜上。 它被发现的历史很长，但关于g蛋白偶联受体（gpcr）方面的研究，似乎从来都是细胞生物学的重点和热点。 这一点从与它有关的诺奖数量就能看出来。 一个蛋白受体横跨生物和化学与物理三个领域。 早在1936年生理学家洛伊就因为发现了乙酰胆碱在神经系统的作用而获得了生理学或医学奖。 而乙酰胆碱受体正是一种gpcr，只是当时谁都不知道这是一种g蛋白偶联受体。 1957年，因为发明抗过敏特效药，意利国科学家博韦获得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而他的抗祖胺药主要针对的是h1和h2受体，而它们均属于gpcr。 1967年，因为视紫红质在视觉系统中的机制研究，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由三位不同国家的科学家共同获得，视紫红质和感光蛋白正是gpcr里面被研究最广泛的成员。 1994年，因为发现g调节蛋白和提出gpcr概念，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被颁发给米国的a. gilman和m. rodbell。 2000年和2004年的生理学或医学奖的诺奖成果均与gpcr有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在2012年，米国科学家罗伯特·莱夫科维茨和布赖恩·科比尔卡就会因为对gpcr的研究分享了诺贝尔化学奖。 而他们的获奖成果是g蛋白偶联受体的内部工作机理。 而他现在的实验现在恰好证明了g蛋白偶联受体在生物免疫调节上具有重要作用结果。 陆时羡喜不自禁地将目光望向马玉恒。 “马教授，我这算不算诺奖级别的成果？” 闻言，马玉恒直接笑出声来了。 “我看你在想屁吃！” “还诺奖级别的成果？” “你这个发现之前早就被国外的科学家提出来了。人家从1980年开始就开始研究这个，研究了大几十年才有这个结果，你才研究多长时间？” 马玉恒对他继续进行无情的打击。 “别人提出来的理论比你完善一百倍，你这顶多算是在旁边抠了一点边角料出来。” 听完，陆时羡也明白过来，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诺奖啊！ 哪怕国内有人对它鄙视至极，无非是被国外资本垄断了罢了。 但是若是将这个奖项放在他眼前，他将立马将之前说的话给吃回去。 它确是所有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荣誉和奖项。 可是诺奖级别的成果哪有这么容易发现？ 放下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陆时羡终于冷静下来。 他对细胞生物领域的前沿了解实在不多，正好旁边就坐着一个专家，直接问还方便一些。 “马教授，那这个发现的研究价值有多少？” “既然已经有人提出来了，我这还有机会发sci吗？” 第236章 所谓技术性碰瓷 “这有什么不好发的？” “而且我告诉你，你这也算是对别人的理论进行补充和论证了。” “再加上gpcr这些年一直是研究的热门方向，你这算是蹭到热点了。” 马玉恒这么一说，陆时羡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之前他一直在植物以及农学领域厮混，没想到现在跨界到细胞生物领域了。 心里虽然稍稍有点没底，但是还好旁边有个老油条给他指点 ，不然他会走更多的弯路。 马玉恒打了个哈欠，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后面你先写论文吧，记住是全英文版的。”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用他提醒，关于论文陆时羡心里还是有数的，但还是表达谢意将他送到实验室门口。 没办法，现在投国际期刊，基本上都要用英语进行表述。 想投国际期刊，没有一点英语功底是不行的。 接下来又到了肝论文的时间。 但在这之前，陆时羡只想睡一个回笼觉。 他实在是太累了。 这半个月里，他几乎每天都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准时抵达和离开。 至于其中的课程，他已经让袁青梅帮忙请假了。 这个过程远比他在上个学期更加疯狂。 几位室友看到陆时羡早出晚归，只知道他很忙，但就是不知道他又在鼓捣什么东西。 当然，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此时，陆时羡推门而入。 几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不对劲啊，才晚上八点，小四你回来的时机不对啊！”林尘逸向他笑着揶揄道。 常文超则更加过分。 “我说小四你怎么看上去这么虚弱啊？” “是不是在外面干坏事了。” 陆时羡则是连反驳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拿着毛巾就往浴室冲。 等他十几分钟之后再出来，寝室已经安静了下来。 陆时羡尽量小声的攀爬到自己的小床上。 不到五分钟，陆时羡就进入了深层次睡眠。 而寝室里，三道手机屏幕亮光重新悄然显现。 …… 一夜无话。 等陆时羡靠着顽强的生物钟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 简单收拾一下，吃完早饭。 陆时羡带上电脑直奔图书馆。 哎，又到肝论文的时候了。 得了，上次爆肝读完五十几本论文，现在轮到自己写了。 陆时羡觉得这次之后，自己真有必要找时间去补补肝了。 不过写论文和读论文那又是两码事了。 读论文其实讲究的是不求甚解，根据自己重视情况安排精读或者简读。 但不论是精读还是简读最关键的是掌握论文的核心思想和原理，对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是不会太过计较的。 而写论文必须要结构严谨，表达简明，有理有据，从文时使用规范的专业术语。 反正处处都要注意细节，规矩比较多。 但其实根据陆时羡自己的想法。 一篇好的论文写作其实就跟《天演论》里“译例言”讲到的一样。 “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 即准确、通顺和得体。 而这次他的目标是sci，而且最好能够脱离水刊的范围。 在这个基础上又增加了三个内容。 即originality（原创性）、solid evidence（真实性）、significance（意义性）。 这一方面看他的研究成果怎么样，另一方面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论文写的怎么样。 因为成果都是通过论文展现出来的。 就算你的成果很惊人，但你写的东西证明不了结论那就是空谈。 打开空白的文档，陆时羡开始第一部分的撰写。 为了避免丢三落四，抓不住论文的重点，这次他放弃了先写关键词和题目， 而是选择了先写materials \\u0026 methods（材料和方法）和resuits（结论）。 本文运用使用流式细胞术对t细胞的表达情况进行了大量的实验观测，并运用显微观察法发现了…… 本次实验用到的仪器和试剂主要有…… 现在的陆时羡撰写论文就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刷刷刷按照自己心里的逻辑思路直往文档上面输入。 这个效率远比他撰写第一篇论文要强的多。 等他停下来，此时已经来到了讨论部分。 结论和引言都是实验之后呈现的结果，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稍微在脑中思考，内容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当然，能有这种状态也不仅仅和他之前阅读了海量的论文有关。 最重要的还得是从头到尾参与到实验里去，这样每个环节才能做到了如指掌。 而撰写论文也就是将自己做实验的思路再现的过程。 接下来是讨论和结论。 这个部分实际上对于逻辑和结构不太看重。 以前他是想到哪里写哪里，只要最后能够自圆其说即可。 这次他决定严格按照国际期刊论文的模板套路来写。 都是为了sci，不寒碜！ 第一部分：核心研究成果。 第二部分：分段对重要实验指标和数据进行深入的叙述。 第三部分：缺陷和亮点。 这里应该有人不会写自己的论文存在数据可能不准确或者理论逻辑不清晰的缺陷吧？ 亮点就不多说了，尽可能的升华一下。 适当的美化可以，但是不要太浮夸。 这里，陆时羡准备技术性碰瓷。 把自己论文的意义与影响尽量和后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研究成果紧密联系起来。 要说的话，他的研究成果还真是人家理论版图中的一小块。 致敬一下，基本操作。 最后的摘要和名字应该是最简单的工作了吧，不必多说。 基本的论文提纲和框架已经构架完毕。 陆时羡后面的操作就是慢慢往里面填充，就像是让骨架变得有血有肉。 五天之后，因为以上种种利好因素。 一篇名为《炎症条件下，一种gpcr在细胞免疫功能调节的作用》的论文新鲜出炉。 第237章 你确定你真只是大二吗? 出于好奇，陆时羡专门在知网里面搜了一下，准备看看有没有小机灵鬼和他如此有默契的。 至于结果果然如同他所料，因为这就是他正儿八经自己想的。 在这块，陆时羡还是拿捏的死死的。 只是室外实验做多了，这种涉及到分子细胞水平的微观论文，他还是第一次写。 在打印室里打印好，陆时羡准备先去找马玉恒帮忙看看。 提前跟他说了一声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马玉恒的办公室。 但他没想到的是进去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男生在里面。 之前似乎没有见过，但看样子似乎和老马很熟。 “哎呦，正好我来介绍一下。” “这个是我现在正在带的博士生，张云良。” 陆时羡惊讶地看了马玉恒一眼，没想到他还挺深藏不露的。 居然还是博士生导师。 博士生导师的要求是本科教学造诣深厚，学科学术水平在国内达到前列，在某个研究方向能够在国际上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 此时，张云良也和善的朝陆时羡伸出右手。 “哟，刚入门的小学弟吗？” “现在研几了？” 陆时羡一边与他握手，一边为自己解释道：“张学长你好，我叫陆时羡，现在大二了。” “哦，研二了……”但张云良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啥？大二？”他的表情直接呆住了。 张云良忍不住转过身看向老马。 马玉恒却是笑呵呵地解释道：“这位可是做出诺奖级别的成果，我哪有资格做他的老师？” 听到这句话，张云良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而陆时羡则是脑门冒汗。 什么鬼呀？ “您可别拿我开涮了，我这面子以后往哪搁啊？”陆时羡做出求饶样了。 “哈哈，你实验之前不是做完了吗？你好好的论文不写，又跑我这里来干什么？”马玉恒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才写完吗？” “我想请您帮忙看看。”陆时羡向他笑着说道。 闻言，马玉恒看了他一眼，顿时来了兴趣。 “你小子倒是写的快，看来这两天又熬了不少夜啊。” “拿来吧，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年轻的时候别熬夜吗？” 陆时羡这几天效率很高，实际上没怎么熬夜。 所以直接忽略他最后几句话，随即用双手将纸质版论文递给他。 旁边，张云良也好奇地将头伸了过去。 大二？ 实验？ 论文？ 神神秘秘的。 啥子东西哦？ 但当他一眼望去，原本好奇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他是燕大专攻细胞生物学的博士研究生，能被马玉恒收入门下，自然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只需要看名字：《炎症条件下，一种gpcr在细胞免疫功能调节的作用》 抓住关键字，他就知道这篇论文不简单。 gpcr作为细胞生物学最重要、也最受重视的研究方向之一。 所以它真的很不容易出成果，因为历经数十年，有无数科研工作者在这上面投入了精力。 如果有什么发现早就被人研究出来了。 但有一说一，如果真的有成果，那大概率是大成果。 所以？ 不会吧？ 他用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陆时羡！ 不简单啊！ 此时的张云良心里跟猫挠痒痒一样，但是论文现在在马玉恒手里，他又不敢拿过来看后面的内容。 还好几分钟之后，马玉恒就看完了整个论文内容。 一边将论文递给了张云良，他一边点头评价道：“论文写的可以啊！” “特别是英文叙述的很地道，看来是没有用什么百毒在线翻译。” “那个百毒只能说恰如其名，翻译过来毒点是真的多。” 这下，就连陆时羡也绷不住了，开口大声笑了起来。 大概在这个时候，在线翻译软件横空出世。 许多人使用这个软件得到了便利，随时随地可以翻译各国的语言。 当然也闹出了不少笑话，学术论文就是其中之一。 许多学生也不知道图简单还是图新鲜，把当时自己写好的论文内容用翻译软件进行中译英。 可机械化的在线翻译能做到的只能表达最简单的意思。 陆时羡不禁在心中想道：看来最近就连燕大的教授们都深受其害啊。 此时张云良已经看完论文，不由得大为惊奇，给了陆时羡一个佩服的眼神。 “陆学弟，你确定你真只是大二吗？” “这篇论文怕是能上sci了吧？看来你是你们学院最优秀那一批人了吧？” 陆时羡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元培学院卧虎藏龙，我在里面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员罢了。” 张云良本科阶段并不是燕大的学生，此时听到陆时羡说起这句话，咋舌不已。 “现在燕大的本科生都这么强了吗？” “你在你们学院都排不上号？” 旁边马玉恒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了，瞪了陆时羡一眼。 “你别听这小子瞎说，他就喜欢开玩笑。” “元培学院学的都不一样，评价标准不好说。但是如果他在生命科学学院，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吧。” 这下，张云良顿时明白了。 只要其他人还是正常人，他就放心了。 不然真活不下去了，他在心里悄悄对比了自己和陆时羡写的论文。 居然被全面压制了。 研究成果层次不如陆时羡就算了，毕竟除了实力之外，这个有时候很看人脉或者运气的。 但是写了好几年论文居然还不如一个大二学生老道，这就有点让他不能接受了。 正当张云良在这碎碎念的时候，马玉恒终于给出了自己对论文的评价。 “这篇论文还是存在一些瑕疵，不过都是小问题，后续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 “你想往哪家期刊上投？”马玉恒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知道陆时羡想投sci，但是期刊的选择其实很重要。 每家期刊都有不同的偏好和风格。 社科综合类就不说了，与他根本不适配。 而陆时羡这篇论文可以投自然综合类期刊，也可以投专业期刊。 而他也不是学术小白了，sci的专业期刊和自然综合期刊比起来，优点是学术价值高，专业性强，但缺点是很难过稿，大家都是研究这个方向的。 除非真的有特别重大的成果能将同一时期的高质量论文全部pk掉。 陆时羡想了一下，说出了他的答案。 第238章 这个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nature 》......” 此时，马玉恒拿烟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而张云良直接嘴角则是不断抽动着。 “陆学弟你认真的吗？” “说实话你投《cell》我都能比较能理解。” “《nature 》这个是不是跨度太大了一点?” 陆时羡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忍不住说道：“能不能听我说完啊。” “我刚刚想说的是《nature cell biology》。” 听到他的解释，两人这才点点头。 那就没事了。 对他表示理解。 因为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在未成国际大牛之前s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既然论文发不s，那我发子刊总行了吧。 但其实就连子刊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的。 只要挂s与柳叶刀名字的，一般影响因子就在20左右及以上。 像这类子刊是除了主刊之外，和其他老牌顶级期刊并处于第二梯队。 第三梯队的期刊则是收录了sci，或者其他通用的收录检索系统的论文。 除开鲜为人知的ssci、scie和cpci以外，其实以前ei也挺火的。 作为科技文献检索系统的巨头之一，它的期刊质量非常高，并且十分权威。 但不知从何时起，在sci期刊上发表论文成了国内甚至世界上对科研人员水平量化的指标。 并从此愈演愈烈。 而且至少也得在一区，才能够得上第三梯队的门槛。 在2010年，国内学者能s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数量刚过100篇。 能在其子刊上发表论文的数量虽然多了一些，但也是各个领域的领军人物。 没办法，其实科研也讲人情，也讲意思。 平均水准的论文能上这种顶级期刊，那大概率是和编辑部是老熟人，又或者是该领域排名前三的学者。 我们经常能发现国内发表在其他期刊的成果和刊登s上的科研成果水平相当。 因为除了那种真正世界级的大成果，人家就是不会鸟你，自动扔给了旗下的子刊进行审核。 所以在学术界关于期刊的门道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的。 不过在他们看来，陆时羡想投给《自然-细胞生物学》这个想法还是有些冒险。 因为陆时羡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投的论文投到编辑邮箱之后，大概率是吃灰的结果。 谁会放着知名大学教授们的论文不看，去在意一个本科生的成果呢？ 这时，张云良倒是给了陆时羡一个好建议。 “陆学弟，你这篇论文虽然比较新颖，但也是二次创新。” “自然子刊固然流弊，但是太不保险了，中间耗费的时间成本太大了。” “为了保险，我看不如投咱们自己人创刊的《cell research》。” 此言一出，就连马玉恒也点头赞同。 “不错，《细胞研究》也是sci的一区期刊，今年的影响因子已经到了9.417。” “云良的建议很好，你投它的机会很大。” 陆时羡听完默然不语，他又何尝不知道投《细胞研究》大概率能上。 他甚至知道这本期刊在十年后，影响因子就会像坐火箭一样攀升至20.507。 直接超越《自然》和《细胞》旗下本领域内的许多高端子刊包括《自然-结构与分子生物学》 和《分子·细胞》 等等。 甚至连他这次要投的《自然-细胞生物学》也在其中。 可是他有点不甘心啊。 《细胞研究》牛是牛，但也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他现在在上面投的论文并不能跟别的东西一样，放着等待升值。 错过这次机会，他真的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能上这种期刊的成果了。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失。 最终做出和第一次投递论文时不一样的决定。 他选择坚定自己的想法，没有被他人左右。 “没事的，就当碰个运气也好。” “运气最差不过是拒稿退回来，我再投给别的期刊。”陆时羡对着两人说道。 他们能做的只是建议。 当事人既然都做了决定，马玉恒和张云良皆是点头不再说话了。 告别了他们，陆时羡回去在图书馆找了个校园网好的地方，开始了他的论文投递工作。 说实话，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在细胞生物领域，这本期刊的权威程度仅次于cell杂志。 专业性非常之高，高到什么程度呢？ 过稿率非常低，大约96%的稿件在第一轮就会被pass，只有极少数的论文被进入到同行审核。 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不试一次他是不会死心的。 他也是经过深入的思考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沉没成本恰好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而一旦成功，这个结果就给出远大于投入的产出。 他打开期刊的官方网站，顺着上面的全英文信息，最终找到了投稿的地方。 投稿之前，陆时羡开始对自己的论文进行最后一次的检查。 根据网站上面的地址显示，期刊编辑部是在吉利国。 他开始按照英式英语的语法风格开始修改一些措辞，然后保存。 一般而言，sci投稿有三种方式。 纸质邮寄。 电子邮件。 网上投稿。 随着信息技术的成熟，目前最主要的投稿方式主要集中在最后两种方法。 上次陆时羡便是选择的发电子邮件。 缺点他也尝试过了。 他和审稿人之间隔着编辑双向交流，效率非常低下，一度让他非常痛苦。 所以，这次他选择网上投稿。 首先要做的工作是注册一个作者账号。 点开online registration版块。 陆时羡开始按部就班。 姓名：shixian lu 单位：yanking university 地址：yuanpei college of yanking university 接下来是电话和邮箱...... 最后就是输入论文了。 需要在规定的地方输入论文，比如题目、作者、摘要、关键词、正文等等 这个步骤容不得一丝马虎，必须保证每个部分的完整性。 有时候稍微失误，造成内容不全，引起的麻烦反而更大。 第239章 投机分子与妄想狂人 论文所有内容输入完毕之后，陆时羡本想写一下自我介绍。 但是这种论文投递方式，它不像在邮箱里一样，能够在邮箱正文里做介绍。 虽然还可以在网站的在线输入编辑栏里进行添加，但是这样论文就多了一部分不属于它的东西。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ibo冠军根本拿不出手。 能写的无非也就是个中文核心论文的科研经历。 但是中文核心实际上写了跟没写也没啥区别。 所以还是算了吧。 点击submitting之后。 几分钟内，一封来自编辑部的email回执就自动发送到陆时羡的邮箱。 这代表着他的论文已经投递成功。 将提交信息成功之后网站弹出来的页面保存好，陆时羡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进行漫长等待的时候。 网上投稿固然好，但需要经常在网站在线。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问题。 到了这个学期，他的时间已经变得非常多。 以至于他已经在担心自己大二下学期该怎么度过。 因为自己恐怕要没课上了。 但暂时还没到决定的时候，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去思考。 拿起课本，陆时羡开始对这些天落下的课程进行补习。 论文虽然重要，但是期末考试也不能放松。 如果绩点不到位，就算你在竞赛和学术上做出大成绩，也不会将你录取的。 当然，对他而言。 这个工作远比在实验室里要来的惬意，就跟在度假一样。 ...... 半个月之后。 西欧，吉利国。 远在重洋的一个圆顶角楼里。 一个看起来很有魅力的金发中年男子走进一间奢华的办公室。 打开壁挂炉上的天然气开关，屋内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 倒了一杯高档的葡萄酒，他坐到铺着真皮软垫的椅子上。 他是《自然-细胞生物学》的主编巴罗夫·威洛克斯。 细胞生物学作为《自然》期刊旗下最古老的学科主题之一，他的地位在其他子刊编辑里颇为崇高。 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 再从下午一点到下午五点。 虽然权力很大，但他一直敬业地保持着八小时的工作时间。 从不减少，也不增加。 巴罗夫喝了一口葡萄酒，打开电脑，准备正式开始今天的工作。 作为终审编辑，他看到的稿件都是经过审稿编辑初步审核之后发送到他这里的。 所以工作量并不大。 点开内部网页，齐刷刷地出现了满满一页排列整齐的论文稿件。 能出现在他这里的稿件质量都是经过质量检验的，而他的主要工作是决定审稿人。 一般而言，也会有人对避嫌的审稿人进行指定。 但这只是很少一部分，相当大一部分需要编辑部自行抉择。 因为多年的从业经验，使他的工作效率飞快。 指尖滑动间，好几篇论文就被他指派给几位审稿人。 但当他的进度来到倒数第三个稿件时，他的眼神顿住了。 华国名字？ 很稀奇啊！ 虽然华国s子刊投稿的不算少，但是最后通过编辑部审核的并不算多，通过审稿人审核的更是凤毛麟角。 分摊之后，就更别说来到《自然-细胞生物学》这一家自然子刊了。 这一年来，他收到来自华国的稿件一只手都能数清楚。 也不知道是作者的幸运还是不幸，巴罗夫对这个稿件更感兴趣了。 毕竟在繁忙的工作中能够看到一些生面孔也是一种娱乐的方式。 本来他准备随意的指派给几个最近得空的审稿人，但是就是这么一停留，他并没有这么做。 做主编之前，他也是慢慢从审稿编辑做起的，业务能力自然在线。 好奇地打开正文，他准备看看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在细胞生物领域又有些哪些新突破。 因为打过交道，对于华国的几位顶级细胞生物学家他都有所印象。 “让我猜猜，是zhai还是zhou？” 可当他看到单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都猜错了。 “燕京大学？那一定就是cheng了！他最近在细胞钙信号研究方向很活跃啊，这是个美丽的领域。”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冲击着他的眼球，多少让他有点不能接受。 “bloody hell！” “本科生？” “我大概是昨天晚上太过操劳了，才会见到这一幕！” 巴罗夫摇摇头，艰难地将昨晚的旖旎从脑中挥去，然后擦拭了一遍自己的眼镜。 可看见的信息依然还是那样。 “真是见鬼了！” 巴罗夫骂了一句，心里开始对论文的内容产生了更强烈的好奇心。 这种心情驱使着他继续往下看去，而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炎症条件下，一种gpcr在细胞免疫功能调节的作用》。” 可只是一眼，他就失去了兴趣。 “该死的，这些人除了gpcr就没有东西写了吗？” “一个个的都把gpcr当金矿了，都挖了几十年了还不肯停歇。” “难道他们以为gpcr还能出诺奖吗？” “那些老顽固就算了，就连本科生都来凑热闹了，真是太疯狂了。” 巴罗夫重新进入了审美疲劳，不再往下看去。 因为这已经不知道这是他收到来自gpcr方向的多少篇论文了。 但能经过审稿人审核的少之又少。 巴罗夫摇摇头，本来想跟之前一样随便找几个审稿人应付一下算了。 但他忽然想到什么，忽然又笑着换了其中一个名字。 “让这篇论文去恶心一下那个大胡子米国佬。” “让人作呕的投机分子适配异想天开的妄想狂人。” “简直完美。” 他一边看向下一篇稿件，还一边期待地笑着：“也不知道那个固执的罗伯特会怎么调教这个本科生。” “大概是你这个混蛋也配研究gpcr？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毛都没长齐，早点回娘胎里面玩泥巴去吧！” “哈哈哈。” 随着他的狂笑声，稿件在瞬息之间被发送到另一个洲际。 ...... 第240章 这似乎有点不太对? “我们是被分享着、租用着、占据着的。自诩人的存在凌驾于其他生命之上，是我们由来已久的想法。” “在过去，这种错觉从未梦想成真，而今天亦然。人乃是内嵌于自然中的一部分。”（第一篇：细胞生命的礼赞） “一种偶然的有序状态，永远处在陷入混沌的边缘，只是因为来自太阳的那不懈的、不断的能量潮流，才使这种有序状态没有解体，而继续违反着几率。”（第五篇：这个世界的音乐） “线粒体和叶绿体一直体小、保守和稳定。这对于整个事业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从根本的意义上讲，这两种细胞器是地球上最重要的活物。” “二者携手合作，制造出氧气，并安排它的应用。实际上，是它们经营着生命！”（第十四篇：作为生物的细胞器） 燕大图书馆里。 这学期的课本早就看完。 闲来无事，陆时羡给自己列了一个书单。 刘易斯·托马斯的着作《细胞生命的礼赞》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借来的书不能随意做记号。 他开始在笔记本上将原句一字一笔的记录上去。 合上书，陆时羡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将所思所感再次写了出来。 “我们不是实际存在的独立个体，我们被其他生命分享、租用并占据。类似线粒体的小生命是我们体内安稳的寓客，虽然看不见，但是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很多人坐在一堆由聚合物、玻璃和钢铁制成的屋顶上。他们悠晃着两腿，遥看这行星上翻滚扭动的生命，殊不知自己已经同自然分离。” “地球不是我们想象中，乡间池塘的水面上袅袅冒上的气泡，也不是一群小命娇弱的鸟雀。它是宇宙中最坚韧的膜，它不理会几率，也屏蔽着死亡。” 试问当医学家、生物学家与科普作家三种身份合而为一是什么样子，刘易斯·托马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读这种涵盖对生命、人生、社会乃至宇宙思考的书籍，足不出户就能欣赏世间最美的风景。 用手晃了晃右手边的鼠标，陆时羡自然地登上期刊官网。 隔一会去看没有新消息的红点，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由于是外文网站，网页显示具有一定的延迟。 五秒钟之后。 在网页右上角。 陆时羡赫然发现，自己名字右边的标志与之前不一样。 一个鲜明的红点出现在眼帘中。 “不会吧？” 陆时羡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要知道，这才到审核阶段。 上次发论文的时间主要耗费在修缮上，收到答复是很迅速的。 而这次他居然等了一个多月。 这是极不正常的，就算sci期刊审核期一般也只在七天或者三十天左右。 连续一个多月的沉寂，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成功发送出去。 而现在终于来了结果。 陆时羡赶紧拿过一旁的水壶，喝了一小口。 感觉心脏跳动地没有像刚刚那样剧烈了。 点开红点，直接跳出来了一个对话框。 “ms. ref. no.: xxx-s-10-00242 ” “title:the role of gpcr in the regtion of cellr immune function under inmmatory conditions.” 一个是稿件编号，一个是论文标题。 这些都是基础信息，陆时羡直接略过。 下面赫然是审稿人对他的论文的评价。 内容当然是全英的，陆时羡自动在脑中进行翻译。 “尊敬的陆。” “审稿人已经对你的论文进行了审核，并提出了一些意见。如果你遇见承担以下的工作，我们很期待重新看到您的来稿。” “以下是评审意见，供您参考。” 一般sci期刊有3-5名审稿人，而且都是匿名的。 陆时羡稍微看了一下，自己得到了三位审稿人的意见。 审稿人#1：“本文创新性地提出炎症条件下，证明了gpcr在生物免疫调节功能上的重要作用。是gpcr参与生理过程的一个重要补充证明。” “因此，该成果极具意义，但本文存在几个问题亟待解决。” “1）本文用到了流式细胞术，这样的研究方法需要结构化的表格和图表来更好地展示。” “2）文中不要加入太多对其他科学家的情感因素，相信我，那个大胡子没你想的这么好。” “3）你必须从以前的文献中选择一些例子来进行讨论，这在本文中基本上被忽略了。” ...... 一条条的看下去，陆时羡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位审稿人的问题看似多，但其实都无伤大雅，很容易进行修改。 第二份审稿意见也是与之类似，只是没有第二条。 他的心里不自觉地欣喜起来。 接着，他马上看向第三份审稿意见。 只是他一入眼就傻了。 什么鬼？ 居然一开始就是批评意见。 审稿人#3：“1）你的英文语气让我很恶心，难道你平时就是这张嘴吃饭的吗？放聪明点，用正确标准的语法，好吗？” 这条虽然被骂很难受，但是没说到本质性的问题，他就当作视而不见了。 说到语法，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后好像小小改动了一下。 不会吧？ 审稿人不全是从吉利国找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操作有些傻逼了。 看来这位审稿人似乎脾气很不好啊。 陆时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下面的疾风骤雨了。 可当他看向后面的意见时，他竟然呆住了。 “2）修改之后，我很高兴能更深入地重新审视它，因为你的论文内容非常不错，和其他来稿很不一样。 “就和你说的一样，研究gpcr的工作机理必将成为一项伟大的工作。” 什么情况？ 这直接把陆时羡弄不会了。 前后变化也太快了，这似乎有点不太对？ 可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最后一排对他论文的综合意见。 第241章 这不给全优不合适吧? “一旦上述问题得到充分解决，论文就可以在本期刊上发表。” 看到这行字，一股惊喜在他心中突如其来。 要知道，上面条目式列出来的意见虽然很多。 洋洋洒洒十几条，从数量上看确实是大修的样子。 可是很多意见修改难度并不大，并没有涉及到论文根本的逻辑性问题。 陆时羡连忙放下手里的阅读计划，开始着手进行论文修改。 他这边惊喜的同时，殊不知大洋的另一边，有人正为他感到迷惑不已。 “不对劲，太不对劲。” “其他评审给出修改后接收的意见，也就算了。” “怎么连罗伯特都为他说话，居然还在意见稿中说那么多赞许的话。”巴罗夫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两天前，他收到了他之前发出去的所有审稿请求。 他专门将这个华国本科生的审稿意见稿拿来看，只为看一场好戏。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让他大跌眼镜。 几乎所有意见说的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情。 特别是罗伯特，第一句虽然说的凶。 可是接下来居然全是鼓励赞许的话。 他好不容易才选了一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话放在答复函里面。 这是大胡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难道之前看到他在社交网站里与孟比斯对骂的事情是假的？ 孟比斯是吉利帝国理工学院的医学教授，研究方向本来是糖尿病及醛固酮瘤（apa）等疾病治疗。 只不过在《自然-细胞生物学》期刊发表了一篇与gpcr相关的论文，后来不知怎么被罗伯特看见了。 两人在社交平台对骂近一周，最后直接被他炮轰道：“一个外行写的狗屁不通的玩意也能发上去，这真是笑死我了。” 本来巴罗夫吃瓜吃的好好的，谁知道战火蔓延到自家门前。 从此罗伯特就上了《自然-细胞生物学》审稿人的内部黑名单。 所以这个结果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巴罗夫此时已经对这个来自东方的本科生印象深刻。 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他登上学术期刊网站上搜索了一下shixian lu。 咦？ 还真有！ 《jpn j vet res》(米国兽医研究杂志)里面有一篇。 shixian lu，畜牧工程技术学院，《母猪产后疾病治疗方法及产后护理要点》 影响因子0.627？ 这是什么鬼期刊？ 居然也在sci搜索引擎上！ 而且他不是本科生吗？ 怎么又变成硕士研究生了？ 此时，巴罗夫直接在风中凌乱了。 ...... 而陆时羡丝毫不知道自己给某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顺利了。 两天后，他重新打开期刊官方网站，再次将论文投递出去。 网站投递的好处就是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陆时羡就收到了回信，论文已经发送给审稿人。 又是三天之后。 在陆时羡望眼欲穿的苦苦等候下，他终于收到了来自编辑部的回信。 “epting！” 剩下的内容是告诉陆时羡，他的论文已经被收录到下一期的《自然-细胞生物学》上。 看到这个消息，陆时羡用力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臂。 经历接近两个多月时间的努力与等待，他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自然-细胞生物学》的影响因子高达20以上，在当时是绝对的顶级期刊。 虽然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但能够在这个期刊上面发表论文，绝对是对他目前科研能力的高度肯定。 从开始实验到撰写结束，这篇论文的出现的时间比上一篇要短上不少。 可他耗费的精力丝毫不比研究沙棘时少，甚至还超出许多。 心中感叹几句，陆时羡开始干正事。 论文审稿通过之后，还需要处理版权及版面费相关事宜然后进行最后的清样校对工作。 刚刚他有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痛心。 因为电脑上的支付界面显现着1200米元的版面费。 换算成红板，那就是小一万。 用网上银行付款的时候，陆时羡脸上面带微笑。 心里只能说痛啊，太痛了！ 但是这个钱又不得不出。 算是处在爱与痛的边缘不断游走。 不过想起后面学院对发表高水平论文的学生有奖金，他心里又好受多了。 就是不知道版面费能不能报销了。 他之前都是在课题组里发表的论文，都是走的课题经费报销的。 而这是他以个人名义发表的论文，他有些不太清楚。 但不管怎么样，陆时羡的心里已经踏实了很多。 起码这个学期的目标已经是基本完成了。 从书包里拿出日程计划表。 前面的所有课程都结束了。 十月份的大挑战杯决赛以及首都高校秋季运动会都被他划上了横线。 现在只剩下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和马玉恒布置的课题任务。 对于已经快完成的计划目标，他似乎养成了强迫症，非要立马结束才罢休。 得知马玉恒在办公室里的消息，陆时羡拿上稿件正式录用通知书，直奔他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马玉恒一个人。 看见陆时羡急冲冲地进来，他心中暗笑不已。 “这小子这么久没来找我，肯定是投稿结果还没出。” “现在马上要期末了，终于开始着急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 “怎么样？投《自然》的感觉是不是很酸爽？”马玉恒不露痕迹地揶揄了一句。 闻言，陆时羡看向马玉恒的目光有些惊讶。 这老货消息这么灵通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只当燕大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对着他嘿嘿一笑。 “瞧您说的，这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子刊怎么可能和正刊相比？” “这还得多谢马教授您之前对我的指导，不然我怎么可能成功？” 陆时羡一连串说的马玉恒愣住了。 “你说啥？” “你成功了？” 陆时羡拿出通知书，恭恭敬敬递到马玉恒手里。 “幸不辱命。” 然后在他凝固的笑容中，笑嘻嘻地问道：“马教授，这个学年鉴定不给个全优不合适吧？” 第242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马玉恒拿起通知书一看，果然是来自《自然-细胞生物学》的录用通知。 上面的印章是做不了假的。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陆时羡一眼。 “你是真的离谱！” 虽说陆时羡这篇论文质量不错，上sci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想上第二梯队的期刊还是有些难度。 毕竟那是《自然》啊！ 哪怕只是子刊，能在上面发论文的博士都不多。 马玉恒过了好几分钟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用保证打发走陆时羡之后，马玉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就是一样的数据，他一共拷贝给了四个人。 而其余三人早就在一个月之前就把作品交过来了。 作为燕大的学生，对于导师布置的任务还是比较上心的。 论文的格式还是很标准的，毕竟学习能力在线。 至于质量，能够上个国内的普刊就不错了，因为毫无创新性可言。 看来陆时羡已经比同龄人走的太远太远了啊。 想到这，马玉恒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 随着12月的脚步走远。 公历再度已经翻过一页。 2011年毫无征兆地与所有人碰了个照面。 临近期末，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与他考试课程相关的内容，他早就复习好了。 于是陆时羡在寝室待的时间多了起来。 “过的太快了，这就2011年了？还有五天居然又要期末考试了。”常文超突然有点慌，“专业课没啥问题，可我的公共基础课都没复习。” “要完要完！” 最近的他过的春风得意，在两边的牵线搭桥之下，与班花江晓琴牵手成功。 对这段感情看得很重，天天忙着约会、聊天、看电影，于是在学业上有所放松。 “说好一起为学习誓死不渝，你却偷偷移情别恋。”陆时羡对他竖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现在受到正宫的处罚了吧，还不赶紧去跪搓衣板？” 常文超正想怼他，却发现手机来了信息，连说话都顾不上，连忙去秒回。 陆时羡看着他这样子，不由得摇摇头。 “没救了！没救了！” 现在整个4012寝室，除了陆时羡和张孟庭还没有着落，都有了对象。 但张孟庭和陆时羡又不同。 虽然他是元培学院的人，但他经常在文学院上课。 文学院的妹子那是嘎嘎多，张孟庭外表看上去很是刚猛，而且又有几分文采，是许多女生的理想型，在那里非常引人注意。 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女生给他写情书了。 可以说是非常吃香了。 而陆时羡最近深入简出，非常低调，几乎不被人相识。 除了生命科学学院的学生还记得陆神这个称号之外，估计很多同院同学都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出去社交必然会占据大量的时间。 他也就无法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了，有关于gpcr的成果出现的日期可能还会延后。 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后悔。 “小四，我看那个苏筱就挺不错的。”林尘逸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现在的他颇具媒婆气质。 “你可以考虑一下。要是能成，咱们两个寝室真是珠联璧合了。” 林尘逸没有提起老大。 那是因为张孟庭似乎和方慧有些八字不合。 张孟庭不愧是学文的，感性思维多于理性思维。 有时候一根筋犯了，容易大男子主义。 而方慧就更别说了，性格很强势。 经过实践检验，两人根本走不到一起去。 于是林尘逸这才又开始游说陆时羡。 但对于苏筱的印象，陆时羡还停留在联谊那会。 对她能唱高音的兴趣反而大于她本人。 这就没法了！ 这东西很需要当事人自己去努力。 车都给他准备好了，奈何陆时羡不加油，那自然开不动。 林尘逸说破嘴皮子也没有得到什么效果，最终只能放弃。 又经历了一次期末考试周后，陆时羡迎来了他的第二次暑假。 上次的暑假，大部分时间他都耗费在稻虾共养模式课题组中了。 在去年十二月份，他接到了柯杰关于课题已经结题的电话。 关于稻虾共养新生态模式正在北鄂某地进行试推行。 而这次并没有别的事情安排，加上上次国庆节也没回去，于是他准备回家。 令陆时羡好笑的是，这次他居然是寝室里唯一一个回老家的人。 张孟庭在学校有课外活动要忙，其余两人更是忙着交流感情而乐不思蜀。 陆时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能这就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吧！ 背上返乡的行囊，他坐上了从燕京到金陵的火车。 据说在今年年底，从燕京到金陵的高铁就会全线开通了。 在此之前，还要忍耐一下绿皮火车的轰鸣声。 回家的路上，无聊的他打开了手机。 却没想到收到了来自陈依依的扣扣信息。 很少见啊！ 自从她如愿考进金陵大学之后，陆时羡就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虽然陈依依的性格比以前开朗了很多，但却很少收到来自她的信息。 不过倒是从她的空间里看到她的不少动态。 陆时羡向来都是只点赞不说话。 打开闪烁的聊天框，陈依依的留言显现出来。 【日光倾城】：班上有一半的同学这次暑假要回去看看，他们让我帮忙问问你，你去不去的？ “班上的同学？”陆时羡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反应到她说的是初中同学。 实话说，时间跨度有点大了。 他快连当时班上的几个人长啥样都快忘记了。 想了想，陆时羡决定回去看一眼。 正好没事干，他也有些怀念王春雅了。 前世，陆时羡并没有脸回去探望过她。 等他找到机会回去时，却只能得到她已经离开的消息。 而现在，正好是弥补遗憾的时候。 既然做了决定，陆时羡马上向陈依依回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很多高校的放假时间并不统一。 最后时间被定在了一个星期之后。 因为提到了金陵农中，陆时羡的心里不自觉被过去的回忆勾动。 回想起自己从初中时期一路走过来，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心里对这次的活动不自觉多了几分期待。 第243章 怀疑人生的陆时羡 当天，他就安全回到家。 因为十月没有回家的原因，距离上次探亲已经过去了接近半年。 这次他一回去，倒是受到了老爸老妈的热情招待。 搞得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在燕京习惯了暖气，花费了好几天，他才慢慢适应金陵的气候。 七天后。 这是和陈依依约定好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整个初中也将很快迎来寒假，他们再想来学校找老师，那就非常困难了。 早上不到七点，陆时羡就已经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从村里出发了。 七点整，会有第二辆从幸福镇前往金陵区的大巴。 坐上熟悉的808号班车。 两个小时后，陆时羡再次来到金陵农中的校门口。 此时，门口已经站着好一些人了。 他放眼望过去，有男生也有女生，大概有十几个人，正在聊着天 随着陆时羡的靠近，面对着他的一个女生，第一个发现了他。 “咦......陆时羡你也来啦！”女生只是断片了一会，但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想起来了他的名字，向他热情地打起招呼。 “真巧啊，大家刚刚正说起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这次，断片的轮到了陆时羡。 他看了这个女生好几眼，却始终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这就很尴尬了。 还好这个时候，其他人替他解了围。 也许在金陵一中同届学生中，还有对陆时羡不太感冒的，毕竟能考上燕大水木的学霸很多。 可在金陵农中，他就是一个传奇！ 他的到来很快就将现场的气氛推到了高点。 能够回来看老师的，大部分都是在今年高考中发挥好的。 所以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 从金陵农中到金陵一中，可以说他们见证了陆时羡的一飞冲天，对他又亲近又佩服。 “我们本来暑假就准备组织这个活动的，但是当时听说陆神你去江城了，赶不回来，就延迟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向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率先说道，“所以这次提前就找陈依依问你有没有时间？” 陆时羡接过水，顿时想起来此人是谁。 成宜海，当时和他在一个班上。 同属于金陵农中那届的尖子生，成绩经常保持在年级前五。 名字经常和他出现在一起，所以还算印象深刻。 “嘿嘿，你们其实不用专门等我的，这么多人等我这多不好意思？”陆时羡咧开嘴角笑着说道。 “这哪成，你可是我们那届唯一一个上了燕大的学生，你不来的话，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了啊。” 听到这个，陆时羡自然而然问起了这次的高考情况。 他提前一年上了大学，对这一届的成绩不是了解。 之前他找姜云坤要了一份高考分数表，倒是知道一些情况。 可分数并不等于学校，时常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成宜海显然是属于运气好的那种，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今年这届，咱们在一中的同学里面，陈依依应该是考的最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去了金陵大学。” “我现在在安交大读书，还有田梅考的江大......”成宜海一一向陆时羡介绍。 他说到名字的人，基本上都在这里。 陆时羡也顺带着将人都重新认识了一遍。 除了一中的学生之外，还有几个人是在别的高中，通过不懈的努力考上的大学。 听完他的介绍，陆时羡有些惊讶。 因为他知道在之前，上重点大学的人绝对没有这么多。 “可以啊，有好几个985的，211的也不少。” 成宜海摸了摸头发，谦虚地说道：“我是高考的时候发挥的比较好，侥幸侥幸。” 其余几人也都开始介绍自己高考与填报志愿时的情况。 闲聊的时候，他们的队伍也变得越来越壮大，有人陆续抵达了学校。 很快，就连家离这里最远的陈依依也到了。 她很主动地和同学们打着招呼。 看见陆时羡，一抹笑容自然地绽放出来。 来自一中的学生都已经习惯，但是其他高中的同学就有些奇怪了。 这是陈依依？ 逗我的吧。 这次活动是成宜海组织的，此时他数了数站在校门口的人。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 “还差一个啊！一共应该是三十二个人才对啊！” 听见他的话，许多人开始打着照面，看看谁还没到。 陆时羡本来准备帮忙的，但是他发现自己虽然都认识，但就是名字有些想不起来了。 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由于名单在成宜海手上，在他对着手机上面的人名一个个找后。 很快便传来他恍然大悟的声音。 “找到了，是班长还没来！” 这句话一下子让许多还在找寻的人如梦方醒。 “是啊，我咋把班长给忘记了。” “好久没见到她了，都听到她最近的消息。” “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什么情况？” ...... 而他们的话，也瞬间唤起了陆时羡的记忆。 班长？ 一个名字忽然在他心头浮现。 许攸梦。 真的好久未曾见过了。 “你给我等着！我下次一定会超过你的！”女孩充满不服气的声音犹在他耳边响起。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慢慢被他遗忘了。 如今，骤然一下子想起。 尘封的记忆如同电影放映般在他眼前闪过。 “班长说她马上到了，大家稍等一会。” 成宜海的话刚说出口，从远处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一个身材高挑，浑身充满时尚气息的漂亮女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所有人都被她惊艳到了。 并不仅仅因为她精致白皙的面容，而是她的气质好像变得更出众了。 “让大家久等了，抱歉。”许攸梦的第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人都雷到了。 就连陆时羡也傻住了。 什么鬼？ 这是许攸梦能说出来的话？ 陆时羡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在教室里被她拿着书追着捶的场景。 所以，今天看到的是假的吧！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都在争相跟她打着招呼。 许攸梦表现的都很有礼貌，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全程保持微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陆时羡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了。 第244章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她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正当他在心里想着的时候。 不知道许攸梦已经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恭喜你考上燕大啊，看样子我似乎永远无法超过你了。” 陆时羡有些头皮发麻，这真的是许攸梦吗？ 他都快不认识了。 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呢，今年高考考得怎么样？”陆时羡迅速转移话题。 许攸梦笑着摇摇头：“比不得你，我去燕京音乐学院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画面。 许攸梦居然去学唱歌了？？？ 陆时羡虽然也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对她表示祝福。 本来还想问问到底啥情况的，可没想到此时成宜海已经在呼唤着大家进去了。 陆时羡只好放下疑惑，在校门口登记好，跟随着大部队进入学校。 为了不打扰到正常的学校秩序和教学课堂，他们专门等到了中午快下课的时候。 接下来就是各自行动了，想找哪个老师就找哪个老师去。 在教学楼和众人分别，陆时羡想了一下，本来想直接去找王春雅的。 但这个时候，她怕是已经被包围了。 当年那届，论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她肯定是当仁不让。 于是，他直奔体育场。 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他惊奇的发现，现在的农中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来到操场边，果然看到林大炮一如往日般的在帮助学生训练。 只是现在的学生好像训练的项目有些不一样了。 除了长跑之外，还增加了立定跳远的内容。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上课时间的体育场是非常空旷的。 林大炮很快就发现了在远处旁观的陆时羡。 大嗓门吼得人有些发蒙。 “这位同学，你哪个班的？” “你不知道现在还没有到下课时间吗？你班主任是谁啊？” 听到他的吼声，陆时羡顿感亲切。 于是笑着向他回道：“林老师，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绝壁不像是初中生的，林大炮好奇地向前走了几步。 却发现这是一个他根本想不到的人。 “陆.....” “陆时羡？？？” “你这小子怎么回来了”林大炮的脸从阴转晴。 走到他跟前，陆时羡发现现在自己已经比他高一点点了。 “回来看看你们啊！”说着，陆时羡将准备好的一袋水果递到了他的手中。 林大炮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 要说毕业生回来看老师的不是没有。 可是谁看体育老师啊！ 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而且还是一个以前和有些他过不去的学生。 即便后面和解了，但他的心里也不认为会有人这么做。 偏偏陆时羡直接打破了他的认知。 此时他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嘴都笑的合不拢了。 赶紧将他拉到自己的学生面前，像是炫耀一般的说道：“大家都先停一下。” “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这位是你们的陆时羡学长。” “之前也在咱们学校读书，进入一中之后，现在已经被保送到燕京大学读书了，大家要好好向他学习啊，争取也考上一中啊。” 听到林大炮的声音，所有的初中弟弟妹妹们都用看待偶像的眼神望向陆时羡。 这个时候，对于他们而言。 能够上一中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人了。 至于保送到燕京大学，那更是只存在于幻象中的时候。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有人能将它变成现实。 正当陆时羡准备推辞两句的时候，却是没想到林大炮又张口说道：“原本他的中考体育分一分也拿不到，但是上了我的课之后，他马上就拿到了满分，并成为当年的中考状元。” 陆时羡：...... 原本准备说的话，直接噎了回去。 好吧！这个林大炮还真是跟一样好面子，喜欢吹牛啊！ 自己考状元和上他的课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算了，看来以前的份上，陆时羡也不准备揭穿他了。 十几分钟之后。 下课时间，两人走到一旁的阴凉处开始交谈起来。 “你上一中我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你能保送到燕大，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林大炮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惊讶。 “这有什么奇怪的？”陆时羡对他笑着说道：“难道就不准我用功读书啊？” “当然可以，我只是好奇那节体育课上，你怎么突然想要跑步了？” “我记得你之前都是很抗拒的。”林大炮回想起过去的事情都有些唏嘘。 陆时羡只是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突然开窍了吧。” “就觉得，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要做出改变。” 林大炮认可地点点头，心里感叹着碰到这样的学生，可能也是他的幸运。 告别了林大炮。 陆时羡终于来到了王春雅的办公室。 现在依然还有几位学生坐在这，和她交谈。 看着他进来，几位学生适时地提出离开。 虽然王春雅早就听到陆时羡回来的消息，但此时还是开心非常。 当老师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有一个好的前程。 在她心里，这或许是最主要的。 至于回不回来看她，她真的不在意。 “陆时羡，你来了！”一抹笑意在她脸上显现。 他点点头，同样送上一份水果见面礼。 “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看着面前的礼物，王春雅并不打算收。 “只是一份心意罢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王老师，难道您看不上吗？”陆时羡早就有心理准备，想好了说辞。 这下，她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收下了。 王春雅和他聊了很多，为陆时羡现在的境遇感到由衷的高兴。 半个小时后，为了不耽误她吃饭，陆时羡提出了离别。 看样子，王春雅现在过得真的比以前开心多了。 随着经费的增多，农中现在的样貌也比以前好太多。 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聚集式办公教室。 此时的她已经成了年级主任，一个人一个办公室。 想起刚刚她脸上的会心笑容，陆时羡的前世遗憾在此时已经尽然消散。 第245章 是的，我很幸福 从办公楼出来，走到楼梯口，忽然一道倩影在眼前出现。 “许攸梦？” “你也找王老师吗？”陆时羡向她问了一句。 她点点螓首：“是啊，之前人太多了，我就先去看刘老师了。” 趁着这时候，陆时羡将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你的变化也好大啊！你怎么突然会去学音乐的？” 许攸梦注意到他话里面的细节，向他反问道。 “也？” 陆时羡笑着提道：“是啊，你还记得陈依依吗？” “她以前的性格很内向的，但是现在变得很开朗和自信。” “而你之前的性格是非常外向的，就像个......” 陆时羡想了一下，将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疯婆娘给吞了回去。 “像个什么？”许攸梦非常好奇的朝他询问道。 “额，像个人来疯。” 听到陆时羡的形容，许攸梦似乎也想起过去的初中生活，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我们出去边走边说吧。” 于是陆时羡只好跟着她来到宽阔的操场边。 此时已经是晌午，这里并没有多少人。 “我记得这里还有一片小湖的，没想到只过了几年就被填平了。”陆时羡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 过去三年，每当他烦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散心。 可以说这里承载着他许多的回忆。 可是现在它消失了。 许攸梦听完也感触地说道：“是啊，很多人说物是人非。” “可是现在看来，不光人在变，万事万物也在变化，甚至变化的更快一些。” “你知道那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陆时羡愣住了，转过身来问道：“什么话？” “就是你之前开玩笑说来自未来，亲眼看见我写的那几句。” 这下，他倒是想起了。 “许负往昔，攸兮而来，梦入吴山？” 这次，许攸梦听到这句话，表现的非常平静。 “没错。” “我的父亲没有读多少书，在部队退伍后转业成了警察。” “而我的名字正是他从古诗词里面找的，他说他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一定要让我知书达理，所以我才有这个名字。” 这下，陆时羡总算明白了她名字的由来。 但这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 “可是我当初说的时候，你怎么哭了？” 许攸梦用手拂过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忽然朝天空仰望而去。 “那是因为......” “我父亲那时候就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陆时羡没想到经常存在小说中的情节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他经常听到这个桥段，心里已经有了免疫力。 可现在依然觉得沉重。 有的单亲家庭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真的单亲了。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父母离婚已经足够沉重了。 如果是因为这样，他真的无法想象许攸梦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再度提起这个话题，许攸梦此时似乎真的看开了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爸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特别危险的那种。” “在我十岁那年，他在一次任务中和毒枭搏斗，最后他牺牲了。” “只留下一大笔抚恤金和一本光荣证书。” 听到这里，陆时羡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许攸梦能在条件差一些的情况下依然能上金陵附中的。 因为她是遗属，政策优先了啊！ 所以人有时候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时，真的不能只是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想。 想到自己那时对她富二代身份的臆想，一股羞愧感油然而生。 许攸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向他讲述。 “而我母亲那个时候也病倒了。” “所以不是我不回家，而是我真的没家长能过来啊。” “大家能看见都是我要强和倔强的一面，可是谁又能知道我晚上经常会躲在被子里小声的哭呢。” 陆时羡没有发声，只是充当着一个倾听者。 果然再坚强的外表之下，也会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每一张灿烂的笑容后面，也常会有偷偷哭泣的时候。 很多时候，我们见到的面孔或许只是伪装的一面而已。 许攸梦的声音还在继续。 “还好上高中之后，母亲从郁悒中走了出来，我也有了依靠，从此也就看开了。” “我选择音乐的原因是我爸喜欢听军歌。” “小时候，我常常躲在他宽阔的怀里听他唱歌。” “不过他唱的好难听呢！” “我那时嫌弃死他了。” “可是我哪知道这次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当时我就对他说，我长大了要给他唱好听的！”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泪水终于决堤。 她一边擦拭着眼角的眼泪，一边孤独的说道。 “刚刚有很多初中同学跟我聊天，开玩笑说我以后要当歌星，要当大明星。以后会来找我签名。”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学的是声乐系，唱的都是美声和民族唱法，而不是流行。” “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很奇怪!” “和我说话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但是我还是觉得好孤独。” “我......” 说到这， 许攸梦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 不再言语，连忙朝向另一边，不敢面对陆时羡的注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这个男生似乎有着别样的魔力，给她的感觉真的和他人不同。 特别是他的那双深邃无比的眼神，以及那种远非同龄人的气质。 此时，陆时羡轻吐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感同身受从来都不适用于倾听者啊！ 小时候，他还忍不住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他家里会很有钱会怎么样？ 我的父母是不是富豪为了让我继承家产，冒充的穷人。 可随着慢慢长大，他才发现。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附加荣耀。 也没有让他大富大贵，住的砖瓦房，吃的是农家饭。 偶尔还会觉得她们很丢人。 为什么只是相差几毛钱的东西还要砍价？ 为什么那么喜欢抽那种劣质的便宜香烟？ 丢不丢脸？ 起码的自尊和脸面都不要了？ 可人真正变强大并不是因为守护着自尊心，而是抛开自尊心的时候。 现在，他真的觉得很满足。 是的，他很幸福！ 第246章 上课!一定要上课 “时间不早了，这会儿王老师应该吃完饭了，我去找她说几句就回家了。”许攸梦终于调整好情绪，向他提出了离别。 离开前，陆时羡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祝愿。 “真的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让我们难过的事情，终有一天我们会笑着说出来。” “祝愿我们都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陆时羡向她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势。 “加油！” 许攸梦笑了。 如同大海拥抱海岛，如同星星跳跃浪花，如同椰树遮掩椰果。 她一笑，就使心里的黑夜四处奔逃。 “你也一样！” 向她挥手作别，陆时羡就准备归家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却让他收获了很多。 他不禁想到：也许我们遇到的人和事都是缘分使然，来教我们成长的。 班车稳稳地在幸福镇站台停下。 陆时羡从车上下来。 看见落日渐渐跌入昭昭星野。 却发现人间忽晚，天色已暗。 ...... 这个寒假，陆时羡再没有玩什么幺蛾子。 完完整整地陪伴了父母一个月。 当然也不是在家光玩，还是被要求做了不少家务。 虽然这个时候大学生还算比较吃香，特别还是燕京大学的。 但是夏秀满和陆建国两人并没有什么溺爱的表现。 陆时羡发现自己成年前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差别非常大。 以前虽然说也有放任他独立自主的意思在里面，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不自觉带着父母的威严和担心。 而现在，他能够感到这股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已经真正将自己当成一个有着自己思想和判断的成年人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过完2010年的除夕，看完2010年的春晚。 时间慢慢走到了2011年的二月。 13号，他就再度回到了学校。 第二天就是14号，也是星期一。 这是大二下学期的第一天，所有人即将迎来2011年的第一节课。 “咦？这都快第三节课了。” “小四你怎么还在寝室？” “什么情况？你不需要上课的吗？” 寝室里，最后走的一个常文超疑惑地看着陆时羡问道。 陆时羡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然后他长叹一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我也想上课。” “可惜我做不到啊！” 说完，陆时羡将昨天打印好的课程表递给他。 常文超拿起课程表一看，直接给弄不会了。 “啥玩意？” “你只有体育课了？” 常文超此时的表情很夸张。 “你在逗我呢！！！” 他知道陆时羡在大一的两个学期里很疯狂。 也看到了之前让他震惊万分的作息表。 可是现在才大二下学期啊！ 这就没课了？ 陆时羡此时已经是长吁短叹。 “我本来都计算好了，在这个学期将所有课程结束的，所以上个学期并没有选多少课。”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咱们学院最近出来了一个新制度，真是烦恼啊。” “生科方向的毕业学分由之前的148分降到了128,然后我的学分现在已经超出好几分了。” 听到他这些话，常文超就像是在高高的柠檬山上。 “不说了，你是真的离谱，我先去上课了。” 匆匆留下一句话，常文超赶紧走人去抢位置。 寝室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陆时羡突然有些无语。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啊。 虽然他也有打发时间的方法，无非就是泡图书馆而已。 但是那他还在学校里面呆着干嘛？ 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种感觉一向是他所不喜欢的。 学海无涯，怎么可以刚开学就已经结束了呢？ 还有这么多知识等着自己去汲取。 陆时羡拍案而起。 上课！ 一定要上课！ 虽然这是他之前计划未曾设想过的情况。 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去调整。 既然生物方向没课了，那他就不能读别的专业了吗？ 辅修一门专业应该是学霸的基本操作了吧。 现在他要时间有时间，要条件有条件。 简直就是完美。 另外上次发表论文他的版面费是自己出的。 现在正好去问问能不能报销。 陆时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然后直奔学院学工办。 因为上个学期最后一个月去的比较勤，再加上陆时羡评奖学金的时候成绩比较亮眼，他现在已经与尖子生挂上号了。 学工办的老师和辅导员都几乎认识他了。 负责整个元培学院学生工作的是大boss是贺明。 他也是学院所有辅导员的直接上级。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陆时羡有些好奇。 “陆同学，你有事不去找辅导员？” “找我属于越级上报了，如果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请回吧。” “我最近真的很忙啊！” 陆时羡哪能回，他就是打听好了，专门来找他的。 “贺老师，我真有事儿。” “啥事？不是我管的我没办法，是我管的我尽力帮忙。”贺明对陆时羡的态度出奇的好。 陆时羡嘿嘿一笑：“您肯定有办法。” “嗨！这不是这个学期下发了学分减免的活动吗？” “我这一下子没课了，可怎么办才好哦？” 贺明此时的反应简直和常文超一模一样。 “你没课了？” “不会吧？” “难道是教务系统出问题了？” 说着，他连忙将元培学院的教务系统打开。 然后输入管理员帐号，登进去一看，居然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姓名：陆时羡” “专业：生物科学方向” “学籍：2008级” “大一第一学期学分：56分” “大一第二学期学分：58分” “大二第一学期学分：18分” “总学分：132分” 贺明抬起头哭笑不得地说道：“还真是，你是真的厉害。” “你选这么多课，我是听说过的。但我没想到你光是在大一就能拿114分。” “我后来还专门打听了一下，生科学院的老师光是为你一个人排考都快头发给薅没了。” 陆时羡听到，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啊！ 没做过教务方面的工作，他原来还真的以为自己运气好。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啊。 第247章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说吧，你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贺明终于问到了正题。 陆时羡随即将自己的问题向他做了一个说明。 “贺老师，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这个学期除了体育课就没课了。” “所以我现在想辅修一门其他专业的课程。” 贺明听到这句话顿时无语，并给了他一个服气的眼神。 “我在燕大工作怎么说也有七八年了。” “但是像你这样上课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修读双学位专业吧？”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贺明成功get到他的意思。 贺明想了一下，脸色露出思索之色，随后忽然又皱起眉头来。 “有点麻烦啊！按照你的学习成绩来说，修读双学位是毫无问题，但是你应该早点提出申请的。” “根据燕大的双学位管理制度，第一是要求学有余力，第一学年的主修专业修满之后才能申请，但这个对你毫无问题。” “第二是批准后可以在第二学年或者第三学年进行修读，但是你不能选择学科相近的两个专业作为主修和双学位专业。” 听到这，陆时羡有些诧异，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定。 “也就是我主修专业是生物科学的话，就不能选生物工程了？”他本来之前都已经计划好第二学位选什么了，现在看来似乎是一厢情愿了。 不过，他很快释然了。 选不了生物系就算了，学学其他的课程调剂一下也行。 毕竟自从在高中读了许多课外名着之后，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原本他以为是浪费时间的阅读，现在给他增长了许多的阅历和见识。 在另一个角度给了他莫大的帮助。 所以他现在并不排斥学习生物之外的知识。 “那第三个要求呢？” 贺明苦笑道：“这就涉及到最关键的问题了。” “只有提前一个学期进行申请，你的课程信息才会被系统录入到下个学期的课表中去。” “你现在就算申请了，也上不了课啊！” 这下，陆时羡明白了，自己上个学期进行申请就完事了。 可是他控制不了啊。 他根本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数。 “所以，真的一点办法了吗？” “我必须等到下个学期，也就是大三的时候才能开始上课？” “可是我这个学期真的不想只上体育课啊！” 听到他的话，贺明先是哈哈一笑。 “你这个情况，别人想要都要不到。”说完他又沉思几秒，继续说道。 “这样吧，你留一个电话给我。” “我待会去请示一下领导看看。” 如果是别的学生来找他说这个问题，贺明一定是：一切按照规章制度走。 先把自己的主课程上好再说，下个学期在上课也不迟。 可是陆时羡又不一样了。 这位可是在大二上学期直接把四年课程学分都提前修满的奇葩。 最重要的是，人家不仅学的快，而且考的还不差。 虽然现在没有第一学年3.99的绩点那么恐怖，但也是保持专业第一的存在。 此时，陆时羡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对着贺明道了一声谢，他就离开了这里。 正好没事，陆时羡准备出去逛逛。 并不是在燕大校园。 这次他准备去水木大学看看。 实话说，这么久还没去仔细参观这所国内唯一能和燕大扳手腕的高校，他还是比较遗憾的。 当时王致新院士亲自招揽，虽然当时并没有直接有收他当学生的意思，但其实他是有考虑过水木的。 只是为了自己的最终目标，他放弃了这个选择。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喜欢水木。 有人说，距离产生美。 而燕大和水木两所学校这么多年来的相爱相杀，或许跟它们隔得太近有关吧。 最近的路线是从燕大东门到水木西门，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光凭步行就能到。 之前他倒是去过水木一次，只是为了赶上专业讲座，他坐公交车去的。 全程无停留，没有在其他的事情上花费时间。 现在嘛，反正没课上，姑且算是一次旅游了。 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陆时羡就来到了水木大学的西门口。 说起来，水木大学的校园风景不比燕大的逊色，两者各有各的底蕴特点。 因为心中另有安排，不全是出来瞎逛。 陆时羡非常有目的性的直奔水木比较出名的景点。 他穿过层层山林，走到两座玲珑典雅的幽静古亭前，亭额名水木清华。 水木大学的校名便是最早出现于晋人谢琨的这句诗。 “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 他循着一条小径，来到一片光滑如镜的平静池塘边，景点曰荷塘月色。 但此时正是初春的昼日。 既无荷花，也没月色。 平淡至极。 但它的来由并非简单的景色堆砌。 应该没有人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吧。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朱老先生的散文赋予了它新的意义。 “且受用这无边的荷塘月色吧！” 如果有人是因为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而对此熟知，那就不必多言了。 带着浅浅的缅念，陆时羡陆续看完了近春园、大礼堂以及最期待的图书馆。 最后在图书馆楼下，陆时羡打开了手机开始了他的操作。 【时不予】：学姐在吗？ 很快，聊天信息就开始闪烁。 陆时羡有些受宠若惊，回的很快啊！ 【时雨蒙蒙】：我正好在电脑旁边，学弟你有何事？ 【时不予】：上次你帮我抢到讲座位置，我这次专门来感谢你的。 当然，这话稍微美化了一下。 他最开始确实只是过来旅游的。 只是半路上想起来这件事，正好顺便去表达谢意。 但是他又不傻，肯定不能这么说。 果然，从那边传来学姐的惊讶表情包。 【时雨蒙蒙】：举手之劳而已，你也太客气啦。 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很快在学姐的指引下，两人就成功会面。 坐在凉亭下，陆时羡向她说了谢谢后，两人就扯东扯西。 从金陵一中金麟班聊到燕大水木的不同学科风格上。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虽然没这么夸张，但是也聊得挺开心的。 最后，陆时羡好奇地向她问道：“学姐，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第248章 理性和感性 “唉，别说了。” “青冥浩荡不见底,宪法刑法和法理。”学姐苦恼的叹声道。 “桃花潭水深千尺,民商诉讼法制史。”陆时羡很快就跟她对上了暗号。 因为这句话他在燕大也听说过。 “法学啊？”他露出一丝感同身受的笑容来。 俗话说。 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劝人学法医，先剐后雷劈。 但其实这是一个调侃的话。 网传的法学就业率低实际上是整体大环境之下呈现一种两极分化式的表现。 而其中的分界线正是法考。 法学跟生物学一样，喜欢的爱不释手，厌恶的痛不欲生。 但举一反三之后这又何尝不能推及到大部分专业上呢？ 所以最关键的因素是人。 经过几十分钟的闲聊，陆时羡很快便和这位名叫时雨蒙的学姐熟稔起来。 “时学姐，你觉得如果本科要读双学位的话，辅修什么专业合适？我想学一点对自己有用的。” 时雨蒙此时已经是水木法学院大三的学生，对于这方面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 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个主要看自己对人生的规划吧。” “我无法帮你做抉择，但是我之前听到过一句话，很有感触。” “凡是看似无用的学科，几乎都是因为没人会用，一旦学会运用，则会杀伤力无穷。” “哪怕是哲学，它在人类社会中也起着重要作用。” 陆时羡点点头，他对于时雨蒙的话表示理解。 学姐浅笑着继续说道：“虽然已经陈词滥调，但我还是想说哲学指导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 “文学的审美教育能够造就全面发展的自由人格。” “经济学可以让我们解决资源配置并合理利用的问题。” 时雨蒙一定是那种读书涉猎广泛的女生。 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能在名着中找到类似的原文，经由她的理解再说出口，令人不由自主地觉得信服。 “所以，你仔细想想吧。我的话也只能给你一定的参考作用。” 学姐说到这，向陆时羡提出了告别。 她不像陆时羡这么闲，待会还有好几篇课程论文要写。 向她挥手作别，陆时羡又去了一趟水木的生科学院。 既然来了，不见一下两位小伙伴，有些说不过去了。 晚上，在杨一航和冯亚男的热情招待下，陆时羡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餐。 因为到处都是霓虹闪烁，晚上回去倒也不用怕黑。 趁着夜色，吹着晚风。 陆时羡走在绿茵步道上，开始思索自己这个学期的规划。 如果这个学期课表上真的没有课的话，他还是要去上课的。 只不过这就是传说中的黑户，相当于无证蹭课。 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就少了一个学位了。 虽然很想安慰自己一句：知识傍身，有没有证真的不太重要。 但是很遗憾，他还没有达到这种思想境界。 哪怕最后没有学成器，能够充实自己的人生简历也是好的呀。 可忽然就在这个时候。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兜里手机铃声叮当作响。 自从参加到柯杰教授的课题组之后，他就取消了联系人来电的手机设置。 有的时候，万一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就划不来了。 屏幕亮开，显示来电区域是燕京。 他更加没有疑虑的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陆同学，我是贺明。” “这个时间打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陆时羡心中微动，难道是双学位的事情有消息了。 于是连忙向他回道。 “不打扰，不打扰。” “您有什么事情吗？” 接着，贺明带着恭喜的语气说道：“我之前跟曾院士反映了你的问题。” “他现在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就跟我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让我们尽量满足学生合理的个性化要求，为学生们做好服务。” 陆时羡闻言，一股惊喜蓦然而生。 随后他又注意到贺明的措辞。 “曾院士？你说的是院长吗？” 贺明笑着肯定了他的疑问。 “没错，曾院士在去年年底已经成功增补到华科院的地学部。这个新闻我们当时在学院官网还有各个群里都转发了啊！” 陆时羡有些无语，他那段时间正是忙的时候，哪有时间看什么新闻。 沉浸在知识海洋中，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注意到。 贺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现在申请就是，我们会请人在后台给你安排好的。” “谢谢，这段时间真是麻烦您了。”陆时羡连忙向他表达谢意。 电话那边，贺明的态度越发好了起来。 “哈哈，麻烦倒是不麻烦。” “不过看起来曾院士对你很看好啊！” “你好好学你的就行，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出来。” “没有了，我现在没什么问题。” “那好，我待会还有事，下次再联系。” 随着贺明挂断电话，陆时羡不由得在心里不住感叹着。 真的是只要你好好学习，全世界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从最开始的新生讨论课到没有追究他弃赛的事情。 最后是今天的事情，元培对他的支持真的不留余力。 那么现在来到了最后的问题。 他究竟要选择什么专业呢？ 在不能选择相近专业的前提下。 绝对理性的话，他会在物理和化学中选择一门。 可关键是他做不到。 说真的，这两门学科对他而言真的是够用就行。 让他真正的学深学透，真的很痛苦。 不然也不会偏科成这样了。 除此之外，生物专业又不能选。 学数学那更不用说，只会更加痛苦。 计算机说实话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与之交叉的生物信息确实是以后会大热的研究方向。 也是他之前重点考虑备选的方案。 但是今天听见时雨蒙学姐一番话之后，他又有了别的想法。 理科研究的科学技术确实能够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可文科学习的知识内容又是对文明的传承和发展。 如果只有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没有文化精神的传承，这种人类社会是不健全的。 亦如我们每一个人一样，不能只有理性。 还要有镌刻在人心深处的感性存在。 理性和感性贯穿与生活的每一条线，构建了我们整个多彩人生。 第249章 不好好学习，真是可惜了 三天后，在元培学院老师们高效率工作之下，一切程序都已经走完。 陆时羡如愿坐在之前他从未涉足过的学院教学楼里。 “大家好，距离上个学期的课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我们来回顾一下究竟什么是经济学？” “因为人们的欲望是无穷的，相对而言经济资源就会是稀缺的。那么如何在有限的资源里面如何来满足人们的需求呢？” “而研究它的科学就是经济学。其主要学科基础内容是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我们本科范围内的学习内容主要就是它们。” 此时授课的是燕大经济学院的一位有些微胖的女教授。 没错，陆时羡最后从众多专业中选中了经济学。 因为和数学联系紧密，因此它是极少数文理皆可的专业。 但严格说来，它偏向于社科。 我国将其分在文科中。 一般而言，辅修都会集中开班，然后利用周末和晚上上课。 但是陆时羡已经错过了很多课程，直接参加辅修班已经跟不上了。 而且那个上课时间太阴间了。 而他现在并没有主修的课程，所以现在的他正在和这一届的大一新生一起上课。 他需要完成《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计量经济学》、《会计学原理》、《国际贸易》、《西方经济学说史教程》和《产业组织理论》等等一共45分的专业课程。 此时，女教授锐利的眼神忽然集中在最后一排正在听天书的陆时羡身上。 “这位同学，你是大二的学生吧？” 陆时羡有些欣喜，难不成贺明给经济学院的老师招呼了，让她们给自己开开小灶。 不然，自己有半个学期打基础的空白期。 想要在第二个学期跟上大部队的进度会很难。 于是他点头回应道：“是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女教授的态度竟然急转直下。 “既然这样，作为重修的学生，更应该仔细听我讲课，而不只是埋头看书，眼神涣散。” “本来这话我不该说，但是你们辛辛苦苦考上燕大，父母勤勤劳劳供养你们读书，不是让你们挂科的。” “你下次多注意。” 此言一出，许多还没注意到陆时羡的学生都转过头来观察他。 重修、补考向来就是后进生的代名词。 一般而言重修比补考还要严重。 因为进行重修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补考没过的。 陆时羡甚至能够从他们的目光猜出来一些信息。 不会吧？大一的课程也能重修？ 好帅的小哥哥呀，只是不好好学习，真是可惜了！ 他瞬间无语。 虽然他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想。 可他真的不是重修的啊！ 正当他想解释一句的时候，此时女教授却已经开始重新讲课。 陆时羡仰天长叹。 真是大无语事件啊！ 在元培和生科学院，他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 居然还被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育了。 这还只是第一节课啊。 第一印象已经成这样了。 接下来他似乎已经想象到接下来上课时的场景了。 经济学院的第一课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 陆时羡直接听了个寂寞。 课程结束之后，陆时羡正想去找女教授解释。 但他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忽然起来了。 就算是一点基础都没有怎么样？ 就算是被误会成重修又怎么样？ 他就不信自己学不好了。 陆时羡眼神冒火，干劲十足。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动力了。 以前都是只有内生的动力去推动他进行自我学习。 可这次的误会真的有些刺激到他了。 外因和内因两者叠加到一起，此时的他雄心万丈。 不达目标不罢休！ 傍晚。 回到寝室的他，有些烦躁。 只因为今天在经济学院上了一天的课。 一些浅显的理论，他凭借常识就能听懂。 可凡是涉及到上学期内容的延续，他就傻眼了。 烦心的陆时羡拿着毛巾，舒舒服服的冲了一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头脑已经清醒了很多。 之前他认为经济学是文科，应该不用太投入太多的精力。 对于上学期没学的课程，稍微听一下后面的课程，理解了就能够举一反三。 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小看了它。 没有提前进行预习，固然有时间仓促来不及的缘故，但上面那种心理更致命。 他在生物学方面比其他人确实有优势。 但他现在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他并不是什么天才。 在别的学科内容上也能触类旁通，看几眼书就能全部过目不忘，完全理解。 也许，现在的他需要有一种空杯心态了。 “清空你的杯子，方能再行注满，空无以求全。” 空杯既是不能因一时的失败或挫折而一蹶不振，更不能因过去的成绩而得意忘形。 晚上七点。 陆时羡去了一下图书馆。 他准备好好参谋参谋这个学期的时间该怎么度过了。 不做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情是他做事的第一条准则。 要么不学，既然已经决定要学就要将它学好。 而这是他的第二条准则。 他其实没有发现，尽管后面学习的也很认真。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当初学习生竞的那种状态了。 那真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不断给自己施压。 不断逼自己前进。 而这次，这种感觉回来了。 这次再没有人推着他前行。 只有他一个人彳亍独行。 所以，是时候制定一个完整的学习计划了。 预则立，不预则废。 这么多年的学习生涯过去了，他就形成了一套适合他自己的制定计划的方法。 且称为现实计划法。 第一步，刺探情报，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已经腻了。 管子曾经曰过：不明于敌人之政，不能加也，不明于敌人之情，不可约也，不明于敌人之将，不先军也，不明于敌人之士，不先阵也。 首先，了解经济学究竟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 有哪些重点内容？ 有没有好的学习方法？ 学习它之后，我们能够达到什么目的？ 其次，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层次。 学习到了什么阶段？ 是入门、掌握还是精通？ 熟悉之后，在哪方面有不足，存在什么短板？ 第二步，联系实际，科学制定。 任何脱离科学和实际的东西都是空中浮云。 第250章 学习使我快乐.jpg 那现在实际情况是什么？ 就是陆时羡可以说毫无基础可言。 第三步：根据效果，适时调整。 我们需要知道现实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会有许多变数存在。 哪怕你的之前做出的预案再多，也不存在有完全完美的计划。 我们需要根据反馈的信息，在必要时对已经制定的计划进行调整。 心里的逻辑方向理清之后，陆时羡开始在白纸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前期:首先做好知识脉络图。 在课外尽快将第一学期的课程进度赶上来，做好重点基础知识的积累。 课堂上尽量将第二学期的重点内容做标记，以便于后面进行深化理解。 中期：准确理解课本上的知识内容。 随着自习的效率加快，这个时候已经能够跟上大部队的进度。 甚至能够预习到前面去，跟随老师的思路与自己学习的理解相互印证。 后期：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 根据自己的知识积累，逐渐形成自己的知识体系，能够产生自己独有的理解。 并且能够言之有理的将自己的理解描述出来，能让别人信服即可。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知识从输入到输出的过程。 这也是一切知识能够存续并发展的原因。 经过一代又一代人不断的薪火相传和去芜存菁，人类才能逐渐走向强盛。 不过，大后期的事情后面再说。 陆时羡现在需要做的是稳住发育。 所以，学习使我快乐.jpg 于是他接下来的日子又开始变得规律起来。 除了固定的上课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进行自学赶进度了 “随着启蒙阶段的结束，来到了古典阶段。” “古典学派经济学派代表人物亚当·斯密曾在《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提到：人们受一双看不见的手支配。” “人们追求的只是个人的利益，但在自然秩序下，整个社会却获得了最大的收益。这种秩序使得个人和社会利益相协调，整体财富得到增长。” “时间来到十九世纪末，强调社会各阶级的经济作用和分配规律的古典学派被新古典主义所取代。” 此时，学到这里，陆时羡脑中已经被许多看似高深的理论所充斥。 “瓦尔拉丝提出了一般均衡理论，一切商品及生产要素的价格与供求都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和互相制约的。” “马歇尔提出需求供给理论，市场上存在生产者和消费者，生产者决定了供的大小，消费者决定求的大小，而来自消费者的需要直接影响到生产者的供给。” “接下来来到凯恩斯主义？” “嗯？凯恩斯？” 只是看到标题，陆时羡就不禁对这个名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济学发展的其他阶段，都是由许多经济学家共同推动的。 而他一个人的名字就代表了整个时期？ 这已经足以代表一些问题了。 陆时羡颇为好奇地关注起了这个时期。 他的崛起伴随着经济危机的发生。 商品滞销、物价猛跌、银行倒闭，直接导致了整个社会的经济衰退。 整个欧洲似乎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古典经济主义直接被拉下神坛。 但这个男人出现了。 他带着七彩虹光出现了。 一本《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拉开改革的序幕。 它的出现直接宣布了自由放任学派被摒弃，萨伊定律被否定。 人们在凯恩斯就业通论中得到政策：放弃自由均衡原则，实行国家干预手段，从而刺激消费，增加投资，最终实现充分就业。 他认为经济危机带来的失业并不是制度上的必然产物，其根本原因是有效需求。 所以凯恩斯就业通论真正的说的是有效需求理论。 他认为失业是因为有效需求不足造成的。一般情况下，由于投资不足以弥补收入与消费的缺口，总需求决定的就业水平就低于充分就业水平，整个经济也就处于低于充分就业的状态。 简单的说来。 就业岗位的多少来源于社会需求的大小。 那么失业必然就是由于有效需求不足所造成的。 而社会总需求\\u003d消费需求+投资需求。 消费需求和收入有直接关系。 收入增长必然会带来消费需求的增长。 但人们显然不会有多少钱用多少钱。 于是收入增量会大于消费增量，之间的差额就是需求不足的表现。 需求不足自然带来就业的困难，这个时候需要投资需求进行弥补。 我们通常能在电视或者报纸里听到拉动内需的字眼。 实际上两者不能说毫无关联，但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给予时代背景下提出的理论，终会被时代所抛弃。 随着通货膨胀与经济停滞并行，凯恩斯理论遭到了货币主义学派、理性预期学派和供给学派的挑战。 “经济学发展到目前进入到最后一个阶段：新自由主义。” “新自由主义类似于百家争鸣，各种学派争相出现、遍地开花。” “新奥地利学派也被称为是维也纳学派，以哈耶克为掌门人。他们反对凯恩斯主义的国家干预，由货币经济周期理论可知，国家利用货币政策对经济进行宏观调控会导致经济周期的产生。” “货币主义学派货币也叫新芝加哥学派，以弗里德曼为代表人物。货币主义学派认为货币是影响经济最重要的因素，物价水平或名义收入水平产生于货币需求与货币供应的均衡状态。 “新剑桥学派自称为现代凯恩斯主义，以罗宾逊、斯拉法、卡尔多等人为代表提出了分配理论，主张在价值论的基础上分析和解决分配问题。此理论主张国家出面干预经济，对收入进行均衡分配。” ......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后。 寝室里，常文超上完体育课，刚从球场回来。 满头大汗的他直接干了三大杯饮用水。 陆时羡看着正在喝水的常文超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三，根据边际效用递减规律，你喝第一杯水时是不是觉得很满足？” “然后喝第二杯就感觉不是很渴了？” “第三杯是不是肚子就有些发胀了？” 常文超看着他发出了迷之疑惑，然后给他丢下一句话。 “我怕你是吃的有点发胀哦！” 第251章 内卷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张孟庭也提着一个带有对勾的袋子回来了。 在众人面前，他直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双鞋来穿上。 “大家快帮我看看怎么样，刚刚可耐球鞋打折，人太多我差点没抢到。” 然而，点赞小达人常文超还没有表达自己羡慕的意思。 此时陆时羡直接脱口而出。 “假如是在完整竞争市场上，老大你购买的可耐球鞋价格和需求量呈现一种向下倾斜的直线。” “与此同时，商品价格与供给量呈现一种向上倾斜的直线。” “由于打折降价，所以需求暴涨，供给减少，呈现一种供不应求的状态。” “这种市场行为符合供给需求理论。” 一旁，张孟庭和常文超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集中在陆时羡身上。 “这不是生物学的理论吧？” “卧槽，小四难道你要离开你最喜爱的生物了吗？”常文超是最震惊的人。 他和陆时羡一样，在最开始就确定了方向。 如今他还在化学中坚持，现在陆时羡却已经要跳车了？ “我觉得小四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大家虽然经常在嘴上说说，但是其实这个专业还是很不错的。” “你既然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就应该坚持下去啊。”张孟庭也出言相劝道。 此时，陆时羡终于从沉思中走出来。 听见两人的话，他有些不知所然地问道：“谁告诉你们我要离开生物了？” “那你在这叽叽歪歪个什么？”常文超非常不能理解地问道。 陆时羡恍然一笑：“这不是没课了吗？我去弄了一个双学位学一下。但是它规定和主修专业不能太接近，最后我选择了经济学。” “我以前还以为经济学是研究怎么赚钱的。” “学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专业不简单。” 这时，两人都无语的给他打call。 “真不愧是你！” “我学一门就感觉要死了。” 常文超又开始进入了无情的抱怨模式。 “你知道我学物理化学学的脑袋都要炸了吗？” “里面还有结构化学，学的我真是欲仙欲死。” “要不是我底子好，又肯钻研，可能就保不住第一的位置了。” 前面两人听得还挺正常的，就是到了最后一句，张孟庭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比装的不太行。” “拼接的太刻意，听起来不自然。” “得多向小四多学习一下。” 这话说的陆时羡倒是满头雾水。 “我啥时候装了？”他记得他好像挺低调来着。 张孟庭摇头叹息道：“就在不经意间呀。” “现在我们都快被你刺激到了。” “特别是其他两位，上个学期老三基础必修课差点挂科，还好这个学期重新考了一次。” “老二的专业成绩有点下滑，你现在没看见他吧。” “肯定是偷偷躲在图书馆学习来着。” 听到这里，常文超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人家就算是补习也是和程琳琳一起双宿双飞，快活得很。”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张孟庭斜视着瞥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陆时羡继续说道。 “反正小四你可要继续保持啊！” “我们能不能保研拿奖就看你了。” 陆时羡直接无言以对。 这话当然是调侃的话，可是却让他在心里感叹不已。 难道从我开始，寝室就要开始卷起来了吗？ 但他很快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内卷在2020年才开始火起来。 大家现在都不知道，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间四月芳菲尽。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学期的期中。 “根据教学要求，在下周一之前，大家需要完成一篇课程论文。论文不限题材，不要脱离本科范围内，以微观或者宏观为佳，最好与本学期学到经济学知识有关即可。”女教授对着ppt上的要求，一字一句地念道。 “这次课程论文的评分将作为一部分平时成绩，计入到40%的总成绩中去。” 自从上次出口说了一次陆时羡之后，她就没有再特别关注过他了。 在高校，作为教授能够善意的提醒一次，她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布置完任务，留下这最后一句话。 女教授转身潇洒离去。 课程论文吗？ 陆时羡怔怔想了一会。 几分钟之后，才发现教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在心里苦笑一声。 不由得感叹，作为插班的“重修生”，这也太悲催了点吧。 这些比他小一届的同学们对他都是表面客气，他是完全融不进去啊！ 不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也仿佛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一般。 这是差等生的待遇还是多出的一年学籍之间产生了代沟？ 可按照常理说，现在他和这些同学才是同龄人才对。 陆时羡很快将心里的想法挥之而去。 我斩！我斩！我再斩！ “我只是过来蹭课的，学到东西就完事了。” “他们搭理不搭理我，又或者是他们对我的看法，都与我无关。” “我都不在乎！” 因为上午的课结束了。 吃完饭，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陆时羡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完成什么样的论文好。 实话说，课程论文这种东西。 在以前，他都是直接在网上找一下。 改两下，然后堂而皇之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一个合适的分数。 这种东西，大部分人没在意，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嘛。 但是在燕大，他不确定是否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管老师会不会严格要求，但陆时羡早就不是过去的他了。 这种事情，先不论符不符合人生观、价值观。 主要是做了真的毫无意义，纯属浪费时间！ 显然，现在的他会认真去对待。 只是这个方向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坐在图书馆里，陆时羡的思绪渐渐回到自己为什么要学经济学上。 他很肯定，促使自己选择它的真正原因决计不只是头脑一热。 很快，陆时羡就有了答案。 农业经济学按理说也是经济学的一种，而且是极具研究价值的应用经济学。 没错，我其实至始至终都是想研究农学的啊！ 第252章 真是老土的情节 周末，陆时羡坐在电脑旁。 正式开始做作业。 课程论文和学位论文又不一样。 课程论文只是运用所学课程的知识去研究问题，只需要证明你在这门课程上已经有一定的理解即可。 对于篇幅和格式的要求远没有学位论文严格，快的人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解决。 这也是很多授课老师将其作为课后作业的原因。 有着一篇准sci打底的经验，陆时羡写这种论文，只能说是牛刀小用了。 哪怕经济学论文属于社科类和他熟悉的自然类不太一样。 但根本性的逻辑内核并没有太大变化。 在他扎实无比的基础之下，在不到两个小时时间内。 一篇《帕累托法则在我国番茄及番茄加工品产业的应用》论文新鲜出炉。 全文共两千多字，运用了经济学定律中的帕累托法则对番茄及番茄加工品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说起帕累托法则也许很多人没有印象，但是它还有一个出名的别称。 二八定律！ 19世纪末20世纪初，经济学家巴莱多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即在任何一组东西中，最重要的部分大约占据其中的20%，而剩下的虽然占据80%，但却是次要的。 它最着名的应用应该是20%的人口掌握了80%的财富。 无论是基于国家层面还是行业层面，这个结论对于大多数财富分配情况都适用。 论文写完，陆时羡稍微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错字或者行文不通畅的地方。 检查完毕，他合上电脑，拿起之前已经借好的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经济学要学，生物也不能落下。 书名《那些活了很久很久的树》，由菲奥娜·斯塔福德所着。 现在并没有国语版，他所看的是英文版。 但陆时羡读了开篇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本专门讲述的植物学的书籍。 可即便这样，这本书依然将他吸引进去。 作者在这本书上融合了民间传说、自然科学、文学、神话等等内容，以生动的笔触、独到的见解和深刻的哲思，讲述了人与树木的关系，引发了人对自然的思考。 “种树往往是一种基本行动，也是对未来繁荣的一种公开承诺。” “树木生长，不是为了代替生命中戛然而止的人，而是为了延续记忆。” “它创造了一个宁静的沉思空间，为生者提供一些慰藉。” ...... 时间来到星期三。 距离上节微观经济学已经过去了两天。 又是这节课。 女教授蹬着高底鞋，抱着课本和教案从外面走进来。 “星期一我让大家发到我邮箱中的课后论文我都看了。” “分数我就不公布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大家平时学的怎么样,完全能通过这次的课程论文中看出来。” “但前提是论文是大家自己一字一句自己推敲写下的。” 她锐利地眼神扫视了全班一眼，随后在某处停留了一瞬。 “有三位同学的论文撰写得很不错，论文里完全融入我上学期和本学期讲的课程内容。” “能够看出她们是真正认真学了并且深入理解能够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一下，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这里重点表扬一位同学。” “来自大二重修的陆时羡同学，他发过来的论文非常具有独具性，在我不久前讲的帕累托最优理论上进行了拓宽和加深。” “将帕累托法则和一种农作物贸易深入联系在一起，使人耳目一新。” “下面请陆时羡同学到讲台上来分享一下自己的主要思路，希望大家向他多多学习。” “大家鼓掌欢迎！” 女教授话音落下，整个教室直接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转过身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许多人面面相觑，似乎像是听到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 这个名字似乎真的好久没有听说过了。 在日常的提问环节和优秀作业不定时表扬中，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的出现。 除了在一个空间上课之外，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于是早就将他遗忘。 可多年素质教育成果非常喜人。 公式化的掌声依然轰然响起。 陆时羡则是心中不断叹气。 首因效应有时候真的害死人了。 在心理学上，它被也称为第一印象效应，一个人在初次见面时给人留下的印象，会影响人们对他以后一系列行为和表现的解释。 恐怕女教授让自己上台分享并不只仅仅是分享给大家学习吧? 似乎被看扁了呢。 虽然自己不屑于解释，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被怀疑抄袭？ 真是老土的情节！ 真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被怀疑抄袭的一天！ 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一种良好的心态不假。 但越过底线不行！ 他也会奋力为自己正名。 在众人注目中，陆时羡不快不慢地走上台。 女教授眼神复杂地让开了讲台。 没有多余的解释。 陆时羡直入主题。 “我国番茄农产品贸易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产业间贸易，一种是产业内贸易。但近年来，产业间贸易比产业内更具优势。” “由于我国是农业大国，因此在番茄农产品上具有要素禀赋优势。基于此种优势，我国已经参与到国际番茄市场的贸易竞争中去。但由于一些条件因素的限制，在番茄进出口贸易中，我国与其他贸易国还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差距。” 论文共计两千多字。 陆时羡自然不可能全文照搬，也没有必要。 他直接把其中最精华的逻辑理论论证部分展示出来就行了。 它们是支撑论文理论的核心。 “根据帕累托法则，我们应该调整生产要素投入比例，形成产业规模化，加大从事番茄加工品及番茄及其制品出口企业的规模......” “另外，管理学家约瑟夫·朱兰认为大部分产品质量不良的原因是可控的。即80%的质量不良产品是20%不良诱因导致的，20%的问题导致了80%的不良结果。” “因此我们要加强番茄加工品的研发，研发出适合贸易目标国的饮食习惯的产品。同时注意产品的储存和运输保鲜能力，尽力减少20%的问题......” 此时，整个教室再次失声...... 第253章 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 说完，陆时羡就自顾自地走下台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所有人看向陆时羡的目光都变了。 什么鬼？ 如果不是被附身了，那一定我刚刚出现了幻觉。 但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师，在它的注视下，谁都无可遁形。 大一的同学们开始为陆时羡的知识广度所惊叹。 女教授也因为心中的好奇，花了十几分钟打听了一下陆时羡。 和讲师不一样，到了燕大教授这个级别，一般时间会大量花费在课题、论文和活动上。 教学实际上都是压缩这些时间抽空来的。 她对整个经济学院的学生都不是很了解，就更别说来自其他学院的陆时羡了。 只是不找人问还好，一打听直接她就呆住了。 元培学院2009届二班的学生。 燕京大学2010年新生奖学金获得者。 在大二修完全部学分。 来经济学院，仅仅是为了进行双学位的学习，并非什么重修。 陆时羡的形象直接在她的心中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但这绝对有不会第二次。 就在这次之后的一天。 课后，女教授将陆时羡叫跟前来，向他表示了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陆同学。” “因为一般双学位课程是不会和新生一起上的。我还以为你是过来的重修的。” “如果我之前哪里有说得难听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时羡只是摇头：“您言重了，一般学生想听都听不到。” “而且您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学生好，说这些话说明您对我们关心才是。” 听到这句话，女教授看向陆时羡的目光更加不一样了。 事实也确实如同他描述的那样。 除了一些特殊院校，大学和高中基本上是处于两个极端。 高中的时候，每个老师都会对学生特别严格，说话难听那是家常便饭。 如果有一天，老师对你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对你成绩的下降恍若未闻。 那就真的是要慌了。 而在大学，一般而言。 除了少部分辅导员或者班主任有可能说你几句。 真的没有教授或者老师去点出你的问题。 我只管教好自己的课，至于你听不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所以，陆时羡的话真的说到她心里去了。 女教授忽然想起什么，对着他说道：“最近第五届希望杯大学生经济学征文比赛开始了，你可以去参加本科组的比赛。” “虽然这是面向全国所有高校的比赛，但是我觉得你的这篇课程论文可以去试一试。” “你之前是不是写过正式论文了？”女教授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陆时羡点点头，将自己的学术经历简单地说了一下。 这直接引发了她的诧异声。 “你今天真的让我出乎意料！” “难怪你的论文非常老道。几乎看不到有什么瑕疵的地方。” “不过你的论文最后还要再完善一下。” 闻言，陆时羡立马虚心向她求教。 他这是完全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写的，自然最后还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女教授没有思考的时间，直接对他说道：“没有任何一种理论是无懈可击的。” “哪怕是巴莱多提出的帕累托法则。尽管它已经经过许多实例的认证，但是帕累托法则并非总是生效。” “你的论文结论太过绝对，你应该是之前写的都是自然科学类的论文。” 陆时羡此时好奇的望向女教授。 因为她说的一点不差，能当上教授果然都是有几把刷子啊。 女教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自然科学类论文主要以定量分析为主，所以在求证过程中力求严谨，得出来的结论也是非常准确的。” “但是社会科学类论文主要是定性分析，在讨论环节是探索开放式的。” “当然在某些情况下，两者也有可能产生交叉。只不过以谁为主一般都是固定好了的。” 陆时羡听完恍然大悟。 “怪不得会有经济学家为因此产生争论。所以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的篇尾这样说道：那些相信自己在智力上不受影响的实干家，往往是已经去世的经济学家的奴隶。” “那些当权狂人听信的流言，实际上只是几年前一些末流文人狂妄思想的结晶。” “但是曼昆却在《经济学原理》里面引用了他的话对他进行了抨击：这话一点都不错，现在影响公共政策的末流文人往往就是凯恩斯本人了。” 听到陆时羡的话，女教授没想到他还能有这样的见识，随即也笑着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经济学的研究并不是做数学题目或者解方程式。它实际上是一种思想的表达，必须要以真实的人为基础，不同的思想产生不同的见解也正常。” “门格尔将其称为具有调整能力的人，这也是他认为经济学成为一门确切科学的前提之一。” “我比较认同哈耶克的观念，他认为经济学是一门关于有意图的行为产生非意图结果的科学。” 前段时间学习的知识在他心中不断碰撞，此时在女教授的答话中产生了许多了火花。 陆时羡此时又有了新的疑惑，向她问道：“自然科学有着几乎能被大多数人都认可的理论，而且还有实验数据作为支撑。” “但是经济理论似乎从来就没有定论，甚至到了现在分成了数个流派，无数经济学家为此争论不休。” “既然这样，我们研究经济学究竟有什么必要和意义？” 女教授抿嘴一笑，对陆时羡越发欣赏起来。 在大多数学生还在埋头苦学的时候。 她是真没想到陆时羡居然能问出这个问题来，还有心思去研究经济学存在的意义。 这个思维方式和思考问题的角度真的很不简单。 女教授此时终于思虑了几秒，向他回答了自己的看法。 “曼昆在《经济学原理》对此有过论述：由于科学判断的差别和价值观的差别，不同的经济学家之间存在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不应该夸大这种分歧。” “经济学家之间的共识程度远远超出民众所认知的那样。根据实验，一些政策主张能够获得大多数经济学家的赞同，但是其中大部分主张并没有能够在民众中得到认可。” 第254章 研究科学，这当然有意义 “弗里德曼曾经在1985年的演讲中说过：经济预测可能要耗上十年的光阴，才能取得所需的新证据，而自然科学在这方面就方便多了，能够随时进行实验并预测。”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一下子就如同打开了思路一样。 是啊！ 每个学科都有其特性。 经济学就是因为其预测证明的延时性才会产生这样的困惑。 但这并不意味着研究经济学没有意义。 经济学也是一门科学！ 似乎在印证他的想法一样。 女教授接下来的话，给了他坚定想法的底气。 “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设立曾经饱受批评，米达尔曾和海耶克共同获得诺贝尔奖，但是他在之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认为经济学并不是一门和物理学、化学和医学有着相同意义的科学。但弗里德曼认为米达尔错了，所有人应该把经济学家所做的科学工作和他们所做的其他工作加以区分。” “经济学家既是社会的一员，也是科学家！” 说到这里，女教授明知故问地反问道：“所以研究经济学有意义吗？” 陆时羡恍然地笑笑：“研究一门科学，这当然有意义！” ...... 结束和女教授的对话之后，陆时羡非常好奇的去查了一下有关于她的信息。 大半个学期过去，至今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真的惭愧！ 尽管之前有过一点误会，但是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学生好。 相反，这反而给陆时羡带去更大的敬意。 很快，他便在经济学院公开栏的名师风范里面找到了有关于她的信息。 徐利洁。 本科阶段在燕京大学经济学院学习，获得经济学学士。 获得国家留学基金会资助，研究生阶段在斯坦福大学硕博连读。 学成回国在燕大经济学院任教，任正教授。 主要研究领域在西方经济流派、外国经济思想史和信用理论与政策。 好吧，陆时羡现在总算明白了。 难怪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还这么让人信服。 原来是研究经济思想史的。 看一眼时间，已经来到上午十一点多。 陆时羡本来想去吃饭。 但是忽然想起刚刚徐利洁提起的征文比赛。 于是他又去图书馆，专门查了一下这个比赛。 希望杯大学生经济学征文比赛属于希望杯系列的一种，面向全国所有对经济学感兴趣的大学生。 按照学历分为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三个组别。 是国家级的学科类征文比赛，在财经类高校里非常受欢迎，含金量比较高。 徐利洁果然没有坑他啊。 既然这样，他也准备参赛了。 打开报名网址，陆时羡立马注册了自己学生信息。 通过审核后，陆时羡又将自己的论文按照她建议的方向进行修改。 投完稿，陆时羡就准备去吃饭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现在陆时羡连看都懒得看，直接点开接通键。 从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同学，你有一个跨国快递在燕大ems速递服务中心，请于今天晚上六点前过来领取。” 闻言，他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 几乎不用猜测。 十有八九是论文已经刊登了，编辑部给他寄的样刊和抽印本。 这下好了，连饭都不用吃了。 陆时羡直奔快递中心，生怕去慢了就关门了。 这个时候的ems，安全是安全。 就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下班比较及时。 还好，赶到的时候，距离中午十二点还相差五分钟。 看着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的大爷，陆时羡连忙叫住了他。 签完字，确认过信息。 陆时羡成功拿到了包裹。 回到寝室，几个哥们也都吃完饭回来休息。 结果正好看到陆时羡在拆快递，不禁有些好奇。 倒不是因为快递。 这个时候，网购已经开始流行。 很多大学生已经在网络上购买物品，他们也是网上购物的主力军。 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陆时羡。 “小四，我最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悠闲，居然还有空在网上买东西？”张孟庭说着和林尘逸一起站在他背后，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常文超则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径直走过去。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他亲戚寄过来的东西就是在网上买的课外书。” 陆时羡没去管他，专心地拆着自己的快递。 说实话，拆快递真的有一种快感。 但这是他人生目前为止最强烈的一次。 严实的包装被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轮廓。 “老三你还真是了解他，还真是书！”意料之中，林尘逸也没了兴趣，准备上床去睡午觉。 张孟庭也准备去洗把脸，就要转身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咦，封面怎么是全英文的。” 陆时羡则是笑着将样刊完全拿出来。 “哈哈，你们都猜错了。” “这个月最新的期刊，你们要看吗？” 张孟庭好奇地伸手接过样刊。 “期刊？” “小四你又投的什么论文？” “看样子不是国内的啊？” 只是封面刚映入眼帘，一个英文单词瞬间亮瞎他的双眼。 “nature?” 然后，等他再看到抽印本上熟悉的名字时。 “卧槽！” 张孟庭的声贝在寝室第一次创造了历史。 旁边林尘逸也跟着惊呼出声。 而常文超则是被他们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奶雀儿啊？你们在鬼叫什么？” “还睡不睡的？” 张孟庭看着陆时羡此时像是见鬼一样。 作为和教授打交道比较多的学生。 他当然知道手上的期刊的意义。 “这可是《自然》啊？” “你没逗我吧？” 此时，常文超终于被惊动。 “不是吧？你说的s？” 穿上拖鞋，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跑过来。 看见的结果直接惊爆他的眼球。 “卧槽！”一声远比张孟庭夸张的声音几乎就要响彻全楼层。 “你还是人吗？” 顿时，周围几个寝室的学生也都被吸引过来。 他们都是元培学院和他们一届的同学，和4012寝室比较熟悉，平时没少窜寝。 “怎么回事？难不成老常又被你们飞了？” 第255章 没错，就是这么豪横 “怎么可能？”常文超大声发出驳斥声，“是这家伙太离谱了，居然不声不响在《自然》发表一篇论文。” 这下，在外面看戏的人皆是不能淡定了。 “啥玩意？” 然后一个一个都挤了进来。 眼看着寝室里人越来越多。 陆时羡连忙解释道：“我要声明啊！” “没这么夸张啊，这只是子刊。” 说完，他连忙将包裹里的抽印本一人发了一本。 发到最后，他手里仅剩一本样刊还在。 而寝室里，几个人都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常文超看着手里的纸页，散发出强烈的柠檬气息。 “虽然看不懂，但是我大为震惊。” “都是竞赛生，为何你如此优秀？” 旁边张孟庭和林尘逸很快跟上了队形。 “都是一个寝室的，为何你如此优秀？” “都是元培学院的，为何你如此优秀？” ...... 接下来，哪怕陆时羡没有刻意去说什么。 这个消息的散播也远比他想象的快。 第二天一大早，他的手机铃声一个接一个地响起。 但令他意外的是，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竟然是贺明。 但做学生工作的，消息灵通也不足为怪。 “喂！是陆同学吗？” “听说你有论文发《nature》了？” “没那么夸张，只是子刊而已。” “那也很夸张了，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们还是后面通过学生发的群消息知道的。” “嘿嘿，这不是等着完全确定了再说吗？” 但接下来，贺明的话让陆时羡呆住了。 “但是生命科学学院官网昨天下午就公布了消息，我们现在很被动啊！” “陆同学，你可是元培学院的学生，有什么事情要先跟学院说啊。” “不说了，陆同学我马上来找你。”说完这句，贺明就挂断了电话。 而这话说得陆时羡也傻住了。 什么情况哦？ 我昨天中午才刚收到快递，生科学院下午就公布了消息？ 难不成出了内奸？ 经过严密的推断，陆时羡很快将嫌疑人锁定在一个老头身上。 卧槽，老马你不讲武德。 他赶紧打开电脑，搜索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官网。 果然，在最新的一则短讯中，看到他的名字。 “nature cell biology丨我校本科生在顶级期刊发表论文，揭示gpcr在炎症条件下，对细胞免疫调节表达的影响。” “2011年2月26日，燕京大学本科生陆时羡在nature cell biology杂志在线发表了题为the role of gpcr in the regtion of cellr immune function under inmmatory conditions的研究论文。” “nature cell biology是nature杂志的子刊，属于细胞生物学领域的顶级期刊，影响因子高达20.628。陆时羡同学目前在我院进行本科阶段的学习，连续两年专业成绩优异。” “该同学这次在顶级期刊发表成果，不仅是对他学习能力的验证，也是我院本科教学能力阶段性提升的缩影......” “该研究发现......” emm，好吧。 难怪贺明意见这么大的。 不到十分钟，陆时羡就在寝室里见到了贺明。 “陆同学，你的样刊呢？”贺明直入主题。 他立马将桌上的样刊递给他。 翻开第三十二页，贺明果然看到了群里发的抽印本照片的文章。 当他看向通讯单位和地址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陆时羡说道。 “陆同学，你是没让我们失望，但是把我们给吓到了。” “以后凡是有这种重大成果，记得先跟学院打声招呼啊。” 贺明将样刊还给他，然后继续说道。 “我刚刚已经跟学院反映了，院领导都很重视。” “他们已经下了批示，根据你以往的表现和这次的学术成果。” “决定以学院的名义推荐你为今年全校特等奖学金的候选人，你先做好准备。” 闻言，陆时羡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犹豫地问道。 “这不合适吧？” “学院里面还有很多同学很优秀的，推荐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他的话，贺明直接笑了，只是摇头：“这是所有院领导的集体决议，如果有人有异议，先让他去和曾院士讲道理。” “而且我认为如果还有学生能够以唯一作者的身份在这种级别的期刊上发表论文的，学院也能给他这个机会。” 这下陆时羡没话说了。 贺明接着说起了陆时羡最关心的问题。 “陆同学，根据我院目前现行的学生学术论文发表奖励办法，英文期刊 a+类杂志上发表一篇论文,给予本院本研学生作者共计 元奖励。” 说到这个，贺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有些感慨。 “对了，难怪你上次跟我说什么版面费的？” “我还以为和其他的学生一样，都是一般的期刊。” “谁知道你给大家这样一个惊喜，这个也没问题，核实流程走完了，应该很快就会发给你的。” 等他出去之后，陆时羡脸上顿时充满惊喜。 有这个奖金在，陆时羡对他后面说的什么版面费已经不在乎了。 没错，就是这么豪横。 一次性五万块钱的奖金。 这已经打破了他的人生历史记录了。 这是对他之前努力的一种极大的激励。 也许很多人无法理解，重活一世，随便买点股票攒点资本，然后去投资不就有大把的钱到手了？ 而他居然会对区区五万块钱这么看重。 但说句矫情的话，他真的希望变得能有钱，然后去做好多好多事情。 完成目标的方式有很多，绝不是这种。 世界没有一种具有真正价值的东西，可以不经过艰苦辛勤的劳动而能够获得。 当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 你在玩弄资本的同时，资本也终将玩弄你！ 第256章 其实我有时候还是挺自卑的 但有句话说得好。 毋庸匆仓促，该来的总会来。 就连陆时羡自己都没有想到，顾洪雅给了他一个惊喜。 “小陆啊，你上次拜托我给你打听的专利转化，已经有门了。” “华国沙棘产业有限公司看上了你的这种培育方法，因为你的这种方法难度并不大，延续价值并不高。” “所以你要做好价格不高的准备。” 这下，陆时羡倒是有些喜出望外。 华国沙棘产业有限公司他是知道的，是国内最大的沙棘产业企业，集种植、科研、开发、生产、销售、投资为一体。 跟之前那个想捡漏的小公司完全是天壤之别。 能够听到这个好消息，陆时羡丝毫不在意她打的预防针。 反正顾洪雅应该不会坑他，只要比上次那个皮包公司多就行了。 “您说吧，只要合适我都能接受。” 从话筒那边，传来顾洪雅代传的报价。 “他们给出的最高报价是35万元，你能接受吗?” “这个价格应该还没有到他们的心理底线，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曾经和华沙公分管研发的副总有过合作，也不好逼的太紧。” 闻言，陆时羡连忙答应下来。 “我能接受。” 实际上，如果让他去谈的话。 他心里的预期价位是在25万左右。 能够有这个价格，绝大部分功劳应该是对面看在顾洪雅的面子上。 多了十万块钱，他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那好，后面你有时间吧？” “有时间。” 听到陆时羡肯定的回答，顾洪雅对他说道：“华沙公司在燕京有分理处，后天的时候他们会派专员过来和你接洽。” “然后你签完专利使用权转让协议就行了。” “另外关于专利转让，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 足足过了五分钟，她的声音才停下来。 听完顾洪雅在电话对他的提醒，陆时羡心里有些感动。 于是立马在电话里向她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真是太麻烦您了。” 顾洪雅只是一笑：“这只是小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听说你在《自然-细胞生物学》发表论文了？” “还没恭喜你呢？这个级别的期刊就算是我，一年也发不了几篇，有时候还得看运气。” “那我可能就是运气比您好一丢丢，直接爆棚了。”陆时羡正好接她的话，表达谦虚，他很快听到那边传来了轻笑声。 “行了，是不是这个学期跟马玉恒学坏了？ “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虚头巴脑了？” “后天的事情，你别忘记就行了，我先挂了。” 应了一声，陆时羡等到传来忙音，也挂断了电话。 在马路边走了一个来回，陆时羡想着还是跟贺明打了一个电话。 专利转让涉及的金额虽然不算多，但是也有个小几十万。 在2011年，这笔钱还是有些购买力的。 说起来，也算大事情了。 上次贺明就专门跑过来叮嘱有什么大事情先跟学院说一下。 这次要是再放他鸽子，陆时羡能够预想到他会怨气冲天的。 电话接通，陆时羡立马将事情简单的和贺明说了一句。 贺明听完果然很满意，立马表示后天学院会帮衬一二。 两天后，元培学院居然在会议室还举行了一个小型签约仪式。 除了出席的几位院领导外，学院和学校两级的校园媒体居然都来了。 华国沙棘产业有限公司的授权代理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面相看起来颇为精明。 这个协议合同都已经说好了，原本他过来只是走下流程的。 只是知道签约对象是一个在校学生，轻视说不上，但也绝对没有多重视。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陆同学真是年少有为啊！”说完，他热情地和陆时羡握手。 “哪里哪里，其实我平时有时还是挺自卑的。”陆时羡也很快进入状态。 闪光灯下，两人在在协议书上各自签上名字。 至此，仪式已经正式结束。 这个消息也很快被编辑好，传到了学校的官网上。 在这个目前没什么大活动的时期，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了。 几天后，陆时羡走在去上课的路上忽然收到一个短信。 “【智慧农行：您尾号1856的银行卡4月15日转入元（跨行汇款），余额.88元。】” 针不戳！ 干瘪的钱包好像又鼓起来了。 虽然只是几个数字，但是陆时羡的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 还有五万既不是被扣留了，也不是不见了。 而是他之前就想好给曲溪的。 顾洪雅虽然帮了大忙，但那是人情。 而曲溪可是实实在在跟着他在高原蹲守了一个月的。 论文上虽然有她的名字。 但是后来申报专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专利证书上面只有陆时羡一个人的名字。 可专利转化的成果理应有她一份。 这是两码事，他心里还是分的很清的。 果然如他所料，不到半分钟，他就收到了来自曲溪的电话问候。 “我刚刚怎么银行卡多了五万块钱？” “我看来款单位是什么沙棘产业公司。” “这是上次说的专利转化费吗？” “学弟，这钱我不能收。” “我基本上没出什么力，培植专利的核心方法步骤完全是你一个想出来的。” “我真不能收。” 陆时羡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结果曲溪咕哝咕哝说了一大堆。 但这是预想过的情形，于是他马上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过曲溪还是死活不肯收。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钱由曲溪收着。 但是她最后会以两人的名义捐给海青省希望工程。 直到这样曲溪才肯罢休。 耗费无数口舌的陆时羡无语摇头。 只能不住感叹，现在送钱出门都这么难了？ 但是想了一会，又觉得有点不对味。 于是从自己这边，也拿出五万出来。 于是一共凑了十万块钱，用于救助高原地区因贫困失学的少年儿童。 看着剩下的余额，陆时羡有些哭笑不得。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二十五万，结果跟他之前的心理预期保持了一致。 所以这算是天意吗？ 第257章 你是去非洲旅游了吗? 随着岁月渐渐消逝。 这个学期也要走向尾声了。 期间的时间，又发生了几件事。 首先，徐利洁上次说的希望杯大学生经济学征文比赛。 他完善之后的投稿竟然真的在本科组获得了金奖。 这个不算在他的计划中，能够多一个证书，他还是蛮感谢徐教授的。 其次，很离谱的说。 他在接近五月份的时候，又收到一个包裹。 打开居然又是一本sci的样刊。 当时就把他震惊了。 难道最近在梦里还没醒来？ 结果当他翻开的时候，才发现还真是和他有关。 没想到柯杰教授的动作还挺快，那个国家级课题虽然当时已经快结束了。 但是撰写结题论文、投稿以及刊登论文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快。 翻看了一下样刊。 才发现这是国内的中文核心期刊《华国农业科学》。 但是它的英文版却被收录在sci里面。 通讯单位自然是华农大学。 只不过他居然在共同第一作者里面，柯杰只在通讯作者上挂名。 虽然影响因子比较低，只有1.0432左右。 跟《自然》子刊随随便便就能上20以上，那是比不了。 但好歹也是一篇sci，这本期刊在国内农学领域的影响力那是无与伦比。 陆时羡已经满足了。 最后，在期末的时候。 因为过去一年优异的成绩和表现，陆时羡得到了元培学院优秀学生的称号。 虽然只是院级的，但是陆时羡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荣誉证书。 毕竟这代表学院对自己的认可。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 长达两个月的暑假，又来临了。 回家的他倒忙乎的不能停歇。 幸福镇今年种植的早稻几乎都丰收了。 作为村里的种粮大户，陆时羡很苦逼的被征用去帮忙收稻子。 虽然他们家在之前就已经购置了收割机。 但是机器总归需要人来操作，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是需要人工来完成了。 度过了一个繁忙的暑假，陆时羡终于能够返校。 他也不知不觉地成为了一名大三的学生了。 结果刚到学校，他就收到了辅导员袁青梅的传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先去了再说。 来到学院，轻车熟路地找到她的办公室。 结果她的第一句话就在陆时羡的心头扎了一刀。 “陆同学，你暑假是去非洲旅游了吗？” “怎么变得这么黑了？” 陆时羡忍住要吐血的心情，解释道：“非洲是不可能去的？” “还不是回去忙农活了吗？” “给太阳晒黑了，我也没办法啊！” 他的解释很快引起了袁青梅的好奇。 在当时，能够考上燕大的，只有极少部分是来自农村的。 但考上燕大之后，这些农村学子们很少会亲自下农田干活。 像陆时羡这样的学生真的很少见。 惊讶过后，袁青梅很快说到了正题上。 “好了，这次叫你来是有正事的。” “上次贺老师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 “学院将推荐你和另外一名女生参与到2011年度燕大特等奖学金的候选，评选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好好准备一下。” 闻言，陆时羡顿时想起来这回事。 但是当时贺明说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名额。 他很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在他发问后，袁青梅很快向他解释道：“还有一名女生是以个人名义申请的，最后她也通过了学院初步审核，但是还要经过校级筛选。” “但你不一样，你是学院直接报送到最后的十五人候选名单里去的。” “只需要在票选中获得前十名，就能获得元的奖学金。” “只有一万五？”陆时羡很快下意识地抓住了关键词。 袁青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一万五已经很可以了。” “最重要的是对优秀学生在精神上的一种褒奖，奖金只是附带的。” “上次拿了五万块钱的论文奖励，又获得了三十五万的专利转化费。”袁青梅一边说着调侃道：“咋了？现在飘了？看不上了？” 陆时羡连忙回道：“哪能？我就随口一说。” 回去之后。 陆时羡果然干劲十足。 他开始认真的准备了起来。 正如袁青梅说的一样。 虽然奖金只有区区一万五，但是它背后蕴含的意义很重大。 燕大和水木特等奖学金一样，是全校荣誉最高的奖学金，用来表彰在校内刻苦学习、全面发展和发挥自己专长的学生。 燕京大学特等奖学金的评定程序一般是在学生提出申请的基础上，最开始在院系内进行进行答辩，直到院系考察通过后，才会推荐到学校奖助学金管理委员进行下一步的审查筛选确定候选人。 最后由候选人进行公开答辩，提请校务委员会批准通过后，才能颁发奖项和奖金。 整个过程是非常严格和繁琐的，只不过学院给他省略了前面的步骤而已。 能在这个奖项中脱颖而出的，绝对是该时期内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为什么不是某届是某个时期呢？ 原因就在于特等奖学金并没有限定参与学生的学籍。 哪怕你是刚来的新生按照规定来说也有资格参与，只不过可能就是白费力气罢了。 这是大四学长学姐的舞台，经历了在燕大三年时间的学习生活。 他们在各个方面里取得的成绩都不是其他年级的学生能够比拟的。 当然还有少部分大三学生能够参与其中，只是最终获奖的可能性非常低。 至于大一大二，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陆时羡能够被推荐站上这个舞台，并且做代表发言。 这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那篇发表在《自然》子刊的论文。 这一点他也看的很清楚。 如果没有这篇论文的加成，在这样激烈的奖学金评选上，他真的还不够看。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燕大的牛人真的很多。 本科阶段就跟着导师加入实验室，并发表科研成果的大佬绝对不在少数。 在这些大佬里面，能够发sci的也很有一些。 但在学术科研方面，陆时羡的优势在于期刊的级别和唯一作者。 没错，当时他还想挂马玉恒的名字直接被他拒绝了。 马玉恒确实在这篇论文上起到很大的指导作用。 结果老马直接来了一句：“我写的论文都快堆成山了，还差你一篇sci？” 第258章 燕大特等奖学金 一篇影响因子达到20以上的顶刊论文，就算是对一些教授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成果，更不要说只是一名在校本科生了。 其次，陆时羡的背景身份也在其中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 所以就很奇怪，在遍地都有背景的大燕京。 他简简单单，出身贫寒或许有些夸张，但他是最普通的农民家庭。 最后没有背景反而是最大的背景。 除此之外，元培学院刚刚成立，模式尚且还未得到验证，而且已经出现不少不好的苗头。 而陆时羡的成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元培模式的成功。 这也是学院不遗余力地推他上台的根本原因所在。 于是，陆时羡又得苦逼的准备发言稿了。 他现在对于上台发言都有些恐惧感了。 不是因为怯场，而是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啊。 前面发过太多的言，能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总不能越说越回去吧？ 搞得他现在苦恼不已。 ...... 历经为期一周的严格筛选，最终参与燕大本科特等奖学金的十五个最终名单新鲜出炉。 不算研究生院，燕大一共有七个院系，六十几个直属学院。 但是只有十五个入围名额，最终获奖的学生也只有十个。 由于竞争过于激烈，很多学院甚至都无人通过筛选，被剃了光头。 很遗憾的是，元培学院这次除了陆时羡之外，并没有人能够突围。 不过也没办法，他们是元培学院成立后的第一届学生。 刚刚由大二年级升上来，竞争不过大他们一届的学姐学长们也正常。 候选人名单公布后，只过了一天。 燕大本科特等奖学金答辩暨颁奖仪式正式拉开了序幕。 作为燕大最有逼格的荣誉，这次仪式的规格达到了鼎盛。 答辩地点设在最具代表性意义的百年大讲堂，也是全校设备最先进的舞台。 答辩评委几乎全部是来自科学院或者工程院的院士。 参与人数也是所有活动人数之最，只要是没啥急事的学生基本上都来看热闹了。 可容纳数千名观众的百年讲堂直接座无虚席，黑压压一片望过去全是人。 媒体团队也是空前强大，不仅有校内媒体全程录制，还有社会媒体跑过来凑热闹。 过道上全是记者架设的高像素摄像机。 设备调试早就已经做好，颁奖开幕式就此正式开始。 开场舞是极具古风气质的《霓裳羽衣舞》，众多身着汉唐服饰的女子开始柔美地舞动起来，身姿飘逸，裙裾飘飞。 这时候也许只有醉吟先生的诗句能够形容了。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 2011年正好是韩流肆虐的巅峰，这一年的高校无论是晚会还是开幕式都有女团舞的影子，似乎都将女性的好身材展现到了极致。 而燕大坚守住了他们的人文底蕴，这是独属于华国式的浪漫和唯美。 满眼望过去都是诗情画意，就连不懂艺术的陆时羡也能从其中接收到美感。 一舞结束，好评如潮。 炫目的背景回归到最朴素的燕大的校徽上，红字白底。 两个瓦当形象的篆体字，跃然而现。 “燕大” 上面是红色大写英文字母，下方一个久远的1898无声地述说着历史。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错，燕大没有明确的校训。 就连蔡校长最出名的“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也没有被纳为校训。 或许没有校训就是最大的校训。 很快，在主持人的介绍下，燕大校长将率先做开幕发言。 此时任燕大校长的是邹齐风。 华国科学院化学部院士。 他也是最根正苗红的燕大人。 六十年代从燕大毕业后留校任教，后来被国家公派到米国学习高分子科学与工程。 获得博士学位后，回国在燕大继续任职，先后担任副教授、教授、系主任、副教务长。 于1999年当选科学院院士，在华国高分子化学领域属于权威级别的专家。 曾作为项目负责人承担多项国家自然基金会重点项目及973计划项目，获得过国家科学进步奖。 他的发言极具个性化风格，或许这也跟他丰富的学习经历有关，既有东方的谦逊有礼，又带有一点西方的直言不讳。 总而言之，作为校长，他的亲和力确实没得说，非常受学生们的欢迎。 发言稿很长，但是在他生动的叙述方式下，倒也不显枯燥，反而能认真听进去。 等他讲完，连同正在后台候场的陆时羡在内，竟然都有些意犹未尽。 他好像忘记了，在他旁边同样也是一位大佬坐在他右边。 “陆同学，你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啊？” “心态不错啊？”曾院士赞许地看着他说道。 陆时羡对着他嘿嘿一笑：“这不是您坐我旁边给我压阵吗？我还紧张个什么劲？” 作为元培学院的院长，他将率先上台为陆时羡做介绍发言。 这个工作其实应该交由马玉恒来做，一般都是学院导师来担任。 过去还没听说过有院士上台为学生做介绍的先例。 这个原因很复杂，据陆时羡自己猜测。 首先，可能有马玉恒给生科学院通风报信的原因。 其次，元培学院刚成立，需要一个成功的例子。 他给陆时羡站台也是为元培学院站台。 最后，自从去年十一月增补院士成功，到现在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也有身份地位还没转变过来的一部分原因。 随着主持人宣布下一个环节的开始。 曾凡筑穿着笔挺的西装，给陆时羡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随着他慢慢走到发言台上，舞台大屏幕也随之呈现出由每位候选人自己制作的介绍海报。 陆时羡设计的时候还颇为用心，整个海报背景呈现一个虚化的绿意盎然的稻穗海洋。 海报右边是他挑选的一张全身帅照。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他自己都被帅到了。 左边是以提纲形式总结的评选理由。 全文内容如下。 第259章 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2011年燕京大学特等奖学金（本科）候选人。 元培学院 生物科学方向 陆时羡 【立足学业夯实基础】 大一专业排名：1\/124 大二专业排名：1\/121 十二门课程取得a+成绩。 经济学第二学士学位在读。 2010年：元培学院国家奖学金 2010年：燕京大学新生奖学金 2010年：元培学院优秀学生 【参与竞赛科研为本】 2009年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校级一等奖\/国家一等奖。 2011年希望杯大学生经济学征文比赛金奖。 拥有国家专利局认证专利技术一项（已转让）。 shixian lu，the role of gpcr in the regtion of cellr immune function under inmmatory conditions. if，20.147. ncb，2010. shixian lu，changfeng han，li yu，yifan huang，analysis on eco agricultural model and technology application of rice shrimp co cultivation. if，1.0432. asc ，2010. 【强健体魄乐于文艺】 2009年燕京大学秋季校运会1500米\/3000米冠军 2009年首都大学生秋季运动会1500米\/3000米冠军 2009年全校元旦晚会表演一等奖。 随着这张海报被放大无数倍地显示在大屏幕上。 开始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一些反应。 只展示了两年的学业成绩，这说明去年刚刚过完大二。 作为大二学生能够走到这里，真的很少见。 但之后很快就平静下去。 就算两年专业成绩第一，可在场的候选人又有谁不是专业排名前列呢？ 直到来到科研部分。 如果是大挑一等奖很有含金量的话，那么后面挂着他一个人名字的顶刊论文简直就像24k黄金一样，几乎要闪瞎众人的眼睛。 全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以n开头的顶级期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自然》系列的子刊。” “我没看错吧？大二就能上两篇sci，而且还有一篇是领域顶刊？” “这个人的照片有点帅啊，居然还是粉嫩的小学弟。” 忽略掉乱入的花痴，此时评审席上几位重量级院士都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 但随着曾凡筑走上台前，这种议论声自觉地压低并消失下来。 这位新增选的院士去年在学校里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通过这种方式，许多学生都认识了他。 他一出现全场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等掌声消失，曾凡筑笑着拿起话筒，以一种轻松诙谐的方式做了开场白。 “犹记得上一次站在这里，我还是主角。” “没想到只是几个月过去，我就变成了配角。” “不过今天这个配角我做的很开心。作为院长，没有什么能比看着学院里的孩子取得成绩，快乐成长更开心的事了。” “说实话，在元培学院，陆时羡并不是一开始就让人注意到的学生，尽管他高中阶段的竞赛成绩非常亮眼。”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又发出哄然大笑来。 陆时羡此时在后台，也不能不给他默默点赞。 这个针对学院的凡尔赛属实是有点秀。 难不成自从上次在学院用凡尔赛的语气答辩过一次后，已经出现大范围传播。 现在居然连院士都玩明白了。 接着，曾凡筑也跟着笑道：“科研和奖项方面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大家看看海报上面的信息就可以了。” “我真正想说的是，大家可能不太清楚那篇顶刊论文的由来，这件事我想拿出来专门讲一下。” “也许有人听说过，在去年首都高校运动会上，有一名学生在就要拿到金牌的时候，受伤摔倒在地。” “然后，他在还有机会夺冠的情况下，选择了弃赛离场。” “这件事情当时引发了一些非议，甚至有学校老师扬言要给他通报。” 说到这里，跟着他的叙述，很多参与过运动会的学生都回想起被时间尘封的记忆。 脑海中，一个飞奔离场的背影变得逐渐清晰。 很多人心中恍然出现一句话：那个人原来是他！ 曾凡筑没管众人的反应，继续讲述道：“在大家的视角看来，放弃比赛自然不对，被通报也是情理之中，对不对？” 看着很多人点头，曾凡筑笑着说道：“但是学院一开始选择了相信他。” “没错，因为我相信每个元培学院的学生都是德才兼备、全面发展的。一定拥有自己基于道德准绳之上的判断能力。” “我猜他心里当时一定有过一种抉择，无论是一瞬间还是几分钟。” “最后事实证明，我们的推测是对的，我们给予大家的信任也没有被辜负。” “因为他在赛场上受伤，偶然得到了科研的灵感，最后顺着这个灵感，不断钻研、剥丝抽茧，直到找到最后的目标为止，这才有了这篇论文的由来。” 场上的气氛已经逐渐沉默下去。 曾凡筑的一句话，顿时又将学生们的情绪调动起来。 “当然，我在这里并不是提倡大家不坚持体育精神，康德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好。” “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越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 “我认为一个行为是否符合道德规范并不取决于行为的后果，而是采取该行为的动机。” “行为只有满足了普遍性原则、自律原则，没有功利色彩才能称得上道德。” “在这里，我希望大家都能互相多一点宽容和理解。” “最后祝愿大家都能看的见头顶的璀璨星空。” “也能始终葆有心中的道德准则。” “谢谢大家！” 第260章 只会做题没什么不好的 曾凡筑说完，全场掌声如雷。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话中显露出来的人格魅力。 “接下来是年轻人的舞台了。” 说完这句话，曾凡筑就放下话筒离场了。 而这也是在提醒陆时羡该上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朝舞台中央走过去。 显示屏放映着他的成绩。 脚下铺设着鲜红的地毯。 台下端坐着数千名观众。 这是继ibo拿到世界冠军之后，他再次站到了全新的大舞台上。 当然，也是观众最多的一次。 他只是稍微往下望一眼，就有许多张面孔正对着他。 随之而来的是数千双目光汇聚到他身上，这个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他拿起话筒，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写的稿子第一句究竟是什么。 没错，他有些紧张了。 压力这个东西真的很奇特，哪怕是天天在舞台上表演的从业者也避免不了这个东西。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个时候绝对是非常让人难忘的体验。 还好，陆时羡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心脏选手，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跟随自己的心声随便说几句吧。 “真的很感谢学院和学校给予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第一个站在这个舞台上，能够分享属于我的故事和想法。” “我走了很远的路，也吃了很多的苦，才终于从千里之外的小小村落来到这里。” “一路坎坷求学近二十载，虽然有些不容易，但是我也乐在其中。” “我求学之路的起点是家乡小镇的一座乡村小学，虽然当时它有些破旧，但它有一个很温馨的名字。” “幸福小学。” 说起这个名字，陆时羡不自觉露出些微笑意来。 “真的很惭愧，和在场的很多同学不一样，回想起在学校的时光。” “没有多式多样的体育活动，我们能做的只是围着土制的操场，奔跑一圈又一圈。” “也没有丰富多彩的学习资料，很多人用的是已经落后很多年的老教材，甚至是从亲戚家刚毕业孩子手里拿来的课本。” “当然，可能说是废品也不为过，因为他们很多人都再也用不上了。 说到这里，陆时羡回过身，看着大屏幕上面的海报，有些感慨。 “大家也看到了，比起很多人，我除了科研经历稍微丰富一点，在其他课外活动方面我都很欠缺。” “跑步就不说了，毕竟人生下来刚学的，不是走就是跑了。” “对了，还有一个表演，相信还有不少人有印象，一个似是而非的相声表演。” “虽然得到了很大的反响和好评，但我听见有人在背后评价，这也能叫才艺表演？距离真正的相声差远了。” 说到这里，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说这段时，陆时羡的脸上却始终面带笑容，似乎丝毫不觉得难堪。 “加入燕大这个大家庭后，我能够感受到大家都很优秀。” “有时我真的苦恼，有人会跳拉丁舞，有人会弹钢琴，有人唱歌好听，还有人会绘画、会武术、会尤克里里、会吉他、会围棋......” “有人问我会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 “可我回想起过去的学习生涯时，却颓然的发现我只有一支笔。” “是的，我竟然只会做题。” “似乎在我印象中。” “除了做题我也没有什么擅长的了。” “除了做题我也没有什么爱好的了。” “除了依靠题海战术获取高分，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吹嘘的了！” “我真的很庆幸，不论是高考还是竞赛，我只需要擅长做题就能来到这里。” “所以我很感谢生在这个国家，长在这个社会。”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千言万语都化作我心中对祖国的热爱。” “我希望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能够尽到一份力去报效国家，去回报社会。” “我相信经过刻苦努力的自己，会有摆脱平凡变得闪耀的一天。” “哪怕最后我依然平庸，我也会一笑而过，毫不后悔。” “就像一朵繁缕花那样，平淡却不甘平凡。” “谢谢！” 说完最后一句话，陆时羡鞠躬下台、离场。 全场失声！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代表分享发言。 哪怕陆时羡最后想起来了讲稿的内容。 可他依旧没有用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平淡叙述着自己的求学经历，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真实本身就是一种美。 虽然它有时候真的不太好看。 五秒钟之后，前排的几位院士猛地站起来，为他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闭上双眼，眼角含泪。 按理说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和见识，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他们感到共情了。 但从他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谁又不是一路做题成长起来的呢？ 当然，或许更残酷的事实是，在教育资源匮乏的年代，他们甚至连做题的机会都没有。 十秒钟后，全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掌声来。 啪啪啪啪...... 空无一人的舞台，无比激烈的掌声。 百年大讲堂里很少会出现这么一幕。 但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这就是真情的力量！ 回到后台，曾院士竟然还在原地等他。 看着他走来，曾凡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陆时羡原以为他会夸赞或者安慰自己几句。 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让他出乎意料。 “小陆啊，你刚刚说的很好，只是下次不准说了。” 可是曾院士的第二句话又让他哭笑不得。 “你说你好好的，骗老人家的眼泪干什么？” “要不是我道行深，怕是也要中招咯！” 陆时羡只是摊手笑笑：“我哪有这个本事。只是说说我自己的心路历程而已，那位院士哭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岁月中跋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哭不是为我，而是因为想起他自己的故事和旧忆。” “仅此而已！” 曾凡筑听到了他反驳的话语，也笑了。 “只会做题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就比如我国现在虽然发展迅速，但也面临很多难题。” 说到这里，他继而感慨的说道。 “学的越多，站的位置也越高，看的也就会越远。” “就越会发现我们许多的科技命脉不在自己的手中。” “而科技自立自强又是国家发展的根本。” “我们需要有更多的做题家去解出这些难题！” 第261章 所有真实的快乐，一定来自恒久的努力 能够看出来，曾凡筑的感慨很深刻。 “只是现在很多人都不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啊。” “这些年我见过很多研究生甚至博士生，碌碌无为，甘于平凡。” “沉迷于游戏或者娱乐，在学业上放松懈怠。” “最后竟然连毕业都难以完成，到了时间年限只能被清退。” 闻言，陆时羡也轻叹一声。 “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娱乐本身。” “或许我们终将毁灭于我们曾经热爱的东西。” “所有真实的快乐，一定来自恒久的努力！” ...... 后面又简单说了几句，曾凡筑就离开了会场。 作为科学院院士，又是元培学院院长。 他身上背负了很大的责任。 既要做科研，又要忙行政。 他的时间真的很珍贵。 看着他快步离去，陆时羡沉默不语地回到会场。 虽然他也很想去忙自己的事情，但这个场面他却是不能缺席。 后面的十四位同学开始一一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与成长痕迹。 只能说，不愧是燕大。 当真就是神仙打架，旁人吃瓜。 燕京大学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里有一位同学，在大学生机器人大赛上带领团队获得了冠军。同年他又代表国家参与到国际赛，再次斩获了第一名。 并且在icml（机器学习国际会议）人工智能领域国际顶级学术会议上发表论文并做主题演讲，尽管会议用时是最短的，但这是属于华国青年的高光时刻。 这个比赛含金量说实话不比挑战杯差多少，到了国际赛这个层级，甚至还要超出一大截。 自2002年开始，每年会举办一次，目的是培养和并开发青年大学生的聪明才智与创新精神，展示当代大学生机器人制作能力与高新技术应用水平。 很离谱的是还有一位在2008年奥运会为国争光取得田径金牌的学生。 华国的田径水平在亚洲水平来说，真的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名列前茅。 但是在国际这个层面，又有些拿不出手了。 大概处于中上游的水准。 但是这位学生直接在获奖项目上，强行将华国带到了世界领先水平。 还有一位学长是在燕大了读了一年书，然后选择了参 军入伍。 学校为其保留了学籍，在他入伍期间多次受到表彰，并且在里面发挥自身专业特长，改进了里面的某项技术。 就算陆时羡也不能不给他们点赞。 这一个接一个的，真的是猛啊！ 不过他想到这几乎是全国这几届里最优秀的一批人，他有些释然了。 就是需要有这些人的存在，我们的国家才有更多的新生代力量，从而变得更加富强繁盛。 几个小时后，十五位候选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答辩陈述。 接下来，来到了最紧张刺激的选票排名环节。 十五位候选人里面只有十位能够获得特等奖学金。 剩下的五位虽然也很优秀，但只能是白跑一趟了。 最后在前排几位院士紧锣密鼓的协商中，最后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他们的评选意见将作为最主要的评选依据。 第一个退场的校长，此时再度登场。 他的任务是宣读获奖名单并作总结发言。 “经过特等奖学金评审委员会严格和细致的讨论，我在这里正式宣布，以下十位同学将获得2011年燕京大学本科生特等奖学金。” “他们分别是......” ...... 陆时羡穿着轻薄的夏装走在燕园的人行道上，双手插兜看着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随着秋风飘落下来。 旁边，一身厚厚风衣的曲溪站在他旁边，给他不断点赞， “学弟，真不错哦！” “这个奖学金反正我是连想都不敢想。” 说完这句话，她假装自己是一名记者，右手握拳充当话筒放在他面前。 “这位同学，请问才刚刚大三就拿到燕大本科生最高荣誉奖，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看着她的搞怪，陆时羡微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我在发完言之后，想干什么吗？” 曲溪只是迷惑地摇头。 他立马解释道：“我当时下意识地想着，我还有几本书还没看完，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了？” 曲溪瞬间无语：“真不愧是你呢！我早该想到的。” “不过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态，可能也无法以票选最高的分数获得第一吧。”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陆时羡不想过多提及。 他终于说到这次约曲溪出来的正事。 “上次你说你要把我给你的专利转发费捐出去。” “我想了一下，你的想法很好，我也想学一下。” “然后咱俩凑个十万，以我们的名义捐献给海青省希望工程，也算对我们在那里进行实验的回馈。” “取之于它，用之于它。学姐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曲溪显然没想到陆时羡会有这样的决定。 她的表情有些犹豫：“你......真的没必要学我的。” “虽然这5万块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你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一笔资金。” “我觉得你要慎重......” 曲溪的话还没说完，陆时羡就打断了她。 “行行行，我知道了。” “但是我还有二十五万，这笔钱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 “而且，我现在无牵无挂，属于个人的财富够用就行。” “要那么多钱，又花不完有什么用？” 之后经过陆时羡一番理论，终于把曲溪给说服了。 这件事最终交由曲溪来具体操作。 已经是研一的她，刚开学的时间比较多，于是主动揽下了这件事。 或许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尽量不给陆时羡造成什么麻烦。 曲溪临走前还给他摆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好像是在说，我已经上岸咯，你也要加油！ 陆时羡对此只能默默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这件事情直接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力。 在他心里也留下一个念想。 “不知不觉就大三了！” “时间过得真的是有点快啊。” “当初在金陵最开始做好的阶段性计划，似乎只有最后一步没有实现了......” 第262章 老马诚不欺我啊 当时在金陵，因为燕大招生办主任楚文斌的原因，他对加入元培学院产生了兴趣。 于是他参加了第二十届ibo国际生物学竞赛,所以延迟一年参与到本科阶段的学习中去。 虽然他并不觉得征战ibo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但好歹也是为了加入元培而多付出了一年的时间成本。 那么现在，是时候去讨回这笔账了。 他早就已经摸清楚，学院经过前几年元培计划的摸索，从建院起就确立了一个弹性学习年限，可以申请提前一年或者推延一至两年毕业。 当然，他需要的是提前。 轻车熟路的找到马玉恒的办公室，陆时羡轻轻敲着门。 “请进！” 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他推门而入。 却发现马玉恒带着老花镜正在翻阅着一摞全英的打印本。 一眼望过去，只看到边页上印着arxiv的水印。 陆时羡顿时明白了老马在干什么。 真正老道一点的科研工作者翻看国际上最新的科研成果，都不会去找已经发表出来的期刊。 可能你看到的还是刚刊登出来的成果，但其实距离发现早就已过去好几个月甚至几年了。 他们会直接选择在arxiv网站上找寻相关领域的最新成果。 arxiv是1991年8月14日建立的网站，主要作用是收录论文预印本，收录的论文主要集中在物理学、数学、计算机科学与生物学等领域。 简单的来说，很多科学家为了防止自己的科研成果在论文被发表前被别人剽窃，就会将手稿上传到arvix作为预收录。 上传后会产生时间戳，因此这就是个可以证明论文原创性的文档收录网站。 但 arxiv网站的功能远不于此，它还有一个重要功能那就是提供学术交流的平台，许多国际最新发表的成果都会在这上面呈现。 其实对于生物学而言，最对口的预录本网站应该是biorxiv和medrxiv。 前者更专注于生命科学领域，由大名鼎鼎的冷泉港实验室建立。 后者medrxiv专注于医学、临床科学和健康科学领域，而且没有经过同行评审，是不能由于临床应用和转载的。 虽然后面arxiv由于充当了学术裁判而引发了争议，但这并不能否认它在世界学术交流上起到的积极性作用。 此时，过了足足几分钟。 马玉恒的注意力才终于从手里的预印本中移开。 “你这小子又来找我干什么？” “最近你的日子应该过得很不错啊？”马玉恒露出一抹笑容问道。 陆时羡摇摇头：“不错说不上。” “反而琐事上身吗，分身乏术，影响了我正常的学习生活规律。” 闻言，马玉恒有些感慨， 但是也并没有感到多惊讶。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非常了解陆时羡的性格了。 按他的话来说，这种人天生就该是搞科研的料子。 于是他随即又问道：“说说吧，我还不清楚你吗？” “没事你是不会屈尊过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的。” 陆时羡被他说笑了，马上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跟他一说。 “元培学院有个弹性学习制度，我想提前一年结束本科阶段的学习，然后进入下一阶段。” 马玉恒眉头一挑，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毫不意外。 “终于忍不住了？” “从你小子大一选这么多课程，我就猜出来了。” “那么在研究生阶段，你想当学硕还是专硕？”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毫不迟疑：“学硕！” 看似只有一个字的区别，但个中差别真的只有体验过才知道。 两者之间就跟亲儿子跟继子一样。 看起来差别只在于前者偏重于学术研究，后者偏重于应用实践。 但光是学费贵一些和不提供住宿，由考生自行在校外解决住宿这一项就真的劝退很多人了。 之前，他就是读的专硕，不说吃了多大的苦，麻烦倒真是少不了的。 马玉恒点点头，似乎毫无意外,然后继续问道：“你以后想研究什么领域？” “植物学或者作物学。”陆时羡继续秒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马玉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很不错，但是我帮不了你。” “你选的又不是细胞生物学，而且你的学籍在元培学院，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学院。” 陆时羡对此早有预料，他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那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学位论文课题，没有论文毕不了业啊！” “我这里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把握不把握的住了。”闻言，马玉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答非所问。 “啥机会？”陆时羡既好奇又兴奋。 因为这就意味着好处啊！ 果然，老马诚不欺我啊。 可这时，马玉恒却又忽然摇起头来。 “等你先得到学院的许可再说吧。” “曾凡筑这老小子是越来越小心眼了。” “他决定放人，我再和你细说，反正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 陆时羡本来想问问细节，打打秋风。 奈何说了半天，马玉恒只有一句：无可奉告，言尽于此。 没办法，陆时羡只要好怀着满心的疑惑走出办公室。 下一站，就是找曾凡筑了。 像这种事，虽然制度上已经有过说明。 但在元培学院尚且还没有先例。 对于没有先例的事情，应该连贺明都hold不住，袁青梅就更不用说了。 能够拍板的只有院长了。 于是陆时羡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曾凡筑的办公室。 经历过上次特等奖学金事件之后，他对曾凡筑熟悉了很多。 但是对于能否得到学院的允许，他有些打鼓。 要知道，这个时候读研就意味着脱离元培。 而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称得上是元培代言人了。 可不可以提前放人，这已然成了一个问题。 “咚咚咚！”敲门声应声而起。 因为提前向学工办询问了行程，他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进来！” 进去之后，还没等他将事情跟曾凡筑一说。 曾凡筑瞥了他一眼。 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惊讶不已。 第263章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准备毕业了？” 听见这句话，陆时羡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这一个两个的，都有读心术吗？ 但还是向其坦言以告：“是的，我感觉本科阶段的学习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难度了。” “我需要一个更高的平台，接受来自新阶段的知识。” “可以！”曾凡筑话说依然简单直接。 “啥？”陆时羡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曾凡筑又好笑地重复了一句：“我说，你的请求，我代表学院允许了。” “只是有两个前提。” “您说！”陆时羡此时几乎是有求必应。 曾凡筑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般而言，对于学生们的毕业，除了毕设，我们是不设其他要求。” “但你既然要做提前毕业的第一人，那么就必须对你提高要求了。” “第一，必须有一名博士生导师及以上的导师为你写申请。” “第二，不管你是出国还是留校或者是改换门庭，在你决定研究的领域里，高校研究水平不能比在燕大差。” 这下，陆时羡就有些傻眼了。 第二点，陆时羡还能做到。 因为除了特殊情况，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有这样的选择。 总不能越学越回去了吧？ 但是第一点，他真的要谢。 他在哪去弄一个博士生导师给他写说明哦？ 学术水平不比燕大差的高校，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这个要求真的难到他了。 按理说，老马倒是挺符合要求的。 可是他是教细胞生物学的啊！如果他是教农学或者植物学的，他早就舔着脸跟过去了。 顾洪雅倒是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因为精力跟不上，她刚从博士生导师的位置退下来。 看样子要去找具有资质的目标去py一波了。 说是py，其实也就是找研究生导师提前聊一聊自己的优势，引起他们的兴趣，好收他入门下。 相比于考研，他选择的自然是保研，拿到推免资格。 对于这一点，陆时羡毫不怀疑自己。 只不过，就是需要在燕大或者燕大能够给他推荐的高校里面选择了。 随后在里面找一位适合自己的导师，谈妥之后要他给自己修书一封，到这也就结束了。 看似要求很高，但实际上跟他对自己的要求差别不大。 虽然有一些麻烦，可为了完成目标，也只能出去营业了。 当然，在那之前。 他需要去看看马玉恒跟他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再次找到老马，却只是被他告知一个地点。 而且被告知，到了就明白了。 “什么哦？搞这么神秘？” 陆时羡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前往马玉恒给出的地址。 “燕大治贝子园？” 说实话，这个地方他听说过 最开始是清宗室贝子载治的别业，俗称“治贝子园”，也叫“苏大人园”。 但他很少来这里。 因为这里后来作为了燕大哲学暨文化研究所办公院落。 他一个研究生物科学的学生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满肚子疑惑，但是陆时羡也只能先去一趟，看看老马究竟就在搞什么鬼？ 等他来到目的地，进入其中，只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背影，看起来似乎是个老者。 “你来了？”老者缓缓转过身。 陆时羡一眼望过去，直接傻了。 这不是之前遇见过的一个“仇人”吗？ 实话说，当时的事情他至今还记忆深刻。 在大挑战杯校级答辩的时候，他遇见最无语的刁难就是来源于面前的人。 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于是给他留下了深刻了印象。 只是老马给出的地址为什么指向了这里？ 面前老者又为何好像专门在这里等自己一样。 正当陆时羡准备问一句的时候，却又忽然听见他的问话。 “你会唱隐形的翅膀吗？” 这个问题直接让陆时羡一头雾水。 什么鬼？ “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陆时羡小声唱了一句。 老者听完嘴角抽搐一下，继而说道：“看来你听过，歌词没错，调也是这个调。” “只是怎么从你嘴里唱出来就这么难听呢？” 陆时羡忍住想要暴打面前老头的冲动，按捺住了自己。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要我唱的是你，说我唱的难听的也是你！ 到底要干嘛啊！ 不过，在心中默念好几遍尊老爱幼之后。 陆时羡终于恢复了平静，没有多说什么。 而老者没头没脑的问完这句，他又莫名其妙地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就像是小孩子玩闹一般。 东搞一下，西搞一下，说风便是雨。 “你怎么看待转基因作物？”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讶异地望向面前的老人。 唱歌咱确实是不擅长，可既然说到他擅长的领域，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转基因作物背后的原理是将人工分离并修饰过的基因，导入到生物体的基因组中。” “导入基因在生物体内进行表达最后引起生物可遗传性状的改变，然后达到改造作物的目的。” “这是当今最先进的一种育种技术，颠覆了传统同一物种内部基因流转的育种方法，打破了生物之间的界限，实现了跨物种的基因转移和组合。” 说完到这里，陆时羡就停下来了 说实话，这个话题在这个时候有些敏感，他不想随意发言。 但此时老者却皱起眉头来，又：“课本倒是背的挺好的。” “但是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我觉得你当时的答辩有些名不副实了。” 陆时羡直接无语。 这什么人呐？ 说话跟刀子似的，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本来准备点到为止的，但既然说到这个话题。 陆时羡还是继续说下去了。 “我认为这是对传统作物育种的一种突破，在未来人类发展或者生存具有重要意义或者作用。” “众所周知，转基因作物因为其集合多种优良性状的基因，在单位亩产上较传统作物极具优势。” “同时因为体内的各种抗寒、抗倒伏、抗虫或者高产、高效益基因，因此在这方面不必投入大量的种植、运输及售卖成本。” “成本的大量降低、产量的增加必然会给种植者带来大量利润。” “但是......” 说到这里，陆时羡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第264章 常欲奋身，卒成国士 “现在并没有绝对的证据表明转基因作物是绝对安全的。” “它的安全风险是不可控的，尽管现在还没有出现转基因食品安全问题，但是没有出现问题并不代表它没有风险。” “现在学界对于转基因技术主要的疑虑是植入外来基因也许会对原来整体基因表达产生未知的作用，长期食用的话，是否会对人体产生损害和危害？” “其次是否会产生基因污染从而破坏生物圈的平衡和食物多样性？说的正式一点，或许用基因漂移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听完，老者依然皱着眉头。 “还是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都是人家已经提出来的东西，你援引再多也只是别人的东西。” “况且，任何东西都有利有弊，就更不要说一项高科技技术了，我需要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还是这样的答案的话，我就先走了。” 于是，陆时羡稍微在脑中思虑了一下。 就算是考较，一般问到这里也结束了。 因为这就是尚未被证实的谜题啊。 就连袁老都无法确定答案，只是对其进行推测：这个东西对人体是否有害，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去验证，至少需要两代人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院士都无法确定的问题，而他究竟想问什么？ 陆时羡脑中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他不想让人小瞧，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虽然不知道面前老者的身份，但至少马玉恒从来没坑过他。 圈子这个东西很奇妙。 能让马玉恒熟识并进行推荐的，那自然也是博士生导师了。 事关毕业，他就更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单纯的让自己叙述转基因技术的益处与弊端。 他的思绪蔓延开来，开始对自己扪心自问。 好像回到第一次站听到转基因这个字眼时，回到第一次聆听正方和反方的意见时，回到第一次看过《孟山都公司眼中的世界》时。 那是一片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残酷景象。 利益与道德在对峙，人性受到莫大的拷问。 陆时羡长吐一口气，终于给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国作为人口大国，粮食就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而粮食安全又是问题的关键。” “健康的粮食才有产生健康的食品，健康的食品才有有强壮的国民，强壮的国民才会有强大的国家；强大的国家，才会有稳定的社会；稳定的社会才会有和平的世界。” “既然现在无法确定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那我的选择是不用。” 但此时，陆时羡又望向远方广阔的天空。 “但如果我们因为转基因安全问题而止步不前，将失去难得的巨大发展机遇。” “我国的生物育种技术与市场将受制于人，农产品国际竞争中将直接一败涂地。” “而落后就要挨打！” “这种滋味我们已经尝过了许多次了。” “其实我讨厌历史，不感兴趣只是嘴上的借口罢了。” “而是我不想做太多次回望者，因为它实在是太沉重了。” 陆时羡的目光忽然又低垂下来。 “可前方的路还长，我们终究不能光是抬头望路，也需要回首望月。” “亦如当初的火药一样，被我们发明出来，却被禁止研发，止步不前。” “最后，直到遭遇列强侵袭，拿着冰冷的刀剑去抵挡别人的火器时，才陡然发现这东西好像最开始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此时，老者眉头已然悄然舒展开来。 陆时羡却没工夫去管他了。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实践已经证明，面对未知，一味畏惧和封闭是行不通的。” “唯有大胆尝试，小心求证，谨慎施用才是前进必由之路。” 说完这句话，陆时羡忽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段有力的鼓掌声。 随即从老者口中说出来一句话：“你说的没错，在转基因技术上，我们必须慎重再慎重。科学家也肩负社会职责，在从事科学研究过程中，必须遵循共同道德和伦理准则。” “包括保护研究对象、保护环境、安全性研究，确保科学的良性发展。” “实际上，今天我们吃的大多数农作物都是人类长期人工选育、转移基因的结果。但一小部分人至今甚至都没弄清楚基因到底是什么？” “只有基于理性的讨论，去对待科学技术发展中的不确定性，才能推动科学发展和社会进步。” 陆时羡无比同感地点头：“没错，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但也是一把双刃剑。” “就像原子弹和氢弹一样，我们永远不希望它绽放，但为了国家的迫切需要，它必须要有。” “一切为了国家，一切为了人民。老一辈科学家为了两弹一星付出的东西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这就是值得我们尊重的老一辈的科技工作者啊，国家利益至上，人民利益至上。” 忽然老者看向陆时羡问道：“哪怕像奥本海默一样，双手......”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顿住了。 而陆时羡则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的，功在千秋，利在万代。” 老者沉默了一下：“很好，马玉恒都跟我说了。” “我这里有一封推荐信，你拿去吧。” 说着，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牛皮纸制成的文件袋。 陆时羡莫名地接过，怔怔的看着他默默走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这次会面会改变自己的的一生。 将卷圈上的白线解开，陆时羡在里面看到了一封手写的信。 他打开信，里面简单的写着八个大字。 “常欲奋身，卒成国士！” 随后，当他看到后面落款的名字后。 陆时羡顿时呆住了。 原来他就是徐志鸿。 他忽然也有些明白了。 前燕大校长、科学院院士。 之前他经常挂在嘴里的一位植物生理学家。 陆时羡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言喻。 远在天边的人物以及只存在梦中的事情，忽然一一出现并实现。 他从来未曾为此设立目标，并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可是有时候惊喜真的来的太突然了。 所以把握机会真的很重要。 第265章 好吧!没得羊毛薅了 接下来，陆时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脑中一直萦绕着一个想法。 “我就要当院士的学生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学院办公楼下。 随着时间的消逝，陆时羡的脑海也就越清明。 院士是院士！ 你是你！ 这层光环效果根本就...... 额，有用是有用。 但在那之前，先学到真本领，脱离能力不足的风险，好吗？ 这样想下来，陆时羡激动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 看来自己也差点迷恋于一种优越感了。 成功达到预期目标固然可喜，但差不多就行了。 要戒骄戒躁啊。 陆时羡深深的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接下来的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已经来到这，那不上去一趟说不过去了。 拿着推荐信，陆时羡很快找到了曾凡筑的办公室。 因为是临时决定，没有提前询问联系，只是知道他最近在学校。 这次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终于蹲到了曾凡筑的身影。 曾凡筑夹着公文包，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刚从外面回来。 “陆时羡？” “你又有什么事情？”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办公室的大门。 等他坐下打开窗户，然后喝了一口茶水。 陆时羡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曾凡筑顿时想起了什么，对着他好笑地说道：“看来你效率挺快啊。” “这么快就找到导师接收你了？” “你读研选的是在国内还是出国？” 听到他的问题，陆时羡笃定地回答道：“出国是不可能出国的。” “我不信在国内就不能学好？” 曾凡筑点点头道：“有志气，你自己决定就好。” “让我看看你找的是哪位教授？” 说完，他竟饶有兴趣地猜测起来。 “以你的本科成绩和科研经历，在有名额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你。” “所以你最有可能找的应该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老饶应该不可能，他是搞分子神经生物学的，而且最近应该烦着呢。” “那就是王会增教授了，他在发育生物学上颇有建树。” 看着陆时羡摇头，他的脑海立马又浮现几个人来。 “那就是水木的刘光信教授，在植物结构与生殖生物学方面，他可是权威。” 看着曾凡筑不断推测真相的样子。 陆时羡有些好笑，看来曾院士真的很了解自己啊。 知道自己想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说的也都是相关领域的专家。 可真正的答案，就连陆时羡自己都想不到。 曾凡筑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于是他生出好奇。 结果他终于忍不住从纸牛皮袋里拿出推荐信。 可没想到，短短的八个字。 竟让他花了足足几分钟才看完。 放下信，曾凡筑深深地看了陆时羡一眼。 “不简单，很不简单。” “没想到你居然能得到老校长的推荐。” “由于年龄的原因，他卸任校长之后，已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招收过学生了。” “就算是招也只会招博士研究生。” 陆时羡只是摇头：“说实话，我现在也很懵。” “之前我都只听说徐院士的名字，连见过都没有见过。” “结果今天忽然给了我推荐信，就很突然。” 曾凡筑一边笑着，一边将信还给他。 “你小子就偷着乐吧，本科生就能在院士手下学习。” “而且他不仅仅是燕大老校长，同时也在植物分子遗传国家重点实验室当过主任。” “是国内植物发育生物学的权威，在他手下，你要好好学。” 陆时羡点点头，这完全不必多说。 他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接着，曾凡筑终于说到了毕业的事情。 “虽然讲道理说，你的那篇论文早就达到了本科毕业的水平，甚至连博士毕业的要求都达到了。” “不过，按规定而言，你还需要一篇未进行公开发表的论文作为本科论文进行答辩。” “这个要求对你应该不难吧？只要你完成论文，到时候学院会组织对你进行学位论文答辩的。” “好的，谢谢您！”陆时羡朝他鞠了躬表达谢意，“曾院士，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到时候再来麻烦您。” “你这小子，能有什么事？”曾凡筑哑然失笑，“我看是着急去作毕设了吧？” 看着陆时羡离去的背影，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句感叹。 “看来陆时羡早就被看上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要是地学系也有这种学生，我也难免会心动啊。” ...... “马教授，你这个机会可真够吓人的啊，您怎么不早说啊？”陆时羡之后立马在生科院找到了老马，向他表达了抱怨。 马玉恒则是看了看陆时羡的表情，心里立马有了结果。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吗？早就说出来，哪还有什么悬念？” 陆时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看是惊吓才对。” 两人拌嘴了几句，随后马玉恒对此啧啧称奇道：“之前徐老只是对你有一些印象，后面慢慢就关注了起来。”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能成功？他老人家可是出名的严格，一般人是入不了他法眼的。” 这一点，陆时羡也深以为然。 不仅仅是严格，好吗？ 之前对他简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了。 中间稍微露出一些退缩和怯意，就会全功尽弃。 但好在陆时羡最后坚持到了最后。 所有优秀的背后一定是坚持和自律。 这话真不假！ 陆时羡很快问到了过来的关键目的。 “马教授，关于毕业设计，有没有高招给我支一个呗。”他笑着向马玉恒使着眼色。 他很想再次薅一下羊毛。 上次就是因为马玉恒布置的任务，他才有了发表顶刊的机会。 关于导师是院士这件事，也和老马有一些关系。 这么想起来，老马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不继续找他真是没天理了。 可这时，马玉恒也学精了，竟然不给羊毛薅了。 “去去去，能发《ncb》的人还拿不出来一个学士学位论文吗？” “我哪有高招，你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马玉恒便开始假意赶人了。 陆时羡有些失望地出门。 好吧！没得羊毛薅了。 看样子还得自己想办法啊。 第266章 找到方向的毕业设计 从马玉恒那里出去，陆时羡就陷入了思考之中。 经历过燕大近三年的学习，陆时羡对于生物学擅长的领域，早就不仅仅局限于简简单单的植物了。 宏观能做，微观也能做。 但这也带来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他没研究思路。 没有思路也就没有研究方向。 他所涉及到的领域有些多了，选择的余地也多了。 有时候没有选择反而没有那么多烦恼。 陆时羡不免有些头疼。 还好这次，给他的压力并不大。 只是一篇学位论文而已。 要写的话，他随时都能拿出来好几篇。 甚至是他之前用于毕业的论文。 但是这毫无用处。 因为他现在学的是生物科学，不是农学。 文不对题，直接凉凉！ 不对！ 陆时羡忽然想起来，其实两者的界限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太大的相隔。 他也不必担心自己会重复以前没什么意义的成果，最后做了无用功。 因为他现在可以用微观生物学的办法去研究农作物了。 他现在掌握的研究方法已经给予他能够在这个领域进行创新的底气了。 随着想法越来越清晰，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楚。 农学和生物学联系最密集的就是植物学。 而在植物学研究上，有两个字逃不掉。 那便是激素。 植物激素是指的是植物体内产生的一些微量有机化合物。 尽管量不多，但它们却在植物生长发育过程中具有重要的调控作用，能够促进或者抑制自身的生理过程，从植物细胞分裂、伸长、分化到植物的发芽、生根、开花、结实。 甚至是植物的性别决定、休眠和脱落等。 目前已经研究证实的植物激素主要有六个种类，即生长素、赤霉素、细胞分裂素、脱落酸、乙烯和油菜素甾醇。 那么对于作物而言，论谁是最重要的植物激素。 答案是显而易见。 植物生长素！ 那么既然说到生长素，就又不得不提到一个教科书上已经听腻的名字。 达尔文！ 很多人都只知道达尔文是进化论之父，写有巨着《物种起源》，并提出了生物进化论学说，击穿了唯心神造论以及物种不变论存在的基石。 虽然生长素是由温特命名的，但其实最开始发现它存在的是达尔文，哪怕当时只知道是有某种物质刺激了植物。 1836年，达尔文在“小猎犬号”上环球旅行时，惊奇的发现一盆草芦的幼苗总是朝着太阳光照射的一边弯曲。 植物向光性往往是日常习以为常的现象，一般人往往对此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达尔文此后对这个现象进行了大量的观测和实验。 如果用锡箔或其他不透光的纸包住幼苗的顶芽，那么植物幼苗就不再向光照的方向弯曲。 达尔文把植物的这种现象叫“向光性”，并记载到1880年的论文《植物运动的本领》中，对生长素的发现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于是陆时羡不禁想到，伟人似乎身上总有一种特质，善于发现规律。 这个特质能够帮助他们发现其他人所未曾看见过的视角，最后做出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成就来。 日常瞻仰一波伟人后，陆时羡开始思考自己的方向在哪。 有了思路，陆时羡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研究方向。 不同生长素浓度下极性运输对几种主要作物生长发育的研究。 过去很多的研究成果都很宏观的集中在所有植物上。 似乎很少有人会专门研究生长素极性运输对作物的影响。 研究层面从宏观到微观，研究方法也从整体到个别。 最后，这个方向还比较新颖，具有一定的创新性。 这就是他要的研究！ 一般而言，生长素主要集中在植物叶原基 、幼叶以及发育的种子等部位进行合成 。 在这些器官中合成的生长素需要通过极性运输才能到达靶细胞。 即生长素在植物体内从植物形态学的上端运输到下端。 这里的上下和地理方位的上下并不总是相同。 植物的生长素总只是从茎尖生成，向下运输到根基，最后运输到根尖。 这种运输甚至可以逆浓度进行，但需要载体和能量。 一路想着毕设的东西，回到寝室时，竟然是空无一人。 看来到了大三，大家都忙碌起来了。 陆时羡也不意外，干脆直接在寝室里做起了实验设计。 生长素极性运输广泛参与植物的各个生长发育环节，包括叶片发育、花的分化、维管的分化、胚胎发育 、光形态建成以及侧根的发育等等。 那么他所设计的实验观测对象就主要在作物的叶片、花、维管、胚胎、侧根和光形态建成等等。 实验设计完成，陆时羡开始准备后续的实验样本以及实验操作和实验数据采集等工作。 这其实是属于他曾经不太熟悉的微观实验。 但经历了上一次艰苦卓绝的gpcr，这个工作对他而言已经变得游刃有余。 其实对于科研而言，获取实验数据是最耗时间的几个环节之一。 上次由于马玉恒已经给他提供了一些数据，从而大大缩短了他得出成果的时间。 但这次，他从零开始。 漫长的几个月在实验中悄然过去。 ...... 时间来到2011年9月。 陆时羡也终于跨过大三下学期的大门。 经过上学期以及这学年暑假的努力，陆时羡终于将学位论文准备完毕。 他当即和曾凡筑取得了联系。 结果，曾大佬对他现在才递交答辩申请还有些好奇。 按照他现在的水平，一篇学位论文水平的文章应该用不了多久。 可陆时羡一潜水就是大几个月，这也让他的期待感更强了。 “很好，你需要现在提供答辩论文稿以及提前毕业的书面申请。” “期间，元培学院学士学位委员会将会对你进行资格审查，审核内容包括学分要求、专业成绩、日常表现、导师评价、所获荣誉......” “如果以上有一项不符合条件的，将对你的申请进行驳回。”曾凡筑非常详细地向陆时羡介绍着。 这是元培学院独有的提前毕业流程，经过后面不断完善之后才形成的制度。 第267章 元培学院最后的倔强 “这个流程一般在半个月之内结束，后面学院会安排至少三位相关领域的教授加入答辩组。” “不过出于避嫌的原因，和你比较熟的导师是不会安排进来的。” “明白了吗？”曾凡筑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讲的很是详细。 陆时羡点点头：“也就是说，接下来我就等答辩通知就行了吗？” 他的理解能力并没有出现问题，得到了曾凡筑肯定的眼神。 跟他道完谢，陆时羡心事重重地走回去。 果然学院对他答辩的要求很高啊! 曾凡筑说的是比较熟，那就是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老师也算。 马玉恒就不用说了。 他估计生科学院里大部分的教授都将不会拿到邀请。 也就是说这次答辩面对的大概率是来自外界的学者。 而且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那种，不然也不会跟燕大有接触。 显然，学位论文答辩的严格程度高出竞赛或者评选奖学金好几个层次。 “有点狠啊！”陆时羡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不过，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反而充满着干劲。 当然压力还是有的， 要知道，没有百分百能成功的事情。 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时间未知、地点未知、答辩组老师未知。 三个未知因素会出现很多变数，答辩失败的可能性是有的。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按照平时的作息规律做即可。”陆时羡很快放宽心态。 下午继续看了一会文献。 晚上回到寝室，几个哥们正好都在。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得和他们通通气的。 毕竟毕业就意味着离别。 经过这三年来的相处，他和寝室的三个人都有了深厚的室友情谊。 现在说也好，免得后面突兀又舍不得。 跟几人一说，三个人的反应都很强烈。 “卧槽，你要答辩了？”常文超眼睛瞪得贼大，似是完全没有想到。 “刚进燕大的时候，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现在我还在上课。” “然而你就要毕业了？？？” 常文超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实话说，平时还不觉得。 只是觉得陆时羡真的很勤奋。 现在一听到他要毕业的消息，顿时差距感就出来了。 林尘逸对此也表示很震惊。 “这才刚开学，你就要毕业了？” “你是真的秀！” 可能接受程度最高的人是张孟庭。 但他的语气稍微有些低落。 “之前听学长说，到了大四的时候，寝室的人就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眼看着床位一个个的空下来，那种怀念感和孤独感是与日俱增的。” “我之前就有所预感，小四你可能是最先离开的。”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下，把陆时羡弄得有些不会了。 他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我说的是马上要进行学位论文答辩，不是马上毕业了。” “你们别毒奶我，万一真反向加油了，我就没脸见人了。” 陆时羡说的是心里话。 万一他学位论文答辩失败，这很有可能成为黑历史。 哪怕以后他功成名就，这件事被当做鸡汤，也很羞耻有没有。 常文超却带了个好头，直接说了一句话，引得其他人摆好了队形。 常：“这有区别吗？” 林：“这有区别吗？” 张：“这有区别吗？” ...... 元培学院的工作效率高的惊人，还没有到半个月就向他发来了答辩通知。 “陆同学，根据学院安排，拟定于中秋节后，也就是在9月15日，正式开始你的学位答辩。”此时袁青梅说话的语气带有一些感慨。 在燕大，江山代有才人出是常态。 在过去，提前毕业的学生不是一个两个。 但是自元培学院成立以来，陆时羡还真是第一个提前毕业的。 不管后来有没有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了。 陆时羡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图书馆里看书。 而他在一个星期前就准备好了答辩ppt、论文纸质版及论文陈述等有关于答辩的若干准备。 然后又花了一天时间，专门写了一篇致谢。 没错，燕大无农学。 有的交叉总比没得叉要好吧。 他已经决定在植物学上越走越远。 恰好和他之前的预想一样，如今看来似乎真的一语成谶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时间基本都花在阅读植物学前沿论着上了。 还别说，几天下来，笔记本上倒记了不少东西，真的有所收获。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最近在植物激素方向的研究给予了重视和支持。 2007年，委员会启动了“植物激素作用分子机制”的重大研究计划。 在模式植物拟南芥中，对各种植物激素建立了生物合成模型并也发现了各种植物激素修饰、失活甚至降解的多种途径。 2009年，国内外的科学家争先研究并解析了生长素和aba受体的蛋白结构。 过去，在植物激素的信号转导和分子机制领域，国内的研究水平与国际同行有较大差距，大部分植物激素受体被国外的生物学家发现。 但随着最近几年科研和人才投入的不断增多，在植物激素研究领域，我国对植物生物合成与信号转导途径的遗传调控网络的研究取得较大突破。 目前与国际高水平实验室的差距已经明显缩小。 这也同时坚定了陆时羡留在国内学习的信心。 9月15日，早上。 终于到了最后学位论文答辩的时候。 陆时羡身着正装，前往临时通知的答辩地点，元培学院三楼大会议室。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生科学院学习。 如果答辩通过，他将成为徐志鸿院士的学生。 徐志鸿从燕大校长位置退下来之后，回到生命科学学院继续任教。 也就是说，本学期一结束，他就将被破例推免到燕大生命科学学院攻读植物学硕士研究生。 兜兜转转，他又将成为生科学院的学生。 在这里举行答辩，或许是元培学院最后的倔强。 此时在学院楼道里穿行的基本都是近两年的新生。 看着陆时羡穿着正装，昂首挺胸从他们走过，一个个皆是投去注目礼。 “社会人士还能进我们学院吗？”一个学妹好奇地说出心里的疑惑。 第268章 学位论文答辩 “你是大一的吧？”旁边一个男生抓住机会热情地向她介绍。 “陆神都不认识？” “在校两年就有两篇sci，在《自然》系列期刊发表论文的牛人。” “上个学期才拿到本科生特等奖学金。” 看着学妹眼里立即迸发出崇拜的眼神，男生加大攻势道：“有机会咱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交流交流。” 学妹浑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穿制服的样子好帅。” “咦，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某男生忽然觉得有些心塞。 陆时羡则是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发生的趣事。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走进大会议室，一眼望去。 里面的答辩现场已经布置完毕。 第一排的座位被摆成一长排。 座位上坐着陆时羡从未见过的三位答辩老师。 不过，还好席卡上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从左到右分别是：华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特聘研究员、水木大学教授，燕伟清。 华国植物学会副会长、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杰出青年基金会获得者、华国农业大学教授，彭达山。 “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长江学者特聘教授、燕京大学副校长、康永健。 陆时羡开始深呼吸，这个阵容有点吓人啊。 但他很快以连院士都没有的理由进行自我心理安慰。 果不其然，心理调适之后，他的情绪已经淡定了许多。 他走到讲台上的电脑旁，先插上u盘。 很快，ppt的第一页显现出来。 《不同浓度下，生长素极性运输对几种主要作物生长发育的研究》。 但这只是准备工作。 本科论文答辩的第一个环节是答辩人进行自我介绍。 此时，重新淡定下来的他表示这都是小场面。 元培学院为了此次毕业答辩可谓是煞费心思。 康永健之前是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主要研究领域和陆时羡这篇论文有所交集，后来才成为副校长。 与陆时羡接触不多，自然符合避嫌要求。 与此同时，以他的咖位也能hold的住其他两位外校的教授，以保证燕大在其中的主导型。 康永健虽然和陆时羡没见过几面，但是名字已经通过好多次了。 于是对陆时羡的态度算得上比较亲近。 此时他伸出右手：“陆同学，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陆时羡应声而动，非常自然地走到讲台中央，进行第一个环节。 “尊敬的各位答辩老师：” “大家好！” “我是燕京大学元培学院大三学生，陆时羡。曾经因为在第二十届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获得了金牌第一名的成绩，被保送到燕大。” “在思想方面，不断加强理论学习，牢固树立正确的人生观、道德观和价值观。平时认真钻研《思修》、《概论》、《马原》以及《近代史》等课程。及时了解国家时事和最新理论，不断武装头脑为自己充电蓄能，提升责任感和使命感。 “在学习方面，因为自身兴趣和未来规划的原因，在元培学院大一时就选择了生物科学方向。在去年已经完成了毕业要求的所有学分，并成绩优秀，在生物科学专业连续三年排名第一。” “在科研方面，大一时以个人身份参与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并获得国家一等奖。大二分别在专业期刊《nature cell biology》和《agricultural sciences in c》发表了两篇sci。” “在生活方面，能够和师长和同学们融洽相处，作为班上的体育委员，能够认真组织班上的重要体育活动。与此同时，坚持长期锻炼身体，形成了早上晨练的良好习惯。” “我的介绍完毕，谢谢！” 陆时羡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完全按照最标准的自我介绍模式，期间毫无停顿感。 每一段的主题也都是非常简洁，基本没什么废话。 像这种答辩，说一些空话套话根本没什么用。 面前坐着的答辩老师都是火眼金睛。 所谓的技术性美化根本没什么用，只需要用眼睛对面前摆的材料一扫，就知道你大概什么水平。 陆时羡叙述的内容基本上和他们的掌握的东西差不多，甚至有些地方，陆时羡还少说了。 几个教授开始在记录稿纸上写下评语，内容不一，但总结下来无非就是用时精准、语言简洁和表达清楚等等。 这个环节没啥问题，直接过了。 康永健侧过头和其他两位教授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对着陆时羡说道：“接下来，你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进行答辩人陈述，但注意不要超过十分钟。” 听到指示，陆时羡应了一声。 同时也明白这场答辩的正戏要来了。 一般而言，像这种答辩会准备陈述稿，并且可以不用脱稿陈述。 但陆时羡自己写的论文，他自己清楚的很，完全用不着陈述稿进行辅助。 答辩陈述的作用是展示你的论文内容并验证你对论文内容的熟悉程度。 一般在陈述应该包含有选文主题、背后意义、逻辑结构、亮点发现、创新和不足之处。 在几分钟内讲完这些内容，非常具有挑战性。 虽然几位答辩老师的桌上都摆着纸质版论文，但陆时羡还是为之准备了ppt。 ppt上的内容和他陈述的内容保持高度一致，能够最大程度让答辩老师最快get到他论文的核心要点。 陆时羡正式开始，他的语速较快，但吐字很清晰。 “我本次毕业设计论文的题目是《不同浓度下，生长素极性运输对几种主要作物生长发育的研究》。” “我的选题背景是基于国内生长素研究在特定作物研究上的存在一定的空白，因此我对于在不同浓度下，生长素极性运输对水稻、小麦等常见作物产生的影响进行了研究。” “这个研究再次验证了植物生长素的两重性，探究了常见作物不同时期、不同器官以及不同植物之间对极性运输下的生长素的敏感性差异，对于作物科学培养提供了一定的科学依据。” 第269章 这个老彭在搞什么? “接下来，我将对我这篇毕业设计的结构和基本逻辑做一些介绍。” “正文的第一部分是介绍植物生长素及极性运输的定义及其在植物生理过程中的作用。” “第二部分是对国内外在生长素极性运输的相关领域文献进行综述，并说明了此次研究的必要性。” “第三部分是对本次论文采用的实验方法和内容进行陈述。” “第四部分是根据实验数据，分别在不同作物、不同浓度、不同器官和不同时期下对生长素极性运输对植物产生的影响进行讨论。” “前两部分都是比较常规性的内容，在座的各位都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我相信就不用做更多的赘述了。” “接下来我将主要对本论文采用的实验方法和讨论结果进行论述......” 陆时羡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分配计划。 以他论文的内容，完完整整全部讲出来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但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这就要求他简洁再简洁，精炼再精练。 前面的内容最好一句话概过，主要对重点核心内容进行叙述即可。 在这个期间，除非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否则三位答辩老师是不会打断陆时羡的陈述的。 过程中，他们会随时翻阅陆时羡的论文，以便于对他讲述的内容进行互相对照。 但这时，制作ppt的好处来了。 只见到，他们的目光跟随着陆时羡在屏幕上展示的ppt内容不断移动，根本不需要自己去翻看纸质版论文。 从主动查阅到被动接受，三位答辩老师直接省了不少的力。 不管怎么说，这种状态是容易让心情变得舒适的。 只要他的论文没有犯原则性错误，心情一好，他们对陆时羡论文答辩打分的分值下限就在不断提高。 九分钟之后。 随着屏幕上的ppt翻到最后一页，陆时羡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的陈述到此结束！”他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说道。 面带笑容、精神抖擞同样是加深印象分的一大技巧。 他不知道演技是不是值得尊敬的生产力，颜值是否也是稀缺资源。 但他明白表现出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更为重要。 康永健将目光从屏幕转移到陆时羡的脸上，然后对着他微微点头。 “陈述思路很清晰，内容也详略有当，看来准备的很充分。” “我看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两位觉得如何？” 闻言，其余两位答辩老师也表示同意。 “可以！” 很快，便到了第三个环节，提问与答辩。 “大家谁先来？”来者是客，康永健侧过头征求着两位外校教授的意见。 “那我先来吧。”来自水木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燕伟清清了清嗓子，率先向陆时羡发起了提问。 “陆时羡同学是吧，请你详细说明一下实验中采用的何种植物激素测定方法，并简要说说实验步骤。” 闻言，陆时羡迅速开始在心里组织起语言来。 不愧是水木的教授，一开口就是实验步骤。 完成一篇高质量的实验类论文，需要完成的实验组数太多。 陆时羡在陈述中只是说到实验方法，对于其中具体某项实验没有提及。 燕伟清提这个问题的目的是对他论文数据真实性和实验操作能力的一次检验。 如果在答辩中含糊不清，或者答非所问，那就直接要凉凉了。 据你所言，你的数据都是都通过实验所得。 可你连其中一项关键性实验的方法与操作步骤都说不出来，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陆时羡已经打好腹稿，开始作答。 “我论文中测定植物激素采用的方法是生物鉴定法，该方法通用常见，便于操作。” “主要是通过测定植物激素作用于植株或离体器官后，对其生理生化效应的强度进行检测，从而间接达到测定植物激素含量的目的。主要的操作步骤有......” 陆时羡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流利的回答完毕。 燕教授点点头，对他的表现毫不奇怪。 毕竟能在sci发表论文，这个水平还是有的。 接来下，轮到华国农业大学彭达山教授进行提问。 他对陆时羡非常感兴趣。 并已经知道他在国内“稻虾共养”模式推广上做出的贡献。 于是，带着一些笑意，他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只是，他提出的问题和他的和善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陆同学，有关于生长素的论文课题十分常见，每年毕业时我都能听到一大推的类似选题。” “虽然你在实验方法和实验对象上有所创新，但是理论价值并不是特别大。” “你能说说你这篇论文的前景和意义吗？”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旁边两个教授皆是看了他一眼。 不禁暗自在心里腹诽：“这个老彭在搞什么？” “这篇论文在学位毕业论文中，已经算的上最优秀的那一批了。” “他的水平有目共睹，大家走走流程就行了。” 但话已经问出来了，不可能再收回去。 于是，三位教授开始一齐等待他的回答。 答辩时允许有简短的思考时间，但必须在录像机和几位答辩老师的注视下当场作答。 陆时羡心中一凛、眉头微皱，显然这个问题未曾在他的预料之中。 每年全世界会产出数以百万计的论文，但其实相当一大部分的论文没有太多的理论价值。 只是在基于前人的理论的前提下，进行了一个综合叙述。 对比说来，他这个已经算有些价值了。 但他不可能去和答辩老师争论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只是个人评价标准不同的问题罢了。 所以必须寻找新的突破口。 陆时羡的目光在他的席卡上掠过，心思急转之下，顿时有了思路。 这个思路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桓，随后慢慢形成了想法。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曲折，但在外界只过去了十几秒。 很快，陆时羡完成了思考，并开始作答。 第270章 毕业的脚步 “目前在种植生产中存在一种使用比较多的农药，植物生长调节剂。” “它是人工合成或者提取的一种有机化合物，可以和天然植物激素一样具有生长发育调节作用。” “但是现在很多农户对用量把握不准，过量使用剂量和浓度。但这样做不仅不会促进植物生长，反而还会抑制生长，导致叶片畸形，根茎枯萎。” “但是目前，关于生长调节剂的合理使用剂量，在农药市场上及包装袋上并没有最准确的说法，都是通过口口相传或者过往经验进行施加。” “本文对不同浓度下生长素对几种主要作物进行探究，得到了最适宜作物生长的浓度，对于精确施药量采用稀释倍数标识起到了重要的参考作用。” 彭达山教授闻言，点点头：“虽然你的说法还是有一点点问题，没有直接用植物生长调节剂进行实验，但作为参考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的确实是一个目前实际存在的问题。相比于除草剂和杀虫剂，大部分的植物生长调节剂都被认为是无毒害或者低致害作用的农药，这甚至形成了一种固有观念。” “但最近的相关研究表明，很多的植物生长调节剂对动植物具有潜在的危害。” “目前在这方面的管控也很松懈，我看迟早会有相关专项整治行动出来，你的研究确实具有一定的应用意义。” 说完，他看了看其余两位教授，道：“我的提问结束了，康校长你来吧。” 康永健点点头，作为主答辩老师，开始提自己的问题。 “陆同学，实话说，我早在你递交论文文本的时候，就仔细看了一遍。” “作为本科毕业论文，我给你通过的意见，大体上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能看出你的研究选题似乎是在特意往农学方面靠近。” “你在细胞生物学方面已经做出了很大的成果，为什么不接着这个领域继续深挖呢？”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反而沉默下来。 他听懂了康永健的潜台词。 如果不是彭达山就坐在这里，估计康永健就直言不讳了。 康永健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不坚持从事基础方面的研究？ 现在又去搞什么应用研究，反复横跳。 陆时羡能理解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目前国内将科学研究大致分成了三个层次。 分别是基础研究、应用研究与技术研究。 基础研究属于学术研究，注重一般知识、普遍原理原则的建立。 应用研究则是使用基础研究得出的原理和成果，提出一种实际使用的应用原理和方法。 技术研究和应用较为类似，但较之多了一些理论性。 这三个层次本应该是地位相近、互相补充的，三者在科学技术发展过程中都具有重要作用。 但不知从何时起，自然科学基金、课题项目资金、职称评比和科研奖金开始大量的和基础研究挂钩。 直接导致许多人产生了基础研究高于一切的观念。 但是做基础研究又存在一个问题，发现的新理论和物质对社会和生活的改变可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看见的，能够获取的薪酬不算高，甚至可以说是微薄。 而应用研究直接服务于社会的经济活动，社会需求较大，平均薪酬很高。 一旦转化成受市场欢迎的产品，会获取到巨额报酬。 所以造成了两个群体有些隐隐互相对立起来，互相看不起。 陆时羡对此倒觉得不应该将其分离开来。 基础科学认知世界，应用科学改造世界。 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嘿嘿一笑：“基础理论要学好，应用研究也要搞嘛。” 这下，康永健没得说了，直接哑然失笑。 “你倒是心大。” “不过年轻就是资本，倒也可以理解。” “我们老咯，下一代得靠你们了。” 说完这句，他便开始主持总结环节了。 这也代表着本次答辩即将结束。 到了这个环节，陆时羡心里已经明白这次差不多是稳了。 来不及高兴，还得善始善终，先把答辩人陈述总结做了。 “这次的毕业设计，我觉得是近几次以来做的最顺畅的一次。这充分说明了打好基础的重要性，我会积极吸取在毕业设计上.......” “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学院导师马玉恒教授对我实验过程中的帮助，另外我要感谢在座的三位教授对我答辩过程中的辛勤指导......” ...... 走出元培学院的木质大门， “我们会将推荐表移交给元培学院，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 “那么恭喜你，顺利通过毕业答辩！”回想起最后康永健作为主答辩老师的结语，陆时羡还有些恍惚感。 我就要毕业了？ 虽然之前早有预感，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很有感慨。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寝室的。 他一回去就立马受到了几位室友的盘问。 他们知道陆时羡今天参加答辩，都守在寝室里没出去。 “终于回来了！” “快快快！结果怎么样？”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陆时羡向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兄弟们，问题应该不大。” 寝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 “卧槽！” “流弊啊！” “真的要毕业了？” 最后他们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岂不是马上就要搬出去了？” 陆时羡则是两手一摊：“搬出去我就没地方住了，出去干什么？” “现在才刚开学，许多程序都还没走完。” “我后面大概率是先跟着导师学习，等到大部队进行考研或者推免保研的时候一起办完手续，才会分配宿舍。” 闻言，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陆时羡离开他们还真的有些不舍得。 又过了几天，陆时羡很快就收到来自学院的消息。 他的毕业答辩已经正式通过，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需要一定时间的准备。 不过可以先准备照毕业照了。 他被告知，学院为他举办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毕业会。 似乎，正式毕业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271章 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第二天，陆时羡就被通知过去照毕业照。 穿上学士服，他在元培学院及学校一些着名景点前进行照相。 “很好，就是这个表情！”不用摄像机大哥的茄子大法，陆时羡很熟练的露出笑容来。 “咔咔咔咔......” 陆时羡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完事。 一个星期之后。 陆时羡同时收到了毕业照和两本毕业证书。 打开毕业证书。 “陆时羡，男，于2009年9月至2011年9月在元培学院生物科学专业学习，完成本科生学习计划规定的全部课程，成绩合格，通过毕业答辩，准予毕业。”毕业证书上还有校长邹齐风的名字。 至于学位证书自然收到的是理学学士。 几年的时光似乎就已经被浓缩到这几张照片和证书里面。 想了想，陆时羡最后还是用手机照了一下照片，并在上面配上文字，然后发表在空间里。 “凡是过往，皆为续章。庆幸遇见，无憾别离。” 2011年维信刚出来，还远没有后面那个火爆的场面。 遇见事情不要慌，拿出手机先发个朋友圈，这种事情还不可能发生。 空间就是大多数学生分享日常动态的主要场地。 空间动态是会实时在扣扣上进行提示的。 于是，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陆时羡的空间点赞提醒就已经要爆炸了。 陆时羡的扣扣好友分布极具规律性，不存在什么网友，都是现实里面认识的真人。 其中大约有56%来自金陵一中的学生和老师。 然后还有40%来自燕大的同学们，以元培学院和生科学院的学生居多。 最后4%来自生物竞赛时认识的学生。 陆时羡本想装个逼就跑，奈何被红点折磨得不行。 只好在手机界面打开空间。 动态下面密密麻麻都是点赞和留言。 留言显示依据点赞数量依次排列。 点赞数量最多的一条，直接被送上了置顶。 “陆神牛逼！之前我们是一届的，现在我才上大二，话说燕大真的好美。” 陆时羡接着往下看下去。 “什么鬼？我们不是才开学吗？陆神你就要毕业了？” “恭喜咱们班的体育委员率先第一个毕业，大家也要好好学习，完成学业哦！” 这条留言的点赞上涨的飞快，陆时羡看向它的主人。 好吧，网名是【却把青梅嗅】，果然是他的辅导员，袁青梅。 放下手机，陆时羡开始沉思接下来的安排。 作为学硕，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今年的研一新生就已经报到入学了。 而燕大今年的推免名额在当时并没有用完。 于是在元培学院的申请下，他可以特事特办，补个票成为研一的学生。 而且他错过了研究生宿舍分配，他只能先在元培宿舍楼先住着。 这其中跑流程需要一定的时间。 后面等生科学院什么安排好了，才会通知他正式搬离。 他可以先不去住，但是研一的课程他还是要去上的。 没错，他最喜欢的环节来了。 根据研究生院辅导员在网上给他发来的信息。 他依然需要在研一需要完成必修课和专修课共计36分的学分。 必修课和本科的时候差不多，包括公共课、学科基础课和专业主干课。 看见他的公共课内容，陆时羡简直不要太高兴。 只有三门课程，多出了不一样的《自然辩证法概论》和《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研究》。 《英语》依然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学科基础课包括《高级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实验设计和统计分析》以及《现代生物大实验》。 专业主干课包括《植物生态生理学》、《高级植物生理学》和《种子植物形态解剖学》。 另外他需要在《现代农业》、《植物组织培养》、《作物栽培生理》、《spss统计分析》等等课程中进行选课，凑齐至少14学分就够了。 陆时羡看了一下，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 以上的课程大部分都在研一上学期完成学习任务，下学期的课程已经不多了。 在研一下学期之后，就会正式跟导师进组做课题去了。 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导师是院士，这个流程也是需要完成的。 不过，上课反而在他的期望之内。 植物学研究生阶段的课程，他之前还没有系统地上过。 尽管里面有很多内容他都有过一些了解。 所以，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量快的完成研一阶段的学习任务，然后去混组。 但在那之前，他还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那就是他只拿到一个学位证书。 还有经济学双学位还没有进行毕业答辩。 想到这，陆时羡烦恼地用手拂过额头。 上了研究生还需要去进行本科答辩，这种体验还是很让人心里觉得复杂啊。 获取第二学士学位并没有主专业严格，可以不需要参加答辩，但是必须向该学院递交毕业论文。 于是一周后。 鉴于陆时羡的特殊情况，经过陆时羡递交论文并提出申请。 燕大经济学院学位委员会决定准予毕业。 陆时羡很快再次拿到一本学位证书。 只不过这次，他没再发什么动态了。 真正的毕业会已经结束了，该纪念的也已经记录了。 实在没必要去高调地展示什么了。 很快，陆时羡在本科阶段的所有事务都已经处理完毕。 陆时羡原来的本科学生证也变成了全日制研究生学生证。 生科学院给他分配的寝室也公布出来了。 所以，是时候离别了。 陆时羡这几天几乎退出了所有的群，只留下一个班群。 他轻吐一口气，然后在班群里发了一句话。 “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面临分离。” “所以词穷致谢，因为来日方长！” 很快，班群里因他而沸腾了。 各种祝福开始争相刷屏。 一条条地看完，陆时羡会心地笑了。 关上手机，4012寝室属于他的床铺已经被收拾的只剩一个床板。 寝室里的三个兄弟将他送到生科学院研究生宿舍楼下。 四个人的双手几乎是最后一次地重叠起来。 然后文学院扛把子张孟庭站了出来，代替全寝室给他送上了祝福。 “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一切尽意，百事从欢！” 第272章 怎么入了生物坑了? 第二天，陆时羡依然起了个大早。 继续坚持了许久的晨练活动。 运动场上，能够看见晨曦初照。 抬头望去，可以望见太阳东升。 似乎又是全新的起点呢！ 锻炼完毕，趁着吃早餐的功夫。 陆时羡看了一眼自己的课表。 第一节课赫然就是选修课《作物栽培生理》。 灌好一瓶饮用水，陆时羡直奔教学楼三楼306教室。 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这一届新入学的研究生。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惊奇的发现自己几乎没有认识的。 不过想想也正常，他提前一年进入研究生阶段，他所熟识的人现在还在读大三。 而且坐在这里的学生有相当大一部分人之前并未在燕大读书。 在他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忽然向他主动搭话。 “这位同学，你好！” “之前的几节课怎么没见到你啊？” “我们这门课程的第一章作物种子萌发与出苗生理已经讲完了，今天估计要讲作物生育与调控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陆时羡也很无奈。 似乎开学第一节课就总是与他无缘。 “我之前还在忙毕业的事情，就没时间来？”陆时羡实话实说。 男生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这都开学了还有啥事？” 陆时羡没想到遇见到一个话痨，问题还挺多。 但还是回道：“燕大的。” 闻言，男生顿时露出敬意来。 “原来是大佬，失敬失敬！” 但随即对他更加好奇了。 “这不对劲啊？” “你第一学历也是燕大，怎么入了生物坑了？这就不说了，热门的生物化学、生物分子和生物信息不学，你怎么跑过来学植物了？” 虽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但是对于植物学目前的处境，陆时羡还是清楚的。 如果你是一个准备植物学考研的小白，向学姐学长们讨教起这个问题来。 那么得到的最后答案大概是：沃特？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考植物学？ 植物农学是没有前途滴，哪怕你直奔着科研，但也会比其他专业要卷。 果不其然，这问题不就来了吗？ 除了真心喜欢与热爱，陆时羡又能怎么回答呢？ 于是男生很快给他竖起大拇指来。 “牛！说实话我之前在一个末流211，就是考研来的。” “我是真不想读这个，但没法，我是调剂过来的。” “看在燕大这块金字招牌上， 我也就忍了。” 这话说得陆时羡终于是绷不住了。 两人聊了几句话的功夫。 很快，在上课铃即将响起前。 一位中年男教授准时在五秒钟内抵达了教室。 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就开始了他的讲课。 “今天我们的课程是第二章作物生育与调控。” “上课前，我先问几个相关的问题。” “首先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有什么关系？” “其次单子叶与双子叶作物根系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作物生育进程理论有什么实际应用？” 教授一问完，顿时教室里哗啦啦举起不少的手，果然群英荟萃啊！ 陆时羡显然也在其中。 他也不傻，这种提问会加平时分的，好不好。 但这时，授课的教授已经认出来了他。 没办法，陆时羡虽然之前不是生科学院的人，但生科学院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教授露出一抹笑容，然后望着他说道：“陆同学，先祝贺你加入生科大家庭。” “不过，这个问题比较基础，对你来说没什么意义，还是把机会让给其他同学吧！” 此言一出，全班的人都转过身寻找教授所说的人。 陆时羡瞬间无语，只好慢慢将手放下来。 接下来的学习生活就比较规律了。 虽然大部分课程一开始都像今天这样，都是各个课程的基础内容，听课对他而言只是记忆的加深。 但随着讲课进度的不断推进，内容和难度慢慢随之加深和拓宽，陆时羡重新有了那种汲取新知识的乐趣。 倒也觉得时间不难捱，反而乐在其中。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在燕大治贝子园里见到徐院士之后，后面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不过想想他也能理解。 他也不能算小白了，算是知道一些东西。 院士一般很少收硕士研究生。 因为这个阶段的研究生科研之路才刚开始，需要打牢基础。 作为院士哪有这么多时间去指导这些基础性知识？ 而且就算收了，也会安排一个手下的二导帮忙带。 真正直面指导学生的时间和机会是非常少的。 显然，徐院士也不会例外。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二导会靠谱一些并且容易相处。 但直到11月份的时候，陆时羡对之前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也就是这个学期的中期，他忽然收到了来自徐院士的手机短信。 老一辈的人果然还是习惯于发送短信。 “小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看到短消息的他，既惊喜又好奇。 难道终于要进实验室了？ 之前本科的时候，他还时不时能进一下马玉恒的实验室，操作操作。 现在到了研究生阶段，钥匙早就还回去了，至于现在的实验课学的都是非常基础的东西。 而且还要在课上按照讲师的要求做实验，不能随便操作。 他早就手痒了。 怀着期待的心情，陆时羡来到徐志鸿的办公室门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院士的办公室。 得到允许，陆时羡推门而入。 整个办公室的地板和墙壁都很新，看来是学院特地才为徐院士准备的。 只是这么大的空间，里面的装饰却很简朴的过分，除了几株绿植，再无别的多余东西存在。 看到好久没见到的徐院士，此时他正在面无表情的对付面前的一份学术简报。 看着简报这么厚一沓，陆时羡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向他笑着问了一句。 “徐院士，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问话，徐志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看的太投入，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 “哦，这个月的十五号有一个植物生理学学术年会，你到时候可以跟我去看看。” “你有时间吧？” 陆时羡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最近平淡的他都快闲出鸟来了。 于是当即回答：“这必须有啊！” 第273章 植物生理学会学术年会 “很好，那下个星期二前后的课你就不用上了，我待会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陆时羡自告奋勇，当即表示会把帮忙行程安排好。 但很快徐院士给了他当头一击：“你把你的身份信息报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会有助理去忙的。” 闻言，陆时羡顿时呆住了。 好吧，他忘记了到了院士这个级别，待遇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操心。 11月14日，星期一。 因为会议地点设在滇中，距离燕京还算比较远。 于是他们需要提前一天抵达会议组织方安排的酒店歇息。 很快，陆时羡就收到了飞往滇中的飞机票。 托徐院士的福，没想到他此生第一次坐商务舱居然在今天。 飞机启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后起飞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商务舱宽阔的空间里，陆时羡的座位距离徐院士不算很远。 上了飞机，陆时羡总算找到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朝前后看了看，好奇地问道：“徐院士，就咱们两个人吗？” “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呢？” 徐志鸿明白他在想什么，却是笑了一声：“我也就早些年才收了一些学生。” “当校长的时候，忙这忙那的，怕误人子弟就没有带学生。” “现在你最年轻的师姐已经博士后了。旁听这种讲座对她们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说完，徐志鸿就后躺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这好吧，陆时羡啥都不敢说，啥都不敢问。 牛逼就完事了。 也不知道是荣幸还是不幸，他还想要有几个小伙伴一起交流交流也好。 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独苗。 只是小憩的功夫。 飞机很快就在滇中机场降落。 滇中不愧它春天之城的称号。 尽管已经是冬季，但是置身于此，依然犹如立春时节。 年平均气温15度，难怪打出来的宣传口号是一座无需空调的世界春城。 一出站，远远就在站台处看到鲜红的标语在机场飘扬。 “欢迎各位专家学者莅临2011年全国植物生理学学术年会。” 还没等他们走近，坐在迎客台边的几个人已经站立起来。 为首的中年人戴着眼镜，西装革履，显然已经认出了来人。 “哎哟，徐院士欢迎您来滇中，今天我还在想要是您这届缺席可要怎么办？” “看到您来了，我这心里总算才是浮了上来。”中年人热情地伸出手与之相握。 徐志鸿显然对眼前说话的人也算比较熟悉，说话没有那么生分。 “老黄，你也是知道的，植物生理学会的年会我哪次缺席过？” “本来是没准备来的。只不过这人一老，精力跟不上了。” “休息一下也无可厚非嘛。” 说完，徐志鸿又往回望了一眼陆时羡。 “这次我主要是带学生过来见见世面。” “小陆，这位是白云省植物生理学会的会长黄宜飞教授。” 此言一出，顿时话题的中心就转到陆时羡的身上来。 黄宜飞显然对徐志鸿颇为了解，当即对他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对陆时羡给予极大的关注。 “徐院士我记得您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收过学生了，看来这次收到好苗子了。” “还不错，前不久就独立发过一篇《nature》子刊，只不过是细胞生物方向的。”徐志鸿说话时，脸上带着笑意。 闻言，黄宜飞顿时来了兴趣。 在院士团队就算能发《nature》也不奇怪。 但是独自一个人能发表，而且还是和大老板完全不同领域的研究方向。 “才博一就能做到这一点，很难得啊。” “不像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学生，都博二了还在为论文发愁。”黄宜飞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 这下，为了避免尴尬。 徐志鸿只得毫无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很快聊天的内容汇聚到这次年会谁谁谁又有新成果了、 今年国内外植物生理学的前沿新发现。 陆时羡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去，只能沦为提包工具人。 倒不是听不懂，就是说的都是那种新颖的理论。 这是陆时羡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也就没有发言权。 一路有车接送，很快几人就被直接送到会场举行地所处的酒店内。 不得不说，哪怕只是跟着看，陆时羡就深深体会到了这种全国性大型学术会议的高规格。 之前他在燕大参加的植物保护交流大会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几乎整个五星级酒店都在为此次服务，到处都能看见本次大会的宣传语。 晚上，在酒店歇息了一晚，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春城凉爽怡人的气候。 第二天，在生物钟的提醒下，陆时羡独自出来觅食。 没错，徐院士将他带来之后，就没空理他了。 刚到还没休息几分钟，就被人请了过去。 反正他就连人影子都没见到。 有的时候，到了某个位置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在酒店餐厅吃完早餐，陆时羡就自己进入会场了。 他的位置在靠后的区域，类似于旁观者。 周围大多都是跟他一样的年轻人。 应该都是导师带过来学生，充当着吃瓜群众。 早上九点，大会如期召开。 诺大的会议厅里竟然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千多人。 随着大屏幕亮起，蓝色的字幕也立马显现出来。 大会主题：植物生理与科学发展。 2011年11月15日-18日 白云·滇中 只是一个主持人出场，陆时羡立马感受到纯纯的逼格。 上面的介绍是唐建业：学会理事长、科学院院士。 好吧！ 院士当主持人，他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了，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站在发言台上，唐建业开始致开幕词。 “今天，植物生理学会全国学术年会在白云滇中隆重开幕。来自各省、市、区及学会分支机构代表、科研院所及企业代表的会员代表一共1362人，在这里参与大会。” “这次会议由植物生理学会主办，白云省植物生理学会承办。学会自1963年成立以来，在科协的指导下，我们......” 虽然这都是老三套，但是陆时羡还是听得很认真。 毕竟下次能参与这种领域前沿的重量级大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274章 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 但接下来的唐院士的话，直接把陆时羡说不会了。 “下面进行致辞的贵宾有学会名誉理事长、燕京大学原校长徐志鸿院士、白云省农业大学校长陈路声院士，珞珈大学高等研究院院长韩玉峰院士。” “除此之外，参与大会的嘉宾还有华科院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所长冯力升院士，华科院植物逆境生物学研究中心主任李华章院士，华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所长尹闻斌院士......” 窒息！ 除了窒息还是窒息。 他参加的学生讲座和交流会也不少了。 但自己何德何能出现在这里啊？ 陆时羡忍不住在想这次大会怕是把全国植物相关领域的院士都一网打尽了吧。 很快，唐建业作为开幕主持，开始宣读这次大会的议程。 首先进行嘉宾致辞，谈谈对学会未来的方向和展望。 其次学会在全体会员对上一年的工作报告、财务报告、学会章程以及会员会费标准进行宣读并审议。 然后对植物生物学领域有突出贡献的科技工作者进行表彰。大会将依次颁发了杰出成就奖、杰出青年科学家奖和青年创新奖。 最后就是学术成果交流。 在后面两天的时间里，将在植物激素与发育生物学、植物非生物逆境、植物基因组学与分子育种新技术、植物营养与环境、植物生物互作等领域、开展高水平学术交流和华科院的成果展示。 实话说，陆时羡只对最后一个环节感兴趣。 但没办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当然，如果他在表彰名单里，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值得一说的是，在主持人说完之后，立马就轮到了他的导师，徐志鸿。 之前虽然清楚自家老板是植物生理领域的大牛，但是真正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免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 致辞环节结束后，终于来到了很多人期待的颁奖环节。 在这种级别大会上颁发的奖励基本就意味着获得了国内植物生理领域最高荣誉。 很快，来自华科院的两位青年学者获得了杰出青年科学家奖和青年创新奖。 一位来自高校的院士获得了学会杰出成就奖。 到这，上午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熬到了下午两点，陆时羡终于等来了他最期待的环节。 但也迎来了纠结的时刻。 因为同时间有好几个分场进行学术交流。 两点场，在三楼一号厅举行的是植物基因组学和分子育种新技术。 在三楼二号厅举行的却又是植物非生物逆境。 这两个研究领域绝对是植物学相关的最热门的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去看看。 但是分身乏术，经过激烈的权衡，陆时羡最终选择了后者。 说白了，他内心还是对植物非生物逆境更感兴趣一些。 逆境这个东西在农作物上可谓是大名鼎鼎。 研究作物，不跟逆境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 逆境常常也被称作胁迫，意为对植物施加有害影响的环境因子。 这些环境因子的种类多种多样，包含物理、化学以及生物因素等。但总能分为生物逆境和非生物逆境两大类。 其中非生物逆境在农作物上应用最广泛，毕竟干旱、淹涝、温度、盐碱、环境污染等理化逆境总比病害、虫害和杂草等生物逆境要来的常见。 来自某985高校的一位教授按照大会安排，独自走上发言台。 “今天我所作的大会报告名为植物microrna与逆境响应的研究进展，目前该成果已经发表在本月的《遗传》期刊中。” “大家都知道microrna是一种在生物体内普遍存在的非编码小分子rna。它通过内源基因编码，转录后水平通过介导靶mrna降解或翻译抑制对基因表达进行调控，它是真核细胞基因表达的一种重要调控因子。” “下面我将在植物microrna生物合成、与靶基因的作用方式、生物功能以及逆境胁迫响应microrna等方面，来介绍microrna的一种创新研究方法。” “......” 一场听完，陆时羡背靠座椅，抬头望灯。 感觉听了，又感觉自己没听。 植物逆境响应他听的懂，也能说得很清楚。 植物在自然环境中,没有自由移动的能力,所以在整个生命过程中经常会面临干旱、淹涝及盐碱等等恶劣非生物逆境，这些逆境往往会对植物整个生长发育过程产生显着的不利影响，严重时会导致植物大面积死亡。 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长期的进化演变过程中，植物逐渐形成了一种独有的适应机制，可以感知和传导逆境信号。在此过程中，植物的形态结构、生理生化蛋白以及基因等各个方面都会产生利好变化，从而达到适应环境的目的。 研究植物对逆境响应的生理反应,不仅可以帮助人类认识到生物和环境之间的联系，揭示植物适应逆境的生理机制。 最重要的一点的是为在生产中保护植物免受逆境伤害、提高其抗逆性、为植物创造有利于生长发育的各种环境条件提供理论基础。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而这是另外一种帮助实现增产增收的方式。 这也是他为何如此感兴趣的原因。 可现在，他竟然发现这位教授所叙述的理论，自己有点不能全部听懂。 无语！ 明明每个专有名词和术语他都有过了解。 偏偏连起来之后，他听着就有些模糊了。 无可奈何，只能先拿出小本本先将不懂的地方先记着。 回去之后，在去查阅一下。 但接下来迎来的是更大的绝望。 短暂的休息之后，一位教授上台做学术交流，他的交流主题是aba信号传导amk活化和作用机理研究。 陆时羡直接懵逼。 因为这个课题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啊？ 他再也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发言嘉宾单位和名字。 【金陵农业大学·王晨光】 我去！ 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 真是离谱到家了！ 第275章 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 因为王晨光就是他上一世的导师。 自己这前导师现在混的不错啊！ 都能上植物生理学学会上做学术交流了。 这个就是他之前听到王晨光提起过一次的课题。 只是最后搁置了很久，一直没有申请到课题资金。 难道这一世没有自己的存在之后，他反而有了更大的进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嘴上说说，他在心里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毕竟当时，孤身在外求学，可能他就是唯一一个对自己还算关心的人了吧。 非常有感触的听完这场学术交流会。 下午的大会内容也就结束了。 看着王晨光满脸笑意地从会场走出去，陆时羡下意识地想上前上前寒暄几句， 可抬起的脚步忽然又却步了。 有点太突兀了一点。 自己对他而言，如今只是一个陌生人，好像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找他吧！ 最后陆时羡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能够看见他比之前变得更好，也就足够了。 何必去无意义地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呢？ 想到这，陆时羡原来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一别两宽或许也不错。 回到房间，陆时羡将今天讲的内容整理了一下。 但没有其他学习资料辅助的情况下，他还是理解的不够。 在酒店度过了一个毫无波澜的夜晚。 有着第一天的经历，陆时羡第二天就有了经验。 他不再参加院士或者资深教授主讲的分会场，而是选择了大会专门设立的青年学者论坛。 它的主讲人是来自全国各个院校在植物领域做出一定性成果的青年学者。 学术领域上的青年指的是一个宽泛的概念。 指的是相关研究领域中表现突出的青年工作者，年龄不超过35岁即可。 如果到了社科领域，这个年龄还将被放缓到四十五岁左右。 所以做学术其实跟学医或者从政有些类似，巅峰时期都是在年近半百的时候。 在别的行业，三四十岁可能都叫大龄从业者了。 但在学术之路上，还属于青年一枚。 至于陆时羡现在按照年龄来说，只能算作幼年。 话似乎扯远了。 还是老老实实听论坛吧。 很快在主持人的介绍下，某211高校的一位副教授即将做一篇叫做《植物根毛生长发育及其分子调控机制研究》的论文交流。 “植物根毛是植物吸收营养物质的主要器官，了解根毛在植物生长发育及遗传过程中的作用，能够对了解植物养分吸收机理提供依据。本文的核心论点是运用比较基因组学的方法对......” 才听几句，陆时羡的信心顿时又回来了！ 他完全能跟得上主讲人的思路，虽然还是有些模糊的地方，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全程懵逼了。 这不就对了吗？ 他还真以为自己突然又变回学渣了。 但不要以为是他们水平不行。 但其实能上去讲的都是这个年龄段的佼佼者。 需要本人在所在领域具有较高学术水平，在本人所在地区具有较高影响力，而且已经发表具有原始创新性或者重大应用价值的论文。 最后一天，陆时羡变得越发快乐。 因为几乎一整天都是博士生论坛。 这个论坛的内容就是各大高校的博士生对自己最近的研究成果做交流发言。 这里面几乎全部是他能够吸收的内容，时不时还能冒出自己的见解来。 终于在博士生里面找到一些参与感了。 他简直想哭，参加个会议听不懂是最悲催的事情。 随着最后一位主讲人上台，陆时羡的注意力也变得愈发集中起来，因为屏幕上的论文名称赫然是《水稻结构限制性核酸内切酶参与减数分裂的机理研究》。 台上，一位大约三十岁的男人打开主讲台上话筒开关。 课件的第一页，他的名字和单位也随着显现出来。 沪交大学，汪重轩。 他的声音在偌大的会场响起。 “众所周知，水稻是分子生物学重点研究的模式植物之一，同时它也是最重要的粮食作物。” “最近已经有许多研究表明，水稻中具有功能特征的基因许多都与减数分裂有关。减数分裂对真核生物的重要性就不用我过多赘述了。” “植物减数分裂的期间，细胞会在dna复制后分裂两次，细胞数量翻倍，但是细胞体内染色体的数量却只有生殖细胞的一半。” “这个过程中会有同源染色体的识别、配对以及重组等过程，共同去促成同源染色体的分离。” 前面的引语说完之后，他终于说到了他论文最关键的核心观点。 “ 随着现代分子生物学和分子标记技术不断发展，我们可以采用方便快捷的方法鉴定植物的基因。” “通过这些技术，因为单核苷酸多态性序列对应着不同的限制性核酸内切酶和不同切割位点。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特性，对水稻结构限制性核酸内切酶参与减数分裂的过程进行监控。” “......” 四十分钟的发言很快就结束了。 在场数百人毫不吝惜他们的掌声，这的确是极具创新性的想法。 博士生论坛作为本场大会中层次最低的分会场。 而且他被组织方压轴安排做最后一场学术交流。 并且能够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按照他刚刚的说法，如果方法真具有普遍性效用。 那么这篇论文最重要的发现不在于水稻减数分裂。 而在于这个方法可以运用于任何植物，这能够做的研究那就多了去了。 所以一种新方法的提出是极具价值的。 “有没有同仁对此有疑问的？”主持人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在国内，其实这种提问大多数就是走下形式。 因为这个东西不是随便提的，涉及到很多原因。 人情社会，懂得都懂。 提的太高级太刁钻，容易得罪人。 提的太低级太脑残，容易被出名。 不仅讲课能够看得出来此人的学术水平如何，提问也可以。 所以学术有时候也讲中庸之道。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几秒钟之后，还真有人举手表示自己有困惑。 “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主持人内心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第276章 多看多听少废话 至于他口中所言的愣头青自然就是陆时羡了。 而陆时羡是没想这么多的。 管他那么多，能够真真切切学到东西才是王道好吧。 于是，在所有人瞩目的眼神中。 陆时羡站起身来，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给他递来放在那里，已经闲置许久的话筒。 拿着话筒，陆时羡问出了心里盘旋已久的疑惑。 当然，虽然他想到便做，可他也不傻，先礼后兵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汪博士好，非常荣幸能和你在这里交流发言。” “你的理论让我受益匪浅，但是我有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 汪重轩也没想到下台之际，会有人向他提问，脸上也是愣了一下。 但作为国内顶级高校的高材生，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真真正正有着这个站在台前的能力。 所以他丝毫不慌。 汪重轩大方地露出笑容来，对他说道：“我也很高兴和你交流论文相关方面的内容。”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要偏题了，跟论文无关的问题就不要找我了。 陆时羡自然是听懂了。 只不过他不听这场交流会，也就不会产生疑问了。 于是，他直接向其请教道：“按照定义而言，限制性核酸内切酶是可以识别特定的核苷酸序列，因为它能在每条链中特定部位的两个核苷酸之间的磷酸二酯键都能进行切割，所以才简称限制酶。” “所谓的限制性实际就是限制酶对外源dna进行降解 ，以此来维持宿主遗传稳定的保护机制。甲基化是其中常见的修饰方式，它的作用是使腺嘌呤a和胞嘧啶c甲基化从而受到保护。” “甲基化是植物能够识别自身遗传物质和外来遗传物质的重要方式。” “所以我请问一下，你论文中对水稻限制性核酸内切酶参与减数分裂过程中的研究，对于甲基化的dna是如何处理的？” “而这部分在你刚刚叙述中并未点明。”陆时羡说的很是清楚，连带着将自己心里产生疑惑也一并讲出来了。 这下，原本坐在下面准备吃瓜的观众们呆住了。 “居然还真是正儿八经提问的，有点水平啊！” 汪重轩面对陆时羡的表情也变得尊重起来。 他以尽量简洁的语气回道：“水稻自身的基因组中确实可能有该酶识别的序列，但是这只是识别序列活着酶切位点被甲基化了而已。” “但这并不是说来自生物体内的dna只要被甲基化，所有限制酶都不能切割。大多数限制酶其实对dna甲基化是相当敏感的。” “因此，当限制酶目标序列与甲基化位点重叠时，最后我们需要考虑酶切产生的影响一共有3种，即无影响、部分影响、阻止。” 好吧！原来他陷入了定性思维之中。 不愧是沪交大学的博士生啊，思路清晰有层次感，思维方式非常独到。 相当有点东西啊！ 听到这里，陆时羡其实已经差不多懂了。 但是为了礼貌，他还是认真的把汪重轩的话听完了。 “限制酶内在和不可预测的特性产生了它们对甲基化dna的切割能力，我在论文中同时同时考虑了dna甲基化和限制酶对该类型甲基化的敏感性，这样切割出来的dna数据是具有显着性的。”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时羡向他点头致意：“没了，谢谢解惑。” 掌声响起，所有人开始有序离场。 到此，所有的学术交流环节就到此结束了。 只需要等待下午的闭幕报告完成，这次大会的所有流程就走完了。 正当陆时羡准备去享用午餐时，忽然感觉到后背被谁轻轻拍了一下。 陆时羡转过头，居然发现是刚刚为他解答疑惑的汪重轩。 “哥们，哪个学校的啊？” “加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在一起共事。”汪重轩竟然向他发出了好友位申请。 下台之后，陆时羡才发现他是一位重量级选手，恰好和他的名字一样。 看来沪交的伙食不错啊。 既然不是来找茬的，陆时羡的语气也很友善。 “现在在燕大，我的电话是188xxxxxxx。” 汪重轩一边掏出手机开始存号码，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也是研究酶工程那一块的？” “难道你跟着燕大彭教授一起来的，我记得他主要研究领域与之相关。” 说到这，陆时羡顿时不知道咋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还没有研究方向。” 闻言，汪重轩果然是一脸的怀疑。 “这不可能吧？” “一般而言，在硕士阶段就会定下来方向，然后在博士阶段继续深造。” “这又不像考研一样，还能跨考的，难道你之前是研究别的领域的？” 陆时羡只是叹气摇头，终于说出了实话：“说实话，我现在还没进组。” 此时，汪重轩的表情极度夸张。 “你在逗我吗？？？” “你才刚读研一？” “燕大现在这么离谱吗？” 他自认为也算沪交大学比较出色的博士生了，一年发几篇sci的那种。 但写的论文还没有水到连刚入研究生的学生都能插几句的地步。 不然他也不能站在这里发言。 陆时羡只好随意跟他扯了几句，总算把这个话题给过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就此别过。 用过午餐，只是两三个小时的功夫。 主会场的闭幕报告就宣告结束，大会也就此落幕。 退房的时候，陆时羡终于再度看见了徐志鸿院士。 此时他的脸上还带着倦色，显然是这几天操了不少心。 而他也连跟导师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知道最近和徐志鸿走一起的人物都很不简单，除了两院院士就是政界要员。 真就离谱了。 回燕京的航班上，徐志鸿保持着沉默，很快就进入睡眠。 期间甚至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这让他心里不禁有些没底了。 但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 每个导师的性格和习惯都不一样。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顾洪雅那样细致的。 可能徐志鸿的意思是：在这个阶段，让他通过自己的眼睛去观察。 即多看多听少废话。 第277章 走出去，引进来 人有两只耳朵却只有一张嘴。 这就告诉我们要多看多听少说话。 而这就是费斯诺定理。 多看指的是不能只看见问题的表象。 世间美好与我们环环相扣，而这需要我们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去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多听即为虚怀若谷地去倾听别人的意见。 遇见难以解决的问题时，需要请教高明的人，并对他们的意见虚心听取，但最关键的是要学会过滤分辨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少说并不是意味着不说。 有句名言说的好，一个人用两年时间学会说话，却要用一辈子去学会闭嘴。有时候恰恰容易祸从口出。 飞机飞往燕京的路上，陆时羡又明白了许多东西。 加上之前在大会上学到的东西，他现在已经获得了好多东西。 此行不虚啊！ 只是心里感叹的功夫，陆时羡和徐志鸿两人就即将降落在燕京机场上。 回到学校，陆时羡花了一些课外时间，将这个星期落下的课程全部补上。 虽然大部分内容他早就已经掌握，但是他还是过了一遍，以保万无一失。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对他而言就比较重复了。 上课、读书、听讲座...... 反正陆时羡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但这样带来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在研一上学期的期末测试中，陆时羡依然以距离大比分差距拉开第二名一大截。 这个成绩的取得和他孜孜不倦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但这样也带来一个他未曾想过的问题。 “辅导员，这个校际交流项目我不太想参加啊！” “国外有点太乱了，哪有咱们国内舒服。”陆时羡拿着一份申请表据理力争。 “而且，辅导员，你也是知道的，我出身农村哪有钱出国留学?” 在他对面，一个比陆时羡年长十岁的男子露出无奈的表情。 “陆同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个项目这么排斥，有着奖学金的支撑，实际上你在那边的消耗是非常小的。” “这个机会难得啊，过去很少能够有这个名额。” “如果以你的成绩都无法获得这个名额的话，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陆时羡再次坚定地放弃了这个机会。 “不，我还就不相信了。咱们在国内土生土长就无法成才了？ “难道离了国外，我们就出不了重大成果了？” 这下，见劝不动，他的辅导员只好独自离去。 陆时羡也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辅导员怎么这样锲而不舍。 一直试图说服他申请燕京大学2011-2012学年度校际交流项目。 最近燕大一直在推行国际学生交流计划。 也就是将自己国内的学生作为交换生送到自己选择的国家去，在当地大学就读一年，交换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交换到米国、吉利国、意利国、岛国等国家。 作为交换生能跟原住民一样在当地高校学习、生活并参与到学校的各种社团活动。在这种不平凡的经历中，往往他们能够得到不平常的经验和能力。 与此同时，他们还能在具有相同研究方向的学院进行共同学习、探讨和研究、 再也没有比这更便利的方法能够让学生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去熟悉并掌握一门外语。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一年的国外学习交流生活中，交换生在各方面包括社交、学习和眼界等能力都得到了提升，对于他们的人生经历是一种极大的丰富。 这些参与到国际交流计划的学生，等到回国时就会被各种一流高校或者企业所青睐。虽然很不想承认，出国之后确实会给人带来一些正面的影响。 这个活动不仅会完善学生健全的人格以及成熟的思想，还会极大地开拓一个人的视野。 可惜陆时羡不感兴趣，他始终坚信在国内，他自己迟早也能成才。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辅导员的建议。 但很快，他便收到了来自徐志鸿的传唤。 再次来到他的办公室，陆时羡还有些兴奋。 距离上学期跟着徐院士参加了一次国内顶级学术会议之后，他的收获很大。 再多来几次，陆时羡觉得自己丝毫不会介意。 但令他意外的是，徐志鸿此次喊他过来居然也是说交换生的事情。 “听小谭说，你非常不想参与这次的国际学生交流活动？” 陆时羡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没错，我始终坚信国内也能培养出真正的人才来，不一定非要跟风他人进行留学。” “虽然现在有越来越的同学选择出国留学，但他们中很大部分都会留在国外，不再回国。” “虽然我能理解他们的做出的选择，但是基于我自己的家国情怀和民族使命感，我是不能接受的。” 闻言，徐志鸿忽然笑着对他点点头。 正当他以为这关过了之后，却没想到徐志鸿又接着说道。 “你说的确实很有感染力。” “但其实你错了！” 陆时羡疑惑地望向他，想听听院士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徐志鸿随即解释道：“不可否认确实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出现。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否认目前我国与发达国家之前存在的差距。” “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在这里闷着脑袋自己想就能清楚的。” “况且自主创新达到国际领先水平这话的前提是知道国际水平究竟是什么水平。” 看着陆时羡沉默下来，徐志鸿继续向他陈述自己的观念。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伟人的一句话。” “引进来，走出去！” “改革开放数十年，通过这六个字，已经全面提高了我国对外开放的水平，使得我们能够在更大范围、更广领域和更高层次上参与国际经济技术合作和竞争，对于我国经济发展起到极大的促进。” 说到这里，徐志鸿终于说到正题上。 “我觉得在学术上，我们恰恰需要一种走出去，引进来的精神。” “虽然目前我们在生物领域已经取得了长足发展。” “但我们终究要正视一个事实，我国会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 会主义初级阶段，在许多方面我们需要向人取经。” 第278章 盛名之下无虚士 “毕竟有时候，你不出去看看，真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宽。”徐志鸿非常有感触的说着。 ...... 走出院士办公室，陆时羡脑海中依然环绕着徐志鸿的那句话。 “走出去，引进来！” 随着这句话在他心里不断深入。 他已经发现自己以前的观念似乎有些太固执也太根深蒂固了。 自己有些过于纠结形式上的东西了。 只要结果是一样的，过程和自己预想的不同，那又如何呢？ 上一辈子，自己总是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里面穿行。 而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燕京和海青。 也许自己真的需要睁眼去看看这世界有多大了。 想到这，陆时羡也终于释然下来。 只要自己坚守本心，就算出国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陆时羡很快就想通，也不再纠结了。 很快，他便找到了辅导员，将自己的想法跟他一说。 辅导员是对于他能想通是非常欣慰的。 他之前之所以对陆时羡劝导一番，不仅仅是完成任务，也是出于自己的好意。 基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出国留学的海归就是比在国内熬资历前途更光明。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与整个时代所对抗。 有时候，真的不能太死脑筋，跟随大势真的很重要。 很快，辅导员就给他拿来关于交换生项目的申请书。 原本他还以为只是出去一年，过程并不会多复杂。 但接下来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接下来你需要提交的资料有填好基础信息的申请书、个人证件复印件、导师推荐信、本科及研一阶段的成绩单以及外语能力证明等等，如果你没有外语成绩证明，将不能通过第一轮材料筛选。” “这么复杂？外语能力证明四六级算吗？”陆时羡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辅导员顿时哑然失笑：“这就看你了。” “如果你想去一些二流高校的话，会不会太多外语真的不重要。” 这么一说，陆时羡顿时秒懂。 好吧，看来接下来考托福或者雅思要被列进日程里面去了。 如果他去交流的高校还没有燕大强，那就真的是浪费时间。 “通过材料筛选后呢？”陆时羡对后面的流程开始感兴趣起来。 “接下来就是第二轮筛选环节，也就是面试。燕大国际合作部、教务部、研究生院以及该专业教授等将组成一个评审团对所有通过材料筛选的学生进行面试，从而确定最后的推荐候选人。”辅导员显然已经进行过不止一次了，对流程非常熟悉。 “其中如果是本科生，推荐人就需要是为本专业的老师。如果说研究生，那么推荐人需要是本人的导师，并注明导师职务及联系方式，由推荐人本人签字。”