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厂长娇养画里出来的大小姐》 第1章 招桃花? “喜鹊,你怎的把灯都熄了?不知道你家小姐怕黑吗?” 黑暗中传来女子清脆甜润的嗔怪声。 等了许久,无人点灯也无人回话,女子又叫:“喜鹊?奶娘?” 啪! 一只大手拍上墙上的电灯开关,房里瞬间亮堂起来。 被这亮度照的有些不适应,女子遮住眼轻呼出声:“呀!” 付东川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踱步到挂在床头的仕女图前站定,这画据老爷子说可以招来桃花运。 “你是何人?在我房里做甚,为何如此孟浪?快将衣衫穿好。”看到跟前站的人,画里的女子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嘴唇一张一合说起话来,训斥声经过她的嗓音说出来反而像吴侬软语般撒娇。 付东川转身拿起椅子上搭着的衬衣穿在背心外,审视的眼神落在墙上。 画上一棵参天大树,树上鲜花锦簇,桃花瓣飘散在半空里,地上也积攒了不少,女子身着红衫手持团扇站在树下,笑意盈盈看着远处。 如今画里的女子却是一步步后退,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戒备之色,“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在想你是人是鬼?”付东川抬手将画摘下来,准备卷起。 不论是人是鬼他都不准备留下,这种邪祟之物还是烧了为好。 “我自然是…”话说一半,西锦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有些茫然无措,“我竟是鬼吗?” 她似乎是病死了,死在床榻上,那种疼痛还历历在目,只是为何没去投胎呢?这里又是何处? 将画卷起放在桌上,付东川走到床边本想脱了衬衣,想起刚才她震惊的样子,干脆穿着衬衣躺下接着睡。 西锦独自思考许久,却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画里。 那个男子将她卷起来时她便察觉到了,她在画中。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一只手抓起画卷,西锦犹豫着开口:“你是要将我扔掉吗?” 常识西锦还是有的,不管在何时画中人会说话都是惊世骇俗的。 “烧掉。”付东川淡淡回了一句。 正好是西锦最不想面对的结果,虽然不知为何出现在画里,但她并不想被烧死,帮他出主意,“烧掉吗?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我是不是还值些银两,不如你将我卖了吧!” 付东川被她的话勾起丝丝笑意,但并未回她。 “我如今已经知道自身在画里,便不会再说话吓人了,你莫要将我烧了。”她的嗓音里带着急切又不失可怜,“我也不知为何会在画里,我原本也是人呀!” 付东川还是一言不发,脚步声没变,抓着画卷的力气也没有变过。 看来这个男人是铁了心要烧了自己,西锦气呼呼的在画卷里踢了两脚,身子被人卷成圆筒状,哪能使得上力气。 总不能真就这样被人烧了,西锦又软着声音劝道:“我生前从未害过人,如今在画里也不会害人,你若看着碍眼,随便将我找个地方丢了也行,我虽在画里也是一条人命,你烧了我不也造了杀孽吗?” 说完等着男子回答,谁知那人只顾走路根本不理她。 “我知你听得见,或者你不愿意丢掉,卖掉也行,再不济你找个无人的角落将我压箱底也可以。”西锦何曾这样对旁人说过好话,第一次便遇上了这铁石心肠的男子。 没等到他的回应,西锦不再说话,算了! 她命里有此一劫,遇上心肠如此硬的,是天要亡她。 画里的女子沉默了,付东川垂眸瞟了一眼手上,抬脚走进饭厅。 四方红木桌子上摆着做好的早餐,都是比较精巧的小碟子,份量不多样式却不少。 在主位坐下,把画卷随手放在身边的凳子上,付东川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鼻息间隐隐约约闻到香味,西锦不太确定的问:“你在用膳吗?” 本以为男人不会回答,她都做好再问几次的打算。 “嗯。” 他却在吞咽之余应了一声。 “是放了鸡丝茸的糯米粥吗?”西锦又试探着出声问。 付东川不喜喝粥,粥放在他跟前一勺未动,听了她的话低头看去,还真是鸡丝糯米粥。 “是。”或许是听她话里藏不住的馋意,付东川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西锦倒不觉得肚子饿,只是闻着这香味实在嘴馋,便又问了一句:“可有放葱花跟姜末?” 碗里翠绿的葱丝看得见,喝进嘴里也能尝到姜末味,付东川又答她:“放了。” “真可惜,葱花跟姜末没有挑出去,那才是最好吃的。”西锦的馋意瞬间退了,她不喜葱花跟姜末。 付东川放下勺子,吃起其他东西。 没多久西锦就感觉到她又被人拿起来了,这人吃饭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接下来又开始走。 感觉走了一小截,西锦小声问:“你可有改变主意?” 那人又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走出大门,门外停着一辆红旗车,付东川打开后座坐进去,把手里的画卷放在另一个座位上。 “领导,今天这么早去厂里吗?”驾驶座上的人惊讶的回过头。 付东川伸手拿过前座上放着的报纸,“回老宅一趟。” 说完视线放在报纸上,不理会司机疑惑的眼神。 看领导不准备为自己解惑,王硕转过身启动车子。 车里静悄悄的。 西锦知道他们在移动,却不知道究竟是依靠什么移动的,不是马车,是一种嗡嗡响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东西停了下来,西锦又被人拿起来。 付东川下车走到大门前叩响门环,门环传出几声金属撞击声。 不多时大门被打开,年岁颇长的老者有些惊奇,“东川,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忙人一个月能见一次已经不容易,昨天刚来过今天又来,可是少见。 “许叔,我来找老爷子问点事。”付东川回了句。 说完,拿着画卷朝着老爷子的住所走去。 老头年纪大了,不愿意跟付东川住一个屋檐下,两人说不到一起去,家里一共两口人,一人住一套院子。 老爷子刚起床不久,正在院里锻炼身体,看到走过来的付东川,差点以为看错了,眯着眼睛看了好几眼。 “你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确定是他那不开窍的孙子,老爷子颇为嫌弃的说。 付东川面色不变,不把老爷子的嫌弃当回事,抬手让老爷子看着他手里的画卷,“爷爷,这幅画您哪来的?” “你宋爷爷送的,说是能招来桃花,他大孙子把这幅画在房间里挂了一个月,现在都结婚啦!”话里老爷子不乏羡慕之意。 想想老宋将来抱着重孙来跟他嘚瑟,他就堵心。 老爷子双手叉腰下死命令,“我告诉你!这画你必须在房里挂够一个月,我会让人盯着你,差一分钟你以后别叫我爷爷。” 第2章 不是他家的 “爷爷您找时间问问宋爷爷这幅画的来历,值多少钱,我把钱给他。”画里人会说话这事付东川没打算告诉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只当是喜欢书画的孙子看上这幅画了,老爷子跟他说实话:“这画是你宋爷爷家的传家宝,几百年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愿意借给你的,一个月后必须完璧归赵,折一个角我都没脸见他。” 老宋拿出来的时候别提多宝贝了,锦布包着,木匣子装着,还用小锁锁着,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损坏。 要不是过命的交情,老宋可舍不得借给他们。 “那我抽时间去宋家一趟。”本以为是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实际却这么复杂,付东川思索着近期哪天能抽出时间来。 老爷子慢悠悠耍一套掌法,“你找也白找,你宋爷爷又不缺钱,祖传的东西不会卖。” “嗯,爷爷我先走了,得去厂里开会。”付东川应了一声,拿着画卷转过身。 老爷子就看不惯他这性子,刚三十的人过的比他老头子还老头子,多说几句话能累死他似的! 看见他直接把画抓在手里,老爷子着急的喊:“那画不能直接拿手里,昨天我怎么给的你!得保护好咯!” 想起昨天拿回去的时画卷里三层外三层的模样,付东川回了一句:“好。” 敢情自己不是他们家的,西锦微微放下一些心来。 这人的模样她昨晚也是匆匆看了几眼,剑眉星目的看着颇为正经,应该干不出私自烧了别人东西的行径。 付东川坐上车,将画卷再次放到身旁的座位上,对着王硕吩咐:“去厂里。” “是领导。” 王硕雄赳赳的回了句,惹来领导冷淡的一眼。 车里又恢复了寂静。 行驶了很久的路,西锦都被晃的昏昏欲睡。 车在办公楼前停下来,王硕从驾驶座飞快下来,跑到另一侧后座给领导开门。 付东川抬脚下车,刚要回身取座位上的画卷,王硕赶忙开口:“领导我帮您拿!” 他好奇一路了,领导家里有很多画,画不奇怪,奇怪的是能被领导随身携带,肯定是大师之作! 他虽然不懂,但也想偷偷欣赏一下。 “不用。”付东川伸手拿起画卷,转身走向办公楼。 前脚刚进办公楼,早就等在一旁的两位秘书快步迎上来。 陈秘书明显比较着急,率先开口:“厂长,昨晚三号炉漏钢严重,工人们解决不了报给了厂部,厂部派李师傅跟薛师傅去看了,说是不好解决,可能需要您过去一趟。” “我等下换个衣服就过去。”事情比较着急,付东川脚下加快步伐。 陈秘书也是男同志,倒也跟得上。 苦了张秘书,得小跑才能跟上他们。 “厂长早上好。”张秘书小跑着开口,“上午十点您有一场会议,十一点秦厂跟吴厂来考察二号炉需要您陪同。” 付东川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办公室在五楼,办公室里有开辟出来的一小块休息室供他休息,有时候加班太晚,他就在办公室凑合一宿。 走进办公室,付东川把画卷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往休息室去,准备换上工作服。 “你能将我展开吗?这样被卷在一起实在难受。”听出走进这间房的只有他一个人,西锦小声同他商量,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理她。 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他说话,看来是不同意,身子实在难受,西锦伸伸腿展展胳膊。 卷成圆筒状的画卷在桌上轻轻晃动几下,不知怎么挪到了桌边上,从桌上吧嗒掉在地上,一幅画朝着边上缓缓展开。 初见光明便是白净的屋顶,屋顶上挂着一个圆圆的透明罩子,西锦还未看清罩子里是什么,有人走近停在她边上挡住了视线,那人又穿着无袖的衣衫。 “你···你怎又穿成这样,宛若登徒子一般。”西锦忙用团扇遮住眼前,羞愤的说。 付东川面不改色套上工作服外套,蹲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捡起来。 “是你看我,登徒子分明是你。” 把画放在办公桌上,付东川抓起下轴准备把画再卷起来。 本想与他争辩自己不是故意看他,看见他的动作西锦顾不上争辩到底谁是登徒子,挪开团扇忙阻止:“你莫要将画卷起来,能否找个地方挂起?我保证绝不出声。” 付东川办公室跟他的人一样沉静内敛冷淡,在这样的地方挂上一幅仕女图,格格不入。 犹豫不过短短几秒,他又接着开始卷。 “公子若不愿意挂起来,将我平铺在地上也行,卷起来实在难受,拜托了!”西锦双手合于胸前行作揖礼说道,卷起来实在难受,眼前也是黑黑一片,她不喜黑。 宋爷爷平时里三层外三层包着,付东川怎么会听她的把画铺在地上。万一被人踩了,才是真的无法交代。 放下下轴,付东川去休息室搬出挂衣杆,把挂衣杆放在办公桌边上,抓起上轴把画挂在挂衣杆上。 眼前的世界终于正常了,不是房顶也不是那个男人的上半身,西锦温婉的道了声谢:“谢谢公子。” 付东川没有理会她的道谢,淡淡说了句:“我有事要出去,你不要吓到人。” “放心,我不出声。”西锦浅浅笑着比那漫天飞舞的桃花还要娇艳。 付东川急匆匆离开办公室,跟西锦浪费的几分钟得在路上补回来。 看着那人离开,西锦好奇的看看房子里,房子正中间摆着黑色的东西,样子很像软塌,只是软塌多了高起来的边。 软榻边上放着矮一些的桌子,她的正前方放着高了许多的桌子,桌子后是大大的书柜。 书柜上的书好些字西锦认识却又不认识,怎的都缺斤少两的? 墙上挂着一个会转的东西,西锦盯着那根最长的针看了好一会,它转完一圈又一圈,不会停一样。 好惊奇! 啪嗒 房间的们被打开,西锦忙摆出一个最好看的姿态,身体不动,眼睛却滴溜溜的看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穿的却不是长衣长衫,原来不止那个男人穿的怪异,这里的女子也这样穿。 女子关上门在屋子里环视一圈,发现挂在挂衣杆上的仕女图,一扭一扭的走过来。 看她走过来,西锦眼睛也不敢动了,怕被发现。 女子站在仕女图前观赏了几秒钟,想伸手碰又怕给碰坏了,听王硕说厂长收藏的书画都很值钱。 不敢碰并不耽误女子评价:“长成这个样子也值得挂出来?厂长看女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长这般大西锦第一次被人说容貌不好,见过她的人无不夸她姿色倾城,这女子眼神许是有些问题! 答应了那男子不会吓到人,西锦硬是忍者没有出声,白白受了这一污蔑。 说完女子一扭一扭的走到办公桌后边,围着办公桌后边的椅子转了半圈,站在椅子后边双手虚抱着空气,长吸一口气,好像能闻到厂长身上清冷的松木香味。 “东川,我好喜欢你。”女子陶醉的合上眼睛,脸在空气里缓缓蹭了蹭。 西锦不理解的看着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东川是那个男子的名字吗? 陶醉了一小会儿女子幸福的睁开眼,哼着小曲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摆整齐,然后一扭一扭的走了。 她的走姿实在怪异,西锦试着学了学,差点左脚绊右脚,平地摔一跤。 第3章 去厂里 女子走后,没有人再进来,这屋子里的东西西锦看过几眼便也不觉得稀奇了,独独墙上那个会转的东西颇得她喜欢,仔细听那个东西每走一下都是有声音的。 嗒 ·· ·嗒·· · 嗒 好像祖母在禅室敲出的木鱼声,听着那一声声的响声,仿佛什么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最短的针挪动到上方正中间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西锦看过去,是那个好像叫东川的男人回来了。 进来的只有他一人,手里端着两个银色的小盒子。 等他在房间中间的软榻上落座,西锦小声问他:“公子你名为东川吗?” “嗯,你听谁说的?”付东川在沙发上坐下,厂里人都叫他厂长,没人会叫他名字。 “一女子。”西锦随口回了一句,他坐下的地方塌下去一小块,那个软塌看上去好软,她好想试试。 能进他办公室的没几个女子,付东川也没追问,自顾自打开饭盒准备吃饭。 每天中午食堂都会过来送饭,他刚上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送饭过来的员工,干脆自己拿上来。 确定了他叫东川,那么哪名女子喜欢他? 西锦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平放于双腿,合着双眼听墙上那个小东西敲木鱼一样的哒哒声,想体会从前祖母说的四大皆空。 他中午好像吃了红烧排骨,芹菜炒肉,清炒时蔬,拌鸡丝··· 这几个菜她不喜爱,不知为何闻着有些香。 四大皆空不太能体会到,倒是闻到了他吃的四个菜。 付东川吃东西很快,两个饭盒刚好够他的饭量,吃完饭后起身拿着饭盒走出办公室,把饭盒放到秘书处,一会有人上来收。 不过片刻又回来了,这次径直走到西锦前方的桌子后边坐下。 缓缓睁开眼,西锦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方方的小东西,她早就想问这是何物,但又不好意思在他用膳时开口,早上在他用膳时说话已经很失礼。 “东川公子,你可否告诉我那个东西是何物?”终于等来说话的机会,西锦高兴地指着对面墙上的东西。 付东川刚在办公桌后坐下,听到画里女子娇软的说话声,朝她看过去,只见画里的红衣少女手指指着前方,眸含期待的看着他的方向。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挂在墙上的钟表映入眼中。 “钟表。” 说完收回视线,付东川拿起一本文件翻开。 西锦还想问它为何会动,却见他又开始看书,在别人看书时打搅也不可,无奈只好再等他看完书再问。 谁知这人居然一本接一本的看,西锦从站着等,变为蹲着等,又接着盘膝坐下开始四大皆空。 终于他桌上的都快要看完,西锦一只手托着小脸等他看完。 啪啪啪 门口响起敲门声。 付东川没有说进,而是抬眸看向仕女图。 西锦悠悠从地上站起来,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矜贵,姿态优美。 摆好最初的姿势,西锦对着付东川微微颔首。 “进。”付东川对着门外说。 门被推开,上午西锦见过的女子走进来,怀里抱着好几本付东川正在看的书。 那女子的走姿比起上午正常了不少,但还是有些别扭。 “厂长,这些文件都需要您签字。”张秘书紧紧盯着付东川的脸,眼中含羞带怯,双手把文件往前递。 “嗯。”付东川看都没看她,注意力都在展开的文件上。 等了半天不见他接,张秘书默默把文件放在办公桌角上,转身往外走。 “以后我不在办公室,不要进来。”张秘书没走两步,付东川冷淡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张秘书着急的回过头,“厂长那您办公室的卫生怎么办?” “我会打扫。”付东川自始至终都不曾把注意力从文件里挪出来。 “您那么忙怎么能打扫卫生呢?我可以趁您在的时候再来打扫,绝对不会打搅您。”张秘书提出建议。 付东川终于舍得抬眼看人,冰冷无情的目光落在张秘书身上,“如果做不到服从领导,建议你尽快转个岗位,我没有时间跟下属讨价还价。” 张秘书没想到他说话居然这么不留情面,脸上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有些涨红,声音里带着哽咽小声回答:“知道了厂长。” 说完捂着嘴小跑着闯出办公室。 付东川皱眉看着没有关上的办公室门,平时他并不太在意,但现在办公室里挂着一张会说话会动的画。 不想厂里传出闹鬼的流言,付东川放下文件走过去关门。 他现在没有在看书,问个问题应该可以,在他关好门往回走的时候,西锦疑惑的声音响起:“厂长的厂是东厂的意思吗?” 付东川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目光直直看向画里的人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在讽刺他。 西锦正等着他回答,见他看过来特意对着他温婉一笑。 “钢铁厂的意思。”付东川收回目光,不想被误会是东厂厂长,特意解释了一下。 西锦更加疑惑了,“铁我知道,钢又是什么?钢铁厂是铸铁的吗?为何要叫厂?” 付东川走到办公桌后,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放在西锦跟前那块办公桌上。 西锦看了看书的名字,八个字有四个都是缺斤少两的,“你这书的字为何都不准确,字都写错,也能出书吗?” 以前她的字写错都要被女夫子打手板的,每次都要疼上好几日,她用身体不好当借口,女夫子也不饶她。 付东川放下书收回手准备接着看文件,她又问话了。 他见过最好问问题的小孩都没她问的多。 “你叫什么?”付东川暂时放下文件。 “小女子名为西锦,东西南北的西,锦衣玉食的锦,相熟之人都唤我锦娘。”从昨晚到现在这人终于想起来问自己的名字,西锦声音里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 虽说画不是他家的,但现在在他手里,他若执意要烧,她也拦不住。 现在都互相知晓对方姓名,他们之间也算相识,他该是不准备烧她了吧? 付东川又问:“西锦小姐你还记得你所处朝代叫什么吗?” “那是自然,身为大襄子民怎能不知朝代名,我去世那年是大襄三十五年。”虽是女儿身,西锦却有一颗拳拳爱国心,她始终以自己为大襄子民为荣,他们的皇帝是天下最英明的君主。 听着她骄傲的语气,付东川又站起来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摞在刚才那本书上,“襄国距离现在已经四百多年了,你现在是在四百年后,这些字都是简化过后的字。” 书的名字叫《襄国的雄起与灭亡》。 有几个字西锦是靠猜出来的,襄国雄起她自是知道,靠的是他们的主君一场仗一场仗打下来的,铁骑所到之处,无一国不俯首称臣。 只是灭亡从何提起? “我不信襄国会灭亡,我朝主君圣明怎会灭亡?”西锦有些生气,侧过脸去不看桌上的书本。 她不喜欢那本书的名字,若是去掉后三个字她倒会看上几眼。 付东川又把书拿回来,在书中翻找了几次,翻开一页将书又放到她面前。 “看看。” 第4章 国破无家 “我不看,襄国不会灭亡。”西锦依旧侧着脸,她去世的时候曾听主君提过要点兵出征欲将东瀛弹丸之地踏平。 付东川见她真不准备看,又把书拿过来,照着书上的字念给她听:“大襄五十九年开国之君病逝传位给第三子瑶王,瑶王即位后改国号为瑶,瑶王沉迷酒色一舞姬趁其酒醉匕首杀之,瑶王无子,其兄弟为争皇位天下大乱,归属国倒戈相向,后被几国联合吞并,自此天下再无瑶国亦无襄国。” 付东川冷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声音低沉磁性。 没想到这人如此过分,她不看他便念给她听,听完之后西锦更不信了,“我朝太子文韬武略,主君怎会传位给瑶王,你果真在骗我!” 果然是一个问题接着另一个问题,付东川又往前翻几页,“襄国太子于大襄三十九年死于战场。” “怎会?”西锦转过头来,盯着付东川手里的书。 她虽没见过他,却也听过他的事,都说他是最像主君的,跟主君一样文韬武略战无不胜。 付东川把书合上,“现在信已经过去四百多年了吗?” 西锦有些低落,看着他手里的书轻轻点头,不信也不行了,看他们的穿着就明显不是襄国。 “能帮我看看是哪几个国家联合吞并的吗?”西锦说起吞并这两个字,西锦心口一阵难受,她得看看是那几国联合灭了襄国,这深仇大恨自是要记在心里。 付东川翻开那页放在她面前,“这几个国家也已经灭亡了。” 西锦垂眸看着书上,看过那几个国家的名字后闷闷的开口:“他们在主君在位的时候最是忠心,其中有两国还跟主君私下结拜过。” 主君最喜欢私下来找父亲喝酒,她从小听他讲故事,他行军途中的趣事次次都要跟她讲一讲。 “结拜过?”付东川难得升起丝丝好奇,这本书是由作者根据襄王起居录整理而来,他翻看过不下五次,从未提过结拜之事。 西锦恹恹的点头,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这画也不知是谁画的,就不知道给她画上一块手帕吗? 那几个国也灭亡了,她还想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变成厉鬼去找他们报仇。 这个朝代不是她的朝代,这里没有她相熟的人,她被困在画里出不去,好生无趣。 付东川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在人伤心之时揭人伤疤,见她团扇遮面,他便低下头接着处理公事。 不知过了多久,画被人从下轴开始往上卷,西锦放下团扇抬眼看他。 “该回家了。”付东川淡声解释了一句。 “嗯。”西锦兴致不高的应了句,跟白天好奇的问东问西的样子截然不同。 国破了,她也没家了。 付东川拿着画卷走出办公室,外头空荡荡的,都已经下班了,关了这一层的电闸,他顺着楼梯往下走。 王硕早把车开到办公楼下等着,看到五楼的灯灭赶紧手里的煎饼三两口塞进嘴里,把窗户打开散散味,然后跑到另一边后座,提前把后门打开。 领导是铁人,晚饭多晚吃都能撑住,他一介凡人实在扛不住。 没多久付东川拿着画卷下来了,王硕看他上班拿着画来,下班还要拿着回去有点不明白:“领导这画不是准备往办公室挂吗?” “不适合。”付东川惜字如金的回了句。 不合适您还不愿意放车上非得拿下去?王硕更好奇了:“领导我能欣赏一下吗?” 付东川抬脚坐进车里,把画放到另一个座位上,“不行。” 跟他也有两年,王硕早习惯他只字片语打发人的性格,反正他该说说自己的,领导回不回答看他自己,被拒绝更是常有的事。 关上车后门跑到驾驶座坐好,王硕发动车子时感叹:“看来这幅画价值不菲。” 付东川没说话,确实价值不菲,但他不让他看却不是因为价值。 画里的人现在还在难过,怕是没心思摆出笑颜来让人欣赏,没有画家会画一幅女子盘膝坐在地上,团扇将脸完全遮住的仕女图来。 汽车缓缓行驶,付东川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知道领导的习惯,王硕也不说话,车里安静下来。 ‘啊啾’ 西锦忍了又忍,手掌死死捂着嘴巴还是没有忍住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她总是闻见一股葱味,实在呛人。 小小的一声喷嚏在安静的车里有些响,正在开车的王硕从后视镜往后看,正好看到领导睁眼朝他看过来。 王硕赶紧挪开视线,两只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对领导表示了一下关心:“领导这天儿有点凉,您明天多穿点。” 付东川很显然不需要这种关心,冰凉的目光在他后脑勺一闪而过,“以后不要在车上吃葱。” “…好的,领导。”王硕答应到。 所以领导刚才是被葱味熏的才会打出那种声音的喷嚏? 声音又娇又软跟女同志似的? 王硕又偷偷往后看,发现领导正垂眸看着另一边座位上的画。 画里西锦用手捂着鼻子,但是那股丝丝缕缕的味道还是钻进她鼻子里,刺激的她又想打喷嚏,为了憋住只好使劲揉揉鼻子。 付东川伸手把另一边的窗户打开一半,窗外的冷风呼呼的涌进车里,吹散了车里的葱味也带走了车里的温暖。 那股味道终于淡了,忍喷嚏忍得西锦眼含泪珠,鼻尖泛红,千宠万娇的千金小姐第一次委屈兮兮的连个喷嚏都不敢大声打。 王硕往后看,领导接着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了,平时他也吃煎饼没见领导这么大反应,难不成今天的葱的味道格外冲? 汽车在大门口停下,付东川拿起画卷下车,刚打开车门站在门口的老者就迎了上来,躬身相迎。 “少爷回来啦!” 付东川点了点头,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在这。 老者帮他关上车门,接着跟在付东川身后走进院里,“家主说以后让我跟着您,盯着您把这幅画挂在房间里。” 为了让付东川结婚老爷子已经快走火入魔,从最先帮他找适龄的女同志,再到降低标准不求门当户对,最后要求只要是个女的就行,现在开始相信玄学,相信一幅画可以招来桃花运。 甚至不惜派出跟了自己半辈子的管家派出来监督他挂画,足见他的决心。 能不能招来桃花付东川不知道,不过女鬼倒是有一个,现在还成了烫手的山芋,烧也不是,不烧也不是。 第5章 挂在房里 老者跟在付东川身后走在走廊里,年岁虽长但精气神不显老态,“少爷把画给我吧!我帮您挂到房间里去。” 付东川脚步不停,“不用周爷爷,我自己挂。” 周管家没强求,付东川的性子不屑说谎,他说自己挂那就肯定会挂,家主有些多虑。 周管家一来院里就多了许多人,在院里来来往往打扫,都是跟他一起从老宅过来的。 付东川住的是一座四进的四合院,院子很大,打扫的人有几个,但都守规矩的错开跟他碰面。 他常去的除了饭厅,就是正房,院子里大好的景色白天无人欣赏,周管家隔一阵会带人过来从里到外清扫整理,修剪一下花园里的花枝树杈。 知道付东川的规矩,周管家随他走到饭厅门外便离开了。 一进饭厅西锦便闻到了饭香味,跟早膳做饭的人是同一个,手艺比起中午那些饭菜要好上许多。 付东川口味清淡,吃不了太油太辣,厨娘按照的他的喜好做的都是清淡些的东西。 画里西锦悄悄深呼吸,都是一些没滋没味的吃食,她前十六年吃的够够的,实在提不起馋意。 吃过晚饭付东川习惯散步,去花园转上一刻钟,然后再回房休息。 画里的人自是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被他抓在手上一起散步。 花园里有虫子叫声,还有阵阵花香,微风缓缓吹着格外惬意。 半刻钟后回到房里,付东川走到床头将她挂回墙上。 画卷展开,西锦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真要将我挂在这里?” 这里是他的寝室,她被挂在墙上似乎不太合适,她都做好被卷起一整晚的打算。 “暂时先挂着。”付东川回了句,转身出去洗漱。 他再过来时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睡衣,手里拿着书,脱鞋上床靠在床头看书。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他偶尔的翻书声,西锦百无聊赖的把玩手里的团扇,不知道是哪个没长脑子的将她画进画里,就不会多画几个人吗? 不久后敲门声响起,西锦极有眼色的站起来摆好姿势。 等了十来秒,付东川对着门外应:“进。” 周管家端着牛奶推开门,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墙上的画,走到床边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少爷睡前喝杯牛奶,有助睡眠。” “嗯。”付东川不曾抬头,只是无意义应一句。 放下牛奶,周管家转身往外走。 房门被关上,西锦对着房门勾起丝丝笑意,这位管家是个妙人,看来东川公子的婚事有些艰难,家里人竟把希望寄托在一幅画上。 靠一幅画能招来姻缘,要月老何用? 岂不是家家户户想娶妻想嫁人挂幅画便能解决。 没有理会那杯牛奶,付东川又往后翻了几页纸,对着西锦问出声:“襄王跟其他两国主君结拜是在大襄二十二年对吗?” 他把所有的时间线都细细捋过,只有这一年最为可疑。 西锦抬眼看他,发现他不知何时起身坐在床边,她好奇问:“你找到记载了?” “没有记载。”付东川回答,不止正史没有,野史也没有,历史上从未有过这种传闻。 “主君说他与他们结拜只论自身,不以国君相论。”所以他们联合其他三国吞并襄国其实也无不可,只是西锦身为大襄人难免心中不平罢了。 付东川放下书站起身,“襄王若不死,襄国必能长久,他是位圣明的国君。” “我也觉得。”西锦很赞同他的说法,眉眼弯弯,笑颜娇俏可人。 说完话付东川转身离开房间,整晚都没回来,房间里的灯也开了整晚。 西锦靠在桃树下睡了一晚,隔天门被敲响,这才醒来。 门外的人敲了三声门才推开门入内,西锦看到进来的是付东川,身子一歪又靠回树上,画里倒是不冷,但是没有床榻,她靠在树上睡了一晚,现在浑身僵硬酸痛。 睡了一觉比不睡还要难受很多。 付东川从衣柜里取出一套中山装,拿着衣服去隔壁洗漱换衣,临出门时伸手关掉开了整晚的电灯。 第6章 初识电视机 目送他关上房门,西锦站直身子伸个懒腰,隐约能听见身上骨头发出响声。 她盘膝坐在地上等啊等,谁知东川公子一去不复返了。 西锦百无聊赖的东看西看,这房间里的东西都让她打量了一遍,没什么稀奇的,还没有昨天看的钟表有趣。 值得庆幸的是这房间里也没人进来,有几个人从门口经过,说话声隐隐约约透进房里。 外头逐渐变暗,房间里的亮度也慢慢下去。门外响起走路声,那声音直直朝着这间房间而来。 西锦忙站起,摆好姿势,等人进来。 敲门声响起,缓缓三声。 敲完门也不见人推门进来,西锦犹豫几息小声说:“进。” 门外的人这才进来,跟昨晚一样的衣衫手里拿本书,上床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你白天去厂里了是吗?”看他又要看书,西锦率先出声问。 真让他把书翻开,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机会说话。 “对。”付东川边应边翻开书。 西锦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他竟把书翻开了! 从小受的教育不容西锦在别人看书时打搅,但在别人说话时自顾看书也是极为失礼的,她同他讲道理:“我在同你说话,你却翻开书看,这样不好。” 付东川回头看向西锦,刚想说话,门外响起管家敲门声。 “进。”付东川回过头接着看书。 周管家端着牛奶走进来,看到桌子上没有动过的牛奶并不感到意外,“少爷,喝牛奶没坏处。” “喝不惯。”付东川忙里抬头回他。 周管家端起昨晚那杯牛奶走出去。 周管家走后,付东川将书合起来放在枕头一侧,抬腿下床坐在床边看向挂在墙上的西锦,“刚才是我失礼。” “你没有失礼,我说你不好是我失礼。”西锦欠了欠身跟着道歉,周管家一进门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她有些冲动。 “是我没有跟你说管家要来,你刚才想说什么?”付东川坐在床边问。 西锦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了他,如今又提这种要求实在有些厚颜,她将团扇遮住半张面颊,只露明媚的双眼,“我是有一事相求,若东川公子拒绝,小女子也能理解。公子明天去钢铁厂能带我一起吗?” 话虽说得流畅,眼里的羞赧却是挡也挡不住。 “不行。”付东川淡声拒绝的干脆,昨天带她去是没时间把画送回来。 羞赧转眼化为失落,西锦垂眸望着脚下,“我在世时就不曾出过府,昨日是我第一次见到其他地方的样子,一个人在这房间里太过寂静。” “明天我找人送电视机过来。”付东川打量了房间里一圈,确实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太忙,这里能派上用场的除了床就是衣柜。 “电视机?”西锦抬眼看他,双眸里升起好奇,电视机是什么鸡?她本来想去不了钢铁厂就退而求其次让他把钟表送给她的,“比钟表还要好玩吗?” 付东川点头,“钟表是用来看时间,电视机可以播放节目。” 西锦不懂,但不妨碍她兴奋地点头赞同,“多谢东川公子!” 比钟表还要好玩,她有些期待··· “不用客气,近期我会找时间带你去宋家问画的来历,如果真是妖邪之物···”剩下的话付东川没说完,但听的人都懂。 “我懂,我本就不是这里的。若真到那天,我合该谢你。”瞬间恢复世家小姐的端庄,西锦缓缓行揖礼。 听完她的话付东川站起身,取过枕头边的书,“我先走了。” “多谢东川公子愿意与我聊天。”对着他的背影,西锦娇声道谢。 付东川没有说话,他当不起这句谢,打开衣柜取出几件衣服,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西锦小声嘟囔:“电视机···听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或许是有期待,西锦晚上有些睡不着,在大襄国去世前她从未熬过夜。 出生起她便被大夫诊断有心疾,活不过十六岁,跌跌撞撞活到十五岁,终是没捱到十六岁生辰。有心疾在身不能情绪起伏太大,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睡得太晚,不能食刺激性食物,做什么都要平心静气。 不知道是不是在画里的原因,那种不适感不见了,她笑或哭都不曾难受过。 整晚没睡熬到天亮,西锦反而更精神。 早上没人来,她接着等!双目盯着门口简直望眼欲穿。 晌午门外响起几个脚步声,电视机终于来了! 来的人西锦没见过,但她认识他的声音,他叫付东川领导。 黑色的小盒子,不是很大,正面灰扑扑的一块不知道是不是琉璃一样的东西。 王硕把电视放在领导指定的位置,打开后调出节目,也不知道领导这什么爱好,他人都不在家,还要把电视机打开,有钱也不是这样浪费呀! 调好电视机,王硕偷偷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平时领导的房间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房间里的摆设跟领导一样,古板没趣。床头后边墙上挂着的画引起他的注意,这应该就是张素素跟他说的领导挂在办公室里的那幅了。 走到画跟前仔细看了看,王硕小声骂了句:“张素素那娘们可真够不要脸的,这么好看的模样她也好意思说一般般!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德行。” 王硕不懂欣赏,画的意境他没品出来,就觉得画上的女子真好看。 西锦被电视机里的声音勾的心痒,那个黑盒子居然会发出声音,她想看无奈跟前站个人,怕吓到人强忍着没动眼睛。 好不容易盼他走了,她看过去才发现黑盒子有多神奇,不止有声音,里边还有小人。 比她以前看的皮影戏有趣多了。 从晌午看到下午,西锦乐此不疲,它每个时间段表演的节目都是不一样的,好些她都看不懂,但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有打扫的人从门口路过,听见房间里有声音又不敢私自进去,跑去找了周管家。 周管家知道王硕是来送电视机的,但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不靠谱,人走了都不把电视机关上。 西锦正抹着眼泪看母子相认的场景,门外走进来一个老者,抬手就将电视机给关了! 母子俩还没能拥抱到一起呢! 西锦虽然委屈,却还记得飞快站起来摆好姿势,只不过面上的笑颜没有那么真诚罢了。 第7章 去宋家 那么大一个电视就摆在对面,偏偏看不成,西锦试着让自己走出来失败了,又试着让电视机自己打开也失败了。 此时她真心希望自己是个妖邪,会点法术,不用特别厉害,能把电视机打开就行。 偏偏今天付东川回来的好晚,等不回来他,西锦开始盘膝坐着默念清心咒。 电视机于她就如同一个快饿死的人面前摆着满汉全席般,看得见够不着,馋的直咽口水,反而越来越饿。 还不如合上眼念清心咒,一切都是虚妄,无欲亦无求… 不知过了多久,极有规律的三声敲门声响起。 清心咒瞬间失效,西锦睁开眼,“进!” 付东川进门顺手打开灯先看了电视机的方向,发现电视机是关着的。 转头朝西锦看过去,温声问:“周爷爷进来过?” “对。”想起自己感动了一半的母子相认,西锦声音里带着丝丝委屈,“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你回来。” 付东川走过去把电视机打开,这事是他没考虑周全,“我忘了跟周爷爷说别关电视机。” 电视机打开却没有声音传出来,屏幕里也没有画面,付东川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半夜,这是时间是没有节目的。 西锦还等着接着看母子相认,见电视机不表演,她不解的着看付东川,“它睡觉了么?” 抬手又把电视机关上,付东川模棱两可回答她:“算是。” 西锦点点头,再念一夜清心咒,等明天看! 时间已经很晚,周管家早就睡了,付东川本可以不过来直接去书房睡。有一件事他觉得该提前知会她一声,“明天上午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约了宋爷爷上门拜访。” 昨晚才听他说近期会安排时间,今天便安排好了,西锦不知是该夸他言出必行还是该说他冷心冷肺,这般着急要将她烧了吗? 相处时间虽不长,他都不纠结两天吗? “我知晓了。”西锦微微颔首,没能多看一会儿电视机,有些遗憾。 付东川点点头,转身出门。 西锦念了整夜的清心咒,嘴上说的再好听,面对被烧死有几个人不怕的,不过是知道求饶也无用罢了。 天微亮,房门便被人敲响,西锦睁眼吐出一个字,“进。” 那人没有换下睡衣,推门进来关掉电灯,打开电视机,又拿了衣服往外走。 “谢过东川公子。”西锦冲他小声道完谢,转头看向电视机。 节目跟昨天接不到一起,节目好像叫新闻,像上朝一样把国家发生的事一件件都汇报一遍。 恢复高考的消息好像特别重要,负责汇报的女子眼圈都红了但笑的特别开心。 高考?应该类似于他们朝代的赶考吧? 这个时代好些东西她没有见过,没有认识过,实在遗憾。 不知道被烧后有没有来生,她想来这里长大,见识一下她未曾领略过得奇闻异事。 付东川来收画的时候西锦特别配合,没有同他讨价还价,东川公子天没亮透就过来帮她打开电视机,她懂他的好意,便不叫他为难了。 她一言不发,令付东川有几丝不适应,却也没说什么,沉默着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 就连王硕都机灵的察觉到了今天领导周身气场不对,安安静静开车,一句话也不说。 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高考恢复的新闻,付东川看过去两则便放下了报纸,靠着靠背闭目养神。 一看领导连平时‘上班路上看报,下班路上睡觉’的习惯都改了,王硕更不敢有动静,想咳嗽都使劲忍住了。 半个小时宋家到了,付东川拿着木盒子下车后,王硕长出一口气。 知道付东川要来,宋老爷子早就派人在门口等着,他一下车就有人上来迎接。 付东川跟着领路的人走着,时不时纡尊降贵回应那人一两个字。 宋老爷子喜欢种点花花草草,这时候正在地里忙活,付东川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没必要客套的搞奉茶那一套。 下人把他送到宋老爷子自己开垦的那块地旁边就离开,付东川拿着木盒子朝正忙着锄地的宋老爷子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宋老爷子回过头,身体有些发福,笑起来和善又慈祥,“东川啊!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啦?是不是嫌弃墙上挂仕女图,特意给我送回来了? 那可不行!我答应你爷爷了,借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也不能少。” “不是还画,宋爷爷您先出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问您。”付东川站在地旁边,看宋老爷子还准备接着干活,出言叫他。 宋老爷子放下锄头,整个人都兴奋了一些,“你还有事需要问我?我得好好听一下,是不是老付都不知道?” 老付都解答不了的问题他给解决了,岂不证明他比老付厉害! 地边上支着一张四方小桌,宋老爷子走过来在小桌边上坐下,拍拍身旁的小凳子,“坐下,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把装画的木盒子放到桌子上,付东川坐下,把木盒子打开,再一层层解开,取出画。 “宋爷爷这画是您祖上亲手画的吗?”把画一点点在桌上展开,付东川转头看向宋老爷子。 宋老爷子没想到付东川竟然是问这事,只当他是好奇,“那可不,这可是传家宝,四百个年头了!那位先人去世前说什么宝贝都能不要,这幅画必须得留着传给后人。你快收起来,这桌子上可不干净。” 付东川从木盒子里取出一块包画用的丝绸,一边往起卷一边用丝绸把背面擦了一遍,宋爷爷嘴里说着传家宝,实际却没有多珍重,真要是当传家宝早在他往出拿画的那一刻就阻止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口提一句。 擦完画,付东川把画卷抓在手上,“我很喜欢这幅画的意境,您祖上还有其他作品吗?我想欣赏一下。” “那没有,听说他只画了这一幅,画的是他未婚妻。”说起这事宋老爷子也是感慨颇多,“听说是身体不好,俩人还未成亲,就病逝了。那位先人受了情伤,迟迟走不出来,三十多岁才娶妻生子。” 西锦一直静静听着,本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人说话实在空穴来风,画上的人是她,她去世时未满十六,从未定亲,何来的未婚夫! “简直胡说八道!你可敢说你那位先人姓谁名谁?”画中传出女子的娇喝声。 听见她的喝斥声宋老爷子震惊的看向付东川,看他面上不见意外之色,心里有数了,抬手向他讨要,“把画放下,你走吧!” 付东川不动声色躲过宋老爷子的手,对他说:“宋爷爷一个月时间还没到,我来是想问您这画究竟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妖邪之物,我不能归还,但可以照价赔偿。” 宋老爷子知道付东川这个人不讲情面,但这画原本就是他家的,岂有借出去不还的道理! “东川,我是看在跟你爷爷交情的份上才把画借给你,你得讲道理!这画我不借了,你还回来。”宋老爷子急得直拍桌子,他毕竟是长辈,得留点体面,不能直接上手去抢,再说他一个老头子也抢不过他。 看出宋老爷子没准备回答问题,付东川站起来把画提在手上。 画卷在宋老爷子面前展开,画中原来刻板的女子此时栩栩如生,她明明在画里,却像是站在高台上睥睨望他。 “你何故空口白牙坏我名声?我何时与你宋家定过亲!”西锦生来矜贵,何时受过这种污蔑! 宋老爷子也算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多半辈子过去了从没对人心虚过,当着西锦的面却底气不足起来,“他叫宋云泽。” 第8章 画中真相 宋云泽?宋家那位修道回来的小少爷? “我与他素无相交,何来婚约!”西锦怒目而视,想到自己竟出现在画里更是蹊跷,“你与我说说,我为何会出现在这画里?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宋老爷子低下头羞愧难当,当年宋云泽学艺不精又爱显摆,到处跟人吹嘘他有令人起死回生之法,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太傅大人耳中。 也是病急乱投医,太傅大人让他复活爱女,他就把尸体弄进了画里,说是十年后定能醒来。 谁知这一等就是二十年,襄国败了,两家人在战乱时断了联系,这画就一直这么流传了下来。 四百年过去了,人竟然活了! “您…是人,未婚妻那些言论都是用来哄骗外人的,是您父亲找了宋云泽让他帮您起死回生,结果他学艺不精,说好的十年,不知怎么到现在您才醒。”宋老爷子没有隐瞒,他平生没干过亏心事,老了老了却要为祖上善后。 答应人家十年,实际却是四百多年,他就是再巧舌如簧也圆不了这事啊! “······”西锦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是学艺不精么?分明是连个皮毛都没学到。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她只有一个问题:“怎样才能将我放出来?” 宋老爷子已经无颜抬头,他缓缓站起,当着西锦的面慢慢跪下,“宋家有愧,宋氏子孙无颜见您。” 西锦心口一阵绞痛,不可置信的问:“他···就没留下个章程么?” 宋老爷子摇头,宋云泽自己都以为失败了,谁能想到四百年后她能活过来。 有个半吊子祖宗,是宋家之耻啊! 西锦审视的目光落在宋老爷子身上,深吸口气极力缓解心口不适,“那我便只能像笼中鸟一样一直在画里?” 宋老爷子站起来,面上有几分窘态,“我立刻派人去找他学艺的师门,希望还有后人。” 来的路上西锦想过最差的结果,有可能她是鬼,被付东川给烧了。 有可能她是妖,还是被付东川烧了。 她着实没想到最差的结果竟是她是人,但出不去! 宋老爷子不敢看西锦,实在是没脸啊! 他走到付东川边上,对他伸手,“东川,把画给我吧!这事记得帮爷爷保密。” 付东川还未说话,西锦率先出声了:“你若将我交给宋家,不如现在就将我烧掉。” 一个宋云泽就败光了西锦对宋家人所有的印象,宋云泽是个不靠谱的,他的后人怎会靠谱! 宋老爷子想说点挽留的话,又实在没脸说,只好望着付东川,“东川啊,要不你再带回去挂一阵,等我找到办法再去你家接于小姐。” 付东川手指稳稳卷起画卷,将她收回木盒子里。伸手往宋老爷子身边推了推,拒绝之意很明确。 宋老爷子忙不迭又给推回去,嘴里劝他:“你不是喜欢这幅画的意境吗?拿回去欣赏。” 付东川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宋老爷子,低头看看手腕上,“宋爷爷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还有公事。” 说完也没拿木盒子迈着长腿往外走。 宋老爷子瞅瞅桌子上的盒子,心一横抱起盒子往过追。 画里是活人这事只有他跟付东川知道,于小姐不愿意在宋家,那就只好麻烦付小子。 宋老爷子年纪虽大,但是身体硬朗,拖着发福的身躯很快追上了付东川,捧着木盒子超越他接着往外跑。 等付东川走到门口,宋老爷子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手里空无一物。 付东川前脚迈出大门,宋老爷子后脚把门关上,动作不可谓不快。 他上车一看,果然木盒子在座位上摆的整整齐齐。 “领导,刚才那个老爷子说于小姐的一切支出都由宋家负责,您如果有要求,也能单付工资。”王硕回过头跟付东川汇报刚才老爷子给礼物的时候说的话。 大门已经锁死,付东川干不出再去敲门还物的事情,而且现在时间也来不及。 “走吧。”付东川坐上车抓起报纸。 王硕没什么爱好,就好打听,想知道点什么不问出来他百爪挠心的。 一路上真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领导要下车的时候问了出来,“领导,于小姐是谁?您谈对象了吗?” 其实他还想问为什么于小姐花钱宋家负责… 付东川冷冷的看一眼他,转身留下一句话:“王硕,你要是太闲就去把车里里外外擦一遍。” “领导!”看他就这么走了,王硕赶紧喊住他。 付东川回过头看他。 王硕底气不足指向后座的木盒子,“这个是您带去办公室,还是放车里?” 顿了两秒,付东川又走回去把木盒子拿起来,如今真成了烫手的山芋。 宋老爷子说的事不止西锦受惊讶,付东川也有些意外,已经去世的闺阁小姐在画里呆了四百多年竟然复活了。 只是四百多年过去,好些东西失传,许多门派早已消失,真有办法能让她出来吗? 付东川的怀疑,西锦何尝没有,如果出不去,她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心绪翻涌,心口绞痛感越来越强烈,西锦只能慢慢放缓呼吸,默念清心咒,默默告诉自己不会那么惨。 西锦第二次跟着付东川来办公室里,只是此时她心境于上次却是天差地别。 付东川不用她说,主动拿过来挂衣杆将她挂起。 画里的人盘膝坐着,似乎是在静坐,只是泛紫的红唇起伏的胸膛都能看出她的不平静。 “你心脏不好吗?”她泛紫的唇不得不让付东川怀疑她是死于心疾。 睫毛抖了几下,西锦终是没睁开眼,她现在情绪不好,语气中不免带上,不适合与人交流。 没得到回答,付东川也不在意,挂好她后便去处理公事去,有他之前的警告在,张素素不敢随便进他办公室。 西锦盘膝坐了一天,整个人才平静下来,只是心口轻微的绞痛好像祛除不了。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房间里挂在墙上,对面的电视机打开着正在表演节目,一男一女在唱歌。 电视机到睡觉时间停止表演,付东川也没有来关掉电视机,它就那样亮了整晚。 接下来的三天付东川好像很忙,没时间回家,房间没人进来,电视机也没有人关。 通过电视机的新闻节目,西锦也大概了解了这个朝代,这里没有君主,人人平等,正在经历改革开放。 哪怕她对襄国主君极为尊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朝代是真的很好。 电视机真的是个很好的东西,西锦喜欢它播放的电视剧,那些人拿着刀剑,可以飞檐走壁行侠仗义。 此时大门口却迎来一名不速之客,宋老爷子的孙子,宋春林。 宋春林是宋老爷子最小的孙子,性子有点混不吝,学校放假回家知道自己家传家宝被人借走,尤其是借走的人还是他最不喜欢的付东川,当即就找过来了。 第9章 出画 付东川不在家,负责接待的是周管家。 宋春林喜欢画画,没少去付老爷子那边的宅子里观赏,说是要找找灵感。 当他说是付老爷子让他过来找灵感的时候,周管家没有怀疑,找了个爱说话的下人带着他到处转转。 付东川房间里挂了一幅招桃花的画下人都知道,也都知道这画是从宋家借的,谁能想到宋春林是来偷画的。 他不直接要,他偏要偷! 负责带路的下人带着宋春林从门口路过的时候,还随口说了一句,“这个就是付先生的房间,从您家借的画就在他房间挂着呢!” 宋春林并没有表现出感兴趣,只是不在意应了一句。 外边的事跟西锦没什么关系,她正看到要紧的地方,两大高手决一死战。 当宋春林摸进房间里把画卷起来的时候,西锦甚至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下意识摆好姿势,这个人是谁?他怎么进来的? 宋家子孙都知道这幅画是传家宝,要保护好。宋春林也想里三层外三层给它包起来,问题是条件不允许,他是来偷画的,拿个木盒子出去那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他拿画了吗?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吧!宋春林把画卷起来一点点塞进袖子里,不敢太快也不敢太使劲,生怕不小心撕破了。 为了这个计划,他还特意穿了一件袖子宽点的外套。 没有人对他设防,这画他偷的简直不要太容易,他走的时候负责带路的小同志还开心的跟他挥手告别。 等大门关上,宋春林赶紧把画从袖子里取出来捧着,想用他们家传家宝给自己招姻缘,付东川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有他在,绝不可能! 宋春林今天骑自行车过来的,他也想出门车接车送,没那个条件跟资格。 两个手捧着画没法骑车,把画放自行车框里又怕给颠坏了,宋春林另辟蹊径一个手拿画一个手抓车把,慢慢骑应该可以。 “您可是传家宝,我对您肯定是百分百尊重的,但是咱现在条件不允许,委屈您一下吧。”宋春林晃晃悠悠骑着自行车,嘴里自娱自乐说着。 西锦这才知道他是宋家的,果然宋家祖宗不着调,后人一般无二! 他将她偷出来想做什么? 今天这趟实在太顺,宋春林心情极好的吹着口哨哼歌,他可真是个天才,这办法真绝了! 老天爷可能都看不过去他这得瑟劲,路边突然蹿出来一小孩。 宋春林急忙拐弯,一个手抓车把的缺点就在这时表现出来了,不好控制平衡。 这边躲过了小孩,拐个弯却撞上了旁边的路人。 人家正走路,被自行车从后边撞上,整个人给撞的趴倒在地上。 把人撞翻后,宋春林也摔倒在地。 至于手里的画他那还顾得上,不知道是摔飞出去了,还是着急扶路人给放到地上了。 等他把人跟车都扶起来,这才发现画不见了! 他把他们家传家宝给弄丢了! 画里的西锦更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被倒了手,画被打开,眼前的人不是宋家那个小子,也不是宋家那个老头。 而是一中年男子,根据穿着以及家中环境来看,他该是生活很拮据。 西锦总听见他小声嘟囔要发财,有可能是想将画卖了。 他每日早出晚归,回来后便开始唉声叹气。 在西锦的记忆里画是很好卖的,她父亲一手丹青天下皆知,兄长亦能提笔绘山河。 他们的画常有人上门想求一幅。 难道是时代变换,画不值钱了? 怪不得她说自己还能值点银钱的时候付东川不为所动。 看他这架势一时半会的怕是卖不出去,西锦也不着急,着急也没用。 宋家若有良心,必会寻她,若没良心,她也无法。 至于付东川,他是个很好的人。明明嫌麻烦,尽管不情愿,却也帮她做了很多事。画被拿走他应该是松了口气,自是不会来寻她。 一大早刘小军照例出去转悠,这几天他在这一片有钱人门口转悠了个遍,一听说他是来卖画的就往出撵他,也有说要跟他来看看的,结果走到一半反悔了。 他刚打开大门,就被门口围着的一圈人给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伸手关门。 为首的人飞快用脚顶住大门不让他关上,从门缝里好奇地问他:“听说你有一幅画要卖?” “你是来买画的?”刘小军手上力气立马松了一半,生怕把买家吓走。 这几天他到处碰壁,没想到这就有人找上门来买画了! 门外的王硕点点头,“不然我来找你聊天吗?画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刘小军赶忙把大门打开,伸手往里迎人,这可是财神爷。 又是取凳子又是搬桌子,把财神爷安顿好了,这才回屋里取画去。 