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推荐信中请注明推荐学校名称。” “面试初定于六月中下旬左右进行，所有通过面试的学生，将获得被推荐的资格。后面按照交流院校申请要求准备个人材料。” “但最终你能否录取，由接收的院校决定。” 听完所有的流程的陆时羡简直无语至极。 “所以就是说这个也太严格了吧！” “万一好不容易通过学校的选拔，对方学校不接收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辅导员对此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没错，其实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事情，学校举办这个项目花费的时间和资金成本太大了，为了尽量减少消耗，我们需要尽量保证每个学生都能学有所成。” “而且，你要知道交换过程中产生的学费是全免的，剩下来需要学生自己承担的也就只是生活费。” “但这个费用用奖学金来承担绰绰有余！” “所以这个项目每年都受到很多学生的追捧，你要做好激烈竞争的准备。” 听到这里，陆时羡已经完全听明白。 点点头，向辅导员道谢，他已经预感到这是一场硬仗要打。 第一个环节里，申请书和个人证件就不说了。 稍微麻烦的一点是外语水平证明以及介绍信。 但外语水平这个东西也需要看介绍信上的院校，因为这涉及到去往哪个国家的问题。 英语虽然普及，但也不是每个国家都将其作为母语。 于是，他又直奔徐志鸿的办公室。 但去了之后，却被旁边路过的教授告知他去实验室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陆时羡才等到徐志鸿院士的踪迹。 此时的他应该是做了一天的实验，能看的出来徐院士脸上的疲惫。 于是他尽可能简洁的将自己的来意向他表述清楚。 听到陆时羡的话，徐志鸿在心里不禁点头。 能听得进去话的学生真的很不错。 于是他立马回道：“你的推荐信我可以写。” “但是院校需要你自己选择。” 这下，陆时羡倒是有些迟疑了。 这个选择范围真的有些广了，世界范围内的高校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首先，他的外语能力有且只有英语。 也就是说英语母语国家是最佳的对象。 与此同时，还需要满足科研实力不比燕大差，至少在生物科学方面是如此。 这样说起来的范围倒小了许多了。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选！要不您给推荐几所学校，我再从其中选一所？”陆时羡灵光一闪，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徐院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能够达到这个地位，见到东西肯定比他要深远。 而他也不会害自己，所以听他的意见准没错。 徐志鸿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但终究是自己看好的学生，他还是思虑一会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够经得住时间检验的都是强者。” “全世界生物科学领域最强的高校几乎都汇聚在米国和吉利国之中。” “如果在米国，以你的性子，那么你的首选应该是麻省理工学院、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洛克菲勒大学和耶鲁大学等。” “如果是吉利国，需要考虑的是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大学学院和帝国理工大学等等。” “这些都是目前在生物科学研究领域处于国际一流的高校。” 说到这徐志鸿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 “我想以你的水平，我刚刚提到的院校里，你应该都有一定的机会，那么你的选择是？” 第279章 这确实很了不起 陆时羡点点头，说实话，他之前研究了一下。在世界范围内，在生物科学领域排名靠前的基本上就是这几所院校。 至于普林斯顿，但这所哥特式的校园则不在此列，它的传统优势学科是数学、物理以及社会科学方面。 虽然它的排名也很高，但是其优势主要在于生物化学方面。综合自己的所有考虑，他最终做出了抉择。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 听到他的这个选择，徐志鸿惊讶过后却又觉得很合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什么麻省理工、哈佛、牛津和剑桥。” 说完，他又对着陆时羡一笑。 “哈哈，如果根据排名的话，这所学校在世界上的排名可能要到一百开外了，你确定你要选它吗？” “我当然知道这个，但是事实证明，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陆时羡点点头。 看着陆时羡坚定的表情，徐志鸿对他越发欣赏起来。“说实话，现在很多人迷信排名，看来你心中的方向很明确。” “这样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你刚刚拿过来的信纸呢？推荐信我现在就给你写。” 说完，徐志鸿便将他手里有着燕京大学红头的纸张接了过来。 这次的推荐信，徐志鸿用英文书写的很认真。 “陆时羡同学系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植物学硕士研究生，该生善于沟通，性格谦和，具有很强的科研潜力，我认为该生符合贵校的选拔条件。” “另外……” “综上所述，本人愿意推请该生到贵校开展交流学习活动。” 满满一页写满了他对陆时羡的评价和看法。 从徐院士那里走出去之后，陆时羡深深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期望。 因为有关于研究上的事情，他什么都没有对自己交代。 但这往往意味着最大的信任与期待。 因为他们懂得，根据学生的特点进行施教，并尊重学生的个性化学习需求。 而徐志鸿也清楚陆时羡是那种方向明确而且极有主见的学生。 对于这样的学生不需要过多的引导和指引，只需在大方面上进行培养即可。 就这样，有着院士亲笔签名推荐的陆时羡很快就一路绿灯走到了第二轮筛选环节。 在燕大国际交流中心的一间教室里。 四位面试官端坐在陆时羡的不远处，他们都是来自各个领域的专家，有胖有瘦，有男有女。 已经在面试环节劝退过许多借着交流之故过去混学历的学生，经验十分丰富。 一位精瘦的面试老师气场全开，率先对他发起了拷问。 “陆时羡同学，请问你申请燕大国际交流项目的初衷是什么？” 陆时羡经过一系列的面试，几乎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到极点。 就算底下坐着的全是院士，他也见识过。 又何曾怕过这种程度的场面。 陆时羡脸色毫无变化，甚至心里还有些想笑。 “有人出国是希望对世界拥有新的视野角度，有人是为了接触不同的教育方式，还有人是为了增加更好的就业机会与可能性，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但我出国进行交流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走出去，引进来。” “走出去就是去往具有先进技术和知识的国家和地区，引进来就是学到这些核心技术和知识，然后根据我国特有的国情和实际，摸索出一套我国独有的知识体系，并得到应用和推广。” “我的回答完毕。” 一口气说完，对他发问的面试老师直接偃旗息鼓。 什么鬼？ 这小子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有一种在课堂里听课的感觉。 可我是在面试，不是在听课啊！！！ 于是，他转过头和其余几位交换了一下眼神，表示这是一个硬茬。 很快，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 另外一位体型有些微胖的女士也很快想好新的问题，向他提问。 “目前我国的社会生产力以及综合国力得到了显着提高。不仅国内生产总值达到39.8万亿元，年均增长率持续达到超过10%，财政收入从3.16万亿元增加到8.31万亿元。” “与此同时。载人航天、探月工程、超级计算机还有国家高铁项目等前沿科技都实现了重大突破。” “这充分说明我们哪怕不需要走出国门，也能够完成自主创新，并且完成举世瞩目的成就。” “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一定就需要走出去并且引进来呢？” 女老师说完，陆时羡感受到一丝压力。 这个女老师拿国内的这些重点项目来举例子，说服力实在是太强了，真的是步步紧逼。 她此时的论点其实跟他之前的观念非常接近，曾一度也固执地认为不靠国外，自己也一定能完成自主创新。 但他最后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需要的时间。 达到一个共同的目标有很多方式，他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固执去浪费时间。 在如今这个信息时代，知识迭代的实在太快了。 可能他好不容易在国内闭门造车，完成自主创造。 但即将走向研发应用的时候，可能才会发现之前国际范围内还在通用的技术早就过时了。 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功夫。 可能这样说也不准确，这样起码增长了一些经验。 但他现在的观点是真的没有必要。 于是他稍微思考便回答道：“您说的很对，我国目前在载人航天、探月工程、超级计算机以及国家高铁上取得了重要突破。” “但是我还是想说，目前科技产业上依然存在卡脖子的问题。特别是在芯片、发动机、材料、数控机床、工业软件以及研究仪器等等方面，都非常依赖进口。” “就比如您所举例的高铁项目，过去几年里，我们做到了国外几乎所有国家做不到的事情。” 2002年12月31日，磁浮列车示范运营线建成，这是我国第一条高速轨道系统。” “2003年10月11日，秦沈客运专线全段建成通车，这是我国第一条高速国铁线路。” “2005年6月11日，石太高速铁路开工建设，我国正式进入标准化建设高速客运专线铁路阶段。 “2007年4月18日，我国铁路第六次大面积提速启动，铁路开始迈入高速时代。” “这确实很了不起！” 说到这，陆时羡突然话音一转。 “但是......” 第280章 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很遗憾的是，目前我国高铁并未做到完全国产，大约有不到10%的关键技术还未被攻克，特别是列车车轮和轴承制造非常依赖于国外进口，米国、岛国、典瑞就在这一领域占据着垄断地位。” “如果不从根本上掌握核心技术，我们就只能在市场外围和产业的下游努力，别人一旦在原材料上对我国实施制裁，我们的经济和产业发展就会放缓甚至停滞下来。” 陆时羡说到这里已经停下来。 说实话，如果不真正经历类似于一次的“芯片事件”，是很难体会到他的那种心情的。 几位面试老师此时已经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露出一个想法，看来这位同学很会煽动情绪也很会说啊。 至于对他说的内容是有些不置可否。 但陆时羡的能力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剩下还有两位面试老师已经达成共识，只需要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也就足够了。 最后一位男老师紧接着向他发问道：“据你提交的资料显示，你申请的是加利福利亚大学戴维斯分校。” “但是我又仔细观察了你本科和研一上学期的学习与科研成绩，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 “根据你的学习经历，申请世界排名前十的院校机会很大。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出现，相信所有的院校都不会拒绝你。” “但这所高校，虽然也是属于常青藤学院的系列之一，但请恕我直言，它在世界的众多院校里并排不上号。” “那么，请问你申请这所院校的意图是什么？” 男老师在十天前在审核翻看申请学生的材料，偶然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于是此时正好问出来，满足他的好奇心。 现在的学生都是千方百计申请国外的名校，特别是什么哈佛、牛津和剑桥，这三所大学都是申请的热点。 说句笑话，麻省理工由于学校名称里面带了一个学院二字，有段时间受欢迎程度甚至还不如远不如它的院校。 陆时羡也有些无语，这个问题是他之前未曾预料到的。 不都是申请的学校越好，越严格吗？ 他申请个排名一百开外的“破”学校，居然还问这个？ 但是既然问出来了，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的。 答案其实很简单。 “虽然跟大多数人的观念可能不太一样，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我曾经在燕大奖学金颁奖答辩现场说过的话。” “我个人认为一所高校顶不顶级，排名并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 “所谓的排名只是评估大学的一个侧面，并不能反映一所大学的全貌，我们不应该被排名迷惑了双眼。” “有一些院校因为心无旁骛聚焦精力与中心到自身优势领域、特色方向的创新与突破上，虽然排名看起来很低，但对我而言它就是世界名校。” 说到这里，陆时羡继续说道：“可能您没有了解过，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是世界生物农业与环境科学研究和教育的中心，它们的农林专业、动植物专业和畜牧专业在世界上长期占据榜首或者前二的位置。” “对我而言，它就是最好的交流院校。” “我的回答完毕！” 陆时羡说完，几位面试老师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皆是有些忍俊不禁。 担任主面试老师的精瘦老师对着他点点头：“很好，经过我们四位老师的初步意见，对你的出国交流申请比较认可。” “但结果以官网上公布的具体名单为准，你今天的面试非常精彩。” “你可以离开了，有请下一位。” 闻言，陆时羡礼貌地鞠躬致谢，然后退场。 在过去的时间里，陆时羡已经分别完成了雅思和托福考试。 与国内的四六级不同，它有着非常方便的一点那就是考试频率非常高。 几乎每周都有一次考试，而且一般安排在每个周的周六,这样算下来一年大概有40多场考试。 每个学校对外语掌握条件的限制条件都不一样。 例如当时吉利国伦敦国王学院外语要求是：gpa3.3以上，雅思成绩7，小分不低于5.5、托福成绩100，小分不低于23分。 gpa是绩点，就不说了。 雅思考试满分一共9分，每0.5分是一个级别，国内考生过去的总平均分是5.7分。 托福考试满分总分是120分，国内托福考生的平均总分在80分左右。 国王大学学院的要求算是比较高的了。 但总的来说，竞争越激烈的院校对这个成绩的要求也就越高。 这是毋庸置疑的，以便于筛选掉一大部分人。 陆时羡两者都考了一下。 只是最后的成绩是雅思6.2，托福81。 实话说，他这个成绩并不优秀，甚至还有些平常。 但没拉低平均分已经很让他很高兴了。 一是两者都要考察口语，只是前者跟考官对话，而后者是跟机器对话。 二是由于具有一定的门槛的原因，国内其实考这两项的人并不多，而且去考的考生基本上都是在英语上有一些造诣的。 至少四六级已经拦住大多数学生的脚步了，因为他们连六级都过不了。 他的塑料口语直接将前面的高分拉低下来，最后才出现了这个成绩。 但好在他选的学校竞争压力并没有那么大，所以造成一个结果，他这个成绩也通过了外语能力测试。 接下来，这次面试的结果很快就在燕大国际交流中心的官网上进行了公布了。 在上面的研究生板块，陆时羡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姓名：陆时羡 学院：生命科学学院 面试分数：89 拟交流院校：加利福利亚大学戴维斯分校 陆时羡忍不住打了个响指，接下便是院校审核了。 说实话，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这个环节他并不为自己担心。 不提高中，仅凭他在本科的学习经历就足以申请到大部分顶级高校。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在暑假期间，陆时羡很快得到了交流中心的通知。 他的交流申请已经在目标院校得到了认可，并且那边呈现出了非常欢迎的意向。 与此同时，他非常懵逼的得知已经有教授通过学校这个沟通途径询问他的具体情况以及联系方式。 他不禁有些臭屁地想道：难道这就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真实体现吗？ 至于什么鸡头凤尾这是什么东西？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嗯，没错！ 第281章 当然，我也不差 紧接着，一位名叫戴维·诺克斯的教授通过燕大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 外国人不会用扣扣，但是email用的很溜。 陆时羡很快便在邮箱里面收到了远在重洋之外的信件。 国外跟国内的有着很大不同，不仅仅是聊天方式，同样也体现在个人性格上。 他们一般而言是不会使用网名的。 【david knox】：嘿！我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研究生院的教授。通过校际交流系统，我看见了你的简历。 看得出来，你是非常优秀的小伙子，所以我邀请你来我的团队进行研究。相信我，这个选择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看完这两句话，陆时羡有些无语。 这些个老外，可真是够直接的。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一位导师，不然到时候去了加州大学，也要着手准备这件事。 但陆时羡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先想办法翻墙登录了加州大学研究生院的官网。 果然在里面的教授队伍里面找到了这位教授的信息。 名字与邮箱里面的一字不差，看来基本排除了骗子的可能性。 虽然是通过学校搭线联系的，但是长个心眼并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在网站点开这位教授的详细信息。 一张带着笑容的登记照冒了出来。 首先冒出来的是一张头发蓬松的大鼻子，从这个皮肤状态来看，似乎年纪大约在四十五左右。 看起来似乎还挺好相处的，不过外貌一般而言看不出来什么。 相比于这，陆时羡更关注他的学术科研经历。 很快，陆时羡便在下方找到了诺克斯教授的一些基本信息。 【工作经历】 1986年，于康奈尔大学取得农学博士学位之后，留校担任助理教授。 1992年-2011年，任加州大学戴维斯学院研究生院生物与生命科学系全职教授。 2002年-2006年，到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作访问教授。 【主要研究领域】 激素的受体感知机制及信号传导机制及植物与病原微生物互作机理解析。擅长利用遗传学、细胞生物学、生物信息学和结构生物学等手段，研究植物抗病免疫分子机制及病原菌致病机理。 【研究成果】 曾担任《nt cell》、《pans》和《nt physiology》等顶级期刊的审稿人及编委。 有专着三本，包括《植物激素》、《植物致病原理》和《植物病原细胞》。 产出的论文也非常多，大多发布在植物领域的顶刊上，当然时不时也会冒出一个细胞生物学和遗传学领域的期刊来。 从2006年到2010年似乎是他的高产期，再往后就基本没什么太多的成果了。 不过这也符合产出规律。 仔细看完之后，陆时羡开始放下心来。 看起来似乎很靠谱的样子。 只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位教授为什么会主动找到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难不成他的闪光点就连自己都还没发觉。 但还有一点细节被他注意到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位教授之前博士期间一直是研究的农学领域。 但是后面就完全好像偏离了方向一样，专门去研究植物学去了。 什么鬼啊？ 陆时羡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就像身处一座围城之中，在里面的拼命想出来，而在外面的拼命想进去。 好吧，虽然不知道这位教授为什么联系到自己。 但是这个学术水平，做自己的导师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陆时羡马上在邮箱里，向他回信。 “诺克斯教授，很高兴收到您的来信。” “您是一位学术水平很高的学者，对于您的邀请，我欣然接受。当然，我也不差，我在植物生长素方面曾经有过研究，因此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组合。” 陆时羡认真检查了一遍，选择了发送。 和外国人交流有很多注意的地方。 首先就是确定邮件的正确性。 因为邮件是永久性的，一旦发出去，就不可能像现在的即时通讯软件一样，还能在三分钟之后撤回的。 一旦有什么称呼和语法错误，那就会很糟糕。 其次是简洁明了。一般已经具有一定学术地位的教授每天收到的邮件至少在10件以上，他们没那么多功夫去看你的长篇大论。 然后告知教授已收到邮件也是必要的一点，这会带来一个好印象。 最后这不是facebook，也不是空间留言，没人喜欢表情包和什么颜文字。你和导师的关系也没到那份上，叙述的文字尽量要做到严谨和严肃。 值得一提的是，在国外，特别是米国，过于谦逊简直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有时候，表现的“狂”一点，反而会收获青睐。 所以，别看只是短短的两句话，蕴含有很多的细节在里面。 几个小时后，陆时羡再度收到了诺克斯教授的回信。 “davis欢迎你的到来......” 到这里，陆时羡距离离开只剩下最后一步，申请签照。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国了。 但是上次去岛国只是停留一小段时间，程序流程都简便许多。 这次的操作步骤需要完成的东西很多。 填完非移民签证申请表，并缴纳完签证申请费之后。 陆时羡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流程，前往米国大使馆进行面谈。 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不得不说心里还有些小紧张。 但据燕大国际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 一般而言，只要有当地院校的接收证明，这种签证是最好过的。 当然，具体怎么样，还要他自己试过了才知道。 过了两天，预约面谈的日期已到。 米国大使馆的一个房间里。 陆时羡和一位签证官隔着一条圆桌对立而坐。 简单的打招呼后，面谈终于开始。 “姓名？” “陆时羡” “年龄？” “21岁。” “工作？” “学生。” “毕业院校和专业？” “本科毕业于燕京大学生物科学专业，燕京大学植物学研究生在读。” 听到这里，签证官从不断的记录中，终于抬起头来。 第282章 欢迎来到ucd “看来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学生，毕竟这是华国最好的大学。” 问完一些基础性的问题，他终于问到了关键处。 “你到米国去干什么？” “进行交流学习。” “你去米国学习出于什么目的？”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终于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回答。 “我希望到米国之后，能够拥有新的视野角度，并见识到不同的教育方式，同时更好的增加自己的就业机会与未来可能性，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可能这句话，燕大国际交流中心的面试老师会有些印象。 但签证官并没有，所以很快进入到下一个问题。 “你的gpa和托福成绩分别是多少？” “gpa3.8，托福和雅思分别是......” “你将要选择的专业是什么？可以说说理由吗？” “植物生物学，如果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大概是我热爱植物吧！” “很好的理由，在这之前你申请了多少所学校，为什么会选择这它？” “没有，这是第一次！选择它的理由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一直是米国动植物和农林领域的翘楚。” “你一年的学费是多少？” “燕大帮我免了学费，我并不需要交这个。”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能负担你在国外的花费吗？” “我父亲是农民，我母亲是小学教师。” “另外，我对第二个问题深以为然，因为我很确信我会拿到奖学金。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笔专利转化费供我使用。” 问到这，面谈基本上就已经走向尾声。 在最后结束的时刻，签证官向他握手告别。 “你的回答和资料上基本保持一致，所以你的签证申请通过了。” “虽然你的口语不怎么样，但还是祝你好运！” 陆时羡忍住黑脸的欲望，强行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和他相握。 “谢谢！” “另外，我一直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走出大使馆，陆时羡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毕竟他说的也是大实话。 之前他已经做过初步了解。 米国大部分院校和国内有着很大的不同。 例如加州大学一年会有三个学期，每个学期11周。 也就是说一个季度只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分别是秋冬春三学期。 他选择的是秋季入学，在八月底就要入学。 陆时羡需要至少提前一个星期的时间前往校区安顿好。 因为后面一年的时间可能都不会回来，陆时羡专门为此回了一趟家。 然后又和几位寝室室友、筑波小伙伴还有曲溪学姐等等几个比较熟的朋友小聚了一下，并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近况。 八月中旬，燕京机场。 陆时羡轻装上阵，随身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必要的证件，就只带了一些衣物和当前正在看的书。 登上米国航空的国际航班。 从燕京到加州旧金山有千米左右的航程，换算成时间大约需要十四个小时的时间。 刚开始，他还为航班上打扮精致的米国空姐而好奇。 但很快，他就被如此长时间的飞行弄的有些疲倦。 不知何时，他就困倦入睡。 等到醒来，已经听到航班即将到达旧金山的通知声。 推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陆时羡显然还很有些没有适应过来。 按照正常的时间走向，现在应该已经要天黑了才对。 但现在依然是白昼。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国内一般采用的是燕京时间，而旧金山采用的是太平洋时间。 虽然冬夏令略微有些区别，但按照时区标准进行推算。 燕京时间往前推三至四个小时便是旧金山时间了。 又花费一番功夫，陆时羡按照入学提示的指引，他慢慢从旧金山来到了加州首府。 萨克拉门托市。 似乎和国内一样，越往西部走，他所见所闻从繁华无比的城市霓虹慢慢变成了安逸精致的乡下小镇。 又是一段舟车劳顿，陆时羡终于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也就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由来，戴维斯小镇。 从公交车上下来，忽然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在陆时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行李箱已经到了男人的手里。 正当陆时羡有些懵逼的时候，还好男人解释了一句。 “哈喽！别担心，我就住在这里，是这里的小镇居民。” “你可以叫我大卫，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到ucd读书的吧？” 陆时羡这才放下心来，就算他很淡定，刚刚也把他惊住了。 他点点头，与这个名叫大卫的男人交流起来。 “看你样子，你似乎是亚洲人？岛国的吗？” “不!我来自华国！” “华国人？很少见啊，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米国。”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喜欢上戴维斯。”男人说着将行李箱还给了陆时羡，“好了，那边就是校门，你从那里进去报到就行了，我也要回家了。” “谢谢！”陆时羡向他道谢。 不管如何，戴维斯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一边拖着行李箱，陆时羡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 到了小镇里面，很少见到现代交通工具的存在。 路过的行人几乎都是以自行车代步。 似乎真的看不见大城市的喧嚣，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意。 但他想起来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曾经是伯克利分校的农场，也就不奇怪了。 在农场里面上学，这真的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最近似乎是ucd返校和入学的高峰期，陆时羡一进校门，就看到了一些迎新的志愿者们。 接待他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孩。 “欢迎来到ucd！” “hey！来这儿。” 此时正是盛夏，女孩穿的一身很是简单。 就是紧身白色衬衫加上蓝色牛仔短裤。 但越简单的服饰，往往具有不一样的杀伤力，女孩的身材和曲线异常突出。 陆时羡的目光只能和她如同蓝宝石的眼睛对视，尽量不往下转移。 “你是今年的新生吗？是哪个学院的？”女孩仔细地询问着。 第283章 无处安放的帅气 “应该不算新生吧，我是来自燕京大学的交换生，应该算研究生院吧。”陆时羡摇摇头，只在这里学习一年的他确实不算新生。 “哇喔，研究生？你看起来真年轻帅气！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学弟呢。”女孩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多大？” “刚满21岁。”陆时羡如实相告。 听到这个回答，女孩发出非常夸张的惊叹声：“真巧，我居然跟你一样大，看样子你很优秀。我遇见别的华国人好像都很会学习。” “别的华国人？”陆时羡立马想到在这里读书的同胞肯定不止他一个人。 不过现在倒不是了解这个的时候，他暂时将其放在了心里。 说到这，陆时羡又左右望了望一圈道：“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吧，校园里现在就有这么多人了吗？” 女孩知道他是第一次来，听到这个问题倒也不觉得奇怪。 “一些留学生假期并不会选择回去，而且暑假期间会有选修课，所以这个时候，学校里也很热闹。”女孩向他热情地解释着，然后又递给他一本新生指南。 “我相信你会需要这个小东西的，另外如果你是交换生的话，你需要在学校找到你的导师。” “他应该会对你有一个妥善的安置。”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他道：“我还以为你是大一新生，对于研究生阶段的交换生，我有些不太清楚。” “可以了，这些对我而言已经足够，谢谢你的帮助。”陆时羡自然不会在意这个，接下来自己去摸索就是。 只是道别前，女孩又塞给他写着联系方式的小纸条。 “不过其他的问题你可以随时问我，我叫emily。” “另外，你的肌肉看上去不错哦，我可以摸一下吗？” emm...... 独自走在人行道上，陆时羡有些复杂。 嗯，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帅气啊！ 其实以前在燕大，尽管他已经足够低调。 但是还是有好几位女生旁敲侧击地找他聊天交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寝室里面几个哥们把他的扣扣和手机号给泄露出去了。 当然，最后被他以“多喝热水”的口吻应付过去了。 这些都还停留在网络上，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回。 这个米国妞居然想要直接上手，这太疯狂了。 无情地拒绝了艾米丽，陆时羡决定先在校园周围逛一圈。 反正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先不着急报到。 到了一个新环境，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因为还要行李箱的原因，陆时羡不敢走太远，只是沿着主干道走了一会。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于1905年创校，校园面积非常大，约为27.58平方千米。 这个占地面积非常恐怖。 要知道燕大主校区折算成平方公里，也才不到3.4。 国内占地面积最大的院校是航院，差不多有11平方公里。 也就是说，在面积上一个戴维斯分校约等于两个多航院，八个燕大。 所以在没摸清楚状况前，最好还是不要乱跑了。 学校面积只是用来聊天的话题罢了。 真正落到实处的还得是院校的硬功夫。 虽然ucd常年在世界高校排名一百开外，在全米国排名三十几名。 但还是得说，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是世界生物农业与环境科学研究和教育中心。 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植物与动物科学、兽医学、农业科学那就真的是世界首屈一指的专业。 在国外，图书馆被称为大学的心脏。 有时候一所大学强不强，从它的图书馆就能看到缩影。 因为ucd的占地面积大，图书馆也很大，甚至有四个之多。 它们包括peter j. shields图书馆、物理科学与工程图书馆、卡尔森健康科学图书馆和萨克拉门托医学中心图书馆，总藏书超过350万册。 其中peter j. shields图书馆是主馆，蕴藏着大量农业和动植物科学的知识宝藏，它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葡萄酒图书馆。 该馆是加州所有大学第三大图书馆，名字来自于帮助建馆的peter j. shields先生。 这所图书馆在学界非常出名，但由于偏僻的地理位置，并不被广为人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陆时羡未来也将频繁在这里出入。 从远处眺望这所图书馆，非常奇怪的是在这一座建筑上，他居然看到了至少三种不同的建筑风格。 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有一部分建筑是后来改扩建。 所以才会有这种风格多样、新旧交替的表现。 这代表着不同文化在这里融合交流的景象。 逛完一圈，陆时羡对这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与大多数院校基本都在市中心不一样，它就像一个远离尘嚣的隐士，静静看着世间红尘，独自安好。 走在去往宿舍区的路上，陆时羡还是想说。 这里的空气确实很清新，但也没有比他在金陵时香甜。 根据新生指南介绍。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一共有三个宿舍区，segundo，tercero，cuarto，共计29栋宿舍楼。 刚开始陆时羡也有些懵逼，这是啥名字？ 都是英文字母，为啥自己不认识。 但很快，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 他才无语地发现就是西巴牙的语序词。 放在国内应该是第一宿舍区、第二宿舍区、第三宿舍区了吧。 就很突然！ 刚刚心中生出来的逼格忽然就消失了。 还不如他在燕大的时候，天天路过的紫荆公寓、畅春园和万柳公寓。 强行忽略掉名字，陆时羡终于拖着行李箱来到了研究生宿舍楼。 这栋宿舍楼的管理员直接将他拦下。 “嘿！你看起来很面生，是这一届的新生吗？” “不，我是交换生，请问怎么样可以办理入住手续？”陆时羡之前从来没有在国外读过书，这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宿舍楼的管理员是一位非洲裔米国人。 经过简单的交谈，他得知这位大叔叫特瑞。 第284章 我信你个鬼 “小子，有证明吗？没有我可不会相信你的话。”特瑞大叔的雪白牙齿与他的皮肤对比起来非常强烈。 陆时羡早有准备，将交换材料递给了他。 “华国？”特瑞大叔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确定要在校内进行住宿吗？” 陆时羡不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很快点头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从中学时代起，就一直是校内住宿。 方便不必说，锻炼和上课都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真的很安全，一般而言，再没有比学校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特瑞接下来的话，将他吓到了。 “很好！单人间一年美元，三人间一年美元。” “沃特？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陆时羡现在已经在怀疑这个大叔想讹钱，这个价格实在是离谱了。 按照今年的外币汇率1美元\\u003d6.4614元计算，如果住单间的话，他一年就要交.4元的住宿费。 疯了吧！ 虽然他交得起这个钱，但这并不意味着陆时羡是傻子。 特瑞好像知道陆时羡心里的想法，拿出一张价格表。 陆时羡接过一看，上面还真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关于校内住宿的规定。 价格依然还是这个价格，上面的钢印做不了假。 他直接傻住了。 这时，特瑞向他提出了新的选项：“你可以选择不带空调的三人间，只要8000美元。相信我，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宿舍。” “我信你个鬼！”陆时羡选择直接走人。 哪怕只是8000美元，也是陆时羡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贵。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国内说没钱是出不了国。 现在他信了。 校内住宿这条路直接被他堵死，陆时羡已经决定寻找新路子。 距离开学还有七天的时间，他需要趁这段时间搞定住宿的问题，不然后面就麻烦了。 果然事情没有这么顺利啊！ 这才刚到就遇见了一个大麻烦。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找诺克斯教授。 现在还没开学，虽然他大概率会是在实验室。 陆时羡就不信自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于是他万万没想到，当时艾米丽给自己留的纸条居然起到了大作用。 她现在正好是大三的学生，对学校的了解程度肯定是非常高的。 找她肯定没错！ 于是他又折返回到校门口去找她。 但此时已经临近饭点，果然扑了个空。 呆在树荫下，陆时羡只好拿出手机给艾米丽打了个电话。 虽然他心里对这个女孩一言不合就上手存在恐惧感，但是有时候该牺牲的时候还是要牺牲的，毕竟正事重要。 电话接通，从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在陆时羡的请求下，艾米丽热情地约他在第一宿舍区的一家餐厅会面。 这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接受！ 她看起来很可怕，这当然是陆时羡夸张的心理作用。 实际上，这是陆时羡还没有完全习惯西方人的性格和相处方式。 趁着等菜上桌的功夫，艾米丽向他介绍起了关于住宿的问题。 “在ucd，或者说加州大部分院校里，学生住宿都主要会有三种方式。” “首先是校内住宿，这个你刚刚应该已经试过了，感觉怎么样？” 陆时羡无语摇头：“太贵太贵，我实在无法接受。” 听到他的抱怨声，从他对面传来女孩的大笑声。 “哈哈，其实在加州，戴维斯的住宿费相较而言已经算比较低的了，毕竟是在郊外。” “不过即便这样，也很少会有留学生会选择住在校内。” “那其他学生是怎么解决的？”陆时羡问到了关键。 “这就是我即将要说的剩下两种方式，一种是校外租房，这个费用一般在6000美元左右，具体情况视房子规格而定。”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和人合租，这还会便宜一点点。我们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是合租在一起的，也不用担心男女的问题，因为一间公寓往往有四五间卧室。” 陆时羡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但他还是想听听还有什么方式。 “最后一种也有不少同学采用，那就是选择在附近进行寄宿。”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因为这里的居民都非常热情，而且可以帮助你更快的在这里适用下来。” “费用的话，应该比校外租房贵一点点，但差不太多。” 听完她的介绍，陆时羡对于在这里住宿有了一些了解。 吃完饭，主动地付完餐费，他向艾米丽表达了谢意。 最后临行前，又在她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我上次在上咖啡课的时候，也遇见一个华国留学生，听到此人想找一个国家的人一起合租。” “你可以试着联系一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我不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已经过时了。” 陆时羡闻言，简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要是这个消息是准确的，那可就太好了。 在国外能和同胞住一起，这是一种很幸福的体验。 “你有联系方式吗？”陆时羡连忙追问道。 艾米丽摇摇头：“我又不是学物理的，不是一个班上的，不是很清楚。”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有一个姐妹在和物理系的男生谈恋爱。” “那真是拜托了。”陆时羡长舒了一口气。 等他出去，就将艾米丽存在自己的通讯录里面。 不管如何，这个偶然遇见的米国女孩真的帮到他很多。 正当陆时羡在思考晚上该怎么度过的时候。 下午三点多，艾米丽就已经将寻求合租房屋的具体地点通过短信发给了他。 哪怕有着详细地址，但等陆时羡找到地方的时候，也足足过了两个小时。 此时，陆时羡怔怔看着面前的房子有些无语。 开玩笑的吧！ 这分明是小别墅，距离他想象中的公寓有着很大区别。 话说，这的真是目的地吗？ 这个租金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人。 艾米丽真的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吧？ 但陆时羡上前几步之后，发现了关键信息。 在房屋门外贴着一张合租启事。 上面用中文写着合租几个大字。 只是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第285章 会搞钱才是真理 “请问一个里奇平坦的紧致复流形代表着什么？” 再下面就记录着一串鬼画符似的公式。 陆时羡直接两眼懵逼。 什么玩意？ 这写的都是汉字，为什么他完全看不懂。 接着，他似乎看懂了一些东西。 那就是好像回答了这个问题才能进行合租。 可是这鬼东西他哪知道啊！ “离谱，太离谱！” “这个家伙肯定是个变态！” “华国人何必为难华国人呢？”陆时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时，自他身后传来一个成熟而又冷静的声音。 “变态说谁呢？” 陆时羡下意识转过身去，却发现一个挎着帆布包，穿搭精致的墨镜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变态......说你啊。”陆时羡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很关键的是，她说的是地道的中文，明显是一个华国人。 不出去真的很难体会到，在这个异国他乡，能够看见一个同胞是什么感觉。 “这可不是我自己说的啊！”女人此时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就是你想合租吗？” 陆时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确实想和人一起合租，因为校内住宿实在是太坑了。” “但是我没想到你是女生，所以打扰了。” 陆时羡准备转头就走，这不是变相的同居吗? 孤男寡女，实在有些不妥。 但很快传来女人解释的声音：“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在你一年之前，这里还有一个男孩和女孩，在这里入住。” 这下，陆时羡的接受度就变得很高了，于是他便止住步子。 只是他没想到接着又听到这个女人腹黑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但是就算这栋房子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毕竟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陆时羡愈发无语，这是打架的事吗？ 但他只想快点安定下来，于是直入主题。 “请问我怎么样才能入住？” 女人朝门前的纸张瞥了一眼，接着说道。 “这不是写着的吗？” “回答这个问题不就行了？” “可我完全看不懂，你究竟写的什么啊。”陆时羡几乎快要抓狂。 “这可是弦论的dna，看来你根本感受不到卡-丘空间之美。”女人一边惋惜地说道：“我之前还想着要是来一个学物理的小弟弟就给他减免一半房租的。” “但是你嘛，就只能全额了。” 陆时羡一向自诩是一个稳重自若的人，但此时他竟然有些破防。 但这还能怎么样呢？ 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还好就算是全额也还在他的心理底线之内。 租期一年，需要付费5000美元。 这个价格已经比他了解到的很多地方要便宜了。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无情，尽管有些腹黑。 于是他很爽快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现金。 一手交钱，一手签完协议。 陆时羡成功得到二楼一个大房间的入住权以及钥匙。 到房间里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厨房以及浴室。 据刚刚的介绍，这个房间已经四年多没人住了。 但能保持这个整洁度，还是让他感到非常满意。 在房间里放下自己的行李。 经过简单的交谈，陆时羡才知道这女人高中就出国留学了。 现在居然是研究理论物理学的博士。 从研究生起，就开始在ucd了，至今已经待了四五个年头了。 而她也是壕无人性的直接一个人找房东租了五年之久。 合租只是最近一年兴起的想法罢了。 至于名字，他刚刚在协议里的乙方看见了。 程箐箐。 这个名字还是挺女性化的，只是主要研究领域是弦理论，就咋让他觉得这么怪异呢！ 话说真的会有软妹子对这个感兴趣吗？ 而且说真的，这个女人挺有恶趣味的。 但不管怎么样，自他到米国的第一个麻烦已经解决了。 放轻松下来的他，将整个房间又打扫了一遍。 然后花费了几天，对校园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时间来到九月。 这是秋季学期开学的日子。 整个ucd比以往变得更加热闹了。 陆时羡从人群中穿过，准确来到了研究生院的办公楼。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是非常典型的特色型院校。 整个学校加起来也只有三个院系。 分别说本科学院、专业学院以及研究生院。 只是前者是四个学院，后者是六个学院。 至于研究生院因为单个专业人数较少的原因，最后统一管理了。 现在很少会有学生去往办公楼，因为很多人甚至在老师的安排下开始上课了。 陆时羡现在没有老师，他只有一个素未谋面的老板。 没错，经常在实验室忙活的理工科专业学生，一般对导师的称呼是“老板”。 导师申请项目和课题，拿到经费后，会给手下的学生一些劳务费。 在这种关系下的影响下，导师就渐渐变成了发钱的“大老板”，而学生则是“打工人”。 社科专业的学生就不说了，一般而言，习惯叫导师为“老师”。 虽然大概是能够申请到的经费不多吧。 所以比较讲感情。 通过一番询问之后，陆时羡成功找到了自家老板的办公室。 因为早有预约的原因，他很快就得到了诺克斯教授“请进”的允许。 “诺克斯教授，非常荣幸见到您，我是来自华国的交换生，陆时羡。”他一边打招呼，一边开始观察自己这个老板。 外表和官网资料上显示的差别不太大，身高不长，有些发福，特别是这标志性的酒糟鼻。 但陆时羡对于外表只是一掠而过，他关心的是办公室的环境。 通过地理位置、办公设施以及装修程度就可以侧面推测出来诺克斯教授在学校里的地位怎么样。 相比于高中和本科，研究生阶段时，导师对于学生的影响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是第一次来米国，对ucd也是两眼一抹黑。 他虽然能够从发表论文情况看出谁是大牛，然后进行申请。 不像在国内，学术地位并不完全等同于校内地位。 毕竟有时候会搞钱才是真理。 第286章 你把握不住 但是大牛不一定会接收他，并且有时间和精力去带他。 这个时候就还不如选择低一个档次的导师。 所以选择导师，就像是摸奖一样，摸到谁就是谁。 但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运气不错？ 但其实这也跟专业领域有关系，作为研究植物方面的教授，在以动植物科学和农学为主的院校，一般而言，混的都不会太差。 诺克斯教授看着他继而点头：“陆，你比我想象中看起来要cute。” “看来你会在米国度过愉快的一年。” 正当陆时羡接受他的夸赞的时候，后面乱入的一句话顿时让陆时羡有些无语。 “毕竟你知道米国的年轻女孩会对男生比较热情，特别是高大而又有力的那种。” 陆时羡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每当这个时候，转移话题是一个绝佳方法。 而这恰是他的拿手好戏！ “诺克斯教授，请问您为何会认识我？要知道，我们之前从无交集！”陆时羡直接问出了深埋心里许久的疑惑。 虽然他的材料足够优秀，但这并不足以让一位教授主动过来邀请他。 因为这就是角色身份的区别。 就像从来没有水从低处往高流的说法。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有外力的因素。 毕竟他坚信，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关心。 所以他渴望弄清楚隐藏在表象之后的真相。 此时诺克斯教授听到陆时羡的问题，却发出不明所以的大笑声。 “哈哈哈，陆，你可能不清楚，但我想说这真是太巧了。” “按照你们华国人的话说，大概是百年修来共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 没想到诺克斯还是半个华国通，虽然说得中文有些拗口，但是陆时羡还是能听清楚这句话是什么。 只是他真的想帮忙纠正一下，这句诗用在这里实在不合时宜。 不过诺克斯教授后面的话吸引了陆时羡的注意力。 “你知道吗？我之前审阅过一篇论文，上面叙述的内容是炎症条件下的免疫应答。” “这篇论文引起了我的注意。” “要知道我现在研究的恰好是植物抗病免疫分子机制及病原菌致病机理领域。” 这下，陆时羡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还真是巧啊！ 这下一切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搞了半天，这位原来是自己发表在《nature cell biology》期刊的那篇论文的审稿人。 就是不知道他是三位中的哪一位了。 此时，诺克斯的话语还在继续。 “植物体内虽然没有免疫细胞的存在，但是它的奇妙之处在于能够感受到病原体的侵入并进行抵抗。”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植物体内的基因组中存在有成百上千种免疫受体，这种受体可以帮助植物对病原体进行识别和应答。” “你的研究成果给了我许多灵感，你在细胞生物免疫方面非常有天赋。”说到这，诺克斯教授竟然眉飞色舞起来。 “我对你在植物细胞上的研究非常期待，我相信你的加入一定会给我现在的课题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陆时羡却是直接emo住了。 “不不不，诺克斯教授，我想我的主攻领域不在植物生理学。”陆时羡连忙解释道，要知道他来米国实际上主要是来学农学的。 “我的上帝，你本科阶段就在《ncb》这种期刊上发表了成果，这代表着你在细胞免疫领域极具天赋。”诺克斯顿时笑不出来了，他非常不理解的问道：“那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据我所知，你在燕大的导师是xu，他在植物生理学上确实有几把刷子，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你不想主攻这个？？？” 陆时羡直接对他开诚布公：“我的兴趣其实在于作物遗传及育种相关领域。” 植物学的研究方向一般分为五个方向。 植物生理学、植物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环境植物学、 资源植物学及植物细胞工程以及植物遗传学。 其中植物生理学主要研究农作物植物激素代谢及其调控、 植物激素作用机制、 植物激素测定技术、 新型植物生长调节剂的研制等。 这里面就包含有逆境对植物伤害的机制以及农业防灾与减灾。 诺克斯教授对植物的研究基本上可以涵盖到对植物生理的研究。 植物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主要研究植物初生及次生物质代谢规律及其应用等。 环境植物学研究环境因子对植物生长过程的影响，包括环境污染物对主要农作物的毒性及作用机制、 污染土壤及水体植物修复技术及应用、 植物生理生化指标对环境污染水平的指示等等。 资源植物学及植物细胞工程主要研究植物生物多样性及引种驯化、 天然产物开发利用。 而植物遗传学望文生意，即研究植物的遗传与发育规律。 这个方向主要是利用现代细胞工程和基因工程技术改良以及创造植物新种质，并对有应用价值的目标基因分子标记定位与克隆。 施公曾在2007年说过，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 同时，基因工程又是现代生物技术的核心。 所以科学界曾有预言，这是一个基因工程世纪。 他没有金手指，有的只有自己一步步的努力。 要走上世界中心舞台，唯有顺应大势而行。 但此时，诺克斯的表情异常奇怪。 他以一种非常奇异的语气说道：“不是植物遗传？而是作物遗传和育种？” “这tmd不是农学吗？” “我好不容易从这个天坑跑出来了！” “不知道花费我多少精力，你现在居然还想往里面凑？” 陆时羡也想起诺克斯之前是农学博士，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 “是的，我对这个方向非常感兴趣。” 这时，诺克斯却是非常不建议地摇摇头。 “相信我，基因工程这个东西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 “有群疯子已经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并已经有一些不良倾向的表现。” “我曾经亲眼见过橙剂从空中飘扬下来的场景，你绝对不会想看到那是一幅什么景象！” 第287章 通向未来的大门 陆时羡沉默下来，他明白诺克斯教授的意思。 橙剂，因其装运容器上的橙色条纹而得名。 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一种落叶剂或者除草剂，但很少有人知道，它是掺杂了一种剧毒的物质二恶英的致命毒剂。 不仅能够造成大面积丛林落叶，同时还能够对人体造成极大威胁。 橙剂的主要成分是2，3,7,8-四氯二苯并二恶英和四氯代苯。 这两种物质都是强致癌类物质，化学性质稳定，仅在自然条件下降解就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这种物质进入人体之后，共需要14年才能全部排出。 但哪怕排出后，也能够通过食物链在自然界循环，可以说是臭名昭着。 根据数据统计，由于“橙剂”的持续性污染和传递，遭到“橙剂”喷洒的村庄多达3181个，而受到污染的百姓的人数在480万人以上。 目前，某国依然存在数百万儿童有着天生畸形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救治的方法。 可就算这样，由于国力差距，该国无法索求赔偿。 这是一种惨无人道的化学武器。 跟基因工程看上去似乎没有毫无关系。 但陆时羡知道，这种产品的生产者与90%以上的转基因种子专利拥有实际上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个时候，诺克斯的声音带了些颤音。 “你可能不清楚，其实橙剂最开始的发明者来自康奈尔农学院。” “没错，就在我之前呆的地方，我亲眼看着它作为植物生长素被发明出来。” “它明明可以帮助大豆更好的开花结果，但我们都没想到，德特实验室会通过这种植物生长素衍生研究出这种东西。” 这下，陆时羡顿时明白了。 为什么一个农学博士为什么会毅然转换研究领域。 所有不合理的背后都有着更大的合理。 只是真相被隐藏在时光背后，无人知晓罢了。 “所以，就算是这样你还要去研究基因吗？”诺克斯将目光对向他的脸。 陆时羡没有多少的犹豫，依然还是点头。 “是的，任何发明创造与科技成果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一把双刃剑。” “通向未来的大门已经出现，我们可以不打开，但是我们不能没有钥匙。”陆时羡的语气坚定而又豪气。 诺克斯教授被陆时羡说得有些无言，有些欲言又止。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失笑道：“哈哈，希望你有找到钥匙的那一天吧。” 诺克斯忽然觉得有些杞人忧天。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走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并留下自己的名字的。 这条路真的没那么容易成功，就算是天赋型选手也一样。 陆时羡的想法虽然好，但是这并不是说说就能实现的。 所以他笑着拍了拍陆时羡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解决,反正我是不会藏私的。” 和诺克斯交流完之后，陆时羡开始思考这一年该怎么度过。 他到米国进行交换只有一年的时间，交换生分为交流生和访问生两种。 前者是免学费的那种，而后者是需要自费的。 陆时羡属于前者，交换生不同于留学生，所以无法获得文凭。 但这并不意味着交换生过去就是纯交流，同样需要进行学习。 到时候只会有一张成绩单作为交流成绩寄往燕大，并作为这个学年的学生成绩。 甚至还需要递交交流总结。 所以真正顶级的高校，实际上对于交流生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 那么这一年的计划差不多就出来了。 诺克斯给了他一个学期的时间去上课，时间到期之后他就会进实验室参与到诺克斯教授的课题。 陆时羡的方向选择的是作物遗传和育种方面。 和导师的主要研究领域并不太一样，只对其他人而言，这是非常致命的问题。 但陆时羡不存在，他的优势在于诺克斯以前就是农学博士。 这个双重身份会给陆时羡带来很多的便利。 所以在这之前，还是好好上课吧。 所谓录取通知书只是决定你去哪读书而已。 至于网速好不好，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在米国，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在大学，采用的都是选课和学分制度，这一点和国内大致相同。 但不同的是，学生在选课上极具自主权，所有的课程都要自己选择。 因为就算是同一门课程，它的上课时间、地点与授课老师也会有所不同。 每一个学生都能根据自己的方向和兴趣，去选择不同领域的课程。 这个陆时羡熟啊。 实际上，这就是元培学院现在正在施行的模式。 诺克斯给陆时羡的期限是一个学期，也就是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去完成期间所有的课程考核。 这看起来似乎有些苛刻，但实际上，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对总学分的要求并不高，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看重成绩。 现在有?种观点认为米国大学注重多元化的能力培养，对于学生的成绩不太关心。 其实这是一种观点谬误，米国大学评价一个学生的第一个标准就是成绩。 ?般的米国名校对学生要求的gpa（平均成绩绩点）也大多比国内要严格。 就这样，随着陆时羡确认了入学。 ucd也为他开放了交流生专用账户。 登入学校的在线选课系统，陆时羡直奔它的农学课程而去。 但五花八门的课程很快将他的目光塞满，电脑屏幕上全部是各式各样的农学课程。 这是因为米国的农学专业大致分为7种。 包括生命科学、农业科学、动物学、植物学、食品学、环境学以及经济和管理学。 它们每一种的下面又有很多专业课程。 陆时羡扫视了一圈，直接将动物学、食品学和环境学排除。 生命科学主要包括生物工程、生物科学、微生物学以及生物计量等等。 他想了想只选了一门生物工程类课程。 其实这些基础课在燕大都有学过，但是陆时羡想知道国内和国外究竟有什么区别。 于是选一门试试水。 第一章 课 农业科学除了国际农业和农村发展和农业传播类课程，陆时羡全部都勾选上了。 至于植物学就不用多说了，基本能满的都满上。 很快，陆时羡便迎来了他的第一节课。 土壤肥料学这是他主修的一门农学课程。 这门课看似跟农作物关系不大。 但植物离不开土壤，作物离不开肥料。 原本陆时羡以为到了研究生阶段，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学生。 毕竟研究生的数量远比本科生少。 此时，农学院教学楼四楼的阶梯式大教室里。 但令他意外的是，里面居然密密麻麻坐着接近三四百人，就连最边上的座位也都坐满了。 这就很离谱了。 “嘿！请问这是土壤肥料学的教室吗？”陆时羡向旁边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小个子男生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小个子肤色呈现褐色，看不出来具体是哪个国家的学生，但他的口音很标准。 “你在开玩笑吗？要知道ucd的农学课程可从来没有缺席过！” “而且咱们学校的师生比差不多是1:20,学校哪有那么多老师给我们讲课？” 陆时羡看了他一眼，向他问道：“你是几年级的？” “大二的。”男生显然十分健谈，又反问了他一句。 “你呢？” 陆时羡想着自己是研二，那么姑且也是二年级吧！ 这个回答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真是太巧了，这其实是研究生阶段的专业课。” “但来听课的人数，研究生的数量反而是最少的。” “一般不会有新入学一两年的学生过来听课，小个子给了他得意的眼神暗示。 “而且这只是人多的一小部分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陆时羡来了兴趣。 小个子将目光投向正在调试准备教学设备的男人，继续说道：“最关键的原因是这个讲课老师有些不简单。” “你应该知道沃尔夫奖吧？” 这么一说，陆时羡立马就明白过来。 “你是说现在站在我们前面的这位教授获得过沃尔夫奖？” 小个子点点头：“没错，2008年沃尔夫农业奖的获得者正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玛赛·路易斯教授，用来表彰他在农作物土壤结构改良方面做出的开创性工作。” 陆时羡点点头，不再说话。 沃尔夫奖的盛名，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沃尔夫奖由沃尔夫基金会在1976年设立的奖项，设立目的是促进全世界科学、艺术的发展。 沃尔夫奖每年会颁发一次，科学类奖项涵括医学、农业、数学、化学和物理学。 艺术类奖项包括绘画、雕塑、音乐和建筑。 它的权威性和影响力仅次于诺贝尔奖，而且获得过沃尔夫奖的科学家大多数在后面大多都能获得诺贝尔奖，甚至被称为诺奖风向标。 值得一提的是，沃尔夫数学奖是数学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之一，被誉为“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它和菲尔兹奖的地位孰高孰低，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争议，于是只能加上之一。 但对于农学，沃尔夫奖无疑就是世界最高奖项。 2004年，为他所敬佩的袁院士就曾因他在杂交水稻的创新发展和这一重要主食杂种优势的遗传基础方面的发现，被授予此奖。 因此，能获得沃尔夫农业奖的人，无疑都对推动世界农业技术水平进步提供了巨大的动力。 就在此时，随着墙壁上的音响处传来路易斯教授的声音。 整个阶梯教室也逐渐变得落针可闻。 “哈喽，来自各个洲各个国家的小伙子和姑娘们，欢迎你们的到来。”路易斯教授虽然年过半百，但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精神状态非常好。 随着欢呼声和掌声的响起，他的声音也继续传了出来。 “这是今年的一节土壤与肥料学科，看到这么多人都选了这门课，我感到由衷地很高兴。” “这门课其实之前在最开始的ucd并不存在，亦如我最开始下定决心研究土壤一样。” “曾有许多人对我说，搞农学就好好搞农学，去研究什么土壤学简直是愚蠢至极。” “但我始终坚信我的路没有走偏，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因此而获得了沃尔夫奖，那些嘲笑我的人都无话可说。” “土壤之于作物的关系就像婴儿与母亲的关系,作物生长的营养物质直接来源于土壤,然后通过作物的导管与筛管将营养物质运输到植物的各枝叶。” “土壤会为作物提供生长发育所必需的营养和水分,它同时也是生态系统中物质与能量交换的重要场所。” “又因为植物根系与土壤之间存在非常大的接触面积,因此土壤与植物之间的物质交换非常频繁。” 路易斯教授对这学期的课程做了一个基本的介绍，最后又继续总结道。 “因此我们这节课的意义就在于学会通过控制土壤这个重要生态因子,从而影响植物的生长和产量。” 此时，忽然一位来自南费国的大兄弟直接站起来问道：“路易斯教授，我有个问题。” 陆时羡这时朝周围望了一眼，发现所有人对这一幕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而路易斯教授的讲话被打断，他也不恼，反而鼓励地看着这位非洲大兄弟说道：“很好，说出你的疑问。” 大兄弟接着说道：“众所周知，农作物的生长发育具有多样性，不同的地区会拥有不用的地理和气候条件，就算同一地区也会有着不同的土壤条件。” “那么现在的农业模式一般都会根据现在的土壤条件种植适宜的农作物。” “那么您提出的利用土壤影响作物的产量和生长，又有何意义？” 陆时羡听完这个问题，都不得不给这位非洲大兄弟点赞。 静如姐姐给你的勇气吗？ 如果在国内的话，应该很少会有愣头青会去从根本上去质疑一位沃尔夫农业奖获得者吧？ 路易斯教授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像其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院的？” 大兄弟似乎毫不担心自己会被记小本本，大大咧咧地报出自己的信息来。 “我叫里维德，是一名来自农业及环境科学学院大三的留学生。” 第289章 他确实很了不起 “很好，虽然你的问题让我觉得有些不适，但是你确实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路易斯教授一边说，一边示意他坐下来。 “这个问题倒像是一个辩论题，真正问的是土壤改良的作用。要将它说清楚其实也很简单，土壤改良的根本目的是将不利于植物生长的土壤环境经过人为干预，使土壤转化成适宜该种植物生长的土质类型。” “而你的意思是因地制宜，当地土壤适合什么作物就种植什么作物，这样根本就无需进行土壤改良，也能节省大笔的开支成本，对不对？” 看着有不少人频频点头，路易斯教授反而笑了。 “其实这是一个悖论，综合考虑土壤和气候等自然条件进行选种这确实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需要进行土地改良。” 这时，路易斯教授扫视了一下教室里的近四百人，接着说道：“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咱们的第一节课就用类似辩论的方式来进行探讨吧。” “刚刚这位同学提出了土壤改良意义不大的观点，那么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土壤改良存在什么意义？” “当然，也可以有同学支持里维德的论点，大家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阶梯教室几乎要沸腾起来。 此时开学第一节课，直接变成了现场辩论会。 “哦豁！”小个子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容易啊！这回终于轮到我杰弗里斯大展身手了。” 旁边陆时羡看着他滑稽动作忍不住笑了：“原来你叫杰弗里斯！”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杰弗里斯无所谓地将手抱在胸前：“问吧！我尽量满足你的愿望。” “我很好奇你到底来自哪个国家？”说完，陆时羡又指了指周围几乎已经就要涌动的人群，向他示意道：“而且你就这么肯定你就有机会发言？” 杰弗里斯忽然露出什么神秘的笑容：“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来自世界上唯一一个国家拥有一整片大陆的地方。” “至于第二个问题，看来你之前没有上过路易斯教授的课，不过你待会就明白了！” 杰弗里斯此时居然吊起胃口来，还别说真把陆时羡的兴趣也提起来了。 于是他不再走神，开始聚精会神关注讲台上的动向。 路易斯教授此时已经用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沸腾的教室顿时慢慢安静下来。 “很好，看来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限于时间关系，我们不可能让每位同学都有发言的机会，但是我们尽量做到相对公平。” “所以还是用老办法吧！”说完，他竟然早有准备地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文档。 很快，电脑屏幕上就显示出选课的花名册来。 上面的名字已经按照某种分类标准分成了几个部分。 数量不等，有多有少。 而他恰好被分到人少的那一组。 正当陆时羡想看看有什么规律的时候，路易斯教授却已经揭晓了答案。 “我开学的时候看了一下，有很多留学生选了我的课。因此这次课题活动将按照地球洲际分布依次进行。” “首先是西方日落之地欧罗巴洲，下面请来自欧洲的同学首先提出观点。” 欧洲国家数量众多，而且极大部分属于发达国家，占据了留学生的一大半。 很快，一位来自典瑞的金发女孩抓住了机会，在数十人中得到了发言的机会。 “我赞同正方的观点，由于我们长期并且大量的使用化学肥料，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会因此板结、酸化、盐渍化甚至地力衰竭。” “这样直接会导致作物生长受限甚至是生长出有毒的果实，这种果实如果被人类和牲畜食用，对生物或者人体造成巨大的潜在威胁，严重时甚至会导致死亡。” “因此我认为改良土地是势在必行的。” 女孩说完，现场掌声响起。 路易斯教授给予她肯定的眼神，并在文档上作了记录。 “不错，这位同学从化肥会导致土地地力衰竭的角度叙述了她的观点。” “下面有请来自东方日出之地亚细亚洲的同学进行发言。” 此时，在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仅有不到二十个。 亚洲算是参加这节课里的人数最少的洲之一。 陆时羡发现在上面的名字居然大部分都是岛国的。 本来，陆时羡没有什么争强好胜心的，只是一次提问发言而已。 但这个时候，怂是不可能怂的，必须要竞争了。 在这么多国际友人面前，怎么能连岛国人都比不过？ 毕竟这种形式的问题，具有极大的先发优势，前面越早说越好。 孤身在外的个体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国家的形象。 当然，在这种公众场合需要慎重，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可以不为国家争光，但是绝对不能给国家抹黑。 而陆时羡恰好在这个问题有自己的理解，他有一定的发言权。 没有多少的思虑，陆时羡直接站起来向路易斯示意。 黑色头发、黄色皮肤在这里极为显目。 他一起身，就被路易斯教授发现，并被所有人注目。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亚洲的哪个国家？” 陆时羡毫不怯场，将信息报了出来。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路易斯教授有些感兴趣。 “原来你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yang和yuan都是很有名的农学家。” “特别是yuan，我曾在2004年的沃尔夫奖颁奖典礼现场见过他。他确实很了不起，不仅大量提升了水稻产量，而且无偿公布了杂交水稻培育的技术和知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陆时羡露出标准的微笑来：“谢谢您对他的赞誉，如果能有这个机会的话，我会转述给他。” 路易斯接着点头道：“很好，请开始你的陈述。”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不慌不忙开始展示自己的思路。 紧张可能会有，但只是毛毛雨。 毕竟这种场面对他而言已经是小意思了。 他的声音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响起。 “我非常赞同您的理念，土地改良无论是对作物增产或者是生态环境而言，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290章 你是魔鬼吗? “由于自然不可控力和某些地区对于土地的利用没有节制，这两者单独或共同产生作用都会导致土壤的退化。” “无节制的土地利用例如过度放牧、过度砍伐、粗放经营、盲目垦荒以及对水资源的不合理利用。” “它们具体表现在过度放牧导致草场退化、耕地施肥不足导致土壤肥力下降、灌溉不合理引起土壤盐渍化以及上一位同学说到的污染问题，这些都会引发土地荒漠化的问题。” 说到这，陆时羡的思路愈发清晰。 由于他的口语并不好，所以他特意放缓了一点语速，以便于所有人都能跟上他的思路。 “虽然说气候的干燥少雨也会造成土地荒漠化，但较之于自然不可控力，人类活动造成荒漠化的速度远大于自然力，这是真正加快土地退化的主要原因。” “土地退化不仅使土地质量下降，还有可能让其彻底失去使用价值，这种转变甚至是不可逆的。而土壤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生存空间，我们必须采取有效的预防措施去改善它。” 这时，陆时羡居然开始打起了广告。 “众所周知，我的国家是人口大国，因此耕地面积就是一条生命线。我们非常注重土壤改良的问题，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我们一直在为解决土地荒漠化这种地球癌症而努力。” “在我国，荒漠化最主要的表现形式之一是土地沙化。因此，防沙治沙、国土绿化是我国采取应对荒漠化的主要措施。” “三十多年以来，我们开启了“三北”防护林体系建设工程、京津风沙源治理、天然林保护以及退耕还林还草等等耗资巨大的生态修复工程。” “这些措施取得的效果也是惊人的。从2000年开始，这十几年来，我们的土地复绿面积占比位列世界第一，几乎贡献了全球25%的绿色增加量。” 但这还不够，既然来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责任，将国家在这方面为全世界荒漠化治理贡献的智慧以及付出的巨大代价说出来。 “目前在我国土地上建设的伟大工程有很多，但它是最特殊的一种，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对抗土地荒漠沙化，我们几乎是举全国之力去战斗。”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国有闻名全球的景点长城，而现在我们同样搭建了一条长城。” “从1949年到如今的2011年，从8.6%-12.5%的森林覆盖率到现在的21.6%，有无数人的青春贡献在这条绿色长城上。” “他们有坚守防护林场一辈子的夫妻，也有三世同堂治沙防沙的祖孙三代，还有主动退耕还林还草的农牧民们。” “无论是西北大漠还是东海之滨，都能看到华国治沙人的身影，只是他们用之对抗的武器是远比钢铁柔弱的草木以及一种坚定不移的理想信念。” “我的发言结束，谢谢大家。” 就在陆时羡说完的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 很多人都露出震撼的神色来，这种举全国之力只为治沙改良土壤的举措，这在他们的国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就算是路易斯也有些为之失神，他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土壤改良，但大多只是落实在理论上，而且目的只是聚焦在耕地增产上。 这种大范围和大跨度的土壤改良工程，去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治理荒漠化让他感到很震惊。 这种思想高度和改良方式是他之前未曾设想过的，为他提供了大量的研究思路，于是他向陆时羡竖起了大拇指。 “这确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度，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请你带我亲自去拜访查看。” 说完，他又对着教室里的学生继续讲道：“确实对比于个别原因形成的土地污染，土地退化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广泛关注的问题。” “看起来华国在这方面已经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在世界共用一个生物圈、大气圈以及循环圈的前提下”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需要感谢他们为此做出的一切。” “让我们为华国的这个壮举鼓掌。”在路易斯教授的带头下，全场再次响起无比热烈的掌声来。 而陆时羡达成目的，功成身退，甚至引起了周围不少女孩的注意。 在他旁边，杰弗里斯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陆时羡。 “我还没开始表现，你先秀完了！你是魔鬼吗？” 陆时羡只是耸耸肩：“这是集合成千上万人的共同努力，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将其描述出来而已。” 闻言，杰弗里斯只是无语摇头：“算了算了。” “我之前遇见过好几个华国人，他们大多比较内敛，就算偶尔有人比较外向，但也没你这么夸张。” “你是真的能说！把这当演讲现场了是吧？” ...... 很快，经历过这节课。 也不知道是哪个吃瓜群众居然玩起了偷拍录像。 陆时羡发言的视频被上传到了ucd的校园论坛里。 虽然画质略显粗糙，但经过精心的制作，封面上路易斯发出赞扬手势的照片被放大了好几倍。 沃尔夫获得者在ucd具有非同一般的知名度，再加上一个极具吸引力的标题。 《华国留学生演讲震撼全场，沃尔夫获得者为他点赞！》 很快，这个视频就引起了许多浏览者的注意力。 陆时羡居然发现自己走在校园里，偶尔会被人认出来，很多人向他打招呼，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但视频在校园里流传只是开始，随着视频又被传到油管上，只是一天的浏览量就达到了数百万。 十天之后，这条视频的播放量直接上了千万。 二十天之后，播放量攀升至五千万。 在米国，无论是政客还是明星博取关注，其实最传统有效的方式是演讲。 众所周知，就连米国首脑竞选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进行拉票的。 而陆时羡歪打正着触碰到了米国人的痒点，于是他莫名其妙火了一小把。 只是这个发展就连他也想象不到，平时在僻静的戴维斯小镇还好。 正当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个跨洋电话忽然打破了他平静的学习生活。 第291章 你不会是骗子吧? 来的是个陌生号码。 但来电显示是燕京，他猜测大概是燕大的老师或者工作人员给他打的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陆时羡接通电话，直接向其问道。 话筒里传来一个非常正式的女声，陆时羡居然听出了新闻报道里的语气。 “陆同学你好，我是国家电视台海外版的工作人员陆姗姗。” 陆时羡此时直接满脸问号？？？ 什么鬼？ 不是燕大的就算了，电视台的找他干什么？ 而且居然还是同姓。 带着满满的疑惑，陆时羡向其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最近我们发现你在网上的视频受到了很多人关注，你在里面的表现展现了我国的良好形象，起到了很好的对外宣传作用。” “因此根据台内领导商议后，决定邀请你拍摄防护林工程宣传片，如果反响强烈的话，后续还将和你继续邀请你担当海外形象代言人。” 陆时羡傻住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在网上的视频有些点击量，但是直接把电视台的给招来了。 这还真是让他没想到。 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确定你真是电视台的吗？不会是骗子吧？” 虽然陆时羡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在前世隔不久就听到电信诈骗了多少钱的新闻。 要知道他现在虽然不算什么富豪，但是兜里还是有一些小钱的，对此还是算有些敏感度。 可对面直接被他的话给逗笑了：“陆同学你可真会开玩笑！” “你的联系方式我们是从燕大得到的，也知道你是获得了燕大2011特等奖学金，现在作为交流生正在国外进行交换学习。” “请问我还需要补充更多的细节吗？” 这下，陆时羡打消了刚刚的疑虑，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我没有拍片的经验啊！万一到时候起到了反效果怎么办？” 陆姗姗显然在电视台做这种工作时间不短了，非常有耐心，也很经验。 “放心吧，现在的拍摄技术超乎你的想象。” “万一你担心形象问题，虽然我们不能开美颜，但是我们会为你化妆的。” “万一你担心忘词问题，你甚至可以直接说123，我们后期进行配音就行了。” “万一你担心隔得太远，你也可以进行授权，然后我们直接通过特效将你的脸换接到替身演员的身上。” 陆时羡又无话可说了。 这太离谱了。 直接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上了。 这时，陆姗姗又继续说道：“当然，作为国家级媒体，我们还有很有职业操守的。” “如果不到必要时刻，是不会采用这些方法的。” “请问陆同学你有考虑吗？” “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哦！” 配合国家媒体进行对外宣传，这是一件好事，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当然别无旁贷。 只是他还有着最后一个问题。 “可是我现在正在国外上课，暂时没有时间回国。” 这时，陆姗姗的话打消了他最后的疑虑。 “不用担心，据我所知，米国的一年有好几个学期，你可以在后面的假期回国即可。” “至于你期间的差旅费会由我们进行报销。” 这下，陆时羡再无犹豫，直接答应了她的邀请。 之前他并没有假期回国的计划。 没想到出了这个变数，能免费回去看看也挺好。 至于拍片的薪酬，他没问也不必问。 试问春晚上的表演嘉宾有几个拿过酬劳，主动出钱都没有机会上好吗？ 能够在这种主流媒体上亮相就已经很有牌面了。 就更别说还是为防护林工程做宣传了。 接下来，因为陆时羡最近小火了一把，受到的关注度有些高。 为了不影响到正常的学习生活和学校秩序，于是他刻意深入浅出了一段时间。 在米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陆时羡在期末以全优的成绩完成了所有课程的学习。 “陆，你这就要回国了吗？”说话的相当于是他的一位室友，梅肯。 他是合租的四个人里唯一和陆时羡一样的男生，资深体育发烧友，能大半夜买票去看球赛的那种。 曾经因为支持的球队输球，将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kindle砸个稀碎。 因为性别相同，平时回房间的时候，时不时会聊上几句。 因此也就和他熟稔上了。 “是的，我要回国处理一些事情，不过不会待太久，很快就会回来。” “是吗？”梅肯有些遗憾的说道：“看来，我原准备邀请你一起去看戴维斯的帆船比赛的，假期正好有一场对阵伯克利分校的比赛，这一定会非常精彩！” 陆时羡只是笑笑：“下次有机会的话，一起吧。” 虽然他对西方的流行体育活动并不熟悉。 但是在和梅肯的闲聊中，对戴维斯现在的主流体育运动还真的有了一些了解。 西方院校和体育结合的非常紧密，许多运动在高校设立了联赛，形成了非常浓厚的体育竞赛气氛。 也因此，基本上稍微主流一点的体育运动在戴维斯都有涵盖。 但是要说起成绩，戴维斯主要几个强项分别是足球、体操、曲棍球、赛艇、帆船以及男篮。 前面几项项目，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在大西部联盟ncaa i类体育比赛中颇具竞争力。 至于帆船，戴维斯的男子船员俱乐部在校园和欧美地区很出名，2008年，在田纳西的acra锦标赛中，他们赢得了全国冠军。 关于男篮则有些一言难尽，经历了九十年代的四连冠辉煌之后，好像到了现在几乎没有怎么看到过取得什么亮眼的成绩。 ucd的男篮校队无疑是迫害梅肯那台kindle的罪魁祸首。 陆时羡对这些体育活动不了解，也就无法理解他的心情。 真的很遗憾，陆时羡除了打过篮球之外，其他的几项运动都没有尝试过。 比如曲棍球，他之前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是他到米国后接触到的许多个新鲜事物之一。 在米国，虽然呆的时间并不多，只有仅仅几个月。 但是他已经深深感受到它和国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 先不论知识水平提高了多少。 但至少，他的眼界真的宽敞了不少。 第292章 有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帅 一楼，程箐箐碰巧出来看见拖着行李箱的陆时羡，心里有些疑惑。 “这才在米国呆多久？你就要回去了？” “这回去一趟，过不久又要回来，又费精力又费钱的，不划算啊。” 没签协议，事情还没尘埃落定。 陆时羡不想说的太清楚，于是干脆找了个借口。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她报销。” 原以为听到这个解释，程箐箐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结果她的回应直接让陆时羡给无话可说了。 “你不会是妈宝男吧？” 看着程箐箐有些探寻意味的眼神，他忽然有些破防。 “懒得跟你说，我赶时间，先走咯。” 留下一句话，陆时羡匆匆离去。 上了年纪的女人，果然思考方式就是不一样。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陆时羡也算是看明白了。 程箐箐就是属于那种做研究做的太无聊，于是喜欢开玩笑找乐子的那种人。 陆时羡直接给她贴了一个腹黑女的标签。 回国的机票已经买好。 波音777大型客机在洛山矶国际机场起跑、助飞，随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有了上次的经验，陆时羡玩了一会后，直接安心的在飞机上睡了一个觉。 一觉醒来，已经看到燕京远处的霓虹夜景。 从机场t型航站楼出来，陆时羡想了一下，时间已经不早了。 所以还是先回燕大吧。 陆时羡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歇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将自己回国的消息告知了陆姗姗，并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宿舍里的灰尘。 “陆同学，你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嘛？”电话里传来陆珊珊惊讶的声音。 “这还不是为了配合你们进行宣传，我自然得上点心。”陆时羡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只是为了免费回来看看。 第三天，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陆时羡独自前往国家电视台大楼。 华国国家电视台几乎所有频道都在这一栋楼上进行办公。 乘上电梯，陆时羡按下19楼的按钮。 到达目的地，一个带着胸牌的工作人员对他说道：“这里是电视台海外台的办公层。” “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我和陆姗姗女士有过预约。”陆时羡马上解释道。 “哦哦！那你请稍等一下，姗姗姐早上出去了，待会才会回来。” 陆时羡点点头，随即在候客室等待起来。 上午九点。 候客室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进来。 她一副标准的职场女性打扮，因为秋季微凉，她上身着者白色衬衫以及加厚的黑色小西服，下身黑色及膝西装裙加黑色丝袜。 陆时羡抬起头，心里暗暗猜测这应该就是一直跟她联系的陆姗姗了。 看样子挺年轻的，这个年纪能进国家电视台工作，绝对算得上是职场精英了。 他们约好的时间正好是九点，陆姗姗正好卡着点过来和他见面。 “姗姗姐好，之前我听声音就知道你是个大美女，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耐看。”陆时羡主动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简单的握手之后，听见陆时羡的话，陆姗姗则是抿嘴一笑：“陆同学不愧是燕大的高材生啊，就连说话都这么好听，难怪能在米国上课都能火出圈的。” 说到这，陆姗姗有些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你是学理科的，但是你的表现真的不像是理科出身。” “既然你的表达能力这么出众，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电视台来上班，说不定以后就是我的领导了。” 这当然是拉近距离的玩笑话。 陆时羡自然也以玩笑回应：“正好这都是现成的，咱们咱们直接进行招聘面试得了。” “哈哈。”候客室里又传来陆姗姗的轻笑声。 一阵寒暄之后，两人很快直入主题。 “陆同学，可能当时在电话里说的有不够详细的地方，这次正好当面说清楚。” “事情的开始是我们台领导看见你在油管上的视频之后才有的想法。” “你懂得，热门视频出现了国人的面孔总是很容易引起注意。” 陆姗姗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起因，然后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宣传有时候也是一种生产力，向世界推介我国的优秀文化和精神对于展现我国良好国家形象具有重要作用。 “至于其他附带的带动旅游和经济作用就不提了，这不是我们电视台主要管的内容，但对外宣传和国内宣传有着很大的区别。” “事实证明，我们以前的老办法已经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现象，之前出的几期活动或者节目都不温不火，没有引起多大的影响。” “但陆同学你上课时回答提问的那个视频虽然像素极差，制作也很劣质，但是它偏偏能获取到很高的关注度，这充分说明了你身上有吸引歪果仁的特质。” 这下，陆时羡有些不好意思。 “啥特质啊，我怎么没有发现？” “当然，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帅吧！” 听到这句话，陆姗姗终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才继续说道。 “这也是我们极力请求你回国配合宣传的原因。” “接下来我们需要共同完成的工作是，首先完成宣传文案。这个需要在你的视频内容上进行精简，这个工作会有专人进行负责。” “所以陆同学你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就是熟悉稿子，然后进行面部表情和情绪化的一个小培训。” “达到要求之后，我们将出发在东北防护林等主要取景地完成拍摄，期间可能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在外面。” 条理清晰地说完所有安排，陆姗姗最后向他问道：“陆同学，有问题吗？” 陆时羡自然是摇头。 于是接下来，他直接在电视台提供的酒店住了下来，并开始接受培训。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但还真别说，陆时羡还是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原来面对镜头的时候，面部表情要保持平和，眼睛炯炯有神，站姿标准。 原来念动台词的时候，还要融入自身的情感，注意抑扬顿挫、快慢有序。 需要注意的地方有很多。 第293章 这绝对是大活啊 接下来的几天。 陆时羡和海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组成了一个小型拍摄团队。 团队由五人组成，除了陆时羡之外，有一位导演、一位扛摄像机的大哥、一位负责给他化妆的妹子以及两位后勤人员。 他们的足迹遍及国内主要的防护林工程。 陆时羡在镜头面前用英语娓娓道来，其余人则是精心地捕捉着每一帧画面。 “......他们种下的不仅仅是树木的幼苗，同时也是抵御沙化的希望；他们浇灌的不仅仅是辛勤的汗水，同样也是汇就青山绿水的蓝图。” “关于防护林我们就说到这里，它实际上也是华国注重可持续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缩影，这片土地正在日新月异地变得更加美丽，生态文明建设的花朵正在这里悄然绽放。”陆时羡说完最后一句话。 “cut！”负责宣传片的导演张天锋一口喊停。 画面顿时在陆时羡含笑的场景中定格。 “好了，到现在为止，所有需要陆同学你出镜的镜头都已经拍完了，剩下的几个转场交给我们就行了。”张天锋对待陆时羡的态度已经由公事公办变得和眉善目。 不是说他就已经达到专业演员的水平。 而是，对于这场宣传片而言，这个水准就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 在拍摄的几天，陆时羡尽力去配合。 张天锋几乎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看见他的进步和成长。 收拾好东西，陆时羡回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大好河山，有些感慨地向这个小团队告别。 “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几人纷纷向他挥手示意。 “有缘再见” “一路平安！” “好走不送！” ...... 这只是一个插曲。 洛山矶时间下午六点。 陆时羡已经再度提前回到戴维斯小镇。 不像每个学年那样，学期之间只间隔有十几天的假期。 因此除了回了金陵老家一趟，他回去也就没做别的安排。 花了一两天适应时差。 终于要迎来ucd的第二个学期。 陆时羡对此很期待。 因为按照约定，接下来的时间，不出意外他将在实验室中度过。 上课虽然也会很充实，但是只有真正进过实验室的人才会知道。 有时候做实验真的会上瘾，停不下来的那种。 提前和诺克斯做好预约，他再次踏进办公室的大门。 陆时羡非常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却发现诺克斯眼睛满是血丝，满脸的倦意遮掩不住。 “教授，你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好。”于是，陆时羡在办公室里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诺克斯接过杯子，轻轻晃动手中的咖啡，向陆时羡道谢。 “谢谢你的咖啡，陆。” “你今天来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你在上个学期的课程成绩怎么样？” 陆时羡早有准备，将打印好的成绩单交给他。 诺克斯拿过来却没有看，只是将其轻放在办公桌上。 “很好，下午我就带你进实验室。”他的语气有了一丝轻松气息，“多了一个人，我们的工作进度应该会更快一些了。” “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我接了一个项目，进入关键时期好多天了，但是效率一直不是很高。”说着，他喝下一口苦咖啡。 陆时羡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教授，我们现在进行的什么课题？” 他知道诺克斯是那种经验非常丰富的教授。 多年来的科研经历应该早就让他身经百战，各种突发情况都已经经历过了。 所以应该是很难再出现卡壳的时刻。 能够让他感到棘手的问题那一定不简单。 “tyson公司联系我做的一个项目，主要是一种经济植物抗病毒侵染的分子机制。” 这下，陆时羡顿时明白了。 搞了半天，这是他接的私活。 他知道这跟国内的情况大同小异。 实际上，在院校里授课，学校给教授们开的工资并不多。 基本工资加各种津贴以及业绩点可能就几千块钱。 但对于很多手里有课题项目的教授而言，他们根本不会关注自己的工资条，因为这只是零花钱。 他们真正的大头在于各种课题项目的提成。 从上面下来的课题统称纵向课题，包括自然科学基金、社会科学基金、各部委课题等等。 这类课题下来的资金量虽然多，但是根据规定，他们能拿到的提成却不高，大概在10个点左右，情况视完成绩效而定，时常上下浮动。 有时候白忙活都是有可能的，但完成这类课题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先不说一些为了推动科技进步这些虚话。 完成之后实打实的会增加关注度，提升自己的逼格。 逼格一起来，各种项目和课题就会接到手软，这是一个相当于滚雪球的东西，能够申请到课题项目资金会越来越大。 同时也会吸引到高校外企业的注意力。 和企业合作的项目统称为横向课题，这类项目的提成点往往非常夸张。 有时候能够达到了30%以上，而且对于项目结题并没有纵向那样严格。 这就意味着，一个两千万的项目，可能还没开始做，就已经到手近六百万了。 反正公司和集团规模越大，越财大气粗。 反正脸上就是写着三个字不差钱。 哪怕你最后做出来的效果并不好，却也只当交个朋友。 但这不是普遍性的，哪怕是教授之间，有时候“贫富差距”也是很大的。 陆时羡看了一眼诺克斯，看来他还是后者，而且还是很会来事的那种。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陆时羡一向对于农业方面的事情有些敏感。 tyson公司建立于1935年。 2001年和ibp公司合并之后，现在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鸡肉、牛肉、猪肉供应商及生产商。 光是鸡肉市场就占据了米国的25%，虽然在《财富》世界五百强排名中不算靠前。 但这属于行业特色，tyson公司可以说是全球农业企业中的龙头。 这绝对是大活啊。 他过去曾经参与过一家市级龙口农业公司的项目，这就已经让他兴奋得不行。 没想到现在有参与世界级企业课题的机会了。 果然平台不一样，接触到的事物也就不一样。 陆时羡已经越来越期待下午了。 第294章 一件还算人的事 下午三点，陆时羡得到诺克斯教授的首肯，他们一起前往一栋高大的实验楼。 这里就体现出专业特色高校的不同了。 这一整座实验楼全部都是农学相关实验室，当然还夹杂着生化、分子和动植物等等实验室。 诺克斯教授在戴维斯的咖位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但是已经获取的科研成果做不了假，过去完成的课题很多是米国农业部以及其他部门的重点项目。 所以他的咖位几乎处于第二梯队里，除了沃尔夫农业奖、米国青年科学家奖、国家科学奖章、世界粮食奖以及世界农业奖获得者之外，就是他了。 不过根据陆时羡的推测，诺克斯教授已经提名世界农业奖很多次了。 迟早他也能跻身戴维斯最顶级的那一批学者队伍里。 坐上电梯，他和诺克斯一起来到实验楼八楼。 “到了，这一层接近一半都是我们的实验室。” 说完，他将右眼对准在门禁的摄像头处。 绿灯闪过，厚重的实验室大门自动展开。 “待会你去系统里录一下虹膜，这样你就能方便进出了。”诺克斯朝他解释了一句，“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涉及到实验室安全，你应该懂得。”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诺克斯教授采用虹膜识别门禁，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可是2011年，这个时候主要流行的人体识别技术主要是指纹。 而虹膜识别技术是所有人体识别技术中错误率最小的。 因为虹膜在胎儿发育阶段结束后，整个生命历中就已经定型，它是不会产生变化的。 这个特征决定了虹膜的生物唯一性，在所有生物识别技术里，虹膜识别也是迄今为止最方便和精准的手段。 在21世纪，它已经被广泛认定为最有前途的生物认证技术。 但在国内，很多实验的门禁还是用的传统不能再传统的物理门锁。 不过这也没办法。 谁不想装先进的技术手段。 但奈何一个字，穷。 购置门禁的钱都可以买好多实验药剂或者常用仪器了。 将钱花在刀刃上，他是非常理解并赞同的。 跟着诺克斯走进大门，这个实验室的面积看上去很大。 虽然还没达到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级别，但也不远了。 对于陆时羡而言，它就已经足够。 陆时羡在实验室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虽然之前都是在小型实验室和微型实验室里做实验，但他对于实验室里的情况已经摸的很熟悉了。 从上到下就像是形成了一套严格的生物圈食物链。 链的最上层是大老板诺克斯，第二层是小老板，也就是和大老板研究的同一或者相近领域的副教授甚至是讲师。 如果是大老板是重量级选手，那小老板就属于轻量级选手。 再下一层，就是打工人了。 他们指的是大小老板手下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虽然出力很多，但是大多只能获取到微薄的收入。 由于稍微大一点的项目和课题都会进行任务分解，可能到自己手里来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对基础技能和知识的重复机械运动。 就像是在流水线工作一样，根本不能触及到实验的全貌和核心内容，所以就大概就是科研民工的由来。 如果遇到那种不良导师，夸张点大概应该就是夏衍《包身工》里形容的那样吧。 最后一层应该就是科研狗了吧。 前者因为实验经验丰富，老板用起来顺手，所以有时候会获取到优待。 但科研狗很多都是刚进入实验室的的新人，或者是能力不那么出众的研究生。 所以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基本都是由他们来承担，然后美曰其名：学习。 包括但不限于喂养小白鼠、端茶递水、帮链条的上一级拿快递等等。 实际上，科研民工和科研狗都只是他们对自己的自嘲。 这也是现代科学研究发展的一个趋势的展现。 科研之路也不是一条简单的路，能够爬到顶点的也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很多人在学生时代毕露锋芒，成绩傲视同龄人。 于是心中有傲气，眼里有远方。 但随着竞争压力越来越大，遇见的对手越来越优秀。 在现代科研越来越讲究团队合作的今天，没有他人的襄助，有时候遇到瓶颈和难题时，才会猛然惊觉，自己原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可能只是刚刚步入研究生的初领域时，心里的傲气和远方就被撕裂成粉碎。 越往里走，看见的人也就越多。 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忙碌的“打工人。” 他们有年轻的，也有看上去很成熟的，但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绝大多数都是男性。 在学校，诺克斯的地位不算顶尖，但在这间实验室，他的地位就是至高无上的。 几乎是所有人将手里不太重要的动作停下来，向诺克斯教授问好。 诺克斯没有停留，只是在他们身边走过时点头示意。 最后，陆时羡跟着诺克斯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 很快，他便被带到一位带着厚重眼镜的中年人面前。 “伍德，我这次给你带来一个好苗子，虽然刚成为研究生，但他在免疫应答中已经有了一些成果，正好泰森公司那个项目你负责的分工是病毒侵染实验，后面他来带他。” 名叫伍德的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陆时羡，没有表现的很冷淡，也没有很热情。 只是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岛国人？” 诺克斯摇摇头：“不，他是华国人。” “很巧合的是，他本科时曾在ncb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而我恰好就是审稿人。” 伍德此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哦？还不错！” “那么通讯作者是谁？华国的细胞生物圈子就那么多人，说不定我认识。” 诺克斯说着露出笑意：“你可能想象不到，通讯作者就是他自己。” 这下，伍德的目光瞬间转移到陆时羡身上。 “也就是说基本是由他独立完成的，确实很不错！” 说完，他的嘴角都带了一些笑意：“诺克斯，你最近终于干了一件还算人的事。” 第295章 这种痛苦还是让我独自承担吧 “实验室最近的重点项目这么多，你却不给我安排。” 要么你就给我放个长假，要知道我已经一个月没有享受到女人的滋味了。” “这就不说了，现在你居然让我做一个如此简单的企业共建项目，我有很大的怀疑你是不是在侮辱我的水平，这让我感到很痛苦。” 伍德说着抱怨的话，但令人奇怪的是，语气却非常平静。 诺克斯显然对他非常了解，也懒得向他解释：“这可是泰森公司的项目，如果你不想做，我可以交给道格拉斯，他应该会很乐意。” 这句话仿佛是拿捏住了伍德的七寸，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还是得了吧，要知道他前阵子炒股失败，现在可是缺钱的很。” “万一被他听说了，我就要被他的大嘴巴给缠住了，不得安生。” “嘿嘿，这种痛苦还是让我独自承担吧。” 达到了目的，诺克斯露出笑容来，继续说道：“好了，伍德接下来你就带他熟悉实验室吧，有些东西要提前跟他说明，免得犯错。”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现在琐事缠身，陆是不会放给你的。” “我还有几个项目要去检查进度，就先走了。” 说完，诺克斯留下一个背影，转身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时羡和伍德两人。 听到诺克斯的话，伍德此时对他已经生出一些兴趣，对待陆时羡的态度稍微有了转变了，于是向他开口表示欢迎。 “陆，坐吧！” “欢迎你加入ucd植物病理实验室。” 等陆时羡坐下，传来伍德继续说话的声音。 “正如你所听到的那样，这个实验室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植物抗病免疫分子机制以及病原体致病机理。” “你可以叫我伍德教授，待会我会将这个项目组的人员都介绍给你。” “你将有一天的时间去熟悉研究环境，然后就会给你下发项目的分配任务。” “希望你的加入能够让这个项目的进展变得更加顺利。” 陆时羡点点头：“我没问题，您安排就好。” 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暗中观察为好，不要轻易发表意见。 这一条定律在很多时候都适用。 只是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加入居然还算顺利。 要知道米国自由和平等的口号虽然喊得响亮，但实际上是有些排外的，哪怕是和他们肤色不一样的本国人。 看来那篇论文真的给自己很多隐性的好处了,大老板手下做事就是不一样。 很快，伍德教授就起身，带着陆时羡从办公室离开。 随着两人慢慢来到一个大厅里，伍德向他介绍道：“别看我们实验室现在不够出名，但实际上它是戴维斯仅有的几个p3实验室，这也跟我们研究的领域有关，所以需要注意的问题非常多。” “待会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ucd植物病理实验室安全管理条例背下来。” “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陆时羡立马心领神会。 现在不够出名，也就是说未来或者马上就要出名咯。 在进入实验室大门前，哪怕有诺克斯在前面带路，他也遭到很多盘问和登记。 当时就猜测这个实验室的级别越高不会太低，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根据生物实验室操作的生物因子的危害等级，需要不同等级的物理防护措施手段，因此对生物实验室划分了一共四个安全等级。 分别是bsl-1、bsl-2、bsl-3、bsl-4，因为物理防护的英文是physical protection，也简称p1、p2、p3和p4. p4实验室说起来应该会有不少人知道，因其研究内容都是具有高威胁性的微生物而出名。 它们极具传染性和致命性，最关键的是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例如埃博拉与马尔堡病毒。 想要研究这些病毒，没有p4实验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界上第一个p4实验室的雏形就来自于米国德特实验室，到目前为止，关于全世界p4实验室的数量暂且不明。 但毫无疑问的是由于造价昂贵的原因非常稀少，而且大部分来自米国。 而p3实验室的安全级别仅在p4之下，已经达到可以研究sara的水平，而且只要有需要，甚至可以在24小时内完成升级达到bsl-4。 由此可见诺克斯实验室在ucd的重要程度。 “待会我们项目组会开一个临时会，会对任务的分工进行一个细微调整，但整体来说差别不大。”伍德一边说，一边陪着他在项目组里逛了一圈。 显然，这个项目人员配置的规格比不上之前看的其他项目组。 在这里做研究的人数也一直维持在八九人左右。 因为人数少，也不需要召集人过来，基本上都在这。 他用手在桌上轻敲了几下说道：“大家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这位是陆，在后面的日子里，他将加入我们这个项目组。” 听完，很多人将目光向上，抬起头看向陆时羡。 敷衍的掌声响起，大多数人都表现的比较平淡。 伍德教授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因为又多了一个成员，所以你们接下来的工作量将放缓一些。” “我在将这个项目进行分解，首先是第一组，克洛伊以你为首的小组依旧负责前期实验数据采集的问题。” “陆将加入到第二任务组进行病毒侵染实验，他需要完成的环节主要是......” “第三任务组是......” “......” 于是，陆时羡很顺利地在ucd的植物病理实验室工作起来。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随着时间的增长，但陆时羡能够明显感受到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比第一天好转多了。 不像之前全程冷脸，现在甚至还有人找他搭话。 这个项目的人员并不多，几乎一只手都能数的明白。 因此他的任务组里只有3个人。 除了一位女性外，其余都是男性。 “嘿！陆，我刚刚听到有人说，他看见你和诺克斯教授一起进来的，你是诺克斯教授的学生吗？”说话的是一个名叫兰伯特的年轻男子。 陆时羡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确实是我的导师，但我可能在这待不了太久的时间，因为我是交换生。” 第296章 果蝇学派的一员? “那可真可惜。”兰伯特耸肩表示遗憾，“诺克斯教授之前可是遗传生化学最纯正的继承者，只可惜他远离了生物遗传学领域。” “遗传生化学？”陆时羡一开始有些疑惑，因为据他所知，诺克斯教授似乎之前是农学教授，而不是遗传学专家。 它是从生物化学的角度去研究基因的化学性质和作用方式的一个遗传学分支领域。 而且最纯正的继承者这个称号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 一个本应该研究农学的博士居然是遗传学分支的继承者，但最后选择植物学，一头扎进了植物病理领域。 这都是什么鬼啊！ 但根据他脑海中的知识积累，陆时羡很快联想到一个与之联系异常密切的学说：“一个基因一个酶？” 兰伯特点点头，为他的敏捷和学识感到满意。 “没错，虽然加罗德在1909年对人类先天性代谢异常进行了研究，但也只能称得上是先驱者而已，真正起到奠基者作用的是韦尔斯·比德尔。” “诺克斯教授是他的最后一位关门弟子，他博士毕业后在康奈尔大学担任助理教授也是受到比德尔的影响。” 这下，陆时羡一下子就懂了。 为什么诺克斯会有如此令人迷惑的经历了。 原因就在于比德尔最开始就是研究的农作物种子胚胎，只是后来才转去研究遗传学的。 说起来，比德尔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早在1933年，比德尔在研究果蝇时发现，果蝇之所以产生不同的眼色可能是由于基因调控引起的。 于是他发表论文认为这是由于基因会制造不同的色素造成的，同时基因突变会扰乱这一基因过程。 1937年，比德尔与塔特姆进行了合作，分离并且确定了可以影响果蝇眼色的物质。 这无疑是大发现，但是他们遇见了所有科研工作者都不想遇见的问题。 他们被截胡了，有其他研究课题组抢在他们前面发表了研究成果。 数年的研究时光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浪费，他们做了几年的无用功。 这种变故无异于股市崩盘，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极大的打击。 但事实证明，任何能在历史长河上留下痕迹的人物都有其独特的闪光点。 比德尔没有放弃，又经过接近3年的不断摸索和尝试，他和塔特姆找到了方向。 他们决定将研究对象果蝇改成面包红霉菌去研究基因的作用，而后者的遗传系统远比前者简单。 比德尔和塔特姆在研究面包红霉菌时，偶然观察到一个奇异的现象。 红霉菌的成长发育离不开维生素，最关键的是，他们注意到某些红霉菌的突然变异需要特异性的维生素b1或b5。 他由此提出了着名“一个基因一个酶”的理论。 这种假说认为基因能调节生物体内的化学反应，它会通过产生一种酶来直接影响新陈代谢过程中的一个步骤。 这一发现在当时的遗传学界甚至整个生物学界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假说得到证明，成为了学说。 他们提出的理论对生物科学的发展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作用。 随后，比德尔与塔特姆因为提出基因受到特定化学过程的调控，也就是“一个基因一个酶”，从而获得1958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如果诺克斯教授的老师是比德尔的话，那刚刚兰伯特的话并不算夸张。 就在此时，兰伯特又故作神秘的说道：“但远不止这，我猜还有一个比德尔的消息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消息?”陆时羡的胃口被成功吊起来，他对于生物学家们的历史总是乐此不疲。 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追星的快感在其中。 如果普通人追的星是偶像明星，那他追的星就是在人类自然科学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科学家们。 显然，遗传生化学的奠基者、诺贝尔生理学奖获得者比德尔，算的上其中之一。 实验室多了一个人承担苦力，又是那种临时工。 兰伯特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于是他也不继续卖关子。 “比德尔博士后阶段的研究在摩尔根生物研究所，在这期间摩尔根对他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和激励。” “比德尔选择遗传学领域并最开始选择了果蝇这个研究对象，这也和摩尔根脱不开关系。” 陆时羡听完，顿时大为震惊，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我的天！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导师是诺克斯。 诺克斯的老师又是比德尔。 而比德尔遗传学的启蒙者又是摩尔根。 按照这个关系说来，摩尔根赫然就是他师祖啊。 要知道摩尔根可是遗传学的祖师爷啊。 “这么说我还算果蝇学派的一员了？”陆时羡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 兰伯特倒还没有联想到这里来，听完也有些忍俊不禁。 “在米国不讲这个，不过你说的还真没错。” 说完，兰伯特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只不过，从比德尔这里似乎就变样了，虽然他最后脱离了研究果蝇的队伍，但起码还在遗传学这艘大船上。” “然后诺克斯选择了跳船去自力更生。”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兰伯特还有陆，你们在笑什么，我在换衣室隔多远都听得到你们的傻笑声。”一个金发女郎穿着轻薄的米色风衣从休息室的门外进来。 “一句玩笑而已！”兰伯特一边说，一边看向女郎：“瓦莎，你终于出来了！” 话题很快被他转移到了正题上：“怎么样？实验有进展了吗？” 女郎摇摇头：“虽然只是企业项目，但泰森公司的项目显然没那么容易完成。” “他们研发并提供的这种肉鸡饲料配方中的材料虽然也是禾本科植物种子的一种。” “但这种植物不是常见的谷物，现在遭受到一种未知病原体的侵害，产量急剧下降，目前并没有可供参考和搬运的例子。” 听完，兰伯特忍不住发出抱怨声。 “我就知道奖金没这么好拿，泰森公司搞这么偏门的配方干什么？” “以玉米为主的饲料早就得到了市场的验证，他们放着现成的钱不赚，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第297章 米国人就是勇啊 陆时羡则是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像这种世界级的龙头企业有足够的体量和资本去这样做。” “从饲料作物种植到畜牧养殖，再到原材料深加工，以及最后的市场销售环节，从源头到终端的每一个市场环节都能设计并进行有效的管理，有利于资源的合理配置，” “他们已经拥有了一整套完整的产业链，这种全产业链同时涵盖了上下游，既能往上游发展，也能往下游延伸，具有较高的战略协同效应。” “我估计他们研发这种肉鸡饲料的目的应该是要培养出品质更高的鸡肉，从而瞄准更高一级的高端市场，从而带来更好的盈利和抗风险能力。” 他的几句话立马引来了两人的注视。 瓦莎显然和兰伯特的关系不错，故意开玩笑打击兰伯特。 “你看看陆，再看看你，平时一有空就知道泡夜店，这下被人家比下去了吧。” 兰伯特好像也被瓦莎吐槽惯了，也不反驳，只是想陆时羡好奇的问道：“陆，你不是诺克斯教授的学生吗？” “据我所知，他和农业和环境学院是八竿子都打不到边的。” “难道你以前自学过农业和资源经济学？” 陆时羡摇头，心里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并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农业经济学理论。 但他在本科阶段拿到的经济学学士学位并不只是混一个文凭。 经济学的分支学科众多，农学经济学、产业经济学、国际经济学以及劳动经济学都是其中的一种。 说起来，农业经济学和它们相比，内核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或许有差别的只是毕业之后为哪个行业服务的问题。 将原因和两人简单说了一下，他们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兰伯特朝外瞥了一眼：“天色不早了，该到下班时间了。” “吃完晚餐就是美好夜生活的开始咯！” 说完这句，兰伯特朝陆时羡挤眉弄眼道：“陆，有没有兴趣晚上跟我一起去酒吧玩耍。” “在那里亚洲面孔很少见，以你的外形和体格肯定会吸引到不少人，我保证你睡到第二天不想起来。” 陆时羡顿时头皮有些发麻，这种要求在他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见。 米国人就是勇啊！ 还未正式加入到实验中，他就已经体会到极大的文化差异。 在国内做研究哪有什么下班时间。 就算是周末和假期也大概率会在实验室度过。 工作日晚上出去浪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还好，旁边的瓦莎看着陆时羡的表情，为他解了围。 “虽然老板对这个项目要求并没有很严格，但兰伯特你自己出去瞎混也就算了，还想带坏陆，他明天可就要正式进入实验室了。” 兰伯特自然也只是随口提提，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华国人打交道了。 眼看天色渐黑，他们这个项目组所在区域的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少。 陆时羡也只好跟着他们离开了病理实验室。 虽然很想上手进行实验操作，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晚餐在中餐厅用一碗大份牛肉拉面解决后。 陆时羡一路散步，回到自己的住处。 和几位熟识的同租者打了个招呼，又和腹黑的包租婆进行了一个斗智斗勇。 回到房间，洗澡睡觉。 明天终于可以正式上手了，保持充足的精力非常重要。 怀着期待的心情，他很快进入睡眠。 第二天依然是阳光明媚。 陆时羡提前来到了病理实验室。 “早啊！”后面来的几个组员向他打着招呼。 陆时羡向其一一回应。 很快，他这个任务组的三人也聚齐了。 简单的寒暄之后，三人终于说到了实验任务的分配问题。 陆时羡初来乍到，决定先猥琐发育，暗中观察，于是并未主动发表意见。 兰伯特倒是第一个开口了。 只是他说着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瓦莎。 “现在陆来了，我的任务是不是可以分给陆一部分了？” 只此一句，陆时羡顿时明白之前任务组带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瓦莎看了一眼陆时羡，随后思考了一会道：“我们这个组的主要目标是完成实验组的植物病原体实验，得到一手的实验数据。” “之前我们的任务都分配好了，兰伯特之前负责具体实验操作，而我负责设计实验以及记录并收集实验数据。” “既然你之前有实验经历，那么现在你来了之后，你可以选择帮兰伯特，也可以选择帮我。”瓦莎接着说道：“但你估计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实验，但这不是普通的实验室，而是p3实验室，需要注意的细节只会比普通实验室多。” “所以你如果选择前者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先看兰伯特的实验操作过程，等完全熟悉之后再上手操作。” 陆时羡闻言，毫不意外，心里早有准备。 “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要做实验。” 听到他的意愿，兰伯特很是高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很好，不想做实验的不是好科学家，我看好你！” 一旁，瓦莎闻言则是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既然你想要偷懒的话，就把陆给教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他之前可能没有做过我们这种模式。” 兰伯特耸肩表示毫无在意：“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你就给我放好心吧！” 说着，他就领着陆时羡来到了实验室的中央，然后对他说道。 “陆，接下来的几天你可以担任我的临时实验助手。” “你可以先看我的操作步骤，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我会为你解答。” 陆时羡点头对他的提议表示赞同。 “没问题！我以前参与甚至独立完成了一些实验，有一定的经验，有些简单的操作你可以不用讲的太详细。” 听到这话，兰伯特有些想笑，但并未在这上面纠结什么。 而是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为你介绍我们这个实验需要使用的仪器。虽然其中有一些仪器你可能听说并且使用过，但我还想说这可能和你们国内的不太一样。” 自家用的肯定比卖到外面去的东西要好，这是毫无疑问的。 第298章 拖油瓶小白? “比如说？”陆时羡明知故问了一句。 他想知道米国人自己对此的看法。 兰伯特语气里了带了一些骄傲，如他所愿的解释起来：“就比如你手边的这台通用电子显微镜仪器设备。” “虽然现在很多国家都有自主制造的能力，但目前的状况是他们的原产仪器只能占领中低端市场，而我们的仪器占领高端市场。” “而在科研方面，你懂得，只需要抢占高端市场，就占领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市场份额。” 陆时羡点点头，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因为他明白兰伯特说的是事实。 兰伯特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某些国家的copy能力非同一般，做出来的产品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比我们略胜一筹。” “但这几乎毫无用处，因为标准由我们制定。我们拥有全世界大部分的顶级期刊，在上面对于实验器材的要求有着极高的标准，甚至直接限定了品牌。” “他们想要发这些顶级期刊就得按照我们的要求来。” 陆时羡默然，虽然知道兰伯特并没有特指什么，因为对于米国而言，几乎大部分国家都是如此。 但听到这些话，他还是感到有些复杂。 实际上，兰伯特说的还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 说不上崇洋媚外，对于国内的采购单位而言，他们中的大多数对于国产仪器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出于各种原因，他们内心潜意识认为，使用国产仪器在关键时刻会不会掉链子，这种信心上的缺失反而是最值得关注的。 对于民族产业或者国产品牌而言，在做好自身质量的同时，获取来自民众们的信任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陆时羡很快就将心中的想法抛之脑后。 这种事情暂时还用不上他去担心，还是老老实实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正想着，兰伯特开始了他的实验。 陆时羡算是看出来了。 兰伯特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喜欢嘻嘻哈哈。 但一旦进入工作之后就仿佛换了一个人，状态完全就不一样了。 “陆，请帮忙从保温室将泰森公司提供的实验样本拿过来。” 陆时羡马上转身，选择用行动回答他的请求。 等他回来，兰伯特从他手里拿起病体标本，然后将其放置在电子显微镜下，看了几眼心里顿时有了数。 “很明显的植物病害症状，陆你来看看吧。”说着，他让出了位置。 其实，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样本植株存在问题。 最典型的五种病状就是斑点、腐烂、变色、畸形和萎蔫。 以及最普遍的四种病症，粉状物、叶斑病、腐烂病以及萎蔫病。 刚刚在途中，他就已经注意到发黄的叶片以及白色的斑点。 但科学并不能只用眼睛解决问题，有时候欺骗你的恰好就是你亲眼所见。 因为人的视觉能力是有限的，只能观察到宏观的生物结构，无法涉及细密的微观世界。 肉眼在25cm的明视距离内，当两个物体相隔距离达不到0.1mm的时候，视觉神经就会向大脑传递这是一个东西。 所以，人类学会了借助仪器，帮助我们窥视近处微小的细胞又或是远处浩瀚的星河。 光学显微镜的极限是0.2微米左右，可以观察到细胞壁、细胞核以及叶绿体。 而电子显微镜的极限大概在0.2纳米，分辨率更高，能够看见更细微的膜结构。 陆时羡凑过去瞥了一眼。 果不其然，在斑点处看见了明显有异于植物的细胞核。 一种变形虫状的原生质团或假原生质团在电镜下一览无余。 而这正是菌物的独有性状。 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就能够排除非生物侵染的可能性了。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啊。” 植物病理学是陆时羡之前从未涉及到的研究方向，他有些不太清楚兰伯特的意思。 “有什么不对的？” 兰伯特轻皱起眉头向他解释道：“这种植物病原菌物的特性有些模糊，我一时半会还判断不出来究竟属于何种类群。” “陆，依照你的判断，你觉得造成这种豆类植物致病的病原体是什么类群？” 陆时羡直接摇头。 说实话，他对于植物病理学的认知还停留在书本上。 现在直接让他回答还真有些为难。 但好在陆时羡扎实的理论知识底子给了他发言的底气，倒不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根据观察显示，很明显的霜霉病症状，这种病害植株的幼苗期和凋零期。” “初期时的症状会在叶面形成一种浅黄色的圆形或者多角形的病斑。到了中期，空气潮湿后会在叶片背部产生一种霜状的霉层，这大概也是这种病害名字的由来。” “到了后期则会显示成一种类似于黄萎病的病斑，严重时会致使叶片枯黄死亡。” 陆时羡说到这，就止住了，因为后面的他也不知道。 兰伯特果然笑着向他摇头道：“背的挺好的，看来你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个领域，你之前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陆时羡想了想回答道：“之前没定研究方向，不过我的设想是作物遗传育种。” 听到这，兰伯特直接捂脸：“好吧，看来你在国内的导师很有个性啊。” “那你之前的研究成果呢？没有这个应该无法得到诺克斯教授的注意才对。” “t细胞的免疫应答和植物生长素的机制。”陆时羡如实以告。 兰伯特几乎直接要在风中凌乱了：“所以，你别告诉我，你没做过植物病理实验！！！” 陆时羡在他瞪大的眼神中缓缓点头：“确实如此！” “我的上帝！”兰伯特忽然感觉有些心累。 原以为会来一个大助力，让自己从繁复的实验中解放出来，却是没想到最后来的是一个拖油瓶小白。 “我想诺克斯教授一定是把你分错了课题组。” 虽然心很累，但兰伯特还是给他解答了刚刚的问题。 “你说的只是最浅显的东西。毫无疑问，它是属于霜霉目的一种。” “但判断霜霉目下是什么病原菌落才是关键，因为这涉及到我们后续的侵染实验！” 第299章 三人小团体 陆时羡没有辩驳，只是点头。 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植物病理领域的水平。 可人不可能全知全能，所以他很坦然的一笑。 “不会做难道我还不会学？” “这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而这恰是我来此的意义所在。” 听到陆时羡的声音，兰伯特有些意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的心里对这个华国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看来你跟我之前遇见的华国人不太一样。” “陆，我还以为你像他们一样花很久的时间去适应。” “既然这样，我会帮你的，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可以问我。”兰伯特释放出他的善意。 只是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指的是工作时间。” 陆时羡心里既好笑又有些无语：“放心，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我是不会找你的。” 兰伯特听完，随后笑着向他解释刚刚的问题。 “霜霉目之下的科属众多，但是样本显示出来的症状不太明显，不太好判断究竟属于什么植物病。” “不过根据我初步判断，应该和指梗霉属的谷子白发病很相近，不过你应该明白做研究不能光靠主观的臆想猜测，需要进一步的实验验证。” “病害症状不用多说了，咱们开始第二步菌物的形态特征观察吧。” 陆时羡无言，既然这样，万丈高楼平地起，那就先从实验助手开始做起吧。 “刚刚只是粗略的观察，现在开始正式观测实验。”说完，兰伯特又回过头问了一句：“陆，你会做电镜样本吗？” 陆时羡欣然点头。 他听出兰伯特的言下之意。 会做和能做是两码事。 制作实验样本虽然是基础实验技能，但电镜样本又不太一样。 由于它的超高分辨率和成像清晰度，因此也在电镜样本处制作以及超薄切片处理上，较之于光学显微镜操作流程更加精细和繁复。 得到了他的爽快回应，兰伯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那好，那就由你做电镜观测样本吧。” “为了防止一些意外情况，还请你帮忙多做一些备用。” “好的。”陆时羡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说实话，诺克斯学生以及交换生的身份确实给了他一些便利，课题组的成员包括兰伯特在内，对他并没有太大的疏远和敌意。 他能够感受的到兰伯特对他的善意，但第一次配合实验，这种信任也有限。 这个时候，言语是无力的。 于是他转身开始着手制作电镜样本。 这一点说起来简单，但需要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才能熟练。 因为，除了环境扫码电镜之外，其余种类的电镜必须在真空中对样本进行观察。 因此这也就对样本制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首先便是超薄。 这个超薄可能和想象中的超薄有些出入，因为这里的计数单位都是用纳米来衡量。 在处理过程中，一个操作不当就会在样本中产生本身并不存在的结构，从而对最后的观测结果产生困扰甚至是误导。 但很奇怪的是，电镜样本制作的实际操作流程与光镜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些对他而言并不是难题，很快他就开始了。 取材、固定、脱水、浸透、切片、染色…… 自从在燕大毕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实验操作了。 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丝滑，但每一步他都做的很小心。 …… 下午三点。 兰伯特看着手边的几个切片样本有些惊讶。 “你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不过还是先看看效果再说。”说着，他很快打开了空气开关，启动了电镜。 air按钮被按下，样本仓自动打开。 兰伯特将其中一个样本放入其中，开始进行观测。 很快，一幅分子细胞层面的微观图像在电脑屏幕上显现出来。 但这还没有结束，还需要进行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图像调节。 电镜显示的是三维物体的二维平面投影像，因此由于空间角度的原因，有时候成像并不完全相同。 所以需要对其进行调整，将电镜调整至最佳状态，消除掉像散。 一般而言，由于样本处理中的各种不可避免问题，兰伯特过去总要花费不少功夫再观测区域选取上。 但现在较之于之前，他仅花费了很少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上述的操作。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图像拍照以及记录保存的事情。 但兰伯特没有进行这个步骤，而是接着地打开了样本仓，然后换上了另一个样本。 几分钟后，他转过头对陆时羡赞叹道：“你这个电镜样本做的几乎是我见过最好的之一了。” “几乎没有太需要进行调整的地方，只要是病理区域基本上都能作为最后的成像图。” “陆，你原来有专门练过吗？”兰伯特的语气里充满着好奇。 陆时羡点点头，虽然他很希望自己生而知之。 但显然这不太可能，没有之前辛勤打好的实验操作基础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兰伯特向他伸出拇指：“那难怪了，真的很厉害。” “你这个工作至少为我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关于你对实验进度的贡献，我会如实写在实验报告里的。” “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进行下一步的侵染实验了。” 兰伯特此时的语气很愉快，因为这意味着他能更快地完成自己的试验任务。 很快，到了休息时间，这个消息果然已经传到了等着要实验数据的瓦莎那里。 她带着笑意走进休息室，对着兰伯特和陆时羡打了个招呼。 显然，此时收到一个好消息，她的心情也很不错。 “厉害呀！陆，咱们的实验任务如果提前做完了，到时候请你吃大餐。” 陆时羡知道她说的是样本的事情，还是保持着华国人骨子里的谦逊和自己刻意显露出来的一些自信。 “哈哈，主要还是兰伯特经验丰富。” “不过我想按照今天的情况，只是一顿大餐可能不太够。” 此言一出，三人皆笑。 此时，瓦莎与兰伯特心里已经肯定了陆时羡。 三人小团体初步形成。 第300章 工具人陆时羡? 洛山矶时间，下午四点多。 陆时羡一边和兰伯特与瓦莎聊天，一边跟着他们离开实验室。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从实验楼走出去。 陆时羡趁着下楼的功夫,认真观察了一下其他课题项目组的人。 有多少人还留在实验室不清楚，但从出来的人就能发现这里的科研气氛和国内的一些区别。 只是不同于国内的脚步匆忙，这些来自各大世界名校的科研人员大多步子轻缓，三三两两地互相热烈攀谈着。 米国人科研气氛这么浓厚的吗？ 陆时羡有些意外。 但当他故意走近一点去倾听两位中年人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些陌生的字眼。 一位大叔颇为感慨地说道：“今年的新星多的有点耀眼啊！内马尔、卢卡库、库蒂尼奥、维克汉姆、拉梅拉、麦凯克伦......” “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些人或许都将成为众人追捧的世界巨星。” 另一人的语气则有些嗤之以鼻：“内马尔确实不错，虽然切尔西、皇马、曼城和国米都想要他，但毕竟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距离国际巨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至于你说的其他人，我并不看好，毕竟世界只有一个梅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顶级球星。” “特别是麦凯克伦，虽然传球技术还算不错，但他的体格不合格，在对抗中容易吃亏，吃几次黑手就废了。” 剩下的陆时羡已经没去注意听了。 好吧！刚刚的话他能收回吗？ 对比说来，国内的科研精神简直要更可嘉，好吗？ 他对足球了解的并不算多，只限于几个顶级球星的名字。 当然，这也跟国家队一直出不了成绩有些关联。 一项运动的普及除了自身的可玩性还需要有官方的引领。 乒乓球能成为国球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不过这位老哥虽然说的有些刻薄，但说的还真没错。 作为足球小白，这个时期出现的新人除了内马尔还真没让他听见感到熟悉的名字。 现阶段的内马尔才刚因为崭露头角被选入西巴国家队，还远没有后面的欧冠冠军、奥运金牌获得者、金靴奖与世界足球先生的辉煌。 可惜，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并不总像他人履历中所呈现的那样无往不利。 据他所知，内马尔加盟巴黎前，他就会在最关键的欧冠赛场上被皇马与曼联淘汰出局。 加盟巴黎之后，抢点、输球、殴打球迷等负面消息层出不穷。于是，怀疑、谩骂、质疑和伤病纷至沓来。 但真英雄无惧任何流言蜚语，成功者源于强大的内心。 他最后还真的成功跻身世界顶级足球巨星。 想到这，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关键的几句球局结果他是知道的，要不去赌一波球，赚点零花钱？”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忍住了诱惑，这个先例不能开。 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显而又坚定，他想当一名国士无双的科学家，而非一个买空卖空的投机者。 内马尔后来的故事非常励志，陆时羡虽然无法提前跟人分享，但这第一碗鸡汤他就先干为敬了。 好吧，自身的硬实力才是王道。 这一条定律在任何情况都适用。 所以，又该到爆肝的时候了。 陆时羡头也不回的往戴维斯最大的peter j. shields图书馆走去。 之前由于各种琐事，他还真没在里面认认真真全身心进入学习的状态。 不过借阅的手续倒是提前办好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植物学相关书架前，陆时羡用手轻拂过一本本排列整齐、鳞次栉比的书籍，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 目光在众多植物学世界着作中逡巡而过，他的想法有些摇摆不定。 要想最快入门，自然是阅读国内植物病理领域大牛的着作。 但一来，他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在这里，几乎难以见到中文着作的影子。 二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学习国外发展具有优势的学科知识的，再结合国内实际情况，形成自己独有的知识体系的。 所以，倒也不必强求。 他很快在茫茫书海中锁定了几本书。 《植物侵染性病害原理》，由典瑞国植物学家埃·高又曼着，根据导言，这本书主要集中论述的是植物对侵染性病害的抗病性问题。 《植物病理学·问题和进展（1908～1958）》，由米国科学家c.s.霍尔敦所着。 说起来，它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专着，而是米国植物病理学会成立50周年纪念学术讨论会上内容的集合。 距离它的出现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但到现在，这本书的内容依然具有比较重要的指导意义。 《植物病理学原理》，由吉利国生物学家j.g.曼纳斯所着。 书中的内容涵盖植物致病原因、寄主和寄生物相互关系的生理学、寄主—病原物相互作用的遗传学、流行学及植物病害防治。 《植物病理生理学》，由两国科学家海蒂弗斯与威廉斯联合编着。 这本书说的虽然也是植物病害发病过程中寄主—寄生物相互作用，但它的叙述视角在现在看来依旧觉得独特，从现代分子生物学水平的角度来切入，其中蕴含细胞学、生理学、生物化学和遗传学等多门学科的知识。 ...... “兰伯特说的还真没错，仅仅只是霜霉目下的种类就如此繁多。”陆时羡坐在图书馆的长桌上喃喃自语。 这十几天来，一得空他就往图书馆钻。 虽然他靠一手实验操作赢得两位组员的认可。 但在他的个人看法中，玩实操的往往都是最先被淘汰的。 在企业中，对于决策着而言，只会技术而不会管理，这对企业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同理也是如此，在科研中，光会实操而不会理论，也非常悲催，只能成为一个工具人。 而在这只是做一件工具，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初步补充了一些植物病理领域的基础知识板块。 他也已经在脑中形成了一条清晰的植物致病分类线索脉络。 第301章 组会报告 对他而言，知识脉络的形成无疑让他对植物病理的体系有了长足的了解。 而这个时间只过去了半个月。 这个获取新知识的进度和效率无疑是喜人的。 当然，得到这个结果，这也跟他在生物基础知识上的扎实和牢固分不开。 就拿他之前不太了解的霜霉目来说，虽然它是属于植物病害分类中的知识点。 但组成这个新知识点的内容基本都是他以前学过的。 造成植物病害的原因又很多，但根据他的理解，大致可分为六类。 致病真菌、致病细菌、致病病毒、类菌质体、线虫、寄生种子植物。 真菌、细菌和病毒等等这些字眼，对他而言简直熟悉的不能太熟悉了，只是稍微扫了一眼，他就已经完全深入理解了知识点的本质。 现在的他是越来越理解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句话的意思了。 掌握好学科基础知识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之前的他对兰伯特的解释还有些迷糊，那现在就如同拨开云雾见月明。 虽然致病菌落以及植物病害有成百上千种，记忆起来颇有难度。 但认真梳理的话，就会发现它们之间都有一条线索彼此勾连。 以霜霉目为例，与之并行的是水霉目，它们同属于卵菌纲。 与卵菌纲并行的有根肿菌纲、壶菌纲和丝壶菌纲。 而它们同属于鞭毛菌亚门。 与鞭毛菌亚门并行的有担子菌亚门、子囊菌亚门、半知菌亚门、接合菌亚门。 而它们又同属于致病真菌。 真菌类的致病菌落已经被他一网打尽。 如此庞大的植物病理学知识点就有六分之一已经被他掌握。 剩下的只需要按图索骥，照本宣科即可。 “这么一看来，似乎植物病理学也没有多难嘛！”陆时羡合上书，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 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态：“不过书本上的知识点虽然已经基本掌握，但是距离实践以及应用还差得远。” ...... 植物病理p3实验室。 泰森-戴维斯共建项目组办公室内。 小老板伍德双手撑在会议室的玻璃桌面上，他的目光在几个任务组的成员脸上一瞥而过。 “今天是周一，又到了每周例行的组会报告。” “现在大家都说说各自的任务进度吧。” 随着加入时间渐久，陆时羡慢慢了解到，因为这个项目的规模不算大，难度较之于实验室里的其他项目也小得多，所以给的结题期限也很短，只有短短几个月。 而现在距离结题还有一大半的时间，还很充裕。 而且这个项目由于不涉及到官方，对待项目的严格程度远不如陆时羡在国内参与的挑战杯竞赛。 所以此时会议室的气氛还算比较轻松，基本上看不到愁云。 不过，项目内每个组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同样也处于竞争关系。 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利益问题，也就是个人绩效、小组绩效以及团队绩效。 似乎米国人对绩效管理的研究从很早就变得很深入了，但不得不说它确实很公平。 也就是根据个人对小组的贡献以及小组对整个团队的贡献进行详密的计算，根据这个贡献会得到一个权重。 说这个或许有些复杂，用国内的话说其实就是按劳分配。 对于大型项目而言，这个东西涉及到署名的问题，这对于科研人员几乎是最看重的东西。 当然，对于这个项目，只有奖金的多少。 不过拿不到论文，奖金也很香。 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他是第二任务组的组长。 项目组不大，陆时羡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也打过照面。 随着他手中开关的按动，投屏上的ppt渐渐显示出他要展示的内容。 “我们组分配的任务是病原体浸染的前期试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们小组完成了这种植物病原菌的死活检测、分离以及检测试验等等。” “因为难实验较为简单，所以在过程中并未遇见什么别的问题。” “后面给我们组分配的任务只剩下了次生代谢产物的提取，我们组预计会在未来四天内完成这个任务。” 他的汇报说完，其余人皆是点头。 能第一个出来做汇报的自然有几把刷子。 目前，诺克斯植物病理实验室虽说名声不显，但正在加快实验室建设，能进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 这些实验虽然本身难度并不高，但是也需要一定的熟练度，能这么快做完，也是一种能力的证明。 伍德也象征性的为他的汇报鼓掌：“不错，塞拉这个组进度很快，如果能在下周能够完成所有任务，就提前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这个项目一共只有十几个人，小组自然也不多。 所以很快就轮到了陆时羡他们。 瓦莎是他这个小组的组长，她带着一丝笑容，非常有信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介绍他们的进度。 作为一名女性，她在实验室受到的关注度很高。 但她并非花瓶，此时的她气场全开，夺目异常。 由她制作的课件在屏幕上打开。 上面没有繁复的文字叙述，只有简练的配图与表格。 “根据我们最先的实验设计，是已经对泰森集团选送过来的植物样本做出过初步判断的，当时的结论是某种真菌感染，而且极有可能是霜寒目下的植物病害。” “现在根据我们的观测实验结果显示，确实可以确定为谷子白化病，虽然期间我们确实遇见一些困扰。” 瓦莎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温柔性子，性格颇为火爆，所以声音听起来很是简洁与清晰。 听到这里，虽然瓦莎的话还没说完，但已经勾起了伍德的注意。 很简单，因为除了抗病实验以外，瓦莎这个组的任务几乎是整个项目最核心的板块。 瓦莎就不说了，她的导师正是伍德，师生之间的信任度非常高。 而兰伯特的能力他也了解，虽然私生活上有些糜烂，但是科研能力还是在线的，这种难度的项目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 难道说…… 第302章 想象不到的快乐 伍德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往瓦莎后方的位置望了一眼。 当时，因为诺克斯的交代，他对陆时羡不说寄予厚望，也算对他不薄，直接将他安排到比较重要的任务组里。 难道说这个华国人的表现和诺克斯的评价相差甚远？ 不过这也无怪乎他会这么想，因为在他的眼里，整个任务组唯一的变量就是陆时羡。 在下方，瓦莎看到伍德教授的反应，心思一动，立马将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随即笑着继续说道：“我们组的任务是确认植物致病源，虽然我们之前已经初步猜测到了结果，但需要更进一步的确认。” “期间，这种植物的病害特征，虽然根据肉眼观测已经可以认定为霜寒目下的一种病害，但无法确认究竟是何种属。”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做了进一步观测实验，在电镜下进行形态特征观察，在这里我要感谢我们的新组员，陆。” “他出色的电镜观测样本制作能力直接将我们这次实验的进度提升了至少20%，前几天我们已经开始着手侵染实验，因此我预计明天就能完成所有的实验任务。” 此言一出，许多人第一次将目光汇聚在会议桌上的黄皮肤青年身上。 伍德教授也将刚刚生出的猜测和想法在心中驱散，然后朝着她的方向点点头，表示赞许。 “很不错，这样看来你们倒要成为第一个完成分工任务的小组了。” “到时候，如果真的首先通过项目审核，你们组的份额权重可以上浮5%。” “至于陆，他可以按照更高的绩效发放奖金。” 此言一出，其余人皆是点头，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对于这个项目而言，伍德就是老板，他的话自然是一锤定音，很快便进入到下一个组的汇报。 剩下的议程，陆时羡没去细听了。 等到散会，他很快将心中的疑惑对组内的两人如实相告。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三人之间倒也没有这么多的客套与拘束了。 “嘿，我中途才进入项目组，而且我是交换生，只是被诺克斯教授塞进来，并不真正算病理实验室的真正成员，我也能拿奖金？” 听到他的话，两人皆是对他的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oh no!陆你在想什么？”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看着他们的反应，陆时羡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好吧！在米国，似乎对先来后到，资历深浅不太在乎。 他们最在乎的是能力大小，说白了就是实实在在能为设立的目标带来的贡献。 两种制度的优势孰高孰低，他不便对此发表太多的看法。 但这确是他来米国感受到的第二个科研环境的不同。 就在第二天，陆时羡小组的最后一组侵染实验完成了，实验报告也成功通过项目核实。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任务也就到此结束了，瓦莎和兰伯特早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但整个项目还未结束，他们的分工只是整个大实验中其中一个前期环节。 即确认菌物种类，对症下药。 这个工作很重要，但比不上后面的抗病实验等环节，因为这个环节才是真正完成整个项目的核心。 接下来的实验跟他关系不大，但他还是明天按时去实验室报到。 确实没他的事，不过他就是去当吃瓜群众的。 原因他之前很久就说过，只是仅仅满足于在一个项目的环节上，是无法真正得到成长的。 管中窥豹虽然不错，但也容易坐井观天。 “陆，你的实验操作动手能力真的没话说。”塞拉一边露出笑意一边赞叹。 “不过你真的很勤奋，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吗？” “这些天你虽然帮了我们很多，但是这是你们任务清单上未曾出现的任务。” “因此你可能不会为此得到额外报酬。” 陆时羡却只是摇头：“你知道的，最近我正在恶补病理学，没有什么比在实验室更好的地方去进行印证的地方了。” “我也是为了自我提升，如果只是为了什么报酬，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听到他的话，塞拉有些不解：“据我了解，你之前并非在这个领域参与过研究。” “既然这样，过来体验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太较真。要知道知识是无穷的，但我们的精力却是有限的。” “而且人总需要休息，可是你简直就像是......” 塞拉顿了一下。 这些天，因为实验的原因，他和陆时羡接触的较多。 原先他对于陆时羡其实是抱着无视的态度的，但随着陆时羡主动提出帮忙的时候，他的态度渐渐有了转变。 反正在他的视线里里，陆时羡不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做实验的路上。 最后他终于在脑海中找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额，苦行僧，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你参与过什么娱乐活动，你跟那个兰伯特简直是两个极端。”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技术很好，但做实验真的有这么吸引人吗？” “难道你们华国人都是这么认真的吗？难道就没有厌倦的时候？” 陆时羡对他忽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个评价，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还是一笑而过：“你说的第一个问题恰好可以替我解释你的第二个问题。” 这话说的塞拉来了兴趣：“怎么说？” 陆时羡继续解释道：“正如你所说的，我之前并未接触过这个领域，所以这对我而言是在尝试不同的可能性。” “试问人在接触新的事物时，怎么会厌倦呢？” 这下，塞拉直接被说的不会了。 什么鬼？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的样子！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no,no,no!我说的是学习，虽然你换了个领域进行研究，但是实质上还是在进行学习。” “所以学习真有这么快乐吗？” 却只见到陆时羡在他注视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是的，别人想象不到的快乐。” 第303章 精神抖擞的陆时羡? 又过了一个月，这个项目最后以一种谷物的新型白化病防治法的出现而结束。 在结题的当天，在戴维斯分校举行了盛大的仪式。 作为项目组的一员，陆时羡也在邀请的名单里。 说实话，这种活动对他而言意义不大，但是最近他比较有空，参与倒也无妨。 植物病理实验室的大老板诺克斯担任了主持人。 这种层次的项目一般用不上他亲自出马，但奈何泰森集团给的实在太多了，它的行业地位同样摆在那里。 与此同时，泰森集团在洛山矶的地区总经理克雷格将作为重磅嘉宾进行发言。 “很高兴和ucd合作了这个项目，经过我们集团研发部的验证，戴维斯病理实验室提供的这种新型防治法对谷物白化病的防治率达到了80％以上。” “我期待未来泰森能和ucd拥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结题仪式很快便在掌声中结束了。 任务组的十几人的脸上几乎都洋溢着笑容，因为他们即将得到一个不短的假期以及一笔不菲的奖金。 其余参加仪式的人则没有多少的反应，看上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陆时羡好笑地摇摇头：“没想到自己本科毕业后参与的第一个项目就这样结束了。” 说实话，他在整个大实验的参与度不算高，承担的也只是前期试验的一部分，至于后面防治法的实验过程，他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没有全部参与到过程中去。 倒不是完全因为米国人排外或者蔽扫自珍，这个项目还没有到达这个层次，而是这已经和泰森集团提前签订了保密协议。 这个专利已经是属于泰森集团的所有物，后续这个防治法将会进入后期产品研发阶段，摇身 一变成为一种新型农药。 然而，陆时羡接下来的日子就变得很无聊了。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刷书，除此之外居然找不到事情可做。 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但在这种状态中他根本无力改变。 诺克斯教授忙于实验室的筹备工作，根本无暇顾及他。 洛山矶时间与燕京时间一共相差十五个小时。 陆时羡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而他远在燕京的同学们才刚起床。 【时不予】：“啊啊啊！可恶啊，我现在好像就是个混子。” “就等着混完剩下的几个月，然后准备走人。” 陆时羡在寝室群“我为琳琳上燕大”里发了一句消息。 这个群名听起来虽然有些羞耻，但也确实是他们四个人中一个经久不息的梗，于是最后发展成为寝室群的名字。 他们四个人几乎已经天南地北，甚至远隔重洋，但是时不时在群里吼两嗓子已经成为他们的日常。 【如尘逸然】：你还能好像，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混子，整天都忙的手忙脚乱，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第一个回复的是眼镜哥林尘逸，是全寝室第一个选择直接就业的人，这也和他的目标保持了一致。 于是他一毕业就考上选调生，现在在某省直部门工作，由于是新人，还处在打杂的阶段，但起点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高了许多。 【梦里云归何处寻】：实名羡慕能去国外混日子的生活，我这才刚刚在燕大保研成功，估计这辈子是没出国的机会了。 陆时羡都不用猜，只用看这网名就知道是猛男哥张孟庭了，他的选择是继续在文学上死磕，于是选择了攻读汉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 至于后面的话，听听就可以了，不必当真。 【常文超】：大家不用理他，肯定又在这凡尔赛了。 不像我现在在中科院，那才叫一个悠闲。 此言一出，三个人同时发送了“鄙视\/bs”的表情。 不用去想，常文超的网名赫然就是他的真名。 现在的他正如同他所说的，在中科院无机化学研究所读研。 至于悠闲自然是他故意说出来显摆的，只是他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学到凡尔赛的精髓，引得其余三人哭笑不得。 看他们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于是陆时羡解释了几句。 【时不予】：我说的是真的啊！我在米国的导师完全把我放养了。 【常文超】：切，你的套路我都明白了，一说待会肯定又是反转。 此时，没人去理会常文超的故意搞怪。 【梦里云归何处寻】：小四，在国外的感觉怎么样？ 【时不予】：确实不太一样，国外和国内完全是两个模式。 怎么说呢，虽然虽然在米国的科研环境比国内好一些，但是我感觉还是国内习惯一些。 【如尘逸然】：对了，我之前上网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个视频，题目是：震惊！沃尔夫奖获得者竟然为华国留学生点赞。 上面说的好像是你们学校的，我看里面的那个学生的背影跟你有些像啊。 看到这个消息，陆时羡有些无语。 难道震惊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搬运的，但这个消息确实是真实的。 【时不予】：额，这是个巧合。 这句说完，很快就有人秒回了。 【常文超】：看吧！小四又在套路，就等着我们上钩呢！ 陆时羡懒得回应他的搞怪，其余两个人也是如此。 于是整个群只剩下常文超在这里喋喋不休。 无聊的陆时羡又打开了另一个群，剑指筑波四剑客。 即便过了三四年，这个群的名字依旧没有改变，或许是承载了他们四人共同的记忆。 里面有一些聊天记录，大多是冯亚男和杨一航在这里拌嘴。 陆时羡很快编辑好文字在剑客群里发送。 【时不予】：我也去米国了，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现在是果蝇学派的传人。 此条消息一出，马上就引起了注意。 都不用去猜，第一个回应的肯定是杨一航。 果不其然。 【括约肌の追求】：什么情况？快说说看！ 这个群里基本都是生科人，于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 很快，冯亚男也回消息询问了。 于是陆时羡将具体情况在群里说了一下。 这下，立马就引发了群里三人的轰动。 【括约肌の追求】：卧槽！看来你这回真的是精神抖擞了。 第304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时羡脸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住了。 这个胖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当他准备怼几句的时候，就看到冯亚男的消息。 【变却故人心】：哈哈，没想到你还真能跟摩尔根扯上一点关系。 不过你的导师诺克斯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没想到你也出国了，现在是咱们四个人里面第二个出国的了。 我也好想出去逛逛，可惜现在忙着上课，根本没有时间。 说起来，在国外与在国内究竟有什么区别？ 冯亚男一下子打了一大推文字，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陆时羡一条条的看下去，慢慢回应她的问题。 其实，最应该回应这些问题的是王辅文，他是直接在国外大学读书，而非陆时羡只是交换学习，他最有发言权。 然而，王辅文一句话只说几个字的性格，让冯亚男打消了这个主意罢了。 又聊了一会，洛山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多。 与此同时，国内这个点也应该快要上课了。 于是这次的话题就到此结束。 听到他们一个赶着去上课，另一个急着去实验室，陆时羡突然有些惆怅了。 现在的他简直无聊的可怕。 没有实验课做就算了，就连需要上的课也没多少。 其实，他在戴维斯的课跟其他人没有太大区别。 但较之于国内而言，在教室里上的课数量就没这么多了。 而以他的效率，这些课早就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学分早就拿到了。 换言之，现在的他已经符合学校交换生期满时的考核条件，所差的就是剩下的几个月时间了。 剩下的时间怕是有点难熬了哦。 想着想着，随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慢慢跳转到凌晨，陆时羡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晚睡，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陆时羡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在自己眉头按动了几下，随后梦中的内容一点点被他回忆起来， 梦里的内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时间点好像是第一次在植物病理实验室进行实验操作。 “兰伯特真是远比平时疯狂太多，原来他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他居然想要邀请我去那种地方尝鲜，还好我当时拒绝了。” “不过他也倒也挺悲催的，好像最后是因为多人连续大战，最后住进医院了吧。” 陆时羡摇摇头，连忙把脑海中的想象画面驱散。 “接下来的情节似乎是我被赶鸭子上架了，被迫接手兰伯特的烂摊子。” 当然，这里的被迫也需要打上一个双引号。 说是这样说，梦里的自己似乎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几乎是主导了小组负责的实验。 “只是可惜，这只是出现在梦里的剧情。”下意识说完这句话，虽然主人公不在身边，但陆时羡心中还是蓦然出现一股歉意。 “对不住了，我真不是故意诅咒你。” “后面还有啥来着，我似乎有些想不起来。” 陆时羡很少做梦，最近一个月的第一次梦他居然想不起后面的内容来了。 想不起来也就算了，本想就此作罢，但总有一种莫名的不甘心萦绕在心头。 刚走出一步，忽然福如心至地想起来了一个术语。 “霜霉目！！！” 经过这个词的提醒，他总算回忆起来了梦里的内容。 自己在梦中做出的判断居然和现实发生的有一些细微的区别。 区别主要还是在于泰森集团送过来这种谷物的菌落种属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兰伯特一开始确实是有一些疑惑的，这种谷物的病理特征并不明显。 最后通过电镜才确认了霜霉目下指霉属谷子白发病的事实。 而自己梦中的判断却是霜霉属的霜霉病。 但这个判断反而让此时的陆时羡自己都不能相信。 梦中果然不太可信，因为现在经过恶补的他，心中很清楚霜霉属之下的植物病，根本就没有谷物类植物的先例。 它大多出现在葡萄、菊花、月季、瓜类瓜类、烟草、白菜、大豆以及其他十字花科植物上。 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它并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明白这个梦的出现是因为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曾认为过是霜霉属。 毕竟霜霉目下霜霉属，大概每个外行心里自然而然会这样思考的吧？ 只是当时出于对兰伯特的尊重，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没有说出来罢了。 陆时羡摇头一笑：“可是我现在不算外行了。” “项目都已经结题了，也已经通过了泰森集团的检验，那么多的人不可能同时看走眼的吧。” 越说，陆时羡心中就越笃定。 “没错，就连专门针对这种植物病的试剂都要研制出来了，自己一定是太无聊了。” 想到这，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时羡的思维轨道忽然就像是扳动了分轨岔道按钮一般。 “对了，试剂?”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几天之前的结题交接仪式上，泰森集团洛山矶分部的总经理在发言上说的一句话。 “新型防治法对谷物白化病的防治率达到了80％以上。” 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这实际上是有所水分的。 他全程参与了后面的抗性实验，按照实验室最高标准来计算，防治率应该超过了70%，但绝对没有达到80%。 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塞拉曾经亲口跟他聊过这个问题。 之前，项目组就曾为此展开了专题讨论。 一般而言，一种植物病防治剂，在当时米国的合格标准，防治率是应该要达到接近80%的。 因此，实验室提供的这种防治法严格来讲是不符合标准的。 但在实际使用时，由于受到各方面的环境以及人为因素的影响，一种植物病防治剂的实际使用防治率能达到50%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所以，当时的泰森集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通过了。 和标准线相差不大，并不影响最后的使用效果，没需要上纲上线紧抓着不放。 当然，这也和这是企业共建项目没那么严格分不开。 但问题恰好就出在这里，因为按照实验室的预计，这种防治法的防治效果应该是能够达到85%左右。 因为这是其他谷物白化病防治剂已经被验证的数值。 第305章 前往伯克利 这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合理。 但有东西让它变得合理，那便是特异性。 这种植物病试剂特异性地对致使谷物患白化病的致病真菌起到预防效果。 没有这个东西，农药产生的危害可能早将我们所处的世界灭绝了无数次。 所以，陆时羡心中才刚产生的火花就熄灭了。 他心里清楚，所有不合理的背后一定是更大的合理。 他曾运用这句至理帮助自己获得灵感。 可现在，他总不可能倒过来用吧。 那么问题来了。 致使防治率相差这么多的原因究竟在哪里。 当初实验室将其归咎于误差，毕竟实际生产出来的东西和理论上的计算具有误差是正常的。 但这个解释无法彻底让陆时羡信服，可他又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还没怎么办呢？ “凉拌！” 陆时羡嘴里嘟囔了一句，开始起床刷牙洗脸。 实在想不通，也没有思路的事情，没必要一直去纠结，这一向是他的习惯。 陆时羡暂且将其放在心里，抛在脑后，留待日后再说。 收拾完房间，陆时羡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觅食。 推开门，恰好遇见了合租小伙伴，梅肯。 现在正好是早上八点，这个点是他赖床之后经过无数心理斗争才起床的时间。 但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间陆时羡已经晨跑好几圈出来了。 这几乎是这学期他第一次和陆时羡“巧遇”。 于是，他的脸上很快露出惊喜的表情。 “噢！真是不可思议！” “瞧我看见了谁！陆，想见你一面总是这样艰难吗？” 听见他的玩笑，陆时羡也回应道：“我猜你要是漂亮辣妹，那一定会很容易。” 这句话一出，果然梅肯脸上露出同道中人的大笑声。 就在这时，忽然从一楼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哦？那为什么我平时总是看不见你的影子。” 都不用从木楼梯口探出身，陆时羡就能猜到说话的人是谁。 除了那个腹黑的女房东程箐箐还能是谁。 大概因为科研工作太过于无聊，从别的地方找乐子似乎已经刻印进了她的习惯。 一般女生都不开车，但是有时候开起车来比男生猛多了。 她米国已经生活了许久了，自然生活习惯和性格开始慢慢和这里贴合。 毫无疑问，大龄剩女程箐箐就是其中翘楚。 也因此，平时陆时羡都是尽量绕路走，毕竟有些难以招架。 果不其然，紧接着传来程箐箐的质问声。 “难道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辣？” 这个问题直接弄得陆时羡直接给emo住了。 这还能怎么办？ 陆时羡直接举手投降，蒙住自己的良心认怂道：“箐箐姐，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 听到这句话，她脸上面露满意之色却又继续问道：“那是我最美，还是你女朋友最美。” 这下，陆时羡一下子轻松下来，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简直是最容易回答不过了。 “那当然是你了。” 这个爽快的答案显然不是程箐箐想听见的，没能看见他脸上窘迫的表情，让她感觉到很没意思。 就在这时，梅肯适时插入到两人的聊天中，对陆时羡抱怨道。 “几个月前，我在假期准备邀请你一起去看戴维斯对阵伯克利的帆船比赛，可惜你当时回国了，没能亲眼观看到那场比赛，真是太遗憾了。” “恰好这个周末，又有一场室外足球邀请赛，陆，你有时间吗？” 听到这句话的陆时羡简直如闻仙乐，让他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 “有有有，那必须有啊！” “走走走，咱们出去一边吃早餐一边说。” 陆时羡揽上梅肯的肩膀，和他迅速离开了一楼的大门。 他对看什么足球比赛自然没有兴趣，但对于摆脱程箐箐的灵魂质问有着极大的需求。 不过现在处于空窗期的他，偶尔出来耍耍倒也无所谓。 毕竟梅肯和兰伯特不同，他爱好的是真的体育运动。 来到米国也有几个月了，一直都处在高强度的学习以及参与实验中，似乎还没有过娱乐活动。 既然都答应了，出去放松也好。 一起在附近的一家餐厅用过早餐，两人约好在周六前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进行观赛。 伯克利分校和戴维斯分校一样，同样是加州大学系统内的十所大学之一。 但前者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远比戴维斯要高。 它曾一度是世界学术研究的中心之一，在数学、自然科学以及工程学上，具有重要发言权。 与之相关的名人，华国人耳熟能详的有华裔数学陈大师，他是二十世纪微分几何学的奠基人，陈大师自1960年起就一直在伯克利数学系任教，在这里甚至还有一座“省身楼”。 与此同时，华裔数学家菲尔兹奖获得者邱大师同样在此获得过博士学位。 原子弹之父罗伯特·奥本海默与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都曾在这里担任物理系教授，前者在此成立了理论物理学中心，后来发展成为伯克利理论物理学中心。 后来在这里迎来了华裔女性物理学家，吴大师。 许多人都知道她是原子弹之母，是唯一参与米国曼哈顿计划的女性物理学家，但很少人知道她曾在1940年在这里取得了物理学博士学位。 至于工程学，伯克利的地位甚至能够和麻省理工相提并论，“世界预应力之父”华裔结构工程学家林大师也毕业于伯克利，他曾在里担任工程学教授。 “世界非线性电路理论之父”、“世界细胞式类神经网络之父”华裔工程学家蔡大师，曾在这里担任电气工程与计算机科学教授。 所以细说起来，这所高校还真与华裔结下了许多不解之缘。 这也导致陆时羡对这所高校的兴趣很高，尽管它并不以生物学研究而出名。 根据地图显示，从戴维斯到伯克利一共六十几英里。 折算成公里数，刚好有100公里。 “梅肯，这是直线距离，我们现在过去大概需要多久？”陆时羡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向他询问道。 第306章 其实这都是小场面 梅肯无奈地摊开手，从车窗外望过去：“开车嘛，大概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是现在估计中午前能到就很不错了。” 陆时羡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公交车上排队的人成群结队。 好吧，陆时羡已经不抱在两个小时之内抵达伯克利市的希望。 但若是因为这个就以为米国的汽车公共交通很收欢迎就错了。 事实恰好与之相反，米国人几乎家家户户有汽车，在这样的情况下，公交车以及乘客的数量非常稀少。 这个画面产生的原因是他们身处戴维斯小镇，到了周末，这里的学生会乘坐公交车到附近的大城市去游玩。 陆时羡算不上宅男，因为他天天到室外晨练锻炼身体，但也绝对称不上驴友，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在戴维斯小镇。 接近两个的车程之后，公交车稳稳地在伯克利分校门口停下。 同为加州大学系统的高校，彼此之间的联系相比之下还算紧密，有一些通勤车次。、 “陆！走吧，正好是饭点了，我今天请你吃饭。”梅肯率先发起了邀请。 陆时羡点点头，倒也不客套。 在路上的聊天中，他就已经了解到梅肯的一些情况。 之前，他曾有一辆克莱斯勒，但后来因为发生了一起事故，直接给报废了。 后来家里又给他购置一辆福特，目前正在厂里修理。 陆时羡当时就给他安上毁车小能手的称号。 然而，梅肯对此的看法是：便宜车，不心疼！ 相比之下，这是真的狗大户。 偶尔宰一次，他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这次的西式大餐虽然不合胃口，但是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梅肯轻车熟路地带他来到了位于伯克利分校内部的绿茵场。 “今天的比赛有看头了，待会准备大饱口福吧。”梅肯一边找了个靠前的座位，一边有些眉飞色舞。 “哦？怎么说？”陆时羡有些好奇地问道。 据他所知，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足球邀请赛，就算有一些对抗强度，但看点应该不会太多。 梅肯显然对其中的原因非常了解，马上解释道：“戴维斯和伯克利校队之前就因争夺n的名次而有过几次激烈交锋。” “过去伯克利分校占据上风，但最近戴维斯换了教练，他发掘出不少潜力新人，而且对伯克利的打发风格研究的很透，我个人觉得两者的实力现在其实相差不大。” 说到这里，梅肯颇为好笑地说道：“可惜因为过去的成绩，两边的球迷对戴维斯依旧是一片看衰，现在戴维斯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原来如此，戴维斯看起来要崛起了。”陆时羡不懂其中的门道，但点赞就完事了。 忽然，周围的人都热烈的谈论起来。 看见左右球迷激动的样子，再瞧见球场上已经上场的球员。 陆时羡已然明白过来，比赛即将开始了。 虽然不认识两边的球员，但带有蓝色外环校徽的队服非常显眼，让他很容易找到加油的对象。 比赛刚一开始，戴维斯就气势非凡，两名队友在禁区做出完美配合，飘逸的身法甩掉伯克利的防守。 其中一位球员看准时机一脚抽射，足球在空中旋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来自伯克利的守门员，显然没能想到今日的戴维斯如此威猛，等他反应过来朝前扑去的时候。 “砰！” 球进了！ 而此时距离比赛开始才仅仅过去了两分钟。 戴维斯客场1：0领先！ 现场呼声忽然停滞住了，这是伯克利的主场，无数球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梅肯早已经先所有人之前，率先欢呼起来。 “ucd!ucd!ucd......” 很快有部分伯克利球迷反应过来，也跟着鼓掌起来。 但在庞大的伯克利球迷群之中，这加油声显得是那么的微弱和渺小。 这个进球并没有太多的技术成分，纯粹是因为伯克利队过于轻敌，缺少防备。 于是，伯克利的守门员顿时受到许多现场观众的“亲切”问候。 在拿到得分的那一瞬间，陆时羡能够明显观察到伯克利队球员的阵型有过一丝的混乱。 但没过多久，几人都恢复了正常。 他们都身经百战！ 在过去的日子里，面对戴维斯队几乎就很少失手，在他们的心里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有了防备的伯克利整个队伍面貌忽然变得不同。 面对对方的猛烈进攻，他们似乎对戴维斯的风格异常了解，游刃有余地做着细致的防守。 很快，比赛来到半个小时之后。 一直处在防守境地的伯克利忽然抓住戴维斯一个传球的小失误。 只是瞬息之间，球权的拥有者立马完成了改变。 一拿到球，伯克利瞬间改变了打法，开始进攻，露出了潜藏多时的獠牙。 一位球员一脚挑射，足球的痕迹犹如半月弯刀，飘逸而又干脆地落网进球。 “cool！！！” 几乎所有球迷全体起立，为这个漂亮的进球而庆祝。 “cal!cal!cal.....” 欢呼声直接响彻云霄,与刚刚戴维斯的进球简直形成了天壤之别。 虽然陆时羡看太不懂足球，也不是伯克利与戴维斯的球迷，他单纯就是过来吃瓜的 但此时，他的心情依旧被周围的热烈气氛感染着。 他稍微控制着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向梅肯感叹道：“这场面可真的太震撼，不愧是世界第一运动啊！” 听到他的声音，梅肯却有些嗤之以鼻。 “其实这都是小场面，如果你到过英超、德甲或者世界杯的现场，你就会爱上这项运动。” “不光是现场球迷的数量庞大，而且那个竞争激烈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就算说是军备竞赛也不为过。” “在米国是看不到了，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带你去看nba的现场。” ...... 梅肯还想继续安利陆时羡一起去看球赛，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人紧紧抓住了肩膀。 “你刚刚说的什么？” 梅肯转身一看，却发现旁边陆时羡的眼睛亮的有些刺眼。 第307章 突如其来的灵感 “我说你在米国很难看到这个规格的足球比赛，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nba！” 梅肯还以为是听到nba三个字，陆时羡才产生这样的表现。 不过也正常，就篮球这项运动而言，nba几乎占据了全世界的目光，无论哪个国家的球员都以在其中效力为荣。 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陆时羡并没有作出他意料中的反应。 “不不不，不是这句话，好像是上一句。” 这下弄得梅肯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向其回答道：“我说这些顶级联赛的竞争，用军备竞赛来形容也不为过。”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一下子就找到刚刚使自己触动的始作俑者。 “军备竞赛！” 再联想到几天前让他魂牵梦绕的那个疑惑。 他的想象力似乎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载着思考在广袤的蓝天中飞翔。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和上次一样，有时候灵感就是来的这样不讲理喻，没有任何预兆和提醒，让人猝不及防。 但有趣之处恰好就在于，仍由无数人渴望着它们的降临。 来不及看完这场比赛，他只能匆匆对着梅肯告别。 “不好意思梅肯，我有急事需要回实验室一趟，下次请你出来吃饭。” 丢下一句话，陆时羡转身就离开伯克利球场。 也许是积攒了多时的人品在今天爆发出来，陆时羡刚走到停车场，正好看见一辆前往戴维斯的通勤车正准备驶离伯克利。 “stop！” 由于刚启动，陆时羡轻而易举地赶上了这趟车。 “你来的可真及时，这是今天最后一辆去戴维斯的车。”司机头也不回地朝他说道。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买完车票，下意识的打开手机。 时间显示的是下午四点。 “不会吧？” “这才到四点就最后一辆了？” 看到陆时羡是外国人，司机大叔也不以为怪地为他解释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戴维斯有个ucd，根本不会有这趟车。” 好吧！ 陆时羡释然地回头，在许多空闲的座位中随意找了一个坐上。 根据上午的经验，从戴维斯到伯克利一共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而现在是下午四点，也就是说，等他回到戴维斯就会是五点半左右。 虽然他急于验证自己的想法，但现在并没有这个条件。 不过在车上，他倒也没有闲着。 此时已经是2012年，他这几年前购置的触屏智能机早已经被淘汰。 所以并没有备忘录或者文档功能去记录下他脑海中不断迸射的灵感。 但人总有急中生智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不可能被尿憋死。 打开手机的信息，陆时羡的手在电子键上陆续按动着。 他的动作时而快捷时而缓慢。 但一行行文字很快在信息编辑栏显现而出。 它们不是一段具有逻辑关系的句子，而是几个看似没有太大联系的词语。 “植物与病原体！” “入侵与防御！” ...... “军备竞赛！” “霜霉属与指梗酶属！” 紧接着，陆时羡在下面打出一条长长的横线。 随后在后面批注道“基因表达”。 只是这条术语的后面是一个问号。 到这里，陆时羡慢慢想通了曾经为之疑惑的问题。 他此时的心情如同起潮的浪花一样，欢快而又翻涌。 只是朝着车窗外凝望而去的目光，依旧是那么平静。 他在心里喃喃低语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说的通了。” ...... 洛山矶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二分。 经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陆时羡终于抵达了熟悉的戴维斯小镇。 无心驻足观赏这一望无际的农场园间风光，陆时羡第一时间赶到了植物病理实验室。 虽然他参与的项目已经结束了，但是进入实验室的权限还在。 他飞快来到曾经在这里度过许多时间的共建项目实验室。 可来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所见让他呆住了。 冰冷的现实就像是在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实验资料呢？”陆时羡打开档案柜，却依旧是一无所寻。 “之前明明都还在的。” 说完，他立马转身就往实验室管理室跑去。 现在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是管理室的责任是负责实验室的日常运转，以及对在这里的科研狂人做好服务。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兰伯特下班的这样及时。 负责植物病理实验室日常管理的是一位白人大叔。 虽然和他天天见面，但其实接触并不多。 所幸，来的时候，人还在里面。 几次闲聊时，陆时羡还记得他的名字，米修。 “嘿，米修大叔！你还记得我吗？”陆时羡在服务窗口，轻轻敲动玻璃。 米修做的一手好菜，之前据说是以前实验室的大厨，深得诺克斯的喜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掂不动锅之后，后来被安排现在病理实验室担任管理员。 工作性质有点类似于国内实验室门口的保安。 但他的工作远比保安要轻松，毕竟安保工作由戴维斯校方承担负责了。 此时的他戴上老花镜，才看见窗口前的人影，似乎是一个面生的人。 他负责的是整个实验室的日常保洁管理，大实验室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 正在筹备国家级实验室的病理实验室显然是后者，而且经常有人员流动。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需要查询之后才知晓，但是陆时羡典型的东方特征让他有了一些印象、 似乎几个月前诺克斯亲自领过来一个华国人，登记信息时好像就是他。 “是你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项目结题之后，你们项目组的人都去休假了，你怎么回来了？”米修大叔有些惊讶地问道。 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陆时羡连忙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项目组之前的实验资料呢？我有点急事想要查阅一下。” 听到这句话，米修也不以为意，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 甚至有许多教授半夜爬起来兴冲冲地去做实验，一做就是一整夜。 “你们的项目叫什么名字？”于是米修接着问了一句。 第308章 遇山开山，遇水搭桥 陆时羡如实相告，很快就得到了米修的回应。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你这个项目的奖金还是我给你发的。”米修说完，只是稍微回忆就想起来所有相关信息。 “它的实验资料现在保存在档案室里，不过泰森-戴维斯项目的实验资料保密等级虽然不算高，但你依然没有权限查阅，哪怕你曾经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说到这，米修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毕竟你懂的，泰森公司已经申请了这种防治剂的专利。” “根据实验室和他们签订的保密协议，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们做好保密。” 陆时羡顿时哑然，道理他都懂。 毕竟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不是吗？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里面的资料来印证自己的想法。 “那我怎么样才能得到权限查阅项目档案？”陆时羡马上接着问道。 这点困难还阻碍不了他，没有权限就获取权限。 遇山开山，遇水搭桥！ 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挫折就放弃。 “你可以找诺克斯教授，毕竟这是他的实验室，他拥有最高的权限，不过他最近去华盛顿出差去了，两天之后才会回来。” 陆时羡有些头疼了，麻烦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难道真要等到两天之后？ 陆时羡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机会来了需要趁热打铁而非等待。 两天之后，他还能不能维持灵感都还是两说。 “还有别的方法吗？我真的有急事。”陆时羡再度发问。 这下，米修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陆时羡，才接着回答他的问题。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方法。按照植物病理实验室保密条例你需要找到有足够权限的人帮你担保，然后你填写一个保密补充协议就可以了。” 陆时羡瞬间无语，心里不得不吐槽这里办事还真是程序化啊，他明明就是项目组的成员。 可能在国内,这是面熟或者找人说情就能解决的时候。 但在这里，却显得如此麻烦。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米国佬在这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 这种制度能够规避许多风险的发生。 当然他还有第二个选项，就是重复当时兰伯特的实验，获取到实验数据。 但这个选项在一秒之内就被他否定了。 不要说在实验室进行这个实验也需要申请，而且重复实验的时间，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等到诺克斯教授回来。 得了吧，还是按流程来吧！ 保密补充协议不必多说，他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人为他担保。 这个人既要有足够的权限，同时又对他具有一定的信任度，毕竟担保也是有风险的。 很快，他的脑海浮现一个人影，伍德教授。 想来他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了吧。 于是陆时羡很快在戴维斯生物科学学院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作为一名副教授，他还承担着日常教学任务。 陆时羡敲门而入，恰好看见他正在准备明天植物学课程的教案。 “伍德教授，我想戴维斯应该给您多发点薪酬。” 伍德终于抬起头，看见来人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陆？” “你最近不是休假了吗？”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于是陆时羡顺势将自己遇见的麻烦朝他简要地倾述了一遍。 “你说你需要上次项目的一些实验资料？”伍德很快get到他的重点。 陆时羡点头：“没错，我在我所在的分组实验中得到了新的灵感，这极有可能帮助我发表一篇论文。” 刚说完，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需要的实验资料和防治法的核心原理关系不大。” 听到这句话，伍德原本有些疑虑的眉头骤然松弛下来。 学生需要论文，这是高校是再正常不过的需求了。 不过植物病防治在当时并不算什么热门的研究方向。 他不去选择一些植物研究的前沿方向，反而在这种低级的项目寻找灵感？ 这就是诺克斯亲自从华国邀请来的科研天才？ 说实话，他对陆时羡的选择有些失望。 他之前对于陆时羡在项目里的表现评价还可以，但也绝对称不上天才。 但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也没有必要去和诺克斯作对。 “很合理的理由，我可以为你担保。”伍德立马在米修提供的文件上签了字。 “另外，我们的小实验室你可以使用，但需要你按照规定做好使用记录。” “好的，谢谢您的帮助。”向他表达完感谢，陆时羡马不停蹄地前往实验室。 陆时羡的心里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根本没心情去揣测别人的想法，满脑子都是“军备竞赛”四个字。 抵达实验室，在米修那里走完流程，陆时羡成功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在当时的电镜下拍摄的电子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陆时羡再次将其放大，当时被他或者说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再次显露在他眼前。 陆时羡的右手用力地在空中挥舞了一圈。 “没错！” 他的猜想在此刻成功获得了印证。 “果不其然，尽管绝大部分菌物都显示的是指梗霉属的形态特征，但还有很少一部分显示霜霉属的形态特征。” 这正是当时让兰伯特感到疑惑的地方。 但此时的它已经成为一条证据。 有这条证据，陆时羡有理由相信他的猜想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也只是相信，而非确认。 尽管此时陆时羡的心中激动万分，但这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依然是猜想的事实。 接下来需要进一步细密的实验去证实。 而这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不是他能够独自解决的。 他很快在心中做好面见诺克斯教授的决定。 一个科研项目的产生与立项不是简单的头脑一热，涉及到多方面的考虑，需要极其严密的可行分析、理论支撑以及资金支持。 还有两天，诺克斯才会从华盛顿回来。 倒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准备。 他需要在这两天内完成尽可能详细而又完备的计划书，从而说服诺克斯。 而这，绝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陆时羡，雄心满满！ 势在必得！ 第309章 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在这两天的时间，陆时羡做了许多精心的准备。 他专门为此撰写了一篇计划提案。 上面解释了他的核心猜想，记录着这个想法从零到有的过程。 最重要的是包含着他对这个猜想的期望。 人们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努力的人运气不会差。 这次他希望幸运女神能够垂青他一回。 四十八小时的时间似乎转瞬即逝。 当然陆时羡明白，这和时间过得快慢毫无关系，只是一种心理外在表现因素。 毕竟对许多学生而言，等待长假的时候，在校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时间来到第三天的清晨。 在今天上午，诺克斯就会乘坐飞机从华盛顿回校，这是他得知的消息。 陆时羡拿上打印好的提案，直奔他的办公室，提前在此守候。 洛山矶时间早上九点半。 经过两个小时的等待，诺克斯终于抵达了戴维斯。 他提着公文包，从办公楼的楼梯上去。 一上去便看见在门口廊道站立的陆时羡。 诺克斯的状态有些差，这段时间为了升级国家实验室，跑了不少地方。 经过长时间的旅途，看上去颇为风尘仆仆。 但他还是露出笑容，热情地和陆时羡打着招呼：“嘿！陆，好久不见！” “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陆时羡的状态也不怎么样，这两天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与心血，再加上近两个小时的长立，饶是他身体素质惊人，也差点承受不住。 听见诺克斯的声音，他强打精神向其回道：“我有有件事想向您汇报。” “哦？难道是伍德那个项目遇见了问题？”诺克斯自然而然地问道。 除了自己主持的项目以及实验室一些重点项目，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这种小项目的进展了。 因为这并不值得他去耗费精力。 陆时羡摇摇头：“不，那个项目完成的很顺利，已经在半个多月前结题。” “我这次来找您是有别的事情。” 听到这话，诺克斯有些诧异，但还是打开门邀请他进来坐。 等到两人都就座之后，诺克斯想了一下，接着说道：“难道你是为了回国的事情？” “不过距离交换生项目结束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你可以放心，根据你目前在戴维斯的日常表现和学习成绩，在学年鉴定表我会给你优秀的等次。” 陆时羡依然摇头，双手递上自己的计划提案：“您看一下就知道了。” 这下，诺克斯有些好奇的接过这沓纸。 原本还不以为意的他，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了起来。 他打开办公桌上的台灯，在位置上坐正。 一页、两页、三页...... 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诺克斯手上的纸张也来到了最后一页。 他的目光从提案上转移到陆时羡的脸上。 与此同时，声音也由原来的散漫，变得有些郑重。 “你认为植物与病原体之间或许存在共同进化的关系？” 听到诺克斯准确get到自己的核心观点，陆时羡点点头。 “没错！通过泰森集团送过来的植物样本，我偶然发现了霜霉目致病真菌在这种植物上居然呈现出两种植物病的表现方式，尽管另一种植物病的形态表现非常不显眼。” “与此同时，我还观察到植物体内对这两种植物病都存在刺激应答。” “这种刺激应答存在着某种途径能够去往植物细胞核，从而影响到植物抗病基因的表达，甚至影响到植物的下一代。” “因此，我猜想植物病原体和它的宿主长期处于一种类似于军备竞赛的共同进化状态中。” 诺克斯早就从提案中清晰地得知了他的观点，现在再次听他叙述，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真是天才般的构想！” “尽管非常难以相信，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它能够被证实，这将是今年植物病理领域......” 说到这里，诺克斯马上用富有激情的声音，更正了自己的叙述。 “不！它甚至还将成为进化学领域乃至于遗传学领域最亮眼的发现。” “当然，我想这并没有这么容易，微观层次的植物细胞水平研究非常复杂，更别说具体到某种应答机制了。” 陆时羡听完微微一笑：“但科学就是这样！” “研究的过程越困难，就说明它的价值越大。” “在此过程中产生的成就感也就越强。” 听到这句话，诺克斯非常有同感一起笑了。 他此时心里虽然亮如明镜，但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所以，你来此的目的是？” 陆时羡直面他的眼睛：“诺克斯教授，在这个猜想的证实上，我渴望得到您的帮助。” “毕竟植物病理实验室几乎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研究环境。” 诺克斯点点头，但却没有直接答应,反而向其问道：“那你知道证实这个猜想需要烧掉多少米金吗？” 陆时羡稍微沉默，随后回道：“毫无意义的浪费经费是烧钱，但是我有信心我会亲手证实它。” “而且您的实验室也需要一项能够轰动世界的发现，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诺克斯忽然深深望了他一眼。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另外......” “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 走出诺克斯的办公室，陆时羡的状态由之前的紧绷变得轻松下来。 但也因此，整个人突然有些蒙圈。 他伸出手在后背摸了一下，几乎全身是汗，恍如之前在蒸笼中度过。 他成功了！ 虽然在诺克斯教授办公室里仅仅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谈话，但背后浓缩的是近一年来在植物病理学上孜孜不倦的学习深耕，以及这半个月来细致入微的调查思考。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陆时羡已经越发体会到这句谚语蕴含的道理。 而其实这仅仅完成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完成不了实验，一切都是浮云。 但即使只是完成第一步，都不知道付出了他多少的汗水和努力。 而这依然具有风险，他不知道诺克斯教授是否会对他的发现感兴趣，甚至想将其占为己有，将他踢出局。 虽然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很小。 但他只能赌，因为他别无选择！ 第310章 据理力争，锋芒毕露 也因此，在这一刻。 他对于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实验室的愿望变得无比的强烈。 但显然，完成这个目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多科研工作者一辈子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下午，三点。 诺克斯邀请陆时羡进行了第二次会晤。 经过几个小时的简单调整之后，两个人的疲惫得到了缓解，脸色都好了许多。 一见面，诺克斯再度对陆时羡表达了自己对他的赞许。 “陆，我从华国将你邀请到这里，原先是准备让你加入我主持的项目。” “让你临时加入伍德的队伍，也只是让你习惯这里的环境以及不一样的科研方式。” “如今看来，你适应的很好，我原来的计划看样子也不起作用了。” 陆时羡面对他人的夸赞，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谢谢您的看重，我真的很荣幸！” 经过开头的寒暄，两人很快进入到正题。 “我中午的时候，对你的提出的猜想认真的进行了再一次推理论证。”谈起正事，诺克斯的语气显得很严肃。 “如果能够证实，可以帮助当局制定更科学的植物保护政策以及培育新的抗病品种。但它的理论价值不仅仅在植物病理学上，在进化学和遗传学上都有涵盖，意义非常重大。” “因此，这个项目我打算全力支持，将它做成实验室的重点项目，项目资金与项目人员将会全部保障到位。” 说到这，诺克斯忽然面露迟疑之色地问道：“只是这样的大型项目你真的担的起来吗？而且其他人怕也会对此有所意见，你真的能够解决吗？” 闻言，陆时羡心里立马明白他的潜台词。 第二个关键时刻来临了，他所担心的事情也来了。 因为这个担子说的实际上是项目负责人的位置。 这个问题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不会例外。 陆时羡现在刚刚二十出头，目前没有任何名声以及成就。 这样的项目，一个硕士生有能力负责吗？ 退一步讲，就算他成为了项目负责人，手下的科研人员真的能信服吗？ 所以诺克斯虽然答应了他，但对上面的两个问题依然存在无法避免的疑虑。 换位思考，陆时羡实际上非常理解诺克斯会有所迟疑。 但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没得谈，因为他势在必得。 这是很简单的问题。 在一个科研团队里，主次关系几乎直接关系到最后论文的署名。 他借用了戴维斯的实验室，再加上他以此为交换条件换取诺克斯对自己的支持。 因此，假如到时候论文出炉，通讯地址只能是ucd植物病理实验室，而通讯作者百分百是诺克斯。 他现在不争，丧失了主动权，很可能到时候就连论文的一作都没他的份。 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此时，陆时羡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他必须为此据理力争！ “诺克斯教授，您的疑虑我觉得没有必要。” “首先，这个猜想完完全全来自于我，因此在这个项目上，我比任何人都熟悉，也拥有着其他人没有的方向感，会极大缩短出成果的时间。” “其次，在项目的全面掌控上，我也足够的经验来处理。正如您之前在《自然-细胞生物学》期刊所见的那篇论文，它完全因我一人而产生。” “最后，关于项目的人员上，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问题，非常容易解决。” “哦？怎么处理？”诺克斯来了兴趣，继而问道。 陆时羡斩钉截铁地回道：“项目负责人名义上由您来担任，剩下的人全部由博士或者硕士组成，例如我之前所在项目组的几位组员。” 听完，诺克斯顿时大跌眼镜，心中生出许多荒谬感。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这句话，他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确定你没有在开玩笑吗？”诺克斯马上又说道：“在戴维斯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在一个大型科研项目里，一般的人员构成是这样组成的。 会由大老板亲自担任项目负责人，他一般具有正教授职称甚至拥有院士称号。 下一级别是各大分工任务组的组长，他们会由小老板来担任，一般都是学校里的副教授。 紧接着是具有讲师或者助教职称的研究者以及在读博士生。 至于排在最后的，就是在读硕士生，俗称科研狗。 至于小型项目，以小老板的能力就能完全hold得住，人员组成类似于陆时羡上次参与的共建项目。 当然，这个排序不一定完全准确，有时候因为个人能力和职称评选的意外，会有一个层次的上下浮动。 这也是诺克斯感到荒谬的原因。 陆时羡以一个在读硕士生的身份成为了负责人先不论。 其余人员也都是在读博士生以及在读研究生。 一支全部由在读学生组成的科研团队？ 诺克斯止不住的摇头：“这简直太疯狂了！” “而且，就算是博士生也不是那么好降服的。” 但陆时羡此时反而露出自信的笑容：“诺克斯教授，在我们华国有一段古文。”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它的意思是学习不能用年龄或者时间来区分高下，有能力的人能够后而居上。因此，无论地位高低，无论年龄大小，哪里有真理存在，哪里就有老师。” 眼看着诺克斯教授若有所思，陆时羡趁胜追击：“我虽然还没拿到硕士毕业证，但我坚信我已经具有博士同等学力。” “所以，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诺克斯怔怔看着此时锋芒毕露的陆时羡， 他在陆时羡的身上恍惚间看见了自己老师韦尔斯·比德尔的影子。 于是，他在苦笑声中摇摇头，然后好奇地问道：“你刚刚说的这段话是谁说的，他一定是一位极具智慧的思想家。” 第311章 请问您相信光吗? “确实，他在华国是一位非常有名文学家、思想家和哲学家。”陆时羡向他简单介绍了一句。 很快，这次会晤以陆时羡的如愿而结束。 这个结果的得到，一是由于米国较为开放的科研环境。 如果在国内，在相同的条件下，他做到这一点的难度会倍增。 二是因为陆时羡自身的能力出众，不仅仅是科研实力，还有他出色的沟通能力。 后者虽然不是决定性因素，但绝对帮了他大忙，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但究根结底，以前一位老师对他说的一句话可以做总结。 能力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而现在舞台前期的搭建工作终于要结束了，他期待着自己能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表演。 ...... 三天后，一封邮件毫无征兆地群发到许多人的邮箱里。 一片狼藉的卧室里，宿醉后的兰伯特被手机的来信提示声吵醒。 过去的他在办事前有着将手机关机的好习惯，但自从错过好几次重要的会议之后，他便稍有克制。 睁开惺忪的睡眼，他有些恼怒地从床头柜拿来手机。 还没打开，他已经骂出了声，根据过去的经验，显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真是法克！” “伍德老头在搞什么，假期还没结束，通知就来了。” 果不其然，打开邮箱，如他所料。 “亲爱的特里斯坦·兰伯特博士。” “假期愉快，经过严格的筛选，你已入选实验室重点项目邀请名单，基本实验资料如附件可见，如有意向可回信，并在第二天8：30参与第一次组会，若无请忽略。” “谨启！” 看完之后，兰伯特有些懵逼，意料之中但又出乎意料。 因为这个邮件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虽然也在诺克斯病理实验室里，但他是伍德教授手底下的学生。 从这封邮件的内容来看，这绝非出自伍德教授的授意，也不是年初计划表上的项目。 不然就不会是这种征询的语气，那么只有可能是临时增添的一个项目。 在大实验室里，这种情况一般而言很少见，一个项目从立项到开始实施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时间，而这往往以数月或者年为计量单位。 而这种项目，对于邀请者而言能够拒绝，毕竟米国时常标榜自己的民主。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兰伯特正想忽略它，但看见重点项目四个字后，又手贱点开了邮箱附件。 “关于植物与病原体共同进化的相关机制研究？” 兰伯特直接傻住了，这就离谱，因为这可真是太重点了。 作为一名植物学方向的科研工作者，他对一些信息颇为敏感。 2005年，《science》在创刊125年之际，将“在植物与病原物的相互作用及协同进化”列入未来二十五年来最具挑战性的125个前沿问题之一。 由此可见这个课题有多热点，但困难程度也是显然易见的。 当年，有许多着名的国际实验室选择对这个问题发起挑战。 但结果是大张旗鼓的宣布，默默无闻的退场。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封邮件里所说的重点项目竟然低调至此。 但诺克斯植物病理实验室有这个能力解决它吗？ 兰伯特在心里给它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必将成为一项能够轰动今年植物界乃至于生物界的发现。” 看到最后一行字，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 第二天，早上八点。 距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位于植物病理实验室最尽头的一间会议室里。 诺克斯坐在首位，侧过头对着他旁边的陆时羡问道：“怎么样？” “昨天的邮件，应该没有多少人回吧？” “你早应该听我的意见，不应该在附件里说的这么清楚，或者让我帮忙找他们的导师打个招呼，以他们的名义要求他们参与。” 陆时羡哑然失笑：“诺克斯教授，我想您并不懂得年轻人的想法。” “昨天的邮件发送出去了30份，但截至到早上七点，已经陆续收到了18份回信。” 听到这个数据，诺克斯颇有些意外：“这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他们难道不知道超前沿问题的难度吗？” 一般而言，一个研究方向是否属于前沿，能够通过统计在近期期刊的出现次数能够得知。 但这存在一个例外，那就是由顶级期刊官方宣布的前沿问题。 有时候由于难度过大，在平时并看不到相关的论文成果发表。 但它毫无疑问属于前沿问题，几乎是只要被证实都将采用。 而这，也被称为超前沿问题。 陆时羡没有回答他，而是恶趣味地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诺克斯教授，请问您相信光吗？” 诺克斯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只当作他信教：“科学家不信上帝，只相信真理！” “我待会已经想象到他们惊愕后愤怒离场的场景。” “说实话，自从成年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如此疯狂的事了。” 诺克斯的心情显然并非他表面上那么洒脱。 “如果这个项目失败了，沉没成本将使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倒退数月的时间。” “我不知道我所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只是觉得你确实很适合当一名顶级销售员或是政客。” 但陆时羡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越平静甚至带了些兴奋。 他洒然一笑：“请您拭目以待吧。” “毕竟我又何尝不是用我的青春和未来做赌注呢？” 闻言，诺克斯保持了沉默。 他明白陆时羡说的没错。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有如此多人见证的情况下，陆时羡如果失败，很快将在米国的科研圈子里出名，然后以笑话的方式继续蔓延到各地。 在国内不好说，但他在国外确实是很难混的开了。 诺克斯倒还好说，最多算个配角，时间过了也就淡忘了。 但如果成功，这将成为一桩美谈，为植物病理实验成为国家级实验室提供巨大的助力。 与此同时，它也将变成植物病理实验室最吸引人才的广告。 对两人而言，这都已经成为一场极其重要的赌局。 而他们已经下了赌注！ 买自己赢！ 第312章 奇迹由我们创造 时间很快在闲聊中过去。 距离规定的早上八点半还有接近十分钟，已经有人第一个进入会议室。 虽说邀请名单的经手人是陆时羡，但很多人他并不太了解，是由诺克斯教授推荐的。 陆时羡虽然对此人不熟悉，但是他已经提前做好功课。 来者的名字是托马斯·塞恩，米国人。 现在正在戴维斯就读植物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是植物非生物逆境。 原谅陆时羡由于时间紧张，准备不足，只能记起来这么多。 但他已经尽力了。 此时，塞恩先是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首位的诺克斯，随后又将目光放在陆时羡的身上。 似乎对此感到疑惑，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 等他坐下，后面三三两两陆续进来参会者。 紧接着，陆时羡比较熟悉的面孔也慢慢出现在会议室里。 一眼望去就有兰伯特、瓦莎和塞拉...... 前者更是朝陆时羡挤眉弄眼的，要不是场合不对，陆时羡相信，他一定会对自己假期的战绩大为吹捧。 很快，实验室摆好的十几把椅子就已经被坐满。 陆时羡看了一眼会议室的时钟，悄无声息地给了诺克斯一个眼神提醒，示意他时间差不多到了。 诺克斯立马会意。 说实话，他虽然在这一点上对陆时羡不太看好，但仍然在内心中希望陆时羡能够成功。 他们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用俗话说算是一根绳子上蚂蚱。 所以他的配合度是非常高的。 此时，诺克斯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将在场十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 然后，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正如你们在邮件中所看见的那样，这次将大家召集过来，正是为了实验室的一个重点项目。” “关于这个项目，戴维斯植物病理实验室将以极大的资金与后勤保障来保证项目的顺利实施，这个项目对于实验室的意义非常重大，我希望大家都能参与到其中并为之尽力。” 诺克斯刚一说完，已经有急性子学生向其发问：“抱歉，诺克斯教授，我想请问一下，您对这个项目的信心有多少？”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问道：“我也想问实验室是否在植物与病原体共同进化的相关机制问题上有重大突破？” 诺克斯教授当面，这些在读博士生及硕士生还算克制，提出问题的只有寥寥数人。 但这几个问题几乎已经代表了所有人的疑惑，也就没有必要出来赘言了。 看到反应还算激烈，诺克斯给了陆时羡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接下来的问题将由我旁边这位......嗯，同学来回答，后面的实验将具体由他来负责。”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所有人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全场安静地可怕。 之前与陆时羡在一个项目组中共事的人转过头对视，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人了。 而对他熟识的几人也都是难以置信。 兰伯特此时更是嘴巴大张，就连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 陆时羡微微一笑，应声而起，接着接受着来自所有人惊诧、怀疑而又或是愤怒的目光。 紧接着，群情激奋！ “什么？您居然不是主持人？甚至连一个教授都没有，我猜您一定在开玩笑，对不对？” “这个项目必定失败，我并不认为如此消遣我们是一个有趣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让我对戴维斯产生了一些看法。” ...... 此时，场面几乎已经要失控。 诺克斯却没有声张，又看了一眼陆时羡，想看他究竟怎么解决。 如果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后面的事情根本无从说起。 陆时羡不仅无法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甚至将彻底与这个项目永别。 但这个世界有时候非常公平。 想主持项目可以，想要一作也可以，想要荣誉也可以。 拿出你的能力去争取！ 陆时羡之前一直保持沉默。 他心里已然明白，此时已经到了第三个关键时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用力在桌上一拍，用无比平静的表情说着最愤怒的话语。 “都安静下来。” 趁着现场产生了短暂的安静，陆时羡再度发声。 “说实话，我现在很失望！” “因为你们看见的邮件是由我亲自起草的。” “这次的项目邀请函一共发送了三十份，最后返回到我这里的只有十八份。” “所以我相信，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看见了我标注的最后一句话。” “这必将成为一项能够轰动今年植物界乃至于生物界的发现。” 说到这里，陆时羡目光在所有人的面孔上扫过。 “我想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一句话来到的这里。” “难道你们渴望获得荣誉，又不想付出格外的努力吗？” “你们想的难道永远都是跟在已成功者的身后当应声虫?” “你们难道永远都习惯于待价而沽、瞻前顾后与唯唯诺诺吗？” 诺大的会议室此时继续响彻着陆时羡一个人的声音。 “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项目属于超前沿问题。” “《科学》罗列的那125个前沿问题里，属于生物科学领域的寥寥无几，属于植物学领域的屈指可数。” “它的难度无与伦比，可我已经有了思路，因为这个项目因我而出现。” “我需要的只是你们的信任。” “我们在这里！” “我们在一起！” “所以奇迹由我们创造！” “所以世界将被我们震撼！” “巨大的荣誉由我们一起获得！” 此时的陆时羡显得格外的激情与狂野，这是他很少见的一面。 但也就是这样的他，拥有着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许多人在这种情景中，情绪不自觉被他感染。 “去他妹的上帝，干了！” “不就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我也干了！” “这可真是太疯狂了，哪怕说出去会被人嘲笑，但是我居然无法拒绝。” ...... 洛山矶时间，上午十一点。 后续安排了下一次的详细分工组会的具体时间后，这次会议终于走向了尾声。 第313章 脑洞大开的兰伯特 等到人员全部散场，陆时羡终于结束紧绷的心情，瘫坐在座位上。 诺克斯在一旁的休息室里，端过来一杯茶。 “嘿！尝尝我买的华国绿茶。” “陆，今天的你真让我大吃一惊，所以哪怕这次你会失败，我也依然认为你终有一天会成功的。”诺克斯此时的语气似乎非常笃定。 听到他的这句话，陆时羡只是苦笑：“诺克斯教授！我还没开始你就在说失败，这可不太好！在华国您可能会被人列入合作的黑名单。” “不管下一次我能不能成功，反正我是想在这次成功。” 诺克斯教授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什么原因，此时已经没开始前那么焦虑了。 “你的演讲和洗脑能力实在是太厉害了，要知道，哪怕是我在刚刚居然也有些小激动，我觉得那些政客都可以来找你培训了。” 陆时羡接过茶水，闻着熟悉的茶香，随后小抿了一口，知道他在开玩笑。 “如果能够振臂一挥，众人响应，谁又愿意取巧采用这种手段？” “说白了，还是我积累的太少了，底蕴不足。” “就像创业者的初期总是艰难无比，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诺克斯却只是摇头：“不不不！我想说的是，你正在承受你这个年龄段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小马拉大车，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成功了。” 我想想，我在你这个年龄段可能正在追逐美好的爱情，陷在女人香里无法自拔。” 提到这个话题，陆时羡无言以对。 女人什么的，似乎距离他有些远了，因为他在潜意识里还未考虑这个问题。 但他很乐意去倾听别人的八卦。 “诺克斯教授，看来您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否分享一下。”陆时羡经过休憩，状态好转，多嘴问了一句。 可诺克斯的口风似乎很严，一点不肯透露。 这就没法了，陆时羡的八卦之火渐渐熄灭下来。 和诺克斯告别，他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一出门，居然发现几双眼睛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他，颇有些鬼故事里的感觉，将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原来项目里的几位小伙伴。 此时，几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尤其以兰伯特为最夸张，简直像是见了鬼：“欧买嘎！陆，你究竟给诺克斯教授灌了什么迷魂汤？” “还是说你是他在外的私生子？” “可是我记得他的爱人是英格兰人。” “所以背后的真相是他婚内出轨了？” “他居然让你亲自负责这个项目！” “实验室的经费已经充足到这种地步了吗？” 陆时羡一顿无言，这厮的脑洞似乎没用对地方啊。 他没好气地回道：“你认为这可能吗？” “这些话如果敢在诺克斯教授面前说，我就佩服你。” 听到这句话，兰伯特果然退缩了。 他只是用夸张的表现手法来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惊。 其余的几人虽然惊讶，但已经表现的足够当个正常人。 “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当你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 于是，陆时羡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尽量简短的跟几人说了一下。 听到他的分享，尤以兰伯特的心情最为复杂。 半晌后，从兰伯特嘴里蹦出来一句话：“泰森集团送过来的样本病理形态结构曾让我感到困惑，这个细节当时我还在你前面发现，甚至还为你作出了解释。” “但我完全没去把它当回事，也并未继续深入思考，更不会联想到协同进化这回事。” 旁边的瓦莎一边为陆时羡点赞，一边故意嘲笑兰伯特：“这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活该人家走在成功的路上。” “你的心思如果少花费一点在女人身上，我相信你的成就远不止现在这样。” 这件事似乎对兰伯特触动很大，他若有所思地保持了沉默，不发一言。 和几位小伙伴在实验室门口分别，陆时羡回了一趟公寓。 工作日的这个点，公寓里一般都没人，显得静悄悄地，是极好的独处时刻，陆时羡完全放松下来。 有句话说得好：只有经历了群体生活，方知独处的可贵。 这几天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消耗，无论是从身体和心理上，都承担了许多负担。 他的脑中，已经不去细想思考后续的事情。 先去睡个回笼觉再说。 ...... 五个小时之后，等他醒来已经是弯月高悬。 干完饭，陆时羡精神得到补充，精力重新充沛。 他拿出一支笔与一张白纸，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由于时间有限，并未罗列出详细的计划。 但也都在他脑中简单推演之后过了一遍。 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他坚信自己能够做的更好，而非只是靠着即兴发挥。 首先是时间，距离交换生结束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 在不考虑申请延时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他的这个项目最好在五个月之内结题。 麻烦！ 其次是人员，仓促之下组成的临时队伍并没有经过多少的磨合，战斗力尤可未知。 然而，这还不算问题的关键。 重要的是，即便他靠着煽动人心的发言空手套白狼，吸引又或是诱惑到一批人。 但遗憾的是，仍然有人并不吃这一套。 没错，当时参会的十八个人里面有两个人最后依然选择了退出。 不过，他也能理解。 这两人都是临近毕业，需要做毕业设计，按照他们当时的原话讲是，并没有功夫陪陆时羡瞎胡闹。 大家好聚好散，只要自己以后不后悔，这没有什么。 也就是说，现在他的研究团队加上他自己只剩下了十七个人。 难受！ 但也有好消息。 他梳理了一下近期和长期需要完成的工作。 在他平时的自律和努力下，他需要完成的竟然只有这个项目。 并不需要分心到未完成的课程或者分数上。 他可以专心准备和完成项目的事情。 关于项目，他需要做一个尽可能详尽的计划。 这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此时，他的右手不停在空白稿纸上书写着。 同样也在留白处，书写着他不懈奋斗的无悔人生。 第314章 依米项目的诞生 至此，陆时羡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万里长征的路上已经打下了一些基础。 几天后，戴维斯植物病理实验室关于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的机制研究项目正式启动。 几乎全实验室的科研工作者都参与了启动大会。 诺克斯教授主持大会，并做表态发言。 他的精神状态非常高昂，经过陆时羡的一番操作，对这个项目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这个项目是植物病理实验室这几年来，为数不多被确认为重点的项目。” “而且它也是整个戴维斯甚至是全米国唯一一个参与人员全部是学生的大型项目。” 此言一出，许多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记者都苏醒变成嗅到腥味的猫。 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他们此时无比的兴奋。 以往的经验与直觉告诉他们，这绝对是一个轰动性的大新闻，会将最近平静的科研圈掀起一个大波澜。 就连许多本校的教授和老师，此时都露出愕然的表情。 他们大多只清楚，诺克斯的实验室似乎临时申请添补了一个项目，但对于具体情况都不太了解。 这简直就是胡闹！ 浪费学校的科研经费！ 结局注定失败！ ...... 类似于此的无数想法在他们心中滋生。 但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止诺克斯的声音传入到全场人的耳中。 “起初我也一样担心或者犹豫，直到我看见他们的乘风破浪与披荆斩棘。” “他们青春，他们热血，他们激流勇进，像是初生的嫩芽，又像是初升的朝阳，正在蓄势待发！” “因此在这里，我正式将这个项目的代号命名为依米。” 许多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诺克斯适时对此做出解释：“依米花生长在非洲大陆的荒漠中。” “在干涸与高温中，它花费数年时间积蓄力量，当它完成开花的所有养分后，就会独自盛放。” “经过一刹那的璀璨后，它就会完全凋零，完全消失。生命一次，美丽一次！。” “它寓意着奇迹，象征着顽强与神圣。” “这是自然界的奇迹，因此我期待并相信依米项目团队会绽放奇迹。” “但无论成功或者失败，这将成为全校又或是全国历史性的时刻。” 话音落下，诺克斯功成身退。 全场寂静！ 随后，在不知来自何处的鼓掌声带动下，掌声逐渐变得浓密起来。 许多对诺克斯熟悉的教授一边鼓掌，一边无比匪夷所思。 他们都很了解诺克斯。 这是换人了吧？ 此时，大会后台里。 诺克斯无比感慨的拍了拍陆时羡的肩膀。 “多谢你写的发言稿，所以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 “我相信你哪怕不做科研，也能走向成功。” “我已经夸下海口，如果你没能创造奇迹，我们俩都将成为笑柄......” 剩下的话，诺克斯没说完。 但陆时羡心里明白，自己接下来的后果更为严重。 可那又怎样？ 他过去一直习惯于走一步看三步，直到确定有极大的可能性才去尝试。 他成熟，他老成，他两世为人！ 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最高年龄不过三的事实。 他有激情，他有热血，他正风华正茂！ ...... 接下来的几天，原本僻处一隅的戴维斯成了人们谈论的热点。 从口耳相传到新闻报道，戴维斯频频出镜，这在久远的建校历史上都难得一见。 无论是吃瓜群众还是专业人士，许多人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但绝大多数是化身喷子或者键盘侠，口伐笔诛。 实际上，诺克斯的发言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但不多。 他们的喷人对象由原本的项目负责人转移到另一个人头上。 诺克斯为他背上绝大部分黑锅，当然这也是两人商量后的结果。 当然，这是陆时羡的主意。 诺克斯行程太多，无法参与到项目中来。 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助力，陆时羡必须要用完他的剩余价值，吸引舆论火力，减少成员们的心理压力。 项目启动大会只是一个插曲。 也许是并不存在悬念，喧嚣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 对其冷处理的实验室，无论是什么都当作视而不见。 接下来的日程来的都较为顺利。 陆时羡作为项目实际负责人，在一次组会中将项目做了细致的分工。 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和特点，十六个人正好均匀地分成四个任务组。 但这无法改变项目依然缺人的事实，于是陆时羡只能又当负责人，又加入到任务最重的组里。 很快，包括陆时羡在内的17个项目成员开始了正式实验。 ...... 半个月后。 原本还顺风顺水的“依米”团队，遇到足以第一个影响到全项目进度的阻碍。 “陆，根据你给出的实验计划，为了探索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的未知机制，我们本应该根据后续不断的实验结果，不断缩小目标圈。” “有着现成的绝佳实验材料，之前的实验很成功，但现在我们遇见了问题。”位于第二小组的兰伯特拿着电镜照片与实验数据，找到了正在第三组亲手做实验的陆时羡。 他只好将手里的试剂递给一旁的组员：“植物细胞刚刚进行增生，关于下一步实验操作需要格外注意。” 从实验中解脱出来，陆时羡一边脱下实验服，一边向兰伯特询问道：“什么情况？” “你看看就知道了，是关于植物的抗病性反应。” “我们之前的预想是通过抗病反应的有无和大小，先行排除一批和筛选一批。” 陆时羡点点头：“没错，这个方向应该很具有可行性。” 兰伯特只是摇头：“但我们未曾想到的是，植物在遇到病原体入侵的时候，侵染部位的植物细胞往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凋亡。” “细胞一旦凋亡，里面的物质会产生生化反应，对仪器的测定产生巨大的干扰，我们根本就无法通过这个方法来测定抗病性。” “也就是说我们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忽然不自觉变得紧张起来。 第315章 无解的难题? 这只拦路虎显然不像之前的那样是纸糊的。 只是陆时羡的表情依然显得风轻云淡。 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们遇见过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在陆时羡的带领下，他们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难题。 经过近二十天的磨合，这十六名成员逐渐对陆时羡产生了信任。 他在团队的核心地位慢慢产生。 与此同时，一些成员在其中开始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第二小组负责的任务正如他所叙述的那样通过抗病反应确定植物产生应激的重点部位。 兰伯特在过去，作为实验室下班准时第一人，总容易因为生活中的琐事透支精力而分心。 但现在，似乎是被陆时羡之前的话语所触动，性格与习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几乎是属于实验室里加班到最晚的一批人，第二组的任务进度惊人和他的努力程度分不开。 但人在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的时候，总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比如这些话本不应该在组里如此高调的说出口，但陆时羡倒也没有因此对他产生什么看法。 反而对他的改变感到欣慰，又一个迷路人被他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夜夜笙歌哪有追求真理重要？ 说了一句抱歉，陆时羡带着兰伯特来到他的临时办公室里。 尽管他真的很少来到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中度过。 这也是他在团队里受认可度如此高的原因之一。 打开办公室的灯，陆时羡拿起实验数据仔细察看。 半晌后，陆时羡终于开口发出声音。 “不应该啊，就算细胞凋亡凋亡再快，但足以获取到相对准确的实验数据，应该不会产生这么大的误差。”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实验设计或者操作手法上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兰伯特紧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排除有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但是几率非常低。” “我的实验设计经过了严密的理论逻辑验证，出现的问题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操作手法，说句实话，我承认在精细程度上确实比不上你，但是也比团队里大部分博士要强。” “也就是说如果连我的操作手法都有问题的话，那这个项目几乎不用再继续了。”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兰伯特说的是事实。 他之前确实有些小觑全由在读研究生组成团队所产生的不利因素了。 很多人在实验基础能力上有所欠缺，对于比较基本的实验操作都不是太流畅。 但问题就出在，兰伯特的假设无论是真是假，对于项目的进度都是巨大的阻碍。 如果是方向出现问题，推倒重来是最浪费时间的做法。 这意味着前期的准备和工作都将成为废纸一堆。 如果是操作出现问题，提升组内成员的操作能力无疑将花费巨大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 兰伯特此时提出来的问题，简直就是无解。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陆时羡的语气亦如往常一样的轻松。 等到无人，他用右手轻轻在自己的额头按动着。 陆时羡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下来。 该如何破题？ 重新制定实验方案？ 还是临时突击培训？ 前者耗时耗力，后者于理不合。 耗时耗力就不过多解释了。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高估米国的研究生了。 哪怕是正在常春藤名校读研读博的精英。 要知道，兰伯特的实验操作能力虽然不错。 这固然有他天赋尚佳的原因，但之前的兰伯特几乎有一大半的空闲时间花费在夜店上。 但也就刚到上游的水平，如果以他的水平做标准。 这里有一小半的人几乎都不合格，更别说涉及到细胞水平如此精细的实验了。 显然，他们并未在这上面花费心思。 实验操作看似是科研基础技能。 可事实上，全世界的科研工作者真正能够上实验台的并不算多。 刨除那些由于年龄和体力问题而退居二线的老一代科研人。 许多人都采取了取巧的方式，直接用已有的数据，或者说全部去研究纯理论。 没必要用他人的懈怠来惩罚自己，他并没有义务免费帮他们去提升水平。 他的目的只是完成项目，并非做慈善。 当然，他并非一个不讲情谊的人，但前提是这些人主动要求。 两个小时过去了，陆时羡依然处在纠结中。 过去的许多天里，他已经解决了数十个问题。 但在这个问题上，他仿佛陷入了思维禁锢，想不到任何方法破局。 不过，人哪能被尿憋死。 后知后觉的陆时羡很快发现自己还没确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连问题都找不到就去寻找解决方法，这不是聋子听戏， 白费功夫吗？ 他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毕竟这个项目对他的意义非常不一般。 他重新穿上白大褂，出现在第二组的实验台边，并递给兰伯特一张纸。 “兰伯特博士，按照我上面的实验设计重复实验！” “你的实验操作就按照平常发挥即可。” 兰伯特立马反应到陆时羡的目的，是想确认问题的根源。 如果大方向没错，在只存在两个变量的情况下，对其中变量的进行控制，从而找出答案。 在相同的操作水平下，如果不一样的实验设计最后产生了与原来不一样的结果。 这显然说明是实验设计的问题。 如果还是一样的结果，那明显就是实验操作上的问题。 这是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他心里对此颇为抵触，无论是设计有问题还是操作有问题。 陆时羡第一时间不去寻找自己的问题，反而将问题的产生归类到他的身上。 “陆！凭什么你认为你的实验方向一定没有问题？” “要知道要是方向出了错，你现在要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陆时羡原本就有些心累，现在听到他的质疑声，顿时有些烦躁。 如果团队的成员可以随意质疑负责人的决定，这个科研团队绝对走不远。 兰伯特性格改变是真的，但变得更为执拗也是真的。 第316章 这个人好刚啊 “如果是方向错了的话，一切将有我来负责。”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听指挥。”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其他任务组的成员也被争吵声吸引了目光，停下了忙碌的动作。 在他们看来，这有些少见。 陆时羡虽然是项目的实际负责人，但从来不会发脾气，也不会与人争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随着仔细倾听后，他们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与兰伯特在一组的也是两位男博士，和他最为熟识的瓦莎被安排到第四组。 她出色的写作以及处理数据能力将会最大程度加快论文的形成。 “兰伯特，你还是听陆的吧，过去他的决定几乎都被验证是正确的。”一个博士实在忍不住劝道。 但这句话好像引起了他的逆反心理，整个人变得更加阴沉，音量也随之加大。 “我认为我根本没错，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这个重复实验难度并不大，陆，你自己怎么不做？” “还有项目组这么多人，你怎么不让他们去做？” 几句话一说出口，整个实验室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好刚啊！ 他们都没想到吃瓜吃着吃到了自己身上。 特别是在第四任务组的瓦莎，皱着眉来到他身边。 “兰伯特？”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偏执？” “陆让你做实验也是对你的信任！” 听到这句话，兰伯特却是哈哈大笑：“信任？简直是笑话！” “如果是信任我的话，还会让我去做验证重复试验吗？” 陆时羡也有些忍不了了。 “兰伯特，你如果不想做可以不做，我想我们的项目并不需要一个刺头存在。” 可兰伯特却有些不以为意：“哈哈哈，我就不做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你还要将我踢出去？” 说到这句，他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周围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并伸出右手指了一指。 “项目组本来就缺人不说，我敢打包票，我的试验操作技术是里面数一数二的。” “如果我离开了，你的项目还想靠谁？” “是他？是她？还是他？” “又或者是其他滥竽充数的三脚猫？” 他的右手在塞拉、瓦莎与另外一个男性成员身上挥过。 然后他将手上的安全手套取下，用力地拍在实验台上。 “你们爱谁做谁做，反正这段时间我是白费功夫了，正好去休息一段时间。” 丢下这句话，他便径直离去。 此时，几乎所有的人嘴角抽动，心中发寒。 这个人是疯了吧，简直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最关键的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指的几个人还是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 这就离谱！ 陆时羡也紧皱起眉头来，看着周围包围的人群说道：“他既然不想继续干了，就随他去！你们都散了吧！” 在他们离开前，陆时羡却忽然又补充了一句：“相信大家都听见了。” “兰伯特说的虽然有些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我不可能每次都去找他来完成实验。” “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确实很强。” 说完这句，陆时羡直接离开了。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这句话对他们的心里造成了亿点点伤害。 这个兰伯特凭什么这么拽啊？ 不就是实验做的好一点吗？ 说的好像谁不会一样的，众人都因此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 几分钟后，在植物病理实验室之外的一个咖啡厅里。 兰伯特笑着对着陆时羡举杯示意：“陆，我这可是为了你的计划豁出去了。” “这回，我在所有人心里的形象已经是一落千丈了。” 陆时羡只是向他微微一笑：“兰伯特，如果你去逐梦演艺圈，我想你会很有前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正在按照我的剧本在走，我都几乎要信以为真。” “我想事后，你得向瓦莎解释清楚了，我看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兰伯特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做戏就要做全套，有瓦莎在我的表现反而显得天衣无缝。” 听到这，陆时羡只是叹气：“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了。” “你的疑问提醒了我，你我的实验水平并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水平。” “但是我们并不可能完成所有的实验，这个项目终究还是要依靠集体的力量。” “而且很多人在刚刚参与到项目中时，确实充满着干劲，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逐渐失去了斗志，只想着混日子。” 兰伯特却对此毫无意外：“这很正常，这个项目的难度本来就高，而且项目里的成员并没有经过很严格的筛选，很多人都没有将心思完全放在追求真理上。” “他们想的只是混一个研究生文凭，然后去社会赚钱，你这次真的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如果我处在你的境地，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陆时羡听完不断摇头：“有人参加已经不错了，不能对别人要求太多，出现问题还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兰伯特也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我能早点想通的话，我会帮上你大忙。” “但现在也只能相信这些人能够有一些改变了。” “根据咱们今天的这场戏而言，就连瓦莎也被你刺激到了，那说明效果非常不错！”陆时羡反而笑意吟吟：“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日后项目组里的人都将得到巨大的成长。”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的实验能够进行的更加顺利。” ...... 一个月后，整个项目组的风貌果然如陆时羡预想的一样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就像是鲶鱼效应一样，问题自然是真的问题。 早在很久之前，陆时羡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很多人在实验操作中不规范，平白造成了许多误差，对实验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不良影响。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算做实验做到眼瞎都无法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也因此，求变成了重中之重！ 于是陆时羡和兰伯特，在当时的实验室里自导自演了一场了剧烈的争执与吵闹，目的就在于提升项目成员们的主观能动性。 第317章 人不可貌相 这里就要说到团队里没有重量级人物的弊端了。 陆时羡虽然依靠出色的沟通能力和真才实学获得了他们的认可，但这并不意味着获取到了他们的尊敬。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来自华国的交换生而已。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他们最多当陆时羡只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事，而非能够带领他们走向成功的领导者。 这也是陆时羡处心积虑想这么一出戏的原因。 虽然玩战术的心都脏，但他敢保证自己依然一尘不染。 因为他是从《三十六计》里照抄的，不就是瞒天过海吗？ 在这件事的激励下，很多人的实验水平得到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陆时羡不得不为他们点赞，这其实很辛苦，虽然陆时羡喜欢做实验。 但他也必须承认，做实验实际上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就比如兰伯特之前做的植物抗病性实验一样，如果稍微拖延一点时间，最后可能就会造成实验数据不准确的后果。 所以很多的实验其实都是相当繁琐的，它绝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与之前的实验存在逻辑上的密切联系，只要稍微懈怠，获取准确数据的机会就会稍纵即逝。 这也是陆时羡如此看重实验能力的主要原因之一。 时间来到一个月之后，经过团队成员们共同努力，经过一个又一个实验，他们终于将目标锁定在细胞膜、叶绿体以及细胞核等不同的细胞器上。 “目前，所有的抗病性实验都已经结束。” “陆，事实证明，你最开始提出来的实验方向确实是正确的道路。”兰伯特看似服软的话语算是对之前的争吵事件划上了一个句号。 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他们再度失去了方向，因为第一阶段的实验和结果都已经走向尾声。 在一次例行组会上。 “很显然，在这些细胞器存在某种联系使得它们之间存在联动，最后促动了植物面临病原体的攻击进行各种有效的应对。”一个名叫卢卡斯的博士因为其在第三组的优异表现成了第二个脱颖而出的项目成员，从而引起了陆时羡的注意。 “很显然，剩下就是弄清它们之间究竟存在什么一种什么样的联系机制，我想我们的项目就会被解决。” 陆时羡点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了肯定。 \\\"你说的不错，目前所有的实验都越来越接近我的想法，这和我最初的猜想保持了高度一致。” “所以我认为我们下一步的重点目标，就是摸清其中植物的应激细节。” 说到这，陆时羡开始详细对此进行了讲解。 “经过我的猜想，初步对此有几种预想，一种是间接调控，通过某种植物内源分子参与植物细胞器之间的分工配合，从而对植物病害进行调控。” “另外一种则是直接调控，植物通过分泌出抑制病原体蔓延的某种生物分子，直接达到对病原体的打击，从而完成对病原刺激的反应。” “最后一种是基因表达，这种方式主要是通过基因介导，影响到细胞核里遗传物质的表达，激活或者创造出一种应对病原体入侵的防御手段。” 说完三种猜测，陆时羡在会议桌上环视了一圈问道：“之前就有人怀疑我的方向，虽然事实验证了我之前的研究方向没错，那么现在有人能够提出接下来对我们的实验方向的看法吗？” 然而，这次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出现在现场。 陆时羡有些不满意，他说的虽然详细，可他之前的目的并非是将项目组做成什么一言堂。 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要想完成一件事情，依靠集体的力量这很重要。 于是陆时羡对此稍作解释：“大家畅所欲言即可，现在还没有正式确定下一步实验方向，大家所说的每一条建议都可能成为产生新的灵感火花。” 很快就有人对此发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间接调控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患病植物能够那么智能，对病原体进行精准打击，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病原体入侵而凋零的植株了。” 但也有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意见：“这都是什么年代了？现在是基因时代，我认为很有可能是通过某种信号，使得遗传物质在表达中产生了对抵抗病原体有利的变化。” “我认为基因表达的可能性最大！” 以上两种倾向的选择最多，但也不是没有人选择直接调控。 “我想你们都忽略一个东西，那就是协同进化。” “照你们所说，都是病原体逼迫植物产生了变化，如果病原体一直没有变化，那协同进化又谈何说起？” 经过这位老哥一说，全场顿时沉默了。 因为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但如果照这么说的话，三种研究方向都极具可行性。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显然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同时对三个方向进行验证。 所以接下来进行抉择的时候到了。 于是压力现在又转移到陆时羡头上，因为决策需要他来做。 他是拍板的人，他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这是极其艰难的时刻。 “我......”就当陆时羡准备做出决定的时候，忽然有人出声。 “陆，我不得不承认你在这种项目上的直觉很敏锐，你确实很有天赋。” “你提出的每一种预想都具有极高的可行性，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三种调控是兼容的？” “只是我们无法确定由谁进行主导!” 这下，原本还处在辩论中的会议室显得如此寂静。 包括陆时羡在内，这确实是他们一开始并未想到的问题。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发言者，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此人名叫亚克·布兰顿，在团队里的第一学历是最差的，来自非洲某不知名高校，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一所野鸡大学。 布兰顿处在第一任务组，平时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兰伯特这么能跳，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提出这么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第318章 不如干一票大的 这的确是非常有可能性的一种情况。 可这种猜测并非完美无缺。 很快有人对他的想法提出了意见。 “照你这样说，我们就需要同时考虑这三种方向，万一事实证明其中一种研究方向是查否的。” “这样就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我觉得不如先集中精力去尝试一种，如果验证可行，得到成果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情况。” “这样也可以稍微用事实去回应一些之前的质疑。” 他的话刚说出口，立马得到了不少的人响应。 这个事情他们深有体会。 在项目公开立项的那一刻，当项目成员得到曝光的那一刻。 质疑者，嘲讽者，眼红者宛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 很显然，他们中的每一个并没有得到身边同学甚至师长的认可。 明面贬低有之，暗地诋毁亦有之。 但面对这些东西最好的应对就是打脸。 如果他们能够拿出强而有力的成果，就能堵上那些人的臭嘴。 这无疑是很多人心中所渴望的。 但他依然遭到了其他一部分人的反驳。 两边辩论地如火如荼，但说了半天依然没有得到一个共同的答案。 最后，两边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陆时羡的身上。 “陆，这三种研究方向都是由你提出来的，理应由你来做决定。” “没错，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经过兰伯特事件，团队里的人对陆时羡的感观发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他在这些人心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同龄人了。 陆时羡全程倾听两边的争吵过程。 说的虽然振振有词，但他们的核心观点实际上很容易去理解。 无非是究竟要兵分三路？还是要合而为一？ 前者步子迈的很大，极具野心，但很容易遇到障碍，一旦碰壁很容易一蹶不振。 而后者化零为整，集中全部人员的智慧和力量去攻克一个点，效率极高。 这是这个项目为数不多足够让人印象深刻的时刻之一。 陆时羡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好迎到团队里十几双期待的目光。 好像在说，无论是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 从一盘散沙到勠力同心，这种信任来的很不容易。 这种感觉也真的很好，所有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去努力。 有这种团队，他豪情万丈！ 他的右手成掌，在会议桌上拍出巨响。 “分开的成果还不够格。” “与其小打小闹，不如干一票大的！” “接下来的战斗，大家有信心吗？” 话音落下，群情激奋！ “当然！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无非就是在当一段时间的缩头乌龟。” “我们一定会成功，然后让这些人闭上他们的臭嘴！” 第一阶段的研究任务已经完成，且有了一些积极进展。 于是，陆时羡当即将之前的任务组打散。 原本四个小组再次分成了三个组。 他们的任务由之前的纵向的递进关系变成了横向的并列关系。 就连陆时羡也未曾考虑到，这一点还存在着对团队大为裨益的加成。 那就是将一个项目从头到尾地分到底，无论怎么样都会存在重点与非重点环节的区别。 无论怎么样都无法避免。 但并列的分工使得每个组都干劲十足。 没错，他们是一个团队，但在他们中并不仅仅只有合作，同时也在进行竞争。 在通力合作，公平竞争的情况下，每个人都能享有高光的时刻与出彩的机会。 在读博士与在读硕士在国内经常被当做科研狗来用，这一点在国外情况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最开始确实不看好自己，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慢慢有了信心。 项目虽然时常碰见阻碍，就像初生的幼童磕磕碰碰，但跌倒了继续站起来行走。 这毫无疑问说明他们正走在正确与成功的路上。 没错！他们看见了希望！ 陆时羡接下来也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在这个项目上。 如果之前还时不时早上去做做锻炼，偶尔回去补个觉，但到了这个阶段，他吃住已经都在实验室了。 现在已知的是植物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对应对病菌的入侵战争中，能够准确得知病菌的侵入，并对其做出有效的防御措施，最后达到消除病菌的最终目的。 那么根据从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这个过程似乎是...... “陆，你可真够拼的，几天没出门了？”瓦莎看着此时就算正在是身处休息室，也还在保持思考的陆时羡，不由得有些感叹。 陆时羡的思考过程被打断，下意识地皱起眉来。 看着他的表情，瓦莎立马抱以歉意。 过去陆时羡在出了实验室之后，常常处于这种状态。 有的时候，由于紧急事情或者时间关系，不得不去打断这个过程。 但过去从未见过他露出不悦的表情，这显然他刚刚想的东西非常重要。 但此时，陆时羡并未抱怨，只是问道：“有纸吗？” 瓦莎毫不迟疑，从怀抱的一沓实验报告里抽出一张纸，然后将其翻转到空白的反面。 仿佛这只是一张废纸，而非她刚刚花费巨大精力撰写出来的分析报告。 陆时羡从胸前拿出钢笔，开始在纸上书写着。 随着笔尖的移动，纸上开始显现一些内容，陆时羡刚刚中断的思路似乎已经重新连接。 好奇的瓦莎忍不住瞥了一眼。 “植物抗病机制：信号识别到信号传递到防御完成。” 但他很快在防御完成那里打了一个问号。 然后从上到下牵引出一条竖线，写上病原体增强，防御失败。 陆时羡再度牵引到一条线，只是这次他怎么都无法进行备注。 这场思考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陆时羡终究还是无法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终于抬头望了一眼瓦莎：“介意我拿走这张稿纸吗？” 瓦莎摇摇头：“当然不！” “什么事？”陆时羡没时间开玩笑，说话直截了当。 因为他知道知道瓦莎的性格，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来打扰他的。 瓦莎很快解释道：“是有些事情，目前它已经开始影响到项目进度了，因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时羡却已经披上外套，站了起来。 第319章 我想这是一个误会 前往实验室的路上。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赶去救火，有些事情确实发现的越早越容易避免。 瓦莎立马尽可能简短的解释道：“塞拉和项目外实验室人员发生了口角，根据事态观察，随时可能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听完，陆时羡有些头疼。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好消息了。 反而遇见了不少突发问题。 这次倒好，直接要停摆了。 项目组里的人本来就少，如今每个人承担的任务都很重。 少一个人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等到他来到事发地点，尽管被围绕的人群遮蔽了目光，但依然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米拉，我明明已经在生化实验室提前进行申请登记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根据植物病理实验室对重点项目的相关规定，我们一周内可以借用这间实验室五次。” 很快传来一声嗤笑。 “有意义吗？你们的项目根本就是浪费实验室的经费。” “实验室都被你们占完了，我们用什么？” “你的项目是项目，难道我的项目就不是项目了吗？”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真有什么奇迹吧？” “难道就凭那个来自华国毛都没长齐的交换生？” “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那种地方，落后的要死，狗都不去，你居然跟他在手下做事。”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极力保持了镇静，侧过头向瓦莎问道：“最开始说话的声音来自塞拉，与他发生争执的是谁？” 瓦莎显然对情况颇为了解：“这应该是一个巧合，其实这人就是在借题发挥。” “他和塞拉在一个班，在去年因为在奖学金的争夺上输给了塞拉，并且因此怀恨在心，这次是故意恶心塞拉。” 听到她的解释，陆时羡只是摇头。 “你看的有些片面了，如果是单单是这样就好了。” “你看看除了我们的人，拉架的人有多少？” “根本就寥寥无几，这说明其他人或多或少对这件事很冷漠，甚至是听而任之。” “他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针对的看似是塞拉，但最终却是指向了实验室。” 这下，瓦莎很快恍然大悟，有些叹气地说道。 “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我们的项目同时在往三个方向发展，实验的强度和频率比之前高了许多。” “所以占用了太多公共实验室的时间，由此造成了其他实验室成员的不满。” “其实发生争执还不止，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对我们有看法，于是借故关闭了这些实验室，就算有些实验室处于开放状态，里面的实验仪器也早已经被淘汰。” 听完，陆时羡眉头皱起，显然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诺克斯出远门的后遗症在这一刻显示的淋漓尽致。 但他早有预料。 陆时羡穿过人群，来到赛拉身边，凝视着他对面的男人。 “就是你刚刚在说我的家乡，狗都不去？” 米拉倒是没想到只是口嗨讽刺了一句，将正主引过来了。 陆时羡和他想象中的华国人形象有些不一样。 看着陆时羡人高马大，颇有一些物理威慑力，米拉顿时萌生了一些退意。 他也不是傻子，陆时羡能够以一个华国交换生的身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没有一点能力是不可能的。 但俗话说，人多壮人胆。 这时如此多的人注视着，怎么可能就这么怂了。 于是他嘴硬道：“难道不是吗？” “我之前听我的岛国朋友讲过一个华国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故事。” “这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吧？难道你还想否认吗？” 听到这些话，一向淡定的陆时羡第一次如此怒气上涌。 刚刚听到骂自己的话，他都没有这样的反应。 此时的他恨不得一拳头塞进米拉的臭嘴里。 难怪之前有项目的成员反应想要打脸的欲望，原来真的有人让人感到不适。 可是越生气，他心里越冷静。 有时候武力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甚至还会加剧事情的复杂程度，特别是在国外。 他很清楚，在外，每个个体都代表着群体的形象。 亦如他所欣赏的一位反派专业户，到了国外就算能得到再大的名，获取再多的钱也不演反派。 这个道理相通，所以这个手他不能先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进行反击。 “你的话我会原样向路易斯教授说明的。” “他正计划本学年结束之后跟随我一起去华国参观。” “我想他会对此产生一些看法，据我所知，他好像是戴维斯学术评委会的主席。” 陆时羡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一件重锤砸在了米拉的心里。 根本不需要陆时羡解释，路易斯教授的大名在整个戴维斯无人不知。 在以农学以及植物学见长的这里，沃尔夫农业奖得主的名号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 显然他不会认为陆时羡在扯虎皮，拉大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陆时羡就因为在路易斯教授上的发言火了一次。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米拉本来就是因为去年的奖学金评定才和塞拉发生的冲突，如果再让路易斯教授听说了这件事，有可能今年的奖学金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家世显赫、手头宽裕，他并不会这么看重所谓的奖学金。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他很需要这笔钱替他支付学费以及生活费。 很显然，他并不敢拿这个来赌。 意气之争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我想这是一个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米拉很快认怂。 “华国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很欣赏它，只是我的岛国朋友误导了我。” 听完，陆时羡不断在心中摇头。 果然没有人是傻子。 如果米拉有点节操，继续坚持他的观点。 陆时羡敢保证，他有除此之外的很多合法手段让他倒霉。 毕竟来自十年后的许多骚操作都是米拉看不懂的。 事情解决，人群散去。 塞拉和瓦莎跟在陆时羡身后原路返回。 “陆，谢谢你！你甚至改变了我对黄种人的许多固有看法。”塞拉真诚地说道。 第320章 给你三分钟时间开秀 “不用客气，毕竟这也是为我自己出气。” 陆时羡耸肩道：“这个人的嘴贱也是真的，但他确实也很识时务，如果他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的话，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当然，如果他是红绿色盲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哈哈， 这次之后，我想后面他应该不会再来惹事了。”赛拉有些高兴地说道。 闻言，陆时羡却摇头道：“这只是个小喽啰，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们现在项目上遇见地瓶颈才是真正需要伤脑筋地。\\\" 话题被扯到了项目上，赛拉也来了兴趣。 “现在三个方向的进展怎么样了?” 陆时羡继续摇头：“说实话，我还是高低估这种超前沿问题的难度。” “同时兵分三路，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们都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目前已经初步确定植物对病原体应激反应的过程是信号识别—信号传递—进行防御。” “但对于其中的细节，我们知道的并不够多，植物防御过程中到底是直接调控占据主导还是间接调控占据主导，又或者是基因调控占据主导，我们还没有答案。” “而且植物并非总能防御成功，如果失败，后面的机制又该是什么样，这些我们依然一无所知。” 赛拉听完有些惊愕地说道。 “没想到你的思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 “说实话，就你刚刚提出的植物应激过程就可以算是一个不小的成果了。” “你也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接着，赛拉无比感叹地说道：“要知道你才22岁，这是一个无比美好地年龄。” “在你这个年龄能够主导一个项目组的，更别说还是一个重点项目，至少在我印象里还没有见过。” “在这一点，我只佩服你一个人。” 陆时羡微微一笑，保持谦虚：“恰逢其会，运气而已。” 走在后面的瓦莎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对着陆时羡的后脑勺丢了个卫生眼。 但其实，赛拉说的并无任何夸张之处。 在科研圈，从一名普普通通的科研狗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项目掌控者需要太多太多的时间了。 至少，你一个硕士毕业生敢去指挥学历比你高的人吗？ 就算到了博士生，也是稍微受到一点重视的科研狗，在身份上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区别。 当你三十岁左右博士毕业，再熬了数年时间，终于成为博士后。 或者职称从助教到讲师，最后再到副教授，其间的时间跨度是非常之大的。 就拿陆时羡与赛拉都认识的伍德而言，年已近五十岁，才熬到了副教授的职称，在一座实验室里担任项目负责人。 由此可见，参与一个项目和领导一个项目完全是两个概念。 陆时羡无论拥有什么运气，能以这个年龄做到别人四十多岁才做的事情，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一路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回到实验室，此时无论是之前亲眼见证还是道听途说的成员都用佩服的眼神看着陆时羡。 这个华国人似乎只要他出马就没有完不成的事情。 救火队长果然名不虚传啊！ “都看我干什么？”陆时羡故意咳嗽一声，提醒了一下他们。 “细胞培养弄完了吗？” “重复实验做完了吗？” “实验报告写完了吗？” 