这画拿回来他就拆开看过一回,发现是古董后就找了个高地方供起来了。 两只手郑重托着画走出去,发现桌子上不干净,先把画交给王硕,“您帮忙拿一下,我取块布把桌子擦一擦。” 王硕跟王硕身后跟着的几个汉子都沉默了,你说他讲究吗?还挺讲究的,知道把桌子擦干净。但他居然敢把画交给刚见了一面的人,自己跑屋里拿布去! 看着刘小军的背影,王硕不打开看看都对不起他的信任。 不用全部打开,只展开一小截他就确定了,真是领导那幅。 刘小军从屋里取出一块布,把桌子擦干净,伸手从王硕手里往回拿画,王硕使劲抓住没松手,“同志,这画不是你的吧?” “怎么不是我的!我刚放你手里的,你想黑吃黑是不是?”刘小军两只手用力抓住画,这画从天上掉到他身上,那就是他的。 刘小军不知道这画的价值,使大力气往回拽。王硕不敢太使劲,生怕给撕坏了,干脆松开手,这么多人在,他也跑不了。 王硕站起来,直接问他:“这画你从西三胡同外头那条街捡的吧?” 刘小军把画藏到身后,他们不是来买画的,是来找画的! “这画是我家传下来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小军不承认,画上有没名字,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王硕对着身后挥挥手,原本他想好好说把事解决了,如非必要花点钱也行,但看刘小军铁了心的样子,只能来硬的了。 领导不喜欢等人,再磨叽下去,该扣工资了。 几个大汉朝着刘小军包围过去,刘小军赶忙往大门口跑,刚跑到大门口,发现大门口也有几个人。 急忙往回拐,刚回过头发现身后的几个人已经追过来了,只有墙角一个地方能跑。 刘小军刚到墙角就被几个大汉围住,墙角放着水缸,他一狠心把画放在水缸上,“别过来,过来我就扔下去!” 水缸里得水是满的,他昨晚刚挑满。 大汉们转头看王硕,王硕也不知道怎么办? 万一真把画扔水里,他可赔不起! “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领导!”王硕跑到大门外去找付东川。 王硕走后,几个大汉都看向刘小军,只把他看得心慌的不行。 “你小子真行,付家的东西也敢拿!”有个大汉冲刘小军竖起大拇指,“等着坐牢吧。” 刘小军本来就害怕,一听他说坐牢,整个人都吓软了,全靠两只手抓着水缸强撑着,手里的画跟他的手一半泡在水里。 几个大汉还在等王硕回来,没人注意画一半已经彻底泡进了水缸里。 王硕带着付东川进了院子,墙角的大汉纷纷让开,这时候才有人看到刘小军把画泡水了。 “艹!你怎么把画泡水里了!” 刘小军吓得手一松,整个画全进水了, 付东川急忙跑过去,顺便吩咐王硕:“你们都出去,把这个人也带走。” 大汉们动作飞快拽住刘小军,把他拖出院子,王硕跟着出了院门。 付东川站在水缸边上伸手进去捞画,可能是画轴太重,画沉到了缸底。 水缸里的水太满他不得不抬着头将整个手臂伸下去,本该摸到画卷,却不知怎么碰到了一小片肌肤。 他匆忙往回收手臂,手腕却被两只手抓住。 他低头看过去,水里哪还有画的踪迹,四百年前的大家闺秀抓着他的手腕一点点站起。 第10章 医院 站稳身子后,西锦松开他手腕,低头看发现自己在水缸里,水缸一圈有些脏。 她的衣衫被水沁透贴在身上,好身材有些遮挡不住。 付东川转过身去将外套脱下来,向后递过去。 迟迟没有人接,他转头看过去,刚站起的人好像是晕了,又泡进水里去了。 忙过去把人捞出来抱起,抱着她走到大门后朝着外头朗声说:“王硕把车开过来!” 王硕已经把大汉们遣散了,让他们帮忙把刘小军送警察局去,他等着给领导开车。 听见领导叫他,三两分钟就把车开了过来,对着院里喊:“领导上车吧!” 西锦的来历最好是谁也不要知道,付东川没抱着她出来,而是又吩咐王硕:“你下来自己回去,车我开回去。” 毕竟把人家画给泡水了,领导生气也是应该的,王硕半句话没有利索下车,小跑着往外跑,生怕晚两分钟领导让他赔。 王硕走后,付东川抱着西锦出来把她在副驾驶安顿好,忙开车把人送到医院。 兢兢业业的付厂长第一次放了下属的鸽子,没有在开会时准时出现。 再次醒过来,西锦正躺在病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身上穿着白蓝长条相间的衣衫,手上扎着一根针,针连接着透明的一根管子,管子里正往下滴透明药水。 这就是电视机里演的输液? 透明管子软软的,西锦用手捏了捏,捏不坏。 房门被推开,付东川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宋老爷子。而罪魁祸首宋春林手里还拽着一个老头,付老爷子。 宋老爷子手里提着东西,见西锦是醒着的,快步走过来,面上满是愧疚:“于小姐我来跟您赔罪。” 西锦手指抓着输液管,无意识的捏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走在最后边的宋春林,“赔罪?我以为是我该谢谢你们,不能起身对你们叩头表谢意,真是内心难安。” 宋老爷子把东西放下,转过身去把宋春林拽过来,沉声说道:“跪下跟于小姐道歉。” “爷爷你说什么呢?”宋春林惊讶的看着老头,伸手摸摸他额头,“您没事吧?她为了救画差点淹死,咱是得感谢人家,但也不至于跪下谢吧?再说咱家传家宝还丢了呢!” 为救画落水是宋老爷子在路上想好的说辞,不然总不能说咱家画里有个活人,这事到他这就算截止了,以后子子孙孙都不会知道。 “传家宝丢了赖谁!不是你干的吗?害的人家于小姐差点淹死,不值得你跪一个吗?”宋老爷子打开他的手,揪住宋春林的耳朵,怒声问。 以前逢年过节那次没给画磕头,不差这一个! 宋春林还想挣扎,老头使了大力气,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嘴里还是不服气:“上跪父母下跪媳妇,凭什么跪她!她又不是我媳妇儿!” 西锦手指顿住,他要这么说,她可真受不起他这一跪,忙淡声阻止:“算了,莫叫他跪,也算因祸得福,一笔勾销吧~” 宋老爷子听话的松开手指,宋春林捂着耳朵看向西锦,这女的什么来历?老头子听话的不可思议。 长得这么好看,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对上他的目光,西锦微微斜他一眼,这是泡了水之后她出来了,若是没出来,岂不是会被活活淹死! 这个人跟他祖上一样成事不足。 只是看她一下,就被斜了一眼,宋春林没少招女同志斜他白眼。咋说呢?这个于小姐的白眼既能让人看出她的不喜,但有不会让人心生不满,只觉得她翻你白眼的神情都赏心悦目。 宋春林没有要让着女同志的习惯,别的女同志这么看他,他也这么还回去。但到了于小姐这他没好意思还,他翻不了那么好看,拿不出手。 看宋春林没礼貌的直勾勾看西锦,宋老爷子使劲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到一边去。 推走宋春林后,温声问:“于小姐不知道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宋家可以负责您所有的花销,也可以为您提供住所,安排人照顾您。” 西锦不想去宋家,她启唇欲说话,还未出声,却有人先开口了。 “可以去东川家呀!”进门起一直偷偷打量西锦的付老爷子赶紧开口说话。 宋老头不地道,这是要把小姑娘拐回他家去,宋家还有俩孙子单着呢! 那算盘打得,以为他没看明白? 付老爷子往前走几步,顺便把站在边上的付东川往前推了推,“我听东川说是他救得你,当时也是形势所迫,但事发生了我们就得承认,他得负责。” 这老头的声音西锦听过,应该是付东川的爷爷,听完他的话。她看向付东川,负责?是她理解的那个负责吗? 付东川以为老爷子就是被宋春林拉来说好话的,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阻止已然来不及,对着西锦幅度极小的摇摇头,老爷子的话不是他的意思。 西锦勾勾唇角,对付老爷子开口:“容我考虑一下吧!” 考虑那就是有戏!付老爷子当即就把宋老头往外推,“行啦老宋你快带着春林回去吧!这有东川呢,没事别老过来。” 宋老爷子哪能愿意,于西锦那辈分他都该叫祖奶奶,老付竟然想让付东川娶她! 付老爷子为了自己那光棍孙子也是费了大劲,硬生生把不愿意走的宋老爷子给推到门口去了。 宋春林回头看了一眼西锦,发现她垂眸不知在看什么,并没看这边发生的事,瞅了她两眼后,他回过头跟着俩老头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变得静悄悄的,付东川走到柜子旁,从宋老爷子拿来的东西里取出一瓶罐头拧开,又取出一把勺子递给西锦。 西锦不解看他,他为何要这么贴心? 付东川又往前递了递,西锦才伸手接过。 等她接过勺子,付东川拿着罐头瓶举到她跟前。 从瓶子里舀出一小块水果,勺子半点没有碰到瓶身,只在最后的时候在瓶口轻轻划了勺底,防止有汤汁随着勺底滴出来。 酸酸甜甜的味道充盈着口腔,西锦细细咀嚼,等着他开口说话。 “你不想去宋家,可以先住我家。老爷子的话不是我的意思,但确实有几分道理。”付东川站在床边如是说。 他知道古代女子将名节看得特别重,他今天抱着她上车下车,进医院进病房,按理确实该负责。 别说古代,就是现在男女同志同时掉河里,女同志名声都会不好。 西锦吃东西很慢,几乎没有声音。 她不急不缓的咀嚼,眼睛却看向付东川,他的意思是想娶她? 并不是喜欢她,而是觉得得负责?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西锦款款开口:“我不用你负责,你救我是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你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付东川照实说。 这个人是真不懂何为委婉吗? 西锦嫌弃看他一眼,怪不得娶不到妻子,“你可曾想过以后遇到心爱的女子该如何?若我遇到喜欢的男子又当如何?” 说完又伸勺子去舀水果吃。 付东川的手稳稳举在她跟前,听完她的话神色未变,语气毫无波澜:“不会,对我来说婚姻是责任跟忠诚。” 第11章 同意 责任?忠诚? 西锦垂眸看着他举着水果罐头的手,他看上去是个君子,但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东川公子,你该知道若我答应吃亏的是你,我会白白占用你妻子的名分,但不会行夫妻之实,你还要负责我所有花销。”西锦微微昂首看他,她不愿与宋家有任何牵扯,但答应嫁给付东川就代表着她占了他的便宜。 相识不过几天,真有什么身体接触也是形势所逼,她不会因为人家救她就恩将仇报非要他负责。 付东川只是略加思索,短短两秒就有了答案:“这些我都答应,不过你需要陪我参加一些需要妻子陪同的宴会。” 他居然应下了! 他娶妻就为有个人能一起出席宴会吗? “好。”吃亏得人都没表现出不愿意,占便宜的岂有不应之理。 话题在两人之间戛然而止,付东川依旧举着罐头瓶,西锦小口小口慢慢吃着,两人也不觉得尴尬。 吃了有一半,有些吃不下了,西锦抬手将勺子给他。 银色的手柄捏在她拇指食指间,白皙修长的手指意外惹眼,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付东川抬手接过勺子,把罐头放在柜子上,拿着勺子出去了。 等他再进来,身后还带着一名护士。 女护士动作熟练的帮西锦拔了针头,看到她手背上被针扎出的有些显眼的小针眼时,不自觉的轻轻帮她吹了吹。在针口处放上小小的一块棉球再用胶带粘上,过程动作轻柔。 “过几分钟撕掉就行。”女护士趁机多瞄了西锦几眼,她的衣服是她帮忙换的,她真的好美! 西锦点头表示知道了。 女护士一步三回头的往病房门口走,临出门又想起来一件事,“女同志,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晾起来了,还没干。” 西锦看着女护士展颜一笑,笑着跟她道谢:“谢谢你。” “不,不用谢。”女护士小脸都红了 ,转过身小跑着离开。 被她含羞的样子逗笑,西锦眼里都是笑意,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付东川已经推掉上午的公事,下午没有办法再推掉,他必须过去一趟。 西锦的身体状况医生已经跟他说了,先天不足,心脏有些小问题,最大的病情是心绞痛,配合药物可以慢慢缓解调理,只要不情绪激动,不会有太大问题。 医生建议住院三天观察一下,今天的药物已经用完。 “我下午要去工作,你想跟我一起去吗?或者我让周爷爷带人来照顾你。”付东川站在床边问。 西锦掀开被子下地,床边地上整齐的摆着一双她没见过的鞋子,这鞋子使用好多根透明的带子做成的,她知道这个时代并不介意女同志露脚。 她弯腰穿鞋,但试了两次都不得其所。 身边有人蹲下身子,隔着裤子抓住她脚腕。 她浑身上下都是同一个肤色,像是凝脂白玉,白皙温润。十根脚趾圆润可爱,玉足小巧玲珑,仿佛上好的工匠精心雕刻出来的。 帮她把凉鞋穿好,全程没有碰到她半点肌肤,穿好后付东川站起来把手臂递过去,让她扶着。 没等到她回答,付东川又追问了一句,“想好了吗?” 这个人面上冷淡,实际人还不错,西锦扶着他的手臂站直身子,闻言摇摇头,“不去你工作的地方。” 她在画里的时候想去是因为一个人在房间里太过无趣,如今她都出来了,想去哪里都行,做什么还要去那没意思的地方。 “好,我让周爷爷带人来照顾你。”付东川从善如流回答到,他无所谓那个选项,只要她身边有人照顾就可以。 西锦松开他手臂,自己在地上走了走,跟在画里踩在地上的感觉不太一样,现在更真实。 “让周管家带几本书来。”西锦叮嘱了一句。 “好,我去打电话,你一起去看看吗?”付东川又问一句。 西锦刚走到窗口,闻言回头看他,他是将她当成小孩子哄了吗? 语气很像几位兄长哄她玩时的语气。 可她确实没见过真实的电话,只在电视机里见到过,两个人明明相隔很远却能通话。 “去。”西锦转过身来。 付东川走在前边,西锦跟在他身后走出病房,这里是两排正对着的房间,长长的走廊能一眼望到头。 她步子小,走得慢,不定声色打量着没有见过的地方。 付东川习惯大步走,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后,试着放缓了步伐。事实上他放缓了步伐,她依旧没有追上来。 西锦不是走不快,她只是没见过这种房子,房间门面对面,门上写着号码牌。 看够稀奇后,她便稍微加快了步伐,西锦的每个姿态都是宫里最出色的教养嬷嬷一点点教出来的,不管是走的快或慢都不影响美观。 电话在一楼,他们在三楼,得下楼。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几个护士齐刷刷的朝着西锦看过来,眼中的热烈要把人烧着一样。 西锦对她们淡笑着微微颔首,跟着付东川往楼下走。 楼道里上下的人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神态不一。 黑色的小东西上边一圈数字,付东川拨动转盘,来回几下把电话拨了出去。 西锦站在他身旁看着,目光落在小转盘上。 电话很快接通,付东川对着电话的另一边说话,西锦的目光又落在他手里拿着的听筒上。 三两句跟周管家交代了要拿的东西后,付东川把听筒放在西锦耳边。 西锦惊讶的看他,听筒里传来周管家说话的声音,接着是周管家挂断后嘟嘟声。 付东川把听筒放回电话上,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半个多小时后周管家带着厨娘过来了,家里工作的都是男同志,临时找不下女同志,只能把厨娘拉过来先顶着。 下午的时间不能再耽误,付东川跟西锦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在少爷的口中,周管家已经知道西锦的身份,他家少爷的妻子,付家的少夫人。 厨娘姓王,别人都叫她王姨。王姨四十多岁,在付家做饭也有十几年了。 王姨看过西锦的身形,周管家就带着王姨去给少夫人买衣服了,西锦靠在床上看书,对这个世界她有太多好奇,恨不得能在一天内什么都了解清楚。 第12章 医院2 不多时周管家跟王姨回来了,西锦在看书没有理会,但王姨非要把买下的衣服一件件拿给西锦看一看。 西锦在画里时唯一见过的女性就是在付东川办公室见过的张秘书,她穿的衣衫西锦并不喜欢,她不喜欢裤子,她喜欢长衫。 合上书,西锦配合的抬起头,看王姨展示。 王姨率先拿出来的是一件白色娃娃领衬衣,接着拿出一件黑色长裙。 一只手拿着衬衣,一只手把裙子放在衬衣底下,嘴里跟西锦说着这件衣服的搭配思路:“西锦小姐你长得白嫩,腰又细,穿上这一身肯定好看,这裙子最显腰身。” 西锦点点头,王姨眼光意外的不错。 得到西锦肯定的点头,王姨立马来精神了,又拿出一件米白色碎花长裙,裙子上是一朵朵的小花,布料柔软垂感很好,腰身那里是收腰的设计。 “这件也好看,价格可不便宜,据说是最时兴的料子。”王姨平时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这不是周管家说要买最好的,她才狠狠心买的。 看出王姨那求夸赞的眼神,西锦出言夸奖:“挺好看的。” 确实很好看,王姨没有给她买裤子,真是太好了。 “你等着,我把衣服洗洗,明天一早就能干。”能得到夸奖王姨特高兴,说完话拿着衣服就出门洗衣服去了。 西锦低下头接着看书,这本书写的是关于电话电视机一些电器的原理,有些生涩难懂,好些地方需要好好琢磨才能明白。 一下午周管家忙里忙外的往病房里倒腾东西,简单空旷的病房很快被装扮成了舒适温暖的小房间。 王姨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她问过了,再有两天西锦就能出院。 周管家不以为然,他年纪大了为人老派,改不了!少夫人自然要用最好的。 西锦同样不以为意,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对。 窗边摆了小巧的竹编藤椅,一看就是女子用的,躺椅边上摆着跟藤椅配套的木制小方桌,桌上刚好能摆上精致玲珑的茶具。 西锦从床上下来,拿着书坐在藤椅上,长发柔顺的披在后背。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她身上,美得不像真人。 王姨在门口瞅了几眼,没好意思进去,付先生的眼光就是高,怪得不之前老爷子介绍的都看不上。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快暗下来,王姨按开了房间里的灯,西锦才将书合起来放到一旁,合之前特意将那页底下折了个小角,手边没有书签,只能先这样凑合。 王姨提着保温桶走过来,“于同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随手做了几个菜,你尝尝。” 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长方形木桌,王姨把一个个小碗取出来摆在桌子上,她做的大都是按照付先生的口味来的,都是比较清淡的食物。 西锦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每个菜都看了一眼,最终选择一小碗鸡汤端到跟前。 舀起一勺尝了一口,便将勺子放在汤碗里。 王姨还等着她评价,看她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动,有些担心:“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西锦站起来走到床边的柜子上,拿起吃剩的半瓶罐头以及瓶子上放着的勺子,又走回去坐下,“王姨,我不吃葱姜,生蒜也不吃。” 桌上的每道菜不是有葱便是有姜,鸡汤里也是浓重的姜味,她实在无法下手。 王姨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看书挺认真的,就没进来问你有什么忌口,不然你先凑合吃点,明天我肯定不放。” 西锦摇摇头,给王姨看看手里的罐头瓶子,“不了,我吃这个就行。” 说完手指抓着罐头瓶子,想学付东川那样拧开,不知道是不是方向不对,盖子丝毫未动。 “我辛辛苦苦做了两个钟头的,你不吃这不是浪费了吗?”王姨有点着急,见过挑剔的,没见过这么挑剔的,合着葱姜蒜都不吃,那她以后怎么做饭呀! 西锦知道时代不同了,这里没有主仆之分,王姨是凭劳动挣钱的,并不低人一等。她也尽量不为难她,但王姨却在为难她! 清冷的目光落在王姨身上,西锦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食葱姜,不喜生蒜。” 王姨被她看得底气不足,只好把桌上的几道菜一个个又收起来,满心的牢骚又不敢说出来,于同志看着年纪不大,看人的眼神还挺吓人! 见她不在死缠烂打,西锦收回目光接着开罐头,左右她都试过了,根本拧不动。 脚步声响起,有人一点点靠近她,在她身边停下朝她伸手。 西锦抬眼看看来人,默不作声把罐头给他。 付东川手指微微用力,盖子应声而开,他把瓶子放在她跟前桌子上。 西锦拿起勺子开始吃剩下的半瓶罐头。 王姨站在一旁看西锦宁愿吃罐头也不吃她辛辛苦苦做的饭,面色不太好看,“付先生你还没吃晚饭吧?这是我给于同志做的晚饭,不太合她胃口,都热着呢!” 付东川解去外套,挂在椅背上,在西锦旁边坐下,自顾自拿过保温桶,把饭菜都摆出来。 他确实没吃晚饭,刚结束工作就过来了。 菜色在他往出摆的时候就全了解了,心里也有数,“王姨,西锦不吃葱姜,以后炒菜别放。” “哦,好。”王阿姨不太高兴的应了声,本来还想付先生会劝一劝,是她想多了。 西锦吃着罐头,付东川吃着饭,两人坐在一桌上,但没什么交流。 直到付东川准备端起鸡汤,西锦这才提醒他一句,“鸡汤我刚喝过。” “好。”付东川放下鸡汤,接着吃饭,没有再碰过鸡汤。 付东川吃饭极快,但动作不显粗鲁。吃完后并未离席,而是坐着等西锦。 剩下的半瓶罐头进了西锦的胃,酸酸甜甜的滋味令她心情都明媚了几分。 “要一起下去走走吗?”付东川一直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 “好。”看了一下午的书,确实该动一动,西锦并未拒绝。 住院楼下有一小片空地,种着乱七八糟的花草,很适合溜达。 付东川特意放慢脚步,西锦走在他身侧,都是些寻常小花,不怎么稀奇,但齐齐开放的时候别有一番滋味。 第13章 出院 付东川拽了几朵小花,两只手来回动着,口中还跟西锦说着话:“王姨厨艺不出挑,如果你不喜欢跟周爷爷说一句,可以换一个厨师。” 付东川吃东西不挑,经常是王姨做什么他吃什么,西锦跟他不一样,在她跟前王姨的手艺确实不够看。 “我会跟周管家说再找一个厨子。”西锦点头,他不说她也会跟周管家说,她不会委屈自己。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往前走着,风里飘着不知名的小花香味,西锦的发丝有时会被风吹到付东川手臂,或者肩上,黑色的发丝与白色衬衣有些不知名的和谐。 “你的户籍我找人去办了,等你出院咱们去领结婚证。”付东川把手张开,几朵小花被他编成了手环。 “你似乎很有做丈夫的经验。”西锦拿过手环捏在手里,随意欣赏。 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以及动作,很明显她只是随意感叹,付东川却停下脚步认真地解释了自己对婚姻的理解:“我理解的丈夫的责任不止是赚钱养家,还有给与另一半精神上的愉悦。” 所以哄妻子高兴也是他责任跟忠诚的一部分。 “嗯。”西锦点着头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可能觉得这样太敷衍,又极不走心的夸了一句:“挺好的。” 相处融洽一些总比互不相干形同陌路要强,毕竟婚姻不是一两日。 两个人接着走,西锦将小花手环随意勾在手指上。 回了房间后,西锦找到她下午看的那本书,把几朵小花摘下来夹进书里,没有书签暂时就先用这几朵小花代替一下。 被摘了小花光秃秃的手环被她毫不留恋的扔进垃圾桶里。 付东川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他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即可,至于接受与不接受都是西锦的自由。 在医院的三天,付东川会在中午有时间或者晚上下班后过来陪西锦一会儿,大多时候两个人是去楼下转转,没什么可聊的,随便走走而已。 出院的时候医生开了很多药,怕她喝错还特意把每天的用量都写在一张纸上。 付东川看着那张纸将用量都记了一遍,一天下来光是喝药就得二十多颗。 西锦穿着那件娃娃领衬衣跟黑色长裙,细细的腰肢被长裙尽数勾勒出来,长发像是一道屏障披在身后,恰到好处的挡住她的腰肢。 除去她晕倒被送到医院那次,西锦算是第一次坐在汽车座位上。这个大东西有四个轮子,它会自己走,只要有人掌握方向就可以。 跟付东川一同坐在后座上,西锦透过窗户往外看,街上很多卖东西的小摊,不少人手里拿着从小摊上买的零嘴。 好多人骑着两个轮子的东西,那个东西速度不慢,重要的是竟然不会倒。 去世前没有出过于府是她的遗憾,没有见过大襄国的街道集市,没法做个对比出来。 王硕第一次见领导夫人,忍不住总想透过后视镜往后瞟,每次一看后视镜没看到领导夫人,先看见的就是领导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被逮了两次,他也不敢往后看了,生怕领导误会他有别的想法。 四进的宅子特别大,青砖红瓦亭台楼阁在西锦眼中并无稀奇,付东川住在正院,院子里有五间房,付东川的房间在正中间,左边是洗漱间,再左边是书房。 西锦选了住在他右边,也就是隔壁。两人虽然不欲行夫妻之实,但也不能分院睡,显得太过陌生。 她这边选好了房间,那边付东川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多久就有人送来了家具。 西锦本以为那些人会送来仿古的样式,没想到都是最流行的款式。抬进房间里的每一件都很得她喜欢,柔软精致的沙发,带着大镜子的梳妆台··· 每一件家具的摆放位置周管家都要来征求一下西锦的意见,他实打实的把她当做少夫人在尊重。 不是特别大的房间被一件件的家具占满,跟西锦从前的房间天差地别,但她很喜欢。 家具摆好,剩下的便是打扫卫生,西锦住院这三天,周管家招了几个女保姆,负责照顾她。 把房间交给她们去打扫,周管家带着西锦在宅子里转了转。 这宅子有些年头了,每一处都是历史的印记,亭台楼阁水榭长廊。 走在这样的景色里,西锦有时会瞬间恍惚一下,仿佛她还在四百多年前的家里。 忙活了一下午,房间收拾好了,西锦坐在沙发上试了试,真的很软! 家里也招了新的厨娘专门负责西锦的饮食,据说祖上是做药膳的,有些手艺在身上。 吃晚饭的时候桌子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付东川跟西锦面对面坐在桌边,桌上的菜并不是放在一起,而是从中间分成两份。 西锦面前放着新来的厨娘孙大姐做的饭菜,付东川跟前放着王姨做的饭菜。 孙大姐手艺不错,药膳也只有极淡的药味,但西锦喝中药吃药膳几乎是从小吃到大,每样吃上两口就没了胃口。 付东川那一边的盘子里几乎都是吃完的,西锦这边的盘子里几乎都是满的,像没动过一样。 “不好吃吗?”付东川尝过孙大姐的手艺,比王姨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还可以。”在她吃过那么多的药膳里算不错的,但西锦现在有其他想吃的东西,“我想吃罐头。” 宋老爷子看她的时候提了不少东西,其中有几瓶罐头,西锦住院这三天把罐头当饭,把饭菜当零食。 每顿先吃罐头,留一点点肚子吃几口饭菜。 见了她这种吃法后,付东川就嘱咐周爷爷跟王姨不准帮西锦买罐头。 正好宋老爷子送的罐头吃完她也要出院,西锦并不知道他背后不让人给她买罐头的事。 第14章 去领证 “罐头不能当饭吃,对身体不好。”付东川拿起手边的手帕擦手,边擦手边说。 “我已经吃过饭了。”西锦看看桌子上的饭菜,她刚才还是当着他的面吃的。 付东川放下手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正在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没错,但还没学到怎样应对妻子的无理要求。 “你稍等我一下。”付东川站起来往外走。 西锦坐在桌边看着他走,剩她一个人坐在饭厅里没理解他去干什么了? 是去帮她拿罐头了? 三分钟后,付东川回来了,西锦看着他空空的两只手有些疑惑,眨巴着眼睛看他,用眼神问他,罐头呢? 付东川跟人取完经回来,又坐在西锦对面,拿起一双公筷开始帮她夹菜,每样都是两筷子。 小小的瓷碗里很快堆积起不少食物。 夹完后他缓声跟西锦解释:“你把这碗饭吃完,我带你去买罐头。” 西锦看向付东川,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三岁幼儿哄了吗? 为了罐头还要吃掉这些她不喜欢的食物? “付东川我去世的时候将满十六,如今四百多年过去,按年龄算我四百多岁,你莫将我当成孩子哄。”西锦不喜欢他将她当成小孩子的态度。 付东川有些无奈,西锦的反应跟陈正阳说的完全不一样,他索性直说:“不吃饭没罐头。” 西锦摇头拒绝,罐头她想吃,但也不想委屈自己吃这些,她沉默着将碗推开站起身。 看她离开的身影付东川有些为难的捏捏眉间,陈正阳教给他的都是他与妻子的相处之道,可他跟西锦并没有深厚的感情。 刚才的事情在感情较好的夫妻间做出来是小情趣,但他做出来只是令西锦觉得被冒犯。 他们之间该如何相处还要慢慢摸索。 之前说好等西锦出院就去领结婚证,隔天一早负责照顾她的小园就开始敲门。 西锦没吃到罐头,昨晚半夜才睡着,现在正是犯困的时候,不开心地对着门外撒娇:“喜鹊,你再让我睡半个时辰吧!莫要敲门了~” 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得敲门的小园心软的不行,虽然她不知道喜鹊是谁,但不知道为啥有些羡慕她。 狠不下心再敲门了,小园有些犹豫的转过头看不远处的付先生。 付东川也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说话了,之前在画里的时候西锦最会撒娇装可怜,出了画就成了清冷矜贵的大家闺秀,像是跟画里的人完全分离开了一样,现在倒是有些重合了。 抬手看看时间,付东川冷淡留下一句:“半个小时后叫她。” 小园满足的点点头,半个时辰跟半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吧? 在门口守了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小园又开始敲门,“西锦同志该起床啦!” 西锦拽起被子盖上头顶,喜鹊怎么回事?说好的半个时辰,哪有这么快就到的。 “西锦同志你今天要跟付先生领结婚证,一会儿该迟到啦!”小园在门外边敲门边喊。 西锦猛地睁开眼,盯着房顶好几秒回神。 从衣柜里取出碎花裙穿上,西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件红色锦衫,这衣服不能穿出去,以后只能在家穿穿了。 衣柜里有些空,看来得去买衣服才行。 西锦从房里出来,又去洗漱间洗漱了一下,她的洗漱用品跟付东川的洗漱用品放在一起,这院子里只有一件洗漱间。 长长的头发披在身上有些碍事,西锦想把它编起来,但没那个手艺,反而把头皮揪的生疼。 “小园你会编头发吗?”西锦朝着院子里的小园问。 小园正觉得自己没啥用处,听见西锦叫她欢快的跑过来,在洗漱间门口伸出头,“会!我手艺可好了。” “进来帮我编头发。”西锦被她可爱的模样勾出几分笑意。 小园忙摇头,“不行,老周说了,这里除了你跟付先生谁也不能进,付先生有洁癖。” “那你在外头等我一下。” 西锦尽量不碰到付东川摆的整整齐齐的个人物品,极快的洗漱好往外走。 付东川的牙刷牙膏都放的一丝不苟,有了他的东西作对比,西锦也将自己的东西尽量摆的整齐些。 小园已经拿好梳子跟凳子,等西锦一出来,就笑着的对着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西锦挺直脊梁坐在凳子上,小园拿着梳子在她头上鼓捣。 小园没有扎头发要用的皮筋,西锦也没有,她只有之前头上戴的几根簪子。 小园绞尽脑汁帮西锦弄了发髻,用簪子先固定住了,她脑子里有几十种扎头发的方法,但没有一种是不用皮筋的。 弄好头发,俩人这才出发往饭厅去。 小园再次在饭厅门口止住脚步,老周说了,饭厅也不能进。 清淡的食物中间混进了一小碗水果罐头,西锦有胃口的多吃了几口饭菜。 她快吃饱的时候付东川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纸,在西锦对面坐下。 他今天好像特意整理过,衣着正式整齐,身姿挺拔有型。 “我吃好了,走吧!”西锦放下碗筷,对着对面的人说。 付东川站起来把手里的纸递给她,“你的户籍证明。” 西锦接过那张纸跟着他往外走,纸上姓名一栏写着于西锦三个字。 除了这三个字跟性别是真实的,剩下的年龄,籍贯,都是虚构的,这一张纸赋予了西锦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王硕一早就来大门口等着了,领导今天要去办结婚证,这可是大事,身为领导的专用司机,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万万没想到掉链子的是领导,说好的九点钟,眼看都快十点半了,领导才带着夫人出来。 付东川帮西锦拉开门,让她上车,随后他才上车。 俩人都上车后,王硕极有眼力见的开始发车往民政局走。 西锦还在看手里的户籍证明,付东川则是看报,俩人一点紧张的表现都没有。 王硕偷偷准备的一肚子帮他们缓解紧张的话一句也没用上,反而被车里压抑的气氛吓得连口都不敢开,这俩人是去办结婚吧? 怎么有种去办离婚的错觉呢? 第15章 坐公交车 半小时过去,民政局到了。 付东川率先下车,转过去帮西锦开车门。等他转过去才发现,西锦已经学会了怎么开车门。 俩人一起走进民政局,马上就要成为夫妻的两个人走路时中间距离能有一米多,不止王硕觉得俩人不熟,帮忙拍结婚照的也觉得俩人不熟。 拍结婚照是照相馆跟婚姻登记处合作的,目的是为了给刚结婚的夫妻留个纪念,当然也会象征性地收一点钱。虽说就只为留个纪念,想不想拍都行,拍成怎么样也并不影响结婚,但俩人中间空出一截来也太难看了! “两位同志靠近一点,你们这马上就要结婚了,搭个肩膀牵个手不犯法。”负责拍照的摄影师对俩人说。 两个人一人往里挪了一步,但中间还是有些距离。 “再近点!”摄影师还是不太满意,俩人中间都能站下个人了! 俩人又挪了一点点,手臂碰在一起。 “笑!两位都笑一笑!”摄影师实在按不下快门键,来照结婚照的那个不是高高兴兴的,这男同志不苟言笑的,女同志怎么也清冷的很。 付东川很少笑,听了摄影师的话只是往上提了提嘴角。 西锦弯着眉眼笑了,无他因为她没见过照相机拍照,总觉得摄影师拿着照相机前俯后仰的样子有些滑稽。 小园早上的豆腐渣工程散开了,付东川眼疾手快帮她接住掉下来的簪子,西锦转头去看他。 照相机适时咔嚓一声,将两个人的动作拍了下来。 付东川接簪子的动作像是将她拥进怀里,西锦恰好在看他,像是两个人在深情对视。 摄影师让他们看了看效果,明明没什么感情的二人,照片里的两个人却是两情相悦似的。 照片需要等两天才能出来,领结婚证需要跟着工作人员在伟人的照片前宣誓,宣誓完再把需要的材料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核实过后就会给办证。 办证很快,十几分钟就能办好。 两张结婚证西锦一张,付东川一张,两个人的名字同写在一张纸上,好像这样两个人之间就有了很多牵扯。 付东川下午还要去厂里,把西锦送回家后,给了她一个大铁盒子就急匆匆走了。 西锦拿着铁盒子打开,里边是地契房产证,还有一张名为存折的东西跟很多钱,还有小小的票。 四百多年过去,买东西不是用银子,而是用纸钱。 他这是将家底都给她保管了? 对钱西锦没有概念,不知道这一小摞十块的算多还是少,她现在确实有很多东西需要买。 拿了一把十块钱,西锦带着小园出门了。 她告诉小园需要买什么,小园负责带她去买。 俩人在国营商店里转了一圈,西锦只有两件看得上眼的衣服,这里的衣服花色特别少,而且上衣裤子居多,她不喜欢。 将看上的那两件衣服买下来,西锦又去买了布匹跟针线,她的针线活是母亲亲手教的,算不了特别出色,但给自己做几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小园怀里抱的满当当的,西锦怀里也抱着不少东西,是她失策了,没想到多带几个人,两个人只能苦兮兮的抱着东西坐公交车回家。 西锦一上车就吸引了车里大半的目光,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也坐公交车! 车里人不少,小园带着西锦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撅着小嘴跟西锦小声嘟囔:“完了!老周知道我带你坐公交车一定不会放过我!” “不会的。”西锦随口说了一句,车上人太多,味道有些难闻,她有点喘不过气。 早上好像忘了喝药··· 人人都在看她,宋春林也跟着看过去,发现居然是西锦,着急忙慌站起来,顾不上身边的同学,就往西锦身边挤。 他同学忙拽他,“你干嘛去?小心被人当成流氓!” 宋春林甩开同学的手快步走到西锦后边坐下,动作利索的帮她推开边上的窗户,他爷爷去问医生西锦病情的时候他刚好听了一耳朵。 新鲜的空气涌进车里,呼吸好像顺畅了一丝丝。 “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吗?公交车也敢坐?”宋春林口气有点冲,要不是他爷爷让他对西锦尊重点,他才不管她。 西锦回过头往后看,看到是宋春林,对他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宋春林往前趴了趴身子,凑在西锦座位边上的间隙里小声说:“你不是要跟付东川结婚吗?他就让你坐公交车?” 她宁愿嫁给付东川都不愿意去他们家,宋春林磨着老头子问了又问,才知道宋家跟于家祖上有渊源,他们家做了对不起于家的事,所以西锦不愿意去他们家。 西紧靠在车窗边上没说话。 “他们今天上午领证了,不是付先生让我们坐公交车,是我带她坐的。”看西锦没回答他,小园转过身小声跟宋春林解释了一下,“下一站我们就下车,改坐人力车。” “别下一站了,就现在吧!再磨叽她又得回医院了。”宋春林有些无名火,说话跟吃了火药一样。 小园不敢耽误,对着司机师傅喊了一句:“师傅停车,我们要下车!” 司机师傅找了个靠边的地方把车停下来,小园往起拿东西,宋春林看不过眼,伸手把她们东西全拿上,“你扶她,东西我拿。” 说完拿着东西往车后边下车的门走。 西锦确实有点不舒服,但还没到需要人扶的地步,车停稳后就站起来跟着下了车。 边上正好有正在揽客的人力车,宋春林抬手招了两辆过来,一辆西锦跟小园坐,一辆他跟她们的一堆东西坐。 西锦靠在小园肩膀上慢慢调整呼吸,不舒服的感觉这才慢慢下去,小园一脸愧疚,老周跟她说过西锦身体不好,要小心照顾,她这才第一天就给照顾的差点犯了病。 到了付家,宋春林把东西撂下,大门都没进,就坐着车离开,知道西锦不爱搭理他,他也高冷起来,他还不愿意搭理她呢! 帮着把西锦的东西送到她房间里,小园跑着找老周了解西锦的病情去了。 西锦把今天买的东西一件件拆开,她拿的一把十块钱还剩一小把,具体花了多少她也没记。 她买了一大块月白色的丝绸料子,还有一块红色丝绸料子,准备自己剪样式自己做,反正也无所事事,就当给自己找些事做。 第16章 下棋 宋春林的嘴巴向来不是个能把住门的,下午回家就把遇到西锦坐公交车的事跟宋老爷子说了,宋老爷子一听那还沉得住气,一个电话就给付老爷子打过去了。 要不是于小姐去世的早,及笄后坐凤辇也不是不可能,怎么能去坐公交车呢? 付老爷子挂了电话又给付东川拨了过去,他是家里没钱了吗? 就不会给他孙媳妇买辆车吗? 再不济王硕先借给西锦不会吗? 付东川也是接到老爷子的电话才知道西锦去坐公交车了!挂了老爷子电话,他又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西锦刚把布料铺好准备裁剪,小园小跑过来,让她去接电话,付先生打电话找她。 宅子里有两部电话,一部在前院,一部在付东川书房。 去前院有一截距离,西锦懒得走,索性去了他的书房。 电话就放在书桌上,西锦推开门径直走过去拿起听筒,说起来她第一次用电话跟人交流。 拿起电话后,西锦率先开口说话:“我是西锦。” “嗯,我是付东川。”电话对面的男人配合着说了一句,接着才说起正事:“你今天坐公交车了?” 西锦秀眉微皱,这才多久他就知道了?“是坐了。” “是我的失职,没有考虑到你出门不方便。” 付东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微微失真,话里的歉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本以为他要说教,没想到他却先道歉,西锦秀眉舒展,声音放软许多:“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没想到会买那么多东西。” 若是提前知道会买那么多东西,她不会只带小园一个人,还累的自己也跟着拿东西。 听出她放软的语气,付东川接着问她:“以后你想出门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让王硕跟着你,或者你想开车吗?” 想起王硕在前边开车,付东川坐在后边的样子,王硕就像她那个朝代的马夫,西锦对开车瞬间失去了期待,她好好的学做马夫干什么,“我不学开车。” “好,以后出门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让王硕接送你。” “嗯。”西锦应了声,接着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忘了跟付东川说她进了书房,算了,等他回来跟他说吧! 付东川的书房有很多书,大大小小的书架就有三个,每个书架上摆着的书都是不一样的。 有一个小书架上摆着的都是字画,西锦走过去拿下两卷看了看,都是大家之作。 将书画放回原处,她转身出了书房,将门关好。 回到房间西锦接着剪布料,她曾给自己做过衣衫,尺寸都在她脑子里。 闲来无聊的时候她也在母亲的哄骗下绣过一件嫁衣,母亲总盼着她能活得长久一些,找个如意郎君。 只是天不遂人愿,嫁衣终究是没有上身的机会。 她想先给自己做一套月白色寝衣,再用剩下的月白色布料与红色布料搭配做两件简化的长衫。 小园跟在西锦身边看她忙活,当西锦拿起绣花针开始绣花的时候,她眼睛都瞪圆了。 绣花! 西锦同志居然会绣花! 房间里光线不太好,西锦拿着东西坐在院里慢慢绣。 小园跟西锦借了针线又捡了一块不要的小布块坐在她边上跟着学。 同样都是手脚,西锦绣出来的小花秀气娇艳,小园绣出来的就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堆。 午饭西锦一个人吃的,跟早上一样有一小碗罐头,早上是黄桃的,中午是山楂的。 山楂的有些酸,没有黄桃的好吃。 一下午的时间,西锦就把寝衣上身做好了,月白色的上衣,袖口绣着朵朵红梅,娇艳可爱。 一下午的时间,小园用自己的手指给白色布料上染了不少红点,想学绣花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 临近晚饭的时候付东川才回来,回来时手里提着挺大的一个盒子。 彼时西锦正跟小园站在池塘边喂鱼,她一小把鱼食撒下去,锦鲤们撒着欢的游过来,在池塘里泛起一阵阵美不胜收的涟漪。 小园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锦鲤,蹲在池塘边观察,时不时指着不认识的品种问西锦,西锦就一个个讲给她听。 别光,浅黄,三色···对于这些玩乐的东西西锦研究的最是透彻。 付东川提着盒子找过来,小园瞥见付先生过来,立刻有眼力见的跑了。 西锦转过头去看他,沉吟几秒开口:“回来了。” 付东川点点头,走到她身边将手里的盒子提起来给她看。 “给我的?”西锦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大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看上去重量不轻。 “对,一起去看看。”付东川口中应着,转身往池塘后边的凉亭走过去。 这宅子在他手里是暴殄天物,如今家里多了位女主人,好像景色都跟着鲜活起来了。 手里端着鱼食,西锦跟着他一起走进亭子里。 把木盒子放在石桌上,付东川让开位置,站到旁边,“打开看看。” 西锦在石凳上坐下,抬手解开盒子上的绳结,如玉的手指放在盖子上,将它缓缓掀起。 盒子里木质两个琪奁,底下是方正的棋盘。 西锦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恰好在看她。 付东川温声解释:“我们结婚我该给你准备彩礼,比起三转一响我觉得你可能更喜欢琴棋书画。” 说着伸手打开琪奁,两个琪奁里一白一黑的棋子温润如玉,“手感不算太好,你先将就着用,等碰到更好的,我再帮你换。” 西锦拿起装着黑色棋子的琪奁放在自己跟前,又将另一个琪奁放在对面,笑着看向付东川:“下一局吗?” 把棋盘从盒子里取出来,把盒子放到边上的石凳上,付东川在她对面落座,“请指教。” “黑子先行?”西锦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调皮。 付东川点头,“好。” 西锦棋艺是跟父亲学的,只学了七七八八,没有学到精髓。 付东川的棋艺是跟爷爷学的,下到后来老爷子也赢不了他。 有的人看着温婉实际琪风极凶,只想进攻不愿防守,有的人看着正派实际琪风诡秘,走一步算三步。 棋盘上黑子越来越少,西锦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颓势似乎无法挽救,西锦拿起两颗黑棋摆在右下角,“我输了。” 第17章 下棋2 “你有点大意。”付东川伸手收棋子。 “确实有点,可能是许久没下有点···兴奋。”西锦跟着在棋盘上收回黑色棋子,白嫩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颗黑色棋子放回琪奁里。 这里的一切她在尝试着接受,但总会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像她无法融入这里,这一盘棋对付东川来说可能只是一盘棋,对西锦来说却是一个融入点,原来她熟悉的东西这里也有。 天色有些暗下来,小园从不远处跑过来,对着亭子里的俩人喊:“付先生,西锦同志该吃饭了。” “好。”西锦出声应了句,小园是个实心眼,你要不跟她说话,她就会以为你没听到,还会接着喊。 付东川率先收完白棋,将盒子盖好后,静静等着西锦收完。 把棋盘跟琪奁收回盒子里,付东川站起来把盒子端在手里。 两人一起走出亭子,走出一小截后,西锦侧头看他,“你饭后有事吗?可否再手谈一局?” “散步过后有时间。” 一盘棋好像撬开了她身上层层堡垒的一角,比起清冷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西锦,这样的西锦更加生动真实。 晚饭依旧有一小碗罐头,这次换成了梨子罐头,吃了两口西锦就没再碰过,有点甜不如黄桃的酸甜味好吃。 西锦率先放下碗筷,静静等着付东川吃完。 饭后两个人一起去花园转了转,西锦将白天进他书房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若他介意,她以后会注意。 夫妻之间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共享的,她进书房在付东川看来并不需要特意说。 “西锦,你不是客人。”付东川慢慢踱步,踱步之余郑重说了句。 不是客人,所以她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不需要报备。 虽然是挂名夫妻,但也没必要划分得如此清楚。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西锦颇感意外的看他一眼,没再言语。 父亲的书房就不让别人进去,除非经过允许,她曾非要进去,父亲说书房对于男人而言是私密的,不能任人进出。 散步回来,两人将棋局摆在了书房,这次西锦拿出正常水平,两人厮杀了足足多半个时辰才决出胜负。 西锦以两子之差惜败,不过确实过瘾。 在收棋子的时候,付东川问看着她问:“会作画吗?” 西锦眼中的惊喜来不及遮掩,双眸凝视着付东川:“你会吗?” “我不会,但我很喜欢。”付东川收着棋子回答她,他想他找到了跟西锦相处的方法。 西锦有些失望,她转头看向装着书画的那个书架,“那些都是你收藏的吗?” 中午她看过的两幅画都是大家之手,技法意境都是一流,她没有那样的功底,画出来的画只能勉强入眼,但她很喜欢。 “嗯,家里有整套的笔墨纸砚,等会我找出来你先试试顺不顺手。”付东川跟着也看了一眼书架,这些只是他收藏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在老爷子那边。 “好。” 西锦笑着点头,不是那种矜贵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的微笑,而是眉眼弯弯笑意溢出唇角,像娇艳的花刹那绽放,耀眼夺目。 被她的笑感染,付东川脸上好像也柔和了一些,也有可能是西锦心境变化,觉得他顺眼了。 收完棋子,付东川在书柜最上层取出没用过的笔墨纸砚,帮西锦全都摆在书桌上。 他的公事一般都会在厂里处理完,很少拿回来处理,书房对他来说不是处理公务的,是用来放松看书欣赏字画的。 毛笔架摆在桌角,砚台墨条摆在另一边边上是笔洗,正中间放着宣纸跟镇尺。 时间已经不早,付东川原本准备放好东西就去休息。 西锦站在书桌边,不舍的看着书桌上的东西,抬不动脚步离开。 双眸略带渴求的看着付东川,声音带着几分娇软:“能先写几个字再去就寝吗?” 没有几个男人能在这样的眼神与声音中狠下心肠离开,付东川拿起墨条帮她磨墨。 西锦乖乖走到书桌后,在几支毛笔中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支。 手里捏着毛笔,安静等着他磨好墨。 在磨好的墨里轻轻一沾,西锦提笔在纸上写起来,一排排簪花小楷跃然纸上。 观赏书画多年,付东川怎会看不出她的字是何等水平。 洋洋洒洒写了一页,西锦这才放下毛笔,毛笔不是狼毫笔,用着不太顺手。 说好的几个字,自己却写了一页,西锦将毛笔洗干净挂起来,不好意思看着付东川,“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西锦,你不是客人。”付东川放下墨条,又旧话重说了一遍。 只有客人才会因为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道歉,夫妻本就是要相互迁就的。 西锦点点头,将刚写的字拿起来轻轻吹了吹,写的还不错,不枉费她练了十几年。 “走吧,就寝去!”西锦心情极好的捧着那张纸往外走。 跟在她后边的付东川关了灯,又接着关上门。 回到房间,西锦把那页纸放在枕头边,今晚睡觉的时候闻着墨香味肯定能做个好梦。 跑到洗漱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西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戏曲小跑回房间里钻到床上。 闻着枕头边上淡淡的墨香,果然入睡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付东川在房里看书,顺便等西锦先用洗漱间,听着她哼着戏腔从门前经过,抬头望了望门口。 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听唱歌,戏曲反而没有那么多人听了。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 这是西锦从画里有意识至今睡得最好的一晚,不用小园过来叫门,她就穿好衣衫出了门。 付东川要去上班,已经收拾好准备去吃早饭,西锦对着他已经出院的背影娇娇说了句:“早上好。” 付东川没回头回了她一句,“早上好。” 西锦望天笑了笑,她从电视里学的到招呼的方式。 自从西锦搬到隔壁,电视机也随之进了她的房间。 今天的任务要把寝衣下半身做好! 用过早饭西锦就开始动手坐起来,小园说什么也不愿意学了,坐在她边上看西锦做。 裤脚的地方西锦也绣了可爱的小花,有小花点缀,素雅的月白色多了一点点俏皮之感。 第18章 嚼舌根 做完后,西锦穿着试了试,小园撅起小嘴羡慕的看着,都是人,她的手怎么那么笨! 做完寝衣,西锦钻进书房拿起笔墨开始画衣衫样式。 现在不能穿大襄的衣衫出门,太过不合时宜,她就想着把大襄的衣衫样式简化一些,平时出门也能穿。 画了十几张样式,西锦拿着让小园帮忙选一选,哪个比较好看? 小园拿起一张夸一张,每张都觉得好看。 看完所有的样式她彻底眼花了,“西锦同志,每个都好看,不然一样做一件吧!” “不行,我没有这么多布料,再者我也穿不了这么多。”这个提议不合现实,西锦拒绝了。 “可是都好好看,我要是有钱都想让你帮我也做一身了。”小园托着下巴感叹,她可能是飘了,居然想让雇主帮她做衣服! 她一年的工资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请她的! 西锦把纸张都收起来,“我再问问旁人吧!” 宅子里之前只有王姨一个女同志,西锦来了之后周管家又请了几个女同志,方便一些。 小园负责近身照顾西锦,孙大姐负责做饭,还有两个女同志负责帮西锦打扫她房间的卫生。 知道西锦想找别人问问,小园干脆领她去找她们,她一个人参谋不出来,那就多找几个人看,总能挑出来。 不知道打扫卫生的俩人去哪了,小园就先带着西锦去厨房找王姨跟孙大姐。 王姨负责付东川的饭菜,孙大姐负责西锦的,付东川不在家王姨就闲着,相比之下孙大姐就比较忙活,尤其是她做的是药膳,更费功夫。 同样的孙大姐工资也比王姨高。 孙大姐在炉灶跟前忙活,王姨坐着小板凳靠着厨房门看她忙活,嘴里也不闲着,“小孙你稍微偷点懒没事儿,那玩意多炖一分钟少炖一分钟哪能吃出来?还值当你特意拿个表看着!” “不行,这药膳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多一分钟少一分钟药效都不一样。”孙大姐手里忙活着,边回答王姨的话。 王姨不赞同的撇撇嘴,不满道:“就她金贵!吃的喝的没一样便宜东西,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这天天花钱如流水,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真不知道付先生看上她什么了?那身子娇弱的,估计生孩子都难!” 知道王姨对西锦有意见,孙大姐没搭话,她是付先生找来给西锦同志调理身体的,付先生都不介意药材贵,她一个做饭的介意什么。 “你说什么呢!”小园气吼吼的开口。 她跟西锦刚靠近厨房,就听到王姨阴阳怪气的话,说别人花钱厉害也就算了,怎么能说别人生孩子都难呢? “你的工资还是付先生给你发的呢?你就这么说他媳妇吗?”小园冲到厨房门口,两手叉腰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 听见院子里有声音,王姨往外瞟了一眼,发现是小园那丫头,没好气的对她翻个白眼,“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说是夫妻,俩人都没睡一间房,算哪门子的两口子。” 西锦抬步走进院里,这话对她来说造不成什么伤害,这种话她从小到大听多了,府里下人多,爱讲小话的自然就多了,比这更难听的她也听过。 后来那些人都被她发卖了,她是病秧子,但是她是管他们生死的病秧子。 吃着她家饭,饭还没吃完就开始砸碗也是少见。 “王姨。”走进院里,西锦凉凉喊了一声。 坐在凳子上的王姨蹭的站起来往外看,西锦正站在院里看着她,身上还穿着她帮忙买的衬衫长裙。 “西···西锦同志···”王姨尴尬的想挤出个笑容,却挤不出来,搓着手无措的站在厨房门口。 小园还在生气,在她看来说人家生不了孩子那就是最恶毒的话,“王姨你太过分了!” “我···我有口无心,西锦同志你别介意,你是有福气的,大福气都在后边呢!”王姨总算挤出几句开脱的话。 西锦不甚在意的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收拾东西走吧。” 不能发卖她,辞退她西锦还是能做到的。 “别···别呀!”王姨几步跑到西锦边上,伸手想抓她的手,“我给付先生做饭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饶我这一回。” 西锦躲过她的手,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即刻收拾东西离开。” 说完转过身往外走,没有怒火中烧,也没有横眉怒目,她生没生气连小园都看不出来。 “我不走,我等付先生回来!”王姨对着西锦的背影喊,她在付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说让她走就让她走,凭什么? 她不过是背后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谁能想到她偷偷摸摸的来!又不是故意讲给她听得。 西锦脚步顿住,她用付东川吓唬她?她看上去这么软弱可欺吗? “小园,去找周管家,让他亲自监督王姨收拾东西离开。”背对着她们,西锦清冷的声音响起。 “哎!”小园小跑着冲出厨房去找老周。 找到周管家,小园把厨房发生的事跟他说了说,周管家气的胡子都快站起来,这个王姨平时看着挺和善的,说话怎么这么毒! 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少夫人愿意嫁给少爷那是不得不嫁,俩人之间没感情很正常,不住一起也正常。 说什么生不了孩子,真是嘴太毒了! 付先生在周管家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足见对其尊敬。王姨在周管家面前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周管家都来撵她,付先生就算知道也不会反对。 监督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盯着她走出付宅,临关门前周管家还忿忿不平:“我会跟付家交好的人家都打招呼,绝不聘用你工作,你被辞退的原因也不会帮你遮掩。” 换言之就是王姨名声臭了,以后想聘用她的人家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她犯了什么错。 王姨想说几句软话告饶,周管家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少爷跟他打过招呼,说少夫人吃不惯小王做的饭,让他换个厨娘,是少夫人说重新招一个就行,少爷吃惯了小王做的,他这才没把她辞退。 少夫人待人宽容,她却不知感恩,还背后嚼舌头。 第19章 偷吃蛋糕 王姨一走,周管家干脆把付东川的饭菜也交给孙大姐,让她给西锦做饭的时候多准备一点就行,王姨的工资全加给了孙大姐。 周管家怎么处理的西锦并不知道,她去书房默了几张清心咒。 别人怎么说她是她们造的口舌业障,她不能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能活着不容易,得平心静气。 最开始听到下人乱嚼舌根的时候,她差点没把自己气死,看到她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御医腿都软了,四五个御医想尽办法才把人救回来。 后来阿娘就教她,听到再过分的话都不要急着生气,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让你不痛快,你就同样让她不痛快就好。 也是那次之后,祖母开始教她读佛经,让她念清心咒。 彻底静下来后,西锦坐在棋盘边上,左右手相互对弈下了一局。 其实王姨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她还真不一定能生孩子。 小园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付先生的书房也是禁地,她不能进去,只能在院子里干着急。 直到孙大姐来让人来叫吃饭,小园才找到由头对着书房喊话。 西锦从书房出来,路过小园身边的时候手指戳了戳她额头,“放心,我气性没那么大。” 看她确实气定神闲的,小园这才放下心来,“等付先生下班回来,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他!” “不用,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周管家不会不跟付东川汇报的。 不论是杀鸡儆猴还是不满少夫人被人嚼舌根,周管家都不会轻易放过王姨。 她没必要再跟付东川说一遍,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晚上付东川回来没有提及此事,西锦也没有主动说起,他等她主动提起,她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事在两个人都不曾提及的情况下就这么过去了。 付东川又帮西锦淘回来一台唱片机,跟好多的戏曲唱片。 闲来无事的时候,西锦打开唱片机听着戏曲声给自己做衣服。 那么多样式实在不好选,她蒙着眼睛随手抓了一张,抓到什么样式就做什么样式。 红色的丝绸做主料,月白色丝绸作配,再绣上几只飞舞的翩翩蝴蝶,行走间蝴蝶像是要展翅飞走一般。 这条裙子做的时间比较久,主要是西锦比较忙,她每天要看电视,练字,还要跟付东川下棋,只能抽出不太多的时间一边听戏一边做衣服。 长裙做出来已经过去了十日有余,长裙有四分大襄国衣衫的影子,从商店买来的衣服很快失了宠,西锦更爱穿自己做的。 裙子做完布料也用的差不多,需要再去商店买些布料,这次小园推出来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是小园借的其他人的,宅子里好几个人上班都是骑自行车来回。 比起等王硕开车回来,再去商店,明显这辆自行车更方便一些! 小园在前边骑着,西锦听她指挥侧着身子坐在后边,手指捏着她腰间的衣服。 原来这个东西这么方便,轻便又利索,比起四个轮子的汽车,西锦更喜欢这个。 一路上遇到不少骑自行车的女同志,西锦有些心动,她也想试试。 “小园,你教我骑自行车吧?”西锦坐在后座,看着边上一个女同志骑着自行车经过。 上次带西锦出来害的她差点旧疾复发,小园已经私下做好了功课,剧烈运动也属于容易发病的诱因,她果断拒绝,“不行,骑自行车太累。” 西锦看着一个个面色轻松的人,没从他们脸上看出骑自行车有多累,不过她也懂小园的担心,可能是上次出门把她吓到了。 这次西锦多买了几种布料,不过买得最多的还是红白色,她喜欢红色的衣衫。 除了布料西锦还买了两块蛋糕,一块自己吃,一块用来贿赂小园。 两块鸡蛋糕中间挤着白色的奶油,这东西西锦没吃过,但她见电视上的人吃过。 老周没说西锦同志不能吃甜食,小园也就没拒绝跟西锦同流合污,俩人偷偷把蛋糕拿到西锦房间里。 软软的鸡蛋糕再加上绵密香甜的奶油,西锦轻轻咬了一口,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小的蛋糕,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小园家里条件不好,她是最小的上边还有三个哥哥,爸妈偏心哥哥,家里的钱都花在三个哥哥身上了,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吃蛋糕。 俩人坐在沙发上,西锦打开电视机,看着电视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吃完蛋糕,用手帕擦过手指后,西锦转头看小园,“小园,明天咱们再去买吧?” 小园吃相没有西锦好,嘴角还沾着奶油,听到她的话迟疑了,“不好吧?西锦同志。” “怎么不好?你不想吃吗?”西锦反问她。 吃小园肯定是想吃的,但是她是来照顾西锦挣钱的,这蛋糕可不便宜,她今天没忍住吃一块已经够占便宜,明天再吃就过分了。 “我不吃,西锦同志你想吃我明天带你去买。”小园压制住馋虫,回答她。 “好。”西锦笑了,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小园,“擦擦嘴角。” 小园拿着纸巾在嘴角擦了擦,擦完发现是一小块奶油,有点后悔,她怎么不知道用舌头舔一舔嘴边呢? 浪费了! 辞退王姨后,西锦跟付东川吃饭就不是楚河汉界了,孙大姐换了个大点的盘子,确保菜够他们两个人吃,西锦每次都剩很多菜的问题也解决了。 西锦的饭量本来就小,接连两天越来越小,拿起筷子随便挑几口就放下了。 付东川看在眼里,却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按时吃药应该没有不舒服,孙大姐的手艺也没有退步,天气也不到苦夏的时候。 小园被老周逮住威逼利诱了一番,最后在她不说就让付先生亲自来问她的威胁下终于被迫说了实话。 西锦每天下午都让小园带她去买蛋糕的事败露了,老周打电话把事实跟付东川汇报了一遍。 正在办公室里听人汇报工作的付东川听到西锦偷吃蛋糕的事眼里荡起丝丝笑意,她似乎很讨厌他把她当成小孩儿来哄,实际上她跟贪嘴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告诉小园,以后再有这种事及时汇报。” 汇报工作的人看见厂长说话的神情嘴里开始磕磕绊绊,付东川冰冷的目光看过去,那人立马恢复了正常。 到了下午西锦拽着小园想出门,小园说什么都不去了,硬着头皮把实话说了:“西锦同志,付先生说他下班回来给你带。” 第20章 铁树花开 不知为何,西锦突然没有那么馋了。 晚上付东川下班回来,手里果然提着一个小盒子,吃饭的时候他把小盒子打开取出蛋糕放在盘子里送到西锦手边。 香甜的味道飘在空气里,西锦拿起筷子吃了不少饭菜,这才拿起蛋糕,吃了半个便吃不动了,拿起喝汤用的汤匙将鸡蛋糕中间的奶油一点点挖下来送进嘴里,鸡蛋糕被留在盘子里。 她的胃口只有那么大,吃东西的顺序就尤为重要起来。 付东川难得打破了食不语的规矩,开口说了句:“以后想吃什么我下班回来帮你带,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西锦瞅他一眼,轻轻放下手里的汤匙,不情不愿的说了句:“你是故意的!” 故意他下班带回来,不让她在饭前吃。 付东川没说话,不过眼里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饭后一起散步成了两个人的习惯,跟着他溜达过两次后,西锦也喜欢上了饭后走一走的感觉。 现在两人不拘泥于在花园散步,有时候围着池塘转转,有时候绕着走廊走走,有话的时候就聊一聊,没话的时候就静静走。 今晚两人走的是走廊,月亮挂在半空,照的地面铺上一层莹光。 古色古香的走廊,边上是木质的栏杆。 “明天我有几个好友来家里做客。”付东川不知道西锦会不会介意,那几个人也是商量好了才想起来通知他,所以一时间他也很被动。 西锦看着地上的小影子,童心大作的蹦起来踩了付东川脚下的小黑影,“他们是听说你结婚了,想来看看你妻子是吧?”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西锦试着慢慢把付东川当做朋友,她也试着在他面前慢慢放开自己。 付东川为了跟她拉近关系,同她对弈,送她唱片机,将自己的私人领地对她开放,西锦看得出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妻子的位置上给予尊重爱护。 她不是铁石心肠,不知不觉间不免被他的糖衣炮弹给侵蚀,其实有个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也很好。 “对,他们很好奇我的妻子是什么样子。”付东川说得坦荡,“他们都觉得我会孤寡一生。” 西锦笑盈盈看向他,话里也带着笑意,“我当初在画里也是这样觉得的,还觉得你病急乱投医,竟然想靠一幅画招个姻缘。” 想起自己苦苦哀求,这个人铁石心肠的样子,西锦蹦起来又踩在他脚下影子上。 付东川看着她活泼的模样抬脚往边上挪了挪,将自己的影子解救出来。 西锦惊讶的抬头看他,他居然躲? 这么幼稚的行为是付东川做出来的? 面上神色不变,付东川淡淡的解释了一句:“那块地上有个坑。” 西锦弯着眉眼点点头,然后又蹦起来踩他影子。 从走廊散步回来,俩人一块进了书房,付东川坐在棋盘边上,西锦却走到书桌后。 “今日不下棋,我要作画。”西锦拿起墨条自己磨墨,跟坐着的付东川说:“你坐着别动。” 付东川诧异看她,没有多问,只回了一个字:“好。” 家中没有其他颜料,西锦只能画个简单的黑白色水墨画,没有意境纯写实。 半个多小时就画完了,画里只有一个坐在棋盘边上的男人,他坐在棋盘边转头往这边看。 西锦等墨晾干,西锦拿起来走到付东川身边让他看,话中难掩小小得意之色:“怎么样?画的不错吧?” 付东川只见过她的字,她写出来的簪花小楷是他见过的最娟秀清丽的,他收藏的字画里也有两幅,但都没有西锦写的好。 原以为她的字体是一绝,没想到她作画也是如此优秀,只单纯靠黑色墨水就能将人像画的如此传神。 她若不因疾去世,后世说起字画定会有她的大名。 “很好,比我书架上一半的书画都要出色,值得收藏。”付东川不吝夸奖。 西锦没想到评价如此之高,被夸的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你莫要捧我!我爹说我的画只有形没有神,纯属浪费墨水。” 以前她画画只为消磨时间,画出来画的次次都被批评,都是样子货。 付东川站起来走到书架前随便抽出来一幅画,把画展开,再把西锦刚画的画摆在一起,侧头跟她说:“高下立见。” 仔细欣赏过那幅画,西锦厚着脸皮承认了,“确实我的画略胜一点点。” “嗯。” 把画收起来放回原处,付东川从书桌后边的书架上找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后把西锦刚才的画放了进去。 只是随意之作,纸张用的也是寻常的宣纸,不好存放,木匣子大小刚好能把方正的宣纸放进去。 自己的画作被人珍重对作画的人来说任何时候都是值得高兴的,西锦坐在棋盘另一边,一只手托着脸侧看着他收。 收好画,把木匣子放回书架上,两人一起出了书房,在书房门口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家里有客人要来,付东川特意把第二天的时间空了出来,陪好友。 一共要来三位男同志,有两位已经结婚了,结婚的男同志会带着妻子一起来。 隔天西锦早早起来,挑了一身比较得体的衣衫,她自己做的。 俩人用过早饭就在亭子里闲坐着等人来,付东川好像没什么别的样式的衣衫,西锦怀疑他衣柜里是不是只有白衬衣,跟中山装。 从认识他至今,他好像次次都是千篇一律的衣服,即使在家也要穿的一丝不苟。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有人来了,周管家直接把人带到了亭子里。 石桌上早就备好了茶点,先来的是那位单身的男同志,名叫李正峰,跟付东川同学多年,关系一直不错。 李正峰一进亭子就先对着西锦打招呼:“嫂子好,我叫李正峰,是付东川的多年同学。” “你好,我叫西锦,付东川的···妻子。”西锦温婉的笑笑,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太过冷淡。 李正峰这才看向付东川,趁着西锦低头帮他倒茶的功夫对着付东川挤挤眼睛,悄悄竖起大拇指,这嫂子真绝! 认识快十几年,不是没有姑娘喜欢付东川,但这家伙就跟六根清净了一样,甭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愣是没一个能看上眼的。 做兄弟的都替他急,论年纪他是他们几个里最大的,论经验··· 他有个屁的经验,万年铁树! 见过嫂子,李正峰才知道人家这叫什么?万年不开归不开,人家一开就开最好的。 第21章 撵人 付东川悠悠瞥了一眼李正峰的大拇指,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看上去他什么都没说,李正峰却莫名的察觉到他不动声色下的得意。 李正峰面露嫌弃,就看不惯有些人穷人乍富的德行,转而跟西锦说话:“嫂子,你跟老付怎么认识的?” 西锦转头看了一眼付东川,发现他也看过来后,看向李正峰浅笑着回答:“通过字画认识的。” 李正峰知道付东川喜欢字画,没想到喜欢字画还有这个好处,他是不是也该培养一个喜欢字画的爱好? “嫂子,我们兄弟几个一听说老付结婚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什么样的姑娘能把老付引下凡尘,见到你我才知道是老付高攀了。”李正峰是个能说开朗的性子,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或许我们是天作之合。”说完西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谎话总是会有些心虚。 付东川双腿搭在一起,搭在上边的那只脚不轻不重的踢了李正峰一下,让他适可而止。 李正峰往回缩缩腿脚,伸手拍裤子上的脚印,嘴里不满道:“老付你踢我干什么?说你高攀你不愿意是不是?” 付东川抬脚又踢他,李正峰赶紧往边上躲了躲。 李正峰还没说话,亭子外传来一女声,“说我们付厂长高攀,正峰你这嘴越来越会信口开河了!” 亭子外周管家正带着两对夫妻走过来,说话的是其中一位女同志,头发是最流行的卷发,穿着格子裙,高跟鞋,长得还算好看,只是眉宇间透出几分尖酸破坏了气质。 李正峰回过头对着说话的女同志开口:“嫂子,我可是实话实说,从不信口开河。” “啧。”冯晓艳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她身边的卫国强悄悄拽她手腕,让她收敛一点,冯晓艳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她的嗤笑不知道是在笑李正峰从不信口开河,还是在笑付东川高攀。 初次见面就如此不友好,西锦笑意慢慢收敛,面上挂上了清冷之色,对着周管家开口:“周爷爷将没礼貌的人送出去吧!” 周管家反应迅速,转过身对着冯晓艳做出向外请的姿势,“同志,这边请。” 西锦这话除了周管家跟付东川没有意外,其他人都是震惊之色,尤其是冯晓艳。 冯晓艳气势汹汹的看向亭子里唯一的女同志,声音尖利刻薄:“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来做客的!”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来做客的?”西锦恍然大悟似的看着她,杏眼眨眨,好心同她解惑:“主人不欢迎,你就不是客,快些离开吧!我不喜欢你。” 冯晓艳眼睛都要冒出火来,生气的推推身边的卫国强,“你就看着她把我赶出去?” 说完卫国强,又对着付东川大声喊:“付厂长你就不管管她吗?刚结婚没多久她就往外赶客人。” 付东川从她第一次说话时,面色就沉了下来,听到她这话面上神色更加冷硬,毫不留情开口:“不懂做客之道,赶你走不该吗?” 卫国强面上一派无奈,是自己妻子出言不逊,伸手拉住还想说话的冯晓艳,对着西锦道歉:“嫂子,是晓艳没有礼貌,你别介意,我先带她回家,改天再登门道歉。” 说完对着付东川打招呼,“老付,我先带她回去。” 付东川冷着脸点点头,没说话。 西锦早已回过头,背对着亭子外,她又不缺那一句道歉,也不想对着不喜的人虚与委蛇,以后这个女人来一次她撵一次。 冯晓艳还想多说几句,被卫国强使劲拉着手腕往外走。 手腕被拽疼,气得她直骂卫国强不是人,只会窝里横。 那俩人走远后,陈正阳跟妻子这才走近亭子里,经过冯晓艳那么一闹,俩人都有些尴尬。 陈正阳妻子刘芳率先坐在西锦边上,小声跟西锦搭话,“嫂子,她就是那样人,见不得别人好,你别往心里去。” 西锦帮她倒了杯茶,微微摇头,她这人全靠心大活着,再大的仇也能心平气和。 陈正阳坐在李正峰边上,也笑着跟西锦自我介绍,“嫂子我叫陈正阳,那我媳妇刘芳。” 西锦随意笑了笑,拿着茶壶给他倒茶,温声说:“喝茶。” 李正峰叹口气,忍不住发牢骚:“我就不知道老卫怎么想的!娶这么个媳妇,除了争强好胜就是惹是生非,天天跟在她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 第一次见老付的妻子,就算说不出来好话,那就什么都别说不会吗?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没脑子! “谁说不是,还记得我刚跟刘芳结婚的时候吗?当着我岳父岳母的面说刘芳攀高枝,当时给我姐气的差点拿扫帚把她打出去,老卫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陈正阳也经历过一样的情况,李正峰一开口,他这苦水就跟着往外倒。 倒完苦水,又对着西锦竖起大拇指,“嫂子,你今天真飒,对付她就得这样,有时间你教教刘芳,她这性子太软,总被人欺负。” 刘芳跟着点点头,跟着附和,“对,教教我。” 陈正阳话里有奉承的意味,西锦听得出来,可能是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法的帮她宽心。 令西锦没想到的是刘芳,她真的眼含期待的看着她。 她是没听出她丈夫只是客气一下吗? 刘芳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就软乎乎的好欺负,也不怪总被人欺负。 “咱们一起喂鱼去吧?”西锦随便找了件事岔开了话题,她可没东西教给刘芳,教她念清心咒,凡事心平气和吗? 刘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宅子,嫂子你带我转转。” “行,走吧。”西锦站起来,走到一旁的小柜子里伸手打开取出鱼食。 当西锦站起来的时候,刘芳被她身上的裙子吸引了目光,眼中满是惊艳,她第一次见这种样式的衣服。 西锦取了鱼食过来,刘芳忙站起来跟她一起走出亭子。 俩人走后,陈正阳跟李正峰齐齐看向付东川,眼中都是同情之色。 第22章 帮刘芳做衣服 头一回把带妻子认识好友,就遇上这么个事,老付这命挺苦!老卫也是,知道自己媳妇啥德行,就不能让她改改吗?再不济来的路上多交代几句啊! 第一次见做客的给主人下马威的。 陈正阳先开口:“老付要不我把家里搓衣板借你吧?今天这情况,怎么着都得跪俩小时。” “老陈你别大惊小怪,我们走后,老付你记得好好哄哄嫂子。”李正峰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觉得陈正阳有点小题大做。 “不用,她不会在意。”付东川看着西锦离开的背影,冷淡的说了一句。 可能是心疾多年养成的习惯,西锦从不把一些小事放在心上,从上次王姨的事付东川就看出来了,王姨被解雇在她心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值得她再为此调动情绪。 所以她不会跟他提起,也不会去问是怎么解决的。 剩下俩人明显没领会付东川话里的意思,都以为他在无形秀恩爱,都一脸嫌弃的看他。 付东川懒得解释,转而跟他们说起各自工作上的事情。 刘芳跟着西锦走到池塘边,学着西锦的样子抓一点点鱼食扔在水面上。 成群的锦鲤翻腾着游上来,特别好看。 不过刘芳最关心的还是别的事,“嫂子,你这衣服在哪买的?真好看。” “我自己做的。”有几条小点的锦鲤抢不过其他鱼,西锦又往那个方向撒了一小把鱼食。 没有女人能拒绝好看的衣服,刘芳都顾不上喂鱼了,眼里满是崇拜,“嫂子你有这个手艺怎么不自己开铺子?” 西锦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我闲来无事自己随便做的,那好意思给别人做。” 她自己的本事自己心里有数,自己的手艺自己不嫌弃,做给别人穿她这手艺还不够看。 “嫂子,你看我身上这件怎么样?”刘芳特意在西锦面前转了一个圈,将裙子展示给她看。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旗袍样式的长裙,上半身是旗袍样式,下半身是长裙,刺绣从领口一直贯穿到裙摆处。 “样式还行,做工不太好,你换一家铺子做吧,他们家绣工手艺不行。”西锦看过后,被那粗糙的绣工惊到了,这手艺还没出师吧? 听完西锦的点评,刘芳别提多委屈了,“我这件是号称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没见你之前我也觉得我这件衣服特别好,见了你我都不好意思把它穿上身了。” 手艺最好?西锦又看了看她衣服上的刺绣,她是不是听错了? “嫂子这下你总该知道你这手艺有多好了吧?那些铺子在你这手艺跟前,都不够看的。”刘芳从没见过比西锦身上衣服还好看的样式。 西锦笑笑没说话,她又不缺钱,做什么要委屈自己帮别人做衣服。 刘芳也看出西锦没这个想法,不再提这事,俩人转而说起旁的。 刘芳在小学当老师,一个月挣不了多少钱,陈正阳常说她挣得那点还不够他的零头,但刘芳乐此不疲。 女同志不管挣得多少,总要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图挣多少钱,起码自己充实。 西锦跟刘芳之间其实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大都是刘芳想着法的跟她挑起话题,她们并不是同一种生活方式,西锦从没想过自己赚钱,即便是如今只能依靠付东川,她也不曾想过。 可是她不知道付东川是否会这样一直愿意迁就她,若真有那天,她该何去何从? 或者她是否该试着自己挣钱? 刘芳说她的手艺很好,可以开裁缝铺。 她在家的时候也学过管账,知道店铺的一些大致情况。 刘芳还在侃侃而论,说着学校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是怎样跟老师斗智斗勇的。 “你想让我帮你做身衣裳吗?”西锦淡淡打断她的话,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听那些事情,她没帮别人做过衣裳,或许可以帮刘芳做一件试试。 刘芳惊讶的看着西锦,“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她问西锦有没有想开裁缝铺的时候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感觉到她没有这个心思后,就绝了想法,没想到她竟然主动问她! “不会,或许我可以试试开裁缝铺。”西锦端着鱼食走到凉亭里放下,走回来带着刘芳往自己房间走,“我先带你量尺寸,我这里没有太多布料颜色。” 西锦喜欢红色,她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能搭配红色的颜色,刘芳肤色不算白皙,可能颜色不太适合她。 “不怕,我可以让陈正阳给你送一些布料过来,他有路子。”西锦说了想开裁缝铺,刘芳大方的把陈正阳贡献出来。 西锦把她带到自己房间里,打开衣柜取出上次买来的布料,让刘芳挑。 刘芳皮肤没有西锦白皙,穿红色会显黑,其他的颜色也不适合做主料。 “嫂子,我一会儿就跟陈正阳说,明天布料就能到,到时候我再来选。”选不到喜欢的料子,转瞬间刘芳就给安排好了,西锦愿意帮她做衣服,她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生怕她后悔。 她的热情令西锦有些难以消受,她点点头应到:“好。” 至于衣服样式,西锦上次画的样式图还在,取出已经做过的样式,刘芳在剩下的样式里选了两张。 两张她都喜欢,拿着两张纸充满期待的的看西锦,想让她帮忙挑一张,西锦摇头,她也选不出来。 她自己的衣服样式都是蒙眼盲抓的。 刘芳失望的拿着这两张纸去找陈正阳,让他给参谋一下。 跟陈正阳说了西锦帮自己做衣服的事后,刘芳又把两张纸给他,让他给选出一个好看的来。 陈正阳不是刘芳那种只懂好看不好看的门外汉,看到西锦画出的衣服样式,面露惊讶,“嫂子,你以前干过这行吗?” “只帮自己做过。”在世的时候西锦就帮自己绣过一件嫁衣,除此之外只有自己的贴身衣物跟手帕。 陈正阳从两张纸里帮刘芳挑出一张来,由衷感叹:“嫂子,考虑自己开个铺子吗?你这样式跟手艺都是顶尖的,不愁没生意,我可以帮你供应布料。” “正在考虑,有需要会找你。”西锦大大方方回应,开铺子目前只是她的想法,还没有同付东川说。 第23章 挑鱼刺 午饭是孙大姐准备的,她做药膳手艺好,做家常菜手艺也不错,尤其酱香鱼是她的拿手菜。 饭厅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最中间的酱香鱼浓油赤酱,香味扑鼻。 刘芳喜欢吃鱼,但是嫌刺多,陈正阳特意拿了一个小碟子给她挑刺,满满一碟子的鱼肉一口没进他嘴里,全进了刘芳口中。 饭桌上的单身的李正峰跟已经结婚的付东川西锦都齐齐沉默了。 李正峰自己一个单身的,那是没办法给媳妇夹菜挑刺,但有媳妇的付东川也一个人吃的正香,根本没想过给媳妇夹个菜。 李正峰气不过的看付东川,“老付,都是做人老公的,你怎么差距那么大?给嫂子夹菜啊!” 付东川冰冷的眼神看向李正峰,语含警告:“食不言。” 这要是旁人早被付东川的眼神吓到了,别人怵他,李正峰不怕,认识这么多年,他早练出来了。 “老付,你平时不会也这么跟嫂子说话吧?怪不得嫂子一句话都不说!”李正峰老不满意付东川的态度了。 付东川刚想说话,西锦侧头看了他一眼,软声说:“我也想吃鱼。” 付东川怔住,站起来取过一个小碟子跟一双干净的筷子,学着陈正阳的样子挑鱼刺。 西锦只想让他夹一块鱼堵住李正峰的嘴,没想让他帮忙挑鱼刺。李正峰是客人,她不好跟客人说就餐不要说话。 第一次帮人挑鱼刺,付东川的动作有些慢,用筷子一点点找过去,把鱼肉里特别细小的鱼刺都挑了出来。 挑好鱼刺,他把碟子推到西锦手边, 鱼肉有些碎,看起来不太美观,西锦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换了筷子在吃饭。 夹起一点鱼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碎是碎了点,但不影响味道,孙大姐的手艺很好。 小碟子里的鱼肉慢慢被夹完,边上伸出一只手来取走了碟子。 付东川换了筷子帮忙挑鱼刺。 西锦又吃了一小碟鱼肉。 当付东川又伸手过来取碟子的时候,西锦忙用手按住碟子,一起被按住的还有付东川抓着碟子的手指。 忙松开手,西锦小声同他解释:“我吃饱了。” “嗯。”付东川僵硬着收回手,接着吃饭。 眼看着付东川知道给媳妇夹菜了,看着桌上的两对夫妻,李正峰多少有点味同嚼蜡,他缺个媳妇儿。 午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李正峰跟陈正阳提出告辞,刘芳跟在西锦身边恋恋不舍,在一起只相处不到半天,但她真的好喜欢西锦。 她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反正跟她待在一起,整个人都升华了似的。 西锦跟付东川把客人送到大门口,刘芳跟她走在一起。 李正峰是骑自行车来的,对付东川西锦挥挥手,脚底下一使劲,自行车驶出一小截。 陈正阳开车来的,俩人上车后,刘芳摇下窗户跟西锦告别,“嫂子,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好。”西锦淡笑着应她。 骑车驶出一小截,西锦率先回过头往回走,付东川跟在她身后。 俩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里,走着走着西锦突然回过头来,仰着头看着付东川,大大的杏眼里有些许好奇。 付东川没想到她会回头,脚步又往前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他低头看她,深邃的黑眸里清晰映出她精致的面庞,像是察觉的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又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 “付东川你很有钱吗?”西锦也学着他后退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 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付东川照实点点头,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发了工资都会存进存折里。 存折跟家里的房产地契,他一并交给她了。 西锦又问:“你觉得我开个裁缝铺如何?我想试着自己挣钱。” 时代不同,这个时代并没有士工农商那一说法,便是以前娘也说过那些抛头露面做生意女子都是生活所迫,但也有很多女子做生意不比男子差,只是于名声有碍。 在这里女子做生意并不会有闲言碎语,她不敢把全部的信任都放在付东川身上,总要给自己留些退路。 再则她实在无聊,有个事情可以让自己忙活起来也不错。 她想自己挣钱,付东川没忘记西锦愿意嫁给他,只是迫于无奈下的选择,若她有了自给自足的本事,她还会持续这段只是摆设的婚姻吗? “你想做什么就做,让周爷爷带人把后院收拾出来,暂时给你当工作间。”话说完,付东川抬脚绕过西锦率先走了。 西锦站在原地转身看他背影,这人怎么回事?说个话冷冰冰的,她有何处说的不妥当吗?惹得他不快了? 对着他的背影西锦极没形象的翻个白眼,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过他说让周管家把后院收拾出来,说干便干,西锦找了周管家一起去后院看看。 后院有三个小院子,西锦找了一处比较宽敞的,让人把这里打扫一下,院子里有一颗银杏树,看上去有些年头,枝丫茂盛有些都伸到另一个院子里去了。 这小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应该是将几间房都打通了,屋里空间特别大,很适合将一些布料挂起来。 人多了打扫起来也就快,不到一个小时,院子里焕然一新。 地方有了,该给院子里准备一些家具工具什么的,这些西锦不知道该去哪里买?又或者是不是要找人定做? 西锦问周管家,周管家告诉她付东川有认识这方面的人,让她去问问付东川。 第24章 别扭 西锦有些不大想去,他刚才说话态度极不好,她又没有招惹他,才不去自讨没趣。 周管家看出西锦的犹豫,独自转身出了小院。 西锦又将屋子里的布局好好研究了一下,左手边的地方圈出一整块用来挂布料,剩下的地方要摆上一个大的裁剪台子,她给自己做的时候都是把布铺在桌子上剪,到底不太方便。 还有案桌笔墨纸砚,尺子剪刀,一些零碎的东西。 西锦还没把地方规划好,周管家带着付东川走进来,她回过头看到进门的人,冷哼了一声扭过头。 周管家往里拽了拽付东川,而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屋子。 付东川抬步走到西锦边上,声音温和许多,“你缺什么,我找人给你送过来。” 西锦现在却不想说这件事,她还记着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冷冰冰的话撂在原地。 “你刚才为何对我发脾气?我何处惹你不快了?”西锦看向他,她不是个小心眼的性子,只是莫名想不通付东川为何要生气。 付东川沉默,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好与人相处,在西锦面前也尽量收敛,刚才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 见他不说话,西锦娇柔的捂住心口,“你这人是想将我气死吗?” 她面上没有半点痛苦之色,付东川怎会看不出她是装的,他思考几秒,将话直接问出口:“你想挣钱自己养自己,是想为离婚做打算吗?” “你血口喷人!”好大的一个冤枉就那么砸在西锦头上,她连装心痛都忘了,气呼呼双手叉腰,第一次将自己蛮横的一面展于人前:“付东川你这人好不讲理,我何时说过要离婚?我想赚钱与离婚有何干系?难不成天下能赚钱的女子都要单身吗?” 容貌本就出色,她生气的时候杏眼瞪得更圆了,眸中满是气愤,红艳的小嘴张张合合,娇蛮的话一句接一句。 付东川面色柔和下来,唇角向两边勾起,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转。 他很少这样笑,西锦晃神几息,回过神来后更加生气,小脚在地上用力的跺两下,“付东川你还笑?冤枉了人你还笑得出来!” 笑意收敛,付东川摇了摇头,温声解释:“是我误会你,我跟你道歉。你缺哪些东西,列个单子给我,我找人帮你送过来。” 西锦上上下下看他,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担心她突然离婚打他个措手不及,“我若想离婚,会提前跟你讲清楚,不会瞒着你。” 说完这些西锦这才跟他说起自己需要的东西,把自己对这间屋子的规划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 西锦在前边侃侃而谈,没有看到某人黑如锅底的面色。 把需要的东西全都讲了一遍,西锦满足的回过头,“暂时就需要这些东西,你能记住吗?记不住我现在就回去列单子。” “记不住。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没空帮你的忙。”付东川不是很友善的看了西锦两眼,转过身走了。 走了! 他说要帮忙,她说完了他又不帮了! 这个人怎么反复无常的? 西锦小跑着追出去,站在屋门口对着付东川的背影喊:“付东川你这坏人!你反复无常,小人行径!” 付东川头也没回,越走越远。 西锦气的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越想越气,清心咒都不好使。 这口气今天不出了,今晚觉都睡不着! 找人问了付东川的去向,西锦奔着书房就去了。把她气成这样,他还有闲情逸致看书。 走到书房门口,西锦用力一推,书房门应声而开,门撞在门后的架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西锦抬脚进书房,人还没进去,娇蛮的声音先响起:“付东川,你把话同我讲清楚,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书桌后,付东川抬眸看过来,手里还抓着电话听筒。 看到他在打电话,西锦火都快燎了眉毛,不顾形象的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手掌重重拍在书桌上,“你将我气成这样,还有心情同别人聊天!” 付东川另一只手去抓西锦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手腕,把桌子拍的这么响,肯定用了大力气。 他还敢抓她,西锦反而在他手背上使劲打了一下。 拍桌子声跟巴掌声听筒对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踌躇犹豫着喊了一声:“付厂长···” “嗯,缺什么我让我妻子亲自跟你说。”跟对方说完,付东川收回挨了打的手,把听筒递过去,跟西锦说:“你要什么跟他说。” 西锦瞅他两眼,站在桌子对面接过听筒,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跟对方形容了一下。 对方表示都记住了,西锦沉着小脸把听筒递回去。 接过听筒,付东川又跟对方交代了一下要尽快送到,这才挂了电话。 两个人一个坐在书桌后,一个站在书桌前。 付东川的视线在她小手上扫过,却是一言不发,面上一派冷然。 西锦路上想了许多骂人的话,此时却不好讲,毕竟刚受人恩惠,现在骂人有种卸磨杀驴的错觉。 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变脸实在太快,前一刻好好的,转眼就对她换了态度。 伸手从桌上拿过一张宣纸,正好砚台里还有墨汁,西锦取下一根最细的毛笔蘸了墨汁,在纸上极快画了几笔。 画完后将宣纸放在付东川面前,转身姿态优美走出书房,眉眼里都是笑意。 待她走后,付东川垂眸看去。 洁白的宣纸上,一只通体发黑的恶犬正龇牙咧嘴,看上去凶恶极了。 付东川失笑,长叹一口气,说不出的惆怅与失意。 却是站起来取下书架上的木匣子,将恶犬放进木匣子中。 很快宅子里的人就全知道了,夫妻两个在闹矛盾,本来俩人在一块话就不多,现在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饭后散步又恢复成付东川一个人了。 西锦盘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有时间她干嘛不看电视,偏要去散步。 就是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隔天晌午陈正阳就送来了布料,西锦以为只是几块料子,没成想他却送来了二十多匹,还声称颜色不全,等有货了再给她送过来。 西锦这才知道付东川后来又给他去过电话,让他多送点布料。 她这是正式要开裁缝铺了,最高兴的就属于刘芳,当即又把昨天喜欢的另一个样式也定下来了。 西锦帮她量了尺寸选了布料,暂时没提价钱的事情,她不了解行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价。 第25章 送古筝 问了刘芳她昨天那件衣服的价钱,刘芳说是五十元,她觉得西锦的手艺好,可以再往高了定价。 只凭刘芳一个人的意见定价肯定是不合适,送走刘芳跟陈正阳夫妻两个,西锦决定去街上转转,问问行情,好定价。 正好小园昨天休假一天,今天也回来了。 今天一来小园就听人说了夫妻俩闹矛盾的事,问了好几个人都没人知道因为什么,都猜测是西锦想开裁缝铺,付厂长不同意。 小园对付东川那是打心眼里发怵,心里正猜测俩人闹矛盾是因为付厂长不同意西锦开裁缝铺,她哪敢带着西锦出去看行情,万一付厂长以为她是同党,再把她辞退或者批评她怎么办? 小园开始出别的主意:“西锦同志,不然你还是等付厂长回来陪你去吧!” 她真的很喜欢西锦,但是她更怕付东川。 西锦不解,“为何要让他陪着?” 早上为了躲开跟他碰面,她还特意赖了一会儿床。再说他怎么可能陪她去! “厂长懂得多,那么大个厂子人家都能管好,帮你定价钱多简单。”为了不去,小园已经开始胡扯了。 西锦看出小园很排斥跟她出门,自从上次去买小蛋糕的事情暴露后,她们还没有一起出过门。 难道是付东川私下批评她了? 这样想的,西锦也是这样问的。 小园急忙摆手,“没有,付厂长只是让老周问我你为什么晚饭越吃越少?” 还让她有什么事尽快汇报··· 西锦同志想去别的裁缝铺看行情,是不是也得汇报啊? 说不动小园陪着一起去,西锦又不想去找付东川,只好暂时把这事放下,反正也不着急。 刘芳的两条裙子做出来且得十来天呢! 下午送家具的人就来了,西锦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挂布料用的高架子,裁剪用的大台子,老板还送了她不少她会用到但一时没想起来的东西。 那些人送完家具,也不要求结账,呼呼啦啦就走了。 周管家带着人开始帮西锦整理,她就站在边上动嘴指挥就行。这边还没整理好,小园又跑过来找她,说是有人找。 今天这上门的人一波接一波的,西锦跟着小园去前厅看看是谁。 路上小园跟她说是上次坐人力车送她们回来的那个人,她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宋春林?他来干什么? 前厅有人上了茶,宋春林没有坐相的靠在椅子上等西锦过来,身旁桌上放着黑布包着的一大块东西。 门口响起脚步声,宋春林这才稍微坐正一些,视线不自觉的盯着门口。 西锦进门看到他的坐相,看不过眼的皱起秀眉,没忍住出声说:“坐正!” “你管的可真宽!”宋春林嘴里嫌弃着,不情不愿的坐正了身体。 没理他话里的嫌弃,只要别让她看到她才懒得管,西锦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事?” 说起这事宋春林立马就得意起来了,伸手拍拍身边的黑布包,得意的冲西锦挑挑眉,“你猜这是什么?你想要的!” 想要的?西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摇摇头,“不猜。” 宋春林不情愿,“你这人真没意思!你对我的态度能不能改改?祖上的矛盾那是祖上的事,你还记仇呢?” “······”西锦意味不明的瞅他一眼,还真不是祖上的矛盾,她对宋春林就是他把她弄丢的那点仇。 “你那是什么眼神?”宋春林不满的站起来,抱起桌子上的东西走到西锦对面,“你就是对我有偏见,等我到了付东川那个年纪,不比他差!” 这跟付东川又有什么关系?西锦不懂。 宋春林把怀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恨不得直接塞她怀里,逼得西锦不得不伸手接。 东西一入手,西锦就猜到了是什么,伸手要还回去,“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宋春林后退几步躲过她,又坐回凳子上,“我听人说付东川到处帮你寻摸这个,正好我家有一把,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西锦解开黑布看了看,是一把小叶紫檀古筝,在她那个朝代这种成色的古筝都极其珍贵,更别提现在。 将黑布合上,西锦极为认真地同他讲:“走的时候把它带走,这么珍贵的东西怎能拿出来随便送人。” 宋春林控诉的看着西锦,面上闪过委屈之色,“付东川找人问了多少家人家都不卖,这把琴如果他给你你就能要,我给你你就不能收是不是?” 从知道付东川在帮她找古筝开始,宋春林就开始找爷爷撒娇耍赖,好不容易说动他把古筝卖了,为了这把古筝他把所有家底都掏空了,西锦却不要。 看着宋春林委屈的样子,西锦好像懂了。 “他是我丈夫,他给我东西本就应该,我为何不收?你跟我无亲无故,我收你东西,成什么人了?”对他无意,就不该给他错觉,西锦将话说的格外绝情。 宋春林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病房里就那么离开,哪怕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也该破坏了付东川的先下手为强。 宋春林死死的看着西锦,眼睛都憋红了,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你愿意要就要,不要就丢了,别给我送回来,送回来我把它劈了烧火。” 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前厅,离开了。 西锦无奈的看着桌上的古筝,说不喜欢是假的,但真不能收。 她对宋春林没有其他意思,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喜欢闹别捏的小孩。 把古筝抱回书房,西锦觉得还是等付东川回来跟他说一声,让他把古筝直接送还给宋老爷子,她真怕宋春林一冲动把它劈了烧火。 哪怕确实手痒,西锦也没解开黑布,把古筝放到书房后,又去后院看了看自己的裁缝铺。 她先在后院练练手,等挣到钱再去街上盘个店面,万一再挣钱,也能考虑开个分店··· 第一笔钱还没挣到手,西锦已经想的很长远了。 在后院忙活到天黑,西锦的裁缝铺总算是有了个样子,一看就很专业,能唬住人。 明天她就可以开工,着手给刘芳做衣裳。 付东川下班回来,没看到西锦的人影,倒是书房里的古筝先被他给看到了。 这把古筝他见过,在宋家。他找宋老爷子问过,老爷子不卖。 现在却出现在书房里,看来宋春林来过。 第26章 准备去银行 把后院的事情忙完,西锦心情极好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进正院里,书房的灯亮着付东川应该在书房。 今天这一件件事其实都是付东川帮她办成的,西锦心中有数,刚好也到饭点了,便想着过去叫上他一起去饭厅,互相给个台阶下。 书房门没关,西锦走到门口,双脚并在一起蹦了进去,两只手背在后背,笑着看向付东川,娇声跟他说:“东川同志,一起吃饭去吧!” 这个时代的人叫人都喜欢加上同志两个字,别说叫起来别有一番感觉。 付东川抬眸看她,幽深的眸中满是西锦看不透的情绪。 他的面前摆着那把古筝,看到了西锦就同他说起:“这把古筝是宋春林送过来的,很珍贵,你找时间送还给宋家主吧!” “留着吧。”付东川垂眸看了看古筝淡声说:“我打过电话,宋爷爷愿意卖。” 上好的古筝难寻,即使找到对方也不愿意卖,这把古筝付东川问过宋老爷子不下三回,他都不愿意出手。 宋春林却能想办法给西锦送过来,可真是司马昭之心。 西锦面上笑意更浓,目光落在古筝上掩不住喜爱,“那它现在是我的了?” 付东川点点头,站起来走出书桌后,走到西锦身边,“先吃饭去。” “好。”娇俏的声音中藏不住欢喜,今天真是令人开心的一天。 饭后俩人一起散步,西锦有些着急,嫌付东川走得太慢,她着急的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偏偏他不动如山,每一步都跟丈量过一样,走的不急不缓。 耐着性子陪他散完步,踏进正院门,西锦就忍不住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书房。 将黑布包解开,取出古筝,手指在弦上轻触几下,是蚕丝做成的弦。 西锦抱着古筝在书房找了找发现没有高度合适的桌子,她该找人定做一个琴架。 付东川跟在她身后走进书房,西锦抱着古筝转过头去,有些委屈:“这里没有合适的桌子,都太高了!” 她长发披散在身后,身着古风红衫,怀里抱着古筝,就那么回过头来。 一瞬间空间好像扭曲了一般,几步之外却像是跨不过去的空间,她跟他分处两个时空,那般遥不可及。 “锦娘!”付东川不自觉惊呼出声。 西锦惊讶的看着他,含笑应他:“哎。” 很久没有人叫过她锦娘了,猛地听见这个称呼,有些恍如隔世,还有些心酸。以前家人最喜欢这么叫她,现在都不在了。 付东川仓促转过身,“我房间有低一点的矮桌,我帮你拿过来。” 不等西锦回答,他已经出了书房,她抱着古筝站在书桌前等他。 付东川很快取来了矮桌,还是有些高,但可以暂时凑合一下。 把古筝放在矮桌上,西锦去自己房里搬来一把小凳子,她平时拿够不到的东西用来垫脚的。 矮桌摆在书房中间,西锦搬来凳子坐好,付东川坐在棋桌边上看她。 对着付东川低头颔首,西锦手指放上琴弦,指尖慢慢拨动,乐声从她指尖弹出。 试过声音,发现这筝被保养的极好,西锦一点点加快动作,一连串的乐声传出。 付东川看着她白嫩细长的手指宛若轻盈的精灵在一根根琴弦间翩翩起舞,她面上满是沉醉之色。 曲子是付东川不曾听过的曲目,他翻遍书籍也不曾探寻到她过去的痕迹。 她的手指拨动的不知是琴弦还是有些人的心弦。 一曲终了,西锦抬起手指轻轻吹,好久没弹过,手上磨出来的老茧都不见了,手指磨得有些疼。 古筝是她最精通的乐器,也是女夫子对她最满意的一门功课。 付东川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看她的手指,指肚发红。 “你之前弹奏不戴义甲吗?” 西锦摇头,女夫子本就嫌她娇气,她若执意戴义甲,怕是能给女夫子气走。 “以后带上吧。”付东川缓声说,“明天跟我一起去给宋爷爷送钱,然后再带你去定做琴架跟义甲。” 想起他给自己盒子里所剩不多的钱,西锦觉得那些钱可能不够这把古筝的钱。 “铁盒子里钱不多了怎么办?”从没为金银操心过得西锦第一次操心这种事。 付东川不甚在意的回她,“去银行取。” 去银行取?这里的人没钱了去银行取就可以吗? 晚上西锦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没钱了去银行取就可以,她干什么还要自己赚钱呢? 不过既然已经准备开裁缝铺,肯定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如果挣不到钱,她也去银行取钱。 隔天西锦早早洗漱好,乖乖的跟在付东川后边,她没有去银行取过钱要学习一下。 她还特意提了一个自己绣的小袋子,可以装钱。 付东川看她提着小包以为她已经拿好了存折,也就没多问。 两个人坐在车上,付东川拿着报纸看,西锦实在无聊也凑过去看,她看字比较慢,有时候遇上不认识的还得问一下他。 付东川不仅得教她不认识的字,看完一页还得举着等,等西锦看完再翻页。 王硕偷偷往后瞄,原来一物降一物不是随口一说,领导多不近人情啊!碰到媳妇也是只有听话的份。 付东川早上得去厂里开会,开完会再去银行取钱,西锦就先跟着他到了厂里。 车在办公楼下停下,付东川率先下车,西锦不太想上去,他去开会,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有什么意思。 付东川下车后也不走,就站在车边上等着她。 西锦跟着下车,小声问他:“我能在附近转转吗?等你开完会下来找我。” “不行,这里危险。”付东川想也没想否决了。 “好吧~”西锦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同意,被拒绝很正常,她现在还沉浸在要去银行取钱的兴奋里,一点点的不愉快影响不了整体情绪。 付东川走在前边,西锦比他慢了一步走在他身后。 刚进办公楼,两位秘书就包围过来,一边一个站在付东川两旁,开始汇报行程。 第27章 又去厂里 女秘书西锦认识,就是喜欢付东川的那位。 前边三个人太拥挤,西锦放慢了脚步,想拉开点距离。 她刚放慢脚步走在前边的付东川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西锦疑惑看他,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那人却话也不说,直接伸手捞住她的手腕,把她牵到自己身旁。 这么多人看着,西锦没有甩开他的手,在外要给丈夫留面子,这个她懂! 付东川不是第一次抓她了,上次在书房就想抓她手腕,被她反手打了一巴掌。 回头找机会得跟他谈谈,女子的手腕怎么能随便抓呢! 陈秘书后退一步,变成跟在领导身后。 走在前边的三个人变成了付东川还有被他拽着手腕的西锦,以及西锦边上的张秘书。 走到楼梯跟前的时候,张秘书才不情不愿的落后了两步,变成付东川牵着西锦手腕走在前边。 西锦动了动手腕,想让付东川自觉放开她,付东川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意思,依旧抓得紧紧的往前走。 两人走进办公室,付东川伸手关上门。 西锦刚想跟他说让他放开,只见付东川像她手腕有毒一样飞快撒开。 “你这是干什么?”西锦真是看不明白了,这么介意为何还要抓着她走这一路。 付东川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块叠的整齐的蓝色条纹手绢,走过来伸手交给西锦,“擦擦吧。” 一时间西锦都不知道该不该接,她若接了,岂不是说明她嫌弃付东川。 她不喜被人抓着手腕,但也不会没教养到当着人家的面拿手绢擦手腕,而且她跟付东川虽男女有别,却也算好友,没到被碰一下就要用手绢擦拭的地步。 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绢,想起他刚才避之不及的手,估计是他自己想擦又拉不下脸。 西锦抬手拿过手绢,伸手抓住付东川刚才抓她的手腕的那只手衣袖,用手绢帮他把手掌细细擦拭了一遍。 他的手掌很大,手掌里很多茧子,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盖修剪的整整齐齐。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像是有个标准一样,头发衣服鞋子,每一处都牢牢按照标准,不许有任何出错。 帮他擦完手,西锦放开他袖子把手绢还给他,“我虽然说了不会尽妻子的责任,但你我如今也算好友,帮你挡烂桃花我还是愿意帮忙的。” 西锦细细回想他抓她手腕的时候张秘书恰好也在,她不得不怀疑,他是想让她帮忙挡桃花。 付东川冷着脸点点头,把手绢放进口袋里。 他该夸她通透吗? “我去开会,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书架上的书可以随意看。” 西锦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身子慢慢靠在靠背上,懒散回他,“你去吧!” 这沙发不出西锦所料,果然很软,比她房间里的沙发还要软。 付东川去办公桌上拿了几份文件,回过头西锦已经软软靠在沙发上。 