一波三连灵魂拷问直接将他们驱赶到自己的实验台上，各司其职。 此时，这个团队又变得跟以往不太一样，一种凝聚力正在他们中产生。 它看似不起眼，但实际在团队合作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 三个月后， “依米”项目会议室。 距离交换生日期结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 只是几个月的时间，陆时羡的眉宇间比之前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如今的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项目研究的诀窍与节奏。 “距离立项的时间正好已经过了四个月的时间。” “根据我们上一个阶段做出的决定，现在由三个小组汇报一下进度情况。” “然后我会根据这次的情况对之前的方向做出调整。” 赛拉在此时研究成了整个项目组明面上，陆时羡的第一拥泵。 他很快主动示意，得到了第一个作组会报告的机会。 “我们组的任务是探究植物应对病原体的间接调控机制。” “在老大的英明指导下，经过近三个月的努力，我们已经通过无数实验得知了这种机制的具体表现形式，这非常的不容易，但......” 赛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时羡打断了。 “废话少说，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说重点就可以了，” 赛拉闻言，悻悻地放弃了长篇大论，直入主题。 “它具体表现为，植物首先通过细胞膜感知到病原体特异信号分子，从而生成病原体正在入侵的信号，紧接着我们在植物细胞的叶绿体内发现了这种信号，这充分说明抗病信号的第二站去往了叶绿体。” “通过分子标记技术，我们最后在细胞核再度发现了这些信号分子的痕迹。这已经充分说明了植物面对病原体的应激机制途径是细胞膜—叶绿体—细胞核。” “但显然，这种方式和我们已知的信号传递方式相违背，之前在和老大讨论的时候，我们已经决定将这种途径命名为逆行信号传递，这显然已经是一个大发现！” 说到这，赛拉的语气显得很激动，短短的几句话蕴含着他和组员们夜以继日的努力。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在会议室响起，这确实是值得欢庆的时刻。 但赛拉反而有些急了，连忙继续说道：“哎！等等，我还没说完。” 陆时羡用手势制止了掌声，随后给了赛拉一个给你三分钟时间开秀的眼神。 赛拉心领神会，立马加快了语速。 “而间接调控的根本方式就是通过这种逆行信号传递，细胞得以将病原体入侵信号从外界传递到植物细胞叶绿体的不同细胞区室。” “而叶绿体作为植物能够进行光合作用的特殊细胞器，它毫无疑问是植物面对刺激响应的核心......” 第321章 出人意料的成果 “以上就是我们组这些天来所得到的全部成果。” 塞拉说完，全场再度响起热烈的掌声。 因为这个机制的发现在世界尚属于首次，无论是从价值上来说，还是在意义上说，都非常巨大。 陆时羡也欣慰的点点头：“虽然方向是我提出来的，我在其中也提供了一些建议。” “但我亲眼见证了这个发现的从无到有，第一组的成员们都付出了很多。” 此时，陆时羡说出来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沸腾的话语。 “关于植物在病原体应激反应中的直接调控机制，这个结论形成的论文第一作者是他们应得的。” 此言一出，塞拉直接像是傻住了一样。 随后：他高兴地直接在原地跳了起来，并不断大呼着：“老大，我爱你！” 其它两个组既发出大笑声，同时也露出羡慕的目光。 对于科研工作者，不应该是对于科研狗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有吸引力的奖励。 但在陆时羡心里，他们配得上。 只是此时他脸上故意做出嫌弃的表情：“去去去，你找错人了，我可不是基佬。” 玩笑过后，陆时羡再度引导着话题走向正轨。 “第一组已经交流完毕，接下来还有人要继续吗？” 经过前面的例子，此时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所有人都抢着要第二个发言。 最后这个机会被第二组的组长兰伯特获得。 他一举手，其余人就不太敢与他进行竞争了。 显然，上次的事情在他们的心里还历历在目。 兰伯特环视周围，理所当然的站起来。 “我们组负责的是植物在应对病原体入侵后进行直接调控的机制研究。” “当时我们根据理论和过去的经验，预测植物应该会通过分泌出抑制病原体蔓延的某种生物分子，直接达到对病原体的打击，从而完成对病原刺激的反应。” “我们朝着这个方向有了一些成果，但同时我们也在这个基础上发现不一样的东西，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对此感兴趣。” 此言一出，许多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陆时羡全程参与，自然是知道他未说完的内容，只是对于他这种做法有些无语。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时间卖关子。 不过，被吊胃口的又不是他，所以跟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也正好是个拉进兰伯特和其余成员关系的机会，他倒是乐见于成。 只是这就苦了其余两个组的成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但直接问出口，又有些欲言又止。 但十几个人总有人对于兰伯特没有一点畏惧心理，处于第三组的瓦莎很快没好气地催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瓦莎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之所以这么不客气的原因是总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 和陆时羡与兰伯特私交都还算好的瓦莎在一次私下发现了两人关系不正常的端倪。 本该势如水火的陆时羡与兰伯特居然笑谈甚欢，这在当时简直让她差点怀疑人生。 面对瓦莎的追问，兰伯特自然是不敢摆什么架子，直接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我们首先通过研究发现了植物在面对病原体时进行直接调控的具体机制。” “我们注意到此时在植物细胞膜上存在着一种分子模式识别受体，这种受体会在遭遇病菌后，对病原体的分子模式进行识别，最后启动免疫防御功能，从而抵御病原体的入侵。” “这种情况和我们之前预想的差别不大。” “但我们之后又发现了一种特殊情况，植物显然不可能总是无往不胜，它们也有失败的时候。” “植物在防御失败后，但这并不意味这场入侵战争的失败，我们发现它们的细胞已然具有活性，这显然说明植物通过另外一种手段，赢得了战争。” 说到这里，兰伯特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但我们至今还未能弄清究竟是什么手段。” “可它越发吸引我们去追寻！” 此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继第一组之后，居然还有如此惊人的发现。 尽管未经查明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并非所有刊登到期刊上的论文都是已经被证实的发现。 有时候有足够吸引力的预测或者猜想往往比那些定理更加让科学家们趋之若鹜。 亦如四色猜想，哥德巴赫猜想，费尔马猜想，黎曼猜想等等。 不提证明猜想之后的金钱和荣誉奖励，单单是那种追求真理成功后的巨大成就感，就无与伦比。 此时，会议室里再度响起掌声，对他们的工作表示赞扬。 很快，便轮到第三组也就是通过基因介导的方式，来应对病原体入侵。 此时，站起来做介绍的是布兰顿，他在基因表达上非常敏感，后来凭借扎实的基因实验技术，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成为了组长。 作为一名非洲留学生，能做到这一步必定付出了很多努力，也非常不容易，陆时羡也很欣赏他 此时，布兰顿比上次发言时多了一些自信与底气。 “直到现在，我依然坚信我数月前的看法，现在看来，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的观点。” “通过克隆技术，我们成功复制出了多达数百组实验材料，通过侵染实验，有一部分材料表现出免疫或者高抗的性状，它们由一个或者数个主效基因所控制，且大多显示为显性基因。” “但随着病原菌生理小种发生变化，这部分材料显示的抗性会慢慢消失，我们将这种表现命名为垂直抗性。” “与此同时，还有一部分的抗病性状由许多效力不强的基因共同控制，虽然成效较慢，但我们发现它往往会持续很长时间，甚至达到了持久抗病的效果，根据这种情况，我们将其命名为水平性状。” 说到这里，很多人张大嘴巴，心中既惊奇万分又难以置信。 他们负责的都是自己小组内的分工，只是对自己这组的情况还算了解，除此之外了解的并不多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几乎每个小组都出了一些成果。 这太出人意料了。 第322章 诺克斯的惊叹 但布兰顿并未选择结束，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根据我私下和陆的交流，我认为关于......”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陆时羡开口打断了。 “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也只是一个未完成的想法而已。” 接着，陆时羡环视了周围每一个成员，然后无比感叹地说道：“这些天来真的辛苦大家了，因为亲身经历，所以我才知道这些成果的取得非常来之不易。” “虽然还有未完成的工作，但毫无疑问我们已经创造了奇迹。” “我们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也没有辜负依米这个代号。”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一起共情的鼓掌，不禁是为他人，更多的也是为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在其中得到了成长与蜕变，收获非常巨大。 此时的他们每一个拿出去几乎都能成为项目组的骨干。 似乎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然而，接下来陆时羡的话让所有人都傻了。 “所以我想说第三组和第二组也可以在论文上署名第一作者。” 要知道，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能够一人独立解决的前沿科研工作已经越来越难完成。 因此一篇学术论文按照成员分工的多少，一般会有多个共同第一作者。 这很正常，也是未来科研工作的趋势。 但超过十五个以上的项目成员都是第一作者，不存在第二作者的情况还几乎从未见过。 在很多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兰伯特似乎已经猜到什么，向他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想分段发？” 陆时羡打了个响指：“没错， 我们并没有必要一次性将所有的东西都暴露出来。” “所以接下来我的计划是分段发，隔一段时间发表一个成果，对学术圈进行轰炸，在期刊上直接霸版。” 所有人再次惊呆，还有这种操作？ 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不过达成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不是所有的成果都能做到这一点的。 他们对植物面对病原体应激反应机制的研究，哪怕是按照小组研究的方向分成三次论文，也有足够的资格够上发刊的标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期刊。 “陆，你总是这样让人出人意料！”一位来自西巴的女博士忍不住感叹道。 陆时羡只是一笑：“不，这其实很容易想到，只是大家囿于惯性罢了。”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见识来自于十年之后，已经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骚操作了。 “在华国有一句谚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么接下来是该打外面哪些家伙的脸，给一些教训了。” “只是打一个巴掌，他们的脸怎么够肿？” 听到陆时羡的调侃，会议室里紧接着发出充满欢欣和愉快的笑声。 \\\"好了，最后我来做最后的安排。\\\" “大家先将目前还未做完的实验暂停一下，保存好实验数据。”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依旧是以之前小组为单位，将前段时间的成果整理成资料，并撰写成论文。\\\" “然后，按照计划分别......” ,,,,,, “什么？你说你们已经有重大进展，并准备形成结论与论文投向期刊？”此时远在耶鲁大学国家生物酶实验室做访问交流的诺克斯接到了陆时羡的电话。 “是的，幸不辱命！这些天我们已经得到的成果有......”陆时羡之前联系诺克斯时，在项目没有产生板上钉钉的成果前，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起关于进展的情况。 万一最后，实验失败，那真的太过于残酷。 他不是一个喜欢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的人。 但这次他打算给他汇报一下项目的情况。 诺克斯行程繁忙，长期不在实验室内，虽然给陆时羡造成了一些困扰。 但最后经过他的思考，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人说，作战其实就是一种独裁的艺术，这话其实有些道理。 大军中尚且有且只能由一个主帅。 更不要说是科研团队中，诺克斯的存在或多或少会给陆时羡带来一些干扰。 所以他在闲余时间，就算偶有闲暇，也未曾回到实验室。 这其实是一种相当大的信任。 因此陆时羡觉得这位大鼻子老头对自己真的不错，对自己真的颇为赏识以及欣赏。 当然按照功利学，也可以说自己自己的价值对于他而言与日俱增。 他此时正准备组织语言，却只来得及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先不说了，我马上启程回来！” ...... 耶鲁大学。 学术交流中心会议厅。 处于前排的诺克斯突然附耳在旁边的中年人说了一句，然后带着助理离开了这里。 为了提升戴维斯植物病理实验室的咖位，诺克斯奔走于各大高校的学术交流会，给实验室打响名气。 耶鲁大学是全米排名前五的大学，地位非常崇高，为了这次的报告发言，诺克斯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然而，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诺克斯居然...... 走了？ 只是从他熟知的小动作里看出他现在似乎很...... 兴奋？ “您的发言报告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您这是？”助理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如果不是诺克斯教授一直处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甚至以为换人了，毕竟这太过于反常了。 诺克斯并未做过多解释：“买上两张返回戴维斯的机票，今天的！”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两张，只有一张也可以，你自行安排交通回返。” 助理：...... 当天，洛山矶时间晚上九点半。 诺克斯就已经赶往了戴维斯。 他立即在实验室约见了陆时羡。 查看所有的实验数据和成果后，诺克斯既惊喜又感叹。 “短短五个月内，你就给我一个如此大的惊喜，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他目不转睛地捧着一张细胞特异信号分子分布图情难自禁。 “而且得到的成绩远超预期，你的天赋和能力真的让人无法言说。” 第323章 放轻松点!不就是《cell》吗? 有这样的成果存在，他仿佛已经看到植物病理实验室引起轰动的画面了。 “去年，我们实验室一共有六个重点项目但只有五个在当年出了成果。” “也就是说，你只是用一个项目就完成了我们整个实验室一年内大半的成果。” “而且还是在项目成员全部是在读研究生的情况下。” “噢！你真的创造了奇迹！” 说到这，他又有些愧意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毕竟我在项目里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却要占据通讯作者的名号。” 陆时羡只是摇头，他并不觉得这很不合理。 若是在商言商，诺克斯相当于投资者，提供了人力物力等原材料。 陆时羡则是作为高级打工人贡献自己的智慧，并帮他进行管理。 这在后世都是一种经久不衰的雇用模式，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谈起感情，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导师空挂学生论文的第一作者，不劳而获占据他们的成果，不给就用不予毕业的借口威胁，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对比说来，诺克斯已经算是非常良心的了，更何况他不亏欠自己什么。 所以，陆时羡并未觉得自己需要额外得到什么。 能够走到这一步，他真的很感恩。 尽管已经多次受到赞许，陆时羡此时仍然保持清醒的头脑。 “诺克斯教授，我想我们的工作还未结束，毕竟将成果形成论文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忙指导一下项目，加速这个过程，我们以最快时间投稿！” “对对对！你说的不错！”诺克斯此时居然已经成了点赞小能手， 涉及到他最关心的事情，诺克斯教授办事的效率超级高。 当天下午，他就直奔项目资料室，开始指导三个组的成员完成论文。 这显然一开始将众人吓个不轻。 论作为一名科研狗，第一次和实验室大boss亲密接触是什么感觉？ 这次，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诺克斯撰写论文的经验非常老道，就连陆时羡也在其中学到了不少。 此时，有了一位知名教授的帮助，他们完成论文的进度非常喜人。 半个月之后，他们的第一篇论文《关于植物与病原物协同进化的直接调控机制》成功出炉。 在诺克斯教授的介绍和推荐下，陆时羡将这篇论文投递到《cell》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s上投递论文，他感觉自己点击发送邮件时的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虽然已经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但没办法，越在乎就会越紧张。 旁边，诺克斯终于找到自己身为导师的优越感。 “放轻松点！不就是《cell》吗？” “我第一次在《nature》上发表论文时毫无反应，因为我的老师告诉我挂上他的名字，很容易过稿。” “现在挂了我名字，我相信效果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止不住的在心里吐槽。 这年头就连导师是谁都进入到凡尔赛的范畴了吗？ 诺克斯的导师可是乔治·韦尔斯·比德尔。 1958年诺贝尔生理学及医学奖金获得者，生化遗传学之父！ 这位一出马自然是不同凡响，哪怕只是挂个名字的论文也将受到这些期刊的高度重视。 追逐成功者不是普通人的专利，这些顶级期刊也一样。 当然，这也可能跟诺奖获得者哪怕只是随手做出的成果，也甩出其他一般水平高校教授一条街有关。 至于诺克斯的名字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 陆时羡还是觉得自己不予评价了吧，免得提及到他的痛处。 ...... 米国米苏里植物园。 办公楼三楼里的主任办公室里。 年近七十五的彼得·勒温正戴着眼镜在浏览电脑上的一篇稿件。 如果说四十岁是进行科研工作的最好年龄，五十岁是获取荣誉的最佳年龄，那么到了他这个年纪便对一切荣誉和身份都已经看淡。 因为他的称号有很多，数都数不过来。 全球植物多样性及保护研究的领袖、“地球的守护者”、米国国家科学勋章获得者、国际生物学奖...... 更值得一提的成就是，他还是全世界二十几个国家的科学院院士。 当然，华国也包含在内。 要做到这一点真的难如登天，但他做到了。 年岁虽高，但他还是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在纯粹的学术研究上。 “《cell》最近的刊发的植物学相关成果好像都不太新颖，大多数都是在旧瓶装新酒，炒冷饭而已。” “也不知道这篇植物学领域的稿件会如何?” 勒温自然有足够的底气和资历来评价《cell》，偶尔接受来s和其他植物学相关顶刊的审稿请求，是他养老生活中为数不多带来乐趣的事情。 但最近，这种乐趣减弱了许多，因为这些稿件并没有让他感觉世界在进步。 这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 对于他而言，盲审其实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他很容易知道论文的出处。 瞥了一眼通讯单位和作者，勒温有些失望。 来自ucd的植物学论文大多都和农学挂边，不是纯粹的植物学。 而且诺克斯也仅仅只是植物病理学上的后起之秀而已，能够让他记起的亮眼时刻并不多。 忽略掉第一和第二作者，出于对学术研究的严谨态度，勒温还是认真的阅读起了论文的内容。 “嗯？” “植物与病原物协同进化的直接调控机制？” “这个选题倒是有些意思，是之前未曾见过的类型，但总又感觉有些熟悉！” 规律而又自律的作息再加上适时的思考，使得勒温的记忆力并未得到多大的衰退。 他很快想起了使得自己觉得熟悉的来源。 “这不是《nature》的主编找我咨询并让我推荐的几个前沿课题吗?” 勒温一下子来了兴趣，这种超前沿课题需要征求许多相关领域大牛的共同意见才会公开。 虽然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但好歹也在里面提供了不少指导性意见，他也想知道这篇论文是恰如其名，还是徒有其表。 第324章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有点意思啊！”勒温花了大约十分钟看完整篇论文，心里自然而然对论文得出一些评价。 到了他这个学识与地位，对于论文的格式和编辑实际上就不是特别看重了。 他主要看的是作者思考与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是思路。 “研究者的思路非常清晰，过程中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植物应激反应中的每个环节过渡的都很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试错成本。” “只是通过重复实验的数据来看，存在些许的实验误差，看来操作水平需要进一步提升，不过倒也无伤大雅。” “看来主要研究者是一位极有天赋的年轻科研工作者。” “很有灵气啊！期待他以后能够给植物学界带来更多的惊喜。” 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评稿，关于前沿问题的研究成果，一旦被证实真实可信的，稿件水平过稿自然是没问题的。 但与此同时，勒温的心里生出一些疑惑。 就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这是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忽略掉的作者署名，密密麻麻全在第一排。 “嗯？” “shixian lu，martinez·s，anderson·smith......” \\\"没有第二作者吗？\\\" “第一个名字倒是有点像华国的风格。”去过多次华国的勒温一下子就被这个独特的名字组合所吸引。 “看来华国最近科研发展的很迅速啊，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崭露头角。” ...... 与此同时。 华国科学院疾病控制国家研究所。 高德峰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茗茶，一边正在审阅邮件里的一篇论文。 作为一名华科院院士，对他而言，很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刻。 作为病理学方向极负盛名的专家，他被邀请到各大期刊作为审稿人。 但病理学方向已经很久不算热门研究方向了。 但即便这样，小刊和水刊也没有资格邀请他审稿，大刊和顶刊这段时间关于这方面的论文成果又少之又少。 所以他几乎忘记自己还有审稿人这个身份了。 不过今天早上七点，来自《cell》的一篇匿名稿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是植物病理学方向？” “难怪！”高德峰立马明白了这篇邮件发到自己这的原因。 “看来国外实验室又有了新的大发现。”他轻叹一声，既好奇又感慨，心情颇有些复杂。 最近华国科学家的身影频频出现在国际各大期刊上，但那都是在别的领域，特别是物理前沿研究上，屡屡斩获重大成果。 但在生命科学，在病理学领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华国人的身影。 但无论如何，论文还是要先看完的，本职工作排在第一位。 花费了数十分钟，高德峰在审稿回信上，给出了通过的意见。 “实验过程滴水不漏，逻辑思路清晰明了，论文陈述非常老道。”高德峰心中暗暗想着肯定是那几个国际着名实验室的成果。 不过，到此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身处国内，他并没有继续深入探究的想法，尽管他也有办法提前知道论文的作者。 ...... 三天后。 米国cell press出版社编辑部。 一个表情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室里正准备听取来自下属格拉斯的汇报。 “最近我们接收论文的同行审稿过稿率怎么样？” 很快，房间里响起一位男性编辑的声音。 “这月我们接收来自全球的稿件一共有篇，其中经过编辑部初步筛选进入到同行评审环节的有324篇。” “综合返回的审稿意见，其中有6篇全过，24篇略微修改后可以通过，72篇需要大幅改动后予以过稿，其余的已经于今天早上八点发送了拒稿邮件。” 中年人微微点头：“很好，需要大改的论文除非价值意义非常巨大，全部推送到子刊。”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在需要小修的论文成果里择优录取。” 这时，格拉斯忽然面露犹豫之色道：“主编，这次来自哈佛大学的格温教授的稿件也在其中，他是我们的老朋友。” 格拉斯颇快的语速在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莫名的低了下去。 中年人不住摇头：“他最近在hiv病毒颗粒三维结构相关的研究确实很亮眼，刊登在我们上一期的论文被引量很高。” 正当格拉斯以为他要松口的时候，却听到他的拒绝声。 “在论文质量相若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适当向他们倾斜一些优先度，但如果没有达到要求，无论如何都不被允许。” 说到这里，办公室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 几天后。 戴维斯植物病理实验室。 陆时羡和诺克斯打开电脑上的邮件界面。 在点击邮件前，诺克斯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时羡问道：“陆，如果有变化的话，你认为会是什么结果？” 陆时羡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他的答案。“要么minor revision（小修），要么major revision（大修），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答案。” 在这点上，陆时羡还是有些自信的，应该不至于直接被reject（拒稿）吧，这种前沿问题的成果只要编辑部不脑残，这种可能性近乎于为零。 诺克斯笑着点点头：“让我们拭目以待！” 于是怀着别样的心情，陆时羡刷新了网站，上面的论文投递状态已经由原先的decision in process（等待稿件处理意见）变成了一个他之前未曾想或者说不敢想的答案。 epted！ 接受了?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陆时羡的每一个细胞都几乎雀跃起来。 他的第一篇投s上的论文就这么成功了。 这一幕对他而言颇有些梦幻了，让他稍微感觉有些不真实。 旁边，诺克斯倒是没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 这反而让陆时羡看着诺克斯的目光都变了。 隐藏这么深的吗？ 难道诺克斯的名字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然后我也变成了学阀规则的受益者？ 所以屠龙的少年终究改变不了变成恶龙的事实吗? 第325章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诺克斯人老成精，立马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笑着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这也是我极力推荐你投《cell》的原因。” 陆时羡立马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在投递期刊上，他和诺克斯产生了不一样的观点。 以这篇论文的水平，s是肯定的，但也有三种选择。 他倾向于《nature》，在他的角度来看，这是很容易进行抉择的事情。 论文所属的前沿问题都是人家《nature》亲自提出来的。 既然提出了问题，那他们一定希望有人去解决这个问题。 那他们论文的被需求度就很高了。 所以投递到《nature》是非常具有理论操作性的做法。 但诺克斯对此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当时他极力推荐投递到《cell》。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陆时羡也没多问。 诺克斯才是实验室的大boss，而且比他年长这么多，自然有他的道理。 现在看来似乎有他所不知道的门道在里面。 诺克斯很快揭晓了答案：“看来你对期刊的历史不太了解。” “不然你凭什么以为创刊于20世纪的cell，能够能够迅速崛起，并跟上个世纪就已经成名的science与nature平起平坐？” “你要懂得，cell主刊是生物科学专业期刊，而science与nature是全学科领域综合期刊，能够做到这一步，没人能够小觑它，或者说是背后的编辑部。” 听到这，只是稍一点拨，陆时羡已经明白。 不过，诺克斯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实际上，期刊的好坏取决于编辑。而近十年来，在他们的高要求下，cell的发文质量隐隐在s、n之上。” “根据我个人的看法，性质不一样的期刊其实很难去做比较。但无可否认，现在它的if已经达到了31.95，跟s、n不相上下。” “所以，我个人认为，目前的cell拥有着更好的环境。” “说起来，现在学界刚刚还闹出一个大笑话。”说着，诺克斯都差点憋不住笑意。 “什么笑话?”陆时羡来了兴趣。 “就在之前，mdpi创办了期刊cells蹭cell的热度，现在学界都在看热闹。” 经他这么一提，陆时羡也想起来这个信息，也跟着大笑起来。 说实话，论起碰瓷，“康帅傅”、“奥利粤”和“特仓夫”都只是喝人家洗脚水。 但还别说，cells后来的if最高还上过7.66，这是很多老牌期刊都无法做到的成绩。 在陆时羡看来，其实它的出现对于寡头雄踞的期刊圈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笑话说完，两人打了个招呼分别。 而论文被录用的消息，也很快被传到项目组里，当即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哪怕在米国，论文成果刊登到《cell》上也是极其了不得的成就。 其余人纷纷向第一组的成员道贺，心中羡慕无比。 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消息。 于是在许多人的共同响应下，陆时羡直接两个大汉挽住手臂被拖去了酒吧。 挣扎无果之后，他也就放弃了，毕竟他也很高兴。 辛苦这么久，放纵一次享受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不得不说，米国佬生活仪式感真的很足，有时候为了一件或大或小的事情，就能举行一场party。 在兰伯特轻车熟路的介绍下，很快一行十几人来到戴维斯小镇里一个僻静的酒吧包间里。 “为了依米！” “为了梦想！” “为了自己！” “cheers！” 所有人举起酒杯，享受此时庆祝的时刻。 但一杯过后，已经有人冒出来搞事情。 “陆，说实话，在这里坐着的人大部分都要感谢你，我是其中之一，没有你的点拨，说实话我现在可能还在纸醉金迷中。”兰伯特举杯向陆时羡示意。 在他的带头下，很快依米项目所有成员都挨次跟陆时羡碰杯。 陆时羡既然已经开了兰伯特的头，后面的自然很难去拒绝。 于是...... ...... 晚上，凌晨一点。 \\\"呕......\\\" 蹲在马桶前的陆时羡刚刚有多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就有多狼狈。 高度的酒精麻醉着他的神经，说实话这一刻他无比怀念国内掺水的白酒。 可能是老陆家的基因遗传，他对于酒精的抗性还算可以，至少几杯下肚是问题不大的。 但白兰地已经超过他能够承受的限度。 吐完后的陆时羡，稍微好受一些，倒在床上很快不省人事。 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这个时间，往往陆时羡早就看了好几页书或者做几行笔记出来了。 “喝酒果然误事！” 陆时羡用手按了按依然断片的大脑，随后闻了闻满屋酒气的房间，嘴里轻道：“只是宿醉还好，只是以后得注意一点了。” “精神恍惚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以后千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更何况还没到最后结束的时候。\\\" 洗了个大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结果陆时羡刚从房间里出来，就在一楼迎上程箐箐幽怨而又愤怒的目光。 说实话，这个目光让他有点发怵。 不会吧？？？ 难道？ 这个猜想让他心里一颤。 不要哇！我还什么都没体验过，就被吃干抹净了？ 可是房间里明明什么痕迹都没有啊！ “舒服了吧?”程箐箐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了一句。 陆时羡的心一下子沉了半截，但他仍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你在说什么?” 程箐箐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昨晚的事情。” 陆时羡开始装傻充愣。 不对，他真是啥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哇！” 程箐箐有些伤心地哭诉：“昨晚，你对人家那么粗鲁，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陆时羡：?？ 他心里无比冤屈，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觉！ 她的质问声还在继续：\\\"你忘记是谁背你上楼的吗?我好心好意送你到房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必须要为此负责！” 陆时羡：?？？ 他此时整个人直接傻掉。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第326章 盛会来临 但他很快发现了端倪，有些不对劲。 如果按照程箐箐所说，那她此时的动作不应该如此麻利。 而且他昨晚回家时，也不是完全毫无知觉，人总有些防范之心。 他依稀记得背自己回家的人体味有点重，让他有些犯冲的那种。 显然，程箐箐不会是那种人。 那么事实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 这个程箐箐果然在诓骗他，他早该想到的。 以她如此腹黑的性格，没事不找点事的话简直是不可思议。 看见陆时羡此时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程箐箐果然卸下了伪装，一脸的扫兴：“真没意思！” “听说你最近在《cell》上要发表论文了？” 陆时羡一听，顿时有些惊讶：“连你也知道了？消息有点灵通啊。” 程箐箐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在戴维斯，一些小道消息根本瞒不住人的，好吧。” 此时，她第一次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陆时羡：“只是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以交换生的身份成为一个项目的负责人，最关键的是你还成功了，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戴维之家的很多人都提前放话说，看你怎么灰溜溜的滚回去。” “现在看来，似乎打到脸了。” “戴维之家是什么？”陆时羡好奇地问了一句。 “就是ucd上面用于学术交流的一个论坛网站，一般而言，只要不是保密的东西，在上面都能看见到。”程箐箐不捉弄人的时候，还是显得很正常。 她很快继续问道：“对了，你的交流项目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这句话一下子把陆时羡问愣住了。 是啊，好像真的要到回国的日期了。 但他还有两篇论文没发。 “箐箐姐，我有急事先走了啊。” 突然被提醒的他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走在回实验室的路上，陆时羡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要知道，他还有两篇研究成果没有发，现在回去，他的人员身份瞬间发生变化，岂不是白费功夫？ 更何况，他的研究还没有彻底结束。 遇见问题解决问题。 那么就看能不能延长交流期限了。 他掏出手机，找出之前存的燕大国际交流中心的工作电话。 还好之前多留个心眼，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现在这恰好派上了用场。 对面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跨国电话。 远洋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您好，这里是燕京大学国际交流中心服务热线。”声音不算年轻，只是他说的是英语。 两个华国人，陆时羡自然用不上飙英语。 所以他很快用汉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般而言，交换生交流期满是必须回国的。 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例外，有很多因为不可抗力因素被滞留在国外的例子。 如果交换生因为现实因素确需要延长的，首先经手人在交流中心提出延长申请，然后由原学院与交流学院一起向学校交流中心发函。 交流中心报校领导同意后，如果审核通过，在签证能够延期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延长交流期限。 所以他只需要照猫画虎即可。 诺克斯好说，而现在他需要提前知会他国内的导师。 一年没见徐院士了，虽然逢年过节时常发个短信问候一下，但终究没见面，倒还有几分想念。 然而，电话接通后，向他表明自己需要延期三个月的请求后。 徐院士倒是没问什么，直接同意了。 之后最后还破天荒地问了他一句在米国过的好不好，习不习惯。 这颇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不可思议。 然后，在学院这边也没有遇见多少阻碍。 他只需要将实验室项目方案中的人员表扫描件来证实自己确实需要延期。 这也比较正常，毕竟做研究什么的，不可能准时在这个时候结束。 事实上，排除故意的可能性，过去燕大的交换生一大半滞留国外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 两校的函件寄往燕大后，陆时羡申请签证延期三个月成功，很快他得到延期申请通过的消息。 这件事看起来麻烦，但最后还是这样顺风顺水的解决。 时间也慢慢来到2012年的10月。 距离过年也没有多少天了。 也不知道今年过年前，赶不赶得回家。 跟父母通了电话，向他们说明现在自己的近况，得到他们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的嘱托。 陆时羡又沉浸到对植物应激反应的下一步研究中去。 当时他们的三个研究方向虽然都已经基本完成，并形成了一些成果，但还有地方可以深挖。 无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对项目组而言，这都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他们的第二篇论文《关于植物与病原物协同进化的间接调控机制》也于近日再次投递到《cell》期刊编辑部。 似乎，一切都有条无紊的都往计划中的进行， 可随着时间来到10月初，全世界的科研圈似乎因为一件盛事而轰动。 2012年诺贝尔奖要公布了。 但它又不仅仅只属于科研工作者，或者称之为全民狂欢也丝毫不为过。 国内，更有无数人关注着诺奖的结果，这个程度远超以往的任何一年。 因为文学家莫大师成功提名到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名单上。 哪怕有很多人对于文学奖有着偏见，但他们又不得不为此感到与有荣焉。 虽然有很多人不自觉地将华裔的成就加码到整个民族上，但大陆本土却始终没有人能够获奖。 但在今天，这个历史或许就将被打破。 尽管诺奖受到过很多质疑，但你又不得不承认，它比起世界大部分的荣誉都要严格的多。 甚至只有获奖者都才能在颁奖前一个半小时前，得知自己得奖的消息，就更别说别人了。 但还有一个人是例外。 ...... 斯德歌尔摩时间10月8日。 上午11点30分。 陆时羡坐在戴维斯一间中式餐厅的角落，正遥望着电视上的颁奖现场。 第327章 诺贝尔化学奖 过去几年他从未主动关注过这些消息。 一是因为开卷考试，二是因为距离当时的他太过于遥远。 但现在嘛，有空看看也无妨。 从10月8日到10月15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会对生理学奖和医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文学奖、和平奖和经济学奖等一共六个奖项进行揭晓。 当然由于历史原因，除了和平奖会在诺威首都颁布外，其余都在是典瑞首都。 不过很少有人会为此去纠结。 因为2012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终于要公布了。 此时此刻，整个餐厅里的食客或者是为此而来的观众都抬起头静气屏声，不敢发出一句话。 戴维斯的学生对此更是尤为关注，接下来要颁发的诺奖算是和他们最为贴近的了。 很多人更是在口中念出他们支持的生物学家或者医学家名字。 全场只有陆时羡保持冷静，自顾自地在干饭。 说起来，今年的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奖者有一个他还颇为熟悉，曾经在岛国筑波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杨一航还嘴硬说他未曾获得过诺奖。 时间一晃就几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个时刻现在就已经来到。 这不得不让他感叹时光易逝，岁月无情。 果然，下一刻从电视里传来吉利国发育生物学家约翰·格登与岛国京都大学ips（诱导多功能干细胞）细胞研究中心主任山中伸弥由于细胞核重新编程研究领域的杰出贡献共同分享此项奖金的消息。 看到这里，陆时羡正好吃完。 获奖者正激动万分地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此时的他们无疑是举世瞩目的，接受着来自全世界的祝贺与羡慕。 显然，陆时羡也是其中的一员。 “哎，也不知道自己距离这一步还有多远。”他在心中默默想道。 成功者的例子往往能够激励后来者的前行。 想到这，他不在逗留，穿上大衣，走向前台结账，然后转身离去。 后面的，他已无意关心了。 但这件盛会并不会因为他的远去而变得冷清。 10月9日，物理学奖颁布，珐国科学家阿洛什与米国科学家维因兰德因为发现测量和操控单个量子系统的突破性试验方法共享了800万典瑞币的奖金。 10月10日，化学奖爆冷，迅速引起大量关注。 米国科学家罗伯特与布莱恩因其在g蛋白偶联受体方向的开创性研究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而他们获奖的赔率在当时所有的候选人里面排名倒数。 这马上引来许多媒体的注意，等两人领完奖以及发表完感想之后，面前立马围了一大群记者。 而且绝大部分的话筒都指向了其中一个人。 他们反应的很快，工作做得也很周到。 无论这些记者是否听过这个人的成就或者名字。 但此刻，他们都知道罗伯特向来以狂妄出名，敢说敢做。 有他出马，新闻热点和关注度肯定是跑不掉的。 此时，几乎是一场专访在他身上举行。 感想刚刚在颁奖台上就已经说完，记者们显然不会再去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罗伯特教授，请问您之前对您自己获得今年诺贝尔化学奖有信心吗？”来自秦晤士报的记者率先发问。 罗伯特果然一如往常的狂放：“我早就说过，研究gpcr的工作机理必将成为一项伟大的工作。” “当初我说这话的时候，很多人对我有意见，认为我总是在异想天开。” “现在呢！我想他们的见识并不如他们的嘴一样令人敬佩。” 罗伯特说话语速极快，稍微慢点就跟不上他的节奏。 “特别是吉利国帝国理工学院的孟比斯教授，他老老实实研究他的糖尿病就行了，外行人过来研究这个居然还能在《自然-细胞生物学》刊登。” “这简直是笑话！” 此时，许多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他们大多都是各大高校与研究所的教授。 他们对于罗伯特火爆的性格早有听闻，但没想到他敢在诺奖的颁奖现场点名道姓的进行还击。 这也太勇了吧！真不怕得罪人吗？ 可在场的记者可不会管这个，他们需要的就是热度来博取眼球。 现在热度不就来了吗？ 但现场不知道谁做了个手势，在场记者接下来的问题一下子突然转换了画风。 “您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日的坚持研究gpcr？” “您的研究成果对于世界究竟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请问您能否详细解读一下？” “请问您下一步的研究计划是什么？” “您此次获得的奖金一共有几百万典瑞币，您打算怎么使用这笔奖金？” ...... 这些问题简直就是良心的不能在良心。 或者换句话说，角度刁钻的罗伯特找不到任何可以发挥的地方。 很快来到最后一个问题。 “罗伯特教授，请问在您研究过程中，给予过您帮助的人有哪些？” 这其实是很多记者给访问者小福利的问题。 通过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很好的塑造正面形象，给人更好的印象。 罗伯特却是忽然哈哈大笑：“帮助？” \\\"哈哈，笑话，你见过哪个诺奖是靠帮助获取的，就算是我和布莱恩也只能是合作关系。\\\" “如果硬要说的话，最近几年确实有一个我很欣赏的小子。” “他在gpcr上的研究替我补足了最后一块实证版图。” “只是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痕迹了，这让我觉得很遗憾。” 原本记者们已经准备草草了结，毕竟不能问一些敏感的话题就起不到预想的效果。 但此时他们忽然又来了兴趣。 这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罗伯特教授，您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罗伯特依然是毫无顾忌地说道：“他应该叫shixian lu，非常有天赋。” 于是，他又把当时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似乎是一个华国名字？” “没错，这是一个神秘的国度，有机会的话我想去那里学习武术，另外质问lu为什么不继续gpcr的研究了？” 记者们达到目的，功成身退。 第328章 早有预谋 接下来，就轮到了最受国内瞩目的奖项，诺贝尔文学奖。 10月11日13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颁布。 “我宣布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是来自华国的莫大师。” “他将幻想、现实、历史和社会角度结合在一起，由他创造出的世界不禁让人想起福克纳和马尔克斯作品上的融合，同时又在传统文学与口头文学中找寻到一个出发点。” “让我们恭喜他！” 随着主持人颁奖词的结束，已经得知领奖结果的莫大师，没有丝毫意外地从候选席上站起来。 他西装笔挺地从典瑞诺奖评审委员会委员长手里接过了这枚代表着文学领域最高奖的象征。 现场顿时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这也是这届诺奖评选最有悬念的奖项。 而作为本次夺奖热门岛国作者村上春树，则再次与本届诺奖失之交臂。 这是因为他曾多次获取过提名，这次无疑是他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岛国媒体甚至已经在国内准备好盛大的庆祝活动。 但此时无数人都愣住了，手里准备庆祝的香槟也不香了，似乎一切都在此刻破碎。 但在华国，无数欢呼声出现在神州大地的每一处。 两个国家完全呈现截然相反的变化。 至于最后一项经济学奖，由于奖项不在本地，而是在遥远的诺威，受到的关注稍微比之前小一些。 很快，随着时间的过去。 诺奖得主的热度似乎已经慢慢消减。 但新的热点事件似乎又开始了。 秦晤士报在诺奖热度在顶点即将下去的时候，忽然在专区发表了一则寻人启事。 “跟随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罗伯特一起来找寻帮助过他的本科生吧！” 标题本身就极具吸引力，诺贝尔奖和本科生两个原本亳不相关的事情就这样结合在一起。 标题下，记载着媒体采访罗伯特一些内容，每一句话基本上都是他当时自己说的话。 但组合起来，不知道为啥就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我和布莱恩只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谁帮谁的问题。” “另外华国本科生lu帮我补齐了诺奖最后一张拼图，他对我帮助很大。” 趁着诺奖的热度还没过去，这件事在国外引起了一些反响。 但由于故事的主人公迟迟找不到，当事人也没有出来发声，事情得不到进一步的后续发展，所以很快便没有后续了。 但随着国内有人翻墙在国外的网页上偶然看到了这条新闻视频，随后传到了国内。 彼时，莫大师获得诺奖的事件在前，华国本科生帮助诺奖得主的事在后，国人所需的被认同感被放大到了最大。 于是，新闻视频消息传到国内引起了全网寻找shixian lu的热潮。 “今天，你找到路吗？”迅速成为了未来一周内的热词，而且还在迅速爆红中。 就连陆时羡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曾几何时也成为了类似“你妈妈喊你回家”和“真香定律”的男主角。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可能也不会在意。 这种出名极具偶然性，大多都是昙花一现，更何况全华国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准确找到他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于是，诺奖的风波终于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慢慢来到了11月。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陆时羡再度以共同第一作者的身份在《cell》上发表了论文。 而他们的第三次论文也早就写好，等着适时的时候再行投稿。 他的精力再度投入到还未完成的事业中去。 “关于植物在应对病原体入侵的机制研究上，我们虽然连续发表三篇重量级论文，但在某种程度而言，它们实际上是属于同一个内容。”项目组会议室，陆时羡正在主持组会。 尽管凭借之前的研究成果，他早已经申请结题。 但本着严谨的态度，他还是选择在延期结束前，争取将后续的研究做出来。 “但我在参与到第三组的研究中时，发现植物在应对病原体入侵失败之后，这并不意味着植物最后的结局。” “那些防御失败者会与病毒慢慢适应，然后催生出一种别样的应激机制。” “我想这是我们接下来需要去了解的，接下来我将在这个方向上进行一些研究工作的安排。。” 陆时羡说完，会议室里再度充满了鼓掌声和敬佩的眼光。 “oh，no！我还以为我即将迎来的是假期。没想到还是做实验。” “陆，难道你不需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吗？”说话者是塞拉， 除了兰伯特之外，其余人都赞同的点点头。 在他们眼中，陆时羡对于实验和研究简直是痴迷甚至是废寝忘食。 而且，过去一段时间里，他们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以及业余时间来进行研究，基本都是处于超载的状态下。 说实话，也确实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陆时羡望了望会议室里所有成员有气无力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 好吧，这还能怎么办呢？ 他似乎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所以，当然是选择放假了 。 “好了，那就全员休息三天吧，大后天大家再见面。” 随着陆时羡的声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惊喜而又愉快的声音。 缓缓走在戴维斯的农田小泾，吹着野外的习习凉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没错，他也跟着放假了。 成员都不在，他一个人去实验室也没用。 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东西。 他也算想通了，虽然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 但他是真的没有必要在时间本就不充裕的情况下强求。 他的最初目的早已经完成，剩下的就随缘就好。 很快，在陆时羡签证时间的最后一个月。 第二篇已经成功刊发。 而第三组的论文《关于植物与病原物协同进化的基因调控机制》再度投递到《cell》编辑部。 此时，编辑部的人也慢慢发现了问题。 似乎这个研究团队是早有预谋？ 第329章 姜还是老的辣 这分明就是一个研究方向的系列成果。 之前第一篇论文发表的时候，他们以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毕竟他们所在的实验室过去做出的成果虽然多，但达到能s程度的，其实并不太多，一年也就寥寥数篇而已。 而一间并不算顶级的实验室做出顶级的成果，这是不太常见的。 但第二篇论文发表的时候，他们开始对ucd植物病理实验室有了一些认可。 直到第三篇论文发过来，他们才发现诺克斯植物病理实验室似乎在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机制研究上走出了一大步。 这下，他们呆不住了。 因为这意味着戴维斯可能还会有更深的成果。 《cell》编辑部立马派人与联系到了植物病理实验室。 “诺克斯博士你好，我是《cell》期刊编辑部的副主编艾恩。”当时曾在办公室里做出决策的中年人拨通了论文通讯作者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诺克斯有些意外扬起眉头来。 副主编？ 这个级别已经算很高了。 期刊里面的职位类似于普通杂志社。 副主编是主编的副手，而主编之上则是总编。 虽然平时和他联系的一般都是总编级别的人物，但是这也要看期刊的级别s在学术期刊界处于垄断地位，自然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 《cell》居然肯放下高傲和身段主动进行联系了。 这似乎和他了解s有些不一样。 难道说…… 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客气地回道。 “原来是艾恩主编，幸会幸会。” 艾恩没时间花费在无谓的寒暄上，很快直入主题。 “请问您实验室关于协同进化机制研究的成果还有后续吗？” “如果有的话，我希望能够继续在我们的期刊上发行。” “这无论对于贵实验室还是我们杂志社都是一种双赢。” 诺克斯心中微动，但是语气一如往常的找了个借口：“我也认为如此，但是我需要询问一下项目的最新进度才能进行回复。” 艾恩顿了一下，稍微思考后，点点头道:\\\"这样的话，期待贵实验室的回信。\\\" 他也没有怀疑什么，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如果连出三篇重量级别的论文之后，还有尚未发表的成果，那这个实验室就有些离谱。 在此通电话过后的几分钟，陆时羡很快就收到了诺克斯的传唤。 陆时羡很准时的来到已经非常熟悉的一间办公室。 没有敲门，陆时羡直接推门而进。 不说慢慢形成的师生关系，就算是两人的利益关系也已经联系的很紧密。 他们此时已经非常亲近。 “陆，你来了？”诺克斯将手里快吸到一半的雪茄灭掉，然后笑道：“来的挺快的嘛？你喝什么？” 陆时羡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然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道。 “看的出来您似乎很高兴，是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吗？” 诺克斯对着他哈哈一笑：“你之前的策略奏效了。” “刚刚《cell》的主编艾恩给我来电，让我务必把你们项目接下来的成果继续发在他们期刊上。” “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想法？” 陆时羡听完，抬起头看了一眼他，顿时心里感叹能当老大的就是不一样。 这种东西，诺克斯本可以自行决定，这其实无可厚非。 他才是植物病理实验室的掌舵人，但他现在的态度直接传递着他对陆时羡的尊重和重视。 陆时羡稍微思考了一下，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想的。 投肯定是要继续投的。 且不说目前已经形成了规模效应，在同一个期刊发布系列成果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而且投到别处，还有可能会引起《cell》的不满。 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不可能做如此脑残的决定。 所以艾恩主编说的双赢其实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他将想法跟诺克斯一说，很快得到了后者的认可。 “你说的确实没错，陆！” “但我觉得可以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你们现在后续的项目进度怎么样了？\\\" 陆时羡摇摇头：“并不理想，植物与病原体互相作用显然是一个高效的协同进化。” “我将之前的成果称之为植物应对病原体应激反应的第一层面，而第二层面则是少数病原体由于优胜劣汰存续下来，并且对第一层面中植物的免疫反应具有很强的抗性。” “对于这个层面的机制非常复杂，涉及到的大部分都是极其微观层面的东西，已经无法用之前的老办法去解决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团队依然是一筹莫展，我也暂时没有思路。” 听到这里，诺克斯毫无意外的点点头：“没事的，你们已经很不错了，到这一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如果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有大发现，我觉的我就该原地退休，然后把实验室交给你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陆时羡同样以此来回应：“您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有了动力，说不定明天植物病理实验室就是我的了。” 说到这，两人皆笑。 “但这个并不影响我们可以用这个信息差为我们牟取更大的利益。”诺克斯很快提起了正题。 “毕竟别人并不知道我们的进度究竟到达了一个什么地步。” 听到他将这个提到了两次，陆时羡也有些好奇了：“怎么说？” “空手套白狼？” “这倒提不上。”诺克斯轻轻摇头：“我们只是将未来的报酬预支一点出来罢了。” 这下，陆时羡没有再发话了，静静等着他的解释，在这方面他并无可供参考的经验。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个层次。 他以前的很多经验都不起作用了，因为年仅22岁的他所取得的成就已经远超前世三十多年的成绩。 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一步步去闯了。 诺克斯很快为其解惑：“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争取这一期《cell》的封面文章。” 只此一句，陆时羡立马就懂了，心里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在他还在以能在《cell》上发论文沾沾自喜时，诺克斯已经瞄准人家的封面了。 第330章 我的天!要发了? 很多期刊的封面是固定的，不会改变。 但这并不包s。 封面的作用很容易去理解，就是影响力和宣传力。 无论是纸质版学术期刊还是电子版，读者第一眼见到的往往就是最醒目的封面，所以它的作用是无与伦比的。 通常情况下，学术期刊的封面都是在已确定刊登论文里面选取最优秀的一篇，让其出现在封面中，作为这一期的重磅学术成果。 但并非总是这种情况，有时候因为学术研究方向以及cover image petition（封面形象竞争）的原因，会有一定的变化。 所以成为学术封面的需要兼顾封面文章的学术性以及封面设计的艺术性。 “我认为这件事的操作性很强，问题不大。”诺克斯侃侃而谈，他的见识和眼界不是现在的陆时羡能够比拟的。 “我们投递到《cell》编辑部的第三篇论文学术性自然不必多说。” “作为基因时代，它是整个系列里面最核心的部分，既是第一层次的延续，也是第二层次的伊始。” “至于封面，说实话这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这句话，陆时羡秒懂。 真的，在米国，只要有钱，绝大多数事情都能被解决，只是看性价比如何。 “恰好我认识一个设计团队，他们之前已经承接过多次顶刊封面设计了。”诺克斯对着陆时羡介绍道：“关于这个这个设计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时羡摇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不过如果能以依米花做主题，我想这对团队而言，会是一种很好的激励。” 诺克斯点点头：\\\"我待会就去问一下，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说完，他沉默一下然后忽然望向窗外的天空问道：“lu，距离你交换期满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陆时羡一愣，才恍然发觉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 没想到，三个月居然过的这样快。 看样子，自己也该提前准备好归国事宜了。 与此同时，这个项目也该准备结题。 它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陆时羡回道：“估计这次回去应该是准备硕士毕业了吧！” 诺克斯点点头，然后正式向陆时羡发起了邀请：“lu，有没有兴趣来ucd植物病理实验室读博士，一年的时间对你我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 \\\"我们之前的配合很愉快，不是吗？\\\" “我们会用最好的资源来培养你。” 但陆时羡沉默了，到哪里读博这件事，他暂时还没有考虑到这一步。 所以他很快回道：“诺克斯教授，这件事我暂时无法作出回复。” “毕竟你知道的，我其实最开始的目的是遗传育种，结果误打误撞在植物病理学半路出家了。” 听到这句话，诺克斯有些啼笑皆非：“噢！lu，你还没有放弃吗？” “研究遗传就要天天和基因打交道，它没那么纯粹。” “你要放弃你前面已经获取的成果吗？” “唉！”陆时羡轻叹一声：“这也是我放不下的一点，关于植物与病原体互相作用的协同进化还有可以挖掘的地方，但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但是研究作物遗传育种是我的一直以来认定的目标，我不可能放弃它。” “所以......” 陆时羡顿了一下道：“抱歉了，诺克斯！” 诺克斯只是不住摇头：“不不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这很正常，虽然在我的角度来看很可惜。” “不过你以后依然可以选择这里，这并不冲突。” “ucd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陆时羡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说到这，诺克斯笑着：“等到那一天，我想ucd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过于遥远的事情，陆时羡向来不会去多想。 两人分别后，各自又开始争分夺秒起来。 陆时羡开始为自己离校做准备。 而诺克斯则是去负责最后一篇论文的刊登。 后者绝对是植物病理实验室在国际上的一次重要的高光时刻，这会为实验室申请国家实验室提供巨大的助力。 陆时羡已经做到了他的承诺。 回实验室的路上，他在心里细细回想了过去一年的时间，此次米国之行应该算是过的比较充实和满足的的。 虽然还有遗憾存在，但遗憾也是一种美。 真实生活中并不同在小说世界里一样让人觉得十全十美。 十二月底，趁着签证过期的前几天。 陆时羡依次完成了项目的结题流程，并提前购买了回国的机票。 作为项目实际负责人，根据他的贡献权重，他将获得了实验室十万米元的奖金，其他成员按照其贡献度分别发放了奖金。 诺克斯在全实验室一百多人的共同见证下，将一张十万米元的支票递到他的手里。 “这是你应得的。” 陆时羡接过支票，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他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其实已经是属于大老板级别的奖金额度了。 他虽然不是这个级别，但在这个项目上，他干的却是大老板的事情。 看来诺克斯是一点都没克扣啊！ 原来当老板这么爽的吗？ 陆时羡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忍不住在心里开始了打起了小算盘。 按照2012年的汇率计算，1米元等于6.25元。 也就是说，回国就变成了六十几万。 我的天！ 要发了！ 容不得他不激动，这个数字在2012年也算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毕竟当时的人年均可支配收入仅仅只有一万二千多，一下子超出了五十几倍。 不过他想起很多同仁不是什么开局大神豪，就是创业致富人，一天收入几百万只是一个小目标。 这样想来，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心中的成就感也少了许多。 但他忽然又想起几天前诺克斯说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真的没必要去攀比什么，完完全全依靠自己获取劳动报酬。 也挺好！ 第331章 依米花已经盛放 ...... “嘿！陆，你在发什么呆？” “刚刚老板在叫你。”旁边，兰伯特用手在陆时羡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陆时羡如梦方醒，抬起头却发现整个实验室里的人都在望着自己。 心里一下子就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都看我干什么？” 诺克斯还以为他是因为太高兴，所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继续补充道：“时间就定在后天的研究生院大礼堂，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说完，他瞬间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算了，凭你的表达能力，这一点也用不着我来操心。” “好了，大家散会！”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 大会议室里，人群开始慢慢散去。 许多人在路过陆时羡身边的时候，借着这个机会向他表达祝福和肯定。 显然如今的陆时羡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不过大多都是他没见过几面的，陆时羡依次向他们微笑点头示意。 不管熟不熟，但留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就有合作的机会。 这个圈子其实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有时候看来看去往往还是同样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忽然覆在他肩膀上。 力道控制地很好，不轻不重，既不会感受到疼痛，也不会忽略掉它。 陆时羡抬起头，却发现是许久不见的伍德。 “好样的，陆！” “之前我还对你有些意见。”伍德教授的嗓门大的惊人，引来了不少周围人的注意。 陆时羡继续保持微笑，因为他知道伍德肯定话没说完。 “要知道你几乎把我上一个项目的成员全部挖过去了，我完全成了一个空竿司令。” “重新熟悉组员又需要不少时间，所以我这些时间一直在进行教学工作，没有进行研究。” 听到这，陆时羡一下子就明白了。 事实上，一个研究团队虽然有一定的人员流动，但大体上是不会有太多变动的。 因为以前已经养成了一些默契，负责人对每个人成员的情况都比较清楚。 这大大加快了研究工作的效率。 而依米项目的成员有一大半都来自伍德教授上一个项目的人员。 实话说，这事做的确实有些不厚道，换做陆时羡，他心里也会很不舒服。 于是他立马抱以歉意：“抱歉，伍德教授。” “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过这也说明了您的指导非常有效。” “他们都非常优秀，不是吗？” 闻言，伍德很快露出笑意：“难怪诺克斯之前跟我说他几乎要被你洗脑了。” “你的嘴皮子看起来跟你的科研能力要不相上下了。” “然后，我后面一直在关注你，你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临走前，伍德补充了最后一句：“你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也是一位优异的项目负责人。” “而后者更难得。” 等到搭话的教授们离开，他重新被队友们围绕。 “老大牛逼！”塞拉第一个冒出头点赞。 “我从未敢用如此轻松的语气那样和诺克斯以及伍德教授说话。” “我一见到他们，就下意识地想到我是不是哪个实验出了岔子，平时都是能绕路尽量绕路。”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陆时羡也好笑地摇头：“这段时间，你的实验能力和经验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后面你应该考虑的是，伍德教授找自己是不是要来嘘寒问暖的。” 结果塞拉非常嫌弃地摇摇头：“不不不！我想我不需要一个糟老头子！” 这话立马又引来笑声。 欢声笑语后，陆时羡终于问到了刚刚的困惑。 “刚刚诺克斯教授说的三天后是干什么啊？” “我没注意听。” 这下，众人皆是大跌眼镜。 得到外号怼人能手的兰伯特有些惊讶的说道。 “原来你之前真的在走神。”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听到？” \\\"啥事呀？\\\"陆时羡摇头，他还真想不到还有啥事比发奖金重要的。 但结果还真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他很快得知，三天后要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颁奖仪式。 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即将为他授予青年科学突破奖。 这是ucd校内学生能够获得的最高学术成就奖。 一般而言，只对在校本科生以及研究生开放。 而且过去都是在学期开始的时候进行评选和颁奖。 之前还从未听说过有授予交换生和在学期末颁发的先例。 虽然他的成果已经超出评选标准好几个层次，但想必诺克斯还是出了不少力。 青年科学突破奖听着唬人，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校级荣誉，不过陆时羡对此表示期待。 毕竟路要一步步走，饭也要一点点吃嘛！ ...... 12月中旬，时间很快来到三天之后。 今天的戴维斯格外的热闹。 几乎所有学生都听说学校要为一个华国人颁发青年科学突破奖。 所以，还未到上午九点。 颁奖地点研究生院大礼堂内已经人满为患。 一年一度，不也有可能是几年一度或者十几年一度的青年科学突破奖在戴维斯非常出名。 它的评选标准非常严格，顾名思义是青年在科学研究上做出突破性的成果之后才有可能被授予此奖。 颁奖仪式很快就要开始。 这种校级奖项并不会很复杂。 按照流程就是校长宣读颁奖词，然后为他颁发奖杯。 最后他在随便说几句就完事了，他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些想笑。 因为他才得知，这个什么奖居然还有小一万的奖学金。 几分钟后，校长肯福斯·奥利尔简要介绍了他在校期间取得的成就。 到场的观众都是识货的，顿时引起了现场不少人的惊呼。 陆时羡左手捧着金色奖杯，右手拿着奖金支票，满脸都是真心的微笑。 “作为一名交换生，很荣幸得到此项荣誉。” “我在校期间获得的许多成果，虽然和我个人的努力有些关系，但同样离不开学校的悉心培养，离不开团队的共同协作。” “所以，我要感谢研究生院对我的接纳，感谢植物病理实验室对我的支持，感谢团队成员们对我的信任。” “期间我曾受到了很多的质疑，但现在我做到了！” “依米花已经盛放。” ...... 第332章 收获满满，回国 回国前的最后一天。 太阳酒吧。 这是位于戴维斯小镇上的一家小酒吧。 地方虽然不大，但胜在僻静。 经过上次的教训，陆时羡本对这些聚会有些不感冒。 但是这次是他们专门来为陆时羡送行，实在有些推辞不过。 参加聚会的除了项目组的所有成员，还有他的合租室友们。 基本上他这一年里熟识的人都来捧场了。 陆时羡这回学聪明了，决定先发制人。 “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在过去一年对我的帮助，无论是在学习上、研究上还是生活上。” “华国有句话叫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只要活着就避免不了悲欢离合。” “但也有句话叫做，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人生何处不相逢。” “欢迎大家到华国来找我团聚！” 说完，其余人也都很有感触的举起杯来。 “cheers！” 众人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后面无论谁想灌他酒，陆时羡都不接受。 明天就要离开，他需要保持一个好状态。 如非必要，他很不喜欢自己醉醺醺的样子。 无论何时，科学家需要有一个足够清醒的头脑。 因为并没有喝太多，第二天他就起了个大早。 陆时羡再次来到他几乎天天晨跑的地方。 是不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他不清楚，但短时间内应该是很难再次回来了。 只是这次他没有跑动起来了，只是绕着走了一圈。 正好走到公寓，陆时羡在心里轻叹一声。 “该离开了。” 他提着行李箱，一步步向戴维斯小镇远离。 行李箱装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所以他的动作很轻便， 来时轻装上阵，走时轻装简行。 但不一样的是，他在这里获得了珍贵的科研知识和经验。 他收获满满！ 一个小时后。 陆时羡已经踏上洛山矶飞往燕京的国际航班。 这次回国，按照他的习惯，没有通知任何一个人。 但燕京时间下午五点多。 他一下燕京机场，就看到了有不少人举着陆时羡的牌子已经等待他归来。 这样子看来似乎早有预谋。 陆时羡放眼望去，站在前面的就是马玉恒教授。 然后后面依次是徐志鸿院士的助理朱远章以及生命科学学院研究生院的几位老师。 原谅他过了这么久，对于一些老师的名字是真的有些想不起来了。 再然后，他就有些懵逼了。 前面的人好歹还有些面熟，可后面还有三四个人真的没印象。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这并不影响他快步走过去。 “马教授，朱助教还有各位老师们好!”陆时羡立马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有人接机他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他新办的签证当时是扫描传到学校作为申请交换延期的资料的。 学校里有人能够知道他在这个时间点回来，这很正常。 但这个接机组合，他理解不了。 就在这时，马玉恒却非常激动的在他胸前轻轻给了他一拳。 “行啊！小子！” “听说你在《cell》上偷偷摸摸发了两篇论文，还都是第一作者？” 这下，陆时羡心里顿时明了，原来是为了这事。 再看看周围，这就难怪了。 他嘿嘿一笑：“什么叫偷偷摸摸，这不是光明正大吗？” “全世界的人明明都能看得到！” 马玉恒得到确认，顿时无语：“你小子就喜欢出其不意，这种重要的事情应该第一时间和学院沟通的。” “而且回来招呼也不打一个，要不是有人碰巧在上面认出了你的名字，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徐院士最近有个重要的学术会议，所以专门委托我来为你接风。” 陆时羡只是点头，并未做解释，只是心中暗乐。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种事情，他专门打跨国电话亲自报告，这未免也太low了。 就像是高手从来不说自己是高手，都是从别人口中传出来。 这时，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后面的陌生人上。 “马教授，这几位是？” 马玉恒这才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 于是连忙介绍道：“他们都是燕京的几家科技类媒体，前几天就是他们发现了你在《cell》发表的成果，所以这次过来专门过来采访你的。”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惊讶：“我这上面的通讯地址写的不是国内啊，你们也能找到我？” 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很快笑着解释道：“陆同学，作为媒体人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 \\\"s这种级别期刊上出现的华国人名都值得我们去关注和挖掘。\\\" 另一人也搭话道：“原本我们还以为又是某个华裔，因为实验室和其他成员都是在米国，只是我没想到最后查出来，你居然是个交换生。” “请问你现在有空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但陆时羡还未回答，马玉恒此时却不乐意了。 “都这个点了，你们也不知道体谅体谅老年人。” “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填饱肚子之后再说吗？” 这时，朱远章适时站出来说道：“我在一家私人饭庄已经提前订好了晚餐，我看不如这样，不如一边吃饭一边说。” 能做院士的助理，朱远章做事自然周到。 华国人向来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他这个提议最后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等来到饭庄，桌上的饭菜已经上的七七八八。 所有人就座，等到酒肉下肚，几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刚刚作解释的中年男子开始了他的工作。 “小陆啊，我是《脉络》杂志的编辑卢启风，可以简要的介绍一下你做出的成果吗？” 闻言，陆时羡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马玉恒。 结果看见他老神在在地吃着火锅，俨然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难怪会给人家带路的，搞了半天是自己人。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 这什么《脉络》不就是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出版社发行的一本杂志吗？ 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关联绝对不小。 而后，陆时羡稍微组织语言开始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是学界相关的专业人士，相信都知道《nature》在2005年曾提出来过125个亟待解决的前沿问题。” “而我们的成果就是其中之一，植物和病原体协同进化中的互作关系。” 第333章 也不能说是白给吧? 几位记者或者编辑都点点头。 这只是基础问题，来之前他们就已经了解到了。 很快，另一位拿过接力棒：“我是《科技之声》的记者，陆同学，请问你这个研究成果究竟有什么意义？” 《科技之声》是燕京大学出版社旗下一种科普性质的杂志。 陆时羡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于是他很快回答道：“通过深入研究植物在面对病原体入侵时的应激机制，能够为植物保护策略更新以及新抗病品种的开发提供重要的理论支撑。” “目前我们已经发现了间接调控机制和直接调控机制，这两个成果已经形成论文分别刊登在《cell》10月和11月的版面上。” 陆时羡一边说，几位记者编辑一边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坐着详细的记录。 他所说的这些内容和他们了解到的出入不大。 仔细观察着他们此时的表情，陆时羡想着要不放点猛料出来？ 于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发现了第三种基因介导调控机制，该成果也将在本月《cell》上发表。” 此言一出，整个包间突然安静了，全都转过头来望着他。 陆时羡恍若未闻地又补充了一句：“不出意外，应该是封面文章。” 此时，马玉恒刚吃进嘴的菜一下子忽然喷了出来。 就连全程保持平静的朱远章也忍不住投来了目光。 “咳咳咳！”马玉恒咳嗽几声，顾不上用纸巾擦嘴，大声吐槽道：“你能不能养成一句话把事情说完的习惯？” “另外，你确定你没在唬人吗？” “这是假的吧？” 马玉恒依旧处在深刻的怀疑中。 这才多久没见？这小子就能做到这一步了？ 是这世道变了，还是他提不动刀了？ 陆时羡哑然失笑：“不管您信不信，反正过几天应该就会有结果的，我说的只是概率事件，而非必然事件。” 这时，几个编辑对视一眼，似乎都看到了热点新闻在向他们招手。 心中不约而同开始暗中后悔，今天应该就单独过来的。 这下好了，要和几个人共享了，价值大打折扣！ 于是几人连忙一齐向他问道：“陆同学，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陆时羡想了想给了答案：“保守估计，九成吧！” “除非这个月有诺奖级别的成果出现。” 这个回答再次让他们沉默了。 旁边的马玉恒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想到天台上吹吹晚风。 这时，最后一位同志问出了他的问题：“我是《燕京日报》科技板块的记者。” “我注意到，你之前的两篇论文署名虽然都是第一作者，但是后面并列的人员似乎并不是同一批人？”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你同时参与了数个课题？” 闻言，陆时羡有些惊讶的望向这个记者同志。 这是唯一一家跟学校关系不算太大的媒体，人家是正儿八经是归燕京市宣传部门主管的媒体。 不愧是首都媒体啊，提的东西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事儿米国科研圈差不多人尽皆知了，但在国内并没有人知道。 本来他是准备留一手的，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 但这分明是让他下不了车啊！ 他只好继续回应道：“因为我是项目负责人啊！” 众所周知，字越少，事越大。 这个回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就离谱，好吗？ 马玉恒已经开始再次怀疑人生！ 他直接开始走程序：“你在逗我吗？” “你硕士研究生都还没毕业，你告诉我这么大的项目是你在负责。” “你咋不飞向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陆时羡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只好拣重要的说，尽量简短的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这个项目因我而生，期间遇见很多事情......”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次回来不就是忙着毕业的下一个小目标吗？” 他话虽然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是在场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尤其是作为一个华国人在国外做成这件事，更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卢启风立马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后生可畏！” “不提别的，你这个年龄能有这个经历，你完成了其他人需要十几年才能走完的路程。”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只是一笑：“不，我反而觉得在国外达到这个目的反而会简单不少。” 这下，所有人都被他的这句话说的再度沉默了。 不过这也是事实。 这话说的马玉恒倒是紧张了起来，连忙说道：“我可跟你说啊！” “你小子别以为在国外混了一年就以为外面有多好。” “国外实际上乱的很，说不定哪里冒出来的子弹就把你咔嚓了。” 此时的老马宛如一个话痨，话一连串地就冒出来了。 “这回回来老老实实呆在燕大比哪都好。” “不然这么多成果哪能都白给戴维斯分校？” “咱们实验室也能分几个不是？” 听完他的话，陆时羡有些啼笑皆非。 看来老马还是很有怨念的嘛！ 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地对他反驳道：“也不能说是白给吧？” “人家好歹也出钱出力了，花人家的，用人家的，人家署名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马玉恒此时已经有些吹胡子瞪眼了。 “这有什么？他们能给的，难道咱们燕大给不了吗？” 陆时羡继续抬杠道：“可是人家还给我颁发了一个青年科学突破奖，发了一万的奖金。” “米金哦！” 马玉恒此时气的直接拍桌：“这算什么？” “说的咱们没有似的，我去找院长给你申请。” 这时，达到目的的陆时羡终于微笑道：“马教授，这可是您说的。” “在场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您应该是不会反悔的吧？” 这下，马玉恒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老马却一下子怒极反笑：“好小子，原来你一直在挖着坑等我跳。” “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小小年纪不学好，骗我一个老人家。” 随后又故作悲伤道：“可怜我一把年纪，怕是没有几年好活了。” 陆时羡却是掷地有声：“文明人的事怎么叫挖坑呢，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再说了，您现在反正也不熬夜加班，活个大几十年绰绰有余。” 余下的几人都开始大笑起来。 这种师生关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第334章 你今天真的让我意外 采访结束，陆时羡一行和几位记者编辑朋友各回各家。 饭庄距离燕大并不远，于是他和马玉恒还有几位生科学院研究生院的老师们一齐选择步行。 “你今天真的让我意外。”走在路上，马玉恒依然唏嘘不已。 “你能有所成就我是能够预测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一个人在米国也能折腾出来一些东西。” “这一天来得真的很快！” 陆时羡轻吐口气：“在我看来，还不够快。” “陶神17岁拿到弗林德斯大学硕士学位，21岁获得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学位，24岁就已经成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教授。” “31岁甚至得到数学世界最高荣誉菲尔兹奖以及拉马努金奖、麦克阿瑟天才奖。” “比起前人，我22岁甚至连硕士学位都没有拿到，说来实在惭愧。” 此言一出，马玉恒愣住了，走在后面的几位老师也愣住了。 老马偏过头无比好笑地看着陆时羡说道：“你这个参照对象找的可太恰当了。” “陶的情况特殊，可能再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也再难看见他这样的人物出现，他的天赋无与伦比。” “更何况数学也是一门比较特殊的学科，对于时间的需求以及经验的积累要求并不算严格。” “基础数学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实验，它只需要天赋灵感的释放，另外再加上一支笔。” 马玉恒有点怕陆时羡急功近利，于是继续解释道：“而生物这个学科的特点则是完全不同，属于实验科学，哪怕你研究理论，也需要大量实验的辅助。” “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进行实验就意味着它是有门槛的， “我们受到实验熟练度以及各种实验条件的种种限制，而这需要时间来解决。”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马玉恒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一句：“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这么着急。” 陆时羡依然摇头，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等不了！”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但追寻真理的路上是无限的。” “还要太多太多东西需要我们去揭开谜底。” 这话说的马玉恒啼笑皆非：“这一套套都是在哪里学的？” “你才多大？就开始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 “不提学术的话，你的性格挺不错，有时候看起来幼稚，但有时候又有些深沉。” 马玉恒伸出右手抚额思考：“怎么说呢？反正你小子我有点看不懂。”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很矛盾。” 这话说的陆时羡沉默了。 他不得不感叹老马这么多年的阅历真不是盖得，能将人看的如此之准。 许久，一句轻叹从他口中说出。 “毕竟只有失去后，才懂得拥有时的可贵啊。” ...... 接下来，陆时羡回校后的日子显得平静无比。 上次的采访似乎一点消息都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而他回国的时间恰好卡在了学期末。 其实，按照正常的节奏，交换生学习期满之后，恰好会到九月，也就是一个学年的开始。 但他延期了三个月，和他一起在研究生院上课的同学们，现在研三第一学期都要结束了。 于是，他下一步的目标就变得很明显。 毕业！ 然后读博！ 似乎已经可以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的事情了。 当然，这件事情还要和他的导师商量一下。 过去的两年，他从未得到徐志鸿院士的指导，也并未参与到他的项目中去。 在旁人看来，似乎他就像是被放养、被忽略、被边缘化了。 但他从未觉得事实如此。 至少，他能感觉的到自己似乎在被注视着。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已经深刻认识到，徐志鸿院士的教导方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的话不算多，但每个决定都有其深意。 可能你当时去做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当你做完之后，回过头看却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就像是这次交换生之行，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推动的。 那么在现在看来，陆时羡获取的成果可能在国内呆上几年也不可能得到。 甚至对他的人生轨迹产生一些变化，影响非常深远。 于是，一得到徐院士会议结束后返校的消息。 他就立马动身前往生科学院。 怀着期待而又犹豫的复杂心情，陆时羡轻轻敲开门。 “请进！”门内传来熟悉的浑厚声音。 推门而入，时隔一年，陆时羡再次见到了徐志鸿。 “徐院士好！” 听到他的招呼声，徐志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陆时羡？” “你还真是踩着点来的啊！” “我前脚刚到办公室，你后脚就摸进来了？” 陆时羡嘿嘿一笑：“这不是您老人家日理万机吗？” “不早点来怕是又看不到您的影子咯！” 徐志鸿不是马玉恒，根本不管他的玩笑，直接忽略掉他的废话。 “听说你这次在米国玩的挺大的，能够很快适应新环境并且得到一些难得的成果。” “真的很不错，现在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还是小了些。” 得到来自导师的肯定，陆时羡心中的喜悦是无法言说的。 不过，徐志鸿也只是提了一句，继而问道：“不过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对遗传育种很感兴趣的吗？” “这几年你研究的领域涉及细胞生物学、免疫生物学以及植物病理学。” “虽然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但关键是还真让你鼓弄一些东西出来。” \\\"难道你就一点对我的主要研究领域不感兴趣吗？\\\" 听到导师的问话，陆时羡不好意思地一笑。 徐院士的主要研究领域在于植物发育生物学以及植物生理学这两个方向，在与之相关的领域，他是极负盛名的大牛，从1988年开始，就已经出版过《经济植物组织培养》、《植物原生质体培养和遗传操作》和《植物发育的分子机理》等专着。 能编书立着的成就感比起发表论文来的更深，但同时也需要有更高的专业素养。 反正陆时羡自认为自己距离编写教材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于是，他挠了挠头：“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说实话，这两年获得的成果都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灵感的。” “所以这次不是来找您来了？” 第335章 直男癌晚期 徐志鸿闻言，好像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哦？你要准备毕业的事情了？” 陆时羡点点头，也不惊讶。 身居高位的哪个没有经过人情世故的历练。 “是的，已经快到研三了，是时候要毕业了。” 说完，陆时羡向他请求道：“另外，徐院士，我想继续跟随您进行博士阶段的学习。” 一般而言，博导可以同时兼任硕导，但反之硕导则没有资格带博士生进行学习研究。 徐志鸿作为院士自然没有这么多顾虑，他就算带博士后也没有任何问题。 此时的他脸上终于露出些微笑意，点头道：“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按照学校的规定，这个学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毕业年限，但既然你想早点毕业，也不是不行。” 徐志鸿果然一直关注着他，对他的情况比较了解：“虽然我没有亲自指导过你进行实验，但你确实在硕士阶段无需投入更多精力了。能在这个阶段在《cell》上发表成果，这已经充分说明你的研究能力已经达到了博士生水平，甚至是更高一级的水平。” “不过学校的制度需要遵守和维护，哪怕你的水平已经超出同龄人太多。” 说完，徐志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吧，考虑到其他同学可能会有的质疑，在月底过后，你再向学院打个报告。” “然后什么时候写完毕业论文并通过答辩，什么时候让你毕业。” “不过，我相信这对于你而言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陆时羡对此自然毫无意见，徐院士不愧是当年的校长，考虑的很多，也很公允。 “那关于毕业论文的选题，您有没有相关的建议？”他立马请教道。 其实，以他在戴维斯植物病理实验室里随便做出的一点边角料就足以完成硕士学位的毕业论文，毕竟超前沿问题的逼格非同一般。 但话说回来,作为一位在植物发育与生理学领域极富盛名院士的学生，他自然得向导师靠拢，哪怕最后他最后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出来。 致敬的套路，他还是很懂的。 这不仅仅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而且其他参与答辩的教授也下意识地会考虑到徐院士的因素。 陆时羡不在乎后者，因为他不需要照顾。 但他很重视前者，在华国学术界，尊师重道一直是师生关系的主流。 试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选秀节目里，选手们大多会选导师的成名作品进行表演？ 这都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徐志鸿此时看陆时羡的眼光更满意了。 院士不愧是院士，只是瞬息之间就有了主意。 “听说你本科提前毕业的论文是植物生长素的极性运输？”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赧然地点头。 没想到就连这个徐院士都知道了，那篇论文在当时作为本科毕业论文是合格的。 但在他现在看来，确实有些水了。 徐志鸿却是继续说道：“现代植物生理学的研究方向有光合作用、植物代谢、植物呼吸、植物水分生理、植物矿质营养、植物体内运输、植物运动、抗逆性、生长发育以及植物激素。” “你那篇论文的层次虽然有些低了，但好歹涵盖到其中植物激素以及体内运输两个方向，是属于植物生理学的范畴。” “现在如果再让你研究植物生长素，我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这下，陆时羡立马明白了徐志鸿的意思，欣然同意。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印证自己成长的方式。 同样的方向，只是过了区区数年，他又该交出一份什么样的答卷？ 他自己也很期待。 ...... 燕京。 一家不算高档的茶楼里。 “卧槽，没想到今年的跨年夜居然是我们两个单身狗一起过？”常文超非常郁闷的喝着桌上的热腾腾的茶水，心中的悲愤无法言说。 陆时羡扬起眉，又好笑又好奇：“老大听说现在在国内最大的报社混的还不错，已经写出好几篇颇有反响的报道，最近被领导派去江南追踪一个新闻热点去了。” “老二呢，虽然没有选择在省级以上部门任职，但在基层县市据说也爬的挺快的。” “现在，还留在燕京的就你和我两个人，不喊你出来聚一下还能叫谁呢？” 说完，他又有些奇怪：“不对啊！我记得你跟人家班花江晓琴谈的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变成单身狗了？” “我瞧你堂堂燕京大学本科毕业，现在在华科院有机化学研究所硕士在读，说起来也算是一表人材了，妥妥的潜力股啊！” “应该还算挺有吸引力的啊！难道是你直男癌晚期犯病，把人家气走了？” 听到这里，常文超轻啐一声：“去你妹的，你才犯病呢！” “好歹我也算谈过恋爱了，你还是初哥一个吧？” “还好意思说我？要犯病也是你！” 这话立马就让陆时羡败退下来不再说话，但他心中大为震惊。 现在的老三这么猛了吗？ 但紧接着，常文超又长叹一声：“唉，我不服啊！” “我只是输给燕京城3万1平米的房价而已。” “我在这里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人家凭什么跟着我？” “心爱的女人都跑了！我读这硕博连读有何用？我在《chem rev》发表三篇sci又有何用啊？” 本来陆时羡听到前面还挺同情常文超的，但听到最后极有个人风格的凡尔赛，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心里也放下心来。 能听到他这么说，说明他早就放下了。 于是他也玩笑道：“都几年过去了，老三你的凡尔赛还是没有进步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剑的速度，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老老实实跟化学过，难道不香吗？” 此时，常文超无语地看着陆时羡，并且以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施主，看来你已经步入魔道，暂时被生物这个妖孽蒙蔽了双眼。” “看贫道如何为你斩去孽念，重归正道！”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陆时羡：...... 第336章 震惊的常文超 “你不是法海吗？所以贫道又是什么鬼？”陆时羡有些懵逼了。 常文超嘿嘿一笑：“当和尚不能近女色，但当道士可以呀！” 玩笑话开够了，两人的话题逐渐转移到正题上。 “你现在这么牛的吗?《chem rev》我记得今年的影响因子已经达到了40.197，这应该是化学领域的顶级期刊了吧？”陆时羡对于化学学术圈了解的并不深，但任何一个学科在学术研究上的模式都大同小异。 影响因子（impact factor）指的是期刊在某个年份或时期被引用的频率，它是衡量学术期刊影响力的一个重要指标。 虽然影响因子与学术成果质量之间并非呈现一种线性正比的关系，但它仍然是表现期刊学术质量的最简单的方式。 常文超嘿嘿一笑，故意炫耀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几年《chem rev》编辑部都会找我导师进行约稿，然后导师就会把撰写综述的任务交给几个学生完成，然后由他来审核。” “在下不才，恰好无奈被选中了，虽然只是打杂的，但也混了个第二作者。” “说实话，这种感觉实在是痛苦了！” 听到他的叙述，陆时羡忽然有些想打人。 能在顶级期刊上发表综述，而且还是邀约的，这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的导师绝对是相关领域的大牛，他们的研究团队肯定在国际上威名赫赫，不仅学术水平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同时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非常高。 自己在这拼死拼活的在外打拼，付出了这么多，才有机会署名。 人家都是喂到嘴前，只等着吃肉就完事了。 这“区别对待”未免也有点太大了吧？ 看到陆时羡的表情，常文超别提多开心了，能让他羡慕的时候可不算多，至少在本科时期他从来没有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陆时羡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陆时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马。 什么鬼？ 他立马看了一眼时间。 燕京时间：晚上十点。 这个点打过来想干什么？ 但老马的电话还是要接的。 结果刚接通，手机里立马响起马玉恒有些激动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速来生科院！” 陆时羡不明所以：“你干嘛？不是不加班吗？” “我现在在外面喝茶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过来了。” 那边的马玉恒看了一眼周围，嘴角都在不断抽动，连忙大声道：“你小子如果不是在局子里，就赶紧给我过来。” “燕大生科院现在都要沦陷了，不光是我，饶院长也在等你！” “难道？”陆时羡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虽然还不是特别肯定，但他已经起身，准备动身了。 “老三，下次再请你。” “我有事就先走了。”丢下一句话，陆时羡已经准备开溜。 但陆时羡的手机还是高中时期买的htc，漏音和走音比较严重，早就被市场淘汰了。 “局子？燕大沦陷？院长？” 常文超的脑海不断萦绕着这几个字眼，几个大大的问号不断出现在他心中。 “啥情况哦？” 燕大也是常文超的母校，毕业还没有多长时间，感情基础还算牢固。 于是他也立马站起来，一边跟着陆时羡离开，一边好奇地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犯事了吗？” 陆时羡瞬间无语：“犯你个头！” “这件事说来话长，后面再说吧。” 陆时羡很快在公路边招呼到一辆计程车，进了车发现师傅是个大爷。 结果陆时羡还没说话，常文超已经迫不及待地招呼道：“师傅，快点到燕大南门！麻烦稍微快一点点！我们现在有急事啊！” “小兄弟，你不要说车轱辘话啊，快不了啊，这可是燕京！我出来开车是找乐子，不是陪你去找雷子的！”司机解释了一句。 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淡定，似乎一点不慌，几句话直接把常文超给说不会了。 陆时羡顿时哭笑不得，大爷还得是你大爷啊！ 这下常文超也没法了，只能和陆时羡一起慢悠悠地前往目的地。 十几分钟后，计程车稳稳在燕大校门口停下。 下了车，两人连忙赶往位于南门附近的生科院，这是燕大距离生科院最近的一个大门。 因为刚刚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于是他们在路上开始小跑起来。 穿过金光大楼，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目的地。 眼尖的马玉恒很快发现了气喘吁吁的陆时羡，于是连忙向他示意。 一边向老马的方向走去，陆时羡这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情况。 我去！ 还真是！ 一群人拿着摄像机聚集在学院门口，似乎已经要把这里包围。 而站在台阶上的饶院长正是人群的中心。 “绕院长，请问您最近致信《自然》的背后有什么原因？” “去年8月，您毅然宣布不再参选院士，今年华科院增选院士，去年落榜的刘教授今年增补成功，这个消息让很多网友和业界人士为您鸣不平，作为当事人，您怎么看？” “能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无疑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过去几年，您在燕京的实验室论文数量为零，这是什么原因呢？” ...... 陆时羡往马玉恒处移动的身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被眼尖的饶院长捕捉到了。 他心里连松了几口气，正主总算是来了。 天知道刚刚的二十分钟他费了多少口舌，说实话他现在也是热点人物，这些人找不到当事人就老是来骚扰他，让他苦恼无比。 于是，他对着陆时羡招手道：“陆同学，我对你是闻名已久啊！恭喜你在这期《cell》期刊上发表封面论文。” “这些都是各大报社杂志的记者朋友们，他们的热情实在是盛情难却，麻烦你帮忙接受一下采访。” 说完，他又对着下面的记者们说道：“你们要找的人来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不过由于时间关系，每个人限定一个问题。”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常文超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想到自己刚刚的凡尔赛，他忽然感觉没爱了。 第337章 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 “卧槽！” “没听错吧？” “《cell》封面文章？” 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常文超此时心中的震惊。 和张孟庭和林尘逸不同，同处于国内科研圈子，他更懂得刚刚听到的话里蕴含的意义。 因为这往往在暗示读者，这篇论文是该期刊同期最好的成果。 对于有些期刊，作为封面文章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它的选题、标题与图片更加醒目猎奇。 但这绝不包s在内，每次发刊前，各个国家的顶级科学家都为它们的封面论文而暗中较劲，竞争程度非常激烈。 作为一个华国人如果能在这种期刊发表封面论文。 无疑，这是一种极大的荣耀，甚至是终生难忘的那种。 都说生化不分家，他对于生科学院也不算陌生。 就算耳朵听到的可能是幻听，不过他的眼睛不可能同时出现问题。 刚刚说话的分明就是去年和今年在燕大引起热议的人物，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饶宜名。 饶在神经生物学领域享有国际盛誉，在神经发育的分子和细胞机理方向的成就令世人瞩目。 虽然落选过院士，但在很多人眼中，他的学术水平与成就比很多院士高上一线。 他说的话没有虚假的可能性。 所以，这是真的？ 而陆时羡此时自然是没有时间来关注老三的表情。 他在路过马玉恒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来自老马的眼神示意。 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他能够明白马玉恒的意思。 快步走到饶宜名的身旁，这些记者果然转移了火力，一只只话筒直往他的面前递过来。 “咔咔咔......” 与此同时，闪光灯就没有停止过。 毕竟在国际顶级期刊发表封面论文的学者居然如此年轻，这极具话题性。 在这个时期，随着人们对于国家科学技术发展的高度关注，学术明星的概念早就不仅限于在科研小圈子内进行传播了。 看着此时的陆时羡，很多记者不由自主想起一个瘦削的身影。 他在去年刚刚因为“西塔潘猜想”的破解，被所属高校奖励了一百万而收到广泛关注并引起热议，最后他成为华国最年轻的正教授。 世界级数学猜想和《cell》封面论文的价值相比如何，他们不清楚，可他们心里清楚，这是大众喜闻乐道的，一位学术明星又将冉冉升起！ 此时无数记者都在争先抢后的希望能够采访到陆时羡，哪怕它是二手新闻，刚刚已经被报道。 旁边的饶院长看不下去了，每个人都在提问，这样弄下去，何时才能平息？ 于是他做了一个手势，大声道：“请大家保持现场的秩序，按照顺序依次提问，不然只能改日再进行采访了。” 陆时羡此时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无奈地看了一眼饶宜名。 哪怕一个人只问一个问题，这也不是小工程啊！ 不过给他的新鲜感还是很强烈的，这是迄今为止他被采访时遇见最热闹的场景。 “陆同学，就在一个小时前，《cell》期刊封面上刊登了一篇论文，你是第一作者以及共同通讯作者，据我们了解，你在之前就已经作为第一作者在前几期发表过两篇论文。” “加上这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没算错的话，今年你才刚满22岁吧？\\\" \\\"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是国内在同级别期刊上发表封面论文学者中最年轻的一位。\\\"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请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一位着名科技杂志的记者率先得到了提问的机会。 然而，这个问题直接把陆时羡给问懵逼了：“啥通讯作者？” 这位记者显然比较专业，早有准备的拿出最新一期的期刊，在论文通讯作者的署名处，他猛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快就悟了，根本不用思考，这肯定是诺克斯干的好事。 这是之前没有预料的事情，他很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时机，于是他马上谦虚地回答道：“我从未认为现在的自己是一位学者！” “能完成这些成果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在学术研究上我还只是一个新人。” 说完这句，陆时羡能够看见不远处的老马暗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这也是马玉恒之前给陆时羡使眼色的原因，在镜头前接受采访与平常进行交谈有着天壤之别。 很多人在镜头前，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陆时羡此时的表现已经称得上非常得体了。 其次，媒体实际上非常难打交道，一个不慎说错话，或者一些有争议内容就容易被断章取义或者夸大其词，然而广为传播，引起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在马玉恒眼里，他之前虽然已经接受过几个记者和编辑的采访，但大部分是燕大的自己人，会非常客观地对事实进行报道，而且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不会让他太紧张。 可现在事发突然，来的都是陌生的媒体记者，问的问题也没有经过筛选，对临时反应力要求非常高。 接下来，一位记者又接着问道：“陆同学，今年国内s上发表论文的数量不足百篇，而且都是各大顶级高校或者研究机构的权威专家。” “你现在还在读研究生，而你一人独占三篇，都是第一作者，甚至还有一篇是通讯作者。” “甚至很多教授也无法达到你现在的成就，你对此怎么看？”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现场稍微变得安静了些。 许多人都望着他，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陆时羡看了记者一眼，心里默默将他记进了小本本。 他的潜台词无非就是这么多专家教授研究了这么多年不如一个研究生的成果，研究了寂寞。 这话私下里拿出来说说，开个玩笑也就可以了，要是他真的承认了，估计在国内就要寸步难行了。 陆时羡自然不会轻易中招：“我一直是一个比较幸运的人，而科研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考验运气，只是这次幸运女神青睐了我一次，下一次她在什么时候出现，这是一个未知数。” 第338章 国家重点实验室 但考验并非仅有如此，陆时羡和记者们斗智斗勇的时刻来了。 “陆同学，根据期刊上的信息表示，排在首位的通讯作者是国外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里的植物病理实验室。”下一位女记者很快开始了他的采访。 “我们注意到你的前几次成果也都是在同一个实验室完成的，而且除了你之外全部是歪果仁。” “这是否意味着只有在国外，才能获得如此轰动的成果？” “你以后是否还会继续前往国外进行研究工作？” 陆时羡心中再次将这个记者记进了小本本，没想到她年纪轻轻，问的问题居然这么狠。 如果需要在前一个问题和这个问题中选择一个必须回答，他宁愿选择前者。 在下边的马玉恒直接被气的胡子都炸起来了，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陆时羡不好回答就不回答。 实际上，这些记者问的虽然刁钻，但都是民众想知道的。 陆时羡考虑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的有些以偏概全了，事实上，我在本科阶段就发表过一篇论文，这篇论文当时同样被细胞生物学领域最顶级的专刊刊登，而我那时身处国内。” “如果你觉得它不够轰动，可它受到了今年诺贝尔奖得主罗伯特的称赞。” 此时，所有媒体在一刹那间就想起了曾经在国内闹的沸沸扬扬的热点事件“今天，你找到路了吗？”。 由于这个事件的热度早就冷却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事情。 可现在联想到名字，他们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许多人惊讶的瞪大眼睛，原来他就是帮助诺奖得主补齐最后一块实证版图的那个本科生！ 此时，闪光灯再度连连出现，让此时灯光下的生科院简直亮如白昼。 陆时羡还不清楚这么多人激动的原因，他继续做着解释：“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在某个程度上，国外的科研条件确实比国内要便利。” “但这些都是辅助条件，真正决定一个人能否有所成就的其实是自己。” “另外我并不能肯定我未来是否会出国，如果是出国能达到提升我国相关领域的科技水平的话，我愿意一辈子呆在国外。” 这些话在陆时羡的口中说出来，别人可能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但他却深有体会。 正当下一位记者就要提问时，站在旁边的饶院长突然站了出来说道：“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学术本身，偶尔几次可以，但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问题，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吧！” 院长发话，果然起到了效果。 接下来的问题开始渐渐变得正常起来。 问：“请问你在《cell》上发表的成果能立马得到应用吗？它的意义是什么？” 答：“不能，它目前最大的作用就是为依然奋斗在植物抗病研究中的人们指引方向。” 问：“陆同学，你下一步的科研计划是什么？” 答：“完成硕士毕业论文！” 问：“你对未来的期望是什么？” 答：“努力为人们幸福美好的生活而奋斗。” ...... 晚上十一点，陆时羡终于拖着疲倦的身体准备回到研究生宿舍。 在路灯的照耀下，将他的影子拖的老长。 过去，他很享受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但现在，他宁愿刚刚是在实验室做了一整天的实验。 \\\"小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旁边饶院长准备陪陆时羡走完最后一截，教职工小区还在研究生宿舍楼的前面。 到了分别的终点，饶宜名停下步子，转过身道：“今天辛苦你了。” “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全程基本没有出现什么口误。” 但他最后轻叹一声：“学校本应该是静心学习的热土，不应该受到太多名利场的影响。” “从米国西北大学回来后，在这里任职的几年让我渐渐明白，它让我们害怕接近，可我们却不得不向它靠近。” “我相信这一点，刚回国的你应该深有体会。” “但正如你所说的，关键性的因素取决于人，希望你能够始终葆有初心。” 看着饶宜名渐行渐远的背影，陆时羡伫立许久...... 第二天一早，陆时羡就已经出门。 今天，他的目的地是导师徐志鸿的办公室。 他已经初步确定他的毕业论文方向，不过他并没有条件去完成它，因为他需要一间小实验室。 现在正是求助徐院士的时候，想必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可在陆时羡说明了自己的请求之后，徐院士的回答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欢迎你加入蛋白质与植物基因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徐志鸿对着他说道，“本来去年我就想做这个决定的，但你那时并未确定研究方向。” “我思来想去只有让你看的越远，才能让你以后走的更远！” “而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你的收获很大。” 陆时羡点点头，心中对于徐院士的语重心长很是触动。 但感激的话在此时却显得如此无力，只能默默放在心里。 “走吧！我带你去认认门。”徐志鸿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外套，起身带路。 陆时羡跟在他背后，慢慢前往过去做梦也难以抵达的地方。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截至到去年，燕京大学共有国家实验室1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12个，部委重点实验室24个。 看起来似乎很多，但国家实验室研究方向是化学科学或者分子科学的大部分领域，跟他是半毛钱关系没有。 燕大的十二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名字分别是人工微结构与介观物理、分子动态及稳定态结构、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生物膜与膜生物工程、湍流与复杂系统研究、 稀土材料化学及应用、 区域光纤通信网与新型光通信系统、文字信息处理技术、环境模拟与污染控制、天然药物及仿生药物、微米或纳米加工技术以及核物理与核技术等。 光是看名字就能判别出与生命科学相关的实验室并不算多。 除了生物膜与膜生物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就是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 而适合他的却仅有唯一的那一个。 第339章 大树下面好乘凉 可以说这个实验室是目前最适合他在国内进行研究学习的地方。 走在去往实验室的路上，陆时羡不禁回想起以前的过往。 如果不是为了提前进入大学，他不会选择参加生物竞赛。 如果不是为了加入元培学院，他不会选择征战ibo。 如果不是通过竞赛认识了顾教授，按照以往的习惯推测，他也不会去参加什么挑战杯。 如果不是通过挑战杯答辩得到了徐院士的注意，他可能不会出国，也不会有进入国家重点实验室的机会。 如果其中任何一个选择都跟以前不同，他的未来又将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可是没有如果，之前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 他不再杞人忧天。 现在是新的起点！ 有目标，有知识，有成长，有前途，有未来。 这当然值得庆祝！ 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距离燕大生命科学学院并不远，就位于数百米之外的金光生命科学大楼里。 只是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就已经来到楼下。 “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实验室依托燕大生科学院而建立，对于现在的你最为适合，毕竟你还在燕大读书。”一边乘上电梯，徐志鸿一边向他介绍着。 “整个实验室目前固定的成员只有三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员都是和你一样，在这里读研。”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燕大的学生，所以你融入其中应该很快。” 说到这里，徐志鸿又继续道：“不过你想在遗传育种方向发展，以后有合适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去更好的实验室。” 陆时羡不住点头，对他而言这已经远超预期。 如果还有更好的实验室，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金光生命科学大楼的安防工作做的很严格，如果不是徐志鸿在前面带路，他根本寸步难行。 来到第6层，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 “徐院士？”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头发还算浓密。 此时他立刻停下步子向徐志鸿打了个招呼：“自从您上任校长之后，就好久没在金光遇到您了！” 徐志鸿笑着向他回应：“老李谁叫你平时大门不迈，天天呆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我现在不是退居二线了吗？以后大家会经常在这里看见我。” 中年人的目光忽然“不经意”间瞥向了陆时羡，然后开口询问道：“这位是？” “我带的一个研究生，今天过来带他过来进组。”来的是熟人，徐志鸿稍微解释了一句。 中年人立马露出惊讶的表情：“哟！您可是好久没带过学生了，这可是个稀罕事儿！” 说完他对着陆时羡微笑点头：“能入老校长的眼，看来这位同学很优秀啊！” 陆时羡保持着一贯的谦虚，向他回道：“您过奖了，都是学校和导师的栽培。” 寒暄过后，等中年人走远。 徐志鸿适时地向他解释道：“李禹锋，楼上微生物技术重点实验室的主任。”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忽然体会到了大树身下好乘凉的感觉。 能担任实验室主任至少也是正教授职称，刚刚居然对自己自己这个小透明笑的这么灿烂。 当然，在燕大院士并不算罕见的情况下，其中也有徐院士刚从燕大校长卸任的原因。 接下来，又连续遇到了好几人。 只是他们都还没到能跟徐院士搭话的级别，徐志鸿只是点头示意。 但毫无疑问，陆时羡都受到了密切关注。 不过，陆时羡的心理调适能力很强，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心。 穿过长廊走道，徐志鸿终于在印着“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字样的大门前停下来。 门被推开后，这阵势直接吓了陆时羡一跳。 距离门口不远处的休息室沙发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当然更多的人都是站着，他们以年轻人居多。 向着沙发望过去，陆时羡心中一震，又是院士，而且一次性就是三位。 好歹在燕大生命科学学院里混了不少时间，他可能不会认识学院里所有的教授。 但是每一位院士，他都有很深的印象。 诸显，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 虽然在去年，他才刚和元培学院的院长曾凡筑一起当选为科学院院士。 但他在过去接近十年的时间里一直担任担任蛋白质与植物基因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主任。 他的主要研究领域是棉纤维发育分子机制以及拟南芥干细胞调控茎端根端发育研究。 如果袁老代表着世界杂交水稻研究的最高水平，那诸院士就是世界棉花研究领域中一张闪亮的名片。 肇东明，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华国科学院院士。 过去几年，他一直在藻类生物学领域深耕，对蓝藻细胞分化以及格式形成研究有重要贡献。 最后一位是吉利国科学院院士，牛成堂，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 对于他，陆时羡了解的不多。 不过必须提出来的一点是，国内当选的院士在民众眼里看来，自然是档次更高，也更加权威。 但其实，在学术含金量上，两者之间的区别并不会太大，甚至后者还会超出。 这中间涉及到很多因素的牵扯，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而此时，房间里所有人都一齐站了起来。 当然，他们迎接的对象自然是徐院士。 话说回来，徐志鸿也是主任，只不过他是学术委员会的主任。 在学术组织机构里，学术委员会主任比实验室主任还要大上一级。 学术委员会成员并不总是本校的教授，但都是相关领域的大牛，在该领域里具有极大的话语权。 他们在实验室里一般负责学术评议，虽然不从事具体研究，但无论是日常的学术成果审核评比还是几年一次的学术荣誉提名推荐，都需要他们的评议通过，可以说地位非常之高。 就在陆时羡思考的功夫，三位院士几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徐啊，没想到在我快要卸任的时候还能见到你回来。”诸院士非常感慨的看着徐志鸿说道：“上一次，咱们实验室到的这么齐还是三年前吧？” 第340章 基本操作，给我坐下 徐志鸿哈哈一笑却道：“你这话我要是说给老钟他们听，肯定要闹意见。” 诸院士却理直气壮：“这话就算拿到他们面前，我也敢说。” “他们在水木，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争项目的时候可没见他们留情过。” “哈哈，老诸你都是要退休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徐志鸿苦笑着摇摇头。 此时虽然忙着叙旧，但他没忘记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于是徐志鸿转过头，将陆时羡送到了台前。 “这次来我是想推荐一个学生来实验室完成毕业设计，他叫.......” 但徐志鸿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诸显打断了。 “不用介绍了，叫陆时羡，是不是？” “在《cell》上连发三篇论文，这几天都要刷屏了。” 说完他又感叹一声：“难怪你多年不收学生，现在突然收了一个研究生。” “文章我仔细看过，确实是个好苗子啊！” “你这个面子，我是肯定要给的。” 诸显偏过头向站在后面的一位教授道：“唐教授，你算是实验室的大管家，陆时羡以后就挂在你名下吧。” “在他完成毕业论文之后，再给他安排研究任务吧。” “这可是徐院士的宝贝，你可得好好照看，压箱底的本事也别藏着掖着了。” 被叫到的教授年约三十多岁，他当即笑着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陆同学能在《cell》上发表成果，我这点本事说不定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这个玩笑一开，整个房间都哄笑起来。 “行了，你们帮忙把他安顿好，我们三个要好好找老徐聚一下。”诸显说完就搭着徐院士的肩膀，带着余下两位院士从大门口走了出去。 几位院士一离开，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而人群目光注视的中心顿时从徐志鸿转移到陆时羡的身上。 “小陆啊，我来给你说说咱们实验室的基本情况。”唐教授简单的向他介绍了几句。 “我们实验室一共有四个主要研究方向，分别是生物大分子与生物药物研究、植物发育与功能基因研究、植物与微生物相互作用研究以及生物信息与基因进化研究。” “这也是根据目前国家基础研究发展的需要，对我们实验室的定位。” “我们所有的课题项目都是围绕这几个方向展开的。” 唐教授说完开始一一为他介绍此时房间里的人。 “还有一些教授没来，以后看见了再向你介绍。” 话毕，他便朝着一位男教授道：“这是彭邵文教授，他目前负责的是rna与蛋白质功能研究课题组。” 陆时羡：“彭教授好！” “这是李伟研究员，他目前负责的是植物和环境互作研究课题组。” 陆时羡：“李研究员您好！” “这是谷雨梦教授，你导师徐院士的植物细胞形成课题组目前就是由她在负责。” “平时，你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也可以找谷教授解决，毕竟女人在这方面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细心。” 陆时羡：“谷教授，麻烦了！” ...... 像这样的课题组在实验室一共有二十几个。 等到将房间里的教授介绍了一圈，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说实话，这种交际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种轻松的事情。 但陆时羡却一点不耐烦的心情都没有。 实际上，这是实验室看在他的导师徐志鸿的面子上，带他在实验室混个面熟。 他当然不会跟里面所有的教授或者研究员有所交集，这看似是一个浪费时间的操作。 但这不仅可以帮他更快的融入到实验室，也可以帮助他慢慢积累人脉。 这个场景在这间实验室里发生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 现场很多的博士生此时都露出羡慕的表情，但心中却生不出一点嫉妒出来。 论关系，人家的导师是科学院院士，更是前燕大校长。 论能力，人家能在《cell》上连发三篇论文，这是现场很多教授都没有达到的成就。 介绍完毕，休息室里的人渐渐离开去完成自己的实验任务。 唐教授独自领着陆时羡前往课题实验室。 他的几位课题组成员也跟在后面。 陆时羡稍微在心里数了一下，数量比想象中要少，甚至没有他在ucd里经历的第一个企业共建项目多。 不过想到整个国家重点实验室一共也只有三十几位固定成员，他也就释然了。 要知道在植物病理实验实验室，光是教授级别的研究员就有近百位。 路上，经过简单的交谈。 陆时羡很快就将课题组的一些基本信息摸清楚了。 一共有六个成员，其中五位男性，一位女性。 让他惊讶的是，课题组居然以16.6%的男女比例远超平均值。 很多实验室的女生都屈指可数，不过这也是生化环材科研圈的常态。 当然，如果他转行去研究经济学，就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 此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男生忽然好奇地向他问道：“陆师弟，你现在真的只有22岁吗？”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在你这个年龄才刚本科毕业，就连毕业设计都是导师帮忙选题和修改的。” “而你却已经s上发表了三篇论文，其中一篇还是封面论文。” “我现在28岁，正在读博二都没你离谱。” 陆时羡还未回答，旁边留胡茬的一个男生却已经开启了嘲讽模式。 “曾锋你忘记了？人家本科的时候就已经在顶刊发表过论文。” “研究生s上发个论文不是正常操作吗，离谱什么？” “基本操作，给我坐下！” 走在倒数第二个的人，也是课题组里唯一一个女生，此时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陆时羡。 “听说你才是真正的项目负责人，你之前的项目组连人都凑不齐，甚至还跑了2个，现在还留着的都跟着混了个第一作者。” “我猜那两个人估计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陆师弟，你看师姐这么惨的份上，以后带人家飞几次呗？” “人家真的不坑的！” 第341章 华国之光，未来可期? 不过这话，立马引发了走在最后一位男生的不满。 “王潇潇，还说你不坑？” “上次你在联盟峡谷玩个混子星妈，眼石不出也就算了，还抢我打野的红buff。” “下次，别喊我一起玩！” 可王潇潇却一脸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陈博文，不找你玩我正乐意，你反正也带不动。” “现在陆师弟来了，我以后就专门跟他混了。” 陈博文被怼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你......” 而陆时羡此时是一头雾水，之前和几位师兄师姐似乎没有交集吧？ 合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向他们问起这个问题后，王潇潇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 甚至没有搜索，只是随意在千度里翻了翻。 她很快就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直接递给陆时羡看。 陆时羡接过手机，浏览器主页上的新闻标题一个个印入他的眼帘。 【终于找到你！诺奖得主都在找的lu原来是他？】 还在蹭诺奖热度？ 这也太low了吧？ 陆时羡直接没了兴趣，往下一翻，居然又是和他有关的新闻。 【轰动世界！22岁少年竟然做出这事？时隔一月，三度在国际顶刊《细胞》发文！】 这...... 陆时羡沉默了。 这个编辑已经可以去震惊部报道了。 再看向下一条新闻。 【登上《细胞》（cell）封面！华国青年研究生破解世界难题！】 这个标题还算正常，陆时羡下意识看了一眼媒体名字。 《华国青年报》。 国字号媒体果然就是不一样，这个报道的内容应该比较中肯。 他饶有兴趣的点开网页，新闻的内容在他的眼前一一呈现。 “病原体竟和植物共同进化？国际顶级期刊《细胞》（cell）期刊12月31日在线刊发华国在读青年研究生最新成果，并将其选为封面文章。” “华国青年报新闻记者31日获悉，22岁青年研究生陆时羡在国外交换学习期间，在植物病理学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探究了病原体与植物协同进化的互相作用，发现了植物面对病原体入侵的三种应答机制，回答了《nature》期刊提出的125个前沿问题之一。” “众所周知，植物与人类的关系密不可分，如果没有植物，人类将会走向灭亡，它们是人类进行精神文化生活的基础。陆时羡的研究成果可以帮助人类制定更好的预防植物病害的策略，这是近期华国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最轰动的成果......” “值得一提的是，在《cell》期刊十二月的封面上，陆时羡是作为论文的第一作者和共同通讯作者，这充分说明了他在团队研究中的贡献与地位......” “陆时羡曾在2009年国际生物奥林匹克竞赛中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金牌第一名，据调查，他在学习的每个阶段都有亮眼的成果，现在更无疑是验证了他在生命科学研究上的天赋。” “近日，本报记者采访华国科学院院士、水木大学教授王致新时，公开对他给出八字高度评价，华国之光，未来可期！” 看完，陆时羡发现这些报道的日期大多集中在2013年1月1日。 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徐院士让他在月底过后再向学院打报告申请提前硕士毕业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媒体会在这个时间点进行报道，然后产生影响力的事情。 几人一边聊天，来到课题组实验室的时候，已经熟稔了许多。 唐教授转身对陆时羡说道：“这里的实验条件供你做毕业论文的实验绰绰有余。” “平时他们不用实验设备或者仪器的时候，你随时都能使用。” “在论文或者是实验中遇到的问题，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可以找你的师兄师姐们。” “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免得走错了路。” 陆时羡向着他点点头，并表示谢意。 等唐教授离去，王潇潇拍着胸脯表示师弟只要有什么需要，她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这话说得其他几个师兄暗笑不已，心道小师妹怕是有点飘了，开始对自己产生错觉。 还是太天真了啊！ 陆时羡能以交换生的身份在国外大学混的风生水起，并且在《cell》上发表重要成果，引发轰动。 现在他们叫陆时羡师弟，但心里其实都没有将他当作什么师弟或者同学。 而是成为陆神，甚至是导师级别的人物。 只是最后王潇潇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弟你的硕士毕业论文是什么选题？” “难道又是植物病理方向的大发现？”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将刚刚心中对王潇潇的评价默默收了回来，然后耳朵都等着陆时羡的回答。 这段位着实有点高啊，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陆时羡自然看懂了她的小心思，但是只能对她说遗憾了。 “师姐，这是徐院士给我选的是植物生理学领域的题目。” “我初步准备研究的是植物生长素的极性运输。” 方向虽然已经出来了很久,但这个论题他想了许久。 虽然徐院士只让他选择过去涉及到的其中一个主要研究方向植物激素。 但他仍然想要加大难度，将植物体内运输也包涵进去。 没能听到最期望的答案，但王潇潇也不失望，反倒非常不解地问道：“生长素和极性运输？” “这会不会太......” 王潇潇本想说普通，但话说到一半，才连忙改口道“......常规了一些？” “有点不太容易出成果啊！” 其余人也赞同的点点头。 王潇潇说的并无问题，植物生长素和极性运输确实是植物研究里面非常重要的一块，许多人都对其进行了研究。 但正因为如此，能被发现的成果早就被人发现。 在这个领域能得到新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能进行的二次创新也已经不太容易了。 第342章 过多的荣誉和偏爱? 陆时羡只是一笑：“虽然是老酒装新瓶，但酒越老说明越醇香，怎么将酒装出来有市场也是一个技术活。” “而且作为硕士毕业论文，它却是已经足够了。” 当事人既然已经决定，其余人皆是点头，不在言语。 ...... 转眼就夜幕降临，但在燕京，这往往预示着夜生活的开始。 此时，距离府井路不远的一条老街旁，显得格外热闹。 这里扎推摆了不少夜宵摊，但如果不是老燕京人，或者长时间在燕京生活的人，是很难找到这个地方的。 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摆着四瓶啤酒以及各种肉食。 诸显、肇东明、牛成堂和徐志鸿四人围坐在木桌的四个方向，继续白天未完的叙旧。 说出去，旁边的食客也许很难相信，自己身边竟然坐着四位级别等若于副部级的院士。 他们为华国科学技术的发展做出巨大贡献,且位于科研界的顶端。 但此时他们也过着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吃着路边小摊的夜宵。 诸院士夹起一块五香驴肉，一边蘸酱，一边说道：“老徐啊！” “这次回来，你有进实验室带项目的计划吗？” 旁边肇院士也跟着补充了一句：“是啊！我们实验室最近在所有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考核评比里不算理想，一直处于中游层次。” “你要是回来了，我们简直是如虎添翼！” 徐院士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几乎毫无思考时间的摇摇头：“我在华科院植物生理研究所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而且在生物分子遗传国家重点实验室带的也有项目。” “这次过来，主要还是送陆时羡过来完成毕业论文。” “在燕大，老诸你的实验室应该是最适合他的。” 听到他的解释，诸院士好笑地摇摇头：“老徐啊，没想到你还挺在乎这个学生的。” “不过换我也一样，这个年纪能有这个成绩，确实值得揣着当宝贝。”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牛院士忽然叹声道：“燕大物院和数院这几年出来好几个天赋不错的苗子，在各个方面都有亮眼表现。” “现在媒体上关于物院和数院的新闻是某某学生又获奖，而生科院就是某某教授又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苗头啊！” “我们虽然屡次向学校招生处申请增大扩招比例，学院也不断推出各种减分与优惠策略吸引学生。” “但真正冒尖的并不算多。” “陆时羡能算一个，但说到底他并不是生科院出来的，是老曾那边培养出来的人。” 徐院士听到这话却不能同意了，直接反驳道：“老牛啊，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 “都是燕大人，哪来这么多外人和自己人。” 肇院士此时却好像有些幸灾乐祸，故意嘲笑道：“是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的行政级别一直上不去了，始终挂了个副字。” “眼光总拘泥在学院之间，格局低了呀。” “你看看人家老饶刚从国外回来，就直接空降成了院长，人家现在还不是学部委员就能骑在你头上拉屎了。” 话说到这里，徐院士却摇摇头制止了下面的话题：“适可而止，有些话就算是我们在私下也不能随便说的。” “老牛，你是生科院分管教学的副院长，有些事是需要你去仔细考虑的。” “而不只是光坐着抱怨就能解决的。” 牛院士此时却是眼睛一转，立马顺势说道：“老徐，你是当过校长的人，我们几个人立马就你爬的最高，你给我支几招呗？” 这下，徐院士哪里还不知道中了牛成堂的圈套，不过似乎他也并不在意。 放下筷子，徐志鸿抬起头稍微放低了一点音量，然后接着说道：“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说的。” “但我也是从生科院出来的，现在卸任了又回到了这里。” “虽然小陆是在元培学院毕业的，但他学习生活基本都在生科院，现在更是在研究生部读研。” “我能看出来他是个重感情以及懂得回报的人，出国或者离校的愿景并不强烈，所以你可以想办法让小陆留下来。” 牛成堂显然是那种偏重科学研究的学者，对于其中一些弯弯绕绕不是很敏感。 他依然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留？找谁说？” “他已经在《cell》发过论文，我已经听说水木、华科大和一些国际顶级实验室都对他有意向。” 徐志鸿无奈地回道：“我是他的导师，这话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但你可以找熟人打打感情牌。” 这下，牛院士终于如同被拨开云雾一样，心里有了计较。 旁边，诸院士看着两人在这讨论了半天，忍不住开口笑道：“你们还真是要将这小子宠上天了啊！” “你们不要忘记了，陆时羡才22岁，这个年龄实在是太小了。” “过多的荣誉和偏爱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天的新闻你们都没看吗？” “现在简直要将他夸出花来了，伤仲永的事情你们也不是没听过？” “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以后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听到诸院士的话，徐志鸿稍稍沉默，然后说道：“老诸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我之前跟老饶对此有过沟通，他的意见是......” ...... 陆时羡很快就在实验室深入简出起来。 与之前的喧嚣相比，他接下来的生活，似乎变得平静了许多。 “师弟，你放在休息室衣柜里的手机响了。”王潇潇的脑袋忽然从实验室门口伸进来，对着陆时羡说道：“你要不要接一下，顺便休息一下，我看从你进实验室到现在已经连续三四个小时了。” “就算是出来喝口水也好呀！” 陆时羡目光终于从面前的高效液相色谱串联生长素检测显示器中移开。 “好嘞！马上出来。” 话虽然这么说，但陆时羡的动作并不算快，直到他将此次测量数据完全导出到自己的移动硬盘才结束。 这台仪器不需要衍生、纯化甚至是高温，只需要在一次运行就能同时量化多种植物激素。 这台进口自?国的仪器非常好用，因此也很受欢迎。 留给他的使用时间并不多。 第343章 蚊子再小也是肉 脱下白大褂，陆时羡终于从实验室走出来。 “呐！喝完对你有好处。”王潇潇端着一杯未知液体忽然走了过来。 陆时羡用手接了过来，然后玩笑道：“师姐你不会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吧？” 王潇潇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气的直磨牙：“师弟，我好心好意给你送水喝，你还怀疑这怀疑那的。” “再这样，下次我不理你了！” 根据他之前看过的一本《女性心理学》，女性如果总喜欢说反话，那说明她内心渴望得到重视。 陆时羡潜意识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苗头。 于是他借故离开了休息室，前往了换衣室。 途中，他将手中纸杯乘着的液体一饮而尽。 咸咸的，喝完非常爽快。 看来是浓度为0.9%的生理盐水。 来到换衣室，陆时羡换好便装，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换衣室距离休息室还有一段距离，可是王潇潇却能听到，可他记得自己明明调低音量了。 这部陪伴他数年的htc牌手机虽然还能继续使用，但漏音实在太严重了。 而且已经跟不上科技发展的脚步了。 不然他在年初他自己就能在手机上看到新闻，而不是通过别的渠道。 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换个手机了。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看看是谁再找他。 显示的虽然是陌生人，但通过号码上的区号，他能够轻松的判断这是来自燕京的座机打过来的。 而且前几位跟他储存的燕大国际交流中心的号码有些相似。 但这不代表没有骚扰电话的可能性，毕竟学校里面找他买人身保险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秉持着基本的礼节，电话还是要回的。 三秒钟后，电话接通。 “喂，您好！”陆时羡掌握着主动权，准备视情况随时挂断。 “请问您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 “同学，你好。” “我是生科院研究生部学工办的宋老师，经过我院严格的筛选并上报，你已经成功入选燕京大学研究生学业奖学金、科学实践创新奖以及义长优秀研究生奖励基金。” “前面两个是校级奖学金，最后一个是院级奖学金。” “请于三日后带相关证明材料到相应的学生工作办公室进行第二次材料审核。” 啥玩意？ 他还啥情况都不清楚，燕大就要给他发奖学金了？ 虽然有些惊喜，但这未免来的太过蹊跷。 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他疑惑地问道：“宋老师，我记得自己没有申请报名啊？”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别人要是说我冒领，那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呀。” 此时，位于办公室的宋庭峰倒是开了眼界。 不管是不是发给他的，居然还有主动把钱往外推的。 而且这小子倒有意思，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忘了。 于是他只好带着怨念问道：“陆同学，我一个多星期前可是亲自将你从机场接回来。” “那个时候你找马教授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下，陆时羡立马懂了。 原来是老马给他争取的福利。 大水冲了龙王庙，搞了半天是自己人弄的。 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挂断电话，陆时羡立马前往实验室的阅览室。 除了纸质版的资料，这里还放置着几台电脑。 都连了校园网，方便成员进行电子文献阅览。 但这次他不是为了找论文。 打开燕大研究生院的官方网站，在导航页分别输入研究生学业奖学金、科学实践创新奖。 仔细看了一下发放条件，两者基本大同小异，陆时羡微微点头。 第一条：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和学校规章制度。 这完全不用看，他可是爱国守法好青年一枚。 第二条学业成绩优秀，积极开展科研工作，并取得良好进展或成果。 这个应该也不用担心，无论是在校的绩点还是获得的科研成果都已经溢出了。 第三条：获奖者需要身心健康。 这就更不用说了，里里外外的健康。 这波应该是稳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奖金数额，加起来大概有个三四万的样子。 虽然没有在ucd时发的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无论大奖小奖，这都意味着对自己的肯定！ 当然，之前连发三篇《cell》的论文刊登奖励，他是别想要了。 因为这跟燕京大学无关。 但这三篇论文给他带来的好处绝不止仅仅只是物质上的奖励，还有许多隐性的奖励。 当然，如果他要是在国内发这三篇论文，那影响力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前尘往事已不必多提。 半个月后。 陆时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校园卡又进账了三万多。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将头捂进了被子，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值得一提的是，前面两个奖学金只需要学校审核通过，然后公示期结束就能到账。 但生科院居然还弄了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颁奖仪式，仪式由一个很少碰见的副院长主持。 现场除了学院的部分领导在场之外，还有许多生科院的学弟学妹。 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主动来的，还是学院要求过来凑人数的。 虽然他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最大，但没办法，既然拿了钱，就必须办事。 于是他站在颁奖仪式的现场最后说道：“非常感谢义长先生和学院奖学金评选委员会对我的肯定。” “同时也感谢义长先生对研究生群体的长期关注和鼓励，以及对全国甚至世界生命科学研究的大力支持。” “真的很荣幸能够获得义长优秀研究生奖励金，这既是对我过去做出一些成绩的肯定，也是不断鞭策我继续在生命科学领域前行的动力。” “咔咔咔......” 来自校内外媒体的闪光灯不断在闪耀。 台下，并未亲自参与到颁奖仪式的饶宜名轻轻点头，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当初作出的抉择。 当然，荣誉和掌声只是科研路上的点缀。 目前他学习生活的主线还是看似枯燥无味的重复实验与研究。 第344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 一个月后。 陆时羡成功完成了一篇名为《生长素的极性运输在胚胎发育以及叶片两侧对称生长中的作用》的论文。 这篇论文耗时一个月，虽然时间不算长，但包含着他的心血。 唐教授项目组里的成员都亲眼目睹他完成论文的所有过程。 一般而言，在有导师指导的情况下，只需要十天就能完成一篇合格的硕士毕业论文。 不过，陆时羡并没有选择求助，而是独立完成了这篇难度不低的论文。 从选题到实验到最后形成论文，三十天的时间里花费了他不小的精力。 但获得的成果也是喜人的。 “陆师弟，厉害呀！依我看你这篇毕业论文的水平投sci应该都问题不大了。”一位看起来颇为成熟的成年男子忍不住赞叹道。 他名叫薛利成，是唐立峰教授课题组最年长的一个学生，作为实验室里的大师兄，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给予他不少的帮助。 此时，他颇为好奇地向陆时羡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进行答辩？” 一旁的几个师兄师姐，特别是王潇潇全都转过头来，都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这几天听闻的风声，让他们他们心里已经有所预感。 陆时羡略微思考，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应该就在这几天我就会向学院提出答辩申请。” “论文虽然已经完成，但是一些答辩的准备还没有做好。” 众人皆是点头，非常理解他的做法。 虽然成为专职科研工作者之后，通过毕业论文的难度就有些小儿科了。 但它的意义毕竟不同，也算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 ...... 三天后。 陆时羡向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研究生部提出了提前参加毕业答辩的申请。 申请很快经过学院学位评定委员会的通过。 在学院将这场特殊的答辩会准备妥当后，陆时羡得到了一个星期后参与答辩的通知。 对此他并无异议，邀请答辩评委、安排答辩场地、进行沟通协调、准备预备会议以及熟悉答辩程序花费七天的时间已经算效率极高了。 很快，在几位答辩评委带有欣赏的目光下，陆时羡独自走上答辩台。 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现场。 下面坐着的三位评委收到燕大的邀请函后，专门抽出了半天的时间过来看看这个最近吵得火热的学术新星。 这次论文答辩的档次比上次本科毕业时要高上一线。 主答辩评委高德峰院士，来自华国科学院疾病控制国家研究所。 其余评委分别是华国农业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黄维风教授，以及水木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李燕箐教授。 一般而言，为了彰显主场优势，主评委都会由本校的学者来担任。 但陆时羡情况特殊，燕大生科院大部分涉猎植物学的教授都对他颇为熟识。 为了避嫌，也是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公正公平，学院最后安排的三位评委全部来自校外。 第一次答辩有这种豪华阵容，而且还是一位从未接触过的院士。 虽然不清楚为何一位疾控领域的院士会来参与植物学领域的硕士学位答辩，但他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不过，陆时羡心里实际上并不是太慌，毕竟肚子里面有货。 研究生学位论文答辩和本科论文答辩有些不同。 因为其内容的增多、扩宽以及加深，所以对时间有了更大的需求。 参与答辩的研究生需要在20至30分钟的时间内对自己的学位论文进行报告，期间可以利用事先准备好的讲稿或者幻灯片将自己的成果尽可以完整和清楚的展现在几位评委面前。 此时，摄影机已经开始工作，陆时羡打开自己精心准备的ppt。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各位尊敬的答辩老师们好，我叫陆时羡，是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植物学2011级硕士研究生，我的论文题目是《生长素的极性运输在胚胎发育以及叶片两侧对称生长中的作用》。” “在这里，我要感谢学院以及导师在这几年对我的培养，另外本论文的出现也离不开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对我的大力支持。” “最后，我感谢各位老师不远万里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我的论文答辩。接下来将由我将本论文设计的目的以及主要内容向各位老师进行汇报。” “如有不当之处，恳请各位老师不吝批评指导。 ” 这几句开场白看似啰嗦，但其实非常重要，很加印象分。 一个知礼、感恩和镇定的学生应该没有几个人不会喜欢吧？ 更何况这也是办正事之前，所必须的前戏内容，好歹给别人一些进入状态的适应时间。 台下，几位评委都不禁点头，对于这位学生的名头，他们都有所耳闻，如今看来确实有几把刷子。 前戏做完，陆时羡开始了他的重头戏。 “徳国植物学家博林在1973年曾得出一个观点：没有极性就没有分化。由此可知极性发育在植物生命活动中的重要性。” “植物的极性发育同样离不开植物体内的各种激素，而生长素正是其中的关键一种，由于个体的组织器官在生长轴向上存在不对称性，因此生长素在植物体内分布极其不均匀。” “极性发育涵盖了植物的整个生命周期，但植物激素在胚胎发育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我在这个时期的研究投入了巨大的精力。” 6分钟过去，陆时羡成功完成宣讲内容的20%。 这个进度不算快也不算慢，但讲完有些极限。 他需要预留一点时间以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所以，他稍稍加快节奏。 “18世纪时，珐国科学家邦尼特和蒙梭第一次发现植物的生长发育受到其体内某种物质控制。在1880年，徳国科学家冯·萨克斯提出：这种物质在植物体中具有极性运输的特性，并且能够影响植物生长过程。” “1983年，荷兰科学家科戈等从麦芽等植物体内中分离出高活性的生长素—吲哚乙酸。它的出现完美解决了之前让人困惑不已的顶端优势现象......” 第345章 世界上确实不缺少美 陆时羡宣讲的第二个部分是文献综述。 顾名思义，是指叙述者在某个领域中的文献资料和历史研究成果进行的提炼总结。 虽然它听上去非常冗杂，但在学术研究中，它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不然也不会产生纯综述性质的论文和期刊。 实际上，很多论文同行评审只需要看一眼你的文献综述的质量，就能立马判断出你的选题是否具有合理性和可行性，你的论文质量是否具有独创性与新颖性。 当然，陆时羡也不会犯傻到穷举，这是取死之道。 引用的文献贵精不在多，选取关键时期的代表性成果即可。 于是短短几分钟之后，陆时羡就进入到关键时刻。 “生长素作为一种特殊的植物激素，其极性运输基因在细胞体内有规律地表达，控制着早期胚胎的发生过程，在胚胎发育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但它的作用却远不止如此，这也是我论题中提到的生长素极性运输对叶片两侧对称生长的作用。” 此言一出，几位评委都稍微坐正身体，开始集中注意力认真倾听。 陆时羡看到这一幕，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不忘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事实上，他心里清楚，前面的部分对于在场的评委而言都只是开胃菜而已。 生长素极性运输对胚胎发育的影响这个方向早就被研究烂了。 就算他的陈述再精彩也挽救不了众评委已经听得要起茧的耳朵。 但就算如此，陆时羡也要将其完整的叙述完成。 因为它是接下来精彩表演的准备工作，也是他老酒装新瓶的操作时间。 一切都按他的计划而进行，陆时羡整个人显得更加满怀信心。 “在艺术家眼中，叶片对称生长，是追求美感的表现。” “在物理学家眼中，这是受力平衡的体现。” “在进化学家眼中，这是自然选择的成果。” “但在我眼中，这是极性运输的结果。” “诸位评委老师都是植物学领域的专家，为了节约时间，我就不再解释由班格特提出的‘原发优势假说’了。”此时，他的叙述风格开始焕然一新，简洁有力，让人觉得引人注目。 “众所周知，低浓度的生长素促进生长，高浓度的生长素抑制生长。根据我之前的叙述，生长素极性运输基因规律性表达，控制着胚胎子叶的发生位置。” “于是植物先发器官的生长素极性运输到后发器官，造成后者浓度攀升，生长受到抑制，并依次为规律建立了体轴，植物按此轴逐渐对称生长。” “为了验证这个观点，我通过大量的重复实验，向不同植物体内添加生长素极性运输抑制剂。” 说到这里，大屏幕上随之出现相应的图片以及表格。 此时，上面的数据远比陆时羡口中所说更加令人信服。 “.......实验结果显示，当我逐渐施放tiba、hfca、ca等抑制剂后,原本应该两侧对称生长的叶片开始呈现失去了原先的美感，最后成为一种喇叭状的叶片。” “而且这种程度随着抑制剂的施放量呈现一种类似反比例函数的情况，尤其以双子叶植物为典型......” “综上所述，植物生长素极性运输在胚胎发育以及叶片对称生长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再度花费20分钟的时间，他完整地将自己论文中的核心思想和原理表达了出来。 但陆时羡的表演还未结束。 “世界上确实不缺少美，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但我觉得更稀缺的是透过美的表象，去发现背后规律实质的直觉。” 所有内容已展示完毕。 陆时羡鞠躬宣布：“我的宣讲完毕，感谢各位评委的倾听！” 从开始到结束，计时器上的数字停滞在第28分钟。 “啪-啪-啪......” 整个会场响起三位评委默契的掌声。 “前半部分朴实无华，后半部分渐入佳境！” “层序渐进，有情有理！” “非常精彩的宣讲！”主评委高德峰院士率先给出评价。 “您谬赞了！”陆时羡再度弯腰致谢。 院士点赞，他脸色不变，因为这句话在意料之中。 但高院士随后的话让陆时羡惊讶不已。 “实话说，最近我才发现，我之前盲审的一篇来自《cell》的论文居然是你的成果。”高德峰一席话，吸引了陆时羡以及周围两位教授的目光。 他颇有感叹地说道：“当时我还以为又是哪个国外重点实验室的手笔，直到我一个月前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 “于是，在我打听到燕大在寻求你的答辩评委时，就欣然来此，专此见你一面。” “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老徐和老王的眼光果然毒辣。” 这句话远比刚刚的正面评价有威力，让陆时羡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正当他思虑怎么回答时，还好高院士已经转换话题，步入正题。 “好了，不管怎么说，流程还是要走完的。”高德峰直接进入专家提问环节。 “你能说说你是如何另辟蹊径从生长素极性运输找到不同的视角进行创新的吗？” 陆时羡听着一边记录，一边将幻灯片归位到首页。 紧接着，第二位和第三位评委依次进行提问。 和上次的答辩不同，这次的三个问题非常常规，难度适中，简直就像是给他喂菜的。 仅用三分钟，他就已经做好准备，进行作答。 二十分钟后，陆时羡离开会场。 三位答辩评委组成的委员会将会根据他的论文质量和答辩情况进行表决。 “我就不多说了，如果连他都不能通过硕士学位答辩，那全华国绝大部分的研究生都得回炉重造。”高德峰院士进行小结的话虽少，但力度却很足。 剩下两位教授互相对视一眼，苦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无记名投票箱投了宝贵的通过票。 经过汇总，陆时羡以全票通过的成绩完成了硕士学位论文答辩。 投票结果在摄影机的见证下被记录在案！ 第346章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变了? 而此时，陆时羡正在会场外等待着答辩结果。 他对自己很自信不假，可他无法预知未来。 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实，都因他的到来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所以他更加不相信绝对性。 按照接下来的流程，答辩委员会将小结与投票结果报送到学位评定委员会。 通过严格的审核后，经过批准后，陆时羡将会得到一本硕士学位证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提前知道答辩的结果。 在生科院，无论是本科阶段还是研究生阶段，他的知名度都很高。 随便找个工作人员问一下情况，不是一个问题。 答辩情况并不意味着最后的结果，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违规的问题。 很快，他便从一位布置会场的老师那里得知自己全票通过答辩的消息。 这波应该很稳了！ 达到目的，陆时羡哼着小曲准备离开。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 结果一句歌词还没唱完，就被背后的声音喊停了。 “陆同学，稍等一下！” 他回头一看，诧异的表情溢于言表。 “高院士？”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高德峰微微一笑，问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对华科院疾病控制研究所有兴趣吗？看得出来，你在植物病理学方向很有天赋。” “我国是农业大国，农作物种植面积虽然大，但农业生产技术较为落后，生产效益低下。目前关于各种植物病的防治技术还比较落后，在生产中存在很多隐患。” “植物病理学领域大有可为，所以我这次就是专程过来问你，有意向来我手下读博吗？” 陆时羡怎么也没想到，高院士居然是专门过来招揽自己的。 这既让他感觉有些荣幸又有些措手不及。 他沉默几秒，然后很快摇头：“谢谢您，高院士！” “之前我已经决定在徐院士那继续读博。” “而且我以后的主要研究领域也不会在植物病理学。” 说完，陆时羡似乎觉得太直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但如果以后能有什么帮得到您的，我很乐意。” 闻言，高院士心里颇为遗憾。 但他也不会强求，人各有志，他能做的也唯有祝福。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高院士感叹一句对着陆时羡寄语道：“看来你对自己有准确的定位，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这样能将前行的每一步都走踏实，希望未来能够见到你继续在国际上展露风采！” 陆时羡看着高院士离去的背影，心中触动万分，久久不能释怀。 没过多久，陆时羡就得到前往生科院照毕业照的通知。 这无疑预示着陆时羡即将毕业的事实。 这个消息距离答辩仅仅过去了三天。 结果很大程度来源于学院一路绿灯，也有一部分是学年期中刚过不久，学校的大型活动并不多。 两天后，陆时羡再度收获了燕京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证书以及硕士学位证书。 按照惯例，这是值得纪念分享的时刻。 他拿奖学金没有这样做，但这是人生中一个重要时间节点。 于是陆时羡将两个证书的关键信息做好马赛克处理后，发到了空间。 然后，他在一旁配上文字：“我只是在夕阳中站了一会，然后就毕业了。” 发出去一分钟后，陆时羡的空间顿时引发了许多人震惊与围观。 “牛逼！我还在备战高考天劫，陆神已然成功证道！” “学长很强嘛！有机会可以深入交流。” “陆师弟又双叒叕提前毕业了？？？” “未来可期！继续加油！” ...... 经过这么几年的经历，陆时羡的联系人越来越多。 对他进行评价的涵盖少、青、中和老四个年龄段。 看着空间后台不断跳跃的红色未读消息，陆时羡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毕竟这代表着大家对自己的认可。 但很快他就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此时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 “陆同学，你好！我们诚挚邀请你加入水木大学，院士团队，值得信赖！” “感谢您的邀请，但我需要一段时间的考虑。” “陆同学，有兴趣来华科大继续深造吗？实力雄厚，强强联合。”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下一步想法。” “华科院大学开业酬宾，科研气氛优良，培养计划详尽，联系热线......” “对不起！这不是本人。” 手忙脚乱地应付完电话，进入邮箱时，陆时羡又惊讶的发现里面已经几乎快要爆满。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实验室的邀请函。 国内也有，但以国外居多，里面居然不乏有他耳熟能详的着名国际实验室。 但不仅如此，这种情况不仅仅只发生在网络上。 接下来的几天，想和他会晤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有的是代表，有的是本人，但无论是谁，都表现出了对他极大的兴趣。 此时，陆时羡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身边有间谍。 要么潜伏在自己的朋友圈，要么隐匿在学院里充当内应。 拒绝的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就算他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决定继续师从徐院士。 但邀约依然没有断过，还有人锲而不舍的对他进行游说。 其中，难免有人提出了让他也难免心动的条件。 税前年薪30万，20万安家费、高额购房补贴、解决户口问题、优先职称评选、科研奖金加成......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条件甚至让他为之失神。 我的天！ 我是谁？我在哪？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毕了一个业而已！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变了？ 实际上，已经硕士毕业的他已经到达前世所没有达到的地步。 他不能适应也是正常的。 根据日后流行的一种科研人才划分层次，大致可以分为四层七类别。 高层次人才包含两院院士及其相当水平学者、弘深杰出学者、弘深优秀学者。 弘深青年学者是具有学术发展潜力和领军人才潜质的优秀青年人才，能够冲击四青及相当荣誉称号。 第347章 原来是鸿门宴啊 下一个层次是正高级或副高级教授。 最后一个层次则是讲师和青年教师。 这是国内某顶级高校对校内科研人员划分的层次，极具参考性。 别看陆时羡现在似乎有了不少成果，但以他目前的水平还达不到高层次人才的门槛。 最高级别的两院院士就不说了。 稍逊一筹的弘深杰出学者包含长江学者、杰青和千人计划。 哪怕是弘深优秀学者也需要获得青千、青拔、青长、优青这四青人才中的一个。 但这并不意味着陆时羡没有竞争力。 这些顶级高校、研究所以及实验室的人都不是傻子。 这些地方的研究员谁没有发s？ 所以，最吸引他们的不是陆时羡所取得的成果，而是他的年龄。 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他有相当大的机会冲击四青，也就是成为弘深青年学者。 日后，哪怕是靠时间熬，也有相当大的机会进入国内科研圈的第一层次。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说之前陆时羡没有做出抉择前收到如此的offer,他还有可能犹豫考虑一下。 但现在嘛...... 只能说可惜了。 就当陆时羡心里暗自思考时，他收到了来自于老马的电话。 几句话说完，他颇有些好笑的放下手机。 “这个老马，怎么突然神神叨叨的？” 稍微吐槽了一句，随便披上一件外套，陆时羡离开寝室。 燕大内不光只有物美价廉的堂食，还有环境优美的餐馆。 很快来到金玉堂，这是一家颇为高档的中餐厅，主打菜系以川菜为主，但也有其他菜系。 这里的消费水平不低，过去陆时羡并没有很多机会过来吃饭。 但今天晚上，他在这的消费由马玉恒买单。 准确报出名字后，陆时羡被服务员带到了一个小包间。 敲开门的一瞬间，他看着房间里的人有些愣住了。 他过往从未联想到一起的两个人居然坐在了一起。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马教授?顾教授？” \\\"您们这是?\\\"陆时羡试探着问了一句。 马玉恒人老成精，在心里当下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马上笑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呢？” \\\"今天我和顾教授可是有正事在身的，哪像你天天喜欢胡思乱想。\\\" 旁边，顾洪雅教授却笑着招呼道：“小陆，你来啦！” “别管他，快坐吧，菜都上好了！” 此时，鸿门宴三个字自然而言出现在他心中。 不过他也不意外，甚至已经猜到是什么，只要是老马找他都是无事不登门。 顺势坐在他们对面，陆时羡也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正好到了饭点，先吃饱再说。 一开始，两人还无所谓，甚至跟陆时羡夹了不少菜。 但随着时间推移到二十分钟之后，马玉恒与顾洪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终于由顾洪雅开了第一句口。 “小陆呀，你现在应该吃饱了吧？” “其实这次叫你来呢，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的。” 正戏终于来临，陆时羡放下筷子，看向两人说道：“您俩老有啥话就说吧。” “说起来，我也算是你们的学生。”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尽量满足。” 闻言，顾洪雅不仅没有轻松，反而苦笑一声：“唉，说起来，这个口还真的不轻松啊！” \\\"作为你的师长，本来不应该对你个人的选择干涉太多。\\\"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话还是要向你送到。” “至于剩下的，还是需要由你自己做抉择。” 听到这里，陆时羡已然百分百确定他们的来意。 于是也不再嘻嘻哈哈，认真倾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院里派我们两个来和你谈谈心，首先要恭喜你提前完成硕士研究生阶段的学习。” “说实话，在那年的生物竞赛，我当时虽然见才心喜，邀请你来燕大读书。” “但我并没有想到转眼间你能成长的这么快，短短几年时间内就要读博了。” 此时，两人仿佛表演双簧一样，马玉恒又在旁边补充道：“当然，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天才。” “你小子自从进入燕大之后，几乎是在我眼皮底子下成长起来的。” “在别人眼里，或许你的成绩跟你的天赋离不开。” “但在我的眼里，你对待科学研究的那种态度和热情才是最关键的。” “不过天赋也是很重要的，不然我为什么说你就是天生的科研料子呢！” 等两人依次说完，顾洪雅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你有考虑过在燕大继续读博吗？” 经过这么久的铺垫，果然还是来了吗？ 陆时羡稍有停顿，然后喝了一口水说道。 “我接下来应该还是会在徐院士那里读博。” “这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向他申请过了，他也同意了。” “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吧？” 顾洪雅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早就说好了，学院还叫我们过来做工作干什么？” 但一旁的马玉恒却有着不同的反应，他忽然看了一眼陆时羡道：“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好对付。” “刚刚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 “要知道徐院士并不只是燕大的徐院士啊。” 听老马这么一说，顾洪雅立马反应过来，笑容也随之慢慢凝固住了。 马玉恒抽完最后一支香烟，然后将手放在桌上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徐院士不仅仅是燕大前校长，生科院教授。” “他还在华科院当过副院长，目前华科院植物生理研究所的所长以及植物分子遗传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主任。” “你在他手下读博，并不完全意味着在燕大读博。” “而我们燕大对于有潜力的高层次科研人才实际是非常需求的。” “所以，你能考虑一下吗？你该有的待遇，燕大会一分不少的兑现给你。” 这话听上去非常直白，很容易理解。 但陆时羡回答这个问题前，沉默了接近十秒。 “让我考虑一下！” 第348章 为了在这里见一个人 看着陆时羡正在思索的样子，顾洪雅终于忍不住说道：\\\"小陆啊！\\\" “如果是我们的原因，让你觉得有些纠结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们只是帮忙带话，如果你在没有具体意向的情况下，希望你在燕大上考虑考虑。” 一旁的马玉恒看了一眼她，似乎在说：这还没有个结果呢，你咋就叛变了。 但很快，他也开口道：“作为你的前辈，我们渴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够获得更大的进步，这完全靠你自己的未来学术研究规划。” “所以这不是什么道德绑架，你只需要考虑如何对你，不管怎么样，我们话都已经带到了，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老马说完，悠然自得喝了一口茶水，此时俨然不像是一个说客。 在他的旁边的顾洪雅顿时用刚刚与之相同的目光白了他一眼。 似乎在说你还不是一样，还好意思说老娘？ 陆时羡对于他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但心里默默涌过一股暖流。 说实话，这两位都是对他有着许多帮助的前辈。 这种就算是带着学院任务前来，也要为他考虑的师长真的值得他好好尊重。 想到这，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燕大对我成长路上的帮助无可言喻，这里还承载着我许多的美好回忆。” “而且国内的研究环境已经找不出太多能和它比拟的地方。” “无论是出于理性角度还是感性角度，我都找不出拒绝它的理由。” 正当马玉恒和顾洪雅为此欣喜的时候，但陆时羡又补充了最后一句。 “所以我会留在燕大，但是我不能保证我只会留在燕大。”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们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难道不是吗？ 三人愉快地吃完这顿饭了，陆时羡也回去准备自己的博士材料。 一般而言，在国内的新生入学时间都固定在每年的九月。 但博士除外，很多高校一年会招生两次。 所以就造成了陆时羡可以在今年三月份正式入学。 到那时，他会成为一名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生物系博士。 但在这前，他要回家了。 没错，从公历上看，2012年虽然已经结束，但春节还没有开始。 过去的一年，他鲜有回家探亲的机会。 在ucd植物病理实验室的时候，他过于忙碌，找不出太多的时间和家人们联系。 而且两老心疼跨洋电话费，于是每次接电话也只是寥寥数语，报报平安。 但现在，显然是时候弥补了。 可能是陆时羡已经成为生科院的准博士。 也可能是他的身上还肩负一个委托任务。 于是学院领导大手一挥，直接提前放了他一个星期的假期。 别看只是短短七天的时间，相差的可能就是人山人海的距离。 不用抢票，没有拥挤，他避免大学生返乡的热潮。 2013年1月19日。 陆时羡非常惬意地坐上了从燕京前往金陵的飞机。 虽然已经不差这点机票钱，但他付钱的时候还是着实将他心疼了一波。 不断心里默默质问自己为什么不买火车票？ 但真香定律是一切人类的本质。 当他两个小时后抵达金陵机场的时候，他选择性忘记之前自己的想法。 花费十分钟，他终于来到机场客运站。 他呆呆看着金陵区的站牌默然不语。 从这里乘车，三个小时以内他就会返家。 但三秒钟后，陆时羡忽然离开了站台，招呼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师傅，麻烦到金陵大学！” “好嘞！这好像还没到放寒假的时候吧？”司机开着车来到他身边，操着一口浓厚的金陵腔问道：\\\"小伙子你提着行李箱去金陵大学干什么？” 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陆时羡怀念地回道：“为了在这里见一个人。” 司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这情节他熟啊！ “哟呵！原来你是见女朋友的啊！” “不简单啊!小伙子居然找了一个金陵大学的女朋友！” “这可是我们省最好的学校，既是985，也是211。” “能考上它很不容易啊，看来你的压力很大，难怪这个时候过来！” 听着司机不停的感叹声，陆时羡顿时哭笑不得。 可现在他真的没女朋友，也感觉没有啥压力啊！ 随即又传来司机的喋喋不休声。 “放轻松点，这点事我都经历过。” “我老婆成绩就比我好多了，可惜最后还不是拜倒在我的手下。” “这点你做的还是很对的。男人嘛！就得死缠烂打，然后让她最后离不开你。” 一路上被动地听完他传授的一些先进经验，陆时羡赶紧给钱走人。 看来这位大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啊。 来金陵大学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有一个任务。 学院需要他亲手将一个保密函件送到金陵大学生科院院长苏长清教授的手上，不然就能直接通过互联网进行交流，无需他多跑一截路。 但这只是举手之劳，他正好顺路，而且回金陵大学也算是故地重游。 苏长清教授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从校门口进去，里面的景观和他几年前的记忆略有区别，周围出现了很多陌生的崭新教学楼。 看来这几年里，金陵大学发展的也很迅速啊！ 但好在校区里的主干道没有太大变化，陆时羡得以很快来到了目的地，金陵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下意识仰头看了一眼，高耸的玻璃墙往上足足有数十层。 说起来，比起过去的老建筑，生科楼如今也算是鸟枪换大炮了。 尽管有些陌生，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到顶层的院长办公室。 显然，他的运气不错，敲门声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进来！” 陆时羡应声而入，一个身穿中山装，两鬓微白的老者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看见他还在忙碌，陆时羡向他打了一声招呼：“苏院长，好久不见！” 抬起头，看见来人，苏长清手边原本一直动弹的笔尖兀然停止下来。 “哟！陆时羡？” “我就说怎么今天早上起来，树上的鸟叽叽喳喳的。” “原来倒还真是来了稀客！” 第349章 巨人的肩膀 陆时羡一笑，摇头道：“稀客倒谈不上，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看看您。” 对面的苏长清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但听着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随即用颇为感慨的语气看着他。 “你的成长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上不少。” “能在燕大一直优秀下去，并且在情况更加复杂的国外做出一番成绩，你如今在国内生物科研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这个形容词其实很恰当。 陆时羡虽然上过几次新闻，登过几次报纸，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成了人见人爱的明星。 除非他做出能够轰动全国的普惠性成果，否则科研出再多论文，也离最普通人们的生活太远太远了。 就算当时听到，也只会惊呼一句：真学霸，好厉害！ 但时间过了，也就被遗忘了。 如今过了数月，他的名气如今仅限在生物科研圈流传。 而这种情况恰好符合陆时羡的预期。 他是渴望名气不假，但目前的他尚且还无将这种名气转化成声望的能力。 能保持低调也是极好的。 只是稍微聊了几句，苏长清对陆时羡的知识宽广度赞叹不已。 “你发在《cell》上的研究成果我看了，在研究植物与病原菌之间的互作关系上已经走出了一大步。” “而这一步将会直接影响到后续其他人研究重要植物病原菌致病性的调控机理及分泌途径，还有重要作物病害防控的新策略与新思路。” “但似乎我能看出来，你那个研究方向还有继续深挖的潜力？” 闻言，陆时羡只能在心里暗道大牛果然就是大牛，这都能看出来？ 苏长清虽然暂时不是院士，但他的确具有等同于院士水平的学术水平。 因为他执掌着金陵大学生科院唯一一个生物医学国家重点实验室。 学生物医学多和病原体打交道，对于病理学涉及颇深。 植物病理学是在医学和微生物学的基础上慢慢发展起来的。 金陵大学生物系的历史源远流长，其学术委员会的院士成员大多有早年曾经在金陵大学求学的经历。 有这么多大佬在背后撑腰，他这个实验室主任当得颇为稳当和舒坦。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没能评选上生命科学和医学学部委员。 于是，陆时羡赞叹地点点头：“没错，我的这三种调控机制都是基于植物能够防御成功病原体入侵的情况下。” “如果植物防御失败，接下来的二次调控具体情况还尤可未知，我之前提出的结论还适不适用也是一个未知数。” 苏长清却是笑着，接连摇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起来，植物病理学真正成为一门学科，满打满算也不足两百年。” “上世纪的植物病理学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在于植物抗病育种以及抗病基因遗传规律研究，在这个时间内慢慢对植物抗病性的研究形成了垂直抗性与水平抗性两个学派。” 陆时羡很快点头道：“没错，我在第三篇有关于基因调控的论文中引用了范德·普朗克在《植物病害:流行和防治》一书中提出的垂直抗病性和水平抗病性的相关论述。” “以及鲁滨逊教授关于病原体垂直致病性以及水平致病性的结论，我的主要研究内容围绕主效基因抗性以及微效基因抗性展开。” “没有踏着前人走过的痕迹，我们很难走到更远的地方，正如同牛顿说过的那句话：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闻言，苏长清笑笑：“你这话在发表感想的时候去唬唬外行还行，在这跟我说这些，怕是有些糊弄不过。” “我们的很多知识和理论例如群论、矩阵以及非欧几何其实已经被提出来很长时间了，但真正得到应用有时候要经过数以上千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苏长清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想踩着巨人的肩膀，首要的前提是能够爬上巨人的身体。” “事实上，目前很多人甚至连前人在数百年前提出的已经形成体系的知识都学不明白。” “你没当过院长，可能不知道每年学生在各大学科上挂科的人数。” “高数就不说了，就说植物学、细胞学、遗传学、分子生物学、解剖学、生物化学等等，能够完全吃透课本的都不多，挂科的更是大有人在。” 陆时羡顿时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说起来，物理也算是他的一生之敌了。 苏长清没管他的反应，而是继续问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爬上去的，所以你真的不考虑在植物病理上更进一步吗？” 陆时羡依旧给出了自己之前对诺克斯的答案：“植物病理虽然发展前途不错，但其实我真正想涉及的领域是遗传育种。” “我认为后者才是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途径。” 但苏长清听完，却忽然摇起了头。 “我不能说你错了，但在我个人的观点里，你有些偏执了！” “你没有必要放弃已有的优势，有的时候条条大路通罗马。” 陆时羡闻言讶然，将目光投向苏长清的脸上，等待着他的解答。 苏长清很快继续说道：“这个世纪，植物病理学逐渐往几个主要优势研究方向集中而去，一个是分子植物病理学，它是研究植物与病原体互作的分子机理及其利用策略和途径，这也是你之前所做的工作。” “另一个是真菌和植物真菌病害，它主要的研究内容是半知菌分类、真菌资源利用以及真菌病害研究。” “而最后一个则是植物分子病毒学和抗病毒基因工程育种。” 说到这里，苏长清顿了一下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可能也不知道国家每年在农作物重大病虫害防控工作上投入的资金和精力有多少？” “水稻两迁害虫、草地贪夜蛾、飞蝗、蠹蛾等重大虫害就不说了，每年造成的经济损失不知凡几，就更别说什么柑橘黄龙病、瓜类果斑病、黄瓜绿斑驳花叶病毒等植物病害了。” “所以我认为与其在事发后进行治理，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好预防。” 第350章 不一样的选择 听到这些话，几个字眼在陆时羡心中自然而然显现出来。 “您的意思是抗病毒基因工程育种？”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长清带着笑意点头：“没错，如今国内的遗传育种研究大多就集中在提高亩产上，追求绝对数量上的提升，并且自从杂交水稻研制成功风靡全球，引发巨量关注之后，这种情况就愈演愈烈。” “但很少会有研究团队在病毒预防上下功夫，追寻成功者的脚步前行是人们的习惯，我不能说这种情况不对，但它确实是不健全的。” “按照研究领域划分，它也是遗传育种的一种，同时也跟你之前的成果有所联系，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 走在金陵大学生科院楼下的小广场上，他的任务完成，即将告别这里。 故地重游，陆时羡拿出手机给自己和生科院来了一个合影，发在了社交圈软件里。 扶着栏杆，苏长清的一句话至今还在他脑中环绕不停。 “抗病毒基因育种大有可为！” 说实话，苏长清的一席话对他已经开始产生影响。 一直以来，他没有说出口，但一直放在心里的是，他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袁老那样能够造福全人类的科研工作者。 “杂交水稻能够覆盖全球、禾下乘凉梦，不悔是初心。” 这是多么伟大的梦想，想起都让人激动不已，能够激励人奋斗终生去实现它。 在他的影响力号召下，不仅只是水稻，连带着其他重要经济作物，都开始有许多人专门研究杂交育种。 追求高产的路上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但是高产只是达到目的最为直观的一种方式，遗传育种的方式也并非只有杂交育种一种。 “我之前的想法也许有些太简单了。”陆时羡喃喃自语，他的目光在脚下的石砖上，可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陆时羡下意识地回过头，一个短发女生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不施粉黛，全身的饰品也只有短发上别着的一个黑色发夹。 微风徐徐，她的发丝微微摇动。 陆时羡惊讶的语气也溢于言表。 “依依？”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许久未见的故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依依向前一步，和他肩并肩站在栏杆前。 “怎么来了金大，也不跟我提前联系一下？”陈依依的目光注视在他的脸上。 陆时羡顿觉如芒在刺，哪里想到来金陵会有这样的巧遇？ 他怎么会不知道陈依依在金大，纯属就是不太想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嘿嘿，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陆时羡好奇地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陈依依颇有些好笑的说道：“叫你喜欢发空间，虽然没有铭牌。” “但我在这里学习生活了这么久，金大的生科楼别人认不出来，我还认不出来吗？” 陆时羡瞬间无语。 好吧，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他还真没有想到。 “刚刚在想什么呢？我走到跟前了你都没有发觉。”陈依依主动转移了话题，接着好奇地问道：“难道你的课题又有进展了？”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的思绪转回来，摇头道：“之前一直在忙毕业的事情，现在刚毕业，我暂时还真没什么新的课题项目。” 但他轻吐口气，忽然问道：“依依，你说当你从小到大坚持的想法，突然有一天有了不一样的选择。” “你会坚持自己还是改换目标？” 陈依依稍微一愣，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原因，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个。 她认真想了一会，然后回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你知道布鲁诺吗？” 这次发愣的轮到了陆时羡。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陈依依显然不会随便说一个名字来消遣他，于是等着她的解释。 “在天体运行的终极规则里，日心说虽然是由哥白尼提出来，但他最为耀眼的继承者无疑便是乔尔丹诺·布鲁诺。” “他是《论无限宇宙和世界》的作者，天体运行论自他以后而闻名。他相信宇宙是无限的，而星空散布于无穷尽的空间中。” “在当时的环境，他的理论思想太超前了。对于天文学而言，他的一些思考至今仍然闪烁着真理的光辉，但他无法被时代接纳，一生为此颠沛流离，最终作为‘异端’被处决。” 说到这，陈依依轻轻摇头道：“但很少有人知道，布鲁诺小时候可是作为一名正统的传教徒而得到培养，但是当信仰与科学真理相冲突，他毅然选择与旧观念决裂。” “他沿着哥白尼开辟的学说不断前行，为世界推动天体宇宙的研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最后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说：火，不能征服我，未来的世界会了解我，会知道我的价值。” 陆时羡眉头一扬，没想到陈依依会以这样的方式给他提供参考。 但陈依依的话显然还没说完，很快又提出了一个人名。 “还有拉普拉斯。” 这下，陆时羡总算是不光能当个听众了。 布鲁诺是文艺复兴时期出现的人物，而且还是他从未涉及到领域中的人物，他印象不深可以理解。 但拉普拉斯妖的大名陆时羡却熟悉的很，他的成就横跨天文学、数学、物理学、化学家、分析学家。 “天体力学的奠基人、天体演化学的创立者，分析概率论的创始人，应用数学的先驱。”说完，陆时羡颇为感叹地继续说道：“平常人如果有其中一项成就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但他却足足拥有四个，太让人感到羡慕了。” 陈依依笑着摇头：“有时候，世界为我们打开一扇门，就会为我们关上一扇窗。” “学术研究的大师，也会在某个方面受到讥笑。这些暂且先不提，因为他确实值得尊敬。”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与能力去否定牛顿，后者曾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中提出上帝的干预是保持太阳系稳定的必要条件，而牛顿的理论曾在这之前被科学界普遍接受了一百多年。” 第351章 美好的生活来之不易 陆时羡明白她举这些例子的目的，心中不禁感叹，当初青涩懵懂的女孩似乎也开始绽放光彩了。 前者告诉自己只有科学与真理才是我们唯一需要不断追寻的。 后者提示我们面对权威时，有时候坚持自己的本心真的很重要。 至少在陆时羡自己心里的理解是这样。 来此的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是时候离开了。 “再见！” 珍重地和陈依依告别，陆时羡在金陵大学门口坐上回家的便车。 来的时候，他沐浴朝阳而来。 走的时候，他披着霞衣而去。 不一样的是，一个答案在他心里慢慢浮现。 可能是许久没回家的原因，当天夏秀满女士迸发出平时难见的热情，晚上的菜直接摆满了饭桌。 望着满桌子的菜，陆时羡和陆建国同志对视一眼，然后无语地说道：“老妈，你是不是最近课太多，有些恍惚忘记时间了。” “这可还没到过年的时候，你这样搞，我很不习惯啊。” 这几年下来，陆时羡就从未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了，甚至还时常给父母转一些钱。 少去了一个吃金大户，他家里的经济情况与生活质量实际上比过去迈过了好几个档次。 但两老一直维持着过去勤俭节约的习惯，像三个人吃这么多菜，这样的情况实在少见。 夏秀满却是直接白了陆时羡一眼道：“你才精神恍惚呢！” “你上次回来还是去年的时候，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咱高兴还不行吗？” “而且，听说你马上就要当博士了！你爸这边就不说了，我这边这些年虽然出了不少大学生，但读到博士的还是头一回，你姥爷最近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了。” “据说过段时间，要过来住一段时间，看看时羡。” 一旁，陆建国有些听不下去了：“什么叫我这边就不说了。” “你们家这么多年的努力还不如我们家一次就成功了，看见没？这就是基因质量的原因。” “而且我看老头子过来主要是住一下咱们刚盖的新房子，来尝尝鲜。” 这话说的夏秀满眉头一皱，两个人顿时又吵了起来。 习以为常的陆时羡自顾自地给自己添了一大碗饭。 “下饭啊，太下饭了！” 吃完饭的陆时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拆除重建的老家与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原来的一层砖瓦房变成了现在的三层“小洋楼”。 在当时水平普遍偏低的生活条件下，说是乡村小别墅也不为过。 他的房间被转移到二楼采光最好，也是最大的一个房间里。 据说两老已经规划好到时候做为婚房了，不过这跟陆时羡关系不大。 回到老家，生活质量的提升带来的是心情的愉悦。 陆时羡哼着歌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人生规划。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方面的计划了。 一步步朝自己设立的目标前进的美好感觉是旁人感觉不到的。 首先准确定位自己所处的层次。 燕京大学理学学士是他的本科第一学历。 燕京大学植物学硕士研究生是他目前最高的学历。 燕大生物系遗传学博士即将成为他下一个学历水平。 不说别的领域，起码在生物圈，23岁的博士生是相当罕见的。 稍远些的目标暂时不考虑，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是走完学生阶段所有的节点。 博士生已经是处于科研团队里的中坚力量，甚至在一些小项目里还能成为项目主导人。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项目负责人的经历他早就尝试过了。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多参与一些大项目呢？ 陆时羡有些跃跃欲试。 他很期待！ 几天后，姥爷夏成军果然如期而至。 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大红包。 摸着红包的厚度，陆时羡心里顿时笑开了花，耳边也传来夏成军的话语。 原本他还以为是什么重点表扬的语句，没想到迎来的是语重心长的嘱托：“小羡啊，我们那一代吃的苦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并且见证了国家从弱小到强盛的每一步。” “有一口吃的就很不容易了，所以我们大多数人能够做到不添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完，他看了看装修精美的小洋楼，继续说道：“现在的生活可比过去好太多了，我们那个时候吃树皮草根的日子哪里想过会有这种好日子。” “美好的生活来之不易，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不能忘本呐！” “既然你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就要多给国家多做贡献啊。” 姥爷的话虽然直白粗糙，但蕴含的道理却很深刻，与现在比起来，经历过饥荒年代的他们更有对比感。 陆时羡不住重重点头：“我晓得！” 他的话不多，但字字有力。 ...... 一个月后。 转眼间，2012年的寒假也走向了尾声。 陆时羡提着手提箱准备燕大博士研究生的正式入学。 这一天他也期待了很久。 经过数个小时的车程，陆时羡轻车熟路的回到了燕大。 接下来，他换了学生证，也同样换了新寝室。 不过室友倒是越来越少，硕士阶段起码还有一个同伴。 他对之前室友的印象还停留在知道名字的程度，彼此都忙，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 到了现在，他的新宿舍已经只有他一个人。 回想起来，还是在元培学院那个时候的宿舍生活最为怀念啊。 感叹几句，陆时羡花了一些时间，彻底在新环境安顿下来。 接下来，他直奔自己的老板徐志鸿的办公室。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导师有没有给自己找个同伴，但根据他在春节打电话时刺探的情报，估计自己又是独苗一个。 和徐志鸿交流了几句之后，事实显然也如同他所想的一样。 好吧！ 耐得住孤独和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 “导师，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啊？”陆时羡问起了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徐志鸿却是淡定地稳坐钓鱼台道：“不急！” “博一阶段是有课的，你先跟大家一起上课吧！” “然后你也试一下给别人上课是什么感觉。” 听完，陆时羡顿时傻眼。 第352章 痛啊!太痛了 从徐志鸿那里回去，陆时羡心里仍然有些不平静。 虽然之前并没有成为博士的相关经验，但好歹也在学术圈混了这么多年，他对于相关的情况颇为了解。 博士研究生的学制一般是3至4年，与硕士研究生类似，在第一学年会安排有课程。 博士的课程依然是由公共课、学位课、专业课以及选修课等组成，授课方式大多数是博导以理论讲授加课内外讨论的方式进行。 到了这个阶段，就不会再有说明期末考试，因为这种程度的考验对于博士生而言，过于低级了。 取而代之的是需要提交课程论文，或者是进行一次公开学术报告。 但上课终究只是博士阶段的调剂而已，完成科研工作才是研究生学习生涯中的核心，而且取得科研成果并完成毕业论文也是通往毕业路上的必由之路。 哪怕十年之后，许多高校对于博士研究生的毕业要求是公开发表至少1篇及以上核心论文才能申请毕业。 不说国外的sci和ei，光是国内就有ssci、cssci和cscd等多种核心期刊。 在这么多选择中发表一篇核心，这看上去似乎很容易，但不同的高校要求不同，有的高校要求最低也是北核。 而期刊能够发表的论文是有限的，每年需要毕业的博士数量又远大于此，也因此造成了很多人选择了延期毕业。 除了科研成果，博士论文也是毕业路上的拦路虎。 一般而言，自然科学类学位论文字数要求是5万左右，社会科学类学位字数则稍多一些，为8万左右。 但博士不一般。 针对华国非同一般的人口基数，等出了学校，你就会发现真正拥有博士学位的人凤毛麟角。 所以一篇达到合格要求的毕业论文字数一般在20万字左右，几乎相当于一本专着的内容了。 它对学生的综合能力要求异常严格甚至是苛刻。 所以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每年延期毕业的博士会有这么多了。 可延期毕业只是治标不治本。 因此而产生的诸多压力有时就会变成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想到这，陆时羡忍不住轻叹一句：“看来有的时候并非是书读的越多，思考问题就会更全面，看待世界也会更透彻。” 摇摇头将沉重的话题从脑海中甩去，他转过身就往图书馆走去。 他不敢打包票自己会一点问题不出，但不看书他现在就要出问题。 ...... 半个月后。 陆时羡放下手中的《表观遗传学》，看了看右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两点钟。 连续上了几天的遗传学课程，学期初始时的课程对他而言着实简单了些，实在是有些吃不饱。 于是，他开始给自己加餐。 表观遗传学作为一门遗传学分支学科，研究的是核苷酸序列在不发生变化的情况下，基因表达了可以稳定遗传的变化。 它的存在解释了许多经典遗传学无法解释的问题。 恋恋不舍地在第32页做上标记，陆时羡带上水杯和教案前往生科院。 沉迷看了一上午的书，他好歹还记得自己要给人上课。 于是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完成了备课工作。 没错，徐院士显然不会逗他玩，他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在燕大，很多院士会选择对本科阶段的课程进行授课。 这是在绝大多数高校无法看到的盛况。 但由于一些原因，徐志鸿已经数月没有承担教学任务了。 于是他被安排成为马玉恒教授的一名助教。 老马还是干的老本行，一如既往地承担着燕大部分本科生的《细胞生物学》。 但很遗憾，助教并非助理教授，它的层次大概介于普通讲师与副教授之间。 对于初入讲坛的新人菜鸟而言，学院给助教安排的工作大概是批改作业以及试卷。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资深一点，助教也会成为课后答疑小专家或者是实验课小助手。 但也有极少数情况，在任课教授无意或是故意的安排下，会有助教承担了一门课程的教学任务。 备课、授课、布置作业以及答疑，这显然有些超出助教的工作范畴。 对马玉恒而言，显然是后者。 一听说陆时羡成为他的助教，心里就乐开了花，于是马上就盘算起来。 于是才有了陆时羡如此苦逼的一幕。 这是他第一次给燕大的学生上课。 但并非是第一次给人授课，所以心里丝毫不慌。 下午2：20，陆时羡提前10分钟来到生科教学楼602教室，并径直向有人坐着的最后一排走去。 只是一眼望去，他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燕大的学习氛围不是吹出来的，还是过硬的。 人来的很齐，而且大部分学生都在进行预习或者复习，熟悉着课本上的内容。 偶有互相讲话的，应该也是讨论着学习相关的问题。 “最近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倒数第二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忽然侧着身子有些义愤填膺地埋怨着：“我们学院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刚坐下就听见这句话，不禁让他集中精力听过去。 虽然跟自己关系不大，但他的角色已经发生转变。 助理教师也算教师，毕竟拿了学校的工资。 对于学生们的一些思想动态和心理状态还是要多留意、多关心的。 “你也发现了？”这个男生的话很快就引起了共鸣，立马得到回应。 但陆时羡的嘴角也随着忍不住微微抽动起来。 “凭什么我们这届《细胞生物学》的老师是一个老教授，但轮到新生就是新老师了啊！！!” “虽然马教授也还行，但我选择黑丝女老师！” “附议！可惜好事总是下一届的，轮不到我们。” “兄弟们，主动才会有故事，我已经决定下次去蹭课了。” “说得好！去的时候喊我一声。” “额，这个下次再说。” ...... “咳咳......”旁边陆时羡已经决定收回自己刚刚的看法。 关于老马被学生嫌弃这件事，他准备好好对马玉恒说道说道。 “打击报复”一下老马，顺带打打小报告。 痛啊！太痛了！ 试问黑丝女老师的教学水平怎么比得上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这种不正之风一定要打击下去！ 第353章 别误会!兄弟 而此时几人说着说着，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燕大确实有许多人能够参与的大课，也可以称之为公开课。 若是授课老师水平高，人气旺，说不得还得吸引数百人前来听课。 但现在可是生科院小班教学的专业课，只会配置一个教师和一个班，顶破天了最多也只有两个班六七十人。 平时只要稍微看一眼都能知道谁缺勤，更不要说出现一个陌生的面孔。 “哥们你好，我是生物科学专业二年级的黄达锋。”一个男生看似无意地向他打着招呼：“ 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大二的还是大三的？” 听到这个问题，许多人都开始注意到自己的教室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不过他们都保持着淡定，稍微瞥了一眼就埋头继续看书了，只有后排的几个人依然将目光注视在他身上。 而此时，陆时羡正听得起劲，却突然发现自己被cue。 他也不是刚进学校的新生了，这个问题看上去是拉家常，实际上问的是他是来蹭课，还是来重修的。 陆时羡瞬间无语，这好像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怀疑了吧？ 上一次还是在辅修经济学的时候，就这么一回忆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个对着他侃侃而谈西方经济史的女教授。 音容笑貌尚还清晰，只是名字似乎记不得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几个等着他回应的同学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不过却没有产生什么别的想法，反而为自己担心起来。 这就是不同学科类型之间的区别体现了。 数理学科有的时候真的不讲理。 它并不是光凭努力就能得到相应回报的学科。 同时也更不要期望燕大的期末考试会有放水的可能性。 所以在燕大生科院，挂科并不是什么罕事。 陆时羡只是望了一眼，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上次他一言不发还造成了一些误会，但这次他选择实话实说。 于是，他伸出手在黄达峰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别误会！兄弟，我博一的。” 此言一出，附近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啼笑皆非。 黄达峰更是直接憋不住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陆时羡的肩上一拍道：“我说，这可还没到愚人节吧？” 说完，他又扬了扬手中的《细胞生物学》说道：“你要是博一，我今儿直接把这本书给吃下去。” 至于其他人虽然还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憋笑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的想法。 “叮叮叮......” 就在这时，上课的铃声终于响起。 陆时羡也随之站起身来，最后他瞥了一眼书的厚度，然后说道：“我相信燕大的学生应该是会信守承诺的。” 话毕，他便在众人疑惑、不解、困惑或是迷茫的眼神下走上讲台。 燕大历史源远流长，他不清楚以后会是什么情况，但燕大大多数学院依然延续着以前的传统。 百年前教学板书的黑板到现在依然还在辛勤地散播着知识的种子。 相比于在戴维斯的油性笔，或者是其他高校的数位屏，他还是更喜欢这种看似原始的工具。 陆时羡从桌面上里拿出一根崭新的粉笔，然后在黑板的中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咳咳！大家下午好！”陆时羡的行为吸引了教室里四十二名本科生的注意。 “由于马玉恒教授由于请了事假，大家后面半个月的课程将由我来负责，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颇有些不善。 刚刚的话还好，但接下来的话语一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叫陆时羡，是燕京大学2012届博士生，也是这门课程的助教，大家可以不用怀疑，大家可以在燕大官网今年的入学名单看见我的信息。” 在场众人皆傻，后排很快传来黄达峰难以置信的自语声。 “卧槽，你玩真的！” 陆时羡没有在意，一笑而过：“刚刚听说有人觉得不公平，大一新来一个年轻女老师。” “我不敢说自己有为，但年轻起码是能保证的。” “所以现在开始扯平了是吧？” 听到陆时羡的这句话，教室里传来许多人的哄笑声。 十八岁上大学，而现在他们大二，所以教室里的学生平均年龄大致在二十左右。 刚开始他们确实很惊讶，但到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搞不好就会成为黑历史。 一个同龄人即将给他们上课，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在他们心里油然而生。 时间宝贵，不容浪费。 简单的介绍之后，陆时羡再没废话，开始直入主题。 “根据我的了解，马教授上节课刚刚讲完了第三章细胞生物学研究方法。” “马教授的学问高深，水平高超，我就不做过多赘述了。” “但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我们需要回顾一下上节课的一些重点内容，这也将成为我们这半个月课程的常态。” 陆时羡站在讲台上，双手按在桌上，探寻的目光在所有学生之间流转。 “接下来，我将提出几个问题，考验大家对知识点的掌握情况，大家可以主动抢答，也可以由我点名。” “答对者期末考试最终成绩直接加1分，没有上限。” 这下，教室里原本轻松的气氛忽然一扫而空。 所有人面面相觑，还有这种搞法吗？ 但不管怎样，这对他们而言完全是福利啊。 1分看似微不足道，但这可是最终成绩而非是平时成绩。 最终成绩一般由平时成绩和考试成绩的加权平均数组成。 而后者的占比远大于前者。 这样看过来，这1分的含金量可就不止1分了。 距离期末还有不短的时间，期间弄个十几分，不光是及格简简单单，这门课的绩点岂不是可以刷爆？？？ 想到这，许多人开始蠢蠢欲动，几乎就要按捺不住。 看到众人的表现，陆时羡不意外的一笑，然后继续道。 “别高兴太早!我还要补充一句。” 第354章 逼都被人装完了? “抢答者答对加1分，答错倒扣0.5分。” “但如果是被我随机点起来回答问题的，答错或者放弃的扣1分。”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陆时羡放大音量，声音在整个教室响起。 可以很容易看出来，这个规则是用来激励学生能够主动回答问题的。 就算答错了，这种踊跃积极的态度照样值得肯定。 但奖惩制度的完善需要对应奖励和惩罚，不能毫无试错成本，只是程度较之于被动者轻一些。 很显然，他的补充并没有被人放在心上。 望着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跃跃欲试的眼神，陆时羡不由得再三感叹青春岁月的美好。 “好了，上一章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在我的眼里，比后面的很多重点内容都要重要。” “毕竟只有掌握了学习研究的方法，才能事半功倍，这也是它们被放在最前面的原因。” 他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后，终于进入此时学生们最期待的环节。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有谁能够简述显微镜的发展史，完成度达到80%即可视为回答正确。”陆时羡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问题。 这下，整个教室像是被按下了播放暂停键，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显微镜的发展史？这不是这门课程的内容吧？” “不是说要回顾上节课的重难点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看来这1分没这么好拿啊！” ...... 课桌上，许多人原本准备高举的右手忽然不见了踪影。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超纲了，但它的难度其实并不高。 但回答的难度恰好就是它不属于什么专业性问题，只是常识，可能并不会有太多人在这种知识点上花费功夫。 不过能进燕大的学生无疑不是精英，很快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 陆时羡看了一下学号对应的花名册，男生名字叫彭杰，个子不大，眼神有神，看起来有些腼腆，但很有一种学霸的特质。 对着他轻轻点头，陆时羡示意他可以开始回答问题。 “显微镜是怎么出现的，我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最早设计并对其应用的是吉利国物理学家胡克，在1665年，他制造了栎树的切片，第一次在显微镜下观察到植物细胞的构造。”这个男生显然有点东西，虽然这个历程很多人都知道，但他连年份都记得很清楚。 “他将这些蜂巢状的小孔命名为cer，这也是现在细胞名字的由来。” 这些东西哪怕刚开始学习生物学都能说上几句，所以彭杰并未多说什么，开始说下面的内容。 “接下来是贺兰科学家列文虎克，他自制出来的显微镜放大倍数高达300倍，第一次让人类通过肉眼看见了活的细胞。” “到了18世纪，徳国物理学家恩斯特阿贝再次改进了显微镜，并对显微成像的波理论命名为阿贝正弦理论。” “19世纪，拜尔分析出了吲哚结构，合成了荧光素，给荧光显微镜带来了巨大的发展。” “最后到了20世纪，化学家阿道夫﹒席格蒙迪基于光的散射原理发明了超显微镜，可以用来研究尺度在波长以下的物体。弗里茨﹒塞尔尼克发明了相位差显微镜来研究透明物体。乔治﹒诺马尔斯基发明了微分干涉相衬显微镜用来研究非染色的活生物样品。” 说到这，已经有人为他开始鼓掌了。 但此时，台上的陆时羡人直接傻了，颇为意外...... 因为这剧本好像不太对啊！ 难道不是几个学生接二连三都没能达到要求，然后轮到他出场秀操作，最后赢得一片信服和喝彩吗？？？ 他压根没想到居然能有人记得这么清楚的。 他当然不会一开始就放水，所以这个问题一定是很有难度的，不然怎么方便他开秀。 这下好了，逼都被人装完了，我装个啥子哦？ 而彭杰不知道陆时羡的想法，还在继续他下面的操作。 “接下来，在光学显微镜的基础上，电子显微镜开始发展起来，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发明之一。” “扫描电子显微镜、扫描探针显微镜、激光共焦点扫描显微镜和扫描隧道显微镜慢慢被发明出来。到了今天，球差校正显微镜、原位电子显微镜还有四维超快电子显微镜成为显微镜研究的前沿热点。” “我的回答完毕！” 此时，彭杰的操作终于结束，并赢得了所有人的信服和喝彩。 “啪-啪-啪......”轰动的掌声在教室里产生。 没办法，陆时羡只好也跟着鼓起掌来。 他好像已经成了陪衬，但谁叫人家确实有本事。 只是谁是主角还尤可未知。 “彭同学，你的回答内容很不错。”陆时羡对着他表扬了一句，然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对这个内容这么了解？” 彭杰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有些激动：“陆神好，我是一名显微镜爱好者，只是平时对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关注。” 听到这个称呼,陆时羡有些新鲜地扬起眉，像是明白了什么。 因为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你是生竞生？”陆时羡问了一句。 彭杰腼腆地点点头：“是的，不过和陆神你比差远了，没能为国争光拿到去年的生竞国际金牌第一名。” “你在筑波拿到的理论成绩世界记录到现在还无人能够打破。” 经这么一来二去的，余下的其他学生开始不禁有些侧目。 陆神？世界记录？ 听这么一说，这助教好像有些东西啊。 手快的已经开始在百毒进行搜索了。 不搜还好，毕竟陆时羡虽然上过几次媒体报道，但其实知名度在社会上并不算高。 而现在一搜，顿时就有些离谱起来。 奇迹少年！ 生物竞赛世界第一！ 国际顶刊《cell》连发三篇成果！ 最重要的，报道上说的是23岁...... 再联系到他刚刚说的博一...... 这就有些恐怖了！ 所有人对陆时羡的印象进行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355章 这真是最后一句了 彭杰的实力他们也都清楚，在学生物上的天赋高出常人。 通过高中生物竞赛国内第一名、世界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到燕京大学。 进入燕大之后，以近乎满绩的成绩直接加入到一位教授的课题组里。 而陆时羡在远低于他的年龄做到了更瞩目的成就。 也就是说这个新来的助教很不简单。 许多人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这个想法。 而这个效果远比陆时羡自己弄还要来的好上几倍。 看着教室里突然多出来的迷弟迷妹们，陆时羡有些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样是意外之喜还是什么，他之前准备要说的话还是要讲完。 “也许会有人不理解我问这个问题的缘由，毕竟上一个章节并没有相关的内容。” “这是不是已经偏题了？但我有三句话想送给大家。” 陆时羡的话立马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 他们心里早就有所疑惑，现在正好听他提起这个话题，于是一个个都将目光集中在陆时羡身上。 陆时羡并未吊胃口，而是直接说道：“大家都是学生物的，相信有一句话大家都烂熟于心：一切动植物都是细胞构成的，细胞是一切动植物的基本单位。显微镜显然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物之一，在它发明出来之前，人类关于周围世界的观念局限在用肉眼。” “但现在显微镜的发明为我们揭开了微观世界的神秘面纱，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潜藏成千上万年的微小动植物，以及各种细微内部构造都清晰浮现。” “生物自此进入细胞水平，而我们的研究领域也得以从宏观进入微观。” 陆时羡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此时教室里只能听到他一个人在说话。 “可以说细胞生物学的发展跟显微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它也是研究细胞最适用的工具。” “我们要像了解眼睛一样了解显微镜，因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也是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根本缘由所在。” “除此之外，彭杰同学虽然说的已经很详细了，我还是想补充几句。” “很多人都清楚是胡克第一次在显微镜下观察到了细胞形态，也许还会有人知道是16世纪末期，贺兰眼镜商詹森父子偶然用两片凹透镜制作了显微镜的前身。” 陆时羡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下面所有的学生。 \\\"但应该很少有人知道2500年前，我们的先辈在《墨经》就已经有关于凹面镜的记载，而那时歪果仁还在国外玩泥巴。” “我们的同胞发明了超高分辨荧光显微镜，创造性的将荧光光谱和显微分析技术应用到单个分子上。” ...... “我们的国家因为对扫描电子显微镜的研究越来越越深入，在国际上相关领域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我最后补充一句：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强调什么，亦非是为了维护脆弱的自尊心，而是想对大家说，这些年来我们各个领域的发展都很迅速，甚至在短短数十年里，走过了国外发达国家需要数百年走完的路程。” “我们需要看见的是在许多前沿研究都能看见我们华国人的影子，尽管它有时并不显眼。” “事实上，换句话说是，我们要为自己奋力追赶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 “但同时，在科研领域，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依然没有得到改变。” “我们需要正视这种情况，平衡好这两种心态，既不会妄自菲薄，也不觉自鸣得意。” 等他说完这句，却忽然从窗外传来了下课铃声。 “叮-叮-叮......” 陆时羡抬起右手，已经是三点多，果然到了下课时间。 他只好无奈地笑笑，开始结尾。 “时间过得很快啊！” “谢谢听我说完这么多废话，也不耽误大家下课时间了。” 陆时羡拿起茶杯和备课本，刚准备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 于是他张口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还想补充一句，不过我保证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句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笑。 一本正经的话得到这个反应，原因是他刚刚一再出尔反尔，已经不知道补充多少句了。 但陆时羡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过去，我们走过了千山万水，但未来，我们仍需跋山涉水！” “好了！下课！” 说完这句，陆时羡的背影在走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离去之后，教室的笑声慢慢微弱下来。 有人一笑而过，有人面露迷惑，有人开始思索...... 离开教室，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陆时羡不自觉地开始给自己的第一课进行总结。 论内容，似乎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一个知识点没有讲。 说实话，这节课已经打乱了他的原先计划，远远落后正常进度。 论过程，他实在是有些急了，急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分享出来，忽视了思想观念的改变并非一夕之功。 论效果，自然也不会很理想。 新知识点没有掌握暂且不论，其他人对显微镜发展历史的了解也不够深入。 对他们而言，甚至于有些莫名其妙。 可这依然值得！ 对陆时羡而言，哪怕只有一个人对此产生了有益的思考，并受到影响，那也便够了。 所以，他对自己第一节课的表现需要留待以后再来进行自评。 不过经此一课，所有的学生都对他印象深刻，并已经有人对他已经做出评价。 至于分数的高低，自然不是陆时羡正在思考的问题。 前几个星期，陆时羡既要上自己的博士课程，也要给本科生上课。 两边都要协调好，时间过得颇为紧张。 但随着他上课时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的频率越来越少，他学习的主阵地再次转移到了图书馆。 这下，他除了抽时间出来讲课答疑，剩下的时间都泡在知识的海洋。 主攻古典哲学的孟德尔开始研究生物的缘由竟是教师资格考试中对生物学和地质学的失利。 换句话说，现在的遗传学之父在过去可能也只是一个生物学渣。 陆时羡自娱自乐地笑笑，然后继续保持埋头的姿势。 第356章 身处闹市，倍感孤独 如今，孟德尔遗传分离定律、基因自由组合定律以及摩尔根的基因连锁与互换定律已经成为生物遗传学的三大基石。 后人陆续发展建设的遗传学大厦都是在这三大基石上建立起来的，没有这三条定律，这座高楼大厦就算再高耸入云也会瞬间崩塌。 全世界的初中生可能都开始和认识牛顿的苹果一样，一样初识孟德尔的豌豆和摩尔根的果蝇。 但起初，孟德尔只是希望通过豌豆实验获得优良品种，而非是探索遗传规律。 彼时的科学界总是囿于研究生物的整体形式与行为，但孟德尔选择了一条从未有人发现的路，研究性状。 形态特征、生理特征和行为方式这都能算得上性状。 不同的显性性状和隐形性状构成了不同的相对性状，它们又通过数学的组合排列慢慢组成了生物们的缤纷多彩和与众不同。 这个构想哪怕拿到今天也觉得奇妙无比，更何况是一百多年前。 也难怪在布鲁恩科学协会的会议厅，他那“毫无意义的举动”所得出的结论显然无法得到任何一人的理解。 直到孟德尔离世16年之后，他的实验论文出版34年后，在他进行豌豆试验43年之久后，人们才发现伟人已逝。 关上《经典遗传学史》，孟德尔致友人信中的一句话一直在陆时羡脑海盘旋： “我曾试图启发人们做一些对照试验，为此在自然科学家地区性学会会议上谈到了豌豆实验。” “如预期的那样，我遇见了分歧意见。” “但就我所知，并没有人去重复此实验。” 陆时羡颇为惆怅的在笔记上写下“yyrr”。 明明身处闹市灯红酒绿，他却忽然体会到了孟德尔当时的孤独。 所以在时代车轮运转时，个人的几步超前有时候真的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就萦绕他心间，久久不能忘怀。 ...... “距离最后的期末考试周虽然还有半个多月，但今天已经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课了。”陆时羡穿着燕大教师制服，站在讲台上说道。 这并非公开课，只是生科院一堂普普通通的专业课。 可台下，教室过道、后排以及两边的空地上却是已经几乎坐满了过来旁听的学生。 造成此事的诱因只是一个噱头，但根本原因是陆时羡的教学内容得到了这群同龄人的肯定。 “我去，我当时就是来看看什么叫做燕大最帅助教的，没想到听着听着就最后一课了！”这是某路人男学生的感叹。 但教室里更多的是女生们的集体抗议。 “不要啊！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陆老师，我这么和你算一下，你一天讲一节课，一个星期就是七节课，周末算上你的休息时间两天，那半个月也有差不多十节课，可是你却说这是最后一节课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虽然像是天书听不太懂，但我感觉还能坚持亿下下。” 旁听的学生大多都是大一的新生，而且以女生居多。 听到这些言论的陆时羡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他心里还是颇为欣慰的，虽然当时她们过来听课的目的并非为了纯粹的提前预习，汲取知识。 毕竟燕大课程压力不算小，有时候也会遇见时间冲突的情况，花费时间在与期末考试无关的课程上，需要牺牲相当大一部分课后休息时间。 但这些学生既然坚持到了现在，陆时羡相信她们多少也学到不少，下一年在这门课程上会轻松不少，至少也不算虚度。 算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陆时羡一边美滋滋地想道，一边做出回应：“好了，话不多说，继续上课。” “按照惯例，我们将对上一节课学的最后一章细胞衰老和凋亡进行回顾。” 此言一出，所有最开始的四十二位本班学生皆是条件反射，精神一震。 来了！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因为陆时羡并未禁止旁听的学生不能答题。 最开始他们还觉得无所谓，可随着听课人数的增多，需要进行更加急促的抢答时，他们逐渐感受到了压力。 对这些旁听生而言，答题可能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勇气。 但对他们来说，损失的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分数了。 “对我们人类而言，生与死轮回不止，有人老去有人逝世。” “那么对于细胞来说，自然也会存在衰老与凋亡。” “所有的细胞都来源于先前存在的细胞。 ” 说完引语，陆时羡忽然发问道：“pcd的ceo（首席执行官）是怎样工作的？” 若是没有听上一节课，也没有进行预习，就会对这个问题感到迷惑。 这不是在上生物课吗？ 怎么跳台到了mba（工商管理）？ 但其实pcd指的是programmed cell death（细胞程序性死亡）。 pcd虽然已经被提出有不短的时间了，但在2012年，还尚属生物前沿研究的热点。 2002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分别授予吉利国科学家悉尼·布雷内、约翰·斯尔斯顿以及米国生物学家罗伯特·霍维茨，用来表彰他们在发现器官发育以及细胞程序性死亡的遗传调控机理。 所以陆时羡真正问的是细胞凋亡的执行机制。 这问题听起来简单，但想把它回答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因为细胞凋亡的详细发生机制压根还是世界未知之谜。 他看向一个熟悉的面孔，向她示意：“向薇，你的手举的最快，你来说说吧！” 听到这句话，坐在座位上的许多人都放下手，露出懊恼的表情。 向薇是一位性格外向的短发女生，来自燕大一年级，是彭杰下一届ibo里的佼佼者。 平时因为抢答到不少问题，引发了不少的“天怒人怨”。 因为学科特质，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女生学习生物比男生稍有优势。 在陆时羡的判断中，虽然初入大学，但就这门课而言，向薇的基础知识比许多大二学生还要扎实。 很快，一位露出胜利笑颜的女生从搬到过道上的椅子上站起来。 第357章 陆时羡的委屈大极了 “尽管现在细胞凋亡执行的详细运行机制还没有人能弄清楚，但是我们已经知道dnase酶和caspase酶在其中扮演着重要作用。” “其中其中dnase为核酸内切酶，大家都知道它的作用是破坏dna的磷酸二酯键从而形成dna片段并使基因失去正常作用，而caspase是含半胱氨酸的天冬氨酸蛋白水解酶，后面我会简称切冬酶，可以破坏蛋白质的肽键，形成多肽导致蛋白质失活。” “这些都是高中知识，就不继续多说了。”向薇思路清晰，说话时毫无停顿，十分流畅：“一般而言，细胞凋亡的过程可以分为激活期和执行期。” “因为陆老师问的是执行，所以我就简单说说执行期的过程。” 陆时羡点点头，向她投去肯定的眼神。 向薇的声音逐渐在教室里传开。 “执行切冬酶活化也就会执行细胞凋亡程序，切冬酶会招募原酶分子，然后进行切割，从而产生具有活性的执行切割细胞重要结构与功能蛋白，它的出现就会导致细胞凋亡。” “例如nedd-2和ich1这些caspase-2，apopain和cpp32这些caspase-3，以mch2为代表的caspase-6，以mch3、icep3和cmh1为代表的caspase-7。” ‘另外还有caspase非依赖型的细胞凋亡，例如endo-g（限制性核酸内切酶-g）它们可以在caspase并未被激活的情况下，执行细胞凋亡程序......” 向薇确实非常优秀，这个年纪能够有这个知识积累，足够引起其他人的瞩目。 但她的性格过于强势，有些张扬，简单说来就是好胜心有些强。 要不是妙龄少女这个身份占了便宜，估计大部分本班男生都会对她有所微词。 陆时羡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坐在一角的彭杰。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应该不难，但他的性格恰好与之相反，不争不抢，不骄不躁。 看到两人，陆时羡不禁想起了自己征战ibo时的几位队友，冯亚男、杨一航和王辅文。 也不知道几位队友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时间了得好好联系一下。 “向薇同学说的很不错，也很详细，此处应有掌声！”不管性格如何，奖罚分明是陆时羡实行的根本制度。 一阵淅沥的掌声响起，向薇满意地坐下。 接下来又是几个重点知识点提问，这次四十二位本班同学们开始发力，将这几分稳稳拿下。 但这已经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后面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虽然没课了，可陆时羡并不打算按部就班，完全放养，于是在课堂的最后几分钟留下了课后作业。 没错，这是这学期他第一次布置作业。 但电脑上的幻灯片放映出来时，依然引起了同学们的吐槽。 作业形式是特别常规的课程论文，但要求却不低。 “请大家在三个星期内完成一篇不少于4000字的综述论文，具体内容不限，围绕细胞生物学即可。” “特别提醒1：参考文献的引用原则上不得少于十五篇，其中外文文献引用篇数不得少于五篇。” “特别提醒2：论文格式请参考《燕京大学论文写作规范》上的基本要求。” “特别提醒3：综述论文的成绩占期末成绩的30%，可附上外语版，后者视完成质量酌情加分。” “特别提醒4：特别优秀者可推荐至期刊进行发表。” “办公室：燕京大学生教大楼a座4楼416，邮箱：xxxxxxx@xx.。” 布置完作业，陆时羡挥挥衣袖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留下原地仰天长叹的学生们。 “真的要死了！”许多人似乎已经预见到爆肝的时候。 没办法，陆时羡给出的时间期限看似宽裕，可是三个星期里有一个星期是考试周。 也就是说用来准备的时间的只有半个月，这期间还要减去上课和复习的时间。 实际上真正能写论文的时候并不算多。 当然，如果简单的复制粘贴再加上同义词魔改置换，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在燕大，这种做法并不行得通，也几乎没有人会用。 ...... 而此时生科院的小广场上，周围人来人往。 陆时羡看着眼前的向薇，整个人有些懵逼。 “向同学，你说什么？” “你们老师要找我麻烦？” “我招她惹她了，还是跟她有仇？” 向薇看好戏似的摇摇头：“也不算啥矛盾吧！” “就是有的时候陆老师你的课会和她有时间冲突，而我们班的一些女生就会\\u0027请假\\u0027过来听你课，应该是这件事最近被她发现了。” 听完，陆时羡直接无语至极。 病假或者事假都还好说，但从一个老师请假到另一个老师那里听课。 显然这位女老师也是教《细胞生物学》的，都说同行是冤家。 这简直就...... 陆时羡捂面朝天，这个事情换做是他也有点绷不住。 他以前是听说过偶像明星为粉丝行为买单的事情的，之前只是自己默默吃瓜。 可是现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陆时羡的委屈大极了，比她大一百倍。 要知道这个不是做没做的问题，但黑锅到今天已经是背上了。 现在去解释，谁会听他的？ 他怎么解释？ 是他颜值气质吸引人，还是教学水平稍胜一筹？ 现在能做的也唯有低调躲一阵子，正好接下来他并不准备继续上课了。 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老师能够知书达理，互相理解，理性看待这个问题。 感谢完向薇，向她告别。 陆时羡回到图书馆，继续他未完的事业。 令他欣慰的是，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来找到他。 如果有人的话，消失许久又重新出现的老马倒算上一个。 “小子，你不是在帮我上课吗？怎么人在这？” “你不会翘班了吧？” 老马的语气颇有些不善。 第358章 你在搞什么飞机? 陆时羡觉得现在更委屈了。 “要说翘班，似乎您更有资格吧？” “哪有一开始就让助教带课的？” 被不软不硬地怼了一句，马玉恒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这还不是相信你的能力吗？” “怎么样？讲课是不是很好玩？很刺激？”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无奈的朝他翻个白眼。 “好玩谈不上，刺激倒是真的。” “上课都还好说，我现在最怕回答学生问题了。” “要是全问生物也就好说了，可真的是五花八门，最近居然还有找我咨询情感问题的！！！” 这下，老马突然毫无形象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道道褶子。 “哈哈，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吧？” “不过，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说明你还得多历练历练。” “自己都没经历过，怎么回答别人学生？” “所以趁现在有时间也有精力，抓紧时间找对象才是正道，学问什么的都可以放一放。” “不要等到像我一样老成一把年纪了才空流泪。” 听完，陆时羡瞬间无语，这老马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最后话题终于重归正题。 “怎么样？我的这些学生知识点掌握的如何了？”老马虽然有些老不正经，可在本职工作上还是关心的：“把他们的平时成绩给我看看？” 陆时羡耸了耸肩，随后从包里拿出成绩名单表递给他道：“您还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啊，我还以为忘记了呢？” 被怼了这么多次，可听到这句话，老马顿时不同以往地朝他吹胡子瞪眼起来：“下一代的教育这可开不得玩笑。” 说完他翻了翻手里的成绩名册，这不看还好，一看。 “小子，什么情况？” “他们的平时成绩怎么除了作业都是满分啊？” “而且你这作业怎么连一次记录都没有？” 一般而言，燕大一些课程的平时成绩主要由出勤率、上课表现以及作业完成情况等三个部分构成。 然后，这三个部分再按照一定的权重进行分配，最后得出了每个学生这学期的平时成绩。 但显然，现在这张平时成绩名册引起了老马的注意。 “这都一样，还怎么做区分啊？” 陆时羡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非常淡定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做区分？除了特殊情况请假的，所有人都是满勤，而且他们上课的表现都很不错。” “满分不是自然而然？” “而且谁说没有作业的，这不是才布置完一次吗?” 马玉恒疑惑地问道：“一学期才一次作业，你在搞什么飞机？” “而且你这后面手写的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听他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陆时羡只好稍作解释了一番：“作业是一篇课程论文，至于分数是总成绩的加分。” 闻言，马玉恒眼珠子一下子瞪地老大。 “啥玩意？” “我滴个乖乖！” “专业课你给我布置课程论文就算了，总成绩你给我加这么多？” “我刚刚看见一个加了快二十分的，那岂不是全要满分了？” 陆时羡却是神秘一笑：“那可不一定。” “谁说加的分多成绩就一定好，马教授你这可有些绝对了哦。” 听到这，老马心中忽然有种不良的预兆，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你给我悠着点啊！”说完他想起什么，于是又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你做事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就算出了问题，也有徐老出面给你兜底。” 打发完马玉恒，陆时羡看了看这会儿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要不就算了，这些天确实有些累了。” “待会先去吃个饭，晚上再去散散步得了。” 初步定下今天的计划，陆时羡准备给自己小小放个假。 回想起之前的日子，陆时羡依然会感觉到充实感。 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他不断对自己遗传学板块的知识进行了一个补充。 无论是主流还是非主流的学说，无论是热门领域和冷门领域，无论是经典遗传学还是现代遗传学，他都或多或少地涉猎到一些。 这段时间，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厚积薄发的感觉。 遗传学的几个主要派生学科分支主要有植物遗传学、动物遗传学、微生物遗传学、人类遗传学、生理遗传学、发育遗传学等等。 它们的产生与存在共同构成了诺大的遗传王国版图。 得益于他在植物学、生理学、发育生物学与微生物学的扎实基础，使得他很容易理解这几门遗传学分支学科的核心要义，并依此扩宽了自己的知识体系边界。 傍晚，吃饱喝足，慢步来到未名湖畔。 在过去现在以及遥远的未来，它一直会是漫步者、沉思者又或者是小情侣的聚集地。 陆时羡用手扶住一段护栏，享受着初春微冷而又轻柔的晚风。 看着湖边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或许就是纪德所说的：春天的意志和暖流正在逐渐驱走寒冬。” “也是法布尔所描绘的‘桃花源’：而在这个绿色的小小世界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忙碌的小生命生生不息。” “自然即为最美！” 就在陆时羡说完这句，突然从旁边传来笑声。 只是他分不清究竟是嗤笑声还是痴笑声。 “美学并不包括自然之美，艺术之美高于自然之美，一切出自于心灵的东西都高于自然。”不远处，一个留着山羊胡，扎着小单辫的......忽然朝他转身过来。 额，陆时羡忽然不知道怎么去描述他。 说是男生似乎有过嫩的嫌疑，青年似乎也不太恰当。 既然从年龄层次不好判断，那就单纯地从明显的生理学角度来说吧。 一位男性。 只是这个男人让陆时羡有些开眼了。 浑身散发着艺术气息就不说了，光是这个充满哲思的眼神就颇有些不简单。 害怕如果不能正常交流，陆时羡忍住吐槽，直接选择从心，毕竟他来此并非是与人争辩的。 “兄弟，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听到这句话，男人叹气似摇摇头：“没有可怕的深度，就没有美丽的水面。” 此时，陆时羡脸上已经有些发黑了。 说我肤浅是吧，我再忍！ 第359章 没什么没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陆时羡并不打算与他讲道理。 有的时候，不能企求所有人的三观和他完全一致。 唯有追求求同存异和而不同，才是相处之道。 而且有部分人总会有一种“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的心理。 “来一支？”陆时羡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到他面前。 虽然过去他并没有养成这种习惯，但有时候来了兴趣偶尔会来一根。 这玩意虽然伤身，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真的提神与放松。 也是“颓青”们很难拒绝的礼物。 果然，男人接过一支，熟练的开始吞云吐雾起来，显然烟龄已经不短。 只是一支打底，现场的气氛就较之前轻松了不少。 “老哥，你在哪个学院，读博还是教书？”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陆时羡随口一问。 男人只是摇头：“不敢当，鄙人程思轩，哲学系大四。” 这句话有些出乎陆时羡的意料，但想想却又觉得并非不可思议。 毕竟有些人不能以常理贯之。 “原来是‘哲学门’大佬，失敬失敬！”陆时羡打心底有些佩服填报这些专业的学生。 哲学专业虽然是冷门专业中的冷门，但也要分是什么学校。 燕大是国内高校里最早开设哲学系的学校，可以说是开创了华国哲学教育的开端。 哲学系的本科专业与生命科学一样有两种，哲学与宗教学。 每年招生寥寥百人，转专业的不在少数。 在燕大读哲学是什么体验，陆时羡也不知道。 对他而言很痛苦，可对其他人而言就未必。 毕竟能读到最后的一定是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无尽的哲思。 “大佬，毕业之后准备去哪？”陆时羡有些好奇地问道。 程思轩慢慢说道：“dominus illuminatio mea。” 这句话是拉丁语，换成别的话陆时羡可能听不懂，但这句除外。 因为它实在太出名，是牛津大学的校训。 出自《圣经》第27诗篇，寓意着对真理的无限追求。 “它虽然不是哲学最强的学校，但在剑桥、纽约与牛津中，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程思轩的语气淡然无比：“这里对事物卓越的追求以及自由而公开的辩论是我选择的理由。” 陆时羡此时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逼气忽然朝他扑面而来。 “还能选，牛哇牛哇！”陆时羡止不住地赞叹：“那你肯定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吧，还是牛津大学，应该很多吧，羡慕！” 程思轩默然点头，等到将手中的烟头熄灭，才继续回道：“没什么值得羡慕的，事实上，它的奖学金并不算多，只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要知道金钱只是一种介质，一座桥梁，而我们不能栖息在桥上。” 陆时羡：...... 可以看得出来，程思轩并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 这一点从他的衣着性格就能看出来。 但这种自然散发的逼气着实把陆时羡熏个不行。 果然能自己出国留学而且还能还能顶级高校挑着上，优秀两字已经不能概括他了。 至少也得加个矿多吧。 “对奖学金这么感兴趣情，今年的新生？”程思轩此时终于将仰起四十五度的目光垂落下来，向他问了第一句话。 陆时羡点头回应：“确实如此，慧光如炬！” “我是今年的博一新生。” ...... 认识这位大佬只是一个插曲。 不知为何，想起程思轩最后的愕然目光，他心里竟然有些暗爽。 但他也不禁感叹，只是在湖边碰巧遇见的一个路人，竟然恐怖如斯。 “燕大果然卧虎藏龙，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慢慢走到宿舍大门口，陆时羡得出结论：“看来还得继续保持谦逊和虚心才行啊！” 只是出去走一圈就有感悟，今天所行不虚啊。 只是话音刚落，忽然月光下显现一个绰约的身影。 略带调侃的问责声在他耳边响起：“几天不见，长本事了？” “只是拐我学生的时候，倒是没听见你说谦逊虚心啊？” 这声音声线成熟，声色清冷，在这静夜颇为抓耳。 最重要的是让陆时羡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他转身回头，看到了让自己难以置信的一个人。 背对灯光，面孔看的不是很清晰，可过去的一个人影硬是死死的占据着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一股惊喜感在他心里如洪水般泛滥决堤。 “梅......梅......”陆时羡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全。 “没什么没，自己做过的事，敢做不敢当？”随着明月高悬，人影逐渐开始清晰，一个气质出众的女性出现在他面前。 这时，惊讶感方才姗姗来迟。 他从没想到过会有这种可能性。 陆时羡赔笑地摸着头，好奇地问道：“梅老师，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在一中教书吗？” “不过我之前回学校又没见过你了。” “你怎么会突然回燕大，而且还成了这里的老师？”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梅婷也有些哑然失语。 到底谁才是质问的那一方啊？ “走吧！”梅婷亦如以前一样简洁。 “去哪？”陆时羡条件反射地问道。 不一样的是，梅婷这次做了解释。 “当然是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她没好气地说道：“几年过去了，怎么倒是越学越傻了。” “我记得以前还是有点机灵劲的。” 陆时羡如梦方醒，只是善辩的他仿佛失去了状态，反应迟钝地不行。 几分钟的路程，跟着梅婷来到一个咖啡厅。 它位于燕大附近一栋商贸大楼的顶层楼段，设计精致，风格别致。 而且每天夜晚都可以俯瞰到燕京城美丽的夜景。 但这是他过去很少来往的场所。 “喝什么？”梅婷居然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 陆时羡一笑：“只要不是我花钱，喝啥都可以。” 这下，梅婷只好哑然地点了两份蓝山。 “希望你待会能喝的进去。” 等待服务的功夫，两人坐上圆桌，梅婷终于开始解答陆时羡的问题。 第360章 全世界都在让路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等到侍者抵达，她极具优雅地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其实我不是金陵人也亦非苏省人。” 陆时羡点头，心中毫无波动。 事实上，这个消息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知晓。 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如果连外地口音都分辨不出来就白活那么多年了。 只是金陵作为一座历史古都，也是现在的现代都市，海纳百川，包容万物，没人会计较这点小事。 梅婷的话语颇为简洁。 “当时我完成博士论文毕业之后，我爸正好到金陵工作，就跟着过去散心放松一下。” “谁曾想我爸顺便给我安排了份兼职，然后就机缘巧合来到了金陵一中。” “实话说我是不想当老师的，我的性格不适合这种工作。” 陆时羡面无表情，只是在心里再度点点头。 很想说，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但终究不敢当面说出口。 梅婷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继续讲述着接下来的事情。 “本来按照正常的轨迹，我应该会接替一名请了产假的生物老师，但我没想到我会成为什么生竞老师。” “要知道我的简历里从未有过生物竞赛经历。” 陆时羡耸耸肩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毕竟你是燕大博士，一个小小的生竞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梅婷却摇头反驳了他的话：“因为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我当时对外显露的学历只是一所普通重点大学的本科。” “这样的学习经历在身处省城的金陵一中并不起眼。” 此言一出，陆时羡嘴半张着，心里满是愕然。 只是他的第一想法是：“靠，我当时还以为是学校重视自己，虽然教学条件不够，但师资是真的无敌，特意派了一个博士来辅导自己。” “没曾想小丑竟是自己？” 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来他当时的心思都汇聚在学习中，对一些旁枝末节并不在意。 二来，他的思想观念还彻底发生改变。 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在重点高中任职的博士其实并不在少数。 他至今还记得某新闻，数百博士为某直辖市区高中的编制展开激烈竞争的消息，可以说是博士满地走了。 这下，一切都能理解的通了。 “这也太巧了吧？”陆时羡不免感叹出声。 我还以为我是天命之子，顺应天时；原来只是逆天改命，运气爆棚。 如果让他在成长路上对帮助过他的人按个排序，梅婷显然名列前茅。 平心而论，梅婷可能没有推自己往前走多少步。 不同于“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借力起飞。 她送给陆时羡是一把梯子，让他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爬上去云端。 没错！ 如果没有梅婷，他也许也会成功。 毕竟作为重生人士，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但有了这把梯子，他能够用更短的时间达到这个目的。 梅婷在他高中阶段给予的绝非只是常人难以触及的学习资源而已。 而是时间！ 对他而言，再没有比这个更宝贵的东西。 此时他望向梅婷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梅老师。”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无法走到这一步，并且拥有现在的学识。” 梅婷倒是被他突然给弄不会了，随后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行了吧，你这个煽情有点过了。”她有些恶寒地放下杯子，制止了他接下来的操作：“先打住，我可没记得我给你讲过多少东西。” “倒是托你的福，有了更多的机会出去摸鱼逛街。” “所以这话以后就别说了，我还是要点面子的。” 此时梅婷也有些感叹的道：“毕竟我并没有付出多少，也没有为你费过心，也不曾关心过你的学业。” “我看过你的档案，能从农村中学走到顶级高校，从普通学生成为燕大博士，你的天赋不可否认，但你的努力更值得称道。” “能看的出来，你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也一直在为之努力。” “所以继续加油吧！” “全世界都在为那些朝着自己目标前进的人让路。” 天色渐深，梅婷留下最后一句便走了。 陆时羡坐在原地良久，有个懂自己的人很不容易。 梅婷很了解自己，但又不完全了解。 “有人让路吗？” “可我更喜欢和他们一起走。” 陆时羡说完这句，忽然笑了。 旁边偶尔路过的客人向他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但他毫无在意，说了这么半天，端起桌上丝毫未动的咖啡就大口喝下去。 只是咖啡刚入口就被他吐出来。 “呸呸呸......” “啥玩意？” “苦死我了！” ...... 盛夏时节。 评头论足完新一年的高考，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生物科学专业一班的同学们正准备前往第二学年第一学期末的考场上。 较之于上一年所不同的是，几乎所有人都一脸轻松地走在上，似乎待会来临的并不是期末考试，而是一场会所按摩。 而另一边，同赴考场的其他学生气氛就没这么轻松愉快了，除了一部分尖子生尚还淡定自如外，许多人一边走，手中的复习资料还在如同蝴蝶一样翻飞着。 “哎，马威，真是羡慕你们学生物的，回答问题就能加分，还特么加的是总分。”一个男生向着旁边的死党王斌大倒苦水。 “怎么我们几个老师就不能学着点。” “虽然不学这个，但陆时羡我也听班上女生提起过，刚开始我还有点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不服气。” “不过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他虽然看着年轻，可确实有点东西。” 名叫马威的男生哈哈一笑，拍了拍同行者的肩膀：“那是，斌子考试加油啊！我这次加了10分，这次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期末考的最轻松的一场了，希望能保90争95了。” 听到这个数字，王斌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晓。 除了专业课分小班之外，不同专业的学生经常会在一个教室上课。 所以他是知道马威水平的，和他差不多也就本专业中游水平，不然也不能玩到一起去。 但现在，曾经共患难的死党似乎要先富贵了。 第361章 谁在想我? 上午八点半。 燕大生教大楼7楼706小教室里。 生科院生物科学专业2011届本科生迎来了本学期的第一门考试，《细胞生物学》。 在燕大，本学院的期末考试一般不会存在所谓的跨学科监考。 但也不会直接让该课程的授课老师过来监考。 所以，这场考试的监考老师来自生科院教授《动物学》的一名副教授，黄明鹏。 准时卡点发放完试卷，黄明鹏任务完成。 他一屁股坐在讲台上，开始拿着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至于监考？ 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形式，走个过场罢了。 在燕大作弊的门槛极高，但不是技术层面的阻力。 而是作弊者自己需要承受极其激烈的心理斗争压力。 这个压力就足够阻止绝大多数开端。 考场上确实存在监控，而且也不是摆设。 但它们的最大作用是记录，而非监控。 很多突发情况的复原需要它们的存在。 就在此时，铃声响起。 答题开始。 马威自信满满地在卷侧填上名字，然后开始作答。 无论是什么大学，期末考试第一题总喜欢考一个东西，名词解释，而且占了考试成绩的30%-40%。 给出一个课本上存在的名词，然后对该名词蕴含的意义、价值或影响进行解释。 它一般考察的是答题人对书本上的内容掌握的扎不扎实。 当然这也是考研的惯用路数，算是比较基础的题型。 对于认真学习的学生而言，这算是送分题了。 就更别说能够考上燕大的精英们了。 马威非常流畅地答完了这六道名词解释题。 “果然都是课本上的几个重要考点，不枉我之前花费不少时间背了下来。” 他轻松自如地进入下一题，填空题。 对于填空题出现在第二大题，他不感到意外。 这说明它的难度不如选择题。 但只是做了一两题，他就开始感觉到压力。 填空题最简单的那种应该是在某处出现过一字未变的重点名词，只需要记忆。 稍难一些的是需要进行理解从而判断得出答案的类型。 最难的当属考验记忆能力、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复合填空题。 花费九牛二虎之力，马威留下一道小题的留白，无奈地看向下一个大题。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没有选择题！？” 一般无论什么考试，选择题都是常驻嘉宾。 但这次除了名词解释、填空题，竟然直接就是简答题了。 马威皱起眉头，只好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只是刚看完第一题，他忽然傻眼了。 1.请简述08年到12年诺贝尔奖有关细胞生物学的研究内容主题。 作为一名学生物的学生，他确实是会对每年的诺贝尔奖生理学奖或医学奖进行关注。 但他只是一名本科生，让他去详细了解新晋诺奖得主的成果是什么，这纯属是在为难他了。 因为他根本看不太懂。 即便只是简述其主题，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并未将其作为备考重点的马威，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些似有似无的模糊印象。 生理学奖或医学奖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还有可能和细胞生物学扯上一点关系的化学奖了。 草草填上ips（诱导多能干细胞），马威心头微沉，直接跳向下一题。 2.请简单谈谈下列仪器的主要用途和特点 ：（1）icm（干涉差显微镜）， （2）confocal（激光共聚焦扫描显微镜），（3d（电荷偶连仪）， （4）flow cytometry（流式细胞仪）。 原谅他，他现在有点想哭。 真的，上面的每个名词，他都在课本上见过。 仪器的用途和用法课本压根没多少，只是听陆时羡如数家珍的提了一下。 当时就是看人家来装逼的，稍微了解一下不就好了。 抱着这种心态的他压根没想到它们会出现在期末考试的试卷上。 还好，他的脑海不算空空荡荡，至少还能动笔。 托第一节课的福，马威对于显微镜的题目算是有些了解，但并不算多。 在前两小题草草写了一行，他黑着脸看向第三题。 3.燕大细胞生物实验室从酵母中克隆了一个基因，并依此发现其蛋白产物与细胞周期的调控存在关系，为了研究它在细胞同源蛋白的作用，该如何设计实验方案？请写出主要步骤，并简要说明实验依据。 看完，马威手中的笔突然从指尖滑落。 此时他已经完全绝望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动不了笔。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题目的难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设计一个实验方案这种题型其实并不陌生，甚至在高中就开始接触，并逐渐熟练。 但随着知识体系的加深，一个科学合理的实验早就不是以前简单一个对照实验能够解决的了。 作为简答题，难度在所有题型中名列前茅。 它既考验理论水平，也考验操作水平，也是复合类的难题了。 马威欲语泪先流地望向其他人。 让他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班上的几个尖子生显然也并不平静，一只手扶住额头许久没有动弹过。 与此同时，考场的异动渐渐引起了黄明鹏的注意。 他终于走下台，在过道上随意看向一个学生的答卷。 只是刚一眼望去，他也傻住了。 题目确确实实都是《细胞生物学》课本上的内容，可试卷的难度几乎达到了考研的难度。 什么鬼？ 自己不会发错试卷了吧？ 可如果不是试卷上写着期末考试，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在研究生入学考场上。 这谁出的题目啊？ 这么坑的吗？ 据他所知，这届生物科学专业这门课的老师似乎是马玉恒教授啊！ 看不出来啊？ 有点勇啊！ 他不怕玩出事？ 像马威这样的学生不在少数，但此时他们无比怨念的想起一个人。 与答题过程形成了云泥之别，他们只花费不到一秒，就猜到了出题人是谁。 所以，合着之前加的分都白加了呗？？？ ...... 此时，因为考试周的到来，而不得不老实呆在办公室的陆时羡，突然打起了喷嚏。 “谁在想我？” 第362章 还是不够卷啊 考试周的第二天，陆时羡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批改环节。 当然不是因为过于敬业，而是他想结束任务，早点回归研究工作中去。 教学什么的虽然很重要，得到的反馈也很不错。 但终究不是他心之所向。 也许他未来某段时间会选择长时间执教，但是现在对他而言还是太早了一点。 两个小时的功夫，陆时羡放下手里的一沓试卷，喝了一口水。 不用将成绩录入到成绩单，他已经对这次的考试结果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结果如他之前预想的相差不远。 而一个小时之后。 老马看完试卷，眼皮忽然跳的厉害。 “我说，你小子在逗我吗？有接近三十个人不及格！” “这个成绩发下去，我怕同学们不会接受吧？” “这个及格率报上去，学校也要找你麻烦的啊！” 可陆时羡稳稳坐在椅子上，心里毫无波动。 “马教授，莫慌。” “这还不是最终成绩，还要和平时成绩加权之后再加上加分成绩，最后的和才是总成绩。” 老马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看向他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还不赶紧操作一下。” “早点弄完，早点放假！”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动了。” 说完，马玉恒麻利地消失在他面前。 对于老马的骚操作，陆时羡早已经见怪不怪。 这也符合他的一向作风，如果哪一天，老马忽然抢着干活，那他一定是撞到了脑袋。 摇摇头，陆时羡在电脑上开始算成绩。 几个关键数据都已经齐全，陆时羡花了大约三分钟做了个表格，设定了公式。 几秒钟之后，所有人的总成绩一览无遗。 2012届生物科学专业学生的分数排布是这样的： 90分及以上者1人。 75分及以上者14人。 60分及以上者26人。 不及格者1人。 根据心理学。 显然这是属于困难或者复杂的任务。 获取成绩的动机水平较低能够得到尽量好的成绩，故满足耶克斯-多德森定律。 于是陆时羡很快得出结论：获取最高分的那位，显然对于获取高分的动机并不算强烈。 一个人名迅速浮现脑海。 根据数学。 得分区间在60分-75分的人数最多，占了总人数的95.23%。 而获取高分与未及格的人数打成平手，各占据总人数的2.38%。 该班的成绩比较符合“正态分布”。 根据这几个数据，陆时羡很快就能得出结论：看来这些同学还是不够卷啊！ 简单说来，内卷越严重，所取得的结果就会越不符合正态分布。 虽然任何统计的结论都是处于大数据统计的基础之上，但显然陆时羡并没有继续扩大样本的想法。 紧接着，等他将成绩录入到系统。 陆时羡关上电脑电源，打了个哈欠离开了办公室。 本学期的助教任务到此终于差不多划上了句号。 该体验的都体验完了，该休息的也休息好了。 该办正事了。 而他对此已经期盼良久。 ...... 当天傍晚，吃完晚餐。 陆时羡兴冲冲地直奔自家导师的办公室。 “徐院士，我陆时羡又回来了！” 听到陆时羡的声音，徐志鸿放下手里的钢笔，颇有些好笑地问道：“你不是在当助教承担教学任务吗？” “怎么样？教学工作不好搞吧？” “现在学生们好像还在考试吧？你不去关心关心？” 陆时羡“嗨！”的一声向他解释道:“成绩都出来了，还需要关心啥？” 这下，徐志鸿倒有些惊讶了：“你效率有点快啊！” “他们的成绩怎么样？” 陆时羡嘿嘿一笑，将最终考试情况、学生学科掌握情况以及自己对教学工作的一点思考简单介绍了一下。 听完，徐志鸿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东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后。 让陆时羡去教书也只是让他去锻炼锻炼，体验一下。 而陆时羡能够得有所获，还是让他感到颇为欣慰。 徐志鸿很快便开口又问道：“那你今天过来干什么？专门找我应该不是说这个事情的吧？” 陆时羡听完嘿嘿一笑：“您还是了解我哇！” “最近有啥好项目，我一点都不挑的。” “面上、国基和青基随便来一个就行。” 这话显然威力不小，倒是一下子将徐志鸿说笑了。 “你倒是胃口不小，一开口就是面上、国基。” 徐志鸿想了一会，点头却又开始摇头：“依你目前的能力，确实具备初步加入的资格了。” “我现在手里目前有三个大项目，但有两个项目都是处于保密状态，你想加入不是不行，操作难度很大。” “还有一个已经接近结题，你再加进来，意义就不大了。不过下半年应该会申请一个市级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要不现在给你申请一个校级一般课题羡玩一玩？”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失望。 机缘巧合下参与主导过“依米计划”那样的实验室重点项目，再让他去弄一般的，那就有些食之无味了。 要知道“依米计划”在米国，作为ucd校级重点项目，在级别上等若于国内的省部级项目。 总不能越玩越回去吧？ 级别确实不能说明问题，但是经费能说明问题。 自然科学不同于社会科学或者理论数学，成果的大小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经费的规模大小。 但有项目总比没得强。 也就是说，现在他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现在就申请校级项目，很快就能上手。 第二种，捱到下个学期，等待徐院士说的那个燕京市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只花费了不到两三秒的功夫，陆时羡就做好了抉择。 那当然是选择后者了。 市级虽然听起来不太大，但是这可是燕京啊！ 直辖市的级别等若于省部级项目。 虽然他脸上看着嫌弃，可省基香不香难道他心里还不清楚吗？ 跟徐志鸿说完自己的想法，陆时羡和他告别离开了这里。 现在迎来了一个令人苦恼的新问题。 那就是，两个月的暑假究竟该怎么过？ 第363章 院士的委托 “烦啊，第一次突然觉得假期太长也不是一件好事。”陆时羡无意地感叹了一句。 还好这里没听见，要不然又要引起旁人的一阵鄙视。 接下来的几天，陆时羡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详实的锻炼计划。 过去一年内，为了完成紧密的实验任务，他的晨练日常屡次被打断。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虽然平时早上也有锻炼，但怕影响上课状态，也只是浅尝辄止。 算是刚刚达到热身的程度，就连汗都没流下。 而现在迎来了恶补的机会。 只是，似乎并不存在百分百完美的计划。 总有一些意外，不清楚什么时候忽然到来。 就在陆时羡开始执行锻炼计划的第一天。 他却忽然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现在的他不太敢像过去一样直接挂电话。 因为来电地区是燕京，陆时羡没有太多犹豫，直接接通。 “喂？您好!” “请问您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大龄男人的声音。 “咳咳，是小陆吗？” “我是高德峰。” 闻言，陆时羡差点把手机摔到了地下。 高院士？ 找他干什么？ 他的回忆很快回到硕士学位论文答辩时，他与自己对话的画面。 难不成又来招揽自己？ 但他很快摇头将这个想法驱散。 要知道，他现在都到徐院士手下了，而且已经入学一个学期了。 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发生，除非高德峰突然发了失心疯。 显然举例的情况不会发生，那就是找他有别的事咯？ 高德峰跟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能是什么事情呢？ 脑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陆时羡很快做出回应。 “高院士，您好！” “我就说我刚刚咋左眼皮一直在跳呢？” “原来是您老人家，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很快便传来高德峰爽朗的笑声：“哈哈，你小子倒会说两句，完全歪曲事实真相啊！” “老人家说不上，指示也谈不上。” “这次找你来是有事情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就看你感不感兴趣了！” 简单的寒暄后，话题很快回到了中心。 陆时羡有些好奇地问道：“啥事哦？” “要是我能办到的肯定不推辞。” 院士开口，陆时羡自然得给面子，态度要做到位。 但他又没将话说得太满，毕竟他不是自家导师，自己也不是全知全能。 “这事本来跟我没啥关系，是南江省林业局的事。”高德峰一句话没说完，倒是先甩了个锅。 陆时羡此时既无语又惊讶。 南江省跟他有什么半毛钱关系吗？ 什么林业局似乎跟他的交集也不大吧？ 扯得上边的也就是野生动植物保护规划那一块，但这明显不太可能。 高德峰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马上解释道：“咳咳......” “是这样的，南江省在今年年初上马了一个主城区行道树更新改造项目。” “但由于事前预案做得不够，现在这个项目突然面临米国白蛾的威胁，由于时间紧急，常规防治已经来不及了。” “南江省林业局的局长病急乱投医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高手，可以帮忙救个急。” 说到这，高德峰有些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也算是行内人，知道我们是疾病控制研究所。” “主要研究内容是病毒和传染疾病，病原体就不说了，虽然有时候也研究寄生虫害，但是防治对象不不沾边啊。” “我们的服务对象主要是广大人民群众，不是树木。” “我寻思着，既然已经找上了门，说明他们防治站应该是拿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前面铺垫了这么久，高德峰顿了一下，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现在他们要临时组建了一个防治研究临时工作小组，居然找我要起了人。” “我这边马上要开展夏季手足口病专项预防工作，暂时抽不出人，送实习生过去我又有点拿不出手。” “这不是想到了你，你是学植物出身的，又有在国外进行病虫害防治研究的相关经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补助的。” “有兴趣的话，我马上就回复，只不过事情有点急，怕是你今天就要赶过去了。” 听到这里，陆时羡已经有些懵了，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被抓去当苦力就算了，但是为啥不能早一点说？ 我特么都已经准备好撸两个月铁了，结果给我来这一手。 而且他之前都差不多做好放弃在植物病理这块研究领域深耕的打算了。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但去肯定是要去的。 正好他有暑假的空窗期，不然在家做两个月的家里蹲？ 那未免有些太过无聊，出去逛逛也好。 毕竟他的思想观念就是：知行合一。 学习的知识不去解决实际问题怎么能够得到验证？ 不通过解决实际问题，怎么去总结新的理论发现？ 稍微思考了一下，陆时羡便答应了高院士。 “那好，我马上打电话跟林业局，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会有人跟你对接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应该会有省里的专家牵头的，你就做好任务分工就差不多了。”说完，高德峰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串忙音。 陆时羡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高院士这么热心的吗？ 南江省行道树病虫害跟他有什么关系？ 搞的这么卖力？ 什么情况哦！ 于是他试着在百毒搜了一下高德峰的资料。 高德峰，1967年11月24日，出生于南江省丰远市。 得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人家老家啊！ 既然已经决定，那他也不再纠结，开始收东西。 五分钟之后，他收到一个来自南江的陌生电话。 如果是平时，他断然不会接。 但现在嘛，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电话接通，果然是来自南江省林业局的工作人员。 一个小时之后，陆时羡已经在前往燕京机场的路上。 不得不说，高院士的面子还是大的。 机票都已经给他订好了，都不用他自己先垫。 还好现在大学生还没到正式放假的日期。 赶在返乡高峰期之前，陆时羡已经坐上从燕京前往南江的飞机。 第364章 划水是不可能划水的 虽然留给他收东西的时间有一个小时。 但说实话，他还真没什么东西要收的，除了挂在阳台上的衣服要拿进去。 除此之外，带上一些证件以及几套随身换洗的衣物也就可以了。 下午四点。 陆时羡背着一个背包，从航站楼上下来。 刚下飞机，陆时羡就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候客大厅有人举着带有他名字的牌子。 于是陆时羡快步走上前，尽量不让人家等太久。 举牌子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跟电话里的声音不太搭配，看样子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他看着陆时羡从他面前走过，像是走过了路人，硬是一点反应没有。 陆时羡无奈的伸出右手，自报家门：“你好，我是陆时羡。” 听到这句话，男子顿时有些出乎意料，脸上诧异的表情显而易见。 “您就是陆博士？” 陆时羡不用猜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怀疑意味。 不过他也能理解。 正常一步步能读到博士的，无一不是过了三十岁的。 到了这个年纪，忽视身体锻炼，再加上过度用脑，看上去很是显老。 但再看看陆时羡，此时剑目眉星、头发浓密，背着旅行包，精气神十足的。 忽视掉他因为做学问而显露出的独特气质，就算说是刚考完高考的高中生都不太别扭。 没办法，陆时羡只要从背包里拿出证件来给他看。 青年人将信将疑地接过学生证。 真的假的？ 但一打开，居然还真是。 【姓名：陆时羡】 【学号：】 【入学日期:2013年3月10日】 出生日期、专业、籍贯...... 下面的信息也都对的上。 只是咋觉得这么有点魔幻呢？ 陆时羡无可奈何，作势拿出手机来。 “万一不行，这是高德峰院士的联系方式，你可以打过去问问。” 这下，青年总算是消化了这个消息。 毕竟能说出高院士的名字，这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 因为他们单位这次的动作在外界并不是公开的，随便要是来个社会人士都知道那就有鬼了。 于是他连忙伸出右手，尴尬又不失笑意向地陆时羡表达歉意。 “陆博士，真是不好意思，这个......” “实在抱歉，今天出单位忘带眼镜了，眼睛不好使了。” “接送的车就在停车场，您跟我来吧。” 陆时羡自然不会揭穿他的借口，点头应了一声，跟着他出去。 坐在车上，青年向他介绍道：“陆博士，我叫谈凌云。” 相信你也能理解，最近局里因为这件事，人手弄得有些紧张，所以今天来接您的只有我一个人。” “待会到了局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之前跟您联系的庞主任会和您接洽的。”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毕竟是省级部门，逼格还是有的。 又不是高院士亲自过来，能派有一个新人来接机，已经算是极给面子了。 况且他不是什么愣头青，也不在乎什么排场，有没有人接机真的不重要。 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实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把事情做好比什么都强。 南江机场位于省会江南市内，距离市中心也仅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交通十分便利。 很快，公车便在挂着南江省林业局牌匾的大门口停下来。 有熟人在前领路，自然是一路畅通。 很快，他便被领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庞主任，这是来自疾控研究所的陆博士。”谈凌云说了一句，便出门离开了办公室。 额，虽然他很想说自己跟疾控研究所实际上没啥关系。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更正的时机，除了他脑袋有包。 办公室内的中年人看到他，先是稍微惊讶，随后颇为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 “我之前和你联系过，但没想到陆博士真是年少有为啊！不然也不能成为高院士的得力干将。” “这次真的要麻烦陆博士了。” 这个接待水平完全就是两个档次了，看来这位就是庞广舟庞主任了。 陆时羡随即伸手与之相握，微笑道：“哪里，这次高院士就是派我过来学习的。” “只是希望没有叨扰到贵单位。” 庞广舟随即开始介绍他接下来的生活起居问题。 只是客套话还没说几句，庞广舟就将话题转了回来。 “对了，晚餐结束后，今天晚上七点半在局会议室有一个研判会，防治研究临时研究工作小组的成员参加。” “哈哈，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不过关于专业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有关项目的事儿，我也没有经手，一直是王站长在负责，有事可以跟他联系。” “这有一份文件......” 在南江大酒店里安顿下来，陆时羡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事实上，从他得知消息从燕京赶到南江，到晚上开会的时间也就不到五个小时。 哪怕是对在燕京的政务部门而已，这个效率也着实有点快了。 舟车劳顿，起码得给人一晚上缓冲休息的时间吧！ 这吃完饭，晚上差不多就直接就开干了。 这说明形势起码已经到相当危急的时刻了。 怕是有一场仗要打，只是希望不要那么无趣。 毕竟他过来可不是过来公费旅游的。 划水是不可能划水的，就怕敌人不给力啊。 在酒店用完晚餐，距离七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闲来无事，陆时羡坐在椅子上开始研究手中的参会通知及名单。 倒是有点意思！ 会议主持人是省林科所副所长冯德章。 林业局所属主要成员除了刚刚的冯所长，还有南江省林业有害生物检疫防治站的站长王从发。 一部分成员属于南江林业大学。 南江林业大学他了解不多，但像这种校名，一般都应该是省部共建高校。 主要成员是林学院的李长征教授、园林学院的江其昌副教授及其麾下的研究生们。 还有一部分成员来自南江大学。 以省为名，这个校名听起来似乎很唬人。 虽然话说出来不好太听，但实事求是的说，它也是省部共建高校的一所。 只是前者是和国家林业与草原局共建，后者是和教育部共建。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属于传说中的双非省属重点大学。 第365章 事情的原委 作为综合类大学，其主要成员是生命科学学院的陈博林教授。 至于名单的最后，就是来自所谓华国疾控研究所的陆时羡。 忽略掉这个名单里看起来很奇怪的他。 虽然说用排名和称号来衡量一所学校有一些片面，但这就是当今的主流趋势。 暂时无人能够改变。 那么问题来了。 据他所知，南江省境内是有一所国内知名的211高校的，南华农林科技大学。 这所学校虽然与其他211比起来竞争力不算强，但在农林领域还是独一份。 至少要比南江林业大学和南江大学要厉害不少吧？ 放着最好的选择不用，反而退而求其次。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 人家林业局爱找谁找谁。 晚上七点。 反正没事，陆时羡索性提前半个小时抵达了会议室。 除了正在调试设备以及进行接待的工作人员之外，已经有不少人坐在会议桌上了。 会议桌的形状呈现回字形，第一圈的贵宾席上已经摆好了席卡。 陆时羡很快在末席看见了自己的单位及名字。 席卡只有寥寥数人，看来这些教授带来的一些研究生只能坐在旁听席上了。 陆时羡一坐上座位，立马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无他，能在桌上坐的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多岁接近四十岁的副教授，资历最深的还有五六十岁的老教授。 但实际年龄三十多岁的学者，你看上去说他是四十几岁也有人信。 除了陆时羡，其余人都是南江省内的科研工作者，而且还是属于同一领域的。 就算工作单位不同，但起码哪怕没看过，也听过名字，算的上比较熟悉。 于是，熟识的一些教授很快就相互闲聊起来。 这个场合，自然不可能说一些什么家长里短，基本上都以学术上的研究内容为主。 某某某最近申请到一个什么大项目？ 某某某的项目进度达到了什么程度？ 某某某又在什么期刊上发表了什么成果？ 某某某最近又获得什么行业大奖？ 陆时羡坐在桌上一言不发，也没人找他搭话。 说实话，即便他是见过场面的人，面对这个场景也觉得颇有些尴尬。 但也没办法，还是资历浅了。 不说其他的因素，他之前在ucd主要面对的是和他一样的同龄人。 而现在面对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教授。 别人不找他聊天没问题，他可以主动一点找别人，想必问题不大。 绝大多数受过高等教育的教授们在素质这方面还是靠谱的，并不会对他视而不见。 而且之前接触的也是他所擅长的生物领域，也许还带点农学。 可现在，他连人家谈论的东西都听不懂。 他压根就对林学不懂。 这就有点要命了。 俗话说，人老成精。 强行聊天，你一开口就会暴露了你的水平和认知，让人摸清楚你的底细，平白被人看低。 陆时羡很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自己能上桌的深层次原因是自己席卡上印着的莫须有的国字头，以及他身后站的那一位院士。 好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再难捱也是有限的。 很快，从会议室外进来一个人。 会议室里的人皆站起来向他打招呼。 陆时羡不认识，但好在有人帮他解答。 “冯所长好！” 他混在人群中跟着叫了一声，心里立马知道来着是谁了。 这回会议的主持人，冯德章，也是省林业科学研究所的副所长。 至于林科所的一把手好像是管行政出身的。 陆时羡刚刚简单在百毒上搜了一下几个人的经历。 南江省的教育资源一般，冯德章并非本地人，也没有在这里求学的经历。 他毕业于燕京林业大学 ，森林保护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普通病理与昆虫学以及森林病虫害综合管理。 原来在临省高校进行教学及研究工作，后因工作能力突出，才被调到南江省林科所。 林业局安排他来主持会议，算是找对了人。 甚至来不及寒暄，随着时间来到七点半，冯德章很快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首先，感谢南大和南林各位教授放下手里的工作来支持我们的工作，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就不做介绍了。”冯德章说完，将目光投向了陆时羡。 “另外还有从燕京国家疾控研究所不远万里赶过来的的陆博士，据高院士介绍，他可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是他的得力干将，让我们欢迎他的到来。” 随着这句话落下，会议室的焦点转移到陆时羡身上。 一阵不像应付的掌声随之隆重响起。 几乎所有人，教授们都还好，尤其是后面列席的研究生们，对陆时羡投去惊讶的目光。 刚开始他们就对他极其好奇，现在谜底终于揭晓了。 原来是高院士的人。 不过这也难怪，单位是国字头研究所，毕业学校是国内最好的大学，甚至连老师也是科学院院士。 这三块金字招牌，无论拿到哪里都晃人的眼睛，足以忽略掉一些非必要因素。 尽管第一块和第三块招牌有点不对劲，但只是内容有所出入，根脚还是站得住的。 冯德章倒是挺会做人。 表面是介绍，但陆时羡明白他是给自己卖好。 于是，他先是向其投去感谢的眼神，随后向在座的所有人点头致意。 推介完陆时羡，冯德章开始直入正题。 “好了，由于时间紧张，我就不多什么废话了。” “等后面事情处理完毕，有机会再来和大家畅聊！” “相信大家来之前都知道来此的原因，但事情的具体情况请王站长来为我们介绍。” 很快，在他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开始详细介绍事情的原委。 “在说之前，还请大家暂时不要在现实或网络里传播出去，以免引起不良影响。” 打完预防针，看见所有人都点头，王从发才继续开口道:“由于历史遗留问题，过去江南市区主要行道树种为香樟树。” “它虽然病虫害较少，而且会散发香味，但樟树挂果后掉落，无论是车辆还是行人通过会造成果实破裂，对城市清洁造成不便，对我们市争创全国文明城市行动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因此在今年三月，报省主要领导同意，我们在局会议中通过了江南市主城区行道树更换改造项目。” 王从发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366章 喜欢吃螃蟹 “会议决定将原有的香樟树更换为杨树，经过综合考虑，杨树的成长周期更快，能够及时满足全国文明城市验收时的美观需要。” “该项目的预算金额为元，而且已经于一月前，先后完成招标、验收以及拨付程序，只剩下项目保证金还没打。” “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之前在我省不见踪迹的米国白蛾竟然已经转移扩散到了南江，目前其他地县市区正在发现多起白蛾入侵事件，损失较为严重。” 只是说到这，陆时羡已经完全明白了刚刚自己疑惑林业局的迷之操作到底为啥了。 这个事只能说是倒霉了，一百多万的项目要是米国白蛾飞这么一下，资金基本上就要打水漂了。 而作为项目实施与主管部门，不想挨上面的刀子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倒是还有补救的机会，应该是还没有完全爆发到江南市来，不然他们就没有过来的必要了。 也难怪选的救火队员都是省属高校的人，都是自己人，好说话，可以最低限度地将影响降到最低。 王从发又接着面色凝重地说道：“目前主城区移栽的杨树虽然还没发现米国白蛾的痕迹，但根据几个县区的经验判断，目前扩散形式非常严峻啊！” “估计在一两个星期之内就会蔓延到江南，请大家一定要在这之前，帮忙找到米国白蛾预防方法，拜托大家了！” 听到具体情况的介绍，坐在第一排的几个教授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一个多星期，这个时间很有点紧张啊。 会议室里的气氛也变得凝重下去。 来自南江大学的陈博林教授忽然有些疑惑地问道：“王站长，据我所知，米国白蛾应该并不是最近才被发现吧？” “它早在1979年就在国内首次被发现，并且被列入了国内第一批十六大外来入侵物种之一。” “那么，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有一套详尽的应对措施吧？”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实话说，这个问题也是他刚刚在想的，可能三四种方法都是说少了。 不过，对比说来，来自南林的李长征教授与江其昌教授就显得很平静了，仿佛早就知道内情一样。 王从发很快便做出了解释。 “老陈，你不是专门研究林木防治的，对这方面可能不太了解。” “一般而言，但如果真的这样简单，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加班了。” “米国白蛾看上去微小无害，但它在世界范围内都臭名昭着，可以说是植物的头号杀手。”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我都还在开玩笑说，米国白蛾没找上南江，给我们省了多少人力物力。” “以前就算有，也只是极少局部地区，并不严重。” “但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已经有全域扩散的趋势了，再使用常规预防法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王从发话没说完，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里蕴藏的潜台词。 无非就是来的太快，没做什么准备。 这时，冯德章接过了话茬：“实际上，我们早在去年年末就集体进行过虫疫判断，按照过去的惯例我们主要的敌害还是木蠹蛾上。” “根据林业有害生物中心测报点的虫情监测调查信息显示，今年米国白蛾越冬代成虫的羽化期提前了大约一周，其幼虫期的的时间也相应提前了。” “原本应该在长江沿岸地区，例如北鄂、苏省等省份的重度发生区，形成了跳跃式扩散特点，提前在南江河沿岸的地区爆发了。” “这是属于自然不可抗力因素，谁都无法提前预料。” 听完，陆时羡不禁在心里给冯德章点了一个赞。 这甩锅的动作毫无痕迹，水平也比起刚刚的王从发高出一个档次。 只是当一个副所长，似乎有点屈才了。 这时，看到众人对他的话有所认同，冯德发又继续说道：“所以，咱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对我市主城区行道树更换改造项目进行虫害预防，随后再想办法遏制米国白蛾在我省的扩散形势，对重灾区进行科学化治理。” “大家对此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讨论，局领导会综合考虑大家的所有观点与意见进行决策。“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 十几秒过去之后，依然是原样，只是气氛变得似乎更加清冷。 冯德章很快补充了一句：“大家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只是参考而已。” 但显然只是一句话的保证，效果并不算好。 原因自然是所有人都清楚，世上显然并不存在没有任何风险的事情。 陆时羡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距离七点半开会到现在快九点了。 这么久的时间，居然还没进入正题。 他有点想把之前说的效率高的评价给收回去。 勾心斗角在哪里都存在，只是最近轮到这里罢了。 能登上高位者都不简单，这一点陆时羡就从之前的庞广舟那里就有所察觉。 现在还没到甩锅的最后时刻，还有一次消弭风险的机会，在这之前还会平静一段时间。 陆时羡无意关注这些暗流涌动，他前世在这上面投入了不少精力，浪费了不少时间。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科研工作者。 时间宝贵，无意义的浪费让他感到心痛。 于是陆时羡咳嗽了一声，颇有些“不合时宜”地引起注意。 毕竟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他在席中排名末尾。 现在显然还没到他说话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想起什么要说，那便说了。 仅此而已！ “咳咳，我倒有一个提议。”陆时羡的话语忽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后排几个研究生表情上的讶异清晰可见。 冯德章愣了半秒：“陆博士？”，随后他脸色丝毫未变地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陆时羡只好无奈地成为第一个表态的人，但内心的冲动又不得不让他这样做。 他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一声，自己这喜欢吃螃蟹的毛病看来真是改不掉了。 第367章 小大，轻重，缓急 人生总不能因为一些阻碍和困难就选择退步。 偶尔退一次两次无关大碍，毕竟“忍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退让成了习惯后，就会给自己慢慢编织一把无形的牢笼，永远失去自由。 所以一件事，你不去做，其他人会去做。 但这个做的意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弱，造成最后的结果便是无人去做。 所以，总归需要有人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 如果说之前他们所讨论的“森林科学化培育”、“林木体胚规模化”和“人工林根际微生物”等等这类话题，陆时羡是在听天书的话。 那现在说到米国白蛾，这样的情况显然就发生了变化。 他在ucd植物病理实验室的时间并没有虚度，脑海中关于植物病虫害的知识成为了他说话的底气。 所以，此时的陆时羡眼神坚定，声音有力。 “如果说虫情监测信息仍然还在有效期之内的话，那么通过冯所长和王站长的讲述，目前的虫疫情况实际上已经比较清晰了。” “如果按照正常途径进行防治的话，我想大家可能还是小瞧了这种外来物种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直接诡异地安静下来。 前排坐的几位教授笑容收敛，面色不变。 冯德章轻皱起眉头，王从发愕然张开嘴。 而后排坐着的所有研究生都将目光投向前面的那道身影，皆是心情各异，隐在心底，不敢言语。 心眼稍微多一点就能明白。 道理很简单。 实际上，冯德章之前征求意见的时候已经将方案说的很清楚了。 后面只需要大家在他的基础上继续完善就够了。 而陆时羡这句话无疑相当是直接推翻了再来。 什么方案呢？ 计划初步定为“两步走”。 第一步先预防，第二步再治理。 什么意思呢？ 就是优先保障江南市主城区行道树更换改造项目问题，随后在此基础上再对整个南江省的虫疫进行补救。 还是听不懂？ 就是先保证项目不出问题，优先保住自己的屁股，甚至是连带着整个集体的利益。 至于其他地方的虫疫可以往后放一放，等腾过手来之后，再进行尝试性补救。 如果实在救不过来了，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这是“无法预料”的天灾，它是不可抗力因素，谁也怪不了。 至于受到虫害的树木，我管它是采育林场、国有营林林场的树，还是野外生长、私人种植的树。 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甚至在全域虫情严重的背景下，江南市主城区的行道树安然无恙。 或许还会受到上级部门对于该地区虫疫预防工作做得很好的夸赞。 当然这一点也只是他的个人猜测而已，不能“细思极恐”。 后者损失惨重，几乎达到无法估计的地步，而前者却仅仅只是一个一百五十万的项目罢了。 这些情况，这些人心里其实都很清楚。 小与大，轻与重，缓与急有时候往往换个落脚点就会反转。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魔幻，但是事实往往就是如此。 但世界的有趣就在于人面对相同的遭遇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有的人观念已经完全贴合自我。 有人看出来了却仍然要装作没看出来。 有人没看出来只能让观点尽力跟前者攀附。 而陆时羡看出来了，但他又不能够太直接，除非他不想混了。 所能选择的也唯有以一种“无意”的方式说出来。 “所以我建议先遏制南江境内的白蛾疫情，至于项目的问题，如果说前者达到预期效果的话，也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句话，王从发忽然有些忍不住了。 他似乎就不太擅长表情管理，直接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陆博士，你说我们小瞧了这种害虫，正好我们请来了几位教授，正好可以探讨探讨嘛！” 这句话就有些粗暴简单，但是此时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所在。 只是对陆时羡而言，就颇有些夹枪带炮的意味了。 但甭管是粗还是细，简单还是复杂，直接还是间接。 能达到效果就行了，反正不是自己整得活。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忽然紧逼到自己身上，陆时羡宛如行走在一条钢索小道上。 可他并不想起舞，只要安然渡过即可。 整个会议室再度响起他淡然的声音。 “米国白蛾，属于鳞翅目、灯蛾科、白蛾属蛾类。它是一种和蚊蝇一样，要经历卵，若虫，成虫，蛹四个阶段的完全变态昆虫。” “白蛾虫卵为球形，幼虫为黄色，成虫则为青色，对于腥臭味比较敏感。它虽然没有毒性，但期间全身会生出微小的绒毛，成为一种致敏源。” “下面我说说它的几个主要特点吧，大家可能之前也都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一些，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体会的深。” 陆时羡的话说的很详细，这充分表明他对这种昆虫比较了解。 但会议室里对此有反应的人并不多。 这一屋子里的人都至少达到了研究生学历的水平，这点东西对普通人而言是术语，但对他们而言只是常识。 于是陆时羡的声音还在继续。 “它的适应能力很强，对恶劣环境具有极强的适应性，根据报告结论所说，它既耐寒冷，也耐高温，也耐饥饿，能够在-16°至40°的环境下存活。在饥饿实验中，5龄以上的成熟幼虫甚至能够在没有任何进食的情况下存活15天以上。这意味着它能够在绝大多数大陆上生存，至少在国内南部地区无一能够幸免。” “它的繁殖潜力极大，根据实验数据表明，雌性白蛾的平均产卵数一次在500枚左右。就算是再孱弱的雌蛾一次也能生产300枚左右，至于强壮的，最多的一次记录是1900枚左右。那么按照一年产卵三次的数量来计算，一只普通雌性白蛾的产卵数就能达到几十万。” “另外它的传播途径多样，由于适应力强，它们可以通过各种交通方式实现远距离蔓延传播。当然除了广为人知的人工传播之外，它也能通过翅膀与微风进行自然传播，这种传播的方式的直径甚至可以达到22公里。” 此时已经有人的表情开始凝重下来，但陆时羡已经无暇去顾及了。 第368章 危言耸听 “所以它的危害程度很高......除治难度极大......” 这是接下来陆时羡要说的内容。 但根据实验数据获取信息，得到最后的结论是科研人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因此，会议室里的一众学者都皱起眉头，基本都开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陆时羡并没有使用什么华而不实的词汇。 就自然科学学界而言，真实的数据远比花哨的言语更有力量。 此时，坐在席中的一位老教授颇为好奇地向他发问，他戴着老式眼镜，年岁颇大但精神矍铄。 “这位小同志，根据我的了解，国内关于米国白蛾的研究已经比较成体系了，虽然研究成果丰硕，但结论能达到分子层面的并不多。” “你的数据从何而来？居然这么精确？” 说完，他可能觉得自己的话容易引起误会，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有点好奇。”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人都注意到这个问题。 当然，并没有人怀疑过其真实性。 编造如此具有逻辑性以及体系性的数据和结论并非一时之功。 而这个事件事发突然，就连他们也只是被临时通知。 所以他们实在想不出陆时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性。 陆时羡闻言，低头目光在席卡上一瞥，原来是来自南江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陈博林教授。 这才心道原来是同行，真的很敏锐啊。 虽然沃森和克里克构建的dna双螺旋结构模型标志着生命科学的发展进入分子生物学阶段。 但尚处在2013年的国内，此时真正进入分子时代的研究领域并不算多。 除了特殊际遇以外，几乎都是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来发展的。 一般而言，是不会轮到这种生物的。 毕竟除草都有除草剂，除虫还能没有除虫剂？ 一点除虫剂一打，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我国对这种生物进行防治研究的历史虽然可以追溯到1984年，但真正得到重视的还得是某个时间点。 坏就坏在，这种生物在2005年在燕京引发了严重的生态灾害。 当时全国的热点就汇聚在三年之后的全球盛会上，如何保障燕京的园林美化绿化以及生态环境安全，如何无公害处理这种害虫成了摆在桌面上亟待解决的问题。 于是它很荣幸以一种害虫的身份登上了华国最高权利机构的“通缉单。” 经过这么一回经历，可以说国内对于米国白蛾的了解真的算是深入了。 陈博林教授恰好就是对这种生物颇有研究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被邀请过来。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够察觉到陆时羡刚刚的结论如果是真实的话，那这个研究进展就会比国内领先不少。 不过，这确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于是，陆时羡直截了当地解释道：“我在研究生阶段曾以交换生的身份进入过ucd植物病理实验室，当时机缘巧合接触到了他们在病虫害领域上的一些研究成果。” 这句话说出来，后排的几个研究生基本没啥特殊反应。 居然能去国外当交换生？ 厉害了吗，我的哥！ 不过ucd又是什么学校？ 很出名吗？ 但几位教授看向陆时羡的眼神就有些不简单了。 能当教授，视野必然不会太过狭窄。 ucd虽然在大众主流高校中并不被人熟知，但在业内可以说是赫赫有名。 而且ucd植物病理实验室这几年在国际上弄得动静可不算小。 短短几年时间就从寂寂无名的实验室摇身一变成为国际知名实验室。 据说最近已经成为米国国家重点实验室，在植物病理领域属于世界领先水平。 最关键的是人家美国实验室的研究成果这么容易能够让一个交换生能够接触到？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很快，年初时媒体吵得颇为火热的一些新闻猛然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难道......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没有多少变化，但心里对待陆时羡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随意。 陆时羡没心情管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的话说完。 “据我所知南江省域内拥有长江以及南江两条河流，属于低山丘陵向西南平原过渡的一个区域，处于亚热带与暖温带气候衔接交替地区。” “由于地域辽阔，气候条件适宜，所以树木植被资源非常丰富，具体表现为落叶阔叶林与常绿阔叶混交林特征。” “里面的植被资源在国内植物区系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对于维持区域甚至洲际生物多样性具有重要作用。” 说到这，陆时羡目光微抬，看着会议室的所有人道：“不说人工林和次生林，单论天然林也有相当一部分树种进入了美国白蛾的食谱，如果我们不优先保护它们，这将成为国内植物界的巨大损失，也会对南江省境内的生态循环及水土保持造成严重影响。” “放弃前者只会对不起自己，而放弃后者就会对不起南江省这五千多万老百姓。” “这两者孰轻孰重显而易见，所以我们没必要将中心工作只是着眼于移栽的行道树。” 这一句话说完，会场竟然再次陷入静谧之中。 1970年到1979年算是国内进行环境保护的启蒙期，期间召开了全国第一届环境保护会议，人们的环保意识尚还刚刚启蒙。 后面依次进入法规建设和规模化治理的阶段。 而2013年，这个时间节点很不一般。 生态文明才刚刚迈入建设目标之列。 囿于先发展后治理的思想定势以及一些其他因素制约，许多人脑门一心发展经济，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 此时，陆时羡的话语就像是一榔头敲在了坚冰之上。 可现实冰雪融化容易，思想破冰却没这么简单。 王从发直接皱起眉头来：“陆博士，这次喊你过来，只是为了解决一个项目而已，你别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老王在林业防治岗位工作兢兢业业十几年，这次虫害虽然虽然始料不及，但也在尽力治理了，属于可承受范围内，别的地方比这严重的不知凡几。” “怎么突然就对不起老百姓了？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啊！” 第369章 我看你是学傻了吧! “在南江林业系统，谁没有听过我王从发的名字，虽然不敢说有什么大功劳，但是也从来没有掉过链子，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老王大字不识几个，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岂是某些还没走出学校的乳臭小儿能够评价的？” 闻言，陆时羡顿时有些无语，他又没具体指明是谁。 这人跳出来的速度倒是快，而且说话不带脑子还夹枪带棒的。 就在这时，之前一言不发的冯德章却“适时”出场，似是责怪地看了王从发一眼。 “老王，你说什么呢？” “陆博士单论学术上的能力甩你十几条街都不止。” “他可是高院士的高徒，远来是客，和气为贵啊！” 说完，他面带歉意地看向陆时羡，赔笑道：“不好意思陆博士，这老王的性子直，这么多年过来倒是一点没有改变，还请多见谅。” 陆时羡心里有些腹诽，但脸色却不见改变。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骗鬼呢，这是。 既然早就知道王从发是什么性格，为什么等他话都说完了，才站出来打圆场。 毫无疑问这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不过冯德章的说话水平倒是高出王从发不止一筹。 只是简单一句话就把他的深层用意表露出来。 以前这个年龄的他听不太懂，但现在却一览无遗。 翻译过来，潜台词无非是：好好研究学术问题就可以了。 看在高院士的面子上，这次不做计较。 大家彼此留点面子，各让一步就好。 可惜，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许还会考虑纠结一下。 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正义感是否需要站出来。 因为这不仅需要莫大的勇气，也需要承担巨大的压力。 做这样一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真的值得吗？ 但，现在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王从发学历程度并不高，只是凭借早年的一些资历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此时他的神情不忿，配上他这人高马大的身躯看上去颇为孔武有力，站在这里有些威慑力。 后排许多研究生眼中都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怯意。 陆时羡微抬眼皮，脸上同样浮现一抹笑意：“哪里哪里，我刚刚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却不知道王站长如此在意，确实是我的错。” “我想大家来此不是来浪费时间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只是在方式上有些出入罢了。” “但这并不重要，也没人会深究，不是吗？” 陆时羡先是在话里给予了回击：我这可什么都没有说呢，却不知道是谁在对号入座。 随后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无意针对任何人，只想将问题解决好，至于期间一些龃龉，他一概不会在意，也没闲工夫去在意。 王从发听不出来什么东西，但冯德章显然听懂了。 此时，他诧异地看了陆时羡一眼，对他的印象不免加深了许多。 这些年来，他也见过不少学术研究者。 在他的圈子里，不难接触到许多卓有成就的教授学者。 他们大都富有学识，不说绝大部分，就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将技能点加在搞研究上。 虽然也不乏圆滑玲珑之人，但陆时羡这么年轻就给他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而且现在陆时羡给他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 瞧见此时气氛向好，冯德章趁机将偏离的会议主题拉回到了预定的轨道上来。 “那么综合所有人的意见，现在一共有两条方向，第一条是先循序渐进，先易后难，先急后缓，以解决南江市区内新栽种的行道树为要，随后再按照强化责任，宣传为要的方针进行治理。” “明确好各单位和个人的主体责任，疫区内谁经营谁防治，我们积极做好技术咨询服务以及治理药剂供应。” “至于疫区外还没有被虫害入侵的区域，主要还是要积极做好宣传工作，提醒群众积极应对。” 说完这句，冯德章问道：“同意这个议案的同志请举手。” 话音落下，会议室忽然呼啦啦举起了一片手。 都不用做统计，放眼望去没举手的唯有三人，看上去颇有些尴尬。 而陆时羡赫然就在其中，只是不知道其余两人是什么情况。 而王从发首当其冲，放下手他双手抱胸，笑眯眯看着陆时羡道：“陆博士，既然误会解除，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陆时羡闻言顿时有些好笑，但立马做洗耳恭听状，想听听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什么话？还请王站长教我。” 王从发颇为得意地点点头，给一个博士上课，显然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颇有意味地说道：“我是从基层护林员一步步爬上来的，干这行其实也很不容易。” “拿着最少的钱干着最多的事，虽然现在好了一点，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此言一出，陆时羡脸上颇为精彩。 这句话他咋这么熟呢？ 好家伙，居然有人提前十年“躺平”了。 当然，也只是调侃一下。 他一直都明白，现象可能有许多变化，但本质一直都是唯一。 “群众对潜在风险防范意识是不足的，所以不做也就不会错咯？”陆时羡有些恶趣味地补充了一句。 但令他意外的是，王从发却皮笑肉不笑地否定了这一句。 “呵呵，不做？” “那是不行的。” 陆时羡很快就听到他的解释：“我不知道怎么总结好，但就比如这次的虫害。” “我可以亲自上场，也可以只是提醒。” “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反正我已经通知到位了，尽到我的责任，到时候万一出了问题。” 说到这，王从发忽然朝他低声朝他笑了一句：“就算事后追究起责任也跟我关系不大，所以我们为什么要亲自上场呢？” “干好了只能将功补过，至于干差了结果好一点那就是滚回老家，更坏的你就自己体会吧！” “嘿嘿，所以你小子想的太简单，我看你是学傻了吧！” 说完，他又有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所以还是学校好啊，在社会上这么天真，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 第370章 这次真不是我 陆时羡耸耸肩，不置可否，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而此时，冯德章也终于开始说到陆时羡的主张。 但显然，并没有人对此表示赞同。 不说能不能理解他的看法，光是从众的心理这一条就没有这么容易克服。 会议结束，回到酒店。 来到南江的第一天，是碰壁的一天。 陆时羡将外套挂在衣架间，打开窗眺望市中心繁华的夜景。 他能够感受自己并不受欢迎，尽管临时小团队里的人看着都还和善，但是眼神上的疏远早已经暴露无遗。 虽然他有院士学生的背景在背后撑腰。 可显然，年龄和资历成了硬伤，没人认真考虑他的观点。 再加上相关者的趋利避害心理，他的话俨然成了耳边风。 陆时羡摇摇头，心里一种无奈感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比孤身在米国还要来的深切。 也难怪后面有许多学生留学后选择定居。 还有已成名学者在国内外获得的待遇也宛若云泥。 仅是生物圈子里受到这种待遇的大牛，光是民众知道的就不下三位。 其中一位他非常尊敬的“三无科学家”，虽然获取过国际轰动的重大科学研究成果，甚至获得过诺贝尔奖，但因为某种原因落选院士。 时间再往后一点，他当时在校时燕大生科院的院长，在学术水平和国内贡献都胜于第二轮增选学者的情况下，结果却在院士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后来，他最后听到关于这位院长的消息是他公开怒斥几个老院士竟然围着一个领导赔笑。 再然后，就是一位出走米国的女性科学家，具有世界里程碑意义的人类葡萄糖转运蛋白glut1三维晶体结构仅仅只是她的系列成果之一。 想想现在这个时间段，她应该还在水木做研究吧。 只是可惜，之前并没有一个好的机会能够一览风采。 学术大牛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他这个不知道出了新手村没有的在读博士生。 所以，此时他的心里其实是相当平静的。 毕竟，预料之中罢了。 只是这样就想让他丧气也未免太过小觑他了。 “麻烦吗？”陆时羡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我虽然讨厌麻烦，但并不怕它呢！” 一夜无话...... 南江是典型的南方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冬季温和少雨。 此时在燕京住久的他，居然有些不习惯这个温度了。 要知道这才早上七点啊，最低温度却已经快接近三十度了。 根据进度安排，昨天晚上讨论出预案之后。 今天一大早等待领导审批后，马上就要进入实施方案。 这个效率就连陆时羡也不得不给它点赞。 至于成效会如何，陆时羡决定暂时不做评价。 毕竟作为昨晚的“失败者”，有背后说风凉话的嫌疑。 吃完早餐，简单做了一下伸展运动，陆时羡就收到再次参会的消息。 只是这次的会议就不是昨晚的规模了。 席卡上写着夏利军名字的领导亲自主持并宣布了动员大会的开始。 他坐在研究人员区域中，只能看着他在上面侃侃而谈，下面掌声不断。 “我宣布：此次动员大会所有议程全部进行完毕，各相关责任单位和人员发言积极，体会深刻，方案精细，动员效果卓有成效。” “所以，这次的大会圆满结束！希望大家接下来牢记大会要求，按照领导小组制定工作方案的各自分工，准确把握此次‘清白’行动的特殊意义......”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大会也结束了。 陆时羡全程参与，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接近三个小时啊！！！” “居然就这样消失了，罪过罪过。” ...... 南江林业研究所会议室。 按照人员安排，他自然被临时安排进了科研小组。 冯德章此时正在进行最后的任务分工。 这个工作在科研工作中尤其重要。 而之前的动员大会实际上只是划分了几个大方向具体的负责人而已，下面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冯德章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经过局领导批示，同意我们昨晚讨论出的‘两步走’研究处理方案，趁着还有时间，我们现在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集思广益进行优化，大家对此还有什么想法吗？” 看着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冯德章毫不意外：“没有建议的话，那我现在就开始进行小组分工了。” 可话说完，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等会，我有一个建议。” 许多人下意识地往陆时羡的方位望去，毕竟在他们印象中，这种事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干了。 面对这么多的目光，陆时羡也有些发懵。 什么鬼？ 眼神中充满了无辜，好像在说：看什么看？这次真不是我！ 最后看到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没人能够想到说话的竟然是王从发。 此时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腔：“咳咳！” “其实吧，我昨天回去想了一下，陆博士说的也不无道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包括陆时羡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诧异。 这个老王在搞什么飞机？ 昨天还针锋相对，今天就真的握手言和，穿一条裤子了？ 而冯德发脸色依然平静：“王站长，你又有什么建议？” 王从发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计划分为两步走，我考虑了一下，为了节约时间成本，可以同时进行啊。” “当然我们的主力还是在行道树项目上，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分出一小部分兵力提前谋划第二步啊。” “既然陆博士如此关注害虫对国内生态环境的破坏，那这第二步计划的负责人陆博士自然当然不让！” 此言一出，已经没人去纠结他成语的使用不当了。 机灵一点的人几乎一下就明白了。 这老王虽说学历不高，但在红尘中滚过来的，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果然没这么容易说和，居然这么快就开始下绊子了。 第371章 良好的开始? 但这时，陆时羡听见他的话，心中忽然一动。 说实话，原本他都已经做好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了。 等着如果有人搞不定，他可以有机会出手一试。 但这种坐着等待的行为可不是他的风格。 一是他不会自大地认为在场这么多人都是酒囊饭袋，肯定不会有什么成果。 二来此时的情形实在类似黄金救援时间，时间拖得越久对形势越不利，控制虫害也就越困难。 但现在...... 呵呵！ 听我说，谢谢你！ 陆时羡装作有些为难看着王从发说道：“王站长，这恐怕难度很大啊。” “我一个人难当此任，我看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从发也并不是完全失了智，没有把事情做得太难看，紧接着为他补充了一句。 “那当然不会，可以给你配置一个标准调查小队，除你之外你可以选择3个研究生作为队员。” “甚至包括我在内，在座的教授如果有愿意的，你也可以选择一位和你一起去。” 这话自然说的漂亮，但也仅仅停留在言语上而已。 野外调查并不是一件好差事，更别说领队的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同龄人。 不说已经功成名就的教授们心里很难接受，就是这些研究生们也会心生抗拒。 这下，所有人都理解了王从发刚刚的话，然后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某人，想看看他会怎么拒绝。 “那敢情好，我就在这先谢过王站长了。”陆时羡此时不仅语速惊人。 说出的内容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几乎每个人脑海浮现的都是：什么，他答应了？？！ 冯德章也是惊愕了一瞬，然后看了一眼陆时羡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但王从发没有顾忌，他可是有。 王从发年纪大学历低，能在省林业局担任重要职位已然是到顶了。 但冯德章年仅四十，又是博士学历，潜力十足。 他想离开南江更进一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搭上高德峰无疑是一条捷径。 于是，他劝了一句道：“陆博士，你别听老王的，他就喜欢开玩笑。” “我刚想说请陆博士你当我的实验助手，没想到被王站长抢了先。” “野外调研条件艰苦，要是高院士听到这消息，还不飞到南江要我好看。” 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台阶，此时谁都会给冯德章面子，只要他顺着爬下来就行了。 此时，所有研究生已经开始流出羡慕的泪水，心中不断感叹上面有人就是好。 冯德章作为南江大学的特聘教授，性格比较和善，学术能力也强，他的课往往是人满为患，一座难求。 在他们眼里看来，给他当助手无异于是vip待遇。 但陆时羡的回答依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谢谢冯所长好意。” “不过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嘛！” “不出去走走，怎么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有许多人开始捂脸。 冯德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不过他也有些理解陆时羡的想法。 因为年轻，所以气盛，这很正常。 他反正是该说的都说的，该做的也做了，至于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了。 接下来，各组的人员很快就确定下来了。 任务分工也随之落到每个人的头上。 然而如何拯救行道树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他也无心倾听。 上午十一点多，这场内部分工会议落下尾声。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退场，准备吃午餐。 一直走到门口，不知何时落到后面的王从发忽然向旁边的陆时羡开口道。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不过任性就是坏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快步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陆时羡有点懵逼。 他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种处处被针对的时刻了。 这居然让他有些怀念起很久之前做什么事情都碰壁的过去。 虽然这毫无缘由。 不过托王从发的福，虽然没有任何一个教授愿意跟他去调研。 陆时羡好歹成为了一个四人小团队的头儿。 这跟在ucd里自然不能比，团队里满打满算就有大几十人，甚至只是招招手随便就有一二十人待命。 但这至少是一个良好的开始，难道不是吗？ 当然，如果新建四人群里的回复能够更及时的话。 这种感觉会来的更猛烈。 下午两点。 这是陆时羡第三次望向手表上的时间。 最后一个人终于背着行李姗姗来迟。 陆时羡还没说话，一个愤怒的女声立马随之响起：“李永清！你在搞什么鬼？？？” “陆博士不是在群里通知的一点半到门口集合的吗？” “你这么比我一个女生都磨蹭。” 此时，被叫到名字的男生脸上讪讪一笑。 可声音里却听不出有半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很久要出远门，得多准备一点东西吗？” “而且高静，你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是女生了？” “可真是稀奇！” 两人似乎认识，你一言我一语，互怼地火热。 而另外一个男生来自不同的学校，似乎不善言辞，只是默然静立着。 说实话，陆时羡现在有些头疼。 但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着自己的三位队友。 经过初步了解，他已经了解到队伍中的女生叫做高静，来自南江大学，动物学研一新生。 当然也是唯一主动愿意跟随陆时羡的研究生。 至于剩下的两人，则都是运气不好，被各自导师点名分配的“牺牲品”。 一人叫李永清，和高静是同校同专业同年级的同学。 还有一人叫孟长川，来自南江林业大学，森林保护学研二学生。 直到几分钟后，两人无话可说，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陆时羡也不恼，看了两人一眼才开口道：“都讲完了吧？” “那现在轮到我讲了。” 闻言，李永清和孟长川稍微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但脸上却浮现一种难言的复杂。 唯一看上去有点正常的高静，此时竟然也表现不正常的一面，追星一样看着陆时羡。 将几人的反应放在眼里，陆时羡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好了，多的话也不说了后面有的是机会。” “既然人到齐了，那咱们也该出发了。” 第372章 不做实验室里的学者 他虽然有些看不惯南江林业局里的作风，但起码在接待方面还是令人满意的。 能够报销全程路费，而且直接派了公车送几人直接前往目的地。 除了他们，还有一位专职司机罗建风，也是此行的联络人。 终究还是顾及到陆时羡明面上的背景，这次，研究组给他的任务是对南江境内的米国白蛾分布区进行进一步调查。 由此也能看出这些人对陆时羡的期望并不算高。 只是进行调查的话，就算实打实干，其实并算不上什么难度值很高的任务。 可能唯一困难的地方也许是要翻山越岭。 陆时羡没做过林业调查，但他并不是传统的实验室学者，对于动植物调查可是他的老本行。 说起来，世间万事万物是普遍联系的，两者之间脉脉相承。 无非是在一定的区域内，应用类似普查的方法，调查本地区林业生态系结构状况及其演变，建立相关害虫档案。这是掌握害虫动态数据的重要工作。 调查的主要内容是在本地区内，该种的害虫分布和特征种类、优势种以及及群落演替。 然后是监视害虫的侵入走向并预测它在本地区内进一步的趋势。 紧接着就是害虫繁殖及发育调查，掌握主要害虫的繁殖发育场所、生长速度及所需条件等等，这是研究害虫一些必需环节。 显然，对比起做研究，这难度并不算高。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凡是涉及什么到室外实验，野外研究这几个字眼的，有时候条件不是一般的艰苦。 陆时羡的上辈子其实以前很向往成为一个纯实验室流派研究者。 不用风餐露宿，不用日晒雨淋，下班时间到了打卡走人。 但多年之后在很偶然一个机会听了农大一位老教授面向研究生的讲座，他的观念在那一天得到了转变。 老先生在课堂中这样向他们发问道：“你们现阶段遇见的问题是什么？” 其中一条回答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没方向，没思路，没创新。” 于是，教授在教室里意味深长地回道：“你们翻阅着别人数年前或者是数十年前发表的成果，用着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手的实验数据，整天想着导师给你们提供课题，为你们解惑。” “但到了研究生阶段，你们得学会独立。” “远离舒适区，不再甘于现状。” “所以为什么不试着走出实验室？” “做农学研究整天面对的应该是广袤的土地，而非冰冷的仪器。” 那天，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但陆时羡自己真的沉思了许久。 这种以脚步去丈量大地，不做实验室里的学者的观念第一次直入他的心间。 下午四点。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便从繁华的南江市中心辗转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公车在挂着青县林业局牌匾的单位门前稳稳停下，还没下车，门口似乎已经候着不少人了。 等有人推开车门下了车，一位穿着公装的中年男子径直迎了上来，热情地向司机伸出了右手。 “罗主任，您可是稀客，今儿怎么突然来了我们青县，要不是下午看见了市里发的临时通知，我都还不知道。” “刘局长怎么出来了，你公务缠身，怎么敢劳烦大驾。”罗建风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来，对来人颇为熟悉。 只是他嘴里不好意思，语气却半点客套之意都无。 “说实话，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说完，罗建风转过头将陆时羡一行人介绍给了他。 “这位是来自国家疾控研究所的陆时羡博士，这次他带队来青县做些调研。” 此话一出，都不用解释，刘局长立马就秒懂了，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不就是配合搞好服务吗？ 比起应付上级检查或者暗访，这种事情简直是良心的代表。 过去接待来自省市里的专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他没想到这次来的人是国字头。 于是，脸上的笑意不禁又浓郁了几分，连向陆时羡握手。 “哟！欢迎陆博士光临青县林业局，我们今天真是蓬荜生辉。” 他也向前一步与之相握，回了几句。 陆时羡虽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琐事上，但是做科研想要完全断绝社交是不可能的。 在某种程度上说，进行社交反而节省了时间。 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在外地调研获取到当地人的配合有多重要。 几番客套之后，刘局长自然而然地提出了晚上接风洗尘的提议。 但最后自然是被陆时羡否了。 对他而言，现在的时间异常宝贵，每过去一个小时都是极大的损失。 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吃饭，过夜？ 于是，最后青县林业局不得已只好派了两辆便车送他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青罗镇。 而罗建风作为专职司机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将在今天内返回市里。 看着小汽车逐渐消失的背影，刘局长向罗建风递过去一包烟，有点摸不着头脑。 “啥情况?我们这山旮沓里难道还有宝贝不成？” “怎么燕京的博士都来了？” 罗建风打开烟盒，然后点上一支，吞云吐雾。 只是他似乎真的知道什么内情,淡淡笑道：“宝贝谈不上，能不成为麻烦就不错了。” “庞主任带来的意思是配合即可，最关键的是不能出事，刘局长你可叫你的人看好了。” “就算不说这个陆博士是来自燕京的，其他人也都是我们省重点高校的高材生。” “出了事，我们都担待不起。” 刘局长自然明白此中利害，当即点头，应了一声。 这一天几乎都在路途上度过，等他们到达了最终目的地，已经是傍晚时分。 众人在统一安排下，在青罗镇的餐馆里用完一顿晚餐，然后在镇接待中心住下。 说是接待中心，实际上也就是一个经过改造之后的二层民房。 里面除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之外，几人都住在几个不同的房间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舟车劳顿，等到县里派来的向导走远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几人终于活跃起来。 第373章 大概也许算吧 放下重量级的背包，几个小时的车程一路辗转来到这里，李永清看了陆时羡好几眼。 这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道：“陆队，咱们这么着急到底有什么用？” 这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称呼。 叫陆哥吧，人家可是比自己小好几岁来着。 喊小陆吧，人家又是正儿八经燕大的博士。 怎么称呼都觉得别扭，索性他就按照这次的临时小队任命来喊了。 “只是简单的调查压根用不到一个星期吧？” 此言一出，旁边的孟长川乃至于高静都默契地将目光投到陆时羡的脸上。 高静算的上是他的粉丝。 最开始可以说是实力粉，新闻上有关这个学术新秀的报道让她对陆时羡充满了敬佩。 可是最近见面，她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颜粉。 但现在，气喘吁吁的她脸上也充斥着一些好奇与不理解。 “谁说我只是搞调查的？”陆时羡知道这个时候再不交底不行了，毕竟这是一个队伍，总不能还没开始，就让它散了吧。 虽然他对这个队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很大的帮助并不抱什么希望。 “调查自然是免不掉的，但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陆时羡带着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回道,“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一直都是遏制白蛾疫情吗？” 听完，客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咕哝！”孟长川狠狠咽下一口唾液，有点断续地问道：“我说，咱们的步子是不是一下子迈的太大了。” “这个，有可能吗？” 李永清也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道：“这次研究组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调查而已。” “咱们没有义务去做这个吧？” “而且我敢说就是咱们的教授来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什么进展吧？” 听到这些问题，陆时羡毫不意外，甚至早有准备。 于是他一边接热水，一边回答：“是的，所以这次你们的任务只是调查。” “任务完成就可以撤了。剩下的与你们无关，我会向研究组报告的。” 闻言，李永清算是舒了一口气。 “陆队，这可是你说的啊！” “到时候要是我们完成任务可就先回去复命了。” 对他而言，如果不是导师下了命令，他根本不会来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来受罪。 整个地方晚上连个娱乐设施都没有，没有霓虹灯没有高楼大厦，除了山还是山。 而孟长川则是一声不吭，脸上显得有些犹豫。 只有高静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李永清道：“你这么着急赶着回去干什么？投胎啊！” “我们可是一个队伍！” 听到高静的抱怨，李永清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可不是纯理工专业，对于农林院系而言，男女比例达到了夸张的1：1。 到了研究生阶段，女生的数量可就更多了。 所以他固然对高静有一些好感，却也不会当什么舔狗。 这个夜晚，在众人各自复杂难明的心思下慢慢消逝不见。 第二天一早。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四人去往此行的目的地，青县国有林场。 彼时的森林资源综合利用率并没有普及开来。 整个省内的国家森林公园都少的可怜，更不要说后来发展起来的森林水吧、高山滑草场、林海雪原生态餐厅了。 青县国有林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开发价值在整个南江根本排不上号。 所以说是林场，其实跟原始森林也没啥区别。 然而这正是其余几人的疑惑所在，只是昨天由于有人问到了对他们更关键的问题，没有时间顾及而已。 而今天气氛有些微妙，更没人会提起这一茬。 “陆队长，全省有这么多地方可以选，你为啥要来这里啊？”可能是觉得冷清，为了活跃气氛，走在半路上，高静主动开口向他问道。 有人cue自己，陆时羡暂时停止了脑中的思考。 收到这个问题，他颇为意外地看了高静一眼，最后还是回答道。 “这并非是全南江最大也是最方便的国有林场，但它有一个特点，他的阔叶林面积是最大的，可以说是南江最大的阔叶林林场。” 之前没还认真想，现在只是稍一提起，高静就想起了什么。 “喔！我知道了。” “根据资料，米国白蛾主要取食的树种有桑树、梧桐、榆树、杨树、泡桐、枫杨、水杉还有柳树等等，这些树基本上都属于落叶阔叶林类型。” 这并不难联想到，陆时羡点头继续道：“没错，这座林场建立时间大概在1980年，虽说不算很长，但从九九年开始，这里是最早实行天然林保护工程的地方之一，森林面积达到4.86万亩，已经超出大型林场规模标准的两倍之多了。” “它的面积虽大，但森林资源却比较单一，主要树种都是杨树、榆树和杉树这种冬季落叶的喜光阔叶树，当然这也是我国温带地区最主要的森林类型，南江的水源涵养和这种森林类型为主。， “而这个地方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因为米国白蛾喜欢，更因为它的优点是资源比较集中连片，所以非常便于我们进行初步踏查。” 这下，几个队员还没有说话，前面的带路的林场工作人员倒有些心生惊讶了。 “你这娃娃有点意思啊，你们说的那些专业知识我不懂，但我来这里干好几年活了，都不知道林场什么建成的。” 于是，他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难怪我今儿早上收到有专家要来来林场做调研的通知，你们是专门学这个的？” 陆时羡点点头，实事求是道：“大概也许算的吧。” “我的话......准确说来是专门研究植物的。” “说回来，树也是本木植物的一种。” “当然，如果换成草本植物，我会更熟悉一些。” 看见工作人员懵逼和高静佩服的眼神，后排的李永清无语撇嘴。 “真能臭屁啊！” “植物学虽然是林学的基础课程，但也仅仅只是基础而已。” “还草本植物会更熟悉一些，那全世界这些年发现的新物种就不会大多是草本植物了。” 第374章 休息一下下是什么意思? 孟永川倒是对陆时羡没有什么偏见，只是摇头不语，一言不发。 值得一提的是，林区距离镇中心并不算太远。 只是十分钟的行程，几人就来到林区入口处。 而此时，林区领导已经在大门等候调研小队的到来。 对于13年初的基层单位而言，来自燕大的博士已然能够称得上专家了。 接受完来自林区的热烈欢迎，游刃有余地应付完社交，陆时羡找到一个采光较好的凉亭，开始了这次行动的第一次正式全体会议。 “好了，简短开个小会。我们的小队一共有四个人，现在可以来进行职责分工了。”陆时羡向着其余人三人说道。 他虽然对于这个团队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不抱期望。 但现成的劳动力不用，可不是他的风格，都说物尽其用，那人自然也当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来啦来啦。”高静一脸期待地望着陆时羡。 孟长川微微点头，表示收到，而李永清这会才慢悠悠走过来。 陆时羡也不管他，继续说道：“我刚刚已经初步看过了，这个林区虽然面积广阔，但是片区非常清晰，资源较为集中，一共有十个区域。” “至于取样调查的方法，我相信大家都能明白，受害树株都是杨树、榆树这种大型树木，直差法直接就被排除。而我们又只有四个人，而且没人是大力士，震荡法人力成本太大也不行。现在不是越冬期，所以套环法那就更不可能了。” 高静点点头，表示极度赞同：“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咱们用捕捉法是最简单的。” 虽然是简单的基础知识，但陆时羡还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宾go！根据研究数据显示，米国白蛾成虫具有很强的趋光性，但不喜强光和直射光，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是弱光黑光灯。”小队只是临时组成的，没有强制性和职责性，他不一定使唤的动这些人。 陆时羡试图讲道理，让他们与自己达成一致。 “为了增加样本数据，这十个区域肯定都要进行踏查，野外调查具有一定的风险，因此我建议两两组队，互有照应。” “为了降低工作量，但又能提高调查效率，我提议选用传统五点取样法，也就是在划分标准样地的2条对角线的四个角点，以及交叉点，共5个点来抽样调查。” “现在大家有不同看法的可以提出来。” 说完，陆时羡看向三人，征求所有人的意见。 虽然团队里有些隔阂，但没人是傻子。 就算是和陆时羡有间隙的李永清对他提出的方案也说不出来反对的意见，反而效率性和可行性极高。 这和他想早日归返的愿望不谋而合，自是不会提出来否决。 而其余两人就更不会反对了。 于是，计划的第一步算是达成了共识。 陆时羡打了个响指，继续问道：“那么，想和我一起组队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高静白净的右手已然高举在空中了。 另一边，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永清只能和孟永川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不断涌起对高静的吐槽：肤浅的女人。 事实既定，四人开始为计划做起了准备工作。 当然，能在当时成为区域重点大学的学生，综合素质能力还是在线的。 只是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将全部东西准备齐全。 不得不说，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林区今年初刚扩充采购过一次的储备仓库。 第二天一早。 几人便按照之前决定的方案，两两前往各自的任务区域放置诱虫器。 这显然是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重复工作， 虽然通过优化，减少了很多的工作量，但分摊到四个人身上，还是有些力所未逮。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休息一下下是什么意思？”陆时羡对于和女生一起组队，并无什么特别的看法，甚至已经预想到自己可能要负重前行。 尽管已经降低自己对她的期待感，但只是距离行动过了二十分钟，就传来高静想要休息的请示报告，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是带了一个累赘。 “我平时不这样的。”高静此时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刚刚的气喘吁吁，“可能是最近没什么运动量吧，等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没法，陆时羡只好自动在心里将“平时不这样”，更正为“哪里都一样”。 “最近没什么运动量”更正为“压根没有运动量。” 他不由轻叹一口气，不由有些理解，因为这也是当代科研工作者的常态。 主观上有没有锻炼的意识暂且不论。 科研任务多、工作压力大和精神负担重等等客观因素造成了科研人员生活没有规律、长期情绪紧绷和经常精神疲劳的结果。 理性而言，对一个平时没有运动量的人，指望她有什么战斗力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于是陆时羡爽快批准了她的休息请求。 坐在树荫下，喝了几口矿泉水，高静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 她看向还在默默奋斗的陆时羡，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些负罪感，但与此同时也有些好奇。 “你都不用休息吗？” “持久力有点强哎！” “经常做这个吗？” 听到这话，还在放置诱虫器的陆时羡顿时黑线直冒。 虽然是夸赞的话，但问题来了。 这活到底是继续干还是休息一会呢？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陆时羡没好气地对她看了一眼，最后被迫决定站着停一会，“我以前可是燕大的长跑冠军，你觉得呢？” “大佬请喝茶！”高静闻言，立马双手给陆时羡递上一瓶水。 陆时羡无视了她的搞怪，接过水开始补充水分。 “大佬，请问一下跟我差不多年龄就已经成为博士是怎么做到的？” “大佬，请问交换生期间在国外院校发表三次顶刊是什么体验？” “大佬，调查搞完之后你真的还要继续吗？” ....... 林荫处，不断响起高静好奇宝宝式的发问。 而陆时羡却像戴上了痛苦面具。 “你揍开，我想静静！” 第375章 先定一个小目标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高静马上露出笑意道：“所以，问题来了，静静是谁？” 陆时羡的反应同样快的惊人，立马回道：“别多想，反正不是你！” “是吗？可是你咋知道我小名就叫静静啊！”高静越来越发现这位优秀的大佬并没有意想之中的高冷，反而十分好接触，于是故意开了一句玩笑。 陆时羡很少被怼到这种程度，但此刻的他确实是有些“无语凝噎”。 劳作时，时间总是消逝的无影无形。 很快便迎来夕阳西下的时候。 一百多个诱捕器在四个人的合作下，终于放置完毕。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不断对诱捕的数据进行监测和记录，并同时进行其他调查工作。 根据最后诱捕的结果，陆时羡将得到这次南江米国白蛾的第一手的资料。 结束最后一天监测的时间，几人均回到住所准备休憩。 此时，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出现在陆时羡心头。 因为用诱捕法统计的数据中最能体现的是密度。 而且这个密度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说法，它最终换算成的说法其实是受灾程度。 一般而言，根据灾害发生的范围、性质以及危害程度，林业有害生物灾害通常被分为4个级别，分别是1级（特别重大）、2级（重大）、3级（较大）以及4级（一般）。 陆时羡有点不想空手而归，但他又不希望南江的林区遭受太大的损失。 只是简单的抉择下，陆时羡心中很快选择了后者，不再有什么纠结。 对他而言，个人的面子远远比不上南江这么多老百姓的利益。 “你们觉得我们最后会得出什么结果？”暖场小助手高静很快向三人发问。 李永清毫不迟疑地说道：“顶破天也就3级，之前南江林业局的虫情测报是4级，所以我早就说咱们这几天是白受罪。” “难不成咱们几个人几天的成果能够比全省这么多监测点给出来的还准确吗？” 高静听完立马不高兴了：“你觉得你在南江市会有这么好的机会来实践吗？” “说不定我们也能写一篇《米国白蛾形态、解剖、组织及生活史的研究》出来。” 此言一出，李永清和孟长川直接笑喷出来了。 陆时羡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篇论文原本的主角其实是另一种害虫松毛虫。 只是作为本科毕业论文，它就已经成为全国首篇较为全面论述和防治松毛虫的理论依据的重要文献。 提到它就不能不说到一位令人崇敬的传奇人物，蒲老。 同为农学人，哪怕他心仪的领域在农作物培育而非害虫防治，可陆时羡还是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只是稍微回忆一下，华国害虫生物防治奠基人、科学院生物学部院士、华南生物防治之父等等荣誉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而他所创建的有害生物控制和资源利用国家实验室也是国内最顶级的实验室之一。 从甘蔗螟虫到澳洲瓢虫，再到孟氏隐唇瓢虫防治，从生物防治学再到昆虫病理学，他的脚步从未停止过。 简单说来，这是一位值得致以崇高敬意的伟大科学家。 他有一句名言颇为出名:“科学实验一定要和生产实际紧密联系，如果在实验室里搞科研，得出成果不投入实际生产应用，那只是纸上谈兵。这不是我们科学工作者要走的路。” 显然，这和陆时羡几天之前的领悟不谋而合。 顶级科学工作者总会在某个方面有共通之处，而现在的陆时羡无疑具备着成为它的潜质。 “高静只不过是先定了一个小目标，你们笑什么？”确实勇气可嘉，陆时羡对她表示了肯定。 高静看着几人一唱一和，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自己一个人去玩了。 剩余的三个男人一下子失去了话题，整个休息室再度变得寂静下来。 一夜无话。 第四天的清晨，随着所有的诱捕器被收回来，来自最后一天的诱虫数量也被记录在案。 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陆时羡开始对数据进行初步处理。 由于计算量并不算大，再加上他的操作熟练，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看完最后结果，陆时羡却突然沉默下来。 “看来我之前还是乐观了，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他将电脑的主位让了出来，然后说道：“你们也看看吧！” 听完，几个人面色各异地看向屏幕。 此时的数据显示成灾程度已经处于较重层次了。 虽然成灾程度只是考量有害生物灾害一个角度，但陆时羡也绝对相信，此次有害生物灾害绝对不是简单的4级。 而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要知道虫情测报的结果来自于测报灯。 测报灯诱捕到的昆虫会远远多余黑光诱捕器，于是这样极容易产生一些误差。 再加上现在并不是所有人都重视这个，这个结果出来的并不奇怪。 为什么产生这种想法，陆时羡其实挺理解他们的想法。 而且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只顾着白蛾这一种，其他固有的本土病虫害难道就不管了？ 就更别说花费人力物力去整治一个可能并不会爆发的虫害。 但按照刚刚的数据看，爆发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米国白蛾每年会生出三代， 一 只雌蛾在春季卵，仅仅只需要一年，就能生产千万级别的后代。 从第一代开始防起，从1-3龄幼虫开始防起，防早防小才应是制胜法宝。 陆时羡此时越想越觉得奇怪。 南江过去没发生过米国白蛾入侵事件，这些其他人不清楚也就算了，但冯德章绝对不在此列。 米国白蛾作为很久之前就已经入侵到华国的害虫之一，已经产生了一套比较成熟的治理体系。 化学防治法有特制杀虫剂。 物理防治法有人工减除网幕。 生物防治法有周氏啮小蜂。 关于米国白蛾危害的最新研究情况，他也广而告之了，应当说来是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那么是什么使他缄口不言？ 忽然，一个想法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心间。 此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第376章 你不会要来真的? 可能经费问题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南江作为中南地区首屈一指的林业资源大省。 害虫防治经费投入固然多，但也不是无限的。 只看重米国白蛾可能带来的危害，那么其他顽固性的虫害就不防治了吗？ 有的时候，我们知道一件事很重要，但就是没人去做，只是落在口头上。 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心理逻辑问题。 比如锻炼重要吗？ 它当然重要，能为我们带来一个健康的身体，没人能拒绝一副好体魄。 读书重要吗？ 这也不必多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水往低处流，可人只想往高处走。 防治害虫重要吗？ 听起来当然重要了，但是我不一定要去做。 只是嘴上说说，停留在口头上那毫无用处。 因为我们知道的仅仅只是防害重要，但对于它究竟代表着什么似乎并不清楚。 据他了解，南江早就苦于虫害防治多年，不仅饱受普遍存在的马尾松毛虫之害，同时也遭遇着森林病虫害体系中最难治理的病虫害之一光肩垦天牛。 曾经南江林业上下对于病虫害防治其实也是满腔热血，摩拳擦掌想去做一点实事，愿意去做出一些尝试。 但很可惜，由于种种原因，尝试的效果并不好， 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比起什么都不做，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据说还受到了上级部门的问责，实绩似乎只能是镜花水月。 在这种潜意识影响下，想让当权者内心真正重视起来，只能是空谈。 陆时羡很清楚，局限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其实很多人对于做成一件事的成效认识并不深刻。 费力去做这件事，究竟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具体到什么，好像也就那样。 万一没做成，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所以真的值得吗？ 就算有好处，也需要数年或者数十年才能见效。 心理学上，人们总是倾向于去做那些短时间内就能见效的事情，因为这会带来即时的正向反馈。 对于政绩而言，它同样适用。 毕竟在如今，社会的主要矛盾依然还是落后的社会生产。 因此，生态效益在三大效益中的排名并不高。 陆时羡有些苦恼的摇摇头。 他的脑袋一直在领跑，可步子始终被时代巨轮栓的紧紧的。 现在他对上一个问题有了新的理解。 一个人知道一件事不去做，可能只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就算他能顺利找出解决办法，恐怕在不被重视的情况下，南江的虫害情况就会积重难返。 那他所做的一切只能是白费功夫。 想到这，他就不免有些失望，对于自己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陆时羡从来就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既然要做一件事，就要将它做好。 这几乎已经成为刻在陆时羡骨子里的习惯。 他很快振奋精神，就算可能最后结果不如愿，但至少他自己问心无愧了。 想到这，陆时羡的心情也没刚刚那么沉重了。 旁边，高静看着他的脸一会黑一会白的，不禁有些好笑，忽然将他的思绪打断：“这可还没到瑜城的地界，你啥时候学的变脸啊，话说还真挺熟练的。” “你都跟我差不多大来着，天天在想啥呢？” “放心，天还没塌！” 陆时羡看着她天真烂漫，毫无心事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青春的美好，然后含糊回了一句：“想事情呢，这次调查看样子，治理难度不小，我这次怕是难办咯。” 高静倒是没心没肺地抓住了他话里的语病，双手叉腰，语气里带了些埋怨:“什么我，明明是我们。” “他们先不说，我起码现在还在一个小组，你把我忽略了，我很不开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俗话说，女人的嘴，骗鬼的人。 见她脸上没有一丝不快，陆时羡直接当反话听了。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打岔，陆时羡的心情倒是急转直上了。 确实，天还没塌，塌了也是高个的顶着。 还轮不到他在这自艾。 “快看！”忽然又响起高静一惊一乍的惊呼声：“前面那是什么植物，好美！” 陆时羡只当她是女孩心性，无奈地顺着她的脚步向前望去。 不看还好说，只是这一看，没曾想居然也被吸引了目光。 只见到一处低洼处生长着一颗茂密粗壮的乔木，椭圆似卵状的浓密叶海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朵，好似星河散落的漫天星辰。 微风过处，暗香浮动，别有一番滋味。 高静忍不住摇落树梢，捡起掉落下来的花瓣仔细观察，然后又放在鼻前轻嗅：“真香！” “真好看！这是什么树？” 一般而言，已经看过大世面的陆时羡，他会非常“不解风情”的直男几句。 但这会，他居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还真是，木兰纲，龙胆目，茜草科”，陆时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运气可以啊！野生香果树都能被你发现，6-8月开花，8-11月挂果，现在正是花期。” 高静本科虽然学的是生命科学，但是主攻方向一直是动物学，特别是昆虫学，对于一些不常见的植物还真不太了解。 此时听见陆时羡侃侃而谈，她的惊讶溢于言表：“你不会要来真的？” “怎么对植物也有了解？” 陆时羡没好气地说道：“我进来之前不是就说过，我是专门研究植物的。” 高静动用小脑袋回忆了一下，还真想起来他说过这句话。 “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不对啊，你不是疾控所的吗？” 此时，她的语气已经愈发迷惑。 陆时羡哈哈一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疾控所只是临时兼职而已。” “其实我现在在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 高静听完直接呆住，整个人凌乱了。 疾控所全名华国疾病控制研究所，虽然是国家级研究机构，但其实主要研究领域在于病原生物学和基础医学、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 虽然名下拥有众多实验室，但实际上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也只有传染病预防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 对于生命科学而言，领域联系的并不算紧密，所以她只是听过名字，知道有这个机构而已。 但对生科人而言，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377章 一半惊喜，一半遗憾 别看国内顶级实验室里，这个实验室似乎不是很冒头，排在中流的位置。 但需要注意的是，截至到2013年，国内所有的国家重点实验室都加起来也只有200余所。 这是八大领域的总和，而在生物科学领域，国家重点实验室的数量为40所，仅占到总数的15%左右。 而植物学只是生命科学的一部门，在当时生命科学排名前三的重点研究领域分别说dna甲基化与丢失遗传性研究、阿尔茨海默症的β淀粉样蛋白(aβ)、滤泡辅助性cd4 t细胞(tfh)的分化和功能。 而这显然与植物学关系甚远。 在这种形式下，就业内而言，这个实验室可以说是国内植物学研究的顶级实验室。 如果你有志于在大分子结构与功能关系、植物发育与功能基因、植物与微生物相互作用以及生物信息与基因演化的基础理论做出一点成绩，这里无异于是学习的殿堂。 话题似乎扯远了，但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高静此时崇拜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当然，陆时羡自初中时代崛起以来，对于这种目光早就免疫了。 心态毫无变化的他，不紧不慢的从工具包里拿出摄像机。 这是南江林业局提供用来记录的高清科研摄像机，现在用来拍照，显然没人会去计较。 他一边熟练地进行调试，寻找最佳拍摄点，一边意外地说道：“没想到出来一趟也有收获，这可是我国特有珍稀濒危植物，在国内是二级野生保护植物。” “有人为它冠名华国森林中最美丽动人的树，话说这应该是南江首次发现野生香果树，有一定研究价值和意义。” 如果不是我最近有其他研究安排，多少也能发个核心。”想到这，陆时羡看了看高静然后问道：“怎么样？你有兴趣吗？这也算你先发现的。” 结果高静听完，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我都不懂，怎么能做研究。” ”我一个研究昆虫的，你让我去研究什么香果树，我看你就是想害我。” 陆时羡却是嘿嘿一笑：“看来你路走窄了啊，没有植物就没有动物的存在，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又说了一会儿，高静还是不接受，让他随便处理。 看她的态度坚决，这下，陆时羡也不再多说了，大不了下次再补偿她咯。 林下总是这样，说话间眼看光照微弱，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为了避免什么意外事故的发生，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撤离了林区。 三天之后。 以同样的方法分组考察了其他几个林场的受害情况。 这支调研小队也终于迎来了分崩离析的时刻。 这几天的调查任务基本结束，李永清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返程了。 而原本犹豫的孟永川也在他的影响之下，做下了同样的决定。 “你们究竟有没有一点团队观念啊？”高静有些愤怒的看着两人说道。 李永清耸耸肩毫不在意：“这鸟地方我早就受够了。调查工作既然已经做完，我们还在这耗着也没用了。完成任务就可以提前走，这可是陆队长之前说好了的。” 他的几句话怼的高静愈发生气，但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时羡默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毫无感觉。 他本来就对这两人有什么期待，就算在队伍里也只是貌合神离，不如不要。 至于高静，算是一个意外了。 虽然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可能帮助不大，但也称不上是累赘，留下来也无妨。 而他在采集完足够的实验样本之后，也该动身实现自己的设想了。 又过了一天，来到县城的当晚，摄像机的照片也终于洗了出来。 陆时羡看着拍摄的濒危植物照片，心底只可惜现在自己的主要方向不在植物保护上。 于是摇摇头选了几张电子照片发在社交圈，他的圈子很干净，相信会有人感兴趣，来调查的同时，相信也可以对这里的植物资源进行更好的保护。 “所谓生活，一半惊喜，一半遗憾。” “在南江的小惊喜。” 配文配图虽然很简单，蕴意却不很不同，但他相信会有人识货。 果不其然，就在他发出去几分钟之后，一位燕大教授就联系到了他。 陆时羡认识他，燕大植物学教授，野生植物保护领域的专家，叶鹏声。 向他发去青县林场的具体坐标，陆时羡又补了一个最先发现人的名字，高静。 不过香果树的发现只是意外，最终目的不能忘记。 做完这一切，陆时羡的思绪重新回到这次米国白蛾危机。 良久之后，他已经做好孤军奋战的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又过了几分钟，一个意外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上。 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慵懒女声：“陆时羡，你怎么来南江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陆时羡心里颇有些惊讶。 这位可真实稀客，因为打电话的人赫然是梅婷。 但对她的话还是有些无语：“梅老师？我来南江与和你联系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梅婷没好气的说道：“我老家就在南江，现在放假了，正好就在这儿，所以你说呢？ 这下，陆时羡总算明白了。 可是鬼知道你老家在南江啊。 不过这也符合梅婷的性格，这话他不敢当面说出来。 最后梅婷提出要在南江招待他一番，陆时羡当然也没拒绝。 他的时间虽然紧张，但该有的数据都已取得，接下里倒也没必要在一线呆着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间实验室沉下心来做研究。 因此回南江市抽个时间和梅婷见面，问题不大。 在汽车站与高静约好聚合的时间，陆时羡如期赴约。 地点是梅婷定的，设在南江大学生物工程雕像广场。 花费一番功夫，陆时羡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果不其然，等他抵达的时候，还没见到梅婷的影子。 这很梅婷，他也不急。 南江大学他还是第一次来，于是饶有兴趣开始打量这里的校园风光。 然后，目光不自觉被不远处的雕像吸引。 第378章 家长找上门? 南江大学虽然在国内众多高校中名声不显，只是一个211。 但是陆时羡绝非用排名和光环来看待校园的俗人，每所院校都有自己独有的特色。 眼前的雕像，陆时羡本来并不认识，但基座上的介绍让他立刻肃然起敬。 朱老先生是我国发酵学科的专家，也是发酵专业教育的创始人之一，国内食品工业系就是他首次创建并命名的。 可以说他的存在为华国酿酒事业和国内生物工程学科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 南江大学也因此成为国内发酵工程学首屈一指的高校。 陆时羡心中不由得为这些为国家鞠躬尽瘁的老一代科学家致敬。 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你怎么看待发酵工学？现在很多人对其有偏见。” 陆时羡都不需要回头望，都知道来者是谁，梅婷的风格和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稍作沉思，有些没有想到梅婷会提起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似乎在后世也引发了激烈的社会讨论。 那就是“白酒院士”的存在究竟合不合理？ 他之前也参与了讨论，心中有自己的看法，但却没有发声。 无论什么荣誉需要考虑的都是候选人具体的研究领域和实际贡献。 如果只单独在白酒酿制领域有研究成果，那自然会引起争议。 直到现在，他的观点也没变。 在他眼里，其实很多人也就只是看了个热闹。 以为发酵工学从专用术语翻译过来就是酿酒，而酿酒行业在主流舆论中的形象并不算好听。 酿制白酒的科学技术成果对于人类生活质量的提高和社会发展进步与其他科学技术具有可比性吗？ 陆时羡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说是发酵工学，其实是以微生物学和其他学科糅杂的延伸罢了。” “酿酒只是最贴近广大民众的成果形式之一，我相信很多人应该是以偏概全了。” “在我看来，如今发酵工学已经逐渐走向科学，发展前景大有可为。” “说得不错！”忽然身后又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陆时羡下意识转过身，却发现梅婷挽着一个年龄颇大的男子。 男人穿着平平无奇，只是眼神格外深邃，身上的气场也有些不一般。 陆时羡看了看两人的姿态，又以他对梅婷的了解，将刚刚脑海中冒出来不切实际的想法斩掉。 “额，这位是？”陆时羡对她眨了眨眼睛，没想过梅婷还会夹带“私货”。 来就来嘛，还带人是什么意思？ 梅婷看懂了他的小动作，最后无奈地说道：“虽然是我爸，但我觉得你可以把他忽略。” 我去！ 陆时羡直接傻了，一张嘴开的老大。 什么节奏？怎么家长都找上门了？ 可是他敢打包票，自己啥坏事都没有做，甚至连坏心思都没有哇。 但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该有的礼貌不能少，梅婷这么说，他可不能这么做。 “伯伯好。”陆时羡甚至不敢加梅，天知道梅婷这性格，家庭状况是什么样的。 男子点点头：“你很不错，我当时还在金陵的时候，就听说过你。” “能在梅婷手下自行成才，从一个小地方走到这一步，说明你的上进心和自我学习能力很强。” 听到这句话，梅婷非常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陆时羡讪然一笑，连忙回道：“没有的事，梅老师是个教学能力和责任心非常强的老师，没有她在金陵时给予我的帮助，我也不能进步的如此迅速。” 听到这句话，梅婷非常满意，给了陆时羡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男子无奈摇头，也不揭破，反而又换了一个话题，又回到刚刚的主题。 “现在都说南江大学已经沦为培养白酒工人的基地，你觉得南江省的发展除了白酒还能靠什么？” 陆时羡听完整个人又傻了，这个题目对他而言是不是超纲了？ 他哪知道一省之地经济发展的路径？ 这不是为难他吗？ 虽说他兼修了经济学，可他对南江真的不了解。 没了解就没有发言权这是不变的真理。 最后他只好根据自己了解的领域，偷换概念强行进行回答：“发酵工学真正的解释应该是运用生物工程技术，利用广义上的微生物以及某些离体酶的功能，为人类提供生物制品或直接用参与控制工业生产某个环节的一项技术。” “食用酒精（白啤果酒）、奶酪、酸牛奶以及食醋等等是其在食品业的具体运用。” “工业酒精、生物高分子、氨基酸、酶是其在化工业上的具体体现。” “人工青霉素、胰岛素、干扰素、生长激素和重组乙肝疫苗等等是其在医学上的具体表现。” “而天然杀虫剂、除草剂甚至是肥料都是它在农业上的积极运用。” 听到这，男子眼中精光一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时羡有些呆住，不知道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只是猜测能培养出梅婷这样的女性，其家庭大概率也是高知识分子。 这人应该是哪个院所的教授吧？ 想到这，讨论学术问题，他可就不怕咯。 于是他又补充道：“在我看来，想要发展，无非是依靠两条链子，一条产业链，一条创新链。” “不知道您知不知道dna双螺旋结构，两条链子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它，联系紧密但却分明有序。” 听到这个概念，男子来了兴趣。 在2013年的彼时，产业链相关理论概念和实践已经比较丰富和成熟了，不然华粮集团也不会基于产业集聚理论在四年前提出全产业链战略，并吸引更多的企业去引用借鉴。 但对于创新链，虽然在20世纪70年代形成，但对于它理论逻辑与结构机制的研究尚处在摸索阶段。 对于陆时羡提出的双链概念就更少见了。 陆时羡的声音还在继续。 “就商业而言，白酒行业的上游主要是种植业以及包装材料业。” “恕我直言，如今的种植业和材料包装行业将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发展平稳期，在近十年内想在本质上要做出新突破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第379章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而下游则是运输消费服务行业，这块相信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很难做出什么大的改变了。” 男子点点头，认可了陆时羡的说法。 营商环境每年都在强调，优化服务每天都在重复，但是消费市场始终重振不起来。 “就我粗略的了解看来，南江省规上产业集中在白酒、食品加工、轻化工等领域，因为历史原因，饮食风俗文化受北江省影响严重，但又没有自己独特的文化符号，不具备成为华南消费中心的条件。”陆时羡根据前世的眼界认知，再加上今生的经济学习的知识积累，融汇成这样一席话。 听起来似乎简单，但在此时却是相当超前的预判。 此刻，陆时羡才终于在男子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些动容的神色一闪而过，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觉得那该如何破局呢？” 陆时羡思考片刻，正欲回答。 旁边，梅婷却秀眉轻蹙，打断道：“你们俩要讲多久，我都在这站了二十分钟了。” “难得在南江碰见他，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尽一下地主之谊？” 闻言，男子哈哈：“理应如此，是我着急了，和小羡遇见也是缘分。 ” “吃完饭，咱们接着说道说道。” 在两个“地主”的带领下，晚餐设在一处简朴实在的农家饭庄。 可能是早有预约，只不多时，饭菜已然上齐。 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梅婷，男子自觉端起茶杯向陆时羡说道：“饭菜简陋，希望你能吃得习惯。” 这下，陆时羡连忙举杯站起来回道：“伯伯客气了，我本来就是农家子弟，怎么可能嫌弃家乡的味道，又有什么习不习惯的？” 闻言，男子哈哈一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这个心态倒是不错，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 “饮水思源，本该如此！咱们再来探讨探讨刚刚没说完的话题。” 陆时羡点点头：“显然，南江就只能走创新链为先的路子，也就是依托已有优势打造高新技术产业集群，最后以发酵工学这个点带动发酵工程全产业链条，围绕高新技术产业产业发展，加深创新链和产业链深度融合，抢占未来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的高地。” 男子眉头一扬，内心已经有些惊讶了，就连表情也第一次出现异样。 而陆时羡只顾着将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没空观察他人的感受。 “我们在广义上认为，发酵工程由上游工程，中游工程和下游工程这三部分组成。” “与其说是工程，不如说是一种技术。那么围绕上游工程也就是菌种选育、最适发酵条件确定，营养物准备等等环节，在上游我们可以在自主知识产权菌株研发和发酵剂上再起突破。” “不仅在过去，也将在遥远的未来，我国的上游菌种几乎全部依靠在跨国公司进口，菌种及其配套的发酵剂完全被海外垄断，真正具有自主生产知识产权的凤毛麟角。” “如果没有核心技术，在这一产业上，我们将长期处于挨打的处境。” “如果国外有一天在这一领域对我们进行限制，食品、医药品、保健品、化妆品甚至就连高科技生物技术领域，我们也会寸步难行。” 闻言，不仅是男子，就连梅婷也皱起柳眉来。 “有这么严重吗？我说你可别故意危言耸听啊！”梅婷也被吸引进了讨论，然后发表了自己观点：“菌种这东西不仅研发成本高，而且技术壁垒也高，取得突破已经很难的事情，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要奋起直追获得自主知识产权，这绝非易事。” “而且菌种市场又不是一个国家一家独大，想要完全进行制止不太可能吧？” 看着男子也望过来，陆时羡苦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证，他也觉得这不可能。 “寡头垄断市场确实不是一家独大，光是在益生菌和乳酸菌这一块，米国就几乎占据全世界一半的市场了。”陆时羡不得不含蓄地说道：“对霸权主义而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梅婷还有些迷惑，而男子已然进入深思。 片刻之后，男子问道：“那中游呢？” 陆时羡应声回道：“中游工程主要就是最适发酵条件下，对菌种进行培育或对其代谢产物进行生产的的一项工程。在技术上，基本上可以体现为菌种机的制备。” “菌种机听上去简单，但却是灭菌技术、空气过滤技术、计算机控制技术、菌种培养技术等等技术的融合。对于最有市场和发展潜力的食用菌而言，在过去半个世纪以来，我国的食用菌产业发展只是停留在简单的量的复制增长上，传统固体菌种不仅萌发迟缓，而且污染严重，出菌效果参差不齐。” “液体菌种的概念虽然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被提出，但一直没有取得新的突破，还停留在理论设计上。虽然十几年前，在我国科研人员的努力下，成功研制出cqy系列液体菌种培养机，填补了我国过去完全花大价钱依靠设备进口的空白。” “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与国际顶级菌种培育机器相比，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在中高端食用菌产品生产线上，国产菌种机的市场占用率很不理想。如果在这个领域进行突破，我们不仅抢回国内市场，就算在国际菌种机的竞争上也有一席之地。” 此时的男子已经没有了下文，而陆时羡秉持着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的理念，却是没有停下。 喝下一口大碗茶，陆时羡继续介绍：“下游工程其实比较容易理解，无非是从发酵液中对产品进行分离和纯化的技术。” “它主要的作用是提升效率和纯度，技术产品主要体现为......” 一席话结束，陆时羡抬起头，却发现整个房间忽然都沉默了。 啥玩意？ 不是讨论吗？怎么变成我一个人在说了？ 陆时羡连忙端起茶杯掩饰自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而此刻，虽然男子面上不显，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人生沉沉浮浮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双看人识人的慧眼。 如果说一开始陆时羡的沉稳让他赞许的话，那么到了这个阶段，就已经是震惊了。 第380章 考虑什么?他是我大舅!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陆时羡能在这个年纪讲出这样的见解。 男子稍微恢复心神，问了最后一句：“梅婷刚刚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方向已经很难了，那如果说三个方向同时进军，会不会步子迈的太大了一些。” 陆时羡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摇头道：“我想说，三项工程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渗透和依存的。” “它们可以被侧重，但不能被取舍。” “没办法，总有一种信仰，总有一些事情再难，也有人无悔去默默付出的啊。” 这句话彻底走进了男子的心里。 他微叹口气，轻声说道：“是啊！如果因为造氢弹、原子弹难，就不去做的话，哪有我们如今这么安宁的生活。” “如果因为造火箭航母难的话，怎么可能实现九天揽月，五洋抓鳖的愿景？“ “去年九月，辽宁舰建造完成，试航成功，谁又能知道航母交付的背后凝结着多少代科研工作者的心血啊！” 眼看着房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梅婷连忙打断道：“得了得了，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打住打住，发酵工学的事情到此为止。” 陆时羡和男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陆时羡，你怎么会突然到南江来？”梅婷似乎怕旧题复发，连忙找了个话题：“你不在苏省家里待着，也不在燕京学校学习，跑南江来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才骤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刚刚还轻松的神色顿时收敛不少。 “额，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被疾控所的高院士推荐过来参与到了南江林业局行道树美国白蛾治理项目中来。” 听到这个解释，梅婷倒是很快接受了。 在她眼里，陆时羡毕竟在植物病理领域在cell上发表了三篇论文，作为相关领域的学术新星，受到邀请倒也不说不难理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男子忽然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 “米国白蛾？只是害虫治理，150万的小项目没必要请动疾控所的高院士吧？”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也毫不惊讶，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还是一几年，一百多万就能被叫做小项目了，倒是有“小目标”那范儿了。 于是，他又把之前在会议室里的那一套解释简要搬了过来。 “伯伯，反正就是这样。” “米国白蛾危害的不只是南江市中心的行道树，更不是全南江省的受害经济树种，更绝非简单的森林动植物研究资源。” “而是森林背后蕴藏的涵养水源、土壤保育、固碳释氧和大气净化等等作用。” “森林被破坏以后，这些作用减弱后，后果短时间看不出来，但若是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南江的农业、畜牧又或是局部气候都会恶化。” 闻言，男子第一次皱起眉来，眉头紧锁，过了好半晌才舒展开来。 “你说的这个问题，之前倒还真是没人跟我提起过。” “外来害虫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危害！” “如此看来，举一反三的话，在外来物种引进的考虑上就得格外慎重了。”男人忽然又恍然道：“难怪前一阵子，南湖省在鼓捣出了一个《外来物种管理条例》。” “我和几个老朋友之前还在谈论这个事，说南湖不主抓经济中心工作，搞这些有的没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 只是闲谈罢了，陆时羡倒是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思维和认知，联想到这里来了。 最后一杯茶水续完，时间已经不早，也就到了离别的时刻。 男子对着陆时羡赞许道：“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学识，很不错，今天本来是抽时间陪梅婷出来玩，没想到却是不虚此行。” 陆时羡这下听到，连忙摆手：“我这毕竟只是一家之言而已，算不得数，今天也就是和伯伯您互相交流。” 男人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临行之际却又突然纠正了他的叫法。 “你跟梅婷一样，跟着叫我老梅就行，伯伯长伯伯短地听得我都以为我要入土了。” 闻言，陆时羡顿时啼笑皆非，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称呼而已，只是一个代号，只要当事人愿意，怎么叫都无所谓。 老梅显然锻炼有度，离开的脚步矫健有力，很快就走到前面去了。 于是，陆时羡来到梅婷身边趁机打听：“你爸是哪个学科领域的教授啊？思维倒是蛮敏捷的，就是说来说去总是老三样。” 梅婷没有回答他，反而倒是被勾起了兴趣：“哦？什么老三样？” 陆时羡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回答：“不错、确实、就是这样啊！“ 梅婷闻言，忽然感觉有些绷不住，她多年的修炼似乎就要毁于一旦。 但最后终究还是忍住了，欲言又止，面色奇怪地瞟了他一眼。 “咳咳，这句话我会如实转告给他的。” “打击的好，但是我喜欢！”梅婷又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收回。” “言尽于此，下次再见咯！” “最后，加油咯！” 丢下最后一句话，梅婷快走几步，便和老梅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陆时羡摇摇头，总感觉这对父女有些奇怪。 今天这场会面的过程也很奇葩。 但不管怎么样，他乡遇故知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也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因为他接下来迎接的挑战颇为艰巨。 第二天一早，陆时羡趁早和高静打了个电话。 她对陆时羡想要独自回燕京的想法提出严重抗议。 高静：“你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想抛弃我？？？” 陆时羡：大汗：“抛什么抛？弃什么弃？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做实验罢了。” 高静：“只是找地方做实验，什么地方不能做？来我们实验室不是一样？” 陆时羡婉拒道：“这不大方便吧？我一个外校的学生，随便用你们的实验室，会不会太随便了？” 高静：“随什么随？便什么便？我们实验室主任是我大舅，你就以我朋友的名义，小小的借用一下实验室做毕设实验，他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陆时羡再次婉拒道：“这不太好吧？实验溶液以及材料消耗花的难道不是钱吗？” “放心，他是我大舅，他会自己私人垫上的。” 陆时羡第三次拒绝道：“我觉得是不是在考虑一下下?” 高静：\\\"考虑什么？他是我大舅！” 陆时羡：“......” 第381章 惩黑除恶之旅 最后，陆时羡了解到高静还真有个大舅，全名叫高茗捷。 南江大学生物工程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功能糖等的绿色生物制造与反应器技术研究。 他在功能性多糖、寡糖的绿色生物制造以及智能生物反应器的开发利用等领域做出了不菲的成就。 因此，他在学校里掌握一间绿色生物发酵省部共建实验室的主导权。 陆时羡想着，有这层关系在，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在南江做实验也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光是实验材料的来源就可以省却不少的功夫。 有这时间，够他做好几次生化实验了。 之前也欠了高静一次，现在再多一次也无妨。 想通之后，陆时羡便当即回复了高静。 女孩子的心思总归细腻一些，她似乎知道陆时羡有点急，于是又打了电话过来。 “我刚刚已经跟我大舅提前说了，他表示这是小事一桩，他下午正好有事不在实验室，我明天就带你去找他。” “好的，倒是劳烦你费心了，谢谢你！”陆时羡向她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趁着下午的功夫，陆时羡开始结合前后的想法，整理自己的实验思路。 根据他的实验目的，肯定是以有效治理米国白蛾为主。 那么，目前主流的几种方案，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那几种，总结过来不外乎生物防治、物理防治、化学防治、人工防治。最近兴起的天敌防治、网幕剪除、成虫诱杀和烟雾喷除等等都能够概括其中。 而他的选择看似很多，但实际上也并没有选择。 天敌防治基本上都是利用生物种间关系来对种群数量进行限制，其天敌草岭、瓢虫和蜘蛛等生物都能对虫害进行针对性防治。目前的研究成果以周氏啮小蜂最为适宜。 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不能和化学防治一起使用就算了，效果最好的周氏啮小蜂在目前还未得到验证，在推广上还需要一定时间。 但显然，现在的南江等不及了。 而物理防治和人工防治，包括网幕剪除、成虫诱杀和烟雾喷除在内，都存在一个普遍的问题，那就是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太巨大了。 小范围地区内使用毫无问题，但放大到整个南江省，就会占用其他的病虫害防治经费，那就几近于拆东墙补西墙，得不偿失。 而化学防治显然都绕不过一个问题，那就是环境污染。 这就是如今南江米国白蛾虫害治理的现状，米国白蛾早在1984年就进行了相关技术的研究，已经有很多成熟的经验，但偏偏对此时的南江而言，并不是太实用。 根据南江目前的现状，陆时羡拿起笔在稿纸上进行总结：资金有限、人群密集、绿色无污染。 再加上南江并非沿海或近海城市，境内的鱼蟹虾等水生动物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那么一个选择自然而然走进了陆时羡的心里。 有人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总有妥协的时候。 于是很多人花费巨大时间、人力和物力成本，但依然得到了一个并不算好的结果，最后美曰其名，努力过就没有遗憾了。 但这是常人没有选择的选择。 陆时羡不是常人，所以他选择全要，坚持以最少的成本达到最好的效果，并且能够节能环保。 第二天一早，陆时羡离开临时住所，前往南江大学生物工程学院。 生物工程最为南江大学最强的专业，自然也有非同一般的待遇。 作为全校最气派的建筑，这又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陆时羡很容易找到目的地所在之处。 早上九点，生工学院大楼门口，陆时羡成功与高静进行汇合。 而高茗捷也并没有意向和陆时羡这个“无名小卒”后辈会面的意思，全程由高静进行的协调沟通。 陆时羡对此也并无意见，这种事情只要最后结果达到，过程如何他并不关心。 跟随高静走进生工实验大楼，一间常规实验室以及旁边附带的休息室将作为他们近段时间的办公室。 “从今天起到暑假结束，这间原本作为本科生进行实验课的教室将成为我们共同的实验室。”高静露出笑容，从兜里拿出两把钥匙递给他，“呐，钥匙在这，办公的设备包括电脑在内，也都是现成的。” 说完，她又连忙补充解释了几句：“当然，你如果想要用更高端的仪器，就必须通过我了。” “没办法，因为相关规定，这些仪器不仅需要本校师生的身份，还需要是实验室的内部人员。” “所以，你有事找我就对了。”高静故意露出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陆时羡忍着笑点点头，宣布道：“很好，我现在宣布你正式成为惩黑除恶项目的成员了。” “好哎！”高静刚欢呼完，又很快睁大眼睛，有些迷惑的问道：“除恶就是除蛾，我能理解。” “但是这个惩黑是什么鬼，白蛾难道不是白的吗？” “你说的没错，但米国佬的心是黑的，懂了吗？”陆时羡稍作解释。 高静：“......” 又花费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花费了不小的气力将整个实验室和办公室都打扫了一遍。 没办法，这种常规实验室除了学生们教学使用之外，很难有别的用途了。 而现在又正处暑假，有灰尘是在正常不过了。 好在地方不大，所谓的办公室，空间刚刚能够容纳一张办公桌和两把椅子。 出于节省空间的需要，桌上两台电脑背对着立在一起。 陆时羡上手开机调试了一下，运转较为正常。 除此之外，就真的别无他物了。 做室内研究，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研究环境。 地方虽然简陋，但做科研不是求享受，再艰难也不可能比室外更差了。 而他之前在本科时，就在海青的荒原上一呆就是一个月。 这种程度对他而言只是小case，陆时羡对此表示欣然接受。 用高静的饭卡在南大食堂用过午餐，他浑然不觉自己似乎被“包养”的事实。 陆时羡正式开启了“惩黑除恶”之旅。 第382章 这是我们能完成的东西? 与此同时，在南江林业局的一间会议室。 在调研任务的最后一天，李永清正面向南江米国白蛾防治领导小组进行汇报。 当然，这汇报不是指的调研结果。 这个结果，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无人会去关心。 “经过陆博士首肯，调查结束后，我和孟永川先行回来汇报。而我离开的时候，陆博士还在进行实验样本采集工作，我看那样子，估计时间还不是一会儿。” 听见李永清的解释，会议室里的几人面色各异。 “看来我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陆博士言出必行，看来这次他能给我们一个惊喜了。”王从发露出笑意，就是不知道他话里的阴阳成分各占多少。 冯德章脸色平静，看不出来表情，打了个哈哈：“大家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们要多一点包容，给下一代成长的机会嘛！” 这个话题一转而过，几人都将陆时羡的事情抛在脑后。 对他们而言，现在的时间也宝贵万分，轻松调侃的机会并不多。 “现在距离监测中心给的虫情爆发期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冯德章面含忧虑道：“老王，根据专家组研判的整治计划方案，目前南江市中心的幼虫网幕剪除进度怎么样了？” 王从发显然也知道个中利害，连忙回答道：“进度还可以，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城南区了，它靠近郊区，路程比其他城区稍远，人手来回颇为不便。所以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放在最后集中来搞，应该马上就能结束了。”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不过考虑到意外情况，最好在三天内结束。”冯德章点点头，又道：“同步成虫诱杀这几天的效果怎么样？” “效果一般，不过这个你应该也清楚，受市中心光源复杂性影响，不光是米国白蛾，利用害虫趋光性灭虫效果都不理想。”王从发回道。 冯德章摇摇头：“没办法，没效果也要上，市中心不同别处，地理位置太敏感了，和其他地方一样搞什么寄生蜂，估计还没开始就被举报了。” “虽然暂时没有先例，但不排除有蜂伤人，万一弄出来个纠纷事件，也不好压下去。” “就更不要说喷什么药了，陆时羡的话还是有道理的，米国白蛾和我们之前防治的几种害虫不太一样。” “我们应对经验不多，还得引起重视才是，这几天你辛苦点派人盯紧点，把这段风头过了再说，有什么情况立刻报告。” “我晓得。” …… 南江大学生物工程大楼实验室。 在高静的配合下，陆时羡的研究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般而言，都是陆时羡吩咐，高静去做，完美履行着小迷妹以及兼职小助手的职责。 而人心都是肉长的，陆时羡也不能完全把她当作工具人看待，找了个时间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实验计划，让她从全局了解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陆时羡尽量长话短说：“根据实地考察结果，针对南江省的实际情况，我打算研制一种新的苏云金杆菌生物制剂，所以后面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会很多。” 有句话说得好：字越少，事越大。 听到这句话的高静手一抖，“砰”的一声，直接要换一个新水杯了。 没办法，哪怕不是生物工程系的研究生，但作为生命科学领域从业人员，她对苏云金杆菌同样熟悉。 苏云金杆菌，学名苏云金芽孢杆菌，如果有人还觉得陌生的话，再说出它的几个别称，也许就有人会有印象了。 bt、敌宝、杀虫菌1号、益万农、菌杀敌等等。 作为一种微生物杀虫剂，对人畜无害，对害虫不产生抗药性，对天敌毫无杀伤力。 对环境…… 虽然不敢说毫无影响，但这无法避免。 因为任何一种人工存在，都会在自然里留下它应有的痕迹，但不污染环境却是实打实的。 在1911年的徳国，生物学家贝尔内在一个名叫苏云金的小镇发现了一只异常的地中海粉螟。而这亦如果蝇幼虫对摩尔根的吸引力，这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经过不懈努力，他从这些地中海粉螟幼虫体内分离一种细菌。 虽然可能不是首次发现，但这种细菌却在四年后因此而得名。 距离苏云金杆菌被发现的一百多年后，它作为研究最为深入、应用最为广泛的微生物杀虫剂，在世界范围内的害虫防治领域，为人类做出了难以估量的巨大贡献。 “苏云金杆菌虽然对鳞翅目、膜翅目、直翅目和鞘翅目在内的一百多种害虫都具有广泛灭虫活性。但是目前的苏云金杆菌制剂论防治效果，还是松毛虫、棉铃虫和尺蠖这类鳞翅目害虫最好吧。”高静此时，居然罕见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陆时羡鼓励地向她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的任务是研发一种以米国白蛾为主要对象的新型农药制剂。” “要不再考虑一下下。”高静咽了一下口水，咬着嘴唇面带犹豫：“你确实这是我们两个能完成的东西？” “它的原理确实不难，单基因表达后产生的cips，经目标昆虫摄食后，在中肠碱性环境中被降解为活性多肽因子，学界目前普遍认为其含有毒性的片段拥有三个结构域，结构域1参与孔道形成，结构域2参与毒素与其特异性受体结合，结构域3调节毒素活性，破坏渗透膜，使虫体死亡。” “但这个领域早就成熟的不能再成熟了。据我所知，全世界苏云金杆菌相关专利就有近万件，而米国是苏云金杆菌专利数量最多的，几乎占领了一半的专利版图，我们想在米国佬的眼皮子底下钻空子，似乎不太容易？” 陆时羡倒真没想到，高静还能有这样的见解，随即用重新认识一样的目光望向她道：“可以啊！你以前有专门研究过？” 临时抱佛脚的可能性被他直接否认了，关于生物制剂的计划他刚刚才披露出来，更别说苏云金杆菌只是众多选择其中的一种而已。 第383章 高静的小算盘 还有白僵菌、核型多角体病毒以及一些寄生性天敌，所以基本不存在补课的可能。 而高静的回答显然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倒没有啦！只是我本来就是学昆虫的，接触一点害虫防治的知识的不过分吧？” 陆时羡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内心对高静的评价不由得上升了一些，并安慰了几句。 “安啦！你说的确实是事实，不过研发有几个好几个维度，除开不太适用的作物品种外，我们这次又不涉及到基因编辑，只是苏云金杆菌菌株筛选及其相关应用和方法而已，难度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高。” 高静翻着白眼，接受了他的说法，但心里却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苏云金杆菌制剂的生产过程，无非就是发酵、浓缩、剂型。 浓缩和剂型都好说，最关键的是就是发酵，即菌种选育、培养基以及工艺选择优化。 但现在，大规模制剂轮不到他来操心，他现在要做的是从成千上万把万能钥匙里找或者新配一把钥匙，一把独属于米国白蛾的钥匙。 这个任务实际上并不如陆时羡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不然苏云金杆菌近万相关专利与菌株或菌株筛选有关的就不会只有一百多件了。 前世，他不止一次在讨论中听人讲过，如果没有苏门金杆菌，不知道有多少个科研从业者会饿死。 这句话虽然是调侃，但话糙理不糙。 截止到目前，全球通过分离得到的苏门金杆菌菌株一共有接近株，在这五万株菌株里，又可以将其分类为62个血清型和亚种。 这些血清型和亚种都携带有不止一种杀虫基因，而一种菌株可以携带多种杀虫基因，这也是苏云金杆菌具有如此广泛性杀虫效果的真正原因。 陆时羡在办公室的小黑板写上接下来的实验方案。 正写着，想到实验材料，他连忙转过头向高静问道：“你待会去帮忙问问，南江大学校内也没有已经分离保存的野生菌株。有现成的话最好，如果没有的话，为了得到足够多的样本，估计这几天我们有的忙了。” 高静想了想，以一种肯定的口气回道：“应该有吧，这种微生物这么常见，而且安全度又高，我想每个生物实验室都备的有，我找我大舅问问。” 陆时羡表示了解，然后又问道：“我们之前采集回来的白蛾幼虫，这几天喂的怎么样了？” “好吃好喝供着呢，待遇好得很，拿回来才几天就胖了一大圈。”高静没好气地说道。 陆时羡听出了她心里的不情愿，让女孩子去喂虫子什么的，确实需要一定的勇气，毕竟虫子没有小白鼠颜值高。 但这也没办法，既然选择了这行，不跟这些东西打交道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这些试样的生物不当亲爹供起来，哪来的实验数据？ 没有实验数据，哪来的科研成果？ 不出成果，一辈子也毕不了业。 相比之下，饲养白蛾幼虫已经比果蝇幼虫或者蟑螂幼虫好太多了。 毕竟，2012年的一个凄美故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飓风桑迪导致米国纽约大学损失了至少七千五百只实验动物，而这造成的后果则是当年几乎所有的博士延期毕业。 两天后，所有的实验材料终于准备齐全。 这次，陆时羡手里手握五十株野生菌株准备大干一场，其中有十四株来自南江大学，剩三十六株都是他找老马在燕大通过某种特殊渠道加急运过来的。 南江大学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但亲疏关系摆在这，不可能全力支持一个外校生做什么毕设。 当然，没人能够想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毕业论文设计，而是某人的一厢情愿。 最离谱的是，不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毕设就算了，还压根没有立项，也没有项目经费。 自己花钱花精力买吆喝，不说这在国内的科研圈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起码也是相当罕见了。 因此，设身处地的想想，在某种程度上，高静能跟着他一起鼓捣这个，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这也坚定了他之前的一个想法，不过却只能等到日后再去实现了。 没有选择自己分离菌株作为原材料，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当天上午十点，“惩黑除恶”项目正式开始试验。 “我们的实验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初步筛选、进行lc50测定和数据处理分析。初步筛选你来做，主要是筛选出野生菌株中对米国白蛾具有高效灭活性的菌株。”到了比较关键的时刻，陆时羡也不再嘻嘻哈哈，开始严谨了起来：“我简单说一下流程，将菌株培养到孢晶分离之后，用血球计数板测定浓度后全部稀释到一个浓度，然后采用饲毒法进行幼虫活性测定，以标准菌株和无菌样本进行对照实验，统计的数据上死亡数和校正死亡率，对各个菌株的活性进行比较，最后筛选出高效菌株。” “怎么样，有问题吗？” 高静听完苦着脸：“我能说我有亿点点问题吗？” “这么大的工作量，你知道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要牺牲多少美容觉的时间吗？” 陆时羡只好以退为进道：“那要不后面第二步lc50测定你来？” 只是一句话就让气势汹汹的高静败退下来。 无他，初筛只涉及到同浓度下和两个对照组的比对，而进一步测定还包含有多个浓度梯度以及不同龄期幼虫的测定，最后还要观察生物学特效以及绘制生长曲线。 这个工作量远大于第一步，陆时羡这么安排也其实算是照顾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高静心里却暗暗有些惊讶，对于陆时羡给自己安排任务也并不排斥，反而还有些高兴，毕竟这是没拿她当外人了。 虽然没怎么进行过生物工程实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高静心里清楚，对菌株筛选而言，方法是最重要的，基本上专利的核心就在于此。 只是稍微思考，她居然发现陆时羡提出的这种筛选方案在国内还没见过有类似的。 虽然不知道其效果，但起码是合理的，至少挑不出来什么实验逻辑错误。 这就有些离谱了。 第384章 怒火攻心的高茗捷 女生就算再傻白甜，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确实是无偿进行帮忙，但前提是花费这么多时间，最后真的有意义。 对她毫无意义的消遣，就算她脾气再好也不会忍受。 但显然，现在她被说服了。 而接下来的工作因为工作量巨大，他们将变得异常忙碌。 为了加快进度，陆时羡和高静直接开启了白加黑模式。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该拼的时候还得拼。 他虽然没去南江林业局了解官方的数据，但根据之前实地调研的情况来看，距离虫害爆发的时间大概在一周左右了。 接下来的几天，高静几乎每天都熬到晚上十二点钟回去，而陆时羡对自己更狠，最晚的一天持续到凌晨四点。 团队人虽然少，但也带来一个好处，那就是沟通协调起来非常迅速，两人可以随时随地对中途进行项目推进和具体实验操作细节进行讨论。 虽然累的不行，但高静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是实实在在的。 无论是对于整个实验思路的清晰程度，还是实验操作的精细程度，都在稳步提升。 同时也让她进一步感受到陆时羡的实力，每次当她提出问题，除非陆时羡正在思考，不然都会在几秒钟之后向她说出自己的理解。 高静现在越来越明白能在cell上发表成果是什么样的水平了，也更坚定了她要坚持到底的决心。 但实验室是公共场合，就算是暑假，也会有大把的“研狗”留校。 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发现他们生命科学研究生院的一枝花，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男人身边。 再加上高静每次早出晚归，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无力，和平常的活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在信息时代，没有秘密可言，一个人看见，等同于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看见。 于是，当一些风言风语在整个实验室范围内开始流传的时候，高茗捷开始坐不住了。 虽然大学已经倡导恋爱自由，而高静也已经到了研究生的阶段，谈恋爱是正常行为。 可让高茗捷愤怒的是，高静毕竟还没结婚，万一闹出了人命，那就不好听了。 高静是跟母亲姓的，因此作为老高家的掌上明珠，悄悄咪咪被一个混小子弄到了手，还是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他想找个机会，单独和陆时羡谈谈，可守了几天，在白天他硬是没有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抽了空，熬到晚上凌晨，终于找到了机会。 看着外甥女睡眼朦胧，明显劳累过度的样子，高茗捷终于忍不住了。 等到高静离开，他迈着步子就往实验室里冲去。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刚进去就被某人以严厉的态度怼了几句。 “喂！你是谁？知不知道进入实验室的规矩？” “进来没有经过允许不说，没消毒也没有穿实验服，你是第一次进实验室吗？” 还没见到人就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高茗捷直接呆住了。 自己一腔怒火还没发泄出来呢，可当他往身下看时，确实是一身便服，嘴里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由于刚刚怒火攻心，他还真的忘了这一茬，进入实验室工作区域,必须按规定穿戴实验服。 这也是硬性要求，实验人员每天需要接触各种化学试剂，这些化学品不乏有强腐蚀性、易燃烧或者易爆炸的特点，一旦沾染皮肤就会导致严重后果。 穿实验服也能够有效避免便装带来的静电问题，所以穿实验服几乎成了硬性指标。 他理亏的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灰溜溜地返回换衣间，穿上白大褂然后回到陆时羡的面前。 “请问你是？来这有什么事吗？”陆时羡时间紧张，稍微抬起头望了一眼来人的模样，年约三十几岁的样子，只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与自己无关，于是他再度埋头在面前的实验中。 而经过刚刚那一茬，高茗捷那还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实验室主任，连忙找了个借口道：“没啥事，我是后勤办公室负责资产管理的老师，而这间实验室放假期间应该属于闲置状态，最近晚上都有亮灯，所以我来看看情况。” “既然有人在，那就没事了。” 听到这个解释，陆时羡口中下次注意的话倒是说不出口了。 人家才是管这个的 ，自己这个外校人反而属于是多管闲事了。 “请问检查完了吗？实在抱歉我现在没功夫招待您。”陆时羡说完，便不再管他，开始对初步筛选出的菌株对初孵的白蛾幼虫进行实验。 而高茗捷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送客之意，只是他来此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走是不可能先走的。 于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悄无声息又走近了几步，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几斤几两，是真的在做毕业设计，还是在混时间。 可内行人看门道，只是几眼的功夫，高茗捷就明白他现在正在进行的操作。 “菌悬液制备吗？操作倒是很规范。”他不自觉的连连点头：“用无菌针头接取菌种，然后接种到培养基表面上，没有用接种环，这个量控制居然的还比较精准。” “用移液管混合菌悬液不用电动混合器直接上手？振敲的动作还挺稳，细菌悬浮的效果均匀分散。” “就到细胞计数了吗？我滴个乖乖，这个充池效率有点快啊！” 就这几手，高茗捷内心不由得将陆时羡和自己实验室里的几个研究生比较了一下。 结果发现根本没法比，因为这小子居然还很快，还是那种有条不紊的快。 这就让他感觉有些离谱了，基础实验的操作水平不吃天赋，但很吃熟练度，是需要大把的时间去磨的。 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别看实验操作门槛不高，声名不显，但在实验室里它是相当受重视的。 因为它反应的是科研工作者最基本的素养如何，直接关系到最后实验结果的准确性和科研项目的进度推动。 可以说一个能够熟练准确进行各种实验的研究生，到哪个实验室去都是香饽饽。 而陆时羡这么年轻，却拥有这么高的操作熟练度，这简直是怪哉，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了。 作为即将晋升为领域小牛的存在，手里却没有多少大将可堪一用，此刻他已经有些动心了。 第385章 从名场面到学术讨论 于是，连自己来时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高茗捷搓着手开口试探了一句：“同学你现在研几了？” “博一了。”陆时羡头也不抬应付了一句。 高茗捷直接人傻掉，完全没想到陆时羡这一句话就将他心里的想法完全堵死。 要知道他现在才34岁，能够在三十五岁之前成为硕士生导师，他已经属于进度很快的那一批了。 他还指望着陆时羡本科毕业之后，能够招揽他到自己实验室来，这个结果显然让他无法接受。 但在他的圈子里，读到博士阶段，哪位老哥不是面色沧桑。 但现在看看陆时羡这样子，怎么也不太像。 “这小子不会在拿我开玩笑吧？”心里想着这句话，高茗捷又不死心的问道：“你今年多少岁啊，这么快就博士了？” 陆时羡已经有点烦了，这人怎么老是跟个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的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对于这种问题，他回答的已经是比较有经验了。 于是他直接从兜里掏出学生证放在桌面上：“你自己看。” 高茗捷拿起来一看，人直接就麻了。 还真是，众所周知，证件是不可能作假的。 23岁的燕大博士，起码在他人生中还是首次见识，属实是有点离谱。 几分钟之后，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事实，他又忽然抓住了一个盲点。 “不会吧？你博一就开始做毕业设计的吗？” 听见高茗捷的这个问题，陆时羡手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露馅了。 但也无所谓，本来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就简要说了一下缘由。 这下，高茗捷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高静最近如此异常的原因。 他恍然道：“难怪这段时间，南大校区附近八辈子没人管的行道树，居然有人在治理。” “不过你这个项目没有立项不说，就算研究出来成果，经过论证之后从专利转化成产品，进行大规模实际应用好像也来不及了，毕竟有些事情的效率就摆在这。” “而且最关键的是，你这个实验有点属于摸奖了。” 听到高茗捷的声音，陆时羡第一次将头抬起来，终于见到了来人的模样，年纪似乎不算大，就是戴着一框方眼镜有点显老。 他没想到居然遇见懂行的了。 要知道，高静跟着他连续做了这么多天的实验，都没有看出来这个问题。 而这人居然能一语道破，有点实力啊！ 那他这什么后勤处办公室管理设备的，似乎也有点太过分了。 “我刚刚已经自报家门，您是不是也介绍一下？”陆时羡放下刚刚做完的一组实验，示意他移步到旁边的办公室，也就是休息室去。 高茗捷自无不可，端起刚摆在面前的热茶，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他报名字，陆时羡就傻了：“啊？你就是大舅子？” 说完就连忙改口道：“不对，你就是高静的大舅？” 高茗捷自然是不清楚他为啥有这么大反应，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不像吗？” 陆时羡立马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像，实在太像了。” “另外，看样子您在菌种选育这方面也大有研究？” 在这一刻，一场原本差点成为火葬场的名场面变成了学术交流会。 高茗捷谦虚道：“大有研究研究谈不上，毕竟我的主要研究领域在功能糖绿色生物制造和反应器技术方向。” “不过我的实验室涉及到生物发酵领域比较多，平时也会了解一点。” “你的实验思路从应用来说是没问题的，但是就是比较考验运气。不一定你选取的野生菌株对米国白蛾都具有高效性。如果没有，你的努力可能就做了无用功。” 陆时羡耸耸肩，表示并不在意：“我相信您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时候，苏门金杆菌目前已经被发现的菌株就有数万种，我们不可能为此去找到这数万种菌株来做实验。” “这并不现实，不是吗？” “但绝大多数菌株对于米国白蛾是有灭活作用的，只是效率高低问题。” “这不是数学，那么从最终应用角度来说，我能找到相对于最优解并不算太远的答案不就已经成功了吗？” “而这个概率我想并不算小。” 高茗捷赞许的向他点头：“看样子你主要研究的是应用科学专业领域了？” “我在生物工程学院教了这么多年书，在研究生阶段能够领会到这一点的学生也是凤毛麟角。” “他们总纠结于书本知识上的条条框框，跳不出思维的怪圈。” 陆时羡摇摇头：“这也没办法，学生之所以为学生，是因为他们还无法直接从实践中汲取知识。” “究根结底，书本的知识源自于实践，于是在时间上便存在天然的滞后性。” “就我个人观点来看，其实学校之间的最大的差距便是这种滞后性的大小。” “啪-啪-啪！”高茗捷听完竟为他鼓起掌来：“你说的没错，比如我们南江大学，在国内能排的上号的生命工程专业，传授的知识大多来源于近几年我们学院的实践性教学。” “但其他专业，学生们学习的教材大多是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前人编写的教材。” “虽说经典永不过时，但是知识总得更新换代。” 最后陆时羡以一句名言作为此次交流的结束语。 “诚如赞格威尔所言：所有一切都在变化，唯有变化不变！” 高茗捷接着便离开了，这场学术讨论也落下了帷幕。 陆时羡发现这个大舅还挺有思想的，能在这个年纪成为一间实验室的大老板，确实也证明了他的能力。 其实有很多看似平平无奇的学校里，恰似隐藏着类似他这样优秀的师者。 而很多所谓名校，却出了许多砖家叫兽。 凭借陆时羡的预感，高茗捷日后的成就不止于此。 陆时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夜明星稀，但他的实验还得继续。 第386章 转眼都飘散如烟 陆时羡的实验思路既新颖也清晰，他设计的实验方案其实并不复杂，工作量也没想象中大。 但让他们累的半死的原因是，这压根就不是两个人的工作量。 陆时羡现在已经体会到了单打独斗的劣势，于是不止一次在做实验的想着：“看来最好还是要有固定团队成员才行。” 他以前没当过老板，但最近随着他知识能力水平的整体提升，再让他去重复一些低层次的工作，显然不符合高效性工作的需要快乐。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体会到：对自然科学基础规律进行研究，显然单打独斗已经不符合实际了。一个人可以走得很快，但不可能走得很远，只有一群人才能走得远。” 特别是在他没有系统的加持下，自认为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平凡人而已，就更需要仰仗集体的力量了。 此时，他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小家子气了，二十一世纪是人才的世纪，我也要提前谋划了。” “不过，自己现在都只是打工仔，想翻身当老板还需要徐徐图之才行。” 陆时羡简单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优势和劣势都比较明显。 优势自然是自己已经在国际顶级三大期刊之一cell上发表了三篇署名一作论文，这是随时可查的成就，放在国外也许算不了什么。 但在国内，也算是金字招牌了，因此还在国内外的科研圈拥有了一些知名度，虽然还不大，但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另外，经过“依米项目”的磨砺，陆时羡实际上并不缺乏领导团队的经验，也就是说硬件措施随时能够跟得上。 而劣势自然是自己的年龄，在这个比较看重资历的时代环境下，直接成为了硬伤。 另外自己也只是一个在读博士，甚至连讲师或者研究员都不是，目前无法以正规途径进行项目的申请和主导，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项目，也就没有经费，没有钱谁会给自己打白工？ 想到这？陆时羡忽然想到一个人。 话说这儿还真有个怨种在给自己打白工。 就这么一瞬间，等等！ 提升能力、锻炼自己的事情能叫打白工吗？ 陆时羡忽然悟了，醍醐灌顶的那种！ ...... 又是三天过去。 陆时羡的实验彻底走向尾声。 被他命名为bt lg43的菌株最终在八十位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 名字取自陆时羡和高静的姓氏的首字母，而编号来源于它原本的编号。 他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这个菌株不仅对低龄幼虫表现出较高的杀虫活性，最关键的是对高龄幼虫也有不俗的杀伤力。 陆时羡本想拉着高静一起研究它的生物学特征，但高静对微生物压根不感兴趣，也不具备研究的基础知识储备。 本着因材施教、对症下药的原则，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决定。 经过他的后续研究，发现43号菌株伴孢晶体呈现为菱形形态，与标准菌株的生长曲线基本一致。 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说明培养特性与标准菌株相差不大，可以用常规方法来培养。 与此同时，他又发现43号菌株的基因型和现存的几种主流杀虫剂型菌株的基因型存在差异。 但也不可避免的呈现出整个种群的普遍性的特点，那就是对其他害虫也具有一定的杀虫活性，没有了特异性。 但主要还是以米国白蛾为主要目标，杀虫效果最好。 对比于市场上流通的同等类型苏门金杆菌生物农药制剂，灭虫活性分别提升了22%、18%和16%。 18.67%的平均灭活率提升，确认过眼神，这就是他寻找的菌。 在整个苏门金杆菌家族里，它一定不是对付米国白蛾里最亮的仔，但一定会成为最先出名的。 用实验结束时，陆时羡对高静说的一句话来说：“这就是双向奔赴啊！属实是双赢了。” 也因此，陆时羡终于有闲工夫去南江林业局摸摸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慢悠悠来到南江林业局门口，由于他的辨识性太高，在直接刷脸之后，他直接顺利进入到局大楼。 轻车熟路的爬到三楼，这是之前专门用于此次研究小组的会议室。 刚一进去，他就听见一句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陆博士吗？” “怎么今儿有空大驾光临，不知道陆博士你这么多天没来，研究进度如何了？”他的老朋友王从发这几天和陆时羡一样，加班熬夜已经成了常态，最近精神状态不佳，正愁找不到乐子，见到陆时羡如同见到了救星，找到机会就调侃了起来。 陆时羡对此早有预料，装作感叹的样子回道：“这项研究的难度实在太大，我曾跨过山河大海，花费了巨大的时间和精力，也曾穿过人山人海，但转眼都飘散如烟。” “还好最后幸不辱命！” 听到第一句，王从发正准备假情假意地安慰几句，但听到最后，他直接愣住了。 “啥？” “你说你完成了？” “你确实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王从发的震惊怀疑三连问一下子吸引了正在会议室里讨论的众人。 “哟！是陆博士回来了。”冯德章带着几人，还没走近就笑着对陆时羡说道：“小陆你这次比上回来消瘦不少啊！都有点掉相了，看来这次下乡确实是辛苦了。” “这怎么能行，我过几天跟食堂的大厨说说，让他有时间弄点好菜改善一下伙食。” 成年人的世界，过几天就是过几年，有机会就是等机会。 陆时羡摆手婉拒了他的客套：“辛苦倒不至于，不过倒是小有收获，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减减脂肪。” 寒暄几句，话题终于被提及到王从发的异常上来：“王站长你刚刚在和陆博士说什么悄悄话？搞这么惊讶？” 王从发此时也恢复了平常心，内心暗叹自己作为一名老同志本不应该一惊一乍。 但他心里不断暗骂陆时羡刚刚实在太苟了，要说话就一句话直接说完。 还搞什么欲扬先抑，前后的差别太大，一下子让他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弄得有些失态。 第387章 突发事件 于是他又把刚刚陆时羡的话简单复述一遍：“陆博士说他找到了整体解决南江省内的米国白蛾的方法。”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几人脸色不变，皆是毫无反应，因为所有人都将这句话当作一个玩笑来听。 显然，这也是王从发用明谋来报仇了，他压根不相信陆时羡的话，只是偏执地按照往常的看法，认为陆时羡只是在说大话出风头而已。 若是这件事只有他知道，那岂不是太无趣了一些。 冯德章倒是为陆时羡解围，笑着向他问了一句：“小陆，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也不要藏着掖着嘛。” “虽然目前南江市行道树项目的虫害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但我们就是要集思广益，其他的地区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万一严重起来我们也算是早做打算。” 其余几人也附和起来，因为此时整个研究小组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气氛显得很是轻松。 陆时羡哪能看不出来压根没人认真听他，正准备随口说几句，应付了事，顺着冯德章给的梯子爬下来。 忽然，就在这时。 一个身着工装的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夹，小跑着来到会议室。 “冯所长、王站长，刚刚有一份从网络舆情中心发来的秘密文件。根据局主要领导的签批意见，请您们在五分钟之后迅速赶到顶楼小会议室开紧急临时会议。” “对了，另外彭书记口头指示，专家小组的成员也需要到场。” 等工作人员离去，在场的大多数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冯德章和王从发倒是皱起眉来，他们身处体制内，久在南江林业系统摸爬滚打，自然清楚刚刚工作人员话中的分量，倒是猜出了些什么。 像这种比较紧急的通知一般只存在两种情况。 一种是好事，重要领导来视察或上级部门进行表彰的时候，通知的都比较急。 另一种是坏事，基本上都是突发的重大森林火灾。 在气候干燥、气温较高的季节，每年森林防火期都有几回失火。 这种事情，他们已经遇见不止一次了。 但怪就怪在这个来文单位，他们知道，随着互联网科技的飞速发展，南江林业局也跟随趋势，成立了一个网络舆情监测中心。 当然，这个部门和虫情火情监测中心这些核心部门是比不了的。 所以平时比较紧急的事情基本都是从核心部门来的，什么时候网络舆情监测中心来的消息也需要开紧急会议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领导批示，那就得执行。 冯德章数了数实验室的人：“小陆你来的正是时候，加你在内，专家小组成员已经到齐了。” “刚刚小齐的话，大家也都听见了吧？” “请跟着我电梯移步到八楼会议室。” 可能是由于心中的好奇，包括陆时羡在内的几人自然不无不可，很快便动身前往。 毕竟都来这儿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么一会的功夫。 陆时羡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没想到一时心血来潮来这里，还有意外发生。 随着人流涌进电梯，除开冯德章和王从发以及专家小组的几个教授之外，还有一些人应该就是林业局的人了。 无人说话，不用刻意观察，陆时羡也能感觉到整个电梯内的压抑气氛。 看来还真是出事了，但他想不清楚的是，与舆论有关的无非就是纠纷、矛盾，这个自然会有负责林业局信访的部门去处理。 什么原因还要喊专家小组的人去？ 不光是这群老教授，就连陆时羡自己也得承认，术业有专攻，在矛盾纠纷调处领域，他们还是小学生，学历文凭可不管用。 难道是和专业性领域有关？ 陆时羡一边猜想，一边跟随大部队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的规格很高，但除了台上正中央的位置摆了一个牌子，是陆时羡为数不多恰好认识的名字之一，楚伟峰，也是林业局的一把手。 因为在上次见面会上，他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来阐述他的以下三点，不禁让陆时羡深有印象。 哪怕坐在后排，陆时羡也能看见他脸色有多差，显然此时的心情并不美丽。 而其余所有座位都是空无一物，不仅连没有茶水，就连席卡也没有。 陆时羡不由得摇摇头，连会务都没时间准备，看来这次南江林业局可能是遇见了大麻烦。 他随意在后排刚找位置坐下，就听到会议正式开始的通知。 这次却再没听见楚伟峰长篇大论，直接开门见山：“同志们，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是因为不久前在互联网上出现一件舆情，在网络上已经广为传播，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对我们南江的正面形象抹了黑。” “就在刚刚，省里的分管领导专程给我电话指示，说第一书记对此高度重视，勒令我们务必要最快时间进行整改，挽回损失，消除影响。” 越听，陆时羡反而越好奇。 一般的事情能够到达县级层面就了不起，能够惊动省级大领导的事件，那只怕事情有点大了。 看来这次南江林业局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果不其然，除了少部分消息灵通的，现场大部分人顿时一片哗然。 要知道在体制内，谁说的话最有威力？ 那自然是省级大领导了，对于地方上而言，就相当于封疆大吏的一样的存在。 什么最重要？稳定最重要。 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个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就是考核，年度没有出现大的问题，起码也是个合格。 但若是出了过错，有可能一个人的原因就会导致整个单位的考核出问题。 考核有问题则直接关系到年底拿到手的数量问题。 所以，现场很多人对此关注度很高，但是却一头雾水，绞尽脑汁没想到自己哪里工作做的有问题。 此时，只见到楚伟峰在桌上一拍：“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好市里的通报都已经来了。我来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说起来也是咱们林业局脸上有光，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了一次脸。” 第388章 设想照进现实 “7月23日，有用户名为南江浪子的账户在社交媒体发贴，指责南江市林业局不作为，放任虫害蔓延，导致他经营的万亩林场遭受严重损失，数百万资金投入毁于一旦。该信息发布后，引发社会舆论，短时间内，浏览次数次，转发次数达次，评论次数达条。在全国范围内造成不良影响，在华南地区引发大面积人群聚集，造成维稳巨大风险，影响极为恶劣。” 一口气念完，楚伟峰扫了一眼台下，又加大语气道：“因此南江市对履行虫害防治主体责任不力的市林业局进行全市舆论通报批评，请相关主要领导高度重视、深刻反思并限期在三天内完成整改，消除舆论风险。”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心里稍微舒了一口气。 虽然确实是通报，但只是舆论通报，又是从市里来的，而不是从省里。 只是先行整改而非直接问责，这说明这件事还能挽回，起码板子还没打下来。 但即便这样，也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非常有威慑力。 楚伟峰眼睛一眯，非常严厉地开始点人：“通报里面说的很清楚，那么请负责虫害防治部门的同志说说看我们是怎么个不作为的吧？” 这个做法实际上已经非常不留情面了，在单位里，无论是上下级，都讲究做事留一线，批评留一面。 这种做法很容易让人下不了台，但同时也说明了楚伟峰的震怒，显然之前也在别处受到了批评，现在是要层层下压了。 几秒后，只见到第一排的一位同志开始发言：“作为分管森林病虫害的领导，今年的虫害防治一直都是我在主抓的工作，虽然防治重要性一直在强调，防治进度一直在推进，但现在因为这个造成了少见的大大面积舆论，产生了不良影响，我感到很惭愧，并在以后的工作深刻反省，积极抓好整改落实。” 听完，陆时羡不得不给这位伸出拇指，几乎可以说是甩锅加找借口的回答模版了。 只不过就是现在压力来到了下一位选手了。 几秒之后，陆时羡却没想看见王从发从座位上径直站起来。 不过想来也是，他是林业防治站的站长，算是实际操作的业务一线部门，虫害出了问题，他的责任逃不掉。 此时，王从发面色有些发苦，以一种比较委屈的语气道：“楚书记，这个我想只能说是我们运气不好吧。” “当事人经营的是私人林场，我们最多只有引导和指导的责任啊。” “这个在《民营林场发展规定》里面第三条说的很清楚了，私人林场主依法享有充分的自主经营权。我们不可能强行干涉他进行病虫害防治的呀。” 此言一出，刚刚发言的领导微微点头，心想老王还是靠谱。 他肩负分管领导责任，这话他说不合适，但王从发说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话有理有据，他又是林业系统的老人，年近退休的老同志在某个方面实际上是拥有一部分的特权的。 哪怕一把手也不会在某个方面对他们过于苛求，以免引发导火线。 果不其然，此时的楚伟峰面色和缓了许多：“王站长，你先坐下来说话。”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说了就有用的，大家今年的工作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但责任总需要有人来背，总不能让市里和省里来吧？” “既然一开始就挂上了我们南江林业局的名字，我们就已经输了，为市里和省里分忧是我们应做的义务。” “况且，我们现在不是在追究责任，而是就事论事，尽快将事情处理，将热度冷却下来，我想到时候会有领导给我们一个公允的。” 楚伟峰一句话说完，王从发显然服气了不少。 陆时羡此时简直大开眼界，当场恨不得给他鼓掌。 对上对下都能说的一句好话，难怪能当上一把手的。 敲打会结束，正式步入了业务讨论会。 此时会议的议题已经汇聚在如何帮助当事人进行灭虫防害事宜了。 不过这都是老三套，如何分工，如何处理，如何安排，很快便在讨论下定了下来。 就在会议即将走向尾声的时刻，冯德章问了一个问题将所有人愣在了那里。 “所以到底具体是什么虫害？”看到众人的目光汇聚而来，冯德章不露痕迹地微微侧身，露出后面的专家队伍：“我们好对症下药。” 陆时羡此时不由得一边好笑，一边摇头感叹，这果然很特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南江特有。 这也是他一直不想踏足这个圈子的原因。 会都快开完了，才问到解决麻烦最关键性的问题。 相比之下，科研圈已经算是效率很高，也很直接了。 报告里显然没有这么细致，具体到受到何种病虫害，但楚伟峰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此时，他稍微回忆了数秒，然后回答道：“好像是什么米国白蛾吧？” 陆时羡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但他没想到楚伟峰还补了一句：“米国白蛾是今年刚入侵到南江的虫害，听说最近你们在舆论爆发之前就已经在着手研究预防？” “我看之前那个你们递交过来签批的行道树米国白蛾防治方案就很不错，能够看来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嘛。” 此言一出，冯德章表情很有些微妙。 王从发的表情很有些得意。 这下，陆时羡实在忍不了了，嘴角不免抽了一下。 这算什么？ 他敢保证楚伟峰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内情。 只是设想中的事情，不曾想竟真的在眼皮子底下成为了现实。 不得不说，只懂行政不懂技术的人大有人在。 陆时羡默然片刻，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身处此境，他无法，也无力改变。 毕竟他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科研人而已。 有的时候，做好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他内心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毕竟没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果呢？ 他也不行！ 因为在他重生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线就已经因他发生了改变。 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个念头都向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煽动翅膀。 谁也无法未卜先知！ 第389章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会议结束了。 走出机关大楼，外面晴空万里，但许多人心中宛如黑云压城。 虽然形势还没到最差的那一步，但是省里的第一书记发了话，市里给了三天的时间限期。 如果在这三天之内将事情解决，危机将消弭于无形。 可若是不能，南江林业局那可真是要变天了。 刚走几步，陆时羡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小陆，等一会。” 他回过头发现是冯德章，于是止住步子，看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小陆，你下午跟我们一起行动吗？”冯德章一边朝他走近，一边问道：“刚刚的会议你也参加了。楚局长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将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带队前往当事人的家里，进行调解。” “虽然他要求专家团队的成员也要一起去，不过这件事其实跟你关系不大，你也并非南江人，对南江的具体情况也你不熟悉。” “如果你有事情去不成的话，我去说一声就行，没事的。” 陆时羡闻言，心里立马明白这是冯德章卖了自己一个方便。 实话说，这件事确实跟他关系不大。没错，他的任务顶多是在行道树项目上帮帮忙。 甚至可以说行道树项目和他也没有必然关系，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说句玩笑话，是高院士派他过来旅游散心的。 而现在中途出了这个麻烦，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冯德章猜想自己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是非常正常的。 虽然他可能只是看在自己后面站着高院士的份上，但他好几次为自己解围，陆时羡还是得承这个情。 于是微笑着向他说道：“冯所长，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不过，我觉得年轻多见识见识，没什么坏处。” “万一以后我遇见这种了类似的事件，也有了应对的经验不是？” 这话完全说的没毛病，冯德章再找不出劝解的理由，反而对他有了欣赏之意。 之前他认为陆时羡只是长在象牙塔的学生，对社会接触不深，没有经验，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系列的操作。 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他发现陆时羡做事虽然有些理想化，但为人很正派，私心不重。 于是他伸手在陆时羡肩上拍了拍：“那行，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就行，到时候如果有了意外情况，我可能不能第一时间顾上你。” 陆时羡点点头，再次向他道谢。 下午一点半。 这原本是整个林业局的休息时间，现在成了正式向目的地出发的时间。 这次的阵势还真不小，属于林业局的五辆公车全被派出来。 除这之外，还有专门为他们这些专家小组成员和一些公车坐不下的人员准备的一辆大巴车。 进入大巴，里面的几位教授显然对陆时羡的加入有些惊讶。 不知道什么原因，来自南江大学的陈博林教授此时居然显得颇有几分热情，小声地开口问道“小陆，你怎么也蹚了这趟浑水，我们几个老家伙是没办法，跟省林业系统有点交情，也抹不开面子。” “但是你是没必要参加的啊？” 陆时羡只好把刚刚对冯德章的说辞又用了一遍。 这下，陈博林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向他提醒道：“这不同于在实验室里，你第一次深入民众一线，记得多听多看少说说话。” 这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手而言，自然是忠言。 但他既出生于底层，也有着前世的处事经验，自然不会露怯。 不过陆时羡还是感谢地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善意。 最后经过一番打听，陆时羡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阳县。 这是一个位于南江省西南方位，距离市中心有四百多公里的县市区。 一说，陆时羡就有了一些印象，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甚至比他之前去过的青县还要远。 这里的天然林资源也比较丰富，之前陆时羡曾将它作为考察候选地之一，但是考虑到路程原因，最后放弃了。 陆时羡感叹地摇摇头，该来的总是躲不过，这话还真不假。 足足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后，车队终于在阳县境内停下。 隔着玻璃，陆时羡远远都能看见，应该是阳县的地方领导过来接待了。 不过只是几分钟，车队再次启动。 显然，火烧眉毛的楚伟峰并没有心情停留在这里。 夏天的白昼全年最长。 已是下午五点，可天空已然慢慢黯淡下来，好在落日的余晖为所有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车辆在舆论发生的所在地稳稳停下。 陆时羡下了车，四周张望了几眼。 所谓的私人林场应该就是他此时眼前的几座山头吧。 这里有很明显的人工栽种痕迹，最北边山上的树木浓密高大，显然已有不短的树龄了。 而靠近南边的，也就是此时面向陆时羡的山脚下皆是才长几个月的树苗。 此时，陆时羡跟着队伍开始前行。 只是走了几步，他就隔着人影看见了正在和楚伟峰交谈的当事人。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可能是长期在外从事劳作，让他的脸色黢黑，皮肤变得粗糙。 也不知道楚伟峰跟他说了什么。 此时，男子的情绪显得很激动，大声的吼道：“理解？你让我怎么理解？” “我植树造林多年，将这里万亩荒山变成了绿林，现在出了虫害。” “我数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啊！” 陆时羡稍微走近一些，听到了楚伟峰的声音：“孙鹏同志，你先不要激动嘛！” “我们今天来这么多人就是抱着最大的诚意来解决问题的，争取以最快时间帮你纾难解困。” “你带着情绪说话，怎么能谈的拢？是不是？” 几句话之后，名叫孙鹏的男子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 最后又经过一个小时的谈话，孙鹏终于同意了楚伟峰提出的调解方案。 由省林业局指导将他林场的虫害问题彻底解决。 同时对于因为虫害已经死亡的树木按照当地救助标准，用转移支付的方式由阳县财政局以困难补助的形式进行补偿。 第390章 陆时羡的疑惑 但与此同时，孙鹏需要在社交媒体撤下之前造成舆论的帖子，同时发布大意类似于：感谢南江林业局的大力帮助，此为林场自身经营问题，目前已经得到妥善解决。 楚伟峰不愧是省级部门的一把手，与群众打交道的经验比较丰富，左手出力，一手出钱，公关处理方式堪称完美，直接快要将矛盾平息与无形。 当事人都说了这是一个误会，所以各位吃瓜群众就洗洗睡了吧!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简单了起来。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专家团队出马，就林业局自己这些人就足以处理掉孙鹏林场的虫害问题。 但楚伟峰不知道是为了保险，还是为了让孙鹏安心。 请了专家小组帮忙对林场进行一个详细的查看。 当然，楚伟峰说的大概率是冯德章、陈博林、李长征和江其昌几位教授，陆时羡只是顺带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跟在几人身后步入到林场进行详细的查勘。 没多久，查勘结果下来了。 孙鹏的林场主要树种主要以杨树、松树以及柳树这类经济树种为主，显然里面大部分都在米国白蛾的食谱之内。 他林场内的树大面积受到米国白蛾的侵犯，几乎每座山头都能看见大片大片白色网幕。 受害程度几乎达到了90%，而树木失活率和树苗死亡率分别达到了24%和56%。 这几个比例已经有点夸张了，损失按照经济价值算下来，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了，也难怪他会如此跳脚。 只是这样看来，这次南江林业局怕是要出一波血了。 但这种程度的虫害显然在家大业大的省林业局面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毕竟一个小小的行道树项目就是一百多万。 楚伟峰当场就指示防治站迅速安排人手进行灭虫事宜。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是晚上七八点，楚伟峰已经准备返程主持工作了。 除了留下来处理虫害的人员，一些人也即将跟着返回南江市了。 “小陆，你不一起跟着回去吗？这里马上要喷药了。”冯德章看着申请回去的名单里面没有他，有些意外地向他问道。 陆时羡笑着摇头：“花了这么长时间下来一趟，现在就回去岂不是太亏了，我随便走走，您不用管我。” 听到他的回答，冯德章也没去管他了，他并不是陆时羡的保姆。 虽然这件事已经初步处理完毕，就快要落下帷幕，但他也要忙着和王从发商量具体的灭虫方案。 陆时羡离开现场，顺着铺设的唯一一条水泥路，独自行走。 他低头用眼睛看着路，可心思早就飞出天际。 其实他早就有一个疑惑，可惜没人提出来，他也不好明言。 那就是孙鹏应该并不是第一次承包林场的小白，在明知道虫害是米国白蛾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提前采取措施进行防治呢？ 硬是等到损失惨重之后才发布信息，造成网络舆论，引来省林业局的支援？ 这是一件根本说不通的事情。 一是自从国内进入信息化爆炸时代之后，全国范围内的每天产生的信息以亿万计。 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发布的帖子就一定能引发关注？ 虽然安迪·沃霍尔曾有预言说是：未来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 但问题是华国人口这么多，一个一个排队，等待的时间也是天文数字。 二是南江林业局虽然这次认栽了，但也不是平白无故任人宰的傻子。 也就是说孙鹏能通过这个事件获取的利益是有限的。 用一个极小概率机会来赌一个并不晴朗的收益。 这个选择就算是初中生来也不会去做。 那么究竟是什么缘故？ 陆时羡预感自己可能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可他还差最后临门一脚想不清楚。 苦想无果，陆时羡便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已是夜月高悬。 在这盛夏，本是汗流浃背的夜晚，却感觉格外清冷。 陆时羡紧了紧外套，准备前往统一安排的临时招待民宿。 这里距离镇上有数十分钟的车程，走过去更是天方夜谭，想住条件更好的宾馆已经是奢望了。 不过，陆时羡也不在意，他并非娇生惯养长大的。 只是真到了住处，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没有土砖泥砌那么夸张，但也只是红砖堆砌而成的一层平房。 可能唯一的装饰是外面抹的石灰粉末。 他抵达的时候，这间屋子并没有开灯。 陆时羡知道这应该是为了省电，而省电就是省钱。 以前困难的时候，他们家也这样做过。 只是等陆时羡上了小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做了，因为他晚上要做布置的课外作业。 屋外，一个老汉正点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来自烟头上的火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他姓高，这是陆时羡知道的唯一信息。 “是高老伯吗？”陆时羡隔着土制道场打了个招呼：“我是村里安排过来住一晚的大学生，小陆。” 听到声音，老汉放松了心中的警惕，因为信息完全对得上。 “娃娃，你咋现在才来啊？”老汉一边说话，一边进屋给他搬凳子：“我之前还在寻思村里是不是在糊弄我老高。” “大学生好，有前途！” “可惜我孙子没这个命，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几年回不来几次。” 陆时羡熟稔地顺着这个话题与他交流：“看样子您孙子很忙啊，这是挣大钱了啊！” 老汉抽出烟嘴，一口唾液吐出去。 “他挣个屁的钱！” “没来搞我的棺材钱就不错了。” 陆时羡问道：“那他怎么不回来看您呢？” 老汉感叹道：“还不是因为穷呗。” “我们这荒山野岭的，每年种点地能够自给自足就不错了。” 听完，陆时羡疑惑地问道：“不对啊，像您们有山的，应该每年都有天然林补助，有地的应该每年也有耕地地力补贴的呀？” 闻言，老汉有些惊讶的看了陆时羡一眼：“你这娃娃看着年轻，倒有些经验。” 第391章 高老汉的平凡 陆时羡笑笑：“我也算是农村娃娃，多少也算是有点了解。” 此时的几句话下来，老汉对于陆时羡的态度已然亲近了许多。 “你说的没错，但是以前没有天然林保护政策的时候，我们可以进山砍柴或者卖木材。” “虽说累是累了点，但一年上头的收入可比这点补助多多了。”老汉将烟杆放下，叹气道：“后来，又开始了退耕还林，我们的耕地又少了许多，种粮食也就够自己吃的。” 陆时羡有些惊讶：“不会吧？” “我记得将退的是易造成水土流失的坡耕地啊，你们正常的耕地怎么会退呢？” 老汉闻言：伸出手朝着屋后一指：“你看在这大山里，哪里不是坡耕地呢？” “基本上都是以前在荒山里开垦出来的耕地，现在一退也就不剩什么了。” 陆时羡久久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 他不禁想到自己，虽说同样出自农村，但离国家的东部中心城市金陵不过数十公里之隔。 享受着辐射的交通和商业便利，再加上大面积为平原地形的地理优势，他们家的日子可以说是富足了。 所以，所谓的感同身受或许都是他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变革通往科学和进步的路上，不论被动或是主动，总有一小撮人在默默奉献着。 不过老汉倒是洒脱，走的路远了，眼界也就宽了。 “以前还有的老家伙去闹呢，闹的可凶呢。” “但其实就算我们不说，但我们心里都知道这事做的有道理。” “我老高没读过小学没文化，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这是大好事。” “以前我们上山卖木材的时候，就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是可以靠卖树生活，可山总有爬完的一天，树总有砍完的一天。” “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到时候又去砍什么呢？” 听到这，陆时羡向老汉伸出大拇指，却又听他叙述道：“可是在当时，这树又不是自家的。” “你不去砍，别人也会去砍。” “你不想砍也没法，你有这么一大家子不养活了？” “所以哪怕我们知道这件事是错的，但我们世世代代却一直在延续它。” “现在好哩！大家都砍不成了，反而还要一起去种树，种苗造林国家也给补贴。” “以前吧，干活是为了饿不死。” “现在，不干活守着这点补助，打打杂工也饿不死。” “但一直做错事和一直做对的事，心里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老伴去了之后，我也没几年可活，现在就这么一个心愿，那就是把我后山的那几座荒山都种满树，留给子孙后代。” 听到这里，陆时羡心中震撼了。 他的话就是最普通的语言，难说有什么文采。 可就是这样平凡的语句里反而蕴含着不凡的意味，让他触动万分。 “那您现在种多少了？”陆时羡问道。 老汉听到这个问题，笑着伸出三个手指：“三座了。” “种了十年咯！有一座高的很，爬上去都要一个多小时。”老汉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自豪：“不过我现在不经常去了，老了爬不动了。” “你有兴趣，我明天今天带你去看，不过只能隔着远远看，现在上去我怕是有熊瞎子了。” “好！”陆时羡重重点头，却又听到老汉问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于是回答道：“您知道孙鹏吗？他家的林场出了虫害，外面都传开了，我跟着过来看看。” 老汉听到却是闷声道：“知道，不就是孙老二他大儿子吗？” “他们家倒是有主意的，靠着到处承包周围荒山种树，这些年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 看到老汉对孙鹏的态度似不大好，陆时羡若有所思地问道：“不都是和您一样在荒山上植树造林吗？” 结果，老汉“呸”的一声骂出口：“他也能算造林？” “他种的是花钱找关系从外面运过来的树苗，只需要两三年就能长成，长得快成林速度就快，所以这些年来，他们家得的补贴是最多的。” 陆时羡点点头，不过这种事他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 虽然有取巧的嫌疑，但毕竟是规则之内的做法。 但接着他又听老汉道：“但他种的这种树根本不耐虫害。” “没有虫灾的时候还好说，但是若是出了虫灾，他这完全是白搞。” “但栽树能拿补贴，他啥事情没有，损失全让国家承担了。” 陆时羡听完默然摇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论在哪里，投机的人在哪里都存在。 这也是他对这种行为不太感冒的原因。 成功，然后暴富了，皆大欢喜。 但失败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或者不痛不痒。 作为重生者，他想投机赚钱，没有人会比他更具优势。 他知道未来近十年来的经济政策走向，无论是投资还是投机，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但自重生以来，他从未利用这种先知优势，买什么彩票、球赛抑或是股票。 原始资本的积累总是血腥的，是不知道建立在多少个家庭破碎的基础上汇聚的。 即使它还未曾达到与犯罪成本联系起来的程度。 说他守旧也好，固执也罢。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陆时羡对此敬而远之。 长长吐出一口气，甩去脑中的杂乱念头，他又问道：“那孙鹏家以前给树打过虫药吗？” 高老汉有点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打啊！怎么不打。” “但是好像没有最近这段时间这么频繁，以前他打的农药最多两三天就散了，现在过了好多天都有味道。”高老汉以看热闹的语气又说道：“说个笑话，他那里现在狗尾巴草都不长，好在我们这庄稼没多少，不然他周围那几家早就跟他闹了意见。” “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时羡摇摇头：“没什么。” 就在刚刚，他好像抓到什么，但却恍若错觉一般，一晃而过。 许久之后，已是入夜。 夜色渐凉，寒气加重。 “走吧，屋里暖和。”耳边传来高老汉的叮嘱声：“在这也就这么一点好处了，夏天凉快的很，连扇子都不用，到晚上还有点冷。” “我待会给你找床厚被子，你记得盖。” “好嘞！”陆时羡停止发愣，应着声搬着板凳朝屋子里去。 只留下寒风喧嚣而过。 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第392章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一觉睡到自然醒。 早上六点多。 陆时羡准时被生物钟吵醒。 不过，有人比他起来的更早。 陆时羡在他热情的招待下，用过一顿早餐。 随后便到了离别的时候。 与高老汉道了声感谢与再见，陆时羡准备再度出发了。 这是他在阳县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虽然只是他生命历程里成千上万个夜晚中的一个，但留给他的印象是深刻的，是值得铭记的。 走在乡间小路上，晨风吹过脸颊，稍微有些清冷。 陆时羡紧了紧外套，将衣服自带的帽子套在头上。 昨天没顾得上想，此时一个问题顺其自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这里为啥这么冷？ 显然，阳县的海拔并不高。 这里虽然山峰众多，看起来重峦叠嶂的，但在地理上，这种地形也只能称为丘陵而已，而非山地。 前者一般属于温带或亚热带气候，气温适中，降水量比较稳定。 后者才一般是高山气候，气温低，降水量较大，并且温度会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而逐渐减少。 所以造成这里气候清凉的原因究竟是？ 陆时羡又陷入了思考中。 众所周知，虽然森林也有着调节气候的作用。 初中知识告诉我们：植被能够通过影响太阳辐射和蒸腾作用来调节森林内部的温度变化。 但就以阳县的森林体量而言，想造成这么明显的气候变化是不可能的。 他估摸着，至少是那种广袤的原始森林才行。 想到这里，陆时羡的步子却忽然停下来了。 原始森林？ 等等，说到原始森林，阳县的附近似乎还真有一个。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陆时羡忽然悟了。 但此刻，他的面色没有找到答案的兴奋，只有焦急。 陆时羡从兜里拿出手机，找到冯德章让他存的电话就拨了上去。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这个点对于昨晚奋战灭虫的冯德章而言，确实有点早了。 电话那头似乎打着哈欠，显然精神不佳。 “喂？谁啊？” “是我，陆时羡，冯所长，我有紧急情况要汇报。” 冯德章没想到陆时羡来这个，稍微清醒了一些：“啥事啊，你说。” 陆时羡尽量平复心情向他说着自己的判断，使得自己的声音足够清晰。 但从电话那头传来无所谓的语气。 “不太可能吧！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可能会出重大虫灾？”冯德章对于陆时羡的紧张有些有些不解，他也不知道陆时羡为什么会提及这个话题，但这显然不太可能，于是劝解的话脱口而出。 “小陆，你不要太紧张了。我看你现在的状态有点敏感，是不是生病了？” “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并不仅仅只是保护区而已，它更是南江的林区，具备一定的单独性，就算是我们林业局也没有太多的管辖权。况且我在林业系统工作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听说过它会出问题。” “它的预警和防护措施不是一般的强度，你就安了这个心吧。” “我昨晚为孙鹏的林场可差点忙活了一宿，我先睡了，你有急事再打我电话吧。” 陆时羡却一脸严肃：“阳县就在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的边上，阳县内出现的虫害极有可能是从保护区蔓延过来的。” “而孙鹏......” 陆时羡一句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只剩下了忙音。 他一脸无奈，没说完的话是，孙鹏的林场之所以一直饱受米国白蛾侵扰，原因很可能就在于有着相对固定的来源。 而阳县孙鹏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靠近保护区边界附近的位置上。 这个来源有很大可能性就是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 陆时羡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注意到阳县这异常的气候变化。 之前他刚经过阳县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但只是在距离孙鹏林场附近的民宿里住了一个晚上就觉得冷。 而唯一有这个体量能对局部地区起到这种气候调节作用的，非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莫属。 这么一连串联想起来，一切都符合逻辑了。 唯一存在疑惑的是，也是刚刚冯德章劝解他的理由。 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并非普通的保护区，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冯德章的话确实有道理，但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太特殊了，不仅是极其珍贵的自然遗产资源，无数濒危珍惜的动植物在这里生存栖息，生物多样性程度几乎达到了全国之首，世界范围内也极其罕见。 最为关键的是它也是国内最为重要的生态系统区之一，它只要一出问题，可以说整个华南地区的呼吸肺就会出现问题，关系着数以千万计的人民的切身利益。 陆时羡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在手机上翻找着，终于找到一个可能会有用的电话号码。 顾洪雅在国家植物协会里担任要职，想必与各地的野生动植物保护部门相比都能说得上话。 电话一拨通，顾洪雅就听见了陆时羡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过倒也没多问，想了想回应他道：“你想知道最近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虫情监测趋势？” “这个怕是有点难办，我只能帮你问问南江植物协会的，看他们有没有途径。” “至于成不成，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时羡点点头，郑重的向她道谢。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有没有用，但仍做着最差的准备。 万一再不成，他就只能摇人自己亲自去验证了。 但这样效率实在太低下了，不仅进不去核心区，而且时间上也拖延的太久了。 一路上，陆时羡都有些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走在细窄的乡间水泥路上。 才上午十点，忽然整个天空黑了下来。 陆时羡朝上望去，乌云汇聚的厉害，很快便刮起了风，紧接着倾盆大雨从空中倾泻而下。 他连忙打开天气预报的短信，果不其然，最近的日期写着阴、中到大雨、大到暴雨、小雨。 这是盛夏之后的第一场大雨。 久旱逢甘雨，久暖遇清风。 也许在此时，在各个地方都有庆祝的喜悦。 但陆时羡笑不出来。 第393章 这都是小场面! 等待结果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 但天气却渐渐好了起来，雨势慢慢减弱。 到了下午三点，绵延几个小时的大雨竟然停了下来。 甚至半空中悬挂起了美丽的七色彩虹。 忽然，陆时羡的电话似是不合时宜地响起。 没有任何犹豫，他打开电话，收到了来自顾洪雅的电话。 她的语气满是严肃，又充满了讶异：“小陆，你立大功了。” “不过这也真是巧了。我联系南江植物协会时，他们正好有人在保护区进行研究任务。” “林区在为他们提供监测记录的时候，果然发现了米国白蛾侵袭的迹象。” “目前，整个自然保护区正在有序疏散游客，对整个自然区的受害程度进行地毯式排查。” 此时，顾洪雅显得无比庆幸：“虽然还不知道受灾程度，但米国白蛾号称‘无烟火灾’,繁殖力极强，产卵过程仅仅只需要2-3天，每块卵就能产500至700粒，发现的越早越容易抢在治虫的黄金时间前进行有效治理。” 听完，陆时羡也有些心惊。 顾洪雅作为植物学领域的专家，对虫害程度了解的很清楚。 没错，如果你还是对这些后果不敏感的话，那么有个数据一定能够震撼你。 如果条件适宜，一只雌蛾可以繁育至少40万只后代。一旦错过治理的最佳时间，造成虫害在保护区内蔓延，这种生物就会给保护区带来不可承受之痛。 石年国家森林保护区域界广袤，全域面积可达四百多万亩，治理难度极大。 最为关键的是，一些高效且便捷的措施是不可能在保护区使用的。 一旦使用不当，就会造成这里的平衡被打破，生物多样性遭到破坏。 不能采用有效措施且界域面积如此之大，唯一造成的后果就是有可能要花费难以想象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虽然陆时羡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但就是这一个电话可以说是价值千金。 “顾教授，原因找到了吗？”陆时羡颇有好奇的问道。 结果，电话那边传来顾洪雅否定的答案。 “哪有这么快？” “等等，我接个电话。” “好的。”陆时羡挂了电话，感觉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涉及到这种重大事件，他暂时还没有资格加入进去。 唯一能做的也无非只是祈祷而已。 几分钟后，陆时羡再度收到她的来电。 “小陆，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已经惊动了在京高层，对石年自然保护区发生虫害的事情亲自做出批示。” “国家林业部和自然资源部已经派出了联合督导组，对南江省处理虫害事宜进行挂牌督办。” “南江省第一领导即将到达石年进行现场指挥，因你是第一发现人，你也要去现场参加联席会议。” 听到她的通知，陆时羡直接傻了。 “这么快就惊动了高层？” “不会吧？” 只是一次未知程度的虫害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要知道，带了国家级帽子的自然保护区，全国范围内至少也有数十个。 顾洪雅知道他可能在这方面不太了解，稍微解释了一句：“石年自然保护区比较特殊，除了你已经知道的还有其他的缘故，但由于某种原因不能对外公开。” “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去就行了，反正这次应该少不了你的好处。” “待会应该就有人来接你的。” 陆时羡听完，也不再纠结，嘿嘿一笑。 道理确实是这样，等他挂了电话片刻后。 他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等等！我还没报我的位置啊！”陆时羡有些欲哭无泪。 但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穿迷彩服的魁梧男子已经站到他面前。 “你好，根据长首指示，特接送你到石年虫害治理指挥部。” “请上车！” 陆时羡人傻了。 迷迷糊糊上了车，他还是感觉离谱。 “这位同志你好，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而且这么快就找到我的。”陆时羡忍不住问了一句。 而他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保 密！” 这下，他也不多想了。 开始闭目养神，今天的心情波动有点大，属实是有点过山车那意味，搞的他有些心力交瘁。 只是几分钟，就陷入了休憩中。 与此同时，就在陆时羡离去阳县三十分钟后、 还在忙碌中的冯德章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楚局好！我正在按照您昨天的调度安排，正在帮孙鹏的林场灭虫。” 但接下来，楚伟峰的话让他震惊了。 “什么？这件事不管了？现在立刻马上赶到石年？”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这几句话，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会不会不太匆忙了一点，上面的任务可只给了我们三天消除影响。” 再然后，他听到了差点让他把舌头咬断了的消息。 “什么？石年自然保护区被监测到有大规模虫害活动的痕迹？” “好的，我和王站长马上动身。” 电话结束，冯德章忽然想起，早上陆时羡跟他说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危言耸听，可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事实。 这就离谱！ 他重新掏出手机，想给陆时羡打电话。 但提示声传来的永远的只是那一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不在服务器...... 顾不上这件事，他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拉上王从发上了车就开始狂奔。 其实阳县直线距离石年并不远，但由于自然条件恶劣，交通交件受到了限制。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绕行，陆时羡才终于到了石年。 刚下车，就有人为他指引方向，示意他往最终目的地前行。 这些操作，陆时羡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也不在意。 很快他便被带到刚一个搭建的新军绿色帐篷屋内。 “报告！陆时羡已带到！”完成任务的向导大声吼了一嗓子，差点把他的耳朵给震聋。 什么阵仗哦！ 不过陆时羡还是颇为镇定地走进帐篷内。 重生这种事情都经历过了，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手足无措的。 所以他的心里不断表示：这都是小场面！ 而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张面积还不算小的会议桌。 会议桌上已经被占据的七七八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凝重。 陆时羡余光下意识地往主位看去，却一下子把他吓的不轻。 wtf ？ 不会吧？ 第394章 初步结论认定 “啥玩意？老梅怎么坐那里去了。”陆时羡心里一下子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了一眼席卡上的名字，梅兴国。 这个不算特别常见的姓氏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而在体制内，座次代表着什么显而易见。 此次联席会的出席人员，来头最大的当属国家林业部和自然资源部派出的联合督导组。 毕竟空降下来的国字头，地位非同寻常。 但是老梅之前听他说在南江工作。 这么一联想起来，陆时羡忽然懂了。 卧槽！梅婷他老爸竟然是南江第一书记。 逗他呢！和封疆大吏一样的存在竟然之前和他在一起讨论学术问题。 这可真是离了个大谱！ 显然，他的到来引起了与会人员的注意。 此时的梅兴国不动声色，颇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在工作人员的接引下，陆时羡找到座位坐下，心里的震惊还是有些无法平息。 毕竟这太出乎意料了。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的人也到的越来越齐，还剩下的空座位已经没有几个。 梅兴国看了一眼时间，朝站在身后的一个中年人问道：“还有哪些单位没有来的？什么原因？” 中年人余光瞟到早写有信息的席卡，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于是稍微提高音量道：“回书记，还未到的单位是南江紧急救援队和南江林业局森林病虫害防治站。” “刚刚他们已经打来电话报备了，大概十分钟后就到达现场。” “南江紧急救援队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平江区突发的一起城市火灾里参与救援，所以耽误了时间”说完，中年人顿了一下继续道：“南江林业局防治站正在帮前几天舆论的当事人孙鹏处理虫害问题，他们也快到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 在南江救援队的强烈对比下和石年自然保护区虫害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南江林业局的缺席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就好比，别人谈论的都是消除绝对贫困这等忧国忧民的大事，而你突然横插一嘴说自己快没饭吃了。 这是相当不合时宜的，也是格局不高，站位不远的表现。 好在，两家单位并没有让人等太多的时间，显然在路上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四个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王从发和冯德章的座位距离陆时羡并不算远。 此时他们一边就座，一边看到陆时羡也在，顿时愣住了。 王从发更是掩饰不住的讶异。 而此时，梅兴国板着脸，只是清了一声嗓子，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个人敢交头接耳。 这不得不让陆时羡惊异于梅兴国的气场和威势，和之前他所认知的简直是两个人。 “虽然距离会议开始还有2分钟，但人既然到齐了，那么就提前开始吧！”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存在。 “同志们，今天在这里召开石年自然保护区突发虫害联席会议。石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国家生态安全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也是南江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基础。”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和世界五百强企业邦力集团洽谈合作，由此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件事的重要性。” “时间紧张，多的话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正式进入议程。”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子站了起来：“接下来由我对此次突发虫害的情况做一个调查结果通报。” “今天上午10点29分，在保护区自然灾害及病虫害综合监测大楼，应南江植物协会的请求调取虫情监测记录时，发现保护区南部小范围区域监控录像有网幕存在，疑似有虫情存在，后经过实地检查确认为外来物种米国白蛾侵害。” “上午10点34分，值班人员李大奎立即将报告给自然区管理局以及林区相关领导。受害程度暂且不明，米国白蛾来源暂且待查不明。” “上午10点36分，经过相关领导班子碰头集体商议，决定立即采取紧急预案，疏散林区内的游客和群众，对受害程度全面清查并进行治理，同时对事件发生的原因进行自查。” “由于发现的较为及时，保护区南部区域小面积受灾，南方边界线上的虫情较为严重。目前已经采取紧急措施，进行物理隔离，严格控制人员进出，将虫害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听到这里，坐在这里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虫情还能得到控制，一切都好说。 而男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过去石年自然保护区从未发生过米国白蛾入侵事件，经过专家组仔细研究讨论，初步认定此次虫害的主要发生原因是：汽车货运过程中将来自南江其他区域的虫蛹转运到林区，由此产生的距离跳跃式蔓延。”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挂着南江林业局牌子的两人身上。 好了，这波结论认定直接实锤了。 保护区、林区和南江林业局完全没得洗，责任也完全没法去推卸。 货运过程是无意识的，因为司机并不知道将这玩意带进来会造成这么大的危害。 那么，事情就要说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导致保护区的监测措施为什么延迟了，如果不是植物协会的“无意提醒”，保护区还被蒙在鼓里。 与此同时，林区的边界交通运输检查工作做到哪里去了？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作为重点保护单位，其内部的生物多样性是非常脆弱的，一个疏忽大意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那么最后，南江林业局究竟是如何进行整个南江省的虫害防治工作的？南江省已经是属于内陆了，保护区的地理位置几乎处于南江的中心。 之前，南江还没有听说过有米国白蛾侵害的消息。 米国白蛾究竟是怎么突破层层重围，一步步入侵到这里的？ 当然，华国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盖棺认定，责任总是最后才进行追究。 现在的中心重点工作并非与此。 第395章 画风突变的会议室 接下来，陆时羡也得到了一次发言的机会。 他作为第一个发声人，为这次的虫害治理节省了宝贵的黄金时间。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这次会议想必开的并不会如此轻松。 当众人听见陆时羡的推理判断过程时，都不禁为他的机智和勇毅而感叹。 倘若自己置身处地，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吗？会鼓起勇气打这个电话吗？ 没人说出答案，但大概率是不会的。 这也进一步衬托出陆时羡的与众不同来。 这一点，想必冯德章是很有发言权的。 此时的他坐在座位上，内心的心情颇有些复杂，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随着时间消逝，中间还有一些议程很快被通过。 当务之急，还是对封锁的区域以最快的效率进行治理才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 于是，会议很快被主持到这个环节。 “关于虫害的善后治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梅兴国环视了一圈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治理范围并非仅限于只是保护区，还有南江境内的虫害。” 这个问题得到了与会人员的踊跃回答。 米国白蛾虽然是个具有传播性的“疑难杂症”，但它并非首次在国内出现。 在数年的治理过程中，不管怎么说都总结了一些经验。 于是接下来的方案无外乎都可以涵盖进物理防治、生物防治以及化学防治里去，这也是当今治理病虫害的主流。 最后来自华科院研究所的一位专家意见得到了一致认可。 “石年自然保护区因其特殊性，注定了在它的处理方式上要慎之又慎，哪怕半点药剂施放都有风险，那么进行人工除治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而对于南江境内的虫害治理，由于区域实在太广，我的建议是以化学防治为主，多种方式并存，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合理进行选择。” 就连陆时羡也不得不对他的这个建议表示，在当时那个背景下，极具可行性。 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只当听众吧？ 陆时羡有一言不吐不快。 他打开桌上的话筒开关，接着这位专家的意见往下说。 “咳咳，关于第二点我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陆时羡的声音再度在会议室响起。 现场蓦然出现了几秒钟的真空期。 很多人的眼中露出不解，不会是要抖机灵吧？ 能到场的人基本都是在虫害治理或者相关领域理论研究颇深或者实际操作经验丰富的专家。 现在这个场合这个小伙子能hold住吗？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可陆时羡话里的意思表明他是前者。 不过，事已至此。 既然是讨论环节，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和权利，这个无人能剥夺。 这种事，这种场合，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所以他的语气一如往常般淡定：“大家的时间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但仅针对于南江全域的治理。” “因为南江国土面积广阔，再加上米国白蛾较为顽固，所以这注定不会是一夕之功。” “那么在主要以化学防治为前提的治虫方案下，先不论在南江长期使用化学药剂会产生污染的问题，我们需要考虑的是长期施用一种药物会不会使得米国白蛾产生抗药性，甚至迫使它们在这种环境下进行非自然选择，会往抗药性方向进行进化，而这种抗药性进化的速度远大于人类进行农药制备的速度。” 陆时羡提出的观点非常有力，立马在现场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但显然，反对他和赞同他的的人同样大有人在。 “你说会产生污染和抗药性，我都相信。但是产生抗药性速度远远大于农药制造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一个来自救援队的领导质疑道。 陆时羡丝毫不慌：“早有先例证明这一点，最为出名的当为桦尺蛾黑化实验，在工业化严重的时期，这种生物会发生发生‘工业黑化’，但当环境迅速得到改善后，桦尺蛾又会重新灰化，这已经说明了这种进化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紧接着一位来自某所高校的专家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位小兄弟，先不论桦尺蛾的进化尚没有被学界完完全全认可，就算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可你并没有考虑到理论有时候和现实是脱节的。” “我们都知道农药具有污染性，但是全世界范围内，依然有绝大部分国家还在使用农药，为什么？” “只因为农药依然是目前最经济、最便利、最有效、以及最稳定的防治病虫害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它具有不可替代性！” 显然，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附和：“是啊！叫人自掏腰包做好事那是白日做梦，如果使用其他手段，我们也要充分考虑到南江财政是否有能力承担着巨额费用的能力。” 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样子，支持陆时羡的声音就由平分秋色变成了弱势群体。 陆时羡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然后不慌不忙地回道：“我想大家可能弄混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我并没有否认农药的重要性，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建立在这是化学药剂的前提下。” “而生物药剂显然在此方面拥有不可言喻的优势。” “事实上，我在之前的某次研究中，已经通过某种方法筛选出一种对米国白蛾具有高效灭活性的苏云金杆菌菌种，我将它称之为bt lg43。” “这种菌种暂时不同于已经发现的所有种类，研究结果表明，它对任何虫龄的白蛾幼虫以及成虫都具有杀伤力，且以幼虫最佳，成虫致死率低了很多，但依然会使其减缓产卵的速度。” “经过验证，灭活率较之于市场上流通的同类制剂，灭活率提升了18%左右。” “而这个研究成果不出意外，会展示在下月的cell子刊《chemistry-biology》上。” 陆时羡在这里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整个会议室已经为此失声的事实。 至此，整个会议画风完全发生改变，所有人似乎置身于学术报告会，而非一场本应气氛无比紧张的联席会议。 第396章 转职是不可能转职的 当然，陆时羡很注意尺寸。 过犹不及就会成为卖弄知识引发反感的典型。 他微微一笑，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此次的讲话。 “关于bt lg43，为了保护知识产权不受侵犯，我已经申请了国家专利。” “如果南江需要，我随时可以免费授权。” “当然，只要不是用于商业用途的灭虫需要，也很欢迎大家以后多联系我。” “本人目前燕京大学生物学博士就读，师从徐志鸿院士从事植物学研究，未来的主要研究领域涵盖植物病理学、发育生物学以及遗传学，如果有合适的项目请记得我的名字。” 陆时羡最后打广告的高调操作看似是一个多余的操作，但实际上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相当于定心丸一样的信号。 那就是：选我！我很靠谱！ 话音落下，会场响起如同雷鸣一般浓烈的掌声。 哪怕来自林业部和自然资源部的几位大佬在内，众人都为陆时羡感到惊叹。 这么年轻，就读到了博士，这不能说闻所未闻，但也可以说是极为罕见了。 最为关键和画龙点睛的是，他刚刚提到的名字，徐志鸿，刚刚从燕大校长的位置上退下来。 作为国内最负有盛名高校之一的前代掌门人，作为对国内高等教育以及生物学发展都做出突出贡献的学者。 他的盛名不仅仅只是体现在科研的圈子里，在其他行业和领域同样享有盛誉。 人群里，王从发已经是一个劲的后悔。 自己没事去惹他干什么？ 不是说，搞科研的都很呆很内向，不善言辞吗？ 这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去做主持人都可惜了。 而他的旁边，冯德章内心同样在怀疑人生。 不说是高院士的高徒吗？ 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徐院士？ 当然，后者在公共视野里的威名更甚。 这一刻，冯德章真真正正认识到，不谈及陆时羡背后的力量。 他本身就是潜力股，而且是金光闪闪的那种。 ...... 数个小时后。 保护区为游客建造的某座凉亭下。 “小陆啊！很遗憾由于某种原因，石年自然保护区的事件需要保密，你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不能被公开给大众知晓了。”站在他身侧的梅兴国做了一句解释。 陆时羡微微摇头：“梅伯伯，这都无关紧要。” 这次他可不敢再喊老梅了，但由于梅婷的存在，在私下他可以亲近地叫一声伯伯还是没事的。 “我本来的目的就是为这场可能会有、可能会无的虫灾一个示警而已。” “况且我也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要说功劳，我的一位长辈顾教授和南江植物协会的一众研究队员们，才是真的出了力。” 听此一言，梅兴国嘴上不说，但心里对陆时羡欣赏之色更甚。 该严谨细致的时候，细腻敏锐。 该当机立决的时候，自信果敢。 该锋芒毕露的时候，担当作为。 该谦逊有礼的时候，功成不居。 自己在这个年纪怕是也做不到如此进退有度。 这种待人处事，放在他这个阶段简直是难以想象。 他若是放在政途也会大有作为。 梅兴国没有回应，而是话题一转问道：“你刚刚说无偿将专利授权给南江使用，是真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说出去的话，就如同刚嫁出去的姑娘一样，哪有往回返的道理？” 梅兴国点点头：“很好！我代表南江省五千万人民群众感谢你的无私贡献。” “梅伯伯，可别！”陆时羡一边连连摆手，一边说道：“这是应该的，能够将所学转化为所用，本就是我心中所愿。” “而且能不能用成，还不一定。虽然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一项哪怕已经成熟的技术要推广使用，转化为成品，还需要经过原理验证和中间试验等等流程。” “这种关切到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产物，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梅兴国听到他的回答，半晌没有说话，而是看起了风景。 这让陆时羡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说大领导就是大领导。 他的心思完全猜不透。 就当陆时羡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见梅兴国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话。 “小陆，你有到体制内的打算吗？” 陆时羡听到直接呆住了。 什么鬼？ 这又是什么神发展？ 看到陆时羡沉默，梅兴国也不在意：“在这件事上，也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以你的学历和性格，未来的起点会很高，前路也会宽敞无比。” 陆时羡确实有些懵了，因为他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条路摆在自己面前。 重生之后，在他的计划里，就未曾设想过这样一个选择。 他是立志在科研之路上做出一点成就，这不假？ 但面对这样一个选择时，他也会犹豫，也会感到纠结。 有着一省封疆大吏的赏识，这何止是宽敞无比？ 这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牛b冲天了。 这个选择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有志于官场沉浮的人面前，都无异于通天之路。 然而，这样的挣扎只维持了数秒，陆时羡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人生在世，总得有自己的坚持不是。 毕竟作者说了，他可是学霸文男主，而不是官场文男主喂！ 所以转职是不可能转职的。 他略微带着歉意道：“再三感谢您的厚爱！” “其实在我看来，进体制和做研究看似有着区别，虽然路径不同，但最后其实都走向了同一个终点。” 对他的拒绝，梅兴国有些意外，但不太在意。 选择做科研，这本就已不是常人做出的选择。 在大众眼里看来，科研人是既享受了金饭碗和较低的工作强度，又拥有高待遇和高地位的群体。 但当有人真真正正进入这个行业时，才恍然自己已然进入一座围城。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 当理想主义的一只脚踏进了现实的泥淖，纵使有着再澎湃的热情，也只能被迫放缓向前奔跑的步伐啊！ 第397章 真的是好气呀! 不过听到陆时羡后面的解释，梅兴国来了兴趣。 “哦？做官和做研究是一个终点？这句话又做何解释？”他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但梅兴国还是还是问了出来。 陆时羡嘿嘿一笑：“在实干笃行、爱国如家的人手里，无论是从政还是做研究，他们最后的目标终归到底可以总结为强国富民，始终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 “但在心术不正、自私自利者人手中，无论从事哪一行，手里的一切筹码都只是攫取他个人利益的工具罢了。” “所以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我埋头研究，作出贡献。” “这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冲突，所以您认为呢？” “哈哈！”梅兴国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确实没区别。” “不过我梅兴国最不喜欢欠人情。” “如果你的成果，能够如同你所说那样可以利用碳......什么玩意来着？”梅兴国说到一半，却一下子卡住了。 陆时羡忍住笑，小声提醒：“是碳氮源。” 意识到自己可能威严不再，梅兴国没好气地继续说道：“利用富含碳氮源的工业废水对那个苏云金杆菌进行大规模生产，同时又能起到效果的话，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只要你到时候别后悔今天说过的话就行。” 听完，陆时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自己今天已经把最大的礼物都拒绝了，还能有啥礼物来着？ 不过有好处拿，不要白不要，想必梅兴国也不会害自己，管他是什么？ 接下来在石年自然保护区的一切，都跟他关系不大了。 他唯一需要做的是就是回到南江，迅速将bt lg43的研究成果整理出来，和梅兴国派的人对接。 此间事了，江湖再见。 回南江并不赶时间，于是陆时羡选择了独行。 专车接送固然方便，可也要看是什么车，今天的军车着实让他有些适应不了。 与梅兴国告别的话早已说过，于是陆时羡迈着步伐，大步离去。 ...... 来的时候只花费了四十分钟不到，可再度回到南江却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他第一时间赶往南江大学生物工程实验楼。 他可没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人还满是抱怨地等着他。 “你今天又干嘛去了，连消息都不回？”高静在办公室看见他，先是一喜，随后含着怨气地质问了几句：“专利认证是可以花钱找人代为申请，但是你的论文总不能找人代写吧？” 陆时羡自知有错，脸上露出悻悻之色。 在他的角度里事发突然，情有可原。 但是高静可不知道，这件事又说来话长，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现在最关键的工作还是论文，一切的事情都得暂时为它让路。 他之前说的不出意外下月发，实际上他连论文都还没开始动笔。 当然，说大话倒不至于。 在戴维斯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的综合能力又得到全方位的提升。 连续三篇论文在cell的发表，让他的名字也在编辑部挂上了号。 再加上全程设计以及进行核心实验的操作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现在他可以说一句大话：在cell子刊发文还真不是太难，只要他的论文不是太离谱。 反而是其他的琐事，需要动一下脑筋。 首先是关于通讯单位的填写就是一个大问题。 他本人是来自燕大没错，但这个成果跟燕大还真的没太大的关系，没有立项也没有备案。 用的菌株其实也是老马的人情。 而他的实验确确实实也是在南江大学做的，虽然只是暂时用一下，但说跟南大联系紧密似乎也说不上。 用的地方是找的高静大舅的路子。 那么问题来了，在投稿系统上投递论文时，通讯单位压根就是必填项。 通讯作者是自己那是肯定的，没有疑问。 可是关于高静的署名，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如果单纯只是按照对论文成果的贡献程度来算，高静肯定是拿不到一作的。 这个实验可以没有高静，但绝不能没有陆时羡。 但在实验之外，高静的贡献众所周知。 所以在某些时候又不能分的太清楚，这个度陆时羡心里有数，把握的较为精准。 再三思考后，陆时羡做出最后决定。 通讯单位填燕京大学和南江大学。 按照他的性格要么都填，要么都不填。 那么在必须填的前提下，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当然，作为燕大的一份子，将其放在前面，想必应该没人会说什么吧？ 至于高静的署名，陆时羡还是决定给她一个并列一作的机会。 这篇论文对陆时羡来说可有可无，研究内容也不算什么特别重大的学术成果。 但从南江一路到青县，又从青县回到南江，这一路上简直成了自己的小跟班。 再加上她是陆时羡内定的组（工）成（具）员（人）。 提前奖励一下，想必问题不大，反正都是自己人。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花费不到一周的时间写完论文，陆时羡仔细检查了一下，应该没啥问题，就准备投稿了。 听闻这个消息，高静简直惊讶不已：“这才几天，你论文就写完了？” 陆时羡一边在电脑上传，一边回应道：“只是发一篇普通sci而已，很难吗？” 高静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她还在为在国外二区期刊发表而努力的时候，居然有人连普通sci都看不上了！！！ 真的是好气呀！ 然而，当她站在陆时羡身后看到论文的那一刻，她猛地愣住了。 “为......为什么一作的名字有我啊？”高静呼吸急促，简直无法保持淡定。 陆时羡嘴角一勾，回道：“理智一点，那肯定是因为你也帮了很大的忙的呀？” 说实话，她给陆时羡帮忙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回事，纯属只是因为迷妹的身份，谁知道陆时羡去青县还真不只是做调查的。 关于这一点，想必李永清和孟永川可以证明。 高静此时的心有些乱了：“荔枝，你让我怎么荔枝啊！” “这可是一篇sci啊！我要挂二作都好难好难的！” “你这样搞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第398章 陆时羡的感慨 “那我删了？”陆时羡装作认真的说道。 而高静再次体现了人类“真香”的本质，小声地说道：“要不......还是加上吧，如果你不在意的话？” 陆时羡被她说的好笑不已：“行吧，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没得事的，你以后有机会还就是！” 听到这句话的高静感动不已，毕竟有机会就是没机会。 当然，如果她知道陆时羡心里的打算时，一定会抓狂的。 数分钟之后，一篇署名着两所高校和两个人名的论文成功上传到《chemistry-biology》。 他的专利命名为《一种苏云金杆菌筛选的新方法》，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在国家专利局进行了申请。 虽说在先申请专利的情况下，论文的内容能够和专利的内容一模一样。 但陆时羡并没有照搬，一项技术虽然也能作为论文发表，但对他主要研究基础科学的人而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现在cell编辑部对他另眼相看，对他的论文肯定高看一眼。 哪怕质量稍微低一点，再上主刊毫无可能，但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上，安排在子刊上想必问题不大。 但对陆时羡来说没必要，这个时候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消耗编辑部的好感，着实没有必要。 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这一点陆时羡看的很明白。 于是，他对论文的层次稍微拔高了一些。 最后取名为《对微生物菌种筛选新技术的发展探讨》。 他以专利苏云金杆菌菌种改良的主要原理为支点，撬动了整个微生物筛选技术的大门。 以点带面，将他这次运用到苏云金杆菌上的方法，理论论证到整个微生物群落。 陆时羡的野心很大，他要在这篇论文里将所有微生物一网打尽。 不过，在数量如此庞大的微生物种群下，总有特立独行的个体。 所以这也是陆时羡取名探讨的原因。 虽说它不一定能够成为同类成果里最靓的崽。 但陆时羡认为它能在微生物研究领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此次研究的一些边角料，他就有些瞧不上眼了。 “暑假还有差不多一小半的时间，我马上要回金陵了。”陆时羡对高静交代了几句：“但是还有一些成果你可以发表。” “这也算是我给你布置的暑假作业了。”陆时羡说着又从桌上拿起一张写着内容的白纸来。 这上面记录着陆时羡在实验中的一些小发现。 说是发现，但也达不到专利的程度。 但用来写几篇论文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对他而言就有些水了，但给高静正好。 高静听完，结果小脸绷的紧紧的，一脸的悲愤：“你......” “你还是人不？还有心思给我布置暑假作业？” 陆时羡嘿嘿一笑：“你写不写随你。” “但是这次论文的完成，虽然挂上你的名字，但都是由我一个人完成的，你并没有得到锻炼。” “而我写的几个步骤，这些你都亲手参与过，了解它们的原理，就算最后发不出去，但练练写作能力也不错。” “特别是英文写作，你如果想在国外期刊上发论文，不会这个就不要想了。” 听到这句话，高静被说服了。 她拿起白纸一看，人都傻了。 《一种微生物营养剂的改良和配置》 《高效菌在工业废水培育的新方法》 《苏云金杆菌细胞计数方法比较性研究》 ...... 陆时羡走了，走的不带一丝云彩。 但他估摸着，高静倒是有的忙了。 由他梳理总结的几个论文主题，虽然都不太难。 但将它从实践转化成纸面上的论文，没有一年多的功夫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当然，速度快的情况下，大半年也能完成，就看高静能不能坚持白加黑、5加2连轴转了。 不过这当然是最为理想的情况下，除非高静一点别的事都没有，整天就坐在实验室做研究去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高静一个专门研究昆虫的研究生，现在去研究什么微生物会不会不务正业？ 其实这也是陆时羡的一点私心，但问题不会太大。 毕竟微生物是生物界的特能叉，和任何一个领域都能交叉一下，和昆虫界叉一下想必也很合理。 只要是生物就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循环，毕竟它万物收殓官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 再加上特能生，和昆虫寄生和共生问题，也是昆虫研究中的一大热点问题。 找完理由，陆时羡颇有些心安理得。 给梅婷发了个告别的短信，陆时羡踏上回金陵的火车。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该回去看看老爸老妈了。 他固然可以直接回燕京。 但研究固然重要，亲情也不能忽略。 前世虽然没有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感觉，但陆时羡却并不想经历它。 回家的路是很远、很累，但有人在等着他。 听着火车轰鸣声阵阵，他掏出手机，想了半天在朋友圈写下两个字发送了出去，回家。 是的。 回家没有文案，只有快乐。 ...... 在家的两个多星期时间恍然而过，距离新的学期只有几天之隔。 陆时羡被养的又胖了一点点。 虽然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但他老是有这种错觉，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并没有在校的那种充实感觉，但陆时羡也没有虚度。 发表在《chemistry-biology》的论文虽然成功发表了。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子刊的编辑部却并没有和他聊和这篇论文相关的问题。 反而一个劲的缠着追问关于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机制的研究进度。 想必是得到了主刊编辑部的授意，搞的陆时羡啼笑皆非。 只可惜，这个项目虽然还有可挖掘的地方，但根据和以前那些实验小伙伴的聊天来看。 连项目都撤了，估计在ucd是很难有后续了。 这也让他唏嘘不已，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机制的研究对他而言意义颇大。 如今看着它从停滞再到消逝，不免心里有些感慨万分！ 第399章 南江之行落幕 也许未来有机会，陆时羡还会继续从事这项研究。 但有机会或许就是真的没机会，难道不是吗？ 梅兴国派的人已经早已经和他进行完交接，他也完成了对南江的专利授权。 除此之外，有一个消息也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就是关于包括石年自然保护区在内南江全域虫害处理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但这也意味着迎来了秋后算账的时刻。 其他的部门陆时羡没关心，但是关于南江林业局的新闻，陆时羡还是抽空瞧了一眼。 “记者今天从南江纪律官网获悉，针对米国白蛾入侵暴露出的履行主体责任不力问题，南江林业局被公开通报批评。” “根据通报，外来物种米国白蛾进入南江后，南江林业局未能对其引起足够重视，也未及时组织相关人员对此采取有力措施，也没有及时向南江市省两级即及时报告相关情况，并造成不良社会舆论，造成工作被动和极其恶劣的经济社会影响......” “通报强调，南江林业局履责不够到位，群众意识淡漠，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不强，对干部监管流于形式，进一步暴露出南江林业局履责意识不强、工作行动滞后、防治人员素质低等问题......” “因此对南江林业局进行通报批评，对南江林业局防治站站长王从发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对其分管领导陈传森给予警告处分，对主体领导楚伟峰给予诫勉谈话处分.....” “希望南江林业局接下来深刻汲取教训，反思和查找在此事件中暴露的突出问题，进一步转变观念作风，担当起履职尽责主体责任......” 通报内容还真不少，陆时羡一目十行看下来，内容大致和他经历的差不多。 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看来事后他们还是出了不少力，再加上事情得到有效控制，老梅并没有一棒子打死。 当然，这些事情跟陆时羡都没关系。 此次南江之行在这一刻才真正彻底落下帷幕。 回过头再来看这个暑假，不得不说过的是极其有意义的。 但最近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于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惆怅，他踏上了回燕大的归途。 时间终于来到九月的开始。 新学期，新气象。 陆时羡也不打算再“不务正业”地小打小闹了。 从稻虾共养到细胞免疫，从植物病理再到生物制剂。 他看似硕果累累，但实际距离他的预期和目标相差甚远。 现在也该到纠正航向的时候。 “国也出了，课也上了，您现在总该可以让我做项目了吧？”陆时羡刚回校，就来到了导师的办公室里：“我真的不挑的，只要是大项目就行。” “不管是杂种优势利用、基因组选择、倍性育种还是细胞与染色体工程什么的我都愿意加入。” 徐志鸿顿时是哭笑不得，这已经是陆时羡第二次在找他要项目，但事实上陆时羡才刚刚博一而已。 不过徐志鸿心里也明白，不能将陆时羡当作普通的博一研究生看待。 他反而饶有兴趣地说道：“听说你暑假又在鼓捣生物工程的项目，结果还真出了成果，你不是自己找了项目吗？还找我干什么？” 陆时羡并没有汇报这件事，但他对导师知道这个并不意外。 他之前联系过马玉恒要实验材料，而老马完全就是徐院士的应声虫，不通风报信简直不正常。 再加上他最后投稿又是填的燕京大学，学校也会统计到这个信息。 “只不过是闲暇时间打发时间而已。”陆时羡连忙赔笑道：“导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徐志鸿看着这个最让他省心的学生，心里也有些感叹。 “小陆啊！你真的没必要这么逼自己，晚几年出去也没什么的。” “也不是我压你，要知道你还这么年轻，对象也没找到。” “现在就把自己奉献出去了，你到时候年龄过了，怕是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留给自己。” 听到导师的话，陆时羡沉默了。 他知道徐院士是为自己好，但有些事情他根本没法解释。 于是就满口胡诌道：“等不了了哇！一年之计在于春，可这都到夏天了，我还却是一事无成。” “满打满算我也要24岁了，可是能细数的最大荣誉，还是燕大硕士研究生毕业证书。” “能细说的最大研究成果，还停留cell的纸面上，尚未曾转化成实际生产力。” “这距离我立下成为一名伟大科学家的小目标还差十万八千里。” “于是我每天夙兴夜寐，整日焦虑不安，可是我就连加入项目组，奉献自己绵薄力量的机会都没有，我......” 徐志鸿还是第一次见陆时羡这样耍赖，既头大又好笑。 于是连忙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念你的顺口溜了。” “你的事情我答应了。” 陆时羡顿时喜出望外，却又听他说：“你也快到博二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我本来就这方面的打算，只是暂时没有思路罢了，没想到你来问的这么早。” 陆时羡听完嘿嘿一笑：“不早不早，这不是刚刚好。” 不过这可把徐院士给难住了，他对陆时羡的安排本就还在考虑中。 给自己的弟子一个好去处是肯定的，但他一直在犹豫的是怎么选择。 不过既然本人在这，他也就懒得想了，直接开口问道：“那我问你，你是想加入已经立项成熟的大项目大课题组，还是想以自己的名义申请研究项目？” 陆时羡顿时有些喜出望外，不愧是大平台大导师，还有选择的余地。 徐志鸿的话，他一听就明白了。 前者有大佬带队，人才济济，经费充足，加入之后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在任务范围内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而后者纯属就是个草台班子，可能会配置人员和资金，但绝不会太多。 想在此基础上大有作为，基本属于难上加难。 但“依米”项目的经历还犹在眼前，后者虽然艰难了点，但也并非没有好处。 第400章 徐志鸿的深水炸弹 自己申报项目是具有一定的自主权的。 这个权利说重要重要，说是鸡肋也可以。 因为很多刚入行的研究人员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进组锻炼之后，才能培养出独立自主的领导能力。 这个领导能力是综合性的，不光光只是学术上高瞻远瞩，把握好大方向。 还需要具备一定的管理能力，无论是资金、设备还是人员。 对项目负责人而言，专业性肯定是要保证的。 而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也一样，管理能力可以不够，但绝不能没有。 “那您的意见是？”陆时羡沉吟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征询了一下导师的意见。 这个问题倒把徐志鸿问住了，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你倒是好，啥都不想又把问题甩给了我。” 陆时羡抬头一看，只看到徐志鸿果然满脸笑意，哪有半点不满的样子。 “导师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指导方向的呀！我不问您问谁啊？”陆时羡甩锅甩的非常漂亮。 谈到正经事，徐志鸿也为他认真考虑起来：“虽然现在有很多面向青年研究者的项目资助，但想必你也知道里面的猫腻，不一定是本人在把控，他们也基本没有这个能力当这个负责人。” “就算碰巧通过了项目申请，拿到了资金，等到要撰写结题报告、提交研究成果的时候就有好受的了。” “端是人前风光了，但是要怎么收场呢？所以人啊！还是要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少的饭。” 听完徐志鸿的话语，陆时羡感触不已。 看来老徐待自己不薄啊！ 作为过来人，这些道理其实陆时羡都懂，但徐志鸿能耳提面命地给自己说出来。 就这点就能看出，徐院士是真心把自己当后辈在带。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没有意见，能说的也只有建议。” “对年轻人而言，多进组毫无疑问是有好处的。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打杂到承担中坚研究工作，都是需要循序渐进，大多数的人脉和经验都是在这个过程中积累的。” “这些东西在平时似乎看不出重要性，但当你想评定职称或是荣誉，在你行他也行的情况下，这东西就要命了。” “我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看以前和我争的那几个老家伙为什么没能在我前面评上院士，他们是二等奖，我也是二等奖。” “不算上教书育人的水平，真正论纯学术水平我也许还不如他们。” 就当陆时羡以为他要劝自己进组的时候，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说实话，如果没有你之前在米国的表现，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在这个阶段就去负责项目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小陆啊！你的优秀是显而易见的，性格也没有缺陷。” “那么对你而言，老老实实走这条路确实就有些慢了。” “我知道现在其他领域有几个另辟蹊径的例子，但基本都是昙花一现，冒了个头就消失不见，真正论代表性的人物目前还没有出现。” “你如果想走这条路，在国内现在的大环境下其实是很难成功的。” “但你想成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求苛刻了一些，需要用成果说话。” “在科研界谁的声音大，能拿到明面上的主要还是看谁行？” “你行他不行，别人也就没有话说了。” “当然，受科研环境因素影响，想在国内做到这一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除开例如数学那种纯理论研究以外，真正的基础理论研究，以国内目前的科研条件，你能做的别人也能做。甚至在某些因素的干扰影响下，做的还会比你更好。” “而且还会在各种无法推脱的文山会海中耗费掉科研灵感迸发的宝贵瞬间。” 说到这，徐志鸿终于停顿了一下，继而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对出国有抵触心理。” “但人总得活在当下，不能活在无端的臆想之中，我们需要实事求是。” “因此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我对你的建议是博士之后出国，不仅要做研究，还要做出大成果。” “那么等到回国后，你的阻力就会少上太多太多了。” “当然，这个建议对别人不适用，也很难起到作用。但对你而言，应该会有奇效。” “我提出这条路也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想必你最后一定会选择回来的吧。” 陆时羡一路听下来，已经是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实话说，他问徐志鸿的意见，只是抱着尊重一下导师的缘故，不认为他会提出什么突破这个时代的想法，也就没有真正进行参考的想法。 但此刻的他，无疑现在被徐院士一巴掌打醒了。 由于超前的视野，他自己或许不觉得，可实际潜移默化里，在这个时代他做什么都有一种淡淡的俯视感。 现在很难说会有什么后果，但在这种感觉影响下，他想真正做出契合这个时代的伟大成果，无疑是无垠之水、浮萍之末。 只会距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远。 这边，陆时羡还在默默反省。 那边，徐志鸿看他沉默不已，又不忍心说道：“话说的有些远了。” “我知道你暂时有些接受不了，但事实就是这样。” “当然，这是你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至于现阶段是进组还是申请项目，这个随你。” “不过以我的能力，最多能帮你要来市一级的项目， “距离这个也暂时还远着，距离之前我说的时间就更远了。” “你可以先回去认真考虑一下。” 陆时羡听到导师的招呼，这才如梦方醒。 给徐志鸿深深鞠了一躬，他心思杂乱地出了办公室。 ...... 未名湖畔，碧波阵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可能是全凭潜意识吧。 徐志鸿说的话，在他的心里无异于放了一颗深水炸弹。 代表性的人物目前还没有出现，但陆时羡却很清楚，那位石墨烯驾驭者很快就会在几年后横空出世。 而徐志鸿的建议居然好巧不巧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401章 面上及青年项目 能够思考想到这个层面，真的很难，很不容易。 能够考虑到如此细节，也意味着徐志鸿对他的器重。 一般的导师绝不会为自己的学生说的如此详细和露骨。 如果传出去是会有一定风险的，大众尚且不提，起码在科研圈，哪怕他是院士也会遭到不少攻讦。 坐在凉亭下，陆时羡犹豫了。 人算实在不如天算。 他都已经准备在国内大干一场了，就连成员都纳入了考量中，实在是没有再出国的计划。 但徐志鸿说的绝对是建设性意见，是为了他好。 他有些犹豫了。 “这不是小四吗？没在实验室怎么有时间在这里空度余生？”忽然，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调侃声。 陆时羡放下思绪，都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来人。 “这位小三同学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陆时羡故意装作没有认出的样子说道。 一句话说出来，常文超顿时忍不了了：“什么小三？也是你能叫的，你得喊三哥才对。” 陆时羡哈哈一笑：“那请问你现在硕士毕业论文准备好了吗？没有的话可以找我这个博一师哥多请教请教哦！” 听到这个，常文超无语了，简直要爆发。 “靠！” “你来这个是吧！” “信不信我在bbs上曝光你的黑历史。” 陆时羡对此毫不在意：“曝就曝，谁怕谁啊！” “说的谁手里没有几条别人的黑历史一样，我记得四个人里面，好像就某人的最多吧？” 常文超直接脸黑的像是黑锅，但又说不出来什么。 “说到你这个事就烦。”他抱怨出声来：“我之前也试过提前硕士毕业。你猜怎么着？” 陆时羡摇摇头：“看你这苦逼样，还用猜，肯定是竹篮打水了。” “我真是超了，科学院说我不符合条件，研究成果都是导师提出来的，我没有原创性的重大学术成果。”常文超语气里很是郁闷。 陆时羡没有安慰他，反而为其两肋插刀道：“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在这啥叫唤个什么？” 常文超显然没有领情，不服气地说道：“最开始的确是这样，但是我最近的一篇的论文，但完完全全是我的成果啊！” “他最近忙的很，都没有指点过我一下。” “我去研究生院找人理论，结果让我难受的是，他说我挂了导师的名字，借用了他的影响力，就是导师的成果，反正也快到毕业了，让我最近老实点。” 陆时羡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稳住，他态度虽然不行，但说的没太大毛病，反正你也快毕业了，不急于这一时。” “怎么今儿你不在华科院化研所呆着，突然来燕大了？” 常文超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什么：“咳咳，这事说来话长，我还有有事，先不说了。” 说完，他整理一下了着装，倒是溜的贼快。 陆时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语道：“看来这是有情况了啊！” 常文超的到来倒是冲淡了他的不少心思。 虽然没说几句，也没能好好团聚一次。 但是他知道每个人都在为目标而努力着，这就够了。 远处的事情暂且不提，现在他要考虑博士阶段剩下的时间将如何安排的问题了。 他打算用这次准备申请的课题内容当作他博士的毕业设计。 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组员是能够将自己在项目中的部分成果作为自己的毕业设计。 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人缘不是太差，属于课题组的共同成果，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让你拿去发表。 毕竟涉及到毕业这件大事，没人会为此深究什么。 陆时羡如果作为项目负责人，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申请什么课题好呢？”陆时羡提前谋划起来，却又犯起了难。 作为自己的博士毕业论文，他不想敷衍了事。 结果，题目还没想到，就被一位学校负责项目申请的老师叫了过去。 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陆同学，燕京市给我们学校分配的项目指标虽然不少，但也是狼多肉少啊。” “最近徐院士发了话，让我给你一个燕京的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指标，我保证把这个任务完成。” “这个面上专项的对象都是面对教授和副教授级别的，基本没有给你的可能，相信你能理解。” “面上及青年项目之前也都定好了，本来是不可能给你的，不过既然我们徐校长发话，肯定是要给你匀出来的。” 说着，他感慨着：“徐校长虽然以后不在行政岗位了，但我们大家都记得他的好，希望能有机会去看望叨扰一番。” ...... “另外麻烦你尽快撰写立项申请书，并与项目组主要成员和合作单位做好沟通工作，确保项目组的主要成员与合作单位的信息真实、完整并且有效。” “后续如果申请项目得到资助，陆同学你记得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申请书和任务书的签字、盖章手续，按时提交纸质申请材料和任务书，提交时间会另行通知。”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这个老师说那么多话，其实就最后两句话有用。 但在燕京混到这个年纪了，自然不会说什么废话。 无疑是委婉地通过潜台词的方式告诉他：“一是这件事难度很大，只不过现在看在徐院士的面子上，不是免费的。” “二是，这次的资助项目之前都内定好了，现在被他顶替了一个，说不定有人会被得罪了，心里有意见，这个他是不会管。” 哎，不过左右二十万的项目，何故于此。 当然，陆时羡也明白自己有些不在意，不代表别人看不上。 毕竟钱打到了账上，怎么用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拿来买办公用品，拿来买消耗性实验品，有毛病吗？ 当然没有！ 这种小项目反而更受欢迎，懂的人都懂。 陆时羡不想对此多说什么。 反正这个徐院士会摆平的，他不用管。 但若只是他一个人，怕是少不了一番焦头烂额。 第402章 博士毕业设计 事实也确如他所想的一样。 陆时羡拿到的项目指标原本是属于燕大的某位助理教授。 听闻自己申请的项目被否了，顿时火冒三丈。 闹到了校项目处之后，知道有徐院士的影子后才偃旗息鼓。 听说后来又欢天喜地的走了，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 但陆时羡已经不太关心了。 燕京大学，项目办办公室。 “彭老师，这下东西应该都齐全了吧？补助资金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到账？”陆时羡将手里一大盒子东子递交给他。 这些天他一直在为项目落实到位跑手续。 因为陆时羡博士在读，暂时达不到在读研究生不得申请当年燕京市青年基金项目的具体要求。 但好在这个制度存在一个后门，正在攻读博士研究生学位且符合其他所有规定条件的学生，经过导师同意可以通过其依托单位申请。 因此燕京科学基金会那边又需要他提供导师的推荐信。 这还不算完，燕京市青年基金会又需要他提供具有承担基础研究课题或者其他从事基础研究的经历。 于是陆时羡又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找过来，证明自己有相关经历，符合补助条件。 这位彭老师名叫彭志，对陆时羡的态度一直不错。 他接过盒子，一边检查有无遗漏，一边解释道：“陆同学，我这边一直在努力和燕京青年基金会的人对接，这是他们那边的硬性条件，我也没办法。” 陆时羡自然不会傻到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倒是表现的很理解：“没事儿，走流程嘛！我懂得！” 彭志从盒子里取出准备好的材料，除了本科及硕士学位证和毕业证之外，再就是各种期刊的复印本。 他随便打开一本，突然发现似乎这期刊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cell》、《cell》、《cell》、《nature cell biology》、《chemistry biology》...... 彭志既不会科研也不管教学，他是专门负责管理燕大科研项目的专职老师。 但作为科研相关从业人员，这些期刊的意义他还是在行的。 现在他骤然发现，里面最次的居然也是国字头核心期刊《华国水稻科学》。 这...... 原来他还在思考一向铁面无私的徐志鸿老教授，怎么会突然帮一个学生说情。 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有的人就是为改变规则而生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 数日之后，陆时羡终于再次收到来自彭志的消息。 只不过这次是好消息。 “陆同学，恭喜你成功通过了申请材料的初步审查、以及拟立项的目通讯评审和会议评审。”彭志热情地将项目申请的相关资料交到陆时羡手上。 “燕京市自然科学基金会根据规定以及专家会议表决的结果，决定对你申请的项目予以资助，二十万的项目资金即将到位。” “在我从业数年时间里，以这个年纪就获得省部级项目立项补助的，还是头一次见。以前也有博士获得过，但人家是在职的，年龄也比较大了。” “所以再次恭喜你！” 收到这个消息，陆时羡也是颇为高兴。 虽然这个项目金额对他而言，吸引力并不算大。 但好歹为此奔走了不少时间，也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申请到了项目资金。 路要一步步走，饭也要一口口吃。 起码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要知道，以前为了争取一个市级项目他都花费不少力气。 而现在，刚起步就是省部级青基项目，他也算是一直处在进步之中了。 来不及回到住处，陆时羡拿着资料直奔导师办公室。 看着他兴冲冲走进来，徐志鸿显然有些意外：“这么快就申请到了项目？效率很快啊！” 听见这句话，陆时羡止不住的无语。 徐院士的说话功底还是很强的。 这确实效率很快，只花费了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但对比一下其他人，他还真算是很快的。 也不知道是导师徐志鸿的名头起了作用，还是《cell》期刊的名字过于唬人。 也有可能两者皆而有之，但现在显然没人关心这个话题。 徐志鸿拿出申报材料，只看了一眼标题，对着他有些欣慰地点头。 “不错，好好做好好写！我会让蛋白质和植物基因实验室好好配合你做实验。” “遇见困难之后可以随时来找我。” 陆时羡申报的项目名称为《一种经济类植物原生质体全能性表达及其受阻机理研究》。 这个项目是正儿八经的植物细胞育种领域的内容，同时也是徐院士主要研究领域里植物发育生物学、植物细胞培养、植物生物工程中的一个。 同时也包含作物遗传学相关内容，也是他自己想做的研究之一。 最后，同时再作为陆时羡的博士毕业设计。 它的意义很不一般。 那么除了现实意义之外，这个项目的学术意义又在何处？ 细胞全能性作为现在生命科学领域研究的热点之一，原生质体更是研究细胞全能性表达机理的一种理想材料。 植物原生质体指的是植物在去除细胞壁之后被质膜包被的裸露细胞。而它在某种培养条件下，后拥有能够再生成完整植株的性质就是全能性。 这两个概念合二为一之后就是原生质体全能性。 研究这个项目的意义是能为细胞遗传学和植物细胞分化研究提供新的理论依据。 同时为体细胞杂交、原生质体介导的遗传转化、离体诱变、种质离体保存以及基因瞬时表达等等以叶肉原生质体为对象的遗传改良研究课题提供一种新的实验材料和研究对象。 简单说来，就是可以从生理水平探究原生质体的全能性表达机理提供重要的理论证明。 遗传、分化、育种。 拥有这几个关键内容的项目，汇聚了他所有的热情和期望。 总的来说，以它作为陆时羡博士毕业论文，不管从内容还是意义上说。 它都是合适的。 第403章 项目启动 当陆时羡再次回到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实验室时，无疑比上次多了一份亲切。 这里有着他所熟识的师长和学长学姐们。 此时的实验室，包括诸显、肇东明和牛成堂几位院士在内的老板都不在。 欢迎陆时羡的依旧还是实验室“大管家”唐家群教授。 “诸院士都跟我说过了，小陆你真是年轻有为啊！”唐家群颇为感叹地说道：“听说你申请到燕京市青年基金项目了，研究生弄到这个可不容易。” 陆时羡将功劳都推给了徐志鸿：“嘿嘿！多亏了徐院士的指导和帮助。” 唐家群颇为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 在体制内有一句话颇为出名：在燕京一板砖能够拍出一堆处长。 是的，平时在地方上难以见到的高级领导干部，简直比牛毛还多。 那么换到科研圈，虽然略有区别，但是差别不太大。 院士头衔确实难得，但那么多年下来，整个燕京积累下来的院士数量也算不少。 其实徐志鸿在和其他部门打交道的时候，还没他那个校长头衔管用。 但徐志鸿在怎么说也只是前任和过去式了，影响力早就削弱了不少。 现在谁有资金谁就是大爷。 不管你是混哪个圈子的。 陆时羡能顺利拿到项目，也进一步说明了他的能力。 唐家群也不揭破，反而感慨地说道：“恭喜你现在成为实验室第二十六个课题项目组负责人。” “虽然是临时的，但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在实验室创下了这个最年轻的记录，我已经可以预见你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有时候科学研究也讲究天赋，无疑你是很高的那一种，都不需要怎么指引，就能自行成才。” “世界发展越来越日新月异，我们却愈发感到力不从心，到底还是都老了啊！”唐家群叹声道：“这个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朝气蓬勃的真好。你的样子不禁让我想起了谈老爷子，很少有人清楚，他也是在我们燕京大学研究生毕业的。” 陆时羡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科学工作者都非常不容易，研究环境比现在差了岂止是百倍。 在陆时羡眼里，谈老爷子是个国内遗传生物学的奠基人。是他建立了国内第一个遗传学专业、第一个遗传学研究所以及第一个生命科学学院，也是他第一次将基因两字写入中文。 如果没有他，国内的遗传学发展有可能还停留在起步阶段。 但他又不只是一个生物学家，更是践行科学家职责的先锋和榜样。从1994年开始，国外开始以所谓合作名义大肆攫取我国人种的基因组样本。 而华国的人种基因密码一旦被国外解读，不仅能通过科学研究应用到生物制药，还有可能出现针对华国人的基因武器，风险十分巨大。 正是在谈老爷子的奔走呼告下，这种乱象得到了遏制，我们宝贵的基因资源得以保全下来，后来因他的存在，又直接促成了我国人类基因组研究中心的成立。 他是对华国做出巨大贡献的生物学家，陆时羡一直将他当作自己前行路上的指路明灯。 唐家群当然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很快又问道：“因为人员有限，也为不影响其他组的研究进度，我最多给你指派一个刚进实验的研究生。” “不过，待会我开个短会的时候，如果有主动愿意跟你一起的成员也可以，但最多不超过五人。” 陆时羡点点头，心里当即明白项目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学姐学长会抹开面子，跟在他手下做实验的可能性。 很快，事实验证了陆时羡的猜测。 显然，并没有人做出这个选择。 不过几位学姐学长依然很亲切地和他打招呼，只是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个话题。 一位名叫张修旻的硕士研究生被唐家群分配到陆时羡的课题组打打下手。 于是，整个项目组的成员就已经到齐了，除了陆时羡就是张修旻文，加起来竟然只有两人。 虽然人是少了一点，但比他在南江时候要方便多了。 紧接着，陆时羡也开始设计项目的实验方案，他不打无准备之仗。 与此同时，来自燕大研究生院的老师告知了他一个好消息。 因为之前在科研领域做出的一些成就，他被推举到2013年秋季燕大研究生国家奖学金获奖候选人之中。 于是这边他还得一边进行实验前期准备，一边分心去准备评选国奖的资料。 没办法，不参加可不行。 研究生阶段的国家奖学金极具含金量。 这个“金”不仅仅体现在质量上，竞争非常激烈。 同样也体现在奖金上，研究生阶段硕士是每年2万，而博士生是3万每年。 对此陆时羡没理由放过。 等到资金一到位，陆时羡的项目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张修旻是今年从燕大本科保研的新生，因为某种不可描述原因，在研一就得到了进入国家中重点实验室的机会。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说没有一点实力，那也是扶不起来的。 本来听说自己被安排给一个博士生当实验助手，张修旻是非常不乐意的。 他自己就是硕博连读，距离博士也就时间上的问题。 平时跟随的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现在跟着一个博士能学到什么？ 但当他听到陆时羡的名字，顿时就“真香”了。 张修旻性格虽然比较骄傲，但没人是傻子。 作为书香世家，在耳濡目染之下，他明确的知道陆时羡之前在国外做的事情有多离谱。 只是囿于陆时羡并非名义上的负责人，而且成果也都是在米国出的。 所以在国内没有发酵的很彻底，就算有报道也只是止于科研圈知道一点而已。 以差不多的年龄做到他难以企及的成就，这一点让他的傲气荡然无存。 “陆哥好，我是你的临时小组成员，接下来还请你多多指教。”因此，张修旻第一次和陆时羡见面时，表现很拘谨。 陆时羡眼睛一亮，连忙招呼工具人，啊，不对是小助手进来说话。 第404章 可能有但不会太多 似乎看出来他有些不自然，陆时羡似乎看出来什么。笑问道：“张同学，你以前认识我？” 张修旻摇摇头：“不认识，不过你的名字在我们班上确实是如雷贯耳。” 听见这话，陆时羡倒有好笑，居然还有人给自己打广告，于是马上感兴趣地追问道：“是吗？是谁啊？” “马玉恒教授。”张修旻的回答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马教授说你在他的指导下，不断成长为燕大青年科研工作者的佼佼者。” “还说，作为他的学生不要将目光局限在国内的一亩三分地，要像你一样，瞄s这个小目标不动摇，为华国生命科学的崛起添砖加瓦，为建设更加国富民强的祖国矢志不渝。” 陆时羡：“......” 这个老马还真是会忽悠人，不过现在他也不好否认这些话，毕竟那不也是打自己的脸。 “咳咳，马教授主要是为了勉励你们，听听也就可以了，不用当真。而且咱们都是同龄人，你不要太拘束。”陆时羡看着张修旻很快恢复正常，于是问起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 很快，在很短的接触时间内，两人就渐渐熟识了起来。 不得不说，唐家群确实没坑他，给他配的实验助手不仅是合格，而是超标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张修旻在本科的学术成果几乎比他还豪华。 除了一篇《nature nts 》打底之外，还有参与发表两篇sci的科研经历。 虽然后来，他坦言这些都是在长辈的指导下完成的，他的参与度并不算高。 但参与和完全没经历又是两码事了。 陆时羡对此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他很早之前就认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所谓的绝对公平。 这样确实会走的很快，但他更坚信一步一个脚印地脚踏实地能够走的远。 数天后，项目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到位。 陆时羡将张修旻叫了过来，向他正式介绍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 “修旻，你之前不是一直在问项目的实施方案吗？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我简单跟你说下情况，顺便对后面的具体分工说几句。” “相信你之前通过申报材料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没错，我们这次的项目分为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原生质体全能性表达，第二个层次是其受阻机理研究。” “你也有过不少研究经验了，因为第二个层次是依托在第一个的延续，所以我们的研究重点还是要落在全能性表达上。” “虽然我是项目负责人，也是项目具体的推进者，但是以你的能力，也不可能只定位在一个助手上，我对你有着更高的期待，认为你可以胜任更高难度的工作，你觉得呢？” 张修旻先是一愣，随后激动极了。 他为什么原来不想来，除了之前的原因，还有几个。 那就是觉得项目的档次不太高，没什么难度，另外自己作为助手对实验也插不上手，没什么参与和存在感。 但现在不一样了。 陆时羡的话，让他心里的激情重燃起来了。 “我觉得我可以！”张修旻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只有两个人存在的项目，这对他而言还是一次新奇的体验，“陆哥你做分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时羡欣慰的点点头，不禁想起自己在老马指导下的生活，也是这般干货多多、激情满满，充满着年轻人的冲劲和干劲。 接下来，两人就原生质体相关内容的研究进行了一些探讨。 不得不说，张修旻还是做了一些功课，估摸着这些天翻了不少资料。 “关于植物原生质体全能性的应用，基本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就已经有人对其开展了相关研究。它的出现是基于人们为了克服植物远缘杂交的不亲和性，利用远缘遗传基因资源改良品种最后不断进行改良的背景。” “原生质体可以说是用特殊方法脱去植物细胞壁的、裸露的、有生活力的原生质团。现在学界对原生质体的定义并不总是相同，但它总能概括为细胞壁以内各种结构的总称。” “就单个细胞而言，原生质体包括细胞膜、细胞质、细胞核和细胞器，可以说除了没有细胞壁外，它具有活细胞的一切特征。” 陆时羡点点头：“植物原生质体之所以能够成为生物学研究热点，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是遗传转化的理想受体，比其他受体摄取外来遗传物质更为容易。” “在1960年，吉利国植物生理学家cocking第一次运用纤维素酶从番茄根细胞中分离出了原生质体。在1971年，takebe等科学家通过培养烟叶原生质体从而获得了新的再生植株。” 说到这里，陆时羡加重了语气：“这个实验第一次在世界面前揭示了原生质体全能性的存在。我最近翻阅了目前所有关于植物原生质体的研究文献，再往后学界主要聚焦的研究领域主要是原生质体培养及细胞融合。没有对植物原生质体的全能性花费更多的精力。” “这意味着我们这项研究具有一定的独创性和新颖性？”张修旻双眼放光：“这样看过来，这个项目的潜力和前景不小啊！” 陆时羡摇摇头：“前景可能有但不会太多！” “至于你说的独创性和新颖性也一样。今年专用于生物领域的biorxiv开启了，这几天我搜索了一下有关的预录论文。” “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十几篇论文提及原生质体，有6篇的内容与植物原生质体有关，有3篇论文的关键词同时包含植物原生质体和全能性。” 张修旻听完讪讪一笑，这是他压根不可能考虑的问题，没想到陆时羡都找到这里去了。 国外有没有人跟他做相同或者类似的研究，跟他有关系吗？ 但他内心也因此更服气了，喊6就完事了。 第405章 我是来砸场子的 “那咋办？我们这项目都申报完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搞了？”张修旻问道。 陆时羡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必要太担心，他们的论文我都看过了，除了来自牛津大学的咖喱哥，其余都不造成威胁，都是套了个热词蹭热度罢了，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实质内容。” “那就好。”张修旻被说的一脸懵：“不过咖喱哥是谁啊？有人叫这名吗？” 陆时羡看着他那懵逼样，哈哈大笑：“人家确实是gali，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修旻顿时是一脸无语。 很快，两人又依次决定了这个项目的任务分工。 如果难度和工作量同时纳入考量，按照比例来说，陆时羡应该是承担了大约80%的工作。 张修旻曾经获得过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奖，也就是cmo金牌，在数据处理上比较有天赋，这也是他的强项。 陆时羡秉着物尽其用，啊不对是知人善任的原则，将数据处理这块工作郑重地交给了他。 至于剩下的，陆时羡几乎一个人给包圆了。 这倒不是陆时羡故意的，主要是没办法。 在实验操作以及论文写作那块，他觉得有指导张修旻的功夫，足够他做相同的工作好几次了。 通过实验室的配置途径，陆时羡已经陆续采购了近五万的实验溶剂备用。 研究还没有进展，项目经费已经花了快一半， 这也是陆时羡选择自己做实验的一个重要原因。 平时还不觉得，现在一旦自己开始当家做主，就不得不感叹，做自然科学研究实在是太烧钱了。 他的这个项目并不是那种大型项目，但如果要做到他理想中的效果，也绝不是区区20万能够解决的。 但在蛋白质与植物基因国家重点实验室，他拥有着有很多便利。 包括水电费、实验基础器材以及那些昂贵的专用仪器使用，这些他是不用交钱的。 不然真把他卖了，这个项目也不可能启动的这么顺利。 其实有的时候，陆时羡还是蛮羡慕那些搞基础数学理论研究的。 只是可惜，上帝并没有给他打开这扇门，甚至连窗户都开的不大。 他并没有搞数学研究的天赋，也志不于此。 “什么？你说这个项目没钱给我们？” “没事！你先给我立项，后面再给我一百块钱买笔和草稿纸的钱就行了！” 这个对话虽然是基于玩笑被说出来的。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现状。 在如今的科学界，没有钱想开启重大科研课题项目，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什么？你是研究数学的？ 那没事了。 时间总是不留情，这个学期眼看着就要走到了尾声。 迈入十一月份，陆时羡的项目进度并不算快，连设计的实验方案都没有结束。 但也不算慢，张修旻已经开始了对前期已经出来的数据进行处理。 他们尽量保持着相对同步，以便于最大程度的加快效率，节省时间。 时间拖得越久，陆时羡心就越痛，他可不想做个项目到时候把自己变成了“负翁”。 不过，今天的他心情着实不错。 这些天，账单里只有支出，而现在终于将有一笔较大的收入。 但作为代价，他需要付出一上午的时间去进行公开答辩。 没错，他又双叒叕要答辩了。 包括他在内，通过参评资格初审的申请人都需要在评审会上，由本人进行公开答辩。 其中硕士研究生答辩时间为5分钟，博士研究生答辩时间为10分钟。 对他而言，他需要进行不超过7分钟的报告以及应对至少3分钟的评委提问。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话着实不假，为了这十分钟的完美展现。 陆时羡百忙之中专门抽出一个小时制作了一个ppt。 至于其他的，他并没有准备，毕竟答辩什么的，他已经做过太多了。 现在根本不慌的，好吗？ 11月2日9:00。 燕京大学百年礼堂。 在数千位师生的共同见证下，在所有国奖竞争者的共同期待下，公开答辩拉开了序幕。 依稀记得本科阶段的国奖，他初出茅庐引起了大范围关注。 但这次，情况有了一点点变化。 没错他现在可能就是来砸场子的。 因为这次的奖学金评选规则对他有利。 陆时羡在硕士研究生阶段，因为忙于出国交换学习的事情，错过了这件事，当时还为此遗憾了一会儿。 