时间差不多了,付东川打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就剩西锦一个人,她瞟了一眼书架,都是一些学术类的书籍,还没有她以前看的话本子有意思。 付东川这个人太无趣,一本比较有意思的书都没有。 西锦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慢慢合上眼,闭目养神顺便数羊,不知道能不能补个回笼觉。 还没等她睡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两声敲门声响过,西锦没来得及开口,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一直走到西锦身边才停下。 来人是谁,西锦心里大概有数,她睁开眼看向来人,直起身子坐端正。 张素素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茶杯,见西锦睁开眼,把茶杯放在她跟前桌子上。 放下茶杯,又笑着跟西锦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厂长前几天送了我一罐碧螺春,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越是缺什么,越喜欢炫耀什么,张素素脸上的笑容遮不去眼中对西锦的厌恶怨怼。 古代女子从懂事开始就要学着如何管家,如何面对内宅纷争,跟随太后多半辈子的嬷嬷是在于府养老送终的,张素素这点小心机,在西锦面前真不够看的。 “送你茶叶?”西锦目光在茶杯上一扫而过,视线定在张秘书身上,启唇反问她,“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付东川要是有私下送人茶叶的觉悟,就不会逼得老爷子要他把画挂在房间里招桃花了; 西锦就坐在那里,自下而上扫视一眼张素素,不问缘由不知起因就笃定她在撒谎。 张素素明明站着,却觉得自己像是跪着,被她那样睥睨望了一眼,她进门前的气势就全部消散,再没有勇气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她僵硬着转过身,每走一步都犹如锋芒刺背,挨过前几步后,后边几乎是小跑着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合上,西锦勾起唇角向后靠去,没意思! 还想着张秘书是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结果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白瞎她打起精神准备跟她好好辩驳一番。 等的时间太久,西锦慢慢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办公室门被推开,她才茫然睁开眼。 “检修!检修!定期检修难吗?不想耽误生产不是理由,厂子不会因为你耽误的时间而倒闭。”付东川不悦的声音传进办公室。 西锦转过头往后看,付东川已经目不斜视走向办公桌,她只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男同志。 三个男同志没想到厂长办公室里还有人,面上都是一惊,但又不敢耽误领导训话,惊讶过后紧跟着领导走到办公桌前。 三个人站成一排,付东川坐在办公桌后,把他们三个递上来的工作报告找出来,摆成一排放在桌上。 “三张一模一样的报告,你们不会写,就不去找会写的取取经?”付东川手指在三张报告上一个个点过去,看着三个人的目光真是冷透了。 没人敢在这时候触霉头,都是低头看办公桌,一言不发。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西锦没见过付东川这个样子,在她跟前他收敛了太多。 “拿走,重写。”付东川一字一顿说,冰凉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一一掠过。 也顾不上拿得对不对,三个人一人一张分好,转过身飞快往外走。 第28章 去银行 他们转过身后,没有了遮挡,沙发上的人闯入付东川眼中,他才想起西锦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靠在沙发上看屋顶的西锦感受到他的视线,转头也看向他。 相顾无言,付东川拿着水杯手边的水杯站起来,“喝水吗?” 西锦看向桌子上摆着的水杯,付东川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搪瓷杯,看上去有点岁月痕迹。 招待客人有专用的杯子,这个杯子在他当上厂长的那年就被淘汰了。 他的妻子被人用淘汰了的搪瓷杯招待! “据说是你给的碧螺春,要不要来尝尝味道?”西锦把杯子往外推了推,抬眼看付东川。 她不高兴,并不是因为张素素对付东川的觊觎,她不高兴的点在于她是付东川的妻子,而他的下属对她很不尊重。 冯晓艳是一个,张素素是一个,难不成她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 把手里的水杯放下,付东川伸手拿起搪瓷杯走向门口。 陈秘书跟张秘书都坐在位置上工作,付东川端着杯子直直走向张素素的工位。 付东川一出现就吸引了办公室里人的注意,张素素也抬起头来看他,看到他手里的杯子,匆忙站起来解释:“厂长,招待客人用的杯子都被保洁阿姨拿去洗了,手边实在没别的杯子,所以我才拿了这个杯子给西锦同志倒水,给她的时候也特意解释过了,她没介意吧?” “她不介意,我介意。”付东川把杯子重重放在她工位上,杯盖被震开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被他这个样子吓到,张素素不自觉的后退一小步,还想为自己解释一下:“厂长,这个杯子我特意洗过,而且泡的是最好的茶叶。” “下午你不用过来上班了,手上的工作跟陈瑞做个交接。”付东川不想听无谓的解释,她的推托之词更是把他当成傻子。 厂长妻子不值得她跑一趟去找保洁拿回一个杯子吗? 有找出这个破杯子的时间,有洗它的时间,多少杯子拿不回来! 用厂子统一发的茶叶在西锦面前大放厥词,故意想激起矛盾,她要是成功了付东川还能高看她一眼。 不愿跟不相干的人说太多,付东川留下让她走人的话后,又回了办公室。 张素素站在工位上默默掉眼泪,她就是不甘心,从来到厂里她就喜欢付东川。 他不喜欢她可以,至少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她总幻想有一天厂长会被她打动,可最后却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移花接木了。 她听王硕说,他们认识没几天就决定结婚了,凭什么? 她等了三年啊! 付东川走进办公室,伸手关门,口中随意解释:“茶叶是厂里统一发的,每个人都有。” 西锦回过头看他,眨眨眼回他:“嗯,知道了。” 她的回答太过敷衍,付东川有些堵心,走到办公桌后处理公务去了。 觉已经睡够了,西锦靠在沙发上百般无聊等着他。 文件处理好后,付东川抬头看了看时间,不到十一点。 “走吧。”说罢他站起来,率先往外走。 西锦跟着起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终于要去取钱了~ 厂长跟厂长夫人从外头办公的工位边上穿过,下了楼梯。 俩人一走,众人纷纷抬头,张素素不冤!别说厂长冲冠一怒了。 要搁他们身上,媳妇长这样,他们都得抬手给张素素两下,自己都恨不得供起来,让你这么慢待,谁能愿意。 王硕早在门口等着,俩人上车后,他启动车子,直奔银行。 西锦抓着她的小包,坐在后座上,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兴奋。 时代不同,变化也好大,银行是个好地方。 在路上行驶了十几分钟,车在银行门外停下,车一停,西锦就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朴素的铺面边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银行的名字,进出的人很少。 付东川也从车上下来,西锦率先抬脚朝里走,他跟在她身后。 房子里摆设特别简单,一堵墙从中间隔来,一边是零散的座位,还有一个负责发号码牌的工作人员。满是窗户的墙后,摆着几张桌子,每个桌子后都坐着一个人,他们手边放着算盘,还有很多纸张。 西锦一进门,工作人员就朝她走过来,笑着问她:“同志你要办什么业务?” “我取钱。”西锦对着工作人员朗声说,说完回过头看了付东川一眼,笑颜灿烂。 工作人员从手里取出一个圆圆的小东西交到她手里,“你是22号,很快就轮到了,先坐着等一下。” “好!” 西锦找了个空着的位置走过去,笑着对付东川拍拍身边的空位置,“快坐下!你跟我说说,取多少比较好?” 在她身边坐下,付东川温声跟她说:“把存折取出来看看余额。” 存折?余额? “为什么要存折?不是来取钱吗?直接找他们要不行吗?”西锦不理解,她是看到铁盒子有一个叫存折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听她这话就是没拿,付东川也不生气,跟她解释了一下存折的意义,“存折是证明你把钱存进去的凭证,没有存钱的凭证不能取钱。” 说完站起来,眼含笑意看着西锦,“走,回家取存折。” 西锦抬头看着付东川,别提多难过了,“所以想要取钱得先自己往里存钱,跟钱庄一样?” 付东川点点头。 “我以为每个人都能来取,想取多少取多少···”西锦低下头看自己特意选的比较大的一个包,有些委屈,她还想着不能太过分,装满一半就行。 幸好她没去直接找人要,不然真是要丢死人了! 付东川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顺又滑手感跟想象中一样。 用小包遮住下半张脸,西锦钻在付东川背后羞于见人,付东川走一步,她跟一步。 走到门口的时候,付东川向后伸手,小声跟她说:“号码牌得还回去。” 西锦把圆圆的东西塞进他手里,整个脸几乎是贴在他后背上。 付东川僵着身子把号码牌交给工作人员,带着她走出银行。 第29章 取钱 领导夫人没拿存折,王硕敢发牢骚吗?自然是不敢,只好开车回付宅去取。 上车后,西锦就侧着脸看窗外,脸上的羞红色还没散去。 生怕被人笑话,她时不时回头看看他,每次看过去他面上都一如既往地冷然。 慢慢的西锦也稳住了,他不是那种笑话人的性子,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付东川怎么会笑她,她不知道她害羞的样子有多美。 到了付宅,西锦嫌自己跑得慢,把铁盒子的位置告诉了付东川,让他快点去拿。 这是付东川第一次进西锦的房间,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飘着独属于少女的馨香。 没有过多打量,付东川直直走到西锦所说的衣柜旁,她说盒子在衣柜最上边一层的抽屉里。 最上边有两个抽屉,她没说是哪边,付东川随便打开了一个。 看清抽屉里的东西,他又慌忙合上,红色从耳根蔓延到脸侧,小小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的摆着西锦的贴身衣物。 另一个抽屉里只放着铁盒子,他伸手把盒子打开,找出存折取出来,又合上盖子。 走出房门,把门合上,付东川微微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自己那不规则的心跳。 长长的走廊成了他收敛情绪最好的地方,上车时谁也看不出他曾失态过、 西锦从他手里接过存折,她曾打开看过,不过没看懂。 “这个是多少?”她自学认识了简单的数字,但这上边的数字太难,她不认识。 付东川朝她的方向歪了歪身子,两个人之间距离极近,脑袋几乎要贴在一起。 他看过存折上的数字后告诉她:“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元。” 这是他这么多年的工资,除了他自己微少的花销,剩下的都在这里。宅子里的支出都是从付老爷子那边支出。 “多吗?”西锦也不知道这些是多是少,听着好像不太多。 她娘给她攒的嫁妆她看过单子,白银就有几百万两,原来付东川不算富有吗? 付东川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话,声音醇厚磁性:“不算多。” 感觉到拂在耳边的气息,西锦微微移开一点距离,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耳朵有些痒,西锦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藏在发丝中的小巧耳廓不经意露了出来,红的像要沁血。 到了银行西锦不再等他,拿着存折率先走了进去,又按照之前的流程走了一遍。 这次她的号码是三十五号。 暂时轮不到她,西锦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两分钟身边就有人跟着落座。 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叫三十五号,西锦匆忙站起来往柜台走,柜台后边坐着一位男同志。 “我取钱。”西锦先把号码牌递进去,接着又把存折递进去。 工作人员接过存折,看了看后问她:“取多少?” 西锦转过头找付东川,她不知道取多少。 不知何时付东川站在了她身后,她这一回头正好撞在他腹部。 “取五百。”付东川对着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说。 说完后这才低下头看西锦,西锦捂着鼻子泪眼朦胧的,不知道鼻子是不是撞在扣子上了,她鼻子一阵阵发酸。 这里人多,付东川用大拇指腹极快的在她眼角擦过。 工作人员动作特别利索,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响,他用笔在存折上记录下来取款的时间跟数额,以及剩下的数额。 存折以及存折里夹着的五百块钱被工作人员递出来,西锦一手捂鼻,一手接过。 单手把东西放进小包里,又捂着鼻子出了银行。 这个地方跟她肯定犯冲,怎么老是发生丢脸的事情。 俩人走到车边,付东川停下脚步,回过身抓住西锦肩膀,接着抓住她手腕把她捂着鼻子的手移下来。 鼻尖有点泛红,不过不太严重,付东川小声问她:“要不要帮你吹吹?” 西锦瞪大眼睛极快后退一步,这是看她好像猜出什么来,都不藏着掖着了吗? “你自己能吹到?”付东川没追她,只是又问了一句。 西锦转身从车后边绕过去,打开车门上车,她干嘛非得吹吹? 付东川跟着打开车门,抬手看了时间,“去国营宾馆。” 国营宾馆?那可贵啊! 王硕从后视镜往后看,只见领导一门心思在看领导夫人,冲冠一怒为红颜都干了,为媳妇一掷千金也正常。 车里一片寂静,西锦手指揉着鼻尖看向车外,留个付东川一个后脑勺。 国营宾馆很气派,鎏金的大字特别显眼,大概有五层楼高。 西锦刻意跟付东川拉开距离,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几位,付东川回头看了一眼西锦,淡淡说:“两位,要包间。” 工作人员在前边带路,付东川跟在后面,西锦走在最后。 把两位客人带到包间门口,工作人员推开门请他们入内,包间都是比较大的,里边是一张圆桌。 付东川率先走进去,伸手拽开一张凳子,回过头看后进来的西锦。 这是要让她坐在哪? 西锦装没看到,围着桌子转了半圈,选了他拉开座位的正对面坐下。 付东川淡定的在拉开的座位上坐下。 工作人员拿过来菜单放在付东川跟前,“付厂长您看看吃什么?” 付东川拿过菜单在上边指了几道,点完后嘱咐:“不要辣,做清淡点。” 工作人员记下来,关上门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付东川跟西锦二人。 西锦抬着手指看自己的手指甲,她这手指上怪寡淡的,是不是该染点颜色? 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染指甲用的材料,回头问问小园。 脚指甲也染一下好了,她的脚趾也很好看。 想染红色,她喜欢鲜艳的颜色。 静谧的空间里付东川率先出声,“西锦我们谈谈。” 无奈放下手指,西锦抬眼看他,微不可闻得叹口气,“我以为你是个很内敛的人。” 她不是迟钝的人,是他结婚前说的话令她产生了混淆,以为他得好都是基于责任的基础,直到他故意让她看出,她才知道他的心思。 第30章 宾馆谈话 内敛? 付东川不置可否,他也以为自己是个内敛含蓄的人,却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对一个人表达的自己的情感。 双臂自然放于桌上,付东川身形端正严谨,“喜欢你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你之前让我有喜欢的人提前告诉你。” 他也斟酌过,是否要隐瞒,最终决定还是要说出来。 喜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付东川也不清楚,等他发现的时候名为西锦的人已经开始在他脑海里心里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每天准时下班准时回家,刚开始是身为丈夫的职责,可慢慢的变成了归心似箭,跟她一同散步都是一种难言的愉悦。 她不喜欢麻烦,付东川看得出来,但他不想藏着掖着,他的喜欢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不可告人。 西锦颇为无奈,她就是那么一说,让他有喜欢的人早点告诉他,她好早做打算。 他那么透彻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这话现在却用在她身上了。 西锦同样极为认真地看着他,将话跟他摊开说清楚:“你有喜欢的人,作为好友我该替你高兴,但你知道我与你结婚目的不纯,所图的不过是有个栖身之地。你的喜欢我给予不了回应,或许还会恃宠而骄。” 如果说之前西锦有丝毫的担心付东川同她离婚,现在则是完全没了。但她不想欺骗他,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 等不到他的回话,西锦手指在桌面不自觉抠了抠,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怕再说明白一些,“如果你不能接受,想离婚我不反对,但是得在我的裁缝铺步入正轨,我能自给自足之后。若是我能赚到很多钱,或许可以在之后补上我在你府上的花销。” 西锦这番话可谓是极尽理智,也极现实,还有自私。她可以接受离婚,却要在等她有了自立的本事之后,通俗讲她这行为属于卸磨杀驴。 最后能补上一句赚钱之后还钱,算是她难得的良心之言。 门口响起敲门声,工作人员端着这饭菜入内,一张托盘上放着五道菜。 桌子太大,一共点了四菜一汤,两个人坐的位置又在两边,夹菜很费劲,工作人员有些为难,摆在那边都不合适。 “麻烦您二位坐在一起,不然菜摆在中间不好夹。” “摆我跟前。”西锦想也没想直接吩咐。 工作人员转头看向付东川,付厂长他们都认识,宾馆有固定的会议室领导们经常来开会,但这位女同志都是第一次见,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 “听我妻子的。”付东川对工作人员说。 五道菜都摆在西锦面前,工作人员离开后,她拿起筷子看向对面的人。 付东川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西锦身边,在她身边的位子上落座。 “锦娘,以后不要轻易提离婚,除非你有了心仪的人。”他边坐下边轻缓的说。 西锦侧头看他,他的意思是只要她没有心仪的人,就可以一直占着他妻子的位置。 这样无休止的占他便宜,只怕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根本没有东西能还得起。 付东川也拿起筷子,手动帮西锦夹了一块松鼠桂鱼,“尝尝,这种鱼刺少。” 收起思绪,夹起鱼放进嘴里,不是孙大姐做的酱香味,而是酸甜口!外头脆脆的一层里边是嫩香的鱼肉,确实没刺。 大厨的手艺很好,每一道菜味道都很合西锦口味,她没吃主食,只吃菜就吃饱了。 见她放下筷子,付东川抬手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她手边。 手指捏起汤匙,西锦尝了一小口,清淡不油腻,乌鸡汤能炖成这样,很厉害。 一小碗汤下肚,西锦身子往后靠了靠,有些吃撑了,幸好裙子不是太贴身,不然被人看到鼓起的肚子也太尴尬。 今天付东川吃东西却格外慢,西锦坐在边上等他,等着等着就变成了看他吃饭,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看的入了神。 付东川为人冷淡,实际上他长得很英俊,剑眉星目鼻梁英挺,嘴唇有些薄可能是长期没感情的抿着,更显得薄情几分,给人一种冰冷不好相处的感觉。 他这样貌在大襄国也是极为抢手的存在,或许都不用金榜题名,只要没事多去才子佳人常去的地方转转,定能吸引来许多邀他入赘的少女。 西锦不自觉勾起眉眼带上笑意,他这性子怕是不能同意入赘,即便是入赘了,怕是没几天就得让人给休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付东川放下碗筷,两人一起出了国营宾馆。 先去定做了琴架跟义甲,琴架与琴凳都是按照西锦的身高量身定做的,义甲由于不知道她用着那种的顺手,就多做了几副。 定完琴架又去了宋家,路上付东川告诉了西锦古筝的价格,四百块钱。 西锦从取出来的一摞钱里数了四十张,原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真的,刚从银行取了五百,这一转眼就只剩一百。 家里只有宋老爷子一个人在,西锦把古筝的原委跟宋老爷子说了说。 宋老爷子活了多半辈子,西锦点到为止的话他一听就悟了,看着付东川眼神随着西锦而动,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自家孙子叹气。 他要是在俩人结婚前有这想法,做爷爷的还能帮他争取一下,现在俩人结婚证都领了,再看东川那小子寸步不离的样儿,难啊! 留下四百块钱,俩人没有久留,就先离开了。 事情都办完了,付东川没说去厂里,也没提回家,反而让王硕在街上转,找一找裁缝铺。 付东川带着西锦转了一家又一家的裁缝铺,西锦跟着他什么也不用说,他一个人就把行情打听清楚了,不止如此每一家的裁缝铺他都将价钱记了下来,之后特意记在一张纸上供她参考。 密密麻麻的一张纸,裁缝铺的名字,每个样式的价钱都标的清清楚楚。 他心细的令人难以想象。 看着纸上的价格,西锦也有些犯难,她看过这些裁缝铺的手艺,说句不自谦的话都没有她手艺好。 她想把价钱定高点,但又怕没生意,比起在街上的店面,她在家里做本就不好招揽生意,如果价钱太高,可能会劝退很多人。 看得差不多后,付东川吩咐王硕送他们回家。 有了前边的事做铺垫,对于领导早退这件事,王硕竟然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甚至觉得很正常。 西锦拿着纸思考了一路,实在没有章程。 回家后把东西放回房间里就去了后院,实在想不出来就先做别的事情,不定什么时候就想通了。 在后院忙活到天快黑才走出来关上门,西锦想好了价钱,比裁缝铺最高的价钱还要贵上三成。 贵点怎么了?她手艺好! 没生意怕什么?她又不是没人养! 酒香不怕巷子深,她手艺好迟早能发财。 西锦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忙活起来,吃了饭后就开始往后院钻,要不是付东川强硬的拦住她,她恨不得晚饭后也去加会儿班。 为了保住自己仅有的晚饭后散步以及书房对弈或者听她弹琴的共处时间,付东川跟她好好解释了什么叫近视眼,在晚上刺绣对眼睛的危害。 西锦这才知道为什么绣娘多眼疾,原来都是熬成了近视眼。 刘芳的两件衣服西锦做了半个多月才完工,每一件都异常精致,单是挂在那里就能想象出它上身后的样子会有多惊艳。 她没有刘芳的联系方式,也没有陈正阳的,只好等付东川回来帮她联系。 国营宾馆谈话已经过去半个月,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若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付东川有些···大概是得寸进尺。 “锦娘,你在等我?”付东川最近习惯下班后先找西锦,平时她都是在后院,这次却在书房。 第31章 第一次赚到钱 西锦停下手里的毛笔,宣纸上娟秀的字却因最后一笔稍微重了一些破坏了美感。 他叫她锦娘越来越顺口,简单的两个字他冷淡的唤出声莫名多了些缱绻。 将毛笔暂放在砚台上,西锦推了推桌边的电话,“你帮我给刘芳打个电话,告诉她衣服做好了,让她过来试试。” 付东川走到书桌前,看了看她写的字,看到她最后一笔着墨有些重,眼含笑意看她一眼,伸手抓过了电话。 手指在电话上拨了几个数字,等到对面传来说话声,他颇为冷淡的开门见山:“锦娘找你媳妇。” 电话对方的陈正阳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锦娘是谁,笑骂了付东川两句臭嘚瑟,然后喊刘芳来接电话。 付东川把听筒给西锦,让她亲自跟刘芳说,脚步一转走到书桌后跟西锦站在一处。 手指拿起西锦刚才在用的毛笔,顺着她刚写的字接着往下写。 西锦边跟刘芳说话,边分神去看付东川,见他拿毛笔顺着她的字往后写,抬眼瞅他两眼倒没阻止,这幅字写的不好,尤其是最后那个字,他愿意写着玩便写吧! 随着付东川一个个的字跃然纸上,西锦颇感意外的又看他几眼,挂了电话后才问他,“你练过?” “小时候学过,很久没练了。”写完最后一个字,付东川收回毛笔。 宣纸上前半部分是娟秀温婉的簪花小楷,后半部分是苍劲有力的行书,两个字体完全不同,同写在一张宣纸上倒是有些奇异的和谐。 小时候写过现在还能写成这样?西锦不忿的斜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她练了好多年才写成这个样子。 刘芳接了西锦的电话,恨不得直接杀过去,可是陈正阳死活不陪她去。 没办法又在家等了一晚上,吃了早饭也不指望陈正阳送了,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付家。 见到那两件衣裙的时候,激动地抓着西锦的胳膊晃了好久,太美了! “简直就是艺术品!”刘芳站在挂起的裙子前,伸手摸了摸。 一针一线都比她之前穿的那件高级,她以前就是井底之蛙,竟然还觉得那件裙子好看的不行。 西锦把两件裙子都取下来,对刘芳说:“去试试吧,不合适的地方可以改。” 房间里有开辟出来的一小间试衣间,还有一整块的长镜子。 刘芳先拿了一件衣裙进了试衣间,几分钟后穿着崭新的衣裙走了出来。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一瞬间她差点以为里边的人不是自己,她长着娃娃脸,穿的太成熟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穿的太稚嫩又像装嫩。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看到合适的衣服,俏皮却又带着丝丝成熟,有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两件裙子都在牢牢贴合她的审美,她真恨不得立马去找陈正阳好好惊艳他一下,看谁以后还敢笑话她家老陈娶了个小孩儿。 两件都很合身,没有需要改的地方,刘芳已经忍不住想再定两身,要不是还没发工资,她说什么也得冲动一把。 两件衣服一共是一百三,西锦看在刘芳是她的第一位顾客并且她们认识的份上打了个折,收了一百二。 装衣服的袋子是她闲暇时间手工做的布袋子,袋子右下角绣着几朵小小的锦带花,布料用的是边角料,但袋子十分好看,平时用来装东西或者背着出门也是十分美观的。 刘芳没觉得贵,反而觉得西锦定价有点低,可以再涨点。 西锦没听她的,价钱她已经定好了,就不能朝令夕改,一个顾客一个价钱不合适,若是涨价也是等布料涨价后再统一涨。 西锦送她出了大门,看到她动作利索的骑上自行车,有些羡慕,她也想学。 刚挣到的一百二十块钱,要减去布料钱还有她的人工费以及各种工具的损耗,余下的才是纯利润。 但是布料是付东川弄来的,她没给钱。 工具也是付东川弄来的,她也没给钱。 所以这一百二全是她的。 拿着赚到的第一笔钱,西锦心情极好的走进书房,昨晚付东川把电话号码给她写了一张纸放在电话边上。 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他办公室里的电话,西锦按照他留下的电话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过去。 听筒里传来拨号声,十几秒后电话被对面接起。 “喂。”付东川轻淡的声音传过来。 西锦拿起一百二十块钱在听筒边上使劲晃了晃,纸张晃动的声音传到对面,接着是西锦兴奋清脆的说话声:“付东川听到了吗?我赚到钱了!一百二十块钱。” “真厉害。”付东川温和的夸奖声传出听筒。 “付东川一百二十块钱够买自行车吗?我想学骑自行车。”西锦娇软的声音里满是期待,这是她第一次挣到钱,用自己挣到的钱买东西感觉很奇妙。 电话对面沉默两秒后说:“够,我下班给你带回去。” “好,再见~”西锦高兴地挂了电话,把一百二十块钱整齐的放在桌角,然后摊开宣纸开始默清心咒,她现在有点太兴奋,有些心悸,需要静心。 电话对面的人也需要静心,因为刚开始学自行车的人是需要人扶的。 默了三张清心咒,西锦这才放下毛笔,又试着画了几张样式图,衣裙的样式都是她自己瞎想的,能想出来的时候就多画两张,留着备用。 做完刘芳的生意,西锦想着要不要去登报给自己的裁缝铺打打广告,毕竟除了刘芳也没人知道她这铺子。 但她没想到生意来得这么快,下午的时候刘芳就给她打电话,说是她有两个同事看了她的衣服特别喜欢,也想定做,明天下午她就把人带过来。 又有生意上门! 西锦又开始默写清心咒,但是效果不太好,她回房喝了药又躺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才下去。 平时跟付东川生气都没有这么难受过,结果因为赚钱差点犯病,西锦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真没出息!这么一点点钱就成这个样,等回头赚了大钱,还活不活了? 付东川下班的时候果真给西锦带回来一辆自行车,放在后备箱里拉回来的。 王硕提议骑回来,付东川拒绝了,进家门的时候都是王硕扛着送进去的。 崭新的自行车车漆锃亮,就连轮胎都是干干净净的。西锦围着它转了两圈,学着她见过的样子,蹬了一脚后轮胎底下的脚撑子。 脚撑子没动··· 西锦又蹬了一脚,还没动。 她转过头看身后看热闹的付东川,怀疑他买的自行车是坏的。 第32章 学自行车 付东川弯腰用手推了脚蹬子上边的弹簧拨片,拨片向后弹去。 “再试试。”付东川站起来一手扶着自行车后座。 西锦对着脚撑子又是一脚,这次脚撑子起来了,她两只手抓着车把,有点点嫌弃的看付东川的手,“你不要抓着,把我弄摔了怎么办?” 不是艺高人胆大,她这属于不知者无畏。 付东川放开手,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西锦撞了他似的。 不甚满意的斜他一眼,西锦抬腿跨过横梁坐上座椅,坐上后发现两只脚只有脚尖能够到地上。 皱眉看着脚底下,怎么不对啊?她长得比刘芳高,刘芳脚都能踩在地上,她为何不能? 按照做衣服的尺寸算,她的腿明明比刘芳的长! 一个脚尖撑着地,另一只脚准备踩脚蹬子,脚刚碰到脚蹬子还没放好,另一个脚尖撑不住了,自行车往一边倒过去。 西锦惊呼出声,“呀~” 明明看别人骑都很简单,到她这怎么这么难? 大手及时伸过来一只手帮她扶住自行车,一只手扶着她肩膀防止她摔倒。 等她站稳身子后,付东川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西锦从自行车上下来,将脚撑子撑起来,站在边上遗憾的看着它。 “这个还能退吗?我不想学了。”只差点摔倒这一下,西锦就打起退堂鼓。 这东西看着挺简单,实际却不是那样,真要摔一下多疼啊! 她这一身如玉肌肤可是养了十几年的,万一蹭破怎么办? 站在她边上付东川摇头,实话实说:“退不了,不想骑就让人把它放到库房去。” 她不想学也好,起码安全,省的有个磕磕碰碰。 不能退?那她刚挣得钱就这么没了?把它放到库房,就算是压箱底了,等着它的只有一层一层的灰尘。 “不然我再试试吧?你教教我。”西锦还是有点舍不得,第一次挣钱得利用起来。 “好。”付东川走过去把脚撑子抬起,用手帮她扶着后座,口中指挥西锦:“你先坐好,我教你怎么用脚撑地。” 这次西锦没有没有嫌弃后座上那双手,反而娇声嘱咐他:“你抓稳些,千万别放手。” 付东川被她这前后相差的态度逗出点笑意,温声回她:“放心,不放手。” 得了他得保证,西锦这才抓着车把,坐上座椅,依旧是用脚尖撑着地。 “不用把自行车撑得这么正,试试稍微往一边偏一点,脚掌就能踩到地上,另一只脚可以放在脚蹬子上。”付东川在她身后耐心教她。 西锦听指挥稍微偏了一点,还真是! 看她已经知道怎么站稳,付东川让她试着踩脚蹬子,慢慢把另一只脚放上去。 放在脚蹬子上的那只脚使劲往前踩,但是踩在地上的脚却不敢往上放,试了好几次,都不敢。 最后付东川坐在后座上,用两只脚帮她撑着自行车她才敢。 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前行,西锦抓着车把的手不稳,一扭一扭的。 付东川又伸手帮她抓着车把,教她怎么保持平稳。 半个小时过去,西锦总算能自己抓着车把往前骑,付东川也从坐在后座变成了用手抓着后座。 有时候他会稍微松开几秒钟,西锦也骑得很稳当,并且毫无发现。 院子足够大,西锦围着院子转圈,付东川就陪着她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什么时候松开手的西锦不知道,等她发现的时候下意识就是一个急刹车。 幸好付东川就在边上,这才避免她摔一跤。 知道自己已经一个人骑了好几圈,西锦信心大增,又围着院子转了两圈,这才骑回正院。 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西锦带着付东川去书房给他结了账,把桌角的一百二十块钱给他。 拿过她给的钱,付东川瞟了书桌上一小摞的清心咒,问她:“今天不舒服了?” “一点点。”西锦大拇指跟无名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又把刘芳要给她介绍客户的事情跟付东川嘚瑟了一下。 看着她不加掩饰的喜悦,付东川也跟着弯弯唇角,通知她:“明天上午带你去医院复诊一下。” 想了想刘芳说她下午才来,自己上午也没什么事,西锦点点头答应了,自己的身体得当回事,她还想多活几年。 学骑自行车还是挺辛苦的,西锦晚上睡得特别好,连梦都没做,早上起来两条腿有点疼。 脚踩在地上她才知道不是有点疼,走起路来那才叫疼,衣服都没顾上换,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门口,西锦站在门口喊人:“小园~小园~” 不知道小园去干嘛了,院子里没人。 这个点付东川应该还在,西锦朝着他的房间喊:“付东川~付东川~” 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付东川正在整理衣衫,边往过走边问她:“怎么了?” 西锦摇摇晃晃的扒着门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又娇又软被不知名的委屈填满:“我早上起来腿好疼~” 好像昨晚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她这是有其他病了吗? 付东川最上头两颗衣扣还没系好,忙过去抓着她手臂,把人扶住,眼看她就要坐到地上去了。 是他欠考虑,忘了她没有这么运动过,猛地一运动肯定会难受,昨晚该让找人给她按按腿的。 “这是昨晚骑自行车运动量太大造成的,找人按按,过两天就好。”付东川缓声跟她解释,看她身上还穿着寝衣,弯腰把人抱起来送回房里,放在沙发上。 留下一句,“我去帮你找小园。”就走了。 知道不是病西锦好歹松了口气,从沙发上起来拖着自己跟面条似的两条腿走到衣柜前选衣服,昨晚说好去复查,她得收拾收拾。 小园赶过来的时候,西锦刚换好衣服,正一摇三晃的的往门口走,准备去洗漱。 小跑到西锦身边,小园满眼心疼,控诉着小声嘟囔:“太过分了!付厂长到底会不会心疼人啊?第一次就这么狠!” 西锦哪知道小园一个未出嫁的小丫头能想那么歪,以为她是在说昨晚她学自行车的事,她觉得这事不能怪付东川,“不怪付东川,是我第一次没经验,所以多骑了会儿。” 小园脸上瞬间红霞密布,整个人都不好意思抬头了,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西锦你···你··含蓄点。” 西锦第一次被人说不含蓄,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不含蓄,还没来得及问,洗漱间到了,她先蹒跚着走进去洗漱。 等从洗漱间出来这事已经被她遗忘了,不想走去饭厅,她骑着自行车去的。 疼还是一样的疼,但是自行车毕竟比走着快。 饭厅到大门口的路程是付东川骑着自行车载着西锦走的,从大门口到车边的距离西锦尽量走的正常一些,她还是要脸面的。 付东川走在她前边,挡住了王硕看过来的视线。 对上领导冰冷的目光,王硕极有眼色的飞快转过头直视车前,领导可以看,夫人不许看,他懂! 这回没有先去厂里,而是开车直奔医院。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西锦看着那一个个的台阶,眉间染上愁绪,这得多疼啊~ 付东川先下车,走到西锦坐着的那一边打开车门,手伸进去把人抱出来。 西锦双手默默捂上脸,她该扬手给占她便宜的人一巴掌的,想想自己的状况又没底气了。 第33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么多台阶走上去,她只怕会散架,就当坐了个人力车吧! 把人抱出车外,付东川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关车门。” 西锦只好拿下来一只手,抬手关上车门,然后接着双手捂脸。 付东川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他抱着西锦走进大厅,值班的护士小跑过来跟在他边上。 “同志,这位女同志什么情况?伤到哪里了?” “她来复查。”付东川淡淡的回了一句,抱着西锦绕过小护士往楼梯的方向走。 耳边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他的手很有规矩的扶着她的后背跟双腿,西锦手指挪开一个小缝。 她透过指缝看向他的下巴与喉结,没有这个角度看过人,她也说不上该怎么形容,反正挺好看,怪勾人的。 找到医生办公室,正好现在没有病人,付东川抱着西锦走了进去。 医生认识这位家属,一看西锦是被抱着的,以为她犯病了,当即就站起来了。 “她昨天不舒服,我带她来检查一下。”付东川率先开口,这才阻止了医生朝他走过来的脚步。 被放在医生对面的座位上,西锦这才放下手,露出小脸。 “昨天不舒服的状况很严重吗?”看到西锦被抱着过来,医生不得不这样猜测。 “不是很严重。”西锦抬头看站在身边的付东川,伸手推推他手臂,“你先出去。” 不能讳疾忌医她懂,具体的状况得跟医生好好说,但是因为挣了钱而激动的犯病有些丢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付东川低头看了她两眼,浑身冒着寒气走出办公室。 西锦把昨天自己刚开始只是激动地心悸,后来又激动地心口绞痛喝了药才缓解跟医生仔细说了说。 医生听完后,又问她:“身体还有其他不舒服吗?比如浑身无力或者多走几步就心慌?” “没有,我是因为骑自行车造成的腿疼才走不了路。”西锦懂了医生比较含蓄的问话,解释了一下。 “嗯,以后尽量克制不要太激动。”医生低头写药方,在原来的药基础上给加了一种安定类药物,“控制不住就喝药。” “好。”西锦应了一声。 把药方写好,医生朝门口喊了一声:“家属进来。” 付东川很快走了进来,伸手接过医生手里的药方。 把药方给他,医生又多嘱咐了一句:“你妻子身体经不起太激烈的一些运动,在房事方面身为丈夫还是要克制一下。” “嗯。”付东川面色不变答应到。 说完,弯腰抱起西锦往外走。 西锦又用手捂着脸,露出来的一点点额头都染成了粉色,她说的句句属实,那个医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偏偏她还没法解释,只能一下下的深呼吸,然后默念清心咒。 取药的时候,付东川把她放了下来,让她站在一旁等着,他缴费拿药。 拿好药,付东川走过来说了句,“走吧。” 然后独自往外走。 没有抱她! 西锦都准备好了,他却不抱她了! 付东川走了好几步,回头看西锦,发现她一步未动,淡声问她:“怎么不走?” 杏眼瞪他,西锦怎会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她抬脚走了一小步,接着又站住。 腿疼··· 付东川还站在原地等她,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 正好有人坐着轮椅从边上走过,西锦盯着那个东西看了好几眼,越看越满意。 “我也要坐那个。”西锦指着轮椅对付东川说。 这个东西可比被抱着好多了,看上去还很舒服的样子。 付东川看清她指的东西后果断拒绝:“不行。” 西锦转过头找了一圈,发现不远处就有护士同志后,张嘴就想叫护士帮她弄个轮椅过来。 早在她开始左顾右盼找护士的时候,付东川已经走到她身旁,见她果然张嘴要喊人,伸手捂上她的唇,而后松开手把人抱起来。 躺在他手臂上,西锦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得意,小声讨伐他:“付东川你可真小气,不过是没让你听我同医生说话,你竟想丢了我?” 付东川低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往外走。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看你长得倒是颇君子,怎么偏做小人行径!”西锦笑的肆意,骂人的话却像带着小勾子一样,能将听见的人勾的软了骨头。 付东川加快脚步,快到车边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才是最难养的女子。” 他话毕,最难养的女子从他怀里蹦下来,动作利索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付东川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吩咐王硕先把西锦送回去。 回到家,付东川又尽责的把人抱回大门里,让她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去。 本该被人送着出大门的人却站在大门口目送西锦骑自行车往进骑。 回到家,西锦找来小园让她给自己揉揉腿,揉了几下她实在受不了那个疼,选择放弃揉腿。 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到饭点才被小园叫起来吃了个午饭。 饭后就守在后院等刘芳带人来,周管家知道她有客户,会直接把人带到后院来。 反正也无事,西锦拿着针线开始做布袋子,这东西要常用,多存点总能用得到。 锦带花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锦字,因此格外得她喜欢,而且绣起来比较简单省事又好看。 一朵花刚绣完,周管家带着刘芳她们进了后院。 刘芳穿着新衣裙跟在周管家后边,另外两个女同志跟在刘芳身后,俩人手挽着手走着。 把人送到,周管家就离开了。 把三个人迎进屋里,西锦拿出样式图先让她们看看,做过的样式她已经取出来了。 打扮的比较精致的女同志很快选了一件样式图,把图拿给西锦看,“我想做这件。” 西锦看了看图纸,衣裙样式比较端庄跟她不太搭,“这件适合年纪稍微大些的女同志,你这么年轻,不太合适。” 女同志有些不舍的看着图纸,“有跟这个相似的吗?” 西锦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她画的很少有相似的样式,都是想到什么画什么。 看了图纸几眼,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又画了一个样式,跟女同志喜欢的样式有七分相似,只是改了一些细微的地方,看上去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你看看这个样子可以吗?”放下毛笔,西锦把图纸给女同志。 “可以!”比起刚才那张,女同志明显更喜欢西锦刚画的这张。 确定了款式,西锦带着她选了布料,量了尺寸,收了对方一半的定金,这单生意就算是定下来了。 另一位女同志有些看花了眼,瞅那件都喜欢都不舍,犹豫了许久最终选出两张图纸,最后一狠心定了两件。 本以为会没生意可做,结果这么快就有了三单生意。 送走三人,西锦独自钻在后院裁布料,谁能体会她一走三哆嗦,还要围着裁剪的台子转圈那种痛。 赚钱真难! 从她开始做裁缝铺后,小园彻底闲下来了,她也想着帮忙,无奈手太笨,干脆去厨房帮孙大姐烧烧火,顺便学点做饭的手艺。 第34章 聚会1 本来想把三件布料衣裙都裁,完勉强裁完一件衣裙的布料西锦就放弃了,她先紧着一件做吧,等腿好了再做别的。 晚上付东川回来告诉她三天后有一个带家属的聚会需要她一起去参加,他要不提西锦都快忘了他结婚的时候就一个要求,陪她参加聚会。 当初就答应了的事,西锦自然不可能反悔,但是在穿什么衣服这方面两个人之间产生了分歧。 西锦自然是想要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裙,但付东川却要她穿正式一些。 正式? 对这个年代的衣服也不了解,西锦不知道付东川所谓的正式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用管,明天我帮你带回来。”付东川手指夹着白棋轻轻放上棋盘,微不足道的一步棋却打吃了西锦三颗棋。 被他收走三颗棋,西锦皱着秀眉找他的破绽,他帮自己带衣服的话也没太在意,随意应了句,“嗯。” 思考许久,西锦捏着黑棋放下,手还没松开又后悔抬起来,辗转换了好几个位置都不太满意,那颗棋捏在手里迟迟下不去。 付东川也不催她,也不拦她,只是淡声说:“落子无悔。” 随着他话音落,西锦捏着的棋子吧嗒掉在棋盘上,撞乱了边上好多棋子。 她刚想顺势结束这盘棋,付东川却抬手把那颗黑棋捡起来,接着把被撞乱的棋子恢复原状。 每一个棋子的位置都跟之前一模一样,想浑水摸鱼的人一点机会都没有。 又接着下了十几分钟,西锦投琪认输,早就成了困兽,苦苦挣扎也是徒劳,但是吧,不扑腾两下又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厉害。 俩人对弈,西锦总是输的比赢得多,但她乐此不疲。付东川最多赢她几目,她以前跟父亲下都是被杀的片甲不留。 重要的是父亲不许她悔棋,她每次想悔棋,都会被打手背。 别的地方老头都让着她宠着她,唯有她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他特别严厉。 付东川承诺会给她带衣服,西锦就没操心衣服的事,她还有正事忙呢! 衣服上的绣花都要一针一针绣出来,她虽然喜欢绣,但把喜欢当成工作,还是有些不同的。 再喜欢的事物每天做也会烦,可能就会慢慢变得没有那么喜欢。 两天后付东川带回来一身衣服,上衣是白衬衣,底下配着军绿色裤子。这颜色西锦也能勉强接受,但是这衣服确定是按照她的尺寸买的吗? 只是拿在手里就能看出来不合适,她的肩膀有那么宽?腿有那么粗? 西锦觉得他是不是买错了,还特意问了问他。 付东川肯定的回答她,“不会错。” 西锦拿着衣服在他跟前晃了晃,语带怀疑:“你确定这是正式的衣服?” 以前她虽然没出过府,但根据父亲的官级子女也是有专门的制衣样式的,用来参加宫中宴席穿的。 不论是用料还是样式都是极为好看的。 提着手上的衣服,西锦说不出的嫌弃,真的好难看! “确定。”付东川亲手买的,怎么可能不确定。 对他的眼光彻底绝望了,西锦抱着衣服回了房间。 怪不得他总是那一种样式的衣服,就他这眼光…… 真是绝了! 晚上西锦独自在房间里把衣服套上试了试,白衬衣一点线条都没有,显得她上下一般粗。 西锦身材很好,前凸后翘,还有地方都有。她身体虽然不好,但发育不错,不是那种瘦弱的皮包骨头。 这衬衣能把她打扮成上下一般粗,足见有多宽! 最过分的是裤子,装她两条腿都没问题,走起路来像迈不开步似的。 西锦一米六几的个头穿上这一身硬是像一米五的,平白圆了两圈。 看着镜子里圆滚滚的自己,她决不允许自己穿成这个样子出门。 第二天西锦没有去后院工作,而是钻在房间里把这身衣服好好修了修。 衬衣剪短点,再稍微收收腰,还有裤子必须改,太肥了! 衬衣太单调,她在两侧的领子角上绣了比指甲大不了少的小红花,看着俏皮多了。 聚会是上级领导牵头办的,不少厂长都会参加,为的是促进厂与厂之间的合作,不想弄得太严肃,所以都会带着家属去。 年轻的带着妻子,年纪大的带着孩子,反正很热闹。 隔天付东川看到西锦穿着改过的衣服,沉默了瞬间,启唇夸了句:“挺好看的。” 不算太贴身,但又能恰到好处显出属于女同志的柔美。 “我也觉得!”西锦很高兴,衣服改的很成功,也算是变相证明她手艺好。 她以前欣赏不了这种类型的搭配,现在穿着倒觉得挺好看的,利索有朝气。 付东川也穿着白色衬衣,身下是跟西锦裤子一样颜色的长裤,俩人走在一起说不出来的般配。 一起上了车,王硕不自在的清清嗓子,一句话都没敢说默默开车。 领导特意买大了一个码的衣服,好像没什么效果。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往里走,看到付东川下车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付东川不冷不热的应着,站在车边等着车里人下来。 走过的人都不经意往车里瞟,平时都孤身一个的付厂长这次带人了? “付东川你怎么骗人!”西锦从车上下来看到路过的人穿着后,小声跟他表达不满。 跟她说要穿的正式一点,为什么那些人身边的女同志穿的都是各式各样的。 有穿白衬衣的不错,但是更多的人穿的是各式各样的裙子! 这身衣服她虽然喜欢,但她更喜欢她衣柜里那些裙子。 长发扎成了高马尾垂在身后,失去发丝的遮挡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几丝碎发垂在脸侧,小脸白皙又精致,今天的西锦跟这个时代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路过的人无一不回头看他们,有对西锦好奇的,更多的是对付东川不可思议的。 没听说他办婚礼啊?难道是正在处的对象? 付厂长可以啊!对象都带出来了,看来是定下了! 俩人一起走进国营宾馆,西锦脸上的浅笑都快僵硬了,付东川人缘有那么好吗?路过的人都要跟他打招呼。 倒是付东川面色越来越冷,打招呼越来越简洁,有的想上来的人还没走近就被他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俩人刚走进办聚会的厅房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是一位干练的女同志,齐耳短发看上去挺朴素的,同样穿着白衬衣,军绿色长裤。 女同志不胖,只是站在西锦对面却显得比她圆了好几圈。 女同志走到他们对面,笑着朝着付东川伸出手,“付厂长,好久不见!” “还是不见为好。”付东川没有伸手,只是张嘴回了一句。 西锦奇怪看付东川一眼,第一次见他这么明显的表达对一个人的不喜。 她就站在付东川身边,女同志的眼神却没有半分落在西锦身上。 女同志深切凝望着付东川,眼底闪过数不清的情绪,嗓音中藏着苦涩:“我听人说你结婚了,是真的吗?” “……”西锦悄悄往边上挪点,视线在女同志身上转一圈接着不动声色又去观察付东川。 这俩人有事?年轻时候有纠葛? 李正峰跟陈正阳他们不是说付东川是个老光棍吗? 付东川伸手抓住西锦的手腕,把人拽回来,皱眉冷声跟对面的人介绍:“我妻子于西锦。” 说完带着西锦,朝着另一个方向拐过去。 女同志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西锦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女同志的视线牢牢锁在付东川身上。 穿过人群,付东川带着西锦走向最后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边。 老者看上去跟付老爷子差不多大,满头银发但看上去很硬朗。 看到付东川,老者笑着朝他招手,“快过来。” 老者身边围着不少人,西锦的手腕还在付东川手里,她动了动手腕,让他放开。 直到走到老者身边,付东川才不动声色松开她,淡声跟其他人介绍:“这位是我妻子于西锦。”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眼神,西锦落落大方笑着,有颔首打招呼的,她也回以点头微笑。 老者面上有些惊讶,笑着在付东川手臂上拍了拍,“这是好事,什么时候办的酒席?你爷爷怎么没通知我?” “最近忙,还没办。”付东川简短的回答到。 老者不甚满意他的话,佯装着沉下脸,“你这是什么话!再忙还能挤不出时间办酒席吗?尽快办。” 老者这话像是开玩笑,但西锦却听出了期盼的意味,他似乎很着急付东川办酒席。 付老爷子让周管家问过西锦要不要办酒席,西锦拒绝了。 在她心里那张结婚证不算结婚,拜了天地才算。 身边的人也顺着老者的话往下说:“对,得赶紧办,到时候我们都去捧场!” “对,都去!” “给大红包!” …… 在这些人热情的催促中,付东川只是回了句尽快,甚至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知道他说的场面话,西锦没在意。 说了没几句题外话,老者就把话题转到了各个厂子之间的合作上。 付东川是香饽饽,不少人都凑到他身边来。 大都是男同志,西锦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也不想在这里被包围,自己找了个空隙钻出人群。 第35章 聚会2 不少女同志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西锦四周看了看,朝着窗边走过去,这是二楼,从窗户能看到外头。 看到西锦一个人落单,三两个女同志朝着她围过来。 她刚到窗户边,几个女同志也追了过来。本想自己一个人清静会儿,眨眼的功夫身边就站上了人。 西锦刚想抬脚走,有个女同志出声叫她,“同志,你别走!” 说着还想伸手抓她胳膊,西锦极快后挪一步,巴掌利索的打在想抓她的女同志手背上。 被打的女同志看着自己泛红的手背,惊讶的看着西锦,“你打我干什么?” “你抓我干什么?”西锦反问她,没经过允许随便抓别人手臂,打她都是轻的。 “我怕你跑了呀!”王杏委屈的举起手让西锦看,手背上红红的一小片,“你都给我打红了!” 西锦把自己的手掌举起来也让她看,手指肚也都是泛红的,“我打你给我手都打红了。” 说完还把手指放到唇边吹了吹。 “你给我也吹吹!”王杏把手举到西锦跟前,等着她给自己吹。 她这反应别说西锦没想到,跟在王杏边上的两个女同志也没想到,其中忙往回拽她手,小声提醒她:“你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女同志的话西锦也听得真切,扫了她们一眼,转过身往另一个窗户走。 等王杏想起正事,西锦早走到另一个窗户边上了,正在站在窗后往下看。 三个人又磨磨蹭蹭走过来,西锦侧头瞟了她们一眼,漫不经心回过头接着看楼下:“来报仇的?” 三个人齐齐摇头,王杏往前凑了一点点,小声问她:“我们就是想知道你身上的衣服在哪买的?” “就这事?”西锦看着三个神秘兮兮的人,这话有什么需要小声说的必要吗?