这次国奖的评选规则是之前获得过国家奖学金的同学可以再次参评，但科研成果不得重复使用。 但陆时羡硕士研究生的时候并没有进行参评，也就是说硕士研究生阶段的科研成果这次可以使用。 以后是什么规则他不管，但这次他只想对其他竞争者说一句：实在对不住了。 他之前还在想自己博士研究生阶段，好像上点档次的研究似乎是之前在《chemistry-biology》写的那篇。 除此之外，就是博一阶段闲着没事，投的几篇论文，虽然都是sci，但影响因子都不太高，具有一定水论文的嫌疑。 因为未曾参与什么社会活动，奖项倒也不多。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南江之行有了一些收获，他几乎要空军了。 没错，来自梅兴国的小礼物已经到了。 他成功获得南江省第九届“十大杰出青年”称号。 因为他在石年自然保护区里的突出贡献是需要隐藏的，因此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参加什么颁奖仪式。 虽然也并没有时间，当时还以为这个什么奖是鸡肋。 陆时羡现在只能说真香了。 这会儿，站在礼堂的后台，陆时羡正穿着正装，百无聊赖地等着前面的四位老哥老妹儿进行汇报。 陆时羡抽签抽的第五位，虽说每个人都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但轮到他的时候，花费的时间肯定远不止五十分钟，有可能两个小时也说不定。 “时间妹妹啊，我真不是故意抛弃你的！但这次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坐在板凳上，陆时羡低着头有些生无可恋。 这样子让周围几个来自其他学院的候场人暗喜不已。 大喜！看来竞争者又少了一位。 第406章 真的不是野鸡大学吗? 良久之后，陆时羡就等的是昏昏欲睡。 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面有请燕京大学生命科学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二年级学生陆时羡为我们带来精彩的参评报告。”后台里，主持人的声音激情四射。 陆时羡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站起身，在其余人不知作何评价的心情中往前台走去。 不过，陆时羡好歹还记得理了理刚刚因为久坐导致的衣服褶皱。 虽说燕大不会出现衣衫不整恕不招待的事情，但陆时羡还在保护形象的年龄内。 在主持人的示意下，他接过话筒向舞台中心走去。 “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正事当前，陆时羡可没有含糊。 他虽然脱稿，不，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稿子。 但表现不说比之前的四位同学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竟他压根没有时间准备，临时抱佛脚的，到底和其他人精心准备几十天的内容在细节上略有不如。 但他的输出表达依旧足够稳定。 “很荣幸和几位优秀的同学站在这里参加今年的国奖答辩。” “我叫陆时羡，今年24岁，来自生命科学学院研究生院，今年博二在读。”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对我有印象？” 一般而言，像这种场合，参赛者为了求稳是不会是与观众有什么互动的。 毕竟就算你这几年有再多的成就，大概率也只是局限于本班、本专业又或者是本学院。 但这里坐着的都是来自全校各个学院的学生、教师和领导代表，以及学校的高层领导。 因此有一定的可能性遇冷，万一冷场了，那可就玩大了，有可能蔓延到社死的程度。 也并没有人为此冒险，因为犯不上。 但此时，陆时羡就这样做了。 台下的观众本来听到主持人的介绍还在尘封的记忆中搜寻这个陆时羡究竟是谁？ 好像有点熟悉但又不是太清楚。 直到陆时羡说出了自己的年龄。 二十四岁的博二哪怕在整个燕大的历史也是不多见的。 许多人的记忆又回到几年前那个在特等奖学金的答辩现场。 前有院士为他站台，后有触动人心的言语。 “我真的只会做题，除了做题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了。” “哪怕我最后依然平庸，我也会一笑而过，毫不后悔。” “就像一朵繁缕花那样，平淡却不甘平凡！” 曾引起热议的句子似乎又重现在眼前。 于是，台下立马有了反应。 “有印象！” “做题哥！” “加油！” 陆时羡开始还好，但听到第二句的时候，差点有些憋不住了。 加油就加油，做题哥是什么意思嘛？ 强忍着吐槽的欲望，陆时羡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继续道：“是的，我今天又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接下来请看我这几年做题的成果吧。” 话刚说完，由他制作的ppt在屏幕上放映出现。 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屏幕上的内容镇住了。 只见ppt里的大部分都被科研成果所占据。 而里面记录着这几年来，他投出去的所有论文。 有水论文嫌疑的那几篇他没写在里面，毕竟对比下来，有点凑字数。 于是诺大的屏幕上基本上只剩下几行字，简单的过分。 但字越少，事越大的定律生效了。 紧接着，原本还算安静的会场顿时轰动起来。 “卧槽！三篇cell的一作。” “这是想和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是吧？” “太离谱了！” “我一直以为我师兄，混了一篇《nature》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这位比他还勇猛，这是哪里来的大神？” ...... 至于陆时羡写上去凑数的cell子刊的通讯和一作以及得的杰出青年奖项直接被忽略了。 而在后台候场的几个学生也通过侧屏看见了陆时羡的报告内容，一下子呆住了。 原来以为是青铜，现在才发现是个王者，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现在谁也没有认为此时现场的嘈杂有什么不对，毕竟这实在太吓人。 尚能保持平静的也就是坐在第一排的评委以及贵宾席的领导了。 但此刻他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讨论起来。 这个场面在百年大讲堂历次活动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还好，陆时羡的声音暂时将这些声音压了下去。 许多人都想听听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很惭愧，这次我给大家带来的依然是做题。”陆时羡从中心位置稍微移开，侧开身开始正式介绍自己的报告内容。 “我给大家报告本科毕业后我这些年遇见的难题和我的解题方法，这里没有固定答案，但大概能做抛砖引玉的那一块敲门砖。” 陆时羡的思绪也跟着他的即将描述的内容，回到了几年前的初夏。 “在大概研二的时候，我获得了前往国外进行交流的机会。” “在那时我遇见了第一个选择题。” “当时我的成绩还算不差，幸运地拥有着选择的余地。” “大概mit、哈佛、剑桥、牛津都有一定的机会，但我从abcd这四个主流答案里，选择了你们可能没听说过的答案。” “我最后申请了ucd，也就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 为了不至于让人犯迷糊，陆时羡特意说出了学校的中文名。 可是他的想法注定泡汤。 全场人别说没听说过，就连了解的都是凤毛麟角，很快引起了热议。 “加州大学我知道，但是分校是什么鬼？” “分校连学院都不是，陆神真的不是读的野鸡大学吗？” “emmm......我刚刚在手机里查了一下。” “还真不是野鸡，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加州大学的一个校区，只不过它在世界榜上的排名有点感人。” “不会吧？难怪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是多少来着？” “还行吧！一百多名就已经可以了，咱燕大不也才几十名。” “......” 第407章 选择题、判断题和问答题 对于现场的热议，陆时羡听不见，但他猜得到，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操作。 “简单介绍一下，ucd是在农林与生物领域具有独特优势的学校。” “虽然当时有人不理解，但我坚持在答卷上填下我的选择。” “有没有更好的答案，我不知道，但实践证明，我的第一题并没有错。” 话音落下，台下有掌声响起，但并不热烈，且大部分都是礼貌性的行为。 不过大部分人都被他勾起了兴趣，毕竟像他这样没有照本宣科的答辩，还真是少见。 陆时羡没有吊人胃口太久：“接下来，我在ucd又遇见了判断题。” “这个题型虽然简单，但它的难度和关键性在我看来都无可比拟。” “这就得说到我第一次进组，进的是一个小项目，但即便这样，我在这个项目的参与度并不算高，可以说几乎融不进去，米国人虽然开始对我说话比较客气，但眼神里都是疏远和漠视。” 这句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燕大作为国内顶级高校，每年都会涌现不少品学兼优的骄子被送往国外进行交流，再加上家里有矿的学生，所以整个燕大有过出国经历的学生并不在少数。 “当时由于我对实验方面有些经验，于是我由实验助手变成了实验员，专门负责分项目里的实验操作。”陆时羡讲的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再加上大白话似的描述，简直开启了国奖答辩的先河。 众人皆被他的描述吸引到了。 “但只是操作，给米国人当工具人自然不是我想要的。” “经过简单的判断，我决心给自己充电，因为当时的我除了实验，压根连他们正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我终于能够看懂实验了。但我对之前操手实验出的实验结果产生了疑惑。” “实验对谷物患病菌落种属的结论本应是霜霉目下的指霉属，它也对应的是谷子白发病。” “但我在这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意见，我的第一印象是霜霉属，但是没有证据。” “那个时候的我本应该放弃，因为质疑一个已经得到公认的结果很不容易。” “但我做出了判断，我应该坚持我的想法。” “于是后来，在一次巧合之下，我通过朋友提出的军备竞赛联想到了我这三次cell论文成果的起源，植物与病原体之间存在共同进化。” “这几次判断虽然只是几个念头，但毫无疑问，每一次判断都是一条完全不同的前路，我不知道我走别的路会不会受阻，但结果证实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人开始慢慢明白过来了。 似乎事实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是陆时羡好运加入了一个顶级实验室，因为在那个地方做出贡献，从而被授予了一作。 这是非常正常的逻辑和猜测，但现在陆时羡的叙述分明与这个猜测产生了矛盾。 因为这个项目似乎是由陆时羡发起并负责的。 但这可能吗？ 不少人心里浮现起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答案也迅速浮现在他们心间。 这不太可能，根本不可能。 第一，这么重大的实验项目怎么可能由一个在读交换生负责？ 第二，当时陆时羡作为一名硕士层次的研究生，有这个能力领导一个团队？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是由他发起，然后是他人来掌控，这也和事实对的上，毕竟通讯作者是他人，而非陆时羡。 正在这边，不少人在脑补的时候，陆时羡揭晓了第三个问题。 “接下来，我遇见了截至到目前，我人生最关键的一道题，一道问答题。”陆时羡颇为感叹的说出这句话。 事实上，他到现在还颇有些唏嘘那段时间的经历。 亲身经历时尚还不觉得，但此时作为亲历者，讲出来时又是一番感受。 “可能大家不会相信，但我的的确确成为了那个项目的负责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第一排的教授们也一样，这个消息显然非常出乎意料。 七分钟的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显然没人提起这码事。 陆时羡的这段经历吸引了每一个人的好奇，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项目的灵感来自于我，但在当时，我想拿到项目主导权并不容易。”陆时羡耸耸肩，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出来。 台下的人皆是无语，何止是不容易，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陆时羡好像猜出了这些人的念头，笑道：“大家是不是想问，既没关系，也没money，难道空口白牙地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出钱出力，让你领导啊？” “但事实就是，我确实靠的是嘴。” “简单的来说，是因为我答好了一次问答。” “你们也可以理解成忽悠，没错我当时就在赌我能够忽悠成功。” “虽然我个人讨厌投机，但人生总有没有选择题的时候。” “赌赢了血赚，赌输了也不亏，无非是按照正常的轨道来走罢了。” 这并不是故事围炉会，毕竟还有人在等待发言，正好陆时羡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他已经在准备结语。 “最后我成功了。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在这里细说，我也无法现在去证明依米项目负责人确实是我。”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我看来，那段经历必将成为我一生的财富。” “毕竟有人获得了珍宝，并没有大肆宣扬去让别人相信的理由，难道不是吗？” 最后的最后，陆时羡带着感慨说出了他此次报告的最后一句话。 “我没有其他几位候选人那么才华横溢的艺术细胞，也确实没有他们赛场激扬的运动天赋，真的只会做题。” “但在我看来，人生就是不断做题的过程。” “去往目的地的方法也很简单，遇见问题，然后想办法解决它。” “不外如是！” “我的到此报告结束。” “谢谢大家！” 说完最后一句话，陆时羡望着陷入诡秘般寂静的会场，有些意外。 不应该啊，怎么会没反应的？ 然而就在想法落下的瞬间...... 第408章 陆博士真的出息了呀! 一场前所未有的鼓掌声响彻整个会场。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几位评委互相看了看，似乎在问这还有必要提问吗？ 答案当然是不用。 早上八点钟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带着一本鲜红的荣誉证书，陆时羡得愿以偿地回到实验室，继续他心心念念的实验。 而实验室的休息室，王潇潇、曾峰还有陈博文几位学长学姐已经忙碌完今天的进度任务，坐在茶几旁聊天。 看见陆时羡快步走进来，皆是有些好奇。 因为这不太正常，在他们眼里，实验室就是陆时羡的第二个家，早上打卡的时间基本是他们起床吃早餐的时间，回去的时间可能他们追剧都追了几集了。 虽然他们中也有这样的，那也没这么离谱。 可能偶尔赶进度的时候，来这么一次。 “陆师弟，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吗？今天都没在实验室看见你。”看着他打了招呼就要要去实验室的趋势，王潇潇关心地问了一句。 她当然不会以为陆时羡会去约会，因为这更离谱。 陆时羡莫名其妙地摇头：“不舒服？没有啊！我只是抽了时间去领个国奖。” “虽然有点浪费时间，但是奈何它给的太多了。” “做研究固然重要，但没钱可不行。” 原地，几个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知道说啥好了。 国奖事了，后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分心了。 无人打扰，陆时羡的日子过得颇为规律，基本上是宿舍、实验室、食堂这三点一线。 本来国奖答辩时就已经到了十一月。 很快，现在距离寒假也只有数天的的时间。 他们的实验即将面临停摆的风险。 张修旻本就只是他的实验助手，叫人家不放假陪自己在这里肝实验，他有点做不出来。 更何况张修旻平时跟着他加班的时间已经不算少了。 而陆时羡也有些为难。 寒假不像是暑假，这个时间段较为特殊，那就是传统节日春节和元旦都在里面。 他可以选择暑假不回去，问题不大。 但是在国内寒假春节不回去的话，那事就大了，必定会遭受夏秀满女士的夺命连环call。 日历本终于从13年翻到了14年。 1月18日，陆时羡明显发现实验室里的人少了不少，显然已经有人提前一周请假回去过年了。 但他还在坚守岗位。 1月25日，寒假时间正式到来。 陆时羡看着扭扭咧咧的张修旻，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交代了几句，让他做好实验记录，当场放了他的假。 但没人会给他放假。 时间来到二月，实验室里再难看见人，除了本地值班的人员，基本都已经回家过年去了。 陆时羡苦苦坚持，但他倒还记得提前买一张临近春节的车票。 春运火车票虽然难抢，但在燕大有个好处，平时平平无奇的公开课同桌就有可能是开发抢票软件的大佬。 他沾了别人的光，拿到一张回金陵的中转站票。 2月6日，距离春节开始的前三天。 夏秀满女士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务必在三天内滚回来，不然她就要秋后算账了。 陆时羡有些怂了。 拖延症从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他觉得如果有人能和他一样，用在学习或者研究上。 那种感觉真是太酷啦！ 2月8日，终于来到了春节前夕。 陆时羡颇为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 保存好实验记录，收拾好实验仪器，做好标准而又规范的流程后，陆时羡脱下白大褂，准备返乡了。 他虽然抓住了回乡春运潮的尾巴，尽管只是站票，但是能有票已经很不错了。 在赶春运这件事上，众生平等。 没人会注意他是什么身份，燕大博士也得蜷缩在角落里，靠边站着。 好在回金陵的路上一路平安，到了金陵他今年获得了专车接送的待遇。 在家里的支持下，夏语冰今年购置了一件大物件，专门开着小车在金陵火车站等着他。 两人之前已经沟通过等待的地点，看着陆时羡从车站大厅走出来，夏语冰戴着墨镜故作轻佻的说道：“这位帅哥，有没有兴趣上车跟姐姐我去拉风？” 陆时羡对于表姐的招数早就门清了，晾着她自顾自地淡定将行李放到后备箱。 然后他坐上后排的座位，翘着二郎腿道：“还等着干啥呢？做司机就要有司机的觉悟，还拖拉我要扣工资了。” 闻言，夏语冰顿时气的牙痒痒，扔下墨镜，猛地一踩油门，车简直就要如同利箭一样冲了出去。 陆时羡被晃了一下，一个踉跄顿时不能维持平衡，脸上也平静不显。 他急忙抓住手柄喊道：“你干嘛？哎哟！” “夏语冰你不要命了？” 夏语冰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又是一个刹车猛踩，小车虽然晃悠的厉害，但好歹没有前进一步。 她得意地问道：“陆老板，请问对我这次的服务还满意吗？” 为了小命着想，陆时羡顿时不敢跟她还嘴了。 但回去之后，肯定还是要在几位长辈面前背刺几句的。 你们就这么放心新手女司机上路的吗？ 路上，因为陆时羡的无趣，夏语冰总算恢复了正常。 但即便这样，不阴阳几句依旧不是她的风格。 “陆博士真的出息了呀！成为夏家和陆家第一个博士就连家都不回了。” “我本来在家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多舒服，都要过年了都还要过来当保姆。” 陆时羡猜出了一些真相哈哈一笑：“那你可以不来啊？” 夏语冰咬着嘴唇埋怨道：“还不是爷爷他非要我来，你看要是我爸我听吗？” 长时间里，陆时羡一直精神高度集中，加班就是常态。 短时间内，一路风尘仆仆，又因为刚刚坐的又是站票。 只是一会儿，靠着背垫，陆时羡就已经进入睡眠之中。 高速路上，小车速度悄然平稳，车里的音乐也减弱下来。 ...... 小车蜿蜒地行驶在幸福村道。 一路舟车劳顿，两人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可能并不算舒适，但这的的确确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里，睡得最久一次。 第409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伸了个懒腰，陆时羡从车里出来，就看见自己阔别已久的老家。 “老爸老妈？”只是陆时羡看见眼前这一幕顿时一激灵：“有话好好说，带家伙干什么？” 夏秀满女士手持鸡毛掸子，故作面色不善地说道：“陆博士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催好几次连家都不想回了？” 过去忙的那几天确实没怎么和家里联系，陆时羡自觉有错，于是立马怂了。 “嗨！什么博士，我就是这几天在您手下混饭吃的。” “要不咱还是先进去再说话？这外边左邻右舍都看着呢。” 这句话一出，两老果然还是明事理的，表情果然收敛了许多。 内部矛盾不能转化为公共矛盾。 夏语冰任务完成，偷着笑和一家人告别。 虽说在告别，但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清楚，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又要见面了。 在家过完热闹的春节，很快便到了熟悉的走亲访友环节。 舅舅夏宏光代表夏家热情邀请他们一家三口去参加聚会。 夏家并不是大家族，但聚在一起也有个一二十人。 “来吧，今天大家工作平时都忙，今天难得都聚在一起，该喝饮料的喝饮料，该喝酒的别推辞，都站起来一起喝一杯。”老爷子夏成军发话，一大家子人自然纷纷响应。 夏宏光此时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几杯酒下肚之后，已经是满脸红光。 此时他又站起来，作为东道主看向陆时羡：“小陆你也算我看起来长大的。”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一来是为了庆祝新春，二来呢，也是为了给你庆祝。” “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虽然学海无涯，但是读书能读到燕大的博士，在咱们夏家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份了。” 夏宏光向他举杯道：“作为咱们家族第一个博士，希望小鸿和小鹏能够多向你学习，也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再上一个台阶。” 陆时羡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看着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去年好不容易当了一年的小透明，今年又来这个，陆时羡人麻了。 不过他脑袋懵了，动作还是麻利的，连忙站起来双手举杯。 “谢谢舅舅的祝福，也感谢大家在过去给予我的关爱和帮助。” “没有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期待，我不可能顺着这条路走到这么远。” “对我而言，博士才是踏入科研之路的开始，我将带着大家的期望继续前行，努力做出更大的成就光宗耀祖，不负韶华、不负国家。” 陆时羡一席话刚说完，姥爷夏成军就已经带头喝彩：“好！小陆说的真好，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先干为敬。” 这下，有老爷子带头，一下子氛围就拉起来了。 眼见摸鱼已经成了奢望，这下直接进入拼刺刀的阶段了。 当然，主力还是在夏宏光、陆建国和其他夏家第二代男丁上。 陆时羡、夏鹏远和夏渐鸿是第三代。 而夏鹏远和夏渐鸿都还是上高中的孩子，自然没人会逼他们加入酒局。 夏语冰是女孩子，就更不可能了。 此时，夏宏光也是海量，一口闷下去，反应都不带反应的。 老爸陆建国也不是易于之辈，哪能受得了激将：“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很快，几次推杯换盏之后，就以陆建国先行下场作为结局。 老妈则是一脸责怪地扶着陆建国找地方暂缓休息去了。 陆时羡对此毫不意外，老爸就是一个业余选手。 平时自己自娱自乐偶尔喝几杯也就算了了。 想和夏宏光这种混体制内的职业选手碰一碰，只能说是自不量力了。 但酒场就是这样。 有时候，明知喝不过也要上，主打的就是一个气氛。 只不过，这就苦了陆时羡和夏秀满两人了。 要不是夏语冰专车接送，还真是个麻烦。 毕竟照顾醉酒的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这就是陆时羡自从上过当之后，就很少碰酒的缘故了。 作为科学家时刻要维持清醒头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已经体会到宿醉的难受了。 不仅仅是自己难受，照顾自己的人也难受。 此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陆建国虽然还眨着眼，但脑袋还是有些断片。 刚刚有人在不好说，这会就到了老妈夏秀满的表演时间了。 “你说你也是的，平时还吹嘘自己这方面强。” “结果两下子就不行了？” “还不赶紧歇着去！” “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还再来三杯。” 旁边，陆时羡连忙咳嗽几声，这确定是他能够听的吗？ 于是连忙找了个借口往外走。 但陆建国倒真好像听懂了，马上犟嘴道：“这不是......今天.......高兴吗？” “陆崽子......争气......我脸上......也有光啊！” “咱家......是普通......家庭......其实我也.....清楚.....娃子走到今天......大部分都是......自己努力。” “咱就是.....种田的......后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如果......争气一点......他也不会......这么累了。” “以后的路......就要靠他......自己去闯了.......” “哎呀，大过年的你在说啥呢，娃子听着呢，赶紧进屋给我躺着去。”屋里又传来夏秀满埋怨的声音。 听到这些，陆时羡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但只是瞬间，他又忽然大步走出去，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突然轻叹口气。 有的时候，他会选择性忽略一些事情，倒是一直没有关注父母的想法。 原以为自己的不懈努力会给这个家庭带来轻松与愉悦。 但现在看来，其实自己并不懂他们。 爱之深，责之切。 有的时候，放在自己身上也适用。 其实啊！这也是他们爱自己的一种表现。 虽然这份爱真的有些沉重。 陆时羡很久没流泪了，但此刻他竟然有些抑制不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趁着夜色，陆时羡慢慢拭去眼角若隐若现的的泪痕。 今晚的风似乎有些大了。 第410章 还能这么玩? 年过完了。 陆时羡给自己放的寒假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他的主要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把项目拿下来。 这个春节过后，也就标志着陆时羡已经正式进入博二阶段了。 而国内的博士毕业年龄普遍都是3年，当然随着人文与自然科学的专业不同，这个时间也会有区别。 短的吧，可以提前一点，也就是两年半。 这个时间是陆时羡比较倾向的，毕竟能早点毕业何必拖着不走。 无论对自己对导师还是学校，彼此都成为了一种折磨。 长的吧，那就是真的长了，陆时羡甚至见过8年还没毕业的，直到被学校清退。 除了极少部分特殊情况，大部分导致无法正常毕业从而延毕的原因是没有达到毕业要求。 已经踏入科研大门的博士还能有什么要求，无非就是科研成果罢了。 陆时羡想要在两年半时间里毕业，只有在这之前将毕业论文弄出来。 当然，也就是陆时羡此时已经申请的这个项目。 在国内，毕业论文和发表期刊这两者并不冲突。 并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答辩和毕业，甚至于如果可以把论文发到权威期刊上，答辩基本只是走个过场。 因为那些权威期刊的审稿比所谓毕业论文答辩只会更难。 如果你没有得罪人，但是发过期刊的文章，并没有通过毕业答辩。 要么你找的代笔，对自己的论文一窍不通，要么这个期刊是个水刊、假刊或是预警期刊。 陆时羡自然不会找什么水刊，但这次他有自知之明。 以他和张修旻弄出来的东西，s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的目标瞄准了一区的sci，最好还是处于其中第二梯队的期刊。 当然，在实验还没做完的情况下，谈这些还为时尚早。 提前几天回到燕大。 年虽然已经过完，但过年的气氛还在蔓延着。 实验室里依然是空空荡荡，来的部分人也都汇聚在一起分享他们在春节里遇见的人和事。 陆时羡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小陆？不是还没到假期结束的时候吗？你来这么早干什么？”说话的是谷雨梦，陆时羡对她颇为熟悉。 她是植物细胞形成课题组的副组长，过去在实验室里对她颇为照顾。 陆时羡对她也比较尊敬，先向她打了招呼：“谷教授，新年好。” 然后向她解释道：“我不是之前申请了一个项目吗？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时间了，还不抓紧时间赶进度我怕来不及了？” 谷雨梦被他说的有点懵了。 据她所知，燕京市青年科学基金项目好像是省级项目吧? 省级项目的结题时间一般都是视项目规模和难度而定，一般是1到2年，复杂一点的项目更是能够达到3到4年。 就算陆时羡这个项目难度再低，也至少有个一年吧。 但现在，显然距离这个时间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 不过，她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陆时羡匆匆离去的背影，只能说自己越来越不懂年轻人了。 在张修旻到来之前，陆时羡继续开始自己的实验，并承担了一部分原不属于自己的任务。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毕业论文，陆时羡还真不能太计较这些问题。 很快，又过了几天，张修旻也回到了实验室。 随着他的回归，陆时羡的压力终于小了一些。 就这样，在为某个目标努力的过程中，时间总是消逝的无影无踪。 三月初，陆时羡在这个时间节点完成了所有的实验，并且与张修旻正式开始了数据预处理。 “过去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证实这种植物原生质体的全能性。我们通过纤维素酶以及果胶酶除去了这种植物细胞的细胞壁，得到了完整的原生质体。然后通过往处理过的原生质体内导入抗病基因，最后经过处理得到了植物细胞的胚状体。”陆时羡指着培养器皿的一抹绿意道：“而现在，作为辛苦的回报来了，胚状体再生出了细胞壁，形成了愈伤组织，果然发育成了完整的植株。” “这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因为它充分说明了从植物细胞的原生质体再到植物的愈伤组织，植物的形态、结构以及功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植物基因进行了选择性表达，进一步验证了植物原生质体全能性。” “不，这几乎完全是你的贡献，实验可全是你在做，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张修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怕是一件被证实的定律，想要完美重现它，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不过只是重复实验，并不能说明什么吧？”张修旻有些疑问的问道：“我们还做这个有什么别的意义吗？原生质体全能性早已被纳加塔和塔克贝通过烟叶实验证实。” 陆时羡神秘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接着问道：“这当然有意义，不然我让你随后收集的数据和处理又有何用？” “每个细胞都有着遗传的全套基因，所以离体的细胞也具有生命特征属性，这就是我们实验的本质。” “然而并非所有基因都会对植物本身有益，虽然我们不能让那些有害的基因从基因组里剔除，但我们可以通过脱分化的方式让细胞进行选择性表达。” 这么一说，张修旻一下子就懂了。 “所以你的意图是通过这种方法能够快速优化选育效率。” 陆时羡打了个响指：“没错！现在科学界对于植物细胞全能性的应用几乎都是增快育种周期，利用易于得到的花粉或花药进行诱导，从而达到大规模快速制造幼苗的目的。”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与其这些幼苗里良莠不齐，最后还要花费人力物力进行选育培养。”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转换思路？汰劣留良，从一开始就将这部分并不高效的基因移除表达的名单。” 张修旻张大嘴巴，恍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选育还能这么玩？” 第411章 红皇后与黑皇后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对植物的优化方法也越来越多。 但一般都能涵盖进选育、杂交以及转基因里去。 选育应该很容易理解，就是通过选择优秀的个体不断培育，不断培养更优良的后代。 这个技术早就在数以万计的历史中，随着本能流传下来。 男性往往更容易对更具有生育优势的女性产生兴趣。 反之亦然。 也许有时候，不论是见色忘义还是一见钟情，萌动地或许不只有荷尔蒙，还有你身上的基因。 而杂交更简单，望文生义，无非就是通过跨物种跨类别得到聚合两种或者多种物种的优势特性的生物。 但在生殖隔离下，它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仅限于相近的物种之间。 所谓骡子、狮虎兽以及杂交水稻都是杂交技术的产物，通过人工干预使得生物进化，得到更加优良的性状。 最后一种则是最近一段时间内才发展起来的新技术，转基因。 在某种程度上，它能够视作杂交的升级版。 因为它能够越过大自然的设置的“防火墙”生殖隔离，能够将物种分类学上完全没有交集的生物交集在一起。 通过这个技术，科学家能够随心所欲地创造全新的物种，也能对现有的物种进行改造。 有人说，转基因是窃取了上帝的权柄，而它终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但在后果出现之前，任何关于它的盖棺论定都要被搁置。 陆时羡对它的看法依然维持在之前和徐志鸿的谈话里一样。 以上便是张修旻如此讶异的原因。 但他很快想到：“对比常规的优化方式，你这个确实能够达到进行快速选育的目的，但是也有不少缺点，比如说选育中分化的不稳定性，以及增殖本身存在的无性繁殖问题。” “我们是否需要考虑，在人为干预下，一种生物突然性的大范围进化是不是可能会给其他生物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陆时羡耸肩对他提出的问题毫不在意：“你应该相信世界都是相对的，不存在完全绝对的事物。因此本没有完美的事物，对理论而言也是，无非是在当前限制条件下找到最适合它的位置罢了。” “所以我们不需要完全稳定，只需要相对稳定，或者说有个百分之七八十稳定也就够用了。” “至于无性繁殖的劣势，这是共性问题，我们不能因为它的存在去否认无性繁殖的巨大潜力，病毒传染性和基因突变性都能通过人工干预将其控制在很小范围内。” 看着张修旻若有所思的样子，陆时羡大有兴致地说到：“不过你的问题让我想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假说，红皇后。” 张修旻显然也听说过，带着笑意道：“你必须尽力的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 “哈哈，原来你也看爱丽丝。”陆时羡打趣了一句道：“1973年，瓦伦使用了红皇后的这句话提出了这个有趣的假说，它的出现解释了许多之前无法解释的种间关系现象。” 张修旻也笑了：“恐怕达尔文也想不到，在1859年提出的基于自然选择学说为核心的《物种起源》，在一百多年后会遭受红皇后的挑战。” 陆时羡却摇摇头故作神秘的说道：“可能你还不清楚，黑皇后也宿命般的出现了。” 张修旻终于第一次出现迷茫的表情，眼睛张大，有点目瞪狗呆那样子了。 仿佛在说：“你在逗我吗？” 但陆时羡很快用事实揭穿了他的质疑：“你可能没有关注，就在去年还是前年，杰弗瑞?摩里斯在期刊《微生物》里提出了它，阐述了生物也会退行性演化，物种在漫长的时间里争相退化，逐渐摆脱那些复杂的功能和结构。” 看着张修旻仍然处在懵逼的状态中，陆时羡发出感叹：“科学也存在幸存者偏差，科学的形成并不总是一帆风顺，被宣扬出来的幸运儿永远都只是小部分。” “但其实，绝大多数能留下的科学定律都要走上猜想、实证和确定这条艰苦卓绝的路。” “但科学研究的魅力也再与此，这也是我们如此为之着迷，并为此不断去努力的原因啊！” ...... “哪怕到如今，我们所熟知的细胞分化机制并没有完全被人类弄清楚。细胞分化时，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基因的选择性表达。植物细胞各个部位的基因组成完全一致，但具有相同基因组的功能细胞有着看起来完全不同的选择性表达。” “我们用一种经济植物验证原生质体全能性的同时，顺便做了一点小小的工作......” “1989年，生物学家霍利迪在论文《dna甲基化和表观遗传机制》上第一次提出dna甲基化修饰是基因能够选择性表达的重要原因之一，它能够被证实能够稳定控制基因的表达与否。” “分化成不同形状的细胞具有不同的甲基化模式，那么这些甲基化模式又是如何通过dna传递给下一代的？” “通过我们的实验数据，我们是否能够猜测，细胞在增殖过程中是否存在一种酶，能够以某种我们尚可未知的方式完成了这一工作......” 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后，陆时羡将论文再三检查了几遍。 哪怕已经校正了好几次，可总有一种淡淡的别扭感挥之不去。 全文大篇幅内容紧扣主题，详细阐述关于一种经济植物原生质体的全能性表达。 但似乎最后的那个问题宛如已经成为了点睛一笔一样，前面的所有内容都是为它而服务的存在。 想到这，陆时羡兴奋地悟了。 辗转反侧数次后，他终于还是回到第一行，将早就写好的标题一个字一个字的删去。 然后郑重的将最后一段的猜测改为了猜想。 至此，陆时羡的项目已然和最初想象的样子和方向截然不同。 在大部分情况下，项目走偏或者是跑题对于项目负责人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此时的陆时羡丝毫不慌，甚至于稳拿胜券。 因为他知道这一波操作，先不提其他的，优秀毕业论文应该是稳了。 第412章 集邮计划 至于偏离立项主题的事情，陆时羡想来，也很好解决。 毕竟花了二十万的经费，结果得到了至少增加五倍资金都拿不下来的成果。 陆时羡觉得，如果有的话，他很有必要竞争一下当年燕京市青年基金项目最佳绩效奖。 但又出现一个幸福的烦恼。 那就是原来他的目标期刊是《crop journal》，虽然影响因子低了一点，只有三点几，但起码在植物学和农学都是屈指可数的一区，也能够和他的实验对象对应得上。 但现在出了一点点意外，导致他可能要重新要考虑这个问题。 这篇论文的质量不能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于是他考虑发在次顶级期刊之上。 有了上次在《chemistry biology》上发表的经历，陆时羡有了在《cell》系列期刊集邮的想法。 集邮能够培养人去不断追求目标的毅力。 对于有着强迫症的人而言，不将目标全部集邮完毕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但对于陆时羡这种集邮计划，或许就连提出都会被人认为是不符合实际的异想天开。 完成就更非易事了，必须付出更大的坚持和努力。 一条腿走路自然不妥，对于男人而言，多条腿走路或许才是雄起之路。 经过一番筛选，陆时羡将目标瞄准了《developmental cell》。 既然之前都已经决定好了，所以也就没有好犹豫的了。 选择它的原因主要还是它在细胞生物学以及发育生物学领域的地位，都是s之外最顶的那一批了。 陆时羡敢保证这绝不是因为是它的影响因子一直坚挺地保持在9左右，并处在持续增长的状态中。 也绝非是因为这个期刊的编辑部对国内比较友好，华国人在《developmental cell》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数量几乎能够竞争前三的国家了。 对比起其他期刊，这已经是极其夸张的比例了。 但陆时羡心里很清楚，它暂时还达不s的程度，于是连在bioarvix进行预录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投向目标期刊。 论文的通讯作者和第一作者都是陆时羡，张修旻也因其在实验中做出的贡献，合理获得了第二作者的署名。 后来当陆时羡将这件事征求张修旻的意见时，后者一脸的无动于衷。 虽然没有明说，但陆时羡能够清楚地听出它的语气。 对！明显就是看不上。 靠下苦力得到了一篇次顶级sci期刊的第二作者，说出去还以为他张修旻自己写不出好论文一样。 张修旻和其他科研狗不太一样，不需要抱人大腿，也不缺项目经费。 经过后来对他的熟悉和了解，陆时羡直接快要emo了，直呼要破防了。 他的父母都是生物学研究从业者，且父母开有生物高新科技公司，即使规模不算太大，但够他一个人挥霍还是没问题的。 既是学二代也是富二代，可以说是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了。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即便是这样，张修旻也要老老实实叫他一声羡哥。 最后，在张修旻的严词拒绝下，陆时羡也就随他去了，放弃了给他署名的想法。 当然，若是他知道这篇论文引发的连锁影响之后，说不得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只是没有如果。 这也是后话了，也不必多说。 ...... 一周之后。 在遥远的吉利国，约翰·戈登例行公事的清理起上周邮箱的残余邮件。 在过去一年乃至于以后的的时间里，他的邮箱都处于几乎爆满的状态。 他可能不是最出色的生物学家，但一定是这几年最出名的生物学家。 约翰·戈登1933年10月出生在英吉利，先后毕业于牛津大学和加州理工大学。毫无疑问，他看起来就注定不属于那种大器晚成的人物。 在20世纪60年代，才三十岁的他做的一个实验就已经轰动了全世界。 他将美国爪蟾的小肠上皮细胞注入道去核的卵细胞里面，结果惊奇地发现这些卵细胞竟然能够孵化出蝌蚪，经过悉心培养，里面的部分蝌蚪最后发育成为了成熟期的爪蟾。 这个操作是不是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没错，相信你的感觉。 就在新教版高中生物教材、第四章细胞的生命历程、第二节细胞通过分化产生不同类型的细胞。 因此他因为自己细胞核移植以及克隆技术的研究，被称为“克隆之父”。 年仅38岁的他很快就被当选为院士。 但似乎即便是他无法撼动诺奖评选的某些规则。 早在1962年，约翰·戈登就早已在吉利国期刊《胚胎学与实验形态学杂志》上发表了划时代的论文，论文叙述了细胞的特化机能可以逆转这一重大成果。 然而，当他在2012年因自己在细胞核重新编程研究领域的杰出贡献和山中伸弥一起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然而获奖时间和成果发表的时间间隔，却已经过去了足足整整50年。 可人生又能有几个五十年？ 由此可见，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也是成为伟大科学家所需的重要因素。 作为新晋诺奖得主，再加上他身体硬朗，即便早就卸任剑桥大学mrc分子生物实验室地职务。 但他在高达古稀之年，依然还在剑桥大学里担任着相关工作。 坐在办公室里，他泡了一杯来自遥远东方地绿茶。 思考前喝一杯浓茶已经成为他工作时的习惯。 此时，他开始熟练地删除那些名为请教，实为拜师的邮件。 他老了，虽然身体硬朗，但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带学生了。 不过，老年生活总需要一些事情来消遣时间，为顶级期刊审核来自全世界各地的论文，已经成为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他审稿也不为什么所谓的世界进步或者是生命科学发展等等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这些前沿的论文成果，找到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研究内容来做。 第413章 我这是正经论文 到了他这个地位和年纪，在学校里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只要不想着离校，想做什么都是畅通无阻。 要搞什么项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校方会为他立即安排到位。 此时的戈登清理完无用的邮件，开始打开留下来的邮件。 这些邮件大部分都是来自《nature》、《science》和《cell》编辑部发来的稿件。 毫无疑问，也只有这种顶级期刊能够有资格请动他作为同行审稿人。 但现在他看见了自己的邮箱里竟然躺着一篇cell子刊的来信。 在大牛的圈子里，素有这样说法，那就是子刊的论文都是源自主刊的垃圾桶。 这话虽然说出去会让很多人汗颜，但此时的戈登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作为学术权威，每个期刊都有专门和他联络对接的工作人员。 此时他打开电话，拨通之后问道：“埃里，怎么回事？” “你们cell编辑部怎么回事，怎么给我发了一篇来自子刊的稿件。” 因为以前有初步确认能够进入主刊的稿件被他批的狗血淋头的经历，埃里有些小心翼翼地回道：“戈登教授，这是主编的意思，他说你可能会感兴趣。” 闻言，戈登倒产生了一些兴趣，挂断了电话，开始点开这篇来自《developmental cell》的稿件。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位审稿人也几乎在系统里同一时间看到了这篇稿件。 审稿人一人来自牛津大学教授、发育生物学家蒙格，他是2008年麦克阿瑟奖获得者。 另一人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汤姆·马尼亚提斯，他是2012年拉斯克医学特别成就奖得主。 恐怕陆时羡也想不到，自己的博士毕业论文的审稿人会如此的豪华。 一位诺奖得主外加两位重量级奖项获得者将分别给出自己的审稿意见，最后汇总到《developmental cell》的编辑部。 但此时，《developmental cell》编辑部的主编劳伦斯现在是一脸懵逼。 因为以他们的层次，平时很难在同一时间内请到数位这种咖位的大牛。 劳伦斯对于主刊突然插手子刊业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你是老大哥，怎么做你说了算。” “但是你既然如此热心帮忙找审稿人，为何不直接运用权限将稿件调上去？” 疑惑的同时，劳伦斯也对这篇论文就上了心，登上系统账号看了一眼作者，顿时恍然。 原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最近来自主刊的风声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 话说，陆时羡这边一边准备毕业的事情，一边也忍不住慌了起来。 投稿几近半月，他在投稿系统的状态依然死水一篇，毫无动静。 这其实是正常操作，对于普刊而言，确实一般只要3-5天就能收到回复。 对于sci期刊就稍微久一点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都是正常的，但一般不会超过两个月。 平时他不会这么急，可这篇论文关系到他的毕业大计。 如果他那边用这篇论文成果顺利通过了毕业答辩，结果那边编辑部将他的论文退了回来，那就是搞笑了。 所以他最好的时机是等论文发表出来之后，放在答辩里作为毕业的助力。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陆时羡几乎每天都在投稿系统里查看论文的状态。 一连过了一个多月，系统依然没有任何变动。 点开一看，依然还是“同行审稿中”几个字样，他已经要看吐了。 有啥问题你倒是直接说啊，把我吊着是什么意思？ 这种情况对他而言还是比较少见的，过去的第一次审稿意见无论是pect、major revision还是minor revision，总会都没有能拖这么久的。 这下，蛋白质和植物基因实验室里的人也开始询问他项目的事情怎么样了。 虽然因为他们清楚，这个项目虽然还没到结项的时候，但对陆时羡有着急用。 “陆师弟，你不会是被编辑部拉黑了吧？”除非特殊情况，正常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陈博文开着玩笑，似是完全不为他担心。 王潇潇倒是一本正经地在想办法：“一边去吧，你这死乌鸦嘴。” “没看见人家陆师弟急着呢。” 陈博文讪讪一笑，急忙解释道：“陆师弟可是在cell上发过封面文章的，我相信他的实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要不你跟编辑部先联系一下？” 陆时羡点头接受了他们的意见，这种情况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我这是正经论文，又不是依托答辩，啥情况哦？”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在系统里面点开联系框，向编辑询问直接论文的情况。 可惜陆时羡的努力注定会无劳而返。 因为《developmental cell》压根就不清楚具体情况，同行审稿人都不是他们找的人，根本没有途径和他们对话。 但是这并不妨碍，劳伦斯替陆时羡代为传递这个讯息。 如果对来稿严重超时，可能对他们的期刊信誉也造成一定的影响。 与此同时，位于米国麻省剑桥广场600号的独栋“house或residential”里。 米国地广人稀，因此境内的房屋基本都是低密度住宅，环境较为优美，占地面积很大，放在国内的名字应该称为别墅。 “总编，刚刚劳伦斯发来了函询，想知道审稿结果的进度，他说现在已经超出了平均审稿时间，甚至论文作者也向他发来了邮件询问。”助手格拉斯对坐在办公室主位的中年人说道。 男人思考片刻，吩咐道：“蒙格和汤姆教授的审稿意见倒是来的很快，不过戈登教授至今还没给出审议稿。” “虽然他有这个特权，但是这个时间也快有些超出限度了，你打电话给埃里，让他联系戈登教授询问一下什么原因？” “戈登教授的脾气比较古怪，你让埃里多注意一点，另外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全力争取他的下一篇论文成果。” 第414章 社会人就是人上人 这几天，埃里一直在固定的时间里联系戈登。 对他而言，维持他的好感的优先级远大于获得这次的任务。 于是，他不敢一次打太多，也不会在休息时间联系戈登。 数天后，就当埃里都已经快不抱希望的时候。 他终于接到来自遥远英吉利的回电。 ..... 片刻之后，当中年人收到格拉斯的消息时，脸色就变得格外古怪。 “戈登说他看到一半给忘了？” 格拉斯又接着汇报道：“不过他给这篇论文的评价很高。” “拿过来给我看看。”中年人一招手，便收到了他打印出来的评议稿。 打开一看，没有几个字，上面写着“a genius like imagination。” 中年人顿时有些诧异：“lu在植物病理领域得到这个评价我毫不怀疑，没想到他在发育生物学上也有一些涉猎，能够得到戈登的称赞可不容易。” 说完，他又有些遗憾：“只可惜，那些蠢货连幕后者是谁都不知道。” 格拉斯此时颇为疑惑地问道：“主编，我们这么关注一个华国人干什么？他太年轻了一点，而且在华国他们能出什么成果？”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我开始地想法和你一样，但直到我意识到我被诺克斯那混蛋诓骗之后。” “有时候，在科学界年纪并不能说明什么，天赋才是衡量科学家上限的标准。” “而他可能成为摘取植物病理领域最璀璨明珠的人之一。” “你先把三篇审议稿传给劳伦斯吧，他会懂得怎么做。” 格拉斯听得云里雾里，显然还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但作为助手，他的执行力是优秀的。 这边，陆时羡的耐心都已经差不多要耗尽。 如果再耗两个月，他怕是要直接跟着大部队一起等着下半年的结业了。 到那个时候，他所做的争取都将化为努力，连带着之前投入的时间都将被浪费。 这自然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又成了学校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的常客。 阅读的间隙，刷新一下投稿系统的动态已经几乎成了铭刻进他骨子里的习惯。 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都没有得到好消息。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原来古井无波的收件箱突然跳出一个红点。 陆时羡顿时手一哆嗦，这书哪里还看得下去。 他急忙点开查看详细信息。 内容不多，但恰好是他想要的。 “pect！” 陆时羡兴奋地几欲拍桌。 论文能够通过评审，他毫无怀疑。 论文直发不用修改，这他就有些意外了。 因为有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如果审稿人硬要抓的话，以他们的严谨态度，是大概率可以找个由头让他修改的。 他也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拖这么久。 这当然值得高兴，不过不是为了这件事。 而是他已经可以着手毕业的事情了，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不过在这之前，陆时羡还得解决另一件事。 他需要撰写一份项目结题报告书、一份项目研究报告以及项目主要成果。 至于佐证资料，再也没有比来自《developmental cell》的预印本更好的附件了。 燕京科学基金会的面上及青年项目办里。 陆时羡完成了结题资料审查，正在为面前几位审议专家做结题报告。 “......” “关于项目的具体情况就汇报这里，这一次我深刻体会到了青年科学基金评选宗旨精神，‘不必过于看重其工作积累，关键看其发展潜力’。” \\\"在这里，我十分感谢燕京基金委对全体青年科研工作者长期以来的关注和扶持，作为一名在读博士能够得到青年科学基金补助，我感到荣幸万分。” “这次的项目虽然已经走向尾声，但我想追求科学真理却永远在路上。” 陆时羡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报告。 他的项目成果远大于预期，通过结题只是走个形式。 但这个形式恰好也是他擅长的领域。 陆时羡这次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在结题报告中，他需要保留实力。 因为他的主要精力依然还是即将到来的博士论文答辩上。 递交给燕京大学学位评定委员会的申请已经交出去了。 这段时间陆时羡是悠闲而又轻松的，他在等待通知。 通知来后，完成毕业答辩的那一刻，就真正意味着他已经走到生命科学领域学位的最高点。 在国内外，博士就已经是把学校读到无书可读了，基本属于是功德圆满了。 至于为大众所熟知的博士后，其实并非学位，顶多算是一种在流动站工作的就业经历证明。 陆时羡对于毕业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太频繁了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了。 但这次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毕业，更是意味着一种身份的转变。 是的，这意味着他即将走出象牙塔，成为一名社会人上人。 接下来，他的前进方向有很多。 科研所、高校、博士后、企业、公务员、创业...... 这看似选择很多，但其实他也并没有选择。 他必然是继续为伟大的科研事业奉献终身。 只是选择科研所、高校、企业或者博士后的问题。 企业之所以还在可选名单里，是因为在许多行业，企业创办的研究所其实才是推动科学技术的主力，而高校和科研所往往都落后一步，而且年薪也高得可怕。 但企业的问题是996。 没错，陆时羡虽然喜欢加班，但却是加自己喜欢的班，而非老板强制性要求的。 况且资本家的钱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陆时羡很早之前就明白：你在他那里得到的，他最终会千倍万倍地在你身上拿回来。 为什么专供职于企业的科学家从来就没有被伟大歌颂？ 陆时羡有这样一个答案，当他决定为金钱工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陷入了一张金钱编制的网。 科学家其实与普通人一样,也扮演着社会里不同的角色。 科学家在科学实践中，由于个体的创造性活动，不仅主观能动地实现着自己的主体价值，还产生了巨大的社会价值。 第415章 完了，这一定是放水了! 科学不是纯粹的学术研究，因此它并非是孤立存在，亦非是个体行为。 科研的结果会影响到社会，所以理所当然的应该受到社会的制约。 所以他们亦要承担社会责任，为科学技术成果在社会上的应用影响而负责。 这就要求科学家必须能够处理好各种关系，特别在经济关系上的关系。 能够使自己不受利益威胁，能够保持自己的科学判断力。 但进了企业这条大染缸，陆时羡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出淤泥而不染。 这条路直接就被堵死了好吧！ 至于高校留校或者进入科研所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陆时羡心里清楚，基于当前时代背景下，国内的博士数量会有一段时间的的快速跃进。 显然，根据经济学里简单的供求关系以及劣币驱逐良币原理，博士的竞争力会不如想象中那样吃香。 于是就在前几年出现了所谓的“师资预留博士后”，这也是需求产物的真实写照。 既然现在他知道了未来的部分走向，那就需要早做打算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完成一件前置的必要性事件。 那就是拿到博士毕业证书。 很快，陆时羡就收到了来自学位评定委员会的通知。 “陆同学你好，关于你申请提前进行博士论文答辩的请求已知悉，经过委员会集中讨论决定，同意你的申请，请你做好答辩准备，具体时间等待后续通知。” 陆时羡翻开手机里的日历本，很显然由于不可预知的原因，他的期刊投稿被拖了太久。 直接造成他准备提前半年毕业的计划受到了波及，只能提前小半年了。 但只是时间线偏离了一点，大方向还是正确的，这一点让陆时羡尚且还能接受。 等待通知的时候，陆时羡也在积极做着答辩准备。 但说是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他不需要答辩稿，也不需要熟悉论文。 因为这一切都实实在在装在他的脑子里。 至于答辩的ppt，直接把那个项目结题时的做的那个，拿来改一下就能用。 关于要毕业的事情，他还没有声张出去。 不过这个消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给泄露出去了。 于是，迅速从小范围扩散到大范围，迅速引起了热议。 只是他没想到来电最快居然是老马。 “你小子悄悄咪咪就要博士毕业了？” “毕业论文又是什么时候搞定的？？” “我这都一点音信都没有，你眼里还没有我这个老人？？？” 马玉恒一波三连问之后，又颇为有些吹鼻子瞪眼地责备道：“不过你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啊！还有几个月就是正常毕业时间了，你这么一点时间就不能等，燕大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陆时羡听完一笑，并没有在意。 因为他知道老马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年纪大，但是喜欢开玩笑，心态和行为都很年轻化。 这也是两人能够逐渐熟识也亦师亦友的原因 “您老人家又是从哪里知道的？”陆时羡一边打听内幕消息，一边解释道：“我本来是计划两年半毕业的，这不是出了一点意外吗？” “但既然准备都准备好了，再拖这么几个月和大家一起也没有必要。” 马玉恒听到他的话，打了个哼哼道：“就知道你小子还是嫩了点。” 陆时羡闻言立马装作恭敬的样子，向他拍着马屁：“马教授果然还是目光如炬，看来我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多着。” “哈哈，你小子是懂的，够上道！”听见这话，马玉恒的态度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燕大会有吗？” “不提学校，光是学院里面都是关系复杂错节，你小子的申请一交上来，就基本摆在我们几个老家伙桌面上了。” “我原来还不想声张，准备等你小子刚答辩完给你一个惊喜的。” “现在肯定是被哪个老家伙给不小心泄露出去了。” 陆时羡：“......” 应付完老马，结果他很快又收到许多人的来电。 基本都是他过去所熟识的同学和老师。 陆时羡一一答复，感谢了他们的祝福。 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四。 陆时羡怀着沉重的步子往燕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一间教室走去。 而现在，它已经被改造为一间会议室。 只是颇为不同的是，教室外的走廊里皆是旁观的学生。 陆时羡见状顿感无语，因为他看见不少还是熟面孔，基本都是他当助教时教的学生。 还能说的出来名字的就不少，比如彭杰、向薇、黄达峰...... 原本他是不想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 不过现在这个场合并不是拉家常的时候， 陆时羡没有说话，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就当他转身踏进教室的大门，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大喊声。 “陆老师！加油啊！” “马上要考试了，我来蹭蹭陆老师喜气。” “陆老师出马，必然寸草不争。” 前面的都还好，听到这句话，他差点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 好歹保持着风度，一路走到答辩现场，他稍微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敌方阵容。 根据阵容进行对己方有利的调整，应该谁都会吧？ 只是他一眼扫过去，顿时心中有些诧异。 因为他居然都认识，虽然不是直接负责传授自己某门课程的教授，但也都是本校内的教授。 但他可以说是听百家课长大的，可熟来着啊！ 完了，这一定是放水了！ 这样一想他几乎要发表自己的抗议，我是需要被放水的人吗？ 就当陆时羡心思不断流转的时候，来自生命科学学院的周碧云教授作为主评委，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同学，又见面了。”他看了一眼门外的阵容又道：“看来你很受同学们的欢迎啊。” “你也算是我们看着成长起来的学生，多的话也不说了，请开始你的答辩吧！” 陆时羡点点头，既然都是熟人，他的表达欲直接受到腰斩式打击。 中规中矩地介绍完平凡的自己，简单点开事先准备好的ppt。 他开始了正式答辩。 第416章 科学家的天梯 “关于论文的内容我想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也都看见了，名为《一种经济类植物原生质体全能性表达及其受阻机理研究》。” 此时ppt从首页调到第一页，直接显现出论文的标题及其关键词等信息。 也许有人会发现了。 他的毕业论文题目实际上还是之前申报的项目名字，并没有与投到期刊上的论文保持一致。 这其实就是学位论文和期刊论文最大的不同点之一了。 前者尽量追求稳定，略显保守和滞后。 而后者可以是开放式的，一些未完成或者未证实的内容也能发出来，供学界的人研讨或参考，促进科学的发展。 但今天，陆时羡不准备就毕业论文的内容耗费太多时间。 他直接操作，让录在ppt上的论文内容开始迅速滚动。 不到十秒钟，整整一连二十几页的ppt就已经展示结束，直接让下面的人看了个寂寞。 不仅是下面坐着的几位教授面露古怪之色，就连门外旁听的学生也都懵了。 “我滴个乖乖，毕业论文十秒钟看完了？” “那还讲啥呢？没得讲了，可以回家去了。” 此时，几位评委教授都有些欲言又止，但此时还在答辩人陈述阶段，并未轮到评委提问环节。 按照惯例，他们是不能打断陆时羡的。 但很快，陆时羡的操作就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论文的主体内容都已经发在《developmental cell》期刊上。”陆时羡说完，走上前给三位评委一人发了一本，“几位评委老师可以打开该期刊2014年第三期第24-28页，这上面有着详细记载。” 话音刚落，几位评委皆是对视一眼，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个陆时羡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但他们又说不出来什么。 毕竟《developmental cell》的来头，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发育生物学领域的顶级期刊。 同时也是大名鼎鼎cell的子刊，这个系列的期刊过稿率都不是一般的低。 毕业论文能够直接被录用，那通过毕业答辩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绝大多数博士生的毕业论文基本上都都过燕核那个层次，但有资格直接发这种级别的sci几乎是凤毛麟角。 基于这个理由，陆时羡确实没必要在这篇论文上耗费太多功夫。 只要走完形式，基本上就能过了。 陆时羡的ppt翻过论文页，直接改头换面。 而他也直接开启了新的主题。 “那么毕业论文的内容我就陈述完毕了，接下来我想就这篇论文的延伸性意义和各位评委老师报告一下。”陆时羡又重新回到表现欲爆棚的状态，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愈发自信。 “大家都清楚胚胎干细胞拥有着能够分化成各种细胞的能力，但在分化过程中，拥有着同样基因的细胞，它们最后的结果却千变万化。有些一直延续到生命过程的结束，还有的在发育阶段就会中途会停止，还有甚者还会变成对机体有害的肿瘤细胞或是癌细胞。” “细胞的分化机制虽说在全世界已经达到一个比较高的研究水准了，但至今我们还没有真正摸清楚它的完整分化机理，究竟是怎么在细胞内进行调控的？” “......” “就在我完成原本的毕业设计时，根据实验的甲基化修饰数据，我发现那些具有不同性状的细胞们，他们的甲基化状态都不一样。” “但在它们增殖时，子细胞的甲基化模式依然和母细胞保持了一致。” “歌德说，幻想是诗人的翅膀，而假设是科学家的天梯。” “因此基于以上的事实，我有理由相信并猜想，细胞拥有着某种途径能够达到这一目的。我们如果能够摸清背后隐藏的真相，或许细胞分化的神秘大门又将会为我们张开一角。” “以上就是我这次所有的答辩内容。” “谢谢大家的倾听！” 陆时羡说完，弯腰鞠躬致谢。 爆发在现场的不光只有掌声，还有热烈的讨论声，直接将正常的气氛带偏。 答辩现场搞成这样，陆时羡也算是独一份了。 此时，研究轮到了第二个环节，评委提问。 事实上，台下的几位评委也有些脑阔疼。 毕业论文就说了几秒钟，这让他们问什么？ 至于后面的开放性问题，尚还属于未经证实的前沿性问题。 要他们此时在这里谈出个有据可考的观点，实际上也不太现实。 不过出于维护评委的权威性，不问出个一二三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位教授在绞尽脑汁后向他提问道：“陆同学，我想请问你出于什么考虑，会将你的独有想法公开？” 陆时羡听完点点头，这个问题确实问的很有水平。 很多学者灵光一闪，有了研究思路或者富有前景的研究方向，根本不会分享出来。 哪怕现在用不上，也会记载下来，留待后面解决。 事实上，很多的重大成果都是这么来的。 有时候，就是始于一个念头或者一个意外。 然后顺着这个想法继续深挖不断研究，最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 像陆时羡这样的，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少见。 因为有些是基于现在的条件无法的被证实，或者证实难度极大，提出者才如此大方的公开于世。 陆时羡思考了一会，缓缓回答：“猜想和假设也是科学研究中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 “科研也从来一个不是单打独斗的游戏，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始终有限。” “通往顶峰的路上确实很远，但有时候，拥有大家提供的梯子会走得很快。” ...... 数天之后，陆时羡的答辩结果下来了。 毫无疑问，他通过了。 燕大学位委员会给他送来了毕业证书，一张学位证一张毕业证。 陆时羡全盘接收的同时，也不忘吹一下燕大，这效率就是杠杠的。 办完论文答辩所有流程，陆时羡心情颇为复杂。 他带着两本深红色的证书从研究生院走出来。 第417章 曲溪的骚操作? 他不免驻足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在这里学习生活数年之久的地方。 因为踏出了学院，就意味着身份上的巨大转变。 他再也不能在其他人艳慕的目光中拿出燕大的学生卡，享受着折扣福利。 他再也不能以一个燕大学子的身份在图书馆徜徉，沉浸在知识的海洋。 他也不能肆意追着那些可爱可敬的老师们，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但不管如何，这是一个欣喜的日子，值得他花费代价为之纪念。 陆时羡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开始一个一个通知。 “喂，现在还在燕京吗？” “明天学校勺园约起，怎么样？” “你没听错，是我本人。” “没错，还有别的人，不过都是同龄人或者师哥师姐们。” “最重要的是妹子够多，你到底来不来？一句话！” 诸如此类的对话陆续开启或结束。 除了在外地实在太远的，在燕京或者不远的都愿意过来聚一下。 没办法，陆时羡虽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经营人脉上。 但他的性格注定就是那种和谁都能相处的不错，这也使得和他相处过的人都对他的印象不错。 ...... 燕大勺园二楼雅间。 圆形桌上坐着的都是他这几年来同学或挚友。 有高中时期就相遇的金麟班的同学们以及ibo一起奋战的队友们。 有本科时期认识的几位寝室室友以及和他有过合作的曲溪学姐。 还有研究生时期结识的蛋白质与植物基因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师哥师姐们。 他们本不相识，但因陆时羡这个媒介坐在了一起。 刚开始众人的确有些放不开，但都是年纪相差不大的年轻人，且都是燕大水木的学生。 这样子算下来，大家的层次都差不多，也都有共同语言。 很快，几个小圈子就相处的极为融洽了。 “过去的时候，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很多类似的聚会，这次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也是为了弥补一下。”陆时羡看时机差不多了，端了一杯椰奶，直接站了起来道：“第二呢，也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陆时羡一句话还没说完，常文超已经插嘴道：“行了，你不用报告了。” “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博士毕业了。” “这不是你的正常操作吗？” “有啥好说的，大家别听他的，该吃吃该喝喝。” “不用跟他客气，他可是个大财主！” 常文超这么一打岔，倒是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陆时羡也露出无奈的表情来，这个老常就喜欢搞怪。 把他刚刚好不容易酝酿的一点情绪给弄没了。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但曲溪、冯亚男和杨一航倒有些惊讶，显然他们并没有提前知道这场聚会的原因。 冯亚男和杨一航都还好说，不在燕大，也就没有消息来源，但在他们的眼里，陆时羡做出来什么事都很正常。 毕竟常规操作，只要坐下就行。 只是对于曲溪而言，这个消息就太惊人了。 因为她最近正在一心一意准备博士毕业的事情。 如果不是陆时羡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压根就没时间出来晃悠。 曲溪不是一个太有幽默细胞的人，但有时候偏偏从这种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会很有节目效果。 她很快就说了一个笑话，姑且算是笑话吧。 “我说陆师弟你也太离谱了吧。”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是大三的学姐了。” “现在只是隔一会儿没见，你竟然已经博士毕业了，而我还在准备论文答辩的材料。” “再过几年，是不是我要喊你叫师兄了？？？” 此言一出，果然让其余人都笑的直不起身来。 但笑完之后，和陆时羡同龄的几人皆是有些感慨。 平时没有细想还不觉得，但此时有了这么鲜明的一个反差对照。 能上燕大或者水木的，基本上已经是全国最会考试也是最会学习的那一批人了。 而他们才恍然发现，原来陆时羡已经在路上超过他们这么远了。 或许有些人注定就是会和别人不一样的吧。 曲溪倒是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继续保持着她的小傲娇。 让她现在伏低做小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陆师弟，你毕业这么快干什么？”她很快便问到了关键性的问题：“你难道已经有接下来的打算了？” 这个问题一出，其余正在胡天侃地的几人也都把关注的目光投递过来。 陆时羡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现在问这个问题。 但这里也都没外人，没啥不能说的。 “事实上，我说我还想好，你信吗？”陆时羡耸耸肩将实情说了出来：“况且现在燕大也不会赶我走人，我先考虑几天再说。” “不过大概率应该会去读博士后吧。” 听见陆时羡的选择，在座的人皆是没啥意见。 只要陆时羡不突然去创业或者考公，他们都觉得挺正常的。 在这件事情上，涉及到个人的选择，没人会多一嘴。 对友人而言，不相互干涉，不失去信任，不靠的太近。 或许这是朋友之间相处最舒服的一种方式。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 其余人都有同伴，陆时羡只好送独行的曲溪回女生宿舍。 “陆师弟，还没跟你说恭喜。”曲溪走着走着却忽然又问了一句：“不过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和喜欢的类型吗？” 陆时羡：...... 听到这句话的他直接懵了，脑门上直接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曲溪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当面问他这个问题，真的没有在暗示什么？ 显然，平时做事不太经脑子的曲溪马上后知后觉了。 好在夜色衬托下，看不见她羞红的双颊，只能听见她那突然变快的语速。 “你别误会，只是八卦一下。” “我旁边寝室里有个姐妹好像对你比较有好感的样子，今天听说我过来，托我问个信。” 听到这个解释，陆时羡反倒是恢复正常了。 他早应该知道，曲溪不像是这种人嘛！ 第418章 emo的陆时羡 与曲溪告别，陆时羡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提上日程。 那就是接下来他将何去何从？ 之前徐志鸿跟他语重心长说的话还依稀犹在眼前。 陆时羡之前一直没做决定就是因为还没到这一步。 但现在显然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既然已经要读博士后，无非就是在国内还是国外的区别了。 在国内，他丝毫不慌的，凭他的科研经历以及面试经验，可以让他尽情选择想要去的科研院所。 但如果是国外，那他就要早做准备了。 他其实对于出国的欲望一点都不强烈，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有着全世界唯一的秘密。 但人总是会成长的。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断增长，他也学会在不断的自我辩证的过程中变得更加理性。 他没有金手指，无法瞬间成为主角模板，也没有那种能够让他成为世界中心的奇遇。 有时候对比一下其他的重生众，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拖了后腿。 从他出现这个时空开始，他最初是抱着改变世界的念头来的。 “没错！既然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就是天命之子。” “我看见！我征服！” 但想想现在，自己依然是一事无成。 有哪个重生者夙兴夜寐努力好几年，却还在为获得一个博士学位而自鸣得意？ 这些以往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被现实撞的粉碎。 陆时羡躺在一方窄窄的床上，望着远处的夜空。 凌晨三点半的他，突然emo了。 夜风从窗外吹啊吹啊，他的骄傲放纵在这一刻悄然瓦解。 跨越山海，穿过人流，直到看见平凡，或许这是他唯一的答案。 “以前我老是妄想着去改变时代，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或许也不迟。”陆时羡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他明知道在当前时间阶段下，重量级的基金项目或是人才帽子都优先面向拥有海外经历的海归。 可他还在坚持维护自己的自大。 所谓的本土人才论或许也只是掩饰他内心骄傲的理由罢了。 “自己一开始的理性思考和目标谋划呢？” “呵呵，原来我真的已经迷失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之中了。” “和时代去对抗？我一定是疯了吧。” “所以我真正的打开方式应该是顺应时代，站在风口里，哪怕是头猪，我也是飞的最高的那一个。” 这一刻，陆时羡才感觉自己真真正正融入了这里。 第二天一早。 “哦？你说你想申请国外的博士后了？”徐志鸿看着一大早就来到自己办公室的学生有些惊讶：“你想通了？留给你的时间至少还有一个月，按照我的预计，你应该没这么快。” 满意地点头后，徐志鸿感慨地说道：“其实我也想你留在我身边继续搞研究。” “但我知道，这样的你最多成为下一个我。” “可我明白，这样的结果也只是浪费了你的时间和天赋。”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也不能只是看见眼前的既得利益。” “我对你能做出最理性的选择毫不怀疑，不过比我想象中确实来的快一些。” 听见自家导师如此推心置腹，陆时羡也被触动了。 “我曾经脚踏实地，努力眺望远处的美丽星空。” “但当我一步一步爬到高处，却流连于过去留下的足迹。” “哪怕我已经踏足在某个山巅，眼前的星月看似近在咫尺，但实则触不可及。” “去往我所憧憬的那一片的星空，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听完，徐志鸿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 “之前我给了你第一份推荐信，上面写了八个字。” “现在是时候给你第二封信了。” “拿去吧，虽然以你的简历，可以申请到全球绝大部分的博士后职位，之前的ucd固然不错，但我想这次的你可以不用小打小闹了。” “剑桥有兴趣吗？”徐志鸿一边将信封递给他，一边解释道：“我的好朋友舒赫教授有一个不错的项目，正在组建团队，你可以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当然，你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更不错。” “我也只是给你保底而已。” 接过信，陆时羡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虽然没教过自己什么，也没带自己做过项目。 可能和其他的博士生导师比起来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另类。 但他一直给予着自己最大的包容和理解。 只是做着顺其自然而又正确无比的引导，从不以自己的观念去强行改变什么。 有这样的导师，他觉得自己其实在运气这方面。 有时候真的真不比别人差。 回到住处，陆时羡开始了解一切关于申请博士后的资料。 对他而言，从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 他的每一次选择虽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但同样也是从未看见过的瑰丽风景。 打开笔记本电脑，陆时羡简单了解一下相关流程。 这才发现所需要的几个要素无非是cv、cl、rl以及rp。 cv即curriculum vitae，翻译过来是简历。 但用简历来概括或许有失偏颇，准确来说应该是学术履历。 一篇完成度和完整度比较高的学术履历，应该含有以下信息。 基础的个人信息，包含姓名、性别、年龄以及邮箱或其他联系方式。 简略的教育经历，分别在什么时间获得什么样的教育。 重点的研究方向，这个东西可以说是重点中的重点，直接关系你和这家实验室来不来电。最出名的固然牛逼，但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抓目的研究经历，你可以不出众，但可以尽可能地让你去展示自己的特质。 醒目的发表成果，硬通货也不必多说，极大的加分项目。 ...... cl即cover letter，国内确实不太喜欢弄虚头巴脑的求职信这一套，说句不该说的话，可能也与内推盛行有关。 但在国外，writing是个人能力的具体体现，而它在陈列式的简历面前根本无法得到表现。 一篇优秀的cover letter会加很多分。 第419章 开始面试 rl指的是remendation letter推荐信，一般要求推荐信的数量为3篇，且其中一篇必须来自博士研究生期间的导师。 这个不必过多解释，因为懂得都懂，那肯定是写信的人在学术上越具有权威性，他所做的推荐也就越有可信度。 rp指的是research proposal研究建议书，虽然不会在最开始就放这个大招，但是在面试时这是pi一定会问到的问题。 早做准备意味着能够应对接下来遇见的各种问题，不至于茫然失措，给人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但其实这些对陆时羡而言都好说，因为脑海中有货，手上也有实打实的成果。 不至于出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 一连几天，除了例行的锻炼时间，陆时羡都没有出门。 他闭关开始准备投递出去的资料。 到了博士后这个阶段，就已经跟学校联系关系不算大了。 他需要联系并申请的对象由高校转变成pi。 所以只需要专心攻略那些自己感兴趣的实验室即可。 抱着广撒网多捞鱼的想法。 全世界有那么多高校，陆时羡确实对国外也不是特别熟悉。 其实有bs，他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准确判断出谁有潜力，谁有实力。 遗传育种领域内的专业网站会有介绍。 各大着名期刊里也会预留出版面打广告。 还有editorial boards，影响因子稍微高一点的杂志编委基本上都是在相关领域的大牛。 投b，其实也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这几天，他连续投递出去二十几篇邮件，基本都是瞄准在遗传育种领域极富盛名的实验室。 其中的收件人的名字不乏有诺奖得主或是国际超级大牛。 当然，找上门的offer也不少，他的邮箱每天不清理就会出现一二十份新邮件。 他发的每篇通讯论文都有他的联系方式，因此这些邮件涵盖国内外，也不乏有b，pi也是领域内名气不小的大牛。 但遗憾的是，他们实验室的研究方向根本和陆时羡不对路。 婉拒了一些明显很有诚意bs，至于其他滥竽充数的他转手就扔进了回收站。 或许是陆时羡的学术履历太过惊人。 他发出去一共22份网上申请，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收到了21份答复。 这是相当高的回复率，这说bs老板们对他的感兴趣程度也很高。 陆时羡稍微做了一下筛选，首当其冲的是里面有8份直接发来了面试邀请，还有7份提出了进一步深入详聊的意向。 至于剩下的6份婉拒了他的申请，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 要么是sorry！no money！ 要么是no positions！ 这个还能说啥呢，陆时羡首先在发来面试邀请bs里面进行选择，适不适合先不说，起码诚意是到位了。 几分钟之后，一位顶着yale university头衔的morty教授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请问方便在skype上面talk一下吗？”莫蒂教授发起了邀请，表现的较为主动。 这个流程一般不会这么快，正常一点的起码得叫申请人把推荐信发给他。 但现在既然省事了，陆时羡自然不会多嘴生事。 于是，谈话很快便将开始。 实际上他也早就为此做了一些积极的准备。 skype作为去年取代msn的全球化即时通讯软件，一出现就受到了广大用户的欢迎，特别是在跨国通讯方面。 打开客户端，调试好网络、麦克风以及摄像头，陆时羡开始搜寻邮箱里留下的id。 很快，来自莫蒂教授的好友通过信息传了过来，并开始闪烁了起来。 果然是典型的米国式实用主义头像，直接就是他的大头像。 摇摇头，陆时羡打开对话框，里面已经传来了一些信息。 morty：嘿！陆，方便我们面谈一下吗？ 对此，陆时羡毫不意外。 毕竟，要聊天的话，邮箱也不是不能用。 既然打开了skype，必然是要面谈的，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猴急。 只是现在的他，不会像以前一样认为有骗子出没了。 毕竟能让他投出去申请的，起码是经过了他初步审核与认可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莫蒂教授之所以被他选中，是因为他是耶鲁大学遗传育种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也是《细胞与遗传》期刊的主要审稿人。 陆时羡没有犹豫，直接点击了通话按钮。 燕大的网络设施还是过硬的，几秒的延迟之后，陆时羡第一次面对面见到了莫蒂教授。 一个头发蓬松、肤色白皙但体型略显浮肿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之中。 “嘿，陆，很高兴认识你！”莫蒂教授一出现就非常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陆时羡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失风度地向他打着招呼：“我也一样，这是我的荣幸！” “陆，实话说你的履历实在是太耀眼了。我实验室之前面试通过的博士后，也没有你这个档次和丰富程度的学术经历。” 陆时羡并没有太过谦虚，欣然接受道：“谢谢您的夸奖。” “但是你的相关材料我也看了，似乎并没有多少真正涉及在遗传育种方面了，反倒是在植物病理以及细胞生物学方面极具天赋，你确定你没有投错申请？”莫蒂又问道。 这个问题一出，差点把陆时羡说愣住了。 没错，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虽然这些年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搞了一些成果，但他在真正渴望进步的领域还是一事无成。 这的确是对他相当不利的因素，但面试相较于笔试的好处就是可以及时做出临场应对，最大程度上挽回失利的局势。 三秒钟之后，陆时羡脸色不变，面带微笑，毫不紧张地为自己解释。 “莫蒂教授您说的没错！” “但我想这不正是我对比起其他竞争者的优势所在，不是吗？” 第420章 你的确是与众不同 莫蒂教授果然被勾起好奇心：“我很少听到这样的回答，怎么说呢？” 陆时羡很快解释道：“早在20世纪70年代，跨学科交叉研究就在蓬勃发展之中不断壮大，大量的交叉、横断和边缘学科因此而出现。到了20世纪80年代，传统学科边界变得日益模糊，无论是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学科整合的趋势变得愈发明显。” “进入21世纪，有人称这个世纪是学科融合的时代，它不仅是学科发展的未来趋势，也是未来产出创新性成果的重要途径。” “事实上，我虽然还没有涉猎遗传育种领域，但通过学科交叉知识学习，已经掌握了丰富的相关知识基础。” “在这些前提下，我能够很快的适应跨学科知识融合的需要，并且更快地将其运用到研究工作中。” 说完，陆时羡反问了一句：“莫蒂教授，您觉得呢？” “噢！陆，你说服了我！”莫蒂很快伸出大拇指：“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关于crispr你有什么看法？” 闻言，陆时羡顿时明白，自己已然是到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阶段。 这应该是在测试自己与这个实验室的研究理念是否合拍？ 这个问题回答的好与否直接关系着他能否通过面试。 脑海中稍微回忆，陆时羡就想起了crispr相关的全部细节。 关于它最早时间的研究应该回溯到1987年。 岛国微生物学家石野良纯在克隆大肠杆菌碱性磷酸酶同工酶基因编码序列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那就是基因编码序列附近总是存在着间隔串联重复的dna片段，而且每个重复片段含有29个保守碱基并拥有内部碱基互补的回文结构。 这些片段中间又被32个碱基的居间序列隔开，但由于是首次发现，它的存在在学界还是完全陌生的，没人知道它对基因究竟有什么作用。 后世的科研工作者多次在细菌和古菌基因组中发现这种奇特的基金结构，于是在2000年将其命名为短规律性间隔重复序列。 2002年，两年之后，何兰生物学家扬森正式将这种结构命名为clustered regrly interspaced short palindromic rrepeat（成簇规律性间隔短回文重复）。 这就是crispr简称的由来。 在对crispr序列的不断研究过程中，科学家们发现还存在着一些核酸酶或螺旋酶在这种序列结构中起到了一些关联性的作用，后来将其命名为crispr-associated,cas（crispr-相关因子）。 2005年，学界对于crispr有了突破性进展，通过研究，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些居间序列并非来源于细菌自身所携带的染色体，反而和细菌病毒或染色体外dna基因序列有关系。 尽管还没有证据证实，但已经有科学家大胆猜测crispr-cas或许是细菌的一种适应性防御系统。 他们猜想细菌是通过某种途径获取到了细菌病毒的dna片段并融合到自身crispr序列上，如果这种病毒再次入侵细胞，细菌就能通过序列信息对这种病毒进行特异性识别，并做出应对。 2007年之后，科学家们通过实验成功证实了这一点。受到感染并存活下来的的细菌crispr居间序列中确实存在细菌病毒序列。 通过实验去除这些序列后，细菌对病毒抗性神奇地消失了。 之后又进行正反的对照实验。将这些被移除的序列加入未感染过病毒的细菌crispr序列，科学家们发现这些细菌果然拥有了抗性。 通过这一研究，后面又在此方向上不断前进，成功证实crispr-cas的确是一种全新的细菌获得性免疫系统，也是细菌进行自我保护功能的具体机制。 所以陆时羡想也不想地回答道：“crispr已经被证明是一种细菌获得性免疫系统，通过这个研究最直观的应用应该是我们可以对细菌开启基因工程，让其获得抵抗病毒的能力。” 莫蒂教授点头，没有评价，看着他继续问道：“很简洁的概述，不过还有吗？” 他的反应在陆时羡的预料之中，毕竟他们并非在闲聊。 任何的讨论必须围绕主题来进行，否则就是毫无意义。 那么他们现在的主题是什么？ 那自然是遗传育种领域，所以他在这说什么改造细菌就没有说到点子上。 当然，陆时羡并没有把话说完，那么也没有道最后扣题的时候。 “我想您真正想问的是crispr-cas9吧？”陆时羡轻笑着问道。 听完，莫蒂教授瞪大双眼顿感有些不可思议，摊开双手，就连语气都有些惊讶了。 “你听说过？” 陆时羡点点头：“事实上，我也一直在关注埃曼纽尔·卡彭蒂耶和詹妮弗·杜德纳两位杰出生物学家的进展。” “2012年以及2013年的时候，她们对天然crispr-cas系统进行改造的成果至今让我觉得惊艳。” “sgrna与靶dna相应序列互补配对之后，核酸内切酶cas9的双链切割活性被激活，cas9的hnh核酸酶结构域又将sgrna互补链的dna切开，与此同时ruvc样结构域又将非互补链dna切开。” “这么多么奇妙的发明与构想！”陆时羡赞叹道：“自此之后，人类对dna的编辑或许将拥有最趁手的工具，就像是一把金剪刀一样！” 莫蒂教授也是一脸赞扬，只不过他的对象是眼前的陆时羡。 “陆，你的确是与众不同，对如今的前沿研究成果了解的不少。” “这是去年卡彭蒂耶与杜德纳两人率领团队在生命科学领域才产生的突破性进展成果。” “如果不是我就在现场，我还以为你旁听了她们两人的学术成果报告会。” 第421章 心累的莫蒂教授 陆时羡并没有得意，因为这还只是他说出的冰山一角，更加惊人的消息还在他的脑子里。 没有人知道，六年之后，卡彭蒂耶与杜德纳就会因为开发crispr基因编辑技术一起共享了2020年诺贝尔奖。 这个奖项的颁布直接出乎了当时所有人的预料。 基因编辑技术确实是可以预见得到的诺奖热门突破性成果，但它不光指的只是科学研究上的突破。 第一必然是时间上的突破。 从第一次在2012年被开发出来，到最后于2020年获奖，这个时间仅仅只过去了8年。 而很多诺奖得主的这一过程甚至绵长到半个世纪，这在整个诺奖颁布的历史上也是极不寻常的。 第二应该是类别上的突破。 这也是诺奖颁布之后引起热议的话题之一。那就是基因编辑技术获得的是2020年诺贝尔化学奖而非是之前大多数人预测的生理学或医学奖。 听听大家对这两位科学家的称呼，埃曼纽尔·卡彭蒂耶是米国的生物学家，而詹妮弗·杜德纳则是珐国的微生物学家。 他们研究的领域似乎和化学半竿子关系都打不着。 但在这个学科融合的时代，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句笑话，理化生完全可以像高考一样融合成一个科目，就叫理综。 若是较真的话，正如某位专家所说基因的本质是化学，基因编辑拿个化学奖怎么啦？ 也不是说不过去，但不管怎么样确实突破了常理。 第三应当是是性别上的突破。 在诺奖颁布后，许多人注意到问题，那便是两位共享诺奖的得主都是女性。 实事求是的说，科研同样存在性别壁垒，在过去女性科学家的确遭受了一些偏见。但是两位女性科学家在同一届诺奖共享化学奖，这还是历史上的首次。 她们用事实证明，女性也可以打破人们的固有认知。 她们也能站立在世界目前科研的最高点，朝着科学最前沿的方向前行，为人类探索更多未知的领域和可能。 哪怕不提学术，光是这三个突破就让值得陆时羡向她们致以敬意。 陆时羡不无感叹地说道：“拉吉舍夫说，在知识的山峰上登得越高,眼前展现的景色就越壮阔 。” “虽然我不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但我通过这些伟大科学家们的视角，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这个自然世界最宏伟壮丽的奇观。” 在他的对面，莫蒂教授差点原地升天。 这思想觉悟！确认过眼神，你就是对的人！ 莫蒂一拍桌，直接拍板道：“陆，欢迎你加入耶鲁遗传育种实验室！” 此时，陆时羡适时露出无辜的表情：“可是这只是我的第一个面试。” “我还没来得及跟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的教授回复。” “二十分钟就能逛完的体育学院，怎么可能跟耶鲁相提并论。”莫蒂教授丝毫不虚，他显然懂得怎么挽留人才：“我可以做主，你的一次性年薪科研达到这个数。” 说完他伸出五个手指，这一般指的是五万美刀。 博士后在米国的待遇一般为3万美刀到6万美刀之间。 5万虽然还没封顶，但是像陆时羡这种刚刚博士毕业的，最多给个3万已经是了不起了。 陆时羡好像没有听懂：“不过一位剑桥的长辈已经答应给我留一个博后位置。” 莫蒂教授依然硬气十足：“我想你很清楚，以你的能力，working在这种事情上是一种极大的资源浪费。” “我替你申请，遗传学会的全额fellowship。” “我听说耶鲁的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实力在贵国的排行榜上连第一页都进不去？”陆时羡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刀：“似乎和您刚刚说的体育学院旗鼓相当。” 莫蒂教授拍桌勃然大怒：“污蔑！这绝对是诽谤。” “我们学校只是把其他大学的公关经费花在了应该花的地方。” “在同等条件下，你的评奖评优可以优先。” 陆时羡露出微笑：“耶鲁深厚的历史底蕴吸引了我。” “我将踏着莱德伯格、柏拉德、恩德斯等等伟大科学家的足迹不断前行，追寻更好的自己。” 只是很快，莫蒂教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上头了。 但话都说出来了，作为实验室负责人，这点担待和大度还是有的。 他有些颓然地安慰自己道：“你还真是狡猾的过分，和我们学校的那些华国留学生有些不一样。” “你倒是让我们想起了一个人，等你来了耶鲁，你们或许会很有共同语言。” 陆时羡有些好奇：“谁啊？” “等你来了就知道了。offer和协议的事情我会让助理和你联系交接的。”莫蒂教授似乎心累了，甩下一句话就匆忙下线。 原地陆时羡也是面色古怪，这就被说跑了？ 他可还没认真呐。 说实话，只是第一个面试就如此顺利地通过，让他真有些不习惯。 虽然耶鲁在生物学领域的实力不算最强，但是至少已经比绝大部分的都强了。 所谓历史底蕴自然是借口，虽然耶鲁的历史确实能够追溯到遥远1700多年。 之所以这么爽快的做出决定，莫蒂教授的大方只是一部分。 也许最关键的是...... 陆时羡合上电脑，轻吐一口气。 不管如何，他计划的第一步都已经如期完成。 没错，他不再彷徨，也不再迷茫。 他重拾斗志，再燃青春之火。 那一晚之后，陆时羡花了一天的功夫，为自己制定了一个五年目标。 进入耶鲁虽然是他计划的第一环，但陆时羡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自己运气不太好，没能如愿。 虽然还有预案，但备选之所以为备选，就是因为效果大打折扣。 完成了这个目标，陆时羡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 蓝图已绘就，奋进正当时！ 即将去往新的起点，来到新的环境。 陆时羡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 他不会辜负自己的努力！ 不会辜负导师的期望！ 会一步步朝着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走去！ 第422章 快乐守恒定律 面谈后的第三天，陆时羡就在邮箱里面收到了来自耶鲁大学的电子offer，并告知他纸质版随后会寄过来。 只过了几天，纸质的offer letter就到了燕大的邮站。 陆时羡签收之后，打开一看。 “恭喜！感谢你一直以来对耶鲁大学生物遗传育种实验室的关注，在实验室2014年博士后项目的申请中表现优异……” “最后欢迎来到耶鲁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请于康涅狄格州时间6月15日前到实验室进行报到。” 果然在offer的最后已经有了大老板莫蒂的签名。 陆时羡仔细看了一下，基本上都和上次面谈的内容相差不大。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陆时羡签完字，将信寄了回去，随后在邮箱里发了回信，表明自己会如期报到。 做完这些，还只踏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好在有了上一次的出国经历，这次虽然有所不同，但也不至于弄的手忙脚乱。 过了一段时间，陆时羡收到了来自耶鲁大学寄过来的ds-2019表。 接着在系统填完ds-160签证申请表。 一天后，陆时羡登录sevis系统对j1签证手续费进行缴费。 在平台预约面签的第三天，陆时羡就收到了上次使馆签证中心的面签通知。 自此，距离他远赴重洋已走到最后一步。 面试地点和上次一样，但面试规格和难度却高了不少。 燕京作为华国首都，每天办理签证业务的人都是熙熙攘攘，拥有两个使馆，十数个面试签证官。 这次负责他面试的换成了一位女性签证官。 “lu，首先恭喜你获得耶鲁大学的博后offer。”她身材小巧玲珑，面带微笑，可陆时羡却能感她受到散发的凌厉气场。 “耶鲁大学是米国最古老的研究型大学之一，也是高等学府中璀璨明珠，教育多元化是它们一以贯之的教育理念。” 铺垫了几句，女签证官终于发起询问：“不过lu，我研究了你的简历，你的科研经历确实耀眼无比。” “不过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包括休息时间在内，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这样的你如果去了耶鲁，真的能够适应那里的多元化发展要求吗？” 来了来了，只是听到第一个问题就验证了陆时羡先前的预感。 此次面试的档次果然已经全面升级，难度非同小可。 但大风大雨走过来，他也不是吃素的。 陆时羡面色不改，语速平稳：“女士，我并不觉得多元化会与我存在什么冲突。” “首先，我想说明的是，我并不是没有兴趣爱好，毕竟没有人规定不能将科学研究当成兴趣爱好吧。只不过我把别人闲聊喝咖啡的时间花在了做研究上而已。” 陆时羡摊开手，继续解释道：“其次，在我看来耶鲁的多元化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优势。” “因为这意味着我能更容易找到和我一样志同道合并不断朝着远大科研目标前进的国际友人。” 女面试官沉默几秒，继续问道：“我注意到你似乎还没有感情经历，你认为自己能够在耶鲁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吗？” 这个问题看似正常无比，但其实是个陷阱，已经被后世多少被拒签的冤大头验证过了。 所谓单身其实在签证中是个劣势，如果你为了表明自己的社交能力承认了这一点，说明你有意向在米果生活定居，然后直接由劣势演变为扣分项。 陆时羡又岂会上当，反而适当露出疑惑的表情：“女士，我想您可能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我可能在学习上有一点小小的天赋。虽然碰巧在今年在三月获得了燕大的博士学位，但我其实还才刚满24岁。” “按照这个年龄来计算，就算数年后从耶鲁毕业回国后，也不用太担心个人问题。” 陆时羡抬起头笑着与女面试官对视：“您觉得呢？” 女面试官现在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一点变化，有点不想刚刚那般稳定。 过去强势的她层曾多次凭借强势的风格与凌厉的语气挫败了许多怀揣米国移民梦的华国人。 虽说他们内部默认对于一些优秀的科研人员有所优待，可相关流程也需要严格落实到位。 过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一些滥竽充数的例子。 而从这些天之骄子里面找到例外，显然较常人而言，有更多的成就感。 只是这次她确实没想到自己有点失算了，虽然陆时羡的话里保持着这个国度一如既往的谦虚。 但偏偏让她感觉怪异的是，这些话连起来听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很奇怪。 陆时羡作为米国高级学府耶鲁大学已经offer录取的高层次科研人才，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是不会被拒签的。 眼看大局将定，女面试官却忽然一反常态，微笑地向陆时羡伸出手：“这次面试已结束，lu，祝你好运！” 陆时羡也伸出右手与之相握：“谢谢您的祝福。”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内心疑惑面试官态度的突然转变时，却忽然又听见她的声音响起。 “你的确非常优秀，不过我建议你记得这次回去将口语练一下哦！”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顿了一下，竟然差点有些站不稳，只能以礼貌的微笑应对突如其来的尴尬，快步走出去。 原地，女面试官看着他略显迅速的步子，再次泛起笑容来。 “没有人能得意地从我佩里·丹妮的面试点面前走出去。” 只是，走出使馆的陆时羡却是笑不出来了。 果然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的。 他其实在上次ucd交流学习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有效改善，发音不至于像是本科以前那种chinglish。 只是在面试签证官这种专业人士面前，想要蒙混过关那是几乎不可能。 但好在口语不算签证的绝对性因素，只要能用英语流畅地进行交流，一般都能过关。 又不是母语，他之前还没听说有人专门拿这个做文章的。 这次只能说是他背时了。 第423章 耶鲁，我来了! 但不管如何，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陆时羡很快收到了来自使馆关于签证状态更新的通知。 他果然看见由之前的“administrative processing（行政审理）”变为了“issued（通过）”。 这意味着，陆时羡已经随时能够前往大洋彼岸。 说起来，这一去可能就是数年，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5月底，陆时羡打了电话给父母告知他们自己即将前往国外继续求索。 两人皆对他的选择表示理解，唯一的叮嘱是照顾好自己。 前往燕京机场的路上，只有常文超不请自来地送了他一程。 “小四，你不跟大家说一下吗？”临行前，常文超在机场对陆时羡说道：“不是说距离报到时间还有半个月吗？你去那么快干什么？” 陆时羡摇头：“不了，之前既然都已经为此小聚了一次，大家也都挺忙的，没必要因为我的事情让兴师动众大家分心。” 常文超叹气道：“咱们寝室目前还在搞学术研究的就你跟我两个人了。” “老大去大报社当记者了，老二在老家为人民服务朝九晚五。” “有的时候还真的挺羡慕他们的，我这辈子算是栽到化学这娘们身上了。” “那要不你先跳个车？”陆时羡笑了：“化学确实没啥太大的意思，不如你转投生物，来耶鲁当我小弟，我罩你。” 常文超被气笑了，连连摆手：“得了吧，那我还不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得了。” “现在出国留学确实是大趋势，但是我不打算像你一样继续读博后了。” “等到博士毕业之后，我也要找个去处了。” “博后不也有是发的有工资？”陆时羡有些惊讶地问道：“那你想去哪？不做研究了吗？” 常文超摇头：“是也不是，只不过是我参加了华核化工的定向人才引进计划，后面大概率应该是去它的核化学研究所里给人打工了。” “家里养我到现在也不容易，早点就业也算给家里减轻一点压力。” “你也知道，继续在学校和研究所里待着也是熬时间，当苦力不说，拿的钱还少。” 陆时羡默然，问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理想当一名像拉瓦锡那样的化学家吗？” 闻言，常文超笑了，只是带着苦意。 “所以理想也仅仅只是理想而已！” “今年我的弟弟也要上高中了，家里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们压力挺大的。” “这些年，我虽然挣了一些奖学金，但也就够自己用而已，拿不出多的补贴家用。” “我思来想去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先回报父母，他们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 “还有我相中了一个女朋友，她还在读研究生，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也知道你不会感同身受。” “反正就是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娶她，想和她成立一个家庭，想和她好好过日子。” “但我得想办法买房，想办法买个车，想办法弄点彩礼。” 陆时羡发现自己忽然开始不了解常文超了。 但人是会变的，这毫无疑问。 “从高中读到博士，我也算经历了几段感情。”常文超叹声道：“或许我开始明白你的想法了。” “而现在我发现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爱一个人真的好难好难，也好沉重。” 陆时羡：？？？，自己有啥想法？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安慰道:“华核化工也挺好的，国内最好的化工国企之一。” “听说，他们的研究所实力也挺强的。” “其实在哪都一样，我们都在为国家富强做着应有的贡献。” 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再多也没意义。 毕竟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 “小四加油！你是我们四个人里面心思最纯粹，也是最刻苦用功的。”眼看航班即将起飞，常文超将手搭在陆时羡肩膀上：“希望你能够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尽管它真的不太好走。” “抱歉！小四，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虽然我也想过坚持，虽然我也有梦想，但我终究得活在现实中。” “我真的很遗憾，但我不后悔。” 坐上飞往康涅狄格州的航班，陆时羡还在沉思刚刚的告别。 倒不至于伤感，毕竟这是常文超经过深思熟虑所做的决定，他并没有立场去干涉什么。 只是感觉有些沉重。 有时候透过别人的视角，他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科研这条路的残酷。 有时候走的越远，似乎身边的人也会渐行渐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走到最后是否就会孤身一人？ 陆时羡忽然想到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里的句子。 “因为我有幸孤身独处，虽然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之中，因为我有点儿狂妄，是无限和永恒中的狂妄分子，而无限和永恒也许就喜欢我这样的人。” “我实际上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和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是个两栖类和合用一堵墙的两间房,有着拉伯雷式的笑和赫拉克利特的哭。” 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他们会预见到最糟糕的一面，但他们总是积极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愿意尽全力在这悲惨世界中寻得一线生机。 常文超或许属于第一种。 陆时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哪种人。 “理想主义的花,终究会盛开在浪漫主义的土壤里。”陆时羡伸手在舷窗拂过，心中默默响起了这句话。 接近一天的航程，在睡梦中悄然消逝。 再醒来时，已是另一片天地。 下了飞机，陆时羡脚踏实地，脚步再次变得坚定无比。 其实最开始，耶鲁并没有校舍,学生分散在康涅狄格的6个城市进行学习。 直到1716年,学院才被整体迁至纽黑文。 已经来到康涅狄格州的地界。 他面带微笑，朝着纽黑文的方向。 耶鲁，我来了！ 第424章 值不值得 因为是国际航班的问题，陆时羡并没有机会直接降落到位于纽黑文的tweed小型机场。 从纽约肯尼迪机场出来，但他很快就已经看见去往纽黑文的专车。 纽黑文只是一个十几万人口的小城，能在一个国际机场拥有这种待遇，背后原因不言而喻。 在这里有个让人觉得好笑但又毫无意外的统计结果。 那就是有人统计了纽黑文当年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 排名第一的是耶鲁大学。 排名第二的是耶鲁大学艺术陈列馆。 排名第三的是耶鲁大学皮博迪自然历史博物馆。 米国高等学府总是这样偏隅一地，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旁观世间看万物更替。 而此时，陆时羡的大巴车也终于到了终点站。 拉着行李箱下了车，远远地就能看见这所极负盛名的学府坐落在这里。 当然也有可能他看到的只是主建筑，而事实上，在米国一座大学便是一座城，这毫不夸张。 不看地图的情况下，也许走上一天一夜也找不到目的地。 但这次，他已经不是ucd时期的研究生小菜鸟了。 作为耶鲁的正式博士后研究工作者，他也逐渐享受到一些因为身份转变带来的便利。 比如，此刻他的电话就已经响起。 联系他的是莫蒂教授的助手派出的一个向导。 “你好，没错是我。” “是的，我现在就在一个很高的地方下面。” “对比其他建筑，算是很高的了。” 数分钟之后，一个左顾右盼地年轻小伙吸引了陆时羡的注意。 因为他手里拿着的纸片上正写着他的名字。 “嘿！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陆时羡看着他有些懵逼的表情，忽然有些好笑：“请问莫蒂教授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特征吗？” 小伙茫然的点头又摇头：“说了你是一个华国人，也说了你是一位男性。” “但没说陆博士你会这么年轻。” 陆时羡耸耸肩解释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对了，你叫什么？你的口音似乎不是米国人。” 小伙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回应道：“马诺，事实上我是去年才刚从墨尔本大学毕业留学到这里读研究生。” 陆时羡点点头：“难怪！马诺，下面就靠你带路了。” 接下来，基本都是马诺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 “我们刚刚汇合的那个地方就是哈克尼斯塔，是老校园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筑。” “据说高度有六十几米，每天下午5点半都会有钟声响起，算得上是这里的标志性地点。” “不过你直接就来到了这里，但想必没有走菲尔普斯门。” “门？”陆时羡疑惑地问道：“你指的是？” “就是那个地方，隔咱们不远。来这里报到的所有的新生，在第一年都会从菲尔普斯门穿过，然后等到毕业时都会再从这道门出去，这是一种表达自己对耶鲁感情的仪式感。” 陆时羡点头和他一起走过菲尔普斯门，算是来到了主建筑的位置。 “那是康涅狄格大楼，算的是这里最古老的建筑，能够追溯到1750年。”马诺一边说，一边指着门口的铜像：“我知道你应该会问，但那并不是某位科学家，也不是哲学家和文学家。 陆时羡的默认证实了他的猜测，事实上这个问题，几乎每个第一次来到耶鲁的人都会问到。 “他是内森.黑尔，是耶鲁最早的毕业生，到现在仍有人铭记他牺牲时说的话语。” “我后悔我仅有一条生命献给我的祖国。” 说到这，马诺颇为好笑地说道：“不过现在我们纪念他的方式有些热情。” “怎么个热情法？举行了什么大型活动？”陆时羡颇为感兴趣地猜测道。 马诺一脸神秘的摇摇头：“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陆博士以后你可以亲自来看一看，不过最好是晚上。” 陆时羡对于他卖关子表示无语，但也无妨，毕竟后面的时间还长. “接下来，我们马上就要到隶属的学院了。准确说来耶鲁大学一共有十四所学院，基本每个学院都有独属的宿舍楼。” “对了，陆博士你想住到学院宿舍还是自己找地方住？”马诺接着问道：“如果你想要住宿舍，我们也可以跟学院沟通给你安排申请，虽然学院并没有给博士后安排宿舍，不过也有小屋。” “但我建议你最好自己找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点头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自己找房住。 “谢谢你的建议。”他笑着对马诺说道：“听说耶鲁是住宿学院制，所有学生都会在里面居住。” “对我而言，我更希望有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专注在研究上面。” 于是，马诺很快就带他找到一间小公寓。 陆时羡花费了美刀，很快与房东签订了合同。 公寓面积并不大，标准的一厅一厨一卫的独栋学生公寓，但比其他类似公寓多了一个房间。 他这个找房速度让马诺颇为诧异：“陆博士，你可真是富裕，这已经是我一年的生活费了。其实你可以多看看其他的房子。” “如果是在east rock那边，可能你会少花费数千美刀。而你选择了downtown，这间公寓也就多了一个用处不大的房间，根本不值得。” 陆时羡对此倒是颇为满意，笑着对他解释道：“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值不值得谁又知道呢？” 马诺很快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那好吧，因为陆博士你比offer上来的更早一点，接下来你有一段时间好好熟悉在这里的生活。” “我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期间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跟我联系。” “今天谢谢你了，马诺。”陆时羡向他致以谢意。 送走马诺，陆时羡开始打量自己接下来即将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据介绍，这间公寓因为设计时多了一个房间，导致性价比不太高，租住的人并不多。 但在经常保洁下，倒也没有多少灰尘。 简单收拾一下，应该就能直接入住了。 第425章 他乡遇故知 陆时羡自然知道自己多花了不少钱。 但钱该花的时候还得花，还要花在刀刃上。 住在城镇中心而非郊区的原因是，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往返路途上。 而租这栋公寓的原因是它多了一个小房间，可以让陆时羡改造成书房。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陆时羡一边熟悉耶鲁的环境，一边为自己添置了不少物件。 原本空荡荡的公寓倒是肉眼可见的充实了不少。 轻松的观光时间很快就过去。 陆时羡入职的时间如期而至。 顺着offer上给出的实验室位置，陆时羡快步向着目的地走去。 在过去几周，陆时羡不止一次走到耶鲁公共卫生学院,提前去感受这里的不同。 哪怕只是在这里瞎逛，就很可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这里，在漫长的时间历程中，一共产生了65位诺贝尔奖得主、5位菲尔兹奖得主以及3位图灵奖得主。 至于其他次一级别的荣誉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虽然有相当多一部分人已经逝去，但是现存的数字也是其他院校不能想象的。 陆时羡只是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已经看见不少诺奖得主与他擦肩而过。 这种体验感是别样的。 只可惜这会儿时间有限，不能够让他再去细细观察。 今天的任务主要是去找老板报到，相当于拜个码头。 因为早有预约的原因，陆时羡很快在学院的一间教授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上次已经在视频中见过面，所以现在就算是第一次面对面倒也没那么拘束。 “莫蒂教授您好！我是陆时羡，您果然如之前见过那样睿智。”陆时羡率先打开了话题。 “哈哈，请坐。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会在上次连你简单的伎俩都中了招。”莫蒂 洒然一笑，接着问道：“怎么样，来了之后都安顿好了吗？在这生活的还习惯吧？” 陆时羡点点头：“谢谢您的关心，您可别忘了我之前也有交换学习经历， 虽然时间不算多，但是这很有作用。” 莫蒂教授用手理了理蓬松的金色头发，然后又问道：“陆，我想有件事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我们实验室你没来之前，一共有15名正式成员，我们一起立项了一个项目。” “你想加入还是等这个项目结束之后再加入到新项目里来，或者你自己申请一个也行。” “当然现在加入，我现在也是团队的一份子。”陆时羡用不到一秒的时间的做出了抉择。 莫蒂教授对陆时羡的态度感到很满意，随后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沓资料递给他：“很好！这是实验室最近的项目申请资料。” “这是实验室内部资料，你可以自己看，但是请别外传。我相信你已经不需要重复学习《实验室安全保密制度》了。” “当然！”陆时羡接过资料，应了一句，和他告别，离开了实验室。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博士后，工作也就具有了一定自主性，前提是完成了自己分内的职责。 它们包括但不限于参与项目研究、进行科学研究、指导研究生或是进行学术交流。 上面的顺序也是广大实验室里常态，重要性一般都是按此排序。 参与项目研究很容易理解，从事科学研究工作本就是博士后的主要职责。他们需要跟随实验室的主要研究方向和课题进行研究，帮助实验室进行实验和数据分析，推进研究进度，获得研究成果。 进行科学研究则是探索新的科学问题，对发现的问题提出研究新思路和新方法并开展实验和数据分析，为科学研究做出贡献。 第一条和第二条有些类似，但又有些不同。 因为第一条收钱办事，天经地义。收了老板的钱，自然就要帮老板办事， 而第二条可以根据自己的研究方向和课题，进行科研项目的申报和策划，最后撰写研究报告和论文。 指导研究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指导研究生的科研工作。 根据研究生的研究方向和课题，为他们提供科研指导和帮助，帮助研究生进行实验和数据分析，撰写论文和发表文章。 这就是博士后区别于学生阶段的最大不同了。 在某种程度上，博士后已经承担了教师的某种职责。 最后是进行学术交流，参加学术会议和研讨会，与来自全世界的各地学者进行交流和合作。 有时候一味闷头做实验会陷入瓶颈，进行学术交流能理解到前沿的科研进展和研究动态，或许就会事半功倍。 已经见过了大老板，今天的任务算是基本完成了。 陆时羡只等着莫蒂什么时候将他安排进组，并进行任务分工了。 现在还不到十点，既然已经来到学院，这会倒也不急着回去。 陆时羡慢悠悠地在这个楼层走动，这里可以说是耶鲁大学生物系教授的老窝，说不定就会现场追星成功。 尽管大部分教授此时应该是在实验室里做研究，但总有需要休息去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 “咦！”陆时羡忽然在一间办公室外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华人面孔。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或许还会犹豫是不是亚洲其他国家的人。 但这个面孔，陆时羡还真认识，因为他太出名了。 早在1999年，他就因为在生物学领域上取得的巨大成就，被耶鲁聘为终身教授。 在《细胞》、《科学》、《自然》等等顶级期刊上，都是发文发到手软的存在。 并于2013年，也就是去年刚被评为米国科学院院士，现在应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在植物分子、细胞以及发育生物学领域都是属于国际顶尖层次的大牛。 不，应该用巨牛来形容才贴切。 而燕大现代农学院的筹建离不开他的功劳，陆时羡估摸着他跟自家导师徐志鸿私交不错。 不然怎么可能请动这位大神。 他乡遇故知，陆时羡的心情有点激荡，几乎就要走进办公室与之交流。 第426章 意料之外的吃瓜 但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自己认识他没错，但此时的邓新望可不认识他。 虽然还有徐志鸿的存在为理由，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导师先前也并没有提起这茬。 现在的时机不太对，显得太过刻意了。 陆时羡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回到公寓，陆时羡就收到来自莫蒂教授的讯息。 明天9点在实验室开例会的时候，顺便给他开个新人介绍会。 没必要说太多废话，这是米国人工作时的惯例。 陆时羡给他回复了一个ok表示收到。 距离正式开工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这无疑是令人兴奋的一件事情。 陆时羡决定去图书馆犒劳犒劳自己。 他甚至有点不太敢打包票。 自己选择了耶鲁是否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图书馆的因素。 当他顺着路牌指引一步步来到图书馆的时候，瞬间就被这里吸引住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陆时羡觉得这句话评价的很到位。 “耶鲁大学图书馆，是至少过去两百年中最富有想象力的图书馆建筑。” 一眼望去，如同宝盒一样的图书馆在此巍然耸立，这座图书馆的外墙上并没有设计窗户，由佛蒙特大理石堆砌的外墙在傍晚的晖光和淡黄色的路灯相互映衬下，闪耀着昏黄的光泽。 那不仅是色彩的生动渲染应用，也是时间在这里留下的鬼斧神工。 从1843年起，第一座小面积的独立图书馆大楼在此拔地而起。 到如今，耶鲁图书馆却已经成为全国第一，全世界排名第二的图书馆。 其中的艰辛传承饱含着一代代耶鲁人不懈的努力。 所幸，耶鲁大学所属的博士后科研工作者以及访问学者，也能享有与耶鲁师生同等的使用图书馆的机会。 耶鲁图书馆并不总是集中在一处，它一共有十几所或大或小的图书馆。 陆时羡现在看到的是不是面积最大的一座，也不是师生或游客最受欢迎的图书馆，但绝对是学术研究者的天堂。 它的建筑师是普利策建筑奖获得者，着名的建造大师戈登·邦沙夫特。 建筑于1960年开始建造，历时3年建造完成。 名字很显然延续了捐款者留名的惯例，这也是大多数获取捐款的方式。 事实上，捐款者拜内克家族的姓名也的确随着耶鲁大学图书馆的闻名而青史留名。 踏进这座建筑，陆时羡来不及欣赏内部的精美设计和精妙的空间构造。 草草浏览过地上部分的大厅以及阅览室，陆时羡顺着楼梯朝着上层的书库拾级而上。 尽管已是饭点，但这里来往的人流依旧是络绎不绝。 陆时羡不知道哪里最具观看价值，但人群会告诉他答案。 趿着步子，悄然来到一处被玻璃幕墙隔绝的展点。 他已经听到有人在赞叹：“真是令人着迷的文字，这是人类思考与智慧结合的美丽瑰宝。” 说话的人是一位带着礼帽的瘦高金发男子，看起来像是英格兰人，此时的他正拿着放大镜沉迷地站在幕墙外观察。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鹰鼻卷发的微胖男子忍不住说道：“牛顿虽然伟大，但他也只是因为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听见这句话，瘦高男子转过身径直找到了发声人。 至此，周围人皆是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显然，一场辩论应该是免不了了。 陆时羡也开始了意料之外地吃瓜之旅。 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场看“牛吹”和“牛黑”现场辩论直播。 但在学术氛围浓郁的耶鲁，这种辩论简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惯例。 “你最好知道这句话的原意，他是牛顿为了嘲讽胡克，于是在给胡克的回信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能看得更远一点的话，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而当时胡克是一个驼背的矮子，任谁都能听得出牛顿是讽刺他的不自量力。”瘦高男子反击的语气颇为犀利。 而微胖男子既然敢发声，也不是怕事之人，很快为自己的论点补充了新的论据。 “但你无法否认，牛顿的成就确实是踏在几位‘巨人\\u0027的身体上。” “不懂几何者禁止入内！”男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读出了《天体运行论》地开篇第一句，极具感染力，让周围人顿时噤然。 “是尼古拉·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第一次用‘日心说’，推翻了‘地心说’，开启了自然科学脱离神学的新纪元。” “我的灵魂来自上天，凡俗肉体归于此地。”男子接着念到了一句颇为寂然的句子。 在场很多人在这瞬间，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约翰内斯·开普勒。 这是开普勒写给自己的墓志铭。 “如果开普勒知道他的‘三大定律’揭示了群星璀璨的启示录，却尽数归功于牛顿的万有引力，会不会气的从墓地脱离长眠。” “e pur si muove。（但它仍在移动）”男子最后用短促而又响亮的意利语结束了他的辩答：“就算是牛顿存世，他也无法否认，《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没有借鉴伽利略·伽利莱《关于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与《关于两门新科学的对话》的力学原理。” 瘦高男子显然没想到此人的反击如此犀利。 既然对手使用了那些已故者生前的话语或是论述来引起共情。 那就不要怪他不讲武德了，不就是摇人吗？ 瘦高男子呵呵一笑：“你应该去倾听莱布尼兹的话：从有世以来，到牛顿所处的时代，他在数学领域所做的工作占了整个的绝大部分。” “你也应该品读伟大拉普拉斯的笔迹:《原理》一书比任何其他天才的作品都出类拔萃。” “我想你也没机会听说拉格朗日的口头禅：牛顿是曾经出现过的最伟大的天才。” “至于厄恩斯特·马赫你就更没资格接触到了。”男子状若癫狂挥舞着手臂夸张地在半空转圈,宛若一个狂信徒:“自从牛顿时代以来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牛顿力学在演绎上、形式上和数学上的进展。” “你什么都不懂！” 第427章 不喜欢浪费时间 这一声怒吼声出来，正当陆时羡以为两人会由言语的矛盾冲突演变成肉体的激烈碰撞。 但下一秒，故事的发展让陆时羡愣住了。 只见到瘦高男子却很快恢复平静，在胸前虚画了个十字：“lux et veritas。” “我是科学与工程学院物理系三年级学生，劳登·马尔斯。” “虽然牛顿的辉光不容置喙，但我允许你保留自己的意见。” 在他对面的男子虽然冷哼一声，但还是报出了家门：“科尔马·冯诺，耶鲁学院哲学系硕士研究生。” 他作为研究生居然在这场辩论中暂居了下风，这让他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不过倒也能理解，这个马尔斯本来就是学物理的，了解的终究还是深入一点，对牛顿有点狂热倒不难理解。 两位当事人很快就离开，这场辩论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人群散去，陆时羡倒是有些若有所思。 刚刚他也听出来了，劳登·马尔斯当然念的不是什么咒语。 而是耶鲁大学的校训：真理和光明。 这是对思想自由的一种宣扬，在刚刚的闹剧中，陆时羡侧面地体会了一番。 当然，他也不曾忘记这句话最初的目的是“为教会和公共事业服务”。 只是在光阴的影响下，才慢慢归根于追求光明和真理真谛。 他自然明白出国就会遇见这种问题，外来文化会与自己接受的传统教育进行一个相互碰撞。 进而对世界观、人生观以及价值观产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能够碰撞出个什么结果，陆时羡也不知道。 但他能够确定的是，在保证一颗红心向国家这个基本底盘不失的情况下，积极做好求同存异。 迎来的最后结果应该是正向反馈。 瓜虽然吃完了，但陆时羡在这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事实上，牛顿给耶鲁大学建校时期赠予的巨着《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手稿，只是其中一部分珍藏而已。 甚至算不上拜内克珍本与手稿图书馆里最珍贵的收藏。 陆时羡继续一饱眼福。 他看见了全世界仅存48本之一的《谷登堡圣经》在这里叙述关于印刷的历史。 他看见了至今无人能够破译的《伏尼契手稿》，在这里展示关于历史的神秘。 他也看见了极其珍贵也极具艺术水准的《米国鸟》，在这里述说对于自由的向往。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半。 这是临近十一点的闭馆时间，陆时羡在不舍中跟着大部分人离馆而去。 这次的图书馆之行，他没有查阅任何关于生命科学的科学研究文献，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遗传育种的前沿研究成果。 虽然没能达到自己最初的预想，但陆时羡却觉得不虚此行。 他望见了历史在沉淀中散发的熠熠光辉。 他体会了时间在流逝时留下的古老痕迹。 他感受了地域在人文里产生的巨大影响。 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的思想观念也逐渐得到了改变，不再只是关注专业上的一亩三分地。 对人生而言，如果始终只涉猎一种职业技能的磨砺，比如说全然专注于对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工作。 而放弃对理性思维的锻炼和人文思想思考的培养，这毫无疑问是相当短视的。 培养旺盛的好奇心与想象力不仅仅只是艺术创作的专属，也是研究时灵光乍现的源头活水。 领略人类思想的深度和力度也不仅仅是哲学思辩的独有，也是制约科学这把双刃剑的方式。 走出图书馆大门，已是月上柳梢头，只是此时的深夜并没有人相约。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时羡准备洗洗睡了。 明天的组会，他很期待！ ...... 例行锻炼，用完早餐。 早上不到七点半，陆时羡已经来到莫蒂教授的办公室。 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他又是新进的新人，自然得学会猥琐发育。 在态度上端正一点，不至于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做事先做人，这一点在正常社会上，走到哪里都适用。 这个点，大多数办公室还是房门紧闭。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得样子。 莫蒂教授才从外面往办公室里走，看见在走廊处伫立的陆时羡有些讶异。 “lu？”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他笑着摇头道：“就算是在外面上班也没你这么早的。” “只是一次例行组会而已，你完全可以等我通知你过来也不迟。” 陆时羡只是一笑：“我是一个不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而浪费别人的时间也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莫蒂教授心中有些震动。 “不得不说，你的口才真是不错，而这在科研人员中很少见。” “但我得承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莫蒂教授打开办公室的门，从桌上拿走装着例会需要用到的文件包后，又关上门：“你帮我把包拿着。” “走吧！我带你去实验室。” 接过并不沉重的黑色手提包，虽然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但陆时羡知道今天早上的功夫并没有白费。 早上八点。 实验室位于公共卫生学院区域西南方向的一座实验楼里。 陆时羡跟随莫蒂一路进入耶鲁大学遗传育种实验室。 此时的会议桌上已经有人坐在座位上了。 显然，有人比他们来的更早。 “嘿，曼伦教授，你总是第一个来实验室的，每次没看见你的身影，我心里都不安稳了。”莫蒂找到主位，顺便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位曼伦教授显然没有说笑的意思，看了一眼自顾自找空位置坐下的陆时羡，心里有些惊讶。 “莫蒂，这就是你说的在暑假找到的人才？是岛国人还是高丽人？” “哈哈，都不是。”莫蒂笑着把男人介绍给陆时羡：“lu，这是我们实验室的学术带头人，曼伦教授。” “抛去研究不谈，他这个人比较固执死板，但比较认理，有时候别的不管用，你得跟他讲道理。” 陆时羡连忙将这些提点记在脑中，然后站起来主动走向曼伦教授，然后伸出右手。 第428章 初体验 “曼伦教授，您好！我的名字是陆时羡，来自华国。”他一边说话，一边和曼伦礼貌性地完成了握手礼。 曼伦站起来时，显得颇为高大，起码比陆时羡高一个头，大概在一米八几左右。 不同于印象中米国人大腹便便的形象，他身材匀称，精神矍铄，整个人孔武有力，显然健康管理做的极为不错。 “原来是华国人，耶鲁有不少优秀的科学家来自华国，这是一个遥远而又神秘的国度。”在莫蒂的见证下，曼伦对陆时羡的到来表达了积极态度：“陆，欢迎你来到耶鲁，希望我还有机会能去华国进行学术交流。” “谢谢，同时也欢迎您来华国交流，相信那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陆时羡马上回道。 曼伦在实验室里是副主任，相当于是二把手，在耶鲁大学是博士生导师，资历和威望都很高。 陆时羡自然明白和他打好关系的必要性。 只不过，此时在莫蒂的牵线搭桥下，能正式认识有个面熟已经够了。 陆时羡回到座位，等着其他成员的到来。 很快，剩余的十几个座位都陆陆续续被坐满了。 莫蒂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终于开启了例会。 加上陆时羡在内，这个会议室里一共有十五个人。 这当然不是实验室的总人数，之前他就已经听莫蒂介绍过，实验室在册的正式成员一共有五十七名。 当然，如果再加上实验室招聘的临时工以及各个研究员或副研究员的研究生，这个数字就已经暴涨到一百五六十人。 这已经属于大型实验室的范畴了。 所以这次来参会的应该都是实验室的中坚力量，也就是俗称传说中的小老板们。 坐在这一群老板之中，陆时羡的年轻自然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在例会开始前，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实验室的新成员，陆。”莫蒂直接开始了开场白，内容是陆时羡新人报到。” “陆两三个月前，刚刚从博士毕业，他是华国人，让我们用热烈地掌声欢迎新成员的到来。” 话音落下，陆时羡能够感受到许多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大老板已然发话，响应也是迅速的。 掌声响起，陆时羡站起来鞠躬示意。 这个环节在一分钟之内就结束了。 “现在，例会正式开始。”莫蒂教授的声音继续响起：“鲍斯，先从你那开始吧！” “立项都已经过了四五个月了，你这个分子育种新项目似乎还没有动静，进度严重滞后。”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莫蒂教授的目光停留在陆时羡右手数起第三个座位的男人身上。 名叫鲍斯的男人端起桌上还冒着白气的热咖啡，不慌不忙地回道：“我这个项目准备尝试cas9介导的基因组编辑，这是去年学界才出现的颠覆式新技术。” “我和团队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它，不先熟悉技术原理和实验操作，提前再久也只是白费功夫。” “况且我这个项目存在几个难点，目标基因组异常庞大，遗传机制很是复杂，遗传转化率不高等特性，对其新品种培育和品质改良地难度非同一般。” “不错，现在不少实验室已经在全力运用这门新技术，想抢占分子育种的成果新高地。我们也要及时跟进，这种技术已经突破了传统分子育种的范畴，研究前景异常宽广。”莫蒂教授听完点头，明显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接下来，请米亚斯教授就你们申请的课题简要说说情况吧。”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的教授开始继续介绍：“最近一段时间，全基因组dna甲基化成为国际动植物遗传育种领域的新宠。” “大家都知道dna甲基化是真核生物表观遗传学的研究重点。细胞内基因调控性质会因为访问大量基因或全基因组dna甲基化而产生变化。” “基于此，我团队项目的研究重点集中在dna甲基化图谱及其构建。目前进度不算顺利但还算可以，我有预感很快会有新进展，这一点我对此毫不怀疑。” 名叫米亚斯的教授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旁边的一位教授却已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米亚斯，我才听说芝加哥的波林教授也在研究这个课题，你可比他先开始数个月，别到时候被人家截了胡。” 米亚斯显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脸色显得很是不好看，只是冷哼一声：“波林只是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而已，完全不足为虑。” “芝加哥大学对于高通量检测技术还处在起步阶段，想和我竞争还嫩了一点......” “好了，克罗你和米亚斯都别吵了。”莫蒂及时将这场争论改入正轨：“热点问题有竞争才正常，一个研究项目如果说都没有人问津，我反而要对该项目的申请立项论证提出怀疑。” “下一个是......” 直到走出实验室，陆时羡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会议之中。 他全程旁听了这次例会，除了鲍斯和米亚斯，还有好几个项目负责人分别进行了报告，导致会议一直延续到两个小时以后。 陆时羡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一个实验室，同时进行数个大型或是重点项目时的情况在这里成为常态。 这就是一般大学和顶级大学、普通实验室和知名实验室的区别。 而在耶鲁，遗传育种实验室还只是里面中上层次的一个 类似与此的场景每个月都会发生许多次。 耶鲁的多元化文化蔓延到学术研究，在这焕发出了与绝大多数学府不同的景象。 传统学术礼仪培养了严谨的学术态度。 多元研究领域催生了开放的学术氛围。 尊重理解包容助长了个性的学术能力。 任意交流辩论推动了自由的学术互动。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人文领域是耶鲁大学的招牌，在这方面人文专业确实拥有一些优势，在工学或说自然科学方面，耶鲁可能算不上最好的那几个，但也绝对是最好的那一批。 耶鲁大学在全球范围内，每一届招录的新生大概只有不到1300人，因为各种原因到这里学习工作的只会更少。 来到这两个月，陆时羡觉得它最大的特点是没人在乎他的家庭背景是什么，也没人关心他出生在哪个城市。 可一旦显露出自己对某个领域的偏爱，就会像是磁铁一样，吸引或是被吸引到群体之中。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认可这里。 第429章 选择困难症 可是比这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陆时羡知道米国司法部日后会出台一个所谓“华国计划”。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针对华国科学家的措施。 目的就是打压华国的科研人才，从而达到扼制华国科技发展的速度。 尤其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耶鲁里有这么一位学者受到了牵连。 随后一百多位教授为他的遭遇发起联名信，质疑调查程序的合法性。 不管怎么说，耶鲁在其中过程中的态度是明确而又坚决的。 “致力于贯彻学术自由原则，并遵循《教师手册》中的全部政策。” 之所以让陆时羡如此记忆犹新，还因为这位学者是生物学家，也是他过去自己梦想人生的理想延伸和真实写照。 从高考落榜生到全米最佳研究生，从小镇做题家到名满学界的双院院士。 如今的他应该还在为耶鲁干细胞中心的发展而不懈努力着。 过去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被辅丹大学录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够 成为世界顶级科学家。 正如现在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指控接受“外界资助”。 他的人生轨迹和陆时羡有所相似之处，但又有截然不同之处。 至少现在还远未到这个计划启动的时候。 可耶鲁确实在陆时羡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陆，想好了吗，你对哪个项目有兴趣？”看着陆时羡不停翻阅着各个项目组留档的资料，莫蒂教授颇有些忍俊不禁。 陆时羡现在显得颇为纠结，只不过都是幸福的烦恼。 “鲍斯教授的分子育种项目，用新方法解决老问题，其中产生的碰撞火花应该会很有意思。” “米亚斯教授的dna甲基化及其图谱构建项目，能够对生物遗传信息进行表观遗传水平上的调控,它能够帮助植物应对外界环境胁迫、调控基因的表达以及稳定基因组，这对在植物遗传育种领域无疑极具研究前景。” “还有曼伦教授，他的水稻基因克隆测序及其种质间遗传分化的研究项目，以包括籼稻和粳稻亚种的栽培稻以及野生稻作为实验材料，利用 pcr技术为淀粉高含量优异水稻种质提供了理论参考。” 面对科学研究，严谨和细节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莫蒂教授看着陆时羡的动作，面含赞许地说道：“虽然刚刚他们都已经进行过介绍，但你还是坚持要看立项资料，现在我似乎知道为什么你能够在ucd脱颖而出了。” 陆时羡耸耸肩没有解释，既然能够选择，他自然要最适合自己的。 在这里，每个项目的申请和立项都经过了严格的论证流程。 入坑的几率并不是很大，他主要考量的主要有以下几点。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项目是否贴合自己的研究意向？ 先不说站队，找到对的人也很关键。研究队伍是否适合一起长久相处？ 对于他而言，持久力很重要。没有人想刚进入状态就被告知已经结束了，所以项目一定要有深度。 如果可以，陆时羡选择全要。 但是没有如果，他在最后时刻做出了选择。 “我选择加入曼伦教授的团队！”陆时羡将手里的资料还给了莫蒂，然后终于轻松下来：“来到这里，我都感觉自己要有选择困难症了。每个项目都非常吸引人，在某个方面都有新意，都具有很大的研究前景，我真的难以选择。” “放宽心！”莫蒂教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完成这个项目之后，你也可以自主申报项目。” 还没等陆时羡情绪调动起来，莫蒂继续补充道：“前提是如果有人愿意成为你的组员，并且能够通过立项审核的话。” 陆时羡直接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做法表示无声的抗议。 不过他也清楚，未成名之前，要安分一点，不要太好高骛远。 在米国，只有展露实力之后才有话语权，他在遗传育种领域是完完全全的“新人”。 而他在这方面还需要一个机会。 离开莫蒂教授的办公室，他脑海一直在思考关于水稻基因克隆测序的问题。 众所周知，世界上大约有一半的人以稻谷作为主要粮食来源。 只是这一句话就说明了水稻的重要性。 水稻在遗传学和分子育种领域里，具有以下研究特点。 1、水稻的基因组并不大，至少在禾本科植物里算是最小的那种。单倍体基因组只有430mb，这个大小是玉米的五分之一，是小麦的百分之三。 这说明研究水稻基因组的效率会比其他作物有优势。 2、在所有植物的基因组中，水稻的重复序列水平也是相当低的，大概只有不到50%。 这同样为研究水稻基因组提供了天然的便利。 3、种质资源非常丰富，不提世界各地正在被栽培的品种，野外也存在着大量的野生植株。两项合起来的种质数量超过十几万。 这是其他作物遗传育种很难拥有的数量，也是陆时羡重新看待野生植物保护工作的缘由。 4、与其他禾本科植物具有共线性。基因组存在相似处，甚至可以说几乎是共享一套基因。唯一存在区别的可能是基因组内重复序列的多少罢了。 研究水稻能够为其他作物遗传育种研究提供便利只是顺带。 最为关键的是，这意味着小麦和玉米等等作物的遗传图谱能够用来预测水稻同源基因的位点。 5、经过世界各地科学家们前赴后继对水稻的研究，它的经典遗传图谱已经非常成熟。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句话放在科研中也同样适用。 只要你写在文献综述里即可为你的观点或者成果提供论据。 只是十几年前，那个时间点，他还在读小学。 只是随着慢慢长大，这个历史性的时刻，陆时羡永远记得。 2002年12月18日。 国际水稻基因组测序工程结束纪念的仪式在岛国举办。 来自10个国家和地区的200多位科学家出席了会议。 在这一刻，与会人员向全世界大声宣告：国际水稻基因组测序自此成为历史！ 第430章 这个小伙似乎有点勇 这标志着水稻基因组结构在世界面前再无秘密。 但这并不意味着研究基因组正在浪费时间。 水稻基因组测序的完成，这的确是划时代性的成果。 可惜，这也仅仅只是整个基因组学的第一步，结构基因组学。 这走出一步的确了不起，但需要我们正视而且认识的是，后面还有许多路要走。 水稻全基因组的完成图需要完善。 功能基因组学需要进一步进行探究。 “后基因组时代”已然到来，关于它的时间界定，学界有诸多争论。 不过，现在人们普遍将“dna双螺旋结构”提出五十年之际，也就是2003年当做后基因组时代正式到来的时间。 在过去，传统水稻育种的突破主要是因为发现了例如矮杆基因、抗病基因、抗倒伏基因或者是细胞质雄性不育基因。 而功能基因组学的原理是通过对水稻基因组序列进行比较分析和多态性鉴定，从而发现了品种之间的序列差异。 序列差异对应着表型差异。那么利用这个特征，我们是否能够利用这些差异，通过分子标记技术，对5万～6万个水稻基因的功能进行注释。 这个工作能够以数百上千万计的效率完成过去在传统水稻育种研究上走过的路。 那么运用序列分析或是同源分析来查找搜寻新基因也就有了理论基础。 通过这种操作，将发现的海量新基因将开启水稻新品种选育的新纪元。 试想一下，我们是否能够借此机会，找到水稻从分化到萌芽到发育到成熟等等各个过程中的最优基因。 然后利用分子设计育种遗传工程将这些表现最好的基因导入到水稻，是否就能够制造出一种赶超“超级”的“超能”水稻。 就像是超能力，一棵水稻能够像树木一样高大一样粗壮，产出的稻谷能够像是枝头沉甸甸的果实一样丰硕。 在这种设想下，种植水稻可以像是植树造林一样。 也因此，植物基因功能组学哪怕放在十年以后，作为“后基因组计划”也绝对是植物学最前沿的领域之一。 至于功能基因组学之后的延申，蛋白质组学，既被科学技术所推动，也终受科学技术所限制。 想推进蛋白质组学，就要先发展蛋白质研究技术，但研究这个技术远比研究基因复杂。 在当前的科学研究水平上，还无法达到这个要求，目前依然在rna水平停滞不前。 陆时羡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在这个领域有所野望。 从1665年，胡克首次发现细胞，人类观察到了缤纷的微观世界。 从1859年，达尔文发表巨着《物种起源》，正式提出自然选择理论，开创了生物学发展史上的新纪元。 从1866年，孟德尔在奥地利自然科学学会年刊上发表《植物杂交试验》，发现分离律和自由组合规律。 从1909年，遗传学家约翰逊第一次在《精密遗传学原理》一书中提出“基因”概念，正式为孟德尔提出的遗传因子命名。 从1910年，摩尔根首次发现了染色体的遗传机制，创立染色体遗传理论，发现染色体在遗传中的作用。 从1950年，查戈夫提出两条以他名字命名的法则，dna中的腺嘌呤a数量等于胸腺嘧啶t，鸟嘌呤g数量等于胞嘧呤c，这条法制再次极大地推动了遗传学的发展。 从1952年，蔡斯第一次创造性地用同位素法证明dna是遗传物质。 从1953年，沃森、克里克发现dna双螺旋结构，人类开始破译生命密码。 从1957年，克里克再次发现中心法则，成为现代生物学中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规律之一。 从1970年，rna逆转录酶的发现帮助几位科学家成功捧得诺贝尔奖杯。 从1975年，以桑格命名的双去氧终止法，开启了dna测序的大门。 从1990年，与曼哈顿原子弹计划以及阿波罗登月计划齐名，作为人类“三大科学计划”的人类基因组计划正式拉开了帷幕。 从2003年，人类正式进入后基因组时代。 ...... 一个个在时间长廊熠熠生辉的头像在陆时羡脑海依次闪过。 回忆他们曾经所作的工作，也是在翻阅一部基因发展史。 这些时间点连接成片，就像是构建了一条跑道。 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们曾经在这条跑道上交替出现，接续前行。 所以，现在接力棒已然传到2014年。 一股热血在陆时羡心中油然而生。 既然来到了赛场，他也幸运的得到了旁观的资格。 但若只是当一名观众，未免太过可惜。 现在，他心中忽然萌生了想要当一名接棒手的想法。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好似没有出现一样。 只是在不经意间，似乎有一颗微不可闻的种子飘然而落。 他依然在为他当前所设定的目标而不懈努力着。 谁能想到以后的事情呢？ 所以，回到曼伦教授的项目里去。 他对水稻pcr产物进行克隆测序的操作背后是进行比较基因组学研究。 显然，这个项目属于水稻基因组测序完成之后衍生出来的新兴研究领域。 也是当今遗传育种领域中的前沿热门研究方向。 曼伦教授的项目方案自然严谨无比，但方法还是略显保守，陆时羡并不觉得这个实验没有优化的可能性。 “很荣幸加入您的项目组，这个研究正处在我心中理想的方向。”这是陆时羡进组后的第一句话。 但他的第二句话让刚认识不到几分钟的组员们都惊诧不已。 “我仔细查阅了您的立项资料，也观看了您的项目实施方案，您可以解释一下是处于什么样的考虑，在进行比较基因组学研究时，采用克隆测序的方法呢？” 进组第一天就对老板开怼？这个小伙子似乎有点勇哦！ 这是其余人心中的第一想法。 第431章 我也重新强调一次 这是其余人心中的第一想法。 曼伦教授的性格颇为古板，甚至可以说是独断专行。 关于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清楚。 很多人曾经因为实验操作不到位，研究中不够细心受到了他严厉的训斥。 所以，现在有不少人都等着看陆时羡的热闹。 “梅林，新来的研究员真是华国人？不是说华国人都很低调的吗？”场下一位研究生惊讶地问着旁边的同伴。 名叫梅林的男人摇摇头：“鲍勃，他是不是华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可能很有点东西，你可能小看他了。” 鲍勃露出好奇的神色道：“也许吧，不过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是他现在的做法在我看来很愚蠢。没人会把质疑放在公开场合来，而且对象还是曼伦老头。” 说完，他又露出自信的笑意：“瞧好吧！待会看看秃头暴君会怎么突然变脸，然后就像是平常说我们一样。” “要么马上做，马上就闭上你的臭嘴。”鲍勃一边说一边做着演示：“又或者是你刚刚脑子是怎么想的，我听够了你的废话。” 只是就在他说完时，现实的走向似乎并没有朝着他的剧本在走。 在莫蒂的介绍下，曼伦老头本来对陆时羡的印象还算可以。 但很可惜，最近他遇见了一件烦心事，脾气不太好。 恰好在入组见面会上，陆时羡触及了他的霉头。 只是还没等他怒意发作，曼伦听到了让他感兴趣的字眼。 他的眼前一亮：“陆，虽然我并不觉得你能说服我。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们的项目组是一个民主的小组，不是吗？” 此言一出，剩下的所有组员都面面相觑。 陆时羡露出微笑：“我也很乐意倾听您的教诲，只是我一说可能就会停不住，这么多人站着等着，这会让我觉得过意不去。” 闻言，曼伦随即扫视了周围一圈，发声道：“这是新加入实验室的研究员，陆。” “从现在开始，他将加入我们的项目组，关于他的职责任务分工，我待会会通过邮件发给你们。”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众人皆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好，散会！”曼伦毫不意外的宣布。 原地，陆时羡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话可说。 这个见面会还真是别具一格，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没做自我介绍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也就是这几秒，让他进一步了解到曼伦教授。 比起莫蒂，他的性格简直截然相反。 似乎一开始就给人一种不好打交道的印象。 但他在实验室里的威信，也着实不同凡响。 会议室外，跟随着其他一起出去的鲍勃，更是几乎要喊叫出声。 “这才是真正的曼伦老头，我强烈怀疑刚刚的他应该是被掉包了，真是神他么的民主！” 旁边的梅林已经被说笑了：“我最开始怎么说来着，让你不要看别人是华国人就小看他。你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鲍勃下意识地问道：“什么问题？” “你没发现他年轻的过分吗？”梅林很快解释道：“他不同于我所见到地任何一位华国学者，哪怕是只是过来做访问交流，这些华国人年龄都不小了。” “这说明现在华国学者呈现大龄化，或者说是年轻学者很难掌握话语权。” “以他这个年纪，没有过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博士毕业的。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个陆，年纪还没我大。” “所以，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鲍勃有点跟不上梅林的思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过去不是也有特别年轻的学生到耶鲁来学习吗？” “据说是华国什么少年班的学生。我看他们的表现也就一般啊，只是对比起同龄人，他们算是优秀了。” “但不是有人说他们这是在透支未来的潜力和灵气，过了现在的巅峰期，这种人就很难有更出彩的表现了。” “不。”梅林摇头道：“我感觉他似乎不太一样。” ...... 而此时。 耶鲁大学遗传育种实验室。 实验室副主任曼伦·修文专属的办公室里。 他和陆时羡的对话正在进行。 “你对比较基因组学有了解？”曼伦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在立项报告里似乎没有提到这一点。” “而且我也从未在组里说过，就连组里的副教授杰西斯都不会想到我的真正目的，只是认为我想要做种质间遗传分化研究。”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陆时羡先是赞叹了一句：“曼伦教授，看来您是一位具有相当卓越学识的研究者。” 说完他又摇头道：“事实上，我并没有猜出来您的意图。” 还没等曼伦开口，陆时羡已然继续解释道：“后基因组时代，随着基因组测序成果爆炸性增长，没人不会对物种的基因组结构特征，也就是dna序列、基因家族、基因排序、调控序列等等内容感兴趣。” 曼伦终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反问道：“你这个理由恐怕无法说服我？” “要知道对于比较基因组学而言，最有研究价值的是刚进行完成基因组测序的物种。” “而水稻却早已经于十几年前被测序完成，当时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热潮。” “但现在，水稻早就不是基因组研究的宠儿，关于水稻的研究也大多集中在杂交遗传育种上。” 说了这么多，曼伦教授终于问道：“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怎么解释呢？” 陆时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一个似乎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似乎听说最近有一种不太常见的植物在欧洲完成了测序。” “很不巧的是，那种植物正好是禾本科。”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曼伦教授罕见的露出笑容来。 “很好，看来莫蒂这老家伙终于靠谱了一回。”说着曼伦教授向他伸出手来：“我现在重新欢迎你加入关于水稻的比较基因组研究项目中来。” “我也重新强调一次。”陆时羡回答的爽快无比：“这是我的荣幸！” 第432章 进入正题 “我们的项目一共分为数个部分，那么你对其中的哪一个感兴趣？”曼伦老头现在的态度虽然看似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陆时羡能够听出比之前稍显亲近的意味。 “您安排就好。”陆时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又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但我希望和我一起进行该项工作的组员们能够年轻一点。” “毕竟这会很便于沟通，不是吗？” 曼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失笑道：“如你所愿，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哪怕那些小崽子们可能并不愿意。” 从曼伦办公室里出来。 陆时羡轻松了不少，他明白自己应该是初步得到了实验室二号boss的初步认可。 但距离满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要走。 不过对于今天来说，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他刚刚说的话实际上是想要单独承担某个部分的工作。 换句话说，也就是说成为一个任务分工小组的组长。 一般而言，博士后在某个项目里，都是绝对的中坚力量。 但曼伦教授的项目比较豪华，里面的成员不乏学院里的副教授。 再加上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陆时羡作为新人想当一个小头目还真没那么容易。 不过争取到了曼伦教授的支持，也就基本不存在什么的意外了。 只是需要考虑的是，下午正式入组该怎么应付这些研究生们咯。 对于这个问题，陆时羡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有可供参考的经验。 果不其然。 下午工作时间开始。 陆时羡很快收到讯息，让他尽快来实验室一趟。 看来是上午的事情有了结果。 “曼伦老头的效率果然没得说！”陆时羡一边感慨一边摇头：“但是我下午的工作怕是不好做了。” 想到可能会来到的质疑和愤懑，他在脑中设想了不少预案，帮助自己能尽快融入到实验室，并且逐步建立他信力。 于是，他不再多担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 几分钟的路程，他再次来到实验室。 看见从门外往里走的陆时羡，曼伦连忙向他招手道：“陆，快来认识一下你的组员。” “这是梅林，这是鲍勃，这是瑟琳。”只不过他的介绍显得颇为简短无力：“你们简单认识一下。” “我还要去忙弗西斯的事情，就先走了。有关于项目分工的事情，你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询问梅林，现在你算是他们的指导助教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曼伦匆匆离去。 留下原地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眼前满是质疑和探寻的几张年轻面孔，陆时羡仿佛又回到了在ucd奋斗的那段时间。 “你们好，我是陆时羡，来自华国金陵，很高兴认识你们。”他主动出击，打破了现场的僵硬气氛。 这当然只是第一句话，陆时羡下面还有一些引导话题的话语要说。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褐发青年相当快地响应了他。 “你好，我是梅林，来自英格兰谢菲尔德。” 陆时羡愣了一下，但很快笑着回应道：“噢！谢菲尔德，我知道，很出名的一座体育之城。” “据说那里有最古老的足球俱乐部。”陆时羡摊开手，不无遗憾地说道：“只可惜，我似乎没没有什么运动天赋，对于足球这项运动只能望而远叹。” 似乎说到了兴奋点，原先还在梅林旁边表现地无动于衷的一个男子忍不住加入了话题中：“那可真是可惜。” “不过，谢菲尔德虽然能被称为足球运动起源地，但现在能够值得拿出来说的，怕是也就只有斯诺克了。” “没有弗格森的情况下，最近的英超又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一旁的梅林显然知道这位同伴又要犯老毛病了，趁他一句话刚说完的功夫，立马提醒道：“所以你不先介绍一下自己吗？瑟琳还等着呢。” 被打断的男子有些悻悻，但还是说道：“我是鲍勃，来自米国。” 最后，轮到了一位女生。 她对陆时羡并无偏见，反而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瑟琳，来自米国芝加哥，现在遗传学硕士研究生在读。” “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她又好奇地问道：“陆，你看起来真年轻，我可以知道你的年龄吗？” 陆时羡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女研究生在自己的小组，但还是伸出手与之短暂相握。 对于自己的年龄也没什么好保密隐瞒的，要查很容易在实验室花名册信息里查到。 所以他如实回应的答案，立马引起了现场几个人的惊讶。 “oh no！”瑟琳用手捂住嘴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的实验指导导师居然比我还小。” 梅林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惊诧的鲍勃，然后问道：“你在华国一定特别优异。” “不过过去在遗传领域，并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难道你之前并没有涉足到这个领域。” 陆时羡闻言，立马看了一眼梅林，然后回道：“你很敏锐。” “是的，我一直在不同的领域中求知探索，直到最近我感受到遗传的魅力，于是我决定在这个领域中做出一点小成绩来。” 陆时羡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以前都是误打误撞，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回应。 几句话聊过之后，几人的关系已然拉近不少，不像是刚刚开始那么陌生了。 在某种程度上，必要的社交其实也是为研究而服务的。 陆时羡很快进入正题。 “曼伦教授原来的实验安排是什么？” 梅林很快摇头回道：“曼伦教授只是做了分工而已。” “事实上，实验安排是原来弗西斯副教授负责的，只不过他最近请了假。” “曼伦教授之前象征性地问了我们愿不愿意换指导老师，我们都表示了赞同。” “不过现在你来了，理应由你来做安排，不是吗？” 听到这个解释，陆时羡现在才知道刚刚曼伦提到的人是谁。 只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433章 平凡而又普通的你 陆时羡不知道这位弗西斯教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他“恰好”离开了这个小组。 但事情的结果是如愿的。 想必曼伦教授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他也再没有多的精力去探究这背后的细节。 不管怎么说，小组成员初次见面这件事情也算顺利。 他也对接下来的自己的组员有了初步的印象和了解。 首先是梅林，对于他的神配合，陆时羡确实有点看不懂。 可接触下来，陆时羡能够观察的出来，他的性格比较内敛，内心比较理智，分析能力比较强。 其次是鲍勃，给他的第一印象似乎是情商不太高的样子，有什么话都写在脸上，挂在嘴里。 只是做科研工作不同于做公关工作，他只需要能干事的人，而非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所以，这种人在团队里，他反而是比较让人放心的人选。 最后是瑟琳，小组里的唯一一位女性。 整个接触下来，给人的感觉是比较舒服的。 当然，这种舒服指的是为人处世方面，学术能力暂且不论，但沟通能力那栏上，陆时羡在心里默默给她打上一个√。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陆时羡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临时班底。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不错的开局。 很快，陆时羡在实验室里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但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项目里另一个小组的组长，也是耶鲁的一位副教授。 他不久之前刚知道，实验室上一个年度招收了不少博士后。 而现在这些博士后大多已经成为耶鲁的教职人员，还有少部分回国或者前往世界各地学府就职。 现在并没有大肆招收博后的想法，所以陆时羡算是实验室为数不多的博后，也同样是本年度国内第一个进入到耶鲁的博后。 “陆，真是不敢相信。”此时这位教授以一种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莫蒂教授最近介绍了一下，我们还不知道你有如此辉煌的过去。” 陆时羡倒是没想到莫蒂还给自己打了广告，谦虚地回道：“蒙德教授，我只是依靠团队的力量，做了一点小小工作，还远远称不上辉煌。” “现在，在遗传学领域，我还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无名小卒。” 蒙德教授却否认了他的自谦：“不，戴维斯植物病理实验室是怎么一跃成名的，关于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你要知道，在米国科研圈子虽然不小，但其实也根本藏不住秘密。” “尽管遗传学和植物病理学领域有所区别，可你在戴维斯所做的贡献有目共睹。” “在我看来，你在植物病理学上的研究其实并没有结束，虽然我很欢迎你来到耶鲁，但我却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关于这个问题，陆时羡已经回答了好几次。 “的确如您所说，但我还是倾向于遗传育种领域。” “至于未完的研究，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在遥远的将来我会亲自重启它。” ...... 接下来的几天，诸如此类的对话上演在不断上演着。 陆时羡第一次体会到之前在ucd所做的豪赌给自己带来的后续影响力。 只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耶鲁的植物病理研究中心居然向他发来了邀请。 虽然在协议期内，博士后不能提前出站或随意转到其他的实验室。 但同属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这个协议并不是没有迂回的余地。 只不过陆时羡还是婉拒了。 如果他还要干老本行，直接去ucd就行了，还来耶鲁干什么。 然后这件事在曼伦教授的严辞干涉下，彻底没有了尾声。 这件事的确给他带来一些烦恼，但带来的更多的是好处。 比如在实验室里，主动和他打招呼的人多了一些，哪怕有一些人他压根不认识。 比如在小组里，他能看见三位组员看他的表情里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陆博士，你真的在cell上连发三篇论文？”这是一次小组会上，鲍勃见到陆时羡的第一句话。 “是的，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实际上，那些成果汇聚着很多人的努力，而非我一个人的成就，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遗传学博士后。”陆时羡对于遭到盘问，心中早有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一向对他不太感冒的鲍勃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噢！那可是cell，为什么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轻松的。”鲍勃抱着头颇为羡慕：“该死，我居然现在才听说这个消息，为什么都没报道的。” 对于他的疑惑，陆时羡只是笑笑，并没有多做解释，其中涉及到的细节不是这一会儿能够说清楚的。 同样，瑟琳也发表了自己的感叹：“如果让我在cell上发表一篇署名论文，我想我都有信心去申请哈佛的博士offer了。” “就算没有，也一样可以。”陆时羡给出了自己的祝福：“我相信那些面试官会对你给出一个优秀的分数。” 梅林则是推了推眼镜，一字一句分析道：“我最近在期刊统计软件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看着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梅林继续说道：“shixian lu这个名字，一共出现了546次，一共有32个单位。” “除去已经逝世的作者后，我又将筛选范围锁定在戴维斯和燕大，这次一共只有16篇论文。” “其中有3篇顶刊，4篇次顶刊，9篇jcr一区论文。” 说完这句话，梅林将目光放在陆时羡的身上：“将这些论文的影响因子加起来再除以发表的所有论文总数，得到了他的平均影响因子。” “我又打开耶鲁大学学术交流网站，这个数据已经超越了耶鲁96%的教授和学者。” “我发现出现在这些地方的论文，这个名字绝大部分都是一作，剩下的如果不是，那就是通讯作者，甚至从来没有出现在二作的位置。” 说完，梅林终于朝陆时羡问道：“陆博士，请问平凡而又普通的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第434章 征途是星辰大海 陆时羡瞬间有些好笑又有些哑然。 他好不容易谦虚一下，还真有人认真起来了。 于是，他只能承认了。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质疑。” “没办法，我摊牌了，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为了不断朝着目标前进，混是不可能混的。” “次顶刊及其以上的共同一作和普通sci的通讯作者已经是底线。” 梅林：...... 鲍勃：...... 瑟琳：...... 有关于他的过去，终于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被翻过了一页。 一个月之后。 因为都是同龄人，不存在所谓的代沟。 陆时羡和三人之间也慢慢相处的融洽起来。 虽然陆时羡名义上是他们的指导老师，但实际上几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而陆时羡也能够将精力全心贯注到研究中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和研究，陆时羡对这个项目的了解也愈发全面起来，能够以一个比大多数人宽广的视野来看待这个项目。 事实上，许多人之所以无法透过表象，看出这个项目背后的实质。 是因为里面的实验大多只是最后进行结果分析的前置条件而已。 通过这些实验确实能够得出一些结论，就算稍有创新，但也只是在十年前的基础上炒一些冷饭罢了。 所以，当这个项目方案上的计划完成后，才是这个项目真正的开始。 这也是他纠结了这么久，最后选择曼伦教授的项目的真正原因。 他从来不喜欢靠所谓直觉或是运气。 如果有的话，也是他通过观察后得出的一种感觉。 他其实很欣赏梅林，做科学研究的确需要一种敏锐的观察力。 早在第一次翻阅立项材料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问题。 一是这个项目申报的经费有些虚高了。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并不会被人注意。 因为很多项目都有这种情况，这也是很长一段时期内，内外科研界存在的通用惯病了。 不在这个圈子里面混，其实很难相信这个行业也有一些处在阴影下，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其中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大部分客观原因还是因为配套资金到位率的问题，拖欠资金就像是牛皮癣一样能够出现在任何地方。 所以，有人想出了法子。 那便是通过虚编预算、虚列支出或是虚报决算的方法，在前期就能够申请到足够的资金去弥补配套资金的不足。 就算后面的资金款项无法准时到达，项目也能顺利完成，不至于最后搁浅。 在这种情况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风气颇为盛行。 在科研成果就是研究人员安身立命的根子情况下，你不做，就完不成实验，就没有成果，就发不了论文。 于是有人做，那么大家都被动地这么做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最浅显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一种方法罢了。 还有很多方式，在这里倒也没有必要讲的这么细。 因为终归结底，它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科学研究的发展。 这也是规章制度慢慢完善过程中产生的阵痛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项目申请者有意识地去这样做，但其实都通过某种方式将非劳动所得的资金放到了个人的口袋，算是一种套取资金的方式，数额或多或少。 这种情况颇为复杂不便于说，但陆时羡能够感觉到这种情况正随着时间的演变逐渐稀少。 二是这个项目虽然还不错，也算有点创新，但终究是在炒冷饭。尽管它对于水平一般的研究者而言，算是一个不错的项目了。 所以，以上两个其实无伤大雅的问题，在他和曼伦教授会面的那一刻，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曼伦教授的性格毫无疑问是那种传统而又古板的，而且他在实验室里的地位是非常权威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传统古板的曼伦老头稀罕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牟取利益？ 在实验室里如此强势的曼伦还需要用这种方式保障项目的资金？ 已经如此权威的他还需要上马一个这样对他来说稍显平庸的项目？ 所以，一切的不合理的背后皆有缘由。 陆时羡不敢确定，但概率很大。 这也是他最后对着曼伦说自己并没有猜出来他意图的原因。 当然，这并不是一种赌。 因为猜错了他也没有损失。 只是，最后他猜对了。 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当时所作的抉择。 因为这个项目的前景超出他的想象。 他确实是有一些印象，耶鲁在这个时期似乎出过一些重大成果。 比较基因组学的研究成果显然是其中稍微显眼的一颗。 那么这么推理下来，曼伦的迷之操作似乎可以理解了。 那就是这个项目可能是面对着其他科研机构的竞争，他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依稀记得这个成果似乎获得了某届科学突破奖里的生命科学突破奖。 它由来自各个国家各个领域的顶级亿万富豪共同出资设立，甚至被称为科学界的“奥斯卡”。 虽然算不上生物领域的顶级奖项，但也不是野鸡奖能比的。 至少含金量十足，这里的金自然是奖金的金。 假如，这个时间线没有被改变的话。 这个奖金最后分润下来，落到每个人头上能有多少，陆时羡不太清楚。 但至少，此时的他已经是动力满满。 “嘿，梅林，经过前期筛选后的这几种种质pcr片段序列比对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陆时羡一身白大褂，走到正在仪器面前做着分析工作的梅林面前问道。 梅林没有时间回答，他的精力全部汇聚在眼前由“a”、“g”、“c”、“t”四个字符混合而成看起来毫无规则的杂乱序列上。 数分钟之后，他在旁边的电脑上敲入几行数据，然后偏过头两眼放光地回道：“的确如你判断地那样，筛选出的六种不同种质的水稻在一个基因的片段序列上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分化。” “其中sim-73、sim-64和fom-12与ncbi登记的9308种质相似度分别达到了99.68%、88.64%和82.65%。” “还有三种正在分析中，但我已经相信，你数天前在小组会上所做的推论，即将被验证成功。” 第435章 你的眼神在逃避什么? “这的确让人高兴。”陆时羡淡淡一笑，语气里略带了一些神秘：“但这只是一点开胃小菜而已。” “记得留着肚子多吃点好的。” 说完，陆时羡抽身离去，留下梅林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有些不太明白陆时羡在说什么，但人都已经溜了，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继续自己手头的实验。 接下来，他又陆续来到另外两位组员面前，查看他们最近的研究进度。 梅林自然是负责一部分实验以及结论分析环节。 鲍勃则是负责剩下的实验环节以及一部分的论文写作。 而瑟琳的任务是充当他们与实验室以及整个项目组的联络员以及剩下的论文工作。 而陆时羡...... 分组项目遇见阻碍，他得及时捋清思路。 实验过程出了纰漏，他得判断。 数据处理有了异常，他得查看。 论文书写完成之后，他得修缮。 组员们在项目推进的过程中，产生的疑惑也都由他来回答。 原本，几人其实对他能够立马进行解答有一些疑虑。 但陆时羡很快就能给出答复，就算不是直接答案，也是非常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所以，陆时羡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其实，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 在项目组例行会议上，梅林因为大部分分析结果由他完成。 于是由他代表着整个小组进行着成果汇报。 “根据最终的数据显示，sim-73、sim-64和fom-12与9308的区别是在93bp处，存在一个g\/t碱基变化，而剩下的sim-73、sim-64和fom-12之间的差异是在146-158bp处存在一个t\/c的差异。” “从最后的聚类结果来看，sim-73、sim-64和fom-12与9308聚合在一个组，而sim-73、sim-64和fom-12则是聚合在另一个组。” “我的汇报到此结束！” 这些结论单独拎出来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也是分工小组制的常态，很多项目分成很多部分之后，很难一窥全貌，甚至有人做完实验，得出结论之后，还不明白自己所做工作的意义在哪。 但毫无疑问，他们的报告得到了在场众多教授们的认可。 会议室里，掌声响起。 曼伦教授难得地露出笑容看向陆时羡：“很nice地陈述！” “陆，你们小组是最后才进行实验的，但却最先完成分工任务。” “你们的效率可以让你们获得一个还算不错的假期。” 显然，除了陆时羡没人能听出来这句话潜藏的含义。 鲍勃和瑟琳皆是喜上眉梢，哪怕是稍显面瘫的梅林都松了一口气。 长时间高强度的分析研究工作确实颇费心神，没人能够当一个机器人，日夜连轴转。 在其余研究生们艳慕的眼神中，陆时羡领着三人走出会议室。 至此，他们这个小组所分工的阶段性任务已经全部结束。 走出实验室的大门，几人依然难掩喜色。 鲍勃不无抱怨地说道：“我要将过去几周错过的德甲比赛全部弥补回来，有穆勒和诺伊尔在，显然拜仁又要大获全胜了。” “行了行了，咱们组除了你和我都是研究狂人，没人关心什么足球。”瑟琳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纤细曲线在此刻显露无疑，小麦色的皮肤跨越过高峰也隐藏在低谷。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这种感觉也只有在第一次和初恋男友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体会过。” 说着说着，瑟琳忽然发现一个宛如看见新大陆的现实。 “喔，陆博士，你的眼神在逃避什么？”瑟琳忽然笑了，笑的很灿烂。 鲍勃和梅林听完皆是朝他看去，前者更是过分地吹了个口哨：“之前就听说过你没有女朋友，现在看来，你不会还是......” 鲍勃的话没有说话，但几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陆时羡一键三连的功夫颇为到家。 但鲍勃这会哪会相信，他宽厚的手臂揽着陆时羡的胸口，好心地推销道：“看来你还没能完成那一步，放心过几天我会亲自带你体验米国女孩们地热情。” 陆时羡当即表示惹不起，他现在就已经被这些热情弄得有些狼狈。 多少有点无语，本来抱着看好戏地心思看着他们现在如此高兴的模样。 但没想到，还没等到看见他们后面收到“惊喜”的样子。 “惊喜”已然到来。 再三婉拒了他的好意之后，陆时羡不得不答应去学校附近酒店庆祝即将到来的假期。 虽然他已经知道，这是虚假的假期，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说出来扫兴。 米国人总是这样，一点小事就喜欢聚众庆祝。 他是很适合独处的人，但入乡随俗，偶尔“放纵”一下，也未尝不可。 在某些方面传统但并不意味着性格就是守旧的。 把握好那个度就好了。 在这一点，他一向做的不错。 晚上七点，四人在耶鲁约克街附近的一家酒吧聚首。 “morys酒吧在耶鲁很出名，他们有一个传统。”瑟琳点好零食酒水，轻车熟路地和这里地侍者打了个招呼，然后接着介绍道：“耶鲁大学参与的任何体育比赛队伍，只要胜利之后，都会来到这里庆祝获胜地喜悦。” “虽然我们不算，但是我觉得你们体验一下这里的特别风俗。” 陆时羡一听风俗，头都大了。 于是连忙拒绝：“还是不用了吧，我最近身体可能不太舒服，不太适合做太剧烈的运动。” 此言一出，几人都笑了。 在他们眼里，对待学术如此认真，看待问题如此简单的陆博士也会有这样一面。 要知道他们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来自华国的留学生了，也有不少开始显得很生涩的，但过了一段时间，有的人背地里玩的比他们还花。 瑟琳娇笑着从进门的侍者接过酒杯：“安啦！只是喝酒而已，陆博士你在想什么？” 第436章 故事的力量 “其实我刚刚什么都没想。”陆时羡依然在口是心非。 “来一杯？”听见有他嘴硬，瑟琳也不在意，将酒水分别倒进四个杯子里，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陆时羡。 “谢谢！”陆时羡从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酒量自然没有长进，但杯子里装的只是bud light而已。 这是安海斯-布希公司一经推出就风靡米国的淡啤，度数不算高，但醇香浓厚。 如果每次聚会都是用的这种酒，他也能大包大揽吹一句自己千杯不醉。 看着瑟琳一杯一杯像是白开水一样往嘴里倒，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啤酒虽然不醉人，但喝多了也胀肚子啊。 “今天不是高兴的日子吗？”陆时羡看不下去了，劝解了一句道：“瑟琳，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瑟琳对着三人强挤出微笑。 “看来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陆时羡一向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正当他准备翻过这个话题的时候。 旁边的鲍勃却兴趣十足地说道：“喔！有故事听咯！” “我想瑟琳你一定是遇见感情的困扰了，这里的人谁没有发生过故事，大家互相分享一下，我们就拥有了四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陆时羡刚准备说不怎么样，却没想到瑟琳还玩真的，直接开始了。 “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我有一个男朋友，但现在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见面。”瑟琳的语气颇为落寞。 “所以你们分手了？然后你现在失恋了？”鲍勃想也不想地接话道：“我想说这对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然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下一段邂逅了。” 却没想瑟琳朝着他怒目而视：“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想这次我要认真对待这段感情了。” 闻言，鲍勃有些愕然地张大嘴：“oh！no！”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想太多了，只是一艘船在外漂泊了太久。”瑟琳摇头道：“所以总有一天它会想着靠岸，过着安稳的生活。而现在，这一天似乎到来了，我想不到以后还有什么人会比桑德斯更适合我。” “如果你已经如愿，这会儿你不应该是这种表现，所以你们俩是遇见了什么阻碍？”梅林终于插嘴说了一句。 瑟琳点点头：“没错，我是在他来耶鲁留学期间和他认识的，而他现在已经入职了海德堡大学，成为了医学院的一名教授。” “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要跟着他去德国读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为她祝贺。 “海德堡大学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医学家卡尔.冯.巴赫曼、化学家门捷列夫和哲学家黑格尔都曾在这里求学，这波完全属于是强强联合了。”陆时羡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祝福：“而且生物学和医学天生一对！它们息息相关、相互依存、互相促进，恭喜你瑟琳。” “说的没错，也许未来你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相信我，他\/她在生物医学领域绝对天赋异禀。我仿佛看见一颗新星在冉冉升起。”鲍勃也跟着陆时羡地话接着往下说。 这倒是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瑟琳很快收敛笑意，有些犹豫道：“可是我舍不得米国，舍不得耶鲁，舍不得在这的一切。前往徳国海德堡就意味着和这里告别。包括你们在内，我很难再见到我的父母、我的亲友和我的挚友们。” “但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的理性告诉我，我应该放下留恋，前去追求新的生活。所以大概率过一段时间，你们可能就看不见我在这里的身影，就要和你们告别了。” “好了，我的故事就说到这吧，今天谢谢你们的倾听，我的心情好了不少。”瑟琳说着说着又慢慢焕发了光彩。 “该死！”鲍勃一拍额头道：“所以你现在舒服了，我们就要难受了。” “下面谁来？不说也可以，一个人把剩下的扎啤解决就行。”这本来就是鲍勃地提议，他嘴里说着难受，但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我来吧！”陆时羡看了一眼剩下的量，已经放弃了挣扎，然后将他一路求学的故事分享出来。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数百万人同时进行竞争。”梅林颇为感触地说道：“你们居然要经历如此多的考试才能考上一所高校。” “但我在英格兰，可能轻而易举就能申请上比你排名比你更高的学府。” “或者说哪怕是来自非洲的大兄弟只要表达出留学的意愿，他们来到你们顶级学府的方式也比你们” 鲍勃和瑟琳也发表了类似的言论。 很快，鲍勃说得他在早校时的遗憾，没能把握好机会成为一位足球运动员，至于他后面吹嘘说自己必将代替几位巨星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之一。 几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 梅林则是说得他的童年，是怎么一步步被来自英格兰的几位伟大科学家培根、牛顿、瓦特、法拉第、达尔文等等潜移默化的。 最后让他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生物学家。 晚上十点多，在陆时羡不断的暗示加明示下，四人小聚会走向了尾声。 结账的是瑟琳，如她所说，自己过不太久就会离开。 所以，这个机会都没人跟她抢。 陆时羡急着回去“放水”，无心欣赏纽黑文美丽的夜景。 对他而言，喝酒或许是极其没有工作效率的一件事。 但倾听来自别人的故事却让他感觉此行不虚，感触颇多。 在我们漫长而又短暂地人生旅途，总有一些触动人心，值得铭记的故事。 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人公，我们无法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但确可以通过别人的故事来充盈自己的人生，或是激励自己继续前行，或是带来别样的感悟。 而今日的新篇章或许就会成为未来的旧故事。 或是由口耳相传，或是由笔墨挥洒，或是由胶片记录。 所有的所有，都将成为历史让后来者感叹，供未来者追寻。 而陆时羡在这一刻，不期冀自己能够被写进历史甚至是教材。 但他希望自己未来的故事被偶尔提及时，起码是催人奋进的，起码是热泪盈眶的。 这也就足够了。 这也正是他眼里故事的力量。 第437章 终究是我不配了 差不多早上七点多的样子。 陆时羡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尽管昨晚经历了一场宿醉，但那种程度还没到动摇陆时羡意志力的程度。 小长假的第一天，他已经有了预约。 今天的安排是前往mit，拜访他高中时期的生竞队友，王辅文。 过去在ucd时期，他也有这种想法。 但奈何从ucd所在的戴维斯市到mit所在的波士顿，光是坐飞机就需要是五六个小时的行程。 这对于当时惜时如命的他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但现在来了纽黑文，驱车都只需不到两个小时。 于是去mit成了一件可行性很高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这显然只是顺带。 他更多的想法是前往mit，见识各大名校不同的学术氛围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于是他随意从衣柜里扯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穿衣、洗漱再到出门，一整套流程下来，仅仅消耗了他十分钟左右的工夫。 米国没有高铁，飞机、大巴和自驾几乎是他们最常见地三种出行方式。 直线距离不到两百公里，陆时羡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大巴。 在不用赶时间的日子里，这种交通工具几乎就是最好的“风景缆车”。 陆时羡颇有闲情逸致地欣赏着窗外的异国风情。 从连绵的农场、草地、湖泊到旷野、溪流和山谷，大巴车逐渐驶入现代化建筑的包围中。 不用询问，陆时羡也明白自己应该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马萨诸塞州理工学院了。 说起来也好笑，说起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会以为是三流或者野鸡大学。 但若是现在说起它的另外一个校名，应该是无人不晓了。 麻省理工学院位处米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属于波士顿地区。 不得不承认，说起硬实力，它在耶鲁之上。 榜单确实不能说明太多问题，但所有的榜单应该可以。 它每年在各类五花八门的大学排名里均能位列世界前五。 工程学、计算机科学、物理学、经济学等专业常年能够竞争前三的宝座。 截止今年，先后有85位诺贝尔奖得主在麻省理工学院工作或学习过，这个数据在全球高校中排名第五。 除此之外，还有2位菲尔兹奖得主以及二十几位图灵奖得主曾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工作过 。 当然，现在mit再牛也跟他没关系， 他此时只是一个参观的无名过客。 无人知道他来到了这里，除了正在这里工科学院攻读计算机博士学位的王辅文以外。 从波士顿北边的moldencenter抵达波士顿北站。 陆时羡一路向南，在终点剑桥站下车。 出站后，在他的左手边，他看见了麻省理工的大门。 “在？我在校门口等你。” 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挺忙的。 没有在群里大声喧哗，陆时羡到了目的地，马上就给东（导）道（游）主发了一条私信。 也没有长篇大论套近乎，内容言简意赅，应该符合他印象中对王辅文的性格判断。 果不其然，五秒钟之内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六分钟后到。” 听到这话，陆时羡放下心来。 有的人说是几分钟，很可能要用两个小时。 但有的人说要几分钟，很有可能只用数十秒。 陆时羡相信王辅文应该是后者。 但显然，出乎意料的是王辅文正好卡着整六分钟的点来到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依然是毫无意外的，没有姓名的简洁式招呼。 王辅文比过去成熟了不少，身着黑色风衣，头发浓密，双手插兜显得颇为精神。 “王辅文，你作为学霸，发际线没有后移，我很能理解。”陆时羡随即对他当面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但是，让我不解的是你刚刚从大门口出来的时候，你不快走几步过来，反而放慢速度是什么意思？” “强迫症。”王辅文依然是酷酷地给他来了三个字地回应。 陆时羡无语，当即明白要跟他正常沟通是不可能的了。 话说，异国他乡见同胞加老乡，不哭的两眼泪汪汪也就算了。 这家伙几乎是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啊。 根据米国去年的数据，mit每年的录取率只有不到10%，这意味着10个申请mit的学生当中，有多于九位的学霸要被刷下来。 王辅文作为十位学霸中留下来的零点几，王牌计算机专业从本科读到博士，自然有自傲的资本。 你是大爷你牛逼，终究是我不配了。 “得嘞，把我带到麻省理工学院生物学系大楼就行，你可以忙你的去了。”陆时羡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对他做太多指望。 “ok！”王辅文回应完，在前面带路。 沿着波光粼粼的查尔斯河长驱直入，两人很快就来到了mit的主楼群落。 王辅文自然没工夫给他做什么介绍，还好来的过程中做了一点功课。 mit 里的大楼一般都是用数字来命名。 他此时看见的是是主楼的入口，7 号楼。 上面刻着“williambarton rogers”，据说是为了纪念mit第一任校长罗杰斯 。 从7 号罗杰斯大楼进去，慢慢跨越“无尽长廊”。 这里的纪念碑写着一句话：only victor remains and a fame secure.（只有胜利者永垂不朽，只有名声永久留存）。 很快他便来到3，4和10号大楼，也被称为麦克劳林大楼。 10号楼是学院中心，这里的麦克劳伦大圆顶，极尽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的对称之美。 据说这是mit最具历史和代表性建筑，陆时羡原本还不以为然。 但当他站在这里，仰视廊柱和大穹顶时忽然明白了。 亚里士多德、牛顿、达芬奇、达尔文、哥白尼、富兰克林、巴斯德、拉瓦锡、法拉第、阿基米德...... 面对头顶上镌刻的那些星光璀璨的名字时，很难有人不会顿时生出一股高山仰止的感觉。 第438章 如果能重来 跨越主楼群。 他来到第32号楼 见识了这里的特色与新奇，它是电子工程与计算机科学系所在地，外形看上去奇形怪状、东倒西歪，甚至有点像是喝醉的醉汉，非常具有创意。 随后是w79号楼。 整个外墙充斥着形状各异的空洞，就如它的设计理念一样，整个形态如同一个静止的海绵。 最后来到68号楼。 这是一栋现代化科技大楼，虽然高耸入云、气派不已，但和其他标志性的建筑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之所以引起陆时羡的注意，是因为这是一栋生物大楼。 而他的目的地也快到了。 虽然校园的景色远远不止它眼前看到的这些，但他倒还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地。 “前面到了，回见！”带领抵达生物系研究生院教室，王辅文脚步匆匆提出辞呈。 陆时羡也没管他，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人。 作为一名研究人员，有的时候真的感觉时间太不够用了。 独自上楼。 走廊里悬挂的一张张黑板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显然是mit的学生留下的东西，上面记录着学生们各种各样的笔迹。 每当他们在学习过程中遇见的困惑，短时间在讨论中得不到解答的，他们就会记录在教室走廊外的公共黑板上。 在有人看到问题之后，将他们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并适时更新。 他们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继续课堂上未完成的讨论。 试着走近些，陆时羡看见了一些黑板的内容。 “关于非培养法进行mdm功能研究的思路拓展？” 哟呵！陆时羡有些惊讶。 问这个问题的学生有点东西啊，mdm（微生物暗物质）都敢拿出来讨论？ 暗物质应该最先出自于物理学上的概念，是从理论上提出的可能存在于宇宙中的一种不可见的物质。 事实上，宇宙中超过90%的物质是暗物质，人类探索的已知物质仅为宇宙的5%左右。 那么类比到生命科学领域，微生物也有暗物质。 作为世界上存在最广泛的生命形式，除了广为人知的森林、湖泊和城市，在人迹罕至的深海、沙漠和地壳以下也能发现它们的身影。 它们出现在地球的各个生境之中，目前有超过99%的细菌和古菌物种无法以纯粹的培养方式获得。 于是在学界，这些只能以非培养方式检测到的未培养微生物慢慢被称为微生物暗物质。 关于mdm研究领域的匮乏无异于3d器官或组织打印的方法应用。 这里的匮乏自然指的是成果。 科学家们总是对这些充满未知领域充满热情，它们都属于当前无比前沿热门的研究领域。 但遗憾的是几乎没有人能够拿出有推动性的成果来，用一句玩笑话来概括就是“又菜又爱玩。” 所以，陆时羡自然不会对黑板上的解答有所期待。 但还别说，除去大部分颇为奇葩的答案，还真有一些给人不少启发。 “探索使用宏基因组、宏转录等方式对mdm进行研究。” “ 运用nanosims及fish技术。” “运用raman和异源表达技术。” ...... 陆时羡接着看下去。 “关于circrnas组织特异性表达和发育特异性表达的几点疑惑？” 探究环状rnas的起源？ 牛的！陆时羡不得不为这位研究者伸出大拇哥，祝福他在研究中一帆风顺。 “运用冷冻电镜成像技术在蛋白质结构研究上的一些想法？” 冷冻电镜+生物大分子\\u003s 关键词验证通过，内容再靠谱一点的话，公示成立。 陆时羡仿佛看见有人在《nature》、《science》以及《cell》期刊上发论文发到手软。 还好，还有一部分黑板上的内容是中规中矩的课程知识点疑点讨论。 终于到他能够参与答疑的环节了吗？ 不过根本无需它出手，陆时羡已经在黑板上看见好几种解答方案，其中不乏有极具创新性的想法。 emm，就离谱。 现在，陆时羡愈发能够体会到王辅文的感受了。 在这种竞争如此激烈的学校学习，没有一点天赋和大心脏，那是混不了的。 想从中脱颖而出需要付出比平时更多的辛勤努力。 简单的不如人家集思广益的全面，难的压根插不上手。 陆时羡选择狗带。 远离长廊，顺着价值百万的大理石阶梯继续前行。 正好遇见一群学生三三两两地往一个教室里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要上课了。 只是体验，所以没有关心这是何种课程，他也跟着人群进入教室。 值得一提的是，教室后面摆放着摄像机，这应该是录像吧。 直到教授到来，课程开始，没有任何人关心他的到来，也无人指出他这个陌生面孔。 陆时羡对此毫不意外，之前就听王辅文提过几个字。 事实上，不同于隔壁哈佛大学的傲娇。 在麻省理工，门禁或是校园卡基本上形同虚设。 mit不排斥任何一个求知者进入他们的教学楼或者是课堂。 除了需要保密的地点之外，很有可能一堂课里，本校学生仅仅只占到所有旁听者的一半。 哪怕实验室也一样，这里的实验室外部都是用玻璃门隔绝着，隔老远他就能看见有人在聚精会神地工作。 说实话，陆时羡有点酸了。 如果能重来，他要选李白。 啊，不对。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如果有的选，他的确会将mit纳入考量范围。 只是，可惜没如果。 很快，来自讲台上教授的板书声忽然将他的思绪打断。 抬头一看，一位男教授正在白板上写下“fractionating life”。 fractionating字面上的意思是分馏或者是把什么分成几部分。 那么此处应该翻译成“解析生命”是比较合理的。 陆时羡顿时惊了，随便进来听一节课，这么刺激？ 第439章 熟悉的提问时间 难不成生命起源之谜终于要在这一天揭晓了吗？ 当然，答案也确如他心中预计的那样。 授课的内容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误会。 显然这应该只是一次科普入门的讲座，对他而言都是相当基础的内容。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授课老师的水平似乎有点不一般啊。 有的时候，学问做多了之后，就会产生一种直觉。 一种光是听人遣词造句之间就能觉察到对方水平的感觉。 “当把生命碾碎成原子时，我们就能根据当时的状况，以最粗略的方式来描述生命。”可能并不是第一节课，所以男教授没有进行介绍。 也没有任何开场白，他直接进入主题。 “这样就有了一个很简单的描述，我们可以用一只蝴蝶、一个细胞或者类似的东西，将其碾碎，使它分解为原子。” “可以说，所有生命体的原子组成都差不太多，在原子层面，你有63%的成分是h（氢），有24%的成分是o（氧），有10%是c（碳），有1.4%是n（氮），有0.2%是p（磷），以及少于0.1%的s（硫）。” “这组成了你的大部分。” 这种形容，在2014年的课堂还相当少见，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描述所吸引。 陆时羡也不例外，将生命微观到原子层面进行讲解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涉及到多个学科，需要很全面的知识积累。 “另外还有微量的离子，ca、cl、k、mg、mn以及极其微量的se，但是这些微量的离子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 “不多于六种原子，也就是说元素周期表里的一百多种元素中，你们需要关注其中六种原子，其余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事实上，那些元素在其他化学反应中有各种用途，但我们不需要。” “而我们要讲的氢、氧、碳、氮、磷、硫等等，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这其实也不太重要。” 此时，教室里已经是面面相觑。 所以，都不重要，那现在还讲啥呢。 但很快，教授没有卖关子，给出了答案。 “因为，在这种级别上对生命进行描述基本没什么用，这并不是令人满意的描述。”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一个更让人满意的分子组成。” “不在原子级别而是在分子，很明显你差不多就是由一种特殊分子组成的。” 此时，教室里坐着的学生在脑海基本都浮现出一个答案。 “没错，那就是水分子。”教授很快给出了大约相当于初中水平的答案：“对一个mit学生的的描述就是，他们身体里有大约80%都是水。” “如果只是直接的说，对吧？” 此言一出，有不少学生为他诙谐的语句笑出声来。 “你还有其他属性，但是首先得说，人体80%都是h2o，剩下的20%其实非常有趣，但水有很多，现在我们来看一下干重。” “但这次我们来看重量比。而非原子数。” “你的干重来自蛋白质，大约有50%来自蛋白质，大约15%来自碳水化合物，大约10%来自脂质和脂肪，以及15%左右的核酸dna与rna。” “所以，我们在原子水平解析了你，在这些大类的水平分析了你。”教授在白板上板书完，话音突然一转：“但我觉得这种描述仍然不够有趣。” 此时，这些mit的学生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虽然可能里面很多人并非生命科学相关的专业。 但事实上，到这里这节课才刚刚开始。 教授的话还在继续。 “这只是大体的描述，我们还需要更有趣的描述。我们要确切知道，这些分子究竟是什么？蛋白质的具体作用是什么？碳水化合物的作用是什么？脂质的作用是什么？” “它们的特征又如何赋予细胞神奇的属性？” “所以我们还需要更深入一点，我们要了解化学，以及化学是怎样形成这些属性的，所以我们要快速地讲一下化学。” 教授说着露出笑意：“这会对一门正式的化学课很不公平，毕竟你可以在mit的其他任何地方学习化学，人们也可以在mit网站上修习它，但是我们还是要进行化学的闪电旅行。” “它仅仅为了学习本课程所需要的那部分而已。” “当然，以后万一有人问起，你最好别说是在我的生物课上学的化学。” 此言一出，全场哄然大笑。 于是至此，这节课非常戏剧性地转成了化学内容。 如果没有听前面的内容，陆时羡觉得这是化学课也不为过。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 这些内容说实话对在座的大部分本科生和研究生而言可能稍显幼稚。 但对博士后的他来说刚刚好。 这显然只是一节具有科普性质的公开课，如何将简单的内容讲的出彩，将枯燥的学术知识讲的生动，将多学科的知识融会贯通到一起，这无疑需要很深厚的内功。 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陆时羡暂时可望不可及。 从知识求知者到从知识探索者，从知识创造者再到知识输出者。 陆时羡自认为还处在第二阶段，面对第四阶段的大佬，他也得低头。 在距离下课的最后五分钟，教授洒脱地放下手里的笔。 “好,又到了问题时间，回答这个问题，来检测你自己对于这堂课的认知情况。” “我们从原子层面解析生命，从分子层面分析生命，除此之外，你觉得还有哪些更有趣的描述来解析它。” “从生物学来描述最好，若不能也无所谓，毕竟我们刚刚上了一趟化学课，不是吗？” 欢笑声结束后，很快有人开始作答：“显然能作为生命存在，在我看来它们有着共同的特性。” “一是有着完整的结构细胞，例如都有膜的存在。二是它们都需要新陈代谢，也就是您刚刚所描述的化学反应。三是能够繁殖后代。” 男教授打了个响指肯定了他的回答：“right！很不错的回答。” “你从膜、蛋白质和基因这个角度解读了生命，它们也的确是支撑生命的三个必需核心过程。” “这很有趣，还有吗？” 第440章 意识之光不会照耀静止之处 研究生微笑摇头示意自己发言完毕。 男教授将目光重新投向在座的学生。 教室里的学生们忽然蠢蠢欲动起来，每个人都有回答问题的欲望。 陆时羡混在最后一排，前排举起的手臂就已经将他淹没。 他多少有些无语，但他并不意外。 其实之前交换学习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这一点了。 他之前在金陵上课，其实相当大一时间学校实行的是“我讲你听”这种类似于填鸭式的教育。 有天赋好的鸭子“胃口大”一口吃的下去，于是他们就学会了思考，自己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东西吃。 当然，大部分鸭子“胃口小”，一口气吃不下去。 于是聪明一点的鸭子开始动脑，不管吃不吃得进去，先吞进去再说，大不了没人的时候自己反刍消化，这样能够最大程度节省进食的时间。 那么既没有天赋也不动脑子的鸭子们就只能将吃不进去的部分吐出来，等吃进去的消化了再花费时间继续进食。 人们规定这些鸭子吃完就要下水。 他们划定一个圈，在这个圈子里三天一小游，七天一大游，一个月来一次远游。 这些鸭子必须按照他们规定的姿势和赛道来进行比赛，凡是有鸭子犯规，就要取消比赛成绩。 游在前列的鸭子收获奖励和瞩目，自然不断激励后来无数的鸭子前赴后继。 只是这些鸭子习惯了在圈子里游泳，习惯了固定一个方向前行，习惯用一个姿势前进。 但在外学习的这段时间，他看见的是学生能够随意地坐着与老师聊天，并没有坐姿和其他纪律要求，他看见的是学生能够在课堂上打断老师进行提问，但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鼓励学生多开口多表达似乎是所有教师的共同要求，可以不用举手，也可以不用起身。 倾听固然是一种好习惯，但上课总是不发言，在这里会被认为是学习态度不端正，对本课程甚至专业不太感兴趣，然后慢慢被边缘化。 就比如现在，在他听来，很多发言的人说的毫无根据甚至听起来非常弱智，但男教授还是面带微笑地鼓励了他们。 以前他还为第一次亲身体验这一点而感到惊奇，为什么不拿来主义，直接将这些好的做法照搬回去。 但现在他能够在愈发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区别。 任何一个看似不合理的事物一直存在。 一定是出于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合理性。 就像是南橘北枳，就像是入乡随俗。 你可以尊重，但没必要迷信，也没必要盲从。 实事求是、因地制宜，根据自身实际情况积极探索也许会更好。 “嘿！小伙子现在只剩你一个人？”陆时羡的耳边忽然传来男教授的声音：“大家都讨论的很热烈，我们欢迎任何一个学生发表自己的观点。” “你可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我想至少在mit欢迎每个在此求学的学生，至少在我的课堂，每个人都有发表观点的权利。” “所以，你听了这么久一点就一点想说的没有吗？” 陆时羡抬起头，忽然发现教室里二十几个人一齐望着自己。 看见这么多鼓励的眼神，他忽然笑了。 陆时羡稍微为自己的走神找了个理由：“我很抱歉，生命是如此的奇妙，让我想的太入神。” 男教授也笑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可以把你的思考分享给我们吗？” “当然。”陆时羡肯定地回答道。 再次站在教室里回答提问，这对他而言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其实对于生命的理解，他已经回答了不少次了。 但每一次在每个阶段都会产生不同的理解。 随着学识与眼界的不断增加，现在他看待生命也是多维度的。 随便说一个别人没有提出的观点，对他而言只是张口就来。 “在我看来，假如以生命为界限，由微观粒子所构成的宇宙万物都能粗暴地分为生命体和非生命体。” “假若后者是无机的周期性晶体，那么对于生命来说，它们就算是无序的非周期性晶体。” “任何事物都将从有序走向无序，迈向熵的最大化，所以我们生活在一个绝望的熵增世界。” “生命无疑是脆弱的，它们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存续而努力进行着新陈代谢。 “就比如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向四周散发着热量。” “但这并非偶然，而是必要。” “因为我们正是以这种方式，来清除在生命存在中而不断产生的熵。” “在某种维度上来说，生命并非是平衡系统，因为它们以负熵为生。” 陆时羡说着说着，教室里已经没有了声音。 但他还得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意识之光不会照耀静止之处。” “看待生命历程，其实也是浏览它们不断摆脱固化、不断发出存在的讯号、不断跃迁突变寻求更好的自己。” “换句话说，我们每个人从产生意识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断与熵增抗争的路。” “科学发展史是一部人类不断纠正认知偏差的历史，毕竟费曼曾经说过：假如一个人能以所有人都能明白的口气说话，那说明这是哲学而非科学。” “许多科学家揭示了科学的可证伪性，但很遗憾熵增定律被证伪的几率远比牛顿力学或者相对论更低。” “所以这条路或许注定不可能成功。” “但这也正是生命伟大之处！” 陆时羡说完之后，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但此时的轰鸣掌声却说明了一切。 大部分人为他所作的回答而感到惊艳然后陷入深思。 还有少部分人露出懊恼之色，显然这个观点他们也曾听说过，却没能想到这一茬在这里提出。 男教授终于将鼓掌的双手垂下赞扬道：“我自承担mit这门mooc以来，你不是第一个在我的课堂上讲物理知识的，也不是第一个引用埃尔温的着作，提出生命是负熵概念的学生。” “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叙述能力是最好的，你的思考角度也很独特。” 接着他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物理系的研究生？” 第441章 传奇就在身边 还没等陆时羡回答，窗外已经传来下课的声音。 示意其他学生可以先行离开，男教授和陆时羡继续刚刚未完的话题。 “不，准确说来，我现在正在研究植物遗传育种。”陆时羡如实相告，他的物理水平他自己最清楚。 就算恶趣味地承认下来，也只是徒劳而已，还容易给人留下不好地印象。 真正的学者看一眼就能将其拆穿。 “哦？”教授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植物加遗传，很不错的研究领域。” “不过，你对其他的学科也有研究？” “毕竟你刚刚的发言可不像是一位学植物遗传育种的学生。” “谈不上研究，只是一点了解。”陆时羡摇头道：“只不过在我看来，现在的产生学术成果的途径越来越依靠多学科综合与跨学科交叉。” “这应该也是未来进行前沿科学研究的趋势，多了解一点其他领域的知识算是有备无患。” 男教授赞许地点头：“的确如此，新世纪以来，许多生物学领域重大突破都是出现在交叉领域。我过去曾参与的人类基因组工程应该是最典型的实例。” “基因组绘制和测序是工程的重点，它就需要用到数学。例如使用dna多态性进行人类基因定位的数学问题，这个想法虽然早在1980年就已被提出，但应用所需的数学和计算问题由于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从而搁置。” “而人类基因组工程的核心则是dna结构，又和物理学紧密相关。它的发现离不开威尔金斯、富兰克林等一批杰出物理学家所运用的x- 射线衍射技术。” “除此之外，它涉及到的还有医学、工程学和信息学等领域的知识。”男教授最后颇为感叹地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的科学研究在单一领域已经越来越难出现突破性的成果了。” “这也不仅仅只是领域和学科之间的融合，就连科研与应用也在各自分工中又呈现出紧密结合的特点。“ 陆时羡听完，心里顿时有些惊讶。 这么牛？参加过人类基因组工程？ 那么看来眼前的男教授应该不是无名之辈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在里面打杂的，现在也成长为各个领域的权威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让我们下次课堂见，下一次的课程内容会更深入。”男教授收起包，和他告别，准备离开。 陆时羡一边出去，一边向他解释道：“这可是真是遗憾，我正在耶鲁承担博士后研究工作，并不是总有时间来倾听你的授课。” “不过还是很感谢您的邀请。” 这次，吃惊的轮到了男教授，惊讶的眼神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是吗？你看上去真年轻，我还以为你是本科生或者硕士研究生。”他说着露出笑容来：“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这是mit的公开mooc，你在耶鲁只要搜索我的名字就能看到这个课程。” “我叫erder，小伙子，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男人离去的背影消失了，陆时羡站在原地仍有些意外。 “埃里克·兰德？”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个课上，居然撞上了这位。 什么参加过人类基因组工程，他压根就是人类基因组计划的主要领导者。 于2001年，发表在《science》杂志上的人类基因组序列草图重要成果的领衔作者。 在基因组学相关研究上，兰德一直都是相当于推动者和引领者的存在。 比起陆时羡，可能他的一生，更像是开了挂。 17岁，第一次参加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就轻取金牌。 20岁，从普林斯顿数学系本科毕业，到牛津大学深造。 22岁，仅过了两年的时间，就提前拿到了牛津的数学博士学位，进入哈佛大学商学院任经济学助理教授。 29岁，转而研究生物领域，破格被mit聘为生物系助理教授。 30岁，又回到哈佛大学商学院任副教授，同年荣获麦克阿瑟天才奖。 33岁，回到mit，任生物系终身正教授。 40岁，当选米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从数学到经济学再到生物学，从普林斯顿到牛津大学到哈佛大学，再到麻省理工。 这才是真正天才的经历，反复横跳的神一般的存在。 和这位比起来，现在的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陆时羡怎么也想不到。 在2014年，如今已经57岁的他居然还在课堂上给人上公开科普课。 平时都是在文献综述和论文引用里看见的名字，刚刚就亲切地站在他面前。 数十分钟后，和王辅文发了个讯息，陆时羡离开了mit。 回去的途中，他的心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这次的旅行，看见了迥异的自然风貌，也体会了别样的人文风景，还偶遇了人类基因组工程的领头人。 但他觉得此行的收获远不于此。 更深层次可能是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人物忽然露出真容。 以往立下那些遥远的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目标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参照物。 原来，当他们站在自己面前。 也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 他们并非不可直视，也并非遥不可及。 传奇就在身边！ 傍晚时分，回到耶鲁。 陆时羡动力满满，浑身充满了干劲。 显然，在放假期间，这种症状唯一的解药是去图书馆扫书。 不过，真正的学习不应该总是落在纸面上。 好在，这种饮鸩止渴只维持了三日。 三天后，所有曼伦教授项目组的成员都收到了一则通知。 所有人需要在明天参加全体会议。 不用猜，陆时羡也明白曼伦终于开始动手了。 真正的研究项目开启了。 第二天的早上。 共同前往实验室大会议室的路上，陆时羡依然能听到来自自己组员的抱怨声。 “搞什么啊？”鲍勃顶着两个黑眼圈，颇为不满地说道：“怎么才过了三天就又要回来，我们组的任务不是都已经完成了吗？” 第442章 不行，这得加钱! “要知道，昨天我还在意利国看球赛，收到通知之后，今天凌晨一点多坐飞机赶回来的。” “我的天！那可是迪洛伦佐的比赛，你敢信我居然中途放弃观看了他的比赛。” 旁边的瑟琳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正处于热恋之中的女人被突然打断，这种感觉不难想象。 唯一看起来比较平静当属梅林，一脸无所谓。 显然，突如其来的通知并没有干扰到他。 “好了，既然来都来了，你们不如想一想待会会发生什么？”陆时羡的注意力转移之术施放的很是成功。 “还能是什么？”鲍勃很快回答道：“无非是要结题了。我之前以为我们领先的进度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个满意的假期，如今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瑟琳的心理调适能力似乎很不错，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优雅范儿。 “这么一想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毕竟比起其他人我们还休息了三天。”她噙着一抹微笑说道：“幸好我前两天没有做出远赴徳国的决定，反正也就耽误这么几天的功夫。” 梅林却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陆时羡，似乎看出来了些什么。 “我想事情似乎没有简单，陆博士，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们提示的吗？”梅林言语一出，其余几人的目光皆是汇聚到陆时羡身上。 陆时羡倒是没想到梅林的感觉这么敏锐，居然这么快就猜到自己是知情人。 不过，现在大戏还没有摆上台，却是没有提前剧透的必要。 于是他含笑摇头：“我说与不说，无非是先后几分钟的时间差距，你们待会就知道了。” 这么一说，几人也都不再纠结，加快了进入大会议室的脚步。 来到熟悉的例会场所，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其余人也皆在讨论此次的临时会议，而且表现的与他们无异。 “彭斯教授，发生了什么？三天前不是已经进行了一次组会了吗？”一位博士生颇为不解地和自家地小老板讨论着：“而且平时的例会，可没有我们参与的必要。” 名叫彭斯的教授似乎和这个博士生关系不错，耸肩摇头回道：“事实上，昨天收到通知的时候我也感到很疑惑。” “曼伦不好打交道，我试图私下询问过莫蒂，然而他却说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关子。” 彭斯教授的解惑反而让周围的人变得愈发好奇，好在坐在首位的曼伦并没有让大家等待太久。 “各位同仁们，很高兴在这里再次见到你们。”曼伦的开场白显然并没有收到效果，很多人都是面无表情。 没办法，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稍微表示出心中的不满。 在许多人眼里，作为发达国家的米国应该是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但实际上，有句话说得好：资本不灭，加班永存！ 哪怕在唯一没有加班文化的新东兰也一样，并不存在绝对不加班的国家。 只是米国人比较重视工作和生活的平衡，该加班的时候也加班，但从不加无用的班。 显然，在他们眼里，才过三天就召集全员，组织这种会议的效率极其低下，自然不太乐意。 曼伦显然很享受这种你看我不爽，但是你又只能忍着的事情。 环视周围一圈之后，他才颇为愉悦地继续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是想宣布一个事情。” “那就是关于水稻基因克隆测序及其种质间遗传分化项目到现在为止，正式落下帷幕。” 曼伦教授地宣言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显然大多数人心中都有数，提前几天进行结题虽然不符合往来的习惯，但得到接受并不难。 但他接下来的话语直接让整个会议室沸腾了。 “同时，脱胎于此的新项目在这一刻正式进行。”曼伦教授的话音不大，却如同重锤一样敲击到每一个人的心中。 “它的名字叫做：一种新型禾本科植物与水稻的比较基因组学研究。”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而后便是热议的喧嚣。 “法克！这个太突然了，为什么之前没有一点音信传出来。”一位副教授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看着曼伦满是惊愕之色。 “谢特！我还以为要结束了，却没想到还没开始。”一个研究生双手抓头，宛如戴上了痛苦面具： 和他一样表现的学生不在少数。 “见鬼！比对实验再多做一秒，我就会爆炸。数据分析再多搞一点，我就要融化。” 鲍勃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行，这得加钱！”他愤愤地说道：“曼伦老头没有理由只出一份钱，让我们打两份工。” 而梅林却在此时很快联想到什么，迅速想清前因后果，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几秒钟后，话筒里又传来曼伦的轻语。 “都安静下来吧，关于这件事，下面我来做一点简单的解释。” 他的一句话重新使会议室恢复平静，但却像是磁铁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见状，他满意地继续说道：“前不久，在西海岸一座人迹罕至的无名礁岛上，有一位船员碰巧发现了一种植物。” “他带回来的这种植物，在偶然中被当地的学会发现。” “虽然他们事后封锁消息尽力掩饰，但没有事情能够逃过我们的情报机构。” “根据后面从大洋洲传回来的研究线报，这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禾本科草本植物。” 这显然是一个引人注意的消息。 此时，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描述中。 “虽然奥克兰大学已经占据先机，率先进行了其基因图谱以及基因组测序工作，并以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将成果发布在预录网站。”曼伦教授继续解释。 “但是他们不曾得知，我们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为了不大范围引起注意，我们只好以之前的项目名称进行公示立项。” “但现在，已经有不少研究机构收到消息，而我们已经得到了第一个阶段性成果，是时候公布我们的研究计划了。” 曼伦显然懂得如何在米国引发人们的激情，解释结束后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整个会议室宛如进入了狂欢时间。 第443章 追光而遇，沐光而行! “虽然它脱胎于上一个项目，除开实验室本身立项申请的来自联邦资助经费，新项目同时申请到了国家农业部的补助资金。” “也就是说，就个人薪酬而言，大家完全可以将其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项目，奖金更丰厚。” “就研究成果而言，后者的规模更大，研究前景更广阔，一旦获得成功，都将是今年遗传育种圈乃至整个生物圈的轰动性成果，大家都有机会在这样成果上署名。” 此时没人能够想到，鲍勃只是为了吐槽的抱怨话，在此刻竟然一语成谶。 什么？没人愿意加班？ 那可能只是你给的不够多！饼画的不够大！ 于是，在升职加薪的诱惑下，曼伦教授的新项目在万众齐心之下得到了认可。 陆时羡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真的在这里又学到一手。 要知道，曼伦迄今为止连第一个项目的奖金都还没发放。 而现在，他空手套白狼地“忽悠”了所有人为他第二个项目出力。 老项目可以当作新项目的前置条件。 假如前者的难度是二颗星，而后者的难度系数就可以达到五颗星。 也因此，曼伦趁热打铁地进行了新项目的任务分工。 他对过去的几个队伍进行了整合，新项目显然需要更多人的人手。 于是在总人数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 原来的队伍由6个队伍4个人，变为了现在4个队伍6个人。 也就是除开了队长之后，每个队伍都扩充了一倍的人。 陆时羡忽然觉得自己又学到不少。 过去他很少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只是老老实实的听取任务，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可自从偶然成为一次项目负责人之后，他的目光也越发长远起来。 曼伦没有沿用以往的惯例，而是大胆采用新想法和新思路。 显然，分工小队数少了意味着最终完成时间的延长。 但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群策群力，攻关研究过程中的重点难点问题。 前者各自为战，追求效率的最大化。 后者化零为整，体现团队的重要性。 两者各有好处很难说有什么高下，但都是基于实际情况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看似简单，却闪耀着经验和智慧的光芒。 只是，人员的整合也同时带来一个新的问题。 过去，他能够靠着博士后的身份在研究生中获取主导权，然后一步步得到他们的信任。 但现在，团队里有了新的成员，除了两位研究生外还有一位年轻的耶鲁助教。 这就是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了。 所谓的组长身份虽然根本不值一提，但有一个东西却值得为之要明争暗抢。 那就是署名权。 虽然米国佬总是标公平民主那一套，学界也习惯根据在团队贡献的大小来论功行赏。 但应该没人觉得管理者会榜上无名吧？哪怕只是一个分组的负责人。 只是从常理上来分析，两者之间的地位其实差不太多，助理教授说到底也是博士毕业生。 博士后只是博士毕业后的一种状态，只是工作经历。 而助教却是终身教职通道中的第一道门槛，它是学术职称。 虽然学界素有“非升即走”的说法，但在耶鲁，七年的试用期考核只是一个形式而言。 看着竞争者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向他伸出手：“陆博士你好，我是之前的第三小组的组长欧文，现在正在耶鲁公共卫生学院担任本科阶段遗传学课程的助理教授。” 陆时羡脑袋忽然有点疼。 毕竟在身份上他天然处于劣势。 但他也不惧，良性的竞争是生产力的促进者。 陆时羡很快伸出手与之相握道：“幸会，欧文助教。” “几个月前，我刚从博士毕业，应莫蒂教授的邀请初来乍到，希望接下来我们的合作顺利。” 两人之间说着话，脸上都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但竞争其实自第一句话就已经开始开始。 不过，在学术研究地位上的比拼，最有信服力的向来不是比谁的拳头最大，也不是比谁的嘴皮子最利索。 最后都将落到学术水平上的比较。 在这一点上，陆时羡的肚里有货，给了他不小的自信。 没错，公平竞争的情况下，他无惧任何人。 但要花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让他觉得很不爽。 回去的路上，细心的瑟琳发现了这个问题，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陆时羡这个表情。 于是开了个玩笑道：“陆博士，这可还没到我要离开的时候啊！你这是要提前举行欢送仪式？” 鲍勃显然不明白瑟琳在说什么，只当她在调侃，于是接着说道：“这的确是一个损失，毕竟就算碰不着，但天天看着也养眼啊。” 米国人说话向来热情大胆，几人都习以为常。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梅林在陆时羡手里学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实验操作上的一些细微之处。 他揽住陆时羡的肩膀，装作无意地说道：“还好陆博士还在，我还有不少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陆时羡倒是没想到，有人在关心自己。 他笑了笑摇摇头：“我们的队伍规模又得到扩大，我高兴还来不及。” “不过，瑟琳的话提醒了我。” “等她前往海德堡的那一天，我们组为她举行的欢送仪式你们每个人都要来。” 陆时羡的自信显然感染到了他们。 他们深知要是自己遇见这种情况，不说乐观了，就连保持淡定都不太容易。 但几人仔细观察了陆时羡此时的状态，竟然发现他居然是真情流露，而非故作大方。 这一点很难得。 今天显然只是一次碰头会，还没到正式开始的日子，算是能够预见后面的忙碌了。 几人在学院门口分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陆时羡的老妈还在遥远的金陵，于是他没有选择回公寓。 亦如他在ucd时，遇见难题和挑战是常有的事情。 竞争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罢了，他也从未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和初衷。 陆时羡不是神，他也有压力，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而在忙碌前的最后一段轻松时间，对他而言，现在最好宣泄压力的方式是来段长跑。 跑步对小镇做题家而言没有门槛也没有限制。 他能够在自己想要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追光而遇,沐光而行！ 第444章 一山不容二虎 耶鲁的查尔斯河，向来是户外运动者或是散步者们的聚集地。 陆时羡平时研究的空隙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们在这肆意挥洒汗水。 而现在他也拥有了短暂加入其中的机会。 当然，他没有什么运动装备，唯一看上去为跑步准备的运动鞋是他日常生活工作的常备。 除非需要上台的那种非常正式的场合，他才会穿上皮鞋。 陆时羡很早之前就明白，人不可能永远处在高光时刻。 而在无人知晓的另一面，也会经历暗处的低谷。 学海无涯，学会不断自我调整，才能让你航行到更远处。 科学无国界，但学者却有自己的祖国。 说出这句话的巴斯德，世人给他的赞誉是微生物之父。 他最被民众所熟知的成就，应该是代表人类第一次战胜了狂犬病，用动物脑组织培养狂犬减毒活疫苗的创想，直接开启了人类防治传染病的新时代。 但在他的一生中，这只是他科学研究生涯的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中包含疫苗的相当大部分成果改变了世界。 而这些伟大成果的背后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挫折。 同素异构的发现遭到了教授毕奥的质疑，发酵的本质规律遭到了化学家李比希的强烈反对，微生物母体学说遭到了自生论者的反驳，弱毒免疫法遇见了不可预见的控诉。 弱者遇见只能匍匐退让，从此止步不前。 而强者却能扼住命运的咽喉，以雷霆击碎黑暗。 于是，巴斯德在微生物领域成为了和牛顿在力学领域一样的科学巨人。 这晚，陆时羡跑到很晚，甚至可以说是运动量超标。 但他却还不嫌过瘾，因为后面或许再也无这种悠闲的日子。 如果不是理智阻拦了他，或许第二天的他就会因为浑身酸痛无法起身。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过去的他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经过康涅狄格大楼，因为从实验室到个人公寓压根不会经过这个地方。 但现在瞧见大楼门口的铜像雕塑之后，陆时羡忽然明白之前马诺神秘兮兮卖的是什么关子。 在夜色笼罩下，原本黑色铜像头上竟然顶着数个花花绿绿的女式内衣。 此时的他已经能够想象，在纽黑文的某个party里，究竟有多么疯狂。 不过，这一切跟他都没关系，他并没有进一步探究的欲望。 快步掩面离去，再冲了一个全身的热水澡，陆时羡安然入睡，准备迎接接下来新的挑战。 第二天，陆时羡就准时来到实验室。 今天的实验室比起过去有些不同。 之前划定给曼伦教授的研究和办公区域都挤满了人，如果不是来者的面孔都曾经在会议桌上见到过，他甚至有一种处于菜市场的感觉。 因为昨晚锻炼过度，陆时羡比平时来的略晚，甚至梅林和瑟琳甚至已经先他一步到场。 “现在什么情况？”陆时羡一边在换衣室更换着装，一边朝两人问着。 瑟琳显然是消息灵通，知道一些内幕，撇嘴道：“还不是新项目公布之后，实验室里一些项目已经结束的处于空闲状态的人想过来插一手呗。” “哦，还有这种说法？”他有些惊讶地问道：“那曼伦教授能同意？” 梅林很快解释道：“互助友爱是我们之前的实验室文化，在过去，一个项目组在遇见困难时，其他有余力的实验组往往会抽调人手去进行支援。” “但现在，随着实验室研究水平的整体提升，这种情况已经不太常见了，因为研究层次不高的项目很难通过立项申请，而那些有余力的研究人员往往更愿意留出时间陪伴家人。” 说完，梅林又笑着说了一句：“当然，除非真的很感兴趣，或者是这个项目真的有前途。” “与此同时，关于这部分支援的人员，曼伦教授并不需要给予太多的花费。” “不过，以曼伦老头的严格和古板程度，我想就算能够进来也极其有限。” 他还没有说的一句话是只要是进来的肯定都是有实力的，不可能有人滥竽充数。 这个话就已经属于很直白了。 陆时羡一下子就听懂了。 只要有成果注定就会引发轰动的项目，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被顶刊青睐。 这种香饽饽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贴钱也要挤上去，好吗？ 陆时羡脸上没有变化，但心里已经明白，他可能现在不仅要面对组内的竞争，还要应对组外的挑战。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对他而言，虱子多了也不会太痒。 果不其然，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会有四名临时组员加入的消息。 其中有三名研究生，也就是科研狗。 令人惊讶的是，还有一名副教授居然也加入了进来。 一般而言，耶鲁里面的人才是一抓一大把。 但多的大多指的是类似科研狗的研究生，对于兼具教学、管理和研究能力的进阶人才还是非常稀缺的。 到了副教授这个程度一般能够初步开始承担起这个职责，也就是俗称中的小老板。 一山不容二虎。 同样，一个小组里也一般不会出现两位小老板。 于是，陆时羡这个组很明显成为了这位副教授的目标。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已经看见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对手，欧文挤出笑容，一脸认命的朝新来的男教授迎去。 陆时羡落在后面，无语地耸耸肩，显然没想到之前的假想敌还没到一秒钟就怂了。 不过，出于礼貌，他也跟了过去。 只是刚走过去，他已经听见欧文谦卑而又亲切的声音：“原来是菲斯特教授，我代表项目组第三小组欢迎您的加入。” 在不知不觉中，其余人都被他代表了。 如果硬要将研究生比作科研狗，那么此时的欧文毫无疑问已经退而求其次在争取头犬的位置。 来人是一位白人，但外表却和米国人不大相同，虽然同样大腹便便，但拥有少见的橙黄色头发和深灰色的眼眸。 显然是来自其他的国家，且具有强烈的欧洲人特征。 对于欧文的投靠，菲斯特很自然的全盘接下，这对他而言只是意料之中。 他轻轻拍了拍欧文的肩膀，笑着问道：“那么，你不给我介绍一下我们的队员吗？” 第445章 小组的复杂成分 几个学生其实都没什么好介绍的，更何况欧文其实并不太熟，于是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名字。 这其实是他目前所知道的唯一信息，他也并没有什么兴趣去与学生打交道。 不过对于陆时羡，他倒像是颇为了解。 “这位是实验室今年新招的博士后，陆。”欧文站在陆时羡身旁露出微笑，宛如他的老友。 正当陆时羡以为欧文似乎要消停了，却听见他接下来作妖的声音。 “陆很优秀，他之前就已经担任这个项目的组长，并且任务进度在所有组里名列前茅。” 欧文上的的眼药果然威力不小，菲斯特教授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在陆时羡的身上。 “真的吗？”菲斯特很快向他伸出手说道：“那可真是个好消息，我想接下来的工作会轻松不少，因为我会有一个优秀的助手。” 这话背后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无论是提醒还是什么。 尽管之前所做的努力似乎做了嫁衣，看上去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此时的陆时羡也只能偃旗息鼓，并不可能公然与之顶撞。 作为博后，他在明面上与之竞争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确实，资历在任何地方都是证明其能力最简捷的方式。 但显露在外的名气和能力是他目前并不具备的条件。 陆时羡并不想当s舔狗，但也只能装作热情地回应菲斯特，以维持组内的表面气氛和睦。 一个小小的分组，竟然也魔幻似的分成了三个派系，成分复杂。 陆时羡当然可以大闹一场，引发曼伦的注意，凭借之前的好感让他为自己说几句话，提升组内的地位。 但狐假虎威之后呢？ 第一，他并不想为这点小事平白消耗之前在实验室二把手那里累积的好感。 第二，他并不想潜移默化给别人一种自己只会惹事，或者遇见问题只会寻求他人帮助的 刻板印象。 他的底气在于，实验室这个地方比较特殊。 你行就是行，不行也是真的不行。 地位确实和职务职称有关，但也不太大。 最后的衡量标准还得落到谁的能力更强，能不能出成果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有句话还真在哪个行业和领域都通用。 科研圈还真有点像冷兵器时代的比武场。 练好内功，修炼武艺无疑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到你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自然可以无视一切。 第二天。 曼伦教授的课题组新增了四名临时人员的消息在整个实验室引起热议。 特别是陆时羡所在的小组。 其实，在现在的耶鲁，过去给别人“打白工”的例子已经不算很多了。 自家的课题项目都还没弄完，哪有闲工夫重新起步去帮别人。 就算有，也只是研究生为了自我提升或是其他特殊原因做出的选择。 很少有副教授级别的学者会这样做。 很快，经过简短时间的接触。 陆时羡已经对小团队里的几个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自己熟识的梅林、鲍勃和瑟琳三个人就不多说了。 首先是欧文，虽然他和自己不太对付，但也只是处于合理竞争。 陆时羡自然不可能带着偏见的眼光去对待他。 既然能够在耶鲁脱颖而出，留校成为助理教授，其本身的能力本身就已经得到了证明。 在实验操作方面，他的熟练度是高于实验狗的。 因为年纪并不算很大，所以高的也有限。 不过比梅林强上一线，也可以说顶两个鲍勃。 到了某种程度，有的时候只是简单的交流，察言观色中就能看出很多表象下的事实来。 理论方面，根据平时的一些交流，谈到dna修复、基因突变以及遗传进化的时候，欧文显得很活跃。 但在其他方面，虽然也能谈上几句，但也都是随之附和而已，没有过于令人深刻的观点。 基于此，陆时羡已经明白欧文博士期间选择的研究方向大概率应该是分子遗传。 分子遗传学是遗传学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它的主要观点是基因分子的结构和功能的变化影响着遗传信息的传递和表达机制。 这种变化一般都包含基因突变、dna损伤和dna复制错误，对于研究遗传病的发生机制和遗传病治理 除了对遗传病的研究，分子遗传学还有许多其他的应用。 例如基因工程，它利用了基因分子的结构和功能，将基因从一个生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生物体中，以实现基因的功能、改善生产效率、或者创造新的品种和生物农业产品。 基因工程技术在实验室和农业领域的广泛应用造就了分子遗传学的极速发展。 直至今日，分子遗传依然是许多人选择研究方向的首选，因为它确实重要也足够热门。 陆时昨天回去之后稍微做了一点小功课。 在米国，能不配位的概率并不算大，菲斯特教授也无愧他那副教授的职称，即便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强调自己之前在《nature》上的一篇研究成果，收获了组员们不少的艳慕和尊重。 1986年，菲斯特在俄亥俄州立大学获得学士学位，这应该他不愿提起的一段的历史，因为这所院校在米国排不上号。 1994年，他在布朗大学获得博士学位，这是八大常春藤名校中的一员。 在这里，他得到了成为耶鲁大学植物遗传学家蒙特利尔教授临时助理的机会。 于是他成为了蒙特利尔科学研究所的博士后研究员，在那里他在多个层次的的生物期刊上发表了许多论文。 那一篇研究成果刊登在《science》2008年322卷5896期，内容似乎是植物诱导胞核雄性不育突变体的细胞遗传学研究。 一经刊登，论文引起了学界的关注，后来这个成果似乎成为这个顶级期刊当年的优秀稿件，并且获得了一个分量不低的奖项。 作为其中的第一作者之一，菲斯特似乎并没有提及自己在其中的贡献度几何。 不过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虚荣心比较强烈的人。 第446章 你这是得不偿失 至于后来，虽然陆陆续续在各种期刊上发表了不少成果，但这么多年来能够达到他那一篇论文高度和水平的并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是带了个副。 作为教授的他，学术能力是在线的。 菲斯很快就在一个小时之后的小组会议上释放了他作为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为了尽快进入研究工作的正轨，同时保证能够如期完成曼伦教授下发的重要任务，我有一个建议。” 建议他不要建议，自然只是想一下的玩笑话。 听到这句话，几人都不约而同都望向他，没有人发表意料之外的异议。 菲斯满意地继续说道：“正如组会上的新分工，咱们小组的任务是完成对新型禾本科植物完成基因测序，这个环节是项目的重头戏，也是我花大气力向曼伦教授争取过来的。” 此时，陆时羡在下面挑了挑眉，忽然有些意外。 当时听见任务分工重新宣布的时候，他还有些琢磨不透。 这个项目作为比较基因组学的研究类型，基因测序工作毫无疑问是研究的重点和中心。 简单说来就是c位，本来在原本的设想中，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自己想站在c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但现在看来，菲斯教授的能量似乎不小，他的加入带来的不仅仅是主导权的丢失。 同时也带来一些积极的改变。 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 陆时羡如是想道，继续听他的讲话。 “这个任务很重要是毫无疑问的，后面其他分组的研究几乎都脱胎与我们的研究成果。” “所以它的难度也是最大，奥克兰大学关于基因测序的研究已经走在了前面。预录网站上已经刊登了他们最新的阶段性成果。” “这意味着我们不仅要奋起直追还要弯道超车，直至后来居上。” 菲斯教授说完，看了所有人一眼继续道：“这也是曼伦教授对我们的要求，所以我建议接下来的测序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包括dna提取、文库构建以及测序在内的实验工作，第二个部分包括基因组的组装、基因表达分析、snp检测以及功能注释在内的分析工作。” “由于我、欧文以及几位研究生刚进组，那么我决定采取熟带生、老带新的方式。” 菲斯戴着金框眼镜，转过头将目光放在陆时羡身上：“那么第一部分由我来负责，陆将成为我的副手，成员分别是亚历克斯、洛根和加尔。 ” 此言一出，剩下的话已经无需赘言。 负责人不用想就是欧文，而成员是梅林、鲍勃和瑟琳。 陆时羡对此并不意外。 虽然有故意安排的嫌疑，但这无疑是非常合理的安排。 哪怕是互换身份交换处境，他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选择。 ...... 中午饭刚吃完，来到享受下午茶的时间。 作为才被确定的副手，陆时羡自然而然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被菲斯教授叫进了茶水间。 梅林、鲍勃和瑟琳三人组目送他离开，几人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你们说，陆博士不会要被穿小鞋了吧？”鲍勃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细微声音说道。 梅林和瑟琳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休息室的茶水间。 “陆，你想喝什么？”菲斯走到咖啡机旁边，一边为自己倒刚磨好的黑咖啡一边向他问道。 陆时羡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给出了答案：“绿茶，谢谢！” 米国下午茶作为一种风俗文化，背景原本来源于吉利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慢慢演变出自己独特的文化符号，逐渐成为一种社交活动。 说是下午茶，但其实除了吉利红茶和华国绿茶这些传统茶叶，还有咖啡、果汁以及其他饮料。 很显然，菲斯并不懂华国的茶道，只是简单的开水冲泡。 但恰好，陆时羡也不懂，他也基本不喝茶。 菲斯的态度看起来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你要加些什么？” 陆时羡摇摇头，说了一个nothing。 接过茶杯，青绿色的叶片在杯中飘荡出好看的风景，依稀像记忆里后山那片风吹过的林海。 抿了一口，本应苦涩的茶水味道弥漫到他的舌苔，却散发出一丝甜意。 “陆，你为什么选择植物遗传？” 就在陆时羡陷入自己的思路中时，耳边响起菲斯的声音。 “这有什么问题吗？”陆时羡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菲斯说道：“我看了你的学术简历，不得不说你的优秀程度出乎我的想象，难怪莫蒂和曼伦教授都曾对你高度评价。” 陆时羡：？？？ 此时的他有些蒙蔽了，这个开场白似乎不对啊？ 他都已经做好遭受刁难的准备。 初入职场，谁还没遇见过几次不和。 还好他后面的一句话，将节奏拉向了另一个方向，让陆时羡放下心来。 “但你不应该属于这里，耶鲁动植物病害实验室才是你该去的地方。”菲斯的话非常直白。 陆时羡笑了，这才是正常的剧情嘛。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他接着放下茶杯说道：“过去的成绩并不能概括未来的自己。” 菲斯摇摇头：“你太偏执了，在我看来，坚持植物病理方向远比你在植物遗传领域重新起步摸索强的多，你这是得不偿失。” “因为热爱，所以执着，不是吗？”陆时羡笑着回答：“我想这并不是您否认我的理由，毕竟有的时候走得慢并不代表就是在绕远路。” 菲斯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明白陆时羡不认同自己的观点。 这让他有些不悦，比较习惯了发号施令。 “很好，我已经在曼伦教授面前下了军令状。” “希望你能跟上我的节奏。”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话不投机半句多，扔下几句话，菲斯离开茶水间。 原地，陆时羡只能摇头，关于这一刻他预想了不少次。 在此刻发生，他并不意外。 所有的各执一词其实都不是矛盾，而是立场的不同。 第447章 下马威 此时小巧的房间里只有陆时羡一人，倒也不必表现得太多正式。 端起茶杯，淡淡茶香在鼻尖弥漫。 倚在沙发，陆时羡眯起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下来。 思绪在脑中蔓延开来。 如果可以，他不愿揣摩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到图书馆多读几本名着。 但成年人的世界总有太多身不由己，无论在哪个圈子都一样。 陆时羡越来越觉得老祖宗的智慧不同凡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句话直指最终答案。 立场的不同终归结底还是要总结成两个字，利益。 菲斯加入项目组的目的是什么？ 这很显而易见，自然是为了名利。 已经撕开伪装面纱的项目潜力十足，只要成功几乎就能预见成果会在此时的学界引起巨大反响。 这一点从他花费气力要来项目最重要的分工可以看出。 那么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又损害了什么东西？ 随着思路慢慢展开，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他先是夸赞自己，随后又提出质疑。 也许并不简简单单只是一个所谓的下马威。 菲斯比起许多依然默默无闻的学术工作者而言，毫无疑问是幸运的。 正当他以为此时的成功是开始，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抵达了巅峰。 一头撞进仿佛命运安排的囚笼，最后只能蹉跎步入中年。 他一定极力希望打破由自己亲手织下的牢笼，重新获得世人的认可。 那么置身处地，菲斯对他的心理一定是矛盾的。 一方面，自己曾经在顶刊连发三篇重量级论文。 他怕自己太出色，抢走风头。 另一方面，自己又是遗传领域的新兵。 他又怕自己太平庸，影响整个研究的进程。 想到这里，陆时羡回过神来忽然笑了。 他似乎已经找到如何和菲斯相处的方式，而非愣头青地去质疑去冲撞。 过去的他性格又臭又硬，曾经很看不起这种圆滑。 但也为此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吃过太多的亏。 两世为人，他也常常在思考，在辩证。 自己的方向究竟对不对？ 是否走了一条弯路？ 如今，时间似乎已经给出答案。 路弯不弯本就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因为在个人认知里，终点并不总是指向同一个方向。 毕竟在笛卡尔的描述中，存在两个世界。 理性和器官分别描绘出偶尔重合或是截然不同的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 他无意辩论哲学意义上的认识论和形而上学，所以起身离开。 很快迎来下班时间。 似乎知道处在磨合阶段的团队还需要时间，菲斯直接率先离开了实验室，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也都没有停留地鱼贯而出。 走出实验楼，三人依旧毫无顾忌地走在他的身边。 “陆博士，今天情况怎么样？”这是瑟琳的问话。 而鲍勃就显得比较直接了：“菲斯是不是给你下马威了，我早看出来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人，他的不少研究生都对他颇有微词。” 梅林落在最后，说的最少：“需要我们怎么做？” 听见三人的话语，陆时羡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事，不过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做。” 这下，几人瞬间围过来，听他的下文。 陆时羡并没有卖关子：“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会比较辛苦。” “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充实自己的机会，你们唯一的任务是尽量提升自己。” “特别是在分子遗传领域，你们可以多问问欧文，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显然，陆时羡的话让三人有些惊讶。 特别是鲍勃，脸上已经满是抗拒和问号。 “这个欧文今天颐人气指的，就喜欢安排人干这干那的，我没甩他脸色就不错了。” “让我还去冷脸贴热屁股，这我可做不来。” 瑟琳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显然也颇有微词。 陆时羡想了想最后说道：“不管怎么说，学术工作者不应该由个人的情绪左右。” \"然后在对真理的求索中，取得收获，这应该是我们的永恒追求。\"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很快会有转机的。” 带着神秘，陆时羡转身离去，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只留下三人在原地大眼睁小眼。 “来了来了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关键的时候不把话说完。”鲍勃已经戴上痛苦面具。 瑟琳笑了：“不过我觉得他这样倒是挺酷的，要是我之前我一定会很来电。” 梅林耸耸肩，给这次这次谈话划上最后的句号。 “但之前每次的结果不都验证了他是对的。” “不是吗？” ...... 类似于陆时羡所在小组的事情或许在整个实验室有变动的角落都在发生。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只是涌动的暗流。 七月烁玉流金。 偌大的实验楼巍然耸立，气派不已。 在初升的暖阳倾泻下，光滑的幕墙折射出金色的炫目光芒。 许多远来的游人驻足于此，拍照声咔咔不绝，似乎想要将这美丽光彩永久保留。 “来了.......” 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正式走进实验室的陆时羡就已经收到来自菲斯的传唤。 他此时的心情略微有点不爽，事实上，他还在换衣间，刚刚穿好白大褂。 但就算在不爽，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作为副手，这个小组暂时菲斯的声音最大。 明谙快乐守恒定律的陆时羡，明显能够看出此时已经勾起嘴角的欧文眼中遍布得意目光。 他无视了欧文，径直走向菲斯，就看见菲斯指着一台仪器说道：“陆博士，你会操作吗？” “我刚刚听欧文说你原来的组员说过你会使用这台仪器。” “这很重要，因为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测序方式。” 陆时羡余光下意识扫过鲍勃和瑟琳两人，只见到前者明显是因为说漏嘴而露出惭愧的表情。 将前因后果想清楚后，陆时羡淡定地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如果是您此时指的这台白色仪器，我想是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汇聚在他身上。 第448章 郁闷的菲斯 处于角落的新成员亚历克斯小声的侧过头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啥仪器？我都没有什么印象，在我之前的课题组似乎没有配置这种仪器。” 旁边的洛根摇着头搭了一句：“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我还没有操作过，甚至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之前同组的加尔：“你之前的实验是我们组做的最好的，你应该上手过吧？” 名叫加尔的男子回道：“确实操作过一次。但与其说是操作不如说是体验。” “不过它的名头很响，你们没听说过真应该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消息。” “由第三代测序技术发展起来的单分子测序仪器。” 话音刚落，洛根猛然回想起来：“噢!我想起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最近两年内刚冒出来的测序技术，据说是利用什么纳米孔和单分子荧光进行测序，测序精度更高，序列长度更长，甚至能够覆盖到全基因组。” “无需pcr扩增，反正就是很牛就是了，但似乎并没有开始普及。” 加尔点点头：“没错，高通量测序仪器也才刚出来不到十年，所以第二代测序技术暂时并没有被取代。” “我导师曾经说过，目前对于第三代技术更新的态度还处在观望状态。” “既然原来的还能用，就没人去花费巨大力气去摸索熟练它。” “是吗？陆博士好像刚刚说他会操作啊。”被科普的亚历克斯楞了一下，茫然问道：“我记得陆博士的介绍是刚从华国毕业啊？华国高校已经这么先进了？” 这句话没人回答，但三人的目光已然重新汇聚在陆时羡身上。 此时，菲斯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他并不认为陆时羡是傻子。 而行动是证明的最好方式，他向陆时羡问道：“试一试？” 陆时羡也不解释，直接开始上手。 说实话，陆时羡此时面无表情，但无人知道他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2014年的他确实不会，甚至他都没有听说过。 可2020年的他会啊。 哪怕放在十年之后，在国内它也是属于绝对造价昂贵的高精尖仪器。 依稀记得，金陵农大求爷爷告奶奶找金大申请调拨了一台二手设备。 而自诩年事已高的教授们自然不会“屈尊纡贵”亲自学习，而是逼着手下用着顺手的科研狗在这台仪器上花费不少的日日夜夜。 然后由于本人年事已高，学习能力下降。 最后美曰其名，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 作为头号苦逼打工人的他自然逃不掉这种“好处”。 但现在看来，似乎花费的时间并没有浪费。 哪怕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但刻印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怎么会轻易忘却。 于是现场的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他们亲眼目睹陆时羡的动作在连续的时间内，经历着如同处男般的生涩到老司机一样的丝滑。 怎么能这么熟练啊？ 很多人心里涌现这个问题。 “他好会啊，看这机器的标识，应该是用的基于螺旋生物sms技术和太平洋生物smet技术制作的单分子荧光测序机。而他他现在的操作，是用荧光标记的脱氧核苷酸并入dna链形成化学键，这样做应该是为了聚合酶切除荧光基团......” 加尔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己对着这种技术的了解，但话说到一半已经被洛根打断：“别念经了，能不能说一点兄弟们都会的。” “呵呵。”加尔一笑：“我怀疑上学期的期末你是不是请人代考了，这已经是基础中的基础。” “其实概括说来很简单，就是这种脱氧核苷酸不会影响dna聚合酶的活性，切除荧光后，合成的dna链几乎与自然dna链一模一样。根据最新的数据，它的测序是化学法测序的几万倍，最离谱的是精度也高，甚至能够达到99%” 说完，加尔非常感慨地说道：“很难相信有人已经开发出这种技术，能够做到既快又精，要不是因为它太超前，现在二代技术早已经被淘汰了。” 旁边的亚历克斯噗地一声开了个玩笑：“这么说，太超前也不是好事了？” 加尔却认真地点点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你说的确实没错。” “理论环境不成熟是其一，还有就是它的操作门槛。” 这句话说出来，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重新投到前方的一道身影上。 而此时，陆时羡所做地简易测序操作已经进入尾声。 实话说，现场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看懂他每一个步骤下，背后的原理和意义是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陆时羡如此流畅的动作地惊叹。 因为无论多么高深的技术都是由基础操作开始的。 什么种类的试剂、什么样的溶剂、什么样地操作手法都是有着严格标准的。 有些复杂一点的试验过程繁琐程度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菲斯现在已经开始明白陆时羡作为亚洲人能够在米国取得成绩的原因了。 有这种实验操作技术，在哪里都吃得开，到哪里都受欢迎。 原本他还想借题发挥，趁着陆时羡说大话出洋相，彻底奠定在小组里的权威。 但现在随着他看见测序仪里面的图像越来越清晰后，毫无疑问，这是即将成功的征兆。 菲斯的想法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按照他的计划，第三代测序仪是弯道超车的关键，也是他借此机会更换成员的理由。 超出意料之外，菲斯有些意外也有些郁闷。 但他不得不承认，此时能够熟练使用第三代测序仪的陆时羡，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员了。 数分钟之后，测序正式结束。 无需解释，一屋子的从业者都能判断出结果。 菲斯挤出一丝笑容：“恭喜，你成功了。” “不过你的效率能不能再快一点，我能够看出，你的很多操作手法似乎能够再简洁一些。” 陆时羡明白他的潜台词。 所谓的简洁无非是节省一些不是太重要的步骤。 这很正常，实验本就存在误差。 就更别说有些应用类的实验甚至能够传出“负负得正”的笑话。 第449章 我又不是秒懂男孩 闻言，菲斯心中越发不悦，但还不至于在脸上表现出来。 毕竟现在的陆时羡已经算是他未来野望的重要助力。 “很不错，陆博士的觉悟果然不一般，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阴阳了一句，菲斯转过身却又地扔下一句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以多向陆博士学习。” 这句话乍听起来出乎意料，但此时却又在意料之中。 人群中，欧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老板发了话让所有人跟陆时羡学习。 这潜台词意味着什么此时没有人会不清楚。 但他确实只能无能狂怒，除非自己也能如此熟练地操作第三代测序技术仪器。 但一门几乎全新的实验操作从入门到熟练，需要不少的时间，有这个时间，或许这个项目都已经结束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实力压制，欧文郁闷至极却又无话可说，心中不断诽腹陆时羡真是吃多了撑的。 老老实实研究植物病理不好吗？ 中途跳槽去研究植物育种遗传就算了，居然还花时间去熟悉刚出现的第三代测序技术。 ...... 欧文的疑惑自然是没有人能帮他解答了。 而他在组内不可或缺的作用也帮他自然而然地拿到了不少话语权，基本上算是坐稳了“二把手”的位置。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倒还过的不错。 虽然，组内还是有些龃龉，但大体上的方向节奏还是迈上了正轨。 也因此，所带来的良好心情让他破天荒抽出时间做起了接待工作。 他的社交圈不算丰富，如果硬要说旧友的话，杨一航和冯亚男应该算。 作为高中时期，那一届生物竞赛国家队的经历，每个人都在他回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现在，杨一航和冯亚男据说也在水木争取到了留学深造的机会。 当时的“四剑客”，最先走上这条路的是王辅文，其次是陆时羡，现在也轮到了他们。 不过他也不奇怪， 两人的实力都是在线的，自然拥有选择的机会。 只是很快，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你俩在一起了？？？”会见的第一面，陆时羡嘴巴张大的简直能够放进一个秤砣。 站在他对面的杨一航啥都不说，只顾得傻呵呵地笑。 而旁边的冯亚男则是飞速解释道：“我实在见不得某人天天自作聪明帮我带早餐抢自习座位罢了。” 说完她又故作嫌弃地远离了一步：“他现在只是实习几天，说不定几天之后我就改变想法了。” 看着冯亚男这口不由心的样子，陆时羡那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了一眼杨一航，却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坚持不懈、好眼光和好运气。 遇见了对的人。 于是舔到极致便是深情。 如果是错的人，舔到最后也只能成狗。 这条消息着实令陆时羡震惊。 但不管如何，也确实是一条喜讯，当浮一大白。 于是在陆时羡如今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三人离开纽约机场往一家餐厅移步。 在这生活多时的陆时羡对这里的特色自然已经了如指掌。 这家店并非中餐厅，而是一家西餐厅。 但两人初来咋到，自然对于异国风情有一种新鲜感。 果然，在两人兴奋的吐槽下，三人的话题也逐渐转移到共同话题上去。 “这次我和亚男同时申请到uchicago的博士，不过我的研究方向是膜通道的结构与功能，而她的研究方向是学习记忆的形态学研究。”此时，笑了许久不说话的杨一航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闻言，陆时羡赞同地点点头：“不错啊！又是同一所名校又是同一个专业。” “我看就活该你俩能成，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他们所说的学校是芝加哥大学。 这所学校虽然不算最顶尖的高校，但在世界上的排名曾一度到达前十。 妥妥的世界名校，在米国的排名某种程度上比耶鲁大学还要靠前。 但单纯地讨论学校排名并不是从业者的做法。 就论专业实力而言，芝加哥其实是远不及耶鲁的。 它的强势专业主要在于经济学、法学和金融学等等这种人文社会科学上，在生命科学上的实力较为薄弱。 但事无绝对，最近通过不间断的浏览和阅读世界最新的论文成果。 芝加哥的神经科学已经呈现一个异军突起的趋势。 在这种关头，学习记忆的形态学研究作为神经生物学的一种研究方向，就显得潜力十足了。 而杨一航研究什么膜通道的结构与功能则是属于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的范畴。 说起来就有些吃亏，因为他能申请更加适配的学校。 但陆时羡看他这一脸乐呵呵地样子就有些不想说话了，这算是为爱奔赴了啊。 “冯亚男选择这个方向我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现在在芝加哥有重点项目。”陆时羡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但胖子你选膜结构我是没看懂的，好像最近都没出像样的成果了吧？难不成现在有新突破了？” “那没办法，兴趣又是最好的老师。”闻言，杨一航却是嘿嘿一笑：“从小就对这个比较好奇，你懂得。” 在此刻，本来正常的不得了的聊天话题忽然在这一刻偏离了方向，还是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神特么你懂得，我又不是秒懂男孩。 陆时羡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但杨一航却装作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除了离子通道还能研究什么东西？虽然前人已经得出了细胞膜离子通道的分子结构相关成果，但通道的运作调节还是可以值得深挖一下的嘛!\" 陆时羡有点想笑，伸出大拇指：“只能说你是真的头铁，听说很多研究这个的重点实验室都改换方向了。” “事实证明，狗策划是不可能让你逆着版本玩游戏的。” 胖子伸出双手表示无奈：“那没办法，其实咱俩也是半斤八两，你不也是刚从植物病理转到植物遗传？” “你别就知道知道吐槽，好歹给我建个议。” 第450章 诺奖年年有，明年到你家 但随后，陆时羡还真补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喜欢它，不如先立个小目标，可以深入了解一下彼此的构造嘛！” “去你的。”杨一航被说的表情一滞，随后笑骂道：“你是懂小目标的，除非我疯了，否则不碰不了一点。” 旁边，冯亚男听着胖子开车被反将一军，顿时笑意吟吟。 没办法，细胞膜的化学组成早已经被研究清楚，无非是由磷脂、糖和蛋白质组成。 但关于细胞膜的结构研究，因为形态复杂和手段有限等原因，它的确切结构组成目前依然还是笼罩在细胞生物学领域前方的迷雾。 对它的研究还停留在模型假说阶段，想弄清楚还需要许多科研工作者接续不断的努力。 光靠某一个人的努力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也是杨一航如此反应的原因。 但陆时羡依然笑着“不怀好意”地给他打气：“怕什么，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至今，人们对细胞膜的相关研究已经拿下四次诺贝尔奖。” “这说明细胞膜研究领域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第一次是神经细胞膜的外围和中心部位与神经兴奋及抑制有关的离子机制研究获得了1963年生理学或医学奖。” “第二次是细胞中单离子道功能研究以及膜片钳技术获得了1991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第三次是细胞膜上na+-k+atp酶的跨膜转运机制获得了1997年的诺贝尔化学奖。” “而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阿格雷与罗德里克发现细胞膜通道而荣获了2003年诺贝尔化学奖。” 听见了陆时羡如此清晰地将诺奖级别的成果说出来，杨一航听的顿时出了神。 “不过只要你能够模型大一统。”陆时羡坏笑着继续道：“诺奖年年有，明年到你家。” 虽然陆时羡随后收到了两人的死亡凝视，但他这句话还真不是胡诌。 从1935年丹尼利和戴维森的三明治模型，到1959年罗伯特森的“单位膜”模型。 随着研究技术的发展，1972年辛格和尼克森利用免疫荧光和冰冻蚀刻技术提出细胞膜“流动镶嵌模型”，随后瓦拉赫在1975年，提出“晶格模型”对流动镶嵌模型进行了进一步补充。 两年后，贾因和怀特再次提出一种板块镶嵌模型，主张生物膜是动态结构，由具有不同流动性的板块镶嵌而成。 1997年，由“功能筏”再次引申出一种“脂筏模型”。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细胞膜的结构模型依然处于争论状态，一直没有定论，由此可见得求见真知的艰难。 但不管怎么说，有关于它的研究进展一直在稳步前进。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西餐厅里，陆时羡天书一般的陈述引发了周围食客的频频注目：“有没有可能细胞膜根本就没有固定模型，或者它并非单一模型。 “基于这个前提，有没有可能将细胞膜磷脂双层结构、流动镶嵌性、脂筏和非脂筏区域共存性、内外膜非对称性以及不同功能细胞膜之间的差异性联系到一起。” “由此得出的大一统模型，必然会在当年的诺奖评选中大杀特杀，你们觉得呢？” 此时，对面一直看戏的冯亚男也有些头冒黑线。 而杨一航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这么好的项目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纸上谈兵？” “嘿嘿。”陆时羡保持笑意：“因为我反正坐着说话也不腰疼。” ...... 下午四点，三人在芝加哥大学校门口分别。 看着陆时羡渐行渐远的背影，杨一航久久无语：“我现在是明白了，这家伙活该一辈子单身。” 冯亚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刚刚说话的眼神，就跟你之前在宿舍楼下等我时一模一样。” “只对科学感兴趣，他已经被生物俘虏了。” 杨一航却眼睛一转，：“巧了，我应该也是被俘虏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打击声：“呵呵，你还差得远。” 杨一航接着说道：“没有，那个生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冯亚男：...... 前往纽黑文的列车上，陆时羡独自踏上归途。 过去，旺盛的精力通常造就他时不时在脑海蹦出一两个灵光一闪的想法。 以前他还为此振奋不已，但现在的他显得平静又淡然。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路上，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陆时羡接到一个电话，号码备注的是耶鲁大学植物遗传育种实验室的固定电话。 他的眉头一皱，一般而言，实验室里沟通和交流都是通过邮箱，很少有直接打当事人的电话。 那现在既然收到了，说明是有急事了。 手机接通，果然听到他那组一位研究生加尔的声音。 “什么？开临时组会？”陆时羡有些诧异地问道：“之前不是才进行过例会？我今天出门了现在” “不清楚，是办公室临时通知各小组负责人今天晚上在老地方参会。” “收到，多谢！” 挂断电话，陆时羡不知道实验室又在搞什么操作。 这是之前他未曾经历的事情，也无法做任何参考。 但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好事。 一路上风尘仆仆，等他抵达目的时，已经过了饭点。 来不及吃晚餐，陆时羡匆匆赶往会议室。 等他进去的时候，会议室却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但没办法，他能及时赶回来就不错了，再加上他也只是“列席”，有菲斯在应该是没有他发言的份，所以倒显得从容。 不过很快，他便从曼伦老头那里摸清了来龙去脉。 它同时也是一个不太令人愉悦的消息。 他们的竞争对手，也就是新西兰大学已经完成了第二个阶段性的成果，这种植物测序结果出来了。 新西兰大学的研究团队，认为通过对比现有的禾本科植物基因图谱，初步认定这是一种欧洲芦荻。 换而言之，他们已经落后一步，在第一回合的无形交锋中居于下风。 第451章 直面学术竞争 说实话，此时的陆时羡心中也有点小懵。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学术竞争。 稍微让他有些感到始料不及，但并不会太出乎意料。 毕竟这也是见证他成长的一种方式。 科学研究在人们的认知中都是岁月静好，但掩藏在背后的激流与碰撞并不被大多数人得知。 不过在学术发展史上，光是得到公开的案例就能列出很多，还都是顶级科学家。 最被人熟知的应该是牛顿。 他不仅和莱布尼茨争夺微积分理论的发现者还要和胡克争论光学和万有引力理论的发现优先权。 dna螺旋结构也是在沃森、克里克、鲍林以及富兰克林在激烈的学术竞争中慢慢发展壮大的。 之前他的研究内容虽然出了一些成果，但都是小打小闹。 选择的研究课题尽管也能勉强称为前沿，但其实已经并不算特别热门了，毕竟最大的蛋糕早已被最先涉足的人取走。 边角料里确实可能挖出金子，但也仅仅只是可能。 通往学术最高点的路确实有很多条，但没一条是好走的路。 世上也确实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开创者披荆斩棘。 后继者继往开来。 追赶者另辟蹊径。 而陆时羡才刚刚出发，踏着满是前人脚印的小路徐徐前行。 但小路也能偶尔能够望见延伸出的几条迷雾散布的岔路。 岔路崎岖僻远，所以行之者寥寥。 所以陆时羡可以一个人好暇以待地进行着自己的研究。 但他慢慢靠着自己的努力，买了一张名叫耶鲁大学的门票，然后登上了这条巨轮。 站在巨轮上，他看见了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这里百舸争流，奋楫者先。 这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但同样。 这里还有过往看不见的视野和风景。 ...... 就在这时，袖口的异动将他从遐思拉回了现实。 他转过头，却发现梅林向他示意着什么。 陆时羡下意识抬起头却发现会议室的目光都在朝自己这里汇聚。 什么情况？ 我只是一只列席的小虾米，都看我是个什么意思？ 我今天出门太着急？没穿裤子还是咋了？ 就在陆时羡差点想低头瞄一眼的时候，大佬终于发话了。 “dr.lu，刚刚菲斯教授提出你会第三代测序仪的操作？”曼伦教授有些稍感意外地问道。 处于他不远处地菲斯听到这句话其实有些郁闷。 说实话，他是不想这么快捅出这个消息的。 手底下的人有真本事，这其实是一件很有操作性的好事。 至于怎么操作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说出来后没有了信息差，这不符合他的利益。 但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不说，成果被奥克兰大学抢得头筹。 造成整个项目价值大打折扣甚至一文不值，这同样不符合他得利益。 能够成为精英，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只是稍微对比一下，他就把陆时羡供了出来。 这也是此时陆时羡受到关注的原因。 陆时羡受到这么多注视也不慌，只是片刻就把前因后果想清楚。 受到瞩目而且不是坏事，但他仍然显得沉稳。 “是的，但也仅仅只是会操作而已，毕竟这项技术刚出来不久，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中了解到......” 却没想到此时，曼伦直接打断了陆时羡没说完的话。 “好了，时间紧张，我知道了。” 他深邃而又锐利的眼神在发言席的众人身上掠过，然后继续道：“我知道可能有些人还对陆有些小看法。” “但在我的项目组，一切事物都要为项目让位和服务，能者上，庸者下。” “大家还有意见吗？” 这几句话下来，整个会场沉默了。 但沉默也就代表着默认。 在他身上，陆时羡看见了一位重点项目掌舵者应有的坚决果断和雷厉风行。 ...... 一个多小时后吗，会议在紧锣密鼓地讨论中结束。 陆时羡和众人一起离席出去。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遭遇偏见，或隐晦或直接。 尽管耶鲁包容的学术氛围已经足够出众。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极端分子依旧存在。 更何况，相比较其他裔而言，他的处境已经算是良好。 只不过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里是不禁枪的。 这让他感到很没有安全感，生怕哪颗不明枪子儿会失控地朝他袭来。 如果不是想到这里是校园，而且自己只是暂时来学习的，他真想玩溜溜球了。 脱离大队伍，还没回到小组实验室，陆时羡身边已经被围住了。 因为在会议上，鉴于只有陆时羡会第三代测序仪技术，他直接从之间的小组中脱离开来，单独成立了一个测序小组。 作为回报，陆时羡直接选择了之前的原班人马。 而菲斯、欧文还有剩下的研究生负责剩下的研究工作。 “太好了，咱们终于要从欧文的魔掌中解放了，我这几天真是看他那张臭脸太不爽了。”此时的鲍勃显得高兴非常，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但除了万年面瘫脸的梅林，瑟琳脸色却并不是很好看。 她没好气地说道：“压力不在你这边，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刚刚没听到曼伦教授提的要求吗？” “半个月之内，我们要完成所有测序工作。陆博士你刚刚不应该点头答应的。” “我们几个人之中，只有陆博士会测序技术。” “就算我们能够学会并且操作，但实验室里也仅有这一台仪器，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根本来不及。” 显然，曼伦并不会给出一个根本完成不了的期限。 瑟琳的言下之意很清楚，那非正常情况是啥，无非就是加班加点呗。 此时，梅林的声音也有些凝重：“最关键的是，单纯的测序工作说重要也确实重要，说不重要但也确实......” 梅林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些不利于团结。 而一路听着他们讨论的陆时羡却显得有些淡定，虽然不发一言，但不见任何焦虑之色。 梅林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有些好奇地问道：“陆博士，你有什么好主意？” 第452章 难道不允许我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吗? 陆时羡闻言一笑，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气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们可以猜猜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好奇和探究。 对他话里的真实性倒是一点没有怀疑。 因为他们对陆时羡的信任，早已经在长时间的相处中得到了多次验证。 时间紧急，任务繁重。 几个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不会轻松了。 但也都做好了苦战得心理准备。 做科研不耐得了寂寞是不行的。 不过陆时羡发现一向显得理智的梅林此时居然显得有些亢奋。 他好笑地摇摇头，忽然想到一句话：“如果没有旺盛的好奇心和纯粹的求知欲为动力，就不可能产生那些对人类和社会具有巨大价值的发明创造。” 在这个角度上，他认为梅林和他是一路人。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四人默契地回到实验室。 陆时羡站在操作台前直入主题。 “接下来，可能大家要辛苦一点，将所有测序的准备工作做好，然后所有的测序流程由我来操作。” “梅林、瑟琳和鲍勃你们分别负责dna提取、文库构建和引物连接的预处理操作。” “这个工作结束之后，你们可以看我的操作，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闻言，三人皆是点头，没有异议。 这个安排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太多。 只不过就是测序仪只有一台，又只有陆时羡一个人操作。 相较于预处理，陆时羡的工作就显得更繁复。 三代测序技术其实也就是单分子测序技术，它能够直接读取单dna分子的序列信息，从而规避掉pcr扩增和文库扩增带来的风险。 但没有完美的技术，这项技术区别于高通量测序技术的缺点是测序信息量大且非常复杂，在测序过程中对精力的消耗是很大的。 三人仿佛已经看见陆时羡即将爆肝的样子，心中都是对他发际线的怜悯。 但他们对陆时羡的想法一无所知。 接下来，几人都陷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之中。 预处理看似只是测序的基础，但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做的。 他们这台测序仪运用的是smrt测序技术，它是利用dna多聚酶在放射线观测下合成dna，从而观察到dna的添加情况，以此得到dna的序列信息。 文库制备是预处理工作中最复杂的一环，需要对基因组的dna进行片段化的末端修复。 这个操作类似于进行最精密的手术，需要将发夹式的接头连接到双链dna分子两端，然后形成一个封闭的圆圈。 再将引物和聚合酶退火到接头上，最后就能形成一个哑铃状的待测序文库。 光是这个流程就耽误了三四天的时间。 三个人经过现学，然后依次进行了操作。 最后的结果让陆时羡很是意外。 在这种精细实验操作上，鲍勃的表现居然比作为女生的瑟琳还要好。 综合制备时间和效果，他得到的文库经过查验之后标准程度比较高。 虽然和陆时羡亲手制备的还比不了，但用来进行测序已经是基本满足要求了。 看着几人都是诧异地望着自己，鲍勃虽然也很意外，但在脸上毫无显现，然后骄傲地抬起头。 “看什么？” “难道不允许我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吗？” 不过，都是朝夕相处的队友，彼此什么习惯和水平都清楚。 估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梅林和瑟琳没好意思去打击他。 “我假装信了。”陆时羡嘴上说着，心中还是比较开心的。 一个团队如果一直只靠固定的那么几个人，是不会存在太久的。 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而探索无边宇宙和世界奥秘的事业却是无限的。 这也就注定单打独斗是走不远的。 有人能够站出来，分担一下他的压力，陆时羡感到有些欣慰。 “很好，那么文库制备这块工作就由鲍勃来负责，梅林你和瑟琳在完成其他步骤之后进行协助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经过不断的磨合。 这个四人小团队才逐渐走入了正轨。 没办法，和陆时羡这种以前熟练掌握过的不一样，在这项技术上，三人几乎是从头开始学习。 而且就这还只是前置准备工作，就几乎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你们之前已经知道在片段化操作中，这个过程是随机的，因此可能会出现平齐的末端，也有可能出现不平的末端，因此要进行末端修复，将产生的所有的3''或5''突出黏性末端转化成平末端。”陆时羡正解答着来自鲍勃的问题， 经过对新技术的不断上手操作，再结合他以前的实验经历，彼此碰撞之下，鲍勃产生了一些疑惑。 他的问题是：“末端修复加a碱基很好理解，是为了产生粘性末端，但进行接头连接全过程都要用到t4 dna聚合酶，让他有些不解。 这个问题比较基础，只能说鲍勃之前没有留意聚合酶的各种作用。 但陆时羡也没不耐烦，认真的回答道：“那是因为t4 dna聚合酶全程都在起作用，它的原理是不仅能够从 5''至3''方向催化合成 dna，补平5''突出末端，也具有3''至5''外切酶活性，帮助对3''突出末端进行切平，最后将黏性末端dna片段转变为平末端dna。” 紧接着，梅林也贡献了一个问题。 他颇为疑惑地问道：“我们的样本里面含有的rna中最多的是rrna，如果直接对最后得到的rna文库进行测序，那么数据里面可能会存在rrna的测序数据，这个数据我怕会有一些误差啊？” 陆时羡不断在心中点头。 梅林能想到这一点，足以见到他思维的连贯性。 没办法，这个问题确实问的很关键，几乎决定了测序工作成功与否。 而他之前都没有主动提及这一环，是想着自己亲自上手处理时候在说一下的。 但现在既然有人说到这，提前一下也不是不行。 事实上，梅林的判断还是有些保守了。 第453章 都是基本操作，大家先坐下 不是可能存在，而是一定存在。 因为制备样本中的rrna占到了总rna的80%以上。 这样在测序时，准确性必然会受到无可估计的影响。 “梅林，你的担心是正确的。”陆时羡给予他认可的眼神道：“因此我们必须通过rna富集的方法去除rrna的干扰。” 说到这里，就算几人再迟钝脑中也迅速想起一个字眼。 “oligo-dt富集法？” “没错。”陆时羡打了个响指：“虽然剔除rrna后进行wta也有人使用，但在学界里，由于样本质量的高效性，一般都适用oligo-dt对poly(a)rna进行富集。” “rrna剔除法较之于oligo-dt富集的缺陷是要求更高的测序深度，不然样本的rrna依然会存在一定的数量,富集效果并没有达到想要的程度。”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直白了，以至于后面的操作流程都无需继续强调了。 不过陆时羡还是非常认真地继续着接下来地进行操作。 然后，才终于来到了最后的测序环节...... 这就是会议上曼伦教授要求陆时羡小组所做的全部工作。 看似只有两个字，但需要完成的工作实则非常繁琐和细致。 三人接下来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围站在陆时羡周围看着他操作。 俗话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别人可能看的一头雾水,但他们还不至于连操作的内容都看不懂。 对rna进行片段化及纯化操作。 对片段化rna的产量及片段大小分布进行分析。 对cdna进行反转录、纯化以及扩增，选择适宜的片段大小建立扩增文库。 对扩增后dna产量及片段大小的分布进行分析。 而此时的鲍勃简直惊呆了，一旁的梅林和瑟琳也有些震撼。 因为操作到这一步，也就是他们三人之前一直在练习熟练的环节。 鲍勃眼睛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陆博士？这种精细的微观实验操作，你的动作似乎比之前还要快了。” 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和陆时羡合作实验的萌新。 作为主攻方向为生物技术的研究生，他的实验操作技术在实验室里其实算的上是一把好手。 这跟他之前喜欢观摩很多同学、教授甚至是耶鲁实验大牛的实验操作过程分不开。 比他菜的他喜欢看，这样就像学长学姐幸灾乐祸地看低年级新生顶着烈日进行体检一样，让他很有优越感和成就感。 比他强的他也喜欢看，因为一次优秀的实验操作就像是放映一场电影特效大片。 流畅、清晰、震撼、动人心魄。 但也因此给他更大的惊讶感。 就算在顶级实验室里，你也可以不懂原理，但你绝不能不懂操作。 在这里，操作就是重中之重。 这就存在很多研究生其实压根不是这个专业或者研究方向的，但由于实验技术娴熟被留在实验室里地情况。 之前由于菲斯教授的要求，陆时羡其实已经在他们面前表演过测序操作。 但当时的陆时羡整个操作还显得平缓，虽然在过程中慢慢变的流畅，但还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可现在，陆时羡的操作简直像是侵淫这项技术十数年的老手。 不过这个技术都才刚出来，他们自然将这个可能性视为天方夜谭。 那么就只能归功于陆时羡非同一般的实验操作天赋了。 不过，这一点确实如此。 上一世，陆时羡能够成为老板的头号打工人，相反并不是因为他的学术天赋和直觉有多好。 而是因为他从本科就开始崭露头角的实验操作技术。 正是凭借着这个东西，他才能混迹在学校的各种项目中，攒够保研所需的第一桶金。 但操作这个东西受制于平台大小的程度更甚于理论研究。 混的时间再久，他所得到的大多只是国内的期刊成果。 就算偶有sci，也只是无关紧要的署名而已。 所以工具再趁手，它也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然后，自从重生后。 他已经在历次的实验中，感受到自己的实验操作似乎在上一世的基础上又有所精进。 老练的经验加上充沛的精力造就了这一点。 这也是陆时羡如此有信心完成测序工作的理由之一。 不过，无论是现在还是遥远地将来，他从不满足于成为所谓的工具。 ...... 在日渐默契地合作中、加班加点地爆肝中以及他超快的测序效率中，陆时羡在第七天，也就是第一个星期结束前完成了所有测序工作。 测序自然不可能结束，准确地说来，是实验完成了。 整整七天的时间，连续爆肝地他简直累的像条狗，声音说出口都满是疲惫。 好在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得到的实验数据初步符合事实规律。 到了这一步，除了依旧沉稳的梅林，鲍勃和瑟琳都是神色激动，振奋不已。 这个时间点结束显然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 “太牛了，我愿之为最强，短短七天做到奥克兰大学研究团队研究数月的进度。” “难以想象，我竟然参与其中并且完成了这项创举！” “虽然有吹捧的嫌疑，但我想说，陆博士似乎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哪怕一次。” 鲍勃、瑟琳和梅林三人依次发表了体会感言。 “都是基本操作，大家先坐下。”陆时羡微微一笑，然后只是一句话就引发了几人的惊呼。 “事实上，我们小组的工作只完成了一半，我们还有七天的时间。” 此言一出，几人都呆住了。 “陆博士，你的意思是？”鲍勃收敛笑意，有些疑问地代表其他人问道：“难道你想......” 陆时羡点点头：“没错。” “我们组的任务本来就包含后续的数据分析处理。” “虽然曼伦教授给我们的任务是完成测序操作，但并未制止我们完成剩下的工作，也就是说我们有提前七天的功夫来完成这个工作。” “当然，这也就需要大家付出更多的努力和精力，大家都愿意吗？” 砰！ 听闻此句，原本坐下的鲍勃眼睛一亮，唰地一声猛然站起。 第454章 久违啦，陈依依! “干就完了！” 鲍勃赫然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事实上，实验既然已经进行到这个程度，没有人愿意轻易中途放弃。 比较形象一点的描述就像是养了多年的儿女突然被告知不是自己的。 不夸张的说，对于科研人员而言，实验数据有的时候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它从无到有。 没有人愿意辛苦劳动的成果最后被别人占据，他们也一样。 当然，看着瑟琳脸上就算抹上浓妆也难以掩饰的倦色，陆时羡大手一挥，直接宣布原地放假一天。 所有人可以第二天下午再过来。 众人愣了一下，随后欢呼一声，欢天喜地地上前和陆时羡拥抱了一下。 “太爱你了，陆！” 轮到瑟琳时，陆时羡一时大意了没有闪，居然被她扑上来在右脸亲了一下。 这倒是让他有点不会了，平时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啊！ 不过以歪国仁的习惯和性格，想想也正常。 擦了擦脸上的红印，陆时羡原本心如止水的心居然有些小波动。 淡定淡定，这些都只能助我修行。 这些天，他的工作量也不小，正想着回去补个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路上居然接到了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电话。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接通了。 “久违啦，依依！最近在忙什么呢！” 电话里传来陈依依清脆的声音。 “没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陆时羡听完微微一愣。 这又是什么情况哦？ 还好她接下来的话语为他解了惑。 “就是这几天是国际天文学会嘛，我正好有幸被导师带过来见见世面。” “之前看见你发的动态不是在耶鲁吗，我就想难得国外还有一个认识的人，想到耶鲁来看看。” “没有别的意思，你欢迎不？” 不知道为什么，陆时羡总觉得陈依依最后几句话没之前清晰。 但对比记忆中同桌时期的嗫嚅声，已经是天壤之别。 听完，陆时羡松了一口气。 不就是当导游嘛，这活他虽然没干过，但有一点能够保证，就是绝对比王辅文要做的好。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于是他连忙回道：“哟！巧了不是？你再早一点我就没时间了。” “你电话来的时候，正好我刚给团队放了个假。” “那你现在在哪？” 很快，陈依依的回答让陆时羡颇有些意外。 “什么？你说你在洛杉矶？” “是米国加利福尼亚州吗？这地方我熟啊！我之前在这里交流了一段时间。” 陆时羡说完，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两点半，还有时间。 随即继续说道：“那你啥时候过来，我在耶鲁等你。” 话刚说完，就发现有点不妥。 倒不是直男属性解锁，而是想到她又不是和自己一样，在这边混的时间够长。 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个什么事，自己可负不起责呀。 所以马上补充道：“算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过来吧！反正也不是特别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时羡的错觉，陈依依接下来的声音里除了惊讶还有一丝淡淡的欣喜。 “不用吧，本来过来玩就已经挺不好意思了。” “这还让你过来接我，就太麻烦你了。” 陆时羡一听，安全问题，重如泰山，哪能答应。 于是少有地斩钉截铁道：“不行，这事儿你得听我的，我估计两个小时左右到。” 说完，陆时羡已然挂了电话。 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本来还想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他一连在实验室蹲了好几天，虽然没出去活动也没流什么汗，但看起来总有些邋遢。 不过，想想时间已经不早了。 要是等他整理完毕，等到了加利福尼亚，那就差不多是深夜了。 就算他反应再迟钝，这个时间点也不是一个找人的好时机。 也没带什么东西，他直接轻装上阵奔向飞机场。 不过这倒让他萌生一个买车的想法。 毕竟要留在米国的时间还长，大不了买个二手的，到离开的时候直接报废就完事了。 当然，现在就算有车他也开不了。 从纽黑文所处的康涅狄格州到加利福利亚州，有两千多英里的距离。 要是开车去至少得一个星期，有这功夫，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在飞机上，他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休息，不然他还真有可能坚持不下来。 下午六点多，陆时羡成功抵达加州洛杉矶万奈机场。 出了航站楼，他直接打了个车前往陈依依后来所发的地址，长滩会议中心酒店。 到了目的地，他给陈依依打了一个电话。 “哈喽，依依我已经到你说的长滩酒店了，是这里吗？我在前台大厅等你。” 电话那端有明显的讶异声。 “啊，你这么快的？” ”那你等下我，我马上也好了。“ 说完，陈依依便挂断了电话。 原地，陆时羡总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果然，女孩子说的马上，就是很久。 陆时羡感觉自己在沙发上都坐了一刻钟了，心中不断产生些许负罪感的时候，终于在电梯口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这道身影看起来似乎和记忆中又有些不同。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金陵大学，那时候的天气还比较冷清，陈依依穿着毛织长衫，面无粉黛，全靠天然去雕饰，有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而这次，洛杉矶虽然进入秋季，但这里处于温带，全年气候温和。 这一次见面的依依居然穿上了一身将将过膝的米色连衣裙，黑色小皮鞋上，被白色丝袜包裹的双腿笔直而又细长。 耳旁，轻柔顺滑的长发边居然还别着一个俏皮的半月状发卡。 不提脸上的淡妆，特别是嘴唇上似乎还抹着豆蔻色的哑唇膏，整个人比之前多了好几分成熟气息。 这让陆时羡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同时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认真打扮的样子。 两人会面。 看见陆时羡头发乱糟糟的，细密的胡须若隐若现，衣服也是褶皱层层，陈依依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换衣服了？” 接着，她闭拢双腿，撑着膝盖，弯下腰帮陆时羡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了一下。 然后很是开心地说道：”不过，谢谢你来看我。” 陆时羡：？？？ 什么情况？ 有人想坏我道心？ 第455章 追光者和求知者 陆时羡就算在这方面在迟钝，也能感觉到陈依依心情上的变化。 可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做的好像都是反向操作啊。 看上去邋里邋遢，接个电话直接挂断，见面不带礼物。 应该没有女孩子会喜欢这种风格的男生吧？ 应该没有吧？ 于是他好奇地直接问道：“依依，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开心。” “而且我这来的着急，也没有带什么特别的礼物，实在不好意思呀。” 陈依依听完轻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像一颗月牙。 然后回应道：“只是真的很少见到你，因为别的事情这么的匆忙的样子。” “而且有的人，只要一出现.“ “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此言一出，陆时羡整个人都要麻了。 什么情况啊？ 谁把依依给教坏了？ 这还得了？ 就在这时，陈依依抬头看了看酒店显示屏上的时间，开口道：“到饭点咯，咱们去什么地方吃饭？你有没有好的推荐？” 这点小事，难不住陆时羡。 好歹，加州也算他第一个根据地。 他站起身，点点头道：“跟我走吧，我知道你西餐应该吃不习惯，这里有一家不错的中餐厅。” ...... 在陆时羡的带领下，两人最后来到一家老字号唐人街中式餐厅。 地方倒不大，不过味道是对的。 经营的老板是很久就在这里定居的华人，餐厅以粤菜为主，口味清淡而又有味。 两人在老板热情的招待下入座，不一会丰盛的大餐就摆上餐桌。 华国人在饭桌上聊天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而且两人已经认识有接近十年了，又是曾经的同桌，也是现在的老乡。 也都是同龄人，互相知根知底，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也不存在什么隔阂与代沟。 在大的方面来说，两人基本上现在是属于一个圈子，根本不愁没有话题。 “你都读研了啊？一晃真快啊！” 陆时羡的感叹理所当然的受到了陈依依的鄙视。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博士后了我才刚读研究生，有啥好说的嘛！” 陆时羡听完，非常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可以啊，依依！” “刚读研就有机会来米国参加大会？” 陈依依摇摇头道：“我可跟你比不了，到现在还没有独立的成果。” “哪里有参加的机会，主要是我的导师厉害，让我有个旁观的机会。” 说完，她微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我想当一名真正的追光者，于是我一直再往这个方向努力着。” “但当我真正走进天文学时，才发现它有多么的浩瀚，我们的前路有太多太多的未知还未被发现。” “但能够清晰观测到无暇星空的地方，往往是深山老林，有些地方根本是荒无人烟，女生在这方面的确有些不方便。” “而且许多研究成果都取决于长时间的星空观测，时间都是以年来计算。” “不过我还是一直在坚持，一直在追寻，尽管有的时候真的看不到前方的光亮。” 说完，陈依依将目光投向陆时羡：“你呢？” “这段时间应该挺忙吧？听说你发了三篇顶刊，之前我还不知道cell的意义，现在只能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耀眼呢！” 说着，她的眼里和以往一样闪着佩服的目光。 晚上，在陈依依的推荐下，两人一起去看了格里菲斯天文台。 这是陆时羡第一次通过蔡司折射望远镜仰望宇宙星河。 宇宙广袤无垠，时间和空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计量单位。 斑斑点点的星辰在其中闪耀，就像是一幅璀璨深邃的画卷。 一齐出了观察室，陈依依倚在二楼的栏杆旁，晚风吹着她的长发，在月光下不断翩翩起舞。 “怎么样？好看吧！”她遥望着远方的星月说道。 陆时羡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种问题。 随后转过头打量了一下陈依依，接着认真地点点头：“还别说，确实比以前好看了。” “你以前太瘦了，也有点小黑。” 闻言，一抹红晕蓦然浮现在两颊上。 她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然后羞恼成怒地质问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望远镜里的星空。” 陆时羡有点傻了，感觉自己今天状态有点不在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随后讪笑道：“哈哈，确实挺好看的。” “我在想这世界是有多么奇妙，在其中求知又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就像我第一次通过显微镜观察生命的微观世界，每一个星星或许就代表着生物里的每一个细胞。” “万事万物或许都殊途同归，星星有星核、星幔、星壳，细胞也有细胞核、细胞壁、细胞膜，它们的结构存在一定的共性。”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其实在不一样的世界追寻一样的宇宙星河。” “只是你在望远，而在我在见微。” “如今看来，我们似乎已经走上同一条路。” 听到这句话，陈依依笑了，向他伸出小指头。 “是的，那么拉钩上吊一百年，我们要一起走下去。” 陆时羡听到这，忽然感觉心跳有点不正常。 偏过头吐槽道：“幼稚鬼！这都是小屁孩玩的东西！” “快啦！你忘记初中的时候，那是你第一次和我拉钩，然后去了我家。”陈依依发来了催促：“你说那时候你是小屁孩？” 听到她的话，陆时羡才发现自己似乎有很多回忆和这个女孩子有关。 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刻意去回忆。 白月光依然在照耀。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好看。 陆时羡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只好慢慢悠悠地抬起手指，最后和她的小指碰到了一起。 陈依依又笑了，笑的很美。 陆时羡欲言又止。 而她却又忽然继续说道：“那么就这么说定咯！” “你当你的求知者，我当我的追光者，我们一定要一起走下去。”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松了一口气。 他重重地点点头：“一定！” 第456章 哲学的眼光 第二天，陆时羡带着陈依依在耶鲁大学逛了一圈，一起吃过午餐，便把她送上了回洛杉矶的飞机。 等再次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 结束了一天的导游工作，陆时羡洗了个澡，倒下便睡。 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这和他固有的生物钟是极不相符的，但也能看出他最近真的透支太多了。 这次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当他租住这间单人公寓的时候，是有设计一个书房的。 但现在看来，当时的设想似乎做了无用功，自从进了实验室，他都没有多少时间踏入其中。 单人公寓的作用仅仅只是一个宿舍而已。 乘着和煦的阳光，陆时羡兴起拿起一本《蚁丘》，从序言看到湖畔的初次探险。 即使原野一次次地被烧尽,蚁丘始终都会活下来,它向荒原提供营养,也向荒原上的新草讲述旧年的灾情。 爱德华·威尔逊是那种极少的文笔极好的生物学家，在他笔下构建了一个完全由蚂蚁构建的世界，揭示了一个微观世界中的生态系统和社会结构。 可惜，他的时间并不足以将这本书细细品味一遍，只是心中不断暗叹，果然能够开创一个学科的大佬所拥有的思想深度还是目前的他所不能触及的。 下午，陆时羡准时出现在实验室里。 而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地抵达，最后会和到一起。 看着梅林、瑟琳和鲍勃几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陆时羡点点头，开口说道：”大家应该都休息好了，现在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这个过程非常繁琐，特别是对植物基因组而言，因其包含有大量的基因和非编码区域，导致处理工作复杂。 陆时羡将目光投向三人：“怎么样？进行处理的详细步骤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接下来我说一下初步安排。” 看着几人点点头，他继续说道：”第一步序列质量控制鲍勃你来，而第一步基因注释工作量也比较大，由我和梅林一起来做，瑟琳你来进行第三步的基因表达分析。” “大家有没有问题？” 听到这几句话，三人都摇摇头。 事实上，他的安排是比较合理的。 没有人能保证在测序过程中不存在任何错误，哪怕只是一点误差就会对测序结果带来干扰。 然后连带着对后续数据分析与处理造成巨大的影响，因此对序列数据进行质量控制是减少误差影响的必要环节。 当然，这个工作对鲍勃而言并不难的，他的生物信息学课程掌握的还是比较扎实的，对序列比对、k-mer分析、gc含量分析等方法并并不陌生。 而基因注释是进行数据处理的关键环节，就如它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是对基因组序列中的基因和非编码序列进行识别和注释。 进行这个工作要么需要对比较基因组学具有比较熟悉的了解，通过已知物种中的基因和基因组结构相似性来找到植物基因组中的相似序列。 要么在实验数据处理上具有极高的水准，能够利用rna-seq和别的专业实验数据来确定基因位置和剪接模式。 两者工作过程看似截然不同，但最后殊途同归。 基因表达分析是用来评估植物基因组序列中的基因在不同的生长发育阶段或者是在不同环境条件下的表达级别。 可以运用差异表达分析、功能分析和通路分析等方法来帮助他们深入了解植物基因的功能和在它们在生长发育和环境响应中的作用机制。 处理基因测序信息数据的工作实际上是属于生物信息学的范畴。 其实目前生物信息学能够逐渐发展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随着陆时羡所学所知的加深，他已经越来越能体会到万事万物都是互相联系的这句话。 也就是所谓的触类旁通，他能够运用哲学观念来思考来解释。 事物自身包含的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中，并且贯穿于事物发展过程的始终。 自从进入计算机时代，人们获取数据的速度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但显然，数据并不等于信息。 一方面是每天进入embl、genbank和ddbj的数据每天都以指数式的数量来统计。而一方面是自然科学、生理学、医学等领域新知识产生的匮乏。 人们对新知识新信息产生缓慢落后的不满和飞速增长的数据速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主要矛盾。 矛盾推动着事物的产生与发展，于是生物信息学在这种背景下产生并发展。 它的几个主要工作恰好对应着刚刚他所说的几个步骤。 序列比对和序列分析一个是对两个或两个以上符号序列进行相似性比较，一个是获知对应的基因和基因调控序列或对基因组中的基因和基因调控序列进行自动识别。 功能基因组的任务是进行基因组功能注释，了解基因的功能，认识基因与疾病的关系，掌握基因的产物及其在生命活动中的作用。 至于蛋白质结构预测则是生物信息学的重要应用，弄清蛋白质结构对于研究蛋白质的功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近些年发展的比较快的应用是药物设计，即运用生物信息学的方法和手段对药物靶标基因进行发现和验证。 所以现在的生物学家，可以不会运用生物信息学方法，但他们绝对不能不懂生物信息学手段。 现在随着学科的边界不断泛化，没有人能够全知全能。 陆时羡其实一直认为，一个研究团队应当配置有主修生物信息学的人才。 当然，这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他还不具备这样奢侈的条件。 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人他都恨不得扳成两个人用。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图谱和数字的世界。 而他们也终于收到了来自阶段性成果报告的组会。 关于这次组会，陆时羡并不慌，因为他们的任务早已经完成。 就是让鲍勃几人有些不忿的是辛苦完成的数据要转交给菲斯的小团队。 陆时羡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 第457章 陆时羡的目的 原因很简单。 一步慢，步步慢。 他们已经提前几天进行数据处理，尚且还没有什么大的发现。 就算数据交出去，等菲斯团队能够走到他们的进度条。 陆时羡他们差不多又已经有了新进展。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想法，也说不准会中途遇见难题停步。 但到那个时候，也就是真正走到短兵相接的地步了。 菲斯其实不足为虑，最让他们几人担忧的反而是来自校外的竞争。 刚刚那几句话同样可以运用在新西兰大学和耶鲁大学上。 但陆时羡不存在。 他还清楚的记得，记忆中就算没有自己的介入，耶鲁大学植物遗传育种实验室依然靠着这个项目的成果拿下了当年科学突破奖的生命科学突破奖。 这说明，耶鲁大学最终在这场学术竞争中胜出。 这也很符合现实情况，耶鲁大学作为世界顶级名校，论科研实力比新西兰大学高出不止一筹。 后者也仅仅只是靠着不讲武德，靠着前期封锁消息取得了一些优势。 但做科学研究是一场马拉松，一时的领先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于是安慰道：“放心，我们这么多天都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算他们接收了数据也落后于我们。” 听到陆时羡的话，几人心情算是稍微好一点了。 一个小时后。 例行的组会准时在实验室大楼大会议室举行。 依旧是各个组依次汇报自己的实验进度。 但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青年男子身上。 没办法，现在整个项目的成功与否几乎都取决于陆时羡的测序结果上。 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工作能否得到回报，也维系在成果能够被最终验证。 陆时羡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如果有实时贡献榜的存在。 毫无疑问，就单凭测序的环节，他就能在全项目的贡献榜上排名前列。 但前提是项目最后能够成功，不然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这也是他如此大度的原因。 他微笑着宣布自己团队的成果：“幸不辱命，我们团队已经测序完成，并将数据上传到了实验室信息管理系统，大家有权限的可以自行查看。” 此言一出，全场开始热议起来，有人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不要看似乎只是完成了一个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测序工作。 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一个物种的基因组测序，是非常不容易的。 这一点从新西兰大学组织组织多个团队协作配合才将将在两个月内完成测序工作就能看出来。 稍微懂行一点的就明白这个差距有多么巨大。 没办法，这就是技术领先的优势。 随后整个实验室响起了热烈掌声。 曼伦教授也罕见地露出微笑道：“很好，陆你又带给我一个惊喜。” “那么，现在事不宜迟，菲斯教授你带着你的组员尽快进行数据处理。” “下次组会对我们所有的前期研究成果进行汇总.....” 事无巨细地向所有小组安排了工作，这次的组会也在曼伦教授的宣布下散会。 在实验室里混迹长了之后，就会听出来这是实验即将步入新阶段的潜台词，也是决定接下来这个项目命运的时刻。 要么毫无新发现，一蹶不振；要么产生新突破，一飞冲天。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每个小组负责人都充满紧迫感。 除了陆时羡之外，因为他的压力最小。 关键性地测序工作完成，属于他的主要工作实际已经完成，他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躺平。 但他今天过来可不是专程来报喜的。 等到人群消散。 从台上下来的曼伦向着依然留在会议室的陆时羡点点头，似乎毫无意外。 “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陆时羡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如实以告。 曼伦听完，没有多少犹豫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想参与进数据处理的环节？” “这没问题，你本来就和菲斯是一个小组的，我到时候跟菲斯说一声就行。” 听到这里，陆时羡摇摇头道：“不，您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指的是我们的测序团队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此言一出，曼伦教授反而笑了：“哦？” “你果然之前接触的任何一个华国人都不同，有野心也有攻击性。” “很不错，这事儿，我同意了。” “我等着看好戏，前提是你真的能做到的话！” 说完，他便离开了。 显然，曼伦自以为一下子就看出了陆时羡的目的。 一是证明，二是立威。 陆时羡原本就是他认命的小组负责人，结果临时加入的菲斯吃柿子专找软的捏，看陆时羡和欧文最好欺负，一来就取代了他们的位置。 本来测序就已经夺走小组固定的大半贡献度，如果数据处理陆时羡再插一手的话，无异于釜底抽薪。 如果成功，菲斯这次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下次再有人看他资历浅，想要做一样的事情，就得好好掂量一下。 而他也终将踏着一个名叫菲斯的踏脚石，在实验室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事实也确实和他想的差不太多。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是陆时羡的风格。 而且他还要用所有人无话可说的光明正大方式，学术上的争端就用学术来解决。 这很合理，不是吗？ 这也是曼伦答应如此爽快的原因。 当然，曼伦看不出来陆时羡的第三个目的。 事实上，教训菲斯也只是顺带。 他主要的目的是抢钱！ 没错！ 如果没记错的话，科学突破奖的创始人是俄国亿万富豪尤里·米尔纳夫妇所设立，后面又经过各国巨富企业家进行赞助。 里面的每一个单项奖金甚至都高达300万米元，数量远超诺贝尔奖，堪称科学界“第一巨奖”。 被大家所熟知的千禧年“数学大赏”，要完成类似黎曼猜想、p\/np问题、庞加莱猜想等这种难度的世界难题中的一道才有机会获得由克雷研究所设立的一百万米金奖励。 虽然用金钱去衡量这种足以改变世界的研究成果很俗气。 只是贡献度意味着奖金。 现在就有一个抢钱的机会摆在眼前，陆时羡没道理白白放过它。 第458章 为别人撑一把伞 果不其然，为队员们带去这个好消息之后，几人表现的都很兴奋。 就连平时工作热情一般的欧文此时也是干劲满满，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欧文最后的表情了。 陆时羡看到这个场面，微微一笑，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实话说，这个项目他并没有继续跟进的想法了。 测序及数据处理本就是分组时划分给他的任务，所以他对于截胡掉菲斯的贡献度，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如果他还想更深一步的接触整个项目，势必要牵扯进其他的小组。 这就没有什么必要了，不仅会引起矛盾，而且说实话他对比较基因组学这个方向并不太感兴趣。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更愿意自己单独做研究。 不仅如此，他也逐渐把具体的操作任务交给了他的队员们。 自己只在总体方向上进行把握。 他也是经过考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一是起到一个“大练兵”的作用，任何东西如果不上手操作，是不会记忆深刻的，只是纸上谈兵。 他自己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将自己桎梏在实验操作这个框内。 二是鲍勃、梅林和瑟琳这三个人跟着自己也有不少的时间了。 只允许自己吃肉，不让别人喝汤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测序工作他们的参与度并不算高，所以他也有意识的提高他们现阶段的参与度。 到时候拿到的奖金数量也会多一些。 实际上，陆时羡的这种做法其实并不多见。 无论是以前还是遥远的将来，以研究生的身份进组就注定得到的报酬并不会太高， 就算有也只是微薄的劳务费。 尽管有能力水平差距上的主观原因，但在另一层面上，也未尝没有刻意为难的缘故。 这种情况，他前世在研究生时期早已屡见不鲜。 有的时候，只有真正淋过雨，才格外懂得为别人撑一把伞。 时间来到一个月后。 组会又一次如期在实验室大楼举行。 只不过这次作为总结会，同样也是所有小组进行成果汇报的时候。 参与的人员不再仅限于各组负责人，所有研究成员都将与会。 东部标准时间，不到上午九点。 陆时羡带着几人再次出现在会议室，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这次他打算不演了，摊牌了，他就是要一鸣惊人。 队伍里，鲍勃或许没有什么太多体会，但一旁的梅林和瑟琳对视一眼，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一定觉得这是一个梦。 他从没有觉得做研究能够像是做作业一样简单。 他们只需要按着陆时羡制定的既定的计划去完成，那么一分耕耘就有一份收获。 尽管路上有时也会遇见岔路，但大多数时候，陆时羡没多久就仿佛能给出正确的方向。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私下讨论，甚至称之为“上帝的直觉”。 当然，目前这个称号也只在他和瑟琳之间流传，并不被广为人知。 “嘿，你们在讨论什么？”陆时羡看着几人在讲着悄悄话，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刚刚似乎听到了我的名字。” “背后谈论他人可不是绅士或者淑女的行为。”他顺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瑟琳抿嘴一笑，直接告发道：“刚刚梅林说你是上帝，以后得在你名字上加上这个前缀才行了。” 陆时羡哈哈一笑：“上帝是西方的，在东方只有神，因此你们的称呼在我这里不起作用。” 鲍勃终于找到机会插上一嘴道：“所以，我们可以称之为陆神？” 就当几人在这言笑晏晏时，这间实验室真正的主人，也就是许久未曾见过面的莫蒂教授也意外的在曼伦陪同下到场了。 很多人开始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 而莫蒂也开始了他的致辞：“先生们，女士们，受曼伦教授的邀请，我很高兴来到这里和大家见面。” “曼伦教授主持的这个项目虽然我没有参与，但作为实验室为数不多的重点项目之一，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 “看着它从开题起步到走到尾声，看着它的研究范围从遗传学转到比较基因组学，也在这里看到了许多新面孔。” “今年还有几个月就又结束了，而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宾夕法尼亚大学植物遗传实验室已经在三大顶级期刊上刊发了一篇论文成果，还有一篇据说正在同行审稿。” “我们的老对手，加州理工学院今年年初也已经在《nature》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植物适应性进化机制的研究成果。” “而我们耶鲁大学植物遗传育种实验室今年还没有突破零，希望这次大家可以让我见到惊喜。” 事实上，莫蒂提出此事，也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他心里清楚，能够被发s上的顶尖研究成果，很多都不是一年的功夫。 很多在同年刊发的成果，可能启动的时候都隔了一两年，只是巧合在当年结题而已。 他来此也只是因为曼伦跟他说，有人得出了很有意思的结论，但并未经最终验证。 等他说完，曼伦继续主持会议道：“好了，闲话不多说了。” “现在各组正式开始汇报你们课题的分工组成和完成情况，从第一小组的希金斯教授开始。” 话毕，一个中年教授打开手里的遥控器，早已制作好的ppt在大屏幕上展现。 “我们研究的课题方向是一种新型禾本科植物与水稻趋同选择的机制问题。” “我们根据测序数据，在这种禾本科植物和水稻的全基因组范围里进行了对比，寻找两者的相似性基因。通过对基因组区域精细探索搜寻，已经初步找到了一些候选基因，我将其命名为crn系列。” “crn系列基因在这种禾本科植物和水稻之间存在差异，与一根穗上的颗粒数有一定联系，因此我们判定它对水稻产量可能会产生影响，尽管我们并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个基因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以及这种影响是正面还是负面的。” 第459章 今天并不是愚人节 说完，他接着介绍道：“关于此课题的人员分工完成情况如图所示......” “我的汇报完毕！” 说完，全场给出应有的掌声。 在场的都是内行人，心里都清楚这是货真价实的成果，尽管目前价值还不明显，但的确是可以进行下注的研究方向，唯一不足只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陆时羡也不禁点点头，果然这里高手还是不少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趋同选择机制的研究成果确实在后世上过《science》，但是不是耶鲁发的，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像这种揭示遗传规律的研究，没有长期的育种遗传试验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也注定它的研究周期会很长，也算一个小小的缺点。 接着，第二个课题组在万众期待中开始进行陈述。 “我们的课题内容是禾本科植物与水稻抗病相似性基因的文库构建及功能验证......\" ...... 很快，菲斯教授也很自然代表了全组进行了一个名为“关于新型禾本科植物的全基因组测序和数据分析处理的课题”。 虽然也有掌声响起，只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太大反响。 这也没办法，实验操作作为基础性的科研工作，能够不出错就不错了。 虽然很重要，但很少有能够出彩的。 估计所谓的掌声大部分也都是为小组里的陆时羡，他掌握的测序技术帮助项目组提前几个星期得到测序结果。 这个倒是值得一提的亮点，节约了时间，特别是在存在竞争关系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们不认为菲斯有什么创新性的工作。 不过菲斯也是没办法，他擅长的领域是分子遗传学。 而这个项目目前处于比较基因组学领域，他想做出一些新东西难度不小。 很快，五个小组都发言陈述完毕。 曼伦开始点评发言，依次对五个小组的进展情况进行评价。 毫无疑问第一小组的希金斯教授得到了他最大的肯定。 这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他的研究成果固然不错，但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只靠目前的研究阶段，还没能够s的门槛。 但三大刊的子刊应该是随便发的。 点评结束，就在众人以为此次组会就要解散时，曼伦却出乎意料地忽然说道：“接下来，有请第四小组继续为我们做成果汇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在菲斯特教授脸上。 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脸黑人问号。 因为刚刚菲斯特明明已经汇报完毕。 而以曼伦教授严谨的性格来说，几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此时的菲斯特也是一脸懵逼。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他很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汇报内容了。 现在站出来解释不好，不解释也不好。 就在场面愈加尴尬的时候。 会议桌上，陆时羡已经打开桌上安装的制式话筒。 “非常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但我仍然希望大家能够再给我们第四小组几分钟的时间。”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注意到此时发言的青年。 “什么情况？怎么一个小组有两个人汇报？” “这并不好笑，今天并不是愚人节。” “是那个技术很好的华国人！” 他的出场立马引起了热议。 此时，场面几乎已经失控，整个会场闹哄哄的，犹如早上的菜市场。 不过无论是曼伦还是莫蒂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颇为恶趣味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多年在外的经历傍身，这状况对陆时羡而言只是小问题。 他毫不慌张地继续说道：“没错，测序完成后我们小组在数据处理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针对这个情况，经过曼伦教授同意，我临时申报了一个课题。” “它的名字叫做基于第三代测序技术对一种禾本科植物叶绿体基因组的比较研究与新物种验证。” 此言一出，全场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前面什么叶绿体基因组的比较研究还好说，但新物种验证几个字无疑戳到所有人的心尖。 当然，这并不是说发现新物种是一个多么稀奇的事情。 实事求是的说，发现一个新物种的学术贡献并不会太大。 在地球上，生物的多样性注定了每年都有许多新物种被发现，无论是植物、动物还是微生物。 发现物种的困难程度和类群有关，其中大型动物最难发现，植物次之，而昆虫则最好发现。 据植物学家的估计，光是禾本科植物种类就有10,000到12,000种左右，其中还有许多新种未被人类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期刊对新种的发现成果大多都敬谢不敏的原因，就算采用也只会放在附录里面，生怕影响因子受到影响。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在此之前，新西兰大学已经认定这是一种欧洲芦荻。 也就是芦竹属，多年生挺水草本观叶植物。 陆时羡的判断如果是错的，尚且不论。 但如果是对的，那就说明新西兰大学的研究过程是错的。 那么有已经引起关注的成果当背景板，他们发表的论文有很大程度引起期刊的关注。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此时，全场几乎没人再发声，生怕打断陆时羡的讲话过程。 许多人暗地拍着大腿，心里大叫可惜，自己咋没想到这个问题。 无论是出于观念偏见还是什么原因，他们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深挖。 心想人家都研究发布了，还去做这个工作干什么，不如是去找点新方向。 所以对于新物种的判定都下意识地忽略了。 看着陆时羡在这么快时间内就掌控了局面，莫蒂和曼伦眼中都闪过满意的神色。 而他的解释还在继续。 “众所周知，第一代sanger测序技术是依赖ddntp无法形成磷酸二酯键，会中断dna的延长，因此利用同位素标记法，电泳后通过放射显影就可以知道atcg碱基出现的位置。” 第460章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而第二代测序是运用illumina技术，将dna进行碎片化，通过固定之后进行桥式pcr形成簇状结构，随后用不同荧光基团对atcg碱基进行标记，根据荧光信号确认新合成的dna单链时连接上去的碱基。” “说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大片的分成小片，然后完成测序后根据序列信息进行拼接。” “而第三代测序技术则在前两种测序技术上又有了突破，无需进行pcr扩增，直接在单分子上进行测序。我之前所运用的smrt或nanopore技术就是基于边合成边测序的思想，通过四种荧光标记四种碱基，然后通过光的波长和峰值判断是何种碱基。” 说到这里，陆时羡已经简单把前三代的测序原理都简单介绍了一下。 他这当然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为了有的放矢，为后面的叙述进行铺垫。 “通过与水稻基因组相似性的比较过程中，我们发现如果这种新型禾本科植物的叶绿体基因功能非常出色，而叶绿体的功能大家都很清楚，是通过光合作用合成淀粉的场所，但在生长发育分化基因方面的功能却远不如水稻。” “因此，我们小组有了一个设想，是不是能够通过第三代测序技术，将这种禾本科植物的高质量染色体水平基因组重新进行组装。通过夜以继日的努力，我们初步组装了1个2.12gb大小的染色体级别基因组，其中包含有12条伪染色体和29.098个编码蛋白质的基因。” 说到这里，很多人脸上已经变得有些莫名。 因为很多人意识到，不提陆时羡得到的实验结论，光凭这个实验方法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科研成果。 没错，在科学研究中，不仅仅只有实验结果可以发论文，一种可以被广泛使用的研究工具或者说方法也可以。 既然这种禾本科植物可以用三代测序技术进行重组，那我换成豆科、木兰科、蔷薇科，或者说直接改换成动物或者微生物，岂不是也能使用这个组装方法？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眼前都仿佛看见论文在朝自己招手。 不过此时并没有到提问时间，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时羡说完。 “通过系统发育和比较基因组比较分析，发现这种植物与水稻分化后经历了一次全基因组复制。与此同时，我们鉴定了这种植物叶绿素四个阶段主要化合物以及它们的合成途径，发现了谷氨酸-1-半醛转氨酶（gsaat）基因的拷贝数大大增加......” “最后，我还是想补充一句，根据我的判断，这种植物不是芦竹属，而是芒属。” 此言一出，热议又起。 不仅很多研究生对此发表了质疑，甚至也有教授们在窃窃私语。 “这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是近属，我还能理解，但芦竹属与芒属的性状差的也太远了。”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这位陆博士判断失误了？” 不过，这时曼伦老头出场了，他少有地笑眯眯看着此时闹腾腾的会议室，想到几天之前，他也是这种表情，不由得心生感叹。 “看来大家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陆博士，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开始提问环节。”曼伦的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现场的秩序也得到有效控制。 很快，一位叫格威的副教授第一个站起来向陆时羡询问道：“请问你运用三代测序技术进行基因重组的方法具有普适性吗？” 相较于所谓的新物种之争，这个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这位教授问的一针见血。 陆时羡也随之站起来表示敬意，用严谨但不显枯燥的话语说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存在一定的难度。” 就在所有人失望之际，却又听见他继续说道：“除非能够熟练掌握第三代测序技术操作。” 众人哪里想得到还有这种峰回路转，脸上重新泛起笑容来。 这是问题吗？ 压根算不上。 操作而已，只要下得了功夫，总有熟练掌握的一天，对比于科学研究的未知性，这简直太良心了。 不过，陆时羡此时又出手降低了他们的期望值。 “经过这些天的尝试与观察，第三代测序技术对比于二代在测序读长和测序速度等方面有明显优势，但在成本和准确率方面还是有很大的缺憾。” “如果pacbio能够在后续进行改进，我已经预感到学界对于全基因组的研究将迈入高速发展期。” 陆时羡的陈述非常中肯，既没有夸夸其词，也没有故作低沉。 格威副教授仍然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谢谢你的解惑，虽然三代测序技术并非你创造，但关于这个技术上的应用，你已经走在所有人前面了。”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不过此时在所有人眼中看来是这么自然。 没办法，谁让技术刚出现，就连仪器制造者都还在不断摸索。 很多人甚至连操作都还没弄清楚，让他们去研究深层次的运用，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不提菲斯心情如何，站在他身后的欧文心里同样不太好受。 说实话，在内心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要比陆时羡要强的。 自己已经是耶鲁大学的助理教授，而陆时羡还只是一个博士后研究员。 欧文死死盯着此时显得万众瞩目的陆时羡，心里不断盘旋着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总有新成果拿出来？ 他的进步为什么能这么快？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现在的欧文已经开始逐渐认清现实，因为他并没有道听途说，而是亲眼目睹陆时羡一步步在实验室里崭露头角。 他心里倒有些解脱了，这还有啥好说的，陆时羡的水平就是比自己要高，而且还在不断精进。 后面又回复了两位教授关于追问高质量基因重组的问题，终于有人问起了关于新物种的判断问题。 一位叫做路易斯的博士生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问道：“陆博士，我曾经全文研究了新西兰大学关于这种禾本科植物在arxiv网站的研究成果，根据我们拿到的样本做性状判断，也完全符合他们的结论。” “请问您是出于什么考虑做出这样的判断的呢？” 第461章 真相只有一个 陆时羡没有回答，而是颇有礼貌地反问道：“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是基于什么样本性状做出这样的判断？” 路易斯显然并非是空口凭说，而是确实有真实去了解过的，于是很快就给出答案：“形态都不一样啊？” “不提最明显的花絮和叶子存在区别，最容易判别的应该是芦竹属作为水生植物是空心的，芒属却是实心的。” “而我们拿到的样本性状也确实跟芦竹属保持一致。” 很显然，路易斯的解释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都认同地点点头，这和他们当时所做的判断一般无二。 陆时羡也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想说任何时候眼睛可能会告诉我们事实，但同时也可能欺骗我们。” “事实上，我开始也是和大家想的一样，但当我从基因图谱与芦苇也就是芦竹属的基因组序列进行比对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它们并不总是高度一致，而且逐渐有向芒属转变的趋势，这不得不让我心中有一个猜想。” “当时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我解剖了实验室几乎所有能够处理的样本，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而又兴奋的现象。” “这种植物存在部分个体，它的下半根茎确实是空心的，但靠近顶端部分的极少部分嫩茎内部呈现实芯性状。这个现象无疑印证了我在基因组序列比对时发现的异常。” 此言一出，梅林也已经反应极快地在屏幕上放映出对应的高清切片图。 事实俱在，即使有再顽固不化的研学者也不得不飞快推翻自己先前的看法。 已经有反应极快的教授们在心间涌现出一个专有名词。 而陆时羡也恍若宣布一样地说出来最终答案：“真相只有一个！” “没错，这种新型禾本科植物正是远缘杂交的产物，它克服了杂交不亲和性、夭亡和不育以及疯狂分离的巨大障碍，走向了属于自己的灿烂时刻。” “而它也并非新西兰大学所认定的欧洲芦荻，它是一种新物种，我们见证了一种新物种的产生。” “未来，我们也可以通过它来重演物种的进化历程，帮助我们研究生物那奇妙而又神秘无比的进化之旅！” 话音落下，原本坐着的教授和研究生们纷纷起立。 紧接着，一股从所未有的激烈掌声在会议室里翻腾而起。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亦如我第一次在视频上见到你的那样意气风发。”莫蒂教授第一个为陆时羡给出了高度评价。 “陆！恭喜你推翻了新西兰大学的研究成果！你的名字将会在今年的年会上被铭记。”曼伦教授接着说道。 “你观察事物的角度总是这样敏锐！”路易斯博士夸赞道。 此时，就连之前一直和他不对付的菲斯和欧文也给出了掌声。 “关于你的研究成果，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补充，但它无疑已经为探究禾本科物种起源和分化以及遗传育种改良的提速提供了有效基础。” 这一刻无关输赢和斗争，只是最纯粹的学术交流。 “谢谢大家！”陆时羡全盘接受，这是属于他的胜利时刻，无愧于过去他一直坚守的艰苦岁月。 但他仍保持心怀若谷：“但同时，我也要特别感谢我的团队成员梅林、瑟琳、鲍勃，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是我背后最坚实的力量来源。” 掌声仍在继续，忽然不知何处有人提议：“现在你是新物种的发现者，有资格为它命名。” 于是，顿时会议室里起哄声无数。 本来陆时羡还想说，这件事还没有成文，经过正式的同行审核和公开见刊。 没必要提前开香槟，不然有可能就是血的教训。 但很快，竟然就连实验室大boss也开口了。 既然如此，陆时羡也不过于自谦，思考了一小会之后说道：“不如就叫做欧洲芦芒？” 这个名字毫无疑问被所有人通过了。 当然，这和陆时羡是不是起名废没有一点关系。 而是在新物种的命名上，要想被认定有效，被注册在国际植物命名法规（）上，就必须遵循国际上通用的一套标准与规则。 陆时羡巧妙的结合地名命名法和林奈双命名法，用两套不一样的命名规则给出了自己人生出第一个新物种的命名。 今天，在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后，这次的组会被宣布结束。 但整个项目组的工作仍在继续中。 正如菲斯所说的那样，他这次提出的许多成果需要进一步进行细节补充。 要想真正落到纸面上，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努力。 但不一样的是，过去他的团队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 而现在有接近于过去十倍数量的科学研究工作者为他们服务。 在陆时羡前期扎实的基础整个项目组的通力合作以及来自耶鲁大学世界顶尖学府地位的底气下。 短短的一个半月后，《science》最新一期杂志封面上刊登了今年比较基因组学领域乃至植物遗传领域最为轰动的成果。 封面上，一朵美丽荻花和三代测序仪交相辉映着，仿佛象征着自然与科技的结合。 旁边以放大的字体镌刻着论文的名字，《基于第三代测序技术高质量基因重组法的禾本科新物种比较基因组学研究》。 论文的通讯地址为耶鲁大学，通讯作者为瑞迪克·曼伦。 而陆时羡则带着他的三位小伙伴占据了第一作者名字的前排。 不过，与平常登上顶刊《science》的论文不太相同的是，这篇论文全文有一半的篇幅都在介绍一种名为第三代测序技术高质量基因重组法的研究工具。 剩下的篇幅才是属于欧洲芦芒的风采，占据了后面整整近十页的版面，但即便这样，也已经是排面拉满了。 没办法，这也是经过实验室一众大佬后续的严密讨论后得出的决策。 如果硬要和陆时羡之前一样的操作，将一个系列的成果分成三次发到期刊上面，其实这次也是可以操作的。 但后来得到的结论是，两个部分的内容之间互相相辅相成，缺少任何一部分都觉得好像少了点意思。 倒不如毕其功于一役，要搞就搞轰动一点，大小王一起出直接来王炸。 第462章 学术新星 最后，也当然无愧于它王炸的效果。 来自《science》的这篇封面文章一出世，立刻引发了广泛关注。 不说是扔下了一颗核弹，起码也相当于是一颗深水炸弹，将许多正潜心研究的学术工作者炸了出来。 刨除耶鲁大学的通稿，社交媒体上，来自世界各地的生物学家对这个成果均给予了高度评价。 来自吉利国剑桥大学的生物学家卡尔玛?冯诺这样评论道：“超越了哈佛和mit，耶鲁大学团队在基因工程领域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他们此次的研究成果给世界最大的贡献是在三代测序技术的基础上创造了一种新的基因编辑工具。” 这话在某种方面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毛病，但作为吉利国的学府如此调侃米国的三所高校，未免没有拱火的意味。 来自高丽国首尔大学的苏修闻教授也跳出来秀了一波存在感：“我想新西兰大学一定会感谢曼伦教授团队的研究成果，这样以后就不用忙着手忙脚乱撤稿了。另外我注意到团队排在首位的第一作者lu shixian，虽然之前没有听说过，但看起来似乎是我们高丽国的年轻学者。” 若是说起拱火，这位苏教授可能是本能天赋发动，更尤有甚之。只不过他在国际上并无太大的知名度，说出来的话得不到太大的回响，评论的大多都是本国的一些拥趸。 当然，就连陆时羡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为他们背书。 也没有太过夸张，诺奖得主奥利弗?史密斯的评价非常中肯。 “根据耶鲁大学的论文成果，我们之前在三代测序技术的应用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毫无疑问，它是一艘新的能够承载我们在基因编辑道路上走的更远的船舶。而我们之前已经囿于原地太久了，这是我近年来看到除了基因剪刀之外，为数不多能称之为进步的成果，让我们感谢提出这个创想的研究者。” 史密斯也是一位传奇人物，最让人铭记的时刻之一大概是让期刊评稿人亲自上刊进行道歉。 除此之外，他也因为为基因“瞄准镜”-“基因靶向”技术的发展做出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从而获得2007年诺贝尔奖生理学或医学奖。 他的获奖理由是在涉及胚胎干细胞和哺乳动物dna重组方面的一系列突破性发现。 史密斯其实说的一针见血，实事求是的说，一个好的普适性研究工具大多数时候其实要比一个好的研究成果更为难得。 因为他自己就深有体会，于是自己发明了基因剔除技术。 过去获得这位大牛如此称赞的还是前不久“基因剪刀”的出世，他也曾发文称赞其是划时代的诺奖级别的成果。 当然，陆时羡他们的成果还够不上crispr-cas9的层次，只不过是因为同处一个研究领域，这也解释了一位诺奖得主为何会这么关注他们的成果，并且亲自下场。 不过，诺奖级别的成果也不是年年都有的。在大家都没什么产出的情况下，也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评选出当年最有突破性的成果。而现在登上《science》封面的耶鲁，毫无疑问会很有机会。 而在论文第一作者一众名字里面，作为顺位第一的陆时羡自然也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无他，这就代表着贡献度。 除了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核心人物或者说关键人物才能署名在这个位置。 如果之前陆时羡还能自称籍籍无名，但他拥有三篇《cell》，甚至首篇也是封面论文，无论如何他的名字已经在生物圈或是整个科研圈流传。 再经过这次《science》的封面论文，说起来他也是手握四篇顶刊论文的大手子了，唯一的遗憾可能是没有什么奖项，也没有亲身参与过什么上档次的学术会议。 一次两次或者说三次可以说是运气所致，但第四次总会让人印象深刻，好奇心起。 这一点，在不少人看见他在科学引文索引网站（sci）留下的信息后，得到了更进一步的传播。 顶级期刊总是拥有这样的魅力，只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全球范围内的重大成果就从大洋彼岸扩散到世界各地。 华国各大媒体科技新闻频道再次对陆时羡进行了报道。 “【震惊！学术新星陆时羡又发顶刊：已经第四篇！】” “9月28日，出生在华国金陵的学术新星陆时羡首发science，这已经是他的第四篇顶刊，就在去年，陆时羡曾因在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机制方向的研究，在数月内连发三篇cell。” “据了解，到目前他年仅二十四岁。” 尽管并没有太引起国内大众的关注，但起码在圈子里还是一笔不小的谈资。 燕大。 徐志鸿院士的办公室里，一个年龄比他稍小的老者拿着一本崭新的期刊不时露出意外之色。 “这小子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这次去耶鲁，他会消停不少。没想到这才过多久，就又弄出点动静出来，真是离谱啊！” “不过，这么好的成果他怎么不在国内拿出来，这次又白白便宜了耶鲁，我实在不能接受啊！” 徐志鸿也在浏览桌上打印出来的期刊内容，听到他的话摇头失笑道：“老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看不开啊。” “小陆要是在国内，你认为他能发的出来这种级别的文章吗？” 老马本想倔强的说一句怎么不能，但话到嘴角却变成了：“要不咱们燕大也弄几台三代测序仪玩玩？” 许志鸿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都不在这个位置了，你现在跟我说也没啥用。” “而且实话说，你这个提议虽然不错，但暂且在国内还不具备成熟的条件。” 这话自然说的马玉恒失语，不过他也很清楚问题的答案。 在国内？ 能发就见鬼了。 因为现在压根就没有三代测序仪这玩意。 目前能够完全吃透二代测序技术的都不算太多，才刚刚出现的三代测序仪，就连国外都还在观望的状态。 更深一步想，是否能够通过立项也是两说。 第463章 后续影响 前世的耶鲁大学其实算是吃了个第一个螃蟹的福利，才能够在science上发表，但想享受封面文章的待遇还是不太够格。 能够拥有这个结果也算是多个利好因素的融合。 现在有了陆时羡的加持，耶鲁大学在之前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成果在当年得到了轰动性的反响。 跨年夜，耶鲁大学校内的一间高档餐厅内。 主桌上，实验室里的终极大佬莫蒂站起来依次向项目组全体人员发表了年终庆祝词。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在这个美妙的跨年时刻，我们在一起欢聚一堂。请允许我代表实验室向所有奋斗在科一线的科研工作者致以深深的敬意。” “过去的一年里，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我们实验室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年初获批的36个项目组已结题21个，其中大多数都获得令人瞩目的成就。” “鲍斯教授主持的分子育种项目已经在nt发表；由米亚斯教授主持的dna甲基化及其图谱构建项目，已经产生了一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 说到这里，莫蒂将目光投向他旁边的老伙计。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由曼伦教授主持完成的一种新型禾本科植物的比较基因组学研究项目，已经在science上发表了封面论文，并且引起广泛关注。” “当然，现在这种植物已经有了新的命名，欧洲芦芒的名字也在我们手中被全世界所知晓……” 此言一出，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某个人的名字。 但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位于曼伦对面的陆时羡。 说完致辞，莫蒂教授将手中红酒高高举起。 “cheers！” 整个聚会的氛围在这一刻到了顶点。 …… 一夜欢乐，随着跨年夜烟火璀璨的落幕，时间也终于从2014悄然指向了2015年。 陆时羡所参与的项目已经完成最终结题。 但所带来的影响似乎并没有完全结束。 作为个人，原本博士后进站的他，本来最开始被莫蒂允诺有助理研究员的职位，算是作为一个小的优待。 而现在，副研究员的申请表已经被人送到了他的手里，只需要他填完这张表，就能够直接获得耶鲁大学等同于副教授级别的科学研究人员高级职务名称。 与此同时，他还获得了当年来自米国遗传学会的全额博士后奖学金， 之前已经在耶鲁苦熬数年的才获得助理教授职称的欧文，要是听到这个消息，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这个职务晋升速度放在国内，无疑是难以想象的。 一般而言，获评副教授或者副研究员的硬性条件是任中级职称五年以上或者获得博士学位后两到三年。 除此之外，在国内想要实现弯道超车、超速提拔的难度极高，据他所知就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 一个是获得极具突破性的成果，最好是举世瞩目、轰动全球的那种。一个是还要有大佬背书，为人开路。 这个他所知最鲜活的例子应该是解决世界级数学难题的路神，年仅二十出头就已经成为985的正教授。 但这种例子极其少见，且不具备太大的可复制性。 这大概有且只有数学这种纯看个人天赋的学科才能做到这种壮举了。 要是换成别的学科，一个人想要单打独斗出这种轰动性的成果，太难太难，除了数十年的水磨功夫几乎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二十多岁就能够率领一个成熟的团队进行研究这也是不太现实的，不提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最后出了成果，最后能不能落到自己的头上也是两说。 而且世界级难题也不是路边的大白菜，都是数得清看得着的。 就算是路神，也足足有三位科学院院士联名上书才被获得特许。 这其中涉及到很多弯弯绕绕，不便细说。 陆时羡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即便他拥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特质，但有些东西他真的无力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徐志鸿经过深远考虑之后，让他做出进入到耶鲁的选择。 作为团队，三个成员均有不同的际遇。梅林、鲍勃和瑟琳几乎都收到了来自全世界各大顶级高校的博士研究生邀请函，拥有顶刊研究成果经历就是会受到格外的青睐。 这一点，陆时羡早已经深有体会。 不过几人的选择各不相同。 梅林坚定地选择了耶鲁，也选择了如今所在的植物遗传实验室，据他解释是不想再重新熟悉研究环境。 鲍勃则想要更进一步，进入到多次占据全球第一高校宝位的哈佛，他的选择是生物遗传国家重点实验室，据说已经有博导在与他接触了。 而瑟琳则推掉了所有的邀请，依然选择了徳国海德堡大学。只不过，现在的她过去之后，不仅将成为博士研究生，还将拥有比之前更好的待遇。 作为项目组，曼伦教授亦如记忆中一样，已经收到来自来自生命科学突破奖基金会的获奖邀约。 这个奖项于2013年2月第一次启动，旨在鼓励从事基础科学和和生命科学等领域的科学家，奖励在他们在这些领域中获得重大性成就。 届时，曼伦教授将作为项目组代表领取三百万米金的“超豪华版诺贝尔奖”。 这就是来自顶刊的威力，连带着几乎所有的项目组成员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陆时羡却不得不压制住心中的喜悦，提前送别他的两位成员兼朋友。 在四人常聚的一家酒吧。 陆时羡心中感慨万千地端起一杯酒向鲍勃和瑟琳表达祝贺和遗憾。 “非常高兴看见你们能有更好的发展，能够在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都是缘分，没想到转眼间就到了为你们送行的时刻。” “实话说，我是非常舍不得你们走的。鲍勃你的果敢和瑟琳你的细致都在我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你们在我心里都是最棒的成员。” “还记得上次聚会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次我想说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相信下一次我们团聚的时刻并不会太远。”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感慨万分。 第464章 天时地利人和 鲍勃非常感激的敬了他一杯道：“ 遇见你，我感觉可能花费了自己数十年的运气。” 瑟琳这个米国妞居然还闹了个大花脸，最后还扑上来给了陆时羡一个深情的拥抱。 “如果不是提前认识了梅杰夫，我一定会被你吸引。希望你也早点找到心中所爱，同时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 送别两人之后，陆时羡现在的主要任务逐渐走进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副研究员的身份申报研究项目，而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事情。 与此同时，壮大队伍人员也成了列入日程中必做的一件事情。 仔细想想，现在的他除了梅林，手里竟再无一员大将可用。 但好在现在的他在整个植物遗传实验室甚至于耶鲁大学都打出了名气，应该会吸引不少研究生或是本科生加入他的团队。 但在这之前，包括他在内所有实验室的人员都将迎来一个长达近一个月的假期。 不过有了成绩打底，这个年假大多数人应该会过的颇为舒心。 陆时羡并没有在米国过年假的习惯，也没有进行旅游度假的习惯。 在这个时间点，国内估计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应付年终考核的阶段。 他的时间颇为宝贵，初步计划是先初步拟定明年的重点研究主题，确定一个总的目标方向。 但还没开始，他就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许久未曾谋面的马玉恒居然给他打来了贺电，倒让他颇有些不着头脑。 “你小子行啊！悄悄咪咪又上了个封面，是不是再过几年我就要喊你叫陆教授了？”马玉恒不断调侃着这个曾经的学生。 陆时羡显然也清楚老马的性格，毫不介意地回道：“那您可就要失算了，现在就可以叫了。” 此言一出，电话那头的马玉恒一下子给整不会了，整个人呈现一种懵逼状态。 “啥玩意，你去年才去耶鲁，今年农历还没结束你就评上副教授了？” “老米那边职称都不要钱？” “还能这么玩的？” 陆时羡仿佛能够想象到那边老马的表情，于是哈哈一笑：“低调低调。” “虽然给我分配了三个研究生名额，但我还没收学生的打算，目前只是副研究员而已，要把这个副字去掉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马玉恒想了一下自己在国内提副教授，以及成为硕士研究生导师的时间，他决定还是先去角落画个圈圈再说。 不过在这之前，他倒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小陆，今年的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即将在月底召开，大会的委员会给你发了邀请函，托我们燕大邀你参加。” “你如果没别的事情，可以过来玩一下。” 陆时羡有些惊讶，他早就知道老马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没想到是这个事儿。 “我都没在国内圈子混。他们怎么会邀请我？” 马玉恒人老成精，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过这次的机会也很难得。” “虽然不是遗传学会大会，但植物遗传和基因组学专业委员会差不多是里面最有份量的分学会。” “我找人问了一下，说是总会的副理事长张齐法院士特地点了你的名，他是这次大会的会长。” 陆时羡有些犹豫，他在耶鲁的局面刚刚打开，要是现在回国，必然要耽误不少的时间。 马玉恒对此早有预料，于是继续加大火力。 “还不是你在science封面上发的成果给某些人造成了一些压力，平时他们在国内自己玩自己的也就算了，谁知道现在出了你这么个怪胎，居然在基因测序领域玩出了花，一下子到了国际领先水平。” “这次，他们如果还想忽略你的名字，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反正我收到的消息是你暂时没有参与国外特邀报告的资格，但大会组委会邀请你参与六个专题报告中的第一个：genome sequencing and new technology（基因组测序与新技术），破例给你安排了一个三十分钟的报告。” “这……”陆时羡一下子懵了。 他又不是圈外人，是知道三十分钟的份量的。 能在这种全国性年会上作30分钟特邀报告的，无一不是某个领域的大牛级别人物。 能做20分钟专题重要报告的，最低也是在当年做出突出成果的小牛级别人物。 至于15分钟的研究生报告，那是从数以千百计的投稿中选出个位数的几份，实力和背景兼具才能获得这个机会。 也就是说，他虽然名义上是专题报告，但却享受了国外特邀报告的标准。 于是，陆时羡非常从心地答应了马玉恒的邀请。 没办法，他压根没有太多拒绝的理由。 一是来自母校的邀请抹不开，马玉恒过去待他也不错，他这个面子还是得给一下的。 二是大会组委会给的诚意也很足，能在不主动打招呼的情况下给到这个待遇，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三是他还从没有亲身参与过这种级别学术会议的经历，过去虽然参加了不少次，但都是以观众的身份，但这次却不同。 就在陆时羡给予明确答复的第二天，就已经有大会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与他接洽，进行相关的沟通协调工作。 他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给组委会提交一份研究论文，然后在会场指定地点报到注册并参与欢迎晚宴。 至于具体会议时间安排会在定稿公布后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恰巧耶鲁大学植物遗传实验室这边又给了一个月左右的假期。 这下，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陆时羡收拾行李准备先从米国润了。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第一站必须先回老家慰问夏秀满和陆建国两位老同志。 只不过他很快就被告知，金陵到米国的第一条直飞航线在今年六月才会开通。 于是，他不得不先更改自己的行程，先去燕京中转一下。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路过燕京，不去看望恩师有点说不过去。 陆时羡最终定下了自己回国的第一站，燕京大学。 第465章 归国 飞机在燕京国际机场安全降落。 陆时羡在这里待了两天，因为早有预约的原因，他很快在燕大看见了自己的导师徐志鸿。 “不错，你的表现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你在耶鲁做的成果最近在国内引发了不小的反响。” “你的名字也进入到不少人的视线里，这次你能受邀回来参加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就是例证。“徐志鸿颇为欣慰地向他说道。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陆时羡已经越来越对自家导师的深谋远虑和良苦用心感到钦佩。 “嘿嘿，都是您教的好。” “我现在虽然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果，但距离我在耶鲁的目标还差得远。”他在自家导师面前保持着绝对的谦逊。 徐志鸿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深知自己在学术知识上没有给予他任何帮助，只是帮忙做了一点小小的规划。 他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得来的。 于是徐志鸿转换话题道：“怎么样？真正接触到耶鲁的研究环境你有什么感觉？” 陆时羡想了一下，感慨道：“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留在国外进行研究工作，我想所谓的研究氛围都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一些必要的研究条件是稀缺性资源，只有在国外才有机会获取到。” 徐志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外国人比我们也见不得聪明到哪里去。华国人的智慧从古代就能够得到印证。很多东西我们没有是我们没有钱吗？” “我们现在的全国生产总值都排到全球第二了，你说什么仪器买不起？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要同时等到好马和好鞍。“ “好马当然配好鞍，但没有马再好的马鞍也跑不起来。东西买回来，也要有人会用才行。“ 陆时羡认同地点点头，有些不合时宜地用隔壁举例道：“就比如冷冻电镜，它现在是结构生物学的支撑性技术之一。水木大学前几年在从fei买了冷冻电镜以后，马上就s上连发几篇论文。” 徐志鸿听到陆时羡提到竞争对手水木倒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刚刚说的这两者之间需要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很多人以为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庸之道是平庸之道，是韬光养晦之论。“ “但实则它真正要表达的是适度、平衡和稳健......” 从徐院士那里出去，陆时羡感觉自己又学到不少。 他心里自然清楚，徐志鸿当然不是在无的放矢，而是在用自己的经验给他指路。 大到国家的宏观政策，小到领导的研究团队。 再次表达谢意后，陆时羡径直来到马玉恒的办公室。 两个人亦师亦友，在他面前，陆时羡没有之前在徐院士面前的拘谨和小心。 两人寒暄了一会，就之前说到的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再次讨论了一下细节。 最后告别了老马，陆时羡终于踏上归程，能有时间来陪伴父母。 回家的时候，夏秀满女士正好放了寒假，在家里准备年货。 “娃儿，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咋年都过不了就又要走了？今年岂不是我跟你老头子两个人一个人过？”夏秀满的传统观念不小，颇有怨念地向他说道。 “没办法，春节又不是老米那边的法定节假日，这次是正好回国有事，所以有机会提前回来陪你们过年。嘿嘿，有啥好吃的老妈你可以提前拿出来了。”陆时羡安慰道。 陆建国倒是看得很开，看了一眼夏秀满道：“咋了？以前这么多年都是跟我一起过的。现在你有意见了？” ”有意见你也给我憋着，又不是故意的，娃子在外面有正事要办，你以为跟你一样扯些鸡皮蒜毛的事情啊！” 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拌嘴的节奏，陆时羡直接选择坐看两虎斗，提前溜之大吉。 他这次回家也不是光回来玩的。 他还要在限期内完成一篇研究论文，审核完成后在大会进行报告时使用。 研究论文主题为基因组测序和新技术。 这显然完全就是冲着他去年在耶鲁上获得的成果去的。 说是论文，其实就是讲稿，让他讲解一下发表在science上的论文成果。 所以，华国遗传学会真正的意图是让他介绍三代测序技术。 这对陆时羡倒是小菜一碟。 可以说那篇论文的核心内容是他发掘的，里面的每个步骤和流程都装在他的心中。 不到三天的功夫，陆时羡就已经完成了初稿。 实际上，涉及到这种非常专业的内容，并没有工作人员会对专业性进行检验。 到时候自然会有在场的专家学者提出问题，他们真正看的是有没有涉及到敏感问题，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在国内的学术圈，这都有血的教训。 陆时羡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 经过几次修缮之后，他通过线上传递给了大会组委会，很快便得到了通过的反馈意见。 一月十五日，距离大会正式开幕的前一天。 陆时羡告别家人，踏上了前往徽省和肥市的路途。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过去的他曾在这里参加少年班笔试，对此印象深刻。 他也没想到这一届的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会在和肥召开。 大会由全国遗传学会主办，徽省农业大学承办。 因此大会的会场地点设在安农大的学术报告厅，而报到地点设在附近的天鹅湖国际大酒店。 这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没多久陆时羡就直接打车抵达了目的地。 组委会早就在酒店给他订好了房间，陆时羡很快就顺利办好了入住。 在酒店安顿下来已经接近六点。 按照组委会接下来的安排，所有参会者将在酒店第二十五楼统一进行晚宴。 说是就餐，但陆时羡心中明白那一套又来了。 不过自己初来咋到，拒绝也不是太好，心中想着他反正一个人也不认识，过去蹭顿饭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让他非常意外的是。 才刚刚走进前往餐厅的电梯，他就遇见了老熟人。 “哟！巧了不是，您怎么也在？” 第466章 开幕 碰面的赫然是他在燕大时认识的顾洪雅教授。 顾教授看见他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是抿嘴笑道：“怎么？看到我很出乎意料吗？” 陆时羡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意外，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和您在这碰见了。” 他也很快就想清楚了，顾洪雅作为华国植物学会的副理事长，很有可能也是植物遗传和基因组学专业委员会的委员之一。 而他能够参与此次的盛会，说不定也跟她的推波助澜有关系。 顾洪雅心里跟明镜似的，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意有所指道：“华国的学术圈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以后会慢慢接触到的。” “先跟我去和张院士见一面吧，他对你可好奇的很呢。” 根据之前老马的提点，他自然知道这位张院士是谁，也久闻其大名。 张齐法院士一直致力于水稻基因组研究，研究方向涵盖杂种优势的遗传机理、水稻功能基因组以及水稻生物信息学等等。 他之所以愿意在植物遗传领域发展，也有一部分他的影响在里面。 同时也是他过去可望而不可即的大牛级别人物，没想到在今天能够得到交谈的机会。 很快，在一个包间里，他见到了这位和蔼可亲的顶级学者。 “小陆，我可早就想和你见一面了，现在看来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张院士向他伸出手，乐呵呵的说道。 陆时羡连忙走上前，用双手握住他的右手：“您过誉了！我这点小成绩哪能入得了您的眼。” 张齐法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说道：“你这可不是什么小成绩，不然我们为什么请你过来做报告。” “听说你在ucd学习过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跳到了这个问题，但还是很快回答道：“是的，当时有幸在那里交流学习过一年多的时间。” 张齐法闻言，笑着点头道：“那就巧了，我就是在那里读的博士和博士后。” “现在的学生都想去名校，愿意去那里读书学习真东西的可不多。”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的关系顿时拉近不少。 张院士也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他用欣赏地目光说道：“你在science上发表的论文我看了，新物种的发现暂且不论，你们那种由三代测序技术衍生而来的基因编辑方法非常有价值。” “它克服了二代测序技术所不能解决的杂合度高、重复度高、多倍体或是超大基因组，特别是植物基因组中存在的高杂合、高度重复序列以及复杂的多倍体。” “你能在第三代测序技术刚出来不久，就找到它在基因重组上的运用方式，实现了高复杂度植物基因组的组装，为所有从事相关研究方向的研究人员提供了宝贵的思路和方法，未来会极大地推动了各种动植物甚至是微生物地高质量复杂基因组的成功组装，帮助我们更好的发现关键优异变异基因，同时在它们的群体动态历史以及重要农艺性状的分子基础研究上具有重要意义。” 陆时羡眉头一扬，心想院士不愧是院士，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的关键。 他所做的研究其实只是三代测序技术应用的两个小方面，即远缘杂交品种以及对高质量基因组进行组装和注释，用于基因资源的挖掘。 而张院士却能联想到后面才会发展壮大的应用方向，群体动态历史和重要农艺性状的分子基础都是和比较基因组结合，用来研究关键性状和基因，在物种进化，适应性机制以及育种等方面起到很大作用。 和张院士的交谈无疑是很有收获的，尤其是他在抗虫转基因水稻上所做的思路和研究，让陆时羡叹为观止。 要知道，这位可是在中南海各位领导面前作过“转基因科技知识”主题内容汇报的人物。 他在面对转基因科学的态度和陆时羡殊途同归。 基因水稻产业化的决策不应受制于民意，而应按照法规和程序走，相信科学共同体的决定。 第二天，在会长张齐法的主持下，第十五届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正式召开。 这一天并没有他的事情，除了最开始的几项常规议程，开幕致辞结束后就轮到各大专家学者进行特邀报告。 来自华科院分子细胞科学卓越创新中心的汪灵玲院士的报告非常精彩，她着重介绍了自己团队在大豆单倍体诱导的遗传和分子机制上所做的一些探索。 来自华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的李长锋院士分享了他在染色质高级结构及其表观遗传调控机理上的研究发现。 不同于之前在学校时期参加的野生植物保护年会和一些讲座，陆时羡在底下听得如痴如醉，有一些关键环节，他恨不得冲上前和他们当面交流。 只可惜这些大佬醉心研究，时间太紧，刚做完报告不久就离开了会场，赶回了实验室。 很快，第一天的报告内容走向尾声。 所有人开始有序退场，顾洪雅走到陆时羡跟前笑着问道：“小陆，听这么认真啊，我刚刚走过来，你都没有发觉，报告都结束了，你还在想什么？” 陆时羡如梦初醒，感叹着回道：“以前听不懂就算了，现在听懂之后才发觉是真的太精彩了。他们在这些领域的研究无疑已经到了一个很深入的地步，每一个结论都有详实地来源和严谨的逻辑闭环。” 听完，顾洪雅有些意外：“你到底想研究什么方向？怎么感觉你对刚刚讲的几个方向都感兴趣。” “大的方向当然是植物遗传和育种领域，不过小的方向那就不好说了，其实对基因组学、表观遗传学和发育遗传学都有不小的兴趣。虽然我最近在比较基因组学上投入的精力不小，也获得了一些成果，但和几位院士的研究比起来，还是单薄了许多。”陆时羡谦逊地回应道。 顾洪雅反倒被他的谦虚说笑了：“呵呵，明天你的时间可和他们一样长！” 第467章 初印象 因为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陆时羡很快就告别了顾教授，独自回去休息，没在参加任何社交活动。 一夜无话，很快便到了大会开幕后的第二天。 陆时羡梳了一个较平时更为成熟的发型，穿上一身帅气西装准备登场。 按照会议安排，他在第一分会场上午最后一个出场。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上台做第一场报告，内容和墙报展示区上宣传的一样，名字叫做《小兰屿蝴蝶兰的全基因组测序、组装以及全基因组基因图谱构建》。 报告者是来自水木大学鹏城研究院的黄强教授。 事实上，能够拿上来做报告的都不简单。 还没开口，陆时羡就已经有所印象，因为它突破了不少记录。 “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不能小觑天下人。”陆时羡依稀记得这篇论文报告所涉及的成果在去年年底发表于自然子刊nature gics上成为封面论文获得特别推介。 同时也是全世界第一个完成兰花全基因组测序的团队，小兰屿蝴蝶兰也成为第一个全基因组测序的景天酸代谢植物。 现在才刚过一月份不久，算是刚刚新鲜出炉的成果。 很快，这位黄教授便开始了他的报告内容，场下一片安静，仿佛准备享受知识的洗礼。 “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国家兰科植物种质资源保护中心的刘教授还有华科院植物研究所、华大研究所、宝岛省功成大学等这样优秀研究团队的共同努力，才有了这样的成果出现。”黄教授致谢后正式开始了他的成果报告。 “众所周知，兰花是植物界种类最丰富的家族之一，它具有独特的吸引昆虫完成授粉的机制，到目前为止仍不断有新物种被发现，但至今兰花生物多样性的遗传基础还是未知之谜。” “在测序过程中，由于兰花基因组中的大量杂合性区域，因此它的全基因组测序和组装给我们带来了巨大挑战。团队在经过大量讨论后，猜测这些重叠区域可能是因为杂合产生，因为它在参与自交不亲和途径的基因中尤为富集。” “从基因组序列上观察，小兰屿蝴蝶兰蛋白编码基因的平均内含子长度超过了迄今为止所有植物基因组中平均内含子长度......” “与此同时，在比较与其他植物相似性后，我们在这种植物中发现了一种兰花特有的古多倍化事件，这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兰花的物种多样性为何如此丰富；我们也发现了基因重复和cam基因丢失的现象，这表明基因重复事件可能导致了蝴蝶兰cam光合作用的演变......” “我们还发现mads-box c\/d-ss, b-ss ap3 和agl6-ss基因出现了扩增，形成了多样化家族，正是在这些基因的帮助下，兰花才能这种高度特异化的花朵形态......” 短短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根本不足以将论文全部成果展现出来，因此能出现在讲稿上的内容全是精华。 整个会场，除了报告声，陆时羡就只能听见“唦唦唦”的记笔记声。 “我的报告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回答了所有提问，黄教授的报告明显取得了成功，台下掌声迭起。 随后上台的是来自安农大生命科学学院的李成平教授，他分享的是团队当年上刊的一种改良的植物基因组dna通用提取方法。 虽然成果的档次与上一位比较，还有一定差距，但在应用上也算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再加上承办方光环加持下，结束时在场人都心照不宣的鼓起掌来。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终于轮到陆时羡上场。 主持人开始介绍：“下面有请耶鲁大学植物遗传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副研究员陆时羡先生。” “这也是今天本会场上午最后一场报告，陆研究员报告的题目是《基于三代测序技术带来的研究前景展望》。” “同样也是去年年底，陆研究员所在的研究团队通过一种新的高质量基因重组法发现了一种禾本科新物种，该成果已于去年十二月成为了《science》封面文章。“ 事实上，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在这一刻对他有了一个难忘的初印象。 他一上场就引起了全场的注目和议论。 因为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年轻，再加上顶级期刊的成果与耶鲁大学副研究员的职位，就显得反差感很大。 “我去，这人年龄跟我刚上大学的儿子看起来差不多啊。” “能在老米那里闯出点名堂，science封面文章的一作，应该是有真功夫在的。” “真是后生可畏啊！现在的年轻人不简单啊！” “在这之前，人家早就有大成果了好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国了。”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宽阔的会场也比之前拥挤了不少，显然有不少观众专程过来看这位“学术新星”。 之前打出的名气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反馈，关注度远超之前的黄教授和李教授。 在注目与议论中走上台，陆时羡反而心若止水，真正做到了大心脏选手。 之前比这还夸张的场面他都见识过，自然不会有什么紧张情绪。 “大家好！很高兴站在这里与大家互相分享交流。”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参与到这种学术交流上，非常感谢组委会的邀请。” “下面由我做报告！” 陆时羡的开场非常稳，甚至看上去根本不像第一次站上会议报告台。 但人们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多突破常理的事情，这也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张齐法、顾洪雅等和他熟识的人也坐在下面默默倾听，希望他hold住全场。 更多的人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来看看真人，是不是名副其实。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不知道什么心理，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盼着他出丑。 陆时羡无心理会，等闲视之，正式开始了他的报告。 第468章 大基因组组装 “对于二代测序ngs技术，在座的各位都已经了如指掌。目前可供选择的并不算多，特别是illumina测序，凭借着高通量、低成本，已经逐渐变成主流。” “但随着需求的变化，相信大家都能体会到，二代的读长实在太短，常规模式只能测pe150的长度。在这样的背景下，三代测序技术应运而生。” 此句说完，下面不少人都跟着点头，显然深有体会。在这里听报告的，不说全部都是做研究的教授学者，但起码都是相关从业人员。 陆时羡没说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有真正上手操作过测序工作才能切身体会到。 “小陆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就目前而言，读长短的劣势可以运用软件算法进行优化改良，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还算不错。”台下顾洪雅教授小声地说出了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没有人不怕麻烦，到了一定的年龄，人们探索新事物的动机就会下降，改为以经验来看待事物，这样就容易过于依赖经验，满足于用老经验老方法来解决问题。 这也就是原来的东西只要还能用，几乎没人愿意花费大量精力去学习的原因。 话虽然这么说，但没人去反驳和打断陆时羡。 成功者掌握话语权。 人家都用三代测序在基因重组上作出了新突破，并成功在顶刊上发表了，那肯定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这个时候要想引人注目，就必须得画一个好看并且诱人的大饼。 于是陆时羡开始了他的画饼操作。 “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我在耶鲁大学时的研究内容。\" “众所周知，三代测序技术的实质是无需进行pcr扩增操作，实从而现对每一条dna分子的单独测序。基于第三代测序技术的这个特点，我们通过有效基因具备的特殊编码——起始密码子、终止密码子，以及编码基因序列特征，组装了数十个样本和水稻的高质量基因组，绘制了首个芒属基因组变异图谱，构建了世界第一个高质量图基因组。“ “然后我们通过系统发育和比较基因组学手段了解到这种植物远缘杂交后的基本情况，解析了这个过程中的基因组变异过程。与此同时，我们根据基因组变异和水稻的表型组数据关联，发掘出许多与表型显着关联的重要性状相关位点，如控制叶绿素合成性状的谷氨酸-1-半醛转氨酶（gsaat）基因等......“ “另外，正是通过这个实验，我们真正了解到一种远缘杂交植物的基因变异和物种进化过程。因为兼具芒属和芦竹属的特点，后来我将其命名为欧洲芦芒，目前已经在国际植物命名法规上注册。” 陆时羡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将之前发表在science上的成果简单报告了一下。 而现场也不复之前的平静，开始有一些讨论声出现。 不懂行的人，会觉得发现一个新物种并且给它起了一个国际通用的名字，这实在太酷啦！ 而懂行的业内人士，思考的是这种方法在其他物种、甚至是其他领域的可能性，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个技术的可塑造和发展性。 不愧能够登上science的封面文章，它有广阔的未来。 陆时羡刚刚所说的部分，实际上这才算此次报告的开胃菜而已，他还有更大的干货即将拿出来，也即将解答这些人的疑问。 “下面我将在这份成果的基础上，做些许延申和展望。里面的许多内容都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还未经过实验证实，但它仍代表着我对三代测序技术未来发展方向的看法。” 陆时羡按动手里的遥控器，大屏幕上的ppt开始切换，最后显现出几个大字。 【大基因组组装】 “随着基因组测序技术的发展，三代测序技术的成本会大幅度下降，通量会呈现指数倍增加，读长也会以超过百倍的速度提升。” “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生物已经完成了全基因组密码破译，那么当类似欧洲芦芒这种植物基因组大小仅有不到2.12gb的植物被研究完成，我且将其称之为小型基因组。\" “那么未来的发展趋势就会逐渐转移到裸子植物或者两栖爬行动物这种大型基因组甚至是超大型基因组上。关于植物基因组的大小我猜测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多倍体或全基因组的复制，引起了植物基因组大小的增加，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是拷贝数的变化，会导致植物基因组大小发生变化，比如说dna重复序列在大多数植物中占据基因组dna序列的大部分，以几百万个拷贝的形式出现。” 陆时羡话音刚落下，全场就陷入了震撼中。 没有人不感到震惊，因为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并不难联想下去。 既然植物可以进行高质量基因重组，绘制基因组变异图谱，那么运用到动物上并不是不可能。 更深一步想，人类自身是否也能借此建立出属于自己的高质量参考基因组？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陆时羡现在在这里提出这个东西，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他在米国第一个提出三代测序技术的新应用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技术是老米发明的，就算没有他，人家迟早会发展出来，他很清楚这个时间并不会太晚。 倒不如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拥有先发优势的他，也会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这样或许能够让华国加入基因组领域最主要的两个国际联盟：国际人类泛基因组联盟和国际t2t基因组联盟。 就算是在后世，里面的重要成员都是来自国外的大学和研究所，我国研究机构和人员并不在内。 很少有人知道，就在数年前，在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基础上，米国就已经正式提出全新的大科学计划——精准医学计划。 这个计划的最终目标是测定每一个人的基因组，也称为“全民基因组计划”。 第469章 都先坐下 这个计划看似没什么特别的，全人类基因组计划都已经完成了，还怕测定每个人的基因组吗？ 但实际上，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过去十多年来，科学家们还一直用的是单一的人类基因组序列来研究基因组学，也就是说人类基因图谱还是基于单人基因组作为检测导致疾病的基因变异的参考标准图谱。 而全民基因组计划属于泛基因组参考图谱，它的建立是人类基因组学的里程碑成果，能够帮助科学家和医生能够更好地了解基因组变异如何影响健康和疾病，以及对精准医疗疗法的开发。 以后，如果所有的肿瘤或是遗传病等测序诊断报告，都按照国外主导的人类参考基因组序列来判定正常或变异，而他们嵌合的多个人类个体基因组序列里亚洲人的比重并不多。 也就是说，在进行预测疾病风险和诊疗时，对于亚洲人种而言，对照这种参考组，可能会产生较大的偏差。 更深一步想，全民基因组计划里就包括数百万华裔在内的基因组测序，甚至于米国一直在以各种方式努力获取华国人的基因样本。 如果一旦让米国获得成功，就很有可能形成一种很尴尬，甚至于很危险的局面。 没错！别人会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基因组。 在医学基因组研究领域，遗传病诊断、常见病风险预测、肿瘤基因组变异、药物基因组学等等方面都将面临“卡脖子”难题。 如果是在更为敏感的领域，甚至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和风险。 其实国内也有人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在构建自己的参考基因组方面，一直有人在努力。 就比如“炎黄一号”，完成于2007年10月11日，是结束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1%任务、国际人类单体型图谱10%任务之后完成的第一例华国人标准基因组序列图谱。 后来其实也有不少遗传研究所开展了类似研究。但都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手段，这些参考基因组并未能够进行实际应用。 这些东西，陆时羡并未展开说这么详细，其中不乏涉及到一些敏感内容，怕在公众里引起不好的影响，陆时羡也不敢随意以身试法。 但能够从事科学研究工作的人智商都不低，这种层次的联想难不倒他们。 其实也相当于什么都说到了。 那么，说到这里许多人都已经端直身子，精神紧绷起来。 毕竟三代测序技术的战略性意义已经有些不同凡响了。 “小陆这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啊！今天过后，估计圈子里要被这技术刷屏了，一些人可能又要蠢蠢欲动了。”张齐法院士苦笑着摇摇头。 话讲到这里，已经又过了十分钟，陆时羡还有最后的五分钟报告时间。 剩下的十分钟将用于观众提问和问题答疑。 陆时羡的时间很紧，于是他迅速将大屏幕上的ppt切换了一页。 再次显现的几个字是：【全长转录组测序】 他必须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将他最核心的内容阐述和表达出来。 这对报告者的学术素养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是一场双重考验。 陆时羡的声音通过话筒，再次在会场里回响。 “第二代测序技术具有测序读长的限制，那么在测序前就需要先将样本mrna打碎为小片段，后再通过参考基因组比对或拼接的方式识别转录本，这就会造成一定的错误比例，同时在也很难区分单碱基水平的差异。 “通过三代基因测序技术，我们得到更长读取长度的测序数据。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对完整的mrna直接进行从头测序，从而得到转录本的全长信息？它可能就能够研究特定细胞或组织中所有转录本类型及其相对表达水平，而不是仅限于几个关键基因的差异表达分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减少，陆时羡终于赶在规定时间内将这个部分说完。 匆忙喝完一口水，陆时羡终于微笑着面向所有人说道：“我的报告到此结束了。” “在这里，我还想说一句。国际上的资源分配通用规则是先到先得。” “抢占了先机，谁就抢占了未来！” 此时，整个会场都沉默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不是他讲的不好，实在是他的内容太惊人了。 要不是陆时羡提前打了预防针，说这只是个人预测，而非真实存在的东西，估计现场早就炸锅了。 如果他讲的内容都能得到实现，那这些东西扔到国际上，绝不只是一两个深水炸弹的问题，而是直接变成两颗”核弹“了。 陆时羡看着静悄悄的会场，也很无奈。 什么情况，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于是他重新拿起话筒，继续说道：“下面到答疑时间，关于这两个部分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交流！” “另外关于三代测序技术的应用的未来展望还远不止此，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私下里找我交流，我都来者不拒。” 话音落下，许多生物学家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直觉敏锐的他们坐不住了，通往未来新世界的大门好像又打开了一扇！ 这下不好了，场面太多火爆，以致于快要控制不过来。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看着越发拥挤的人群，陆时羡不得开始客串主持人的责任说道：”请大家保持冷静，都先坐下，算了，我随机点吧！ ...... 当天晚上的宴会上。 只有屈指可数几个人的私密包间里。 张齐法颇为郑重地向他问道：“小陆，依你看现在国内有大力发展新一代测序技术的必要吗？” 听到这个问题，想起前世华国被动的局面，陆时羡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何又想起来导师徐志鸿的教诲，又马上摇摇头。 这个操作让包间里的几人都看不懂了。 陆时羡于是解释道：”发展肯定是要发展的，只是不是现在。” “就跟我在今天上午答疑的时候说的一样，一些研究手段还不具备成熟的条件，就比如已经提出很久的高通量染色体构象分析技术.....” 第470章 捷报频频 为期五天的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即将结束。 陆时羡在此次大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闭幕仪式举行后，陆时羡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走的闲庭信步，但还有很多人走的匆匆忙忙。陆时羡的报告虽然早就完成，但造成的影响并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植物学界的学者们激动了，他们想要照猫画虎先重组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植物。 农学界的学者也激动了，他们想要找到改进作物形状基因的钥匙来了。 基因组学界的学者也激动了，他们找到了完成黄种人高质量示范基因组的新方向。 所有人都仿佛看见论文在向他们招手。 但这里的一切暂时与他无关，陆时羡早已经踏上回米国的归途。 他的假期余额已不足,需要及时充值。 航班上，陆时羡无聊地拿起手机看起了新闻。 印入眼帘的是国民老公生日派对嫩模成群。 富二代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而又无华，陆时羡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看向下一条，跨年晚会芒果台一家独大，荣获同时段收视冠军。 这个不是优良传统吗？陆时羡心里毫无意外，甚至还有点想笑。 下一条，某男星第1314条围博示爱高园园。 好吧，秀恩爱的又来了。 虽然赵芷若是他童年的女神，但还是哆来咪发，祝你祝福！ 看了一圈，陆时羡没发现任何与全国植物基因组学大会相关的踪迹。 仿佛这几天过的如同梦境一样。 果然，这种东西还是离大众隔得太远太远。 回到耶鲁后。 假期还有最后几天，曼伦就已经带给他几个好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他已经代表团队在组委会领取了去年科学突破奖里的生命科学突破奖。 现在三百万米金的奖金已经到位，实验室将严格按照项目贡献权重为每个人发放奖金，而他的权重非常很高。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陆时羡当即笑的很开心。 第二个消息是，根据他在遗传领域做出的一些贡献以及巨大潜力，米国遗传学会决定吸纳他为会员。 这个对陆时羡而言倒是无所谓。一个会员身份对他根本形成不了什么限制，反而会增强他的话语权。 国内很多的大牛都兼任了国外的学术协会的关键职位。 更别说，他去年还领取了来自遗传学会的博士后全额奖学金。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没什么好说的。 第三个消息是cell子刊cell reports邀请他成为审稿人。 这倒是一个让陆时羡有些意外的消息。 要知道，他和cell出版社可没有什么特殊交情。 “难道我的才华已经不允许我这么低调了？”陆时羡在心中想道。 这话虽然有些臭屁的意味，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陆时羡本来和cell合作的挺好的，有着连续三篇论文，长达数月的蜜月期。 现在science悄悄咪咪插了一脚，作为基因领域当年最轰动的成果，而他们当时却毫不知情。 这不得不说，一下子就触碰到他们的敏感区，势必要挽回一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时羡在生命科学领域上的巨大研究潜力，于是拉拢他成为了cell编辑部最近的决策。 但直接担任总刊的审稿人，他目前的咖位还达不到。 而基因领域的子刊cell genomics到目前为止还未创刊。 于是刚成为学术期刊新贵的cell reports成为了一个满意的选择。 但其实，这事儿压根和陆时羡没关系。 他又不是项目的负责人，根本没有权限选择成果在哪发。 当时耶鲁和science的关系还算不错，可以拥有更便利条件。 这个事儿他也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乐于见成。 虽然过程很意外，但这个结果，陆时羡也很满意。 cell reports在2014年的影响因子达到了史无前例的8.358，而这个时间才刚刚过去四年，可见这个发展势头有多猛了。 此时捷报频频，陆时羡看上去很高兴，但心里还算稳如老狗。 没办法，学术圈就是这样，对成绩和成就的关注度是非常高的。 出了成果，无论是名还是利都会接踵而至。 然后学术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曼伦说完这几个好消息，对他祝贺道：”前段时间你本人不在，于是他们通过实验室的联系方式传达了这些信息。” “恭喜你，你可以趁着这最后几天，开一个盛大的party！” “我想实验室里有不少女生，会欣然赴会。” 陆时羡没有开趴体的习惯，于是婉拒了他的这个看起来不错的提议。 “不，在这之前，我终于可以去买一辆车，我已经受够这里的公交车了。” “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路途上了。”陆时羡耸耸肩说出了他计划已久的小目标。 曼伦闻言笑了，仿佛依稀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很不错的想法，我当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买了人生中第一辆车，但我还没你现在的成就。” “不过我就提了一下，家里人就给我配了一台high country。” 陆时羡无奈地开了个玩笑：”我虽然不仇富，但如果有人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炫耀，我也会很不开心。” 闻言，曼伦有些惊讶：”事实上，这并算不上什么豪车。” “很多人，在刚成年就会拥有这样的礼物。” “相信我，你也可以选择这种大皮卡，我可是老司机。” 陆时羡再一次婉拒了曼伦的提议:\"很抱歉，这种车并不长在我的审美上。” 结束了这次交谈。 在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里，陆时羡的银行卡就到账了32万米金。 按照汇率，这笔钱在国内也有超过百分之一个小目标了，但他值得。 有了这样一笔巨款，陆时羡转身就抛弃了之前购置二手车的计划，在一天时间内就成功购买了一辆fordmondeo。 第471章 自立门户 根据导购介绍，蒙迪欧拥有定速巡航系统、车距警示系统、自动刹车助力系统、主动安全辅助系统以及自主研发的快速刹车系统等六项安全保障系统，安全指数拉满。 同时内部空间超大，车厢安装了可调节座椅、智能温控系统、智能空调系统、高端音响系统、多媒体系统等多种舒适性设施，乘车体验完美。 满不满、美不美的陆时羡不清楚。 但起码有一条，有现车可以提。 而且价格是真的美丽，在同类车型中性价比非常高，去除庞大的关税和运输成本，总的来说在米国买车是真的划算。 对他而言，车只是为自己研究服务的代步工具，并不值得花费大价钱去追求什么。 办好所有手续，这辆车也完完全全属于他。 这一个月假期终于快被消耗殆尽。 剩下的一点时间，陆时羡一个人宅在在公寓里，给自己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个人总结。 总结过去。 在耶鲁这近一年时间里，他选择加入了曼伦教授的项目组，并且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science的封面上发表一篇论文。 虽然有且仅有一篇，但它的效果是许多篇普刊都无法企及的。 借此机会，他成功完成了从助理研究员到副研究员的职称转变，在实验室里可以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力。 也获得了米国遗传学会会员和cell reports期刊审稿人的身份加持。 与此同时，他还受邀参与了国内植物基因组大会，做了一场重要报告。 单就这一年而言，他的收获已经足够可喜。 虽然和一些大佬比不了，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陆时羡并不急于求成，尤其是对于科研工作者，还是要保持一颗严谨求实、超然物外的心。 展望未来。 这篇论文的完成说明了他的学术水平和操作能力，是他在遗传领域非常重要的一笔学术资本。 但他却并非项目负责人，对于统领全局的大局观，他还要一次机会进行自证。 一个优秀的研究者并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学术带头人。 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发表成果，能更快帮他增强影响力，有助于他获得更多的奖项和各种国际学术会议的青睐。 说来惭愧，努力这么久，自己居然连一个稍有影响力的奖项都没有。 这无疑会进一步激励他朝着新的远方前进。 只不过，他现在几乎是孤家寡人，想要出成果就必须先要招兵买马才行。 但可以预见，他目前如果想独自申请实验室的重点项目，达到类似曼伦教授在实验室的项目级别，是很有难度的。 毕竟他暂时只是一个副研究员，以这个身份想要独领风骚，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小打小闹。 这一点，陆时羡心里很清楚。 如果从内部无法打破桎梏，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寻求新的外部力量，来打破平衡。 想到这里，陆时羡的思路已经逐渐清晰下来。 “果然，还是要走我最初预想的那条老路吗？” 带着仿佛呓语的声音，陆时羡进入了睡眠。 一夜无话，陆时羡收拾好心情，来到实验室。 对于他而言，上一个项目已经结题，下一个项目还没有落地。 这种情况下，在加入之前，他的时间其实算的上颇为悠闲。 充当了一次吃瓜群众，他围观了实验室大部分尚未结题的项目。 一个是crispr-cas核酸酶的分子机理研究与其基因编辑工具的应用。 这个项目无疑就是当时莫蒂问他关于基因剪刀看法的由来，但他最终没有选择这个项目。 现在，他自然也不会再进入这个领域。 先机已失，他就算加入最多也只能喝点汤罢了。 关于这项技术的大头早就尘埃落定，虽说对于发现者还有一定的争议，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一家赢了专利，而另一家赢了诺奖，一家获利，一家扬名。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双赢的一种典型示范了。 毕竟没有竞争，哪来的动力进步？ 一个是玉米地上株型的新基因及其调控机制。 这应该是属于作物遗传学的研究领域，植物根系也确实慢慢成为目前研究的热点，且逐渐深入基因层面。 算是比较新颖的方向，说实话陆时羡也挺感兴趣的。 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许多自然风景其实都是来自多样化的植物株型。数不胜数的各类维管植物具有独特的外观和结构特征，从而提供给人类进行识别、区分以及分类的依据。 而这些差异经过数千万年的不断进化和演化到现在，已经可以为植物适应特定环境和选择繁殖等方面提供遗传基础。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人类已经学会驯化植物并通过它们来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和材料。 对植物进行驯化中最重要的进展之一大概是从大刍草中选择培养后得到玉米。大刍草只是一种来自中美洲高度分枝的野生杂草，而玉米却已经成为全世界大部分地区的主食。 令人奇怪的是大部分被驯化的禾谷类作物，在野外都保留着类似形态的野生植株。 但玉米却难以找到，野生大刍草的子粒成熟后非常容易脱落，种子缩合水平与玉米相比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基因组学研究表明，大刍草与玉米看起来差别较大，但二者具有较大的遗传相似性。 于是在玉米究竟起源何处这个问题上，到现在也成为了未解之谜，众说纷纭之后形成了好几种假说。 所以，这个东西陆时羡暂时并不想碰。 不过若只是单独研究地上株型，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对植物地上株型的研究确有必要，因为它关系到植物的生长和产量。 但它的影响因子太多了，极性、叶序、胁迫等等，这种东西不是简单在实验室里就能解决的。 陆时羡顺势看向下一个。 某水果生理落果信号转导与功能基因调控机理。 好吧，看起来好像很普通的样子。 陆时羡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自己独立门户算了。 不是他要搞事情，而是都没什么吸引力啊。 第472章 拜访 当然，这里的自立门户并非离开实验室。 一般而言，博士后的出站日期最快也要两年左右，最慢的可达六年。 如果说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真的六年之后才出站，那学术能力可能会受到比较大的质疑。 这次他不想搭顺风车了，准备自己单独申报一个项目。 但自主申报项目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需要耗费比较大得的精力暂且不说，他也很难以自己的名义招收到合适的组员。 至于招收研究生的想法，最终还是被他否定了。 没办法，这种坑人不负责任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啊！ 现在招了几个学生给他，到时候要是他到了出站时间拍拍屁股走人，那就是相当于找冤大头给他打白工。 这种事情陆时羡自认还是做不出来的。 陆时羡思忖着，看来得去某个人那里坐坐了。 想到便做，陆时羡很快便在耶鲁的校内官网中找到了他的联系邮箱。 本来已经习惯性地打了一段信息，但想了想还是删了用汉字重新进行输入。 也没有长篇大论，简单说出自己想要拜访的意图后，陆时羡便点击了发送。 这位的处事效率显然很快，下午不到三点，陆时羡的邮箱就收到了回信。 “今天下午，随时恭候。” 哦？运气这么好，一整个下午都有时间？ 像这种顶级的学者一般没有太多时间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大多不是在实验室，就是被邀请到各地进行交流。 机会难得，陆时羡随即从办公室里起身，顺便回到公寓带了一些来自金陵的特产。 当时就放在行李箱备用的，没想到在今天有了用武之地。 原本有部分是他为邓教授准备的，只可惜他已经于去年从耶鲁辞职回国，两人竟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到以后再来弥补了。 还好，作为耶鲁遗传系教授，陆时羡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实验室的人问到了他的办公地点。 “咚咚咚！”陆时羡敲了敲半掩的大门。 “请进。”房间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陆时羡顺势推门而入，果真在办公室里看见了这位学者。 他连忙走上前伸出右手道：“林教授下午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天终于得见。我是隔壁植物遗传实验室的陆时羡，现在在那里读博士后。” 说着，他又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东西。 “这是我家乡的一点特产雨花茶，不值几个钱，只是聊表心意。” 此言一出，这位原本想说出来婉拒的话语也没了声息，只能接过东西，放在一边。 然后笑着说道：“小陆，其实现在在耶鲁，你才是大名鼎鼎。” “前段时间，学校的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在议论你们实验室的成果。” 这位赫然就是林海凡，他是干细胞领域的先驱，不仅通过对果蝇生殖干细胞的研究，证明了“干细胞非对称性分裂”和“干细胞微环境”这两大假说，还命名一种新型pirna，揭示了其在“中心法则”以外的调控法则。 虽然后来遭到了米国当局的迫害和针对，但这也正证明了他的非凡，毕竟只有庸者不遭人妒。 大神当面，陆时羡哪敢造次。 陆时羡连忙摆手道：“我这点东西哪敢在您面前显摆。” “您应该快评上院士了吧？” 林海凡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道： “确实有人在接触我，不过米国院士评选规则虽然是公开的，但评选过程却和诺奖一样是秘密进行的。” “说实话，耶鲁大学和我本人都在提名和评选过程中被排除在外，能不能评上我也不清楚。” 对此，陆时羡自然知道答案，只需两到三年，他就越会成为米国艺术与科学院和国家科学院的双院院士，从而获取到这里的最高荣誉之一。 不过，这话却是不能明说了，只能致以祝福道：“您的学术成就有目共睹。” “如果在这里不行，您回国的话也必然可以评选成功。” 听到这个话题，林海凡也有些感触了：“说实话，自从1982年从辅丹毕业，到现在出国都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陆时羡趁机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今天可是听到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可以搭伴一起回家。” “现在国内变化可不小，我给您做个导游，友情价怎么样？” 林海凡听完他的玩笑话，哈哈大笑：“那感情好，这事儿可以商量。” 简单一番交谈，两人的关系明显近了很多。 林海凡接着给他泡了一杯茶，又接着问道：“小陆，你今天到我这里来，怕不只是来送茶的吧？” 陆时羡也不遮掩，大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林海凡听完微皱眉头，暂时没有表态，却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本来徐志鸿院士早在你来之前，就托老邓照顾你一番。他离开之前，也跟我说过你的存在，夸你很不错，在这儿适应的很快。” 陆时羡现在才知道还有这种隐情，心中对于徐志鸿的感激不免又多了一份。 在异国他乡都能收到来自自家导师的关怀，不由得感叹选对导师真的很重要。 也难怪会出现“读研时流的泪，就是选导师时脑子里注的水”这样的段子。 感叹之余，又听见林海凡继续说道。 “按理说作为长辈，你想申请合作项目我没理由拒绝。” “不过我们中心现在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干细胞和生物医学，和你们现在研究的植物遗传是半杆子打不着啊？” “我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时羡对他的疑虑毫不意外，但他并非只是一时兴起。 为了这一幕，他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于是身体微微前倾，向林海凡说出了谋划已久的想法。 一个小时之后。 达到了此行的目的，陆时羡心情颇为不错。 林海凡笑着送他出门:“虽然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我还是忍不住答应你。” “小陆，你的这张嘴呀，可以考虑开个生物公司，应该会不愁没有生意。” 第473章 好人做到底 回到植物遗传实验室，陆时羡又找上莫蒂教授。 这种涉及到多个研究单位的合作项目，必须先和大老板通个气。 果然，听到陆时羡的汇报，莫蒂显得颇为意外。 “你想要独立申报实验室重点项目？而且还是和干细胞中心一起的合作研究项目？” “是的，不过您可以放心。这个项目不会占用我们实验室的重要项目指标，但项目经费的话还是希望我们这边给予一定的支持力度。” 陆时羡自然是考虑的很清楚，毕竟一个实验室的资源就这么多。 而他初来乍到，连研究员都不是就直接占据重点项目的名额，有点太自我。 就算凭借之前的贡献，走上层路线强行拿到名额，但背后的微词肯定是少不了的。 耶鲁大学干细胞中心就不一样了，它创立的时间并不算长，目前需要的就是亮眼的成绩，对于好项目的需求远大于对项目指标的需求，但它的问题就是底蕴不够，补助的资金一直存在短缺的情况。 而植物遗传实验室作为校内老牌实验室，有着多年以来的积累，科研经费实力还是极为雄厚的。 这就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了，也是林海凡听到他的解释最后答应的原因之一。 果不其然，听到是占用干细胞中心那边的重点项目指标，莫蒂心中一动，没考虑多久便答应了。 “这没问题，不过你说的也对。是我们实验室的人，也不能让你太吃亏，在经费上我会适当对你进行倾斜的，但至于人员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他又感叹道：“难以想象，林教授居然对你这么信任。要知道，他可刚创立干细胞中心没多久，试错成本并不充裕。” 陆时羡听完耸耸肩：“这或许就是独属于华国人之间的默契吧！” 从莫蒂那里离去，陆时羡马不停蹄开始着手开始书写项目申报书。 这是申报立项的核心环节，可以说申报书写的水平如何，直接决定你申请的项目能否通过审核，值得他全心贯注。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弄的小白了。 一般而言，只要包含有以下几项，不是太离谱，而且还有大老板认可的前提下，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个是研究现状、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等。 第二个是项目的创新性和实用性，确保成果转化的潜在价值和应用前景。 第三个是科学合理的研究进度与计划，确保研究项目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 第四个则是精确细致的经费预算编制，确保经费使用的合理性和有效性。 但即便这样，陆时羡依然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才写完申报书。 接着向实验室提交完申报书和一些证明材料后，在等待审核结果的同时，他也没闲着。 项目虽然已经快要落地，但成员都还没有影子呢。 梅林自然是要第一个邀请的，他的导师赫伦斯教授其实也在实验室里任职。 实话说能够一起走到现在都很不容易，需要克服许多困难。 梅林很快就答应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陆时羡最忠实的队友了。 他的性格也注定会是陆时羡最得力的助手。 不过，现在整个团队加起来也只有两个人，还需要继续招人。 他对自己即将主导的项目野望满满，也是他进一步积累学术资本的关键一步。 按照陆时羡的想法，是在植物遗传实验室招够四个小组，也就是说一共需要至少十六个人。 这个配置才配得上陆时羡所申请的项目规模，不然光靠他们几个人根本无法承担如此巨大的工作量。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招了一圈人下来，压根没有多少研究生愿意加入他们的项目。 本来靠着重点项目的名头还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但当他们发现项目横跨干细胞和植物遗传和发育，顿时走了一大半。 再一看，项目负责人居然比自己差不多大，又走了不少人。 能留下来的几乎都是混运气的歪瓜裂枣。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看来陆博士你的名头还是不够响啊！”梅林倒还有心情打趣他。 陆时羡无奈地摇摇头，也有些没办法，他当然知道原因。 一是自己还没能证明在科研项目上的领导能力，就算是上一篇论文也只是跟着团队扬名，很多人的关注点在他的人种而非能力上。 二是目前植物干细胞研究的一个主要瓶颈在于干细胞数目非常少。大多数植物的茎尖分生组织体积较小、细胞解离难度比较大。这就导致用于进行细胞及分子层面的研究标本直径往往大小不足100 μm，从植物原生质体中获取到干细胞存在着巨大的技术难度 。 三是植物遗传实验室的积累太雄厚，可供选择的项目太多了，这些研究生可选择余地很大，所以可以根本不鸟他，毕竟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这也是现今植物领域在细胞和分子层面一直鲜少有突破原因，关于单细胞测序才刚刚在全球吹起第一把火，全球累计发表文章尚不足百篇。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些文章里，就算算上陆时羡上一次发表的那篇，与植物有关的研究文章不足一指之数。 现在有人对此存在疑虑，也是极为正常的。 这时，他总算体会到之前山中伸弥分享经历中的无奈了。 初生研究团队需要经历太多困难，才能慢慢走向成熟。 难不成还跟ucd时期“依米”项目一样，去找本科生参与？ 陆时羡摇摇头，的确可以这样做，但此时的情况与那时又不同，不能完全照搬照抄。 从本科生到研究生的知识积累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弥补起来的。 陆时羡真的没时间在这上面浪费，他现在的精力和时间比之前更加珍贵。 就在这时，梅林提了一个他之前并未想到的设想。 “陆博士，既然植物遗传实验室招不到人，那为何我们不在干细胞研究中心招人呢？” “反正都要跨领域研究方向，从哪边跨不是跨？” “从植物遗传跨干细胞或是干细胞跨植物遗传有什么区别？” 此言一出，陆时羡眼睛亮了。 “对啊，送人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反正都已经要薅羊毛了，薅多薅少不都是薅？” “林教授，想必你也不想你的投资亏本的吧？” 第474章 见面会 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 干细胞中心脱胎于耶鲁大学医学院，创立于2006年。 发展到现在，也才不到十年的时间，而且大部分核心成员是林海凡教授原研究团队的人员。 剩下的新成员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新加入的研究生。 薅羊毛说是这么说，但林教授是它的长辈。 陆时羡当然也把握了一个度，没有太过分，只带走了十五个人。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两位助理教授，一位助理研究员。 加上植物遗传实验室的两个人，组成四个研究小组不成问题。 这个阵容已经比陆时羡预想中好太多了，他满足了。 说实话，他当然希望严格把关，甚至对招收人员进行一个面试。 但现在实在是条件不允许，有人愿意来就不错了。 于是，陆时羡就着现在人都在，随便找了一个空教室，简单开了一个见面会。 现在他已经是名义上的老板，下面的人虽然都在按他的话照做。 但陆时羡知道，除了梅林，距离真正的信服还差的很远。 不过，这也符合初生团队的常态。 陆时羡早有心理准备，然后看着所有人说道。 “大家好，不管之前有没有人认识我，都请允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陆时羡，来自华国，目前二十五岁。现任耶鲁大学植物遗传实验室副研究员，过去我带领或者我所在的团队都曾获得过不俗的成果，在cell和science期刊上发表。” “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在论文检索网站上搜索我的名字就能看见这些文章。” 此言一出，果然起了一些效果，起码那些研究生明显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于是，陆时羡继续说道。 “到现在，我们所有的项目组成员就已经就位，等项目书审批完后，我们就开始正式的研究工作，具体的通知时间请大家关注邮箱。” “好了，现在所有人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散会吧。” 这也是所有项目组的传统了，新加入的人员需要进行一个自我介绍。 这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合作，所以没人逃得掉。 陆时羡仔细听完了所有人的发言，其中对那两位助理教授以及研究员着重关注了一下。 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十九个人，其中十八位男性，一位女性。 年纪最大的是马塞·阿尔韦托，年龄三十二岁，来自澳大利亚，他之前的主要研究方向是肿瘤干细胞和发育生物学。 其次是米国人詹姆·劳伦斯，今年才刚过三十岁但就已经留上了络腮胡，导致面相看起来比马塞还老几岁，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细胞生物学。 而那位助理研究员的名字是贝拉·埃文斯，来自意利国，博士刚毕业没多久，研究方向是早期胚胎发育和分子影像探针。 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年龄，但陆时羡估摸着应该和上面两位差不多，就算没到三十岁也差不多接近了。 作为团队唯一一位女性，她毫无疑问受到了全项目组的关注。 贝拉有着一头亮黑色长发，身着紧身长款连衣裙，更显得身材火辣， 但此时她说出来的话却并未同她给人的视觉一样曼妙。 “陆研究员，虽然你和林主任来自一个国家。” “但我还是想问你，是怎样说服他支持你的？” “尽管植物也有干细胞，但是目前对于干细胞的研究几乎全部集中还是在动物或者人类胚胎干细胞上。植物细胞本就有全能性，它的概念都还没有定论。” “我们的项目究竟能够解决什么问题，不会是你头脑一热就弄着玩的吧，你能帮忙解释一下吗？” 她的一连串问题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陆时羡此时也有些无语，国外女人的性格果然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如果是故意的，这说明她的性格比较自我，不太容易听从别人的意见。 如果是不小心，这说明她的性格比较直接，简单说就是缺心眼。 不管是什么情况，这才第一天就搞这些，也不怕他下不来台，以后岂不是要翻天了？ 好在这个项目的想法完全来自陆时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其中的细节。 再加上项目申报书都是他亲手写的，通过审核也只是时间问题。 应付这女人了，陆时羡表示绰绰有余。 “这些年来，关于植物干细胞的研究进展确实不算快，但还是有一些的。根据最近的研究成果，植物的茎端分生组织（sam）和茎端分生组织（ram）里，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细胞，它们既能进行自我更新，又能持续产生具有分裂能力的子细胞，这些细胞是植物各种器官和组织的发生来源，因此被认为是植物干细胞。” “现在业界里有人提出将植物茎尖和根尖生长点分生组织中央具有持续分裂和分化能力的细胞群称为植物干细胞，它们的发生与分化受到内源性信号和外源性信号的共同调节,目前关于植物干细胞的功能结构的研究成果大多是从模式植物拟南芥中得出来的。” “而我们项目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模式植物拟南芥中发现的调控机制是否可以应用在其他植物上。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而接下来的研究内容是这个项目的重点保密内容，你需要签署保密协议之后才能知晓，现在请恕我无可奉告。” 陆时羡的态度也很明确，并没有因为她的性别和性格，就高看或是低看一眼，颇为硬气地将她的话顶了回去。 “你只需要知道，关于这个项目的前景根本无需质疑。” “正是因为前路并没有他人的足迹，所以我们现在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创造历史。” “而且我的时间都很宝贵，我没空陪你玩游戏，你如果还有疑问的话，根本没必要来这里。” 陆时羡对着她一阵输出，怼完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女人好像并没有生气。 只是眨着眼睛望着陆时羡，栗色瞳孔透着如同宝石一样的眸光。 第475章 不公正对待 于是，这场见面会就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好歹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而且还隐隐约约给他带来一点好处，给所有人带来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熟悉贝拉的两位助理教授，此时心中都在嘀咕这朵带刺的玫瑰是否已经被驯服了。 因为现在她的反应压根和平时火爆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边，陆时羡也在归途上和梅林进行了一次谈话。 “嘿，梅林。这次项目由我主导，我对此寄予深切的期望。” “你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性格沉稳、工作扎实，在上个项目里，你克服了许多困难，在组内作出突出的贡献。”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综合性格和能力水平，我认为你已经达到了一定水平。” 正当梅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陆时羡继续自顾自说道。 “基于此，我决定给你加加担子，你将作为负责人，率领新项目四个小组之一的研究课题。” 这下，梅林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一下子就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弄懵了。 “这......” “有点不太好吧？” “我现在还是研究生。” 陆时羡向他摆摆手道：“研究生怎么了？” “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就负责过''依米项目''呢！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最后它为我带来了三篇cell文章。” 显然，这件事情梅林也是知情的，他专门研究过陆时羡一路以来的学术经历。 陆时羡停下来，轻轻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略有深意地说道：“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但其实......”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结果梅林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但其实并不难？” 闻言，陆时羡反而笑了，他摇摇头道：“不，比起轻描淡写的煨鸡汤，我其实更擅长实事求是的做大饼。” “事实上，它做起来也确实很难。” “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好，而是还没有真正想去做。” 听到这句话，梅林很快陷入了沉思。 陆时羡则快步向目的地走去，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天。 陆时羡很快便收到了来自梅林愿意尝试的答复。 这件事也不光是为了解决项目组的队伍组织建设问题。 培养和稳定后进力量只是其次，更深层次的考虑自然是为了“千金买马骨”。 这年头，只要广告打得好，没有锄头薅不了的草。 一个研究生都能混上重点项目的课题小组负责人了？ 那岂不是我上我也行？ 确实很多人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但机遇来了，自身有没有能力把握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时羡会心一笑，不再关注此事。 后续几天，他都在关注项目的审核进度。 虽然心里知道有两位大佬在背后撑腰，但涉及到自己第一次挂名负责的重点项目，他还是有些关心则乱。 其实植物遗传实验室倒真还有些像国内实验室的情况。 实验室主任莫蒂主抓实验室对外宣传和组织建设，常年在外交流。 而曼伦则是主管实验室学术研究和学术交流工作，具体负责实验项目和成果转换这方面。 曼伦作为实验室的副主任亲自打电话回应了他的询问。 “没办法，你也清楚，谁给钱谁是老大。” “我们的项目经费除了少部分企业赞助、基金会捐赠、学术界合作与自筹资金之外，大部分都来自联邦和地方拨款。” “我们这边肯定是没问题，但报上去之后，康州和联邦的科学基金会还要层层审核，这个过程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曼伦说的很是严谨，不过最后还是给了陆时羡一个定心丸。 “放心，我们实验室的名字在去年出的风头并不小，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般是不会存在你说的这种情况的。” 陆时羡点点头，接受了曼伦教授的安慰。 又过去了一周。 陆时羡再次接到了曼伦教授的来电，只不过来得却是坏消息。 根据科研项目申报的结果，米国国家科学基金会驳回了他的申请，其理由列举如下： 课题的研究目标、研究内容与研究方法不够明确或者不够具体。 项目申报材料不完整，缺少必要的附件、证明材料与参考文献。 申报者在该领域的研究基础不足，没有足够的文献阅读、实验技能等，存在无法完成此项目的可能性。 对此，曼伦教授也感到很诧异。 毕竟一般项目驳回的通稿是不会说这么详细与露骨的，特别是第三条，就差指着鼻子说你水平不够，回家洗洗睡吧！ 显然，陆时羡是遭到了不公正对待。 数天前对陆时羡说的话还历历在目，现在被打了脸，看得出来曼伦教授明显有些生气。 “不应该啊！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该死的！这绝对是歧视！看来nsf的评委会应该是混进去一些不应该进去的人了。” “现在的科研界也逐渐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圈子了。” 虽说如此，曼伦教授还是恢复了一个掌舵人应有的担当和淡定。 “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实际上这只是小问题。不过我们耶鲁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候了解到具体情况之后，会进行申诉的。” “这样吧，你需求的项目经费也不算多，我们还有自己掌握的基金会给你兜底。” “nsf这部分经费直接走基金会吧，这是耶鲁自己决定使用权的经费。” 听到这话，陆时羡算是放下心来。 实际上，他也有预感，他就知道事情不总是这么顺利。 越感觉有可能要搞砸的事情，就越容易实现。 墨菲效应诚不欺我！ 故意卡一手项目经费恶心人，这种小伎俩也就是欺负他现在地位不够。 要是等他起势了，绝对不会使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就连林海凡这种已经功成身就的两院院士在米国都能受到压迫，更何况他这种小虾米。 他早就很清楚，米国一直以来打着自由、民主和人权的旗号。 但其实，这是一个笑话。 且在忍它几年再看。 第476章 安排分组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相当大一部分人很容易相处。 背后搞这种小动作，这也说明有些事情还没有拿到明面上。 陆时羡也不再理会，他的时间不允许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或许激起了曼伦教授的不满，在他的干涉下，项目中缺乏的一部分项目经费由耶鲁基金会补齐。 陆时羡的项目书很快得到落地。 他开始给组里的每一个成员发布了进组的邮件，上面包含了时间、地点和一些其他注意事项。 这个项目属于耶鲁植物遗传实验室与干细胞中心的联合重点项目。 经过他的慎重考虑，项目实验室还是设在植物遗传实验室。 不管再怎么和干细胞挂上边，也改变不了这是植物实验的本质，而干细胞那边的实验仪器大多和医学有关，有些不太方便。 第二天，陆时羡起了个大早，用完早餐的时候，实验室都还没开门。 不过看了一眼时间，也没差几分钟了。 他只好站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 过去的时候，他经常卡着实验室开门的点过来。 结果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还是压力大的缘故，一下子没注意时间。 而在等待的同时，也有人陆陆续续过来，和他打着招呼，陆时羡一一回礼。 等到了点，陆时羡直奔曼伦教授之前给他分配的项目组驻扎地点。 这地方楼层较高，但胜在安静，没有人打扰。 而且常规性的仪器都一应俱全，除了那种极其昂贵和稀有的在这里都能找到。 陆时羡对此颇为满意。 稍微了过了几分钟，一个人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陆博士，没想到你还挺积极的嘛！” 一个女声从他背后传来，陆时羡不用看都知道是贝拉过来了，她在项目组太有辨识性了。 对此他还有些诧异，因为继上次这女人的那番操作后，陆时羡还以为她是个不稳定因素，却没想到这次居然来这么早。 “你不也是吗？我总不能在你后面在来吧。”陆时羡以同样的话语回应她。 贝拉愣了一下，随即笑意吟吟地说道：“其实我在你下面也是可以的哦！” “看不出来，你还挺记仇。实际上我问的是项目组里几乎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说起来，你当时应该感谢我才对，不然怎么有你表现的机会？” 此言一出，再次刷新了陆时羡对她的印象。 虽然有些厚脸皮，但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她说的还真没错。 但要是他自己hold不住，绝对落了个威望大失的结果。 陆时羡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于是换了个话题。 “好像你硕士和博士阶段是研究动物学的吧？这次怎么会想到参与到我的项目？” “我很好奇！” 听到这句话，贝拉眼睛微眯了一下，然后回道：”陆博士，看来你了解我很深入嘛！” 陆时羡自然不会被她带偏方向，避开了所有车的痕迹。 “不光是你，组里的每个人我都了解一点，毕竟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工作。” 看见陆时羡没上当，贝拉也恢复了正常，坦白地说道：“准确来说，我的研究领域应该是发育生物学，只不过我之前的主要方向在动物那一块，但这并不代表我对植物没有兴趣。” “如果能进行植物实验，我想没有哪个女人会去做动物或者是人体实验。” “至于为什么过来，是因为林教授极力推崇你，我恰好有时间过来解解闷而已。” 听到她这句话，陆时羡颇为感叹地点点头。 她说的确实没错，女性在涉足这类学科上确实存在一些客观上的困难，需要客服不少的问题。 除了喂养小白鼠以外，大多数研究工作是相当考验勇气的。 他不禁想起生物竞赛时期的动物实验，那场悲剧到现在还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女科学家这个群体确实极具特殊性，想得到认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想到这，陆时羡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很快实验室里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 像他这种接近二十人的团队，已经能够称得上是中型团队了。 再多一点，拥有大几十甚至上百人的团队，都是大型或是超大型项目的待遇了。 一般而言，目前在数量上都是以不超过十个人的小型研究团队居多。 当然这跟项目规模和经费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是绝对。 看着人都到齐了，陆时羡开始准备当众宣布分组的事情。 其实作为项目负责人并不容易，为了保证小组队伍配置科学合理，光是分组他就花费了大量精力对每个人的特点进行了解。 这也是他如此清楚贝拉学术简历的原因。 提前做了功课，这时做事自然事半功倍。 “马塞助教，你的组员分别是约翰逊、威廉姆斯、琼斯以及布朗。”陆时羡的目光在刚刚念到名字的几人面前扫过，然后继续说道：“你负责的课题是植物茎端分生组织特征及其调控的分子基础。“ “......另外詹姆你负责的课题是植物根端分生组织特征及其调控的分子基础。” 这两位助理教授一个主攻发育生物学，一个主攻细胞生物学，分别符合这两个课题的方向之一，加起来正好可以互补。 “贝拉助理研究员，你的课题是模式植物与常见植物干细胞调控机制对比。” 说完，陆时羡能够清晰看见她脸上的诧异眼神。 “最后是梅林，你的课题是对比数据处理与分析，组员分别是米勒、赖恩、戴维斯与洛根。” 这个安排也是有深意在的。 贝拉任务不一定是最难的，但绝对是最关键的，必须需要一个细致无比的人来操手。 而梅林毕竟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给他安排的任务算是含金量最低的，这样其他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果不其然，分配完任务之后，几人皆是没有意见。 只有米勒、赖恩几人还在人群中张望，想要看到课题负责人是何许人也。 大的方向已经定下，下面就是讨论一些研究的细节了。 第477章 大话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包括陆时羡在内，整个项目组在一段时间的磨合后，基本已经走入正轨。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里面有些人还真挺有潜力。 比较熟悉的梅林就不说了。 但他真还发现几个好苗子。 特别是贝拉这女人，说起话来虽然有时候听起来颇为不着调。 但做起事来也是真的认真，有种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意思。 除此之外，米勒、赖恩、威廉姆斯和琼斯也都还不错，基本功掌握的蛮扎实，应该学习成绩很不错。 总的来说，这个初生团队虽然才刚刚开始磨合，但并未让陆时羡太过操心。 起码比在ucd时期好上太多了，那时候的他毫无夸张地说简直是心力交瘁。 最近的米国气象台给纽黑文的天气预报是：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晴间多云，东风一级到两级。 最高温度（摄氏度）25c，最低温度（摄氏度）18c。 空气质量优，紫外线指数强。 于是陆时羡别出心裁地安排了一次团建，项目是集体运动。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一直在实验室待着大家都很压抑，不如大家一起去运动运动，就当互相熟悉并且锻炼身体了。”陆时羡现在考虑问题已经越来越全面，不再像以前一样将所有的精力倾注在学术研究上，在队伍建设上大有长进。 “我提议全项目组在耶鲁体育场团建一天，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虽然只是去锻炼，但是也比一直呆在封闭的实验室里要好，这样的机会过往并不太多。 项目组成员一共十九人结伴往耶鲁大学最大的露天体育场走去。 过去，无论刮风下雨，这里都有体育爱好者在这里挥洒汗水。 今天的天气很好，看样子似乎吸引了不少人。 到了体育场，陆时羡先是引导他们做一些热身运动，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只是几组简单的热身运动，团队成员里就已经有人开始气喘吁吁。 陆时羡微皱眉头，他对养成锻炼的习惯很是看重，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工作效率。 于是，他向着表现的最为夸张的几个人说道：“约翰逊，布朗，你们两个人有多久没锻炼了？” “作为学术研究工作者，保持一个健康的体魄是非常必要的，毕竟身体是研究最大的本钱。” “你们才二十出头的年龄就已经这么弱鸡，以后又能坚持多久？” 这时，贝拉又很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嘴：”陆博士说的多对啊！一个男人连几分钟都坚持不到，这是多么弱鸡啊，你们俩都要向他多学着点，不持久一点是没有女孩子欣赏的。“ 此言一出，刚刚还比较正常的气氛瞬间来了一个大转弯，来到了一个奇怪的状态。 做完热身运动，约翰逊就已经趴在草坪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陆时羡颇为感叹地说道：“陆博士，与你接触越久我就越感觉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过去我不认识你就算了，但当我那次回去在检索网站上查了一下你的文章之后，才发现差距是这么的大。” 约翰逊来自北欧的芬蓝，今年刚从研一升到研二，但算起来他的年纪比陆时羡还大一岁。约翰逊并没有跳级，但能够从遥远的芬蓝来到耶鲁读研，无疑证明了他的优秀程度。 但他现在见到了陆时羡之后，过往的一切骄傲都被无情地打碎。 这也是他们这么多研究生包括助理教授在内对陆时羡颇为信服的重要原因。 此时，约翰逊颇为好奇地问道：“陆博士，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刚上大学就在自然子刊上发表你的第一篇论文的。\" “你那篇《炎症条件下，一种gpcr在细胞免疫功能调节的作用》论文我仔细研读了一下，我发现我现在居然都写不出来这种水平的文章......” 这个问题一出来，其余人都张大耳朵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显然都已经有所了解。 陆时羡呵呵一笑，颇为不好意思地向他坦白。 “实际上，这并非我第一篇论文。” 正当几人心说原来如此的时候，传来陆时羡轻飘飘地一句。 “其实我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发表过一篇论文，只不过层次太低，你们无法看见而已。” 但这句话一出，没想到他们更加绷不住了。 尼玛这就离谱！ 不是说华国人都非常擅长考试吗？ 陆时羡无意在他们面前表现什么，很快将话题转换到最近圈内的大话题。 “最近的成果晶格光片超分辨显微镜你们都看到没有？它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四个数量级，以极低的光剂量和前所未有的持续时间来进行成像，我有预感，它的出现将直接改变活细胞显微镜观测的世界格局。” 贝拉率先刷了一波存在感，翻了个白眼：“那能不知道吗？咱们学校的竞争对手加州理工就差在纽约时报上发报，宣布去年新晋诺奖得主来自他们学校了。” 马塞助教显然对此有所了解，接过话茬道：“这确实是足以改变生物学术圈的大成果，值得注意的是埃里克、艾力克和莫纳都是非常纯粹的物理学家，可他们获取的却是2014年诺贝尔化学奖，最后又为生物学做出了巨大贡献，从此生物学家可以观察到活细胞在纳米尺度下的活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陆时羡也笑了，他一向对显微镜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在燕大当助教的时候，给学生们上了一趟显微镜史学。 他开始解释道：“埃里克获得诺奖的关键技术是palm（光激活定位显微技术），是一项集前人智慧于一体的技术。光物理虽然是整个技术的理论基础，但最关键的技术却是荧光分子的发明。“ “荧光分子属于材料和化学领域，在许多革命性和创新性的发明出现之前，都是材料领域获得新突破作为前提。” “我想这也是这项技术横跨物理、化学与生物，最终却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的原因。” 第478章 老本行? 陆时羡总有一种现在看起来颇为不务正业的想法，那就是写一本显微镜发展通史。 对于将学术研究工作作为终身目标的学者而言，着书立说应该是毕生最大的追求了。 陆时羡也不例外，但编写太过专业性的教材，他暂时还达不到这样的水平，也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写出来无疑是浪费时间。 但如果是以科普性质为主的显微镜发展历史，那他觉得还是值得一试的。 很多内容在他脑中都有现成的，包括在燕大讲课时的备课笔记在内，就已经包含了显微镜发展历程中各个非常重要的阶段。 他后面要做的无非是补充一些细节，顺便将最新的晶格光片超分辨显微镜也加入其中，至于后面的内容他决定写一些对显微镜未来的展望，也不至于戛然而止。 对于科普性的读物，陆时羡心里很清楚的一点是要在不失专业性的同时兼具通俗易懂的性质。 而现在，已经经过大量的业外阅读之后，陆时羡有信心写好这一本书。 只不过，这个计划要等手里的项目结束之后，有空闲的时间才行。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做的。 团建结束，众人再次投入到紧张而又规律的研究工作中。 在团队的第一次组会上，这无疑是一次很值得铭记的时刻。 四个课题组分别向陆时羡汇报了所在小组的研究进度。 “植物茎顶端的分生组织，涵盖长期保持分生能力的原始细胞及其衍生细胞，像是地上部分的茎、叶、腋芽和花等组织和器官的发生，都是由该细胞增生与分化而来......” “根据我们的实验表明，植物根端成熟组织里有四种干细胞，包括顶端根冠干细胞、中柱鞘和微管束干细胞、表皮和侧根冠干细胞以及皮层和内皮层干细胞。它的中心有一群不太活跃且通过有丝分裂的细胞......” “拟南芥根系组成组成较为简单，分别是主根和侧根，其中主根由培根发育而来，里面的所有细胞都处于g1期，随后随着种子的萌发，里面的干细胞开始经历不同的细胞分裂过程，这个过程还包括中柱鞘子在内的不同细胞列......” “我们采用多种子育种算法，以适应度最大、最小以及适应度为中间值为选种条件，选择出最适合的种子，用种子繁殖一定数量的后代，从而得到更具有代表性和多样性的干细胞......” 陆时羡仔细听完所有组的汇报，分别给出了自己的中肯评价，并且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下一阶段性的任务布置。 路遥知马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陆时羡已经越来越了解团队里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 与此同时，四个小组也在陆时羡的带领下不断朝着更深处推进。 四位课题负责人也逐渐惊异于陆时羡的敏锐性，他总能以一种常人不易想到的角度对问题给出解答。 当然，陆时羡并非上帝，他也会失误。 众人发现，尽管有时陆时羡给出的意见也会被实验结果告知此路不通。 但往往在不超过三次内，就慢慢找到正确的道路。 对比起他们毫无头绪的碰运气，试错成本简直低的可怜。 于是，在四个月之后。 也就是第四次组会上。 贝拉以非常不可思议的语气宣告道：“按照梅林提供的图谱数据显示，我们选择的常见样本植物茎尖和根端干细胞均与模式植物拟南芥中发现的调控机制存在高度的相似性。” 随后，她的脸上也焕发出惊喜的笑容来：“光凭这个发现，我们就能在植物学顶端期刊上发表了，这似乎可以解释science期刊提出的125个前沿科学问题之一--how is nt growth controlled?” 陆时羡倒表现的非常淡定，因为他知道这才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正如你所说，它也只仅仅是解释而已，而非正式的回答。而且你还说漏了一点，忽视了其中另一个问题--what controls organ regeneration?” “当然，回答这两个问题也只是顺带，正如我在项目开始前所说的那样，完成干细胞调控机制的研究这只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而已。” 陆时羡颇为语重心长地看着所有人说道：“我们还需要走的路还很长，接下来我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帮助，让团结的力量带领我们走到最后的终点。” “接下来，我所说的内容可能有一点出乎意料，但还是希望大家尽快接受。” “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并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但我还是丑话说在前面，请大家严格遵守实验室保密条例，葆守学术研究工作者的初心和使命，泄露的后果我就不赘述了。” 此时，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也做了这么久的铺垫。 吊了这么长时间的胃口。众人已经对他真正的目的越来越好奇。 陆时羡看见他们翘首以盼的样子，笑了笑开始揭晓：“不知道大家注意一个问题没有，植物在生长过程中遭遇其他生物的侵染或是因为生长环境条件不适宜时，植物在生理上、组织上及其形态上都会发生一系列的病理变化，致使生长发育受到阻碍，甚至导致植物死亡。” 这句话说的所有人顿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陆时羡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不是研究植物干细胞，怎么又开始说植物病变了？ 人群中只有梅林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向陆时羡。 生物侵染？ 逆境胁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植物病理学的研究范畴。 而陆时羡第一次在世界成名的研究不就是这个领域吗？ 难道他这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老本行？ 但干细胞和植物病理这看起来似乎不相干的领域间又存在什么联系？ 想到这，不管怎么说，陆时羡毕竟还没有真正说出他的想法，就算梅林再有想法也是只是猜测。 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时羡接下来的解答。 第479章 金手指 并不在一开始就将实验目的公布于众，而是放了一个烟雾弹。 说起来，这一招他还是找曼伦学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从徐志鸿那里学到了团队管理经验，又从曼伦那里学到了项目研究窍门。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着一些别人没有的秘密就自以为高人一等。 就算重走人生路，但在这偌大的世界甚至是宇宙里，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粟。 保持敬畏、择善而从已经快逐渐成为刻进他骨子里的习惯。 陆时羡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所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规律，那就是大部分植物病害的部位都是从叶片、嫩茎、花器或是果实开始的。“ “但顶端分生组织却在相当长时间内保持完好无损？那是不是说大部分植物病害其实很难或者说根本无法侵害顶端分生组织？“ 说到这里，有些接触比较广泛的人已经恍然大悟。 “你是说植物干细胞存在和动物一样的细胞介导免疫？”贝拉现在非常震惊，过去的她曾在动物学领域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此时的反应非常快。 其他人经过她这一嘴也都反应过来，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如果这个猜测被证实，那整个学界将被这个发现引发巨大轰动，一如成为基因剪刀成为划世纪级别的成果。 甚至前者还尤有甚之，因为它距离人们更近，更贴近生活。 因为植物无处不在，在人们各种生活领域中占据着不可取代的作用。 陆时羡微笑着肯定了她的答案：“你联想的很快，但细胞介导免疫暂时还只是人或是动物细胞的说法，如果你想坐实这个说法，未来你可以亲自去证实它。” “但现在我更愿意称之为自然免疫，换句话说也就是说植物干细胞具有天然抗病毒免疫。” “我举一个大家都听过的例证，茎尖脱毒技术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够有效清除植物体内多种病毒的生物技术，而且已经被研究出脱毒苗应用于农业生产。” “但很多农民不知道，就算是科学家也摸不清楚这种技术的作用原理，它也成为极少数从应用到原理逆过程的一种技术。“ “毫无疑问，植物茎顶端分生组织病毒含量少，甚至没有病毒，是这种技术的生物学应用基础。但这一技术根本的作用机制却成为始终盘亘在世界面前的未解之谜。” 一向沉稳低调的梅林也破天荒地接过话茬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够摸清植物茎顶端分生组织的具体抵御病毒侵染的分子机制，就能发现植物干细胞广谱抗病毒免疫的分子机制。”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个研究方向简直离了大谱了、 太惊人，太震撼，简直让人说出不出话来。 光是最容易想到的应用就是粮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如果能够通过这个机制达到植物天然抗病毒免疫，那以后除了害虫类的农药，剩余的病毒类农剂公司都将陷入破产。 通过这项技术能够帮助各类作物提高抗病毒能力，不仅节省了大量的农药费，同时还清洁了所有作物存在的生物圈系统。 最关键的是，虽然现在通过嫁接别的物种基因也能达到这个效果，但天然抗病毒免疫并不存在转基因被担忧的系列问题。 其次，它是否也能应用到园林绿化、自然景观、植物保护等多种行业。 这个成果显然将改变人们的衣食住行，涵盖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与此同时，害虫也是生物圈的成员之一，构建了缜密而又严谨的生物链。 但病毒并不具备细胞结构，不参与生命系统的构成。 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解决植物病毒问题的作用和意义远大于解决植物虫害问题。 再往大了说，涵养水源、净化废气、制造氧气、保持水土、吸收重金属...... 从此，大到各种水体、土壤和天空的生态环境，人们的生活环境都将获得有效改善。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开始意识到，这绝对会成为一项改变世界的成果。 当然，前提是能够解决它。 “我的上帝！如果我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将一跃成为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科学家。”极易喜形于色的贝拉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仿佛看见自己一夜成名。 而一向沉稳的梅林也没了最初的淡定，他虽然自诩还算了解陆时羡，但此时也被他的庞大目标感到震惊。 一条他过去从未想过，也从未见过的通天大路在他面前展露开来，他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陆时羡作为始作俑者，对此早有预料，右手指弯曲在桌上轻敲：“先生们女士们，都请淡定一下。” “贝拉你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一样，还有梅林你跟我这么久都白跟了吗？“ 他直接在所有人头上泼了一盆冷水：“这个世界最不缺的是想法，当我们因为某个‘恍然大悟’的想法而兴奋不已，而止步不前时，我们就永远只能成为一个‘幻想瘾君子’。” “我们有许多美好的愿望和设想，但我们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从而忽略了现实的复杂性和困难，导致想法和行动之间有时候存在一道巨大的鸿沟。” “但它并非无法逾越，让我们从现在开始行动起来吧！正确的行动加上勇气、决心和毅力，就会获得理想中应得的一切。” 此时，在广阔到卓越的前景驱使下，团队里迸发出了从未出现过的奋进力量和昂扬精神。 尽管前路漫漫，但所有人对未来充满希望，对陆时羡的好感度和信服度也达到了一个巅峰。 此时所有人虽然振奋无比，但遗憾的是除了团队成员，他们却无人能够分享。 这也是陆时羡如此保密的原因，不同于他之前经手的项目，都是理论意义大于实际应用意义，被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无人和他争抢。 但这个项目内涵要是爆出来了，将直接催发一场全世界科研竞赛，全球顶级科学家都将亲自下场进行角力。 陆时羡并不认为自己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能够占领上风。 他一直很清楚，超前的视野一直都是他有且唯一的可以依仗的“金手指”。 第480章 走出自己的路 这个项目思路出现的其实并不容易，并非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得来，而是一个长期形成的结果。 最开始起源于他的第一篇外刊论文《炎症条件下，一种gpcr在细胞免疫功能调节的作用》。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涉足免疫学的领域。 随后启发于某次机缘巧合下，他又到受到来自金陵大学苏长清院长一席话的启发。 “抗病毒基因育种大有可为！” 然后壮大于“依米”项目的出现，他担任项目负责人的过程中，在植物病理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走出了迄今为止漫漫学术路上最为坚实的一步。 最后，才终于诞生出了这个思路和想法。 他终于还是暂时放下纯粹遗传育种去追求作物高产的道路。 这条路已经有太多先驱者做出了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成就。 他就算中途加入，能够做出的贡献也极其有限。 高产也只是达到他原先目的的一种最为直观的方式，在转基因讳莫如深的如今，遗传育种并非只能通过杂交育种来实现。 一路走来，他的视野不断变得开阔，知识不断变得丰厚，在不断成长的同时，他也时常进行着自我辩证。 那是别人的道路，沿着被人走过的路确实好走，但也同样限制住了这条路上的人，不再关心前路，不再另辟蹊径，不再披荆斩棘。 从开始的蹒跚学步到如今的步步为营，陆时羡坚实地走出了自己的每一步。 时至今日，他终于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那里荆棘遍布虽然举步维艰，但只要一步步走出来，便是通天坦途。 从此天大地大，都可去得。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时羡项目的秘密终于还是纸包不住火一般被人知晓。 倒不是被团队里的成员泄露出去，而是项目组借用了太多来自植物病理实验室的器材。 但陆时羡也知道，这也没办法，这种横跨干细胞、免疫学、植物遗传育种等多种研究方向，光靠通用实验室里的研究仪器能做的极其有限。 耶鲁大学植物病理实验室的主任詹姆斯·库克教授甚至亲自上门拜访。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陆时羡非常自然的在办公室里接见了这位教授。 说起来，他对这位库里教授还印象颇深。 当时给陆时羡发来博士后进站邀请函的就有他的身影，只不过他最后选择了莫蒂。 随后，就算他已经入职植物遗传实验室，库克教授依然没有放弃地邀请他加入。 事实上，他也有过犹豫。 这位库里教授说起来并不简单，曾因为在植物病理学和微生物土壤中的开创性发现，获得过2011年沃尔夫农学奖。 在诺贝尔奖只有化学、物理、和平、生理学和医学以及文学的情况下，纯粹的农学其实很难跟化学、物理或是生物联系在一起，更提不上文学。 于是被称为“诺贝尔奖风向标”的沃尔夫农学奖无疑就已经成为了农学领域的最高奖，尽管有时它会和世界粮食奖产生重合。 但根据目标计划，他最后还是以年龄问题婉拒了进入植物病理实验室的邀请。 来者是客，库里教授作为农学以及植物病理领域的顶级学者，在耶鲁的地位颇为不俗。 在这位面前，陆时羡也无法隐藏什么。 于是，他毫无遮掩地说出了自己项目组的情况。 果然，大牛就是大牛。 只是通过陆时羡简短的叙述，库里就已经了解到陆时羡整个项目的逻辑内核，也预见了这项技术的恐怖前景。 “这太令人感到震撼了，陆！” “我早就说过，你在植物病理领域的天赋世所罕见，不应该半途而废被埋没。”库里神情激动，自从在易色列首都沃尔夫奖颁奖现场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出现了。 “如果这项技术能够得到应用，全世界的饥饿人口将再次得到有效遏制，你也将成为所有国家的座上宾。” “陆博士，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参与到这项伟大的项目中来。“ “我的植物病理实验室将全力支持你的所有实验。” “当然，我的名字并不会进入到项目组的人员名单。” 库里教授年事渐高，获得沃尔夫农学奖之时，他已经是55岁高龄。 到现在，五年过去，他已至花甲之年。 两鬓斑白的他如今对学术荣誉已毫不在意，唯一在意的是在学术道路上取得新突破。 现在轮到陆时羡激动了，他哪里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一位沃尔夫农学奖获得者竟然提出要加入他地团队，而且连署名都不要。 他暂时无法达到库里教授的这种境界，但他能够理解这种学术工作者对研究的忠诚和狂热。 陆时羡非常乐意地向他表示了欢迎：”您能够加入我的项目这是我的荣幸，在论文上署名同样也是，我的团队从不会掩盖任何一个人的光彩。”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接着他又问道：“库里教授，其实您大可不必加入我的团队，掌握植物病理实验室的您倘若自己研究也拥有更加便利的条件。” 库里教授摆摆手：”窃取别人的想法最后获得成果，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老了，思维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拥有的无非只有一些过时的经验。” “有些发现和成果往往只有提出者才能继续循着当初的灵感走到最后。如果那样做了，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大概率会是白忙活一场。” “况且，和年轻人在一起工作，我会觉得我还年轻，不是吗？”库里教授笑着问道。 陆时羡听完沉默数秒，接着向他致以歉意：“请原谅我过去借由您的年龄拒绝了您的邀请。“ “您的人格光芒让我感到汗颜与忏愧。“ 库里教授对此则是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只有跟随自己想法走的人才能发现这世界隐藏的规律。” “攀庸附会者终将被踩在历史的车轮之下。” 一阵闲聊，两人终于谈论到项目的具体细节上。 来都来了，不让这位沃尔夫农学奖获得者给出一点建议，不是陆时羡的风格。 第481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库里教授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么宏大的项目不应该只是单打独斗，我会跟罗斯曼建言，让他说服学校给予你最大的支持，估计他很快便会找时间来见你。” 但他说完看着陆时羡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出了什么，于是又接着说：“你不用有什么别的顾虑，你想做到完全保密根本做不到，但起码在耶鲁大学里，消息会得到严格的控制。” “我在耶鲁都快待了半辈子，在漫长的时间里，如果会发生你想象中的事情，那这里也就不会产生六十多位诺贝尔奖得主、五位菲尔兹奖得主以及三位图灵奖得主了。” “事实上，按照最坏的结果，就算别人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并不认为他们能与你竞争。毕竟你曾经都快要揭示植物与病原体协同进化基因调控机制的终极规律。” “现在大把人在研究你在cell上留下未完成的研究内容，但结果都毫无意外。” “相信你自己！” 受到来自库里教授的鼓舞，陆时羡感觉一阵热血上涌。 事实上，随着学识的加深，见识的增加，这种感觉他似乎也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他也很难再找回第一次接触科研实验时的激动感觉了。 但这次，他再度体会到了。 直到三天后，他在实验室里的临时办公室再度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大腹便便并且顶着地中海式金发的大胡子一边打量他，一边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耶鲁大学细胞生物学系系主任罗斯曼，很高兴认识你。” 陆时羡刚刚沉浸在实验思绪中，有些不太清楚一位系主任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要知道他并没有教学任务，职称也只是实验室里的副研究员，按理说他和这位罗斯曼教授并无交集的。 但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想起来是库里教授给他介绍的，说是能够说服学校给他最大力度的支持。 那个时候他还没太在意，毕竟罗斯曼这个名字在米国非常常见。 但现在细想下来，似乎越来越不对味。 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细胞生物学系的系主任？ 还能够直接和学校领导对话？ 罗斯曼这个名字逐渐和一位存在他记忆中的“大胖子”形象生动对应起来。 陆时羡直接傻了。 我靠！这不是詹姆斯·罗斯曼吗? 离大谱了！ 他曾获得过多个重要荣誉，包括哥伦比亚大学的霍维茨奖、2002年的拉斯克奖基础医学奖以及费萨尔国王奖。 但在此时，他尚且还能算得上新鲜热乎的诺奖得主。 2013年，因为在细胞运输的精确控制机制上的卓越成果，罗斯曼与谢克曼以及托马斯共同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罗斯曼获奖后曾在世人面前这样形容他的工作：“蛋白质在细胞中运作时，其原理与物理机械类似，这非常令人着迷。” 陆时羡去年才刚来到耶鲁，无以得见当时耶鲁举校欢庆的盛况，这也是他反应稍显迟钝的原因之一。 直到现在和这位诺奖得主面对面，他才真正体会到耶鲁作为世界顶级名校的底蕴。 陆时羡颇为受宠若惊地伸出双手和罗斯曼握手：“抱歉，居然让您亲自前来见我。” 接下来，除了体型略显肥胖，陆时羡在罗斯曼身上能够看到作为绅士的全部品格。 罗斯曼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笑着摇摇头道：“不，我今天过来仅仅只是作为耶鲁大学细胞生物学系系主任。” “如果不是库里教授，我还不知道这里潜伏着你这样的天才，而你的创想值得我亲自过来看你。” “干细胞也在细胞生物学的研究范畴，如果等到你的成果轰动全世界，我才知道你的存在，那一定是我的失职。” 陆时羡人都傻了，最近几天他简直过的恍若梦境。 事情已经越来越脱离他的预期和控制了，一位沃尔夫农学奖得主也就算了，居然还引来了一位诺奖得主的注意。 陆时羡从没有想到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走到这一步。 “哈哈，如果能够顺利到那一步，我觉得那时候的我一定会很感谢您现在的话。”陆时羡试图在诺奖得主面保持镇定。 好在，陆时羡见多识广、贯通古今，镇定属性很快检定通过。 罗斯曼被他的话说的哈哈大笑，然后颇为欣赏地看着他：“你确实和库里说的一样，很不同，因为我现在已经见识了其中一个方面。” 眼看气氛达到了顶点，陆时羡忽然想起之前库里教授的话，忽然想起了一个之前从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的主意。 反正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 他试着向罗斯曼发起十连祈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加入我们的团队作为首席学术顾问？” 最近经过苦思冥想，陆时羡终于想到了库里教授的安置方式，作为项目组的学术顾问而存在。 而现在就有一个更重磅的顶级大牛站在面前，那为什么不能故技重施呢？ 这世界果然还是走向了他看不懂的方式。 既然事情早就超出他的控制，那索性就不要控制了，干脆越疯狂越好。 反正他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就算被拒绝也是人之常情。 但要是成功了，那简直就是堪比“精准投注”。 10万元押中2.2亿元巨奖还不用交税，血赚！ 听到这个提议，罗斯曼果然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发展方式。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邀请，请我思考一下。”略微沉吟过后，他在陆时羡惊喜的眼神中点点头：“不过这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不是吗？” 罗斯曼走后，陆时羡兴奋地连双手都像触电一样微微颤抖起来。 “不得不说，这件事简直是太酷啦。” 很快，他便体会到了来自一位诺奖得主和一位沃尔夫农学奖得主的恐怖能量。 原本他们只能窝在植物遗传实验室接近顶层的小型研究场所，但很快耶鲁大学为他们准备了生命科学学院里的一栋生物实验大楼闲置的大型研究场所里。 第482章 福兮祸之所伏 与此同时，由耶鲁大学基金会出资，再度给项目增批了两百万米金项目经费，这个规模几乎已经达到原来的一倍多，达到了三百五十万米金之多。 在当时的国内，这个项目经费也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只是或许考虑到项目组里的正式成员职称都并不高，最高的居然还只是陆时羡的副研究员。 为了保持项目组的稳定和陆时羡的权威，学校经过考虑，最后还是没有大幅向项目组里进行派员。 但最后还是为陆时羡给出了承诺，无论他需要在何领域的帮助，学校相关学院或是实验室都会尽力伸出援手。 陆时羡哪里打过如此如此富裕的仗，给他一系列的待遇简直要闪瞎他的双眼。 以至于不明真相的林海凡教授一脸懵逼地向他打来电话。 ”小陆，什么情况啊这是？” “你什么时候和诺奖得主罗斯曼扯上关系了？” “有这层关系早说啊！他在耶鲁生命科学院的地位是非同寻常的，有他的帮助，你在耶鲁大学绝对会少走很多弯路。” 陆时羡嘿嘿一笑，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了他。 林海凡也是大为惊奇：“你是说库里教授非常看好你，然后说服了罗斯曼为你提供帮助。” 陆时羡点点头，然后将更为惊人的消息告诉了他。 结果林海凡知道之后，差点震惊地把舌头咬了一口。 “什么？” “你说你把罗斯曼和库里教授同时拉进项目组里了？” “我没听错吧？等会！让我先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陆时羡对他的惊讶表示理解，因为他也过了很久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看着那边的深呼吸声，他颇为好笑地说道：“怎么样，林教授，有没有兴趣到我的项目组耍一下。” “不过，你来晚了就只能排第三个了。” 陆时羡这自然是很有情商的说话，给足了他面子。 论学术地位，如今的林海凡还没选上两院院士和库里相比都还有不少差距。 就比更别说去和作为新晋诺奖得主的罗斯曼了。 过了数秒，林海凡才终于开口说道：“本来说是应老邓和徐院士的情照顾一下你的，没想到这次反而要承你的情了。” 陆时羡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以非常诚挚的语气说道： “这有什么？来到这里之后，我已经慢慢体会其实每个漂泊在外的游子都很不容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而您能一步步到达今天这个地步，肯定也是经过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努力。” “如果说连我们自己都不能拧成一股绳，那我们以后在外除了自己又能依靠谁呢？” “您如今正值壮年，正处在学术研究的巅峰期，正是干事创业的大好时机，如果我能够帮上老大哥一点微末之力，也是我的荣幸。” 这下，林海凡反而笑了出来，看着陆时羡颇有感触地道：“难怪你能做到许多现在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小陆你确实和我之前见过的许多青年学术工作者都不同。” “这个情我承了。事到如今，我就不说太多了。” “这个机会对我而言确实很难得，你这个小兄弟我也认下了。” ...... 结束了和林海凡的谈话，陆时羡顾问团的大牛就已经达到三位之多。 这个配置如果说出去绝对能吓死个人。 一位刚成为博士后不到一年的团队里竟然有一位诺奖得主、一位沃尔夫农学家得主、一位未来的两院院士。 如果再来两位，是不是就能集齐五龙珠然后召唤神龙了？ 当然，作为学术顾问的他们并非会直接参与项目的进行。 而是用他们广博的学识和丰富的经验，在必要时，为整个项目组提供专业的学术建议。 于是，在这样的阵势下。 不久之后，有关陆时羡的资料在当天被摆到了耶鲁大学校长彼得·沙洛维的桌面上。 作为一名心理学家，也作为2013年被校董事会任命为第23届的校长。 1980年，沙洛维从斯坦福大学毕业之后，随后又在耶鲁大学获得了科学和哲学硕士以及哲学博士三个学位。 直到2013年，他已经在耶鲁度过了三十三年的时间，其间历任心理学系主任、艺术和科学研究生院院长、耶鲁学院院长。 拥有这样的经历，他对耶鲁的感情非常深厚，在学校里的威望也很高。 他想起数天前，曾为学校带来巨大荣耀的罗斯曼找到他，希望给一个很有意思的项目倾斜一点资源。 能让罗斯曼开口的项目无疑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其实并不懂生物学，但一位生理学和医学诺贝尔奖得主绝对懂。 然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动用了刚到手不久的校长权柄。 于是，陆时羡的项目至此由干细胞中心的重点项目直接升格成为整个耶鲁大学当年的重点项目。 这意味着整个耶鲁大学的学术资源将会在未来调配给陆时羡所用。 这样做的沙洛维无疑承担了不小的风险，毕竟他才刚接受任命不久。 但关于这些，陆时羡都只能被动接受，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事物的两面性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陆时羡明白自己现在已经被赶鸭子上架，并且被架在火上烤了。 倾注了这么多资源，如果他还不能做出些让人信服的成果，他将陷入众矢之的，以往做出的努力也会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灰溜溜的滚回国很有可能会是他的下场。 他只知道，现在他压力很大。 但他只能尽力将压力转换成动力。 为保不浪费任何宝贵的机会成本，陆时羡将拟定的实验计划亲自送往几位学术顾问面前，得到了宝贵的建议方案。 至此，整个项目组的实验计划豁然开朗，只等他将其不断变为现实。 他研究的思路仍然是模式植物拟南芥，是找到植物干细胞抵御病毒侵害机制的关键，也是项目进展的突破口。 第483章 为什么出发 不过，陆时羡也没有过于自信。 他现在的地位乍然间被抬的很高，如果不及时看清自己，很可能就会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之前对项目内容了解的仅仅只是项目组内的那十九个人。 而现在，随着重磅人物的不断入场，这个动静早已经不是风吹草动能够形容得了。 那几位大牛出于学术态度和职业操守不会透露什么，但其余知情者会不会，他就不能打包票了。 陆时羡当然怕项目内容被泄露，这样不利于他的研究计划。 但这也没办法。 假如按照最坏的地步来打算，消息已经泄密，再加上互联网信息传递的速度，留给他的时间绝不会太多。 这意味着他将同时与全世界的科研团队展开竞争。 一些实力一般的实验室也许不会跟风，但起码陆时羡所知的那几个顶级生物实验室绝对会掺上一脚。 但还好的是，陆时羡的进度暂时处于领先地位，他的计划书、经费、人员、场所都已经就绪。 先发优势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是有一些。 接下来的保密工作无疑是重中之重。 陆时羡已经决定，将项目的核心步骤限制在几个人之内。 这样就算外界通过其他成员知道了一部分实验内容，但也不清楚具体进展。 三天后。 在团队所有人紧锣密鼓的加班加点中，终于迎来了他们第一次正式实验。 耶鲁大学生命科学实验大楼，陆时羡一身白大褂，神情严肃地看着实验台下的梅林和贝拉等人。 “我仍坚定的认为模式植物拟南芥是项目关键的突破口，所以你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研究干细胞及其子细胞不受病毒侵害的具体分布，然后进一步缩小研究范围找出免疫机制。” “今天的实验内容是绝对保密内容，即使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两人点点头，皆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而另外两位助理教授马塞与詹姆也有各自的研究任务。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都是梅林和贝拉的辅助性实验。 不过，这个东西除了总览大局的陆时羡外，无人知晓。 陆时羡自然也不会傻的将这个影响团结的消息说出去。 就在实验已经在有条不紊中进入正轨。 陆时羡居然又接到了来自燕京的电话。 “你小子怎么回事？才从华国刚去耶鲁没几天，怎么又折腾这么大事出来？” 不用看备注，光听这语气，陆时羡就已经锁定了来电人的身份。 他嘿嘿一笑道：“马教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最近忙着买车，哪有时间搞事啊。” 顿时，那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我说你小子别跟我在这装傻充愣，你现在底裤都快被扒穿了。” “好呀，这才去耶鲁一年就长本事了啊。一个人掌握这种级别的项目，比老子之前都风光。” “你现在才二十五岁，别的研究生二十几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想飞出地球和太阳肩并肩？” 此言一出，陆时羡顿时明白自己是遮掩不了了。 “嘿嘿，侥幸侥幸。”接着他好奇地问道：“话说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这点小事居然还占用了这么多公共资源，没必要吧？” 听到这话，马玉恒是越想越气，笑骂道：“小事？这也算小事？” “这东西要是被你研究出来了，以后老子以后见到你岂不是要绕着走？“ 说完，他又得意地说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傻了。” “这事儿我们有特殊的情报来源，你就不需要多打听了，问也是无可奉告。” “现在我关心的只有一个，现在项目究竟是谁在主导？” 陆时羡听到这个问题，开始回过味来，于是回应道：“区区不才。” 马玉恒点点头，随后说道：“好了，知道你小子忙，我就不占用你时间了。” “但你需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打前站的就行了。” “最后说一句，你小子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万一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就赶紧滚回来。” 他一说完，陆时羡就听见了那边的忙音。 陆时羡只好挂了电话，笑着摇摇头。 这个老马总是这样，像是一个老顽童一样，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正是这样的老马，更让他觉得有亲切感。 很快，不到一个小时，陆时羡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陆时羡看到上面的备注，总算明白了他的“前站”所谓何物。 没有丝毫犹豫，陆时羡再度接通说道：“导师，您有什么指示？” 徐志鸿很少主动联系他，如果有，那一定不是小事，所以他没有时间寒暄，直入主题。 那头的徐志鸿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实际上，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也是受人之托。” “刚刚马教授是不是给你提前打过电话了？” “嗯！”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陆时羡直接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徐志鸿也不意外：“就知道这个老马嘴门不把风，不过他也是一片好心。” “他是研究生物细胞学的，看的可能没我透彻，你的这个项目意义重大，绝对不仅仅只是体现在学术上。” “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研发出来了，距离最后的应用究竟还有多远？” 陆时羡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其实这个问题的回答可以参照茎尖脱毒技术的应用。” “抗病毒基因育种如果成功，可以规避掉一部分不良影响。但培养基配方、外植体生理状态以及快繁途径都是会影响抗病毒最后效果的因素。” “如果只是单纯的应用，应该是不存在技术难度的。但距离大范围有效应用还需要一定时间去破解。” 徐志鸿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有些事情我不能说的太清楚，你的人生道路理应由你自己来走。” “但我希望，不管未来你将去往何处，都不要忘记你从哪里开始、从哪里来、为什么出发。” ...... 挂了电话，陆时羡沉入深思，久久无言。 第484章 排除法与穷举法 其实学问做到了深处，想真正做纯粹的学术就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影响。 陆时羡对刚刚的来电，虽然没有没有准备，但毫不意外。 事实上，他心里也是有把尺子的。 这也是他在一直在国外研究理论多于技术的原因。 三代测序技术的应用，虽然说也是一种技术，但总的来说意义还是为了服务科学研究而存在。 就算有所影响，也只是存在于学术上，所以他毫无顾忌。 而现在，事情尚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所以，现在他们担心的事情暂时发生不了。 陆时羡决定将这件事先放下，暂且将精力投入到项目上。 既然就连华国方面都已经摸透自己项目的内容，那相比其他一些情报比较灵敏的地方也不例外了。 陆时羡的紧迫感毫无疑问又增加了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传来，他布置给梅林和贝拉的研究任务已经得到阶段性的成果。 他们在模式植物拟南芥上投放了bmv（雀麦花叶病毒bromemosaicvirus），并进行了追踪定位。 bmv一般是通过线虫和机械接种等方式进行传播，症状与大多数花叶病毒相似，包括生长迟缓、病变、叶斑叶以及死亡，这些症状通常在寄主植物发芽后10天左右出现。 但它对玉米和大麦植物的影响最大。 它最开始于1942年，在米国的无芒雀麦上第一次被发现。 随后覆盖到全世界的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里，都能发现它的踪迹。能够被bmv侵染的植物种类很多，包括禾本科等50多个属的植物。 按照他们的预想，这是一种理想的病毒种，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干细胞不受病毒侵袭的具体分布。 而它也不负众望，实验数据表明，拟南芥中的bmv病毒都非常规律地分布在各个茎顶端分生组织的基部位置。 这毫无疑问说明了某种信号，这个位置一定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发现很重要，标志着我们已经进一步缩减了研究范围，至少我们已经可以推测在这个位置有着影响bmv病毒继续侵袭的存在，这无疑也证明了我们第一步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核心研究小组里，梅林正做着细致的分析。 “陆，怎么说？第一步的研究我们已经完成了，你有下一步的计划了吗？”贝拉的想法就很无脑了，直接问向了陆时羡。 被提问的陆时羡也是非常无语：“既然方向是对的，你们接着往下做不就得了，接下来就是具体到器官、具体到组织甚至是细胞。 既然已经打开话匣子，陆时羡也不介意多说几句，顺便进行压力传导。 “在这个项目组里，你们可以不用指望别人。另外两组实际上只是给你们打下手的，而我请来的顾问团也只会‘纸上谈兵’，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亲自下场。”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们的项目情况已经被泄露，我们有许多未知的竞争对手。” “沃特发！”贝拉闻言直接毫无淑女风貌地爆了个粗口：“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娘最近已经在天天熬夜了，你们知道这对一个女士而言是多么大的折磨吗？” 没有理会她的抱怨，陆时羡从这里取走实验数据和他们的处理结果，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作为项目负责人，他虽然只要把控大的方向即可，但他也并没有把希望全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的研究工作无论多与少，都会是对核心研究小组产出成果的补充和验证。 来到办公室，陆时羡在计算机上打开了他们的实验记录以及数据，进行观看。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使用内源启动子，而是使用的拟南芥ubiquitin10启动子，导入bmv病毒构建目的基因cds区域dna序列，然后在拟南芥中进行表达。 根据实验数据表明，病毒在闯过植物第一层防护细胞壁之后，便很快在植物内进行运转，但抵达茎顶端分生组织的基部位置之后，扩散速度得到了明显的遏止。 陆时羡点点头，梅林他们的实验确实是有了不错的进展。 不过要想更进一步，还得找到关键的影响因子才行，那时才能称得上突破性进展。 一般而言，病毒在植物体内的运转方式包括胞间运转以及长距离运转。 前者是在叶肉细胞细胞间的移动，应该是受到细胞第一道防护细胞壁的阻隔，导致它的移动速度很慢。 而后者则是通过维管束输导组织进行运转，可以跟随植物的营养物流动而迅速转移，使植物快速感染病毒。 其实在之前和库里教授的讨论过程中，他也提到一种说法，那就是大部分病毒的感染和复制都需要一种特殊的受体。 这也是病毒大多有嗜性的原因，只会感染某些特定类型的细胞组织或器官。 他们探讨的可能性是茎顶端分生组织可能缺少这种受体，从而导致干细胞能够有效抑制病毒。 但这个推测到这一步就陷入了停滞，因为不能确定这种受体的具体减少原因。 陆时羡希望下一次梅林他们能给他带来有关于这个问题的数据。 但出于某种原因，这个推论并未和他们言明。 陆时羡需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找到问题的答案。 接下里的日子就比较煎熬了。 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大量实验的轰炸中。 包括核心研究小组在内，虽然已经划定了实验区域，但由于没有太明确的目的性，他们需要做的是先进行排除法，将明显不可能成为答案的那些选项排除在外。 但细胞这个东西，说它小也是真的小，根本无法用肉眼识别。 但说它大也确实是大，在显微镜下有太多未解的东西需要去发现。 于是，在好像排除了许多错误答案之后，在庞大的基数面前，他们仍然好像是在做穷举法。 第485章 虚惊一场 其实说是穷举法，其实跟碰运气没有什么差别了。 现在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陆时羡的先发优势基本已经在这里消耗殆尽，与此同时其他实验室的后发优势开始发力。 此起彼伏之下，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在飞速缩小。 在不断地试错下，核心研究小组也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进展，将目标锁定在一种蛋白质或多肽上。 毫无疑问，那只有可能细胞因子的可能性最大。 说到这个东西，陆时羡可就不陌生了。 早在二十世纪初期，有关于细胞因子的概念就已经被提出。 只不过，当时生物学家们对其研究的不深入，对其详细互作运行机制并不清楚。 直到二十世纪中期，通过对细胞分子的深入研究，科学家才逐渐识别出参与生物体内调节和传递信号的关键蛋白质，而这些蛋白质也在后面被统称为细胞因子。 细胞因子能够在细胞间传递信号，对细胞功能和生理过程进行调节，作为植物生长和发育的重要调节分子，在植物细胞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因此也成为植物细胞研究领域的热门方向，后来随着科学家对其研究的不断深入，植物细胞因子的种类和功能被陆续发现。 核心研究小组也因此专门展开了一次学术讨论会。 “植物生长因子促进细胞生长、分化以及增殖，发育因子则是通过控制细胞分裂、扩增，调节植物器官和组织形成与分化。”梅林有理有据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所以我比较倾向于是植物应激因子或是免疫因子，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到了关键时刻，贝拉也不再嘻嘻哈哈，而是沉思着点点头：“我觉得我们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免疫因子上。” “应激因子主要还是侧重于恶劣环境条件下的应激反应，免疫因子才是植物抵御病原体入侵的重要因子。” 梅林对此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看法：“不，恶劣的环境只是诱发应激因子的因素之一。” “病原体入侵同样会给植物造成压力，面对这种压力，植物同样也会产生应激反应。” 贝拉止不住地摇头：“不不不！你太理想化了。” “光是免疫因子就有抗菌肽、抗菌蛋白以及植物抗性蛋白等多种类型，研究这些就已经占据我们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就目前而言，我们并没有这么多时间，不是吗？如果我们不集中精力攻克最有可能性的方向，到时候被人家摘了桃子，我们想哭都没地方哭。” 眼看两人又有要争吵起来的趋势，这已经成为实验室里的常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这很正常。 陆时羡需要做的是将其控制在一个合理区间内。 不同的思维方式在一起碰撞，才会催生出新的思路和方向。 这次依然是他居中做调停工作：“可以了，你们两个人的想法我都清楚了，不用再继续重复了。” 思考了片刻，面对这个问题，陆时羡最终还是决定去请教顾问，他拉过来可不只是为了好看。 稍微费了点功夫，他在一栋教学楼找到了刚为本科生上完课的罗斯曼，向他详细叙述了项目组目前遇见的困境。 罗斯曼放下手提包，稍微思虑，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类似的问题，在我过去的研究工作中，曾经遇见不少。” “只不过成功和失败的案例都有，植物的互作机制很复杂，有可能都是正确答案或者都不是正确答案，所以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祝福。” “但我的建议是遵循你内心的声音，就算是最后错了也不会后悔，不是吗？” 得到建议的陆时羡走上了归途，只是他并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不过他也能理解。 诺奖得主也是人，是历史的先驱者，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因为无知，所以神化。 有时候，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他反而越觉得敬畏，越容易看清自己的浅薄。 不过他话确实说的不错，陆时羡过去其实也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个慰藉而已。 科学研究的神秘之处，就在于它的未知。 回去之后，陆时羡终于下了决断。 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选择梅林，而是宣布按照贝拉的思路继续实验。 当然，这也不能说梅林是错的。 这无关对错，无关输赢，只能说是特殊情况下的一次妥协罢了。 项目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开始比拼耐心，比较谁能够沉得住气。 陆时羡这边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实验，而别的地方显然也没有闲着。 很快，陆时羡就看到林海凡向他传来的消息。 杜克大学医学院生物系和生物医学的两位教授在nature上发表了植物抗病毒基因领域的重要成果，论文阐明了一种免疫调节因子对植物免疫力的调节机制。 听到这个消息，陆时羡人直接傻了。 这他还在打野，人家就已经把家偷完了？ 别人都已经在期刊上发表，那说明早就完成了，毕竟连审稿都已经结束。 陆时羡立马打开办公室里的电脑，打开电子阅览器浏览他们的最新的成果。 而他们获得突破进展的是 npr1蛋白质，简单来说他们运用冷冻电镜技术和x射线晶体学技术弄清了拟南芥和npr1与转录因子tga3的蛋白质复合物的三维空间结构，阐述了npr1对抗病原体基因的转录调控机理。 看到这里，陆时羡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虽然他们研究的也是植物抗病毒基因，研究对象也是用的拟南芥，但实验目的和实验前景还是有很大区别。 但能够在nature上发表，也绝对属于大成果。 关于npr1， 简单来说当植物受到病原体攻击时，植物就会通过细胞内的npr1蛋白质来激活免疫反应，保护植物生长。 npr1蛋白质是植物体内主要的植物免疫调节因子之一，不完全统计就有2000多个与植物免疫有关的基因表达受它调控。 不过 npr1 虽然很重要，被发现也有一二十年，但它的三维分子结构却一直不为人知。 这次受他的影响，没想到被人研究出来了。 第486章 思路验证 虽说这次没有撞车，但不代表没有别的团队和他们研究一样的内容。 陆时羡将发表在nature上的这篇论文全文下载并打印了几份，然后分发到核心实验小组里。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实验思路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很快，收到拓印本的梅林和贝拉几人，看到标题都感到很震惊。 “什么情况？我们被截胡了？？？”贝拉有点无法接受。 她最近的努力程度较之前有目共睹，加班更是家常便饭，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她的事业心本就较强，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就在耶鲁评上助理教授职称，还是以女性的身份。 这次的机遇更是难得，如果能够成功搭上车，至少可以少走十年弯路还不止。 现在却忽然听闻项目要没了，这让她怎么能不受刺激。 看着贝拉好像要玩真的，梅林连忙向她解释：“喂！保持冷静。” “我都熬夜熬秃了要，你让我怎么冷静？”贝拉双手抱头，已经几乎失去理智。 陆时羡无语摇头，就知道这女人风风火火的，连内容都不看完。 “我说，这个项目最大的利害人是我。我都没着急你在这着什么急呢？” 听到这句话，贝拉才慢慢反应过来，打开拓印本看了一眼，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差点以为这女人失心疯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太在乎，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好了，杜克大学的研究成果出现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毕竟我们现在可以排除npr1免疫因子。” “与此同时，对照他们的实验过程和结果，能够折射出我们目前遇见的许多问题。” “你们好好研究一下！” 话音落下，陆时羡就急冲冲离开了实验室。 梅林几人见状也不意外，自己分别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也没办法，作为项目负责人，统领项目立项、执行、结项过程中的所有工作，有时琐事上身，压根没时间呆在实验室。 不过这次，还真是他们想错了。 陆时羡并非有什么别的事情，而是突然想起一些以前被他忽视的事情。 他急切的需要去做个验证。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他还在金陵农大费尽心思水论文的时候，在进行文献参考的过程中，偶然接触到一篇wus、stm以及clv3三个关键因子在干细胞里的相互作用模式。 只是关于论文的具体内容，他已然是记不得了，但关于论文的研究成果大致还是清楚的。 自然科学和其他学科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很多时候，你就算明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你也仍需要将过程陈列出来。 现在世界上许多划时代研究成果里，有很多是带着结论去寻找证明方法而出现的。 这就是数学老师说的过程很重要的原因。 不然，它就永远只能是猜想，而非定理。 特别对于数学而言，就算你带着世界顶级难题的证明原稿穿越回去，也无济于事，因为你根本看不懂里面的证明过程。 这个说法拿到自然科学来说，其实也是大致成立的，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可以少走一点弯路。 这也是他明明知道很多实验室的重磅成果，却依然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前进，无法直接将别人的东西拿过来用的缘故。 关于这件事情，只能作为他一个人的秘密而存在。 无法讲给他人听，只能独自去进行验证。 抵达耶鲁大学图书馆。 因为目标比较明确，陆时羡迅速在检索台找到了他的目标。 最先于1995年，问世的clv3基因相关论文是干细胞的特征基因。 利用它的这个特性作为标记，就能将区分茎端分生组织中的干细胞与非干细胞。 随后于1996年，被第一次发现的stm蛋白，则是干细胞的关键激活与维持因子。 stm蛋白的功能主要为维持干细胞的未分化状态，它的过量表达会使植物的茎端干细胞数量加剧增长，并且抑制其分化产生各种器官细胞的功能。 最后在1998年，wus蛋白一经发现就引发学界的轰动，作为调控植物茎端干细胞的核心细胞因子，它的功能和调控机制研究迅速成为当时植物干细胞领域的热点话题。 但到了2002年，有关于这三种因子的研究反而像是盛极而衰一样，陷入了瓶颈。 在这个时间点，连续出现了三篇研究wus蛋白的重要论文。 只不过，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三篇论文的观点竟然是互相冲突的。 它们虽然都在表型层面，以wus蛋白为重点对干细胞的发育过程进行了详尽的研究。 但第一篇的结论是wus蛋白和stm蛋白之间存在互补关系。 第二篇的结论是二者是协同关系。 第三篇则是认为二者没有必然联系，只是分别调控两个独立的过程。 因为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个矛盾，解释这三篇论文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至此之后，有关于植物干细胞的研究就几乎陷入停滞。 再往后，相关的文献资料就没有必要看了。 大多都是一些综述文章或是水刊里的论文。 看着手里捧着的文献，他的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飞到何处。 “或许可以先放弃在免疫因子里面大海捞针，先试一下这几种有争议的细胞因子。”陆时羡大脑不断的在运转着：“至于，它们存在的遗留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从2002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14年。 如此长时间的尘封，足以让这些曾经引起热议的因子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如果不是杜克大学将二十年的npr1蛋白重新拉回到人们的视线，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想起这回事。 想到这，陆时羡毫不犹豫，立刻转身朝实验室的方向返回。 回到实验室时，核心研究小组正在按照他先前的安排，对各种免疫因子如火如荼地进行验证实验操作。 “现在大家将手里的工作全部停下。”陆时羡的声音骤然在实验室里响起。 第487章 问题的答案 熟悉他的梅林等人此时已经放下手里的器材，而贝拉还一脸懵逼的看着陆时羡问道：“什么情况？难道又有坏消息来了？” 旁边，梅林对她轻声地提醒：“管这么多干什么，照做就是了，你是负责人还是他是负责人？\" 这个问题瞬间将这女人问沉默了。 陆时羡自然也没时间去管她，继续发布任务道：”从现在起，所有人的研究重点转移到stm蛋白、wus蛋白 和clv3分泌蛋白中去。“ “虽然很突然，但我没时间解释。” “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现在你们只需要跟紧我的脚步。” 说完，陆时羡转身走入更衣室，脱掉外套，开始换上白大褂。 换完衣服，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指挥道：“现在正好我、梅林、贝拉三个人分别带几个研究生，然后一个人负责一个对照试验。” “我做第一个stm蛋白，梅林你做第二个wus蛋白、贝拉你做剩下那个。” “都应该听懂了吧，现在开始照做！” 说完，陆时羡便径直寻了一个试验台，开始了实验的准备工作。 原地，正在进行其他实验的贝拉也不得不终止已经进行到一半的实验。 一边开始清洗实验器具，一边撇嘴道：“他倒是会发号施令，我们却在下面忙的累死累活。” “要不是他现在终于也加入了，我一定会画个圈圈诅咒他。” 但她现在也只敢嘴上说说，身体还是明显很诚实，不敢以身试法。 梅林也是第一次看到陆时羡如此“霸气”的一面。 按照梅林过去对他的印象，他通常会通盘考虑很久，将事情交代的事无巨细，于无声中见细节，让人无端地感到信任。 而现在，陆时羡少见的毫无解释，直接以命令的口吻进行指挥。 现在的他也算是初步建立起属于顶级学术研究工作者的气场，让人在不自觉中觉得信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时羡彻底消失在公众视线中。 除了梅林和贝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以外，都不清楚他的去向。 三人所带领的研究小组开始针对这三种细胞因子开始进一步的研究。 病毒诱导、过量表达、荧光标记...... 现在他们的操作看似高深有难度，一般人更是听都听不懂。 但他们所做实验的实质依然是最最质朴的对照试验。 所以学习有时候真的很有趣，它不断扩展了知识外延，但终究万变不离其宗。 时间无声流逝，三人的实验也终于在半个月后陆续走向尾声。 为了尽量减少误差，在陆时羡的强调下，三人的实验操作比以往更小心，尽量保持精准，以达到最大程度的变量控制效果。 因此，原本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完成的实验居然花费了两倍时间有余。 很快，陆时羡将众人召集起来说道：“现在开始汇总数据，进行对照操作。” “贝拉，从你这里先开始。” 其实，如果你有一颗热爱科研的心。 这个过程何尝与开启盲盒有什么区别？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我做的是clv3分泌蛋白实验，但我将bmv病毒诱导到干细胞体内进行表达后，clv3确实在短期内有一定的增长，但重复实验后，情况并不总是相同，没有可供发现的规律性。”贝拉如实汇报着自己实验的结果：“因此，我的实验结果表明clv3可能会与植物的病毒天然免疫有关，但至少它并非直接影响因子。” 待她说完，陆时羡也说出自己的实验结果。 “病毒导入后，stm蛋白除了数量有一定变化，未发现别的情况，而且有时还出现了减少的情况。” 最后，梅林接着说道：“我的实验过程和你们一样，不过我这里情况稍微有点不同。” “病毒在植物体内表达之后，wus蛋白在数量上有一定程度的增长，只是增长速度达到一个峰值之后就减缓了。” “只是最近让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装片操作有问题，wus蛋白在干细胞内的位置和原来有差距变化。” 听到这个描述，很多人都不以为意。 这玩意在实验里太寻常了，因为如果不在显微镜的视角下看，细胞太微小也太脆弱了。 可能是说句话、吐口气的功夫，细胞内部就会受到难以复原的变化。 不过，数量一般不会有太大变化，但移位这种现象属实是太常见了。 而现在经过对照之后，基本得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就当几人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却听到陆时羡突然的发问：“梅林，你做了重复实验没有？” 梅林虽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当然，我甚至一共做了五组重复实验，但都在一个试验台上做的。“ 陆时羡听出了梅林的言外之意，但他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你把从显微镜观测出来的细胞成像图像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此言一出，和他合作多次的梅林就已经猜到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但还不太肯定。 也不犹豫，马上转身去打印室进行打印。 很快拿到图纸的陆时羡将五张复印纸分别平摊在会议桌上。 这个操作顿时验证了他的想法，陆时羡拍案而起，心里既懊恼万分又激动无比。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我早该想到的啊！” 懊恼的是他作为重生人士，反应却太过迟钝，本早就应该发现这个华点的。 激动自然是因为之前他们寻而不得的答案似乎终于要在这一刻揭晓了，那么长时间的辛苦和努力得到了回报。 旁边的贝拉和梅林对视一眼，却还是一脸懵逼。 他们压根不知道陆时羡究竟发现了什么，但却对此好奇地紧。 “什么啊？我说你别顾着自己一个人高兴啊！”一向性子急的贝拉忍不了了，打断了陆时羡的沉浸式自嗨。 陆时羡长吐一口气，终于缓缓将情绪回复下来，只是一句话就让两人陷入了喜悦之中。 “我说我发现了问题的答案，你们信吗？” 第488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信！” “不信！” 两个回答不约而同的出现，前者是梅林，而后者是贝拉。 看着两人此时都盯着自己看，贝拉嘴硬的作风不由得弱了几分：“其实我还挺希望自己能信来着。”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陆时羡也不管她，开始说出自己的发现。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导入病毒之后，wus蛋白的分布位置有什么规律吗？“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也连忙看向桌上的细胞图像。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事情。 “好像还真是，不管bmv病毒蔓延到哪里，好像都能在附近看到wus蛋白的踪影。”贝拉现在已经开始信了。 陆时羡打了个响指：“没错！用准确的话语来描述的话，就是在植物顶端分生组织中，bmv病毒总是分布在干细胞重要调节子wuschel基因表达的下沿。“ “wus蛋白位置异常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它受病毒诱导积累，会异位移动到bmv病毒附近，以此来保护干细胞。 ”简而言之，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就可以确定wus蛋白是保护干细胞不受病毒侵袭的关键。” 找到了正主，接下来的后续研究就简单多了。 看着几人沉浸在欢呼雀跃之中，陆时羡不得不打断道：“我们的研究还没结束，大家先别掉以轻心。” “接下来，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是摸清wus蛋白抑制病毒合成的运行机制。” “第二阶段的任务是确定wus蛋白数量对病毒的抑制效果。” “而第三阶段的任务则是证明wus蛋白对干细胞病毒免疫功能的广泛性和普遍性。” 听到陆时羡的话，几人都很快收敛心情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研究任务。 事实上，陆时羡还有话没说完。 但饭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目前的任务量已经足够他们花费很长时间了。 而且这几个阶段的成果合起来已经是足以发表在顶刊上的大成果了。 它的学术意义就在于诠释了植物干细胞免疫病毒的分子机制，解释病毒无法侵染植物茎顶端分生组织的原因，从根本上为茎尖脱毒技术提供了理论支撑。 往大了说，也可以为作物抗病毒防治提供研究思路。 当然，和他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相比，这也只能算个半成品。 毕竟还有一个纠缠学界数十年的问题盘亘在面前。 但至少就目前的进度而言，已经可以向耶鲁交差了。 不管怎么说，他此时已经是轻松了许多。 这段时间作为项目负责人，其实承担了许多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现在的他也可以说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随后，陆时羡也没歇着。 项目有了重要进展，他也不忘去和几位顾问汇报一下最新成果。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在项目里经手，但毫无疑问有着极大的贡献。 陆时羡的很多思路都是和罗斯曼、库里和林海凡交流中获得的。 作为前辈，往往他们只是随口说的几句话，都凝聚了过往数十年的研究经验，给了陆时羡极大的启发。 当然，和他相处的最自然的还得是林海凡。 此时，他在办公室里翻出珍藏许久的铁观音，抠抠搜搜地给陆时羡泡了一杯递给他。 “给，省着点喝，这可是很久之前邓老给我带回来的正品。” “多谢。”陆时羡笑着接过茶杯，实际上他并不懂茶，但身处异乡能够喝上一口来自故土的茶叶，也是少有的体验。 “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林海凡笑着向他问道：“以前可都是直接打电话过来的，甩完电话就挂了。” 那个时候时间紧张，陆时羡哪有时间去寒暄。 他心里也清楚林海凡不会在意，于是接着将项目的最近进展情况说给他听。 听到这个消息，林海凡很是高兴，也为他松了一口气。 他可能是最清楚陆时羡顶着多大压力的人。 只能说年轻人敢闯敢拼，而陆时羡能在这个年纪，将项目推进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是他，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段，还真不一定会搞这么大声势，给自己增加难度。 至于其他两位大佬，陆时羡也去上门拜访了，都不同程度地勉励了他一番，让他沉住气继续稳扎稳打。 革命还未成功，自然还需努力。 陆时羡并未掉以轻心。 在整个团队的共同努力下。 一个月后，第一阶段的任务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wus蛋白抑制病毒合成的运行机制被攻破，他们发现通过这种调节因子能够通过抑制调节核糖体rna处理和核糖体稳定性的甲基转移酶，从而抑制病毒蛋白合成。 他们再接再厉，接着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将第二阶段的任务完成。 核心研究小组通过增减干细胞内源wus蛋白的含量，来对植物进行检测。 实验数据表明，如果wus蛋白在拟南芥叶片中成功进行异位表达，则植物不受bmv病毒的侵染。 但如果在植物干细胞中对wus蛋白进行降解，则会导致bmv病毒迅速在整个茎顶端分生组织蔓延。 通过正反对照实验的结果，这无疑证实了重要免疫因子wus在植物天然免疫过程中的关键性作用。 至于第三阶段的任务，还需要引入其他种类的病毒来进行验证，来验证它的广谱性。 因为实验流程几乎是前面的好几倍，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来完成，因此并未结束。 由于接下来几乎都是重复性实验，也不需要陆时羡一直盯着。 接下来的时间，他也没闲着。 为了最大程度地节省时间，他准备使用在海青溪灵进行沙棘培育时候运用的方法，两线作战。 项目组的其他人员继续进行实验，而他则提前进行论文撰写。 过去时间充足，自然有功夫来精雕细琢。 但现在敌暗我明，都不清楚竞争对手的状况，他就要讲究点策略了。 “嗒嗒嗒......”办公室里的键盘上传来陆时羡疯狂敲击键盘的声音。 第489章 编辑部的遗憾 他可能不清楚所有的实验细节，但所有关键性的实验走向和数据对他而言都了然于心。 可以说没有比他更熟悉这个项目的人。 一个个字符在电脑的文本框中显现，整个过程像是吃了德芙巧克力一样丝滑顺畅。 但很快，他不得不戛然而止。 除了第三阶段的数据待实验完成后进行补充，剩下的内容都已经被他完成。 而后面如果再深入一点，他面临的将是那个最大的boss级别的难题。 陆时羡目前只能望洋兴叹。 研究自然还是要继续，但那并不是一会的功夫，陆时羡决定先将前期阶段性的成果发出来再说。 不然，要是被人提前发表了类似的论文，那他们之前就白干了。 至于发表之后会不会让人捡到现成的，他倒是不担心。 不然关于这三种细胞因子之间的研究早就被人做出来了，不至于留到二十年之后。 “很难想象，陆，你在短短数月时间内又完成了一个壮举。你的论文揭示了拟南芥茎尖分生组织中的干细胞及其新生子细胞如何抑制雀麦花叶病毒（bmv）的感染。从此以后植物干细胞广谱天然抗病毒的机制在人们面前再无秘密。”林海凡看完他的论文赞叹道。 陆时羡仍保持低调地说道：“但这个项目并未结束，我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不是吗？” 林海凡苦笑着摇摇头：“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想彻底攻克存续数十年的难题哪有那么容易。” 说完，他又继续补充道：“虽然没有彻底完成，但就这个阶段性成果而言已经够轰动了。” “你想投给哪个期刊，我想无论是science、nature还是cell都不会拒绝这样的研究成果。” 项目由他主导，论文发表在何处理应也由他决定。 陆时羡稍作思考：“还是cell吧！” “其实我倒挺想在nature上发表，集s收集成就的。但这次情况特殊，老朋友的生意还是要照顾的。” 闻言，林海凡点头笑而不语。 给cell照顾生意自然是玩笑的说法。 每年投往这些顶级期刊的稿子都是数以万计，根本不缺论文成果。 这次倒是要照顾他还差不多。 但话说回来，要是陆时羡未来在学术之路上走的更远，这句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三检查几遍之后，陆时羡轻车熟路地将论文投到了cell编辑部的邮箱。 陆时羡不会想到，就在他点完发送之后的几分钟后。 cell press出版社编辑。 正坐在电脑上和某位审稿人沟通的格拉斯被来自邮箱的提醒吸引了注意力。 很快，他找了个借口和这位审稿人结束了对话，然后迅速查看自己的邮箱。 作为阅稿编辑，他有一个标记重点对象的好习惯。 这些人大多都是生命科学各领域执牛耳一般的存在，其中不乏有诺奖得主、科学院士这样级别的顶级学者。 这些人每次发过来的论文成果无疑都极具前沿性和严谨性，几乎没有让他失望过。 做这些供稿人的编辑，格拉斯认为效率胜过平常人的数十倍。 这次大概也不会例外，这也是他如此期待的原因。 “咦？”打开邮箱看见了来件人姓名的格拉斯发出一句惊咦。 “是那位来自东方的年轻学者。” 格拉斯对陆时羡印象很是深刻，上次他连续三次在cell发文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尤其是还有一篇还占据了他们珍贵的封面位置。 想起主编艾恩先生之前对自己的叮嘱，格拉斯此时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此时论文的名字，甚至来不及细看就直往艾恩的办公室中奔去。 “主编，您让我特别关注的陆给我们投稿了。” “内容好像是他最近在耶鲁大学里做的项目成果。” 此言一出，原本端坐在办公椅上的艾恩顿时坐不住了。 “他真的做出来了？快拿给我看！” “最近他的项目在全世界圈子里都引起极大关注，据我所知，很多顶级实验室都已经立项在研究相关的内容。” 艾恩迅速接过格拉斯提前准备好的复印本看了起来。 能够一步步成为cell期刊的主编，他对顶级论文的敏感程度相当之高。 尽管他对论文里的专业内容不算很懂，但就论文价值而言，他还是看的很准的。 看了不到一分钟，艾恩却开始遗憾地摇摇头。 “这应该只是他项目里产出的阶段性成果，不是揭开植物抗病毒基因育种最终谜底的答案。” 说完，他又赞许地说道：“不过如果论文通过评审，他仍然在这个项目上领先于全世界所有的科学家。” “看来上次的策略奏效了，陆居然将这篇文章交给了我们。” “要是发表出去，这绝对会惊爆那些人的眼球。” 说到这里，艾恩立马做出决定：“格拉斯，你迅速通过优先通道给这篇文章寻找三位审稿人，尽快赶上这期的版面。” 听完，格拉斯面露难色地说道：”主编，这期的版面基本都已经敲定了，有些不好安排啊，之前都已经和供稿人都沟通好了。” 艾恩却不以为意,非常自然地说道：“那就继续沟通，把其中质量最低的放到下一期或者撤掉，有问题吗？” 这毫无疑问是个极其容易得罪的操作。 但格拉斯没有拒绝的余地，反正背锅也不是第一次背了。 再加上顶级期刊在学者面前的特殊地位，这些人倒霉蛋也只能自认倒霉，他还真没见过敢投诉的。 于是格拉斯回去后迅速提高了陆时羡这篇论文的优先级，并经过慎重考虑，亲自为他挑选了三名审稿人。 值得注意的是，这三位审稿人不一定是相关领域内最权威的专家，但一定是回复率最高的那几位。 说起来，此时格拉斯也颇有些遗憾。 陆时羡的项目横跨植物病理、干细胞、遗传育种学等领域，很多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学者，可能已经悄悄咪咪跟了风。 这些审稿人如果有人在研究植物干细胞天然免疫相关的内容。 想必他们看见这篇论文之后的表情会很精彩。 可惜他看不到。 第490章 什么叫做格局? 这也是陆时羡选择cell的原因，在同等筛选条件下，cell编辑部必然会更重视他的论文，必然会以更快的时间发表。 尽管没有提前沟通，但他们之间却拥有着惊人的默契。 在过去，唯有处于金字塔塔尖的学者才能拥有这样的待遇。 而现在，陆时羡也体验到了。 此时的西海岸，晴空万里，春暖花开,正是气候宜人的时节。 但此时，坐在位于华盛顿生命科学大楼的乔治·马泽尔教授的心情就并不太美丽了。 “谢特！”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打开邮箱会看见竞争对手的论文，而且我还是审稿人。” 此时，这位马泽尔教授的脸色如同吃了三斤不可描述之物一样难看。 因为这意味着过去他数月的努力打了水漂。 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继续往下看去。 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最亲近的人，而是你的敌人。 不得不说，格拉斯选择的审稿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马泽尔教授本就是植物基因工程领域的专家。 又经过几月的深入研究，马泽尔教授对植物抗病毒基因的进展不小，在这方面还是有不少发言权。 只不过，现在他的表情较之前更为丰富了，几乎能够表演一场变脸秀。 马泽尔真的很想在审稿意见那栏写上不合格退回的意见。 但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都告诉他，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奢望。 在这篇论文上，他极力想要推翻最后得出地结论。 但至少在他的角度，看不到存在任何问题，去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就算有，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笑料，顺便给自己安上一个吹毛求疵的名号。 花费数个小时，完完整整看完论文。 就算是马泽尔也不得不承认，论文作者对发现规律的敏锐程度在他之上，对植物抗病毒基因方向的了解程度也比他深。 换做是他，他还真不一定能够通过wus蛋白的异位去找到问题的突破口，而且接下来继续进行论证的技巧和手法更是老道，几乎找不到逻辑上的漏洞去供他指摘。 整篇论文严谨的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好似它非人力锻造，而是天然就如此。 而且在论文的最后，论文作者居然还广邀全球所有学者一起来攻克stm蛋白、wus蛋白以及clv3分泌蛋白在干细胞体内的互作机制，将横在植物抗病毒基因育种面前的最后一座大山移开。 这毫无疑问是给了马泽尔最后一击的地方。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提前打听到别人的研究内容，偷偷摸摸跟着研究，要是成功了还要截胡一波。 现在人家毫不在意，反而大大方方邀请自己一起来研究。 什么叫做格局？ 这就叫做格局。 这种状态维持一段时间之后，马泽尔的心情反而变得不错了起来。 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输在这种级别的对手面前，他真的心服口服。 就是不知道是从哪个世界顶级实验室出来发的成果了。 可惜他只是cell众多普通审稿人的一份子，并没有权限通过特殊渠道从编辑部获取到论文来源。 “难道是诺奖得主帕特尔教授？不应该啊，据说他自己的项目应该都还没有结束。”马泽尔不断思考着最有可能发出这篇论文的人：“或许是牛津大学生物工程实验室的杰斐逊教授？” “他最近在植物基因工程领域的造诣很深，应该有可能研究这个方向。” “但以他的性格，如果成功了不应该这么低调的啊！” 猜测了许久，马泽尔还是没想到正主，最后放弃了。 说实话，如果有机会，他还真想去互相交流一下。 最后，经过思考。 在收到论文四个小时之后，马泽尔还是签批了自己的阅稿意见。 “该研究团队的实力让人望尘莫及。至此，近现代以来基因工程领域的另一扇大门只差临门一脚。” ...... 而与此同时，在最多相差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另外两份审稿意见也跨越千山万水反馈到格拉斯的电脑里。 “牛津大学杰斐逊教授给出的评价是成果突破了现有的理论框架，为相关领域的研究开启了新的方向。其研究思路和方法都令人赞叹，是该领域的重大突破。” “剑桥大学的安德鲁教授称其卓越的实验结果让人瞩目，研究团队的努力和才华展露无疑。” \"主编，来自华盛顿大学的马泽尔教授评价则是更为夸张。”格拉斯站在一旁向艾恩汇报着同行审稿的最后结果。 艾恩笑着摇头：“这个马泽尔无非是爱面子罢了，他最近应该也在研究这个方向的内容，结果提前被人搞出来了。” “夸赞一下对手，有时候也是抬高自己的一种方式。” 格拉斯陪笑后，试着问道：“既然审稿意见出来了，那我去安排排稿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之前的讨论结果，将来自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诺克斯教授团队的最新成果延后一期？” “去吧！”艾恩点头，迅速将事情敲定下来。 很快，作为通讯作者的陆时羡也很快收到了审稿意见。 结果毫无疑问是通过。 陆时羡对此毫无意外，这篇论文同时经过一位沃尔夫农学家得主和一位诺奖得主的阅目。 要是还有问题，他就要写投诉信了。 但他还是在邮箱里发送了一句致谢，对编辑部的高效表示感谢。 他并未对自己即将在cell上再次发表一篇论文感到志得意满。 因为他深知，在真正的生物学面前，自己还差的很远。 项目也仅仅只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并未被完全完成。 若不是因为特殊情况，他根本没有必要提前发布这篇论文。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这种感觉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他即将集中炮火，朝着最后的高难度目标发起总攻。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所以他迫切有人能够与他一起来攻克这个难题。 哪怕只是贡献一个简单的新思路。 第491章 攀登 一周之后，最新一版的cell出刊了。 随后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很多人其实都已经知道耶鲁大学里有人在研究这个项目，但没想到的是仅仅才过去数月，就已经有如此突破性的进展了。 很多研究立项的团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对这个消息表示震惊和忧虑，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过去那么多的辛苦大概率要白干。 还有更多正在走立项程序的人立马选择终止项目申报，及时止损。 还有一些头铁的团队选择迎难而上，大不了引用陆时羡的论文成果，在之前的研究基础上继续研究。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既然陆时羡还没走到最后。 前期已经投入了如此之多的精力，没人愿意轻易放弃。 这一次，陆时羡算是走在了前面。 但后面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但，不管怎么说，陆时羡在米国科研圈火了。 他的名字第一次在通讯作者的位置上被学术圈所熟知。 而此时，位于加利福利亚州的诺克斯心情就不是很美丽了。 自从上次，在陆时羡的帮助下，作为通讯作者的他在cell上连续发表了三篇论文。 这件事迅速让他成为植物病理学领域的明星。 但陆时羡离开之后，ucd植物病理实验室却仿佛一落千丈，发表出来的成果连三大刊的子刊都难以触及。 这让很多人开始质疑他的科研水平，一度让他觉得很苦恼。 为了证明自己，经过一番努力，诺克斯终于成功在本月的cell上发表了他们团队的重要成果。 但前几天，他忽然被告知原本已经敲定的论文却要延后一个月发表。 这让他很是愤怒，大呼不公平，有黑幕。 但他哪里敢跟编辑部硬刚，好歹不是退稿，于是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现在随着最新一期cell引发的热议。 他似乎已经猜到罪魁祸首是谁了，此时的表情颇为丰富。 于是给陆时羡打了电话，表达祝贺的同时大倒苦水，要求他下次请客吃饭。 欣然答应的陆时羡挂了电话，也算是哭笑不得。 这件事还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编辑部的安排，他一点都不知情。 只能说，这个巧合的乐子有点大了。 诺克斯也不敢大声宣扬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不然岂不是变相承认自己的成果是当期同批次论文里面水平最低的那一个？ 关于诺克斯的插曲很快过去。 陆时羡这边，因为项目取得了空前的进展，让他在耶鲁大学顿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学术明星。 整个耶鲁对他以及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再一次提档升级。 罗斯曼代表学校很快找到了他：“你在cell上发表论文成果后，学校以及学院对你的项目非常重视，将会全力支持你完成接下来的研究，你现在的研究团队规模应该不足以支撑后续的研究强度了。” “你可以对你的团队进行重组优化，无论是要人，还是要钱，耶鲁都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当然，如果遇见学术方面的困难，你也可以随时找我、库里或是林为你解决，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研究工作。“说完罗斯曼开了一个玩笑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也算是你手底下的小兵了。” 来自罗斯曼的话语，让陆时羡人直接傻了。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这种待遇说出去都没人信。 实际上，他还是太小看自己目前研究内容的潜力了。 他最开始就是以作物为研究对象开始的研究设想，如果能够弄清楚作物干细胞的抗病毒天然免疫机制，就能在抗病毒基因育种上开启除了转基因以外的另一条道路。 从此开辟作物从“靠人”到“靠己”的转变，就增产这个角度而言，彻底消除来自转基因的隐患问题。 但他忽视了作物只是诺大植物圈里很小的部分，除开作物以外的植物依然能够适用这些机制。 转基因受到管控，不敢随意大范围使用。 但激发植物自身的抗病毒天然免疫，几乎没有后患，极具推广价值。 就作物角度，这就已经是一个能够称得上造福世人的研究成果了。 如果再加上植物圈，从宏观层面来看，陆时羡如果可以攻破这个难题，那他做出的贡献可以说是世界性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成果涵盖细胞生物学、遗传学、植物发育生物学，如果它被攻克，连带着这三个领域都会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诺奖级别的成果。 抛开政客考虑的因素之外，这就是这么多研究团队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 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因这个研究成果获得诺奖的记录。 这也因此误导了他。 因为他所经历的未来是有限度的，但他现在所处的未来却是无限的。 现在的他有着无限可能。 他记忆中的未来早已经随着蝴蝶扇动的翅膀而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他已经再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内心的渴望，外物的裹胁，一并驱使他往最高处不断攀爬。 罗斯曼此时也颇为感叹地说道：“我从未想到会有人，在现在这个年龄就已经开始接触这个层面了。我记得我在从事类似的研究时，大概已经四十几岁了吧。” “而你现在才刚刚走到一半，就已经有机会站在荣耀的顶端，那种感觉我曾体验过一次，那一天我的名字在欢呼声中被世界所铭记，被历史所铭刻。” “加油吧！陆，我期待你的未来。” 陆时羡不得不给他点赞，看来这位大佬的煲汤和做饼功夫也不错，几乎和他不相伯仲了。 几句话说的此时的他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但罗斯曼无愧于他过往丰富的研究经历，很快对他进行善意地提醒。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这并不是百米冲刺，而是一场极其考验耐力的马拉松。这条路可能持续两年甚至是五年，又或者根本没有尽头。” “你必须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人生无法回头，但可以转弯。” 好在，陆时羡的调适能力很强，他很快收拾自己有些飘飘然的心情，保持了一名学术研究工作者应有的理性。 “其实我的目的一直都只是为了抵达科学的终点，探索生命的奥秘，而不是为了采摘途经路上的美丽鲜花。” 第492章 新型战略武器 “我当然不会太过小看它，这个难题能够存在这么久自然有它的生存之道。当然也不会太过畏惧它，再难的问题总有被解决的一天。用我们华国话来说就是：在战术上藐视对手，战略上重视对手。” 罗斯曼赞许地向他颔首：“没错，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不懂得这个道理，被这些鲜花迷了眼睛，浪费了许多时间，多年后却发现自己依然在原地停留。” 陆时羡很快就将他的团队成员重新召集在一起，对最后的难题发起了挑战。 按照他的预想，这只是一次试探，所以他仍然还是原班人马，并未做任何改动。 但一连半个月过去了，他深切体会体会到了问题的棘手程度。 最关键的是，他连破题的思路都没有，众人也只能干等着。 如果说植物干细胞研究是植物发育生物学的核心，那么stm蛋白与wus蛋白就是研究植物干细胞调控机制的核心中的核心。 她们就像超级巨星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却看起来让人遥不可及。 但如果征服了她们，就可以一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将所有吃干抹净。 只是问题的棘手之处在于，前人都曾尝试过，但都将失败的经验隐藏起来，无人提供关于她的有效攻略，也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信息。 没错， 关于wus蛋白与其他因子相互作用的调控机制，最后共同激活和维持干细胞活性的相关研究少的可怜。 现在学界主流的观点都是认为由stm蛋白介导的干细胞调控途径与wus蛋白介导的调控途径相互独立、或者互相补充，从未有两者之间存在直接相互关系的研究。 但陆时羡并不这么觉得，他认为既然有人将细胞形容成一台精密的仪器，那里面的零部件必然不可能脱离整体而单独存在，一定有他们未曾发现的互作方式。 已经有自然现象可以证明他的观点。 那就是在自然条件下，已经发育成熟的根和叶，基本上很难重新发育出新芽并形成新植株。 但如果人为对调高wus基因在植物细胞内的表达程度，发育成熟的植物器官和组织依然会长出新芽。 这充分说明wus蛋白是激活植物干细胞进行调控的关键因子，它是一个核心细胞因子。 但只有它一个肯定玩不转，必然还有其他关键因子与它进行相互作用，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只是，它们究竟通过什么方式进行联系，什么途径进行联动？ 陆时羡最终想出了一个不算方法的方法，那就是通过互作蛋白筛选实验，来筛选与wus相互作用的直接互作蛋白，这样就能直接鉴定出新wus相互作用因子。 并且顺便弄清楚它用来调控茎端干细胞活性的遗传途径和分子机制。 其实，说是他想出来的，也不严谨。 毕竟早有人提出类似的设想，但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受制于当时的技术水平，并未应用到实践上。 后来就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直到陆时羡开启了干细胞天然抗病毒免疫的研究热潮。 拾人牙慧虽然不太好，但既然无人想要，他就只好勉强拿来一用了。 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未雨绸缪，但完成这个设想的关键是今年才出现的co-ip（免疫共沉淀）技术。 简单说来，co-ip技术的原理利用的是抗体和抗原之间的专一性。 这应该很好理解。 就是使用靶蛋白特异性抗体间接捕获与特定靶蛋白结合的蛋白，确定两种蛋白质在完整细胞内的生理性相互作用。 在co-ip技术出现之前，想要在植物中筛选验证潜在的互作蛋白，就必须获取表达这两种蛋白的稳定转化植株，但这种方式限制条件太多，效率低下。 有需求才有供给，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说说。 于是，在群策群力中，一种瞬时表达系统用来快速表达目的蛋白并且检测蛋白互作的方法被发明出来。 常用的植物瞬时表达系统是用含有表达假定相互作用蛋白质粒的农杆菌菌株混合物注射本氏烟草叶片。等到植物蛋白被瞬时表达后，就能使用co-ip技术验证植物蛋白互作。 细胞各种基本功能的完成和调控离不开蛋白之间相互作用，可以说它们甚至参与了几乎所有的重要生命活动。 因此，研究蛋白相互作用未免不是一种破题的方法。 这也是陆时羡精心准备用来攻克敌人的新型战略武器之一。 但光有武器还不行，还得有人会用才行，不然再高端的武器也只能放在仓库里吃灰。 目前的当务之急还得是将团队里的几个核心人员派出去学习co-ip技术。 陆时羡自然会用，但他解释不了。 这技术今年刚出来，他最近又一直在实验室里几人的眼皮底子下面，除非他有分身术才能说明自己在短短几周内学会了这项新技术，不然就只能自爆。 但这也意味着项目陷入了停摆。 陆时羡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停又能怎么样呢？ 在这之前，他也不打算再在这个项目上死耗了，不然也只会是浪费时间。 除了那几位“实验室民工”被派出去学习，他给其他团队成员放了一个长假，原本还热闹的实验室里顿时冷清无比。 陆时羡准备给自己放松放松，最后找了个乐子。 他给自己找的乐子是听课。 没错，他准备去探探罗斯曼的岗。 作为耶鲁大学细胞生物学系系主任，他是米国那种极少的获得过诺贝尔奖之后，还在校园里担任教学任务的学者。 很快打听到罗斯曼最近的一门专业课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 陆时羡自从进入耶鲁大学之后，第一次踏入它的教学楼。 当然，说是专业课倒不如说是公开课。 谁让罗斯曼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还有什么比在教室里聆听诺奖得主的授课更好的学习方式呢？ 耶鲁应该是提前做了功课，光是这个教室的面积就和一个大会议室差不多。 此时，里面已经满满当当坐了将近数百名学生。 他们都在翘首期盼着罗斯曼的到来。 第493章 名师高徒 距离上课时间前五分钟，罗斯曼带着一本《细胞信息传导》走进了教室。 他的体型有点微胖，但不失匀称，身上的西装被他撑的鼓鼓的，但也就是这样才让他有一种别样的亲和力。 罗斯曼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随即开口说道：“时间快到了，现在开始上课。”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一本书继续说道：“今天课程的内容正如同你们所看的那样，我必须得提前说明，这个课程并非你们现阶段要求学习的内容，但我觉得对你们而言应该会很有用处。” “当然，如果你如果对这个内容并不感冒，你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现在就可以离开。” “放心，这对你们的绩点没有任何影响，我也不会在意，毕竟现在的教室里还算拥挤。” 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哄笑声，但并未有人离开。 这个开场白还是很有特色的，陆时羡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他不一样的风采。 罗斯曼曾公开了自己的科学观念，他认为创新的本质植根于科学方法。 最伟大的科学发现就是科学方法的发明，因为它有无穷的潜力，只受限于人类的想象力。 罗斯曼实际上对扶持青年科学家成长这件事非常重视，曾经鼓励年轻人应当自由的探索，不要总听前辈科学家的意见。 他也曾建议年轻的独立科学家们根据自己的本能和兴趣去进行基础研究，并创建一个独立研究的学术氛围。 这大概也是他放留出许多原本应该用于科研的时间，依然活跃在讲台上的原因。 同样也是他在听到库里教授提到陆时羡之后，亲自主动上门拜访的原因。 或许还是他并未给陆时羡一个自己的明确意见，而是示意陆时羡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的原因。 在科学界，除了专业的学术研究，其实还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研究内容。 例如，随着1901年第一届诺贝尔奖被颁发以来，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时间了。 有人根据这段历史，基于科学家研究谱系研究，提出了诺贝尔奖族谱的概念。 就目前为止，罗斯曼是师承族谱分支的最下级。 如果由他逐渐往上溯源。 大概是他在斯坦福大学时的导师阿瑟·科恩伯格，他是“dna酶学之父”，同样也是2006年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得主。 再往上则是弗里茨·阿尔贝特·李普曼，他是”辅酶a“的发现者，是1953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 逐级往上最后就会发现，图谱最后的尽头来到阿道夫·冯·贝耶尔，1905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 类似师生延续、数代相传的例子自然不止这一例。 这个研究虽然并没有什么学术意义，但至少说明了一点。 名师确实会出高徒，一个名师的背后，是一群人才的崛起。 