“付东川从国营商店买的。” “不一样啊?”王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穿的白衬衣黑裤子,“我也是在国营商店买的,根本没你穿的样式。” 国营商店那些衣服样式王杏早就了如指掌,根本就没这种款式。 西锦往后挪了一小步,离窗户稍微远点,“我自己改的。” “你还会改衣服呢?”王杏看西锦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也不记得手被打红的事了,“你能帮我也改改吗?” 剩下的俩人一看王杏只顾自己完全没管她们,跟着也开口,“我们也想!” “不行。”西锦张口就是拒绝,改衣服的工程量一点也不比做衣服少,但是改衣服却不能像做整件那样收费。 费力又挣不了太多,她不干。 王杏压低声音小声说:“我们可以给报酬。” “知道付家在哪吗?”西锦不是被她说的报酬给打动的,她是觉得这三个人也可以发展成裁缝铺的客户,“哪天有空来付家找我,到时候再说。” 王杏点点小脑袋,面上满是兴奋:“明天我就去。” 话也说完了,西锦赶紧对三个小同志摆摆手,让她们别围着她转悠。 目的达到,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往一边走。 西锦往前走了走,拿起放在窗台上的小铁棍,为了房间里的光线,国营宾馆的窗户设计的特别大,双开门的两扇大窗,两扇窗户中间全靠铁棍插进锁扣里固定。 铁棍有些生锈,刚才取下来的时候就不是很好取,现在往里塞自然也不是很轻松。 西锦一点点把它安好,安好后还用手推了推窗户,挺结实的。 身后又有人靠近过来,西锦回过头,是那位跟付东川之前说话的女同志,俩人貌似有点感情纠葛。 “你真是东川的妻子吗?他没跟我说过他结婚。”女同志眼眶泛着湿,像是刚哭了一场过来的。 西锦没搭理要哭不哭的人,而是先在人群里找了找付东川的身影,她得知道这俩人究竟什么路数,才能对症下药。 女同志见她不回话,觉得自己猜对了,变本加厉的猜测,“他带你来就是为了气我,你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西锦从人群里收回视线,被她这厚脸皮的话给震惊到了! 怕仅凭自己看过的几眼就对女同志的外貌下评判不严谨,她又多观察了女同志十来秒。 观察完后,西锦实在说不出昧良心的话来,“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打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咱俩之间最大的相似就是···都是女的。” 这位女同志长得不算丑但好看两个字她只占了一个看,也就能看的标准。 西锦打小就好看,说倾国倾城有些夸大,但花容月貌她是敢认的。 她们俩长得八竿子都打不着。 说付东川拿她当这位女同志的替身?付东川要么疯了,要么瞎了。 没想到西锦这么牙尖嘴利,徐燕厌恶的看着她:“跟东川结婚你能给他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他!” 付东川只有娶了她,才有可能一步步往上升!再等几年,他就会知道只有她才是最好的选择,眼前这个女人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西锦突然觉得那根小铁棍插上的太早了,这位女同志的脑子多半是有问题。 她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被男人有所图的娶回去难道是件高兴的事吗? 上赶着被人利用的西锦也是第一次见。 她是什么都给不了付东川,但是付东川可以给她啊! 她本来就是身无长物来的这个时代,跟付东川结婚图的就是衣食无忧。 特意靠近她一点点,西锦小声跟她说:“我们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你说我能给他什么?” 吹牛谁不会! 听完西锦的话,徐燕脸上都快狰狞了,怕她冲动起来跟自己打架,西锦脚步一转快步去找付东川。 她本来觉得那位女同志长得不算貌美,付东川不太可能看上她,但一想付东川挑衣服的眼光,又觉得也不一定。 或许俩人年轻的时候真有点事。 男同志都是一群一群站在一块的,西锦找了几眼发现找不到,干脆也不为难自己,找了个有凳子的地方闲坐着。 她前后都是女同志,前边几位讲的是张家的事,后边几位讲的是李家的事,她前听一耳朵,后听一耳朵,根本忙不过来。 虽然故事的主角她一个也不认识。 王杏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汽水在西锦身边坐下,把其中一瓶递给她。 西锦朝她看过去,王杏仰着小脸冲她露着小白牙乐,“我刚去买的,特意给你买的。” 西锦知道这个东西是喝的,她没喝过但见过。 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西锦用手往回推了推,“我不喝。” 王杏把自己那瓶放到地下,两只手连推带送的把汽水送到西锦怀里,“喝吧!我请客的。” 推辞不了,西锦抓着瓶身问她:“你想做什么?” 王杏还没说话就先嘿嘿乐上了,笑了几声后不好意思的凑近西锦,“我能跟你学做衣服吗?” 她想送别人一身衣服,但是没手艺,她把认识的人都扒拉了一遍,好像只有刚认识的西锦有这个本事。 好家伙!这狮子大开口的,一瓶汽水就想学她的手艺? 西锦想也没想把汽水往回送。 “我加钱!”王杏忙往回推,着急忙慌加了一句。 自古财帛动人心,西锦承认自己确实心动了,“我的手艺很贵的。” “没问题!”王杏拿起放在地上的汽水,高兴地跟西锦手里的汽水瓶碰了一下,“只要能教会我,多少钱都行。” 第一次收徒弟,西锦得回去好好算算多少钱合适,她好像发现了一条了不得的财路,收徒比辛苦做衣裳挣钱。 俩人约好明天付宅见后,西锦小口尝了一口汽水,味道像橘子,酸甜味,挺好喝的。 王杏的那两位小同伴不知道去哪了,她就坐在西锦边上跟她山南海北的瞎聊,不管是前边的八卦团还是后边的闲篇组她都能跟着聊两句。 两组人马莫名其妙的组合到了一起,西锦被女同志们团团围住了。 上到李家儿子娶了个大五岁的媳妇,小到张家小儿子闯祸偷人家玉米都能聊。 最后不知道怎么聊的,就聊到了西锦跟付东川身上,一个比一个好奇。 能说的说,不能说的西锦就但笑不语,幸好都是有素质的,没有人抓住一个问题不放。 边上围着这么多未来的女客户,西锦抓住机会给自己的裁缝铺招揽起生意来,都怪付东川,她要是穿着自己做的裙子来,指定能拿下更多人。 付东川找过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正中间的西锦甚至有些恍惚,那是他那位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妻子吗? 她坐在人群里不算融入,但她脸上的笑灿烂耀眼,可能是打小受到的熏陶不同,即使穿的一样,但举手投足间总有些差异。 坐在这里没多长时间,西锦笑的次数比平时一个星期还要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厂长家属,或者那个机关领导的家属,都知道是来谈合作的。 男人谈合作,女人交朋友,朋友处得好,合作自然就好谈了。 第36章 小小冷战 “付厂长是来找西锦的吧?”有发现付东川过来的大姐扬声笑着逗他。 这要是平时可没人有这个胆量逗他,跟他说几句话都战战兢兢的,这不是付厂长媳妇跟她们在一块坐着,都稍微有点底气。 看来她们相处的不错,付东川对着问话的女同志点了点头。 西锦这才注意到付东川过来了,抬头看他笑着问:“结束了吗?” “没有,有事找你。”付东川温声回答,站在原地等她。 找她有事?西锦站起来从边上绕过去,笑着跟女同志们挥挥手,跟着付东川往边上走。 付东川带着西锦一直往外走,东拐西拐然后走到一个包间门外推门。 包间里没人,桌子上摆着几道菜,他先走进去拉开一张椅子。 西锦关上门走过去坐下,不解的问:“你带我来吃饭?” 这就是他说的事?她这一路上可没少猜测,以为他要跟她说那位女同志的事呢。 “嗯,你上次很喜欢吃。”付东川拿起筷子帮西锦夹菜。 桌子上只有一个用餐的餐具,筷子倒是有两副。他负责夹菜,西锦负责吃,付东川一口没吃,全程伺候她。 吃得差不多,西锦放下筷子,“我饱了。” 付东川紧跟着放下筷子,沉吟几秒开口:“徐燕精神不太正常,她总幻想我跟她在一起过。” “哦。”西锦点点头,了解了。 她何止幻想他们在一起过,徐燕甚至觉得西锦跟她年轻时候长得一样。 付东川站起来,默不作声往外走。 这是对她的反应不满意了?西锦瞅了他两眼,跟着站起来走出去。 聚会还没散,付东川却准备早退,自顾自往门口走。 路过收银台的时候西锦掏钱买了两瓶汽水,幸好她出门的时候给兜里装了一块钱。 工作人员说瓶子可以退钱,让西锦喝完了把瓶子送回来。 西锦又打听了一下一个瓶子可以退多少,一瓶汽水一毛五,瓶子退回来可以退三分钱。 跟工作人员说了两句话耽误了时间,付东川已经出了国营宾馆。 拿着两瓶汽水,西锦慢悠悠往外走,付东川心眼真小,他想要什么反应?她插着腰喊着要跟徐燕拼命吗? 不说他们之间感情没到那个程度,即便是俩人已经两情相悦,西锦也干不出那种事啊! 她这身体不管跟谁拼命都是自己找死,她没事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活腻味了? 熟悉的汽车停在国营饭店门口,付东川已经上车了,西锦两只手抓着汽水没法开门,干脆用手敲了敲窗户。 后座上坐着的人跟聋了似的装听不到,王硕一看这阵势不对,赶紧从前座下来帮西锦拉开车门。 等西锦做进去后,又帮忙关上门。 等王硕上了车,西锦抓起一瓶汽水往前递,“王同志,我请你喝汽水。” 王硕也是手快,想都没想伸手就接,接完察觉到不对了,汽水抓在手里真是烫手啊! 后边也有车要走,开始打喇叭。王硕把汽水暂时先放到副驾,专心开车。 西锦手里还有一瓶,她瞅了半天,然后往身边的人跟前递了递,直接放在他手里的报纸上边。 放下报纸,付东川接过汽水,转头看西锦,想听听她怎么说。 看他看自己,西锦催促他:“快打开呀!” 付东川垂眸看瓶盖,前座的王硕特别贴心的往后递了一个铁片,“领导用这个,用手不好开。” 在手指跟铁片中,付东川还是放过了自己的指甲,伸手接过铁片。 铁片贴着瓶盖卡住,用点劲一撬,瓶盖应声而掉。 付东川伸手把铁片给王硕,这边王硕接走铁片,那边他就感觉到另一只手里的汽水被人拿走了。 拿过汽水,西锦拿出手帕把瓶子擦了擦,那个铁片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看上去有点黑。 汽水被拿走,再看她还把瓶子擦了擦,这是嫌弃他抓过瓶子! 车里温度骤降,西锦仿若察觉不到,开开心心喝汽水。 上了车西锦也没在意车是往哪开的,等她反应过来路不对,已经到了钢铁厂。 付东川率先下车,没等他关上车门,西锦就对前座的王硕说:“王同志,你把我送回家。” 王硕下意识看向下了车的领导,回应他的只有领导关上车门的声音。 这意思应该是不反对吧? 刚停下来的车,拐了个弯又朝外驶,付东川站在院里冷着脸转身往楼里走,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极紧。 车上西锦弯着眉眼无声笑,人都快让她气疯了,还记得轻声关车门。 挺好,没一气之下准备吓死她。 为了身上这身衣服,昨天一天没有工作。回到家西锦就钻进后院开始干活,想起她拿走汽水的时候,付东川的脸色就忍不住发笑。 她这身体不能随便生气,谁惹她生气她就得还回去,不想自己被气死,那就只能让别人生气了。 反正他们生气不死人。 西锦让人把她房间里唱片机给挪到了后院,边听边干活,心情格外好。 除了戏曲,付东川帮她找了不少小调,还有歌曲,听起来都别有一番韵味。 在后院呆了一下午,屋里光线太暗的时候西锦才停下针线,侧头瞅了瞅屋子外头,天都快黑了! 这个点付东川应该回来了,平时他下班回来看她还没前去,都会过来喊她,今天竟没来。 一米八的个子针尖大的心眼,关上唱片机,再带上门,西锦往前院走。 正院她先不回,反正也快吃饭了,干脆直接去饭厅。 孙大姐一看西锦来了,把饭菜摆好就下去吃饭,平时这俩人都是一起过来,今天西锦一个人孙大姐也没多想,觉得可能俩人前后脚。 西锦没等人,自己先吃上了,其他人都去吃饭了,没人去叫付东川。 等他到饭厅,西锦已经停下筷子,正拿着汤匙小口喝补汤。 见他进来,她眼都没抬接着喝汤。 菜已经凉了,付东川拿起筷子开始吃,室内只能听到他的咀嚼声跟西锦小声的喝汤声。 喝完汤,西锦站起身往外走,跟没看到对面人一样,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饭后散步又不一定非要跟他一起,西锦自己也能散,绕着花园溜达两圈就差不多了。 接着是书房练字,她最近喜欢抄书,每天抄两页,抄完她就撤。 付东川进书房的时候,西锦还有最后两排字没抄完,他从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坐在一旁看。 抄完最后两排,西锦把毛笔洗干净挂到笔架上,又桌子上的笔墨收拾了一番,收拾整洁后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的时候还特别小心眼的关了书房的灯,独留一片黑暗的书房跟坐在黑暗里看书的付东川。 回房换了寝衣,又去洗漱间洗漱,路过书房的时候发下书房灯还是关着的。 难不成不看书回房间去了? 洗漱间有淋浴头可以洗澡,是很方便没错,但是西锦还是怀念浴桶,因为她想泡澡。 不然明天找人定做一个?就是不知道付东川嫌不嫌占地方。 不然她找个院子自己住吧?每个院子都有一个洗漱间,她可以自己用一间,想放什么放什么。 西锦的头发又长又密,洗起来费劲不说,擦起来更费劲,每次弄完胳膊都是酸胀的。 但要让她把头发剪短她又舍不得,以前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断发。 用毛巾擦了一会儿,西锦不耐的放下,算了她站在院里吹吹风吧,等头发干了再睡觉。 她刚关上洗漱间的门,书房的门跟着打开了,有人从乌黑的书房里走出来。 整个院子只有西锦房间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还有挂在天上的玉盘发出的温柔的亮光。 西锦手伸到身后扒拉头发,目不斜视的从付东川边上走过去,连湿透的发丝不经意甩到他身上也没发觉。 眼看她要走进房间,付东川终是憋不住:“别湿头发睡觉,会头疼。” 西锦转过身子看他,两手不自觉抓在腰间,“呀!东川公子是在跟我说话么?小女子这是跟徐燕同志一样的症状吗?竟开始幻想东川公子提醒我莫要湿发睡觉!” “擦干头发再睡,会感冒。”付东川跟着说了句。 他头发短,随便擦擦就干了,家里也就没有准备吹风机,这么长时间西锦没提过,付东川也没有注意到,原来自己还是不够细心。 “你在这等着,别动。”西锦转过身回了房里,她也没准备睡觉,回房间是想拿个凳子。 付东川老老实实等着,没多久西锦拿着椅子跟毛巾走出来。 把椅子放下自己坐上去,西锦捏着毛巾往付东川的方向递,“来帮我擦头发吗?” 她明明是笃定他会去,所以毛巾才会往过递。 那句问话只是给那微小的不可能产生的拒绝留条后路罢了。 但她是对的,付东川不会拒绝,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接过毛巾温柔细致帮她擦头发。 “锦娘,我们什么时候睡过一张床?”擦着头发,付东川冷不丁的问。 西锦只觉得自己快冒烟了,热度好像从脸上蔓延了全身,她这是遇到了什么没脑子的玩意儿! 这话只有徐燕跟她知道,她没说过,肯定是徐燕告诉付东川的。 徐燕一个女同志是怎么把这话说出口的! “你··你做梦呢?”西锦僵着身子回了句。 付东川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意味悠长,“看来是她自己幻想的,不是锦娘说的。” 西锦肯定的点点头,头发差点被扯疼都没计较,绞尽脑汁换了个话题,“她一个女同志问你,你跟你媳妇是不是睡一张床,这不合适吧?” “我也觉得不合适,她只说了这一句我就挂了。”付东川手指在她发丝间穿过,低声解释。 第37章 落枕 看他没再掰扯那个问题,西锦趁热打铁:“我觉得她的电话你都不应该接,你觉得呢?” 不让付东川接徐燕的电话,西锦是有私心的,主要是想气死徐燕,她可以理解她精神不正常,但她体谅不了她的嘴巴大! 怎么那么过分呢! 这要是在白天,或者付东川现在不在她背后,她现在红扑扑的脸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那话是她说的,她不要面子吗? “嗯。” 应完付东川默默帮她擦头发,毛巾很快湿透,他把毛巾搭在胳膊上,用手帮她撩动发丝更快吹干。 小风轻轻吹着,这种感觉真好,西锦有些犯困,头越来越往后靠,然后被一只大手扶住。 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把她抱了起来,那个人声音低沉诱惑问她:“锦娘你喜欢我吗?” 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西锦微不可闻得软声哼唧:“一点点···” 耳边那人的心跳声好像快了许多,被人放回床上,她翻身抱住自己做的抱枕。 听着那人离开的脚步声,接着灯被关掉,最后是细微的合门声。 黑暗里西锦睁开眼望着黑暗,无声叹口气,“猜出来了还问。” 她要是一点都没感觉,能让他在医院里抱来抱去吗? 西锦做了个梦,梦里她在跟人打架!当时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这身体还能打架? 当她经过一番拳打脚踢后,发现自己一点不难受,就彻底放开了。 跟她打架的是个壮硕的女人,非说西锦抢了她丈夫,那西锦怎么能承认,她有丈夫好吗? 对了,她丈夫是谁来着? 想不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不屑抢别人的。 任凭她怎么解释,那个女人就不信,张牙舞爪冲着她就来了。 平白被人这么冤枉,还要打她,西锦也不是吃素的,刀枪剑棍斧钺钩叉都用上了,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第二天睁开眼,西锦浑身无力,打架一晚上给她累的,最过分的是脖子还落枕了! 动一下就疼得不行,高傲的仰着下巴走出房间,拐个弯转到付东川门口,西锦开始踢门。 梦里那女人她越想越觉得是徐燕,都怪付东川! 肯定是他昨天闹别扭害的她晚上做了这个梦。 付东川穿着黑色背心过来开的门,打开门看到门外是西锦,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怎么了?” “你昨晚趁我睡着打我了是不是?”西锦心里生气,但又不能直说是因为徐燕,只能蛮不讲理。 “哪不舒服?”付东川上下观察她几眼,目光最后落在她细颈上,“落枕了?” 仰着下巴是唯一不疼的姿势,西锦想点头都费劲,“我觉得不像落枕,哪有落枕后一动不能动的?” 她怀疑的看着付东川,像是怀疑他趁自己睡着打自己了。 付东川伸手碰了碰她的后颈,后颈僵硬得很,他试着轻轻捏了一下。 西锦瞪大眼睛飞快躲开,疼得她想骂人,“放肆!” 看来还挺严重的,晚上睡觉保持一个不舒服的睡姿太久,再加上白天低头时间久了。 “换衣服我带你去看看。”付东川转身回房穿衣服。 西锦还穿着寝衣,也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疼的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腿疼才好,这又开始脖子疼,她是不是跟付东川八字不合? 等她换衣服出来,付东川已经在洗漱间门口等她,“过来我帮你洗脸。” 西锦瞪着眼睛后退两步,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想把水弄得全身都是?”付东川看出她的拒绝,反问她。 她现在头都低不下,洗脸难免弄湿衣衫。 “你帮忙把小园叫过来,让她帮我洗。”西锦还是更相信小园,付东川那手看着就粗糙,把她脸划破怎么办? 付东川率先走进洗漱间,慢悠悠说到:“小园今天休息,回家了。” 西锦犹豫了一会儿,高傲的仰着头走到洗漱间门口,多少带着点豁出去的架势。 她刷牙用的杯子里已经接好了水,就连牙刷上边都挤好了牙膏。 被这么贴心的伺候,西锦开始怀疑自己昨晚说的是不是一点点··· 他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 怕她刷牙弄到身上,付东川取下一块干毛巾帮她垫在下巴底下,“刷牙,刷完牙帮你洗脸。” 西锦像稚子一样乖乖刷牙,两人第一次同时在洗漱间。 刷完牙西锦想起自己想要个浴桶的事情,正好跟他说一句:“我想要一个浴桶。” “嗯,我让人送。”付东川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答应就代表他不嫌占地方,西锦也没提换个院子的事,怕把人气的不帮她洗脸。 把手沾湿,付东川手掌轻轻放上她的面颊,帮她把脸上打湿。 带着薄茧的手在西锦脸上划过,不疼有些痒。 毛巾轻柔擦去脸上的水痕,西锦这才睁开眼,拿起润肤膏自己抹了点。 用梳子把头发随意梳理了一下,就那么披散在身后。 时间有点早,王硕还没来上班,两个人没用早饭就出门了,付东川骑着自行车,西锦坐在后座上。 街上人还不多,但是摆摊的小商贩已经开始摆摊了。 路过卖茶叶蛋的摊位前,西锦让他停下买了三个茶叶蛋,闻着好香,鸡蛋最外头那层皮已经卤成了深褐色。 鸡蛋不烫,大爷给了西锦一块手掌大小的报纸垫着。 付东川骑着车,西锦坐在后座侧坐着,一只手抓着茶叶蛋,一只手抓着他衣服。 她想松开手剥鸡蛋又怕掉下去,让付东川停下来他又不愿意。 最后西锦坐在了前梁上,两个胳膊倚在车把上,两个鸡蛋塞进付东川口袋里,手里拿着一个开始拨皮。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剥鸡蛋,还挺好剥的,一块连着一块很快就剥下来了。 蛋白上又很多褐色的纹路,西锦小口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能吃到茶香味。 一块鸡蛋下肚,她朝付东川伸手,付东川一只手抓着车把,一只手从兜里给她掏出一个来。 这个皮没有第一个好剥,西锦指甲盖不小心戳掉一小块蛋白。 抬手把剥好鸡蛋送到付东川嘴边,“张嘴。” 付东川垂眸看了一眼,默默张开嘴。 把鸡蛋送进他嘴里,西锦再次抬手,付东川取出最后一个给她。 这次西锦剥的更小心了一点,结果在最后一下的时候,自行车颠簸了下,她的指甲又扣下来一小点。 抬手把鸡蛋喂给付东川,西锦取出手帕把手指擦了擦。 自行车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不是医院是一家家户。 付东川敲门,西锦站在他边上转了一圈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多胡同,多走几步都有可能迷路吧? “来了!”门里传来说话声。 西锦听着耳熟,好像是李正峰? 大门打开,李正峰笑着迎他们进去,“老付,嫂子,快进来。” 来之前付东川已经打过电话,李正峰也知道怎么回事,把人迎进院里坐下对着屋里喊:“妈,付东川来了!” “马上~” 李正峰去倒水了,西锦侧过身子看付东川,不是去看落枕,来李正峰家干什么? 付东川还没开口解释,西锦身后传来大婶爽朗的说话声:“东川,这是你媳妇吧?” 第38章 找后人 脖子扭不过去,西锦只好又往回转身子。 “婶子,是我媳妇。”付东川态度温和的回答。 转过身子,西锦随着付东川也喊了一句:“婶子,我叫西锦。” 李婶子个头不很高,身材有点圆润,面上笑呵呵的,浑身带着一股爽利劲。 李婶子听自家儿子说了东川媳妇落枕的事,知道他带人过来。一看西锦看人的动作,走过去碰了她后颈一下,“没大事,筋扭了,婶子给揉揉,一会就好。” 说完回屋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往手上倒了点,放下瓶子用胳膊肘捅付东川后背,“帮你媳妇抓着头发,你这孩子没眼力见呢!” 李正峰正端着水往这边走,听到自家妈说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敢这么跟付东川说话的,他妈是独一号。 付东川冷冷瞥了一眼乐不可支的李正峰,“赶紧把水拿过来。” 说完伸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白瓶,拧开往出倒了一片到手心。 闻言李正峰快走两步把水端过来,付东川伸手试了一下水杯的温度,一只手端着水,一只手拿着药。 “等一下会疼,你先把药喝了。” 西锦看到药瓶就知道是什么药了,上次医生给她开的药。手指捏走他手心的药片塞进嘴里,拿过水杯喝了一小口药就顺着喉咙下去了,全程面不改色。 活了多少年喝了多少年药,喝药对西锦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小时候次次都要人哄,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这个时代的这种药片可比苦的人脑仁疼的中药好多了,还没尝到苦味,就已经咽下去。 院里有一棵果子树,树上挂着不少果实。付东川站起来摘了两个,去厨房洗了洗,拿过来放在西锦跟前。 西锦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果,长得跟苹果一样,却比苹果小很多。她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偏酸微甜,还挺好吃。 付东川手伸到西锦身后,把她披散着的头发抓起来。 “婶子还担心你不会疼媳妇,见你这样我可放心了。”看完付东川怎么伺候媳妇,李婶子面上笑的更高兴了。 付东川跟正峰关系好,年轻的时候老一块来家里,知道他父母都去世了,李婶子难免对他多关心一点。 知道他娶了媳妇,她最怕的就是媳妇被他那不好处的性子给吓走。 看完他们相处这下彻底放心了。 李正峰又开始乐,李正阳可跟他提过,老付找他取经去了,问了好多怎么跟媳妇相处的问题。 李婶子趁着西锦喝药的时候把手搓热了,发热的手放在她后颈上开始捏。 那种痛西锦差点惊呼出声,在家被付东川轻轻碰了一下就要怒斥放肆的人,现在成了小可怜儿,蹙着秀眉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 好疼,真的好疼,西锦仿佛能感觉到扭了的那几根筋被婶子一点点捏回了原处。 越到后边痛感越低,十几分钟后李婶子收回手,又回房拿出一块膏药,给她敷在后颈上。 贴完膏药,李婶子叮嘱她:“没事的时候多抬头看看天,不要老低着头。膏药晚上取下来就成。” “嗯,我记住了。”西锦稍微动了动脖子,真的不疼了,只剩后颈那一块火辣辣的。 左右转了转,确实不怎么疼了,西锦笑着对李婶子举起大拇指,“婶子你真厉害!” “这算啥~婶子给人接骨正骨更厉害!”李婶子就喜欢被人夸,忍不住得意起来。 西锦跟着笑起来,她奶娘就是这种性子,那时候奶娘说她嫁人她就跟着当陪嫁,她要是活不过十六,她就跟着陪葬去。 她死后,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的? 李婶子找了个布兜子走到果树底下开始摘果子,西锦过去帮她,顺便问:“婶子,这是苹果树吗?” “不是,这个叫海棠果,也有人叫它小苹果。”李婶子利索的摘了果子放进袋子里,“我看你还挺喜欢吃的,这兜给你们拿回去,吃完了再来取。” “好。” 摘完果子,李婶子去厨房做饭,西锦又跟着去帮忙,说是帮忙也就帮忙尝个味道的用处。 婶子絮絮叨叨的把她知道的付东川的事跟西锦全说了一遍。 俩人走的时候,车前挂了慢慢一兜子的海棠果,李婶子还不忘跟付东川说要疼媳妇,多让着媳妇点,果子吃完了再来取。 自行车驶出好远,西锦还忍不住回头看,她知道李婶子不是奶娘,只是有点像。 她好想爹娘,好想府里的一切,想知道战乱的时候他们怎么样,是不是平安? 可是四百年过去了,想知道什么太难了! 不孝女不仅没为父母养老送终,还害的父母担心难过,就连他们的墓地在何处都不知道。 察觉到身后人身上的难过,付东川轻声问:“想家了?” 从李婶子跟西锦的相处付东川就看出来了,西锦小姐对谁都是礼貌有余亲密不足,也就跟他相处有个真性情,唯独今天居然主动去帮婶子摘果子,到后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婶子。 “婶子跟我奶娘有三分相似,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西锦有些低落,按脖子的时候都没让泪珠掉下来,这会儿眼泪却控制不住往下滚。 “以后你想去了跟我说,我带你去。”付东川不怎么会安慰人。 “嗯。”西锦靠在他后背上,缓缓说:“我一出生就由奶娘照顾,她命不好,生了个闺女,夫家不喜欢,趁她干活的功夫把孩子摔死了。 她气不过,就去告官,官府不愿管,她就当街跪在我父亲轿子前。 那时候我还未出生,父亲整天盼着生个女儿,听说有人竟然摔死孩子,做主把奶娘丈夫跟公婆都下了大牢。 奶娘为报恩,自己将自己卖进于府,结果当晚我母亲早产,府里没有乳母,本来想做个粗使下人的奶娘就成了我的乳母。 她待我极好,她将对那个孩子的疼爱也放到了我身上,常说我嫁人她也跟着当陪嫁嬷嬷,我就跟她说万一我活不到十六怎么办?她说给我陪葬。” 眼泪掉到了他衬衣上,西锦拿手帕帮他擦,声音有些哽咽,“付东川,我都不敢想我去世后,爹娘兄长,奶娘喜鹊他们该是怎样的难过!” 她爹那样刚正不阿的人竟然会听信传言相信宋云泽有让人起死回生之法,说好的十年,他们是怎样挨过那漫长的十年的。 十年之后又是十年。 最终却在战乱的时候彻底失去音讯。 父亲该是怎样的后悔,怎样的怨恨自己弄丢了女儿的尸体,母亲兄长他们又该是多难过。 隔着几百年,她与亲人再无相见之日。 “锦娘,过去的时间你我都无力改变,我只能派人尽量寻找于家后人,或许还能寻到他们留下的只字片语,即便是没有,你也该带我去他们墓前认一认人。”付东川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淡淡的安抚意味,以及自己那藏都不藏的心思。 “嗯。”西锦哑着声音应了声。 回到家后付东川换了件衣服,急匆匆去上班。 西锦回房间躺着去了,从在画里醒过来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事,今天只是碰到跟奶娘相似的李婶子她就控制不住了,索性喝了药痛痛快快哭一场。 哭着睡过去,后来又被敲门声吵醒。 “少夫人,您有客人来了。”周管家在门外说。 客人?想起昨天说要来的王杏,西锦忙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出门。 客人周管家已经把人带到后院去了。 第39章 准备做男装 昨天聚会结束西锦还想着要好好算算收多少学费合适,结果乱七八糟的一打岔,根本没想起来。 不然就先让王杏试试,她要是真能学下去,再说钱的事情。收费那么贵,万一她学了两天后悔,她是退还是不退? 走进屋里,看到王杏正站在她绣花专用的绣架边上,看样子还挺喜欢的,西锦慢慢走过去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王杏正看着绣架上绣了一半的她根本不认识的图案出神,听到西锦的话转头震惊的看她,怪不得西锦说她的手艺贵,光是看都能看出看来贵。 “怎么了?觉得不好看?”不理解她的反应,西锦又看了一眼绣架,这宝相花纹她还挺喜欢的,难道不合王杏眼缘? “挺好看的,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王杏以为西锦只是能简单修个衣服的二把刀,见到屋子里这些东西她才知道自己见识多浅薄。 就她随便绣的花,她把自己手指头扎烂了也不一定能弄出来。 西锦笑笑,不敢自称厉害,“不算厉害,你不是要学吗?先试试?” 说完,转身走到裁剪台子边上,准备找不用的小布块让王杏试试。 来的时候王杏特意多带了点钱,就是奔着学做衣服来的,不过现在她后悔了,不是钱没拿够,是她手指头不够用。 她就十根,够扎吗? “不了不了!”王杏追过去急忙摆手,顺便也绝了自己做衣服的念头,“我还是找你定做吧!” “······” 西锦抓着手里的布块无奈,昨天说的信誓旦旦又是给她送汽水又是说好话的,连试都没试就放弃了? 好歹绣两针,体验一下刺绣的乐趣··· 决定不为难自己后,王杏的眼界瞬间就开阔了,“西锦,你能帮我按照付厂长的尺寸做一身衣服吗?要洋气一点的,别跟付厂长一样老气横秋就行。” 比起自己做还是定做可行,问题是王杏也不知道尺寸,正好有现成的付厂长可以代替。 刚从她打退堂鼓的那一坎过来,转眼王杏又给她摆了一道,西锦劝她:“还是有个确切的尺寸比较好,人跟人身形总会有些细微差距的。” “没事,男同志衣服都宽松,差一点点没关系。”王杏满不在意的开口,心里感叹西锦的严谨,她以后也不去国营商店买衣服了,她也要定做! 西锦只剩下淡笑了,又不能跟王杏说她也不知道付东川的尺寸。 别人都是付一半的定金,王杏大气的全款付了,西锦手里没有男装样式,就问她中意什么样的,王杏只说要洋气,最好是跟电视上一样洋气, 衣服要什么布料,什么尺寸,什么颜色西锦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王杏付了一百块钱。 这个时代的男装几乎没有刺绣,有也是极小部分,做起来比较简单,西锦按照一件五十定的价格。 王杏告辞的时候,西锦把她送到后院门口,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真不学了?” 王杏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西锦失望的转身回去,还想着找到发财之道了,看收费收徒有些难。 总不能贴钱收徒吧?算了还是自己干吧! 坐在绣架前接着绣花样,这回西锦长记性了,低一会儿头就上院里抬头看看天,顺便琢磨琢磨何为洋气? 还要跟电视上一样洋气? 西锦手上还有三件没有做好,暂时也顾不上那件男装,有时间研究什么样的算洋气? 不理解,多看电视或许就顿悟了,晚上散步回来西锦也不去书房了,独自钻在房间里看电视。 在书房呆了十几分钟,没有人过来,付东川又去院里赏了许久的月亮,耳边能听到某人房间里响起的电视机声音。 看到电视机没有节目休息后,西锦这才关了电视机出门,刚才看了不少男装样式,她先画下来研究研究。 付东川就站在她房间窗外,西锦一出门就看到他了,想起什么事又匆匆跑回房间里。 这月亮真是又大又圆,看得人好生烦闷! 月先不赏了,付东川转身回书房,走到书桌后拿起电话。 西锦拿了尺子出来,人不见了? 她又追到书房,看到他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电话,西锦拿着尺子先坐书桌对面等他打完电话。 付东川抓着听筒得手有些僵硬。 “老付?···老付?话说一半怎么不说了?···人呢?”听筒里有个男声一声声喊着。 付东川有些沉默,对着话筒那边冷冷的开口:“陈正阳你家的电话费不要钱吗?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对面陈正阳都让他说茫然了,“不是老付,不是你···” 对面话没说完,付东川淡定的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略有嫌弃跟西锦说:“陈正阳最近太闲。” 西锦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应付,拿着尺子站起来往书桌旁边的空地方走,“你过来让我量量尺寸。” 在她背后付东川手指在书桌上无声弹跳几下,站起来走到西锦身边。 拿过一张空白的宣纸记尺寸,西锦拿着尺子开始量,肩膀,手臂,腰围··· 每量一下再把尺寸记到宣纸上,付东川每天那么忙,但是身材居然还不错,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无用书生。 量完尺寸,西锦耳朵都红透了,明天就教周管家量尺寸,以后男装的尺寸都由他来量。 把尺寸写完,西锦又走到书桌后开始画男装样式,上衣跟裤子要分开画。 付东川站在她边上看了看她画的图纸,走到一边拿起本书随意翻看,眉眼放松心情极好。 把自己觉得比较好看的样子画下来摞成一摞放好,西锦准备明天晚上接着看再接着画。 等手里的订单都完工了,再把所有的图纸都研究一遍,找出最洋气的。 画完图纸收好,西锦先出了书房转去洗漱间,进了洗漱间才发现淋浴头底下放着一个浴桶。 她早上说要浴桶,晚上就见到了!下午一直在后院,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本来只想简单洗漱就去睡觉的,看到浴桶西锦忍不住想泡澡。 小跑着回房间换寝衣,路过书房的时候西锦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伸进去小脑袋,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娇软,“付东川你陪我去花园摘花瓣,我要泡澡。” 付东川抬眸看她,拿起一旁的书签夹进书页中,站起来回她:“好。” 听见他答应,西锦笑着收回小脑袋,小跑着回房间去找剪子。 付东川也回了一趟房间,拿了一个手电筒。 半路上手电筒换到了西锦手里,变成了付东川拿着剪刀。 花园里的花品种很多,有些还是名贵的品种,但在西锦眼里都算不上名贵,挑选的时候根本没在乎。 西锦指向那朵,付东川就把那朵剪下来,有些上头有刺,怕扎到她付东川索性都自己拿着。 看他手上已经有十来朵的样子,西锦觉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才打道回府。 把花瓣摘下来洗过一遍,然后再泡进浴桶里,洗漱间里满满都是花朵的香味。 趁着西锦洗花瓣的功夫,付东川把门口边挂着的吹风机怎么用给她演示了一下。 那个像蜗牛一样的东西居然能吹出来热风!西锦再一次被惊奇到了。 泡澡真的比站着洗澡享受几十倍,西锦美美的泡了个澡,好像浑身都被香味腌入味了。 吹风机挺好的,就是费手,西锦没吹多久手臂跟手腕就撑不住了。 她在洗漱间门口观察了一下,发现付东川房间灯还亮着。拔了吹风机插头,拿着吹风机西锦走过去敲门。 “怎么了?”付东川的声音传出房间。 第40章 遇到膈应人的客户 他好像已经上床了,西锦思索两秒,还是不想累到自己,“你要帮我吹头发吗?” 里边的人好像在考虑,接着响起穿鞋声,“进来。” 西锦毫不犹豫推门而入,以前她的头发都是两个丫鬟帮忙弄干,来了这里之后她都是晾干,要很久。 付东川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插在之前插电视机用的插座上,又拽过来一把椅子放在跟前。 西锦上道的走过去坐下,把头发撩到椅子后。 吹风机嗡嗡响,温热的温度在头发上散开,一只手轻柔的帮她梳理发丝。 她的头发长,吹头发确实是个不小的工程,除了快二十分钟头发才全干。 吹风机被人按停,西锦恰到好处站起来,瀑布一样的发丝转眼就从付东川手边划走。 “我回去睡觉了,你也快睡吧!”说完踏着步伐往外走。 “晚安。”付东川把吹风机拔掉,线整理好直接放在桌子上,以后这个地方大概就是吹风机专属的位置了。 帮他关好门,西锦娇俏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屋里,“晚安~” 隔天周管家痛心疾首的来找西锦,跟她说花园里昨晚遭贼了,好几种名贵的花花朵被人剪走了,还有一种就开了一朵,被人剪秃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跟付东川说,可能是因为付东川走得早,他走的时候周管家还没发现。 眼见周管家要召集全体员工开会,要找出盗花贼,西锦忙阻止,不太心虚的承认了是付东川带她去剪得。 周管家对少夫人还是很尊重的,哪怕知道她是罪魁祸首之一,还是选择了原谅,少夫人能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几朵花而已! 有错的都是不事先告知的少爷,周管家跑去给付东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说了什么,以及付东川怎么哄小老头不在西锦的考虑范围内,等周管家雨过天晴后,她特意教了他怎么样量尺寸,以后有男客户,就要由周管家帮忙。 三件衣裙紧赶慢赶,多半个月才完工,西锦给刘芳去了个电话,让她跟她两个朋友说衣服做好了。 那两个人跟当初的刘芳一样着急,第二天早上就一块上门来。 衣裙上身效果都很满意,只是在结尾款的时候出了意外,只做了一件的女同志痛快地给了钱,而做了两件的女同志却开始讲价。 “你这衣服也太贵了,我去别人家问过,你这价钱在别人家够做三四件了!”身上还穿着西锦做出来的成品,女同志却开始抨击上她这里的价格。 早在当初西锦就跟她们说了她这里明码标价,能接受再做,接受不了也不勉强。当初答应得好好的,定金也给了,却在给尾款的时候出岔子。 两个人一块来的,另一个女同志看不过眼,“小银,刘芳一开始就跟我们说过西锦这里比较贵,你也说了不在乎,现在这是干什么?” 都是相中西锦的手艺才来的,现在衣服做好了,怎么还开始砍价了! “她这就是贵呀!两件裙子一百三,咱们一个月工资都没有那么多。”小银不乐意的回答,转头又跟西锦说:“你便宜点呗,你一看就比我们有钱,而且这地方又不要房租。” 真是晦气,第二单生意就遇上这种人! “我有钱跟你有关系吗?要不要房租又跟你有关系吗?”西锦面上冷淡起来,不愿跟她多纠缠,“同志这里不讲价,我只当长了个教训,以后接订单前会收全款,麻烦你把衣服换下来,这两套裙子不卖了。” 小银没想到她这么干,着急起来,“我又没说不要,只是让你便宜点,你便宜点卖给我不比你卖不出去强吗?” 真有人把歪理当成正理,西锦见过的人少,今天也算长了见识。 抬手拿过她定做的另一件,西锦拿起剪子使劲剪下去,辛苦绣了好久的宝相花纹在剪刀底下分开,声音清冷冰凉:“我是靠手艺赚钱,你这两件裙子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宁愿扔了烧火,也不愿意卖给不懂它们价值的人。” “你干什么?”小银猛的叫出声,这两件裙子她都喜欢,就这么眼看着被人剪碎了,“我给了定金的,你凭什么剪了?” “麻烦去把这件换下来,别让我叫人进来帮你换。”没有理会她的失态,西锦把被剪坏的衣裙扔到地上,冷淡的说。 她亲手绣的,她也心疼。这次就当她给自己长教训,第一次做生意难免吃亏,正常。 她们来的路上见过这宅子里的人,小银知道西锦说的是真的,她真的随时能叫来人。 但她是真的舍不得,这两条裙子太好看了,“我之前给了你六十五的定金,那件裙子我不要了,你就当我把这件买了行吗?” 西锦直直看向她的双眼,反问她:“你说呢?” 她的满意西锦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要求便宜点不过是因为西锦已经做好了,觉得她只有卖给她一条路。 小银仓促挪开眼,快步走进试衣间。 另一位女同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跟西锦道歉:“西锦不好意思。” 转头看她,西锦对她浅笑,“她是她,你是你,不用替她道歉。” 小银很快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低着头把换下来的衣服递给西锦。 接过她拿出来的衣裙同样扔在地上,“这两条裙子我做了半个月,你的定金我二十天后退,二十天后找周管家拿。” “不行···”小银没了那会说话的底气,但还是下意识不答应。 “你一看就不差这六十五块钱,又不急着用,二十天而已,你在乎吗?”西锦学着她讲价时候的语气说。 说完对着院里喊了声:“周爷爷,送客!” 这个宅子里只有两个主子,一个付东川一个西锦,付东川基本不在家,西锦就是唯一的主子。尤其西锦现在开始做生意了,周管家如同焕发了事业第二春,整个人恨不得时刻守在后院门口。 几乎是西锦话音刚落,周管家就走进了后院,走到屋门口对着两位客人向外请。 “两位随我来。” 提着布袋子的女同志率先往外走,小银还想跟西锦说什么,周管家又出声了:“客人,随我来!” 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小银不敢再耽误,跟着走出屋子。 听着她们离开后院,西锦蹲下身子捡起那两件衣裙,自己亲手做的,倾注了心血的,说剪就剪了,能不心疼吗? 找了个衣撑把剪了的这件挂起来,留个教训。以后先收钱,再做衣服,省的再遇上这麻烦事。 至于那件还完好的,西锦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卖给别人肯定是不行,能掏得起钱定做的,没人会要别人不要的。 如果尺寸合适西锦未尝不能自己穿,可惜这裙子她穿着胸前紧,长短也不合适。 中午的时候刘芳打电话过来了,跟西锦抱歉,说自己介绍的人不地道。 她原本是一片好心,西锦怎么可能怪她,正好顺便问了问她,什么样的才算洋气的男士服装。 没想到这一问反而问对人了,陈正阳倒腾布料的,天南地北的跑,家里还有他不知道从哪倒腾回来的两本满是模特的杂志。 刘芳问西锦要不要研究一下,据说都是香港最潮的。 西锦果断同意,俩人约好下午在她家碰面,刘芳把杂志给她带过来,然后俩人一起去逛街。 第41章 裙子卖出高价 刘芳过了中午就来了,来的时候带着杂志,还有一个西瓜。 她是真觉得不好意思,西锦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时间跟精力都浪费了。 把人带进房间里,西锦翻开杂志看了看,衣服的样式确实多,有花衬衣牛仔裤,有西装,有风衣··· 洋气?还不能像付东川一样老派,西锦多看了几眼花衬衣,不知道这种的算不算洋气? 刘芳第一次来西锦房间,多看了几眼她房间里的家具,看着看着发觉好像不太对。 “你跟付厂长不住一个房间吗?”刘芳奇怪的问,房间挺好的,家具也也很好,可是几乎没有男同志的生活痕迹。 西锦翻看杂志,头也没抬得回了句,“不住,他的房间在另一边。” 看着一个个价值不菲的家具,刘芳走到西锦身边坐下,小声问她:“你们晚上不睡一起吗?” “······”西锦被她这话问的抬起头,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她跟付东川是夫妻,却不住在一起。 低下头又翻过一页,西锦同样小声回答她:“我身体不好,医生说要禁欲,东川身体比较··燥,所以我们先暂时分开睡一阵。” 她跟付东川不睡在一起的原因不能说与人听,西锦只好扯了个半真半假得谎,上次医生确实叮嘱过。 “哦~我说呢!”刘芳点点头没怀疑,又站起来去看唱片机。 她听陈正阳说过,人两口子感情好着呢。 把杂志大概翻了翻,俩人准备出门,刘芳是骑自行车来的,她说可以带着西锦。但是西锦现在也是会骑自行车的人了,她还没有机会把自行车骑出过大门。 最后两个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出门了,刘芳骑在前边带路,西锦慢悠悠跟在她后边。 跟在院子里骑还是有差别的,院子里没有其他自行车,也没有一个个的行人。 凭借慢但稳的车技,西锦跟着刘芳平安抵达了国营商店。 西锦很少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她之前来这里都是有想要的东西才来。刘芳是个能逛的,拽着她一家一家的转。 卖女士衣服的比较多,男士衣服的就相对较少,尤其是样式更是少得可怜。 西锦大概理解了付东川为什么总是白衬衣中山装,好像也没有其他好看的样式,杂志上的长款风衣很合适他。 刘芳给陈正阳买了两件衣服,问西锦要不要给付东川买。 西锦摇了摇头,给付东川买衣服太过亲密,而且这里的样式她不太能看中。 从国营商店出来,两人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西锦听刘芳的介绍买几种点心,肉脯果脯,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逛完商店又去了附近公园转转,公园湖上可以划船,两个人买了汽水又在船上晃悠了一大会儿。 下船后时间已经不早,刘芳知道西锦不太认识路,特意把她送到家附近俩人才分开。 就剩一小截路,西锦独自骑着自行车回家,双眼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一辆汽车驶过来,王硕目光不自觉瞟向路边骑自行车的女同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路过女同志的时候王硕特意转头看了一眼,看清正脸后,他一脚刹车下意识踩下去。 正合着眼小憩的付东川被他这猛的一脚刹车给晃醒,透凉的目光看向前座上的人。 “领导你看!”王硕把车窗摇下来,伸出头对着刚骑到车头边上的西锦喊:“西锦同志。” 付东川同样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西锦,伸手打开车门下车。 西锦本来就骑得紧张,听到汽车路过声她还特意往旁边让了让,结果那车还停下来了。 停就停,还偏要喊她,王硕那一嗓子中气十足的,西锦被他喊的一激灵,车把不知道怎么拐的撞到了车头上。 付东川紧跑慢跑过来,自行车已经倒在地上,西锦坐在地上控诉的看着他。 王硕一看领导夫人被自己一嗓子给喊倒了,默默合上窗户,开始倒车。反正也没多远了,领导可以自己走回去。 “我刚才骑得好好的!”西锦站起身,面露委屈之色,就这么几步路她就到家了! 付东川眼看着她倒得,当然知道,把自行车扶好,东西捡起来,最后问她:“哪里疼?” 西锦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气呼呼的开口:“不疼,就是丢人!” 西锦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被来往的路人看到她摔跤的场景,还有人笑了,她都看见了! “不丢人,骑自行车的都摔过。”抬腿坐上座椅,付东川慢慢往家骑。 西锦怀疑,“你也摔过?” “摔过,膝盖手肘都摔破了。”或许是想起自己也摔车的经历,付东川话中带着笑意。 这么一比较,自己起码没伤到,西锦又跟付东川说起上午遇到的糟心事。 付东川静静听着,西锦不是个添油加醋的性子,把上午女同志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 她的话说完,家门口也到了,西锦蹦下来,付东川提着自行车上了台阶。 放好自行车,付东川提着东西,两人一块往正院走。 付东川不去评论西锦今天这件事的得失,转而跟她说:“锦娘,下次再有这种事,直接让周爷爷去解决。” “不会有这种事,以后我先收全款,白纸黑字写收据。”西锦双手背在身后,晃悠着走。 不愿意接受的那她就不接单了,正好还清闲点呢! 付东川夸了句,“确实是个解决办法。” 西锦被夸的得意的挑挑眉,又有些发愁,“就是那件完好的裙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穿着尺寸不合适,也不好卖给别人。” 辛苦做出来的衣服只能压箱底,西锦不想那样。 “晚上拿给我,明天我帮你卖出去。”付东川随意说。 “尺寸能合适吗?”那件衣裙是比较贴身的样式,西锦担心别人买回去不能穿。 她知道自己收费不算便宜,如果人家买回去不能穿那才叫亏。 “放心。”付东川淡淡的回答。 西锦也不知道付东川要卖给谁,去后院把那件裙子装到布袋里交给了他,把价钱跟他说了说,又说卖不出去别强卖。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付东川提着袋子出的门,今天的司机不是王硕,他病了,让别人代替他上的班。 西锦在家里把那两本杂志西锦好好研究了一遍,最后觉得花衬衣跟牛仔喇叭裤比较符合洋气的标准,但她没有那种花哨的布料。 西锦打电话问了陈正阳,看他有没有那种花哨的布料。 陈正阳手里还真有一批,当他知道西锦是要做杂志上模特穿的花衬衣牛仔裤后还特意劝了她,那些衣服在香港很流行没错,不一定这边的人也喜欢。 西锦没听劝,因为王杏的诉求就是洋气,这身衣服肯定够洋气。 下午的时候布料送过来了,这次是西锦结的账,用的付东川给她的钱。 她赚的钱不够··· 送走陈正阳,西锦就开始裁布料。 拿起剪刀比划了半天,又放下,她没有做过这个年代的男士衣服,需要一个样版。 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去付东川房间里拿一件,直接拿好像不好。 西锦先拐到书房给他打了个电话,征求一下主人的允许。 听到西锦说想要自己的一件衬衣当样板,还有可能要拆掉,想起她帮自己量尺寸的事,付东川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西锦去他房间里打开衣柜,半个衣柜的白衬衣,剩下半个衣柜是成套的中山装。 只看衣柜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无趣,西锦随便拿了一件去后院。 本以为得拆掉才能研究明白,看过后西锦发现挺简单的。 付东川的衬衣袖口扣子有点松,她捎带手帮他把扣子重新订了一下。 傍晚下班回来,付东川去后院找人,西锦正在裁衬衣布料。 从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是付东川,西锦也没特意打招呼,接着干自己的事情。 付东川走到裁剪台边上,台子上花花绿绿的颜色映入眼帘,他沉默了半晌,不太确定的问:“这颜色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多洋气啊!”西锦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头忙活。 付东川视线放在那颜色鲜艳的布料上良久,附和着西锦的话说了句:“洋气。” 其实看多了,也能勉强接受。 付东川都说洋气了,看来这颜色确实不错。 裁好两只袖子需要用到的布料,西锦放下剪刀直起身子,走到陈正阳下午送来的深牛仔色布料旁,拍拍布料问他:“这个是不是也很好看?” 比起那件花色的衬衣,这种颜色好接受了很多,付东川点头同意。 西锦笑着走回去接着裁布料,很高兴得到认可。 “那件裙子卖出去了。”付东川想起来找她的正事,他来这里找西锦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 西锦觉得今天这活怕是干不成了,干脆放下剪子,“不干了,你快跟我说说怎么卖出去的?” 不会是付东川自己买下来哄她吧? 既然她说不干了,付东川就抬脚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无奈的看了一眼裁剪台上的花色布料。 其实也不是不能穿。 西锦跟在他后边,关灯合门,接着问他:“不是你自己花了钱哄我吧?” 站在台阶下,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关门,恍然间付东川有种丈夫接妻子下班的错觉,仔细想想好像也不算错觉。 “不是,我把衣服高价卖给那位女同志的丈夫了。”付东川并未隐瞒,缓声说道。 西锦转过身看向台阶下的人,“你认识她丈夫?” 她对于付东川的认知就是钢铁厂的厂长,厂长应该是老板的意思,所以付东川应该是个老板。 “今天之前不认识,不过他认识我。”过了今天也算认识了,虽然不怎么愉快。 身为西锦的丈夫,保护她为她撑腰是他的职责,付东川不屑找一个女人算账,但找到她丈夫并把衣服高价卖给他,他还能做到。 同为丈夫,为妻子承担后果也是责任。 好奇他说的高价有多高,西锦问:“卖了多少钱?” “五倍。”付东川说。 五倍!一件六十五,五倍是… 西锦算不出来,她可能需要一个算盘。 没等到西锦的说话声,付东川转头看她,却发现她一边走一边手在半空拨着什么。 这是不知道五倍是多少,开始假装拿着算盘算了? 看她拨了半天好像没算出结果,付东川伸手把她作势提起算盘重新开始的手按下去,含笑意跟她说:“一共是三百二十五,锦娘,我教你算数怎么样?” 西锦瞅他一眼,又抬起手五指翻飞算了一遍,确实是三百二十五。 在她的朝代算数是家传,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算数之法,拨算盘看着大同小异,实际上又分好多细微差异。 第42章 买手表 算术之法都是家族秘辛,付东川想要教她,付老爷子不会抽他吗? “你教我算术,爷爷会不会打你?” 付东川略微思索就懂了西锦的话是什么意思,先给她讲了讲在这个年代算术不是秘密,只要想学人人都能学。 听完他的介绍,西锦沉默了,她还是喜欢大襄国的,但是对这个时代的喜欢好像快跟大襄国持平了。 