也因此，在这个角度来说，罗斯曼现在所做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比他在实验室工作更具价值意义。 罗斯曼获得诺奖的成果是“揭示了细胞运输的精确控制机制”。 在细胞生物学领域上，现存世的生物学家里比他牛的找不出来几个人。 细胞信息转导说的是细胞通过胞膜或胞内受体感受信息分子的刺激，在细胞内进行信号转导系统转换，最后影响细胞生物学功能的过程。 在这节细胞生物学专业课上，罗斯曼并未简单停留在传导的过程和原理，而是继续发散到下一个维度，细胞通讯。 细胞信息转导本来就不是这个年纪应该学习的内容，也就是说罗斯曼在已经超纲的基础上，再次拔高了一点。 于是，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除了自学或是已经学习到相关内容的学生以外，下面很多慕名而来的学生都像是在听天书一样，基本属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了个一脸懵逼。 “细胞通讯其实和人类社会的通讯有异曲同工之妙。”罗斯曼接着做了一个生动的例子:“第一个也是主要途径是通过化学信号分子，它的过程有点像是我们通过电话进行交流一样奇妙。” “信号发射器发出光信号，最后通过信号接收器将光信号转换成声信号。而信号细胞发出化学信号后，通过受体蛋白进行被靶细胞接受和识别，最后做出了应答。” “而另外两种通讯方式分别是通过相邻细胞间表面分子的粘着或连接和细胞与细胞外基质的粘着。在这三种方式中，只有第一种不需要细胞的直接接触，完全依靠配体与受体的接触传递信息，也因此它成为动植物最普遍采用的通讯方式。” “所以现在终于来到我需要着重要讲的内容，细胞内分子传导。“ 此时，很多人都已经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合着说了半天，铺垫到现在才说到正题。 罗斯曼继续解释道：“来自细胞外的刺激可以通过各种信号途径传递到细胞内，从而激活不同的转录因子，对细胞的生长、分化以及功能活性进行调控，其中ca2+途径、ras途径、camp途径和nf-kb途径就是其中的四种。” “这几年，世界上有关细胞传导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ca2+信号传导途径及其相应的蛋白质分子。比如说pkc（蛋白激酶c）、cam（钙调素）、camk2（钙调素激酶2），同时在ras途径上的vav、rap、crk、c3g等蛋白质分子做出了重要突破.......” 说到这里，罗斯曼忽然神色莫名地发问道：“请问现场有人听懂了我刚刚讲的内容了吗？” 话音落下，所有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很想表现一番，但奈何不懂装懂被发现的后果是严重的。 最后偌大的教室里，竟然只有稀稀拉拉不足十个人举起了手。 只是从他们的发际线来观察，这几位似乎早就超过了本科生的范畴。 罗斯曼也不在意，以一种极其平常的口吻说道：“没多少人能懂那就好。” “因为这是已经快要过时的成果。” “而在我们耶鲁，一位来自华国的年轻学者很有可能重新改写已经写在教材上的内容。” 第494章 换换路子 台下，陆时羡几乎就要掩面遁逃。 他能够感觉到罗斯曼对自己寄予厚望，但是目前他依然是毫无进展，项目几乎陷入了停滞。 如果不是感觉这堂课的内容或许对他的帮助会很大，他也许会直接离开。 罗斯曼一个人就横跨物理学、医学和生物学三大领域，他如今在生物学上的很多成就或许要依赖于之前在医学领域上的研究。 如今医学领域的蓬勃发展离不开生物学的贡献，基础医学里面的各种学科和细胞生物学相互渗透、相互交叉，都要求从细胞水平阐明各自研究领域生命现象。 细胞通讯如今已经被归入了医学的领域，在医学方面的成果远比在生物学上要璀璨。 陆时羡忽然觉得这不公平，既然医学能够借助生物学理论作为基石蓬勃发展。 那反过来，那为什么不利用医学先进的研究理论来研究生物学呢？ 这一刻，陆时羡发现了自己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 那就是自己虽然一直以来都自诩研究领域广泛，但兜兜转转还是在生物学圈子里。 依然在用纯粹的生物学方法去研究问题。 他忽然悟了，重新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尽管只是一个粗略的想法，但在某种程度上，它真的很珍贵。 来不及听完这堂课，陆时羡直奔干细胞研究中心。 林海凡虽然研究的是干细胞，也在耶鲁任教。 但他并非归属于生物系。 陆时羡很久之前前被告知了一个冷知识，那就是林海凡其实是医学院的大佬。 一个人担任多职，包括医学院细胞生物学系教授、遗传系教授甚至是妇产科系与皮肤科教授。 也因为这个缘故，陆时羡潜意识里认为罗斯曼或者库里给自己在生物学上的帮助会更大，很少找他交流学术问题。 现在看来，自己无疑是犯了一个大错。 林海凡虽然没有获得过那种举世瞩目的大奖，但他不久后能以一个华裔身份在米国成为两院院士，学术造诣不见得就比另两位顾问低。 但好歹还有补救的机会和时间。 好在他和林海凡已经很熟了，关系相当于忘年交的地步，不需要一些多余的操作。 陆时羡打了个电话，很快两人就在林海凡的办公室里见面。 他以讨教的语气说道：“林教授，我今天过来是找您请教一下专业问题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林海凡问乐了，导致后者笑着反问道：“小陆，你现在植物生物学上的水平比我只高不低，你这个请教说的我很惭愧啊。” 陆时羡摇头道：“并非如此，生物学的方法目前走不通，我想试试医学的路子。” “我想请问，在医学领域是如何研究细胞体内的免疫调控机制的，类似于植物干细胞内的多种细胞因子之间的相互作用。” 林海凡有些讶异：”小陆，你这路子够野啊！“ “我之前都只大多听过有人用生物学方法研究医学的，你倒反过来用医学方法研究生物学？” “只不过，这两种研究对象差别太多了，医学研究主要是肿瘤癌细胞，而你现在研究的是植物病毒。” 陆时羡点点头，对此表示了解：“换句话说，我想看看两种不同领域的研究方法能否给我一些启发。” 闻言，林海凡也不犹豫，稍微思考一下便说道：“两种领域的专业术语不同，我想你应该说的是人体免疫应答吧。” “它的过程大概是外来病原体入侵人体后，免疫系统会针对其进行特异性免疫应答，最终清除病原体，相当于你现在正在研究的植物天然抗病毒免疫。” “我想你之前应该也学过，特异性免疫应答的核心其实是由t细胞和b细胞共同参与的免疫反应。两种细胞都是免疫系统里的淋巴细胞，b细胞是产生抗体的主要细胞，抗体能够和病原体进行衔接并阻止其继续侵害人体。t细胞主要分为cd4+ t细胞和cd8+ t细胞。\" “cd4+ t细胞能够分化为辅助t细胞、记忆t细胞和调节t细胞等亚群。辅助t细胞的主要功能是促进b细胞的产生，增强b细胞的生物活性和生产抗体，而记忆t细胞可以迅速进行扩增，并不断产生免疫效应，为下一次遇到类似抗原的免疫应答提供保护。cd8+ t细胞的功能比较单一，主要负责清除被感染的细胞。” 说着，林海凡倒是自顾自笑了起来：“至于你说的互相作用，说实话你这个问题就算拿到医学上也算是前沿的热点问题。” “传统上，学界认为cd4+ t细胞对cd8+ t细胞反应的辅助作用主要由cd4+ th1细胞介导。滤泡辅助性cd4+ t细胞(tfh)可以高效促进b细胞抗体介导的免疫反应。” “但通过大量研究后发现，肿瘤患者体内的tfh细胞与患者预后和长期生存具有很强的关联性，不过tfh细胞在机体抗肿瘤免疫中的作用到现在仍不清楚。同样的，b细胞作为一种抗原递呈细胞，但关于它在机体抗肿瘤免疫中的作用研究其实也很少。” 他接着摇头道：“所以我能给你提供的思路其实也极其有限，不过我之前在《柳叶刀》最新一期上看到一篇论文有些意思，也许对你有点小用。“ “研究团队设计了一个小鼠肿瘤新模型，用于表达b细胞和t细胞识别的肿瘤新抗原。然后和对应的b细胞受体（bcr）和t细胞受体（tcr）转基因小鼠模型，对肿瘤引流淋巴结和肿瘤组织中肿瘤抗原特异性b细胞和cd4+ t（tfh）细胞反应进行分析。” “最后发现呈递肿瘤抗原的b细胞能促进肿瘤特异性tfh细胞的分化，它能够通过tfh产生il-21，增强抗肿瘤cd8+ t细胞反应，达到控制肿瘤生长的目的.....” 这边，林海凡还在当他在教室一样讲解着。 说到一半，抬起头却只能看见他转身就跑的背影。 “不是吧？你什么情况？”林海凡开口大声问道。 第495章 研讨会议 那边却传来陆时羡状若疯癫的回应。 ”哈哈，我晓得了，我晓得了......小用可能要大用咯......“ 不疯魔，不成活。 就在刚刚，在林海凡说出小鼠肿瘤新模型的时候，一道灵感就像闪电一样在他心间划过。 这种感觉，他还是在燕大期间研究炎症时，跑步摔倒后体会的。 说起来，这个巧合极其有意思。 那篇《炎症条件下，一种gpcr在细胞免疫功能调节的作用》说起来也算生物医学上的内容。 而他现在得到灵感恰好又来自于生物医学。 这同样说明了学术沟通交流的重要性。 假如让他一个人在实验室闭门造车，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去看《柳叶刀》上的论文。 生命科学每年产出的论文看都看不完，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其他领域的论文成果？ 没办法，陆时羡最近被研究思路折磨太久太久。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连思路都没有的感觉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探究方法比探究结果更重要的缘故。 从某种意义上说，什么样的研究方法，决定什么样的科学研究。 如果说归纳法产生的是经典科学，假说演绎法产生相对论，那么系统方法则产生现代科学。 从近现代自然科学发展的历史来看，研究方法在学科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 不少科学家其实都很重视对于研究方法的科学探讨，甚至一度认为，一切关于理论探讨的都可以归论为对其研究方法的科学探讨。 伽利略、培根等科学家所倡导的科学实验方法，不仅为近代自然科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且还在自然科学、宗教神学以及经验哲学的激烈斗争中取得了胜利。 研究方法的完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带来了一整个学科的完善程度。 比如自古典经济学开始，借助于数学方法，经济理论发展的逻辑性更加清晰、精确、严密。 天文学、力学、物理学等学科的发展对经济学的发展也产生过深刻的影响，使得研究内容更加广泛，研究角度更有深度。 如今，学科间的交叉与整合日益加强，科学的发展正呈现出一个杂交化、整体化的发展趋势。 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研究方法的相互借鉴与相互促进。 “研究方法的创新，将为各学科的理论发展提供有力的保障！” 陆时羡想起之前过去在某学术讲座上听到的话语。 以前他不信。 俗话说夏虫不可语冰,道不同不相为谋，都不是一个类别的东西，怎么会产生联系。 但今天他信了！ 他居然真的从医学研究方法找到了研究植物干细胞天然免疫的方法。 只不过，要想完全应用到生物学上来，还要进行一番技术性改动。 通往前方的方向他已找到，接下来就是因地制宜地开路了。 如此专业性的问题，陆时羡不会一个人独自苦思冥想。 一周之后，经过这七天的准备和补充完善后。 他以负责人的身份，召开了项目组第一次学术顾问团全体研讨会议。 会议主题：关于植物干细胞天然免疫调控的机制研究。 参会人：诺奖得主罗斯曼、沃尔夫农学奖得主库里、未来的米国两院院士林海凡以及现在的...... 姑且算是知名青年生物学家。 会议地点：位于耶鲁大学附近的一间不知名单身公寓内。 “咦？小陆，你这公寓不小啊，位置也还可以，一年要不少钱吧。”林海凡第一个到，参观了一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说到这个陆时羡心里就在滴血，当初为了租下这个公寓，他花费大量时间、精力以及金钱。 甚至在城区开辟了一个书房，结果公寓的作用绝大部分只是作为睡觉的宿舍而存在。 接着，库里作为一个学术狂热分子，很快应声而到：“快快快！陆，我已经迫不及待听你叙述你的发现了。” 最后来到的是罗斯曼，他自从领取了2013年的诺奖，现在是琐事缠身，一般人还真见不了他。 而陆时羡则是极其少见的例外。 事实上，他刚刚才让助理退了下午的几个重要会晤，只为在这个小地方参与这个只有四个人的小会。 陆时羡作为东道主和会议发起人，同时客串了服务员。 由于时间紧张，甚至没有空闲烧开水，因此给每个人准备的只是最简单的凉白开。 但此时，并没有人在意这个。 此时，库里教授看起来最着急，好几次欲言又止。 实际上，最好奇的应该是林海凡，他亲眼看着陆时羡飞奔而去，却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罗斯曼经历过类似的场景，表现的最淡定，甚至有时间细细品味凉白开的味道。 陆时羡深呼一口气整理好思路后，看着三位各自领域内的学术权威道：“罗斯曼教授、库里教授还有林教授，欢迎你们光临寒舍。” “我今天召集大家到此的原因是，我似乎找到了解开植物干细胞天然抗病毒免疫这一秘密的方法。接下来我将就我想到的研究方法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提出宝贵的意见。” 事实上，没有人说话，都在等着他揭开谜底。 于是他继续说道：“过去，经典的植物抗病模型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pti，即病原相关分子模式引起的免疫反应模型，第二类是eti，即效应子激发的免疫反应模型。” “截至到2015年的今年，根据我的统计，目前已经有296个病毒基因被鉴定与克隆。根据发表成果论文相关的的抗病基因，我将其分门归类总结成为了九种模型。” “它们分别是由病原菌效应因子和细胞表面rlk\/rlp受体直接相互作用而触发的识别、细胞表面rlk\/rlp受体通过效应因子与寄主成分结合或效应因子介导的寄主成分修饰而触发的识别、由病原菌的衍生成分和nlr的直接相互作用而触发的识别......” 公寓里响起陆时羡说起来好像很轻描淡写的声音。 但事实上，这浓缩了他过去一整个星期的努力。 是他翻阅了这大几十年来，数以成百上千的文献内容的总和。 第496章 三堂会审 还好，在场的几人也都是行家里手，很快听出了他叙述里的价值。 “陆，你这些内容只要好好整理一下，应该就能在一个相当不错的期刊上投一篇综述论文了。”库里肯定了他现在所做的工作：“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你一定为此准备了许久。” “事实上不是，从上周我才开始这项工作，今天刚刚完成，不过这并非是我今天要说的主要内容。”陆时羡实话实说。 林海凡可以说是见证人了，因为一周之前陆时羡从他办公室出去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人影，直到今天。 在七天的时间内，获得这样的学术成果，这种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这个强度，你甚至比我年轻的时候还疯狂。”林海凡感叹一句，继续说道：“铺垫事项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最后想法了。“ 罗斯曼、库里和林海凡三人都收敛笑意，准备认真倾听他即将带来的干货。 “我的思路来源于林教授一周前给我说的《柳叶刀》上，那篇关于抗肿瘤免疫中的互相作用研究医学论文。后来我找到原文仔细学习了一下，发现研究团队以一种非常巧妙地方式创造了一种新的研究方法。”陆时羡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但此时他反而愈战愈勇、精神亢奋。 “随后通过引入b细胞-t细胞共识别抗原，他们设计并建立了一种研究b细胞和tfh细胞相互作用的肿瘤新抗原小鼠肿瘤模型。这个研究第一次运用肿瘤模型中分析了b细胞与tfh细胞相互作用的分子与细胞机制，揭示了b细胞与t细胞共识别抗原对诱导b细胞与tfh细胞合作的关键作用，证实了tfh细胞来源的细胞因子il-21的重要抗肿瘤机制。” “我的想法就是从此而来，他们这个极其亮眼的操作启发了我。植物和人类的器官组织、免疫系统甚至是细胞组成确有着极大的不同，但无论有多大的不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具有完整的细胞结构。” “那么，我的想法就是以这九种植物抗病模型为基础，以296个病毒基因的抗病数值为数据库，构建一个不仅仅只是干细胞，甚至是可以概括整个植物免疫系统的大一统抗病模型。” “最后在我的设想中，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通过这个抗病模型，只要我们输入某种病原体名称以及某种细胞因子，就会自动产生所有与之相关细胞因子的名称及其数值。 “接下来，我将着重讲述关于这个抗病模型的初步设计思路。” “植物因其具有全能性，因此会不断发育并生长发育出新的器官和组织。因此，只要病原体不能大面积的系统传播，那么病毒局部感染就不会对植物生存造成重大威胁。” “基于此，是否可以使用半活体营养型病原体对植物进行侵染，这样eti 就能通过r 机制阻止病原体的系统性传播，就能在植物与病原体之间制造一个两者都能存活的状态，我将其称为相对平衡态。” “随后我们在平衡态的基础上，不断通过调整免疫原分子或是免疫细胞因子，在可控范围内来破坏这种平衡态，来激活激活植物强烈的免疫反应抑或是触发免疫抑制细胞中的 nlr 活性等等机制，最后我们再通过同样的方式来试着恢复平衡态......” “在不断的平衡态与非平衡态过程中，我们便能采集到大量的相关细胞因子数据，直到产生到数据可以建立一个将所有免疫机制都能概括进去的植物抗病模型......\" “根据我的推算，理论上只要数据库足够的大，整个模型拟合优度就会越精准，也就越接近真正的细胞原生环境。” 说到这里，陆时羡终于感到口渴，端起桌上的水咕哝咕哝喝了起来。 同时，喝水也作为战术性后撤策略动作，趁着这个时间，他很想看看几位学界权威对自己设想的评价。 罗斯曼教授在思考学术问题的时候，神情严肃认真，态度严谨专注，并且总喜欢抚摸已经逐渐发亮的额头。 “不得不说，你的解决思路巧妙到让人拍手称快。显然而知，只要陆设想的这个大一统模型能够建立的起来，无疑说明整个植物免疫机制的谜底都将出现在我们面前，从此在人类面前将再无秘密可言。”罗斯曼教授对他的思路理解的最快，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认可，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理论上我找不到可以彻底反驳你的问题，但也仅仅只是理论上而已，但我想操作起来并不会这么顺利。“ “陆，我想问你，该如何收集和记录到这旁庞大无比的数据?就算你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你后面又该用什么方式来处理这种级数的数据流，并建立你所说的大一统模型。” “你计划的前景性的确庞大到无以复加，会让世界为之震撼与叹服，但你事前是否有思考过可行性的问题？要知道不能施行的计划跟废话没有什么区别。” 罗斯曼无愧于他那些闪耀到许多人自卑的荣耀，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陆时羡设想上的失误。 当然，或许也说不上失误这么严重，但至少绝对是漏洞。 诺奖大佬亲自发话质问，库里和林海凡都不敢说话，只是好暇以待看着陆时羡，等着他的回应是否会到此为止。 陆时羡既然敢发起这场，自然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自从少年班笔试失利后，他自此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依然还在坚守自己的观念。 “罗斯曼教授，请容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陆时羡放下水杯，从掩体继续冲上战场。 “我想流式细胞术应当可以解决数据的收集和记录问题。它作为一种高效的单细胞分析或分选技术,可以对大量的颗粒进行快速、准确、多参数的高通量检测分析。” 这时，还没等到罗斯曼第二个问题的解答。 三号大boss林海凡忽然出现，向陆时羡发起了第二轮质询。 这场小型学术研讨会俨然已成为了“三堂会审”。 第497章 祝你成功 “流式细胞术虽然具有你所说的那些特点，但是它一般应用于免疫细胞表型，用于在医学上研究悬浮于流体中微小颗粒的计数和分选。” 林海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换而言之，它是对细胞进行连续的多种参数分析，但你的研究对象其实并非单个细胞，而是更加微观的细胞因子。” “我想问你，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陆时羡早有准备，毫不慌张地说道：“事实上，我想说的是它的plus版本，也就是质谱流式细胞技术。” “它利用了质谱原理对单细胞参数检测流式技术进行了全方位的升级，既继承了传统流式细胞仪高速分析的特点，又增加了质谱检测的高分辨能力，是流式细胞技术近年来的前沿性发展。” “通过质谱流式细胞技术，我们就能深入探索细胞在不同状态下的蛋白质表达和功能，揭示生物过程和病毒以及疾病发生发展的细胞过程，为病毒调控机制和疾病诊断治疗提供关键信息。” 林海凡听完，明显有些错愕。 因为他没想到陆时羡解决问题的答案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但简单粗暴的方法往往最管用。 “敢情你这家伙是准备把新家伙全都装备上了啊,不过这玩意刚出来，我怕不容易搞到手吧！” 这时，库里替陆时羡回答了这个问题:\"比起追寻科学的真理而言，这都是小问题。如果他的计划能够成真，我想耶鲁大学会很乐意花费数百万米元，为他在短时间进行采购最新型号的质谱流式细胞仪。” 这下，在场的几人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们明白库里的话并不夸张，也许还说保守了，在这种级别的学术成果面前，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这场学术研讨会的气氛在这一刻也由严肃变为轻松。 陆时羡接着回答罗斯曼的第二个问题。 “至于建模以及对庞大数据流的处理，我必须得承认我在这方面并不擅长。“ “所以我想得是，能否寻求到耶鲁大学数学系以及计算机系的帮助，前者协助我们建立这个复杂的数学模型，而后者则是协助我们处理模型建立后产生的巨大数据流。” 说完这几句啊，陆时羡非常认真地说道：“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极其有限的。只有借助集体的力量，才能让我们继续将这个项目进行下去，帮助我们在未来走的更远更远！” “噼噼啪啪......” 公寓里，三位大佬为陆时羡的精彩陈辩鼓起掌声。 罗斯曼率先给这场别样的学术研讨会给出了结语：“陆，你的悟性惊人。看来你已经完全理解了我当时对你说的话。” “我见过很多人在解决问题时，因缺乏研究思路方法而停滞不前的。也见过很多人明明有很好的研究方法，但却因研究工具达不到条件而半途而废的。” “他们什么都以为自己能解决，相信自己无所不能，但最后却一事无成。” 库里接着给出了自己对陆时羡的评价：“创造力和想象力天马行空，执行力和行动力雷厉风行。你是我很少见到兼具这两个特质的年轻人，尽管你现在还不被人熟知，但我想未来一定属于你这样的青年。” 看着几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这里，林海凡忍俊不禁地想了几秒钟说道：“陆，你现在的成长太惊人了，一年多前你还刚踏入耶鲁，现在仅仅过了一年，你的学术水平就已经突飞猛进，而这个时间，很多和你差不多的新人还在适应新环境。” 这场别开生面的学术研讨会就这样落幕了。 最后的结果没有辜负陆时羡过去在学术研究上日复一日的辛苦耕耘。 当然，三位学术顾问虽然通过了他的研究方案，但不见得他最后就一定能成功，还需要进行实践的检验才行。 但相比于原来的进度，他已经踏下了极其坚实的一步。 接下来，在罗斯曼引荐下，陆时羡第一次见到了耶鲁的校长彼得·沙洛维。 沙洛维和他的妻子一直居住在纽黑文，在耶鲁已经工作30多年了。 出生于1958年的沙洛维，此时已经五十七岁了。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小老头，看上去貌不惊人，但陆时羡并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事实上，除开璀璨的校长光环之外，沙洛维还是一位顶级心理学家、情商概念的提出者， 心理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创立的时间不长，和自然科学这种古老的学科没法比。 虽然只有一个短暂的历史，但它却有一个悠久的过去。 它亦是一门探索人类心理奥秘、探讨人类精神世界和行为模式的科学。 在“情商之父”面前，陆时羡的修行和道行还是太浅太浅。 沙洛维注视着他的眼睛，热情地和他握手并致以微笑，那是一种特别自然和温暖的微笑。 相比之下，陆时羡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只是出于礼节性的肌肉记忆。 “孩子，我在你眼中看到了焦虑和不安，你在担心什么？” 陆时羡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既不敢说真话，也不敢说假话。 沙洛维笑笑，开口道：“如果你是为你的研究而担忧，那其实并没有必要。” “你的研究工作已经足够卓越。我听罗斯曼说，现如今在你现在所研究的领域里，你已经在全世界占据了领先位置。” “谁也无法那么精准的预料未来,所以我们把注意力放在现在就好了。” 听到眼前老人的话语，陆时羡忽然释然了。 即便是这种出色的心理学家，也无法直接倾听到他心底最深的声音。 他实在是没有必要自讨烦恼，庸人自扰。 陆时羡再度回到了最初神采飞扬的样子。 “沙洛维先生，谢谢您刚刚的安慰，也同时感谢耶鲁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爱和扶持，不然我难以收获到现在的学识和认知。” 沙洛维对他的欣赏愈深：“华国人总习惯于谦虚，习惯降低别人的期望值和自己的期望值的保护模式。”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比较低的期望值和比较高的成功事件，以及最后比较高的满意度。” “孩子，祝你成功！” 第498章 火冒三丈 带着沙洛维的祝福，同时在整个耶鲁的全力支持下。 陆时羡轻装上阵，重新出发，再度向植物抗病毒天然免疫最后的秘密发起了进攻。 事实证明，事情从上往下办可以有效减少信息传递以及决策的时间。 耶鲁艺术与科学学院以及文理学院分别派出了人和他进行接洽。 由于项目人员规模的提升，陆时羡直接化零为整，将原来的整个研究团队整合为一个生物研究课题小组。 梅林的学术能力过关，但他目前还只是研究生，陆时羡多少还是顾及到其他人的面子，没有直接让他上位。 当然，他还有一个人选。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贝拉这女人除了少部分时候缺根筋，其他时间还算是相当靠谱的，作为他基本盘队伍的负责人，应该是相当合理的。 而数学研究课题小组的负责人是来自艺术与科学学院数学系的莫札尔教授。 莫札尔是耶鲁应用数学领域的扛把子，现任全米建模协会秘书长，曾任某届米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组委会的理事长。 他极其擅长常微分方程模型、偏微分方程模型以及随机过程模型等多种形式的模型，特别是用常微分方程模型来描述自然界里的物理现象和生物现象。 计算机研究课题小组的负责人则来自文理学院计算机系的布兰顿教授。 陆时羡对此无异议，并且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主权。 他其实很明白自己只是挂了名字，他们之间更像是合作关系。 在数学和计算机科学上，他就是个外行。 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课题所属的成员和地点均由两位教授自己来抉择，陆时羡并没有干涉。 但不管怎么样，三个小团队之间的沟通协调工作还是必须他来做。 耶鲁完全承诺了它的诺言，在和米国fluidigm公司经历近十四天的询价和谈判过程中，最终以花费近两百万米元的代价拿下了刚刚出厂的新仪器。 目前，最重要的是贝拉那边能否完全发挥这台价值千金的仪器的作用了。 他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但很快传来的消息，让陆时羡第一次感觉心头冒火。 跟陆时羡相处久了之后，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是温和、理性与专注。 只是，这次贝拉的行为这次让他很失望。 耶鲁大学生物实验大楼。 现生物课题组所在地。 “贝拉，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才刚离开这里几天，助理教授马塞·阿尔韦托就向我递交了辞呈。”陆时羡现在有点火冒三丈。 他在前面拼死拼活，跑上窜下，给他们弄来了最好的研究条件，可是搬出去才几天，屁股还没坐热乎，结果被他寄予厚望的基本盘就后院起火，闹起了内斗。 陆时羡越想越气：“他在邮件里举报你独断专行，在实验室里大搞暴君独裁主义，根本不听取别人的意见，甚至故意针对他，你现在有什么解释的吗？” 贝拉原本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被陆时羡连着数落了一顿，顿时炸毛了。 “这tm的混蛋，居然还有脸举报老娘？他才是实验室真正的毒瘤，早该滚出去了。”贝拉对此毫不示弱，与他继续对峙硬刚。 陆时羡怒了，人生中第一次拍桌子。 “够了！不要跟我扯这些！先不管过程谁对谁错，但现在整个团队的气氛惶惶不安、提心吊胆。” “已经没有了做好研究的良好氛围，作为整个团队的负责人，你自问你有没有责任？” 此言一出，贝拉原本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弱了不少。 “好像是有一点，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马赛多次在公开场合说我是女碧池，看不得我突然爬到他头上，还引导其他人一起不配合我的工作。” 听到原因，陆时羡脾气稍霁：“就算他骂你，这也不是你搞内斗的理由啊！你大可和他用沟通的方式和平处理掉这件事情。” 贝拉毫不认错，继续反驳：“他这绝对是性别骑士。马塞还说我是爬上了你床上的婊子，才能在项目组参与核心环节，最后慢慢上位。“ 此言一出，陆时羡也是神情古怪。 啥玩意儿啊，都是。 这事情咋越来越复杂了啊。 但在老米，骑士这东西简直太司空见惯了，而且在某种时候的作用有些不讲道理的奇幻。 涉及到米国独特的国情，陆时羡不想牵涉太多，这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所以也不好再发火。 “这件事情我回头了解一下，先这么说吧。” “现在说说你们，目前的课题进度吧！现在全项目都等着你们的米下锅呢！你们没进展，其他人都得跟着挨饿。” 他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项目才是目前他最关心的，其他人的性格如何，只要不违法犯罪，触碰到他的底线，他都还算能够容忍。 贝拉性格确实存在一些缺陷，但好在干事能力上还是在线的。 她很快打开办公室的保密柜，将课题组最近的一些实验数据表拿给他看。 “clv3分泌蛋白是我课题最开始研究的细胞因子，有着极其坚实的研究基础，因此我决定先进行关于它的实验。这是近期我们用质谱流式细胞仪检测的clv3分泌蛋白在细胞平衡态下的各类数据，很明显，clv3分泌蛋白的含量与stm蛋白和wus蛋白的含量总是处在相对变化状态中，因此它们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陆时羡在看，贝拉在旁边一边非常细致地为他讲解。 陆时羡自然看的出来，这的确是很不错的进展。 只要弄出来一个细胞因子的稳态相关数据，其他因子虽然有所差别，但经过微调之后，都能够照猫画虎。 陆时羡满意地点头：“不错，贝拉看来你这段时间也没光顾着内讧，还是做出了一点成果的。” “马赛的事情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看到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我才收到举报信，你明明有很多机会通知我，让我提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事实上你并没有这么做。”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但我更希望这东西能够完完全全用在学术研究上。“ 贝拉闻言顿时有些心虚，居然罕见的撒娇起来：“这次也是没办法啦，我敢保证只要再不出现这种人的存在，我都会温声细语的，特别是你在场的时候。” 第499章 吾辈当自强 陆时羡最后还是走了。 别人撒娇都是撩人心弦，但这女人撒起娇来简直要人命。 这世界其实并非想象中那么平静美好，勾心斗角和鸡毛蒜皮的事情在哪里存在。 平时，陆时羡不想太过关注和理会，以免占据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但这次，有人实在做的太过火了。 让他不得不出面进行处理，而且最后敲打了贝拉一顿。 贝拉确实有时候会缺根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白莲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女人做事情比起男人更疯狂。 相信马赛的离开应该会让生物课题组消停一段时间了。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在耶鲁的运作下，马塞毫无意外地悄无声息离开了。 贝拉在课题组里的话语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带来的是课题的进度快速提升。 陆时羡隔一段时间都能听到来自她的好消息，连带着她觉得这女人顿时顺眼了不少。 与此同时，陆时羡也开始将生物课题组产出的数据交付由莫札尔教授。 由他带领数学建模课题组对整个大一统模型进行初步设计。 莫札尔教授无愧于他那扛把子的称号，话少、沉稳、事情还做的漂亮。 不像贝拉那女人，几乎从来没有让陆时羡失望过。 每次过去了解情况，得到的回应都是下一阶段的数据什么时候送过来。 陆时羡无言以对，只得打道回府。 没办法，第一次他也曾想试着融入进去，发挥自己的一点作用。 但进入他们的实验室后，发现自己压根看不懂那些数学公式。 有些甚至符号甚至听都没听过，本科级别的数学功底在这里跟文盲无异。 这让他感觉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无用的隐形人。 而当时与他同行的罗斯曼则是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陆，只有这个时候，你会让我觉得你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 陆时羡立马为自己辩解：“其实我除了研究之外的其他时间还是相当年轻的，天天坚持锻炼。” 罗斯曼摇头说道：“但实际上，你在生活上也和苦行僧一样。” “你也许需要一个异性，哪怕只是为了释放压力，长期不和异性保持亲密接触，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你没有渠道向外界展露自己的情感和需求，可能变得更加敏锐和敏感。“ 陆时羡无言，想想自己最近是否有他所说的那种表现。 但还真是，如果很久之前对贝拉发火那次算的话。 他其实很讨厌自己无能狂怒的样子。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确实是失态的表现，但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达到的效果很是不错。 现在整个项目已经步入正轨，说实话有他没他一个样。 陆时羡也乐的如此，他从不自寻烦恼，自己不是神。 强如达尔文、林奈、拉马克、哈维等人，也只是生物学领域的巨人，并不是神。 他只需要问心无愧地做好自己。 接下来，陆时羡主要精力依然放在项目的进展上，但在罗斯曼的提醒下，剩余时间就时不时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之前买的车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趁着这个时间不好好在这里玩一下，以后再想达到这个目的也许就是猴年马月了。 他的第一站和第二站，去了位于米国纽约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和大都会博物馆。 有一个这样的说法，说这两个博物馆和联合国总部一起并称为人类和地球的过去和未来的交汇点，其中前两者回望的是人类和地球的过去，而后者则在描绘和展望着人类和地球的未来。 自然历史博物馆距离至今已有近150年的历史，是全世界知名的科学文化以及教育机构，陈列展品涵盖天文学、矿物学、人类历史、古代动物和现代动物等五个方面的内容。 博物馆共分四层，超过五百平方米大小的展厅共有385座，路过罗斯福塑像，陆时羡深入其中的原始森林馆、生态百态展览厅、海洋生物展览厅、人类生态学与进化展览厅，并且最后还看了一场主题为生物起源的短片。 他以专业角度看完了整个电影，居然找不到可以质疑的地方，只能说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 在自然历史博物馆，他的心情是轻松而又愉悦的。 但在大都会博物馆，他就没这么开心了。 作为收藏有300多万藏品的美国最大艺术博物馆、世界着名博物馆，却有15万件珍贵文物来自他的故土，尤其以书法作品最多最精。 踏入华区，这里藏品数量是所有区域里面最多的几个，但观看的人数却寥寥无几。 陆时羡其实并不懂艺术，但他懂历史。 于是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吾辈当自强啊！ 陆时羡压力满满，同样也是动力满满。 这次势必要给老米人看看华国人的厉害。 “我们暂时对一个植物细胞感染单一病毒阶段的数学模型的性能进行了研究和优化，并建立了如下模型：dx\/dt=Λ-μx-βxm、dy\/dt=βxm-ay、dm\/dt=ay-δm-β（x+y）m......” 莫札尔教授细心向他介绍他们团队目前的成果。 “又考虑到植物免疫细胞对感染病毒细胞的自我清除作用，且会受到细胞浓度的约束，我们建立了第二阶段具有holling功能反应的数学模型：dh\/dt=λ-d1h-ahm、di\/dt=ahm-δi-p1le\/(1+βl)......\" \"......最后考虑到免疫效应之间的相互关系，我们建立了第九个数学模型......” “以上模型的变量、参数和部分数据都在上面，但是目前你提供给我们的平衡点的稳定性还不够，salle不变定理推算，病毒在植物体内能够继续存在的阈值无法进行求导。” “等等，莫札尔教授你不会觉得我真能听懂吧？”陆时羡现在整个头都是大的：“您是否可以用一名生物学家能够听懂的方式重新叙述一遍？” 第500章 完美的作品 莫扎尔教授绷不住了，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想起眼前的年轻人并非数学院的研究生，他又释然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稳态临界数据不稳定，我也不懂数据具体的来源，但你应该是清楚的。”莫扎尔教授尽量用简洁的语气向他说道；“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后续的建模工作问题应该不大。”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个问题简单，万事万物都有其局限性。 无非是因为质谱流式细胞仪对样本制备的要求更高，需要比传统流式更为干净。 因为获取时所有生物材料都会气化，如果样本不干净就会导致碳积聚并降低灵敏度。 灵敏度一降低，自然得出来的数据就会出现较大的误差，这也是莫扎尔教授所说稳态临界数据不稳定的原因。 陆时羡当即将这个问题反馈给贝拉，让她多多注意，并且将涉及的实验重新进行处理。 收到消息，贝拉虽然有些怨念，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办法，科学实验必须力求严谨和准确。 差之毫厘就会失之千里。 这一点在数理学科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能只是一个数据出了小问题，但在最后体现出来的模型的精准度就会出现大问题。 这东西玩笑不得，虽然事情比较简单，贝拉也不是粗心的人，但陆时羡还是仔细给她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事情解决，陆时羡从数学系回来。 随着阅历和眼界的不断增长，人并不会一成不变，也是会慢慢成长的。 比如之前他从来不会去触碰的医学，这次就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如果不是罗斯曼课上给他带来的领悟，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 就跟当时徐志鸿提醒他做出“走出去，引进来”的选择。 不然他可能还窝在燕大，做一些意义其实并不是很大的研究。 现在他对一些与生物联系紧密的其他学科也有了一些兴趣。 也许研究生物化学和生物医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初步想法。 至少现在还远不是时候，他在遗传育种学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其实，陆时羡的路走得很慢，但一步一步走地很坚实，并且会一直走下去。 ...... 转眼，2016年的九月，秋高气爽。 纽黑文的秋季风光让人流连忘返，道路两旁和远处山腰上树叶会变成金黄色、火红色以及亮橙色。 它们随着秋风缓缓飘落下来，与耶鲁哥特式和乔治王朝式风格古典建筑风景互相交映成趣。 但陆时羡无心观赏，甚至连一分钟驻足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项目的进展已经进入关键期，作为项目负责人，他几乎忙的脚不离地，和一年前的悠闲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不过，这种状态却又让人乐在其中，忙碌而又充实。 绝大多数学术工作者应该都是渴望并且享受这种状态的。 经过陆时羡的提醒，贝拉接下来的实验很顺利，得出的实验数据在莫札尔教授那里都过了关。 在九月初，在生物和数学两个课题组的通力合作下，陆时羡终于从莫札尔教授那里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植物细胞抗病模型。 数十人的团队付出汗水和努力创造出来的庞大数据，现在以另一种格外精美的形态表达出来。 看着此时显露在复印纸的几行精简数学模型，陆时羡的心情激荡无比。 “感谢您和您团队成员的辛勤付出。” “这简直是艺术品！” 旁边，莫札尔也面露笑意：”恭喜你，陆！“ “就算在我不算短的人生中，它也是我经历过最复杂的模型。” “它几乎是完美的作品，因为我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力。“ 陆时羡忽然有些词穷。 经过近十年的努力，他才终于从金陵的农中，一路来到世界顶级名校耶鲁的校园。 又经过两年的努力，他才终于将脑海的想法，慢慢变成目之可及、手之所触的现实。 当然，现在称之为大一统模型，尚还为时尚早。 这个模型还需要经历最后的检验，才能鱼升龙门、浴火成诗。 和莫札尔教授告别，陆时羡当即开始联系文理学院计算机系的布兰顿教授。 到了这个地步，整个耶鲁对这个项目的关注度也是极高。 布兰顿教授早已经被待命多时，就为等候这一刻的到来。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最后的结果即可。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陆时羡反而有点紧张起来了。 因为他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多样的互相作用造就了这个复杂的生物机制模型。 想要运行这个它，没有至少超量级计算能力的机器算力支撑都是枉然。 但恰好，2016年这个时间点可以说是人工智能开始覆盖影响力的一年。 从打败人类围棋大师的alphago到无人驾驶汽车，从米国大选到基于光子的量子计算机，到处都是人工智能的身影。 值得骄傲的是这一年，跨越“玻璃房”事件带来的屈辱，从没有技术到掌握核心技术，来自华国的超算之光“神威”持续闪耀，成为世界上运行速度最快的超级计算机， 它一分钟的算力超越了第二名“天河”超级计算机的三倍，超越了米国“泰坦”超级计算机的六倍，相当于全球此时72亿人口一起用计算器不间断计算32年。 时势造英雄，陆时羡骤然发觉忽然自己也似乎走上了时代的风口。 说实话，耶鲁大学的cs项目并不算强，至少和它超强的文科实力而言不太行。 它在全球的专业排名，同样和耶鲁的综合排名就更不能比了。 但即便是排名靠后，对陆时羡而言其实够用了。 对他来说，耶鲁有着其他学府没有的优势就是，它对陆时羡的支持力度真的很大。 根据罗斯曼的叙述，耶鲁暂缓了其他项目的计算任务，花费巨大能耗代价，专门预留了相当于超级计算机满负荷功率7%的算力用于支持他的项目。 这个数字看似不大，但实际上就一会的功夫，可能就已经花费了数十万米元的电费。 第501章 相信和怀疑 “我去你妹的！”陆时羡遥望着窗外的星星，难得爆出了粗口。 今夜他又失眠，在一个人的房间。 脑海中都是会不会失败、会不会被剽窃、会不会被拒稿。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他不自觉想到了很多，想到闪光灯、想到鲜花、想到大奖，还想到失落、想到跑路、想到转弯...... “原来自己也避免不了是个俗人！”陆时羡无声地叹息。 再想在这里继续入眠，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只得起床、穿衣，准备出门平复一下躁动不安的心情。 秋天的夜凉如水，陆时羡的心也跟着慢慢平复下来。 一路闲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查尔斯河畔。 即便是晚上，这里也是热闹非常，许多人在这里散步。 他曾在这听过一个笑话，那就是哪怕是查尔斯河路边的一座路灯可能都凝聚着智慧的光芒。 这并不算夸张，事实上，如果你在波士顿循着这条河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世界上最着名的学府几乎都坐落在这里。 有人说查尔斯河是波士顿的灵魂。 这句话说的没错，查尔斯河流淌在剑桥与波士顿之间，从西向东，汇入海流。 其间依次坐落着诸如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和波士顿大学这样的世界名校。 想来，康州的查尔斯河也不会太差。 映着昏黄的路灯，陆时羡循着河畔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一阵电闪雷鸣。 “噼里啪啦!” 陆时羡下意识抬起头。 一个个雨滴像是顽皮的精灵打在他的脸上。 下雨了。 他并没有感冒的准备，于是开始快步往回折返。 他淋着雨一直走，越走越快。 头顶，有雷声在轰不停，雨泼进眼里看不清。 这丝毫阻挡不了陆时羡继续前行的脚步。 这一刻，相信和怀疑在决斗中分出了胜负。 他选择相信自己。 于是，第二天。 作为昨晚放纵的代价，陆时羡开始不断流鼻涕、打喷嚏。 他似乎生病了。 不得已，他第一次来到耶鲁校医院进行输液治疗，说起来这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了。 陆时羡运气不错，给他进行服务的是一位年龄不算太大的护士，应该刚结婚不久。 与进来时普遍都在四十岁左右的护士形成了对比。 “oh no，在纽黑文的秋天，你居然敢淋雨。”女护士一边麻利地找寻他的血管，一边说道：“这里早晚气温波动较大,如果淋雨的话,很容易抵抗力下降,然后感冒的。” “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亚洲人？” “是的，我来自华国。”陆时羡尽量满足这位女士茂盛的好奇心：“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 女人对此有些意外：“哦？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学生。” “很多人这么说。”感受着针头的插入，陆时羡微皱眉头。 “那难怪了，在这里我见过很多怪人，其中相当大部分都是这里的教授和老师。”女人笑着说着，终于完成了输液的前期工作。 闻言，陆时羡眉头一扬：“怎么说？其实我见到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还挺正常的。” 女人正想着形容词来进行描述，却听到陆时羡怀中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陆时羡已经不想再来这里一趟，于是没有看来电人，马上接通电话。 “喂？” “陆！你在哪？超算中心的分析结果马上出来了！“耳边传来罗斯曼高亢的熟悉声音。 闻言，陆时羡下意识猛地站起，随后拔下针头就往外冲。 “嘿！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女人不理解的追问声。 陆时羡哪有时间去解释和回应，很快消失在她面前。 “omg！疯了吗？怎么又来个怪人！”女人无语地开始收拾地上四散的药液。 不远处，医生毫不意外的说道：“你来的时间不算长，这还算好的，只是接了个电话。” “我见过还有走路撞到玻璃门，一边出血一边跑的。” 女护士：“.......” 另一边。 陆时羡顾不上左手上的伤口，一路朝超算中心狂奔，堪比百米赛场冲刺。 不到五分钟，他就已经气喘吁吁来到罗斯曼的面前，旁边还站着不少人， 库里和林海凡也在这，还有些人他不认识，应该是来自校方的人。 “出来了吗？什么情况？我们成功了吗？”陆时羡艰难地呼吸着说道。 罗斯曼并没有回答，反而惊讶地问道：“什么情况？你受伤了？” 陆时羡自然不会把自己作死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以后就成了黑历史。 “没什么，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最重要的是超算的模型计算结果。” 罗斯曼摇摇头：“还没，事实上，距离我给你打电话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说完，他不由得感叹道：“真不容易啊！没想到距离我第一次知道这个项目的时间已经两年了。” “现在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这一刻！ 旁边，库里也感慨着说了一句：“但对于这个项目而言，两年真的不算长。“ “这不仅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想很多人都想不到。” “或许从这一天开始，植物学的历史将会被改写。” 林海凡没有说话，只是给了陆时羡一个安心的眼神，在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要看最后的计算验证成果。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陆时羡也进入目前为止，最为紧绷、紧张和焦灼的时刻。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超算中心内部机房的大门，期待在这里收获到迄今为止最为轰动的研究成果。 但不管成功与否，他马上即将迎来此生最为难忘的瞬间之一。 终于，二十分钟之后。 那扇望眼欲穿的白色合金大门终于“咣当”一声打开。 穿着蓝色鞋套，一身白大褂的布兰顿教授从里面出来。 由于带着口罩，看不出他的表情，几人不约而同往前走去。 “布兰顿，结果是什么情况？”尚还能沉住气的罗斯曼开口问道。 第502章 简单又美丽 陆时羡站了起来，他希望听到心底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很遗憾，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布兰顿一边扯下口罩一边说着，忽然感觉气氛忽然沉重下来。 陆时羡呼吸停顿了。 罗斯曼眉头深皱。 林海凡呆住了。 但接下来，布兰顿露出一抹笑意：”但我们可能待会还要继续花钱。” “因为这里的香槟可不便宜。\"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情都如同过山车一样，出现了反转。 随后，欢呼声终于在超算中心的大门口响彻起来。 “太好了！“ “我们做到了！” “太不容易了。” 陆时羡也长吐一口气，长期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他刚刚都要紧张死了，结果这位还故意卖关子。 话不一次性说完，就跟小说作者故意断章一样可恶。 这个项目同样倾注了莫札尔很大的心血，他直接走上去佯装生气地给了布兰顿一拳。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像现在这样可恶，恨不得一拳送你去医院。” 这下，笑容弥漫在现场所有人的脸上。 罗斯曼笑着来到陆时羡面前：“陆，祝贺你，显而言之，最后的胜利属于你。“ “另外今晚宴会你一定要来，因为你是主角。” 陆时羡终于露出笑容来：“不，胜利属于项目团队的每一个人。” “不光是我，今天所有人都要来。” 此言落下，最先跟着陆时羡的生物课题组成员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 以贝拉为首，她毫无淑女形象地飞扑上来和陆时羡拥抱。 “哈哈，老娘也有这一天。” 紧接着，梅林也加入了，现在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随后，除了已经离开的马塞，剩下的所有人也张开双手，兴奋地拥抱在一起。 拥挤的人群中，忽然传来陆时羡的声音。 “贝拉你这疯女人抱太紧了，要喘不过气来了。” 全场都忍俊不禁。 相比之下，罗斯曼、库里和林海凡就显得自如多了，以过来人的身份一脸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寻常。 只是看着他们庆祝的样子，好像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由莫札尔和布兰顿带领的课题组虽然也很激动，但显得克制多了。 没办法，他们都是半路才加入项目组，没有完整经历过研究的全过程。 从开始十几人的小团队，到现在五六十人的大团队。 从第一次生涩的磨合，到现在顺畅的配合。 两年的时间也是数百个奋斗不止的日日夜夜。 曾经撒下的种子，终于在汗水的浇灌下开出了美丽的花。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现场忽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掌声。 陆时羡带领他的团队完成了一个卓越的研究，他们揭开了植物细胞天然免疫的秘密，几乎扫平了植物抗病毒基因的所有障碍，即将在全球引发轰动，同时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有益的变化。 晚上是独属于研究团队成员们自己的狂欢。 我高兴！我乐意！ 陆时羡第一次放弃了克制，他的酒杯频频被满上又空余。 最后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但陆时羡非常庆幸自己还是继承了老陆家的基因。 不然能不能撑到第二天都是问题。 事实上，这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庆功会应该是等所有成果都落在纸面上之后。 然后由耶鲁召开学术成果新闻发布会的晚宴上。 所以接下来，陆时羡还要继续沉下心来，将这最后一个流程走完。 当然，这一次他有很多帮手，耶鲁并不会让他孤军作战。 论文依然由陆时羡和他的团队成员一起完成。 只不过，罗斯曼、库里和林海凡三位学术顾问将全程指导他们，直到论文通过审稿。 罗斯曼看着计算机屏幕显现的计算结果啧啧称奇：“很难想象，最后经过超算中心五天的计算，最后出现的结果竟然如此简洁。” 陆时羡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回答道：”我也很难相信，足足用装了三个硬盘数据计算出来的结果只有这么简单的一页。“ “但它很拟合，不是吗？” “爱因斯坦曾说过：我深信宇宙的原理是美丽而简单的。那么生命的奥秘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的名字将在生物发展史上被铭记。”罗斯曼感叹道：“我有预感植物抗病毒动态模型以后会成为生物学中常见的数学模型之一，它将用于描述和预测不同细胞因子在不同致病环境下的数量随时间的变化。” “以细胞活性、病毒种类以及抗病因子为基础，这个动态模型可以用来精准计算和指导植物抗病毒基因育种的每一个过程，有了它相当于在迷雾中航行的我们有了指南针。” “现在的你可以给这个模型取一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将随着论文一起在全世界引发所有科学家的轰动。” 陆时羡不断打字的手终于停顿下来，他沉吟片刻：“既然你说它像是指南针，不如就叫sinan吧！“ ...... 半个月后。 在外界都毫无预料地情况下，cell编辑部忽然出了一期专刊。 一般而言专刊是指在某个时间段集中发表某个主题的论文集，里面的作者通常由同一领域的多个学者或研究机构组成。 但这次，让人奇怪的是专刊上只有两篇论文。 第一篇居然还是cell已经发布过的论文成果，关于植物干细胞天然抗病毒的广谱机制。 这篇论文当时，在生物学界甚至是其他圈子都引发巨大的关注。 很多世界顶级实验室都在研究的内容，成果却被来自耶鲁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队完成了。 这个事情还让很多圈外人看起了笑话。 许多人脑子反应很快。 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团队又有大动作了。 来自华盛顿大学生物学家马泽尔就是其中之一，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之后，他甚至在检索平台上将通讯作者陆时羡设置了特别关注。 这个待遇，连他的已故的第一任妻子都没有。 他很快转移视线，移动鼠标，准备将注意力放在第二篇论文上。 第503章 不可思议 刚入眼，醒目的论文标题就直击他的心扉。 《基于“司南”模型的植物细胞免疫系统的互作机制》。 什么？ 不是植物干细胞了？ 怎么研究对象忽然扩大到植物细胞了？ 看似两者之间只相差一个字，但作为一名专业教授，他心里很清楚，这之间的差距绝对是级数上的差别。 前者的学术价值或许只是一个不错的饭后甜点，或许会吸引到不少人，但不吃也不会死人。 但后者的学术价值就大了，不开玩笑的说，是足以载入史册的那种。 但很快，他就调节好心情，不断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其实很多学术论文也存在标题党，要么是故意用来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要么是对自己过于盲目自信，当然也有可能两者皆有。 最有名的例子是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邮件送往国际数学四大刊的邮箱，号称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但毫无意外的，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之后都是屎。 此时，马泽尔已经说服了自己。 这是标题党，一定是的！ 植物抗病毒免疫机制太复杂了，它绝不可能被攻克。 再往下看。 通讯地址为耶鲁大学。 而通讯作者的位置依然被上一篇论文的华国人占据。 马泽尔又看向作为主要研究人员的一作位置，上面依次陈列着几人的名字：陆时羡、贝拉·埃文斯、梅林·亚历克西斯、莫札尔·劳伦斯、布兰顿·丹尼尔...... 后面还有连着几排接近二十几人的名字。 尽管繁复，马泽尔还是耐着性子将所有人的名字看完。 但直到最后，除了陆时羡，他依然没能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一点，更加证实了他之前的想法。 此时，他的心态已经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要带着找问题的心态读完这篇论文。 他的内心在怒吼！ 他要化身叫兽！ 他要批判！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的战场所在之地。 直到一个个极其少见的数学符号出现在他的面前。 呵！数学模型？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生物内部世界的复杂精妙岂是数字能够描述的出来的？ 他的判断其实比较符合当时的常理。 一般而言，数学模型在生物学上的确有应用，但大部分都是宏观的生态学。 一旦涉及到微观的细胞，其准确程度就会大打折扣，毫无作用。 此时，马泽尔已经心中大定，甚至对cell的专业性产生了怀疑。 作为普通审稿人的一员，他要大声控诉。 这些特约审稿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什么时候这种哗众取宠的稿件也能过稿发刊了？ 但接下来，一幅精致的连续细胞免疫模拟图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根据上面的批注，图像的数据来源赫然来自于他不屑一顾的数学模型。 按照论文的结论，这个模型理论上可以适用于已知的任何植物病原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伪造的！ 他开始不再相信论文上的一字一句。 他只相信自己的实验数据。 好似想起什么，他马上在电脑插入一个硬盘，里面存在着他研究干细胞抗病毒天然免疫相关项目时的数据。 既然按照论文所说适用于任何病原体侵入拟南芥的话，那硬盘里作为实验对象的tmv（烟草花叶病毒）一定也不例外。 很快，在模型中选定了tmv后，马泽尔开始输入特征条件数据。 很显然，马泽尔忘记了一个事情。 既然他能想到这个东西，那同行审稿人定然也会进行验证实验。 然后他就被粉碎了。 看着模型显示的结果和自己的实验数据几近于完全贴合，就算有所差别，也只是误差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 此时，马泽尔整个人原地升天。 然而，这世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和他一样，正在进行同样操作的人在全世界各地都有。 “偶买噶？！！”所有人异口同声。 此时，从植物学界到整个科研圈，相关社交媒体上已经沸反盈天。 看懂的人大呼不可思议，对其高高高度评价。 看不懂的人跟着吃瓜，蹭个热度秀秀存在感。 所有人都在发言！ 其中一些大牛的发言获得了比较高的关注度。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我曾以为今年生物圈最轰动的成果会是来自哈佛大学的仿生叶，它对co2的转化效率能够比自然光合作用高上十倍，这个成果已经足够夸张，但现在来自耶鲁大学的研究团队打破了我之前的看法。我话已经放在这了，如果它能够通过接下来学界的检验，毫无疑问，它的价值将远超石墨烯“超级传感器”的成果，成为当年的年度最佳。“来自米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生物学教授维克多·安布尔如是说道。 “此时语言已经难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没有人能够了解这个成果会对一个植物学家产生多么大的刺激！这意味着从此很多植物学家之前在植物免疫互作方向上的研究将成为废纸。让我们死死记住这个叫做陆的名字，他抢走了我们的饭碗！是他撕下了植物免疫的神秘面纱，是摘下了植物学领域最闪亮的那颗明珠之一。”来自吉利国的曼彻斯特大学的植物学家奥特姆·洛根吐槽道。 当然，让很多人没想到的是，一位非常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也被炸出来了。 彼得·勒温如今已经快八十岁了，由于年事已高，他并未留在任何一座研究机构里，而是任职于米苏里植物园颐养天年。 作为全球近二十个国家科学研究院的外籍院士，他发话没有人可以忽视。 “真是天才般的创想！未来需要这样的年轻人！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但我没想到他成长的这么快。现在的他已经是植物免疫平衡态理论的创立者、‘司南’模型的设计师、植物学界的璀璨明星。未来将有数不胜数的植物会因他的研究成果而受益，将来的他无法预料，但我很期待。” ..... 第504章 不渝初心 还有一些人注意到了期刊上很难见到的彩蛋，在论文的最后一段抒写着一段致谢。 “感谢学术顾问罗斯曼教授、库里教授和林海凡教授对研究项目的不吝指导。” “感谢耶鲁大学对本项目研究团队的大力支持。” “感谢走的很慢，但一直在前进的我们。” 陆时羡这次真的出名了。 媒体在行动，很多记者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 大批人前往耶鲁进行采访想获得一手新闻资料。 但陆时羡现在对于非邀约性质的采访都是敬谢不敏，特别还是在国外，跟媒体打交道就更得小心翼翼。 更别说他现在并没有时间。 但他们找不到陆时羡，并不意味着发不了新闻稿。 只要有个键盘，现在网上有太多素材可以供他们报道。 “植物领域重大成果发布，成果将预定今年年度最佳科学研究成果。” “华人又出顶级科学家，耶鲁大学青年生物学家陆时羡成为‘司南’设计师。” “大批植物学家大呼狼来了，植物免疫方向已被全面攻克?” 这是来自国外的报道。 消息传回国内，立刻引发更大的反响。 国内媒体也在行动。 这一次陆时羡真的火了，第一他不是华裔，而是正儿八经的华国人，国籍可以证明一切。 第二他是名副其实的通讯作者，也就是项目负责人。 除了一些非常无良的导师，一般而言，这个位置就象征着灵魂人物。 这意味着没有他，这个世界还真就转不了了。 大众对于什么免疫什么互作都不太关心。 但他们有自己独特的关注点。 国内的一些媒体很懂得抓住这些人的心理，撰写通稿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加强一些字眼。 比如二十六岁、副教授、顶级学者，甚至连诺奖都出来了。 搞得国内社交媒体上热议频频。 “陆神二十六岁成为耶鲁大学的副教授，而我二十六岁已经评上加里敦大学的校长了，怎么说？” “楼上又开始做梦了，我尿黄让我来滋醒他。” “没听出来这是友军吗？虽然不知道研究这个东西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反正我是不明觉厉。“ “你没听专家科普吗？说是增加农作物产量的又一条有效途径，还有一大串，我还真听不太懂，但有这一条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看到燕大最近分享的毕业照，冲这个颜值，比哥哥也差不太多了，这个侧脸我感觉我快成颜粉了啊啊啊！” “饭圈走远点，现在国外都叫他‘司南’设计师，司南凝聚着我国古代人民的劳动智慧，就凭陆神将这个名字传播到全世界，他就不是那些小鲜肉能够碰瓷的？” ...... 与此同时，耶鲁也在行动。 不同于之前在ucd得时候，世界顶级学府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耶鲁同样也有自己的发声渠道。 开玩笑，自己家的科学家出了这么大的成果，那必须得抓住机会大宴宾客摆几桌啊。 不然外面都要翻天了，自家还没有动静那就不像话了。 于是它在全世界范围内热情敬请生命科学领域特别是植物学的大佬参与学术交流。 与此同时，耶鲁广泛邀请各国各地区的主流媒体参与学术成果发布会。 项目结束了，陆时羡依然很忙。 无论耶鲁出于什么目的，但这一波属实是给陆时羡造势了。 双方都受益，绝对属于是双赢的真正典范。 陆时羡如果不抓住这波机会，就真是傻子了。 学术地位的提升其实不全靠科研成果的堆砌。 有时候，适当的宣传是非常必要的，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现在，他需要花费精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拟定一个讲稿，用来准备此次的发布会。 不让好事办成坏事。 这边，陆时羡推掉了所有的采访、约见以及聚会。 他正在公寓闭关，全神贯注写发布会的讲稿。 眼见天色欲晚，正想看一下时间，却忽然发现手机已经死机。 等重新开机，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闪着红光的名字里有马玉恒、姜云坤、曲溪、冯亚男、杨一航，还有燕大的几位好哥们林尘逸、张孟庭、常文超。 正翻看未接来电的记录，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既然已经发现，陆时羡不能当作没看见。 接了电话才发现居然是母亲夏秀满的电话。 “老妈？好久不见，你咋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陆时羡嘿嘿一笑。 过去都是他主动定时给老爸老妈他们打电话过去，问问最近的情况。 没想到夏秀满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娃儿，听说你要得诺奖了？” 陆时羡有些哭笑不得：“老妈你听谁说得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听听就行了，不必当真。” 旁边，老爸陆建国得声音也冒了出来，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是吗？但是怎么我看网上都在说你这个研究成果可以得诺贝尔奖了。” 陆时羡倒真没想到他们会对这个感兴趣，看来这诺奖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他在心中感叹一声，才继续解释道：“可以得和要得是两码事儿，只能说这次运气好拿到了入场券，但人家都快六七十岁了，还排老长的队呢，我这么年轻肯定没我的事儿。” 这么一说，两老立马就理解了。 陆时羡顺便和他们扯了一下家常就挂了。 他首先给一些师长回了电话。 “嘿嘿，这都得感谢您们对我的教导，这成果也有您们的一份。” 然后是几位熟识的学长学姐。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弟弟，回国之后还得靠你们罩。” 最后是几位竞赛队友和大学室友。 “哈哈，给我接风洗尘就先免了，等我回来必须先把结婚红包补了。” ...... 一顿操作下来，陆时羡差点累趴下。 当然，还有一些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弄到他联系方式的未接通话，他直接忽略了。 他也算提前体验了一把功成名就的感觉。 人一旦出名，有些东西真的就避免不了了。 他才刚崭露头角冒出头，就已经有这种境况。 陆时羡不断暗暗告诫自己。 初心不渝，方得始终！ 第505章 命中注定 这边，陆时羡在一个人苦逼闭关。 那头，耶鲁正在给陆时羡研究涨工资。 他马上即将作为耶鲁的代表出席世界性会议，副研究员的身份已经要压不住场子了。 陆时羡来耶鲁满打满算不足三年。 按照正常的晋升速度，现在一般人才刚刚够到助理教授或研究员的门槛。 不过陆时羡并不属于一般人。 他虽然比不上高斯、欧拉、陶神这种上天眷顾的天选之子，但以这个年纪开始在科研圈崭露头角，也算是年少有为了。 所以耶鲁也有些为难，想为陆时羡升职，但找不到太好的借口。 学术上的成果转换成学术声望还需要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的快和慢无疑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不便多说。 很多人闷头做实验，做过很多有价值的成果，但职称一直上不去，就和这些因素有关系。 显然，陆时羡现在极其缺乏重量级的个人奖项。 于是，经过耶鲁高层慎重考虑之后，决定暂缓对他正研究员级别职称的评定。 但为了现实的迫切需要，还是给了他耶鲁大学生物系特聘教授的职位。 这个职位比较特殊，相当于合同制聘用，具有一定的期限限制。 然而它也象征着一种荣誉，这代表着耶鲁认定他在学术界做出特殊贡献或具有独特专长，对陆时羡学术成就的认可与表彰。 在这种特殊复杂的情况下，很适合现在的他。 于是陆时羡人在家中坐，职位从天上来，陆博士莫名其妙成了陆教授。 不过，只是稍微惊讶之后，他就继续投入到进行到一半的稿件中。 三天后，已履行耶鲁大学特聘教授的陆时羡，出席了这场专门为他准备的学术成果发布会。 事实上，他的项目成果已经经过国际最顶级三大刊之一cell的认可。 他无需再去证明成果的真实性。 这场成果发布会的意义更大的是趁着这个机会增加耶鲁以及陆时羡的曝光度。 当天的会场直接爆满，偌大的学术报告厅下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但事实上，出席会议的专业人士并不算太多。 只有几天的时间动身，况且耶鲁的面子也并不足以让那些顶级生物学家倾巢而动。 来的专家大部分是耶鲁附近的大学或是研究机构的学术研究工作者。 来的记者也大都是米国本地或是和华人有关的一些报纸和媒体。 至于现场这么多吃瓜观众，则绝大部分来自耶鲁的学生和老师们。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耶鲁并没有派发什么任务，这一切全凭自愿。 因为有很多和陆时羡熟识的团队成员同时在耶鲁学习或是任职，他的事迹在耶鲁流传最为广泛。 甚至有许多学生请了假，专门慕名而来，就为看看这位来自华国的风云人物。 也因此，陆时羡并未太用到讲稿准备的内容，直接当成了一场研究心得分享会。 那上面的东西太专业，可以说大部分的人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在这里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很高兴今天有这么多人过来参加这场发布会，不管你们是出于对科学的求知还是对我的好奇，我相信今天不会让你们失望。” “其实很久之前，我最想研究的是植物遗传育种，我想通过这个领域研究出作物增产的秘密。但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却一直在别的领域里闲晃，从农学到细胞生物学到植物病理学再到基因组学。”陆时羡仅仅用两句话就勾起现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简单几句就让很多人对他的印象清晰了不少。他绝不是那种传统的青年科学家，这一点很容易从他的演讲里就能看出来。 “在我刚来到耶鲁时，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选择耶鲁植物遗传实验室，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既然我已经在植物病理学上做出一些成果，就应该在这个领域继续下去。“ “当时甚至有实验室想直接挖我进去，这一点库里教授可以为我作证，但现在我反过来把他挖过来了。”陆时羡开了个玩笑。 此言一出，很多人看着摊手耸肩满脸无奈表情的库里教授，笑出了猪叫声。 陆时羡继续加大悬念，很多人听的极其入神。 “其实我之前也有过犹豫，是不是要听从他们的意见。但很快我就做下了决定，我觉得一个人还是应该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于是继续在植物遗传实验室跟随曼伦教授从事相关研究工作，这才有了后来欧洲芦芒的发现。” “尽管运用三代基因测序技术，在比较基因组学获得了一些成果。但我仍然无时无刻不在想进行我想要做的研究，于是有了现在你们在cell上看得见的司南模型。” “说实话，我并不懂数学，但这并不妨碍我将它设计出来，并且在莫札尔教授和布兰顿教授的帮助下，让它现世。司南模型的根本来源其实是细胞平衡态的创立，而后者的思路其实来自林海凡教授在医学上给我带来的启发，而我对医学的特别关注又是来自罗斯曼先生的一堂课。” 陆时羡此时提及的几个人都在学术报告厅内，他们都是第一作者或是论文致谢里提到的人物，引得很多人频频致以注目。 看着很多人似乎偏离了注意力，陆时羡笑着开始收尾。 “于是，我最后研究的植物抗病毒基因育种汇聚了细胞生物学、植物病理学、基因组学以及遗传育种。” “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说：不要忘了你最想要去的地方，也不要被周围的风景迷住了眼睛，你现在沿途的每一步都将成为将来前进的一大步。” “所以，是不是所有的不经意，都成就了最后的命中注定呢？” 陆时羡的心路分享至此结束，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当然学术成果发布会的主题自然还是学术，这一点不会偏移。 后面的内容将由贝拉和梅林分别来进行讲解。 作为对团队有突出贡献的老人，同样也是排名极其靠前的第一作者。 这一点露脸的机会，他还是很乐意分享的。 第506章 疯狂暗示 等他下了演讲台，林海凡在下面给他伸出了大拇指。 “以前听说你很能说，但由于都是日常交流，我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但现在来到演讲台，这种感觉就很显得格外突出了。” “这还是有点天赋在里面的吧，有的人让他做研究是一把好手，但出来说几句话是千难万难。” “我怕自己上去也不见得能比你刚刚的表现更出色了。” 陆时羡笑着摇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埋头做自己想做的，但我现在压力很大，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林海凡也被他的话说笑了：“你有个屁的压力，现在你已经成陆教授了，和我平起平坐了要。” “只是特聘教授而已，临时工怎么能和正式编相比，况且您应该也快评上院士了吧。”陆时羡说道。 林海凡笑而不语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事实上，在陆时羡的牵线搭桥下，林海凡和罗斯曼有了一定交情，这次他评上科学院院士的时间还要比之前提前不少。 一旦评上院士，得到全米最高的学术荣誉，他的影响力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林海凡不愿意轻易认输，于是又说道：“凭你做出来的这个成果，接下来靠这个吃一辈子都没有问题。唯一的区别可能是能拿多少奖而已。” 陆时羡一开始还义正言辞：“人怎么能躺在以前的功劳簿上混吃当死呢？” 但接下来就破功现了原形：“但事实上，我到现在依然是一个零光蛋，我觉得金庸作品里面有句诗可以完美形容我现在的境况，那就是年少立志三千里,踌躇满志无寸功啊。” 此时拿着矿泉水瓶的林海凡差点一口水全喷出来，还好这是台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不然被拍到可能又是名场面了。 “你倒是会引用，这话要是到了国内，怕是免不了冒出来很多人要敲破你的头，太拉仇恨了。” 陆时羡嘿嘿一笑：“我要是回国，不说话就能不拉仇恨吗？” 这话倒是把林海凡说的噎住了，半晌之后才继续安慰道：”你也没有必要太担心，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很快你就要拿奖拿到手软了。” “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该来的都会来，不该来的求也没用。“ ...... 林海凡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 每到一年的结尾，也是到了颁奖季的时候。 这不仅是对过去的总结，也是激励更多人不断追求卓越的一种方式。 得奖者的成功事迹和经验将不断激发其他人的动力,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投入更多的努力到各个领域的工作之中。 这对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而言，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耶鲁还在行动，它花费了不菲的评奖费在帮陆时羡争取丹·大卫奖。 这个奖前不久将未来奖的提名名额之一给了陆时羡。 丹·大卫奖在大众里面知名度并不高，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什么野鸡奖。 事实上，它是个挺有逼格和个性的奖项。 丹· 大卫奖创立于2002年，总部设立在特拉维夫，用来表彰在科学、艺术与人文方面有突出贡献的个人与研究团体， 它承认与鼓励创新与跨学科的研究，每年都会在以上领域奖励100万美元作为奖金。 而它的个性不仅在于新奇的奖项，还有独特的评奖规则。 丹· 大卫奖设有三个奖项，分为三个时间段：过去，现在与未来。 但它并不会一次性将奖发完，而是在每个时间段内选择一个领域进行颁发。 是的，它有三个颁奖季。 过去奖用于表彰那些对后世有极大推动力的早期学术成果。 现在奖则是用来表彰那些在塑造与丰富社会方面有突出成就的人或团体。 而未来奖顾名思义，对未来人们日常生活有着极大影响力和前景性的成果。 奖项对提名人本身海纳百川，不论你是什么性别、什么种族、什么宗教、什么国籍又或是什么背景，都无所谓。 但除了颁奖时间的区别，它其实要求很高。 如果被提名人的提名原因是因为一个具体项目的贡献，那么这个项目里所有成员的贡献度都要被指明。 如果被提名人获得了丹·大卫奖，那么他的获奖资格不能以任何方式转移给他人。 另外，任何个人或组织不能就一项成果获两次奖励，自我提名也是不被允许的，所有的获奖材料必须是英语版本。 甚至连材料的字体和获奖后用途都有明确的规定。 它其实是个相当纯粹的大奖。 耶鲁也比较重视这次提名，派出专员与国际委员会进行接洽。 陆时羡其实在未来奖的角逐上，具有不小的优势。 但能不能获奖，他说了不算，耶鲁说了也不算。 所以，陆时羡听说自己提名之后，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并未对其太过上心。 如果没有得奖，就当自己之前没有听说过。 颇有一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意思。 他现在主要的精力还是在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即将给他颁的几个奖项上。 这个学会给他主动发来了邀请函。 陆时羡瞄了几眼，上面的疯狂暗示非常明显。 只要他成为学会会员，就能够有机会同时获得青年科学家奖以及学会突破奖。 当然，这个有机会和游戏里面的抽奖几率几乎是相反的。 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的历史很悠久，成立于1924年。 但它的影响范围极其有限，仅限于植物生物学领域。 只不过任何事情只要在一个领域做到极致，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 以它为主体创立的两种杂志在众多植物科学领域学术期刊中都首屈一指，影响因子高的离谱。 一个是创刊于1926年的nt physlology（植物生理），早在十年前影响因子就达到了6.114，是世界上最为古老和权威的植物学期刊之一。 而创刊于1989年的nt cell（植物细胞）则更为离谱，仅仅用十几年的时间，就超越了它的前辈，影响在2005年就已经达到了11.088，达到了三大刊子刊级别的程度。 第507章 相谈甚欢 换句话说，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急眼了。 它的做法很不符合常理，但又很合理。 陆时羡的成果虽然横跨多个研究领域，但主体还是在植物生物学上。 获得了这么大的成果，他居然还不是学会的会员，这会对植物生物家学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而且如果这波不给他颁奖，后面等他获得了更重磅的大奖，再给他发奖那就是属于锦上添花了。 陆时羡会不会在意他们并过来领奖，都是个大问题。 不得不说，他们的抉择很明智，抓住了这个难得的空窗期。 奖项的颁发时间是学会年会举办的最后一天，颁发地点在学会总部米国马里兰州洛克维尔市。 马里兰州和康涅狄格州两地仅相隔四百多公里，如果是选择坐飞机的话，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抵达。 陆时羡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现在在植物遗传实验室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为了耶鲁大学生物系的特聘教授之后，他不光在专业研究机构任职，也同时在高等学府中担任教职。 两条腿走路，就是稳稳当当。 与此同时，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听说他要来马里兰州的消息，向耶鲁发出了邀请函，里面特别邀请陆时羡莅临进行学术交流。 米国五十个行政州里面，教育资源排名最靠前的州或许有马萨诸塞州、科罗拉多州、佛蒙特州、明尼苏达州和康涅狄格州等。 但里面绝对没有马里兰州。 不过，里面还是有两所较为出色的学府，一个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另一个则是马里兰大学。 前者以医学、公共卫生、自然科学等领域为主，后者则以公共事务、商业、计算机科学等领域为主，优势和侧重都非常分明。 耶鲁征求了陆时羡的意见。 他在经过思考之后，很快接受了邀请。 反正是顺路的事情，人家在自然科学领域的研究实力不弱，邀请的态度也不差，还是值得一去的。 于是，在请了长达一周的事假后。 陆时羡坐上了飞往马里兰州的航班。 没过多久，他就顺利抵达了早已安排好的酒店。 为了避免他的行程冲突，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进行了一场交涉，安排了一位女士专门为他服务。 “尊敬的陆教授，我是来自学会的工作人员玛丽·艾琳娜，接下来由我向您汇报接下来的行程，行程前或者行程中您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向我反馈，我将分别传达给学会和霍普金斯。”这位女士非常专业地对他说道。 “本月15日，本周的礼拜三，在学会年会的开幕仪式之后，您将作为新会员参与入会仪式。” “本月16日，本周的礼拜四，您有一场时长为三十分钟的“植物与未来”大会主题特邀报告。“ “本月17日，本周的礼拜五，也就是年会的闭幕仪式之前，您将参加颁奖仪式领取青年科学家奖以及学会突破奖，分别有两个简短的获奖感言。” “本月20日，也就是下周的礼拜一，您将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进行一场学术交流会，里面的成员的是植物学相关领域的知名学者。交流会由学会和霍普金斯联合举办，会上将分享您在植物抗病毒免疫机制上的杰出研究成果。“ “本月21日，也就是下周的礼拜二，您将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进行一场植物学相关专题讲座，届时有生命科学院约五百名学生和老师代表参加。” 说完，艾琳娜放下手中的行程表问道：“陆教授，请问您对这些安排有什么异议？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将按此进行准备。” 此时，陆时羡人都傻了。 如果不是他们还算有点人性，把双休给留出来，他都要提前跑路了。 明明林教授之前跟我说的是，颁奖就是过来旅游的啊？？？ 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对。 但不管怎么说，答都答应了，总不能再反悔吧？ 而且不提讲座，学术报告和交流会都是增长见识、拓宽视野的手段，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时羡还是找不到理由拒绝。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12月14日，2016年。 陆时羡参加了年会正式开始前的宴会。 陆时羡作为这次年会的主角之一，自然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和极大的关注度。 学会副理事长马维·霍比斯亲自过来与他接洽。 经过一番交流，陆时羡了解到两人之间居然是校友。 霍比斯过去曾有一段时间在耶鲁大学读研究生，方向为植物生长发育学，只不过早他很多届，都不能算是学长了，而是前辈了。 当时他的博士生导师正是库里教授的一位学生。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相谈甚欢。 “陆，更是因为我是研究植物的，才更加知道你的成果有多大的价值。我们植物生物学学会这次还真的要感谢你，近几年科研圈的关注度基本都在天体物理和超导物理上。“ “就算是生物圈的科研成果，也都集中在生物医学和基因编辑那一块，原本我以为哈佛大学研发的仿生叶成果已经是惊喜了，没想到今年你这个黑马横空出世了。” “感谢你在植物学领域做出的卓越贡献，让世界都看到了我们。” 面对夸赞，陆时羡应对有方：“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在我看来，植物学的美丽就像深邃的海洋，只是很多人只能看见里面的奇妙生物以及倒映在海面的辽阔星空罢了。” 这句话其实说的很有水平，引得霍比斯当场拍案叫好，对他奉为知己。 周三，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年会正式开场。 开幕仪式没什么意思，纯属锻炼耐心、修养身心。 至于周四的特邀报告，主旨已经限制为植物与未来，没什么好发挥的。 陆时羡做了一个名为《植物与人类:我们共同的历史和未来》的主题报告。 在这场报告中，陆时羡引用了自己曾经在cell上的封面论文内容，由植物“协同进化”引申到植物和人类之间的紧密关系，最后升华了一下主题，赢得了满堂喝彩。 第三天，终于来到他比较期待的环节。 在学会会长亚历山大·摩比斯宣读颁奖名单后。 在简洁的颁奖词中，陆时羡依次领取了他来到米国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奖项。 第508章 时空旅行者 来自米国植物学家学会的这两个奖，覆盖范围较小，影响力也不大。 但纪念意义很不一般，陆时羡还是比较开心的。 脱离了熟悉的环境，他不敢轻举妄动，周末两天都蹲在酒店休息。 等到星期一。 陆时羡终于迎来了他在米国的第一场学术交流会。 这场交流会的规模并不大，只延续了两个小时就进入了尾声。 “陆教授，你借由植物免疫平衡态的踏板，完美规避了数学模型在细胞微观领域的一些弊病，这个操作的切入点完美，简直是天秀。”会后，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唐纳德教授一边向他表示敬佩，一边对他问道：“陆教授你是否也认为纯粹的植物学研究已经越来越难走？我们是否一定要拓展别的知识领域？” “并非如此，其实我并不懂数学，但这并不妨碍我提出这个想法，然后借由相关领域的学者，替我完成它。当然，如果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你的想法是可行的，据我所知，现在很多物理学家也是出色的数学家，很多的医学家也是着名的生物学家。”陆时羡解释道。 唐纳德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观点：“哈哈，所以现在外界都在说你是一位出色的设计师，不是吗？” 星期二，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行程，这将是他在马里兰州的最后一场活动，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进行一个时长为两个半小时的植物学讲座。 讲座在霍普金斯的一个会议厅里正式开始。 原本的参与人数，预估的是五百人左右，但现在来的人明显少于这个数，大约有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华人，显然是故意过来支持他的。 不过这也符合实际，现在他还没有将一些东西彻底转化为学术知名度和影响力。 虽然没有座无虚席，但也胜在短小精悍。 能有这个规模，他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以前都是只有听别人讲座的份，现在风水轮流转，这一次终于轮到他。 陆时羡决定尽量不把它弄砸。 “很高兴大家来听这次讲座，我知道在场有很多人对我不是很了解，这不要紧，大家只要对我接下来要讲的内容感兴趣就行了。也有很多人其实并不是生物系的学生，单纯只是因为对植物学的好奇。” “其实植物学这个内容说好讲吧，它的知识体系其实并不复杂，稍微学习一下就能有所了解。但你说不好讲吧，似乎也说的过去，毕竟植物的物种多样性远比动物要多出不少。” “正好这次我在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年会中做了一次名为‘植物与人类:我们共同的历史和未来’的主旨报告。我就其中一部分内容做些许引申和大家分享。” “这里，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植物的未来应当是什么？” 话音落下，很多人才意识到提问环节已然开始。 陆时羡的讲座气氛并不严肃，因此现场的气氛颇为活跃。 很多人靠着想象力，对这个进行了踊跃地回答。 “我认为在转基因技术的影响下，植物的优良性状会不断聚集在一起，所以它的未来应当是全能和同一，当所有的性状都汇聚在一起时，所有的植物都会同一到一个物种，由一个首领控制，就像星际争霸中虫母和她的子民们。” “未来，全世界人口数量进一步增长，再加上有可能发生的疫情、极端天气和战争，让当下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经受考验，所以我认为植物的未来应当是进化为超级植物。它们就像穿越到未来世界的植物大战僵尸里一样，能够帮助人类战胜各种困难。” “我觉得，未来的环境如果连人类都很难生存下来，植物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觉得植物的未来应该是生存，活着才有希望。” 上面的三个答案虽然有些科幻色彩，但胜在有理有据，受到了陆时羡的鼓励。 还有很多人既不是专业人士，也不讲基本逻辑，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让陆时羡都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避免画风突变，陆时羡重新拿起话筒。 “植物一直以来就是人类创造力与灵感的源泉。无论是触不可及的过去，还是遥远的未来，它们一直都是我们沉默的朋友和伙伴。从食物到香料到药物到建筑到艺术，我们和它是共生关系。” “但某种程度上，植物才是地球的主人，它们见证过这里数亿年的漫长岁月。比起它们，我们从开始直立行走到慢慢进化成现在的文明现代社会，其实在它们的历史进程里，只不过是短短一瞬。” “换而言之，植物可以没有人类，但人类却不能没有植物，是它给予了我们生存的机会。在我们文化记忆的深处，它是神圣并且值得感恩的，无论是北欧神话里神树“尤克特拉希尔”，还是我家乡东方神话里的神树建木，它们一个是宇宙的象征，一个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 “......” “我比较认同最后一位同学的看法，现在的植物多样性较过去每天都在减少，很多已经濒临灭绝甚至已经完全消失，于是现在有很多国家都建立了种子基因库。” “有人用很诗意的语言形容种子是植物寄给未来的包裹，它就像是一位时空旅行者，穿越时空将地球上数十亿年来积累的遗传信息“打包”传给了下一代。” “植物的未来应当是种子。” “但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未来的我们只能在博物馆看到现在被称为文物的它们。” 噼里啪啦！ 陆时羡说完最后一句，并不满员的会议厅响起远比平常热烈许多的掌声。 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陆时羡挥手告别，潇洒走人。 讲座和报告看似都差不多，但因为面对的对象不同，因此前者力求通俗易懂，后者要求严谨专业。 陆时羡用他的娓娓道来的言语，给了所有参会者一次难得的回忆。 很多人通过这一次讲座，记住了一个华国人的名字。 第509章 特拉维夫 回到耶鲁，陆时羡刚休息没几天。 就听到林海凡向他报喜道：“恭喜你，最近《自然》杂志公布了今年的十大人物榜单，你不仅入选了，还是排名第一。” “哦？”听到这个消息，陆时羡稍微有些惊讶：“我在cell上发的论文，nature给我评奖是什么意思？” 林海凡只好继续解释道：“这个榜单的评价范围是当年所有的重大科学事件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并不只限于在《自然》上发表的成果，不然都自己玩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陆时羡之前听说过有这个东西，但从没详细了解过具体评选规则。 他很快找到最新一期的nature，翻到了关于榜单的内容。 果然，他的名字高居在首位。 nature对他的评价很高，评价词里这样写道：“细数陆的学术经历，这位来自华国的年轻学者一直在探索不同的未知，且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快。” “他绝不仅仅只是设计了一个名叫司南的数学模型，据了解司南在华国的意思是指南针，司南作为世界历史上最早的指南针。” “这是一项卓越的工作，完全阐明了植物抗病毒免疫的互作机制，为我们在植物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陆时羡点点头，这个评价很专业，不愧是《自然》。 不过，nature年度十大人物并不是一个奖项，也不是是什么世界前十排行榜。 只是对2016这一年里的重要科学进展、事件以及其中一些关键人物及其他们同事的记录。 因此也没有什么颁奖典礼，看看就得了。 但这其实是分量相当重的一份认可，直接影响到了远在特拉维夫的国际组委会。 他们对未来奖的得主评选还存在一定的疑虑。 其实这届丹·大卫未来奖的候选人原本已经预留给剑桥大学的丹尼拉·洛兹。 她在去年与迈克·沃特曼的竞争下，被人以微弱的优势险胜，导致2015年丹?大卫未来奖花落生物信息学领域的三位科学家。 但这并不意味着丹尼拉输了，她在核小体原子结构的研究同样出色，为揭示染色质、基因调控以及表观遗传机制提供了理论基础。 只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只能等下一届了。 但现在一匹黑马忽然异军突起，打了组委会一个措手不及。 陆时羡的成果确实惊人，但他只是初来咋到。 丹尼拉却是二度参选的老熟人，优势不小。 原本，两人的支持率都差不太多，可能丹尼拉还要占些许上风。 只不过，现在nature评选的年度十大人物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打破原有的平衡。 于是，他们也不再犹豫，立马向耶鲁与他们的接洽人发了讯息。 消息传到米国，耶鲁立刻找到陆时羡确认这个消息。 和陆时羡联系的是老熟人罗斯曼，他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逐渐由学术研究转移到校务和教育上。 罗斯曼比以前忙碌了许多，现在没空来找他当面说，直接向他发来贺电。 “陆，恭喜你！丹·大卫奖已确认你为2016年未来奖的唯一获得人。而你又没研究生，换而言之，你将独自领取价值一百外米金的现金支票。” 陆时羡立马眼前一亮：“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但这个奖我不太了解，我应该在哪里领奖？” “特拉维夫-雅法。”罗斯曼现在惜字如金。 说实话，让一位诺奖得主做联系人，也就陆时羡能够享受了。 陆时羡在手机地图上输入这个地名，出来的位置让他吓了一跳。 “不会吧，在色列国？” 他面露疑色：“不会颁奖颁着进了防空洞吧？罗斯曼教授，能否和组委会商量一下，可以线上领奖吗？” “至于现金支票可以换成转账，让他们直接打到我的银行账户。” 陆时羡的话让罗斯曼不会了。 他嘴角微微抽动：“你觉得那可能吗？” “如果你获得过比丹·大卫奖更重磅的奖项，比如说诺贝尔奖，说不定可以。” “又或者你只领奖项，不拿奖金的话，也是可以商量的。” 陆时羡闻言终于认命了。 果然，不给马儿草又要马儿跑这种事情在哪里都行不通啊。 好在这个时间点，那里应该还算和平，再过个几年那就真的说不准了。 看在这一百万的面子上，陆时羡决定小小牺牲一下，于是答应了罗斯曼。 于是乎，为了谋求最安全的路线。 办完签证后，陆时羡不得不提前出发，前往特拉维夫。 二十世纪的特拉维夫可谓是饱经风霜，经历了数次大型袭击和摧残，早已是千疮百孔。 但二十一世纪的现在，特拉维夫为已经成为该国第二大城市，同时也是最大的都会区以及经济枢纽，已有发展成世界级城市的趋势。 经过一系列的绕行，陆时羡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辗转抵达了目的地。 特拉维夫在希伯来语中的含义是春天的小丘。 “春天”自然象征万物复苏，而“小丘”在当地的历史中意为堆积的废墟。 雅法的含义则是美丽，是特拉维夫的一座古老的港口城市。 说实话，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压根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来到这个地方。 但既然来了只能说此行不虚，在这里他欣赏到与米国截然不同的别样异国风情。 很快，在特拉维夫大学校长、丹?大卫奖委员会主席约瑟夫?克拉夫特的宣布下，授予了陆时羡2016年丹?大卫奖未来奖。 与此同时来的，还有一百万的现金支票，用来表彰他在植物免疫调节领域的杰出贡献。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半，该国最大的英文媒体《耶路撒冷邮报》向所有获奖者发起了例行采访。 轮到他时，邮报记者问道：“陆教授，现在很多人预测你有机会凭借此成果获得诺贝尔奖，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陆时羡愣了一下，国外也有很多人？我咋不知道。 但他很快回答道：“谁知道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接到来自瑞典的电话。“ “不过你也提醒了我，也许我该取消手机异地通话屏蔽。“ 第510章 实至名归 此言一出，许多观众都露出笑意来。 陆时羡随口说的几句话就具有一种反差感，让人觉得有趣。 有人觉得他在开玩笑，不过他还真是实话实说。 很久之前，他除了通讯录的电话一概不接，后来因为错过了不少重要电话，取消了这个设置。 但如果是来自国外的电话，大概率他会重复这个操作。 这一点，做的最绝的应该是彼得.希格斯， 没错，就是以他名字命名的“上帝粒子”背后的男人。 彼得·希格斯在预言希格斯玻色子的49年之后，终于在2013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但他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直到80岁那年才有了人生中第一台电脑。 如果不是在街上碰到路过的邻居恭喜他，他还不知道自己获奖的消息。 彼得·希格斯曾经这样说道：“我被所有的高科技工具抛在了后面，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赶上过。“ 研究纯理论的科学家可能是一种非常寂寞的职业，远比一般的科研工作者要寂寞。 因为他们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看到自己研究的理论被证实，也很难得到当世人的理解和认同。 希格斯无疑比爱因斯坦要幸运得多，亲眼见证到他的理论被证实，并且在生前获得巨大的学术声誉。 而后者关于引力波的预言直到一百年以后，世界才有探测和证实引力波存在的技术。 颁奖仪式结束以后，陆时羡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除了潜意识不想在这久留的想法，还有就是他实在是太忙了。 罗斯曼不止一次抱怨过，他应该找一个助理，但被陆时羡搪塞过去了。 因为除了之前就加入的遗传学会，和刚刚加入的一个学会以外，米国病理学会同样也想学习米国植物生物学家学会的操作。 迅速吸纳陆时羡为会员，并且为他颁奖。 陆时羡正在考虑这个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病理学会的性质比植物生物学家学会要“恶劣”不少。 因为他在植物病理学上的成果不是现在才弄出来，很早之前在cell上发表那三篇关于植物和病原体协同进化的论文成果时，按照常理来说，他就应该被邀请的。 但想到通讯作者并不是他，诺克斯才是最大的受益人，他又释然了。 加入就能领奖，这个不是不可以商量。 另外一件事则是nature正式邀请他为同行审稿人，虽然只是普通的那一种，但也意味着nature对他的认可。 这个没什么好说，到了三大刊的地位和级别，成为审稿人的身份往往就意味着一种荣誉。 他要是不答应就是脑子抽了，有了这层关系，未来集s论文成就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于是，回到耶鲁之后他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忙碌时光后，有关于他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消退。 他也因此慢慢步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的轨道。 也难怪康拉德·伦琴没时间去领诺奖，给组委会写信让他们把奖杯寄过去。 这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过去的一个月时间，他分别拥有了两家不同领域的学术学会会员身份。 同时还依次领取了丹?大卫奖和三个学会奖。 最后还被nature评选为当年做出重大科学突破的十大榜单人物之首。 有了诸多荣誉和学会会员的加持，耶鲁放心地给陆时羡升职加薪，准备给他评选正教授的职称。 但被陆时羡拒绝了。 教授职称和研究员不一样，是必须要承担教学任务且要带研究生的。 目前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在学术上的求知欲还很旺盛，根本没心情分出精力来做这些。 而且他的实际身份还是博士后。 必须得等他出站之后，才能完成接下来得操作。 经过一番协商，耶鲁做出保证，等他正式入职之后，就可以给他正研究员的职称和待遇。 但原有的特聘教授身份依然保留。 如果他答应，那么相当于他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就已经走完许多人走了数十年才走完的路程。 但陆时羡还在犹豫，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在耶鲁读完博士后之后，在考虑一下别的学府或者研究机构的，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它在的生命科学的综合实力还不算最强。 只不过现在，他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耶鲁对他不薄，他若是提出离开，有点无法交待啊！ 与此同时，林海凡也在2017年被当选为米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及国家科学院院士。 这个进程较之前整整提高了一年之多。 陆时羡当即给他送上了祝贺。 “林教授恭喜了！今天终于实至名归了。” 林海凡如偿所愿，对陆时羡心存感激。 “托你的福，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一定撮合你们俩，现在搞得我很矛盾啊，没有帮到你什么，反而还从中受益，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陆时羡摇头：“能帮到忙就好，而且我本来就没想得到什么回报，也是您自己能力过硬，我只是帮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自家人知自家事，陆时羡没在意，林海凡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以他现在新晋两院院士的身份，在米国已经拥有极大的学术声誉，换算成权力也是极大的。 就在陆时羡纠结的时候，来自燕京的一个陌生电话打破了他的沉思。 “您好，请问是陆教授吗？我是水木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杨瑞岱。”一个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很久未曾听过的熟悉燕京话再度出现，陆时羡忽然不自觉失了神。 好像还真的很久没回去了，一转眼就已经出国三年多了。 那边，杨瑞岱的声音再度响起：“喂喂喂？您听的到吗？“ 陆时羡如梦方醒，虽然不知道他的来意，但还是很快回应道：“听得到，请问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在耶鲁的事迹在水木广为传颂。”杨瑞岱非常客气地解释道：“因此，我代表水木大学诚挚地邀请像您这样的海外优秀人才依托我们生命科学学院申报海外杰青项目。” 第511章 赛道转换 “与此同时，像您这样的高层次拔尖人才，只要到我们水木来，就会直接按照最高标准给予安家费和购房补贴80万元，不少于100万元的科研启动金，与此同时可直接聘任高级职称。 “同时按需解决您配偶工作，如果暂时没有配偶，校内会积极举行青年联谊活动，为适龄青年人才一个搭建了相互交流、发展友谊或者收获爱情的平台。换句话说，只要您来，一切都可以商量......” 陆时羡忽然有点绷不住了。 怎么说着说着又到婚恋频道了？ 而且他没想到居然是邀请他回国的电话，更没想到第一个联系他的居然是燕大隔壁的水木。 暂时找了个借口推辞之后，陆时羡挂断了电话。 没办法，且不说他现在想不想回国。 就算是回国了，如果一声不吭地直接去了水木，这种做法是很不成熟的。 他无法找理由向燕大解释，和熟悉的师长交代。 更何况他现在并没有回国的意思。 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在米国打开局面，无论是地位还是人脉都有了大幅的提升，这个时候选择回国无疑是不明智的。 按照徐志鸿和他最初的设想，他并积累到没有足以应付资历的底气。 不过，水木都打电话来了，燕大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果然，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的赫然还是熟悉的号码，熟悉的人。 “哟，这不是马教授吗？”陆时羡接通后故意问道：“是哪门子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马玉恒哼的一声：“你小子现在长能耐了啊，开始漂了啊，说话夹枪带棒的，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过也是，现在你在国外出了名，国内的知名度也不低，外号多的很，什么司南设计师、诺奖候选人、植物免疫终结者。\" \"只不过现在网上出现了一种声音，说是人家还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咱们燕大又给米国培养了一个顶级人才。“ 陆时羡无语地摇头，这个关于燕大水木的梗，他过去也常在网上见到过。 没想到，现在自己成了这个梗里的主人公。 马玉恒很快问到了正题：“自从你出国也有三年多了，这次我只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回国的打算？” “不是回来探亲的那种，你懂的。燕大现在很迫切需要你的加盟啊！” 这么直接？这很不常见。 陆时羡结合这个时间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双一流？” 那边发出马玉恒惊异的声音：“你小子消息够灵通啊！” “没错，就在今年一月份，高层发布了一份文件，名字叫做《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所有学校过往的985和211标签虽然不会马上消失，但都会慢慢弱化。” “如果我们燕大不居安思危，很有可能在以往强势的领域失利啊！” 这下，陆时羡也算是明白了水木给他邀请的深层次原因所在。 但他不动声色地说道：“难怪刚刚水木大学会给我打了电话。“ 这句话立马引起马玉恒的警觉。 “什么情况？你小子不会答应了吧？” 陆时羡嘿嘿一笑：“答应自然还没有，只不过人家给的太多了啊。” 他把刚刚水木给他开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马玉恒也有些咋舌：“看来这次的双一流把水木也刺激到了啊，都开始有了危机感。” 说完，他又啧啧称奇地说道：“也难为他们能想出这种方法来找招揽人才了，不过你小子怎么现在还没找到女朋友啊？” “什么情况啊？你不会......”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时羡终结了话题：“没错！我只是暂时没有这个心思而已，等以后科学研究激情减退之后再找不迟。” “你这就是大错特错了，古话说得好，不成家何以立业？” 陆时羡自然有话要说：“一生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 这话立马气的老马胡子都炸起来了：“你在我面前喊穷？合着你才领了一百万米金的奖金是假的是吧。“ 陆时羡摇摇头：“倘若用于生活开支，一辈子都用不完，但若是用于科研启动资金，只能是杯水车薪。“ 马玉恒无话可说了，他发现自己研究越来越理解不了年轻人的心思。 但无论如何，今天他要带一个准信回去。 “先不说这些有的没得了，到底怎么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陆时羡思考一会儿，还是摇摇头：“现在回去固然也不错，但还没有到最好的时机，目前我待在这里比回国带来的价值更大。” “而且我现在马上就要评上耶鲁的正教授了，您能保证我回去之后能立马得到同等待遇吗？” 马玉恒再次败退下来，但他得到答案，也不再说这个事，开始说起了别的事儿。 “对了，顾教授托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华国植物学会？疾控所的高德峰院士也在问你要不要加入病理学会？” 这两位都是老熟人了，陆时羡自然不会拂了他们的面子。 更何况国外的学会都进了，国内的同类型学会入会邀请如果拒绝，容易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于是很快答应了他们的邀请。 挂了电话，陆时羡开始着手处理手头上的积累的一些事情。 既然他已经决定继续在耶鲁任职，那么婉拒邮箱里的一些邀请就是必要的了。 另外，关于接下来的研究方向也该做一个初步规划了。 之前的植物抗病毒免疫肯定是做不了了，即便他很想继续在这个方向着手进行突破。 因为继续做下去就是基因遗传育种了，算是正式进入到应用的范围。 这个要是搞出来了，不说能够堪比造原子弹，也是很恐怖的事情。 或许，他再想回国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老米可不是吃干饭的。 所以这就很尴尬了，他不得不被逼着更换研究方向。 不过好在之前的经历，让他领悟到在纯生物领域突破的难度，也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也许，是时候该转换一下赛道了。 第512章 告别仪式 可供选择的其实也不多，无非是走生物化学还是生物医学的问题了。 其他例如生物信息学、认知神经科学、生物物理学、生物统计学等等，他都不是很熟悉，而且兴趣并不大。 但具体该走哪一个，还需好好思虑一下。 生物化学简称生化，是关于生命的化学，研究生物的化学组成、结构以及生命过程中的各种化学变化。 简而言之就是一门运用化学理论和方法来研究生命现象，阐释生命现象化学本质的科学。 它最常见的研究方向就是生物体各组分，包括蛋白质、糖类、核酸在内的大分子，这也是最热门的方向。 除此之外，无非就是研究物质代谢的调节、细胞内酶的活性等等。 而生物医学则是一门综合生物学和医学的理论和方法最近发展起来的前沿交叉学科。 它的基本任务是运用生物学及工程技术手段研究来解决生命科学，特别是医学中的一些问题。 陆时羡思考了一下，其实无论是哪种，实质都差不太多。 只是研究理论和方法的区别罢了。 他这次对于植物免疫调控机制的突破灵感，实际上就来自医学的研究方法。 但他研究的领域涉及到细胞因子，也就是蛋白质，这却又是生物化学的主要研究对象。 不过，就研究前景而言，医学的意义太过特殊，真正有所成就的话，能够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这样看来，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其实研究医学到了高深的地步，和他研究植物学帮助作物增产增效，最后通往的目的地都是一样，都是为了人们未来的美好生活。 但即便已经框定了研究领域，想要真正确定方向还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陆时羡其实并不懂医学，但他懂生物学。 要想接下来走的稳走得远，毫无疑问需要两条路走路。 所以，又到了学习的时候。 这些年，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已经几乎全部在这一篇论文中掏空。 人不能总是一直输出，但是学习可以。 于是陆时羡忘却自己之前的成就，重新在新的起点出发。 随着时间流逝，事实证明他的预测是无比准确的。 他的热度在公众里维持了还不到半个月，就已经被各种娱乐新闻占据了空间。 有关于诺奖的猜测也随之陷入沉寂。 他确实做出了诺奖级别的成果，但要知道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科学家还在翘首以盼地排着队。 目前为止他的优先度实在是太低。 显然，有些媒体工作者为了流量，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陆时羡也乐得如此。 他一边等待着耶鲁兑现它的承诺，一边为自己充电。 在生物医学的领域里，其实相当大一部分内容他都已经掌握，而且相当于提前掌握了高端知识。 在这种视角下，他能够很轻易地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尤其是医学相关内容的基础知识，他并没有系统的进行学习。 现在他白天看人体结构与功能学、正常人体形态学，晚上看胚胎学、解剖学、生理学等等内容。 最后终于迎来了博士后出站的日子。 “陆，恭喜你！今天过去后，你将正式加盟耶鲁大学。”莫蒂站在旁边一边祝贺他，一边唏嘘不已。 他说的话并无问题。 博士后研究人员虽然享受设站所在地正式职工的待遇，但说到底他们还是在站期间具有流动性质的科研人员。 既然有流动性，就意味着不稳定。 “对于你离开植物遗传实验室，我感到很遗憾。至今我还记得在面试的时候，你那独特不同的回答。” “你说你能够很快适应跨学科知识融合的需要，并且更快地将其运用到研究工作中去。” “现在看来，你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相信你能很快适应那边的研究工作。” 听到莫蒂的感慨，陆时羡也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离开并不意味着离别，我依然在耶鲁任职，相信未来我们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和莫蒂道别后，陆时羡准备收拾东西来到自己的下一站。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为库里教授送别。 当然，这个送别指的并非最后一程。 库里教授亲自参与到陆时羡的项目里，心中对于顶级科研成果的执念减弱了许多。 同时由于年事已高，在从事科研工作中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于是向耶鲁提出了退休申请。 耶鲁虽然尽力挽留，但最终还是选择遵循这位老人的意见。 科研工作者的退休年限并不固定，但都一般远高于正常人水准。 很多顶级科学家八九十岁还活跃在科研一线。 作为沃尔夫农学奖得主，也作为病理学领域的学术权威，耶鲁还是专门为他举办了一个特殊的送别仪式。 根据库里的个人要求，仪式不算盛大，但绝对够真挚，邀请的都是他熟识的人物。 库里作为今天事件的主人公难得深情了一把，说起了小作文。 “耶鲁是我同时收获事业成功和美好爱情的地方，在这里的十八年里，我早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地方。“ “从今天开始，我将回到故乡养老，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不会忘记，这里也是我的第二个家乡。” “各位，虽然我本人的研究生涯在这里走向尾声，我仍然会在远方关注着你们。” “我一直认为，科学研究的魅力一定是让这个世界更美丽。” “愿智慧与好运眷顾你们！” 不得不说，库里这些话说到了很多人的心坎里。 然后所有人开始一个个排着队和他来了一个拥抱。 陆时羡也不例外。 最后的最后，看着库里头发花白、步态蹒跚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陆时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岁月静好无声，只是别离。 回去的路上，陆时羡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旁边的罗斯曼问道：“听说普林斯顿告别仪式的致敬方式是每个人上前为他献上一支钢笔。” “所以我们耶鲁的传统只是一个拥抱？” 第513章 意气风发 罗斯曼顿时哑然失笑：“那你就要去问《美丽心灵》的导演朗·霍华德为什么要给纳什设计这么一段剧情了。” “事实上，很多普林斯顿的教授告诉我，他们并没有这种习惯。” “当然，一些学生特意模仿的除外。” 陆时羡有点绷不住了，搞了半天合着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两人闲聊一会，终于说起了正事。 “库里教授辞任之后，他所在的植物病理实验室将和医学院的病理研究中心合并成为一个新的研究机构生物病理实验室。根据评定结果，耶鲁已经发起了任职决定，让我暂且担任这个新实验室的主任，由你担任副主任。” “不过你知道的，我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在教职上，并没有多少时间呆在在这个实验室。反正后面还有更大的担子要压给你，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尽快进入角色，以你的能力我还是信任的。“ 陆时羡听懂了罗斯曼的潜台词，回道：“最近已经有点头绪，等我回去再完善一下，就写一个实验室发展规划请您帮忙把把关。” 罗斯曼虽然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但还是失笑道:“没必要了，你的学术水平已经得到大家的验证与认可。” “这一点，从你论文中司南模型的引用量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我的存在并不会太久，你在病理学上的水平不在我之下。” 陆时羡嘿嘿一笑，第一次成为实验室的pi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很快，随着耶鲁大学植物病理实验室与病理研究中心整合成为定局。 一纸关于罗斯曼兼任新实验室主任和陆时羡任职副主任的任命文书在耶鲁内部流传开来。 许多人对陆时羡的升职速度啧啧称奇，但却又在意料之中。 很多人甚至都已经将其视为了罗斯曼的接班人。 当然，这个接班并非指学术研究方向的，而是指的诺奖。 毕竟，最难的诺奖入场券已经拿到，剩下的只需要时间的累积。 最关键的是，做出这样的成果时，陆时羡还不到三十岁，这是很恐怖的事情。 这意味着未来他有更大的可能性，值得耶鲁倾入重注。 这次走马上任，再没遇见任何阻碍。 他接受了来自库里的馈赠，植物病理实验室很多研究生都听从了库里的建议留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更有罗斯曼在前面为他开路，他的名字就是最大的金字招牌。 陆时羡度过了目前为止最天胡的开局。 手中掌握着一手好牌，他有期望也有信心做出成绩来。 由于突然转换到医学领域，原来的植物免疫项目组里的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离开。 但他们也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能在cell这种期刊上留名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 贝拉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的女人，经历了这个项目，她已不再满足于受人指挥，自己在干细胞中心申报了一个项目，据说正研究的如火如荼。 梅林也开始面临毕业的压力，尽管他并不缺成果，但仍有许多琐事需要去解决，也只得放人。 于是，最后陆时羡只能独自前往病理实验室上任，罗斯曼履行了他只挂职的承诺。 接待他的是原医学院病理实验室的埃弗拉·佩里，几乎比他大上一轮。 “陆教授，你在植物抗病毒免疫领域上已经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你怎么又跳到医学领域来了？”说话的是佩里，他不是很了解这一波迷之操作。 陆时羡并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类型的问题，回答的颇为游刃有余。 “我已经设计了一个名叫司南的指南针，它会代替我指引许多人不断朝着目的地前进，不需要我再出马了。“ 佩里无言以对，只得给他伸出大拇指：“那，陆你接下来的研究计划是什么，我想了解我们未来的主要研究内容。“ 这个时候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的必要，陆时羡直接将原本的想法说出来。 “应该是植物类的生物药品制备吧！” “你懂的，我是学植物出家，那最开始肯定从最熟悉的领域开始。”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佩里的赞同，他用极其认同的口吻说道：“现在我开始相信你能够成为生物界的劳伦斯·布拉格了。” 这话自然是夸奖的意思。 只是劳伦斯·布拉格的成就，陆时羡永远也无法达到甚至是追平了。 他和他的父亲在研究x射线在晶体表面的反射时，发现了着名的布拉格关系式，荣获了1915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当年劳伦斯·布拉格年仅25岁。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父子两人一起共享诺贝尔物理学奖，在数百年厚重的诺奖里，这种情况也是不多见的。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年龄，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机会追上第二梯队的。 量子力学的奠基人海森堡和狄拉克、发现正电子的安德森以及打破弱相互作用中宇称守恒定律的李峥道等，都是在31岁时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金的。 以上都是物理学领域的诺奖年轻得主。 若是在生物圈，最年轻的医学奖应该是雷德里克·班廷。 他在32岁时因发现胰岛素，获得1923年生理学奖或医学奖、 这样看来，和这些人比起来，他还只是弟弟。 所以还是继续努力吧！ 和佩里的友好交流无疑是一个好兆头，在一个内讧频出的研究团队里，显然很难出什么大成果。 数天之后，耶鲁大学病理实验室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全体会议，由实验室副主任陆时羡主持。 整合后的病理实验室，吸纳原有的两个机构的人员，总人数加起来突破了天际。 不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有三十六人。 陆时羡有预感，这次将成为目前为止，他打过最更富裕的一场仗。 会上，陆时羡意气风发。 “到了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们的任务是开发一款植物性药物。” “分子农业领域出现以来，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大量适应市场需求的高产、优质农作物被生产出来。” “基于这种原理，我们的实验室项目应该是利用植物细胞培养物和整株植物在植物中生产一种新型生物药物，用于预防人类或动物疾病。” 第514章 名不虚传 但陆时羡充满激情的话语，并未打动坐在会议室里的诸多学术研究工作者。 不同于他之前的团队，大部分成员都是由刚踏进科研大门的研究生组成，唯有的三位课题负责人也只是刚被聘为助理教授或研究员。 但这次，整合之后的团队，大部分成员都是已经至少五年以上的研究经历。 还有少部分人职称已经达到副教授级别。 单靠言语的力量，不足以打动这些混迹在科学研究项目中的“老油条”。 这个项目的前景确实美丽，曾吸引了许多人前往驻足，但现在已成为鸡肋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以植物为底盘细胞而开始的分子农业应当始于1989年，源自米国斯克里普斯研究所在nature上发表的一篇论文。 文章的主要内容是利用烟草植物产生功能性重组抗体，从而实现了动物源抗体进入人体后产生的排斥反应,实现了抗体的人源化,更大激发了抗体的效能。 于是，自此之后分子农业成为了医学以及植物科学内的香饽饽，也同时拉开了植物合成生物学的发展序幕。 据不完全统计，2005年以前就有至少五十家新的制药企业为了它如同他雨后春笋般成立。 但1990至1998年由于技术市场的不成熟，分子农业领域还处在初生的萌芽阶段。 1999年以后，由于植物平台多样化、行业研发分散化，再加上监管制度的不成熟，分子农业发展迄今为止非常缓慢，直接陷入了低谷，成为了避之不及的深坑。 于是，行业内的这些制药企业过去的许多投入直接打了水漂，大量倒闭，剩下来没几家。 在这种背景下，陆时羡提出这个方向自然会让人望而却步。 不过陆时羡已经不是刚刚进入耶鲁的他了，他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更何况，实验室里还有一位重磅级别的诺奖大佬兜底。 所以，团队成员固然有所疑虑，却也不会直接表达出来。 这也都是前期打好底子的好处之一了。 一个成熟的团队应该具备这样的特性，不说无条件去相信pi，但也会尊重彼此的想法，不会像之前的贝拉一样，当众拆台。 陆时羡满意地点头，开始解释：“我知道大家可能会想，分子农业这玩意不是已经是过去式了吗？” “但我想说的是，现在它正是起飞的时候，过去的技术瓶颈已经在悄然中松动，抓住了这波机会，就抓住了未来的新型制药领域。” 看着还有人不为所动的样子，陆时羡也终于拿出了王炸。 “事实上，可能大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在悄悄发财了。” “如果大家翻阅了fda最近几年刚刚通过认证的名单，就能找到一个药物的名字。” “它的名字叫做elelyso，用于治疗戈谢病。它是一种患病率只有10万分之0.2的罕见遗传病。” 现场有人开始陷入深思，但大部分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fda每年批准的食品、药品、化妆品或是医疗器具多了去了，谁会关心一个非常少见的罕见病药物。 陆时羡也不急，看到已经几乎沸腾的现场。 他重现了上一个项目施行了但没成功的操作，笑眯眯地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拿出数十份保密协议。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只单单靠嘴上说的保密是靠不住的，只有事前写进严苛的条约里，才有制约力。 这个项目作为转型之作，对他而言也很重要，不容有失。 看着许多人都看完了协议的内容，他继续说道：“很好，因为涉及到商业秘密，现在只有签订了这份协议，才能听到接下来的内容。” “大家不必多虑，如果不签也不要紧，我可以和罗斯曼教授推荐大家进入耶鲁的其他实验室。” 陆时羡拿出来的协议，在场的人并不陌生。 但他这个操作让所有人都开了眼。 除了那种极其特殊的实验室，例如p3或p4级别的生物实验室才需要有这种操作。 一般的实验室都是项目成果快出来前后，才开始签订保密协议。 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们是签还是不签呢？ 签了就得在这个未知的项目组工作，直到限期之后才能进行别的项目。 不签又有可能错失一个难得的机会，要知道这位前不久才刚刚成为nature评选出来的十大人物，并斩获丹大卫奖，喜提一百万米金。 于是，很多人开始陷入迟疑和纠结之中。 但实际上，陆时羡对今天的结果胸有成竹。 为了这个源自色列国之行的意外发现，最后才出现转型的新项目，事前他做了很多功课。 果不其然，只是犹豫片刻，在第一个人的带头下，陆续有人签下了这份提前的保密协议。 直到看着最后所有人都签完，陆时羡才再度露出笑容。 “可能到现在大家还是没有印象，但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颠覆大家的认知。“ \"来自色列国的protalix已经研发出一款基于植物重组蛋白的新型药物。” “而它的名字正是叫做elelyso。”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都在互相对望。 然后一脸懵逼。 双脸懵逼。 三脸懵逼。 不是因为他们听不懂，而是现在的这个消息太惊人了啊！ 这意味着阻碍分子农业的技术瓶颈已经消散了啊！ 而现在，看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换而言之，这是现在抓住机遇的最好时机。 所有人再望向陆时羡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不同。 四个字在他们心中慢慢出现。 名不虚传！ 尽管他们最后不一定能达到目的，研制出一种能够通过认证的药物。 但单就这个消息，就已经价值千金。 气氛再次激昂起来。 一个看起来到庞大前景的项目摆在面前，所有人都是干劲满满。 陆时羡就这样结束了作为实验室副主任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现在看样子，开局效果还不错，比起之前的初创团队来说，顺畅了太多。 第515章 祖国需要你 有了之前数次管理团队的经历打底，现在他的手下骤然一下子多了不少人，也没有觉得捉襟见肘。 在过去的传统制药领域，治疗性蛋白是该领域里面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它们的生产原料大多源自细菌大肠杆菌或酵母。 如果过程中需要在细菌中进行不可复制的修饰，还要使用到仓鼠的卵巢细胞，因为它们生长迅速且蛋白质产量高。 除此之外，传统方法还需要高精度的不锈钢生物反应器和高度受控的无菌条件。 这种严苛的必要条件导致几乎所有传统制药法的成本都昂贵无比。 而且就这样，生产出来的蛋白质质量可能并不尽如人意。 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现基于植物底盘细胞的替代品就很有必要了。 如果成功，全世界将会出现更便宜和更有效的生物药物生产方式。 我们可以借此生产出更优质的生物药品。 “这必将改变整个传统制药行业！”陆时羡在立项文书上写下最后的结语。 仔细核对了几遍，他将与新项目有关的资料递交给了耶鲁进行立项评估。 关于这个项目，他并不打算走米国科学基金会的路子，也不想太依赖耶鲁的基金会。 他到现在还记得，上次被卡了经费，属实被恶心了一波。 但这次，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他现在考虑的很长远。 无论是利用nsf还是耶鲁的资源取得的创新成果都属于职务发明。 也就是说，即便是以他个人名义署名的发明专利，他其实也只享受基本署名权。 而专利使用权和专利收益权则涉及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可能不追究你的时候都相安无事。 但一旦到了追究责任的时候，那就要命了。 为了杜绝产生这种后患，陆时羡决定使用自筹经费的形式完成这个项目。 并且在立项书里进行标注，相当于他只是借用了耶鲁的仪器和设备。 从而最大程度的保证专利权的归属。 他很久之前就听人说起一个血妈亏的例子。 说是有个博士生拿着在大学项目取的专利进行创业。 好不容易渡过初创期，公司不断壮大的时候，正准备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结果从学校里发来的一个致谢函，让这个博士傻眼了。 感谢你对学校发展的大力支持，特奖励该专利所得收益的10%作为奖励。 陆时羡不知道这个故事的背后究竟是一个搞笑的段子，还是一次悲惨的经历。 但都让他警醒了起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他可不想忙活半天，最后被别人摘了桃子。 很快，耶鲁就听说了他这次的项目经费自筹的消息。 罗斯曼立刻打来询问的电话：“陆，什么情况？” “你要知道，以你那个项目的规模，经费预算没有几百万是拿不下来的。” “耶鲁的基金会现在对校级重点项目有着一定的优先度，你根本没有自筹经费的必要。” 陆时羡何尝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不是最近刚入手了一百万米金，他根本没有资本这么玩。 “罗斯曼教授，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想要专利权。” 此言一出，罗斯曼立马秒懂，但他还是为陆时羡表示担忧。 “陆，你这是在玩火！你要知道不是每个科研项目最后都能有好的结果。” “就算成功了，但成果转化率依然是一个未知数。” “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收益还没有你投入的金额多。” 没错，他就是在赌博。 这次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如果赌输了，这几年的奖金基本就打了水漂，不说负债累累，起码也算是洗白了。 但如果赌赢了，他将通过这个专利迅速积累起一大笔科研资金，用于支持他想要做的各种学术研究。 过去，他曾天真地认为，科研工作者只需要专注在学术上。 学术研究到达了一定高度，科研经费什么的根本不用愁。 但这次，nsf的行为彻底让他转变了观念。 总是指望别人给经费，都不如自己兜里有实力。 虽然这样做存在不小的风险，但他能够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研究的项目。 与此同时，项目成果带来的收益也不存在任何争议。 相比于带来的好处，这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他所做的一切皆为支撑他的研究项目。 亏钱都无所谓，他唯一担心的可能是在这种金钱攻势下，自己可能会迷失自我。 但也为了不能因为所谓的猜测，就驻足不前。 这不是他的性格。 现在的他，应当是一往无前的，是无所畏惧的。 他，对自己有信心！ 很快，陆时羡的银行卡上的余额再次回到了刚到耶鲁时的水平 刷卡的时候，陆时羡还是体会到了何谓心痛的感觉。 几百万啊！ 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过算起来，就算全赔光，他也至少还有一辆车。 事已至此，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个项目中全力以赴，尽量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一般在项目正式启动前后，都是属于备战期。 这段时间还是属于比较舒缓的。 但在此时的国内，很多人都在紧锣密鼓的为一件大事准备着。 那就是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 这是一场堪称植物科学界“奥林匹克”的盛会。 也因此，每年的承办资格都会受到各国的激烈竞争。 要想取得这样一场大会的举办权，其实并不容易。 申办国提出举办意向之后，由国际植物学大会遴选委员会进行审核。 初审通过后，需要再次递交正式的申请书，经遴选委员会投票才会确定最终的承办国。 为了争取到这个宝贵的机会，华国植物学会通过顾洪雅联系到了陆时羡。 “小陆啊！祖国需要你啊！这次你怎么也得回来帮帮忙呀！” 骤然收到求助，陆时羡还不清楚情况。 于是顾洪雅就把基本情况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简而言之，通过第一轮角逐，目前在第二轮与我们华国竞争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的只剩四个国家了。” “除了我们华国，还有西巴、南费、墨西歌这三个国家。” “既然已经竞争到了这个地步，没人想要半途而废，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作为发展中国家，能够举办这种盛会还是首次，意义非常重大！” 第516章 小作文 陆时羡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 “这要是办成了，确实是一件好事。”但他又很疑惑的问道：“不过，这件事儿我就算想要帮忙也是无能为力啊。” “我又无法影响到国际植物学会的最后决策。” “这可不一定。”顾洪雅笑着说道：“小陆，你别把结论下的太早。” “其实你如今在国际科研圈，特别是植物生物圈里的名气已经超越很多老一辈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你发出的声音很多人都能听得到。” 听到这些话，陆时羡也不再推辞了。 在能力范围内，他还是挺乐意为国内做一点事情的。 “我需要做些什么？”他很快询问道。 顾洪雅回道：“很简单，你最近在植物学领域做出的成果非常惊人，虽然是在国外做出的成果，但你是正儿八经的华国人。“ “由你在大会上做一场报告，可以向来自一百多个地区的植物科学研究者发出华国声音，可以进一步提升华国植物学界在国际上的地位。” 这一点陆时羡早有预料，这没什么好犹豫的，很快便答应了。 就算不是在国内召开，能够受邀参加国际植物学大会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种学术交流的规格是相当之高的。 顾洪雅见他肯定的回答，也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语气不乏忧虑地说道：“不过现在这都是后话。现在最关键的事情还是争取到承办权，不然都是白忙活一场。“ 陆时羡的好奇心来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国际性盛会的举办上起到什么大作用。 很快顾洪雅为他揭晓了谜底。 “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这次也不会要麻烦到你。” “这一届大会的执行主席你一定不会陌生，他的名字叫彼得·勒温。” “过去他担任米国植物学会主席的时候，曾主动发起对华国植物学界的交往。” “但现在已经过了几十年，勒温先生年事已高，我们也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再度来到华国。” 根据顾洪雅的描述，陆时羡很快在心中定位到这位人物。 显然，正是之前在媒体为他发声的那位植物学巨佬。 这下，陆时羡明白了植物学会的用意，正常竞争没有多大优势，现在想走感情路线了。 他对此并没有别的看法，只是有些疑惑：“意思我都懂，但我跟他真不熟啊！甚至都没有见过他本人。“ 闻言，顾洪雅无奈地说道：“没办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法子都得试一下。” “按照他之前的叙述，勒温先生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你。” “如果以你的名义邀请他到华国来看一看，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呢？” 陆时羡无语了：“这事儿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顾洪雅苦笑道：“反正你就试一下呗，如果能成功自然是最好，如果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他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随即便答应了她的委托。 “这事儿可就交给你了，如果勒温先生回复了，无论成或不成，你都记得转告一下我。”最后叮嘱了一句，顾洪雅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陆时羡压根没想到是会是这个事儿。 自己都混成“外交官”了。 这还能咋办呢，答都答应了，只能豁出去了呗。 打开电脑，因为事关重大，陆时羡开始拟写草稿。 既然是私人性质的，就不能写的太官方。 但办的又是公事，又不能太随意了。 陆时羡还算是耗费一些脑细胞，才把这封邮件的内容完成。 再三检查有无错漏之后，他将这段编辑好的文字发送到勒温的私人邮箱。 “尊敬的勒温先生，我是陆时羡。” “非常感谢前段时间您在twitter上对我研究成果的评价，我想会有这么一天，植物天然抗病毒免疫机制的发现会给全世界的作物或者野生植物保护工作上，给出一个比较正向的反馈。” “华国是世界植物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之一，其中有很多都是这里特有的珍稀濒危野生植物种类。华国人民也一直崇尚自然、热爱植物。” “放眼现在的华夏土地上，一座座植物园在这里拔地而起，点缀在四面八方，为植物的保护与利用提供了有利条件，同时也描绘了一幅人与植物和谐相处的美好图景。“ “植物多样性无国度。我诚挚地邀请您到华国来，看一看我们这里的植物特色和植物多样性保护成果。” “华国有句古话：独木不成林,一花难成春。我想只有加强彼此之间的交流与合作，才能共同推动植物多样性保护事业的发展。“ “谨致问候！” 陆时羡很久没上台说什么感言了，也很久没写小作文了。 这次也不知道技艺生疏没有。 但他也没有接触过这位老人，没法做到投其喜好。 唯一的信息是勒温在全球的植物多样性和保护上的研究很杰出，同时也对推进世界范围内的生物多样性保护作出了重大贡献。 于是陆时羡花了大幅的笔墨在这上面。 只能说希望可以有用吧！ 反正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一边跟进项目的进度，一边定期清理一下邮件上的信息。 一旦到了某个位置，有很多东西都开始避免不了。 无论是耶鲁实验室主页，还是许多学术网站。 有关于他的信息已经更到最新。 姓名：陆时羡 职称：研究员 联系方式：shixian.lu@yale.edu 所属实验室：耶鲁大学生物病理实验室 实验室地址：135 college st, new haven, ct 06510 教育及工作经历: 2013- 2015, 理学博士 , 植物学 , 燕京大学 2015- 2017 ,博士后 , 遗传学与植物分子育种,耶鲁大学植物遗传实验室 2017-至今，副主任，耶鲁大学生物病理实验室；特聘教授，耶鲁大学自然科学院生物系 荣誉奖励: 青年科学家奖、学会突破奖，2017 nature2016年十大人物，2017 丹·大卫奖 ,2017 研究领域：遗传学、植物病理学、细胞生物学 代表论文： ...... 第517章 人多势众 这份履历无论放在哪个地方，无疑都是让人惊艳的。 随着知名度的不断提升，他的生活不再只是单纯的学术研究，有了许许多多别的因素介入。 有慕名而来想申请做他的研究生的学生。 有想给他推销介绍各种实验仪器的中介。 有各种邀请他参与社交活动的各种企业或协会。 还有来自各个学府和机构给他发来的学术交流邀请函。 过去望而不得的事情，现在却如呼吸一样简单自然。 当然，陆时羡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目前的他正是做科学研究的黄金时期，处于灵感和精力的双重巅峰期。 大器晚成的科学家不是没有，但很多大牛的最有影响力的成果差不多都是年轻的时候产出的。 他现在可还没有飘的资本。 来到米国的目标也并没有全部完成，一个丹·大卫奖只能说是意外之喜罢了。 关于新项目的申报也差不多可以落地了。 他的项目名称最后确定为《基于整株本塞姆氏烟草,对类诺如病毒疫苗的研制与开发》。 这个方案经过项目团队数次讨论才终于确定下来，期间数易其稿，好几次推翻重来。 作为进入新领域的代价，陆时羡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时间和精力。 自从分子农业领域出现之后，通过植物生产生物药物的方法已经出现了很多。 但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一种方法，那就是利用植物细胞培养物生产生物药物。 陆时羡仔细研究了色列国protalix公司的生产原理。 他们使用的原材料是在液体培养基中生长的胡萝卜细胞，而主要载体是胡萝卜愈伤组织的细胞悬浮液。 然后通过表达目标蛋白基因的农杆菌去感染植物细胞，以此将含有该基因的 dna 转移到植物细胞中。 最后，在植物细胞中进行“瞬时表达”，从细胞培养物中提取蛋白质，对其进行过滤层析和离心纯化。 这种方法不是不行，但缺点是流程太多，过程繁琐，耗时耗力，且获得的蛋白质数量距离量产的需求还有很大差距。 在讨论中，陆时羡和他的队友一直在探讨一种新方法，能够快速准确地生产大量所需的蛋白质产品。 最后，在群策群力中，一种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研制方法被初步提出。 它的原理类似于刚刚提到的protalix 公司开发的方法，但不一样的是，他们设计的方案是用农杆菌培养物直接注入植物叶片中。 最后将植物从培养物中取出晾干，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便能收获叶子用来提取和纯化蛋白质。 这种方法看起来很简单，甚至进一步发展之后，甚至可以通过温室大棚来实现大规模种植。 他们的愿望和前景确实很美好，但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至少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事情，需要无数次未知的尝试。 陆时羡也不心急，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就这样，在等待中，他终于等来了来自勒温的回信。 “陆，很高兴收到你的邀请，我很欣喜得知东方国度的变化。” “事实上，很久之前我曾多次前往你的家乡。那里的热情和美丽至今让我印象深刻，我很愿意再次前往。” “正如你所说的，单独的一棵树木无法构成一片森林，单独的一朵花儿难以代表整个春天。” “我愿意带领密苏里植物园来华进行友好交流，一起推动全球植物多样性保护事业的发展。“ 看完，陆时羡都有些懵了。 没想到还真能成啊！ 随即，他马上打电话给顾洪雅，第一时间给她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干得漂亮！这次还真是多亏你了。”顾洪雅最近的日子显然不太好过，忙碌的连话都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后面可能需要你提前回来配合这次交流，到时候会有专人和你联系的。” “我得赶紧报告这个事去，最近学会的事情有点多，先不说了。” 陆时羡不由得佩服老一辈科学研究工作者，正是享福的这个年纪还在为国家的事业奔波着。 到了这个地步，华国植物协会的办事效率是极快的。 很快就与密苏里植物园进行接洽，确定了交流的具体日期和行程。 同时，他们主动给陆时羡订了三月回国的机票。 收到机票的陆时羡有些无语，不知道这算不算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个活动看起来就要不少时间的样子。 而且如果最后功成，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成功在华国举办。 他还要作为重要嘉宾，参加这次的大会报告。 陆时羡现在已经是一家实验室的副主任，甚至这个副也只个摆设而已。 但他还是当面去跟他的直属领导罗斯曼请了一个假。 正规请假流程还是要走的，虽然没人会因为这件事说他旷工。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遵规守纪的好青年。 “事情就是这样，尽管我很想在实验室里做研究。 “但我很为难呐！” “来自家乡的请求我实在是很难拒绝。”陆时羡向他诉苦道。 罗斯曼闻言，毫不在意地说道：“要我说，你早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个假我批了，你要请多久？” 陆时羡想了想，就算把勒温请了过去，这个事儿也不是百分百能成。 于是保守地说道：“先定一个小目标，请它一个月再说。” 罗斯曼点点头，然后笑着用蹩脚的华语说道：“在华国，这是不是叫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最近学了不少华夏的成语，确实有点意思。” 陆时羡眉头一扬，显然不知道罗斯曼这个老外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 因为这件事，他伸出大拇指，却在鬼使神差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个人去也是去，两个人去也是去。” “罗斯曼先生，既然您的华语说的这么溜，不如跟我一起回华国玩玩，不然辛苦学的成语不是白学了？” 但没想到，原本只是突发奇想的试探性问题，却得到了罗斯曼的肯定回答。 “你的提议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这个可以有，据我所知，林似乎也是来自华国。” “你也可以把他叫上，所以这是不是叫做人多势众？” 第518章 影响力 我滴个乖乖。 陆时羡整个人都傻了。 罗斯曼确实是会用成语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了。 好家伙，确实是人多势众。 一个罗斯曼还不够，还要加上一个林海凡。 他显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被当真了。 不过这其实也算是好事，虽然他有点hold不住就是了。 他们两个显然和这次的国际植物学大会毫无关系。 但陆时羡也确实挤不出来太多时间陪他们。 思来想去，陆时羡准备当甩手掌柜了。 跟燕大联系，让他们当东道主进行接待一位诺奖得主和米国双院院士。 想必他们应该会很乐意。 他接下来的时间并不充裕，于是立马和林海凡取得联系。 听说罗斯曼要和陆时羡一起回国，林海凡也来了兴致。 在过去，一个人回国的心思或许还不太强烈。 但现在有了这么多同伴，他立马就有些忍不住了。 于是，还没等陆时羡邀请，就已经开口要一起走了。 陆时羡对此毫不意外，他立马联系华国植物学会进行退票。 然后重新买了三张从洛杉矶到燕京的机票。 只不过，让陆时羡没想到的是更戏剧性的一幕来了。 罗斯曼走入行政岗位以后，已经算是高层了。 当他的请假条递到校长彼得·沙洛维的桌上的时候。 看到他的请假理由，沙洛维显然有些意外。 陆和林要回去都很容易理解，毕竟是祖国。 但罗斯曼就很奇怪了。 他对罗斯曼很了解，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死肥宅。 自从在斯德哥尔摩拿到诺奖以后，他就基本没怎么出去活动了。 现在居然要舟车劳顿，去往遥远的华夏。 当然，这也是一件好事。 过去他没少为这件事头疼，每一位诺贝尔奖得主对学校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作为一位诺奖得主，必要的社交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学术影响力，帮助耶鲁继续扩大知名度。 结果罗斯曼放着获奖第一年最有影响力的时间不用，却整天窝在学院里。 虽然现在不算是效果最好的时间，但这个时段也很不错。 正好处于春季，耶鲁校内的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算多。 沙洛维对耶鲁感情很深，对集体荣誉感看的更重。 这个机会他不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迅速让校长办公室拟定一个访华学术交流的方案。 但诺奖得主就是牛啊！ 这个交流的时间和地点最后还是要以他的意愿为主。 于是校办的询问电话直接打到了罗斯曼这里。 罗斯曼立马就看出了沙洛维的目的，只是他并不反感就是了。 但他心说自己就是个混子。 哪里知道什么时候出发，去什么地方？ 于是电话再度打到陆时羡这里。 收到消息的陆时羡懵了。 要以耶鲁大学的名义进行交流？ 这感情好，计划不如变化的快，刚刚买的票又得退了。 之前的计划和行程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请问只是一句玩笑话，被别人当真了该怎么办？ 急！ 很急!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控制，他已经hold不住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 hold不住也要hold，大不了就是叫人嘛！ 于是，陆时羡迅速给导师打了一个电话，足足花费好几分钟才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徐志鸿在那头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的不轻，闷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谁叫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之前一点前兆都没有。 无论是罗斯曼还是林海凡都是那种在国际学术界都享有盛誉的科学家。 特别是前者获得诺奖的时间并不长，领完奖就保持低调，很少在外活动。 而重要的是，他们并非以个人名义前来。 刚上任不久的耶鲁大学校长彼得·沙洛维似乎也有来华的意图。 曾经作为燕大校长的徐志鸿，敏锐察觉到并非如同陆时羡话里说的那么简单。 两所各自国家的顶级学府之间的交流，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作为一个外交事件。 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不小。 徐志鸿反应很快，立马沉声道：“不用说了，这事儿我可以做主替燕大先应下了。” “小陆，你马上回复罗斯曼教授，就说我们燕大热烈盼望着他的到来。” “这事儿对燕大来说很重要，小陆要麻烦你多上点心。” “好的。”道别后，陆时羡在沉思中挂断电话。 他或许对学术以外的事情没那么敏感，但现在经过提醒，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随口一句话，可能真的就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于是，接下来在双方意愿都比较强烈的情况下。 燕大和耶鲁正式敲定了四月初的交流活动。 耶鲁方面，由校长沙维洛将亲自带队来华互相交流。 随行人员分为俩队。 一队由校长沙维洛为主对外宣传交流的行政人员。 另一队则是由诺奖得主罗斯曼为主进行学术交流的科研工作者。 看起来他们似乎准备的很充分，但燕大这边准备的更豪华，甚至成立了接待活动的临时领导小组。 迎接沙洛维的是以燕大校长林见化为首的一众学校领导班子。 接待罗斯曼的则是燕大生命科学学院刚接替饶易成为院长的武红。 与此同时，事情甚至惊动了教育部，届时高等教育司的官员也会到场参与交流会。 陆时羡毫无意外的被编入成为这个领导小组的联络员。 有着同时在这两所学府学习或工作的经历，他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现在，陆时羡心里苦说不出。 燕大这边离不开他，很多事情需要通过他来传达。 与此同时，华国植物学会也一直在和他讨论关于勒温带领密苏里植物园相关人员来华后的接待方案。 陆时羡第一次体会到，没有研究项目，也忙的跟陀螺一样的感觉。 他也第一次体会到，自己也许真的慢慢有了改变一些事情的影响力。 但累啊！ 太累了！ 还好，事情都混到一起之后，陆时羡懂得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来处理。 要说重要，都一样重要，这一点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 只不过燕大这边更着急一点，毕竟到了燕京，后面的事情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了。 而植物学会那边，勒温专门提出要见他一面，后面的接待过程肯定是要陪同的。 第519章 守正出奇 三月末。 来自耶鲁的访问交流团队在燕京机场平稳落地。 刚下飞机，陆时羡就已经看到不远处举着燕京大学牌子的庞大接机队伍。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最近为了这场跨国访问交流，他费了多大的劲。 现在总算可以稍微轻松一下了。 不过，他也有些无语。 燕大搞这么大排场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果然徐志鸿并没有前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显然，他作为前校长不太适合和林见化出席一个社交活动。 但人群中，他很快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马玉恒作为生命科学学院的学术肱骨，自然是要在场的。 而顾洪雅，作为植物学会理事长，最近忙的几乎可以说是脚不着地。 百忙之中出现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双方人马刚碰面，顾洪雅就已经拉着陆时羡准备要先行一步。 “吴院长，你们用完了，这次总轮到我了吧。”她立马向这次接待活动的负责人武红提出辞呈：“小陆我就先带走了！” 武红作为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自然知道华国最近在筹备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的事情，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于是很快就答应了她。 不过，也因此她对陆时羡这个从燕大走出去的学生也更加好奇了。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两人一路直达华国植物学会，很快工作组会议也随之召开。 这也是本次筹备工作组的全体成员第一次线下会议。 会议强调，本次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是展示华国良好形象的一个极好的平台，也是展示近年来在高层坚强领导下，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的一个极好的窗口。 会议指出，所有筹备工作组干部都要本着无私、奉献和高效的工作精神,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无私的投入到本次重要的接待工作，务必让勒温感受到华国在植物保护工作上的成效以及来自华国的热情。 不仅正事要办的漂亮，还要让人感到宾至如归。 这套路，陆时羡熟啊！也算是特色了。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守正出奇。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交流前夕，一份接待方案终于被提出。 陆时羡看了一眼，除了正主勒温之外，他算是绝对的c位了。 行程安排包括但不限于： 调研活动：由于时间紧张，当天上午到最近的国家植物园参观并交流植物园建设经验。下午到燕京植物保护研究所调研植物保护工作成效。 社交活动：参与由国家生态环境部举办、华国植物学会承办的植物生态多样性主题论坛。 学术活动：到国家农林科学院进行植物生物学相关学术交流。 宣传活动：接受包括央媒在内各种主流媒体的采访。 ...... 陆时羡整个人就无语住了。 以上活动，除了第二个他不需要参与之外，其他的活动都要全程参加。 特别是采访，更是重中之重，尽管他并不是这次的主角。 但这并不意味着陆时羡身上没有宣传价值。 无论是上次他在cell发布成果后，还是在色列国获得了丹·大卫奖，都没有参与国内媒体的采访。 这次，他们自然不会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 “这还让人活吗？”陆时羡看到这个行程安排，不免深吸一口气。 旁边，顾洪雅则有些幸灾乐祸：“这还是考虑到勒温年事已高，没有安排燕京以外的活动。” “而且这次你还只是随行而已，说起来自由多了。“ “哈哈，小陆努力吧！我相信你很快就能享受这个待遇。” 陆时羡不想说话了。 功成名就确实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才有意义。 但他没想到学术搞到某种地步之后，也会面对这么多的琐事。 过去他对于想要出名的想法，现在看来还是稍显稚嫩了一点。 没过几天，陆时羡的角色就和现在发生了转换。 这次轮到他作为接机的一员，在燕京机场进行迎接。 很快，勒温便下了飞机与他们成功会面。 出生于1936年的他已经超过了八十岁，辈分十分之高，算是老一辈学术研究工作者的元老级人物，喊一声老爷子并不过分。 陆时羡隔老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堪称巨佬级别的人物。 虽然勒温脸上遍布褶皱，头上银发斑斑，但他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走起步来稳稳当当，甚至没有让人搀扶。 一番例行的寒暄之后，老爷子和陆时羡并肩走在前往专车的路上，进行亲切交谈。 “陆，虽然我从你的资料上看到你的年龄，知道你很年轻。” “但现在亲眼看到，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你确实是年少有为。” “而我们都慢慢变老了啊。” 陆时羡笑笑：“出了实验室，不应该只按照生物学的规矩。” “判断一个人是否步入衰老，就不能只看生理上的年龄。” “以您精神的状态，很多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或许还比不上您。” 勒温哈哈一笑，他虽然没有拿过诺奖，但他曾在国际各大学会组织担任过要职，作为十几个国家的院士，他的国际地位非常之高。 不过，现在的他跟寻常老人没什么区别，表情和蔼可亲，并没有任何脾气和架子。 “如果你关于植物细胞天然免疫机制的理论成果被大范围应用了，说不定我还有一天可以亲自能够看到你领取诺贝尔奖。你的成果在我看来，获奖几乎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大概率不会是生理学或医学奖，而是化学奖奖，因为研究的主要对象是细胞因子，而它们可以归类为蛋白质。”说完这句，勒温就露出笑意来。 陆时羡立马会意，笑着摇头：“说实话，如果这次能获奖就很出乎我的意料了，不管是什么奖。” “但不获奖也挺好，这样在下一次的研究中，我也许会更有激情和干劲。” “可我不得不承认，虽然我认为荣誉只是学术研究路上的鲜花附赠品，但我有时仍然会忍不住被这乱花迷了双眼。” 第520章 盛情难却 勒温被说的开怀大笑：“哈哈，你很坦诚。不过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我见过很多人为了这个东西，疯狂地无所不用其极，但终其一生也无法触碰它的一根毫毛。” “其实很多人本末倒置了，荣誉应该是他人主动给我们颁发的。“ “如果你过于主动地去追求这个东西，反而会适得其反、落的下乘。” 这个观点陆时羡是认可的，并深以为然。 “确实，如果只把这个当作人生的终极目标，未免有些太过浅薄和低级。” “未来就会多出很多无趣，这世界还有些太多未知等着我们去求索。” 两人的交谈内容并未保密。 后面植物学会的随行人员都听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只能说此情此景，这个逼确实装到位了。 说一声陆逼王，毫不为过。 接下来的几天，陆时羡先后跟着队伍前往了国家植物园和燕京植物保护研究所。 第二天的生态多样性主题论坛和他没啥关系，他难得地休息了一天，算是舒缓了一下疲惫地身躯。 第三天陪着勒温到国家农林科学院进行学术交流，在植物生物学领域，他也有不小的发言权。 原本还是农科院的专家和勒温交流，但随着学术话题的逐渐加深。 后来慢慢就演变陆时羡和勒温之间的当面交流。 勒温的很多观点让他受益匪浅。 第四天，算是搭了大佬的顺风车。 陆时羡也享受了一把国字头媒体排队采访的机会。 来自华国科技报的记者黄鑫友甚至对他做了一个专访。 黄记者：从陆博士到陆教授，你只用了三年。根据我们的初步了解，你的主要研究领域都在植物生物学，其中很多研究成果都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轰动，甚至被评价为“司南设计师”，你怎样看待这个称呼？ 陆时羡：这个称呼来源于破解植物免疫奥秘的关键，司南模型。 司南是指南针的古语，这其实是一个寓意。 我希望由我设计的模型能够给所有在这个方向研究的人一些帮助，不说指引方向，但只要能起到一丁点启示作用也是极好的。 其次，也是想通过这个机会让全世界的人可以了解到我们国家古代劳动人民的集体智慧结晶。 黄记者：从交流生到博士后，你和你的团队在研究项目时，基本都能取得出一些很有价值的成果，多次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这对于一个研究生来说，绝对是“奇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时羡：很简单，其实每一个项目的启动都不会只是头脑一热，如果最后不能取得某种程度上的成功，就代表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并非是一次性就能成功，不是外界看上去我们每次都能成功，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成功其实并不容易，要抱着最细致和严谨态度对每个研究环节把好关，不能一味的冒进求快。 所以在我看来，对的方向和踏实的脚步才是前往终点最快的路径。 说到这里，黄记者一边鼓掌，问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黄记者：纵观你的所有学习和研究经历，你觉得哪段时间最让你印象深刻，对你有什么影响？ 陆时羡：这其实是两个问题，我也分成两个部分来回答。 在我的学习经历中，最让我难忘的应该是准备生物竞赛的那段时间，我很感谢当时我的竞赛老师。 现在回望过去，她教我的东西虽然非常浅显，但却为我在今后打下了坚实的知识基础，并且让我养成了自主学习的好习惯。 在我的研究经历中，最让我难忘的还是ucd时期的“依米项目”，这段经历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不仅给我带来了两篇cell论文，一篇cell封面文章，最重要的是教会我如何带领一个团队走向成功。 黄记者：感谢你的配合，最后我想问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请问你对现在的年轻人有什么建议？ 陆时羡：我建议不要给年轻人建议。 因为年轻人是未知命题，不应该被定义！ 黄记者：...... 到这里，陆时羡的任务就已经全部完成。 陆时羡带着植物学会的人员，一起将勒温送上回密苏里州的航班。 临行前，勒温对此次交流活动的成果感到很满意。 “算起来，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这里了。” “华国这十年，我看到了这里日新月异的变化，也看到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这里美丽独特的植物、这里的山水林田湖草沙、这里多彩多样的生态画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一项辉煌而又伟大的成就，不应该被遗世独立。“ “它值得被更多人看见和铭记。” ...... 勒温虽然离开了，但也带给所有人一个好消息。 虽然他话里的意思没有明说，但已经有了倾向性。 在当天的晚宴上，华国植物学会会长钟康举杯，亲自向陆时羡表达了谢意。 “来，小陆，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本来和你没多大关系的，却跟着我们跑前跑后的。” “事情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你，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话不多说，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很不错，酒量更是不俗。 一说完就已经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顾洪雅作为他的师长，原本应该帮他推脱。 结果，现在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小陆，这回你可真帮大忙了，我本来不喝酒的，但这次必须要感谢你，不然我这工作还真很难开展下去。” “我也敬你一杯！” 这陆时羡还能说啥呢。 一个我干了你随意，一个本来不喝酒，直接让他不知道怎么回了。 于是接下来，之前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员，无论男女，无论喝的什么，都敬了他一杯。 所以有的时候真的是盛情难却。 气氛到了的时候，喝就完事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陆时羡一拍桌，站起来说道：“虽然还没到庆功宴的时候，但能够相识一场，都是缘。” “为了这个缘分！“ ”为了植物学！“ ”干！“ 第521章 当头一棒 以前陆时羡就算喝酒也是在国外喝。 这个晚上，他第一次在国内喝这么多酒。 很多人跟他交换联系方式，陆时羡也毫不推脱。 他从不会以别样的眼光小觑任何人。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更何况在场的人都是植物学领域的从业人员，说不定哪天就会有进一步的交集。 科研工作者属于这个社会的一份子，亦然也需要社交。 一个月的假期余额很快给他发来了充值提醒。 陆时羡毫不理睬，准备趁着最后几天回家看一眼之后，就回耶鲁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怎么说手下也有几十个人了。 出来这么久，虽然也有人跟他电话联系报告情况，进行远程遥控。 但不回去看看项目近况，他还真有些放不下。 至于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的事情，只能先告一段落了。 沙洛维和罗斯曼的访问交流也早就已经结束，在一个星期前踏上回耶鲁的归途。 而现在，他也该动身回去销假了。 回到耶鲁。 陆时羡马不停蹄前往实验室。 冯尔诺教授是原医学院病理中心的主任，职称也是研究员。 而耶鲁大学植物病理实验室的大佬库里教授告老还乡之后。 他在新组的实验室里的地位仅次于陆时羡。 按理说，他对于陆时羡现在爬到自己头上去，是心有不忿的。 但陆时羡太硬了，自身学术能力过人，上顶刊似乎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背后还有一个罗斯曼给他撑腰，实验室成立这么久了，作为实验室主任居然就开幕仪式第一天来了一次。 这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更别提，这次耶鲁大学高层率队前往华国进行交流。 要说，背后没有陆时羡的功劳，他是一点不信的。 所以陆时羡他碰不起，那就只能自己服软了。 “陆教授，你终于回来了,最近的实验结果证明了我们的前期方向是正确的。” 冯尔诺拿着图谱，向他当面汇报最近的进展情况：“我们选择的对象很成功，本塞姆氏烟草具有缺陷的先天性沉默系统，它会不断尝试放弃细胞内的免疫调控，但自然界的大部分植物都不具备这个优点。“ 陆时羡点点头，这个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 在植物学中，本塞姆氏烟草这种生物完美验证了这一观点。 沉默意味着挨打。 意味着植物被感染后，它根本无法抑制或阻止病毒利用它作为宿主产生蛋白质。 它这种沉默放在任何植物都是毁灭之灾。 但在此时的陆时羡眼中，它这个特点就是完美的目标蛋白质生产机器，就更别说它的发育速度惊人。 换而言之，它是完美的实验对象。 陆时羡继续听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问题，冯尔诺不会说这么多。 果不其然，他没有拖泥带水，很快说到了正点上。 “但现在我们遇见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到现在无法解决。” 陆时羡接过他手里的图谱，眉头慢慢皱起。 果然能让整个研究团队都焦头烂额的拦路虎不是小问题。 “这是发生了糖基化？” 冯尔诺点点头：“没错，其实很多生物药物都是糖蛋白，我们生产的类诺如病毒疫苗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代表着糖白质会被寡糖链包裹，而且这个过程发生在翻译之后。“ “根据图像显示，它就像形成了一个糖涂层。而它在 3d 蛋白质构象形成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并且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调控该细胞与其他细胞或分子的相互作用。” 陆时羡很快从他的描述找到了最关键性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种糖基化模式会影响生物药物的效果？” “而一些比较重要的糖类暂时无法从植物中取得。” “对吧？” 冯尔诺继续点头，心想跟专业人士说话就是省事，特别是他还是聪明人。 陆时羡现在有些头疼。 他就知道研究没这么顺利。 事实上，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 他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想到了。 既然它本身没有，那就强行塞给它，强行改造糖基化过程。 敲除掉能够表达这种植物特有糖分的酶基因，然后引入哺乳动物甚至是人类的糖分基因。 但这就进入了转基因领域。 目前这个东西，非常敏感，在很多国家都还受法律把控，哪怕是在米国也一样。 就算是实验室里进行转基因实验，都得经过严格的审核。 就更别说进行商业规模种植，哪怕它并不会进入生物链流传。 不能在温室大棚里规模化种植，那么他们之前预想的美妙前景就要大打折扣了。 旁边，冯尔诺已经不敢说话了。 他知道这个项目是陆时羡自己投钱研究的。 现在刚刚有了进展就发现这个问题。 很致命！ 这对陆时羡而言，这无疑是个很悲伤的消息。 他早知道会出现问题，但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这么棘手。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特别是他想借此赚钱的情况下。 如果继续研究下去，几百万扔下去也只是洒洒水， 可以说在现在基本是打水漂了。 未来可能会出现转机，但未来本身就充满不确定着不确定性。 陆时羡神色有些踌躇不定。 不能大规模生产，就意味着成本降不下去。 任何一家制药公司不会对这种无法控制成本的技术产生任何心思。 出师未捷身先死。 难道基于整株植物的制药法还没研发出来就已经要夭折？ 陆时羡有些不甘心，但他又说不出放弃两个字。 “对不起，让我独自思考一会。”陆时羡说着，很快便获得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面对抉择，陆时羡第一次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挣扎。 商业价值大打折扣，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研究没有价值。 转基因植物在很多人眼中是慢性毒药，唯恐避之不及。 甚至也会衍生到口服或者注射到人体的转基因药物。 但这也分什么情况。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药就在那里，你却买不起。 如果你患有绝症，因为没有或者是买不起对症下药的特效药，马上就要告别这个世界。 但现在告诉你，有一种慢性毒药可以马上救命，但有一定的风险在多年之后发作后毙命。 最关键的是这种药制作起来并不困难且成本不高的情况下。 你会怎么选？ 第522章 生物安全 众所周知，人们的悲欢并不总是相同。 对于有钱人而言，这是致命的毒药。 但对于穷人而言，这就是可以救命的灵丹妙药。 其实米国才是世界上药价最贵的国家，数千万糖尿病患者，支付不起 胰岛素费用的人大有人在。 尤其是罹患1型糖尿病的宿命，需要持续用药直至死亡，区别无非是早死和晚死，而后者的痛苦更多。 在这场胰岛素战争中，没有人是赢家。 就算在国内，普通家庭和贫困家庭之间的区别可能就隔着一场大病。 就更别提这世界还有很多国家连吃饱饭都做不到。 纵有绝望逃离者。 但这个世界是彩色的，不光只有黑色。 更多的人还是想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温暖。 最后，陆时羡还是下定决心将这个新生物药技术继续研发下去。 哪怕他自己亏了钱，但这钱亏的值。 不为别的，只为给小部分人多出一个选择，增添一点生的希望。 回到实验室。 “项目依旧，另外以耶鲁大学病理实验室的名义向上申请转基因实验权限并报备。”陆时羡对冯尔诺说道。 后者很快露出惊讶的表情：“陆，你确定？” 可能是怕自己当时没讲清楚，他又重复了一遍：“制药公司可能并不会青睐它。” 陆时羡毫不迟疑：“但我相信还有很多人需要它的存在。” “更何况，它的学术价值并不低，按最坏的打算，我也至少可以收获一篇颇为不错的论文。” 这下，冯尔诺还真有些佩服眼前的年轻人了。 要知道，拿国家的钱和拿自己的钱做研究，那是两码事。 不过，既然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这个项目能继续进行下去，也是符合他的预期和想法的。 “我马上去办。”说完，冯尔诺转身离开。 一个成熟的团队理应具备这样的特质，就算领导者短时间内不在，也不会陷入混乱。 同理，领导者提出的任务或者说要求，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执行度。 而耶鲁病理实验室正走在这样一条路上。 不过，由于是半路空降，缺乏长时间的相处，他对其中的成员并不如之前的项目组那么熟悉。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 五月初，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博弈和谈判。 陆时羡收到了来自植物协会的好消息。 国际组委会已投票通过同意华国成为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举办国的决议。 这个六年才举办一次，并且是全球植物学领域学术水平最高、影响范围最广的国际会议终于落地华国特区。 “小陆啊，这次大会将于今年七月在家门口举办，主题已经确定为‘绿色创造未来’我们诚挚邀请你参加。”学会会长钟康亲自向他致电发出邀请。 说实话，陆时羡有些犹豫。 此时项目正处在攻坚期，而且花的还是他的钱。 只要一刻不结题，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了。 而且，最近三月刚回国一次，他短时间内认为自己并没有再度回国的必要。 但电话对面的钟康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说道：“陆教授，经过特区当局的支持，本次大会设立有大会奖学金，用来表彰和鼓励参加此次大会的杰出学者和学生。” “我相信，你的加入会让这个奖项变得更有竞争力。” 这话，陆时羡瞬间秒懂，立马就不困了。 说实话，他是真饿了。 最近银行卡的余额越来越少，能回一点血是一点。 更何况，植物学会这波操作也不算是走后门。 一来，陆时羡有实打实的植物学突破性成果，只是目前还卡在应用转换阶段。 二来，这次大会能在特区举办，陆时羡不说是居功至伟，也能算得上劳苦功高。 本来他不算协会内部人士，走不了报销手续。 但这次借着大会奖学金的由头，给他发点劳务费也是理所应当。 话都说到这里了，陆时羡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刚放下手机，结果来自燕京的陌生电话又来了。 结果一接，居然是燕大生院的院长武红打过来兴师问罪的。 “小陆啊！我还想着等这次耶鲁大学访问交流会结束之后找你好好聊聊的，结果你不声不响就走了，这可让我白期待了啊。” 闻言，陆时羡立马摸了摸脑门并不存在的虚汗，这事儿确实是他的失误。 他当时一心回耶鲁，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哪里还想的起来。 但话到嘴头，就不能这么说了。 “武院长，我是没办法啊！”陆时羡叫苦连连：“相信你也能理解，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打光棍的时候了，新项目刚启动，那边有几十号人等米下锅呢，我不在场有点说不过去啊。”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陆时羡的理由完美并且充分。 当然，武红也并非故意找他麻烦，只是找个由头拉近距离。 于是，很快变转了口风道：“听说你七月份要回来参会，不如到时候在燕园小叙，你之前的几位师长也在。” 这下，陆时羡还能怎么说呢。 只能说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前脚刚答应钟会长回国，后脚这个电话都打进来了。 又拉了后援，简直把他算的死死的。 陆时羡把这两件事记到备忘录的长期待办里面。 大会七月份才开始，并不算着急。 当前最重要的工作，还在眼前。 因为项目涉及到生物安全，关于这个问题陆时羡还真有些头疼。 这个概念的第一次出现应该是米国nih（国立卫生研究院）在1957年制定的第一部生物安全规范性文件《nih实验室操作规则》。 当然，彼时的概念还比较浅显，指的是【为了使病原微生物和经过dna重组的生物在实验室受到安全控制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 之后，经过不间断地经过比较大的变动与修改。 最后，基于国际文件《生物多样性公约》，终于在2000年制定了《卡塔赫纳生物安全议定书》，随后在国际范围内，形成了广泛认同的生物安全概念。 到了2017年的现在。 各国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根据生物实验对人类、动植物、微生物或者生态环境构成的危险或者潜在的风险，设计了一个实验分级管理评估制度。 第523章 豪气顿生 即按照植物、动物、微生物三个类别，实行四个等级进行分级分阶段管理，分别是： 安全等级i：尚不存在危险； 安全等级2：具有低度危险； 安全等级3：具有中度危险； 安全等级4：具有高度危险。 经过联邦生物安全委员会的评估，陆时羡即将进行的实验被认定为等级2。 他们给出的评估理由是：因为可能会涉及到动物或人体细胞，会对人类健康和生态环境可能产生低度危险，但通过采取安全控制措施完全可以避免。 有这个结果，只能说是耶鲁大学带来的优势了，再加上罗斯曼的金字招牌顶在前面，项目组的转基因实验很快得到批准并备案。 但一旦需要转入中间试验，并开启环境释放与生产性试验时，他们必须再次接受更加严格的审查。 作为一名生物学家，陆时羡对这个流程的繁琐和严谨，完全能够理解。 不需要用太多话语去解释，一句话就能说明生物安全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生物安全是国家安全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过，陆时羡还是非常庆幸自己是在米国遇见的这个问题。 不然可能继续进行实验的难度还要高上几倍不止。 一个月后，获得实验许可，项目继续开始推进。 陆时羡立马开始率领众人着手解决糖基化这个拦路虎。 事实证明，在基因编辑这个大铡刀下，再大的老虎也变成了纸做的。 以冯尔诺为首的实验小组专门对本塞姆氏烟草进行了基因改造，让糖基化过程能够受人为控制。 至此，糖基化成为了过去式。 又过了半个月，他们一股作气，找到了本塞姆氏烟草细胞内两个编码表达为添加特定植物糖分的酶基因。 后面的过程就很很简单了。 但也需要格外小心，因为已经来到转基因实验最重要的一步。 三个月后，他们去除了这两种酶的基因，同时了引入六个哺乳动物糖分的基因。 这些基因的选择取决于他们选择生产何种病毒的抗体，然后让这种抗体在本塞姆氏烟草植物的糖工程品系中进行表达。 七月，整个项目组已然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收获时刻。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他们一共做了两百组实验，其中大部分本塞姆氏烟草都因为各种缘故枯死。 最后满足提取要求的仅有一株。 是的，许多样本在与诺如病毒的斗争中，没能坚持到最后，即便在所有人的精心照料下。 作为一名理性的生物学家，陆时羡本不应该和这些沉默的植物产生共情。 但到了这个时刻，他竟然感受到有些许的悲壮情绪。 就像是两百个士兵在他们的号令下冲锋，和敌人进行最后的战斗。 里面绝大部分人都倒下了，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独苗。 旁观者依然在胆战心惊，因为他还在摇摇欲坠，叶片早已开始发黄，随时有可能倒下。 所有人都在庆幸有它的存在。 而最后的胜利究竟属于谁？ “法克，我紧张了。”实验小组里面的兰德罕见地当起了逃兵：“谁要来做最后的实验？” 众人皆沉默，最后的实验是验证实验。 其实这个实验并不难,反而简单的可怕。 只需要提取出这个株唯一存活下来的本塞姆氏烟草叶片中的诺如病毒抗体。 然后将其注射到感染这种病毒的小鼠上，判断其体内是否产生会免疫复合物，然后判断是否具有免疫反应。 如果有，那么哪怕只剩下这一株，也意味着最后的胜利。 如果没有，那么就算所有植物都活下来了，也意味着他们失败了。 兰德是团队里基因实验操作技术最好的那个，也常被称之为技术手。 平时他好像看起来在实验室没什么话语权的样子，但绝对属于是一个实验室里最不可或缺的那一类人之一。 但此刻，在唯有一次的机会下，他也避免不了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在此刻，没有人比陆时羡更适合的人选。 他站了出来，长吐一口气：“让我来吧。” 诺如病毒，是人类杯状病毒科中诺如属中的其中一种。 很多人都不认识它。 但若说起它引发的症状，相信没有人不知道，那就是急性胃肠炎，发病后的主要表现为腹泻和呕吐。 诺如病毒的特征罄竹难书：变异速度快、抗逆能力强、感染剂量低，潜伏周期短、传播途径多、全人群普遍易感...... 简而言之，它拥有高度传染性和快速传播能力，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引起所有人群与多种动物发生急性肠胃炎，从而导致严重腹泻的人畜共患病病原。 当然，这里面的动物也包含老鼠。 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后，陆时羡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一片泛黄的叶片。 这玩意可能放在外面，连拾荒者都不会多看它一眼。 但此时，在一整个实验室的人看来，它价值连城。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屏住呼吸来。 在这种情况下，陆时羡开始做抗体提取操作，心中忍不住想起了远古时期“果蝇宝宝”的梗，但他的手依然很稳。 甚至于，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摩尔根是一个信奉‘一切都要通过实验证明’的人。” “相信他那时候在一堆红眼果蝇中找到那唯一的白眼果蝇时，心情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此言一出，实验室里的紧张气氛顿时缓解不少。 冯尔诺也精心挑选了几只感染诺如病毒之后，生理状态最好的几只小白鼠，然后走了过来笑道。 “果蝇生育能力无比强大，却只剩下那一只坚强的播种者。“ “而本塞姆氏烟草发育能力惊人，到现在也只剩下这么唯一的一株独苗。” “历史总是具有惊人的相似性。” “陆，希望你能复现摩尔根的成功。” 陆时羡豪气顿生，也笑了：“事实上，摩尔根最开始一心想颠覆孟德尔的理论，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果蝇实验居然再次证实了孟德尔由豌豆得来的理论！” “相信他在那一刻的心情一定是说不出的难熬。“ “如果可以，我可不想经历他的那个时刻。” 第524章 心中大定 此言一出，有人哄然大笑，实验室里沉闷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许多人第一次重新开始认识这个年仅二十六就成为耶鲁大学病理实验室副主任的陆时羡。 他们无法否认，此时此刻的陆时羡具有一种别样的人格魅力。 玩笑开完，陆时羡终于开始干正事。 他将带有本塞姆氏烟草产出抗体的悬液一一注射到小白鼠的体内。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等待小白鼠带来的反馈了，是否会产生免疫反应。 不过这个过程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一般需要数个小时。 等待过程中，众人聊起了这次实验前后给自己带来的一些感悟和心得。 冯尔诺不经意地说道：“陆，经过上次讨论之后，我回去又想了一下，发现我们现在正在研究的技术在应用中可能并非想象中那么鸡肋。” “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可能特别重要的一个应用领域是发展中国家，毕竟那里并没有太多机会获取到足够且便宜的疫苗或抗体药物。” “但植物基药物就不同，它所需要的必需性生产原料无非是阳光、水和土壤，如此低的投资成本意味着这些国家都有能力进入这个行业，毕竟他们只需要建立生物制剂制造设施罢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价值还是有的，陆你的专利如果拿出去，制药企业可能不会太感兴趣，但官方或许会，不过这些发展中国家应该拿不出太多钱来。” 陆时羡听完他的话，心中一动，但并未声张。 冯尔诺的这句话似乎提醒了他之前陷入思维误区，而并未想到的途径。 是啊！ 在转基因形势不明朗的时候，他压根没有必要自己亲自上场生产生物药剂。 他大可将技术专利进行授权或者售卖给官方。 达到的目的是一样的，而且还有稳定的收益。 虽然没有他之前预想的那般庞大，但至少能先回个本。 不过这个事儿还得往后放放，至少等结果出来，能不能形成专利还是两说。 在他之后，一个名叫马克的研究生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我觉得，如果这次能够成功，说明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制药法在理论上不存在任何问题。” “那么我们的目光大可不必只盯在类似诺如病毒这些普遍但寻常的病原体上。”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hiv病毒？”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笑了出来。 包括陆时羡在内，其实他最先考虑理想目标并非是诺如病毒，而是hiv病毒。 但理想只存在于理想之中。 hiv病毒的感染范围有且只有人类。 验证这个实验需要进行人体实验，这个东西审批通过难度就不是小白鼠能比的了。 以后有机会或许可以试试。 陆时羡很快也分享道：\"其实这次实验给我最大的感受是证明科学研究也存在短板效应，一旦里面的组件有一个有问题，都无法取得成功。“ “如果糖工程、蛋白质工程以及基因工程没有一起发展起来，我想缺少了其中任何一环，我们现在都只能望洋兴叹。” 陆时羡说的糖并非日常生活中出现的葡萄糖或是蔗糖，其实它们只是代表糖家族中单糖与双糖的总和。 诞生于20世纪90年代的糖工程学是研究糖缀合物糖链的结构、功能和代谢调控及其应用的一门学科，与蛋白质工程以及基因工程等学科一样被列入生物技术的范畴。 “有时候，我觉得真正独立的科学研究其实是不存在的。” “就像接力赛一样，循着前人的脚步。” “我们前赴后继。” “我们继往开来！“ 听到陆时羡的感叹，实验室里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毫无毛病，引发不少人的共鸣。 我们现在做出的任何成果其实都继承或借鉴了前人发现的知识和规律。 真正从零开始的知识体系确实并不存在。 冯尔诺更是鼓起掌来：“非常精彩的分享，但它出现的太早了，应该出现在颁奖典礼上才对。” 此言一出，实验室里又是笑语连连。 在闲聊中，终于等来了最后的小白鼠免疫反应的反馈结果。 “杰克，怎么样？有特异性吗？”冯尔诺向着负责检测的一个副教授问道。 他的问题意思很明显。 抗体能特异性的识别相应的抗原，并与之结合。 这种结合其实在体外也能发生，抗原抗体的这种特性就是许多免疫检测方法的原理。 但他们还想看看对病原体宿主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影响，才选择了体内注射的方式。 这位名叫杰克的副教授修炼不够到家，和上个项目来自文理学院计算机系的布兰顿教授完全比不了。 他明显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陆时羡顿时心中大定，脸上淡然如水，心中欣慰非常。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杰克扯开嗓子宣布了自己看到的好消息：“无论是特异性结合反应还是非特异性促凝聚反应都非常强烈。” 此时，所有团队成员都懵了，随后剧烈的惊喜在心中迸发出来，许多人互相拥抱在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 冯尔诺也懵了。 实际上，他对于短短几个月，一次性就能得到这个结果是持悲观态度的。 就连上几句祝福，也只是出于好心的安慰而已。 他们进行的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制法研发，前方没有任何团队尝试的可供借鉴的记录。 摸着石头过河必然会碰壁，就看要碰多久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虽然后面还要进行重现实验，确定这并非偶然性。 还有中间试验，进行下一步的环境释放与生产性试验，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但此时，最重要的路的方向已经找到了。 他们只需要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到最后的目的地。 这个过程只是可以预测的时间问题。 从年初立项结束到七月验证实验完成，这个速度简直堪称奇迹。 冯尔诺过去确实听说过，陆时羡得到诺奖那个级别成果的时间仅仅花了三年。 但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来自陆时羡的恐怖。 “oh ！no！” “我现在相信这是定律而非假说了！” “因为神之直觉定律再次生效了！” 第525章 刻舟求剑 “植物细胞培养的优势显然易见，不需要考虑运用哺乳动物细胞培养时病毒污染的风险。”陆时羡在最近的组会上作总结发言：“而且这种新药物在进行fda审核时，应该也有着它的独特优势，对于基于植物生产出来的药物，并不会感染人类，因为这并没有先例。” 有人说，人一旦开始走运挡都挡不住。 陆时羡感觉自己有可能就处在这个状态。 接下来，他愈战愈勇、思如泉涌。 “既然更换病毒种类的设想受到现实因素的阻碍无法实施，那就更换植物原材料的种类。” “本塞姆氏烟草确实有着其他植物无可比拟的优势。但这并不意味，它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说最需要这项技术的是并不发达的国家，去除掉生产药物原本昂贵的原材料和技术壁垒，剩下产生巨额成本的地方无非是储存和运输。” 现在的陆时羡灵感爆棚：“既然如此，如果我们的整株植物选择的不是草本植物，而是种子植物。” “比如说大豆或者玉米，这种植物的种子就是天然的蛋白质储存器官，不需要再花费大代价建设特制冷库去进行储存。”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在环境温度下，以一种半加工的形式储存这些特殊的种子许多年，只要保持生物制品干燥即可？” 一连串想法不断在陆时羡心中流转。 他的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泛起了滔天骇浪。 或许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小觑了这项技术。 陆时羡想着，心中对于自己原来进行授权或者售卖这项技术的心思立马断掉。 卖出去就是一个笑话，他已经预感到这项技术的巨大潜力。 植物细胞培养不会造成病毒传染可能是它最大的优势。 这意味着他可以借此各国突破对转基因的法律限制。 哪怕只是些许，他就能借此迅速完成原始的财富积累。 而这将成为他建立自己未来生物版图的关键。 那么，如果他要启动这个庞大的计划。 选址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要知道，虽然全球大部分国家都在履行生物多样性公约。 但世界上，不反对商业规模种植转基因植物的国家也并不是没有。 他隐隐约约预感到自己的这项原本只是转型之作的初步成果，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很大的影响，甚至会开启转基因新技术运用的新纪元。 他现在所做的每个决定，也随时都有可能改变未来世界的进程和走向。 不知道为什么，陆时羡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名。 奥本海默。 一个辉煌和悲剧并存的传奇人物。 自己还要继续下去吗？ 自己是否会亲手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陆时羡扪心自问。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开始思考科技伦理和社会伦理的事情。 但现在这件事真实发生了。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历史早已经和他记忆中面目全非。 来自过去的记忆帮助了他，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同时也限制住了他。 他会不自觉参照原来的时间线亦步亦趋。 时间长河悠然流淌，这何尝不是一种刻舟求剑呢？ 距离那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也只有三年了。 到那时，他将再无任何可以参照和依靠的记忆。 未来这条路终归还是通往了未知。 在不可名状的将来，陆时羡又该交出如何的答卷？ 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他就是他，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 ...... 七月中旬。 陆时羡再次启程，回国参加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 早在半个月之前，正式的邀请函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他将这场大会上做三十分钟的报告。 关于大会报告的论文，他已经通过线上的途径提交了。 因为这次的大会主题是植物和未来，因此他里面大部分都是关于植物天然免疫机制理论在未来的展望。 还有小部分内容，他弄了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准备到时候给所有人一点惊喜。 当天晚上，陆时羡欣然赴会，来到位于燕园的一家私房菜馆里。 这是他之前答应武红的事情。 这家菜馆的装饰不算奢华，但足够文雅清静。 这地方很不错，陆时羡把名字记下，下次万一聚会可以考虑再来。 推开订好的房间，果不其然都是都是他熟悉的师长们。 徐志鸿、马玉恒、顾洪雅都位列其中。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燕大生命科学学院的教授，几乎每个人的课他都听过。 还有一部分人是来自蛋白质工程及植物基因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比如诸显、肇东明、牛成堂等人。 这些人陆时羡都很熟悉，虽然很久没见了，但一股亲切感依旧油然而生。 他们都是研究生命科学各个领域的权威和专家，随便拉出来一个，在华国生物科研圈子里都是大有来头，享有崇高威望。 现在却在等他一个人，倒让他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于是连忙快步走入其中。 “小陆来这边坐。”徐志鸿对着他一边招手，一边对着旁边的武红笑着说道：“好了，武院长你一直想见他，现在得偿所愿了吧。” 等到陆时羡入座，武红对着他亲切地说道：“小陆，我们虽然之前没有多少接触，但我来到燕大之后，天天听这些老头子嘴里挂着你的名字，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 “这次总算见到正主，有机会给你接风洗尘了。” 听闻此句，众人皆笑。 陆时羡接连摆手：“都是各位长辈们抬爱了。” “我在耶鲁时常想起过去在燕大的学生生涯，至今让我受益无穷。” 此言一出，这些老一辈的学者对这个谦逊有礼的后辈更加赞不绝口了。 武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小陆，你最近的研究成果，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我们都关注到了，确实非常惊人。” “真是年轻有为啊！我的儿子跟你差不多大，现在却还在国外跟着导师读博，一点成果没做出来。” “这眼看毕业都成问题，我还愁着呢！” 第526章 这是我好哥们啊 诸显院士和武红算是一个时期的生物学家，关系非常不错。 他很快插了一嘴：“我看不如让他去耶鲁投奔小陆，做他的研究生，还怕没有成果？” 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冷。 陆时羡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不是他能够参与的话题，于是干脆安心做个听众。 但几位大佬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他这里。 徐志鸿非常欣慰地向他说道：“小陆，你那个植物天然免疫互作机制的成果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在学术上的成长，比之前成熟太多了。” “模型倒还好，但尤其那个平衡态的设想，非常有创造性，我相信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人受到你的启发。” 能得到徐志鸿的这个评价，真的很难得。 徐院士本就是生命科学的巨擘，是依靠纯粹植物学上成就获得国家进步科学奖，从而获评院士的。 再加上两人的师生关系，他只会对陆时羡更加严格。 马玉恒是会插科打诨的，一边鼓掌一边接着说道：“果然是严师出高徒啊，不过小陆现在都快出师了。” “我说你还不如回来，赶紧把你那个理论完善一下，说不定今年的诺奖就轮到你了。\" “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就牛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说的话还没你小子管用了。” 这几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只是眨眼几年的功夫，陆时羡就从一个看着成长起来的学生，成长为一名水平高超的学术专家。 在学术成就没有竞争力的情况下，他们比陆时羡唯一多的只是年龄优势带来的经验和资历罢了。 武红也终于顺势说起了这次接风最主要的目的。 “小陆，上次真的太感谢你了，促进了燕大和国际顶尖名校耶鲁之间的交流学习。” “通过这次交流，我们和沙洛维校长初步敲定了两校优秀研究生联合培养项目，以后耶鲁在燕大的交流或留学名额会有大幅的提升。” “我要替燕大谢谢你。” 陆时羡连忙回话：“不敢当不敢当。武院长，我也是从燕大走出去的，只是做了一点自己应该做的而已。” 闻言，武红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小陆我们燕大诚挚的邀请你能够回来，你在燕大的待遇比在耶鲁只会高不会低。” “国内的杰青、优青还是青长等等基金，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为你去争取。” “你如果有别的要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你。” 陆时羡听完，对此毫无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武红的目的。 说起来，这已经是燕大第二次邀请他回校任职了。 第一次是因为他没有达到心中的预期目标，于是婉拒了。 但这次，他在耶鲁已经完成了植物天然免疫互作机制的项目研究。 这个级别和规模的项目在多种机缘巧合下完成，很难去复制，几乎代表了他最近几年的巅峰学术成就。 如果继续深挖下去，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或许真的是时候回国了。 陆时羡想着，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武院长，这样说吧。我对燕大肯定是有感情的，如果回来，同等条件下我肯定是会优先考虑燕大的。” “不过，我目前在耶鲁还有一个项目没结题，这个项目对我还比较重要，如果回国了可能没有那么方便进行了。” “等我正式结题之后，我再正式着手准备回国的事情，您觉得怎么样？” 他的理由有理有据，武红自然没有别的意见。 不过，他这几句倒把其他人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你小子精力就是旺盛啊，距离上个项目结束还没多久，又启动新项目了，什么方向的？”马玉恒瞪大眼睛率先问道。 对他的问题，陆时羡卖了个关子：“您马上就会知道的，反正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现在说出来了就没意思了。” 这话说的老马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了，笑骂道：“你小子不厚道，还藏着掖着的。” “不会又是cell吧？我到时候倒要看看你弄的什么鬼。” 陆时羡只是笑而不语。 接风宴结束了。 陆时羡在燕京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坐上了飞往特区的航班。 前往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组委会预定的酒店进行签到。 在这里，度过了几天难得的悠闲日子。 在大会举办的前一天，他参加了组委会举办的晚宴。 博源国际酒店十五层餐厅里。 来自世界七十七个国家或地区的部分学者和代表在这里就餐并进行初步交流。 不少人注意到了坐在前排最大圆桌上的一个年轻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其中后排有一桌围坐着不少年轻面孔，对此更是格外关注。 “我去，这谁啊！这么勇的吗？居然敢坐到百灵台上，那都是接待贵客的地方。” “确实离谱，那桌不光有本次组委会的领导，还有国际组委会的高层。” 这时，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男生听到他们的讨论声，也好奇地往前看了一眼。 结果一看，小眼睛差点掉下来。 “卧槽，这不是陆神吗？” 看到他的反应，那几个男生连忙问道：“怎么了？杨一航你认识？这是你们水木的牛人？” 杨一航愣了一会，然后有些气愤填膺问道：“不会吧不会吧？陆神你们都不知道？” 他不允许这里还有人不认识陆神。 “他是我那届生物竞赛的大魔王。” “最后去了燕大，然后只花了不到五年就博士毕业了。 “好像最近当上耶鲁的教授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最关键的是这是我好哥们啊！” 这一连串介绍下来，这几个来自国内各大顶尖高校的研究生终于反应过来。 “卧槽！流弊！” “那个在cell上连发几篇论文的牛人，我博导都说他是有点离谱的。” “都是一个年纪，我特么在实验室当民工，他已经当上实验室的pis拿到手软，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活到狗身上了。” “我甚至怀疑他和曹渊是一起从未来穿越回来的，这妥妥的主角剧本啊！” ...... 第527章 香饽饽 此时，坐在百灵台上的陆时羡也成为了圆桌上的焦点。 而这张桌子上坐的都是各个领域首屈一指的大佬级别人物。 光是植物学界就有植物学会会长钟康、现任华科院春城植物所的所长冯力章院士、华科院植物基因组研究所的所长李鹏远院士、华科院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的主任沈路安院士...... 国外来的科学家也不少，除了彼得·勒温以外，还有国际植物学会的理事长马维·路易斯等等。 以及来自政界的特区领导。 可能其他人不太清楚陆时羡究竟在国外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但起码这些生物学家是很清楚的，而且对他的研究成果高度评价。 陆时羡无疑成为了香饽饽，现场凡是在研究机构有任职的大佬都向陆时羡发出了邀请，问他有没有到华科院植物研究所进行研究的想法。 如果没有燕大这回事。 说实话，他肯定会考虑华科院的研究所。 没办法，就比拼硬实力这块，它们几乎代表着全华国最尖端的研究水平。 就更别说，它们背后倚靠着华科院这棵大树。 如果能进入华科院研究体系，别的不说，起码在院士评定上，会至少让他少走几年路。 但燕大是他的母校，又是先找的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优先考虑燕大。 于是，跟华科院只能说是有缘无份了。 当然，陆时羡没说自己已经跟燕大谈好了，只说他在耶鲁还有项目没有完成，可能还会待上一段时间。 听闻他最近没有回国的想法，这些院士才放弃招揽的意图，不过还是给出很优渥的条件，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国。 在陆时羡再三拜谢中，结束了这场晚宴。 因为第二天，大会就要正式开幕。 大家在酒水方面都比较克制，但葡萄酒还是开了好几瓶。 经历了不少次酒局，陆时羡对白酒可能会有一定畏惧之情。 但红酒，说实话他根本不带怕的。 他都不知道被敬了多少杯，反正印象中只在重复倒酒、喝酒。 不过，这玩意喝多了也确实胀肚子。 回到酒店房间，陆时羡放了个水，洗了个澡，就陷入了睡眠。 虽说第一天没有他的报告，但保持一个好状态还是很有必要的。 另外他也要准备第二天的报告内容，虽说论文早就提交给大会组委会了，但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也还是要配合做好的。 这场大会不同于往，无论是华国的专家学者还是工作人员，都在力求将工作做到极致。 在大会主席彼得·勒温的致辞中，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让科学家走向公众，让大众关注生态科学，是我对这届大会的一大期望......” 陆时羡全程参与了第一天的大会议程，包括开幕式和主旨报告等等。 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学术会议，而且还是在家门口召开的。 整个体验下来，感觉还是很别样和新奇的。 后面的议程分别是特邀报告、公众报告、卫星会议以及一些公众活动。 陆时羡需要参加的只有第二天的特邀报告。 他将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在观众面前展示他提前预交的报告内容。 他的报告在上午，他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场调试大屏幕的ppt。 过程中，不断有人从会场外面走进来，很快能容纳数百人的会场就接近爆满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陆时羡往下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么多人？ 他上次参加这种活动，还是在米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但下面观众最多也只有三百多人。 而现在几乎都是那次的两倍多了。 其实这也能理解。 无论是大众还是学界，都是通过顶级期刊或者媒体报道知道他的名字，但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有太多人对这个年轻人抱有好奇心理了。 而陆时羡最近几年一直耶鲁潜心研究，很少有公开活动。 唯一的几次活动时间也很赶，没给人多少准备时间， 但这次的大会就不同了，酝酿了这么久，很多人想要一睹为快。 上午九点半。 陆时羡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 他打开报告台上的话筒，同时按动大屏幕，投放出自己此次报告的主题。 “可能有人认识我，但我还是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叫陆时羡，目前任职于耶鲁大学病理实验室，过去从事于植物学病理和遗传相关方向的研究。” “很荣幸受邀来到第十九国际植物学大会报告会的现场。” 经过三年多在耶鲁的生活和研究工作，他的其中一个缺陷得到了有效的弥补。 日常交流是最有效的训练法，他的口语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听起来基本上和母语使用者差不太多，甚至还有一些康州口音。 他的这个开场白很朴素，只有简简单单三句话。 不过这个场合也不是颁奖台，用来展示过往的成绩。 他只需要在这三十分钟内讲出自己在植物学研究上的一些方法，尽量让下面的听众觉得不虚此行即可。 “在确定研究植物细胞天然免疫互作机制这个问题时，我曾有段时间很苦恼，因为我根本找不到切入的有效思路，当时项目一度陷入停滞，但我在先后听取罗斯曼先生的公开课以及与林海凡教授的交流后，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灵感。” “那就是现在生物学常常作为基石，为医学或者化学的发展提供研究工具或方法。这一点从最近国际上生物学的重大成果或发现都在生物化学和生物医学这些交叉领域中产生就能看出来。“ “纯粹的生物学似乎已经越来越难找到新的突破口了。所以我当时想的是，反其道而行之，从这些新兴学科上汲取经验来找到这个问题的研究方法，至于后来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 “......‘司南模型’能够出现，根本在于植物细胞平衡态的设立，前者的理论依据和数据来源都来自后者。涉及到这种微观层面的研究，因为有太多影响因子的存在，造成很多研究工作变得难以开展。” 第528章 一片哗然 “于是我设计了一种不断建立和破坏平衡态的方法打开突破口，再利用数学建模的工具将它以一种新的方式表达出来......” “详细内容大家可以找到cell期刊于2016年9月印发的一期专刊，上面有我根据学界最近五十年来关于抗病基因相关成果的综述，它被我分类总结为九种模型。” “而司南模型正是这九种模型的大一统模型也是集大成者。” “在这里，我要向过去默默奋斗在植物研究领域的学术工作者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很显然，没有他们的肩膀，我无法站到现在台上这么高的位置。“ “以上就是我关于这个研究的所有报告内容。” 此言说完，台下所有人都在鼓掌。 掌声不绝的同时，有人发现了华点。 那就是报告的时间其实真的很紧凑。 一堂课都有四十五分钟，但一场报告只有三十分钟。 很多人为了在这半个小时里讲到重点，都会忽略很多细节，只讲述最精华的部分。 陆时羡现在显然做到了。 但这一共三十分钟的报告，现在仅过去了十五分钟。 就算刨除了提问的十分钟，也还剩余五分钟。 这是极不常见的。 但很快，陆时羡用行动解释了这个问题。 “好了，接下来我将自己及其团队在分子农业方向上的一些阶段性成果和大家做分享交流。”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还有内容？ 在同一场报告同时讲述两个研究，这个操作也是极其不常见的。 陆时羡的操作让很多人都开始看不懂了。 有些国内的老一辈生物学家甚至皱起眉头道：“这不是瞎胡闹吗？” “年轻人果然就是年轻气盛。” “取得了一点成绩就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此时，这个会场的角落里。 一个中年男子向着旁边的人问道：“钟会长，你们事前做大会报告论文审核的时候，有看到他一场报告有两个主题的内容吗？应该不会出岔子吧？” 钟康淡淡一笑：“冯院士，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植物学会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纰漏。“ “我们不能一直用老眼光来看待问题，用老方法来解决问题，要给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展示自我的机会嘛。 “小陆常年不在国内做研究，行事稍微开放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中年男子正是华科院春城植物研究所的所长冯力章院士。 事已至此，他微微摇头：“我知道，徐院士的高徒，确实很优秀。“ “只希望他不要把米国的自由主义带回来了。” 钟康也无奈地一笑，事情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作为圈内人，他很清楚之间地一些弯弯绕绕。 冯力章和徐志鸿早年间都在华科院任职，因为争取代号863计划的重点项目负责人，两人产生了一些误会，有过一段时间的嫌隙。 两人都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 于是徐志鸿的主要工作和研究从华科院转移到了燕大，而冯力章也申请从燕京调往了春城的植物研究所。 随后，两人才终于消停下来。 现在徐志鸿的学生出了名，有了出息。 他心里有所看法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冯力章好歹也是长辈，知道自恃身份。 没有在昨天的晚宴对陆时羡摆脸色。 这件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他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两人都是他的好友，也不好怎么说。 但他认为老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年轻一辈头上，且对陆时羡的印象极好，好感度也高。 于是用暗藏深意的语气说道：“说不定这次他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呢，分子农业也已经很久没有新的突破了。” 而此时台上。 陆时羡已经再度开始了他的报告。 他将大屏幕再度翻转了几页，所有人都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这上面去。 只见到大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大字：《分子农业的新展望，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研制》。 哗啦！ 现场一片哗然，立刻出现了新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处于惊讶之中，没人能够预料的到他要讲的居然是这个方向。 而且这个话题有点劲爆，因为分子农业看起来似乎是纯农学的领域，但其实它属于基因工程的一部分，目前谈论的分子农业几乎全部涉及转基因技术。 它绝对是农学甚至于植物学领域内的前沿方向，使得农业产业拓展到新的医药和卫生领域。 但有一点，那就是它的争议太大了，涉及到转基因作物生产过程中风险评估与管理。 陆时羡对台下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将分子农业目前的发展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目前利用哺乳动物动物生产生物分子是国际上最通用的做法，特别是从动物乳液中生产重组蛋白是现在最成熟的体系。” “但缺点很明显，通过这种方式无法生产高水平的稳定重组蛋白，而且来自生物的活性蛋白可能会改变动物的健康状况。但我想大家最关注的是动物转基因过程中的病毒污染问题。” “所以我想的是如果进行植物细胞培养，是不是就可以规避掉这个问题。显然它不会携带可能对人类健康有危害的病菌，因为植物的所有原生蛋白质与人类都不同。” 陆时羡稍微给在场的专家学者们一点缓冲的时间，让他们先行消化一下。 毕竟从植物细胞免疫机制到分子农业，这个跨越度着实有点大。 很多生物学家没想到居然有勇士敢挑战这个领域，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做出了一些东西。 在他们的视野里，研究这个东西纯属吃力不讨好。 一方面，研究前存在一定的实验难度。 转基因这玩意受到严格把控，如果要搞也不是不行。 但需要走的流程复杂无比，所需要的研究环境和仪器都需要特制，研究成本昂贵。 有这个时间和经费，我研究点别的不香吗？ 另一方面，实验后由于这种生物药与被模仿的药物在化学成分上几乎一样，关于药物的专利申请会存在争议。 还有一方面，不提生物药物审批的难度，就算审批通过，人们对流入到市场的转基因药物会存在疑虑，销售也是一个大问题。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是现场所有生物学家此时心中对陆时羡的评价。 第529章 道心破碎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对他的研究成果很好奇。 既然能够在这个场合拿出来讲，肯定是有东西，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了。 陆时羡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继续说道：“分子农业发展到现在，发展的一直并不顺利。基于哺乳动物和微生物的生物产品并没有得到普及，在我看来它未来的方向应当是基于植物。” “目前在这个方向上，分别有两条路。第一种基于植物组织培养的生物药，已经有企业将这个技术攻克，并已经通过fda审批。” “而我和我的团队则选择的第二条路，就和大家在大屏幕上看到的一样，是基于整株植物进行的培养法。截至到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经过筛选，我们分别选择来自澳大利亚的本塞姆氏烟草和诺如病毒作为实验对象。但途中的糖基化过程让我们苦恼了很久，因为植物只会出产本身自带的那几种特定的糖，毫无疑问，糖的种类会影响最后产出生物药的药效。” “然后通过基因修饰，我们敲除了这种植物本身自带的两种糖，然后嵌入了六种哺乳动物特有的糖分基因。” “经过不懈努力，最后结果终于出来了。” 陆时羡将自己的实验过程和经历娓娓道来。 这个时候无疑验证了一个事实，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他此时说的看似轻描淡写，但却蕴含着数十人在过去大半年的成果结晶。 话说到这里，许多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而陆时羡却在这里戛然而止，瞬间引起了不少公愤，不少人朝他喊话示意继续说下去。 看着期待值拉的差不多了，陆时羡终于开始揭晓谜底。 “相信大家对最后的结果都很好奇，我只能说幸运女神眷顾了我。”陆时羡按动遥控，大屏幕顿时显现出一株外表已经开始泛黄的植物。 “在两百株本塞姆氏烟草在与病毒的抗争中，最后的结果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只剩下最后一株还顽强地存活着，就是你们在大屏幕上看的那样，那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当时怀着激动和紧张的情绪，在这株本塞姆氏烟草的叶片里提取了抗体，然后选取了足够数量的患有诺如病毒的小白鼠进行最后的验证实验，结果就在这张图上。” 陆时羡直接没有说出答案，事实在大部分时间里都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此时大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从植物提取出来的抗体在小鼠体内的高清检测图像。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图像看上去很抽象，跟鬼画符一样根本看不懂。 但对生物学家而言，这个图像完整记录着抗体和抗体结合之后的反应全过程。 上面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显然，从植物提取出来的抗体具有特异性。 全场沉默了。 这个结果太惊人了。 陆时羡并未让这个场面冷下去，继续开口道：“事实上，这是我们数天之前刚得出的结果。我还来不及进行复现实验以及下一步的操作。但我们已经能够初步定下结论。” “那就是基于整株植物进行生物药物的开发是可行的，事实已经证明，过去阻碍分子农业发展的因素之一，也就是说技术层面的阻力已经不复存在。“ 哗啦！ 所有人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有人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质问道：“这是否是对国际专利法的一种侵犯和违背？” “关于对诺如病毒的治疗已经有极其方便和成熟的处方药了，通过这种方法制造出来的药物和处方药在化学成分上一模一样。 “众所周知，通过人造的方法生产之前已知的自然产品无法再次申请专利。” 这一嗓子一出来，现场反而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看着陆时羡，看他怎么处理这个突发情况。 实际上，按照惯例，现在还没到提问和解答时间。 这个人非常不礼貌地中途打断报告者的发言，陆时羡是有权利无视他的。 但他也差不多把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提前进入问答时间，也不是不行。 “这位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目前就职于哪里？”陆时羡回答之前问了一句。 这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但还是很快傲然回答道：“我叫亚当·阿狄森，来自米国辉瑞生物实验室。“ 闻言，陆时羡恍然大悟。 难怪反应这么大，搞了半天原来是同行。 陆时羡接着回应他的问题：“你说的很对，但倘若在关于诺如病毒生物药品研制技术的应用上，我不用于商业用途呢？” “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把阿狄森说的道心破碎，扑哧一声倒在座位上。 这个答案同时也出乎现场很多人意料。 但一个倒下了，还有人站起来。 “陆教授你好，我是来自菲南大学的弗拉西斯。” “虽然我很钦佩你的勇气和运气，但你的结论出自那唯一存活的本塞姆氏烟草，请问你怎么排除不是因为别的偶然因素造成了对诺如病毒免疫特异性？” 此言一出，许多人的脸色变得很莫名，似乎在想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陆时羡也有些无语，这个问题好比是在问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今天吃的什么？ 水平有些业余啊！ 他都已经说了这是阶段性成果了，能有一个成功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实际上，他在这里说这个东西，有点类似于通知，而不是解释。 不过，在公开场合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这句话说出来不免有口大气粗的嫌疑。 于是他换了一个说法道：“关于这个问题，也许你可以在以后的cell上看到答案，而并非是在这次大会上。” “下一个！” 接着有人站起来：“陆教授，我想请问如果一旦进行生产，这些经过基因修改过的植物就有进入食物链或者与非转基因的普通作物进行交叉授粉的风险。” “而这并不是没有先例，请问您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第530章 娱乐至死 陆时羡看了一眼提问者，心中有些无奈啊。 现在不应该有人跟他探讨基于整株植物进行药物制取方法吗？ 连着三个问题，居然一个和他讨论纯学术问题的都没有。 不过这也说明了转基因这三个字的争议之大。 陆时羡能理解，并且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用饱含情绪的语气说道：“人们对一个事物的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但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一名科学家身上。” “转基因技术的创立，是一场生物学的革命，它开创了分子生物学的新时代。工具本身并没有善恶属性，它只是人类智慧的延伸，既可能造福于人类，也可能产生风险。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使用它。” “火药、热武器和原子弹虽然曾被应用于战争之中，但炸药与核能同样为人类的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我们并不避讳谈技术的风险，也无法否认技术的两面性。” “而且正是基于对转基因风险清醒和客观的认识，我们才能广泛地重视风险评估，并在全球范围内建立全面系统的转基因安全评价程序以及相关法规制度，以此来确保转基因生物安全。” 来自全世界的科学家都汇聚于此。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国界。 碍于场面，还有很多话，陆时羡无法说出口，于是他准备收尾了。 这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的他显得无比理性，语气里满是淡然。 “我知道还有很多人对它有疑虑，但无论你们的看法如何都不重要。“ “转基因技术及其产业化将在争论中发展、在发展中壮大，直到它成为人类科技史上应用发展最快的技术 “你所质疑的转基因药物也将人类有史以来研究最透彻、管理最严格的药品。” 滴水不漏的反击、理论自洽的逻辑、淡定无比的神态。 此刻的陆时羡气场全开，他赢得了全场瞩目。 哗啦啦！ 如潮水一般的掌声在庞大会场里响起，经久不绝，历久弥新。 此时，所有的生物学家，无论是赞同他还是反对他，在这一刻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年轻有为、锐气十足的青年科学家。 用摇滚圈的话来说，他很有态度。 大屏幕的时间指向了十点。 用时半个小时的报告在这一刻走向结束，陆时羡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他这次报告虽然只有三十分钟，但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但除去植物天然免疫相关内容的十五分钟，再除去答疑的十分钟，也就是说他真正提到植物转基因生产生物药物的内容仅占到了五分钟。 现场的生物学家意犹未尽，他们深刻感受这项技术会给未来带来巨大的变革。 这个时间可能并不会太遥远，也就是说可能要变天了。 而现在，打响这第一枪的，是陆时羡！ 与此同时，这一届国际植物学大会也将伴随着他的名字，被载入史册。 陆时羡走了，走的很潇洒。 但接下的报告者就苦逼了，因为他们发现会场的听众正在逐渐减少。 就算有人留在会场，但无论他们怎么调动情绪，都无法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此时的陆时羡有人爱，也有人恨。 而后者比前者更多。 爱他的人激动不已，对于国内外媒体记者而言，陆时羡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很多人被召集到这里进行报道，也只是因为硬性任务罢了，没有多少普通人会对这场植物学大会感兴趣。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所有人都在快马加鞭赶出通稿。 消息在第一时间内通过各种媒介出现在全世界各地的人们面前。 陆时羡再次出名了。 但毫无疑问是骂名，而且铺天盖地。 就算偶有替他说话的，也被淹没在舆论的洪流之下。 社交媒体上，陆时羡也没想到自己以一种别样的方式，第一次被国内的公众所熟知。 同时连带着大会也跟着出圈火了一把。 #青年生物学家陆时羡公开支持转基因# #国际植物学大会报告# #抵制转基因# 热搜并非只存在于围脖，但的确只有这里最有特色。 在没有任何推广情况下，这些话题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成功冲到了热搜前十。 这三个热搜的红色标志很快由“新”变成了“热”。 三个小时之后，又由“热”转为了“沸”。 而且，看样子就算距离最高程度“爆”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突发状况让很多买了当天热搜的娱乐明星都始料不及。 生物、转基因和什么植物学大会这东西似乎和娱乐一点都不沾边吧？ 什么时候也跑过来抢饭碗了？ 组委会原本对于大会出圈持乐于其成的态度。 但凡事就怕过犹不及。 随着舆论愈发爆发，声势之浩大让他们也慌了神，只好发动官方力量进行控制。 许多吃瓜群众过去都只能吃一吃娱乐圈的烂瓜，谁知道今天居然吃到了生物圈的鲜瓜，本来是处于大数据的裹挟之下，现在都化被动为主动，视线争相往事件中心人物集中。 关于陆时羡身上的争议爆发了，而且史无前例的夸张。 造成这个原因的结果无非是傲慢与偏见。 其实没人针对陆时羡，但针对转基因的人大有人在。 陆时羡为转基因说话，于是他成了被针对的人。 这个等式成立的很自然。 【扒了一下，燕大水木出品，现在在国外工作，什么成份大家都清楚了吧？】 【米国人才培养基地配歪屁股很合理。】 【支持转基因，其心可诛啊！】 无数诸如此类的评论和留言在话题下方刷屏了。 很多人想找陆时羡的围脖账号，但他压根就没开通这玩意。 于是他成了极其少数没有人了解和认识，也没有社交媒体账号，但被全网黑的人。 当然，小黑子们也并非没有遇见阻力。 这种阻力来自陆时羡的同学们和师长们，他们自发地在媒体上为他说话。 还有人三观跟着五官走，很多女生被陆时羡翻出的来毕业照迷了眼选择弃暗投明。 还有少部分学者发文支持他的观点，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显然，这是一场娱乐至死的盛宴。 第531章 有始有终 陆时羡因为要进行报告，于是设置了静音。 但现在回到酒店才刚休息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的电话几乎快被打爆。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最先打过来的居然是杨一航。 然后是常文超为代表的同学们，以及他比较熟悉的梅婷、陈依依、曲溪也有电话过来。 再然后就是以徐志鸿为首的一众老师们。 陆时羡首先拨通杨一航的电话。 “我的亲哥嘞！陆神你也太猛了，你干了很多人想干但是不敢干也干不成的一件事。” “你就是我的偶像。不过最近我怕你是有点难熬了。” “什么？你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去看看新闻就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陆时羡通过他的描述，准备看看发生了什么。 但刚打开手机，弹窗上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cu浏览器（52分钟前）：震惊！二十六岁耶鲁教授当众做这事被网暴，快看看你有没有涉及？ 明日头条（一个小时前）：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开幕，我国青年学者报告发言引发争议！ 万能钥匙（两个小时前）：青年科学家公开支持转基因，起底转基因的前生今世。 陆时羡对自己的报告内容会产生争议有一定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夸张。 来自某浏览器的震惊很正常，毕竟这是正常操作，可以理解。 来自明日头条的新闻也很正常，毕竟人家就是干这行的。 但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很久之前在过年时为了蹭wifi，特意下载的万能钥匙也要讨论这个事情。 果然任何应用都想加入这场流量盛宴，因为它代表着互联网企业的用户关注度。 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其实并不在于娱乐本身。 而在于它导致人们逐渐失去了进行严肃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 陆时羡最后拨通了导师徐志鸿的电话。 他的语气颇为唏嘘：“小陆，你在大会上的情况我听说了，表现的很不错。” “但出现了一些状况，在关于转基因这件事的处理上，你过于着急了。”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其实这些事情本应该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冲在最前面的。” 陆时羡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徐志鸿曾在几年之后就会公开自己对转基因的看法。 他全程观看了这场访问，所以记得很清楚。 [公众对转基因食品的恐惧，其实大部分都源于误传和误解。经过科学评估、依法审批的转基因作物是安全的，它的风险也是可以预防和控制的。人们对于转基因的认知问题，可能会阻碍转基因技术在国内的发展。] 所以他对此毫不在意：“无论谁开口都一样，毕竟总有一个人要先说。” “由我先说倒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他们都不认识我，而且我以后一段时间都不在国内，他们想骂我也没有机会。” “其次，今天的场合其实很难得，我也要感谢钟会长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陆时羡的性格和想法其实相当对徐志鸿的胃口，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其另眼相看，并在退居二线后还将其收为关门弟子的原因。 事已至此，徐志鸿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听说你自己掏钱进行了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开发？” “而且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你这方向倒是跨的够野的。“ “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一句了，这么大的事，其实可以找我们商量一下的。 “这事风险不小，你就不怕钱全都打水漂了？” 感受到来自导师的关心和爱护，陆时羡“额”了一声，没有吱声。 他还真不知道这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当时想着有些压力自己担着就好了，没有必要分享给别人变成两份。 当然，徐志鸿也不是故意要指责他，只是提了一下醒。 然后他继续问道：“关于项目的后续，你准备怎么做？” 陆时羡想了想：“当前的想法肯定是把这个技术完善下来，然后将专利申报下来。” “至于专利的处置，我还没决定好，到时候我肯定都回国了，那时再说呗。” 徐志鸿点点头：“那好，这件事冷处理就行了，我这边也会想办法的。” “反正你最近多注意些，尽量不要在出现在公众视野了。” “一旦成为公众人物，你的任何举动都将被放大无数倍。” 陆时羡对此表示了解。 事实上，他也准备大会一结束就溜了，颇有一种放完火就跑的意思在里面。 接下来，无论外面舆论如何。 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依然在正常开展，仿佛这件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陆时羡还需要在特区呆上两天，他将出席倒数第二天的颁奖仪式，领取ibc2017大会论文奖，并与全体领奖人一起和本届组委会成员来了一个合照。 原本他是内定的获得者，但现在应该实至名归了。 最后一天，他将全程参与闭幕式，毕竟有始有终。 特别的是，这次大会还以决议的形式发布了《植物科学特别宣言》。 宣言的宗旨是在国际范围内确定一些重大行动和优先领域，从而在全球植物科学家群体与不断变化的社会之间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宣言发出行动号召，提出了八个优先领域制定行动战略。 其中的七个是大会原来定下的内容包括植物科学研究者责任、强化对植物科学的支持、加强国际合作、建立新技术平台、加快地球生命的编目研究、保护植物和自然的文化多样性、鼓励公众参与等等。 但这次因为陆时羡的缘故，增加了一个内容，即关于植物转基因技术的思考。 最后，在闭幕式上。 华科院宏徳远院士在本次大会上被授予了恩格勒金奖。 大会执行主席彼得·勒温由于他的特别贡献，获得了第一届特区国际植物科学奖。 至此，陆时羡在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的全部事项都已经结束。 他开始着手订回耶鲁的机票。 第532章 两极分化 只在这里逗留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特区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大好，阴雨绵绵的。 陆时羡打了个车，在最近的国际机场登上了飞往米国的航班。 他的心情比想象中要好，甚至有心思查看手机上的新闻。 除了依然是大范围的批评的声音。 但其中还是有几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天下：多院士公开发表声明支持转基因工程。经本报记者不完全统计，已经有钟康、王致新、李鹏远、诸显、徐志鸿、肇东明、牛成堂、沈路安等八位院士发表自己对转基因工程的看法，向大众科普转基因技术的情况。” 米联社：国际植物学会在官网上颁发了《植物科学特别宣言》，据了解，此宣言来自于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六千多名与会者的共同决议。“ 两条新闻，一条来自国内，一条来自国外。 第一条代表着一些老一辈科学家对他的公开支持，八位院士一起站在他身后为他站台，所带来的力量是庞大的，冲散了不少批评的声音。 而另外一条则代表着权威组织或机构对他的认可，学会虽然没有挑明说，陆时羡是我的人，我保了。 宣言里关于植物转基因的内容，其实并没有明确的态度，可以是批评，也可以是认同。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颁发，无疑说明了国际植物学会在对待陆时羡的立场是积极的。 回到耶鲁，罗斯曼很快就找了过来，然后轻轻在胸口上给陆时羡来了一拳说道。 “陆，你这次可是干了一件大事。现在全世界的民众都在讨论你，说起来我获得诺贝尔奖那会都没你这么风光过。” 陆时羡闻言，耸了耸肩：“风光？如果被谩骂也算的话，那或许算吧！” 开了几句玩笑，罗斯曼很快恢复正经：“嘿，其实这并非没有好处，我有一个好消息跟你分享。” 陆时羡愣了一下。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不哭就算好了，能有什么好消息？ 不过值得一位诺奖得主专门过来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真实性还是没问题的。 他很快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其实科学家之间的共识程度远超民众所认知的那样。”罗斯曼笑着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一些观点看法能够获得大多数科学家的赞同，但它们很少在民众中获得认可。“ “事实上，学界与大众之间对你的看法完全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度。” 陆时羡点头，随即问道：“然后呢？” “然后，托这次热点事件的福，你现在已经进入了2017年诺贝尔化学奖和生理学或医学奖候选名单上。” 此时，他倒真有些惊讶了。 “不会吧？我什么时候成为候选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罗斯曼拍拍他的肩膀：“你忘了？每一个诺贝尔获得者都拥有推荐候选人的提名资格。” “早在今年初，我就在推荐函上填上了你的名字。\" \"现在看来，和我抱有同样看法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陆时羡并没有太过激动。 诺贝尔化学奖和生理学或医学奖每年最多可以选出三名获奖者，不设年龄限制，但有一条规定就是无法颁发给已经去世的人。 所以每年获得推荐的人员名单都有数千人，在评选年当年的二月，接收推荐函截止之后，评委会就会根据推荐人的推荐累计数对候选人进行筛选。 这个数量大概是250-350名。 也就是说，每年等着排队的人数就是这个数字，里面不乏有多次出现在这个名单上的科学家。 算起来，陆时羡才刚刚进入这个排队队列之中，且名次非常靠后。 但对陆时羡来说，这也算一种极其难得的成就了。 因为他是去年发的论文，今年就进入了推荐名单，这说明他的研究成果在全球范围内都引发了热烈反响。 根据诺贝尔奖基金会条例规定，推荐、提名和评选均有严格的保密要求，推荐人和被提名的候选人，以及跟提名相关的任何信息有50年的保密期限，严禁在私下或者公开场合进行讨论。 第一个推荐阶段的要求一向没这么严格，再加上罗斯曼和他关系不错，所以可以随便和他讨论推荐名单的事情。 但至于后面的提名和评选过程，就不能随便当作话题进行讨论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陆时羡非常无奈地说道：“如果这次我能够获奖，或许卡尔维诺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你太悲观了。”听到这里，罗斯曼笑着朝他挤了挤眼睛：“要知道，并非只有斯德哥尔摩才有诺贝尔奖。” 陆时羡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很多人对诺奖评选机制有不同的看法，认为存在一定的偏向性。 但就自然科学而言，基本上不会存在太大的争议。 因为它的评选标准可以概括为卓越性、颠覆性、重要性。 获奖者必须在其领域中做出了非常突出的贡献，而且该贡献必须具备极大的影响力。 陆时羡对此非常理性，他去年才提出植物细胞天然免疫互作机制理论，现在根本达不到评奖标准，能进入提名环节就算是运气非常不错了。 实话实说，他对诺奖的确有极大想法。 不过这并不意味他对此已经急不可耐。 陆时羡坚信自己在未来的某天会获奖，并非一定要是现在。 他其实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一步一个脚印走上一条学术道路。 其实他很多捷径可以走。 随着，时间来到九月份。 陆时羡的热度早已随着时间慢慢散去。 毕竟很多人其实连转基因为何物都不清楚，让他们继续讨论这个事情，实在是强求了。 他也正好安心回到实验室继续未完成的项目。 只不过，随着某网站公开了今年跟诺贝尔相关的信息之后，事情再度发生了变化。 消息传回国内，再度引发全民议论热潮。 而且远比上半年那一次来的更加剧烈和夸张。 国内无论是主流媒体还是小道消息都在流传一则新闻。 【陆时羡上榜诺贝尔化学奖赔率榜前十！】 第533章 意外之喜 这名字一看就是华国人的名字，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卧槽，太流弊了！ 第二反应是陆时羡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三反应是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好像才骂过不久。 不过熟识陆时羡的一些学生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纷纷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还能说啥呢，陆神流弊就完事了。” “我还在苦恼毕业论文，人家已经要拿诺奖了，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这个消息在国内很快掀起了轩然大波，国内科技媒体专门给他举办了一个专栏。 栏目里介绍了陆时羡的学习经历，并且请了一位生物学教授科普了一下他的研究成果。 到了这个程度，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并不了解他。 一直以来，知道也仅有这个名字，或者说是这个代号而已。 通过专栏，很多人知道了原来陆时羡是第二十届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第一名。 原来他只用了五年就完成了本科到博士的跨越。 原来他发表了很多论文，其中大部分都是最顶级的那种。 原来，他是因为在植物学上的突出成果得到了这次的诺奖提名。 人们的脑海中对他有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印象，不再只是一个贬义的符号。 再加上过去，那些院士们不断进行的科普和解释工作。 于是，在社交媒体上，有人慢慢发现，夸赞陆时羡的话变的多了起来。 有人调侃道：从全网黑到全网赞，可能只隔着一个诺奖提名的距离。 国内苦诺奖久矣，但以一名纯正的华国人身份获得诺奖的人不说不可能，但确实是凤毛麟角。 围脖上有关他的话题再次变得火热起来，但陆时羡又没账号。 于是围脖在热度最高的话题下设置了一个投票。 【2017年诺贝尔化学奖赔率榜公布，我国青年生物学家陆时羡上榜。】 【你认为他会获得这一届的诺贝尔化学奖吗？】 【选项1：会，赔率榜前十就代表希望很大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支持华国人拿奖。】 【选项2：不会，只能说未来可期吧！现在太年轻了，硬要拿的话说服力不够。】 【选项3：不能确定，但我不明觉厉。】 在恐怖的热度汇聚之下，，找不到正主的人们都涌入到排名第一的话题圈，并参与了这个投票。 短短三个小时不到，一共十八万人留下了自己的选择。 其中答案为选项1的占比16.72%。 答案为选项2的占比64.85%。 答案为选项3的占比18.43%。 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对他获得此届诺贝尔化学奖持迟疑态度，但对他本人持肯定态度。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算是好事，起码他本人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得到了有效改观。 他可不想以后一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就是一副人人喊打的样子。 于是，正在耶鲁的陆时羡毫无疑问再度受到了电话轰炸，大部分都是向他询问这件事的真实性，并向他报喜的。 陆时羡只能一个个向他们解释，提前打好预防针，让他们降低期待感。 而就在外界都在几个热门获奖人选中猜测本届的名单时，陆时羡却忽然接到了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电话。 “陆教授您好，经过我校评委会的审议，为了感谢您在植物学上的突出贡献，决定为您颁发2017年路易莎·格罗斯·霍维茨奖......” 挂断电话的陆时羡忽然明白了罗斯曼话里的意思。 并非只有斯德哥尔摩才有诺贝尔奖。 诺奖的评奖覆盖范围是有限的，所以各个领域内都有自己的顶级奖项。 比如说计算机科学领域的诺贝尔奖是图灵奖、数学领域的诺贝尔奖是菲尔兹奖、建筑学领域的诺贝尔奖是普利兹克奖。 那么对于生物和生物化学基础研究领域，毫无疑问是路易莎·格罗斯·霍维茨奖。 收到消息的陆时羡，心情激动不已。 原本在这一年，他都已经做好扑街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这么一项重量级的奖项颁给了他。 最重要的是，这个奖的意义很不简单。 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诺贝尔最强风向标奖。 自它从1967年开始颁发以来，在111位霍维茨奖得主中，一共有51位获得了诺贝尔奖。 其中有40位得主获得的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11位得主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概率，也就是说每有两位霍维茨奖得主，就会出现一位诺奖得主。 九月二十日。 陆时羡一身西装出现在哥伦比亚大学的一间礼堂里。 哥伦比亚大学位于纽约曼哈顿上城区，是纽约州最古老的高等教育学府，曾名“国王学院”，后在独立战争后，更名为“哥伦比亚学院”。 在1896年，学校搬迁到现址，改名为“哥伦比亚大学”并沿用至今。 此时的谢尔曼大礼堂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隆重的颁奖典礼正在进行，年至67岁的哥大校长李·布林格正在进行颁奖致辞，并公开宣读评委会关于2017年霍维茨奖的归属。 “在过去，学界无数生物学家在植物免疫调控机制上的研究前赴后继，但关于植物天然免疫化的秘密始终如同包裹着一团迷雾，让人求而不得，直到一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出现。” “陆教授是植物天然免疫领域的开拓者，破解了关于植物免疫调节互作机制的百年难题，陆用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创造了一种新的平衡态理论，设计了司南模型，为所有在这个方向前行的科学家指引了方向。“ “它是植物九种抗病模型的集大成者，该模型将在植物抵抗病毒、细菌等病原体的免疫防御研究中发挥关键作用。上述发现是植物学和病理学的重大突破，对于农业生产、植物保护以及生态保护等领域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 第534章 诺奖颁布 在他身后，大屏幕同步放映着陆时羡的论文内容以及发表的期刊封面。 经过简单的介绍词，李·布林格终于说到了最重要的部分：“经过评委会的集体决定，今年的路易莎·格罗斯·霍维茨奖的得主来自耶鲁大学陆时羡！” “在我印象中，能以这个年纪获得霍维茨奖的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都在将来获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所以，让我们一起期待他的未来吧！” 布林格校长刚说完，整个礼堂就响起轰鸣般的掌声，为新晋霍维茨奖得主献出自己的敬意。 颁奖台上，陆时羡深呼一口气，从眼前老人的手上接过荣誉证书。 说起来，这个奖项并没有多少奖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能够感受到手中的荣誉证书依然是沉甸甸的。 李·布林格用非常欣赏的目光看着他道：“恭喜你，陆，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获得了许多人无法想象的成就。获取霍维茨奖之后，你仍然还有很大的机会获取更大的荣誉。” 陆时羡知道他指的是诺奖，毕竟很多霍维茨奖得主也同时是诺奖得主，这反而进一步说明了它的含金量。 于是笑了笑：“其实我也很意外，真的很感谢评委会对我的认可。” 李·布林格微微摇头：“事实上，在我们这里，年龄并非加分项，反而会让我们更严格。” “但是你的学术成就有目共睹，而且赶上了好时候，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说到这里，布林格忽然话音一转说道：“陆教授，耶鲁虽然不错，不过他们的传统优势其实并非是生命科学，有没有兴趣到哥大来，我相信这里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布林格不仅是霍维茨奖评委会的会长，也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校长。 在这个场合，向陆时羡发起招揽并非是不务正业。 陆时羡对此毫不意外，但还是婉拒了这个邀请。 “很高兴能够有机会能到哥大来，但我可能在耶鲁也呆不久了，我的母校燕大很早以前就向我发起了邀请。” 他目前在耶鲁呆的很开心，并没有考虑改换门庭的打算。 而且，距离他回国的日子也不太远，他也不想来回折腾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布林格对此表示惋惜：“不过，燕大也是一座美丽的学府，里面的气氛也让人沉醉，让人印象深刻，我曾到这里进行访问交流。” “难怪能培养出你这样出色的学生。” 闲聊完毕。 根据安排，陆时羡紧接着留在哥伦比亚大学进行了一次讲座。 有着新晋霍维茨奖得主的光环加持下，当天过来参加讲座的哥大学生突破了历史新高，而且大部分人并非华国人。 于是当天，哥伦比亚大学官网与米国的主流媒体同时报道了这则新闻。 随着陆时羡进入诺贝尔化学奖赔率榜前十的事件被发酵的越来越大。 许多人都通过各种手段爬墙到外网，搜集关于陆时羡的信息。 于是，他获得霍维茨奖的消息，毫无疑问地被传回了国内，并立刻引起了新一轮的热议。 “（赞赞赞）大佬流弊！原谅言语匮乏的我只能喊上三个六了。” “不是说要获得诺贝尔奖吗？怎么现在变成了什么霍维茨奖，名字这么长，都没听说，不会是野鸡奖吧？” “鉴定完毕，楼上一眼为纯纯的鼠鼠，眼睛只能看到一寸。科普一下，霍维茨奖在生物领域是仅次于诺奖的重量级奖项，而且被誉为最有含金量的诺贝尔风向标奖。” “（哭唧唧）真的泪目了，陆神进入耶鲁大学当大牛，而我还在实验室当牛马，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那些说陆神只是名副其实的人站出来，让我康康国内能有多少专家教授能够获得这个奖项。” “《重生之我在新世纪拿诺奖》，这难道就是重生爽文男主吗？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叭！” ...... 很快，关于新闻的评论就累计到了999+，就连这些新奇的评论也都具有极高的点赞量。 特别是最后一条评论，陆时羡都忍不住手滑点了一个赞。 还好经过上次杨一航的提醒，陆时羡也注册了一个围脖号，只不过没有认证，属于谁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时间进入十月。 截至到目前，陆时羡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斯德哥尔摩的电话。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时羡也对自己获奖不抱太大希望，因为对手实在太强大。 他是清楚未来三年内的所有诺贝尔奖结果的，如果自己能够获奖，那么自己成果的影响力和重要性一定是能够压过原主的。 但2017年很悬很悬，而现在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 很快，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颁布典礼在斯德哥尔摩召开，典瑞皇家科学院宣布了2017年度诺贝尔化学奖的得主。 他们来自洛桑大学科学家的雅克·迪波什、哥伦比亚大学科学家约阿基姆·弗兰克以及剑桥大学科学家理查德·亨德森。 这个结果非常出人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为什么称呼为科学家，是因为他们都是物理学家。 没错，2017年的诺贝尔化学奖被颁发给了三个物理学家，用来表彰他们发展了冷冻电子显微镜技术，能够以很高的分辨率确定了溶液里生物分子的结构，为细菌与真核生物的核糖体结构和功能研究提供了重要贡献。 诺贝尔化学奖颁发给了物理学家，以奖励他们在生物学方面的贡献。 这个结果再一次验证了理综奖的名不虚传。 甚至连三位获奖者本人都在现场表示出乎意料、难以置信、不知所措。 但他们也确实是实至名归，过去的生物化学领域的成像技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一片空白，原因就是现有的技术很难对生命的分子机制进行图像化的描述。 但现在，冷冻电子显微技术改变了一切，人类至此能够从化学角度去了解生命的构成和规律。 第535章 声名鹊起 作为耶鲁的学术明星，陆时羡很受关注。 他落选诺奖的消息也很快在校内流传。 办公室里。 罗斯曼向着陆时羡开玩笑道：“陆，最近应该很难熬吧。不过不用担心，你并不只是一个人，因为耶鲁还有人和你一样落选了，而且也是华国人。” 要说心情不好那倒不会，他的心理调适能力很强，当然，有点小郁闷还是无法避免的，这是人之本性。 不过听说有同道中人，他倒是来了兴趣：“谁啊？” “你应该认识，目前在医学院担任免疫学教授，他在肿瘤免疫领域获得的成就同样惊人，不过别的我就不是很了解了。”罗斯曼摊开手说道。 一个名字很快映入陆时羡的脑海，陈烈品。 说起来，他们俩还有相像之处。 陈教授专注于肿瘤免疫领域，在免疫调节分子方向的研究非常深入，从1992年第一次把b7分子引入到肿瘤治疗到发现4-bb，pd-l1等等分子以及后续很多新分子新途径的抗肿瘤功能，可以说是肿瘤免疫领域的先驱。 陆时羡则是研究的植物免疫领域，研究的免疫调节因子之间的互作关系，创立了平衡态理论，设计了大一统司南模型，同样也在这个领域获得令人瞩目的成就。 但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说实话，之前他研究的是农学或者可以说是植物学，但陈则研究的是纯医学。 两者根本打不到一杆子上面去。 陆时羡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纯属是因为2018年的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引发了巨大争议，他才去了解了一下。 现在没获奖这很正常，毕竟不到最后一刻，除了获奖人本身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但如果当年的获奖成果恰好也是肿瘤免疫领域的成果，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诺奖最后似乎是被颁发给了米国免疫学家詹姆斯·艾利森和岛国生物学家本庶佑，用来表彰他们在肿瘤免疫学（pd-1）免疫治疗靶点）的成就。 但令人疑惑的是，首次揭示pd-l1\/pd-1通路在肿瘤微环境免疫逃逸作用并首创用抗体阻断其通路治疗癌症的陈烈品却没有获奖。 过去是因为自己本就是个门外汉，而且在本专业的研究上也是个半桶水。 看不懂其中的本质，于是跟着大众也嚎了几嗓子阴谋论。 但现在随着学术水平的提高，已经视野高度的提升，在免疫学上他也算是初窥门径了。 作为一名专业的学术研究工作者，他会更关注于学术本身。 陈虽然率先发现了pd-l1，但可惜的是他似乎一直对pd-l1通过pd-1来负调控t细胞的获奖理论持保留意见，而认为是通过除pd-1以外的受体来正反馈调节t细胞。 当然，后面通过实验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也因此错过了留名的最佳时期。 当然，论他在肿瘤细胞免疫领域的杰出成就，帮助许多癌症患者重获健康的巨大贡献。 陈究竟有没有获奖的资格，那自然是有的。 所以，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支持他和反对他的人好像都能找到理由。 这就有点无解了，陆时羡只希望自己不要遇见这样棘手的局面。 临走前，罗斯曼向陆时羡询问了耶鲁最近的重点学科建设意见。 “我打算以大力推进生物信息学科建设的名义，在生物大楼附近建一座生信大楼，里面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数学建模为代表的应用数学和超算中心为代表的计算机科学，还涵盖有信息学和统计学的一些工具。” 说完一句，罗斯曼转过身认真地继续问道：“最后我还想建立一个具有完善数据标准和质量控制流程的生物信息库。你觉得怎么样？陆。” 陆时羡不得不为他点赞：“确实是挺不错的，我完全理解并支持你的想法！” 等他走后，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耶鲁反应还是快的。 其实越是这种顶级的名校，越能发现并正视自己存在的不足之处，最后加以调整。 随着陆时羡的平衡态理论逐步被学界主流理解并接受，司南模型也慢慢成为了解植物细胞内部调控数值化和精细化的最佳研究途径。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这个工具的价值。 但经历过研究全过程的耶鲁，也将生物信息学科建设提上了日程。 没办法，如此轰动性的生物学研究成果居然还要借助数学系和计算机系的帮助之下才能产生。 在外行眼里看来，这似乎没什么。 但在内行眼里问题就大了。 说的好听的，叫什么多学科融合发展互助。 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耶鲁的生物信息学就是狗屎一坨。 耶鲁本身就是靠人文科学占据主要优势，数理学科和麻省理工学院或者普林斯顿大学这种最顶级学府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 以前没有成果，确实可以学鸵鸟将头埋入地面自欺欺人的装做看不见。 但现在耶鲁已经随着陆时羡的成果在植物免疫学领域声名鹊起。 看似风光无限，但实则如同空中楼阁，再不重视生物信息学，那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到最后只会徒增笑料。 不过耗资这么大的工程，哪怕有罗斯曼这个诺奖大佬顶在前面，也不是一会就能建的起来的。 至于有没有建起来的希望，陆时羡没提。 耶鲁在这方面的实力，他还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 之所以赞成这个决定，也不光是因为能增强耶鲁在生科领域的底蕴。 不提现在燕大和耶鲁正处在蜜月期，他和耶鲁之间也存在着深厚的羁绊，以后想要进行合作也会有更便利的条件。 重新收拾心情，陆时羡再度将精力投入到植物生物药的技术研发中。 穿上白大褂，来到实验室。 他已经看到冯尔诺正伏在显微镜前，查看切片上的抗原免疫检测反应。 “冯尔诺，复现实验的结果怎么样了？” 第536章 什么?咱们没钱了? 看见陆时羡的身影，冯尔诺专注的目光终于从眼前的镜片移开。 “陆教授，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冯尔诺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但是又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这下，陆时羡倒有些好奇了，进而问道：“不会吧，你不会告诉我复现实验一个没成功吧？” 冯尔诺摇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就是这个成功几率实在是有点低，当初那两百个样本里能够出来一个真的也许是你的运气好。” 闻言，陆时羡反而放下心来。 最差的消息就是截止到目前一个复现实验都没成功，那他还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要不要加大投入继续做下去。 但只要成功一个，就说明他们的方向并没有问题，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接着做下去，终有一天能够看见胜利地曙光。 只不过，此时冯尔诺的语气依然是欲言又止的，这让陆时羡确定他一定有什么情况还没有说。 再次追问之后，他终于说出了实情。 而陆时羡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咱们没钱了？？？“ 他用手画了一个圆圈比喻道：“我全取出来能堆成一座山的两百万米金，现在就没了？” 冯尔诺点点头：“没错，基于整株植物进行生物药研制在全世界内都没有成功的先例，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参照的蓝本。” “尽管我已经在竭力控制试错成本了，但还是有很多实验无法避免。” “根据后续还要进行的实验，目前还有差不多一百万的缺口。” 陆时羡伸出右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现在忽然头很疼。 如果是遇见了学术问题，他会很乐意将其解决。 但如果是经费问题，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现在这个阶段，搞钱是他的弱项啊！ 当然，这里的搞钱说的是个人收入。 如果是公用项目经费，相信现在会有很多地方愿意为他投资，无论是耶鲁还是生物公司。 “行了，你们再坚持个几天，让我先想想办法。” 丢下一句话，陆时羡屁股还没坐热乎，又得出去了。 离开实验室，他不断想着有什么快速来钱的路子。 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 他要么再次获得一次类似于丹·大卫奖这样的高额奖金，但这个效率实在太慢，还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 要么去买彩票，无论是福彩还是体彩，他只要中个大奖，这一切都解决了。 但这也不太现实，一来他过去根本就对这方面的信息没有关注。 这会儿，想让他回想起2017年十月以后的彩票号码，那纯属是为难他。 二来，其实很多人在都有一个误区。 那就是拿着未来的彩票中奖号码回到过去，就一定会中奖。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就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小机灵鬼。 思来想去，陆时羡唯一想到的方法居然是借钱。 他有些无语了。 没想到，在金陵农中没钱吃饭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妥协。 结果，现在还是沦落到这般田地。 但没办法，现在的情况确实特殊，只要咬咬牙熬过去也就好了。 怎么借和找谁借这是一个问题。 在他整个人生生涯中遇见的人里，能拥有这个实力的都不会太多。 于是他很快锁定了几个目标。 第一个是许攸梦。 她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母亲却能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 根据他的印象，许母执掌的企业最后做到了苏省化妆品行业的龙头。 但这有一个大问题，许攸梦和她的母亲关系并不好，这一点从很多蛛丝马迹中能够推断出来。 而他其实也和许攸梦之间没什么联系了。 平时不联系，现在有事就想起人家了？ 陆时羡直接pass。 然后就是曲溪了。 这位学姐的家境应该比较优渥，但就算能拿得出一百万现金。 而且给一个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的同学，他对此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至于最后的人选是梅婷。 她的背景就不用再做介绍了。 要是万一再不行，他就只能找人融资了，哪怕为此让出一些专利的所有权，毕竟他也为此努力过了。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吧。 心情复杂地拨通了梅婷的电话，陆时羡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清冽声音。 “嗯？找我有事？” 他虽然已经经历诸多，但听到这个声音还是有点怀念，毕竟有些回忆深刻到很难抹去。 “梅老师，好久不见。“陆时羡接着回应道：“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哟，如今声名鹊起的陆教授居然还能想得起我这个小人物，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陆时羡用手盖住脸，这家伙性格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反而有了一些把握。 于是他把自己遇见的困境跟她说了一遍。 梅婷安静听完了他的倾述，声音逐渐变得危险:“所以我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用来借钱的工具人。” “对吗？” 在这句话的巨大威胁下，陆时羡的脑筋飞速运转道：“哪能啊！梅老师你也知道的，我一向洁身自好，与赌和毒不共戴天，借钱自然也只是找最信任的人借。” “你还不了解我吗？” 这几句下来，却好像费尽九牛二虎。 梅婷的语气终于有所松动，答应他找老梅问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在半小时后，得到了她的回信。 主要意思是一二十万还行，但一百万太多了。 梅婷拿不出来，老梅也拿不出来。 不过他可以想办法找人牵线，在当前政策允许的情况下，按照最高人才等次为他提供免息贷款。 但前提要求是，如果他创办事业又或者是主持重大项目时，能够在可操作范围内优先考虑南江。 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要求。 陆时羡毫无疑问地答应了。 老梅他没看错，这人果然能处！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贷款必须要求本人进行合约签订。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回国去一次南江了。 这还能咋办呢，有钱的都是大爷。 创业初期啥事都有可能遇见。 为了项目不停摆，也只能先度过此关了。 第537章 重组试验 南江。 玄武东区。 陆时羡从会议室里出来。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会谈，并签订了一份人才合约。 在来自南江省科技部门的一位官员的指引下，他成功认证为南江省“国内外顶尖人才”认定等次，南江省会在在子女教育、配偶随迁与医疗保健等方面为他提供支持。 不过，他现在对这些都不太需要。 他需要的只是一份不超过800万元贷款额度的三年贴息合同。 资金直接由南江银行发放到他的账户，至于利息则由南京省替他承担。 后续，如果他在南江省继续进行科技攻关和成果转移转化。 则会继续根据团队水平和项目内容，给予一定的项目扶持，扶持力度根据团队类别与项目等次综合评定。 再往后，如果被认定为新型研发中心，规模达到市级、省级以上，均有扶持政策。 而且这些政策如果有重复交叉的，均按照“就高不重复”的原则执行。 按照这位郝姓官员的说法，他将成为了南江省新人才政策试点后，签订的第一位国内外顶尖人才。 陆时羡对此只能表示梅兴国确实对他不薄。 他此时的学术研发能力自然是远超标准的，但酒香也怕巷子深，他在南江毫无根基可言。 能够获取到这种级别的合约背后，没有老梅在后面操作根本不可能。 而且，他也不得不感慨梅兴国的魄力不小。 这其中自然有他代表南江省对他个人的看好，认为他后续能够为整个南江带来更大的收益。 其次，也不乏想将他打造成一个闪着金光的招牌，借此将南江的新人才政策宣传和推动出去。 他非常理解梅兴国做出的决策，毕竟人才是发展的战略资源。 没有人才优势，就没有创新优势、发展优势。 如果在以后，陆时羡对此毫不意外，因为多个省份为了吸引人才打的头破血流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在2017年的现在，他只能惊叹于梅兴国的高瞻远瞩。 陆时羡不断寻思着，这根大腿必须得抱紧才行啊！ 未来的三年，他虽然没听说梅兴国有什么大的变动。 但凭借这份远见，陆时羡就恨不得跑到老梅面前，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到：“靓仔，我看好你哦！” 当然，这只能是一个臆想。 目前，他还不适宜和梅兴国直接对话。 一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 三来是唯有先做出成绩才能挺直腰杆说话，他后续也有更大的需求和期望。 这边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于是陆时羡便订好了回耶鲁的机票。 不过，到机场的途中，陆时羡还是给梅婷回了一个电话，婉转的表达了一番谢意。 尽管梅婷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但他相信这句话会传达梅兴国那里。 虽然有点对不起梅老师，但她目前还真只能当一个工具人了。 回到耶鲁的第三天。 来自南江银行的八百万终于到账。 然而，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这笔钱就从他这里消失，随后转移到实验室的专用账户。 钱的问题解决了，陆时羡开始全身心投入到他有可能在米国的最后一个项目。 在当前这个阶段，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研发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是他完成后续计划极其关键的一环。 说起来，他还有些真有些惭愧。 自从成为病理实验室的实际负责人以来，他就一直忙的脚不着地，还都是一些琐事。 无论是去特区参加第十九届国际植物学大会，还是去哥大参加当年的霍维茨奖颁奖典礼，还是想办法回国搞钱。 这些事情无疑占据了相当多的时间，但不去做又不行。 这对于志在不断在学术道路上攀登的他而言，着实有些不习惯。 说起来，他还是更怀念过去大门不出，两脚不迈的研究生活。 但偏偏有时候，理想和现实之间确实存在一种割裂感。 次日一早，陆时羡在所有人诧异目光中，来到了实验室。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们又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试验上。 陆时羡稍微走近一步。 如果没有记错，距离他最近的应该是处于博士后实习期的安德森，此时的他正在进行实验准备。 “今天还是重组试验？” 听到耳边的声音，安德森快速点头。 “是的，陆教授！”他的声音稍微有点激动。 毕竟是和实验室大boss第一次如此亲近接触。 对于原属于耶鲁大学植物病理实验室的他，过去曾跟随库里教授下面的一位教授从事植物病毒学方向的研究。 库里离开之后，他原来的小老板也跑了，而他依然留在这里，跟随冯尔诺进行新的课题研究。 对于他而言，又或者对于所有研究植物病理学的研究生而言。 陆时羡身上是有些传奇色彩在的。 年仅二十六岁，就已经将该领域最闪耀的一颗明珠摘走了。 这意味着所有与之相关的教材或者理论都因他而改写。 这也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相当于本应该是一场正常的马拉松，都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却有人用百米赛跑的速度跑完了全程。 看着安德森忽然有些手忙脚乱，陆时羡知道自己已经影响了他的工作。 而他又刚好手痒了，于是从他手里接过一个试管。 “接下来你辅助我，我来操作，ok？” 安德森愣了一下。 毕竟从事学术研究工作以来，他还真没见过实验室大boss亲自上手实验的。 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说道：“好的，那我去拿样本dna。” 一般而言，进行dna重组试验首先是要确定目标序列，它可以是一个基因，也可以是一段dna片段又或者是其他需要改变的序列。 当前，整个实验室的项目推进阶段还在本塞姆氏烟草上，并未开发新的整株植物种类。 所以他说的样本dna指的是本塞姆氏烟草用来表达糖类的部分基因，这种材料不会现场制作，一般都是提前进行准备。 从这里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步操作都很关键了。 第538章 专利申报 首先是进行dna扩增，对目标序列进行扩增，这个扩增方法一般使用的是聚合酶链反应，也就是众所周知的pcr。 pcr的原理非常简单，有点类似于数学里的1+1=2。 这两个1分别是dna模板与引物，加号则是dna聚合酶，等号则象征着循环反应。 得到的结果则是大量的目标序列。 其次则是准备载体dna，选择一个合适的载体dna，一般都是质粒或噬菌体什么的。 重复之前的操作，对载体dna进行增强扩增。 然后，取出经过pcr扩增的载体dna和与目标序列扩增后的dna片段，用相同的限制性内切酶对它们进行切割。 在这个过程中，载体dna和目标dna片段会与限制性内切酶产生催化作用。 酶将这些dna切割成互补的粘性末端，这会方便后续步骤中进行进一步的连接。 再然后，则是利用dna连接酶将目标序列与载体dna连接在一起。 在这个过程中，dna连接酶的作用是催化目标序列与载体dna发生连接反应。 连接后的dna会重新形成一个环状dna分子，也被称之为重组质粒。 最后的操作则是进行转化，将重组质粒转化到宿主细胞中，转化的方法一般是热冲击法或电击法。 在转化过程中，细胞会吸收这个外源性dna，并将其整合到自己的染色体中。 这个操作结束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会得到与目标序列重组的宿主细胞。 但学术研究没有如果和意外。 所以，还需要用选择性培养基培养或荧光报告基因检测等方式进行一次筛选。 dna重组试验，从研究生甚至是本科生阶段就开始接触了。 安德森对此并不陌生，甚至颇为熟悉，不然也不会被冯尔诺选入实验小组里。 他的实验操作水平或许没有兰德全面，但单就dna重组实验而言，他还是相当得心应手的。 不过，此时看着陆时羡极具美感且毫无停顿的操作手法。 安德森整个人都傻了。 他无法想象居然还有人把实验当作是锻炼时的固定动作一样。 难道中途不需要停下来思考的吗？ 陆时羡如果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一定会回答，这可是他之前用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都是一群打工的，为啥他熬出头了？ 还不是因为做的太多了，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的转化实验。 过了一会。 “应该是没啥大问题，不过只要是实验，就存在失败的情况，下面的筛选你来搞吧。”陆时羡一边说着，一边将实验台重新让出来问道：“冯尔诺教授在里面吧？” “我找他有点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走到换衣间，脱下白大褂。 长时间地专注让陆时羡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从这里出来，他来到一间办公室地门外。 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听见冯尔诺的声音。 “谁啊？请进吧！” 陆时羡刚走进去，就看见冯尔诺有些惊讶的站起来说道：“陆教授？”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会过去跟你汇报的。” “走几步也好。”陆时羡笑了笑：“老是呆在实验室里，呆着呆着各种小毛病就来了。” 冯尔诺也跟着笑道：“哈哈，你还年轻就开始注意这个了，不过你这家伙确实不能用平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寒暄了几句，陆时羡很快说到正点上：“资金已经到位了。“ “现在项目组各个小组的进度怎么样了？” 冯尔诺脸色如常，向他报告道：“进度很不错，目前来看，有望在今年前完成前期完成候选疫苗株和中间实验阶段研究。” 说完，他又微皱眉头道：“不过，考虑到后续的中间实验，我们是不是要提前进行转基因实验申报备案。” 陆时羡点点头：“这倒是我的疏忽，你倒是提醒了我。” “关于这个项目，冯尔诺教授你确实费心了。” “我会酌情提高你的绩效奖金。” 冯尔诺笑着摇头：“你知道的，在感兴趣的事情上，任何人都会有很大的动力。“ “在原来的病理研究中心，我可找不到这么有趣和重要的研究。” “更何况，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听完，陆时羡感慨着对他说道：“辛苦了！” 现在他算是知道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有多么重要。 和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差距太大了。 过去的他做事总是亲力亲为，任何决策都要从他这里做出来。 大多都是他做决定，下面的人执行，没有人能帮他参谋。 梅林固然不错，但和冯尔诺这种老手比起来还是嫩了太多，需要进一步培养和提升。 生物药物的制备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是一个庞大的过程。 特别还是通过转基因技术研发的新药，需要经历的环节更是复杂无比。 光是在环境释放试验阶段，就需要先进行动物实验，一般是用疫苗以10倍或100倍免疫剂量接种包括老鼠在内的各种啮合动物，持续观察数个月，直到接种动物均无明显异常症状。 后续，还要进一步检测动物的临床不良反应、明显病理变化、疫苗病毒排放以及病毒水平传播。 这是针对动物的部分，如果涉及到人，还需要在有足够安全措施预案的情况下，将刚刚的步骤在重复一遍。 直到完成所有环节，才能进入安全证书申报和疫苗注册流程直至流入市场。 当然，这都是后面的计划。 在中间试验完成之后，陆时羡就该着手去进行专利申报了。 这玩意说实话也不太容易，因为他要申请的是国际专利，但这玩意不会给以后留下大麻烦。 这意味着除了那些实在没有开发价值的地方，剩下的全部国家或地区，都需要进行申请。 陆时羡已经做好大出血的预计了。 毕竟专业的事情就该专业的人来做。 他准备寻求一个专利申请的专业团队来帮他完成这件事情。 他现在的时间很紧张，不应该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第539章 合作愉快 在全心全意专注于一件事时，时间总是流逝的飞快。 诺奖颁布后，时间就已迈入年关。 盼望着，盼望着，2018年终于和世人打了个照面。 东风的脚步也慢慢近了。 在转基因实验项目获批后，冯尔诺紧接着向他传来了好消息：“陆教授，我们成功了！” “中间实验结果出来了，我们的新型制药法已经通过了理论实验论证。” 听到这个消息，陆时羡也终于如释重负地长松了一口气。 仅仅是之前的实验部分就已经用去了两百多万，这也是他银行卡里的全部积蓄。 现在后半部分的验证实验又差不多快将他从南江贷款而来的一百多万消耗殆尽。 说实话，如果再不成功，他真不知道从哪里搞钱了。 “很好！冯尔诺教授，现在你们开始全力撰写论文。”陆时羡沉声道：“我着手去申请专利，咱们兵分两路行动，争取最快时间就进行收尾。” 应了一声，冯尔诺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他离去，陆时羡一个电话打到罗斯曼那里，询问专利代理的相关问题。 显然，罗斯曼的能量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一个专业代理机构联系上了他。 “陆教授你好，我是薇娅，是康州这边的代理负责人，也是本次专门和您对接的人员。”电话里是一个非常干练的女声：“请问您有时间方便面谈吗？” 陆时羡对此没有意见：“当然，乐意之至，我目前就在耶鲁大学。” 闻言，薇娅很快回答道：“下午两点，在柠檬咖啡馆，怎么样？” “没问题，不见不散！”陆时羡应了一句，挂了电话。 陆时羡基本没怎么喝过咖啡，但这并不影响他知道柠檬咖啡馆。 因为这家店处在他的公寓到耶鲁的必经之路上。 很快便到了会面的时间，陆时羡提前十分钟来到目的地， 走进咖啡馆，他以很快的速度注意到了位于窗边的双人桌边的身影。 这个时间正好不在下午茶的范围内，咖啡馆里几乎看不到多少人。 因此，陆时羡基本就确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好，薇娅女士。”稍微走近一些，陆时羡试着打了个招呼，对一下暗号。 “很高兴见到你，陆教授。”女人转过头，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女人的年龄显然已经不小了，但一份合适的妆容可以稍微掩盖岁月带来的痕迹。 此时，她的语气里稍微有些惊讶：“你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不少，尽管罗斯曼先生之前跟我稍微介绍了一下你，但我现在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陆时羡笑了笑：“女士，事实上你也很年轻，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岁。” 在这种聊天氛围中，事情似乎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 恰逢侍者将提前预定的两杯拿铁送了过来。 薇娅优雅地端起其中的一杯，靠近唇边抿了一口，然后问道：“陆教授，请问你想要申请的专利类型是？” “基于整株植物研发的一种新型生物药的制备方法。”陆时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薇娅表情不变：“也就是说是一种工艺，而它属于发明专利。” 陆时羡点头：“是的，女士。我想为它申请国际专利，也就是说在多个国家都能适用。” 薇娅也点了点头，表情已经清楚了他的诉求。 “事实上，不存在国际专利这个说法。”她放下咖啡，很快为他解释道：“不如说是专利的国际申请。” “你说的是过去的情况，要想在多国范围内获得专利保护，就必须向每个国家逐一办理专利申请，这个过程的程序和手续都十分繁琐和复杂。” “但现在，只要是属于pct(专利合作条约）缔约国的国民想要对某项技术向pct缔约国中的一个或多个国家申请专利保护，可以按照pct规定程序，向它所指定的专利局，递交指定语种申请文件。也就是说在一个国家递交专利申请后，即视为已经在所有的pct缔约国进行了递交。” 说实话，陆时羡还真不太清楚这些内容，不得不为自己找专业人士的想法点赞。 紧接着，薇娅继续说道：“陆教授，我听说你来自华国，而华国也是pct的一员，在这方面不存在问题，我们可以帮你在华国专利局进行专利国际申请。” “不过你要选择pct国际申请还是巴黎公约途径？” 这句话把他问懵逼了：“有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pct国际申请相比巴黎公约途径，办理专利申请手续的时间和周期要长的多，而且除开国家阶段以外，需要多出国际阶段的费用。”薇娅用非常专业的口吻为他解答：“不过后者的劣势是不具备阻止他人就该技术在这些国家获得专利权的能力。” “我个人的意见是建议你进行pct国际申请，尽管这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不过，这并不需要陆教授你本人操心，一切都将我们机构进行代理。” 听到这里，陆时羡毫无疑问已经有了选择。 他无奈地摇摇头：“这也就意味着我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但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薇娅露出笑容：“陆教授，请你相信这将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当天付完了定金，陆时羡也不知道卡上剩下的实力还够不够，但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 接下来的时间里。 陆时羡这边，只能说钱到位之后，效率也是杠杠的。 只花了不到一个月，薇娅那边已经向他发来了申请文件的初稿。 在他看过之后就已经代为进行递交申请文件，并获取了国家专利局的受理通知书。 目前正处于国际检索的流程中。 而冯尔诺那边，速度也不慢，已经完成了论文的主体部分，还有半个月的功夫就能着手进行投稿了。 与此同时，这次项目里还有几个实验中附带的发现，倒是可以形成几篇不错的成果论文。 不过，这些内容就不是他们亲手操刀的范畴了，都扔给了项目组贡献度不算低的研究生在做。 第540章 耶鲁之最 陆时羡也会时不时到实验室里转几圈，为他们提供指导。 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 在这种情况下，陆时羡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就在这时，陆时羡收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 “娃儿，今年还回来过年吗？”说话的是夏秀满女士。 陆时羡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几乎每年都回家过年了。 而米国，这个时候最热闹的，要数年末的圣诞节与平安夜。 但热闹是他们的，陆时羡什么也没有，因为这不是属于他的节日。 “怎么不回，当然要回。”陆时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过他记得今年的春节应该是在二月份，这才一月份，距离过节还有一二十天。 这就开始催了，家里怕不是有什么情况？ 但就算回家过年，也要将手里的工作安排好再说。 稍微在心里合计了一下。 年前他还需要的事情，大概就是他要完全接过罗斯曼给他留下的摊子了。 没错，过渡期结束。 他将担任耶鲁大学病理实验室的主任。 这对于实验室里的成员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 因为过去的陆时羡干的就是这事，罗斯曼只是挂名而已。 但这边级别上去了，教职也要与之对应才行。 与正式研究员对应的正好是正教授。 于是，罗斯曼找到陆时羡说道：“恭喜你，陆。现在的你已经达到正教授的条件。” “我们生物系热烈欢迎你的加入。” 陆时羡很心动，但又很为难：“我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讲课，另外我还没有带学生的经历啊！” “也不是要你把主要精力集中在那边，只要你每周抽一点时间出来完成固定的时长就行。”罗斯曼对他不断鼓励道：“二十几岁成为耶鲁的正教授，这确实非常难得。” “但在耶鲁漫长的校史里，并不是没有先例，而那些年轻人都能完成的很好。” “我相信你只会出色。” 陆时羡被说的无言以对，只能接受这份任职。 于是，在二月初。 耶鲁大学专门为他举行了一个教授聘任仪式。 地点在一间礼堂里举行，仪式由教导处主任兼生物系主任罗斯曼主持。 在场的还有生物系的全体教授。 与此同时，礼堂的角落还有许多校级媒体对这场临时聘任仪式进行着报道。 校长沙洛维出席仪式并为一个人颁发聘书，而且这个人还不到三十岁。 这个新闻非常少见也极具宣传意义。 “孩子，恭喜你。”沙洛维郑重地将聘书递交到他的手里说道：“愿真理和光明始终眷顾着你，相信耶鲁在你的加入后，会变得更有活力。” 陆时羡诚挚地向他表达谢意。 在热烈的掌声和善意的眼神中，这场聘任仪式走向尾声。 从今天起，对他的个人介绍要加上一行：从2018年起，任耶鲁大学生物系教授 参会者开始陆续离席，而他被耶鲁校报的记者拦住了去路。 采访他的应该还是一个在校学生。 只见他非常激动地将话筒递到陆时羡的面前问道：“陆教授，请问您对自己成为耶鲁生物系最年轻的教授，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 陆时羡眉头一挑，没想到自己还能占据一个耶鲁之最。 有什么想说的？ 似乎也并没有。 比起很多天才前辈而言，他目前差的还是太多。 不能因为一点点成就就志得意满啊！ 但不能冷场啊。 于是，陆时羡想了几秒钟回答道：“无论是进入耶鲁学习或工作，都应该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在耶鲁这个大环境里，无论我们遇到什么样的挑战，与周围优秀的教授们和学生们相处，我想这会一定会成为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之一。” 这句话的回答，情商属实拉满了。 不仅记者感到很满意，陆时羡也觉得很满意。 拿到想要的东西，校报记者也不再纠缠陆时羡，招呼一声便离去了。 陆时羡也从这里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他近期已经没有需要忙碌的事情。 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制备法的论文已经如期发给了cell。 他只在通讯作者下署名，冯尔诺等人是第一作者。 在这个项目里，其实他的参与度并不算多，大多都是在大方向上进行把控。 而他在三大刊发表的论文已经够多了，并不差这一篇一作。 只要最重要的专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即可。 只不过成为耶鲁的教授以后，他每个月都需要上四个课时的课。 罗斯曼确实没骗他，平均下来一个星期差不多一节，这个强度他是能够接受的。 由于二月份要回去过年，所以他准备提前将这个月的任务完成。 将这四节课上完，他就准备回国了。 至于收研究生的事情，他准备暂缓一下，等年过年回来再说。 如果不是因为有因为相关方面的硬性要求，具备研究生导师资格的教授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培养三名及以上的学生，他根本无心顾及。 很快，罗斯曼那边就将正式入职的流程走完了，并向他发来征求意见的通知。 “加上最近的生物医学，我看你涉猎的领域还挺多。”罗斯曼接着问道：“所以你究竟想要讲授哪一门课程？” “细胞生物学、植物病理学、分子育种还是遗传学？” “你选一个吧？” 陆时羡思考了半秒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要不还是遗传吧。” “怎么说我都是果蝇学派的一员，不宣扬宣扬遗传学荣光怎么能行。” 这下，罗斯曼倒是来了兴趣：“怎么说？” 于是他将那会在ucd开的玩笑又讲了一遍。 结果，听完以后的罗斯曼笑的很是夸张：“哈哈哈。” “然后现在到了你这代，你又跑过去研究医学了。” “所以，合着你们这个学派，只有摩尔根是主要研究遗传学的。” 陆时羡被笑的有些无奈：“这有什么，万物不在遗传中。” “毕竟您也无法否认，只要是涉及对生命科学的研究，就离不开基石般的几大遗传定律。” 第541章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 春季学期，又到了一年开学季。 此时，刚刚成为生物系新生的亚伦正坐在座位上一脸生无可恋地样子。 此时他的桌上摆着许多标注着图书馆专用编号的书，包括《植物遗传学》、《遗传学基础》、《遗传学：全米经典学习指导系列》、《遗传学原理》等多本遗传学相关内容的教材或辅助学习资料。 他曾在高中生涯不止一次幻想过大学以后的学习或生活。 但他从没想到自己的遗传学教授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最关键的是，这位教授的水平看上去还不一般。 如果不提前预习教程上的内容，又或者了解更深入的遗传学知识，就有可能跟不上课程，导致这门课的成绩一落千丈。 “这个人简直要不当人了！能不能讲点我们大家都能听懂的？”亚伦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要知道他在高中时的成绩可是全优。 “放宽心，这位陆教授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要知道我曾在后排看见了几位陌生的学长和我们一起听课，于是我问了一下，他们是研究生。”坐在他旁边的艾德里安则显得平静许多。 “听他们介绍，陆教授是植物学顶级学者，也是丹·大卫未来奖和霍维茨奖得主，而后者是生物学的顶级奖项。”艾德里安以一种非常难以想象的口吻说道：“亚伦，你知道最夸张的是什么吗？” “什么？难不成他还能获得诺贝尔奖不成？”亚伦有些带着情绪地说道。 艾德里安打了个响指：“没有，但已经很接近了。” “事实上，你刚刚骂的这位是去年诺贝尔化学奖的热门候选人之一。” 亚伦顿时哑口无言了，将注意力继续转移到眼前的书本上。 而已经完成本月教学任务的陆时羡已经布置好课后作业，提前踏上返回金陵的路途。 过去的半个多月内，他也为课程内容的设置头疼了一阵子。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适当拔高一点课程的水平，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拓展了一点点内容。 这样应该既不会让他们觉得太过简单，也不会觉得太过晦涩难懂。 但前提是他们能够有自主学习的意识，自己将一些知识基础打牢固。 毕竟耶鲁是全世界顶级名校，能够来到这里的学生，本身就代表着有能力。 他所任教的班级，学生一共也不到二十人。 其中大部分人都能在课上跟上他的节奏。 还有少部分人，甚至能跟他讨论类似深度探索人类基因组的人类起源相关问题。 哪怕有跟不上的，但钞能力也是能力的一种，他不会有任何别的看法，反而鼓励他们继续为学校做贡献。 此时已经回到金陵，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家了。 再加上，他刚刚通过邮箱收到了来自cell的投稿回复。 【尊敬的陆教授，感谢您一如既往对cell期刊的支持，经过综合三位审稿人的意见，您的《一种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制备法》已通过同行审稿，并被高度评价，一致认为这是一项杰出的工作。您的成果将发表在三月的版面上。】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虽然现在的陆时羡口袋空空，但收到这个消息，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甚至在路上哼起了小曲。 等回到家，陆时羡赫然在迎接自己的队伍里发现了不应该出现这里的人。 “老姐？”陆时羡稍微有些惊讶地说道：“貌似这个点，你应该还在上班吧？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夏语冰一听这话，顿时就忍不了了，将目光投向夏秀满女士：“姑姑，你看看有人现在出息了，已经不欢迎我了。” “要知道，小时候这家伙可黏我来着，尿布我都亲手换过，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陆时羡顿时一头黑线，他就知道这家伙果然还是喜欢随意发挥。 正准备和她理论几句，却听见老妈说道：“行了，都别说了，语冰是我请过来的。” “这次喊你回来呢，也是准备和你谈一件关于你的大事。” “没错，还是终身的那种！”旁边，夏语冰又跟着插了一句。 陆时羡马上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有人要搞事情啊！ 紧接着，在这里一向不刻意彰显存在感的老陆站了出来说道。 “娃儿，本来想着你忙，没想着催你回来的。” “但上个星期，我不是去见了一下战友吗？然后就提了一下你的情况。” “谁知道那老货也说自己有个女儿也是搞学问的，而且还没找朋友，这不就正巧了吗？” “我本来没想这事，但实在是盛情难却啊，毕竟都是一起扛过枪的。” 听到这里，陆时羡已经明白是咋个事情了。 他着实有点绷不住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事儿。 这时，夏秀满女士加入了战场：“都怪他，嘴里没个把门的，喜欢在别人面前吹牛。” “但我后来寻思，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也不是催你啥的，但你也别心思都放在搞研究上面。可以先跟人家接触接触，起码让我们看到一点希望啊！“ “跟你说，语冰现在在单位可受欢迎了，好多追她的小伙子，所以我特别把她叫过来，给你突击培训一下。” 于是，夏语冰一边对着他挤眉弄眼，一边拍着胸口说道：“姑姑这事儿交给我准没错，我今天必须让他开开窍，我可是专家。” 陆时羡整个无语住了。 没想到他也有被相亲的一天。 他确实还没这个心思，但父母都是一片好心，也只能走上这一遭了。 至于夏语冰，直接无视她就行了。 理论专家也算家？ 于是，接下来夏语冰费尽力气一直在他面前叽叽喳喳。 但两个小时过去了，陆时羡毫无动静，听的都快睡着了。 “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啊？”夏语冰直欲抓狂。 “听了啊，讲的真好！”陆时羡鼓掌道：“不过下次可以不用再讲了。” 第542章 第一印象 赶在过年的一周前。 陆时羡无奈地踏上前往金陵的路途。 没办法，老爸老妈布置的任务，他还是要认真地敷衍一下。 今天，他需要见面的对象是一个名叫李萌的女生。 数天前，他就从老爸那里得到李萌的微信，并且在两人的监督下，成功加上好友。 抱着交朋友的想法，陆时羡向她发去了好友申请。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一样有人看着，申请在三秒钟之内就被通过。 【时不予】：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李不萌】：哈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陆时羡的性格当然没有这么直男，但所有直男的源头都是思维简单化。 他的目的不是恋爱而是交友，所以就很随意了，咋简单咋来。 名字和年龄这些信息他都懒得说，也根本不用说。 因为这一定是认识前就已经被知晓的信息，除非是实在没有话题可以说。 陆时羡没有什么话想说，自然也不准备找什么话题。 【时不予】：三天后，在金陵图书馆见面，如何？ 这句话发过去之后，能看到那边的状态显示栏“对方正在输入中”忽然停止了。 过了几秒钟，才重新显露出来，然后那边的信息也随之发过来。 【李不萌】: 是吗？我也觉得还不错。 【时不予】：ok！那就这么说定了。 后面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这第一次聊天就结束了。 在陆时羡的眼中，这是非常不错的开端。 向她发去了亲切问候，并约好了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后面再去见一面，大概率这事也就结束了。 每次到了二月份，金陵的天气都不会让人好过，又干又冷。 这天，陆时羡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从家里出门赴约。 “好烦呐！”感受着跟家里冰火两重天的世界，他觉得这种天气应该在家里一边烤火，一边嗑着瓜子。 然后捧着一本书躺在躺椅上阅读，这才叫一个舒服。 他当然不算是宅男，但这鬼天气不让啊。 好在去金陵图书馆的路上，也不是完全了无生趣。 他曾通过这条路汲取知识养分。 如今再走一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不过来到目的地，早已经物是人非。 介于春节前一周的这个时间点，是这里人流量最少的时段。 就连坚守岗位的管理员看见他进来也有些惊讶。 以前的老阿姨已经不在了，他特意带的借阅证也早已经过期。 陆时羡并没有再办一张的心思，随意在展台上拿了一本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 再次回到故地，说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唏嘘的，毕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里陪伴了他整整一个假期，几个月的风雨无阻虽然辛苦，但同时也收获不小。 不说在这里究竟学到了多少真东西，关键的是养成了一种求知的好习惯。 就在他正感慨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忽然传来了一股好闻的沐浴露香气，随后一个曼妙身影在他对面的座位上显现。 他抬起头，已经看见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生在放挎包了，并且试探着问道：“你就是陆时羡？” 陆时羡点点头，对她能够认出自己毫不意外。 因为这个点，图书馆里压根没有人。 而李萌心里也是有些小惊喜了。 要知道，原本她对于某人第一次见面地点就定在图书馆，心里就已经有些数了。 正所谓期望越低，幸福指数越高。 陆时羡此时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似乎有些臃肿。 但他的底子足够好，这些年的辛苦锻炼得到了回报。 发量尚还茂密，颜值也算在线。 再加上他作为学者的独特气质加持下，整个人看上去起码第一面还是相当加分的。 于是李萌稍微主动了一些，不然光靠对方主动，黄花菜都凉了。 “听说你大学是在燕大读的，现在一直在国外？在那留学吗？” 陆时羡对她的第一印象也还算不错。 于是想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吧。不过我现在主要是那边做研究。” 此言一出，他就看见李萌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显然陆建国同志已经将他的信息卖的差不多了。 但老陆的性格嘛，他了解，有些要强，不肯示弱。 有谈资之后，就喜欢在熟人面前显摆显摆。 但其实很多东西，他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李萌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在米国哪所大学呀？” 只是回应了一个耶鲁，很快便看到她的惊讶表情。 “厉害呀！本科在燕大也就算了，现在又去耶鲁读研，很优秀嘛！” 陆时羡保持谦虚：“只是正常操作，耶鲁也就这样吧！” 但他说完，又感觉自己这话不免有些装逼的嫌疑，于是又补了一句：“因为我身边有很多同学去了比我更好的大学。” 这下，李萌稍微有些可以接受了，但反而开始安慰起他来了。 “我懂得，能进燕大本身就很不容易了。里面确实有些变态，刷绩点、发论文跟玩一样。”李萌深有同感地继续说道：“还有那种可以提前毕业的怪物，简直是太离谱了，不给人活路啊！” 陆时羡本来只是抱着倾听的态度，结果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说归说，但不要指名道姓、暗度陈仓啊！ 于是他只能插了一句，叫屈道：“不至于吧！” “也没有那么离谱吧，毕竟跟我们关系不大。” 谁知道这句话引发了李萌的反驳：“你不知道，我在辅丹就遇见过一个。前年才只是新生，今年就已经成为我们研究生院的一位师弟了。“ “据说现在已经要准备在sci二区上发表论文了，导致导师说平时让我们太安逸了，要给我们上上强度。“ “然后现在每个人今年都要发一篇金融学的sci，你说他可不可恶。” “额！”陆时羡这下有些语塞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加入准没错。 “好像确实是那么有一点。” “不是有一点，是有很多。”李萌很快纠正了他的口误，然后继续问道：“听说你在米国要拿奖了？是奖学金吗？结果怎么样？” 这下，尴尬的轮到了陆时羡。 这老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第543章 你是啥路啊? 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了啊。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地问道：“那啥你之前没听过我的名字吗？” 李萌笑了，然后点点头：“听过呀，陆神简直是我偶像啊！” “前段时间不是还因为转基因的事情闹得很热闹吗？但是现在陆神在去年入选诺贝尔奖候选人，那些骂人的喷子果然没什么话说了。” 似乎一提起这个名字，李萌的双眼就开始放光。 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李萌显得活跃了很多：“还真别说，你的名字和陆神还有点像，是不是有谐音字啊？” “他的名字是陆地的陆，时间的时，羡慕的羡，你是啥路啊？” 此时，陆时羡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跟女生聊天，如果聊天内容话题是别的男生，相信没有一个人不郁闷。 不过如果那个男生是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搞了半天，她居然以为自己是一个冒牌货？ 这就又有点令人无奈了。 于是，陆时羡放下书忽然说道：“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陆？” 此言一出，李萌愣住了，眼睛里的眼神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你就是陆神？” 看着她地反应，陆时羡好笑摇摇头：“陆神倒称不上，但如果指的是你说的那个陆的话，应该是我了。” 花费了一段时间，李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我的妈耶！我的相亲对象居然是陆神？”李萌反应极快地拿出手机：“请问我可以先发个朋友圈吗？” 陆时羡已经无法猜到小迷妹的脑回路，但还是说道：“请便！” 就这样，在一番合照之后，李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陆神，看来今天是耽误你时间了。” 说完，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腕表：“差不多已经快到饭点，作为补偿，要不......我请你去吃烤鸭吧？” 陆时羡本来想拒绝，想着还是他请人家出来的，怎么好意思让她请客。 但实在推脱不了她的热情，而且两家怎么说还是有点交情在的，这个时候拒绝她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于是，想着下次请回来也就答应了。 就这样，由于都是金陵人，他和李萌很快来到一家金陵板鸭老字号店。 话说开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自然了很多。 “你们辅丹还不错啊，起步就是每人一篇sci，比我们那时候要严格多了。”陆时羡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萌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话说我们学校的经管系还真是不错，但经济学和生物学之间的区别还是不小的。我们要发论文要稍微容易一点点，更何况老师只说了要发sci，但没说发几区的。” 这话陆时羡瞬间秒懂，说起来他在过去也是水论文、发水刊的高手了。 要是当时头脑灵活开个店帮人代写论文，说不定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话说起来，其实我也是学经济的，只不过现在快还给燕大的老师了。”陆时羡笑了笑。 这话又让李萌呆住了，但却又感觉到理所当然！ 陆神果然就是一个宝藏男孩啊！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因为差距实在是大到望而却步的那种。 陆神太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把握不住。 “所以还是做朋友吧！”李萌悄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爸究竟是给我找了一个什么相亲对象啊？” 于是她很快收拾心情，好奇地问道：“陆神，去年你没获得诺奖，大家虽然很可惜，但都没觉得太过失望，你预计自己什么时候能获奖？“ 陆时羡笑着摇摇头：“这东西只能说靠缘分。不是你的想也想不到，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只能说尽量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 心里没太多顾虑，这话说的李萌都快笑出猪叫声。 这时正好板鸭被端过来，她稍微掩饰了一下下。 “听说你都成耶鲁的教授了，那你还会回国做研究吗？” 陆时羡点点头：“当然！” “不过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反正是这三年的事情，等我忙完手头的项目，我就会辞去在耶鲁的教职。” 闻言，李萌小声鼓起掌来：“大佬就是不一样！” “等你回来肯定也是教授了，虽然国内也有二十几岁的教授，但一想到这个人我居然还认识，我就觉得真是离谱。” “陆神啊！你这样子搞，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和其他学校的学生，我们这一届血压都有上来了啊！“ 陆时羡笑了笑。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他对此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更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现在不是还有曹神吗？“ 听到这个名字，李萌都要哭了。 “你们......都是变态......” 临别前，陆时羡大手一挥：“加油！说不定到时候直接双跨，可以到燕大来申请我的植物学博士，我罩你哦！” 李萌整个人再次陷入呆懵的状态。 因为她发现陆时羡说的事情还有可能实现。 辅丹大学也是国内仅次于燕大水木的顶级学府。 每年从辅丹考研或是保研到那里去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而且博士也是允许跨专业申请的，尽管难度不小就是了。 那时候她还要喊陆时羡叫导师。 丢掉脑海这个让人无语的设想，李萌结束了这一天堪称奇幻的经历。 两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应付了来自父母的盘问，再欢度完2018年春节。 陆时羡也即将结束自己在国内的假期，准备返回耶鲁。 不过，很多工作其实已经开始进行。 比如，此时在陆时羡的邮箱里躺着数十份研究生申请。 除了少数指名道姓申请他为导师的邮件，其中大部分都来自耶鲁的分配。 很多研究生被录取之后，并没有找到导师，于是学校会给导师提供这些学生的名单，供其筛选。 这也符合现实情况，毕竟他还是太年轻，很多学生接受不了。 而肯拉下面子选他的，也大概率会是女生。 第544章 强扭的瓜 当然，他对女生不存在什么偏见，甚至在某些方面，女生还有一定的优势。 在全世界范围内，女生物学家的比例对比于其他学科，其实相当之高。 陆时羡在航班上，一边初步定下了进行面试的几位人选。 尽管这次的生源并不是最好的那一批，但他仍然在里面找到了不少好苗子，其中不乏有简历非常亮眼的那种。 只不过，陆时羡挑选学生的标准并非是唯顶刊论，也并非是唯第一作者论。 他其实很能理解一些研究生的艰难处境，因此并不吝惜自己的善意。 在硬性条件达到的前提下，他反而更关注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以及对自己研究方向的理解。 如果能有让他都觉得惊艳的，破格录取也不是不可能。 通过邮箱，陆时羡将自己挑选出来的候选名单发给了学校。 一场别开生面的面试将会在他抵达康州之后展开。 回到耶鲁，陆时羡立即开始了这项工作。 其中大部分面试都是在线上进行。 少部分人来自本校，陆时羡也在邀请他们在办公室完成了面试。 其中一位名叫胡国星的申请者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是他是华国人，二是因为他的研究方向很少见。 “胡同学，你在珞珈大学关于假重组嵌合黄瓜花叶病毒介导的基因沉默系统和应用课题其实做的相当出色，根据你的学术简历显示，这篇论文已经被发表在 disease期刊上。” “尽管你只是第二作者，但第一作者是你的硕士生导师，而他的主要研究方向却是疾病相关重要膜转运蛋白结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默认你对论文成果有着较高的完成度。”视频中，陆时羡非常好奇地向他问道：“这是你整个硕士研究生阶段为数不多的几个成果之一，你怎么会想到研究这个方向的，毕竟这个内容相当少见？” 在他对面，是一个第一眼甚至看上去有些普通的青年。 戴着厚眼镜，如果他走进人群甚至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但他说起感兴趣的话题，眼睛里的神采怎么都盖不住。 “陆教授，其实我做这个课题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原本它应该属于我的师兄，我当时还在帮他打下手。“ “但他做到一半坚持不下去了，最后只能改换方向，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接了过来。”胡国星说着，还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 “不过我也没想到研究这个内容会如此艰难，期间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还好最后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运气好发了一篇sci，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按时毕业了。” 陆时羡闻言，点点头：“很不错，我想运气总会眷顾那些永不言弃的人。” “你为什么会想到申请我的研究生，要知道我的年龄并不大，这意味着我并不会有太多带研究生的经验。” 听到这个问题，胡国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事实上，我之前给国内的不少博导都发送了申请，但因为报的人太多被刷下来了。” “然后，正好机缘巧合看到了耶鲁今年招收博士生的教授名单，陆教授您正好在其中，就想着试一试，因为人报的人可能不会太多，万一运气好我能成功呢？” “至于您说的问题我想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每位教授都会对自己第一批研究生印象深刻。” 听完，陆时羡笑着摇摇头：“不得不说，你很诚实，尽管你的话有点刺激到了我。 “我可以如实告诉你，主动申请成为我的研究生数量确实不多。” “所以你的想法获得了成功。” “欢迎你来到耶鲁！” 此言一出，胡国星脸上的惊喜难以掩饰，一下子跳了起来：“太谢谢您了！” 事实上，他的兴奋很容易理解。 胡国星本科和硕士阶段均来自珞珈大学，这所大学虽然在国内是985，但论综合实力连前十都稳定不下来，就更别说在国际上的排名了。 能有机会进入耶鲁大学进行博士阶段的研究学习，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很大的机遇。 陆时羡其实也并非自己所说的那样遭人嫌弃。 他年纪虽轻，但学术成就却不低，可以说很多资深的博导都未必他这样丰硕的学术成果。 就更别说还顶着诺奖候选人的光环了。 之所以没多少人主动申请的原因还是他是第一次招研究生，很多人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个事情。 如果放在第二年，情况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很快，通过面试，他就敲定了三位研究生人选，并上报了耶鲁研究生院。 除了来自华国的胡国星，还有两位外国人。 一位是来自北欧诺维的卡洛琳。 这是一位相当靓眼的女性，选择她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颜值，而是她是陆时羡的小迷妹，专门为他而来。 以上自然是开玩笑。 陆时羡看重的是她本科阶段的数学学习经历和硕士研究生阶段的生物信息学研究经历。 这个组合还是相当中他的意的。 除她之外，还有一位名叫埃文德的男学生，也是这次当场面试的学生之一。 是的，他就是耶鲁的学生，这次相当于是被调剂过来进行面试的。 埃文德的最大优势就是他的学术简历非常耀眼，本科和研究生阶段参与研究的总影响因子超过了一百。 其中甚至还有一次论文成果发表到了顶刊nature之上，尽管他只是众多作者名单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人。 能够看得出来，埃文德对于成为自己的研究生的意愿跟其他两位比起来，不算特别强。 但说实话，这个条件就算是陆时羡也很难拒绝他。 强扭的瓜虽然不够甜，但止渴啊。 顶刊也确实不能说明学术水平的高低，但它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这一点，陆时羡也无法避嫌。 很快，在确认了双方的意愿之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陆时羡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批研究生。 不多不少，正好三人，两男一女，分别来自亚洲、欧洲和北美洲。 第545章 果蝇学派 第一次见面，陆时羡大出血，主动请三人在耶鲁消费水平比较高的餐厅吃了一顿饭。 对他而言，也算是他第一次收学生，算是一次非常新奇和值得回味的体验。 在他面前，三人的表现均不相同。 “虽然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大家都是同龄人，都不用太过于拘束，有啥想说的都可以说。”陆时羡并没有摆作为导师的架子，表现的非常平和：“我会尽力做到一名导师的责任和义务。“ 表现最热情的是卡洛琳，率先和陆时羡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陆教授，我太高兴了！”亲眼见到偶像，她此时的心情非常激动：“我原以为你不会选我的！” 陆时羡后退连连：“可以了!可以了!\"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能不能不要抱这么紧?“ “我可不想第二天就被学校请过去喝茶。” 陆时羡虽然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但在米国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玩笑。 米国对枪支持开放态度，甚至在毒p问题上也持包容态度。 但米国高校在师生恋问题上，却罕见的严格。 甚至有的学校除了禁止师生恋之外，还禁止教职工、研究人员甚至是研究生与受到其学术监督和关联的人产生爱情或者发生x关系。 这一点做的最彻底的应该是哈佛，严禁师生有任何浪漫关系，后来在绝大部分高校之间都开始普及。 陆时羡尽管在很多地方对老米看不过眼，但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欣赏的。 一所大学作为集教育和研究双重属性的重要场所，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社会的意义都十分重大。 在这里，无论是以教授的身份还是以学生的身份，都应该自觉维护教育的公正性。 尤其是学术研究工作者，必须坚守对知识和学术的敬畏！ 还好，经过陆时羡的提醒，卡洛琳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收敛了许多，悻悻地退下。 而胡国星则是如同他在面试时那样腼腆，一整场饭吃下来话都没怎么说。 都是陆时羡在问，他在回答。 当然，这也符合他见过的大部分华国研究生。 而埃文德则是和他印象中一样，一如既往的清冷拽酷。 当然，有才华的人有个性是正常的。 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可复制，陆时羡不可能要求所有人的性格都符合他的期望。 只要不触犯底线问题就可，求同存异是他正在强调的相处之道。 在这场聚会上，陆时羡为三位学生上了开学第一课，介绍了自己的学派。 “欢迎你们加入果蝇学派，它的创始人是摩尔根，现在的你们已经是这个学派最年轻的一代。” 这句话说的三人都眼前一亮。 “哇喔！这么厉害，这是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卡洛琳很快惊呼出声：“但我们三个并没有人是研究遗传学的。” 闻言，陆时羡笑着摊开手：“事实上，我们的学派现在除了遗传学，几乎什么都研究。“ 此言一出，几人瞬间傻眼。 不过，陆时羡虽然在开玩笑，但也并没有说假话。 他招收研究生的标准并没有太过死板，局限在某一个方向，而是五花八门。 胡国星算是研究的植物病理学，而卡洛琳是生物信息学。 埃文德则更离谱，主要研究方向是神经生物学。 罗斯曼甚至对此专门打电话来询问情况，问他需不需要进行调整。 但陆时羡婉拒了，表示自己还hold的住。 事实上，这也是他理想中的团队成员情况，不是大范围的都是研究一个方向的学生，而是百花齐放、各有特点。 但这就意味着，陆时羡必须在这些领域中具备一些造诣，才能完成作为导师的职责。 “好了，大家的第一次见面就到这里吧。“陆时羡宛如一个老父亲，对着自己的几位学生千叮嘱：“希望大家继续发扬优良传统，团结友爱、尊师重道、遵守学术研究工作者的共同准则。” 此间事了，陆时羡也陆续带着他们加入自己的最近的项目组。 基于一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制备法虽然即将发表，但这种极具突破性的项目成果绝不只是最闪耀的那一个。 里面的很多创新和一些实验数据其实都可以单独支撑起一篇论文。 陆时羡将冯尔诺已经投递到cell，但还未正式发表的研究成果下载下来，给了三人一人一份。 “你们都看看这篇论文吧。这对你们接下来的研究有很大帮助，顺便帮项目组找找问题。” 几人都不知道这篇论文已经通过cell编辑部的同行审稿环节，一个两个都非常积极主动地拿起论文开始阅读。 不过，看完之后，此时最先反应的是胡国星。 “陆教授，我怎么感觉这个研究里的本塞姆氏烟草特性好像和我之前研究的黄瓜花叶病毒有相似之处啊？” 陆时羡笑了，对他的联想非常赞赏地点点头，不愧是他第一个敲定的学生。 这悟性还可以嘛！ “没错！你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想想，我的这个项目还有什么可以挖掘的。” 说完就引得胡国星陷入了沉思之中。 随后，埃文德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成果虽然之前还没有先例，但其中的实验步骤和手法都好像已经是比较完善了，是不是已经快进入临床阶段了？” 陆时羡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上去有些不置可否的意味。 但他心中仍然满意于埃文德的敏锐性，这个反应难怪可以屡次发现一些成果。 如果用国内的话说，就是很有灵性。 最后说话的是卡洛琳。 “我能说我有点看不懂吗？这个东西对于一个学数学的人还是太复杂了。” “喂喂喂！你们能说一点我能听懂的东西吗？” 陆时羡对此非常淡定，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直接忽视了她的意见。 “看不懂就对了！” “如果你能看得懂，我反而要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过一些常用的生物学常识和基础你还是要继续加强积累。” 第546章 马普学会 对于三位学生的发展，陆时羡并未打算过多的干涉，因此没有第一时间让他们确定自己的研究大方向。 而是先让他们进组适应一下，看看新研究阶段和想象中有什么不同。 在过程中思考自己究竟想要尝试什么样的研究。 他不会强求自己的学生一定要跟着他的想法走。 这个过程自然有可能出现他也hold不住的情况，不过他后面也不是没有大佬。 不就是摇人吗？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会有大佬替他解决。 有了三个学生，这对他的生活也产生了一些影响。 过去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但现在还要分出部分精力照顾一下他们。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陆时羡也习惯了这种生活，研究逐渐步入正轨。 目前在专利方面，他多次听取了薇娅关于专利申报的情况汇报。 华国专利局已经正式受理并通过了他的专利申请，并且已经在走国际程序。 这个结果也映证了一句话：专业的人就应该做专业的事。 目前在研究方面，他尚还在经手的项目是《一种基于整株植物的生物药物制备法》。 这个项目已经步入尾声，正在进行结项工作。 而关于成果的论文也即将发表在最新一期cell上面。 在新的重点项目立项之前，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并不算多。 不过，陆时羡并不打算在米国再进行一次类似于转基因生物药物的大项目了。 与此同时，他也准备将这三位博士生培养到毕业。 他其实是一个希望善始善终的人，不想留下一个烂摊子。 尽管回国的时间由又会因此拖上一段时间，但它值得。 所以，陆时羡最近的时间相当充裕，他也将注意力逐渐转移到教职上，甚至有很多闲暇时光花费在图书馆上。 他决定拾起之前写书的想法。 没错，陆时羡打算以一名生物学家或者说一名植物学家的视角来写一本显微镜简史。 这本书不同于一般市面上的显微镜发展历史，陆时羡将这一路来通过显微镜观察微观世界的很多独特感想，都以一种独特的视角和笔触写在了这本书里。 直到六月份，这本简史已经完成了第一卷，并已经完成了第二卷的构思。 经过长时间以来的思考，它的名字初步拟定为《于微处见花、见草、见林木》。 以下内容节选自第一卷《那些被放大的植物根茎》。 【刘易斯·托马斯曾在《细胞生命的礼赞》中说道：有人告诉我们，现代人的麻烦，是他一直试图自己和自然分离，他高高坐在一堆聚合物、玻璃和钢铁的穹顶上，晃悠着双腿遥看这行星上翻滚扭动的生命。 这种说法已经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支持。 这些年来，随着人类在航空航天事业的飞速发展，我们的视野能够随着航天器携带的镜头看得更远。 在这种视角下，我们成为了俯视地球的上帝或是神灵。 就像文中提到的人类形成了致命性力量，而地球却好像乡间池塘水面上冒出的袅袅气泡或者像一群娇嫩的鸟雀。 好像无论是最近的生命科学还是物理科学的方向，都在让我们慢慢脱离地球又或是脱离自然。 显然，人主宰和享有万物的观念正在根深蒂固。 我们得正视一个正在发生着的事实。 那就是我们其实始终根植于自然之中。 就比如。 在数百上千年的以前，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场景。 在安静清澈的小溪或是河流里，充满绿意的水草从底部一直延申到岸边，而在水下的根茎比在空气里看到的样子要大。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猜测，其实人类很早就已经发现了凸透镜会放大事物的现象，但只是无法用科学的角度解释这个规律。 于是心灵手巧的我们，开始学会利用这种放大现象。 例如公元前1世纪，也就是两千一百多年的古罗马，他们会透过一个装满水的玻璃球瓶来看信件上的字，即使字体再小也会被清晰察觉。 很多人以为这是利用这种放大现象的第一个实例。 但其实在华国3000年前的甲骨文记载中就已经显示：“小如粟米，要用五倍的放大镜才能看清楚。” 这件古老的文物显示，古代华国人早已掌握并利用了这种放大现象，并且早已领先了数百年。】 ...... 这边，陆时羡正在一鼓作气正在完成第二卷《那些被形容为蜂窝的细胞们》。 而位于大洋彼岸的徳国。 马普会的生物学家们正忙碌于一项大工程。 马普会稍长一点的名字叫做马普学会或者普朗克研究院。 如果你还没有印象，那它的全名是马克斯·普朗克科学促进会。 如果你依然不认识，那就完美证明了你只是一个圈外人。 它创建于1948年，而且科研实力非常恐怖，是该国最大的非大学性质的科研学术组织。 在全世界范围内关于研究机构的各种排名榜单里，它都能够榜上有名，甚至能够列入前三。 获得过三十三次诺贝尔奖之多的它，同样也是徳国在二战之后，整体综合实力能够快速复苏的关键因素。 协会的名字来自于该国量子物理学的创建者家马克斯·普朗克。 但它却远不止物理学，而是包含了自然科学、生命科学以及人文科学等多种领域的基础研究工作。 此时，马克斯-普朗克生物物理研究院。 几位头发斑白、胡子拉碴的老者正神情肃穆的站在实验室里。 看上去，这些人的身体似乎如同风吹残烛，只要一阵大风就能将他们击倒。 但实际上，他们的头脑只要能够运转和思考，就仍然蕴含有巨大能量，带给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世界巨大的变革。 里面最引人瞩目的，同样也是年纪最大的哈特穆特·米歇尔。 他是这所研究所的分子膜生物学系主任，但同样也是198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米歇尔在光合作用重要蛋白质方面的研究堪称世界顶级，他也一直在这个领域耕耘。 显然这是一个以他为首的研究团队。 第547章 临门一脚 或许顶级学者之间的经历都具有相似性，学一科,爱一科,干一科,精一科,钻一科，都是一个多面手。 米歇尔毕业于图宾根大学生物化学系。 但在1979年，他却似乎摒弃了之前的研究方向，转而在维尔兹堡大学研究起了 x 射线晶体学。 这个决定其实相当需要勇气，因为这个学科在当时属于真正的新兴学科。 学起来看似很有意思，但其实相当痛苦。 从理论上来说，它是一个主要研究内容为晶体结构的学科。 原理是利用x射线穿过晶体时与晶体中的原子相互作用，通过测量和分析射线在晶体中的衍射现象，从而确定晶体的结构和原子排列方式。 从介绍来看，它似乎是属于物理学的范畴。 但其实并不是，这也是它使人痛苦的原因所在。 它可以用来确定有机或无机晶体的分子结构，分析晶体纯度与组成，对晶体形态和晶体性质的研究提供巨大帮助。 与此同时，它也能帮助研究生物大分子的结构和功能。 所以，x射线晶体学是一门在化学、物理、生物等领域中均有重要应用的学科。 这也解释了米歇尔的研究经历一直在生物化学和生物物理摇摆的原因。 他在1988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成果，膜蛋白的结晶和从紫色细菌红色假单胞菌阐明光合反应中心的三维结构，如今在医学等多个其他领域上也被广为应用。 米歇尔长期从事于光合作用及其重要蛋白质的研究，这次也不例外。 他之前在关于植物在光反应和暗反应进行光合作用的调控机理研究遇见了阻碍。 这个过程中需要研究植物在各种条件影响下，期间光合作用的变化情况。 毫无疑问，米歇尔费尽心思从进行了植物的各个生长阶段起开始，模拟了各种限制条件进行实验，并同时佐以光反应和暗反应的辅助实验。 但也因此造成了整个实验的体量相当之大。 不过他是诺奖大佬，这个实验计划依然得到了强力推动，马普学会为此注入巨量经费。 在科研环境异常严谨的徳国，米歇尔终于得到这个研究的阶段性成果，植物的光合作用受到一种暂名为叶绿素u特殊因子的调控和影响。 现在，他们的研究只差临门一脚。 那就是需要弄清楚这种叶绿素u究竟从何处而来，因什么而产生。 只要弄清这个问题，米歇尔相信自己成果的轰动程度将会不亚于催化光合作用的光合磷酸化和呼吸作用的氧化磷酸化的酶的动态结构与反应机理研究。 而后者则帮助约翰·沃克与保罗·波耶尔获得了1997年的诺贝尔化学奖。 也就是说，一旦他完成这个研究，米歇尔则有可能成为继居里夫人、莱纳斯·卡尔·鲍林、约翰·巴丁、弗雷德里克·桑格、卡尔·巴里·夏普莱斯之后。 全世界第六位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 但米歇尔年纪大了，他对两度获得诺贝尔奖没有野心也没有执念。 但他仍希望在自己剩下的时间里，为植物光合作用领域做出重大突破。 过去的数年里，他一直在为此而努力，但一直没有太大的新进展。 只不过情况在去年似乎得到了一些改变。 他时常关注国际顶级期刊，期冀能够获取到研究灵感。 然而，就在去年，来自cell期刊上关于植物细胞天然免疫互作机制的研究成果给了他一些借鉴思路。 他并不觉得光合作用和细胞免疫有什么太大关联，但这篇论文上关于研究里面众多影响免疫进程的细胞因子研究方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尤其是里面关于植物细胞平衡态的开创性理论，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拍手叫绝。 于是他严格按照陆时羡的平衡态理论，建立了一个关于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中各种影响因子的翻版“司南模型”。 米歇尔的想法是美好的，这个计划虽然得到了近乎完美的执行，但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拟合出来的模型距离准确差了十万八千里。 显然，结果验证了这个研究思路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只是单纯的照搬照抄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历史上就不会出现东施效颦、邯郸学步和优孟衣冠诸如此类的成语。 这个结果同时也验证了顶级研究团队也会经历失败。 不过，顶级研究团队较之于一般研究团队最大的差别就是善于从失败中总结和汲取经验。 米歇尔尽力睁开有些老态龙钟的双眼：“陆的平衡态理论脱胎于植物免疫调节，而我们光合作用调节运用了他的平衡态理论，得到的模拟数据却连一组都和预期不太吻合。”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忽视了一个问题，免疫调节本身就是植物进行光合作用机理研究的重要一环。”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叶绿素u受到来自植物细胞免疫调控的影响。” 此时，米歇尔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格外的耀眼。 “我有预感到，我们正在逐渐接近真相。” 站在他旁边的老者是马蒂亚斯.曼。 他同样不简单，曾于2012年获得了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奖。 这个奖项在徳国属最高科研奖，在该国人的眼里，此项奖甚至能够和诺奖相提并论。 与此同时，它也是世界上奖金最高的科学奖项之一，远高于诺贝尔奖。 对此有一个比较浪漫的说法。 那就是设置如此高规格的奖金的意义是，为徳国最顶尖科研工作者提供“童话般的自由“的科研环境，让他们不必为繁冗的行政程序而烦恼。 马蒂亚斯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愿如此，不过我想这个研究结束后，不管究竟是不是，我都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邀请陆这位年轻的生物学家来徳国进行学术交流。” “我相信马普学会会因为他的到来获得一些活力，现在的学会有些暮气沉沉。” 米歇尔笑了笑：“很不错的想法！” 第548章 欣慰无比 星期五，耶鲁图书馆。 陆时羡坐在书桌前，沉思着《于微处见花、见草、见林木》第三卷的构思。 在他面前摆着多本类似于《森林的赞歌》的畅销科普读物。 陆时羡想从成功的作品里总结原因汲取经验。 没错，他并不想花钱买吆喝。 自己花费了如此多精力写出来的书不应该只是自嗨式地潦草收场。 一本专着或者是图书的发行和出售，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出版社本质也是商人的一种，如果没有太多的商业价值，想要出版基本上就只能以自费的方式。 陆时羡现在很穷很穷，一直入不敷出。 背负了数百万的负债，他强烈地希望这本书能够帮他回点血。 客观的因素他控制不了。 但他能尽力做到保持专业性的前提下，以大众都喜闻乐道的方式完成这部作品。 而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屏，随后提醒他有一个未接来电。 陆时羡还未进行查看，同样的电话又重新出现。 上面的名字显示为罗斯曼。 陆时羡立马放下书，拿着手机来到了闲聊区。 夺命连环call一般不会出现在罗斯曼的身上，如果有的话那说明那一定是大事。 刚接通电话，他就听到那边略显的急促声音。 “陆，你看了这月的nature没有？“ 陆时羡有些不明所以，他的确会经常关注三大刊上发表的关于生命科学的前沿学术成果。 但一般不会太过及时，都是累计到一定程度才一次性看完。 于是回道：“还没有，怎么了？” 罗斯曼听完，随后用莫名的口吻说道：“是吗？你可以看看。” “来自马普学会的米歇尔教授团队刚发表了一篇关于植物光合作用的论文，跟你有关。” “如果不是我最近看到你在耶鲁，我都以为你跑路到徳国了。” 陆时羡越说越懵：“马普学会？” “我没接触过啊？跟我有毛线关系啊？” 罗斯曼听完，竟开始卖起了关子：“现在，这篇成果已经在学界引发了轰动，甚至不亚于你当初发表植物天然免疫研究成果的那次。” “看完它，说不定你会有意外惊喜。” 这话说的陆时羡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既然罗斯曼这么说，那一定是学界的重大突破性研究成果。 更何况还跟自己有关。 但他是一点没有什么印象参与过什么光合反应相关的项目啊！ 正好身在图书馆，带着疑惑，陆时羡很快来到文献电子阅览室。 果不其然，本月期的nature封面上的配图正是植物和太阳的主题。 附着的文字不算多。 但内容却十分重磅：马克斯-普朗克生物物理研究院的哈特穆特·米歇尔研究团队发现植物光合作用受叶绿素u的调控深层次机理。 没得说，这确实是大成果。 在植物光合作用研究领域的任何突破都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只是前进了一小步。 毕竟光合作用的广义作用一个比一个重要。 一个是能量转换。 即植物在同化无机碳化物的同时，能够把太阳能转变为化学能，最后将其储存在形成的有机化合物里。 尽管现在许多科学家已经研究出了跳过化学能步骤，直接从太阳能到电能或其他可储存能源形式的技术。 但不可否认的是火力发电在如今的地球依然是无法取代的获取能源的方式。 更何况人类尚且还无法摆脱从进食中获取维持生命活动的能力。 忽略掉一些影响，人确实可以只吃肉，但一旦追溯到食物链的最底端。 人类依然需要靠植物来存活。 另一个则是大气调节。 大气之所以能经常保持21%的氧含量，主要就是依赖于光合作用。 歌词里的氧气是虚假的，而植物释放的氧气却是实实在在的。 因此，这位诺奖得主扔出的是足以炸翻整个池子的深水炸弹。 陆时羡此时都不得不感叹这位诺奖大佬果然是宝刀未老。 然后，当他慢慢将论文看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 这个内容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啊？ 简直和他那篇研究植物天然免疫的论文一脉相承。 当然，他的意思并不是说是说米歇尔学术抄袭了自己。 而是说里面的研究思路和研究工具简直就是自己平衡态与司南模型的翻版。 不过，陆时羡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感到欣慰无比。 工具发明出来就是需要被使用的，如果没有人使用，那说明它并不是一个好工具。 而现在米歇尔应用了他找到的工具，在光合作用领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对许多人而言都无疑如同一剂强心剂。 论文看到最后，他看到米歇尔对自己写的一句致谢。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平衡态理论和司南模型带给我的震撼，难以置信这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学者的创想。】 【我想他为全世界设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指南针，它将指引无数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是一位神奇的天才设计师】 这下，陆时羡总算明白了罗斯曼之前说的与他有关是什么意思。 发表在顶刊nature上指名道姓的致谢很快火出圈，并迅速引发了热议，提供了讨论的谈资。 不过吸引大部分人的只是诺奖大佬致谢陆时羡这个噱头，而非是事情本身。 而圈内人则是反应极快，很快通过米歇尔认识到了司南模型在理论应用上的巨大价值。 陆时羡很快又小火了一把，并且是从内到外。 邮箱里的邮件几乎天天爆满，大多是邀请函，邀请他以此为内容进行学术交流。 陆时羡没有这么多时间花费在行程上，一些名不转经转的实验室，他直接当作看不见。 他也同样婉拒了很多来自国内或者国外的顶级科研机构。 但如果是线上交流，他就很乐意接受了。 不过，其中有一封来自马普学会的邀请函件。 陆时羡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接受。 毕竟就连他也不知道，光合作用和细胞免疫竟然有如此奇妙的联动。 第549章 高水平论文 这个夏季的荣耀无疑属于米歇尔，在这位诺奖大佬的光芒下，许多人都显得黯淡无光。 但对陆时羡影响不大。 他并没参与到米歇尔的项目，但他是那篇论文绕不过去的一个人。 很多人讨论这个光合作用方向的成果时就会不自觉提及到一个华国人的名字。 但这似乎仅仅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米歇尔好像只是开了一个头。 经历了去年到现在的时间积累，一些新的研究成果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s三大刊的编辑部惊奇地发现他们的收稿量较去年同期水平相比，整体增长了10%。 这个幅度看似不大，但如果联想到每年的投稿基数都是以万计数，这个数字就很惊人了。 而在次一级的期刊则更加离谱。 《scientific reports》编辑部。 主编威廉姆斯·琼斯此时的嘴都要笑裂了。 作为一家专业综合期刊，它起初在行内的知名度并不大，影响因子也不高。 因此scientific reports从来就不在那些顶级学者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可以，没有人不想投更好一些的期刊。 所以就连一般的学者，也不会优先选择它。 还好顶尖期刊的版面是有限的，每个月能发表的文章有一个限度。 于是这些期刊选剩下的稿子，才轮的到他们来筛选。 但垃圾堆里有可能出现金子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在这样的困境下，它想要发展成为一个高水平高知名度的期刊困难无比。 没有版面费，它甚至连维持生计也无法做到。 所以能够生存下去，琼斯做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决定。 不管是通过何种途径投稿到他们的论文，只要看起来像篇文章，都予以录用。 主打的就是一个一投就中，绝不退稿。 只要能够维持运转，其他的不是他们能够考虑的。 于是scientific reports期刊火了。 得到了一个年发文量两万多篇的“巨型超级水刊”称号。 尽管名声并不太好听， 但黑红也是红，近年来他们通过这场方法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最近他们又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由于长时间的发表垃圾论文，导致他们的影响因子快要跌破5以下。 并已经被主管部门提出了整改意见，如果论文质量再往下降，可能连三区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真的要成为历史了。 琼斯之前为此伤透了脑筋，却依然无法找出解决之道。 但最近他发现投过来的自然科学类的论文数量开始猛增，而且经过原本只是走过场的同行审稿之后。 得到的反馈居然是大部分都还不错。 要知道，这种结果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欣喜若狂的琼斯立刻叫来手下编辑。 “库恩，你马上叫人把这些论文筛选一遍，将质量一般的论文优化出去。” “这次我们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名叫库恩的男人却面露难色：“主编，这样搞，我们大部分的版面都变成了自然科学类的研究成果，这和我们综合期刊的定位不符合啊。” 琼斯却对此不管不顾：“期刊都快没了，你跟我说定位？” “对了，有没有查清楚导致这次投稿量猛增的原因。” 库恩想了想：“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和几位审稿人沟通之后得到的结论是这些论文都同时引用了一篇来自cell的论文成果，用到了一种名为司南模型的研究方法。” ...... 每个周六，是陆时羡和他的三位学生约好进行学术沙龙的时间。 一开始，只是胡国星在周末提出是否可以跟他讨论一个问题。 陆时羡是个嫌麻烦的人，于是在当天将三人都叫了过来，统一时间进行答疑。 但最后发现这种方式的学习效果还不错。 原本只是凑数的卡洛琳和埃文徳也都提出一些不错的问题。 于是这种学习方式逐渐被固定下来。 正当几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交流时。 林海凡却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过来，但应该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于是陆时羡暂停了沙龙，和他单独来到沙发上。 林海凡刚坐下就发问道：“你最近究竟在干啥啊？搞这么大阵势？” “没干什么啊？主要在写一本科普书，距离完稿没多远了。”陆时羡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回道：“剩下的就是给本科生上上课，然后如你刚刚看到的那样带带学生。” 林海凡看了一眼不远处圆桌上，聊的正火热的三个研究生，一下子笑了出来。 “写书？带学生？你倒是挺悠闲啊！” “不过学界最近都快因为你乱套了！” “你是真一点不知道啊？” 听完的陆时羡有些一头雾水：“啥情况啊？“ 随即，他有些好笑地说道：“再说了，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最近可什么都没干！” 林海凡无语地摇摇头：“你看看你现在论文的被引量就知道了。” “最高的那一篇估计这会已经超过了一千了吧！” 此言一出，陆时羡懵圈了。 我滴个乖乖！ 这个数字确实有点恐怖。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被引量有个10次，都可以在师妹师弟面前大吹一波了。 因为这意味着论文的质量得到了不少专家学者的认可。 如果被引量上百，那说明这篇论文得到了行业内的普遍认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一般都是各个领域权威级别的大牛。 如果能够达到上千次，那说明它既是高被引论文，也是热点论文。 在学界，这样的论文一般称为现象级的高水平论文。 这个“高水平”的形容词不同于一般情况下的适用语境。 因为并不是发表在高水平期刊的论文就能称为高水平论文，还要看热度和被引量。 哪怕你在三大刊上发表的论文，也不是说一定能得到这个评价的。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学术权威中的权威。 虽然还有被引量达到2000次以上的论文，但它往往已经经历过漫长岁月。 毕竟基础理论经典不息，永不过时！ 第550章 谋事在天 这些年他发表的论文也不少了。 但具体是哪篇压根不用猜，陆时羡已经想到了。 除了两年前发表的那篇植物细胞天然免疫研究成果，其他的成果还是差了太多。 毕竟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关于单论文被引量，有个比较搞笑但十分形象的说法。 被引量1-5进入练气期。 被引量6-10进入筑基期。 被引量11-50进入金丹期。 被引量51-100进入元婴期。 被引量101-500进入化神期。 被引量501-1000进入炼虚期。 被引量1001-5000进入合体期。 被引量5001-进入大乘期。 如果再往上那就不是凡人的领域了，而是神仙打架。 往往过了数百年才可能出那么一个。 林海凡之所以如此在意的原因是他最高的那篇论文，被引量好像才刚刚达到386。 而且这还是近十年前的成果了。 按照这个说法，相当于陆时羡在26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合体期大牛。 而快大他两轮的林海凡还处在化神期。 按照修仙界达者为先的惯例，林海凡看到叫陆时羡还要叫一声前辈。 这让他怎么能不受刺激。 被引量确实只能说明部分问题。 因为需要框定在同一研究领域内的同一学科下，才可以用引用数进行比较。 而且这也并不算绝对客观，还要看论文被收录的数据库有多少、发表的时间长短以及内容的受关注程度等因素。 不过，就陆时羡而言，这个说法还是很有信服力的。 因为他的年纪并不大，论文的发表时间就更短了。 短时间内，被引量达到1000多，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陆时羡的研究成果影响力提升迅速，并得到了全世界的广泛认可。 “你是真的离谱，如果后面维持这个势头再发酵一下。”林海凡承认自己的语气有些酸了：“如果这次有软柿子的话，说不定你这次还真能拿到诺奖。”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的心里还真砰砰跳了一下。 好家伙，真的有机会吗？ 陆时羡仔细回想了一下，获得2018年化学奖的好像稍显特殊。 三位诺奖得主的获奖成果并不是相辅相成的一个系列，而是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是酶的定向进化研究成果，一个是关于肽类和抗体的噬菌体展示技术。 两个研究成果能够获奖自然是意义重大。 前者能够用来帮助生产人类急需的生物燃料和药物等等，毕竟酶是生命最锋利的化学工具。 而后者则有望帮助人类抵御多种疾病，其中包括各种自身免疫性疾病、甚至是转移性癌症。 要说软柿子，还真的比去年的冷冻电子显微镜技术要软一些。 不过诺奖评选机制是个谜，很多人搞不懂，陆时羡也不例外。 去年的确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但这次他确实看到了一些。 不过他在心里在潜意识里，并不是很相信这个事情，毕竟自己还是太过于年轻，还有一些隐性的不利因素在。 所以心跳频率很快就逐渐恢复正常。 时间来到八月。 这个时间虽然距离颁奖季还有两个月。 但网上早已经各种消息满天飞了。 来自各种机构的诺奖预测结果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陆时羡尽管已经知道记忆中的结果，但他还是看了一下预测。 如果不看一下，这意味着他默认结果不会因为自己发生变化。 个人的力量想改变那种被铭刻进世界历史重大的时刻，有时候不是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做到的。 这一路来，他一直往着自己划定的目标前进不止。 陆时羡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 尽管自己觉得机会可能不大，但他依然抱有希望。 毕竟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众所周知，诺贝尔奖一共有六个奖项，包括：物理学奖、化学奖、和平奖、生理学或医学奖和文学奖。 这一届的诺奖说来还比较特殊，文学奖压根不用看，因为取消了。 由于深陷丑闻影响，典瑞皇家科学院遭遇了建院以来的最大信任危机。 于是早就公布在今年将不会颁布诺贝尔文学奖。 这是诺奖从1949年以后的第一次取消，也是诺贝尔文学奖历史上的第八次取消，非常少见。 不过这跟陆时羡关系不大。 对村上春树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他这一年不用再陪跑了。 按照物理学奖的4年一轮回的规律，这次应该是轮到凝聚态物理学了。 这次热门获奖的候选人大多集中在铁基高温超导、铁电存储设备与铁电材料、磁性半导体与自旋电子学、光子晶体、近藤效应及重费米子的发现等等。 甚至国内的薛和张两位教授也因为在反常量子霍尔效应上的杰出研究登上了预测名单。 不过大部分预测文章都在看好细野秀雄。 文中评论道：“作为铁基超导材料的发明人，他引领了超导研究领域新一轮革新。” “铁基超导对人类的重要性已不再需要时间来证明。2018年又是凝聚态物理学获奖的本命年，今年将是细野秀雄获取诺奖的最好时机。” 这个声势看似挺大，不过他记得这一年的物理学奖直接爆冷，颁发给了从事激光物理领域的三位科学家。 这个结果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因为激光物理压根没进热门预测名单，是个大冷门。 获奖时，现场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说过颁奖词里介绍的几种技术。 不过，这跟陆时羡关系也不大。 他最关注的还是化学奖。 一般而言，评委的偏好会对结果有较大的影响。 而本届诺贝尔化学奖评委会的委员有两位是理论化学家、两位生物化学家、一位有机化学家以及一位物理化学家。 生物化学占到了三分之一，这是他的利好因素。 同时，连续自然年里一般不会同一个领域里重复颁布。 2015年是物理化学领域，2016年是有机化学领域，而2017年获得化学奖的是生物化学领域。 根据领域不重复定律，这意味着今年生物化学领域再度获奖的概率不是很大。 不过理论化学，物理化学以及无机化学近年来都没有什么划时代的成果，显得非常式微。 化学奖抽风的几率还是有的。 第551章 媒体热议 该奖的热门获奖预测人员之一是埃里克·雅克布森。 雅克布森是哈佛大学化学与化学生物学系教授，他在有机化学领域的成就非常杰出，特别是在有机合成的催化反应的贡献，尤其是对jacobsen环氧化的研究而名声大振。 这位绝对是堪称巨佬级别的人物，他曾经获得过的奖项可能用一张纸都写不下。 除了诺奖以外，他几乎已经将能拿的奖都拿过了。 这也是很多人认为他会在今年获奖的原因。 第二位则是科学家乔安妮·斯塔布。 她是一位女性，来自米国麻省理工学院。 她的主要研究贡献在于发现核糖核苷酸还原酶可通过自由基机制将核糖核苷酸转化为脱氧核苷酸，而这些脱氧核糖核苷酸则成为后来dna合成和修复的基础。 第三位则是老生常谈的约翰·班尼斯特·古迪纳夫。 这位大佬的人生同样堪称传奇，被誉为锂离子电池之父。 但他如今已经九十多岁高龄，却几乎年年在诺奖颁奖台上陪跑，这也说明了获得诺奖的艰程度。 很多人对他获奖的呼声很高，因为锂离子电池确实大大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而且如果再过几年，他不一定还有资格能够参与提名。 有太多的人不希望他带着遗憾离去。 陆时羡在网页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排名比去年还要靠前一些。 他凭借在植物免疫领域对于关键蛋白的研究成为了热门获奖候选人的第八名。 排在前面的几位大佬自然都是竞争力十足，排在他后面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被夹在中间，陆时羡的压力着实不小。 其实还有很多候选人都没有被列举出来，而且都有资格获奖。 候选的获奖成果包括分子动力学、量子化学计算。 “今年是理论化学本命年，这两个成果获奖的机会都很大。”陆时羡心中想到。 以及细胞蛋白质折叠机制的发现，这也是最有可能获奖的生物化学成果之一。 还有光遗传学，这个方向最近的发展非常迅速，被誉为前途最为光明的生物工程技术之一。 至于医学和生理学奖，有两个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烈品果然如同预料一样，又登上了今年的医学奖和生理学奖预测名单。” 陈教授就不用介绍了，陆时羡觉得就算再来一次，他获奖几率也不会增加，因为自己的存在对这个领域没有产生影响。 但他心里还是还是希望他能够有所收获的。毕竟这是属于华人的荣耀。 发现免疫抑制分子的艾利森不用多说，凭借该项成果，他已经将医学与生理学方面的奖项都拿遍了，唯一差的只是诺奖了。 还有一个名字是来自岛国小川诚二。 “小日子最近过的相当不错啊！每年都能有人进入到热门预测名单里。” 不过陆时羡对此也没有多余的话说，毕竟他发明的fmri（功能性核磁共振）确实造福了许多人，在神经疾病的研究和诊断提供了极其关键的信息。 当然，他如果获奖就大概率会和发明pet技术（正电子扫描）的费尔普斯一起出现。 来自《医学通讯》期刊这样评价他们的研究工作：“毫无疑问，他们在fmri和pet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拓展了人类对脑功能的深入认识和了解，小川诚二极有可能接过17年石黑一雄的接力棒，拿下岛国在诺奖上的八连胜。” 之所以强调这这句话，那是因为岛国巴掌点大，野心却不小。 自2001年开始，提出未来五十年要拿三十个诺奖。 这个计划就连当时拿下诺贝尔化学奖的野依良治也评论：“这真是一个傻冒计划，要知道此前一百年里，只有9位岛国人获得过诺奖。” 包括国际上也是一片冷嘲热讽。 但接下来，令人感到迷幻的事情来了。 岛国接下来跟吃了药一样猛，打了所有人的脸，后面的二十年里一共拿了十九个诺奖。 过去的亚洲诺奖几乎成了岛国的自留地，只有看着他们拿奖的份。 但今年的情况稍微有了一些变化，整个亚洲同时有了两位热门候选人。 pnas期刊对两人究竟谁会得奖做了一个预测：“陆就像一匹超级黑马在学界横空出世，创造出了平衡态理论以及司南模型解决了植物细胞数十年悬而未决的复杂问题，并以二十多岁的成绩拿到诺奖提名，他的天才毋庸置疑。” “而小川诚二几十年如一日专注于大脑的成像技能研究，脑是人体内最复杂的器官，人类对大脑的了解仍然十分有限，因此借助无创研究工具，对于探究大脑奥秘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脑科学领域一直以来备受评委会青睐，来自岛国的小川诚二或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pnas期刊全名是《米国国家科学院报》，这番点评不乏有拱火的意味。 要知道两人的获奖提名都不是一个领域的。 更何况其实每年活跃在预测名单上的华人其实并不少。 单独将陆时羡提出来，由于国籍原因，很容易引发对两人的讨论。 但这也有了一个好处，在国内媒体的宣传之下。 原本很多对他第一印象不咋样的民众对他的感观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网络上们更是掀起了议论的热潮。 “对不起，我承认之前有小黑子的成分，但这次我坚定的站在陆时羡这边。” “刚刚粗略了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优秀，才二十几岁就已经在国际上声名鹊起。” “承认别人的优秀有这么困难吗？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他是转基因的支持者就戴上名为偏见的有色眼镜。” 与此同时，岛国媒体也同样热闹，只不过口径都相当一致，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小川桑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陆时羡其实和小川诚二并不认识。 但在某些无良媒体的渲染下，自己好像和他有了深仇大恨一样。 事实上，两人甚至连竞争关系都没有。 不过如果真的要分出一个胜负，陆时羡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不为别的，就为证明一件事情。 他并没有更换国籍，生长于故土的华国人也能获得诺贝尔奖。 第552章 诺奖之争 至于最后一个奖项，和平奖就没有说太多的必要了。 评价标准和自然科学类奖项相比受的因素影响则更多，也更加魔幻。 所以不提也罢。 随着事情的发酵，这场诺奖之争也俞演俞烈。 有不少人给他发来短信或者打来电话。 杨依依给他留了言：“我始终相信你。” 梅婷也给他在维信里发了一句，尽管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加油”。 常文超则是一句语音消息：“我去，老四你在搞啥子？几年不见，你都快得诺奖了？？？” 甚至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徐志鸿都打来了询问电话。 “小陆，你现在什么情况？有多大机会获奖？” 陆时羡其实很想说，小菜一碟，手拿把掐。 但他得理性判断：“就目前而言，机会确实是有，但不太大！” 徐志鸿的语气有些好笑：“本来建议你到米国去是想让你做出一点成绩的。” “但你现在搞得动静太出乎意料的，如果你能够获奖，无疑是创造了历史。” “连上面都开始过问这个事情了。” “哦？”陆时羡对此并不算很意外，毕竟诺奖意义非凡。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上面能上几层楼？“ 徐志鸿随即压低语气：“你现在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反正知道是好事就行了。” “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起码是上过天听了。“ “留下名字这很重要，剩下的顺其自然就行了。” 接着聊了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时间来到九月，陆时羡接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通知。 “尊敬的陆教授，您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上的总被引频次非常亮眼，经过严格的评审，我们衷心祝贺您已成功入选2018年科睿唯安引文桂冠奖。” 引文桂冠奖，顾名思义是汤森路透对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艺术领域里的科研论文及其引文深入分析之后，对可能摘取诺贝尔奖的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研究人员所颁发的一种奖项。 说起来，它其实也算诺贝尔风向标的一种。 只不过，引文桂冠奖是唯一使用定量数据来分析和预测诺贝尔奖得主的奖项，而且成功率非常之高。 根据不完全统计，至今已经有46位“引文桂冠奖”得主获得诺贝尔奖，其中的27位在获得“引文桂冠奖”之后的两年内相继获得诺奖。 这已经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了。 甚至还有人在一年内同时获得引文桂冠奖和诺奖。 这个消息被爆出来之后，立马引发了公众对诺奖得主预测新一轮的讨论。 加上他，和陆时羡一起获奖还有17位学者，其中十一位来自北美国家的研究机构，剩下的7位则分散在世界各地，以发达国家为主。 不得不说，这个名单其实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各大网站热门预测名单上了。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奖励，但这个奖带来的影响力是实实在在的。 他在诺贝尔化学奖的顺位名次又提高了四名，来到第三位。 换句话说，如果拿到风向标奖就像叠buff，叠的越多越可能拿奖。 那他现在已经叠上了两层buff。 第一层是他去年获得的路易莎·格罗斯·霍维茨奖。 第二层则是今年九月刚获得的引文桂冠奖。 但他依然觉得不太保险，这玩意并不能带给他太多的安全感。 事实上，也正如他想的一样。 九月底。 典瑞首都斯德哥尔摩就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尽管时间并没有来到诺贝尔颁奖周。 按照诺贝尔奖颁奖的惯例，颁奖前整个典瑞境内将会举行“诺贝尔周”的盛大活动。 届时，这个位于东海岸、濒临波罗的海的城市将吸引全世界人的目光。 作为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巨大影响力的奖项，本应该葆有公平、公正、公开的基本原则。 但是，在过去的数百年时间里，它却一直特立独行，在提名名单、筛选标准、投票规则等流程都严格对外保密。 为此，基金会不惜与斯德哥尔摩大学决裂，成为了独立机构。 提名不公开、评奖不透明到现在成为诺奖颁布以来的未解之谜。 但也因此，它也成了悬念最大的奖项，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而此刻，位于典瑞皇家科学院的绝对保密房间里，化学奖评定委员会的6人正在汇总之前所有的意见。 向上交付获奖名单的日期即将临期，这意味着这将是他们今年最后一次为此讨论的机会。 诺贝尔化学奖评定委员会最近几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主席是es gustafsson（克拉斯·古斯塔夫森），他兼具医学家与生物化学家的双重研究背景。 而其余的五位委员分别是sara snogerup linse（萨拉·斯诺拉普·琳瑟），这位女士于数年前正式卸任主席，但仍在评委会里继续发光发热，她是一位物理化学学家。 以及peter brzezinski（彼得·布热津斯基），他是斯德哥尔摩大学的生物化学教授、olof ramstr?m（奥洛夫·拉姆斯特伦），他是典瑞皇家理工学院的有机化学教授。 还有理论化学领域的大牛johan ?qvist（约翰·艾奎斯特）和gunnar von heijne（贡纳尔·冯· 海涅）。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已经为名单上的最终人选争论了很久。 “化学奖去年已经被颁布给了生物化学甚至是生物物理领域的冷冻电镜技术，算上来已经连续几年没出过纯化学领域的诺奖了，今年必须轮到理论化学了。”说话的是约翰·艾奎斯特。 彼得·布热津斯基对此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诺奖是排序拿号领取的吗？那还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里干什么？理论化学近年来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果吗？” 这句话说出来，一旁的奥洛夫·拉姆斯特伦虽然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但他确实没什么话好反驳的。 第553章 争论不休 不过，此时作为理论化学的代表人物，贡纳尔不得不出来为理论化学正名：“你们似乎忘记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米歇尔·帕里内洛以及普林斯顿大学的罗伯托·卡尔，他们提出了第一性原理分子动力学方法，直接影响到固体、液体和分子体系的电子结构计算。” “他们在分子动力学的成就不应该被忽视！” 彼得直接摇头：“不不不，他们的成果说起来和细胞蛋白质折叠机制的发现还是有不小差距。“ “要知道马普学会生物化学研究院的弗朗兹-乌尔里奇·哈特尔以及耶鲁大学医学院教授亚瑟·霍里奇，曾因这个研究成果获得了2011年的拉斯克基础医学奖。” 正处于尴尬境地的奥洛夫听到这句话，似乎找到了反击的方向。 反正怎么也轮不到有机化学，他不妨将水搅动的更浑一点。 “我也认为他们的研究确实很出色，但说起来他们的成果给世界带来的影响力甚至远不如那位司南设计师，米歇尔甚至直接用他的理论再次在光合作用方向有了新突破。” “近两年出现的自然科学研究成果几乎都应用到了这个模型。但这个工具仅仅还只是他研究成果中的一部分，相比较而言，我其实更看好他在植物大分子上的互作研究，这是会影响全世界的成果。” “如果今年仍然要颁发给生物化学领域的成果，为什么不选择最优秀的那一个，不然汤森路透也不会破例将他评为今年的引文桂冠奖获得者。”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禁想到了一个年轻的面孔。 说实话，这个人选虽然进入了最终的大名单，但似乎几位评委会委员都下意识将这个名字忽略了。 彼得直接皱起眉头：“他太年轻了，如果颁给他，将会在全世界引发舆论战争。我们几个人都将遭受质疑。“ “颁给他还不如给约翰·古德伊纳夫，要知道古德伊纳夫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等了。” 奥洛夫继续与之针锋相对。 他讥笑一声，不乏夹枪带棒地说道：“说的好像过去的化学奖没有在世界引起过争议一样，这样说起来年龄问题只是里面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虽然没有明说，但几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弗里茨·哈伯。 这位化学家提出了至今还在使用的人工固氮法，由此人类能够轻而易举的制造出氮肥，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解决了人类的吃饭问题，造福了无数人。 但他获得诺奖后，在战争中接连制作出氯气、光气甚至是芥子气。 最后成为了毒气战之父，从拯救天使沦为了地狱恶魔。 诺贝尔化学奖也因此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包括琳瑟此时的神色也略微有些莫名。 她在2015年担任评委会主席时，强行通过的dna修复机制获得了当年的化学奖。 但该成果后来引发了不小的争议，认为这个成果确实应该得奖，但是获得化学奖非常不应该，没有考虑传统化学家们的感受。 不过将生物化学和物理化学领域的工作当作是化学领域的工作，也是诺奖评委会的一贯操作了，但诺奖依然我行我素。 颇有一副意见可以听，但我就是不改的意味在里面。 古斯塔夫森和琳瑟两人作为新旧交替之后，话语权最重的两位。 古斯塔夫森没发表意见之前，琳瑟自然也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看法。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研究经历，自然存在不同的想法。 随着时间来到10月。 但此时，评委会依然为名单人选争论不休。 由于时间已经进入临界点，即将进入媒体公布阶段。 古斯塔夫森不得不行使自己作为评委会主席的权力。 “反正最后筛选的名单也只剩下几个人了，大家既然都如此坚持己见，那就按照老规矩投票吧。” 这个操作几人都不陌生了，几乎每年都会进入到这个环节。 于是六人抽出一张白纸，然后拿出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选择。 数分钟之后，六张写着名字的纸被合拢在一起。 这代表最后的结果已经就要出现。 但统计票数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 六张白纸上一共出现了四种名字，并且分别获得2、2、1、1的票数。 古斯塔夫森望了剩下的人一眼：“看来这次我们并没有能够取得最后的共识。” “过去我曾极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是很遗憾，现在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根据规定，在票数相同的情况下，我们必须使用抛投硬币的方式来决定最后的获奖人选。” ..... 越接近10月中旬，陆时羡的心情也变得越发自然起来。 之前的他或许还会为此乱了心神。 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这个状况无疑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既然本来就没有多少期望，他也不会沉浸在失望的情绪中太久。 他选择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教学上，每月的课时也不再仅限于短短的四节。 实践证明，陆时羡还是有一些讲课天赋在身上的。 他的遗传学专业课在耶鲁大受欢迎，尽管他的讲课内容对于本科生而言并不太友好。 但每节课依然有超过两百人慕名过来倾听。 “兼性异染色质和结构异染色质的区别相信我不用给大家做过多介绍了，大家看教程书就能看懂的东西，我不会浪费这个时间。”陆时羡站在讲台上说着，迎接他的是一张张求知的目光。 “所以我们这堂课程的主要内容是莱昂假说，这是莱昂提出关于生物染色体的假说，他认为巴尔小体......” 就在这时，放在陆时羡右边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陆时羡并没有上课接打电话的习惯，因为这是对课堂的一种不尊重。 于是他看也不看地将右手伸进去，将其挂断。 但数秒之后，电话震动的感觉再次出现。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如果有紧急事项的存在，他也不是不能为此破例。 陆时羡犹豫了半秒钟，还是拿出兜里的手机瞥了一眼。 只是。 看到来电地址的那一瞬间。 陆时羡额肌收缩，瞳孔止不住地张大。 显然，他此时陷入了极度震惊的状态！ 这...... 不会吧？ 第554章 尘埃落定 陆时羡有点不太确信。 因为这都10月12号了，生理学或医学奖、物理学奖都已经于10号和11号陆续公布。 按照以往的惯例，结果应该会在公布前不久告知他本人。 事实上，一般而言除了诺贝尔奖评委会，最先知道谁获奖的是获奖人本人。 因为皇家科学院会第一时间会与获奖人取得联系。 但这个时间点都已经颁两个奖出来了，总不能最近化学奖还没确定下来吧？ 这无一不在说明他已再一次落选。 但这个电话无疑将他的心沉寂下去的心再度唤醒了。 不过，理性很快压过激动。 不急，先稳一手。 至少还没到高兴的时候。 因为他清楚在过去因此发生了不少乌龙。 事实上，来自斯德哥尔摩的的奖项并非只有诺贝尔奖。 典瑞皇家科学院还负责克拉福德奖、肖克奖以及及爱明诺夫奖等三项国际性大奖的评选和颁发，而且时间还一般都在诺奖颁发之前。 因此不少人将这三项奖的颁奖通知误认为成诺奖的颁发通知。 只不过，有一说一。 尽管这些奖都是在斯德哥尔摩颁发，但地位始终无法达到诺奖的级别。 但不管怎样，现在这个电话还是要接的，不管它是什么奖又或是一场恶作剧。 很快，他停下讲课，向台下的学生说道：“抱歉，我可能要接一个比较重要的电话。” “所以大家可以先思考思考我刚刚说到的内容。” 说完，他按下接通键，极其特别的英语口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请问是耶鲁大学的陆教授吗？这里是典瑞皇家科学院。” 陆时羡已经稍微有些紧张了，呼吸都稍显的有些急促：“是的，我是陆时羡。” 说完这句话，他才听到对方继续以公式化地口吻说道：“恭喜您已荣获20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该消息将在今天的官方发布会进行发布。” “请您在12月10日前到斯德哥尔摩参加颁奖典礼及其晚宴，届时您可携带不超过十四人的亲属和您共享这一荣耀时刻，并获得专属的奖牌、证书与奖金。“ “祝您愉快！” 这一刻，陆时羡的呼吸停滞了。 他很快陷入了无尽的惊喜之中。 “真的是我！” “我做到了！” 坐在前排的学生则通过漏出来的音，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互相拼凑起来，再结合此时陆时羡的神态。 他们研究推论之后得到一个令人感到震惊的事实。 他们的遗传学教授获奖了。 而且是诺贝尔奖！ “哦豁！” “欧玛噶！” “今年的诺奖？” “陆教授似乎得奖了。” “是的，我们见证了这个时刻。” 随后，随着口口相传的传播，整个教室都沸腾起来了。 过去的数个月里，他们一直倾听陆时羡的遗传学课程。 现在，新晋诺奖得主出现了。 而且是他们的老师，所有人与有荣焉。 “恭喜你！陆教授。”两百位学生一齐站起来，为他献上震耳发聩的鼓掌声。 所有人爆发出欢呼声来，一同庆祝这个无比激动和前所未有的时刻。 五分钟后。 典瑞，斯德哥尔摩。 皇家科学院公布会现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都已经准备就绪。 公布会的主持人是2018年刚成为皇家科学院院长的丹·拉哈马尔。 他是一位生物学家，这也是他第一次主持诺贝尔奖的发布。 拉哈马尔院长此时露出微笑，亲口宣布数位生物学家一同获得诺奖，这对他而言也是一场新奇的体验。 看着时间慢慢抵达整点，拉哈马尔以庄严的语气宣布：“下面由我代表典瑞皇家科学院发布2018年化学奖的获奖者名单以及获奖理由。” “本届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获奖者是米国密苏里大学生物科学教授乔治·史密斯、吉利国科学家格雷戈里·温特尔，......“ 话说到这里，拉哈马尔稍微顿了一下。 台下很多记者已经按下闪光灯，频频拍照着。 不少人都在好奇今年的化学奖居然只有两个人。 一般而言，同一届得自然科学类诺奖不像是文学奖或者和平奖都会同时有三位获得者存在，一名或者两名都是不太容易出现的情况。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就此尘埃落定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拉哈马尔继续宣布道。 “以及来自华国的生物学家-陆时羡。” “他极富创造性地提出了植物平衡态理论，设计了精密的司南模型，解决了植物细胞天然免疫机制数十年悬而未决的问题，为全世界的科研工作者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思路和工具，前述机制意味着驾驭免疫的力量，并以此造福人类。” “经过国际科学界的普遍认可，通过诺贝尔奖化学奖评审委员会的集体审议，我们决定将本届化学奖颁发给他们，用来感谢他们在多肽与抗体的噬菌体展示技术领域以及在植物抗病毒免疫领域做出的杰出贡献。” 下面的记者和摄影师都呆住了。 什么情况？ 今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居然是两个不太相同的领域？ 这个操作确实亮瞎了他们的双眼。 要知道，一般自然科学类的诺奖虽然都有三位获奖者，但那是建立在他们的成果都是一个领域的东西，而且内容都是相互补充。 但这一届似乎有些不同于往。 植物抗病毒免疫与多肽与抗体的噬菌体展示有关联吗？ 硬要说的话，可能有一点联系，毕竟都同属于免疫学范围。 但其实也不太相关。 不过，就算他们在怎么想，也不影响这一届的诺贝尔化学奖，因为它在这一刻已经尘埃落定。 无论获奖者弃权或者拒领，都不会影响到这个结果。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将这个结果带给全世界的人们。 “今天的公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随着拉哈马尔的宣布声中，这个消息也随着各种途径传播到世界各地。 经过数十分钟的延迟，消息被传回了华国。 燕京广电总部大楼，因形似大裤衩得名“裤衩大厦”。 此时原本正端坐在演播台上进行新闻播报的汇慷，却临时收到了一条时长为五分钟的新闻口播通知。 第555章 热搜第一 要求立马播出一个稿件，而且必须放在第一条。 他收到新闻稿的时间为晚上六点五十五分，这意味着他仅仅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来准备。 事实上，在听到演播厅外女编辑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接触的声音，他就已经有所预料。 很多口播新闻的出现除了文件的特殊性以外，就是因为是急稿来不及处理成播音稿的排版，但内容非常重要，必须在当天要播报出去。 不过作为新闻播音部主任，同时也是“国脸”中的佼佼者，他的功力和底蕴有目共睹，大事不慌、遇事不乱也是他的基本素养。 但此时，当他第一遍看完稿件上的文字内容后，也破天荒地露出震惊的神色，原来是那位。 刚从典瑞传过来的消息，难怪如此着急。 2018年，虽然短视频已经开始爆火，手机也逐渐成为大众接受信息的主要工具。 但通过电视在准点蹲守七点钟的新闻联播已经成为了许多人的每日习惯。 更何况，10月12日正好是星期五，这个时间点的观众不在少数只会更多。 此时，在华国的各个地方。 大部分人正在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接受电视上的新闻信息。 五分钟过去了。 汇慷低头念稿，雄浑有力的声音通过电视的黄金时间传达到华国的每家每户里。 “下面播出我台刚刚收到的消息：本台记者从斯德哥尔摩获悉，燕京时间10月12号5时32分42秒，典瑞皇家科学院在公布会上宣布了20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的得主名单。” 说到这里，哪怕以汇慷的功力也不免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但这个场合不容他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 他深呼一口气，极力压制这种情绪，继续以沉稳无比的语气继续播报道：“我国青年生物学家陆时羡因为在植物抗病毒免疫领域上的杰出贡献和米国密苏里大学生物科学教授乔治·史密斯、吉利国科学家格雷戈里·温特尔一起获得了20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并将与他们平分总计1000万克朗的奖金。” “陆时羡曾获得第二十届国际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第一名，并因此被保送至燕京大学元培学院。博士毕业后，进入耶鲁大学植物遗传实验室博士后工作站，现任耶鲁大学生物系教授、病理实验室主任。” “继2017年获得丹·大卫奖、路易莎·格罗斯·霍维茨奖之后，陆时羡在今年九月入选科睿唯安引文桂冠奖后的数天后，荣获2018年诺贝尔化学奖。“ “据了解，他已成为唯一获得此荣誉的华国籍科学家，并打破了法兰西国物理学家弗雷德里克·约里奥-居里保持84年之久的纪录，以26岁的年龄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五分钟的稿件播放完毕，汇慷开始播报原本定下的新闻内容。 但许多人的筷子悬在半空中，嘴巴张大，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白花花的米饭。 不会吧？ 有华国人获得诺奖了？ 有太多的人不懂什么霍维茨奖、也没听说过什么引文桂冠奖。 但在诺奖不断被神化的华国，它早已经成为世界最具影响力奖项和荣誉的代名词。 就连农村古稀之年的老人们都听说过这个名词，无数国人为此魂牵梦绕。 情结的背后则是蕴含着他们渴望华国科技实力不断强大以及基础原始创新不断被重视的美好愿望。 最先知道这则消息其实的是华国学术界，他们有很多途径提前打听到斯德哥尔摩关于诺奖颁布的消息。 陆时羡相当多时间并不在华国学术圈混，但这不妨碍他们知道陆时羡的名字，只是了解并不是很多。 大部分人知道他的途径是通过顶级期刊。 圈子里，有很多人对这个消息的态度有茫然、惊讶、不忿、羡慕、兴奋。 总的来说，学界对他的整体态度是非常复杂的，但总体上是正面的。 但在民众之中，人们对他的评价就非常一面倒了，基本都是往死里夸的那种。 从新闻播报到报纸报道、从视频流转到口口相传，只是一夜的发酵，整个华国都因为这个消息而震动不已。 网络上更是群情激奋，还不到凌晨的时间就以突破天际的速度登临热搜第一。 陆时羡获得诺贝尔奖# 第四位华国籍诺奖得主# 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这些话题始终牢牢占据热度榜的首位，并且毫无竞争对手。 燕京网友发来了贺电：实在是太牛了，虽然我是水木大学的学生，但对于这一波我只能承认燕大win麻了。 金陵网友发来了贺电：作为金陵人，今天听到陆神获得了诺奖。真的泪目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觉得荣幸的了，我为我是金陵人感到骄傲。 其他省份的网友也发来了贺电：离谱！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才想起一个恐怖的事实，他现在才二十六岁，以后的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成就真是未来可期啊！ ...... 一时间，全国人民都在发贺电，庆祝这个无比振奋人心的时刻。 与此同时，燕大和金陵一中甚至是金陵农中都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在校门口拉出红色横幅。 “恭喜我校杰出校友陆时羡教授荣获2018年诺贝尔化学奖！“ 燕京中枢。 由于诺奖的特殊意义，大领导专门为此签署了一份嘉奖的文件，用来表彰陆时羡在基础科学研究上做出的突破性贡献。 如果不是因为陆时羡人还在耶鲁，都要下令亲自进行召见了。 因为他在学术研究上给世界带来的影响虽然还未见效，但获得诺奖后的影响力已经开始生效。 国民自我认可度、四个自信坚定度、科学研究支持度、基础教育推广度...... 这个诺奖出现得太不容易，但来的正是时候！ 陆时羡的老家。 平时平静安逸的辛福村里早已经车水马龙、高朋满座。 来自省市县镇的各级大小领导都驱车来到这里，前来慰问模范夫妻陆建国先生和夏秀满女士。 两人一人得到了一本荣誉证书，一份是优秀退役士兵证书，另一份则是优秀乡村教师证书。 第556章 恍然大悟 这倒把两老给弄不会了，这可是省会级别的证书。 要知道夏秀满在幸福小学勤勤恳恳工作几十年，也没有获得过这么高级别的荣誉。 而陆建国就不要说了，当初参军时虽然弄了一个三等功，但最后因为没能达到提干的要求，只能选择转业回来当种田大户。 如今又退伍十年多了，没有外力因素是不可能评上这个奖项。 毫无疑问，只能说他们的儿子带来的惊喜太大了。 陆建国都准备回去看看，是不是老陆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诺奖啊，华国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而在康州。 下了课，陆时羡刚走出教室大门，就遭到了水泄不通的围攻。 来自世界各大主流媒体的记者已经架好长枪短炮堵在了门口。 看着他出来，数不清的话筒就已经递到他的面前，现场几近失去控制。 陆时羡虽然对此有所预料，但面对这个场景还是有些为之咋舌。 看来，如果不配合完成采访看来是门都走不出去了。 陆时羡先入为主：“大家堵在这里，已经干扰到耶鲁的正常教学秩序，这样不太好。” “距离下一节课还有十五分钟，因此我只接受回答三个问题，后面耶鲁应该会邀请大家举行专门的专访会。” 经过他的一番简单挑选，很快选中的三位记者依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陆教授，请问你对自己获得诺奖有心理预期吗？” “请问你对自己成为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 “根据惯例，你将和米国密苏里大学生物科学教授乔治·史密斯、吉利国科学家格雷戈里·温特尔一起平分1000克朗的奖金，你会怎么使用这500万克朗？“ 这三个问题基本涵盖了现场所有媒体记者最想知道的东西。 于是现场骤然变得安静起来，等待他回答。 陆时羡稍微思考，开始作答：“三个问题我一个一个回答吧。” “首先，既然能够有机会获奖，我想没有人不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只不过很多事情并不会跟着人的主观意识发生变化。” “学术之路漫漫，比起很多先行者，我还落下了很远很远。所以我大部分时间内其实都在抬头望路，希望能够跟上前人的脚步。至于其他的，偶尔想想就够了。” “其次，关于成为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这件事，我心里其实有挺多想说的。” “一是激动，其实我也是刚刚收到这个消息，真的非常出乎意料。我想应该没有太多科学家能够在诺奖面前保持平静。” “二是感激，真的很感谢评委会的厚爱，能够给我这个机会。不仅仅是因为这是诺奖，而且是意味着我过去的研究工作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其实让我觉得受到了相当大的激励。” “三是热爱，其实在这个年龄获得了这么大的荣誉，在某种程度上会给我带来一些幸福的小烦恼。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够了？是不是可以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是不是可以开始享受人生了？但我的内心还是不断提醒我得继续保持对学术的不懈追求，毕竟最大的热爱是甘之如饴。” 此言一出，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很多人对这位年轻的新晋诺奖得主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陆时羡则继续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至于奖金嘛，我想我得考虑先还债的事情，毕竟我现在还属于负债状态。众所周知的事情，做科研实在是太烧钱了。如果没有这个奖金，我之前还在想着去能不能多卖点书......” 这场简短的采访，在一片笑声中结束了。 记者们得到想要的新闻素材，满意地离开。 陆时羡对此也很满意，毕竟借着这个机会免费宣传了一波新书，到时候不愁没有销量。 事情不能白干，这波属实是双赢了。 从教学楼离开。 此时，无论是人行道还是教学楼的走廊。 陆时羡如今只要出现在耶鲁的公共场合，就会引发众人+瞩目。 甚至许多与他擦肩而过的教授都自发的脱下礼帽向他颔首，尽管有很多人其实他并不认识。 对于这种待遇，陆时羡起初极不适应，他感觉自己如同时刻处在聚光灯下。 “陆！恭喜你成为世界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回到生教大楼的办公室，罗斯曼刚见面就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噢！太神奇了，我还以为皇家科学院的那些老顽固不会选择你，毕竟你的年龄摆在那里。” “在你前面有太多还在排队的人，这会让很多人对他们有意见。” 陆时羡耸肩回道：“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我刚刚在上课的时候接到来自斯德哥尔摩的电话，我第一反应这是不是诈骗电话。” “要知道前天和昨天都已经颁了两个奖出来，总不能会是我吧？” 罗斯曼听完哈哈大笑：“还真是你！所以从现在开始都是你的荣耀时刻，享受这一刻吧。” “但我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被人注目的感觉虽然不错，但现在似乎有点过于夸张了。”陆时羡摇头笑道：“碰到的很多教授也对我行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矫情了。“ 罗斯曼是过来人，于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陆，你确实很不同。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获得诺奖，骤然被全世界瞩目，也会忍不住得意忘形。” “但在我六十三岁的时候获得诺奖，我已经对此淡然了。” “你可以理解成对学术的崇敬或者说对知识的敬畏。” 临走前，罗斯曼又说道：“而这不正是我们学术研究工作者一直以来遵守的共同准则吗？” 陆时羡顿时恍然大悟。 而在米国华盛顿。 联邦也在行动。 关于陆时羡的详细资料连夜通过情报局被送往黑宫。 陆时羡的获奖对米国的政客而言也有些猝不及防，因为他的潜力固然不错，但还没进重点观察名单里。 但现在突然获得了诺奖，对华国是无疑打了一剂强心剂，这和他们的对华方略是极其不符的。 于是陆时羡的重要程度骤然提升，一场关于他的暗中拉拢计划开始进行。 第557章 归去来兮 在这个时候，处于惊喜状态下的或许还有陆时羡的三名研究生。 要知道，一位年轻的生物学家和一位年轻的诺奖得主是两个维度的概念。 此时，卡洛琳、胡国星和埃文徳三人的心情此时正处在懵逼和狂喜之中。 内心的写照大概可以概括出《关于一觉睡醒后，我的博士生导师成为了诺奖大佬这件事》。 飞速浏览着手机上关于诺奖的新闻，卡洛琳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哈哈哈！我来的时候，有好多同学说我一个学数学和生信的，到陆教授这里来，未来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是问题，现在用华国的话说是不是要被打脸了？” “你中文的学的挺快的啊。”胡国星一边笑着摇头，也一边感慨道：“不过陆教授是真的恐怖，我都好奇自己是走了多大的运，才能拜到他的门下。” 埃文徳没有说话，但他的心情也极不平静。 因为他其实是调剂过来的，对于成为陆时羡的学生，他一最开始其实是相当抵触的。 他的学术简历本可以选择更好的导师，只是这种想法随着陆时羡不断显露出来的学识才慢慢偃旗息鼓。 但现在，他也算是彻底服气了。 这简直太离谱了。 26岁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属实是前无古人了，而且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后无来者。 与此同时，耶鲁大学也是沉浸在一片喜悦中。 他们学校的教授获得了诺贝尔奖，所有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对学校极其有荣誉感的校长沙洛维提出为陆时羡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票赞成。 但在岛国，可能会对此高兴的人就没有太多了。 小川诚二、费尔普斯以及赖希勒在医学影像领域的fmri和pet研发和应用方面提供了杰出贡献，被许多人和机构认定是夺奖大热门。 但极有希望的小川诚二在今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中落选不说，反而让没有太多人看好的华国人陆时羡获得了化学奖。 这个结果让很多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岛国人都没有想到并为此气愤不已。 当然，岛国人的悲伤与陆时羡毫无关系，甚至还是乐见其成。 不过陆时羡暂时没有“幸灾乐祸”的时间。 他已经作为主角被邀请到今天的晚宴上，用来庆祝他获得诺奖。 陆时羡没有拒绝这个请求，来自耶鲁的应酬他实在无法拒绝。 毕竟说起来，耶鲁待他确实还是不薄的，有机会还是要回报一下的。 合理的要求他是乐意满足的。 尽管是在耶鲁，获得诺贝尔奖也是极为了不得的荣誉。 宴会上，沙洛维代表耶鲁对他表示祝贺：“恭喜你，陆，你的经历在耶鲁今后将成为传奇。” “当初有很多人对你成为正教授表达了不满。” “不过现在，不是你因为耶鲁得到了荣誉，而是耶鲁因你而得到了荣耀。” 陆时羡闻言，也是感慨不已，站起来举杯和他对碰：“不！应该说这份荣耀理应有大家的一份，没有耶鲁对我的鼎力支持，当时这个成果也不会这么快出现。“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很多人和这位新晋诺奖得主敬酒。 随后一位教授单独找到他，表达完祝贺后，对他闲聊道：“不知道陆教授有没有在这里长久甚至永久定居的想法，我想只有这里才有条件和环境能够最大程度地支持您的研究，不管是耶鲁还是其他的学府。”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原本还有些许酒意。 现在却忽然如同凉风拂面，顿时清醒下来，心中暗道这个问题似乎意有所指啊。 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搪塞道：“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我想没有什么地方会比耶鲁更适合了。“ 这次的晚宴，他本是乘兴而来。 可回去时，却不免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愁绪。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陆时羡因为获得诺奖的兴奋情绪也慢慢归于平静。 但之前宴会上那位教授的话语却让他心里提起了一个心眼。 近四年的研究和生活，早已让他对耶鲁有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或许该到了离别的时刻。 一个月后，陆时羡向耶鲁同时提出了生物系遗传学教授以及病理实验室主任的辞呈。 在这段时间里，他积极做好了回国的准备，对着冯尔诺交代了许多实验室的事情。 原本早已住习惯的单人公寓以及那辆买来已经成为摆设的车辆也处理完毕。 数年的奋斗，最后收拾出来的东西却只有一个箱子大小。 里面装着大多是他获得的一些荣誉证书以及一些研究时的草稿。 而他的三位学生也尽数分别托付给了罗斯曼和林海凡。 在他的叮嘱下，相信他们依然会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尽管沙洛维和罗斯曼极力挽留，但还是无法阻止陆时羡想要离开的决心。 陆时羡给出的理由是想要旅行休假一段时间，沙洛维也没多想，选择了尊重他的决定。 但陆时羡前脚刚获得诺奖，后脚就离开了耶鲁，这个消息有些负面，于是沙洛维下令将消息隐瞒下来。 不过临别前，耶鲁还是授予了他终身荣誉教授的称号，并为他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授予仪式。 为了控制他离开的消息向外传播，仅有数人见证了这一荣誉时刻。 11月2日。 陆时羡带上身边唯一的行李箱，正式踏上归国的路途。 汽笛阵阵轰鸣。 陆时羡从人群中穿越，一步步来到邮轮的甲板上。 回首向海岸线望去，这里陪他度过了难忘的四年时光。 回想过去，一千多天的学习和研究，他在这里收获了学识和视野。 研究了一些有趣的项目，发现了一些美丽的自然规律，发表了一些还过得去的期刊。 同时也完成了从普通的博士后到一位正教授的华丽蜕变。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和抱歉的，可能是他那三位博士研究生吧。 但陆时羡在心里不断默念。 吾志所向，一往无前！ 虽千万里，终要归来！ 今日里，陆时羡发在朋友圈里的主题文案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归去来兮！ 第558章 新的开始 盼望着，盼望着。 邮轮即将抵达祖国港区的一座码头。 隔老远，陆时羡就已经看见了迎风飘扬的红色旗帜。 此时，他的内心的激动几乎难以自抑。 邮船抵岸，悬梯垂落。 离开甲板，陆时羡的双脚终于重新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一股毫无由来的安心和踏实感充斥在他的心中。 不远处，迎接他的队伍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事实上，陆时羡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想要回国的意愿。 华国则马上对此表示高度重视，为他在交通工具上提供指导和便利。 为保万无一失，陆时羡选择了即时购票上船的海上邮轮。 虽然不能直达，但从港区玖龙坐车再到燕京也多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与此同时，华国甚至还组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队伍。 排在队伍首位的是现任华国科技部门的部长黎平安。 “陆教授，久闻你的大名，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黎平安双手紧紧握住陆时羡的右手，难掩激动情绪：“恭喜你获得诺贝尔奖，我代表华国欢迎你的归来。” 此去经年。 再度看见一些熟悉的面孔，看见黎平安花白的头发，陆时羡也有些感慨：“黎部长，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过来迎接。” 黎平安闻言哈哈大笑：“不麻烦，不麻烦！你给华国争了光，是国家的好榜样！” “如果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宁愿天天站在码头等待。” 除了官方派来的一些人，其余大多都来自燕大。 譬如黎平安旁边站着的的燕大副校长钱勇辰。 在他们俩身后，陆时羡认识的就多了。 生命科学学院院长武红、燕大细胞生物学教授马玉恒、燕大植物学教授顾洪雅...... 马玉恒还是那个老样子，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小子是有点离谱的，总有一天会发达，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诺奖说颁就颁给你了。” 一旁的武红则有些惊喜地说道：“小陆啊，当初你说还有事情没办完，我还以为你至少会领完奖再回来，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陆时羡也有些唏嘘：“没办法，说来话长啊！” “不过，老是在外面飘着，总感觉像是缺了一点什么一样。“ “在米国，我就算做再多的研究也只是一个螺丝钉。但回国建设祖国，这会让我的工作更有意义。” 此言一出，许多人顿时肃然起敬。 黎平安更是拍手叫好：“说得好，我们也绝不会辜负你的这份情谊。” 来到暂时落脚的酒店里休息之后，又吃了一顿便饭。 几人准备乘飞机从港区直达燕京。 经历四个小时的航程。 一到机场，除了黎部长的车，几辆来自燕大的专车已在这等待多时了。 陆时羡进了车，居然发现品昊在里面等他，顿时受宠若惊。 要知道品昊今年十月才刚到燕大就任校长，今天能够过来肯定也是放下很多亟待交接的事情，专程过来迎接他。 “品校长，怎么敢劳烦您专门在这等我。” “我不在这守着，万一你跑去别的地方怎么办？“品昊笑着说道：“我可是难辞其咎啊！” 陆时羡听出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了武院长，肯定会优先考虑燕大的，是燕大培养了我，我也愿意继续在燕大发光发热。” “不用考虑了。”品昊虽然是新任校长，但依然霸气外露：“没有任何地方会给出比燕大更好的条件，因为徐院士早在一个月前就把燕大现代农业研究院院长的位置给你留着了。” “现代农业院独立建制，集‘学、研、产、管’于一体，目前所有的筹办程序都已经走完，就等正式动工了。” “按照原定计划是学校与东山省合作共建，初步选址在枋惟。” 陆时羡傻了。 燕大这是大手笔啊！ 难怪到现在还没有听说导师离燕任职的消息，原来玩的是这一出啊！ 但陆时羡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在的。 要让他做做研究项目，管理一下实验室还行。 但具体到一个学院，这对他而言还是过于超前了。 但还没等他婉拒。 品昊已经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大概想到你暂时不想负责具体教学工作。你也可以只先挂名，主要用来解决你的待遇问题。” “学院的基本运行会由邓院士和徐院士来负责，我们燕大会尽全力作为依托单位申报新的国家重点实验实验室，具体选址、主研方向都会根据你的意愿来决定，不过这个准备周期就有些长了。“ 说着，品昊拿出一份写着“千仁”的申报表递给他。 “也是巧了，今年的大千仁计划刚刚启动，而你拥有耶鲁大学的终身荣誉教授称号，也是唯一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品昊笑着说道：“其中一个名额可以说非你莫属！” 大千任一般指的是千仁计划，在华国学界的荣誉称号中，仅次于院士但又高于长江学者和杰青。 目前有全职、短期和外籍专家，也就是a、b、c三种类型。 可以说非常有含金量了，也是目前最适合他的学术头衔。 看着陆时羡笑而不语，品昊又继续说道：“以你的学术水平增补院士肯定没问题，但有些事情你也懂得，得循序渐进，不是说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不过我们也会将你的名字报上去，至少表达一下态度嘛！” 陆时羡自然清楚一些小门道，在目前这个没有进行变革的阶段，院士的评选不仅需要提名，还需要硬性的条件。 起码至少得获得一次国奖，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国家科技。 当然，有时候获得过两次的大佬落选的也大有人在。 陆时羡完全理解并认同品昊的话。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起码燕大给出的诚意已经超出陆时羡的预料了。 所以他也不再犹豫，如预想般选择了燕大。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品昊笑着向他伸出手。 “欢迎回家！” 第559章 流弊plus版本 在去往燕大的路上，陆时羡也慢慢回味出一些意思。 以他目前的年龄，让他偶尔去讲几节课还可以。 但如果是大部分时间花在学校的行政工作上去，他内心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燕大既然猜出他的意愿，又率先提出这个选项。 无非有以下几个可能性。 一个是提高他在燕大的待遇。 毕竟同为正教授，在燕大的薪酬和在耶鲁相比还是有较大差距的，但一家学院的院长可以弥补许多。 第二个是这相当于为他回国之后，定一个基本的调子。 意思是诺奖大佬就值这个待遇，低于这个条件就不用想着过来挖人了。 第三个则是借用他诺奖得主的名头用来发展燕大现代农学院。 有了这个名头无论是申请资金还是吸引人才方面，都有着极大的便利。 对这一点他倒不反感，反正最后受益的还是自己人。 真正吸引他的，还是那个实验室的承诺，这一点其实尤为重要。 要知道很多院士都不一定能够独自掌握有一家国家重点实验室。 燕大提出这个条件着实让他有些无法拒绝。 至于千仁计划和院士增补，他倒没有多少在意。 前者无论他在哪个地方都极其符合条件，几乎可以说是囊中之物。 这个计划和万仁计划互相补充，千仁面对的对象主要是海外的高层次人才，而万仁面对的对象则是国内的青年科研人才。 从数量大小关系上来看，千仁含金量稍强一些。 而后者他就没有考虑了，这个东西不是他目前能够玩得转的。 最好的例子是有人在米国能评上院士，但回国则数次落选，这已经说明问题不是出现在被评选人自身的问题上。 再次回到燕大，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陆时羡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刚到校门口，来自燕大的学生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上来。 “陆神流弊！” “燕大欢迎你！” “欢迎回家！” 诸如此类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许多人为了近距离见他一面，不自觉地向前移动。 于是人群迅速以他为中心汇聚在一起。 现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其实燕大并没多少人追星，但如果这个星是一位科学家，那情况又会另当别论。 看见这个场景，品昊也有些没想到。 出去时，他确实提出了弄一个欢迎仪式，但没要求这么夸张，搞这么多人啊！ 好家伙，按这个人数来看，怕是有不少人都是翘课过来的吧。 于是他转头对陆时羡笑道：“小陆，看来你在燕大的人气很高嘛！至少比我受欢迎多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这么热情，要不这会儿给我们燕大的学生传授传授经验？” 陆时羡只能接受，这位品校长把他给算死了啊！ 这种情况，盛情难却，他根本没法出口拒绝。 事发突然，校办的工作人员压根没想到今天会有会务安排。 但领导安排，又是今年新晋诺奖得主驾到。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什么？ 大礼堂被占用了？ 那我直接换露天的体育场。 什么？ 还在上课时间？ 那我直接放假半天。 但这样一耽误，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期间，许多呼朋唤友的讯息早已经发往燕大周围的高校。 “哈哈！陆神回燕大了，速来！” “二十六岁的诺奖得主，这等大神还不来就没机会了！” “之前是谁说想看陆神的，还不来的话，下一次我们就只能在诺奖颁奖台上看到他了。” 于是，来自人大、燕理工以及燕航等诸多学校的学生都已经在路上。 当然，来得最快的还得是水木，毕竟距离只有不到两公里。 于是，等到陆时羡真正走上临时搭建的讲台。 下面已经看不清有多少人了，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而且人群还在继续增加。 陆时羡也有些咋舌，毕竟现在距离他进入燕大才刚过去半个小时。 “现在有请我校2013级杰出校友陆时羡教授进行讲座。”曾经获得燕大金话筒主持人称号的研究生小姐姐，此时站在台上竟然有些小紧张。 “陆教授在生命科学里包括细胞生物学、植物病理学以及植物育种遗传等诸多领域皆有深入研究......” “其中因为在植物天然抗病毒免疫领域的杰出研究，先后获得丹·大卫奖、路易莎·格罗斯·霍维茨奖、引文桂冠奖......”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有些破音了。 “就在上月的斯德哥尔摩，根据典瑞皇家科学院公开发布的消息，陆教授同样因为该成果获得了今年的诺奖，而且以26岁的年龄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其实这些介绍，在新闻连播甚至网络媒体上都已经宣传过无数遍了。 但现在只是简单提了一下，依然让很多人猛吸一口气。 这种学术简历已经不能说是牛逼了。 简直是牛到突破天际了，是船新超级plus版本。 待主持人开场完毕。 旁边品昊已经向他示意可以开始了。 “随便说几句就行。” 这话说得陆时羡有些不会了。 搞这么大场面，让他随便说两句？ 但其实品昊也很无辜，他原来的想法还真是这样，只是现在学生们太热情。 局势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人生没有彩排，陆时羡空手登上讲台。 尚还没有发声，台下就已经疯狂欢呼起来。 现在台下的几位校领导已经开始庆幸会场选在这里，因为连燕大体育场都能爆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由于不是正式的讲座，陆时羡不准备讲太多关于学术的东西。 相信品昊也只是让他给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打打鸡血。 “我今天才刚从米国回来，确实也没啥准备。刚刚品校长让我随便说两句，那我也就简单说几句，大家记得帮忙数着点，超过十句话我就撤咯。”陆时羡的第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 他只用一句话掌控了局势。 而数句数自然是没人会数的，现场的观众恨不得他讲个几天不带停的。 第560章 颁奖典礼 “现在外面有很多关于生化环材是天坑专业的言论，而且在最近几年里愈演愈烈。” “里面有很多观点我是不认同的，但有一点是我是认可的。那就是生物确实不是一门容易的学科。”陆时羡由热点事件切入，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现场有多少是学生物的或者与生命科学相关的？如果有，可以举个爪吗？” 此言一出，下面却密密麻麻举满了手。 “你们不要逗我？这么多学生物的？”陆时羡知道有很多人在浑水摸鱼：“那我就假装信了吧！” 台下的学生大笑。 “其实这些年走过来，我也确实体会到了，生物相当不好学。根据现在的学科设置，基本可以概括为生命科学、生物技术、生物信息、生态学、综合科学和神经科学。” “因此，生物涉及到的内容其实有些超乎我们的想象，哪怕是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对每个方面都了解。” “在这么多内容的情况下，所以我们在本科阶段尽管学得多，但仍然还在学习它的基础性知识，能坚持学到最后的人其实并不多。” “二十一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这句话也已经说了几十年了，如今层出不穷的突破性成果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我们国家的生物学在整个基础教育体系里的地位还是偏低的，反观米国则对其非常重视，将整个生命科学放在自然科学体系非常重要的位置。” “我们利用生态学来改善自然环境，促进生物的和谐相处，利用生物技术来提高生产力，为人类提供更优质的服务......” “现在的生物学已经逐渐向纵深发展，一方面作为一门基础学科，已经越来越呈现多学科融合的趋势。另一方面则越来越注重分子领域......” 陆时羡这次讲的很多都是他这些年研究时的思考和体悟。 在某种程度上，他现在讲的话已经具备相当的权威度。 无论是不是学这个的，现场的人都听得很认真。 在过去他的一些发言略显理想化，这也和他当时面向的人群有关。 而现在面对的听众都具备一定的阅历和眼见，他的讲话内容已经逐渐平实起来。 “愿所有燕大人能够远离平庸，勇敢担当，不负春光。” 送完最后一句祝福，陆时羡继而离场。 下午的时间，则是正式的聘任仪式。 仪式由燕大校长品昊亲自主持，生命科学学院所有教职工共同见证这一时刻。 陆时羡接受了成为第一任燕京大学现代农学研究院的院长一职，同时在燕大生命科学学院任终身特聘教授。 经过一夜的发酵，这个消息很快在华国流传，并引发了热烈讨论。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陆时羡的归国。 人们都对他回归并任职燕大这个消息表示关注。 如果说陆时羡以华国籍获得诺奖，已经让很多人黑转粉。 那现在这个消息无疑让不少人成为了他死忠粉，之前给大众留下的负面印象也彻底扭转过来。 至于这个消息，人们最关注的点倒不在于陆时羡在这个年纪成为燕大的院长。 因为更为离谱的事情，他们已经见证过了。 舆论的重点讨论话题在于燕大现代农学院堪称豪华的阵容。 院长是诺奖得主陆时羡。 副院长是华科院院士徐志鸿。 学术委员会主任则是米国科学院院士邓新望。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学院主体建筑都还没建好，但很多人都对现代农学院的发展很看好。 接下来，他过得颇为悠闲，除了张罗燕大给他准备的单人公寓，就是填报那张“千仁计划”申报表。 等所有事情都稳定下来，十一月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这意味着诺贝尔颁奖仪式也即将开始了。 尽管每年颁奖仪式都定在十二月十号举行，但由于路途遥远，很多人会选择提前出发。 那一天绝对是这个世界最盛大的颁奖现场，不过全球有99.99%的人是没有机会亲身参与其中的。 而陆时羡拥有整整十四张入场券。 他准备物尽其用，带尽量多的人近距离体验诺奖颁布的氛围。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没有机会再去一次。 父母肯定不用说，两人一人一张。 表姐夏语冰也送一张。 她如果听到有机会去斯德哥尔摩参与诺奖颁布，肯定会闹着找自己要名额。 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以后在她面前也能硬气的起来。 其余的亲人如果有想去的，也可以安排。 剩下一半的票，可以分发给自己比较亲近的一些师长们。 开个玩笑的说，这种票如果在国内拍卖的话，一定会卖出高价。 不过这种事情也仅仅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如果被诺奖评委会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拉入黑名单。 十二月初，陆时羡带队在燕京机场登上了前往典瑞的国际航班。 这种跨国旅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其新奇的体验，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在典瑞国际机场，已经有来自来自皇家科学院的工作人员在此进行接待。 通过贵宾通道，陆时羡在去往酒店的路上畅通无阻。 因为打破了诺贝尔化学奖最年轻的历史，他在这的特征形象非常容易辨认。 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里，他见到了亲自宣布诺奖结果的丹·拉哈马尔。 后者作为典瑞皇家科学院院长对陆时羡一行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你一定就是陆教授吧！”拉哈马尔率先向他伸出右手：“欢迎你来到斯德哥尔摩，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年轻，难怪化学奖的评委会一直延迟到发布的最后一天。” “当时的争论的夸张程度令人咋舌，我听说评委会的几位委员最后依然无法取得统一，后来只好使用了诺奖评选以来最古老的规则，抛投硬币。” 陆时羡连忙伸手与之相握，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诺奖背后的具体内情。 他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之前也在纳闷。 “那么按照结果判断，我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获得了这50%机率的胜利。” 第561章 举世瞩目 “我想幸运女神总是会青睐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几句话下来，拉哈马尔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已经越来越好。 “而且这么多年来，能让评委们争论不休到使用硬币决定结果的，目前有且只有你一个人。” 拉哈马尔离开后。 夏语冰走上前，有些意外地说道：“刚刚说你说话的好像是皇家科学院的院长。” “看不出来嘛，你现在的口语说的这么好了？“ 陆时羡笑了笑：“那是，不然我这么多年在米国岂不是白混了。” 很快，在侍者的指引下，陆时羡一行人在斯德哥尔摩大酒店安顿下来。 按照过去的惯例，这是专门用来接待诺奖得主及其亲友的地方。 他们将在这里度过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直到颁奖仪式结束。 晚上，几人在酒店的餐厅里进行就餐，陆时羡依然频频引发注目。 迎面走来一个大胡子先生。 看见陆时羡一行人的打扮，大胡子顿时停下脚步，颇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是陆教授吗？我是乔治·史密斯，很高兴见到你，你在植物细胞免疫领域的工作的确无人能及，在我看来获奖是实至名归。” 陆时羡瞬间了然，原来是和自己一起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密苏里大学教授。 也是未来和他一起参加颁奖仪式的同伴之一。 “史密斯教授，很荣幸见到您，您在1985年发展的噬菌体呈现技术同样令人瞩目，现如今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生物技术工具，在蛋白质科学、药物筛选、基因治疗等多个领域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阵商业胡吹之后，陆时羡带着队伍在餐厅里坐下。 想起刚刚的状况，夏秀满女士不免有些感慨。 “咱儿子也算是出息了，到了国外也是焦点。刚刚那两个老外主动打招呼也就算了，而且年纪这么大，说话还这么客气。“ 站在她一旁的顾洪雅笑着摇摇头：“这也是小陆自身实力强的结果，换做其他人连话都搭不上。” “这一届的诺奖除了他没有别的亚洲人。再加上他的年龄，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 “在国外的学术界就是这样，在这里想要赢得尊重，就得靠学术水平说话。” 看着陆时羡年轻但沉稳无比的面容，马玉恒不由得有些唏嘘。 “没有想到我老马也有参加诺奖颁奖仪式的一天，而且还是靠自己的学生。” “小陆，当初你在那一年生物竞赛冬令营的表现就非常亮眼，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仅仅只过了数年，你就走到了诺奖的颁奖现场。“ “现在看来，你在生命科学上的研究天赋百年难得一见。如果陶喆宣代表着目前华人在数学上的天赋上限，那你无疑代表了华国人在生物学研究上的最高水平，甚至还要高出一线。” 陆时羡听到他的感叹，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如果只按照年龄算的话。 陶神拿到数学最高奖，也就是菲尔兹奖封神的那年，他已经三十一岁了。 而陆时羡拿到诺贝尔化学奖的时候，还没满27岁。 这样比较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但学科和领域不同，奖项的颁发标准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更何况，陆时羡的获奖说实话是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的。 如果当时抛投硬币的结果和现在相反，那他再想要拿到诺奖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但是没有如果！ 只能说时也命也。 欧洲中部时间，12月10日，下午三点整。 距离正式授奖仪式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此时的斯德哥尔摩大酒店较之于前几天，来往的人流更多也更拥挤。 除了诺奖得主及其亲友团外，还有部分人是通过主办方正式邀请来的贵宾。 剩下的人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主流媒体新闻记者。 不过，此时诺奖得主们的待遇得到了体现。 作为今天的绝对主角，典瑞官方派出了专属车队护送他们到授奖地点，斯德哥尔摩音乐厅。 而平时能得到这种待遇只有皇室成员。 车队将他们一路护送到颁奖地点， 来自典瑞的皇家卫队和皇家仪仗队早已在音乐厅的门口就位。 看到这个架势，就连一向非常活泼的夏语冰都有些沉默了。 尽管她出生和工作的地方都是在金陵这种现代城市，但来到这种场合还是有些不适应，赫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土包子。 “我还只是个观众，现在都已经有些紧张了。”夏语冰跟在陆时羡身后小声地问道：“老弟，你待会还要上台发表获奖感言，你就没感觉到紧张吗？” 陆时羡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耸肩道：“当然紧张，第一次来到这里谁会不紧张呢？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只不过，我现在出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在某种程度上，我还代表了国家的形象，自然不能表现有一丝怯弱。” 听到这句话，夏语冰默然了。 从小一起长大，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表弟已经越来越不像记忆中的那个他了。 只是在没有见面的那几年里。 他变得越来越优秀了，带着家人来到了这个举世瞩目的荣耀之地。 他也愈发成熟了，考虑事情的视野和格局也不一样了。 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但有这样一个表弟，似乎真的很不错呢。 心中想着这些，夏语冰原本的焦虑情绪也慢慢缓解下来。 随着这一届的诺奖得主们陆续上台就座。 这场令人瞩目的颁奖仪式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音乐厅的外围。 密密麻麻的媒体摄影师们都在着放大焦距，捕捉心仪的画面。 而话筒上标注着华国tv的一名男记者，他正站在机位前，直播这场数以亿计国人关注的颁奖仪式。 此时，他正在同步进行解说：大家好,我是华国tv驻欧洲中心记者站的记者黎斌,接下来为您带来20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颁奖仪式的现场直播报道。“ 随着镜头转换，此时摄像头聚焦的画面已经变为端坐在会场中心的陆时羡。 第562章 年轻的力量 \"现在出现在镜头的正是本届诺贝尔化学奖得主陆时羡，今天他将在这里领取一项意义十分重大的荣誉。对他个人而言，他将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对于华国而言，这将成为我国获得的第一个诺贝尔化学奖。” 黎斌作为欧洲中心记者站的负责人，经验丰富无比，平时亲自跟进的新闻都算的上国际要闻。 但此刻，他在今天的报道里，居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播放的乐曲是典瑞王室歌曲《国王之歌》，每当这首歌的前奏响起，就代表诺贝尔颁奖仪式已经正式开始。” “典瑞王室成员已经出席并入座，现在向镜头迎面走来的是诺贝尔基金会会长卡尔-亨里克·赫尔丁。” 事实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下来。 每年的诺贝尔颁奖仪式的流程其实已经固定下来了。 卡尔-亨里克·赫尔丁穿着一身西装，进行开幕致辞：“首先很感谢各位获奖者不远万里来到斯德哥尔摩参加颁奖仪式。”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已经逐渐演变了一种新的语言属性，这种时代的语言则能够在国家和文化之间架起一座交流的桥梁。“ “科学研究的重要性不再只限于新知识的产生，而是可以提供一种科学普及的作用，为全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人们的互动提供共同基础......” 按照惯例，最先颁布的是诺贝尔物理奖。 有些可惜的是，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阿瑟·阿什金因身体原因未能出席颁奖仪式。 此时正在后台的陆时羡，已经能够听到轰鸣般的鼓掌声。 这意味着物理奖颁发结束，下一个即将轮到化学奖。 此时此刻，哪怕他过去曾面对过多次颁奖现场。 但面对诺贝尔奖，陆时羡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不断深呼吸进行调整。 而现在，作为诺贝尔化学奖评选委员会代表的克拉斯·古斯塔夫森，已经登上舞台。 他打开手里的台本开始做颁奖前的获奖介绍。 “在遥远的37亿年前，从生命首次在地球出现以来，到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地球上的每个角落都遍布着不同种类生物的混合物。哪怕是深海、荒漠还是极冰下，皆有生命存在的痕迹。” “而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因为进化解决了许多化学问题。生物蛋白质作为一种化学工具，经过了不断优化、调整和更新，造就了生物如今的多样性。“ “毫无疑问，生物的多样性揭示了进化的力量。” 说完这句，已经到达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古斯塔夫森开始略微提高音量。 “今年诺贝尔化学奖的一半授予了乔治·史密斯教授和格雷戈里·温特爵士，用来表彰他们在肽和抗体的噬菌体展示技术以及使用噬菌体展示技术来生产新药物的贡献。如今，噬菌体展示技术已经产生了可中和毒素、抵抗自身免疫疾病和治愈转移性癌症的抗体。” “今年诺贝尔化学奖的另一半授予了陆时羡教授，用来表彰他在植物细胞抗病毒免疫互作机制上的研究成果，通过他创立的细胞平衡态理论，我们得以用精妙的司南模型来具体观测生物体内各种蛋白质在生命进化和调控的过程。” “请三位获奖者一齐入场，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 后台处，陆时羡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示意两位学术界的老前辈先行一步。 此时的陆时羡虽然落后一个身位，但他一身定制燕尾服，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没有人不为之动容，诺奖颁奖仪式已经很少见到如此朝气蓬勃的获奖者了。 在轰鸣的掌声中，三人一起出现在颁奖台上。 鲜艳无比的花朵围绕他们的身边，而这正是取自诺贝尔去世的地方，圣雷莫。 致辞完毕，古斯塔夫森将目光投向三位获奖者：“史密斯先生、温特爵士还有陆时羡教授，现在我谨代表瑞典学院，邀请你们举步上前，从尊敬的典瑞国王手中接受诺贝尔化学奖。” 话音落下，全体观众起立。 紧接着，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生命之歌》在现场奏响。 通过镜头，来自世界各地无数观众的目光见证了这个荣耀时刻。 陆时羡和两位同伴一起走上前，从典瑞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手中接过证书、奖章以及奖金。 为他授奖时，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少见地对他开口道：“来自遥远东方的学者你好，自我登基以来，从未见过你这个年龄的获奖者，这个奖对我而言也很有意义。“ “因为我感受到了名为年轻的力量。” 陆时羡此时心中有些惊讶，因为颁奖流程里面其实并没有和国王进行交谈的环节。 “你是国王你了不起。”心里嘀咕了一句，陆时羡毫不慌乱，应对得体。 他微笑着对他回应道：“有梦之人，永不老去。” “在我看来，今天到场的获奖者都和我一样年轻。” 古斯塔夫愣了一下，和他对视一眼后开怀大笑。 “咔嚓！” 随着闪光灯闪烁，这个镜头被永久记录下来。 “哗啦！” 这时，一千三百多位嘉宾为这一幕自发地鼓起掌来。 远比之前要响亮的掌声，再次在颁奖现场不断回荡起来。 “我感到非常荣幸和惊讶，这个奖项是对我研究工作的认可，这将成为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之一......” 五分钟的获奖感言后，这场颁奖仪式对他而言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在这种场合，只要不失误就算成功。 陆时羡不敢随意发挥，算是中规中矩。 所有奖项颁布结束后，就来到了隆重而又盛大的晚宴环节。 陆时羡找到自己的队伍，一起前往位于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的\"蓝厅\"。 “所以，名字叫做蓝厅，为什么颜色都是红色的？”夏语冰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好家伙，说实话他以前也好奇这个问题，还专门查过问题的答案。 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可以用来装一波。 第563章 满载而归 “这你就要问蓝厅的设计者奥斯伯格了，他原本准备将石灰涂抹到墙面上，然后用蓝色的颜料进行彩绘。”陆时羡笑着解释道：“但后来却发现用铺设红砖后呈现的色泽和质感更好看，让他放弃了原来的构想，不过蓝厅这个名字却保留下来了。” 这个解释自然收获了夏语冰的诧异眼神。 “就这么简单？” 陆时羡耸肩回道：“不然呢，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艺术的本质就是简单和纯粹。” 抵达蓝厅，待会将有一千多人在这里共同进行就餐。 但也造就一个事实，那就是同样的人数远比斯德哥尔摩音乐厅要拥挤。 在充当餐桌的长桌上进行就座后，此时用摩肩接踵四个字来形容毫不夸张。 头盘终于在音乐声中被端上餐桌。 按照惯例，诺奖晚宴通常会为客人准备三杯酒和三道菜，并且也是严格保密的。 在端上来之前，也只有主厨才能提前三天拿到菜单，而且不准外传。 很快，所有的菜品都已经揭晓。 今年的三道菜依次是红点鲑鱼龙虾汤、法式酱糜和混合苹果。 不过这玩意，陆时羡到现在也没吃习惯。 如果他想吃别的还要另行支付费用，所以想在这里吃饱无异于天方夜谭了。 更何况，应该没有人来这里只为品尝美食。 此时，典瑞国王正式宣布晚宴开始。 “让我们共饮第一杯酒，向伟大的科学先驱诺贝尔致以诚挚的敬意。” 晚宴在觥筹交错中走向结束。 接下来就轮到了在金色大厅举办的舞会。 不过这玩意属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话说，哪怕是动作简单的国际交际舞，也比做几组深蹲的难度系度要大多了。 当然，现场一共十三位获奖者和他一样的，也不是没有，也不至于过于引人注目。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 “恭喜你，来自华国的年轻学者。” 陆时羡抬头一看，来人赫然是诺贝尔奖评奖委员长古斯塔夫森。 “你不登上舞台享受来自全场的瞩目吗？” 听到他的问题，陆时羡哑然失笑道：“古斯塔夫森先生，我想对我而言，更适合我的地方还是实验室。” “那里也是我的舞台。” 听到这句，古斯塔夫森稍微错愕，随后点点头道：“难怪你能在这个年纪获得如此高的成就。” “也不愧奥洛夫和瑟琳都投了支持你的那一票，我们为了这个人选整整讨论了一月有余“ “尽管过程有些曲折，但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不是吗？” 听闻此句，陆时羡向他微微颔首：“非常感谢评委会的慷慨。” 古斯塔夫森哈哈一笑：“没有人能够全靠运气获得诺奖，更何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无论如何，恭喜你，陆！” 终于，舞会结束。 这场盛大的颁奖仪式也走向了尾声，所有人开始有序离场。 而这时，也是进行采访的最佳时机，错过这个机会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 许多记者都在追逐正欲离开的诺奖得主们。 陆时羡身上的话题性最多，也最受人关注。 于是他很快就被抬着设备的媒体记者们拦住。 经历了一天的典礼，陆时羡现在只想回到酒店好好休息，并没有接受采访的欲望。 而且很多媒体其实喜欢设计语言陷阱，在国外的媒体面前，还是能少说就尽量少说一点。 但万军丛中，他忽然看到了一抹红，于是破例接受了来自华国tv的采访。 毕竟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两人握手寒暄几句后，采访正式开始。 黎斌：“陆教授你好，现在在镜头后面的是国内成千上万个观众，请问你可以和大家打个招呼吗？“ 这显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陆时羡直视镜头，面露微笑：“大家好，我是陆时羡，谢谢大家的关注。” 此句过后， 黎斌继续问道：“首先祝贺你获得今年的诺贝尔化学奖，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陆时羡没有犹豫：“非常兴奋、激动和紧张。” 黎斌：“我们刚刚似乎看见你和典瑞国王有过一段对话，这在历届颁奖现场也很少见，请问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想知道。 毕竟在如今的华国，一个国家的国王还是太过于神秘了。 陆时羡笑了笑：“事实上，国王刚刚和我说说，我是他登基以来遇见的最年轻的获奖者，他看见了年轻的力量。” “而我回应说有梦想的人都会年轻，本届所有的获奖者都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黎斌暗地为他伸出大拇指。 因为并不在计划中，想要应对得体其实相当考验临场发挥的能力和水平。 黎斌很快问到了最后一句：“根据国内的最近消息，燕大已经公布你成为最新筹建的现代农学院院长。” “这是否意味着你接下来的研究方向将从生物学转到农学？”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微微一愣。 这就公布了吗？ 不过想到这会儿，自己在国内的热度应该还算可以。 趁着这个时间，确实可以大幅度提高关于燕大现代农学院的关注度，直接省下了一大笔宣传费用。 到时候无论是针对招生还是吸引横向项目，都容易了许多。 玩套路，谁玩得过他们啊？ 不过他还是很快解释道：“现在的学科领域并非和以前一样，那么泾渭分明。” “生物学作为基础性学科，很多农学的内容其实也来自于它。” “所以说不定，大家以后还能看到我研究医学的消息呢。” 此间事了。 陆时羡带着定制证书、金质奖章以及奖金支票满载而归。 回国的航班上， 夏语冰如同之前国际生物竞赛结束时一样，抚摸着似乎还在闪闪发光刻印着诺贝尔头像的奖章。 “好家伙，你这出国一趟直接就变成我们家族里最有钱的一个。” “五百万奖金暂且不论，这个金奖章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队伍的全员死亡凝视。 夏秀满女士更是直接白了她一眼：“卖什么卖？这东西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了，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其余人也都开玩笑地批评了她几句。 陆时羡只是笑笑，并未加入到这场批抖大会里去。 事实上，很早就有诺奖得主公开拍卖自己奖章的先例。 很多科学家对荣誉并不看重，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第564章 一饮一啄 最出名的例子应该是顶级物理学家玻尔，在战争中他卖掉了自己的奖章用来救济平民。 随后，有不少诺奖得主效仿了他的做法，但用途各不相同。 其中，关于诺贝尔奖章拍卖纪录于2014年被创造，成交价为476万米元。 当时是“dna之父”沃森出售了他的奖章。 在1962年，他与克里克以及威尔金斯因发现dna双螺旋结构而共同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医学奖。 不凑巧的是，在2013年，属于克里克的奖章同样被拍卖，并卖出了227万米元的价格。 不过有趣的是，当初买下沃森奖章的富豪最后却戏剧性地把奖章还给了沃森。 并这样说道：“在我看来，一位杰出科学家不得不出售表彰其成就的奖章，这样的情况是不可接受的”。 陆时羡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那一天。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会吧。 毕竟在他的眼里，所有的外物都可以为科学研究提供服务。 因为斯德哥尔摩与燕京有着近七个小时的时差。 在这边下午举行颁奖仪式的直播传回国内已经是深夜了。 因此，这个消息真正在国内发酵和爆发的时间是在早间的新闻播报里。 华国tv《早闻天下》频道专门开辟了一个时长为半个小时的专栏用来报道这场颁奖典礼。 专栏的主题照片正是陆时羡和典瑞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对视微笑的定格画面。 新闻回放了这场颁奖仪式的一些重要细节，特别是陆时羡从国王手里接过证书和奖章的那个瞬间，《早闻天下》迎来了这么多年来收视率突破历史的最高点，甚至达到了热播电视剧的水平。 这对于一栏新闻频道而言，也是一场很难复制的奇迹。 看着陆时羡作为举世瞩目的焦点站立在颁奖现场的中心，许多国人的内心一同和他激动不已。 华国这么多年来在基础科学研究领域上努力的结果，在这个颁奖典礼上得到了印证和体现。 一股强烈的情绪蓦然出现，不吐不快。 于是，网上的评论区再次爆炸了。 围脖的后台维护人员对这个话题的火爆性早有预料，但还是预计的不够充分。 因为一时间连续的留言和评论太多，服务器甚至几度陷入瘫痪。 “哈哈哈！二十六岁的诺奖得主，我就想问还有谁？” “原谅我言词浅薄，只能默默的扣666。“ “好样的！第五位华国籍诺贝尔奖获得者，第一位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 “不容易啊！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也算熬出头来了，以他现在的年龄来看，以后两度获得诺奖也不是不可能，只能说未来可期啊！” ......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的确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喜事。 虽然目前官方统计的华国籍诺奖得主一直都是两位，但其实杨老和李老获得195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时候，还是华国籍，只是后来才有了变化。 再加上因发现青蒿素获得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屠女士和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大师。 总计加起来是五位。 不过，还有不少不被华国承认的诺奖，不提也罢。 自然科学类的诺奖还是显得稍微纯粹一些，颁奖标准不受太多学术以外的因素影响。 当然，还有少部分人对此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毕竟网络世界包罗万象，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条评论会有什么成分。 “我也是笑了，陆时羡获奖跟华国有半分钱关系啊？一毕业就去了国外，研究成果也都是在国外发表的，合着这么多人都在这自嗨是吧？“ “植物细胞天然免疫机制？这玩意研究了有鸟用，和我们有半分钱关系，新闻媒体能不能多关注一下民生疾苦？还好是花的米国佬的钱。他可千万别回来，不然回来也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流弊！我早说华国这么多的专家学者都是吃干饭的，这么多年的研究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我陆神出马，一年时间诺奖轻松拿下，能不能让这些砖家叫兽赶紧去**啊！“ 不过，这些人的言论无法给陆时羡造成甚至一点点的困扰。 因为这些刺耳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许多人的口诛笔伐中，直至消失不见。 苏省，金陵市。 此时的金陵一中。 原本的老校长蔡明远已于去年正式退休，开始享受生活。 钱正国由于一手发掘出陆时羡等多位优秀学子，接任了校长一职。 而姜云坤也因为类似的原因，成为了金陵一中的教导主任。 此时两人正在“密谋”一件大事。 名义上是将陆时羡邀请回来给大家伙讲讲课，实际上却是叫回来给学校涨涨面儿。 我凭本事培养的学生，沾沾这位新晋诺奖得主的光。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金陵附中背后有彭院士支持很了不起？ 我金陵一中现在也有诺奖大佬撑腰了！ 校长办公室里。 钱正国此时的心里颇有些扬眉吐气。 自从他上台以来，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附中的压迫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对于任何学校而言，对教育成果影响最大的无非是两个因素。 一个是如同种子一样的优质生源，一个是如同化肥一样的教育质量。 只有这两者紧密结合起来，才能产生1+1＞2的效果，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太好了，小陆这次获奖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钱正国无比庆幸地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姜云坤说道：“还好我当年去农中监考了那次的中级联考，并且说服校领导花费代价招揽了他。” 姜云坤看着人人日报上陆时羡接过奖章的年轻身影，也不免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往昔。 “当初陆时羡刚来我班上来那会，我就知道这小子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现在看来，他已经成为我们学校实行教育变革以来最优秀的成果。” “这个奖意义重大啊！以后在竞赛升学这块的金字招牌算是立住了。” 钱正国也笑着感叹道：“是啊！他也算间接改变了我们的前途和命运。“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啊！” 第565章 我很难办啊! 对于金陵一中的谋划，陆时羡尚且还不知晓。 但燕大这边反正已经是开始行动了。 从十月份开始，关于类似“恭喜我校优秀校友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喜报还在燕大门口挂着。 燕大的普通老师或者学生现在看见水木大学的人已经普遍出现一种症状。 逢人见面第一句就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陆时羡获得了诺奖？ 当然，哪怕是在燕大，也不乏有阴阳怪气的。 陆时羡一回国就成为燕大现代农学院的院长让一些大佬也颇为微词。 没办法，一个学校的资源是固定，你这边多，其他人就少。 刚筹建的现代农学院在他们眼中无异于一块肥肉。 但现在这块肥肉似乎已经要飞远了。 来自生命科学学院的副教授黄海锋就是其中之一。 现代农学院的资源层级太高，他压根够不上。 让他难受的另有他因。 每年在燕大，一所学院的正教授职称指标是相当有限的，而他早已达到晋升的标准，这次好不容易放出来两个名额。 其中有个名额被一个院士团队的副教授拿走了，但此人的资历和能力比他只强不弱，黄海峰无话可说。 而另一个名额，靠着这些年的资历，他稍微找人运作了一下，本来很有希望拿下的。 现在却直接被空降回来的陆时羡拿走了。 当然，陆时羡在离开耶鲁大学时就已经同时拥有正教授和正研究员的职级。 回归燕大以后，直接就任教授一职，哪怕是在程序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现在的黄海锋不会思考这么多，他的眼里只有陆时羡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指标。 心里想的是：学校根本不公平，给他不给我。 陆时羡还是太年轻，资历太浅了，就算回来也应该再磨砺一段时间。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罢了，甚至连心里话都不敢往外说。 因为他只是嫉妒但并不愚蠢。 抛去金光璀璨的诺奖光环，陆时羡在燕大也并非毫无根基，而且背景实力相当之强。 特别是在学院派里，以徐志鸿、马玉恒和顾红雅为代表的老一辈学院资深教授，都和陆时羡有亲近关系。 同时，里面少壮中坚阵营的代表武红也对其好感度不小。 甚至就连以研究工作为主的实验室派，里面的诸显、肇东明、牛成堂等院士各个对陆时羡青睐有加。 当然，其实他还遗漏了元培学院。 经过数年的发展，元培现在的实力比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院士数量大幅提升，不再是曾凡筑一人独挑大梁。 这位曾当众为陆时羡撑腰的曾院士也很不简单。 在被评选为院士的短短数年后，就已经在燕大站稳脚跟，并且带领元培学院屡造佳绩。 当然，他还忘了更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算起来，陆时羡也算是燕大嫡系出身，本硕博皆毕业于燕京大学。 这一点其实相当重要，能让学校领导层在决策时能够减少很多顾虑。 如今看来，当初徐志鸿的谋划似乎已经开始开花结果。 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过往因为资历造就和铺设的坚冰层，才能显现破冰迹象。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陆时羡的经历极难复制。 此时，来自典瑞的航班已经在燕京安全降落。 一路舟车劳顿的陆时羡却被学院告知最近的活动安排。 “燕大现代农学院院长和生科院教授的聘任仪式需要我亲自出场？\" \"华国tv《开讲咯》栏目邀请我担任这期的开讲人？” “oh no！不是在燕大已经进行过一次讲座了吗？” “什么？之前的不算？还要重新来一次正式的学术讲座？” “还有？科技部门的黎部长找我也有事情要说？” 陆时羡在武红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满脸的生无可恋。 “武院长，这些事情我很难办啊！” “我才刚从米国回来，这个工作强度对我来说是不是有些超标了。” “我一个人又不可能同时分出几个人去干这些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 “再说了，要想牛干活，也得先给牛吃草哇。” “更何况，我还只是一个26岁的宝宝啊！” 前面的抱怨还好，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武红给弄沉默了。 过好久才缓过来，然后给他递了一杯热茶，武红好生好气地劝道：“小陆呀，难办可不能不办了啊！” “现在，大家都在为这些事情准备着，你一撂挑子，大家不都白干了吗？“ “不过诺奖颁布以后，你最近的活动是有点多。” “要不这样吧，我待会以学院的名义给你招一个临时助理，帮你处理一些琐事。” 欧了！ 达到目的，陆时羡立马开始往回走。 看到这个场景，办公室里的武红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感觉到现在的陆时羡和燕大里的学生一样，处于同一年龄层。 不过，陆时羡的诉求确实有道理，也提醒了她。 这也是她和学校的疏忽之处。 学校里的院士其实都配备有工作或者生活助理。 陆时羡虽然还不是院士，但他现在是燕大唯一的诺奖得主。 以后的活动只会多不会少，配备助理确实很有必要。 从武红这里离开，其他事项还在准备中。 趁着这个时间，陆时羡准备先把最后一个事项完成。 于是，黎部长和他见面后，向他说道：“小陆，有人想见你一面。“ 这下倒弄得陆时羡有些汗流浃背了，他从未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说实话，他有些没准备好。 似是看出了他的局促，黎平安拍拍他的肩膀：“不用紧张，当作一次普通的谈心就行了，应该也是想当面对你表示祝贺。” 陆时羡顿时语塞。 这是谈心的事吗？ 以前直至步入社会，才发现他遇见最有身份的是他大学里的教书老师。 而现在，迄今为止他在华国见到最有身份的还是机缘巧合认识的梅兴国，以及最近刚认识的黎部长。 步子跨的太大容易扯着蛋。 怎么办？ 好紧张！ 但有些事情没法拒绝，只能面对。 回来时，陆时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 但对于他而言无疑于最大的激励。 第566章 请多指教 这次也的确如黎部长所说，只是一次简单的会面。 最近这位的时间并不算充裕。 能有见面的机会，也算是借助诺奖颁布的东风，才有了这次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东西，暂且不用着急。 目前他才刚回国，对国内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没有了解过，也就没有发言权。 时机未到，所以没必要急于求成地展露自己在某个领域的看法。 不过这次的见面也不是全无所获。 至少让他在相关部门挂上了名字，在很多方面都有了隐性便利。 从中枢回来之后，学校给他派遣的临时助理也到位了。 只不过，当这位助理到他这里进行报到的时候，怎么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熟悉？ 来人穿着素雅的白色连衣裙，柔顺的长发被简单的发箍束缚着，只是面容上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看着他。 “陆教授您好，在未来的半年里我将会成为您的工作助理，以后请多指教！” 经过一秒钟的宕机，陆时羡忽然人傻了。 “曲师姐？？？”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给我当工作助理？” “学院知道吗？顾教授知道吗？” 眼看效果达到，曲溪这会也不装了。 恢复了本性，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陆时羡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 “你还认得我呀，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曲溪对着他语气很正常地说道。 但陆时羡却在这话里听出了提醒的意味。 他嘿嘿一笑，这些年他实在是太忙了，再加上在国外。 包括其他人在内，陆时羡确实对以前的老朋友接触的不多，联系的也少了。 这方面他做的着实不够。 学术对他而言很重要，但不应该是他人生的全部。 无论是父母还是亲友都不应该被忽视。 “你怎么会想到当我的助理，这不是大炮打蚊子，小题大做吗？“陆时羡有些好奇的问道。 曲溪戏精再度上身，继续加大火力：“你都是诺奖大佬了，哪里还知道我们这些实验室普通民工的艰难啊？” 这话听的陆时羡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曲师姐，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说话？我听的瘆得慌。” 曲溪哈哈一笑，开始解释：“你可能低估了你现在的影响力，自打你要招助理的消息在学校里流传的时候，来自各个学院的各路大神就已经开始较劲了。” “我也是经历了很大的竞争才走到你面前的好吧，我的面试成绩虽然排第二，但是我有生命科学专业的学习背景，所以才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了。” “话说当时我还在实验室里，还好顾教授提醒了我这个消息，不然我都还不知道。“ 陆时羡忽然有些绷不住了。 “怎么选个助理怎么搞得跟选妃似的，居然还有面试？” 听到这话，曲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是嘛！来面试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哦，而且还有那种很哇塞的那种。” “现在你看到我过来，是不是开始后悔没有亲自关心这件事了。\"曲溪继续调侃他。 陆时羡直接当作没听见这句话。 既然木已成舟，那他也只能接受。 说起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是，曲溪和他是老熟人，光是这一点就能帮忙节省很多互相熟悉的时间。 二来，这件事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开始思考曲溪刚刚说的话。 或许和她所说的那样。 他自己暂时没有做好角色转换，还没有适应自己在诺奖光环加持下的影响力。 影响力越高，意味着他能够掌握的资源也就越多，也就代表着他现在是个香饽饽，对很多人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曲溪的能力毋庸置疑，关于这一点陆时羡早在数年前就早有体会。 她进入角色的速度非常快，办公地点也直接搬到生科学院给陆时羡准备的办公室旁边。 这间办公室的规格相当之高，有专门的办公区、洗浴区以及休息室。 偌大的办公区，哪怕曲溪也搬进去也毫不拥挤。 只是男女有别，孤男寡女的问题更要时刻注意。 虽然已经回国，他也知道国内学术界有人玩的很花，甚至胆大包天地敢在视频会议中大秀恩爱。 说要出淤泥而不染可能有夸张成分，但做到洁身自好还是问题不大的。 “根据校办传来的通知，关于燕大现代农学院院长的聘任仪式即将在明天举行，也就是本周周五。”曲溪手里一边拿着记录本，一边给他提醒道：“届时，生命科学学院终身荣誉教授的称号颁布也将在这个场合依次进行。” “再就是《开讲咯》虽然下周才会进行录制，但电视栏目组的主持人萧飒想和你约个时间对一下台本。” “根据时间安排，后天，也就是本周周六，你将在燕大百年大讲堂进行一场关于诺奖成果相关专题的学术讲座。” 陆时羡点点头表示了解：“这都问题不大，除了这个《开讲咯》，其他的事项我都在耶鲁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了。“ “最近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我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闻言，曲溪早有准备地将记录本翻到下一页。 “那就到下个月的行程了。” “一是参加现代农学院主体建筑的完工剪彩仪式。二是来自金陵一中发来了一封邀约函件。三是学院找你确认是否有想要讲课的意向。四是团团和青联发来的消息，根据提名结果，已经确认为你颁发2019年优秀青年奖章，现在需要你填写一下相关申请材料。” “剩下的据我所知的就是千仁计划的一些未完事项了，但这件事并不着急。” 听完所有的事项报告，陆时羡一边给曲溪竖了一个大拇指，一边好奇地问道：“金陵一中给我发了邀请函，什么情况？” 曲溪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来：“这上面包括所有邀请你到所在地进行学术交流或者学术讲座的单位。” “不过我记得金陵一中似乎是你之前的母校，所以才单独拎出来跟你说。” 陆时羡接过a4纸，只见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校和研究机构的名字。 就离谱，现在他总算知道有一个得力的工作助手有多重要了。 第567章 家喻户晓 这些工作如果要他亲自来处理，无疑要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 “你怎么知道金陵一中的？”陆时羡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曲溪有些无语的说道：“我的陆教授，你都不看新闻的吗？现在你的过往经历早就被全部扒出来了。“ “除了现在广为人知的那些，现在甚至你小时候在什么地方上过学，参加的活动什么的都被曝出来了。” 汗！ 陆时羡顿时有些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没有留下什么黑历史。 不然现在就麻烦了，不然说不定会被那些网友拉出来反复鞭尸。 没有思考太久，陆时羡已经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做了安排：“最近太忙了，除了金陵一中和燕大的讲座，其他的你就帮我推了吧。” 说完，他有些感叹地说道：“我还想着回来就开始搞项目的，但没想到后面这么长的时间都忙的脚不离地。” “说起来，还是有些怀念以前没出名的时候，除了自己什么都不用管。” 这句话自然拉起了曲溪的“仇恨值”。 陆时羡给了自己三个月的时间，用来摆脱诺奖光环带来的“后遗症”，尽快将一些必要的事情处理完毕。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 这就和一名演员不应当频繁出现在综艺节目中是一个道理。 一名科学家并不适合参加太多社交活动。 保持适度即可，如果沉迷其中，就很难继续在学术之路上做出新的突破了。 第二天。 燕大现代农学研究院院长暨生命科学学院终身荣誉教授的聘任仪式活动如期在百年大礼堂举行。 除了生科院的全体讲师和教授参加以外，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学院的老师主动过来观礼。 燕大将这场仪式弄得颇为隆重，陆时羡盛装出席了活动。 校长品昊亲自为他颁发了聘书。 “陆教授作为从我们燕大走出去的学生，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国际植物学领域的顶级学者，成为了我国首个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他愿意放弃国外的优渥条件再次回到燕大，我谨代表燕京大学对他的学术成就和人格魅力表示赞誉和感谢。” 品昊其实已经主持过很多次聘任仪式，其中不乏一些院士级别的学术大牛，但从未有这样一天让他觉得难以忘怀。 毕竟院士虽然权威，但这么多年累计下来，数量也不少。 可这么年轻的诺贝尔奖得主有且只有他一个。 随后在全场数百名讲师、教授以及校领导的见证下，陆时羡庄严地接下两个重量级的聘书，并进行致辞。 “感谢燕大给我的信任和支持，在未来，我将会积极推动现代农学研究院的学科建设，并参与相关领域学术交流与合作，为燕大的科研发展贡献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 这场盛大的聘任仪式在热烈的鼓掌声中结束。 这场活动无论对陆时羡还是燕大来说其实都算的上意义重大。 燕大底蕴其实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强的离谱。 其实之前也出过诺贝尔奖得主。 没错！ 华国首位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女士，过去曾毕业于燕京医学院。 而这所学校在1984年更名为燕京医科大学。 如果你还没有印象，那么提起它后来的名字，就无人不晓了。 它在2000年与燕大合并，后被称为燕大医学院。 按照这段历史来算，燕大说出过诺奖得主并没有问题。 但现实是通过改制合并而来的燕大医学院，和燕大本部之间其实联系并不太大。 招生代码不一样、录取分数线不一样、管理模式不一样甚至校区和文化氛围都不同。 甚至可以说，除了毕业证是一个地方发的，这几乎是两个学校。 这样说起来。屠女士反而跟华国中医科学院的香火情更大一些。 现实也是这样发展的，现在的屠女士主要工作均在华国中医科学院，并担任首席科学家和青蒿素研究开发中心主任。 但陆时羡就不同了。 可以说他就是最根正苗红燕大培养出来的诺奖得主。 这也是燕大鼎力支持、押如此重宝在他的身上的深层次原因之一。 对陆时羡来说，燕大是华国科学研究水平最高的高校之一。 甚至可以说在他到来之后，有机会将这最后两个字抹去。 能够在熟悉的地方如愿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其实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周五，陆时羡驱车来到华国广电大楼。 在这里认识了国民主持人萧飒。 在两人既是同龄人，又是校友的情况下，这次的会面可以说是宾至如归。 两人成功加入了互相的朋友圈。 这个事情结束后的第二天。 陆时羡带着早已订好的车票，踏上了返回金陵的路途。 尽管正是休息时间，但当他出现在金陵车站的时候，金陵一中依然出动了极为夸张的迎接队伍。 金陵市的主要领导和学校的班子都在动车站站着等他，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本来金陵一中邀请他回来的事情一直都是引而不发，但没想到金陵市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横插了一脚。 这才有了今天的大场面。 “陆教授！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金陵市主要领导陈飞俞一边和他握手一边亲切地说道：“我代表金陵市欢迎你的到来。“ 事实上，这位领导亲自过来也证明了上次曲溪给他说的话。 除开他现在家喻户晓的名气带来的巨大宣传价值。 拥有着庞大的学术影响力，陆时羡所掌握的资源已经能够影响到地方经济文化发展了。 这也是金陵市对他如此热切的原因。 而陆时羡有了上一次面对领导的经验，应对这种场面已经游刃有余。 “哪里哪里。”陆时羡微笑着和陈飞俞握手：“能够回到家乡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怎么会辛苦呢。” 而此时，陆时羡的出现已经开始引发人群聚集，毕竟他现在的知名度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来自诺奖的热度依然居高不下。 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第568章 变与不变 众人转移阵地到一个装修精美的会客室。 毫无疑问，这已经成为一场正式的会面，就算不是，金陵方面也会让它变成是。 来自苏省的各大主流媒体都已经到位。 在这里，陈飞俞表示他是金陵的骄傲，同时表达了希望他多支持家乡建设的愿景。 陆时羡自然是满口答应，但前面还是加上了限定词：有机会的话。 人不能忘本，但同时也要守信。 在南江率先给他在资金等各个方面给予巨大支持的情况下。 陆时羡无法给金陵太多承诺，只能留待以后了。 很快，这边事毕。 和钱正国等一众金陵一中的老师们相处，气氛就轻松多了。 随着陆时羡获得诺奖，地位继续水涨船高。 要知道，就算在他获奖前，无论是罗斯曼还是林海凡都因为他的学术水平和他平等相交。 目前，在国内能叫他小陆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恰好眼前就有两个。 “小陆啊！欢迎你回校指导一中的建设工作。”钱正国自成为校长后一脸苦相，但现在的他笑意止都止不住：“非常感谢你在百忙中抽出空来，接受学校的邀请。” 陆时羡听了这句话，心道钱正国能成为校长也并非全靠机遇，他自己的能力也非常重要。 至少这话说的非常漂亮。 他随即摇摇头：“指导倒谈不上，毕竟术业有专攻。不过只要母校有需要，我还是很乐意回来略尽绵薄之力的。“ “你只要回来就是对咱们一中最大的帮助了。“一旁的姜云坤有些感慨地说道：“说实话，还真有些惭愧，作为你的班主任，也没能传授你什么有用的东西。” 对于这句话，陆时羡只是笑笑。 他在金陵一中本就是提前毕业的，就更别说在一班能待上多久的时间。 不过，姜云坤也算他人生经历中一位比较重要的老师了。 至少他还记得，在进行少年班笔试的期间。 是他的一席话让自己重拾信心，继续向前。 在一中安排的酒店住了两个晚上。 期间，陆时羡趁着周末放假，独自来到学校里。 学生宿舍楼里的天字第一号寝室里，以前的陈列似乎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听说在这里也陆续走出好几届顶级学霸，是当之无愧的学霸寝室。 曾经在那座准备生物竞赛的大楼里，晚上依然灯火通明，那间曾经灰尘密布的生竞指导室也经历数次翻新升级，连带着整座大楼都有受益。 走进以前练习实验操作的实验楼里，那些早已过时但仍看起来崭新的实验器材也消失了存在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与国际生物竞赛接轨的比赛标准器具。 ...... 重回故地，陆时羡又将他曾经呆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这里有很多关于他存在的痕迹，也有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值得细细回味。 关于一中，有些和他记忆中有了出入，有些仍然还是老样子。 坏的不见踪影，好的依然还在。 看到了这些变与不变，陆时羡的心中得到了慰藉。 尽管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还不如在农中的时候。 但不管怎么说，金陵一中可以说是他学术之路的起点。 他在这里夯实了生物学知识体系的基础。 他在这里写出了第一篇学术论文。 他也在这里走上生物竞赛之路。 看着金陵一中能够在他的影响下越来越好，这是一件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 相信在不远的未来，金陵一中会慢慢拥有和金陵附中竞争的底气。 因为他来自这里。 时间来到星期一。 在学校的安排下，陆时羡作为学习之路上的代表，参与了本周的全校“旗帜下讲话”。 陆时羡没有讲什么学习方法，只是结合个人和整体的角度，简单诠释了一下学习的目的。 这个只能算是开的小灶，随后才轮到正式的讲座活动。 上在次临时举办的发言不算的情况下，因为在燕大的讲座还没开始。 这场讲座算的上他从斯德哥尔摩取得诺奖后的第一次正式公开活动。 因此，这场活动对人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 这一天，金陵一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无论是现场过来参与的嘉宾数量，还是各大新闻媒体报道的力度，都算突破了一中建校以来的历史。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陆时羡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致辞。 “很高兴受邀回到母校金陵一中进行这场活动。说是讲座其实也不像，因为我今天想说的有点类似于感言，关于一中我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口。” “感谢那些曾经传授我知识和经验的老师们，感谢尽力为我提供改善学习条件的校领导们，也感谢那些曾经在一中日日夜夜奋斗不止的我们。” “正是在一中，我开始和生物结缘。在这里我产生了对生命科学强烈的研究兴趣，而这正是促使我在今后不断努力学习的原生动力......” 咔咔咔！ 伴随着快门不断按动之下，这场别开生面的公开讲座的内容也即将被传向四面八方。 相信从这天过去之后，很多家长和学子会在他的吸引下，选择到这里来进行就读。 金陵一中的报考人数会再上一个新高度。 量变引起质变。 在生源质量大幅提升的情况下，下一年，金陵一中也未必不能先试着和附中碰碰手腕。 这个活动结束后，陆时羡接着回了一趟家。 说起来，这还是他获得诺奖之后第一次回家。 这次回去，他受到了镇里和村里全体乡亲们的热烈欢迎。 毫无疑问，陆时羡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共同骄傲。 从十月份诺奖结果公布到现在，亲自拜访陆家老宅的人已经快把门槛踏破。 说一句光耀门楣毫不夸张。 陆时羡的经历在这里口口相传，成了传奇。 不过，陆时羡并非在赞誉中沉浸太久。 因为2018年已经在悄然间溜走。 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起点。 仅仅在家待了不到三天，陆时羡就再次踏上前往东山省的路途。 他将在这里参与燕大现代农学研究院的剪彩仪式。 当然，更重要的目的，他还是想寻求帮助，顺便听听自家导师和邓院士对自己的一些建议。 第569章 新的选择 乘着高铁，陆时羡一路北上。 他觉得这种交通方式很不错，无论是比起邮轮还是飞机。 因为他能够看见广阔田野上的绿意盎然，还有田埂上忙碌的身影。 由南到北，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南方和北方因为土质条件或是气候条件，造成种植的时令蔬菜的种类变化。 很快来到美丽的峡山湖畔。 陆时羡因为早有预约的缘故，很快就进入还未正式运转的农学研究院内部。 徐院士和邓院士的办公室都在一座教科楼的同一层，相隔的并不是很远。 不过，知道陆时羡今天要来，两人都罕见地放下手里的工作，好暇以待地等他过来。 上午十点。 一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看着手里还提着东西的某人，徐院士偏过头朝着邓院士说道：“你看看，这小子在国外呆了几年，果然不一样了，都开始给我们玩这一套了。“ 应该是才完工的缘故，办公室里简单至极，除了一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就只有一台孤零零的饮水机了，甚至连空调都没有。 陆时羡将东西放在桌上，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刚从老家过来吗？就顺手切了点金陵糕过来，知道您们吃不得板硬和油腻的东西，但这玩意口感软糯，甜而不腻，保准您们满意。” 一旁的邓新望也笑道：“老徐啊！你倒是可以收。不得不说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里面，就属你收弟子的本事最强。” “年少有为不说，有啥好东西还给你想着，真是让我们羡慕的紧啊。” 徐志鸿哈哈一笑：“你个老邓头，现在倒是开始客气起来了。我跟你说，他最近才从典瑞领了几百万的奖金，说起来比我们几个人的身家要高多了。” “是啊！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您一定要收下。”陆时羡连忙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今天就是来找您们拜师来的，只是一点心意。” 邓新望这才松了口风：“这次就算了，下次人过来就行，东西就不要带过来了。我和老徐拿着国家发的工资，吃得饱穿得暖，啥也不缺。” 说到这里，陆时羡找了个椅子坐下，才继续说道：“这哪能一样，小辈去见长辈，谁见过是空手去的，您这不是摆明让我挨骂吗？” “人们都说入乡随俗，我看您回国以后还是得多适应适应咱们老祖宗的习俗习惯啊。” 听闻这话，邓新望看了一眼徐志鸿，大笑道：“老徐你看看，你家学生都开始教我做事了，你还不给管管。” 徐志鸿却是对他的告状不理不睬：“这有什么，人们都说帮理不帮亲，我看小陆就说得很有道理嘛！” 在经历开怀大笑的寒暄后，邓新望问到了正题上。 “你说你是来拜师的，现在还有我们诺奖得主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听说你可是。” 说到这里，他用右手手指往上指了指。 “我寻思现在你说话应该比我们管用多了。” 陆时羡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回国之后，除开现代农学研究院以外，还给了我另外一个选择。” 说到这里，他的措辞非常小心：“其实吧，我还是想着自己筹建一个实验室做研究，也不算是自立门户吧，反正就是想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研究更方便一些。” “哦？品昊才刚上去，他的魄力不小啊！”徐志鸿对此稍显意外，但还是很快回道：“不用说了，你的想法很正确，而且错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旁边的邓新望也对此表示认同：“老徐说的不错，这是个好事。你看我回国这么长时间了，都屁都没捞到一个，这段时间你的话语权应该不小，小陆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会好好把握的。”陆时羡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不过我这边对筹建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事情是耗子钻烟囱—两眼乌黑啊。” “再加上我也年轻，这个里面的门道也不清楚，还需要您们多莅临指导呀。” 这下，两人都知道了陆时羡的打算，互相对视一眼。 随后邓新望还是被推出来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事儿老徐应该和我一个看法。我和老徐不是不想帮你，但一是现在现代农学研究院眼看就要步入正轨，暂时离不开人。” “二是你别看现代农学院好像一下子就建起来了，但我们为这个事儿前前后后已经折腾快十年了。”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都老了，也折腾不动了。” 徐志鸿作为导师怕他听不懂，终究还是为他补充了一句：“老邓头说的没错，你要是有学术上的问题我们都很乐意帮忙。但如果在这件事上再帮忙，我怕有人会说我们的手伸的太长了啊！” 如果邓新望的话里还有打哑谜的意思，陆时羡可能需要思考一会才能理解。 但徐志鸿的话就非常直白了，他几乎不用想就已听懂。 他沉默了一下，也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有些欠考虑。 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能够一拍脑子就做出决定。 邓新望看着他陷入沉思，试着劝说道：“要不你就在现代农学院这边搞研究得了，这也是我和老徐之前的想法，路都给你铺好了。” “我和他主抓教学和应用，学院的研究工作那一块由你来负责，你能免却很多后顾之忧。” 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的预料，陆时羡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现代农学院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也太安逸了些。 更何况他未来的研究内容绝不仅限于与农学相关的方向。 看着陆时羡还在考虑中。 徐志鸿心中有些欣慰，这是自己最出色的弟子。 他亲眼见证了陆时羡从当初一个稍显青涩的学生，在短短几年里，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学术研究工作者。 原来只是用来试水规划的留学计划，他也远比自己预想中完成的要好。 雏鸟终有变成雄鹰展翅高飞的那一天啊。 良久之后，徐志鸿终于开口。 “其实还有一个新的选择。” 第570章 这才几年啊? 此言一出，陆时羡和邓新望都将目光投过来。 徐志鸿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燕大如今已经有八个国家重点实验室了。” “再加你一个不算多，但也不少了。每年的经费压力又大上不少，到时候品昊又得伤不少脑筋去要预算。” 一旁的邓新望点点头，但随即又问道：“应该不至于吧，小陆可是诺奖得主，有这个名头找上面要个经费还怕要不到？” 对此徐志鸿只是一笑：“所以说小陆说你还不太适应国内的习惯是有道理的。” “申请经费自然是不难，但到时候能到小陆头上还能剩多少，那就不一定了。” 此时的邓新望有些惊讶：“还有这样的操作？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徐志鸿显然对此深有体会：“涉及到巨量资源分配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到时候你就看着吧，等着各路牛鬼蛇神找上门，品昊到时候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我才说他的魄力不小，肯给出这个承诺。” 说完，他将目光看向陆时羡：“所以你现在已经成了很多人的摇钱树，都等着你发财呢。” “所以你如果想最近几年都还能安安心心做研究的话，就不要牵扯到这件事上面去了。” 陆时羡微皱眉头，徐院士和邓院士都为此忙活了大几年，他是真没这么多闲工夫浪费时间在名利场上。 于是请教道：“还请导师教我。” 徐志鸿笑着摇头：“既然你没有筹建实验室的经验，也不想牵扯太多精力在这上面。”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 “省部共建模式。” 话音落下，邓新望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徐志鸿说道：“好法子！论这块还得是你老徐啊，难怪我们几个人里面就你爬的最高。” “既能远离燕京这个利益纠葛点，又能引入其他两方形成了三方共管形势，这样确实可以提高效率，能省不少心。” “好你个老徐，是不是早就想好法子了。” 徐志鸿默认了这个问题，随即还是继续说道：“我只是提供一种新的选择，其实它也不是很容易完成，其一是三方的对象如何去寻求，其二是想让三方都形成共识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三是虽然这模式从2003年就开始启动，但能够通过评估转正的终究是屈指可数。” 而此时的陆时羡显然并未为这个问题烦恼。 因为他早就在徐志鸿说出那六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提醒。 此时，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说起对象，他的脑海第一个浮现的是南江省和科技部门。 想让他们和燕大形成共识的话，很凑巧的是他恰好和这三个部门的大boss认识。 而第三点也不太过担心，一方面是他对自己的学术能力有自信，另一方面则是这个模式目前正是华国科学部门在牵头。 这么说起来， 他似乎发现这个东西完美契合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 他连忙起身准备：“您算是帮大忙了，今天就叨扰到这了，我先走一步。” 徐志鸿马上想到他可能有所启发，于是开口道：“去吧！” 但等他走之后，徐志鸿的心里倒有些好奇了。 省部级的部门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又该从哪里找人牵线？ 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陆时羡现在的名字很响，但有些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名头可就没这么好使咯。 但想到陆时羡这一路来，做出来的很多事情，都无法用常理去看待。 他在很多人的谈论中已经变成了奇迹的代名词。 现在，他还挺期待的。 而此时的陆时羡已经在前往南江的路上了。 不过这个时间距离他刚到东山，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至于原本来此的目的，早就被他抛在脑后。 没办法，能否拥有一间由他掌握的实验室，对他而言还是太重要了一些。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南江。 事实证明，这次再见老梅的时机很不错，梅婷正是放寒假的时候。 顶着国内最年轻诺奖得主的光环，他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事实上，在收到陆时羡电话的时候，梅婷显得颇为惊讶，尽管她语气上听不出什么波动。 “这不是我们的大科学家吗？不在燕京忙着跑南江来干什么？” 陆时羡知道她指的是上次没有见面，打了个招呼就跑了的事情。 于是打了个哈哈：“这不是想念恩师了，恰好在下不才刚得了一些小成就，想着第一时间过来感谢一下。” 而电话那边的梅婷则是有些小破功了，心里想着。 \"这家伙都获得诺贝尔奖了，还是这么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不过想起他才二十六岁，才又慢慢释然。 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和时间，挂了电话，就算是她也不免陷入阵阵思绪中。 “这家伙还真是年轻的过分啊！” “这才几年啊？” “就已经到这一步了。” 作为一名高校教师以及一名科研工作者，她是知道陆时羡现在获得的成就有多么离谱的。 再结合他此时的年龄，简直就是离离原上谱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当时她见到陆时羡的时候，他还是一名毫无任何竞赛基础的学生，甚至刚从一所乡村中学升学起来。 虽然看得出来，他在植物学内容上还有一些基础。 只是对于当时燕大博士毕业的她而言，也就还看得过去。 但现在，几年过去了，她依然还在燕大教书。 因为入职时间和没有在意的原因，她现在还是燕大古生物专业的讲师。 而陆时羡却已经在国际上混的声名鹊起，不仅频频出科研成果，多次上顶级期刊。 甚至都直接拿到了诺奖，这一回国就成为了燕大的正教授，现在比她职称都高好几级了。 如果教过的学生很出色，作为老师自然会很有成就感。 但如果这个学生太过出色，短时间内就超过师傅太多太多。 哪怕以她平淡的性子，也不免觉得心情有些怪异。 反正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想到待会还要见面，梅婷不禁右手扶额。 “天啦噜，自己究竟当时教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出来啊！” 第571章 再见梅婷 但话虽然这么说，梅婷对于见到陆时羡还是抱有几分期待的。 毕竟以她的性子，也没几个亲近的朋友。 现在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也算是平日里除了做研究之外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两人在约好的地点见面。 眼前的梅婷似乎和他数年前记忆中的模样毫无两样。 好像时间在她面前停滞了一样。 “梅老师，我听说燕大还没放寒假的时候，我前脚刚回学校，你后脚就请假回家了？”刚一见面，陆时羡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故意说道：“是不是生病了？ 严不严重呀。“ 听闻此句的梅婷就有些气不出一打来，为什么提前回家，还不是不想见某人。 不然这见面了多尴尬，她现在是真的一点不想沾光，真的。 但现在既然已经见面，她的那种情绪反而消减不小。 “这些年你过的应该挺精彩的吧，但不管怎么说都祝贺你得偿所愿。”梅婷当了几年老师，自然也有所长进，起码场面话学了一些。。 话也稍微比之前多了一些。 陆时羡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话，有些惊讶，于是笑了笑故意道：“成功的花， 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 陆时羡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把梅婷弄得本性显露，一脸冷若寒霜。 “够了！” “我看你现在很得意嘛！” “不敢不敢。”陆时羡：“哪敢在梅老师面前得意啊，毕竟我刚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名老师了。” “而我到现在费劲气力得到的结果也才到你的起点而已。” “后面我也将在生物系任教，还请梅老师多多指教啊。” 说着说着，陆时羡却发现旁边已是空无一人。 再往前一看，梅婷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哎，梅老师，等等我啊！” ..... 通过梅婷的引路，陆时羡很快来到了她在南江的家，并得知了梅兴国在家的消息。 站在书房前，陆时羡轻轻敲了敲门。 “是小陆吗？门没锁，直接进来吧。”从房间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闻言，陆时羡也不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青年，梅兴国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笑道：“哟！小陆来了，你现在可是稀客，炙手可热啊，快来坐。” “真是想不到，几年不见，你不仅成了陆教授，也成了诺奖得主。” 陆时羡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其实我也想不到，当初和我聊天的您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历，我现在都开始紧张了。” 梅兴国哈哈一笑，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你这话唬唬别人还成，但你前不久才得诺奖，又接着见了那位。现在国内能让你紧张的东西应该不多了吧。” “还行还行，毕竟国内情况不同于国外，水土不服的时候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的？” 陆时羡这句话意有所指，他相信梅兴国能够听得出来。 果不其然，在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下，话题终于来到了主题上。 “什么情况？这个时段还有让你为难的事情？“ 陆时羡很快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听完后，梅兴国显然有些惊异的问道：“你说你想以燕大为依托单位，筹建一个省部共建国家重点生物实验室？” “小陆，这是好事啊！你刚回国就可以掌握一家实验室。” 但他很快又有所疑虑地说道：“不过我记得燕大好像从来没有将重点实验室的选址放在燕京以外。“ “以燕大的实力，应该不需要用这种形式来筹建实验室，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过如果是你想按照这种模式筹建实验室的话，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谁想出来的法子啊？”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梅兴国很感兴趣，而且很大。 对于教育和科研资源并不算多的南江，一座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出现会改变很多。 而且一位诺奖得主本身就是一场极大的利好事件。 这个机会似乎有些难得啊。 但他还是得为全局考虑啊，若是省部共建模型建设国家重点实验室，就会存在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经费将不会从上面拨下来，而是绝大部分会由南江本部承担下来。 因此每年负担的科研预算经费绝不是一个小数字，这将会让整个南江面临巨大经济压力。 但一路爬上来，他的眼光绝不是平常人能够企及。 虽然短期内，将面对资金短缺的巨大压力和阵痛，但长远来看，国家重点实验室带来的好处无法预计。 毕竟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南江也该到了寻求产业转型的时候，不能光靠啃以前的老本存活。 如果光靠单一的白酒和食品行业是发展不起来的。 这些产业的年产值提升逐年缓慢、竞争力也开始变得不明显。 显然，以后的趋势是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天下。 要说数年前，他之前肯破例出力帮助陆时羡，也是算是做了一场投资，同时为了吸引人才。 但他没想到，仅仅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陆时羡就送了这么一场大礼。 至于最后能不能建成，他并不太担心。 只要有的谈，那就有机会谈成。 剩下的无非是利益分配的问题。 为了南江以后的发展，他也不是不能适当做出一些让步。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也不是没有后台的。 于是他不再问筹建的实验室事情，而是将目光看向陆时羡，只见到他看上去镇定自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事情能不能成。 不禁对他的心性多了一些赞赏，难怪能以这个年龄走到这个地步。 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 “你不担心我拒绝吗？”梅兴国有些好奇地问道：“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省有实力并愿意建设实验室的。” 陆时羡微微一笑：“我想那一定不包含我的家乡苏省，他们大概率不会拒绝我回去发展。” “更何况，万一混不下去了，我大不了灰溜溜回燕大现代农学院，我这个院长为学院做点实事也是理所应当。” 第572章 机缘巧合 梅兴国顿时没话说了，因为他知道陆时羡的话没毛病。 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提前投资了一手。 以南江的条件，确实很难招揽到已经获得诺贝尔奖的陆时羡。 话说到这里，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其实梅兴国或者说南江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早在数月前，主次地位也早就进行了调换。 可以想到，现在有意愿并且有实力想要联系陆时羡的地方不在少数。 南江在众强环伺下，能够获得这个机会，也算是运气好了。 梅兴国不得不庆幸还好有自家女儿在，这才抢到了先机。 他也是个斩钉截铁的人，既然做出了抉择，很快就下了决定：“我马上安排人手给科技部和燕大发函件，并着手开始进行项目申报。” “小陆，虽然目前文件里没有明确规定，但过去的省部共建范围都限定在地方重点高校上，这出了燕京的地界，燕大和科技部的工作你也记得打声招呼。“ “你也是最适合做居中协调的那个人，这个事情得拜托你了。” 陆时羡点点头，就算梅兴国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他也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很多不适合直接对话的事情，可以通过他这个媒介进行协调。 正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说完了。 梅兴国还和他聊了一些别的事情。 “小陆，如果实验室建成，你对研究什么方向感兴趣？”此时的气氛较之于刚刚，就轻松了太多了。 梅兴国喝了一口茶，向他问出了这句话。 但对于一个政客而言，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 看似随意的问题实则问的是，他将在哪个领域进行重点攻关。 有了准备之后，他就能提前布局，做好前期的产业基础配套工作。 这一点其实相当重要。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愣了一下，陷入了思考。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他也没想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想要植物分子遗传国家重点实验室。 但可惜的是这个实验室早在1988年就建成了，实力很强，属于国家重点实验室的老牌了。 说起来，这个实验室还跟他有些关系。 其学术委员会的主任正是他家导师徐志鸿院士。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想在太相关的领域中和他们去竞争。 而且如果研究领域和已存在国家重点实验相同或者相似，基本没有再次获批的可能性。 这种东西就和国际上对待公众资源的处理规则一样。 先来先得，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 前面的坑位不出问题，后面的人基本不可能插上一脚。 这样考虑下来，结合他的研究优势以及国内的空白领域，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也是他在耶鲁大学里未进一步进行的研究，就是怕过于挑动老米神经，搞的他们狗急跳墙。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能够获得诺奖，依然达到了这个效果。 但现在既然已经回到国内，这个项目也该到了重新启动的时刻。 “植物病理遗传及育种。”想到这，陆时羡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抉择。 或许是担心梅兴国对专业领域不太理解，他又继而解释了一句：“如果只是单纯的研究植物病理，可能学术价值会高一些，没有太大的应用价值。” “但如果加上遗传和育种，也就进入了植物抗病毒遗传育种领域，而这个领域在我国尚属于空白，极少有人涉足。” “这三者结合起来可以等若于达到给作物增产的效果，而且它的优势非常有竞争力，实现难度和增产稳定性远比杂交育种要小不少。” “劣势则是增产效果不如杂交育种明显。” 梅兴国作为一位封疆大吏，他对学术确实不懂。 但在敏锐性和理解力上，他却近乎拉满。 梅兴国一边思考一边说着：“也就是说这项技术的下限是节省了购买农药的费用，显而易见的减少了耕种成本，增加了农民收入？” “但除此之外，农药大幅减少使用还会带来隐性的生态效益增加。” “其实，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 陆时羡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尽管他对官场不算了解，但也知道现在的一些趋势。 在先求发展，后行治理的经济发展模式影响下，不管有人不承认，但此事很多人实际都依然有着“唯发展论”和“唯gdp论”的思维。 随后就慢慢演变成只求显绩，不看潜绩的局面。 于是对短期内可见、可量化的项目大批上马，但对周期长、见效慢，但对长远发展有益的工作则弃之敝履。 只不过，陆时羡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老梅打一点鸡血。 给自己尚还在规划阶段的实验室加快一些进度。 “梅伯伯，你刚刚只说了下限，上限还没说呢。” 梅兴国闻言，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只要增产效果能达到超级稻的一半，我就满足了。” “前期目标确实如此。”陆时羡的声音忽然变得莫名了起来：“但我计划中的后期可是在杂交的基础上实现抗病毒遗传育种......” 从梅婷的家里离开时，陆时羡仍然能记得老梅瞪大眼睛，颇为惊讶看着他的表情。 事实上，这也正是他的研究成果为什么能得深层次原因之一。 在世界范围内，很多国家都主张的是在国民主食作物上拒绝转基因摄入。 那么，在目前植物获得抗病毒功能基本都是依靠转基因技术的现状来看。 通过植物干细胞的天然抗病毒免疫机制，就能在规避转基因技术干扰下，同时达到杂交育种和抗病毒遗传育种。 两者叠加起来的增产效应能达到何种地步，就连他也不知道。 但陆时羡相信这个饼画的应该已经足够大。 梅兴国为了尽快实现这种前景，应该会在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建设中发不少力。 这个成果的最终应用其实才应该是帮助他凭此成果获得诺奖的登云之梯，也是他原本回国的计划之一。 这个成果一旦进行大范围应用，无论前面排着多少人都不够看的。 他也会名正言顺地在国内获得诺奖提名和宣布，而且极大概率是单独获奖，因为他就是先驱者和奠基人。 也不至于依靠投掷硬币这种机缘巧合的运气游戏。 第573章 从学霸到学阀? 不过，有人说成名要趁早。 现在提前获奖也是不能接受，可以帮助他省却很多时间。 从南江离开，这边的事情暂时可以让梅兴国忙活一阵了。 位于东山的现代农学院也不需要他。 陆时羡返回了燕京，他准备先申请一家个人研究机构。 他虽然有开生物公司的心思，但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 他之前就没有任何运营企业的经验，骤然注册一家公司，对他而言还是有难度的。 更何况，在没有还贷款之前，他所有的个人资产只有诺奖的奖金。 显然，这些资金并不足以支撑他迈大步子。 倒不如先申请一家研究所，后面再慢慢壮大就是。 凭借他现在的名头，感兴趣的人应该不会是少数。 现在他的导师徐志鸿和邓院士都已经不在燕大本部任职。 有些事情问起来还真的有些不方便。 不过，他现在在燕大的熟人还算不少，只有他不熟的，没有不认识他的。 当然，现在最亲近的还是生科院，特别是教过他的包括马玉恒、顾洪雅在内的一众教授。 陆时羡思考了一下，目前正担任生命科学院院长的武红应该门路最多，也最有可能帮到忙。 老马和顾教授可能以前也有一些关系在，但现在随着慢慢退居二线，能够帮的忙也有限。 于是，他几乎在抵达燕京的时候，就直奔武红的办公室。 看着陆时羡敲门走进来，武红有些惊讶的向他问道:“小陆？你不是去东山参加现代农学院的剪彩仪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时羡摇摇头：“我反正也没打算在现代农学院发展，只是暂时过渡一下，参不参加这个剪彩仪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听见他这么说，武红顿时知道了陆时羡的打算。 不过，他也很理解这个想法，毕竟现代农学院哪比得上为他量身订做的实验室。 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如果是她，也会选择筹建一家新的国家重点实验室。 “那你可来错了地方。应该去找品校长，找我可没用。“武红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院长可做不了主。” 因为省部共建实验室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陆时羡暂时不准备声张。 于是他转换了话题道：“不，我找您是想问问现在有什么申请个人研究所的路子。” 此言一出，武红果然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有些疑惑地问道：“个人研究所？没必要啊！你不是马上有实验室了吗？” “虽然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筹建并不容易，特别是繁琐的审批流程。” “但如果是你的话，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是一路绿灯啊，顶多两到三年就能建成。” “你没必要以个人的名义搞什么研究所。” 陆时羡微微摇头：“话是这么说，但实验室是用的财政资金，实际上还是归国家所有。” “尽管我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但进行我个人想要做的研究和项目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武红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时羡会有这样的i想法。 接着，她快步走到门口，稍微将门掩住，只留下一丝缝隙。 然后回到座位上，有些不理解地问道：“有区别吗？不是我说，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在国内都很普遍。” “只要别太过分，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如果你自己成立研究所，那花费就有些高了。” 陆时羡笑了笑：“有些东西还是分的越清楚越好，免得到最后再来后悔。” “既然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睁眼，对什么人睁眼？” 听到他的话，武红沉思片刻也点点头：“你的担心也有些道理，毕竟小心无大错。” “前些天，我记得是哪个学院的副院长在任前公示的时候，被人匿名举报了。“ “虽然最后进行了澄清正名，但还是搞得有些灰头土脸。” ...... 从武红那里离开，陆时羡收获颇丰。 一个是得到了关于申请个人研究所的具体情况。 好像是自2018年以来，华国就已经停止了个人以研究所或研究院为结尾的公司注册。 不过还是留下了一道口子。 个人想成立一家研究机构可以通过收购的方式，来得到一家正在转让的研究院。 关于他所需的具体研究院名单，武红也没有。 不过她给了陆时羡一家中介的联系方式，让他去问问有没有。 第二个则是提醒了陆时羡关于公与私之间的处理问题。 他原本还没想这么多，但武红提到之后，他就要格外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有太多人犯眼红病，盯着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特别是评奖或者参选的时候，如果在关键时刻来这么一下。 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最后影响不到什么，但也确实够恶心。 接下来，他很快顺着武红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这家公司的名字。 陆时羡稍微了解了一下，这家公司主要从事股权收购、企业咨询、商标注册、公司注册、转让变更等为主营业务，看上去比较正规，规模也不算小。 好像现在的中介都不叫中介，而是叫什么综合型咨询服务公司。 陆时羡也不管它是白猫还是黑猫，只要帮他抓到老鼠就行。 不过，打去电话询问之后，得到的消息是目前没有正处于转让状态的生物研究所，让他随时等消息。 虽然很遗憾，但也没办法。 这玩意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稀缺资源，能不能碰到全靠运气。 只是有些特殊。 想要的时候寻而不得，不想要的时候无人问津。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曲溪正勾着腰，在给他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曲师姐，这怎么好意思？”陆时羡连忙喊了她一声：“你放着就行，我待会自己来。” “没事儿，反正就快搞完了。”曲溪说完转过身，显然对他现在回来有些惊讶。 “你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陆时羡只好把刚刚在武红说的那一套又搬出来。 曲溪听完，对他得操作啧啧称奇。 “这也可以？” “真好！想不去就不去？” \"你这算不算从学霸变成了学阀？” 第574章 好消息频频 听了曲溪的说法，陆时羡一头黑线。 “这么说我还屠龙勇士变恶龙呢！” “你这上纲上线的有点过分了啊。” 玩笑话说完，曲溪随后开始和陆时羡说起了最近的一些活动安排。 一是华国学社有意吸纳他成为会员。 二是华国植物学会正式诚邀他成为学会理事。 三是吴征镒科学基金会拟提名他获得第二届杰出贡献奖。 听到这几个消息，陆时羡眉头一扬，显然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却又能够理解。 简单说来，学社吸纳的主要成员都是华国科学技术界中高级知识分子。 里面的成员甚至很多都是科学院或者工程院的院士，并多次获得过最高科学技术奖，为华国科技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更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 似乎现在学社那一位之前是研究植物生理学的院士。 这样联想下来，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至于后面华国植物学会和吴征镒植物学奖的事情，应该互有联系。 显然，在陆时羡获得诺奖之后，再吸纳他成为会员，就颇有些锦上添花的意味了。 实际上，早在陆时羡在cell上发表多篇研究成果的时候，会长钟康就有意这样做。 但陆时羡当初研究地点和成果都不在国内，引发了学会内部一些人的质疑，因此搁置了一段时间，等他回国再做打算。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大离谱事件产生了。 在去年十月，陆时羡还没回国的那段时间，他们收到了陆时羡获得诺贝尔奖的消息，始料不及的打了很多人的脸。 所以才造成现在的尴尬场面。 这件事搞的钟康火气也有些大。 虽然和他关系不大，但奈何他是会长。下面人做事做的难看不说，屁股还得帮忙擦干净。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包括突破惯例，跨过普通会员阶段，直接选举他为学会理事。 值得一提的是，吴征镒植物学奖是植物学会和该奖项科学基金会于2016年一起设立的。 这里面的意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陆时羡还是看出来一些门道。 但还是要多嘴说一句。 吴征镒是华国过去少有专研植物学的华科院院士，为华国植物学的发展和进步做出了无比卓越的贡献。 这个奖也是在吴征镒院士百年诞辰纪念活动上设立，用来弘扬他严谨治学，甘于奉献的科学精神。 同时也是为了激励下一代植物科学研究工作者继续奋勇争先、执着探索。 作为世界首个植物学专业奖项，这个奖虽然因为设立时间不长，导致名声不显。 但意义和逼格还是在的。 这两个举措算且不论有没有诚意。 起码态度表明的很清楚，陆时羡也不会不给面子。 五月，燕京。 陆时羡一身正装出现在象征着华国优秀青年最高荣誉的表彰现场。 这个国家级奖项从他去年回国后才开始酝酿，到现在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得到落实。 本届优秀青年奖章的表彰人数比往年略少，只有不到三十人。 虽然是青年奖章，但评选年龄基本上可以从十四岁横跨到四十周岁。 当陆时羡的年轻面孔出现在现场时，还是引发不小的议论声。 只不过都是惊叹声，没有人认为他名不副实。 随着闪光灯起，陆时羡登台。 在全场的注视下，他领取了这枚代表华国优秀青年最高荣誉的奖章。 作为诺奖得主，他无疑是这二十几位被授予人里面最受人瞩目的。 关于他获评华国优秀青年奖章的消息很快在网上蔓延开来。 榜样的力量# 二十六人获青年奖章# 2019年华国优秀青年奖章表彰大会# 众多相关热门话题下，关于陆时羡的新闻报道数不胜数。 “今日，2019年华国优秀青年奖章表彰大会已于最近结束。其中我国青年生物学家、2018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陆时羡荣获该奖章。” “陆时羡在表彰大会上致辞：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之难。既然遇上最好的时代，就要尽全力成为最好的自己，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当然，这个奖章并没有奖金，只是一种荣誉称号，象征性意义更大。 对此，陆时羡也很满足了。 国字号的奖项和荣誉都无比珍稀，让他倒贴都愿意。 有多少来多少好吗？ 不过他还有一个重磅奖项，如果没记错的话，它的奖金颇为不菲。 很快，今年的全国植物生物学大会在锦城开幕。 陆时羡理所当然受到了邀请，并首次作为开幕嘉宾做大会主旨报告。 他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参加学术会议对他而言，已经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在大会开幕的当天，第二届吴征镒植物学奖也在这一天揭晓。 吴征镒植物学奖设有两种奖项一个是杰出贡献奖，一个则是青年创新奖。 按照往届的惯例，能获得杰出贡献奖都是国内植物领域的权威和大牛，基本都是院士级别的人物。 陆时羡能获得这个奖无疑是对他学术工作的极大认可，来自诺奖的光环足以让他能够忽略很多东西，平视国内大部分的同行。 颁奖台上。 陆时羡从植物学会会长钟康手里接过了荣誉证书，以及价值五十万元的奖金支票。 “恭喜你获得吴征镒植物学奖，这个奖颁给你的确实至名归。”将证书递给他后，钟康笑着向他伸出右手：“我想因为你，这个奖也将会被更多人所熟知。” 这话说得没错。 陆时羡的热度至今居高不下，他每一次公开活动都能引发大众关注。 设立于两年前的吴征镒植物学奖，会因为出现在陆时羡的简历里，获得源源不断地关注度。 陆时羡连忙空出右手和钟会长相握：“这也是我的荣幸。” 在一片热烈掌声中，颁奖仪式走向了尾声。 而从南江那边也传来等待许久的消息。 “批了！批了！”电话里，梅兴国的声音沉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小陆啊，你的名字还是好用，我们上半年发过去的申请，这才刚过十月份就已经得到特批。” 陆时羡也惊喜万分。 今年虽然好消息频频，但这对他来说，这才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第575章 南江速度 从去年回国以来，到现在的十月份。 他没有出现在实验室，反而一直被活跃在学术讲座、颁奖现场等社会活动中。 但只有在实验室才是一名科学家的战场。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个消息对梅兴国来说也很意外。 他之前一直对陆时羡提出的计划存在一定的疑虑，但也只能尽力去争取，不然连机会都没有。 因为原本省部共建模式针对的对象应该是地方省属高校。 这一次，里面高校的对象变为了燕大。 这在过去都属于前所未有的先例。 但报告打上去，让他没想到的是陆时羡的名字如此好用，经过专题协商和专家论证以后，后续的审批环节一路绿灯。 要知道，很多地方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建设之路艰难无比，花费一二十年没有结果也是常事。 这个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看来小陆那一次上燕京的收获不小啊。”梅兴国在心中暗暗思索。 至于，一座新省部共建国家重点实验室获批能为南江带来什么好处？ 首先是对于南江来说，相关学科建设水平能够迅速提升。 其实燕大参与进来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毕竟属地在南江，能够进一步加强燕大和南江之间的沟通交流。 而且可以预见，实验室和南江各省属高校的合作也不会少。 其次对南江科研实力提升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一点应该很容易理解，实验室会围绕南江发展的战略布局与区域特色，同步开展高水平基础研究与基础应用研究。 最后积极带动区域经济发展。 地方区域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就会带来区域科技创新体系建设的推进。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通过科技创新，不断为南江培养基础研究人才与科研团队。 从而最后达到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目的。 至于前期的花费和投入，和后期的成果与回报相比起来完全值得。 尽管这个周期看上去的确不会很短。 但梅兴国魄力十足。 就在批复下达的当天，他就进行了批示，要求南江全省各部门要全力配合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筹）的建设。 陆时羡也快马加鞭，飞往南江参与实验室的选址和设计。 对于这个东西，他其实并不会太懂，但有专业的人懂。 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见识和关心一下，顺便表达自己的一些设计诉求。 毕竟他即将成为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 几乎在建设方案敲定下来的数个小时之后。 位于南江市里的盘山区就收到了通知，并火速成立了征地专班。 盘山区虽然是省会南江市的一个区，但平时因为地方比较偏远，大部分地方都是还未开发的山区。 基本可以说是一个郊区，因此经济水平一直上不去。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这泼天的富贵居然到了他们的头上，数亿的投资平白落到了盘山区。 不过这也是陆时羡和南江省专家反复讨论得出的结果。 南江省的要求是不能离市区太远，最好是能直接在市区，方便辐射经济发展。 而陆时羡的诉求是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说到底还是生物实验室，更何况他还是研究的植物病理。 说到底这玩意主要的研究对象是植物和病毒。 如果后续涉及到一些防护等级较高的生物实验，如果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极容易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基于此，陆时羡建议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并按照bsl-p3生物安全实验室的标准进行实验室建设。 p3实验室作为保护性实验室，适用于处理对人类、动物、植物或环境具有高度危险、通过直接接触或气溶胶传染致命疾病的情况。 以及对动物、植物和环境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实验通常采取预防和处理措施。 南江方面完全认同并赞可了陆时羡的想法，一个是从保护人们生命财产的角度来看，生物实验室的确不适合建设在人群喧闹处，另一个是建设实验室的经费本来就花费巨大，从山区征地能够帮助他们节省下大量的财政资金。 很快，采购以及招投标程序也走完了。 这个效率对比起以前的市政工程来说，几乎算是光速了，所有审批流程全部简化，“简、放、服”三字举措在这一刻得到了深刻体现。 来自华国建设一局集团建设公司的施工团队在第一时间抵达了地图上已经被圈定的地方。 挖机、推土机、重装卡车等施工车辆轰鸣声阵阵，原本还看上去树木密布的荒山转眼就变了模样。 南江速度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这个事情并未在网络上进行保密，但也没特意宣传。 但总有有心人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发现了这件事。 无论是华国科技部门的对省部共建实验室的获批公示，还是采购、招标网上发布的成交公告，无一不预示着什么。 但省部共建实验室虽然难得，但在2019年，这么多年累计下来，也有十五六所，也不算特别稀奇的事情。 只是很快有人发现了华点，因为这次参与实验室共建的高校居然是燕大。 这个情况极其特殊，因此引出了南江当地不少吃瓜群众。 此时，已经杀到盘山区建设现场的华国科技报见习记者黄一鸣，作为刚入职不久的新人，此时见到眼前这一幕有些为之咋舌。 因为在周围群山林立的情况下，看到整座山被推整成平地的感觉是无比震撼的。 “离了大谱啊！南江这是和燕大这是联合起来偷偷摸摸搞大事啊，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酱香白酒。” 站在他旁边的是带他的师傅，资深记者周鹏。 “恐怕没这么简单。“周鹏只是呵呵一笑：“凡事要透过表象看实质。你见过南江和燕大之前有什么交集吗?\" “还有为什么是燕大？而不是本应该成为主角的南江大学？” “这些问题你都思考过吗？” 第576章 最怕用心二字 “不是说建的什么病理实验室吗？” 黄一鸣摸着脑袋思索了一会道：“难道是因为南江发现了什么史前病毒，但只有燕大有这个能力水平对其进行研究？” 听见这话，周鹏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我说你平时还是少看点网络小说，这剧情也太扯淡了。” “你好好用脑子想一想，任何看起来不相关的事物之间都有一个牵线搭桥的联系人。” “而最近与南江和燕大都有紧密联系的人或事并不会太多，稍微筛选一下不就出了。” 话说到这里。 黄一鸣脑海中迅速出现一个人名来。 而他曾是南江引进的国内外顶尖人才，而且最近刚刚被宣布进入南江省专家智库。 稍微一联想，这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 从申请获批到项目动工，再到主体建筑即将进行封顶，陆时羡经历了全过程。 但这个时间仅仅才过去了六个月。 主持整个国家实验室建设工程项目是建设一局的总建筑师廖长星。 作为建设一局的教授级高级建筑师，同样也作为一名资深的国家注册一级建筑师，如今已近退休的廖长星在建筑行业可以说德高望重。 在他手里结束的项目有很多都获得了国内建筑业的国优奖和鲁班奖，例如燕京大学体育馆、燕大百年纪念讲堂、西单国际大厦以及水立方。 一般的项目都是徒子徒孙辈的人出马，现在能让他亲自经手的项目已经算是屈指可数。 恰好眼前就有一个。 廖长星看着对面年轻不像话的青年，心里实在难以想象就是他成为了国家的骄傲，获得了华国目前唯一一个诺贝尔化学奖。 为这样的年轻人服务，他心中不断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陆教授，实验室主体建筑即将进行封顶，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做出改进，我们好及时进行调整。”廖长星对着他细心地问了一句。 一般而言，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所有工程必须严格按照设计图纸上进行施工，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附属设施和装饰以外。 但廖长星既然这么问，就说明陆时羡这个人就极其特殊。 陆时羡看着已经初显气派的建筑群，以客气的口吻说道：“我已经不能再满意了。连着这么多天连轴转，这个效率实在是杠杠的。” “说实话，我对建筑工程并不了解，一个门外汉又能提出什么建议来。” “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核心实验室的建设标准必须严格按照p3生物实验室的要求来。” 廖长星听到这句话一边点头，神情也严肃起来。 “这个是必须的，上面也多次过问这个事情。安全无小事，而生物安全也是国家安全的一部分。” “我可以保证，我们采用的建筑材料均符合甚至高于国际规定标准。” 陆时羡安下心来，然后伸出手在不远处的空地指了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片空地我准备后期作为整个实验室的试验田，后续可能会进行转基因实验。” “因为可能涉及到生物链传播，需要对外界作隔离保护措施，我看这个覆盖面积有些大，到时候加上警戒区可能会超出规划面积，占用到新地块。” “这个会不会出现问题？” 廖长星笑了笑，解释道：“这只是小问题，这个项目可是在上面挂了名，同样也作为南江的重点项目，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再说了，也托你的福，这里都是荒山野岭，并不涉及到基本农田，基本上可以可劲造。” “按照这个建设速度，保守估计还有一个月就可以进行最后的验收了，这几天你可以稍微休息下，不用天天跑过来，毕竟这里的条件有些艰苦。” 闻言，陆时羡总算放下心来。 “廖工，实在是辛苦你们了。”放下一句话，陆时羡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回一趟燕大。 最近他一直在施工现场，很多事情累积在一起等他处理。 而曲溪已经给他提醒过很多次了。 事实上，廖长星说的还是有些保守了。 价值几个亿的项目忽然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南江盘山区。 区里的几个领导天天换着班过来，名为慰问，实为视察。 恨不得住这里，直到看着工程完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放心。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办法也要创造办法。 实验室建设效率根本慢不下来，说是一个月结束工期确实过于保守了。 而另一边。 陆时羡回到燕大后，迅速将手里挤压的事务全部处理完毕。 他也开始着手趁着最后一段还算悠闲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出书计划。 如果再捱一段时间，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将这件事彻底抛在脑后。 在米国写完主要内容后，陆时羡在国内陆陆续续又完成了后面的修改和校正工作。 《于微处见花、见草、见林木》这本书虽然算不上什么学术巨着，姑且只算得上一本科普读物。 但毕竟是陆时羡的第一本书，倾注他极大的心血。 他暂时准备了两个版本，分为国语版和英文版分别在国内和国外发行。 国内的许多出版社，在听说他写了一本书之后，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尤其是燕大出版社，甚至亲自到南江登门和陆时羡拉关系并商谈出版事宜。 但在经过一番比较之后，合作方已经基本确定下来。 初步敲定是华国商务出版社。 它们除了给出一个极为美丽的价格之外，还承诺为这本书寻找资深画师，附上精美的插画。 事实证明，世事千头万绪，最怕“用心”二字。 这个条件陆时羡实在无法拒绝。 只能说燕大出版社在他这里，还是走错了路子。 在商务出版社忙着附加插画的时候，陆时羡也没闲着。 他邀请了不少圈内的大佬为这本书的国内版本作序。 这些大佬听说他写书后虽然起初都有些惊讶，但最后都欣然同意。 【当我知道陆时羡在繁忙的研究工作之余，还在埋头创作了一本书的时候，我感到非常惊异。当我读完他拿给我看的初稿内容后，我则感到更惊讶了，我将这本书推荐给所有对美丽的植物世界感兴趣的人，因为它以一个别样的角度揭开它们的神秘面纱......】此序来自华科院院士、华国植物学会会长钟康。 第577章 必须狠狠的招人 “显然，这是一部关于植物有趣的科普读物，但它同样可以作为一部专业的显微镜发展史来看待。”此序来自华科院外籍院士、密苏里植物园园长彼得?雷文。 “我从没想到陆还有这样生动的笔触，在他的眼中，显微镜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工具，而是帮助我们发现美丽植物世界的眼睛。”此序来自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耶鲁大学副校长詹姆斯?罗斯曼。 …… 当然，陆时羡清理完邮箱之后得到的回信，远不止展示在书页里那些。 但没办法，实在是篇幅有限。 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序的内容不可能压过正文内容。 不然这本书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反而变成了商业互吹。 至于国外，陆时羡通过耶鲁的路子，找到了米国最大的私营出版社。 负责和他对接的编辑马尔斯对他的书表示非常看好。 但两人在定价的问题上有了不同的意见。 “陆教授，相信我。这本书定价七十米元绝对会大卖，成为当年最畅销的同类型书籍。”马尔斯在视频中说道。 陆时羡还是有些疑虑：“会不会太高了一点，我担心定这么高的价格，恐怕对销量有着不小的影响啊。” 闻言，马尔斯笑着解释道：“尽管这是一本科普读物，但本质上还是属于专业化的工具书。我想那种售价模式适合商业小说，但并不适合您的书。” 这下，陆时羡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他是个听劝的人。 试着和在别人的专业领域里进行辩论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经过和出版社商议之后，这本书在国内的定价是39.9元，算是不高不低的一个价格。 而在国外的售价却是这个价格的十几倍，多少有些夸张了。 显然，陆时羡对于赚外国人的钱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虽然不知道最后会卖多少钱，但只要能回本，陆时羡表示自己还能接受，毕竟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作家。 目前，陆时羡作为生科院的教授，暂时不需要承担任何专业课。 他只需要偶尔回来，进行几次辅修的课程即可。 不过自从他的名字出现在燕大的选课系统之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被学生选光。 结果，第一堂课上完之后，燕大发现来蹭课的学生居然是选课学生的好几倍。 于是，那门辅修课也慢慢演变成一门远近闻名的公开课，受到了燕大附近高校学子的热烈欢迎。 刚上完完成这学期的教学任务，陆时羡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巧遇见了熟人。 武红一边走，一边朝他问道：“实验室搞的怎么样了？” 陆时羡摆摆手：“这事儿还没说起呢，只是刚把实验楼建起来，现在也就是一个空壳。” “可以啊，这速度。我记得几个月前才开始动工吧。”听到他这么说，武红反而有些惊讶了：“哟呵！你这从获批到现在，效率够快的啊，不愧是诺奖得主，待遇就是不一样！” 看着武红伸出大拇指，陆时羡摇头道：“主要还是华建一局够给力，不过后续的人和仪器我正头疼着呢！” 说着，他玩笑道：“武院长，你这家大业大的给我支援一点嘛。” 武红笑了笑：“你这背后有一整个南江撑腰，况且科技部对你的支持力度也不小，说不定我后面还要找你化缘呢。” 两人一路上聊了不少，临别前武红又告知了他一个好消息：“对了，上次你找我问的研究所好像有眉目了，地点和名字一样叫做终关村药谷生物研究院。” “据我了解，之前好像是一家民办非企业单位，现在老板资金链出了问题，有转手的想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如果有的话，应该会最近会有人联系你的。” 陆时羡眉头一扬，对他而言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当然感兴趣，武院长，实在太谢谢您了。”陆时羡不得不承这个情。 这东西确实难得，从去年他提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 也才出现这么一个消息，只要不是条件太过分，他就会出手将研究院的资质先买下来。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行启动个人研究所的计划。 …… 再次回到南江的时候，整个国家实验室都已经完工，只等待后续的审计和验收了。 这些工作和他的关系不大，交给南江省就行了。 站在崭新的实验大楼顶层上，陆时羡几乎可以从这里眺望到远处南江市区的繁华街区。 一股豪气蓦然从他胸口生起，从现在开始，他的学术之路将再次从这里启航，并开始新的篇章。 “陆教授，刚刚各个地方我们都转了一圈，感觉怎么样？”站在他旁边的廖长星笑着问道。 “相当不错，这个实验室比我之前在米国耶鲁大学待过的病理实验室还要大，标准还要高。”陆时羡现在已经完全体会到华国外号被称为“基建狂魔”果然不是被吹出来的。 说完，他又心有所感地说道：“就是太安静了些，没病理实验室那么热闹。” 廖长星哈哈一笑：“现在看起来大，可能是因为很多办公设备与实验仪器还没进行采购，到时候配齐之后，看起来就会紧致许多。” “至于人员的问题，我想只要有你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这话说的的确没错。 自从获得诺奖以来，有无数研究生都想成为他的学生，或是研究员进入他的团队，以此来少走几年弯路。 哪怕没有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存在，无论他在哪，只要他亮出名字就是最大的金字招牌，吸引各大高校的优秀研究生。 “招人招人，必须狠狠的招人。”陆时羡不断在心里想着。 根据事前和南江约好的事情，他要为南江境内的高校留出一部分人员指标。 实验室里的成员至少要有相当多的人员是在南江境内的高校里选出来的。 陆时羡对这个要求并无意见，毕竟金主爸爸的话还是要听的。 当然，这算的上一个君子协议，并不能以纸质的载体体现出来，否则容易引发矛盾。 南江虽然看上去高等教育资源一般，但大学生的数量基数在那里摆着，总有一个两个冒尖。 第578章 走马上任 很快，来自燕大的一则人事变动消息在网上引发了不小的关注。 燕京大学现代农学院院长调整宣布会在学院礼堂举行，现代农学院全体教职工参与大会。 经过学校研究决定，聘任徐志鸿为燕京大学现代农学院院长，邓新望同志任现代农学院副院长。 陆时羡同志不再担任院长职务，邓新望同志不再担任学术委员会主任职务。 任命宣读之后，陆时羡在现场进行最后的致辞。 “首先，请让我向来自燕大的各位领导、各部门以及学院的全体同事表示感谢，谢谢你们在这近一年的任职期间对我的包容和理解。毕竟我没有太多学院建设的经验，平时也因为各种琐事鲜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所以，我对徐院士出任现代农学院院长表示拥护与支持，相信现代农学院会在徐院士的带领下，在学科建设、科学研究以及人才培养方面取得更大的突破。” “最后成为国际综合性大学农业领域的榜样和标杆，为国家农业产业发展贡献燕大力量。” 在掌声中，这场任免会就此落幕。 对于这个消息，很多人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时羡虽然是院长，但现代农学院的很多重要场合他都没有出席，显然这应该不是他的中心工作。 现在很多人在好奇他的下一步去处在哪。 也有人猜出了一些什么，但并不敢确定。 此时，走在回办公楼的路上。 “省部共建的路子你走的很不错，你那边的消息我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徐志鸿颇为嘘唏地说道：“到这一步，以后我能帮到你的也就有限了，后面就得靠你自己去闯了。” 这话说的没错，一旦陆时羡成为国家重点实验室的负责人。 他掌握的资源和话语权就不比徐志鸿差多少。 徐院士说是他的导师，但除了工龄以外，现在他们俩的职级其实都已经平级了。 说实话，听到这些话。 陆时羡也有些感慨，眼前的老人虽然并没有教会自己太多学术上的知识，但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人生的领路人。 有的时候，选择真的很重要。 如果没有徐院士视同己出的指导，靠他自己慢慢摸索，他想在这个年龄获得这个成就和地位，可能还要走许多年的弯路。 徐院士这是拐着弯说他出师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很善言辞，但面对这个时刻，只能弯下腰默然地给徐院士鞠了一躬。 从东山返回南江后。 几乎在他刚下飞机的前后，关于陆时羡同志担任省部共建植物病理与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的任命文件就同步被公布。 此事瞬间在圈子里引发轩然大波，与此同时网络上也是热议频频。 很显然，陆时羡在不知不觉中，又刷新了一个国家级记录。 国际上的狠人太多，暂且不论。 但华国最年轻的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是没跑了。 在这个时刻，学术界里的很多人都沉默了，他们不得不在这一刻正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必须得承认这个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连他们都需要仰视的地步。 而网络上则与此恰好相反，来自五湖四海的贺电很快从一层盖到了一万多层。 “恭喜成为陆主任。” “厉害了，我的哥！” “只能说太流弊了，但确实实至名归。” “嘿嘿，我是班主任，他是陆主任，陆神终归还是赶上了我的脚步。” …… 回到南江，陆时羡算是走马上任。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曲溪打了个电话。 “师姐，我要你助我修行。” “啊，不对！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电话那头的曲溪心中有些暗喜，毕竟消息满天飞，这并不是很难猜。 “这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不枉我给他当牛做马这么久。”曲溪心里嘀咕了一句。 但嘴上还是说道：“你现在的活动应该也不多了，我过来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我这边项目还没做完呢。” 听到这话，陆时羡就听出来别的意味了。 曲溪做他的工作助理也有段时间了。 她有没有正在参加的研究项目，自己还能不知道？ 某些人啊，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嘴是硬的。 于是，他还是主动发起了招揽，毕竟这么得力的助手确实很难得，更何况她的学术水平也很不错。 “师姐，燕京那边我应该不会常去了。” “要不你到南江来帮我？现在过来就是正式的主任助理。” “过来就有年终奖和五险一金，还包吃包住……” 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曲溪等这句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时羡对熟人过来抱大腿，并没有任何意见。 但前提是不能拖后腿，同等条件下可以优先考虑，这没问题。 毕竟国家重点实验室又不是他一个人开的，同样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很快，在第二天的傍晚。 曲溪就拖着行李箱来投奔他来了。 在机场接完人，陆时羡就带着她到市区搓了一顿好的，当作接风宴了。 “师姐，实验室欢迎你的加入。”陆时羡一边拿起饮料杯，一边对着曲溪说道：“现在你过来就是助理研究员，这也是我当年刚到耶鲁时的待遇。” “怎么样，够意思吧！” 曲溪愣了一下，稍微有些意外地说道：“这不好吧，毕竟我们俩还认识，而且我又刚来，别人会不会有意见？” 陆时羡整个无语住了。 “认识又怎么样？” “你堂堂燕大博士，这几年发的sci论文数量不甩别的研究生几条街？” “你有这个实力和条件，我为什么不能给你相应的待遇？” 说完，陆时羡拍桌一锤定音：“这事儿就先这么说吧，别人有意见可以，让他亲自到我面前说。” 看见他的样子，曲溪笑着轻轻鼓掌：“当主任的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带我去实验室看看，顺便和大家伙认识认识？” 这句话一下子把陆时羡给问沉默了，随后在两人面前指了指：“这不是已经在见面了？” 听到这句话，曲溪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第579章 招聘公告 “所以，合着整个实验室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听到她的声音，陆时羡嘿嘿一笑：“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待会就不是了。” “这不是文件才刚下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吗。” 闻言，曲溪才顿时好多了。 但又忽然想到什么：“等等。” “你不会把我叫过来是帮你招人的吧？” 陆时羡打了个响指：“宾果，曲师姐果然是善解人意啊。” 曲溪的表情瞬间又垮了下来。 “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没办法，现在实验室刚成立，很多事情我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来做。”陆时羡微叹口气：“也只能辛苦一下你了，后续等人员都配备齐全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停顿了片刻，陆时羡又道：“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困难。我们暂时只需要招一批研究员，先维持实验室运转，然后我们后面再慢慢补充力量就是。” “ 对了，也不一定非要局限在校招和内推这种传统招人办法。” “你可以试着先把咱们实验室的官网以及像围脖这样的媒体运营起来，说不定会有效果。” …… 事实上，这也正是陆时羡第一个就把曲溪叫过来帮忙的原因。 她虽然嘴上说着难办，但事情执行起来却做的很是漂亮。 只用了三天功夫，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官方网站就建立起来了。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空壳，看上去没什么内容，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点击。 最关键的还是实验室的官网媒体。 虽然刚认证加v还不足几个小时，但已经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并宣扬起来。 其实如果陆时羡愿意运营个人围脖，经历了好几次热搜，他的粉丝量绝对不会低于一百万，这一点从每次与他相关的话题评论量就可见一斑。 只不过他本身是没有大号的，这也就导致这些粉丝都找不到组织。 但现在，实验室的官方围脖号刚一开通。 很多人循着味就找过来，瞬间吸引了大量关注，在不足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迅速累积了五十多万粉丝。 而此时，有不少人发现实验室围脖号发的第一条动态既不是打招呼也不是自我介绍。 而是一则招聘公告。 【一、招聘领域及要求】 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是依托燕京大学，由科技部和南江省合作共建的一所专门从事植物生物领域基础研究的研究机构。 实验室因科研工作需要，现招聘植物病理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生物信息学、植物分子遗传学或植物遗传育种等相关专业的博士…… 工作地点：南江市盘山区实验路1号 【二、相关待遇】 凡是由我单位正式聘用的博士均有正式编制，工资按南江省人才引进政策标准，除工资外可以领取人才奖励金四十万。 凡是到我单位进行进站研究的博士后，均享受税前三十万左右的薪酬，人才奖励金标准与上相同。 详细待遇标准请查看友情南江省新人才政策十九问。 【三、其他事项】 生科大舞台，有梦你就来。 特别提示，本实验室学历要求最低博士（不限第一学历）。 无论你是实验操作大神，还是论文发表专家。 只要你对学术研究热情依旧，随时向我们投出你的简历，并附带你的主要研究方向。 正文下面则是一张陆时羡站在实验室门口四十五度抬头望向远方的写真图片。 因为围脖不能发长文，以上内容均以图片的方式表现出来，非常便于转发， 于是，关于陆时羡实验室招人的信息开始在研究生各个学术交流群里传播。 说是学术交流群，但只要有人加入过，都知道其实它更像是一个吐槽大会和问卷助力群。 凌晨一点。 此时南江农业大学的研究生大群里仍然是热闹无比。 许多信息在屏幕上滚屏，几乎看不到上一条消息就已经被下一条覆盖。 这时，正趁着夜色在实验稻田里进行虫害检查的王久隆，忽然被裤子口袋里的消息提示音转移了注意力。 打开一看，才发现手机里的扣扣大群，早已经是999+。 什么情况？ 他知道对于研究僧而言，这个点还有人没睡是正常现象，偷偷摸鱼水群也是正常现象。 一般过了凌晨就不会有太多消息，大多都是在自己忙自己的事情，或者单独在小群里面聊。 在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在水群是很不正常的情况。 抱着极大的好奇心，他打开群消息的便捷按钮，直接回到了未读的第一个信息。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wtf？ 三十万？ 不要跟他提别的，他第一眼真的就只看到了这个三十万。 很快将图片上的招聘信息扫完。 王久隆此时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这究竟是什么神仙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验证今天不是愚人节，他开始翻看下面的聊天记录。 “诺奖大佬，果然恐怖如斯。” “博士的招聘公告也敢在围脖上发？有没有考虑过我这种九漏鱼的感受？” “桀桀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想到我们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植物学也有雄起的一天。” “没爱了，陆神，你不能这么偏心啊！招的全是生物的，能不能考虑一下环境科学科研狗的感受啊！” “我室友是学化学的博士，他说别人要三十万，他只要一半十五万就可以（斜眼笑）。现在说一年十万也可以了（微笑）。不！，我室友居然说不要钱倒贴也可以去（震惊）！！？”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公告里面的特别事项没有，不限第一学历哎，都没有人说这个事情吗？陆神他真的……我哭死（捂脸哭）（捂脸哭）（捂脸哭）” …… 王久隆被这些人秀的头皮发麻。 该说不说。 这些人水群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有才艺，会整活。 平时文艺表演出节目的时候，一个两个都不吱声。 放下手机的他并不准备加入这场来自学弟学妹们的深夜狂欢。 已经博三即将毕业的他，有着属于自己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