既然人人都能学,西锦肯定是要学的。 付老师开学第一课先教西锦认数字,这对西锦来说没有难度,只要掌握规则,很快就能认全。 每晚抄书的时间没有了,变成了默写数字,付东川教西锦用钢笔,西锦无论怎么抓都别扭,写出来的字也别扭。 后来还是用毛笔默写,顺手多了。 数字学完学加减,加减学完学乘除,不知道是老师教的好,还是学生学得快,短短五天西锦就熟练掌握了算术。 衬衣跟牛仔裤也做得接近尾声,衬衣已经够花哨西锦就没有再额外添加刺绣,只在牛仔裤两边口袋位置一边绣了三个连着的金色铜钱样式。 手里的活完工,西锦就给王杏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拿走。 王杏来得也快,当天下午过来就把衣服拿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停地夸西锦做的真潮。 西锦做衣服的进度付东川这几天有特别注意,他知道那身衣服快完工了。 当天下班回去果然看到西锦清闲下来,极有闲情逸致的把古筝搬到凉亭下弹奏,边上围着小园还有宅子里工作的其他人。 一个个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面上都是新奇陶醉的模样。 周管家第一个发现付东川下班的,从人群里走出来走到他身边。 “少爷,你生日马上到了,家主的意思让去他那边宅子里办个小聚会庆祝一下,正好你也该把少夫人介绍给其他人。”周管家把付老爷子的意思转述了一下,话还是没敢照着说。 付老爷子直接在电话里开骂了,想知道付东川不办婚宴是搞什么?是不是对少夫人不满? 说是生日宴其实就是找个由头把亲朋好友聚到一起,笼络一下感情,主要是把少夫人介绍给众人。 付东川距离凉亭有些远,目光越过挡在凉亭边上的人,看向正中间沉默弹奏的西锦,她今天似乎很高兴,曲调跟她的心情一样很愉悦。 “我问问锦娘的意思,她答应就去。”付东川自己没什么意见,顺嘴一问:“我生日的事情是您跟锦娘说的吗?” 年年老爷子都是这些话,付东川年年都拒绝,今年居然没反对!怕少夫人不愿意,还要先征求少夫人的意见! 周管家很高兴见到付东川跟老爷子相处融洽,不过他从没跟少夫人提过少爷生日。 周管家如实回答:“少爷我没跟少夫人提过。” 往年付东川从没把生日当回事,在不知道付东川的意思前,周管家不会跟人瞎说。 没提过,那她怎么知道的?总之是她的心意。 一曲了,西锦一点点往下撕义甲,这东西方便是方便,就是戴取太麻烦。 围观的人在发现付东川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陆陆续续的走了,只有小园坚挺的听完整曲才小跑着离开。 付东川走过来帮西锦往下撕胶带,白色的胶带把指尖跟义甲缠在一起,粘的还挺紧。 他坐在石凳上,西锦的手放在桌上,他一个个帮她把义甲取下来,手指尽量不碰到她指尖以外的地方。 “过两天我生日老爷子想办一个聚会,让我把你介绍给亲朋好友,你觉得怎么样?”手里忙活着,付东川随意问,那语气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西锦正垂眸看着他的动作,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生辰不是十一月吗?” 她记得结婚领的那张纸上有出生日期,付东川的出生日期不是这个月。 “十一月是阳历,生日过得是阴历。”付东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来是他猜错了,西锦并不知道最近是他生日。 或许她只是刚好想帮他做衣服。 考虑了一下,西锦点了头,“去吧,总是要见到的。” 目前两人没有分开的打算,付东川的亲朋好友西锦迟早会见到,早见晚见都得见。 “好。”付东川手上动作越发轻柔,两人一天天的相处中他能感觉到西锦逐渐变换的态度,她说的一点点总会慢慢增加的。 取完义甲,付东川又帮她把古筝拿回书房,路上大概跟她说了说大概会来那些亲朋好友。 知道了付东川要过生辰,西锦想着要送他一个生辰礼,但又不知道送什么? 时间有些紧,自己准备肯定是来不及,或者可以去国营商店买现成的? 西锦打电话问了刘芳,问她送什么比较好? 刘芳结婚快十年了,礼物年年送,年年不重样,这个经验她还真有,“西锦,我送过手表,整套的茶具,腰带,皮鞋,毛衣,毛裤,保暖衣,今年送的袜子。” 需要动手的东西肯定是来不及,西锦首先剔除了毛衣毛裤,她不会织毛衣,再说也来不及。 “那我送他手表吧!”西锦更倾向于手表或者整套的茶具,但付东川对品茶好像不是特别爱好。 手表他也有,他手上那块西锦从认识他就见他一直带着,没有换过,有些旧。 刘芳觉得可行,“手表可以,陈正阳好几块手表换着带,付厂长我每次见他,他都是手腕上那一块。” 挂了电话,西锦回房间把自己的钱全拿出来数了数。 她自己挣得钱有一百六十五,再加上小银丈夫出的高价三百二十五,加起来是四百九十块钱,那时候用付东川给她的钱给陈正阳结的布料钱,要把这部分钱拿出来,是个一百八。 也就是说她手里属于自己挣到的钱有三百一,应该够一块手表钱。 她知道现在买东西要票,付东川给她的铁盒子有手表票,西锦拿着票带着钱还有小园一起出发去国营商店。 手表属于比较奢侈的东西,柜台前没什么人,西锦带着小园走过去,让售货员帮她拿几只男士手表,她选一选。 男士样式不多,售货员几乎都把样式拿出来让她看。说实话西锦觉得这些没有一个适合付东川的。 看出西锦不太满意,售货员态度极好的又拿出两个盒子,盒子里有两只手表。 售货员笑着介绍:“同志,这两款都是刚回来的,男女成对的,你看看能相中吗?” 西锦仔细看了看,其中一对挺好看,尤其男士的那一支。 指着那那对手表,西锦问:“单卖吗?” 她是想送付东川手表,总不能为了买男式的,把女式的也买下来。 “不单卖。”售货员摇头,跟西锦解释:“其实这种一对的比单买还要划算,单买的话一只一百五六,这一对加起来才二百六。” 西锦不是不愿意给自己买一只,那一对里女士手表也很好看,只是买成对的好像有些怪怪的。 “我只有一张票。”西锦只好拿票说事,希望售货员能单独卖。 售货员双手一拍,比西锦高兴多了,“你看看多合适,咱们这一对就要一张票!” 西锦又把所有手表都过了一遍,最终还是停在那一对上边,“那就这个吧!” 既然决定了,西锦利索的结了账,二百六十块钱外加一张手表票。 她没有带手表的喜好,男士的就送给付东川,女士的暂时先放起来。 付东川的生辰礼物解决后,西锦彻底清闲了,开始观鱼赏花,抚琴作画,无聊至极。 过惯了忙碌的日子,猛地清闲下来就跟缺点什么似的。 连付东川都看出西锦现在有些无所事事,特意问她要不要跟他去厂里。 付东川或许觉得厂子里是个有趣的地方,西锦觉得那里比家里还无聊,在家她还有能玩乐的东西,到了他办公室里只有看书,或者无聊睡觉两件事。 西锦坚决不去。 上次跟刘芳去国营商店,西锦买了指甲油,正好无事,就让小园来帮她涂指甲。 她喜欢红色,指甲油也买的红色。西锦的手指细长匀称,指甲盖也是饱满的圆弧,涂上颜色后,本就白皙的手指更显精致。 手指是小园帮忙涂得,晚上洗漱完,西锦自己把脚上也涂了涂。 第二天是付东川生日,西锦选了一件红色复古长裙,金色花纹从右肩斜着绣到左边腰侧,围着腰部绣了一整圈,说不出的优雅华贵。 长发扎起一小半用簪子固定,剩下的一半披在身后,除了簪子,西锦还将耳坠一并戴上了。 今天付东川跟西锦是东道主,没有让客人等主人的道理,他们要早点去老宅。 王硕早早把车开了过来,等着送领导跟夫人回老宅。 第43章 生日1 早饭孙大姐蒸的小笼包,知道西锦赶不及吃,特意用油纸包着给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油纸包烫手,孙大姐跟西锦交代完那种记号的是虾仁,那种的是纯肉,转手把油纸包交给了付厂长。 俩人上车后,西锦想从他手里拿过来,付东川没有放手,只是打开纸包让西锦直接拿着吃。 先拿了一个虾仁的,发觉烫手,她又轻轻放回去。 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把两个人中间的位置扩大点,西锦提醒他,“那么烫你拿着不烫手吗?快放下。” “好。”付东川转手把纸包放在座位上,其实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算烫,他下过生产线,比这个温度高得多。 拿起刚她拿起又放回去的包子,付东川把包子递到她跟前,“有点烫,小口吃。” 确实有点饿,西锦低头小小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小笼包最好吃。 虾仁切得不碎,能吃到一块块的虾肉,配着木耳鸡蛋笋丝别提多鲜了。 一个下肚,付东川又拿了一个,这次的是个猪肉的,西锦吃了两口皱起眉来,肥肉有点多,腻得慌。 看她吃的没有刚才欢快,付东川把包子换到另一只手上送进自己嘴里,挑了一个虾仁的接着喂她。 西锦惊讶的看他,还记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喝过的鸡汤被他嫌弃的推开了。 连吃了四个包子,付东川还准备喂,西锦摇摇头不吃了。 王硕鼻息间是包子的香味,往后一看是两口子的浓情蜜意,大声呼吸他都不敢,自己都觉得自己碍事。 咱就是说第一个包子烫,第二个烫,第三个它还烫吗? 领导看着多正经,这花花肠子也不少啊! 本来想跟领导夫人道歉上次害她摔倒,王硕想了想还是等回程的时候再说吧! 这会儿开口这不是给领导穿小鞋的机会吗?上次扣的半个月工资还没挣回来呢! 西锦吃饱后,付东川动作迅速的解决了剩下的包子。 给付东川准备的生日礼物就在包里,西锦犹豫是该现在送还是等晚上送,但看到他手腕上那块老气横秋的手表,她没忍住开口:“把手伸过来。”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付东川默不作声把左手伸过去。 抓着他的袖子把手腕反过来,捏开表扣,接着把那块老破旧从他手腕上取下来。 从包里取出单拿出来男士手表,帮他戴上扣好,特意翻过来欣赏了一下,确实不错。 “生辰快乐。”西锦把他手推回去,让他自己看看,“喜欢吗?” 手表对付东川来说只是个看时间的东西,样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大概是西锦送的所以他多看了几眼。 “挺好看的,送我的生日礼物吗?”付东川明知故问,她送的不是他以为的东西。 西锦点头,拿着他那块旧手表收进包里,“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 用付东川的钱再买礼物送给付东川有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意思,西锦特意解释了一句。 右手在表带上微微调节了一下位置,付东川转头看她,“我很喜欢。” 毕竟是自己挑的,能得他喜欢就好,西锦眉眼弯弯对着他笑。 ······ 汽车在老宅门口停下,这是西锦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她在画里,身边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扬言要烧了她。 他们来的挺早,付老爷子正在晨练。 他们从院子边上穿过去,院子里摆满了圆桌,中午要摆宴席。 远远望过去一大片的圆桌,西锦侧头看付东川,他们家有这么多亲朋好友吗? 要是这么多人她可记不住,现在认完了在街上碰见也认不出来。 这个家里就剩付老爷子跟付东川两个正主,这俩人能有这么多亲戚朋友? “有很多不请自来的,总不能把人赶出去。”付东川看出西锦疑惑,小声给她解惑。 西锦以为刚才走过的院子里就是全部的桌面,直到拐进另一个院子看到又好多的圆桌她才知道,刚才那些全是给不请自来的人准备的。 所以这是要来多少不请自来的? 付老爷子听人说孙子领着孙媳妇回来了,停下晨练就过来接人,别人不知道,他们祖孙俩心里有数,这孙媳妇全靠他们家厚着脸皮求哄骗来的。 听老周说现在俩人已经相处的很好了,只是晚上还是分房,各睡各的。 谁还没有个抱曾孙的梦想呢!付老爷子背地里都快把付东川三个字给骂烂了。 终于等到俩人过来,付老爷子嫌弃的看一眼付东川,又是没个笑模样,别说西锦看不上他,连他都看他不顺眼。 老爷子性格是个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他儿子也是个会笑会闹的,也不知道怎么到了孙子辈这死小子就成了这么个沉闷的性子。 跟谁欠他钱不还似的!见他笑一回,那都稀奇。 嫌弃完,转过头看西锦,老爷子瞬间慈祥起来,“西锦啊~早上吃饭没有?爷爷特意让厨房给你热着饭呢!” “来的路上吃过了爷爷。”西锦浅笑着跟老爷子说。 既然吃过了,付老爷子也没多说,转身带着两个人进院里。 走的路上,付老爷子忍不住唠叨:“你们俩结婚也有一阵了,按说该办婚宴,不知道东川这个死小子怎么想的,我回回问他,他都说忙,没空! 西锦,我听老宋说你家里亲人都去世了,咱们家不是那种欺负人的人家,这婚宴到年底之前,我肯定让这死小子松口。” 越说越气,付老爷子恨不得回头给付东川两拳,只领证不办婚宴,这不是慢待人家姑娘吗? 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没干过这种事,所以今天这生日宴是他让付东川先给西锦的一个定心丸。 西锦含笑看向付东川,他从没问过她要不要办婚宴。 “爷爷,不是东川不想办,是我不让他办。”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西锦自然是要解释清楚的,“我父母没有见过他,等我带他去父母墓前祭拜过,再办婚宴不迟。” 等付东川帮她找到父母的墓地,如果到时候他依旧喜欢她,她就带他去给父母看看。 逼自己孙子的时候,付老爷子硬气得很,现在知道不想办婚宴的是孙媳妇,付老爷子态度立马放软,“爷爷懂!是得让他去给岳父岳母磕头认人,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爷爷支持你。” “谢谢爷爷。”这声爷爷比之前的每一句都要真诚不少。 “谢什么,你能愿意嫁给东川,爷爷才想谢谢你呢!”付老爷子是半点没给自家孙子留面子,“说起来老宋家祖传的画确实管用,不信不行啊~” 想起自己自己被人挂在墙上招桃花,西锦笑了,走在她边上的人也挂上丝丝笑意,谁能说那幅画不管用。 老爷子晨练是有固定的顺序的,刚才练了一半,现在接着往下练。 付东川带着西锦回了屋里,屋里桌子上摆着不少小姑娘爱吃的点心零嘴,西锦坐在桌边拈起一块放进嘴边。 有些甜,得配着微苦的茶水喝才行。 很快有人过来汇报说有人到了,正往待客厅去。 西锦手里的点心还有一小半,她抬眼看付东川,一口她可吃不下去。 看出她不太想吃,付东川推开侧间小门走进去,不到一分钟拎出来一只肉乎乎的小白狗。 小狗被他一只手抓着后颈拎出来,也不叫唤,倒像是习惯了。 “把点心喂给它。”付东川给西锦出主意。 西锦把点心放在桌上,伸手过去接小白狗,她已经伸手过来,付东川只好把狗放到她手上。 两只手捧着小狗,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西锦取出手帕垫在腿上把小狗放上去,拿起那小半块点心喂它。 小半块点心在小狗嘴底下也就三两口的事,吃完小狗还想舔西锦手指,被付东川抓着后颈提起来送了回去。 西锦多瞅了两眼,倒也没挽留,好看是好看,但她还是喜欢猫。 又带着西锦洗了手,俩人这才朝着待客厅去。 从大门往待客厅还有一段距离,从老爷子住的院子去待客厅也就几步路,两个人到的时候客人还没来。 又等了几分钟客人才来,是陈正阳跟刘芳还有李正峰他们。 昨天晚上付东川特意给陈正阳打电话,让他带着刘芳早点来。今天天刚亮陈正阳就给李正峰打电话,说要捎他一程。 李正峰就这么被迫跟着来的这么早。 第44章 生日2 几个男人站在一块说话,刘芳趁机偷看了一眼付东川的手腕,发现果然是新表后,笑着凑到西锦身边跟她说悄悄话。 光是手表款式价格两人都能你来我往说上好一会儿,刘芳又问起她做的那身衣服效果怎么样,西锦也不知道,王杏没有跟她联系。 陈正阳也发现了付东川换手表了,笑着调侃:“到底是有媳妇的人了啊!” 单身的李正峰觉得受到了打击,把自己的手腕也亮出来,不满的斜陈正阳。 “怎么没媳妇我不会自己买吗?笑话谁呢!” 说完又问付东川,“老付,你通知老卫了吗?” 他这话问出来,陈正阳也收起了笑模样,都是一块处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真要因为因为老卫媳妇跟他疏远总觉得不至于,但是有他那个媳妇在,又让人膈应得慌。 “叫了,只邀请了他一个人。”付东川不是心眼小的人,如果冯晓艳对他没有礼貌,他不会在意,但对他妻子不礼貌,他不能容忍。 陈正阳随意点了点头,但他觉得卫国强不会一个人来,他根本扛不住那个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能是李正峰还没结婚的缘故,没有陈正阳看得透彻,“让他一个人来好,咱们都好久没有跟他单独聚在一起过了。都是结婚,我觉得你们俩就没有老卫那么忙呢?” 陈正阳作势要踹他,嘴里笑骂:“我们俩媳妇贤惠得很,这辈子都成不了他那样。” 跟有媳妇的在一块真是心酸,陈正阳把枪口对准付东川,“老付,嫂子家里有没有没结婚的姐妹,让嫂子给我介绍一个对象吧!” 以前付东川单身,他跟付东川还有个伴,现在可好都结婚了,就剩他一个没媳妇的,听着着他们一口一个媳妇儿,他这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即便真有,李正峰恐怕得叫她祖宗。 李正峰失望的转过头看陈正阳,陈正阳挑眉,“刘芳是独生女。” 这俩人是真指望不上,李正峰嫌弃极了。 半个小时后,陆陆续续有人到了,付东川带着西锦把跟亲戚朋友都打了个招呼。 付老爷子老同僚老战友比较多,付东川每个都叫爷爷,西锦跟着也都叫了一遍,其中就有上次聚会的时候催他们办婚礼的那个老者。 付东川叫他徐爷爷,西锦跟着也叫了徐爷爷,老爷子身边跟着一个人,徐燕。 徐燕冷冷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老爷子可能是怕她冲动,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 付东川自始至终没有多分半个眼色给她,西锦也只是在初看到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所以老爷子催付东川快办婚礼是想让徐燕尽快死心? 来的人越来越多,幸好待客厅位置很大,座椅也够多。 客人从中间分成了两边,一边是较年轻的是付东川的好友,另一边比较年长是付老爷子的好友。 宋老爷子也来了,同来的还有两位孙子,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同志,另一个是异常风骚的宋春林。 宋老爷子一出场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不是老爷子魅力大,而是他身后的宋春林实在太花。 宋春林上身是花花绿绿的花哨衬衣,下身是长度快要拖地的深色牛仔喇叭裤,最底下一双尖头皮鞋。头发梳成了大背头,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蜡,油亮油亮的。 热闹的待客厅里因为他这个造型出现了一两秒的静谧,就连付东川都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出神。 西锦同样也有些惊讶,一方面是惊讶王杏居然是要把衣服送给宋春林,另一方面惊讶的是宋春林这个造型跟杂志上简直一模一样。 安静过去后,认识宋春林开始叫他,让他过去。 付东川带着西锦过去跟宋老爷子打招呼,“宋爷爷。” “宋爷爷。”西锦跟着唤了一声。 宋老爷子点点头,往边上挪了挪把身后的俩人露出来,拽着戴眼镜的那位男同志跟西锦介绍:“西锦小姐,这是我的三孙子,宋春勋。” “···嫂子,东川哥。”宋春勋微微低头跟两人打招呼,只看了西锦一眼,便没有多看。 “嗯。”付东川冷淡的应一句,清冽的目光放在宋春林身上。 西锦也只是点了点头。 “付东川,生日快乐!”宋春林言不由心的恭喜,瞥了付东川一眼,剩下的关注全放在了西锦身上,见西锦没看他,眼中有些委屈。 宋老爷子照着宋春林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怎么叫人呢?你哥怎么叫的?” “我就这么叫!”宋春林赶紧顺了顺后脑勺的头发,生怕发型被老头一巴掌给毁了。 宋老爷子还想来一下,宋春林飞快躲到边上人群里背对着他们。 “宋爷爷,我爷爷在那边。” 付东川抬手给宋老爷子指了个方向,宋春勋跟着宋老爷子一起离开了。 宋春林到了人群里,稍微年轻的小伙子就炸锅了,都问他衣服从哪买的。 “那身衣服是他找你定做的?”付东川在西锦边上小声问,所以她为什么要量他的尺寸。 今早他还在想,如果西锦把衣服给他,他是否要穿着出席宴席。原来都是他想多了。 边上说话声太大,西锦只知道付东川说了话,却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侧过头疑惑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付东川看她,她仰着头,眼睛里映着他的面容。 忽然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付东川声音有些委屈,“我以为那身衣服是你给我做的。” 不管是他忽然低头跟她耳语,还是他声音那样委屈,都是西锦没有见过的的样子,耳廓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他为何要那么委屈的说话? 等他直起身子,西锦仓皇转过头去,心跳有些急促,但不像发病时那样难受。 长长呼吸几口,西锦转过身去跟他解释:“是王杏定做的这身衣服,她说她要送的人尺寸跟你差不多。” 厅里声音嘈杂,但西锦清脆悦耳的声音却一字不差落进付东川耳中。 第45章 生日3 又有客人进来,付东川抬眼看过去,发现是卫国强,看到他身边的人后眸子彻底冷下来。 卫国强带着冯晓丽走上前来,在付东川冰冷的目光下笑着跟他打招呼,“老付,生日快乐。” 说完又跟西锦打招呼,“嫂子。” 西锦点点头,冷淡一笑。 跟在卫国强身边的女同志两只手攥在一起,仰着头娇羞的喊他:“东川哥,生日快乐!我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私下拿给你。” 付东川眉间皱起,冷淡看向卫国强。 “东川哥,这个姐姐是谁呀?她为什么要私下送你礼物,是因为礼物拿不出手吗?”西锦伸手挽住付东川手臂,学着那位女同志的声音仰着头问付东川。 说完不等付东川回答,西锦又淡然看向冯晓丽,声音清丽但字字珠玑:“同志,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要你离结了婚的男人远一点吗?卫国强同志都结婚了,你孤身跟着他参加宴席不好吧?小心被人传闲话,与名声有碍。” 上回就因为她反应冷淡,付东川那个小心眼跟她闹,这回西锦坚决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是卫国强的小姨子,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私下送我礼物。”付东川居然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西锦的问题。 第一次西锦觉得他有点傻乎乎的,挺可爱。 后边又有人来,付东川带着西锦越过他们走到另一个客人身边,他终是没有理卫国强一句。 西锦刚才说话的声音没有特意放低,边上的人总有人听见,难免看向冯晓丽。卫国强同样被人看的面上难堪,急匆匆往陈正阳他们边上走。 冯晓丽喊了两声姐夫,但是卫国强都没理她,她被人看的面上臊红,快步往外跑去。 等到人差不多到齐后,付老爷子走到人前,战术性咳了两嗓子,把所有视线都引过来之后,这才笑呵呵的开口。 “今天这个宴席的名义是要庆祝东川生日,但是有的人就该想了付东川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庆祝生日呢?”付老爷子的得意根本不加掩饰,“其实不是想给他过生日,过生日就是个由头,我呀就是想把大家召集起来宣布一下,我们老付家有孙媳妇了!哈哈哈~” “婚宴小两口有自己的想法,不急着办,但是我这个人就好嘚瑟,老宋,老徐,老李,老秦哈哈哈哈~”憋屈了这么些年,付老爷子甚至嘚瑟到点名笑话人家。 付东川带着西锦走过去,把老头给拽到了一边,见过嘚瑟的,没见过嘚瑟成这样的! 出钱办宴席,分文红包不收,礼物也不收,就图扬眉吐气。 时间差不多了,管家进来喊人开席。 付东川要去敬酒,把西锦安排到刘芳身边坐下,就离开了。 年纪大的不能喝酒,年纪差不多的对着付东川不讲情面的脸,没几个能说得出劝酒的话,付东川敬一杯,他们就乖乖喝完,然后付东川接着下一桌。 偏偏今天有个刺头宋春林,别人喝完酒都默不作声吃菜,他拿着酒瓶站起来就要敬付东川。 付东川酒量很好,但他不喜欢喝酒,除了不得不喝的应酬,他平时滴酒不沾。 宋春林就是个混不吝,付东川不想跟他纠缠,尤其他身上穿的衣服很碍眼。 宋春勋坐在宋春林边上正吃菜,被一道冰凉的视线锁住后,实在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站起来手臂搭上宋春林的肩膀,使劲把他按下去。 宋春林往下推他手臂,宋春勋死死按住他,笑着跟付东川说:“东川哥,春林还小不能喝酒。” 付东川点点头,转身走向下一桌。一个接一个,畅通无阻。 付东川离开后,宋春林还想挣扎,宋春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才安静下来。 付老爷子下了本钱,菜的味道很好,西锦身边的位置空着,付东川敬完酒就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他几乎没怎么吃,都在帮她夹菜。 西锦问他为什么不吃,他只说可能是刚喝了酒,没胃口。 没有喝过酒西锦不懂喝完酒的感觉,但她见过兄长喝酒,兄长会耍酒疯。最过分的一次是兄长爬树上说自己是小鸟,然后被嫂嫂一脚给踹下来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付东川应该不会耍酒疯吧?看他眼神清明,应该没醉。 用完餐后,宴席就算结束了,客人纷纷告辞。 王杏今天也来了,她本来想跟西锦说话的,但是被人缠住了,都问她宋春林身上那身衣服在哪家裁缝铺做的。 她一个小姑娘给一个自己暗恋的男同志悄悄地送了一身衣服,现在好了,暗恋成明恋了! 都知道她喜欢宋春林,气人的是宋春林那个傻狗还觉得他们之间是纯洁的兄弟情! 临走的时候,王杏问西锦她能把衣服是她做的这件事告诉别人吗?有好多人都想要那种衬衫牛仔裤。 这生意不就来了吗?西锦怎么会拒绝呢! 把客人全部送走后,付东川眼神已经不复清明了,西锦觉得他走路好像都有点晃悠。 西锦叫人过来,让他帮忙把付东川送回他房间里,他在老宅的住所西锦也不知道在哪里。 男同志想扶着付东川,结果被他用手臂挥开了,他睁着他那不知道迷不迷糊的眼睛转了个圈,准确的找到西锦,手指一把抓住她手腕,小声叫她:“锦娘。” 西锦让他放手,先去休息,付东川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只答应但不放手。无奈只好让人帮忙带个路,西锦领着付东川跟着男同志走。 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外,男同志先回去干活了。 西锦一只手推开门,抬脚踏进房间里,付东川跟着走进房间。 把人领到床边上,西锦跟他说:“你先去床上坐着,我给你倒杯水喝。” “嗯。”付东川听话的答应,但是依旧站着,手根本不松。 西锦自己坐到床边,付东川跟着她坐下。她晃晃手腕,跟他又说一遍:“松开我,我给你倒水去。” 这回可好,都不答应了。 西锦上手往开掰他手指,刚弄开两根,付东川撒手了。 西锦松口气,站起来准备去帮他倒水。 “锦娘。”喝醉的人说话了。 第46章 生日4 西锦瞅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他这样喊她好几次了,也不说别的话,就是喊她。 桌子上茶壶里没水,西锦打开门往外看了看,外头没人。 回过头看一眼床边坐着的人,西锦嘱咐他:“你就在这坐着等我,我去找人送水。” “锦娘。”付东川又唤她。 西锦放下茶壶走到床边,弯下身子跟他脸对脸,无奈的笑:“锦娘在这里,东川公子有何贵干啊?” 他又不说话了,就直直的看着她。 没见过他这么缠人的样子,听着他一遍遍的锦娘,心好像都软了几分。 “问你你又不说,偏要一遍遍喊我,是觉得我名字好听么?”反正他喝醉了,西锦像逗小朋友一样逗他。 他还是不说话,西锦伸手戳他鼻尖,小声同他说:“生辰快乐,东川。” 愿他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她的指尖还在他鼻尖,付东川抬手握住她手指,“锦娘,以后都叫东川,行吗?” 她总连名带姓的叫他,他老觉得自己在她眼里是陌生人。 “好,那你坐在这里不动,我去叫人送水好不好?”如果他醒了酒还记得这事,她就认账,如果不记得,那就随心唤吧! “嗯。”付东川松开她手指,端正的坐在床边。 直起身来,西锦笑着拿着茶壶出了房间,幸好付东川没有耍酒疯,酒品不错。 找到人帮忙倒水过来,她又回房间里,付东川还端正的坐着。 这样坐着肯定不舒服,走到他身旁西锦问他:“你难受吗?先躺下休息一下吧?” 她这一句话却令付东川不满意起来,抬头不满看她,“你没有叫我东川。” 喝醉的人记忆力这么好吗? 脸还是那张脸,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西锦却品出了委屈,她眨眨眼小声哄他:“那东川难受吗?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下?” “好。” 答应过后,付东川还记得自己把鞋脱掉,然后再抬脚上床。 等他躺好,西锦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帮他盖上,“睡吧··东川。” 床上的人好像就在等她说这句话,听完她的话配合的乖乖合上眼睛。 喝醉的付东川乖巧的不可思议,西锦忍不住捂着唇偷笑,不知道他睡醒还记不记得。 付东川房间里摆设挺雅致的,好多摆设都是有些年头的物件,西锦一件件观赏过去。 途中有人送来了茶壶,西锦试着叫了付东川一声,他睡沉了,没有醒。 看完摆件,她又找了本书,坐在一旁看了会儿。 两个小时后付东川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看书的西锦,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锦娘。” “嗯,东川。”西锦抬眼看过去,笑着回了他一句。 东川两个字勾起了一些存在于脑海中的一些记忆,有人在毯子下悄悄攥紧拳头强行将那段记忆深藏。 “我们该回家了。”付东川掀起毯子起身,开始穿鞋。 西锦也把书合起来放回原位置,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喝杯水润润嗓。” 把毯子叠好放回柜子里,付东川走过去端起杯子三两口喝掉,率先打开房门往外走。 西锦跟在他身后,默默想他这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他兄长从树上摔下去第二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受伤。 “付东川你走慢点,我跟不上。”其实也没有跟不上,是西锦好奇他到底喝醉后还记不记事? 付东川脚步微顿,步子稍微放慢一些,再慢一些,直到跟她并肩行走。 都是喝醉了的不认账,还有人要赖喝醉人的账。 两个人去跟老爷子说了一声,又接着往大门口走,从西锦说了跟不上,付东川就特意放慢了步子,两人都是并肩走。 出大门上车,付东川始终一言不发,上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当他是喝了酒还不舒服,西锦也没同他聊天,自己拽了他早上看得报纸拿过来看。 关于什么政策的新闻西锦看不懂,她喜欢找有意思的看,报纸上有一则消息引起她的注意,是一个服装厂的合作新闻,厂子效益不太理想,现在放低合作标准。 西锦开始想衬衣跟牛仔裤是不是可以让服装厂帮忙加工,这两件衣服没必要纯手工制作,没有复杂的工艺,主要是样式惹眼。 到了家门口,付东川还合着眼睛,西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伸手拍拍他,“付东川到家了,醒醒!” 付东川睁开眼,眼中清明没有睡意,根本不像睡着的。 看他醒了,西锦拿着报纸率先下车往家走。 付东川紧跟着下车,跟在西锦身后,她是打定主意不认账了是吗? 走的好好的,手腕被忽然人攥住了,西锦停下脚步疑惑看他,“怎么啦?” 拉住她只是一时冲动,听见她问自己怎么了,付东川有些难以启齿,喉结上下滑动,声音微哑,“你答应我只叫名字,不带姓。” 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西锦认错很干脆,娇声说::“是我的问题,想着你可能不记得,竟想瞒天过海。” “我记得。”淡淡说完,付东川松开西锦的手腕,一个人往前走,后颈有些发红。 西锦弯着眉眼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报纸,报纸上留了那个服装厂的电话,她准备等两天看看如果很多人定做,她就打电话问问。 晚上的时候西锦把自己的打算跟付东川说了说,她懂得少,多问问懂得多的没坏处。 经过半下午的时间,付东川已经能面不改色听西锦叫他东川,让她见了喝醉的样子有些尴尬,但起码她改了称呼。 西锦的打算很好,付东川先问了她是准备长期跟服装厂合作还是就准备合作这一回。 相比起这种衣服,西锦还是喜欢做自己画的样式,想的合作也只合作这一回。 如果只合作一回,付东川的建议是她找工厂下一笔大订单,在其他人没有发现这个商机之前把钱挣到手。 等街上穿这种衣服的人稍微多一点之后,其他人也会发现这个商机,卖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会有价格战。 西锦要做的就是在没人发现这个商机之前,把手里的服装销售一空。 第47章 找厂子合作 至于怎么销售,付东川建议西锦找刘芳问问要不要合作,可以用提成的方式让刘芳帮忙销售。 像这种只卖一阵的,最好的销售方式就是摆摊,西锦肯定是不会摆摊吆喝的,但是刘芳有这方面的经验,并且有他跟陈正阳的关系在,刘芳跟西锦之间不会因为钱闹什么不愉快。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建议,付东川甚至连销售方式都帮她想好了,这已经算是拿着钱递给西锦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衣服确实好卖,如果销路不好赔本也不是不可能。 跟工厂合作是要钱的,西锦现在就剩几十块钱,如果真想干就得动付东川的钱,平时自己的花销是他出西锦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赚钱本金都要用他的好像有些过分。 晚上躺在床上西锦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知道付东川给的建议都是可行的,但又怕把他存折里的钱给亏得血本无归。 当第二天上门定做的人一个接一个,全是年轻的男同志后,西锦彻底坐不住了。 难保没有男同志嫌她这里贵去其他裁缝铺问,知道的人越多,她将来赚的钱就越少。 西锦给服装厂打了个电话,问了对方货款的结算方式。 分批结算,尾款最多可以推迟一个月结算,也就是说西锦可以先投一部分资金,等衣服卖出去一些后再结算尾款。 西锦给付东川打电话,让他把王硕借给她一天,她想去服装厂看看,还有她要借钱。 “你要借钱?”付东川没想到会从西锦嘴里听到这个词,她是不是忘记了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有借这一说吗? 根据自己算过的前期投入,西锦照实回答:“嗯,暂时借五千,不够我再借。” 理直气壮的样子哪里像是借钱,态度不像借钱,可她说出来的话又是实打实的借。 “你直接说你想取五千,五千不够你再取,不是更好吗?”付东川第一次对她说话带着生气的情绪,“锦娘你就欺负我吧!” 对面啪的挂了电话,西锦把被挂断的听筒放回电话上,付东川居然凶她! 那她取钱不得通知他一声吗? 又不是她的钱,一次拿那么多,难保他不会生气,说借不是怕他不愿意吗? 本来还想给他写个借条,敢凶她!不写了~ 等他晚上回来的! 半个小时后王硕到了家门口,这是他第一次给领导夫人一个人当司机,简直就是天赐的绝好的道歉机会。 西锦刚上车,王硕问了去哪里后,就开始道歉。 “西锦同志上次害得你骑自行车摔跤,真对不起!” 他要不提西锦都快忘了这事,人家道歉了,她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硕觉得这话放在领导两口子身上不合适,领导多冷酷无情,夫人多明理大方。 俩人就是两个极端,终究是领导高攀了。 “那肯定不是故意的,您看您能不能帮我跟领导说句好话,让他不要跟我计较,把扣我的半个月工资取消了。”王硕不好意思的开口,半个月工资够他去多少回舞厅了。 想起刚才电话里付东川一气之下挂电话的态度,西锦摇摇头,“现在我劝完,你可能得扣一个月,过几天我试试。” 付东川现在都快让她气死了,这种时候她劝别扣王硕工资,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王硕也知道领导现在情绪不稳,特别理解,“谢谢西锦同志。” 西锦笑笑没说话,是他该谢的。 没有去银行先去了服装厂,西锦拿着杂志来的,得先让厂长看看有没有布料。 西锦打完电话后,厂长就在门房这等着,他们厂子效益不好,现在已经入不敷出,工人工资都快发不起了。 要是在效益好的时候,像西锦这样的单子他们厂真不一定接。 等了半天没见有人来,反而有个车想停在他们厂外边,厂长头都大了,赶紧让门房出去赶人。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门口什么也不让停,挡财路! 刚把车停下,西锦还没下车,边上跑过来一老头,对着他们一个劲摆手。 王硕不懂这大爷啥意思,把窗户摇下来问他:“大爷,您这干嘛呢?” “你把车停到其他地方去,今天这不能停车,我们厂子有客户来参观。”大爷跟他们解释。 难道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来参观? 西锦也把窗户摇下去,问大爷:“您这客户是女的吗?如果是女的,那就是我。” 这大爷哪知道?转头看厂长。 厂长等半天车没开走,还聊起来了!他急忙往过走。 见厂长过来,大爷往过走了几步,跟厂长复述了一遍西锦的话。 听完厂长脚步更快了,这大客户啊!开车来的! 厂子有救了! 厂长走到车跟前,激动地跟西锦打招呼:“于同志是吗?我就是姜厂长。” 看来客户是自己,西锦打开车门下车,王硕紧跟着下车,来之前领导交代了,务必要照顾好领导夫人,有任何问题,下个月工资没了! 西锦一下车,姜厂长急忙伸手想握手,表示欢迎。 王硕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把姜厂长的手握住,“姜厂长您好,我是建恒钢铁厂厂长付东川的司机,这位是付厂长的妻子。话不多说,咱们先去看看布料。” 听完王硕介绍,姜厂长当时就想松开他的手跟西锦握手,付东川的妻子! 付东川! 那是多少厂长可望而不可即的榜样,一己之力把建恒钢铁厂从一个排名倒数的厂子干成了排名第一的钢铁厂。 都想着他履历漂亮之后就该往上爬,但他却自请在钢铁厂呆了这么多年。 都在猜测他近几年肯定有调动,没想到他居然有幸能见到榜样妻子。 王硕说这话是让姜厂长去找领导夫人握手吗?那是想告诉他这是付东川媳妇要尊敬啊~~~ 见他这么不开窍,王硕干脆死死抓着姜厂长一只手带着他往厂里走。 西锦真怕姜厂长挣脱了非要跟自己握手,特意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走在王硕不远处。 厂子布料有专门的库房,西锦把杂志图片拿给库房工作人员看过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找了好几种布料。 第48章 参观厂子 每一种布料都试过手感后,西锦都不太满意,太厚实,没有她家里那匹布软滑。 西锦跟厂长说了家里那匹布料的手感,姜厂长让她把布料送过来,他们厂可以先用她那匹布料先开工,等她那匹布料用完,厂子的布料就差不多回来了。 西锦是可惜过家里那匹料子只用过一回,剩下的该怎么处理,没想到姜厂长好说话的不可思议,让西锦直接把家里牛仔布料也一块送过来。 相同的牛仔布料厂里有,西锦那匹正好一起做,出点加工费就可以。 心里清楚姜厂长能这么好说话是有付东川的面子在,西锦还是好好跟他道了谢。 看完布料又去车间转了一圈,一排排的电动缝纫机,工人们正紧锣密鼓的工作,但西锦还是看出大部分人都是在做样子,拿一块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 厂子效益不可能忽然差成这样,姜厂长只字不提,她也不好揭人伤疤,西锦对他们的产品质量也有些存疑。 或许得让王硕打听一下。 虽说就想挣一批货的钱,但西锦也不想质量方面有问题,从车间出来,三个人一块去了厂长办公室。 姜厂长的办公室比起付东川的办公室要落魄得多,办公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红色的漆成片成片的掉了不少,露出红漆下木头的原色。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办公桌,就剩几把凳子跟一个带着洗脸盆的洗脸架。 把人请进办公室,姜厂长赶紧吩咐人倒水过来,又亲自帮西锦跟王硕搬了椅子放在办公桌对面。 在办公桌对面坐下,西锦开门见山:“姜厂长咱们第一次合作,我得先看样衣,得先知道你们产品质量。明天中午之前样衣能出来吗?样衣先用你们厂里现有的布料。 如果质量达标,下午布料就送过来,定金我也会一块带过来。” “能!”听见定金两个字姜厂长肉眼可见的振奋起来,“我们厂的质量您放心,绝对过关!” 没有见到实物,西锦也不会因为他这么一说就相信,但总要说些好听的,“我相信姜厂长的诚信,这本杂志我不能留下,不知道你们厂里有擅长画样式图的同志吗?麻烦您把人叫过来,让他把样式画下来。” 杂志上还有很多其他样子的衣服,难保不是另一条发财之道,杂志是刘芳的,西锦准备还给她。如果这次真能成功,或许刘芳可以试着复制这一次的模式。 “有,我去叫他过来。”姜厂长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去叫人。 趁着办公室里没人,西锦小声跟王硕提:“你想办法找人问问这个厂子怎么会落魄成这样的?” 按照姜厂长之前说的,以前这个厂子生意也是红火得很,根本忙不过来。这件事不了解清楚,西锦不放心。 “去接您之前领导让我查过,他们厂之前有一大批订单被人坑了,厂里损失惨重。”今天早上领导刚让他查过,王硕还记得清清楚楚。 说到底还是姜厂长心慈手软,合作就是合作不能掺杂其他感情,因为合作次数多不签合同不收定金就投入生产,结果活干完了,对方不收货。 重要的是做的衣服样式又不是紧俏货,想转手卖都不好卖,估计现在库房还压着不少呢! 这方面王硕最服的就是领导了,就是亲爹来了也得照规章办,该签合同签合同,一点情面都不讲。 西锦点点头表示知道。 姜厂长很快带着一位男同志进来,男同志年纪不大,挺白净的。 姜厂长把他带到办公桌边上跟他介绍了一下西锦跟王硕,没有提及旁人,只说了西锦是有合作想法的新客户。 西锦淡笑着跟男同志说了句你好,从包里拿出杂志把那页翻出来让他看。 她打完招呼,男同志脸就红了,不敢看她,低头看杂志上。 西锦第一次见别人换样式图,男同志用的是铅笔,他先是在纸上画了样式正面,接着是背面,侧面,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比起西锦自己在家里画的只有正面的样式要专业的多,在画图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每个部分几乎都拆解出来,这张图直接可以拿给下一道工序打版。 看他画完,西锦收回杂志,起身跟姜厂长告辞,“样衣出来您给我打个电话,具体是送过去还是我过来看都可以。” 姜厂长跟着站起来,对着西锦伸出右手,“谢谢您,我们厂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这也到午饭点了,您要不要在我们厂吃点?” 王硕一看这姜厂长贼心不死,忙一把给他抓住,上下用力晃。 这家伙要不是他看得紧,下个月工资说没就没了! “不了,我去找付厂长吃。”西锦笑着随便找了个借口。 姜厂长羡慕的看着西锦,“那就不留您了!” 姜厂长带着画图的男同志一起送他们到厂门口,目送着西锦上车离开。 时间已经到中午饭点了,王硕听见西锦说要找领导去吃饭,也没问她去哪里,就开始往钢铁厂开。 西锦也没想起来跟他说,她在心里默算如果把家里那两匹布料加进去,她要投资多少钱。她的布料是陈正阳按照进价给的,姜厂长肯定给不了她那么低的价格。 算完所有的费用,西锦心里大概有了个数,起码得四千块钱。 但是她可以分批结账,第一笔大概是一千五,中间再给一千五,最后剩下的一千可以等回本之后再给。 等会回去得给刘芳打个电话,把事情跟她说一说,下次去厂里她们自己去就可以,今天她是害怕不安全才特意借的王硕。 “西锦同志到了。”车在办公楼前停下来,王硕提醒她。 到饭点了,王硕也饿了,现在去食堂还能赶上吃饭。 看到办公楼,西锦有愣了两秒,然后打开车门走下去,是她忘了跟王硕说送她回家。 用饭时间办公楼门口有进进出出的人,西锦提着小包往里走。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厂长夫人好,西锦转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轻声回答:“你好。” 实际上她还没找到这话是谁说的。 第49章 去找付东川吃午饭 有了一个开头的,打招呼的人慢慢多了,西锦一边回答,一边不得不加快脚步。 等她走进楼梯才没人再打招呼,西锦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围观,好像她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 从出生起她就被困在深宅里,至死没有离开过。她以为自己很期盼能出去转一转,很想走进热闹的人群里,当她真的走进去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享受一个人待着又或者两个人独处。 慢慢走上五楼,走到付东川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没关,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吃饭,西锦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早上电话里被人凶。 恶向胆边生,她放缓呼吸,踮着脚尖一点点朝他靠近,准备吓他一跳解解恨。 付东川冷冷的警告声响起,“出去。” 刚走进办公室两步,有人就头也不回的开口了,西锦不可思议的看他背影,耳朵这么厉害吗? 没搭理他,她又往过走了两步。 感受到有人得寸进尺,付东川的耐心告罄,重重放下筷子站起来回过头。 看清踮着脚尖靠近的人是西锦后,付东川眉头舒展开来,倍感意外,“锦娘?” 西锦仰着头杏眼怒瞪他,脚尖放下站好后,把手里的小包使劲扔到地上,声音又娇又凶,“付东川,你今天凶我几次了?亏我还觉得早上惹你生气了,午饭都没用特意来哄你,你竟然又凶我!” “没有凶你,我以为是别人。”第一次生气有人来哄,付东川早上再多的气瞬间也消了,说话声都温润了许多。 走过去帮西锦捡起小包,牵着她的手腕把人带到沙发前坐下,本想把自己的饭菜给她,又怕她不习惯用他的餐具,“你在这坐着等一下,我去给你打饭。” 这是不生气了? 西锦冷着小脸矜贵的缓缓点头,“我要吃肉。” “好。”付东川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上午运动量挺大的,跟着姜厂长在厂子里转了一大圈,西锦早就饿了。 厂子厨师都是做大锅饭的,手艺肯定不如孙大姐精细,全靠重油重盐调味,但是闻起来是真香。 付东川的饭盒还在桌子上,香味一阵阵往西锦鼻子里飘,她低头看着那几大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看上去好像挺好吃的。 不知道付东川给不给她打红烧肉,再忍忍! 知道西锦饿了,付东川回来的极快,手里端着崭新的餐盘,筷子同样也是崭新的。 把饭菜放到她面前桌子上,付东川又去帮她倒水。 西锦拿着筷子看餐盘里的菜,一条巴掌大的鱼,一个炒肉丝,六七块软烂的排骨,一小碟炒青菜,一小块大米。 唯独没有红烧肉,她夹了一块排骨尝了尝,味道还行,但好像没有红烧肉香。 把水杯给西锦放到另一边,付东川这才坐下吃饭。 几道菜西锦都尝过了一遍,她还是想尝尝红烧肉。 端起水杯喝口水,西锦抓着筷子一点点朝着付东川饭盒里的红烧肉伸过去。 她的小动作付东川看在眼中,甚至为了她方便夹还往回收了收左手。 但是那块肉它有自己的想法,西锦夹起它刚要往回收筷子,那块肉吧嗒掉回他饭盒里了。 都沾过自己筷子了,那肯定要夹走才行,西锦又试着把它夹起来。 这次连夹都夹不起来了! 平时那种滑溜溜的汤圆西锦都能用筷子夹起来,今天居然连块肉都夹不起来,这怎么可能? 西锦小姐奋发图强,想用筷子把它扎透,这样就能扎起来。 眼看肉没扎住,饭盒快翻了,付东川放下自己筷子,伸手抓住她的手,拿过她手里的筷子,稳稳夹起那块肉递到西锦嘴边。 西锦张嘴把肉吃进嘴里,肉香中有微微的甜更多的是咸香味,五花肉被炖的入口即化,还挺好吃。 收回筷子,等她咽下去付东川问:“还吃吗?” “再吃一块。”五花肉肥肉有点多,香虽然香但吃多了腻,西锦还能再接受一块。 付东川又夹起一块喂给她,西锦吃进嘴里,拿过自己的筷子接着吃饭。 一餐盘的饭菜西锦吃了一半,小鱼没什么刺她吃完了,肉丝吃了两筷子,青菜吃完了,排骨只吃了一块,米饭还剩一半。 付东川吃完自己的饭菜,又把她的餐盘拽过去全部吃完,上次吃包子再加上这次西锦彻底看出来了,他是真不嫌弃自己。 吃完饭,付东川起身把餐盘跟饭盒一起送出去,回来后关上了办公室门,还用手把锁拧上了。 西锦端着水杯听见上锁的啪嗒声,有些疑惑的回过头,他上锁干什么? “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见她看过来,付东川问她。 他办公室有隔出来的休息室,以前加班太晚就会直接睡在休息室,自从结婚后,加班晚归都是少有,夜不归宿更是从未有过。 休息室就彻底成了摆设,有时间午休付东川也是在沙发上凑活一会儿。 嘴里含着水的西锦咕咚一口把水咽下去,差点没有呛到自己。 休息? 不会是一起休息吧? 他锁门是想对她耍流氓? “我··我不困。”西锦攥紧手里的水杯,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吃完饭就变成登徒子了? “怎么可能不困?”付东川根本不相信,上午忙活那么久,怎么可能不困。 说完,付东川朝着休息室走过去,好长时间没住人,得简单收拾一下。 看着他走进休息室,西锦默默转头看向办公室大门,她是不是该跑? 跑哪去呢?她现在跑回去,晚上下班他也会回家,到时候非要跟她睡一个房间怎么办? 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人心里有多纠结,付东川一边换床单,一边跟她说话:“锦娘,你今天上午看得怎么样?” “看得···挺好的。”休息室门没关,西锦偷偷瞟了两眼,付东川动作利索的在换床单。 他弯着腰,衬衣随着他的动作紧紧贴在后背上,能看清他衬衣下后背肌肉线条,随着他甩床单的动作手臂肌肉也微微隆起,窄腰宽肩,手长腿长。 西锦不知不觉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后知后觉挪开眼,她居然盯着他后背一直看。 换好床单,付东川在休息室叫她:“锦娘,进来睡觉。” 第50章 月事 西锦放下杯子,默默坐回沙发上,对着休息室说:“我想在沙发上睡。” 休息室他都打扫好了,她偏要在沙发上睡? 她可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睡沙发的性子,怎么会好好的想睡沙发? 付东川站在休息室门口,看着紧靠在沙发上的人,“一会有人进来汇报工作。” 睡在沙发上确实不合适,西锦慢吞吞站起来,转头看一眼办公室的门,“你锁门他们怎么进来汇报工作?” “我也要休息半小时。”付东川回答她。 他也要休息半小时,话都说这么露骨了吗? “不然让王硕送我回家吧?我回家休息。”西锦恨不得一步分成三步走,她本来步子就小,现在走的更慢。 “王硕有其他工作安排。”付东川看她推三阻四,隐隐察觉到她好像想歪了,不动声色逗她,“锦娘是嫌弃这里吗?” 短短的几步路,走的再慢也总会到的,西锦自然是不能说嫌弃,反而关心起付东川来,“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我占了你睡觉的地方不好,你睡哪里呀?” 付东川回头看一眼休息室的床,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他睡床上。 西锦震惊,床是挺大的,但是“我不习惯跟人挤一个床,而且我睡相不好,睡着了会打人,喜鹊曾被我打伤过。” 为了吓唬付东川,西锦不惜信口开河,其实她就是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给了喜鹊一巴掌。 付东川伸手摸摸她额头,另一只手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低下身子跟她对视,“你想什么呢?你睡床,我睡沙发。” 看清他眼里促狭的笑意,西锦从他身边挤进休息室,抬手把他推出去,接着关上房门。 是她想岔了,付东川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房门被关上,休息室陷入一片黑暗,西锦找到门口墙上的开关按了一下,房间这才亮起来。 休息室里有一小节衣柜,门边放着挂衣架,一张床一个小床头柜。 床上床单已经铺好,枕头上放着一张叠得方正的小毯子。 西锦面皮有些发烫,站在床边却想起刚才付东川弯腰在这里铺床单的情形。 脱鞋上床,把毯子拽开盖在身上,西锦将脸埋进枕头里,双眸盯着休息室的门,沙发对她来说躺着可能合适,不知道付东川能不能展开腿? 慢慢合上眼睛,西锦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疯了,刚才她竟然想着要不要叫付东川进来睡床上。 她自然是没有其他想法的,只是单纯觉得沙发太挤。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西锦茫然睁开眼,不熟悉的格局勾起她的记忆,她现在是在付东川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锦娘,该醒了。”付东川在门外喊她。 “嗯。”西锦应了一声,声音里刚睡醒的慵懒。 听见她说话,付东川没有再叫。 西锦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房间里没有钟表,她也不知道时间,难不成她睡了一下午? 从床上坐起穿鞋下床,西锦动手把毯子叠起来,勉强算整齐,没有一开始那么方正。 毯子叠好,深灰床单上一块血褐色的颜色映入眼中,西锦呆愣在原地。 她身体不好,月事经常许久不来,有时候半年都不来,即使来了量也极少,娘亲找人帮她调理过,说是身体底子太差,气血亏得严重,除了补气血别无他法。 她来了这个时代月事还没有来过,没想到今天就凑巧成这样。 小腹隐隐作痛,床上有了,那她裙子上定然也有了。 怎么办? 床单要处理,她这衣服自然也要处理,想来想去能麻烦的只有门外的付东川。 慢慢挪到门口打开一点门缝,西锦先是往外看了看,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付东川正坐在办公桌后边处理文件。 有些难为情,但又没有别的办法,西锦用手敲敲门,引起他的注意。 等付东川抬眸看过来,她这才放开咬着的唇瓣开口:“东川,···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付东川疑惑,将钢笔盖起来,站起身。 西锦那好意思解释,又重复了一句:“你过来。” 付东川抬步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她藏在门后的脸上一片苍白,“是不是不舒服?哪里难受?” 西锦摇摇头,想伸手抓他手腕,手伸出一半又仓促收回,将门打开一半。 “你跟我进来。” 带着他走到床边,西锦看向床单上那块褐色印记,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娘说大多男子对葵水都是极避讳的,会觉得那是不祥之物,曾教过她出嫁后来月事的那几天要避开跟夫君接触。 她把那东西弄到了他床单上,他会生气吧? 看见那块东西,付东川反应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转身忙往外走。 看见他急忙躲开,又听到办公室开门关门声响起,西锦咬唇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小腹一阵阵坠痛拉回她的神志,当务之急是先让小园帮她送月事带来,她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用上。 太疼了,疼得她腿都发软,又不敢走得太大步,真的好狼狈··· 她不想喜欢这里了。 好不容易走到电话跟前,西锦拿着话筒却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号,平时都是跟别人拨号,她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号。 哪怕死死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一串一串往下掉,原来她被付东川嫌弃后,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办公室的门被匆忙推开,西锦回过头,付东川跟一名女同志走了进来。 见她在哭,付东川急忙走到她跟前,低声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西锦摇头,不看他,去看他身后的女同志。 女同志手里拿着衣服走到沙发边上,把衣服放在沙发上,“夫人这都是新的,我没用过。” 说完,女同志小跑着出了办公室,还不忘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 娘啊!别人说厂长疼媳妇,她还不信,今日一见啊啊啊~ 夫人哭起来好好看! 别说厂长,她都想把心掏出来让她看看。 西锦走过去,把沙发上的衣服拿起来,衣服中间有一个崭新的月事带。 第52章 月事2 拿着衣服走进休息室,西锦把脏衣服先换了下来。换好脏衣服,打开房门,付东川正在沙发上坐着,正前方桌子上放着他的杯子。 “我找人借了红糖,你先来喝几口。”付东川坐在沙发上叫她过去。 西锦摇头,脚步没动,“你的床单我带回去帮你洗。” 付东川有些生气站起身,“那些你不用管,过来喝水。” 西锦后退一小步靠在门框边上,小腹处好像被人扯着血肉在拧,疼得她冷汗都快下来了。 走到她边上,付东川叹口气,把她像小孩一样抱起来走到沙发上放下,“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要闹别扭?” 把她放下后,拿起水杯放在她手里,付东川蹲在她腿边抬头望她,“锦娘,总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对吗?” 西锦拿着水杯,杯子里是浓浓的红糖,水汽升腾甜味窜进鼻息间。 她低头看着水杯,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现在已经知道他跑出去是帮她借衣服了,但是心里还是有许多委屈。 “锦娘,我是第一次跟女同志相处,好些地方你不说我怎么改?”付东川温声引导她。 她面色苍白,唇瓣却异常艳丽,眼眶还有些发红。 端起水杯凑到唇边吸一小口,水温有一点点烫,喝起来特别舒服,能感觉到那股暖意顺着嗓子一点点暖进身体里。 “娘说女子的葵水不吉利,我担心你嫌弃。”说起来还是有些委屈,眼泪又慢慢凝聚在眼眶里,西锦声音又软糯又委屈,“你跑出去时没同我讲是去借衣服,我···我···” 说着便泣不成声。 付东川抬手帮她擦眼泪,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帮她借东西,着急忙慌去找保洁大娘帮他去借,竟然忘了跟她说一声。 他更不知道原来女同志正常的月经在西锦的理解中竟然是这样的存在,告诉她的人是自己岳母,付东川不能去怪岳母说的不对,在那个朝代都是那样理解的。 “锦娘,现在没有那样的讲究,这就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付东川伸手抓住她一只手,“没有跟你说清楚就走是我的失误,锦娘原谅我好吗?” 付东川说的西锦没太听懂,但意思大概理解了。在这个时代人的眼里月事就是月事,没有其他寓意。 看着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西锦湿漉漉的眸子看他眼睛,“谢谢。” 哪里来的该不该原谅他,她其实该谢谢他,感谢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成了她的依靠。 她付出极少,又或者可以说没有,他一直在默默付出,不计回报。 西锦知道自己费钱娇气,身体又不好,脾气又算不上特别温顺,其实不是个当妻子的好选择。 放开她的手站起来,付东川在她头上揉了揉,转身往休息室走,叮嘱她:“红糖水趁热喝。” “嗯。”西锦端起杯子慢慢喝完,脱了鞋身子慢慢蜷成虾米状窝在沙发一角。 不知道是不是红糖水有作用,好像缓解了一点点,西锦昏昏沉沉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没有,能感觉到付东川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了好多次。 被人抱起来时,一阵失重感传来,她茫然睁开眼。 “没事,接着睡,我们回家。”付东川在她头顶温声说。 西锦接着合上眼,不知今夕是何夕。 什么时候到家的,什么时候回房的她一概不知。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床边有人正在帮她把脉,付东川站在老大爷身边等着。 这场景西锦太熟了,以前她每隔两天就要被三五个大夫挨个把脉,几个人有时候为了她的病情还能吵上一架。 越把脉老大爷眉头皱得越紧,不住地叹气,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看得西锦想笑。 大爷把完脉,转头看旁边的付东川,“东川啊,你这媳妇儿怎么长这么大的?像她这个身体能活这么大都是罕见。先天不足还有心疾,这都是早产之症,这气血也亏损厉害。” 付东川下意识看向西锦,这老爷子说话也太不避人了。 西锦弯着眉眼对着他笑,这话她听了没一千也有八百了,早就不在乎了。 “不过!”大爷来了个急转弯,“我瞅着她这心疾有好转的迹象,以前可能思虑太重,这种病最怕的就是郁郁寡欢,你得高兴,心情好了病情自然也就好了。” 西锦想了想,最近好像真没怎么难受过,要是往常今天心情起伏这么严重定然是要发病的,这次竟然没有。 付东川却没有彻底放下心,追问他:“崔爷爷,那她其他的情况呢?” 叹口气,崔老爷子摇摇头,“她这身体我能看出来有名医给调理过,可能还不止一位,我这医术在人家面前不够看的,只要心疾稳住就没有性命之忧。” 言下之意就是看不了。 西锦盯着付东川看,发现他面上冷凝了许多。 老爷子看不了,付东川也不能难为他,转身送老爷子出去。 他们走后,西锦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找到自己做好的月事带,出门去了厕所。 等她回来,付东川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她房间门口等她。 西锦笑着走过去伸手牵住他的手,把人带进房里,走过去开了电视,再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时间还早,付东川应该是担心她身体情况早下班了。 电视里播着武侠片,男主角拿着大刀正跟土匪打架,举手投足间一刀一个,跟砍萝卜似的。 “肚子还疼吗?”付东川对拿大刀砍萝卜的男人不感兴趣,侧头看西锦。 他只知道女同志来月经会难受,但他没想到西锦会疼的晕过去,要不是听见她晕晕乎乎的哼唧,他还以为她是睡着了。 “嗯,疼。”所以得找个电视剧转移注意力,不然真的要躺在床上打滚了。 因为来月事太难受,她从来不盼着它来,半年不来她都不着急,大夫说总不来以后子嗣困难,那时候她想不一定能活到啥时候呢?谁还想不开的生孩子。 刚才那位大夫有跟付东川说她生孩子困难吗? 抓着他的手紧了紧,西锦歪过头靠在他手臂上,应该说了吧? 第52章 月事3 那他怎么不问自己呢? 还是说他并不在意。 “再忍忍,药很快就熬好。”付东川回牵住她的手。 她的手温度很低,隐隐能感受到微微颤抖,知道她身体不好却没见过她孱弱成这样,付东川心底说不出的酸胀。 “嗯。”西锦鼻音轻轻应了句,她现在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室内陷入静谧,只有电视机里电视剧传出的说话声,西锦没头没尾的静静看着。 付东川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会儿小园端着孙大姐熬好的药过来了,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西锦姐,你的药好了。” 小园每天总西锦同志西锦同志的叫,西锦实在受不了,就让她叫自己西锦姐姐,小园嫌西锦姐姐扭捏,就换成了西锦姐。 西锦回头对她虚弱一笑,“进来吧。” 今天西锦被抱着回来吓坏了宅子里一多半的人,尤其是小园,她跟西锦感情最好,见她像是没呼吸了的样子腿都软了。 小园绕着沙发后边转到西锦那边,担心归担心她还是不敢太靠近付东川,把药碗端给她,小园又从兜里拿出一块奶糖来,准备等她喝完喂给她。 收回牵在一起的手,端过药碗,碗里的药温度刚好,西锦浅尝了一口,还行,不是那种让人犯恶心的苦,接着端起来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 见她喝完,小园忙把手里剥好的奶糖塞到她嘴里,然后才伸手接过药碗。 过了两三秒西锦才尝出甜甜的奶香味,苦味慢慢被甜味代替。 “怎么样甜吧?我大哥结婚买的,我特意给你留的。”小园弯下腰凑到西锦旁边小声说。 西锦抬头看着她点点头,伸手抱住她的腰,小声撒娇,“谢谢小园。” 小园刚从外头回来,外头暖和,她身上也暖烘烘的,西锦不想撒手。 小园低着头嘿嘿乐,西锦身上老是香香的,多抱一会不知道能不能给她身上也多沾点。 付东川冷眼旁观,见小园跃跃欲试还想回抱,慑人的眼神看向她的两只手,一不小心瞟到付东川的眼神,小园瞬间清醒过来,抱西锦的动作改为推开她。 被推开,西锦不解的看小园。 小园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解释,“西锦姐,我先去把碗给大姐送过去!” 说完小跑着往外跑送碗去。 西锦嘴里含着奶糖看着她跑开,转身靠回付东川手臂上,把自己的手塞回他手里,他手也很暖和。 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效果,难受的感觉慢慢褪下去一些。 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付东川看的认真,西锦跟着也看了看,看到一半想起自己还要给刘芳打电话。 “我要给刘芳打电话。”西锦靠着他仰头说。 付东川站起来,西锦娇娇的伸出手臂。 弯腰把她抱起来,关了电视机转身去书房。 胳膊虚圈在付东川颈上,苍白的小脸枕在他肩上,乌黑的秀发垂在她身后落在他臂弯处,高贵优雅的空谷幽兰此刻却弱不禁风,她娇娇软软的样子能将人引得发疯。 把她带到书房,放到桌后,付东川转身出了书房。 以为他是不想听她讲电话,西锦也没有在意。 拨通刘芳家里的电话,西锦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跟她说了说,问她要不要合作,刘芳只需要负责销售,可以按件数提成。 之前西锦想的是只做这一单,卖完衬衫牛仔裤就结束,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想赚钱。 说她小人之心也好,自私自利也罢,她就是突然间意识到,如果付东川跟她之间有了嫌隙,她根本没有任何去处。 不是不信付东川,只是人心难测。他们能一直相守固然好,若是真有一天他想要个孩子,她总得给自己一条退路。 刘芳是小学老师,最近放暑假正好闲的发慌。西锦找她赚钱,她怎么会不答应! 两个人约好明天上午刘芳过来签合同,之后再一起去服装厂,西锦这才挂了电话。 付东川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西锦不想动,更加不想自己磨墨,坐在书桌后等他。 十来分钟后付东川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头发还带着湿气。 他身上带着凉气,西锦奇怪:“你怎么用冷水洗澡?会伤寒的。” “热。”付东川转而问她:“要回房间吗?” 西锦摇头,“我想写一份合同。” 既然要合作还是要正式一点好,她提前拟好合同,等明天刘芳来了两个人一起签字按手印。 付东川坐在书桌对面帮她磨墨,西锦看着他的手慢慢等。 墨磨好,西锦拿起毛笔先写了一张,写完后让付东川看了看。 付东川帮她指出哪些地方不合适,她再接着改,足足改了三张才万无一失。 照着写好的又抄了一份放好,合同才算写完。 还有跟服装厂的合约,这个比起跟刘芳的合约又要更加正规一些,条条框框也多了很多。 到后来都是付东川说一句西锦写一句,付东川想代劳被她拒绝了。 学到的才是自己的。 晚上西锦草草吃了几口饭,就钻进了被窝里,月事来的虽然少但她也有一些经验,隔天这种疼痛感就会减轻一大半。 付东川让小园帮她准备了两个暖水袋,一个抱在怀里一个暖脚。 隔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醒来就得知付东川把王硕给她留下了,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这大概是付厂长第一次骑自行车上班。 洗漱完,西锦给服装厂打了个电话,问姜厂长样衣有没有做好,她直接去厂里。 姜厂长正想给她打电话问是送过来还是他们过去,西锦就打电话过来了,他在电话里直呼这就是天赐的合作。 定好去厂里看样衣,西锦又把存折拿好,等会儿先去去银行再去服装厂。 家里的两匹布料让周管家找人送到车上,西锦这才顾得上吃饭。 她刚吃完饭刘芳来了,没耽误时间,西锦直接带她去书房拿了合同让她看。 刘芳大致看了一眼,在桌子上找了一圈没发现钢笔,掏出自己的钢笔签的字,她可不会用毛笔。 一个人用钢笔签字,一个人用毛笔签,签完字再按上红色的朱砂指印。 第53章 正式合作 别说,还挺正式! 签完字,刘芳对着西锦伸出手,“合作伙伴握个手吧!合作愉快~” 西锦笑着握住她的手,同样回她:“合作愉快!” 第一次跟人握手,感觉挺新奇! 王硕已经等了半上午,终于等到领导夫人出来,早上看领导骑自行车去上班他都觉得有点凄凉。 那可是付厂长付东川啊! 他竟然骑自行车! 这会西锦长记性了,上车先跟王硕说去哪。 两位女同志坐在后座上说悄悄话,刘芳跟西锦挤在一块耳语,说真的,她是真好奇西锦平时是怎么跟付东川相处的。 她虽然见过一两回,但总觉得不现实,谁能想象付东川疼媳妇的样子啊? 是个人怕是都会觉得付东川能把媳妇训的跟女下属似的。 听着耳边刘芳把付东川比喻成洪水猛兽的话,西锦弯着眼睛笑,付东川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凶妻子呢? 刘芳看西锦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温柔?她从认识陈正阳开始就总跟付东川见面,她觉得温柔这个词跟付东川毫不相关。 你就是把他捏碎了往出挑,你也挑不出半点跟温柔沾边的玩意吧? “······”西锦无奈,她说的刘芳不信,刘芳还偏要问她,非要她承认付东川对她不好是吗? 不想跟她说自己家的事,西锦就开始问刘芳家的事,问她跟陈正阳怎么认识的?结婚多久啦?孩子几岁啦? 陈正阳跟刘芳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是西锦没想到的,大的七岁,小的三岁,两个男孩。 都是捣蛋鬼,大的带着小的整天在家上蹿下跳。刘芳说的时候别提多糟心了,西锦却听出她话里的幸福感。 陈正阳跟付东川年纪应该差不了多少,陈正阳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付东川却还在跟她蹉跎光阴。 银行到了,西锦独自下去取了两千块钱,一千五先给服装厂当定金,剩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回门房大爷没有拦着不让停车,特别热情的把大门给他们打开,让把车开进去。 王硕也没客气,正好车上两匹布,车开进去总比他扛进去强。 姜厂长站在办公室窗户后边盼了又盼,终于把车盼来了,转身小跑着就往院里跑。 样衣已经在厂长办公室,西锦把细节都检查了一遍,又给刘芳让她看了看。 刘芳以前摆摊卖过衣服,对这些也有一些了解。 款式质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些不起眼的小瑕疵特别注意点就行。 西锦从包里取出合同,合同上她已经提前签好字,毕竟出门不好找毛笔。 姜厂长上回就在这个上头吃过亏,看见西锦准备的合同很感慨,一声声的叹气,可能是想起自己被人坑的事。 看过合同,在合同上签字,按指印,这合作就算正式开始了。 西锦取出一千五百元让他叫财务进来点点,再给她写一张收据。 这些昨晚付东川在给她说合同条款的时候都有意无意的提点过,她知道他是在教自己。 还有她那两匹布也要收据,真说起来可能不值什么钱,但是做生意讲的就是精打细算。 一千五百能缓解一点燃眉之急,西锦说什么,姜厂长都没有异议,马上叫人安排。 拿好收据,收好合同,西锦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投入生产后我会不定时过来检查,希望每一次的质量都能跟样衣差不多。” “可以!”姜厂长对自己厂子的产品质量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开始西锦就跟姜厂长说了她要分批拿货,合同里也写了。 西锦拿的那匹布够做一百左右的成品,最迟五天左右她们就可以过来拿货。 也就是说这五天里西锦要跟刘芳找到一个摆摊的地址。 政策陆续放开后,街上多了很多摆摊的摊贩,目前是没有人管的,只要你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不碍事就行。 刘芳觉得可以去大学门口或者年轻男同志爱去的溜冰场一些场所试试。 西锦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是优先考虑刘芳的建议。 两个人坐着车在刘芳觉得适合摆摊的地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更中意溜冰场附近。 来溜冰场的都是年轻男女同志,手头也比较宽松,对新事物接受度肯定也高。 俩人商量后回家后都各自问问丈夫的意见,明天再做最后决定。 在外头吃了午饭,西锦让王硕先送刘芳回去,然后再送她。 刘芳早上搭公交车去的付家,有人专门送她一趟是再好不过的了。 下车的时候,西锦看到了刘芳的两个孩子,或许是听到汽车声,两个孩子都从家里跑了出来。 七岁的大男孩像个小大人一样,跟西锦打招呼说阿姨好。 年幼的那个就跟着哥哥一起说阿姨好。 老大像陈正阳,尤其笑起来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幼的倒是跟他们两个都有些像。 西锦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说下次来给他们带好吃的。 刘芳让她下去坐会儿,西锦拒绝了,推脱自己还有事。 跟他们分开后,西锦面上的笑缓缓淡下来,侧头望着窗外发呆。 她想她是喜欢付东川的,不止是一点点,现在可能多了许多,但是她会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像陈正阳一样身后跟着两个孩子一口一个的叫着爸爸,他会羡慕吧? 或许他还不知道她极难生育,又或许他知道了但不在乎。但如果他那一天后悔了,想要孩子,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这身体能活着就不易,生孩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月事可真不会来,它不来西锦就想不起这些糟心的事,如今这些事压在心上,徒惹心里难受。 本来就是一个逼不得已的安身之地,做什么要产生诸多眷恋。 “去钢铁厂。”看着窗外,西锦低喃。 “好的。”王硕利索的换了方向,虽然他是个光棍,但是他有眼力见,看得出来夫人心情不好。 西锦想还是告诉他吧! 不论他怎么选择,总比把他蒙在鼓里强。 第54章 调走 西锦没想到的是她扑了个空,付东川不在钢铁厂,他去开会了。 骑着自行车去的···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有可能开完会直接回家。 西锦去休息室转了一圈,床单换过了,她的那件裙子也被洗干净挂在他衣柜里。 没有在办公室空等,西锦又坐车回了家,刚进家门周管家就跟她说有人打电话找她,说是要定衣服,电话号码他都记下来了。 西锦照着周管家记下来的电话号码回拨回去,刚拨过去对面就接通了。 “我是徐燕。”对面的女同志迫不及待的自我介绍。 西锦没想到她会打电话给自己,淡声反问她:“有事吗?” “是你不让东川接我电话的是不是?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娶了你,你没用,你帮不到他,所以他要调到外省去了。”徐燕一声比一声激动,为付东川鸣不平,“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 西锦心情不好,尤其听到她这些骂人的词更觉厌烦,她又不是徐燕的谁,为什么要一次次听她发疯? 西锦靠在椅子上,手里抓着听筒,徐徐开口:“徐燕,恃病行凶好玩吗?你知道付东川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长得丑人还蠢。” “你胡说!他喜欢我,是你抢走了他。”徐燕听不得别人说付东川不喜欢她,歇斯底里的咆着。 “不,他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丑八怪呢?”西锦声音温婉带着淡淡的恶意,“你不也是看中他长得英俊吗?你想要长得好看的当丈夫,就逼人家娶一个丑八怪当妻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犹觉得不够,西锦又补上几句:“你总说门当户对,那我就跟你论一论何为门当户对,你二人家世相当暂且算门当,但东川长相上佳而你勉强中等,他学识极好,我瞅着你不像有什么学问的,重要的是他身健体康,而你···呵~” 西锦讥笑出声,耳边能听到对面徐燕急促的呼吸声,一阵重物摔在地上的响声传来,应该是电话被人推到地上了,接着电话被挂断。 把听筒放回电话上,西锦开始磨墨,没发挥好,徐燕竟骂她去死! 徐燕说付东川要被调去外省是什么意思? 西锦很久没有默写清心咒了,在书房待到晚上心里依旧是一团糟,写出来的字体跟她此刻心情一般乱。 实在不美观,写好几张撕掉再接着写。 却是越写越乱。 付东川不知为何回来的也极晚,西锦在书房等了很久,才听见脚步声。 本以为西锦已经睡了,看到书房亮着的灯付东川推开门走了进来。 西锦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心烦意乱也没有章法,处处是绝路又好像处处是生机。 放下棋子,西锦抬头看他,他面上有些疲累,只是看她的眼神一如往常。 “你看上去有些累。”西锦站起来过去牵他的手,将他带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她牵着他的手,付东川轻轻回握,“今天事情比较多。” 安排他坐下,西锦走到他身后,细长的手指帮他轻按眉后两侧穴道。 边帮他按摩边思索着该如何告诉他自己难有孕的事情。 付东川却率先开口,清冷的声音传进西锦耳朵里。 他说:“我要去邻省两年,你跟我一起去吗?” 细长的手指顿住,原来徐燕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要去其他地方。 他问她去不去? 她去还是不去? “不去。”西锦声音在他身后小声响起,手指像是从没停下来过似的。 她好像都没有犹豫就回答了,付东川冷淡的应了声,“嗯。” 气氛有些凝滞,西锦静静帮他按摩,本想同他说的事也没了张嘴的欲望。 说出难有孕两人极有可能要说到离婚,还不如以他要去外地为由提离婚,也能给自己留些颜面。 西锦知道这样不好,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不想付东川嫌弃她难有孕,再狼狈离婚。 实在太过安静,西锦转而说起白天的事,问他摆摊的位置选哪里比较好。 “溜冰场附近。”付东川提议。 “嗯。”西锦应声,又说起徐燕打电话过来的事。 听着西锦一句句的转述,付东川抬手抓住她的手,“我明天去徐家一趟,以后不会有这种事。” “好。”答应完,西锦提醒他,“不早了,去休息吧!” 说完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率先走出书房。 付东川坐在椅子上看她离开,独自静坐了许久,而后站起来走到书桌后,看到扔在垃圾桶里的那些碎片,捡起来一块看了看。 他学着她的样子默了清心咒,总看她写,付东川也记住了不少。 西锦房间很快灭了灯,书房却是亮到半夜。 陈正阳跟付东川都选的溜冰场附近,西锦跟刘芳围着溜冰场转了转,外围有不少摆摊的,也有卖衣服的,都是比较老的款式,主要是便宜。 服装厂大批量的货不能跟西锦卖的那一套价钱一样,太贵,不好卖。但她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只有她们有这种样式。 国营商场卖的男士衬衫的价格大概在二十块钱,裤子三十元。 她们在每件的基础上加了五元,衬衣二十五,牛仔裤三十五,如果买一身能便宜一块。 有的摆摊的就在地上铺一块布,把东西放在布上边,这种的比较方便,收摊卷吧卷吧提起来就能走。也有的是自己用油布搭了个简易的帐篷,留出一边来卖东西,这种的安全,雨淋不到风刮不走,太阳晒不到。 西锦跟刘芳都觉得第二种好点,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卖完,有个帐篷方便很多。 转了两圈找好中意的地方,两个人又去买油布,雇人帮忙搭帐篷。 忙活到傍晚,帐篷才搭完,给干活的工人结完账,两个人才回家。 出门的次数多了,西锦也渐渐认识了不少路,刘芳送了她一小截,她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这是她这几天运气着实不好,刚走一小截就被人拦住了。 宋春林猛地就跑出来,西锦忙捏刹车,却还是撞到他腿上。 不顾自己受伤,宋春林忙帮西锦抓着车把怕她摔倒。 从车上下来,西锦没好气的开口:“你做什么?” 第55章 反悔 宋春林身上穿的还是西锦做的那身衣服,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把钱给王杏了。” 他说这话没有半点逻辑,西锦懒得深思他想表达什么。 “你有事吗?没事我着急回家。”说罢,抓着车边想从他边上拐过去。 宋春林蹲好几天了,哪能这么就让她走,一只手抓住她车把,“西锦,我···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西锦不知道宋春林有什么事竟然能问到她。 “我知道这个不太可能,但是···但是我哥说···他说···”宋春林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这话说出来太玄幻,会被西锦打的吧? 这么大个小伙子说个话吞吞吐吐的,西锦都让他磨叽的没耐心了,“你哥说什么了?” 宋春林还特意往西锦那边靠了靠,左看右看压低声音:“春勋哥说你是我们家那张仕女图里出来的妖怪。” 宋春勋刚开始说的时候宋春林是不信的,可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到现在都没找到,而且西锦出现的时间跟传家宝丢了的时间那么接近。 而且她长得跟画上的人确实有点像。 “你才是妖怪!”短暂的惊讶后,西锦先发制人抬手给了他脑门一巴掌,把他靠近的身子给推回去,“你哥没病吧?这症状跟徐燕有点像,不然让你爷爷带他看看去吧!” 宋春林捂住额头,怀疑的看着西锦:“你真不是吗?你跟那幅画上的姑娘好像。” 西锦斜他一眼,抓着车把从他边上拐过去,宋春林还想伸手拦她。 “你再拦我喊人了啊!”西锦瞪他一眼,推着自行车绕过他。 推出一小截,西锦才骑上车,稍微加快了点速度,得回去问问宋老爷子怎么回事儿? 说好的谁都不说,亲孙子也不说,他怎么一转头就说了? 付东川还没回来,西锦直奔书房,找到宋老爷子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听到西锦这么问,宋老爷子比西锦还震惊,他根本不知道宋春勋怎么知道的? 西锦让他跟宋春勋说清楚,不要让他们来打搅她。 宋老爷子却说不能说,宋春勋早些年拜了个师傅,他虽然什么都没学会,但有几个师兄好像是有点本事,天南海北的没少往深山老林里钻。 听宋老爷子那意思自己有可能随时被除魔卫道! “我是人!”西锦咬牙切齿的回答,她活生生的一个人,有户口的! “西锦小姐,哪有人能活四百多年。”宋老爷子没说她不是人,但也没承认她是人,“要不您先躲躲?等过完年他就回师门去了。” 过完年?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三四个月呢! 跟宋老爷子通完电话,拿起书桌上某人写的清心咒,西锦叹口气,不靠谱的老头! 宋家克她,她以后一定离宋家人远远地。 她昨天才跟付东川说了不去,今天怎么反悔呀? 赚钱的路子都有了,眼看就要赚钱,不知道能不能等她赚了钱再躲! 从书房出来西锦特意在大门口转悠,等付东川回来,得问问他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问自己去不去? 听见大门口响起汽车声,西锦快步往外走。 见到笑着跑出来的人,刚下车的付东川眼中闪过意外,她来门口接他? 昨晚他以为她是想跟他离婚的。 “你去徐家了吗?”等他走到跟前,西锦问他。 原来是为这个来的吗?付东川点头回答:“去了,徐家会把她送到医院去治病。” “嗯,挺好。”西锦不太走心的夸了句,偷偷瞄了一眼付东川,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去邻省?” 原来是来打听自己离开时间的,付东川淡淡回复:“下个月。” 打听清楚离开时间,接下来就该提离婚了吧? 知道她对自己感情不深,但付东川能感觉到他们在朝着对方慢慢走近,明明已经亲密到可以牵手,可她好像随时都能抽身。 “下个月呀~”西锦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这一个月不知道能不能把服装厂的货卖完。 见她走神,付东川只当她在计算日子,脚步加快把她甩在身后,她想算就算吧! 从结婚起他就没打算离婚。 回过神见他走出一大截了,西锦小跑着追他,“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付东川没回答她,脚步却没放慢,不走快难道等她追上来问什么时候离婚吗? 西锦追了一小截,发现不好追,索性就不追了。 人有三急,都能理解。 她要是跟着付东川去邻省,那就得把不好怀孕的事跟他说清楚,就是怕万一他想要孩子,要跟她离婚怎么办? 他要离婚,肯定就不会带她去,她留下,万一宋春勋要斩妖除魔怎么办? 不然等到了再跟他说? 她提前把钱什么的都准备好,万一他真因为这个跟她离婚,她也有钱傍身。 西锦知道付东川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他就是真想离婚,也会帮她安排好生活,但人总是这样难免多想。 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付东川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怀孕,也不知道是对他有种盲目的自信,还是那是她心底的期盼。 但一想自己这样好像特别自私,以前的西锦也自私,对付东川没感情的时候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反正都是他自愿的。 现在她想跟以前一样自私,但又控制不住心底对他的心疼,付东川遇到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西锦慢悠悠追到饭厅,付东川已经在吃饭了,西锦在他对面坐下,刚想张嘴说话,他先提醒她:“食不言。” 奇怪看他一眼 ,西锦开始吃饭,孙大姐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可能是因为她把卖盐的打死了。 吃一道菜西锦皱眉,再吃一道,眉头皱的更紧,喝一口汤,她飞快的吐回了碗里。 晚一秒都是对她舌头的不尊敬。 西锦抬眼看付东川,他好像胃口不好,只喝跟前的白粥,一口菜都没吃,筷子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 她就想说一句菜咸了,但是她一张嘴付东川就看她,他那眼神倒是不吓人,就是看的西锦心软。 付东川有白粥,西锦可没有,她晚上都是随便吃点菜再喝一碗补汤。 连续两次不让她说话,西锦夹起一根鸡丝往对面送。 第56章 不反悔 付东川往后躲躲,躲过西锦送过来的菜。 这人怎么回事?嫌弃她用过的筷子?之前都不嫌弃,这会儿就嫌弃上了? 她又往前送了点,筷子差点戳到他下巴上。 付东川往侧边挪了挪躲开。 从椅子上站起身,西锦瞪着他,把筷子上的一根鸡丝放回盘子里,狠狠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 付东川抓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截,躲得远远的。 她就是想让他尝一口鸡丝有多咸,又没给菜里下毒,他躲这么远干什么? 这是要走了,打算好跟她分道扬镳了? 西锦重重放下筷子,什么食不言见鬼去吧!“付东川你何意?” 付东川看着她生气,却还是硬着心肠冷冷的开口:“锦娘,我不会同意离婚。” 对他再好他也不会心软答应的,她就算不想跟他一起去,那也没必要离婚。 他的话说完,西锦心底微微一颤,原来他知道,他感觉到了。 但他们现在说的又不是那回事儿! 她低下头拿起筷子,斜他一眼同他讲:“谁跟你说离婚了,我就想让你尝尝这菜咸不咸。” 说完夹起几根鸡丝走到他身旁,“张嘴!” 付东川侧头看她,她不愿同他对视,眼睫不住地蒲扇。 他缓缓张嘴,西锦把鸡丝送进他嘴里,转身走回自己的椅子前坐下。 等他咀嚼完,她好奇问:“咸吗?” 付东川点头,“咸。”端起白粥喝了一口。 确实咸,像咸菜。 俩人找来孙大姐问了问,孙大姐又跑去找小园问了问。 这菜孙大姐放了一次盐,小园也放了一次盐··· 菜咸成这样,孙大姐想重做一份,却被付东川拦住,让她们把桌子上的菜撤走就行。 孙大姐跟小园三两下就把饭菜全撤走,白粥都没留。 西锦沉默,这是知道她要离婚,连饭都不让她吃了? 等孙大姐跟小园走后,西锦对着付东川开口:“我饿。” 她虽然吃的不多,但一天三顿,一顿都不能少。 深邃的眸子望她几秒,付东川站起来往外走,“我去做。” 他走了,西锦总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楚,他刚才是说的他去做吗? 付东川去做饭? 他还会做饭! 西锦站起来去寻他,他真的在厨房。孙大姐跟小园收拾好东西已经下班了,厨房里只他一个人。 厨房门后边有个小板凳,上回王姨就是坐在这个板凳上说她坏话的。西锦在小板凳上坐下来,看着他在炉灶边上忙活。 西锦不会做饭,也是第一次见男子做饭。 怕他切到手,西锦就静静看着,也不跟他说话。 没做太复杂的东西,一盘炒叶菜,一盘小炒肉,还有一份特意给西锦做的蒸蛋。 厨房有一个小桌子,估计是孙大姐她们平时吃饭用的,擦的挺干净的。 把桌子搬到西锦身边,菜摆上桌,付东川也找了把小凳子在桌子边上坐下。 一小碗蒸蛋摆在跟前,嫩黄的蒸蛋上倒了一点点醋,几滴香油。 西锦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还行,又拿起筷子尝了菜,还可以。 把蒸蛋吃完西锦放下勺子,付东川还在吃,她坐着等他。 他做的菜量不大,按他们俩的饭量刚好能吃完,两分钟后付东川也放下了筷子。 他起身收起碗筷,顺手洗好放好。 看着他收拾西锦没有出言说帮忙,也没有离开过板凳。 这些活她不会干,也不想学着干。 见他收拾完,西锦跟着站起来,等他一起走。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些,两人一起走出厨房。 “我会做饭。”走出一截后,付东川阐述这一事实。 西锦不解转过头看他,她刚才吃过了,已经知道了! 他竟然是这么喜欢显摆的人吗? “嗯,我知道。”西锦配合着回答他。 付东川轻叹气,他只是想说:“锦娘,去邻省,我也能照顾好你。” 所以能不能跟他一起去,他不愿意离婚,即便是她不想去,也没必要离婚。 那会儿还担心怎么跟他提她要一起去,这会儿他就问出来了,绝好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西锦装着沉思的模样没说话,走了两步小手牵住他的手,“那就去吧!” 付东川瞬间停下脚步,西锦跟着止步不解看他,“怎么不走了?” “不许反悔。”付东川抓紧她的手,双目固执的盯着她,不许她挪开视线。 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去,西锦难免心虚,想回避他的眼神,付东川却用一只手扶住了她脸侧。 本来就是要去躲人的,看着他的眼睛西锦郑重的承诺:“···不反悔。” 他却没松开她,手掌依旧在她脸侧,他低声唤她:“锦娘。” 只是叫她名字而已,不知为何听的人喉咙发紧,浑身酥麻。 他的眼睛好像漩涡要引她沉溺,西锦伸手挡住他眼睛,不能再看了,心跳太快她怕自己发病。 轻轻咽了口水,西锦收回手,拽着他往前走,“咱们···咱们下棋去吧?好久没下过了。” “嗯。”付东川跟着她的脚步走。 付东川好像学了什么了不得的妖术,西锦不敢跟他对视,他···他勾引她! 棋下一半,电话响了,这种晚上打电话的一般都是付东川的几位好友。 付东川率先放下棋子去接电话,没想到竟然是宋爷爷,要找西锦。 一听说是姓宋的,西锦不太想接,又怕老头真有要紧事,只得不情不愿过去接过来电话。 “西锦小姐,好消息!”宋老爷子兴奋地声音传出听筒。 难道宋春勋今天就要走?西锦抬眼看了一眼付东川,他正坐在棋盘边上看她,她收回目光问对面:“什么好消息?” 宋老爷子把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旁敲侧击问了那个臭小子,他说那话是他吓唬春林的,而且他那个师门不降妖除魔,叫什么考古来着。” “······”西锦又抬眼看付东川,付东川挑眉问她怎么了? 没等到西锦说话,宋老爷子疑惑问:“西锦小姐,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西锦不知道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您怎么不早打电话呢?” 在付东川回来前打电话多好啊!她刚答应了不反悔。 第57章 不后悔2 “春勋刚回来,怕你担心,我打听完一分钟都没敢耽误就给你打电话了。”宋老爷子解释道。 西锦挤出个笑模样跟宋老爷子笑着道谢:“谢谢您。” 俩人客气了两句,才把电话挂掉。 缓缓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把电话放好,西锦看向付东川,他此时没在看她,正在摆弄棋子。 “怎么了?”见她挂了电话,没有过来接着下棋,付东川回过头看她。 视线相撞,西锦站起来走过去坐下,不理解的问他:“什么是考古?” 付东川知道宋春勋是考古的,宋老爷子给西锦打电话说考古?或者宋老爷子跟西锦打电话说宋春勋? “通过研究古人留下的东西了解古代历史。”付东川大概跟她解释了一下。 研究古代人留下的东西?那她是古代人,应该不在他研究的范围内吧? 西锦又问:“他只研究物件是吗?” 付东川点头,又补一句:“他们研究的大都是古墓出土的文物。” “!!!”西锦震惊,“他们挖人坟墓!” 付东川只得又好好跟西锦解释了一遍,他们是负责保护一些被人破坏掉的墓穴的,不会主动去挖人坟墓。 没有空想那些儿女情长了,西锦现在很担心爹娘以及兄长或者还有父母给她立的衣冠冢,不知道还完不完好。 这个付东川是真没办法,他托人帮忙找于氏后人了,但是没有消息。 但就目前已知的有姓氏的墓室里并没有于姓,付东川只能这样安慰她。 没有于姓只能证明没有被考古的发现,又不代表没有被盗墓的发现。 西锦心情低落,没有心思下棋,回房间难过去了。 原本付东川还想问西锦宋爷爷怎么会跟她说起考古,见她难过成那样,便没有提。 躺在床上西锦唉声叹气,刚才在书房她是真难过,但也有一半装的成分。 不然付东川问宋老爷子找她什么事,她该怎么回答。 西锦根本理不清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宋家跟她犯冲,从宋云泽把她弄到画里开始,她就被这家人坑。 翻来覆去没有困意,西锦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床穿鞋出门。 走到付东川房间门外敲了敲门。 付东川好像睡沉了,西锦用力推推房门,房门竟然打开了··· 他睡觉不锁门吗?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 站在门口等了等没有说话声,她把门都推开了,付东川竟然没醒! 她摸到墙边,按下电灯开关,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床上躺着的人淡然的看着她,看样子早就醒了没出声而已。 “我要跟你谈谈。”西锦站在门边上跟他说。 付东川坐起身,抓起椅背上搭着的衬衣套在背心外,“嗯。” 晚上有风,西锦转身关了房门,走到付东川床边挪过一把椅子坐下。 杏眼望着眼前的人,直接问他:“上回大夫跟有你说我子嗣困难吗?” 付东川眼中闪过错愕,西锦没有跟他说过,不论是医生还是上次帮她诊脉的崔爷爷都没说过,他摇头,“没说过。” 没有错过他的神情,西锦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想看到他的嫌弃为难,将事情同他说清楚:“现在你知道了。我本早想跟你说,但你说你要去邻省,我便想着就这样离婚也好,就不告诉你了,不能有孕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只是宋爷爷那边闹出一些事,让我误以为宋春勋会伤害我,为了躲开他,我才答应你一起去邻省,并说了不反悔的话,想着去了邻省再跟你说离婚。 之前在书房宋爷爷打电话又说是误会,宋春勋是考古的,不是斩妖除魔的术士。” 说完实情西锦抬起头看他,他正冷冷看她,面如冰色。 西锦强挤出个笑模样,只是眼眶有些发酸,笑容怎么看都苦涩,“你用饭时说你不同意离婚,我想着总该把实情告诉你,若你还不同意,那咱们就接着过。如果你介意,等我赚了钱就搬走。” 说到最后,一滴泪珠溅在她手背上。 她在房间里想了好久,总觉得还不如摊开了说,把话都说清楚,也好做个抉择。 她的话说完,房间里变得无声。 良久,付东川才出声:“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跟我说?” 他想了很久都想不通西锦为什么会产生离婚的念头,就因为他要去邻省?即便她不想去,他中间也能回来看她。 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没来月事的时候我没想起来这回事,来了月事才想起来。”一开始她又没想着跟他真的过一辈子,即便想起来,也不会跟他说,到后来是真的忘记了。 手边没有手绢,付东川伸手帮她擦眼泪,偏她眼泪掉的更狠了。 “锦娘,从跟你结婚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孩子。”擦不尽的眼泪令他心疼不已,即便有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你能不能生,我都没打算要。” 大夫是没跟他说过西锦怀孕困难,但是大夫跟他说过,她生孩子比较危险,不建议怀孕。 西锦泪眼朦胧的看他,想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带着哭腔劝他:“你要想清楚,莫要等老了后悔,到那时便是后悔或者恨我都来不及了,我不想与你相看两相厌,做一对怨偶。” 她是真的怕他以后怨她,他们付家只有他们祖孙二人,若是付东川再无后,付家就真的绝后了。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自己愧疚极了,细说起来他对她有恩,她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 听着她想的长远的话,付东川心都要被她带着哭腔娇滴滴的声音给融化了,温声跟她分析:“我后悔什么?若是没你,我或许要孤家寡人一辈子,比起一个人老了孤孤单单,有你陪着我已经赚了。” 她就像是老天爷见他一个人太可怜,特意为他牵的红绳,他们相隔了四百年,却能相遇。 他这话不能细想,越想好像越有道理,西锦把他手拿开,自己取出手帕把眼泪擦了擦。 “我觉得你说得对。”西锦带着哭腔跟他说。 第58章 听劝 她倒是挺听劝的。 付东川笑看她,拿过她手里的手帕帮她擦眼泪, 情绪缓和过来,西锦从他手里拿过来手帕,“太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也不等他说话,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看他,软软对他说:“晚安。” 说完帮他关好门小跑着回房间去了。 晚上睡得太晚,白天西锦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还没起来。 正好今天也没事,多睡一会也无妨。 小园坐在院里等了又等,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再睡下去连早饭都要省了。 房门被人敲醒,西锦迷迷糊糊睁开眼,小声应了一句,翻个身接着睡。 这两天心里压着事,吃不好睡不好的,好不容易睡个香甜觉。 看来是真叫不醒,小园也放弃了。 晌午西锦才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吃的午饭。吃完饭去后院挑了一匹深蓝色布料,她想给付东川也做一件寝衣。 次次去他房间找他,他都是穿着背心睡觉,她总觉得那个还是没有寝衣舒服。 上次量的尺寸都还在,他的寝衣不需要什么样式,朴素的就行。 在后院待了半下午,直到小园跑着来找西锦跟她说他们家花园里有一只母猫生了窝小奶猫。 西锦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小园跑过去看,猫妈妈是一只狸花猫,是附近的野猫,平时会钻进宅子里帮忙捉老鼠,小园跟孙大姐遇到都会喂它,她们叫它小黄。 刚生下来的小奶猫小小的一团,四只小猫挤在一块,有两只跟妈妈一样是黄狸花色,有两只是黑白相间的。 小园拿了馒头喂小黄,小黄不肯吃,龇牙看着她们,生怕她们抢它的小崽子。 西锦从边上折了一根粗点的花枝,把小园手里的馒头插在花枝上递到小黄跟前。 虽然还是警惕,不过刚生完孩子,体力透支,再加上几个小猫都在吃奶,小黄犹豫过后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园跟西锦动一下它就会立刻抬起头,防着她们抢孩子。 西锦蹲在小黄不远的地方,目光在小奶猫身上徘徊,都是小小的,眼睛都没睁开,哼哼唧唧的依偎着小黄。 小黄是野猫,没有窝,不知道这几个小东西晚上该怎么办? 西锦去后院找了许多不用的碎布片,又找了个小篮子把碎布片垫在篮子里,给放在了花园边上的假山底下。 当着小黄的面放的,不知道它能不能懂她的意思。 本来准备下午把上衣做完,因为看小猫耽误时间,上衣只做了一半。 晚上付东川回来,西锦带着他在花园里转了一遍,小黄不见了,四只小猫崽子也不见,不知道它把小崽子们叼到哪去了? 她帮忙准备的猫窝里空荡荡的。 找不到小猫,西锦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不高兴的嘟囔,“有一只小猫四个爪爪是黑色的,耳朵也是黑色的,好可爱。” 她还想着等奶猫们长大,看能不能把那只拐走,或者都养在宅子里。 付东川被她牵着走,看她不开心,出言哄她:“明天我带你去看更可爱的。” 他们结婚这么久,他好像没有带她出去玩过,她出门的次数都是有数的。 他要带她出去?西锦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就我们两个吗? 刘芳说她跟陈正阳以前经常出去玩约会,所以付东川这是要跟她约会吗? “嗯,骑自行车。”付东川最近在进行工作交接,没有那么忙,之后会越来越闲,正好带她到处转转。 “好。”西锦有点小激动,所以他们真的要去约会了! 晚上西锦把衣柜里的衣服翻了一个遍,都不太满意,她最近都没有给自己做新衣服。 付东川不用想肯定是穿白衬衣,西锦看向那件娃娃领白衬衣,不然明天她也穿白衬衣黑裙子? 隔天一早,小园还没进院,西锦率先醒来,跑去厨房找她,让她帮忙弄头发。 听到西锦要跟付厂长出去玩,不止小园,孙大姐也停下手里的活,付厂长开窍了? 目光在炉火上一闪而过,孙大姐有个好主意:“西锦,不然你烫个卷发吧?” 孙大姐闺女也臭美,去理发店烫头发太贵,孙大姐就自己在家琢磨了几回,还真让她琢磨明白了。 自打她会了后,他们家方圆十来家邻居都是找她帮忙烫的,经济实惠,效果还好。 小园跟着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问题就是,“就是现在去理发店也不赶趟了!” 这么早理发店还没开门,她怎么没早想到带西锦去理发店换个发型呢! 孙大姐把手里的面盆放下,把小园拽到自己后边,甭提多得意:“我会呀~!” 西锦见过卷发,街上有女同志是卷发,电视机里也有很多演员是卷发。 “能好看吗?”她没有尝试过,心里不太有底。 “放心,绝对好看。”孙大姐自信极了,她闺女那大脸盘子都好看,西锦这比她巴掌大不了多点的脸型怎么会不好看。 人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小园也跟着狂点头,西锦比电影院门口挂的女明星还好看,那些女明星都是卷发。 西锦被安排在厨房门口坐好,孙大姐在灶台后挑挑拣拣选出一根火钳子放进炉火里,小园什么也不用管只负责烧火。 等火钳子烧红,孙大姐拿着火钳放到水里降温,温度降得差不多后,就可以开始烫卷。 能感觉到一阵热气在身后,西锦按照之前孙大姐说的她一动不动。 三个人各司其职,都没想起早饭还没做。 西锦头发太长,忙活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她看不见效果,厨房没镜子,小园围着她不住感叹好看,让她赶紧回去照镜子。 西锦往回走,走到半截碰到来找人的付东川,到了饭点厨房没送早饭,该吃饭的西锦也没出现,付东川就猜到西锦应该在厨房。 她当着他的面转了个圈,脚上的凉鞋发出哒哒的响声,转完圈把两只手背在身后,西锦仰着头娇娇的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第59章 约会 卷发中和了她身上的温婉,此刻她像是勾人而不自知的娇艳玫瑰,她不知道自己的一颦一笑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好看。”觉得好看两个字好像不太准确,付东川又加了一句:“很美。” 她一直都很美,当初第一眼见到仕女图他就知道画上的女子是美人。 西锦嘴角憋不住的笑意露出来,“我还没收拾好,你等我会儿。” 厨房的饭菜一时半会估计好不了,付东川索性跟着西锦一起回了正院。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西锦总觉得跟自己不太像似的,她最熟悉的自己的样子是挽着发髻,又或者是披散着头发。 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样子,原来卷发也很适合她。 等西锦收拾好,两个人一起去饭厅,饭菜也刚送来。 吃过饭,西锦提着小包跟付东川出发。 付东川骑着车,她坐在前梁上。 路上时不时地也会路过一辆汽车,看到汽车西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直起一点身子回过头,付东川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等他想躲,某人的唇已经从他下巴蹭过去了。 觉得嘴唇好像碰到什么,西锦又飞快转回去,也顾不得问问题了,乖乖坐在前边一言不发。 看不到她的神情,但看到她恨不得把头埋进车把里,付东川勾勾唇角,没说话。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动物园,她喜欢黑白色的猫咪,那没道理不喜欢熊猫。 把自行车停好,在售票口买了票,付东川带着西锦走进动物园。 西锦的眼睛好像不太够用了,她连猎场都没去过,见过的动物就那么几种,兄长帮她带回来过小狐狸还有小兔子,猫猫狗狗她自然是认识的。 猴子,猩猩,蛇,老虎,豹子,狼··· 西锦每个动物跟前都得驻留一会儿,有时候付东川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见。 怕她跟自己走散,付东川一只手抓着她手里小包的带子。 跟他们同时进院的人可能已经逛完了,而西锦才走了一半。 走走停停,她终于见到了付东川说的更可爱的那个,它浑身毛茸茸圆滚滚的,四肢跟耳朵眼睛都是黑色的,身上是白色。 西锦走不动了,站在外头跟那只熊猫对视了好久,久到熊猫觉得她可能对竹笋有什么想法,默默把竹笋放到后背去了。 它竟然还会藏东西! 西锦凑到付东川耳边小声跟他耳语:“东川,你给我买一只熊猫好不好?我想要。” 耳语完她又盯着熊猫看,熊猫却抱着竹笋换了个地方。 “这个是国宝,不卖。”付东川凑到她耳边回了一句,又跟她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国宝。 居然买不到!这个地方看不到熊猫,西锦拽着付东川换了个位置,看着毛茸茸的一团眼里满是渴望。 等到熊猫睡着,只留给她一个圆润的背影后,西锦才走往下一个动物。 接下来的动物她也看了,但是都是走马观花,她的心神全被那只熊猫勾引走了。 看完所有的动物,西锦舍不得走,又拽着付东川去看熊猫,它还在睡觉。 他睡觉都好可爱! 后来肚子是在饿得受不了,西锦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反复问了付东川好几遍,如果她特别特别有钱,也不能买一只吗? 付东川怕她走上犯罪道路,好好跟她科普了一下,关于偷国宝的后果。 听完后,西锦心透凉,她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想每天都来看看。 它是比那只小奶猫可爱,可是她得不到啊! 回家路上又遇到汽车,西锦想起来的路上没有问出口的话,这回她不回头了,就看着前边问:“你是不是去邻省以后上班就不能坐汽车了?王硕要去给别的厂长开车?” 他被调去外省,是不是相当于被贬官了。 “为什么这么问?”付东川不解,她是不是以为他去邻省就落魄到连个司机没有了? 西锦想回过头说话,头转一半又硬生生转回来,“徐燕不是说你娶了她就能步步高升吗?你没娶她所以被调到外省去了,那肯定就是被贬官了,被贬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以前看了很多画本子,没少听说这种事,配合着娶了官家小姐的,都步步高升了。像这种不识抬举的,一半都贬到荒凉之地当个小官,跟流放差不多。 “她的疯言疯语不能当真,我去外省就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放心吧!还是车接车送。”付东川温声跟她解释,怕她以为日子苦,后悔不跟他去。 “哦。”西锦应了声表示知道了,但她觉得付东川就是为了面子硬撑。 算了~跟他去吧!吃苦吃苦吧,娘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骑自行车也行,她坐在前梁上也挺好的。 高高兴兴出门去,牵肠挂肚回家来说的就是西锦,她得了一种罕见的相思病,思念的对象是动物园的熊猫。 她坐在后院帮付东川做睡衣,本来想做的朴素一点的,一时没忍住给上边绣了两只熊猫。 好好的盘扣,她打算的是做同色系的深蓝,心血来潮换成了翠绿色,每个盘扣上边都趴了一只拇指大的小熊猫。 越做越上瘾,西锦在后院泡了两天,终于完工。 做完后,她有点舍不得送给付东川了,要不是尺寸不合适,她都想自己穿。 不行她也要做一件这样的自己穿。 等付东川下班回来,西锦拿着睡衣去找他,把衣服举到他跟前,“送你的!” 她还记得当时他以为宋春林那件是送他的,后来发现不是给他的,还委屈来着。 “给我的?”付东川知道她这两天在忙,还以为她是接到了定做单子,没想到竟然是给他做的。 西锦点点头,“以后睡觉不要穿背心了,穿这个。” 背心布料肯定没这个好,这个穿着睡觉才舒服。 “好。”付东川伸手想接过。 西锦手臂一转把睡衣给他放在床边上,提醒他:“记得穿。”说完先走了。 付东川目光落在叠好的睡衣上,只看布料就能看得出来,他这身比宋春林掏钱做的那身好太多。 目光柔和看着睡衣,他伸手提起把衣服展开。 背面挺正常的,颜色也比较内敛。 第60章 摆摊开卖 当看到正面,付东川有些沉默。 或许她拿错了··· 把睡衣整整齐齐挂进衣柜里,付东川挣扎地看了几眼,才面无表情的关上衣柜。 西锦第一次亲手帮他做的,舍不得穿很正常。 小黄又带着几个猫崽子回来了,不过西锦现在忙得很,她每天得跑趟动物园去看大熊猫,从动物园回来才能顾得上去花园找小奶猫撸几把,解解馋。 五天时间没到,姜厂长打电话给西锦,第一批衣服做好了,她们可以过去拉货。 整整一百件衬衣一百件牛仔裤,陈正阳帮她们找了人拉货,拉货的费用她们自己结。 把货全部拉到摊位上,刘芳取出之前买好衣架,两个人一块往外挂衣服。 西锦坐在小凳上帮忙把衣服挂到衣架上,刘芳负责把衣架挂到挂衣服的架子上。 边上这么多摆摊的,就她们家颜色最亮,艳丽的颜色没多会儿就吸引了几个路过的路人,几个人停在摊位外头往里看。 刘芳停下手里的活儿跟外头几个同志打招呼:“同志,咱们这可是香港最流行的男装样式,只有咱们家有这个样式,喜欢我给你拿一件试试?” “男同志的衣服比女同志的还花哨啊,穿上能好看吗?”有位女同志一听说是男装,立马就没了兴趣,她还以为是女装呢! “你边上那位是你对象吧?我给你拿一件你让他试试,我跟你讲同志,男同志花哨起来才好看呢!”刘芳也没解释自己家衣服有多好看,直接拿了一件衬衣递过去,“把他打扮的好看了,你带着出门多有面啊!” 刘芳这衬衣都递过来了,女同志犹豫一下伸手接过来,正反面都看一遍。 一起的两个女同志凑到她边上一块看了看,有位女同志跟刘芳开口:“同志,给我对象拿一件试试。” 看了看她对象的身形,刘芳找了个合适的尺码递给她,“试试,肯定好看。” 女同志接过衬衣,递给她对象。 男同志穿着比较贴身的灰色短袖,下身是一条海军蓝裤子,他把衬衣直接套到了短袖外头。 衬衣一上身,女同志帮他弄了弄领子,转头看刘芳她们,感叹道:“还挺好看。” 本来端端正正的男同志身上多了几丝痞气,比他那件短袖好看多了。 “我们这还有牛仔裤,要不要让你对象也试试?这两件搭配上,是最潮的!”刘芳又拿起一条牛仔裤来,指指帐篷后边特意弄得试衣间,“后边有地方进去试一下。” 女同志拿过牛仔裤看了看,带着他对象走到后边试衣间外头,把牛仔裤给他,把人推进去。 有那位男同志开头,刚才还在犹豫的女同志也把衬衫给自己对象试了试。 另一位女同志也让刘芳给她拿了件,西锦站在边上看刘芳跟顾客你来我往的闲话家常,默默露出感叹之色。 这活她真干不来。 男同志很快换了牛仔裤出来,他对象上下看他,越看越满意,转头问:“这身衣服多少钱?” “衬衣二十五,牛仔裤三十五。”刘芳利索的报价钱。 “便宜点,我们也拿一身。”最开始的问的那位女同志看到一身穿上的效果,也心动了。 刘芳忙摆手,“同志,咱们这价钱本来就不贵,你瞅瞅这样式,这布料,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 “我们要三身,你多少给少点,我们回头多带几个朋友来。” ······ 西锦第一次见讲价的场面,刘芳一个人对阵三个女同志,唇枪舌战,最终一人少五毛,成功卖出三身衣服。 坐在小凳上,西锦默默给刘芳伸出大拇指,付东川说刘芳是行家,果然没错。 把衣服都挂好,西锦就先离开了。 之前在她这里定了衬衣的男同志,西锦一家家打电话通知了一句,让他们直接来溜冰场边上的摊位买衣服。 之前她打算找工厂加工,还没定好价钱,就没有收钱。 工厂加工出来的给西锦自己做的区别不大,除了牛仔裤上没有铜钱刺绣。 晚上刘芳给西锦打电话,今天半天就卖出去三十多件衬衣,二十多件牛仔裤,按这个速度,一百套根本顶不了两天,让她打电话催催姜厂长。 挂了电话,西锦又给姜厂长去电话,让他加快点速度。 姜厂长一早就知道西锦她们是准备摆摊卖,他虽然没有摆过摊,但也知道摆摊的生意不好做。 有的那摊位一天能卖出十几件衣服,那都算生意好,谁家有那么些闲钱天天买衣服。 说实话他比西锦还害怕她生意不好,听说她生意不错,这才放下心,跟她说只管卖,衣服肯定能供上。 他还怕她们生意不好,不敢让工人都上手。 刘芳没想到第二天生意有多火爆,她还没到,摊位门口已经有人等着她了。 衣服根本来不及挂起来,她往出拿一件卖一件。 西锦在家闲得无聊,就想去找刘芳聊天,刘芳一个人守着摊位估计也无聊。 为了消遣,她还提了瓜子花生跟两瓶汽水。 等她骑自行车到了摊位边上,发现摊位前站着不少人,她站在最后头踮着脚尖往里看,被前边的人挡的什么也看不清。 要不是有人买好衣服走出来,她以为遇上劫匪了呢! 等人少点了,她才提着东西走进去,刘芳忙的根本顾不上搭理她。 别说聊天了,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缓口气,刘芳喝了两口汽水,开始催西锦:“西锦,你去找姜厂长把做好的尽快拉过来。” 西锦回家跟付东川借了汽车去了一趟服装厂,姜厂长也没想到昨天晚上才电话催过,这才半上午的功夫,就上门来催了。 王硕也没想到领导的专车有一天会沦落到帮夫人拉货,后备箱,前坐上,满满的都是衣服。 把衣服装上车,西锦又去车间看了看质量,车间有专门的质检员,质量抓得还是比较严格的。 检查完质量又马不停蹄把衣服送到摊位上,这一趟西锦省了三块钱的运费。 代价就是她得坐着车去接付东川下班。 付东川下班一天比一天早,以前晚上六七点下,现在四五点就下班了,据说是新厂长已经开始接手他的工作。 看他上车来,西锦眼中闪过同情心疼,眼看着有人抢他工作,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吧? 第61章 见红杏 他这个人有什么情绪又不往脸上表现,心里不知道有多苦闷。西锦伸手挽住他手臂,凑到他边上小声说:“我带你去约会吧?” 到处转转,他的心情不知道能不能好一些。 付东川侧头看她明媚的小脸,她要带他去约会?她似乎在光明正大的表达她对他的喜欢。 见他看过来,西锦笑着期待的看他,“去吗?” 付东川看着她点头,“去哪?” 说着从手臂上把她的手拿下来,放进手里牵着。 “去看电影好不好?”早就有想法的西锦直接问,她没去看过电影,早就想试试。 没等领导答应,王硕很利索的换了道,往电影院开。 果然他没猜错,只听后座传来领导的说话声。 “好。” 把俩人送到电影院,王硕把车留下,自己先下班了。一个有眼力见的司机,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下班。 今天来看电影的人还不少,其中有一两个男同志穿着花衬衣牛仔裤。 西锦跟付东川站在后头排队,看到男同志身上的花衬衣牛仔裤她拽着付东川的袖子晃了晃,眼神里满是得意。 看她嘚瑟的样子,付东川勾勾唇角,还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西锦忍不住的笑,这衣服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但是是她亲自找厂子做的,看别人穿她还是有些成就感的。 这个时间段只有一部电影,十几分钟后开始播放,两个人买了票进场,找到位置坐下。 好巧不巧,有个穿着花衬衣的人就在他们前一排。 想起付东川好像也喜欢这种样式的衣服,西锦凑到他耳边小声跟他说:“我记得你也喜欢这种的,明天我帮你拿一身。” 付东川看着前边那位男同志花哨的背影,转过身也学西锦的样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跟她说:“我这个年纪穿这么花,会被人说不正经。” 忙用手捂住嘴,西锦弯下身子,肩膀一开始发抖,他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会被人说不正经。 直到电影开场,西锦才坐好开始看电影。 放映的是个悲伤的电影,讲一位女同志悲惨的一生,死了丈夫,被婆家卖掉,跟买了她的丈夫好不容易相处和谐,后来丈夫去世,孩子也死了,她的一生像是被苦难包围着,每当她苦尽甘来,就会有更大的苦难等着她。 看完后,西锦沉默着坐在座位上,好些女同志看哭了,能听到小声的啜泣声。 西锦站起来拽着付东川往外走,本来想让付东川散散心的,估计他现在更苦闷了。 她倒是没想哭,只是有些心酸罢了,能遇到付东川真是她运气好。 往外走的人不少,怕走散付东川牵了西锦的手腕,走到半截他忽然停下脚步。 这人怎么不走了?西锦跟着停下脚步,发现他朝着一个方向看,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付东川在看一个女同志,西锦有些眼熟,在脑子里扒拉了半天,想起来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冯晓艳,卫国强的妻子。 她跟一个男同志正一起往外走,看模样挺亲密的,但是男同志不是卫国强。 冯晓艳笑着跟男同志不知道在说什么,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在看他们。 等到冯晓艳跟男同志转过弯离开,付东川才收回视线,牵着西锦往外走。 一路上西锦左看右看,都没再发现那俩人。 看那两个人亲密的举止,卫国强家里的红杏好像出墙了。 走出电影院,两人一起往车边走,西锦想说啥吧,又觉得不合适,好话她没有,她总不能笑吧! 对于卫国强她没什么好印象,第一回带着媳妇上门膈应人,第二回带着小姨子膈应人。 别说他是被逼的,家宅不平本来就是他的问题。至于娶妻不淑,妻子不也是自己选的吗? 车停在墙边的拐角处,付东川上了驾驶座,西锦绕到副驾驶准备上车。 不小心瞥见了墙角抱着的两个人,不是说男女同志不能举止太亲密吗?她出门都不跟付东川牵手,最多拽拽衣角,逼不得已才会牵着手腕。 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西锦用胳膊肘顶顶付东川的手臂,等他看过来,她手指指指墙角。 确定付东川看见后,西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声音太响,惊醒了墙边的野鸳鸯,两个人急急忙忙分开。 西锦侧过身子背对着车窗,顺便还挡住了付东川的侧脸,只留一头乌黑的卷发能被车外的看到。 车驶出一小截,西锦才坐好身子,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看着付东川:“你要跟卫国强说吗?” 付东川开着车,找个间隙看了西锦一眼,她真的不要太幸灾乐祸。 “是你,你说吗?”他反问。 其实从生日宴后他已经的跟卫国强不再联系了,陈正阳他们想做和事佬,约着一起吃饭,他也没去。 西锦揪着一截头发在手里上下扭,还真设身处地想了想,“不然你买点杏给卫国强送去吧?就说杏是他们家墙外头捡的。” 这提示应该挺明显吧? “不用,过几天他就知道了。”付东川又看了西锦一眼,含笑转回头去。 他不信这么大的八卦,她能憋的住不跟刘芳说。 他这是不准备管吗?他根本不懂自己想要看热闹的心!西锦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没趣!” 接着又问他:“那个男同志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 跟付东川聊八卦越聊越无聊,到了家西锦飞快的跑下车,她得给刘芳打个电话问一下今天的经营状况。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经营状况,西锦就神秘兮兮的把电影院看到的事声情并茂的跟刘芳讲了一遍。 要不说八卦还是得跟志同道合的女同志讲呢,刘芳绝对是捧哏的一把好手。 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得有半个小时,西锦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取出记账的本子把今天的账记上去。 刘芳说今天她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西锦准备等下问问小园愿不愿意去帮忙。 按照这个速度,下个月之前应该能把在姜厂长那定的货都卖完。 说起来这赚钱的方法算是付东川手把手教的,就连找姜厂长谈生意都是王硕跟着把关的。 赚钱的是挺高兴的,不过西锦想过了,她还是喜欢自己的裁缝铺。 这钱赚的太轻松,有种捡钱的感觉,人像是飘着的,不踏实。 等去了外省她还接着开裁缝铺。 第62章 学画画 打完电话,西锦特意去去找小园问了问,小园痛快答应了。 吃过晚饭,俩人去花园转了转。 小黄把小奶猫又带回来后,好像知道这个宅子里的人没有坏心眼,把西锦给它准备的小篮子当成了窝,几个小奶猫窝在篮子里喵喵叫,别提多可爱。 西锦过去摸摸奶猫,抱着它逗,小黄也不在意。 倒是付东川有些在意,从花园回来牵着她的手去洗漱间洗手。 付东川把手表解下来放到一边,打开水龙头等水温变暖,抓着西锦的手帮她涂了香皂,再冲干净。 知道他一直戴着自己送的这块手表,西锦多看了手表两眼,自己这眼光真不错。 取毛巾帮她把手擦干,再擦干自己的手,付东川拿起手表戴上。 西锦取了雪花膏往手上涂抹,心血来潮问付东川:“我教你作画好不好?” 她帮付东川画过画像,付东川怎么着也得帮她也画一幅才行。 正低头戴手表的付东川闻言看她,提前帮她打预防针,“教不会不许生气。” “怎么可能?”西锦没当回事,她都能教会喜鹊,还教不会付东川吗? 她又不是随便生气的人。 两人一起去了书房,西锦先用毛笔画出一只熊猫,让付东川照着画一只。 付东川觉得西锦的教学方式不对,哪有老师上来就让学生自己画的,不都是手把手教学吗? 有人提出抗议,西锦想了想自己是怎么学的,还真是父亲手把手教会的。 根据抗议,西锦做出了整改,站在付东川边上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 熊猫只有黑白色,算是比较好画的。 握着他的手示范了一遍,西锦放开手让他自己来。 付东川画的挺认真,有六七成相似。西锦走到对面帮他磨墨,时不时提点一两句,他画完一张,她夸几句。 “东川,你这张转笔处好圆润,根本不像初学者。” “这张比上一张进步太多,东川你天赋极高。” 她是完全按照当初自己学画画时候的经历来的,那时候她小,于太傅生怕把她吓得失了兴趣,不敢说她画的半句不好,都是鼓励为主嘉奖为辅。 听着对面西锦挖空心思的夸奖,付东川面上挂上笑意,手上越发认真。 偏有人要打破俩人这和谐的气氛,电话铃声在一旁响起。 付东川无奈放下毛笔,他这张画的最像,马上就要完笔了,他还等着锦娘夸他呢! 电话是陈正阳打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问付东川,冯晓艳红杏出墙是不是真的?要不要跟卫国强说一句。 付东川本来就不想管这事,这才任由西锦跟刘芳八卦,把事说给陈正阳的,结果陈正阳又打电话来问他。 他要是想管,不就直接打电话跟卫国强说了吗? 付东川直言自己不管,问陈正阳还有没有别的事。 另一件事是陈正阳想拜托西锦的事,他外甥要结婚,想让西锦帮忙做婚服。 付东川没把电话给西锦,他不愿意让西锦为难,跟陈正阳说他帮忙问问,就把电话挂了。 等他挂了电话,西锦先迫不及待问起他来:“陈正阳准备跟卫国强说吗?你怎么没有把我的办法跟他讲讲呢?你觉得我那个办法不靠谱吗?” 听着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付东川抬手拿过毛笔准备把画画完,一边回答她:“陈正阳说找李正峰商量过后再决定,你的方法挺不错的,问题是卫国强没那个脑子,他会真觉得你在他家门口捡了一兜杏。” 卫国强要真有那么通透就不会被冯晓艳三两下坑的结了婚,兄弟们一个个劝他,他都看不透。 看付东川的样子知道的也不多,西锦没在往下问,问他还不如明天去找刘芳问。 不知道卫国强知道后会不会离婚? 把纸上的熊猫画完,付东川拿起来递给西锦,“看看,怎么样?” 这绝对是他画的这几张里画的最好的。 “不错,有进步!东川你真厉害。”西锦刻板夸奖到,还没她之前夸的走心。 知道她心思跑的别的地方去了,付东川洗了毛笔挂起来,转而跟她说起陈正阳刚说的事。 “陈正阳外甥要结婚,想找你定做婚服,陈正阳问你做不做?” “嗯?”西锦疑惑,“婚服不是女子自己做吗?” 她当初还给自己绣了嫁衣,虽说没用的上。 “现在结婚没有以前那么多规矩,大部分女同志都是买一条红裙子或者红外套就算婚服,陈正阳他外甥见过你给刘芳做的衣服,特意托陈正阳问你。”付东川跟她解释了一下,他知道女子绣嫁衣在古代好像是有讲究的,“如果为难,我拒绝他就行。” 西锦倒不是不想赚这笔钱,她为难的是:“绣嫁衣要提前一年开始绣,而且要许多金线银线。” 她那件嫁衣绣了不到一年,去世前三个月才绣完,光是金线银线就用了无数根。 “不用完全按照襄国样式来,现在不允许穿太过出格的锦衣华服,不用金线银线,怎么简单怎么做。”看她的表现,付东川知道她应该是给自己绣过嫁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她白白绣了嫁衣。 还是该庆幸她白白绣了嫁衣。 西锦胳膊抵着书桌,手托着脸侧想了想。“你给陈正阳打电话,让他们有时间过来量尺寸,价格比做普通衣裙要贵三倍。” 普通衣裙都是简单的刺绣样式,婚服比那些都要复杂,费时费力。 “好。”付东川直接拿起电话给陈正阳回了个电话。 付东川给陈正阳打着电话,西锦开始打哈欠犯困,没等他电话打完就站起来跟他无声说自己要先去睡觉。 也不管付东川听没听懂,西锦先离开去洗漱了。 等他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西锦很快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来敲门。 把人放进来帮忙吹头发,西锦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等头发吹干,人已经睡着了,付东川还得抱着人送回去。 第63章 做嫁衣 陈正阳的外甥定的第二天下午来量尺寸,西锦上午把小园带到摊位上,又回家里等着。 衣服直接让王硕去服装厂帮忙拉回来给摊位送过去就行,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去。 反正他们还没来,西锦干脆在后院帮自己做熊猫寝衣,说起来她还没见付东川穿上寝衣的效果,她总不好太晚去推他房门。 半下午的时候人才来,周管家带着两个人从外头走进来。 听见脚步声,西锦放下手里的绣品,慢慢站起身,“你们要做成亲穿的婚服?” 西锦目光从男同志身上极快掠过,看向他牵着的女同志,穿着洋气的布拉吉裙子,肤色白嫩,小小的个头,笑起来特别软和,她成年了吗?就要结婚? 陈正阳知道他外甥娶的妻子多大吗? “少夫人,是他们。”周管家替他们回答了一句。 西锦朝着女同志走过去,边走边同她说:“我这里收费可不便宜。” 走到女同志跟前,发现她是真的不高,不是因为瘦显得不高,她才到西锦肩膀上边一点。 “您放心,银货两讫。”男同志松开女同志的手,往边上挪了几步,笑着说。 没有搭理男同志,西锦看着小姑娘开口:“走吧,我帮你量身。” “好。”女同志应了句,跟着西锦往屋里走。 西锦觉得她是不是该给付东川打个电话问一问? 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西锦被她这么跟着有些奇怪,回过头一看发现她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拿起尺子走到她边上,西锦难得主动跟人说话:“我叫西锦,亲近的人唤我锦娘,我年纪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 说完,伸手帮小姑娘量尺寸,小姑娘不止是个头小,尺寸也挺小的。 “我叫白青瓷,你可以叫我青瓷。”白青瓷紧跟着自我介绍。 帮她量完尺寸,西锦走到桌子后拿起毛笔把尺寸记下来。 “西锦你真像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白青瓷跟着她走到桌子边,看着她感叹,她一颦一笑都透着矜贵,怎么能这么好看。 西锦惊讶的抬起头看她,发现她亮晶晶的眼神后这才低下头接着写,估计她是随便一说。 把尺寸写完,西锦换了张纸画样式,她这里没有婚服的样式,她见过的样式也少,害怕画不出合适的样式来。 付东川说不能太出格,西锦按照自己从前绣的样式简化了好多,去掉了繁琐的好几层衣衫,简化成一件,把袖子领口都改了改。 画好样式图,把毛笔放下,西锦把样式图给她看,“我曾给自己绣过嫁衣,比这个要华丽许多,东川说现在政策不许太出格,这是简化了很多的样子,青瓷你喜欢吗?” 真要不喜欢,她只能再研究研究了。 几乎是她话音落,白青瓷就兴奋地说:“喜欢,特别喜欢,西锦你好厉害!” 她满意就好,西锦悄悄松口气,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她没见过几件婚服,这件是按照她那件简化的。 “你喜欢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帮人做婚服。” 两个人从屋里出来吗,周管家已经帮男同志量好了尺寸,正在院里等着。 白青瓷走到男同志边上,周管家转身领着他们往外走。 白青瓷笑着回头跟西锦挥手:“西锦再见!” 同样对着她挥挥手,西锦笑着回她:“青瓷再见。” 目送着他们走出去,西锦坐回去准备接着绣,绣了没两针觉得不太放心,还是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总觉得白青瓷还小,她是不是被骗了? 那个男同志长得模样确实还算出挑,被他这模样哄骗也是有可能的。 放下针线,西锦难得多管闲事的给付东川去了个电话。 付东川记得陈正阳说过,他外甥跟对象是青梅竹马,应该不会差太多。 青梅竹马那就不存在哄骗了,西锦去后院开始忙活帮他们做婚服。 寓意着百年好合的并蒂莲,多子多福的石榴花,不能绣的太大,显得太出格,西锦就费了一番功夫绣小一些。 希望她能跟喜欢的人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挂了电话付东川都是稀奇的,西锦第一次对只见了一面的人这么关心,他又打电话特意问了陈正阳。 确定了,人家确实是青梅竹马,差三岁。那姑娘长的小,人家是大学老师。 这对婚服西锦加班加点做了七八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把时间耗费到上头了,刘芳跟小园摆摊的事都顾不上管了。 每天晚上通个电话,记个账就行。 这两件婚服一共是三百九十块钱,那天量尺寸的时候,男同志就把钱给周管家了。 西锦格外送了白青瓷一块红盖头,盖头上绣的囍字。 她加班加点这几天也没耽误八卦,每晚刘芳跟她说白天卖的账目的时候,俩人都得说一会儿。 刘芳就是八卦在第一线的女同志。 陈正阳跟李正峰俩人商量的结果就是听陈正阳的,因为李正峰说自己没结婚,不好拿主意。 三个人,付东川不管,李正峰说自己单身,就剩陈正阳一个人拿主意。 刚开始陈正阳给卫国强旁敲侧击的打过两通电话,次次都问嫂子在不在家?干什么去了? 拐弯抹角的提醒卫国强嫂子老出去是有什么事吗?你多关心关心人家。 偏偏卫国强就是不开窍,还说冯晓艳不在家好,他清净。 陈正阳在家急得嘴上都长火泡了,后来又是跟踪又是调查,摸透了那俩人的活动轨迹后,特意找了个重合的时间约卫国强出来转转。 俩人刚好把冯晓艳跟那个奸夫抓了个正着,陈正阳帮着把奸夫揍了一顿就先走了。 目前情况就到这一步,卫国强已经发现了冯晓艳的奸情,俩人具体是接着过还是离婚,还没有结果。 刘芳跟西锦说完,西锦找不到人分享,就想说给付东川听。 付东川这几天被西锦夸出自信了,每天晚上都得练一会画画,不拘泥于熊猫,已经增加到飞禽走兽。 他一边画画,西锦一边跟他说情况。 偏偏这个人完全就不懂怎么接茬,不是嗯就是啊,实在不行来一句这样啊!硬是把西锦想分享的激动给浇灭了。 第64章 好好听你说 “你觉得俩人会离婚吗?” 西锦已经不跟付东川讲经过了,她现在就这一个好奇。 “锦娘,你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付东川正画一只雄鹰,怎么画都不得其所,想让西锦跟他说说是怎么回事。 俩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的话。 自己对牛弹琴这么老半天,西锦低头看了他画的东西一眼,学着他刚才跟她说话的敷衍:“嗯~,啧!怎么会这样呢?” 付东川看着她小气的模样勾唇笑笑,认真回答她刚问的问题:“我觉得会离婚,不过得纠缠一阵,冯晓艳娘家不是善茬。” 原来他这心里跟明镜似的,西锦站起来斜他一眼,“你画不成是练得少,练得多就能画成了!” 以为说这一句她就不记仇了吗? 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 眼看着她转身走,付东川出声挽留:“锦娘。” 停下脚步回头,西锦眼波流转,似是不懂,“怎么啦?” “我下次肯定好好听。”付东川温声保证,他不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他需要找人取取经。 眉眼弯成月牙状,西锦笑着看他,“我下次可不一定好好讲。” 她知道付东川的为人,自然看得出他不是真的敷衍她。 笑完接着往外走,出了门槛想起件事又回过头看他:“明天我要去银行取钱,得坐车。” “好。”付东川含笑看她,她不像使小性子,像是在撒娇。 他答应后,西锦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把铁盒子拿出来找出里边的钱点了点。 西锦上回从存折里取了两千,付给姜厂长一千五,自己留了五百,买油布搭帐篷,定衣架,第一次找人拉货,这些乱七八糟的支出加在一起花了一百四。 上回取的钱还剩三百六,加上做婚服赚的三百九,这是七百五。 明天再去银行取两千,凑个两千五直接把尾款给姜厂长都结清。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当时定的是五百套衬衣牛仔裤,现在姜厂长手里就剩不到五十套就全完工了。 西锦本以为能卖一个月,但摆摊到现在这才十多天的工夫,边上卖衣服的摊位上已经出现了同款,价格比他们这边便宜。 东西差不多,肯定都是找便宜的买,从原来的一天五六十套,到现在一天十几套。 刘芳的意思是剩下的尽快处理掉,等街上卖的人越来越多,价钱肯定还要低。 西锦没意见,姜厂长那里的不到五十身,再加上刘芳那边的三十多身,差不多八十多件衬衣牛仔裤,再卖上两三天就能结束。 第二天去银行拿了钱,西锦去服装厂把账给姜厂长都结了,让姜厂长给她开个收据。 把收据给西锦后,姜厂长异常热情,倒是没有非要握手,“于同志,衣服下午就能完工,不然你们再等等,中午凑合在我们食堂解决一顿。” 他们厂被人坑了后,好多客户被其他厂趁机抢跑了,这次不少老客户打听到衬衣牛仔裤是他们厂加工的,又回过头来找姜厂长,要合作。 本来姜厂长还担心西锦的订单结束后,厂里怎么办?没想到厂子竟然因为这批小订单起死回生了! 西锦现在在姜厂长眼里就是贵人,尤其她付款还这么痛快。 现在回去下午还得来,西锦倒是不用来回跑,但是王硕得跑,“行,那就叨扰了。” 不用姜厂长陪着,西锦跟王硕对他们厂也算熟悉,俩人去车间里转了转。 西锦的那批单子就剩后道工序的收尾工作,前道工序的工人已经开始做下一批订单了。 之前在姜厂长的办公室画图的那位男同志刚好经过车间,看到西锦跟王硕在车间犹豫两下,朝他们走过来。 走到他们身边,男同志抱歉的开口:“同志,你们别生气,厂长也是没有办法。所有下订单的客户都指定要做这种样式,如果我厂子不接,工人就真活不下去了。” 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地道,但是没办法。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西锦同样也不地道,她抄的杂志上的样式,并且还赚了一笔。 男同志松口气,看着她,“你没生气就好。” 西锦没在意他,接着在车间里转悠,男同志顺势跟在她身后,跟王硕走到了一排。 在车间里转完,西锦找了一台空着的机器想试试,她看好些工人用起来特别利索,几秒钟就能缝一只袖子。 男同志热情的帮她找线,穿针,找布块。 怕西锦没有经验,他还特意自己先坐下示范了一遍,一边示范一边跟她说注意事项。 最重要的是手要离针远一点。 王硕站在边上似有若无,他怀疑男同志眼里就看不到他这个人。姜厂长是不是没有跟他说过夫人的身份? 这种机器是电带的,只要轻轻踩下去就能走。 西锦轻轻踩一下试了试,机器走了两针。 “可以稍微加一点点力气。”男同志在她身旁指挥。 西锦加了一点力气,这回机器稳稳地往前走,很快走出一条直线。 “你真厉害!好多人第一次都走不了这么直。”男同志笑着夸她。 这话夸得跟她夸付东川差不多,西锦抬眼看他一眼,“我丈夫也常夸我很厉害。” 说完站起来,她只是想感受一下,并不是要学会,这个东西确实方便。 王硕眼看着刚才还跟只求偶的花孔雀似的小伙瞬间蔫吧了,他跟着领导夫人往前走,路过男同志的时候好心劝他:“找你们厂长打听打听她是谁?” 也打听一下人家是不是单身?白殷勤了吗这不是! 西锦第一次在厂子食堂吃饭,原来打饭是有许多窗口的。 王硕跟着姜厂长去打饭,西锦找了个没人的餐桌坐下等。 王硕他们没回来,一位女同志偷偷摸摸在她对面坐下,西锦提醒她:“这里有人了。” “我知道。”女同志放下手里的餐盘,左看右看然后往西锦那边凑了凑,“我是姜雪。” “······” 西锦学她的样子左看右看,有什么必要谨慎吗?一多半的人都在看她们,她偷摸的样子人人都能看到。 第65章 双簧 “姜雪是谁?” “姜厂长妹妹。”姜雪小声自我介绍,又鬼鬼祟祟问:“你能帮我个忙吗?” 西锦摇头,她这身体不找人帮忙就不错了,她帮别人忙?那是作死。 甚至连什么忙都没说就遭人拒绝是姜雪没想到的,她又往西锦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你都没问我什么忙?” “什么忙我都帮不了。”西锦往后靠了靠,拒绝道。 姜雪左顾右盼一顿,也不管西锦答不答应,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我们仓库不是有一批货压着吗?你帮忙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 她说的该不是那批被人坑了的货吧?西锦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过,听说样式挺老气的。 “我不行。”西锦果断摇头,姜雪对她怕是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她没那个本事。 姜雪还想说话,姜厂长跟王硕过来了,看到姜雪坐在这,姜厂长一声怒吼:“姜雪!你干什么呢?” 姜雪没理姜厂长,只是渴求的看着西锦,双手合十,希望她能答应。 西锦没理她,改看姜厂长,姜厂长留她吃饭真是热情好客,还是别有用心? 或者姜雪来找她,是自己的想法还是俩人唱双簧? 在西锦看透的目光里,姜厂长的暴怒演不下去了,面上慢慢挂上尴尬之色走过来。 王硕把餐盘递给西锦,给西锦打的菜是他在所有菜色里找出来的比较清淡的几个。 没有理会姜厂长跟姜雪,西锦拿起筷子吃饭。 这里的饭没有钢铁厂的好吃,厨师还格外钟爱辣椒,每道菜或多或少都有个辣味。 西锦吃了几口菜,辣的面色都染上红晕,嘴唇更是通红。 吃着没味的大米把辣味压下去后,西锦率先放下筷子。 几乎是她刚放下筷子,姜厂长就看过来,“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对。”西锦冷淡开口,应完后便没再说话,等着王硕吃完。 姜厂长也跟着放下筷子,长叹口气,“于同志,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我也知道我们这么干不合适,但那些衣服真不能再放下去了,越放越不值钱。我们问了好多地方,两块钱一件都没人愿意接手,我也是看你们衣服生意好,这才想让你们试试。 如果真卖不出去,你退回来。能卖出去,等你们卖完了,再给钱都行。” 姜雪就坐在姜厂长旁边,等他说完忙附和:“那批衣服的料子真的特别好,两块钱一件连布料钱都不够。” 这衣服好在料子,坏也坏在料子。料子好但是样子太老气,城里人没人买。想去乡下卖,但是都嫌穿着干活没几天就磨烂了,乡下也没人买。 这兄妹俩说的真的太可怜了,王硕在吃饭只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西锦。 她端坐着像是没听到,面色清冷,连个眼神都没给兄妹俩,冷然的样子跟领导简直如出一辙。 王硕硬着头帮了句腔:“不然让他们拿一件您看看吧?” 完了,这事要让领导知道,半个月工资又没了! 西锦淡淡看了王硕一眼,直看得他低下头又开始扒饭。 姜雪倒是机灵得很,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就往外跑。 眼看王硕饭都吃的差不多,西锦站起身往外走。 王硕只得跟着站起来,无能为力的看一眼姜厂长,跟着走。 剩下的衣服已经做完,王硕去车间拿,西锦站在车边等着。 西锦以为自己拒绝的已经够明显了,但没想到姜雪是个不放弃的,还真去库房拿了一件衣服,追到了车旁边。 一路上都是跑过来的,姜雪有些气喘,但还是不放弃的说:“于同志,你等着也没事,就当打发时间,你看看行吗?” 看她喘气的样子,西锦身上的冷意淡了一丝丝,“你穿上我看看。” 西锦说完,姜雪没耽误,赶紧解开扣子把衣服披到身上。 天蓝色的外套硬是有种军大衣的错觉,军大衣好歹能保暖,这件就是个又宽又大还特别单薄的外套。 可能是尺码跟姜雪不太匹配,袖子宽能装进去两个胳膊,腰部也没有线条,上下一般粗,长度到膝盖上边两寸。 唯一能值得提的还真的只有布料还不错。 姜雪穿着背带裤,个头跟西锦差不多,身材也算可以。套上这件外套,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这衣服拿出去卖,能有人要才怪! 一米六穿着像一米三,谁能那么想不开! “这衣服我肯定卖不出去,你们要是不嫌麻烦就改改吧!把腰身收进去,实在收不进去就配一条腰带,袖子改成长短合适,宽度也得改改,把扣子都换成洋气点的扣子,最好大一点。”看也看了,西锦实话跟姜雪说。 这么大款的衣服配的扣子还没有她指甲盖大。 听西锦说卖不出去,姜雪有点失望,又听她后边说了那么多,越听越惊讶。 都想着把这批衣服便宜处理,怎么没人想着改改呢! 如果按照西锦说的改,那不就洋气了吗?还愁卖不出去吗? 短短的两分钟过去,姜雪又是对着西锦鞠躬,又是用了尊称:“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西锦根本来不及开口,姜雪像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很快不见人影。 王硕抱着衣服过来放好,西锦打开后座坐了进去。 能跟姜雪说那么多,已经是她好心了,她很讨厌被人耍心眼,不管他们有多少苦衷,都不是给演双簧让她看的理由。 车辆缓缓驶出大门,姜雪带着姜厂长急匆匆跑过来,只来得及看到汽车离开的后尾。 姜雪朝着车的方向追了一小截,见车驶远才停下。 车里王硕从后视镜看到姜雪在追车,往后看了一眼西锦,跟她汇报:“领导夫人,姜厂长她妹妹在追车。” “不用管。” 西锦悠悠看了他一眼,王硕能在付东川身边待下去是有原因的,脸皮厚。 把衣服都送到摊位上,西锦让王硕先走,跟付东川带句话,一会下班了来接她。 现在竞争对手多,生意自然就冷淡下来,刘芳终于有时间跟西锦聊八卦了。 第66章 下雨1 卫国强这事就像是一部电视连续剧,西锦看电视剧都没有这么上劲过。 卫国强想离婚,但是冯晓艳不同意,他们家人也不同意。可能是看卫国强态度坚决,他丈母娘出主意,离婚可以,但是跟冯晓艳离了婚得娶冯晓丽。 反正卫国强必须得娶他们家一个闺女,不然别想离婚。 西锦听得一愣一愣的,卫国强得优秀成啥样才能令丈母娘这么舍不得。 刘芳对冯晓艳家了解也不多,只能感叹老太太是个狠人。 听完最新的八卦情况,西锦把这些衣服卖完就结束的事跟刘芳提了一嘴,当初签了合同的,卖的衣服论件给她提成。 等衣服全卖完,就结账。 刘芳知道付东川要去邻省的事,也知道西锦要一起去,有点舍不得,“西锦,我舍不得你,你让他自己去呗!听陈正阳说这次付东川去的地方可穷了,你跟着他多受苦啊。” 这个西锦倒不知道,她总觉得付东川是在装坚强,不忍心多问,戳他伤处。 “如果陈正阳要去外地两年,你跟着去吗?”西锦反问刘芳,她知道陈正阳经常去外地,但是都是短期,最长不过十来天。 刘芳还真把情况套在自己身上想了想,想完叹口气:“作为妻子我肯定是想跟着去的,可是作为母亲,儿媳我不能跟着去,他去外地无数次,我一次都没跟着去过。” 她家里两个崽子两个老人都要人照顾,哪能跟西锦一样跟着丈夫去外地。 看她被身边的亲人扳住,西锦也跟着轻叹:“我没有公婆,没有子女,一个人待在那么大个宅子里多空旷,还不如跟着他去,起码他辛苦一天回来,我能跟他聊聊天。” 爷爷那边照顾的人很多,等他们离开,周管家也会回老宅去。 刘芳这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两个人处境不同,还真说不上哪个更幸福。 傍晚付东川来接西锦,临走的时候西锦跟刘芳说了把杂志还给她的事,如果她想自己干,也可以找杂志上的衣服样式找小厂子合作,这个方法能赚一点块钱。 跟刘芳说完,西锦侧坐上自行车后座,付东川同志早上骑自行车上的班,下午又骑自行车下的班。 上回骑自行车还坐的前梁,这回就坐后座了! 付东川回过头看西锦,幽怨的目光看得她不明觉厉。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西锦下意识拿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她又没吃东西,难不成脸上蹭上脏东西了? 手帕上干干净净,付东川还直勾勾的看她,西锦不解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不回家,看我干什么?” 付东川回过头,自行车向前驶。 驶出一小截,前边的人默默开口:“锦娘,坐后座要搂着前边人的腰,不然容易掉下去。” “······” 西锦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了,这人刚才看她是想让她坐前梁? 现在这是知道前梁无望,改让她搂腰了? 可能是西锦迟迟没有动作,自行车有点颠簸,西锦用手臂环上他腰侧,手指不轻不重的掐了他腰侧的肉一下。 接下来的路程一点颠簸都没了,平稳得很。 西锦把姜厂长跟姜雪俩人演双簧的事跟付东川说了说,不是告状,只是闲聊。 她要是不提,付东川也不准备提,既然她说起了,付东川就把姜厂长来找他的事跟西锦说了说。 “这事是他们做的不坦荡,他想跟你道歉,说以后你找他下单,免费帮你做一批。” 姜厂长堵到厂子门口等了付东川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付东川下班才见到人。 “以后不打交道即可。”西锦没打算占他们那么大的便宜,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能打交道了。 “嗯。”付东川应了句,锦娘跟他一样,眼里不揉沙子。 算不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忽然阴下来了,西锦就眼看着乌云赶走其他的云朵,看它这架势是准备大干一场。 付东川骑得快了一些,争取在下雨前到家。 雷电轰隆,雨点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往下砸,幸好已经到家门口了。 把自行车放好,俩人快步走进走廊,前脚进廊,后脚雨势就变大起来。 雨滴声打在走廊上的瓦顶上,传出啪啦啪啦的声音,两个人站在走廊下避雨。 雨水顺着瓦片往下流像一条线,西锦伸手去接,手掌蜷起,雨水在她手掌里形成小小的一块水洼。 付东川站在一旁看着她玩,怕她把袖子弄湿,伸手帮她挽了挽袖子。 西锦侧头对他笑,又回过头接着玩。等手里的水接的快要溢出去,她就一把撒出去,再接着接。 以前也是下这么大的雨,西锦非要学文人墨客煮茶赏雨,兄长拧不过她,只好命人在亭子里备上茶具陪她煮茶。 她那会煮茶呀!一两得水恨不能放上二两的茶叶,最后煮了一壶粥出来,那味道比中药还苦。 兄长苦的龇牙咧嘴的,笑话她附庸风雅,却在背地里跟旁人嘚瑟他妹妹煮茶手艺一绝。 又把水撒出去,西锦还想接着接水玩,付东川抓着她的手试了试温度,手指冰凉。 “不能玩了,太凉。”付东川抓着她湿透的手,“把手帕给我。” 另一只手取出手帕,西锦乖巧地递给他,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接过手帕帮她把手擦干,温热的大手紧紧牵着她的手,半湿的手帕被他收进自己口袋里。 走廊外是瓢泼大雨,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方天地。 收起手帕,付东川问她:“冷吗?” 西锦静静地看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不是不让玩水不愿意?冷不冷都不回答了?”付东川空着的那只手开始解扣子,他穿着白衬衣,里边还有一件背心。 西锦摇头,她没有那么小气,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付东川令人心乱,他太温暖,让她有些难自控。 把白衬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薄薄的衬衣好像起不到什么效果,付东川跟她商量:“你在这等我,我去拿雨伞,马上过来接你。” 第67章 下雨2 西锦又摇头,抓着他的手用了些力气,“别去,这是阵雨,很快就停,我不冷。” 他跑回去势必要淋湿,还不如在这等一会儿,雨停了一起回去,伤寒很难受的。 “再等五分钟,不停我去拿雨伞。”付东川低头看看手表。 说完伸手把西锦另一只手也抓过来试了试温度,这只手有点温度,看来她说的不冷不是骗他。 两只手被他抓着,西锦侧头看走廊外的雨,不敢看他。 娘说女子要矜持,但又没说男子也要矜持,付东川是不是太过古板了? 这雨好像要跟西锦作对,她说很快停,它偏不停。 付东川大概是想去拿雨伞,想松开她的手,西锦回过头看他。 “我去取伞,这么等下去容易感冒。”付东川有些担心,偏偏今天他们骑自行车回来的,周爷爷应该都没发现他们回来了。 西锦垂眸看着脚尖,而后踮起脚尖往他肩膀凑了凑。 付东川微微弯腰配合她。 “你拥我入怀便不冷了。”她在他耳边几乎是无声说。 温热的呼吸在他耳边一触即分,他却听到了。 说完话西锦红着面颊放下脚尖,抬眼杏眼含羞带怯看着他,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如何说出口的,他若没听清就算了。 付东川也在看她,眼眸中好似有灼人的热度,西锦便知道他听到了。 那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她的手,他挪步上前,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肩膀。 靠在他胸口,西锦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紧促,他好像比她还要激动紧张。 第一次这样亲密,两个人都有种紧张感,尤其是付东川的动作格外僵硬,像是只能保持一个动作的雕塑。 西锦经过最初的僵硬,慢慢手臂环住他的腰,他身上极暖。 雨很快停了,西锦抬起头看他的下巴,伸手戳了戳,“你背我回房间好不好?” “嗯。”付东川声音有些低沉。 从他怀里出来,西锦踩到走廊边上的围栏上。 怕她摔倒,付东川忙跟过去,背对着他。 爬上他后背,手臂环着他脖子,西锦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走吧!” 地上积了不少水,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坑,付东川尽量躲过,还是不免踩中。 他踩中水坑,西锦就在他肩膀上低声笑,幸好她有人背。 把她送回房间,付东川最底下裤子都湿了一小截,西锦让他赶紧回去换衣服,自己也锁了门换衣服。 她身上没湿,但是潮潮的不舒服。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付东川也已经换好了,正在洗漱间帮她放热水。 西锦站在洗漱间门口看他,她的熊猫睡衣还没做好,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原来那身,但是付东川换的衣服却不是她给他做的那身。 把热水放好,付东川走出来跟她商量:“先洗个热水澡,等下给你煮红糖水喝,要放两片姜。” “放一片!”西锦讨价还价,颇为不满的在他身上看一眼,难不成他不喜欢那件睡衣的样式? 不然回头找他要回来,改小一些自己穿吧? 付东川几乎是秒应,“行。” 西锦奇怪看他一眼,转身往里走,他是不是本来就准备放一片,两片就是为了让她讨价还价的? 浴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水,西锦直接泡进去就行。 她也怕自己生病,乖乖泡了热水澡,甚至都能答应喝红糖姜水,红糖姜水再怎么样也比药好喝。 熬好红糖姜水,付东川在洗漱间门口敲门,让西锦快点出来喝糖水。 起身擦好身子,穿上睡衣,再用毛巾把头发包起来,西锦抬手打开洗漱间的门。 付东川端着红糖水就在门外等她。 西锦凑过去打开水杯盖子看了看,满满的一杯红糖水,颜色特别深,确实只有一片姜。 但那一片姜足足有杯子那么长! 他不是横着切得,他是竖着切得! “你···你好过分!”西锦控诉看他,他钻她说话的空子,她说的一片是跟大拇指节差不多大的。 付东川只是肯定的说了句:“是一片姜,锦娘要说话算数。” 话都说出口了,岂能不说到做到,西锦端起水杯豪迈的喝了几口,再难喝能有药难喝吗? 但她还是低估了这杯红糖水的量。 她平时一碗中药也就六七口,这杯红糖水六七口连一半都没到。 勉强喝了一半,西锦拿着杯子皱起秀眉,“太多了,我喝不下,你跟我一起喝。” 那一片姜比正常两片还要大,味道太冲了。 付东川想拒绝,西锦可怜兮兮的看他,手指抓住他一只手指晃了晃。 付厂长第一次连雨都没淋到,还混了半杯红糖姜水喝。 吹干了头发,两人这才去吃晚饭,西锦随便吃了几口,肚子里都是红糖水,没地方放食物。 付东川要调走的事情,基本都知道了,宋老爷子特意上门来问西锦,她是个什么打算。 西锦跟老爷子说她准备跟着一起去,宋老爷子劝了几句,但是西锦态度坚决,劝不动老爷子也就放弃了,只说让她有什么困难记得打电话。 老爷子的好意,西锦笑着应下。 宋春林来过几回,西锦让周管家想办法哄走了,她不想哄小孩玩。 正好闲下来,她上午去动物园,下午回家做睡衣。 由于她天天去,那只熊猫好像认识她了,对她友好了很多,有时候会走过来一点让她看。 要不是付东川说会枪毙,西锦真的恨不能偷一只回去,家里那只白颜色黑耳朵的奶猫都快让她摸秃了。 小黄一见她来花园,就让那只奶猫躲起来。 没几天睡衣也完工了,好不容易做成,第二天西锦就抛弃了原来的寝衣,穿上这一身。 她本来想把付东川的那身拿回去改一改自己穿,再帮他重新做一身。 还没等她开口,那身睡衣却出现在付东川身上。 看着两人身上大同小异的睡衣,西锦缓缓放下一颗棋子,“我以为你不喜欢这身寝衣。” “没有不喜欢。”付东川紧跟着落下一枚棋子,他一直很喜欢,“之前舍不得穿。” 第68章 回老宅 西锦惊讶看他,他竟然会说好听的话了! 怕她不相信似的,付东川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 西锦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也做几件衣服,记得杂志上有男士穿的长款外套,不然帮他做一件? 付东川厂子里需要交接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接下来还有十来天的时间,他想回老宅陪陪老爷子几天,问西锦去不去? 好歹是孙媳妇,西锦没多想答应了,事忙完了两个人一块回老宅去。 刘芳摊位上的衣服也处理完了,西锦把账总结了一下,一共是赚了两万六千三百多。 当初跟刘芳签的合约是一套衣服十块钱,那本杂志是她给西锦的,西锦一开始想把赚的钱分她两成表示感谢,她没答应,所以给提成的时候西锦特意把价钱定高了。 五百套衣服,不管后来是不是降价处理了,提成是不变的。 刘芳的提成是五千,再减去本钱四千还有其他零碎的花销以及西锦自己那两匹布的价钱,赚了差不多一万六。 中间小园也去帮了几天忙,西锦私下偷偷给她塞了一百块钱。 西锦事情忙活完了,付东川也可以彻底撒开手,俩人商量了一下回了老宅。 走之前西锦去花园里转了一圈,跟小黄商量了下,把小白猫借她抱几天,小黄没说话,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西锦抱着小白猫上车,一路上苦思冥想给小白猫起名字,从小白小黑到花花都试了一遍,小猫都不满意,最后定了小熊。 它叫小熊,品种是猫,连起来就是小熊猫。 抱不到真的,就用小熊解解馋吧! ······ 付老爷子正抱着旺财在院里散步,听人说孙子跟孙媳妇回来了,着急忙慌的抱着旺财就往回跑。 这要是让付东川看到他对着一只狗孙子长孙子短的,旺财恐怕得送人。 西锦抱着小熊跟在付东川后边,付东川手里提着西锦的东西,老宅肯定没有她的洗漱用品,衣衫什么的。 先把东西放回院里,两人才去找老爷子说话,老头拿着锄头除草,说是最近跟老宋学的种点菜。 西锦没种过菜,还挺新鲜,站在一旁看老爷子干活。 付东川站在最远处,看着付老爷子不懂装懂的吹牛,边上还有一个说啥都信的孙媳妇。 这季节别人家都摘菜,老头这时候种菜,不图吃,主打的就是感受种菜的辛苦。 “爷爷这是菜苗还是野草?”西锦指着一棵不知道是啥的东西问。 付老爷子瞄了两眼,分辨不出来,挥着锄头给拦腰斩了,“肯定是野草,这片的菜苗我都认识。” 西锦点头,看到墙边上还有一把锄头,走过去抓在手里。 “锦娘,小心脚!”付东川不太放心的叮嘱,她连水坑都不想踩,竟然想去帮老爷子干活。 西锦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一副看不孝子孙的眼神,“你不帮忙,还不许我帮忙吗?” 怪不得老爷子不爱见付东川,他这个人太懒了! 爷爷种菜这么辛苦,他就站边上看着,也不说帮忙。 她作为孙媳妇,为有一个这么懒的丈夫羞耻! “······” 付东川后退几步,闭上嘴,找来一把凳子坐下,看着一老一少干活。 西锦拿上锄头,指着一排满是刚才那种草的地跟老爷子说:“爷爷,这排我帮您弄。” “行。”付老爷子点头答应,“小心别弄到脚。” 锄头还挺重的,西锦学着刚才老爷子的样子把草都拦腰斩,干了没几下,没力气了,放下锄头歇歇。 说好的一排,西锦干两下歇一会儿,干两下歇一会儿,倒也一点点干完了。 站在地头,西锦看着自己锄过得这一排,再看看老爷子锄过得地方,老爷子那排的菜苗都整整齐齐的站着。 她这边倒是整整齐齐的倒了一排,这野草长得是不是太过整齐了? 站在地头她悄悄对着付东川招招手,让他过来。 付东川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对自己招手自己,还特意用手指了指自己,确定西锦是在叫他。 西锦赶紧点头,对他又招招手。 付东川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地头走,路过西锦的劳动成果,特意留意两眼。 嗯,挺好的!菜苗全军覆没,野菜毫发无伤。 等他走到跟前,西锦拽着他蹲下身子,指指自己除掉的野草,小声跟他嘀咕:“这野草长得是不是太整齐了?” 付东川蹲在她边上,伸手拔起一颗野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才是野草?” 震惊的看着自己这么久的劳动成果,西锦不太相信,爷爷跟她说了长这个样的是野草。 “爷爷说这个是野草。”西锦底气不太足指指躺着的不知是菜苗还是野草的东西。 付东川跟着指鹿为马,“那可能是我看错了,这个才是菜苗。” 说完把手上拔出来的野草又插回原来的坑里。 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西锦斜他一眼,接着揪着他袖子小声问:“这怎么办?爷爷会不会生气?” “上次喂得白狗还记得吗?等下把它抱出来老爷子就顾不上生气了。”付东川抬头看了看在磨洋工的老爷子,小声给西锦出主意。 老爷子已经开始拿着锄头乱比划,半天没动过地方。 西锦侧头看了看上次他们去的屋子,回过头看付东川,是那个房间吧? 付东川对她点点头。 西锦站起来,抬脚往回走。 付老爷子停下锄头,回过头看付东川,不满道:“你这没眼力见的,见你媳妇干活也不知道帮忙!水都不给倒一口,还得她回去喝。” 老爷子以为西锦是回去喝水了,对自己孙子不会疼媳妇,颇看不过眼。 “她好不容易锻炼一回。”付东川站起来回答,适当锻炼对西锦身体有益。 “就你有借口,好好的也不知道回来干什么!马上就要去外地,你不跟朋友告别吗?东西收拾好了吗?”付老爷子别提多嫌弃他了。 付东川面色不变,听不出老爷子的嫌弃一样,“住几天回去再收拾告别,来得急。” 西锦回了屋里,找到付东川上次打开的门,用手推了推,打开一个小缝。 第69章 分别宴 几秒钟后小白狗从门缝里钻出来,围着西锦开始摇尾巴,别提多欢快。 西锦往外走,小狗围着她转圈也往外走,走出屋子听到付老爷子说话,这下顾不得西锦了,撒欢朝着老爷子跑过去。 老爷子一看旺财出来了,扔了锄头就往过走,嘴里还念叨着:“旺财,你怎么出来了?” 往常后边还有一句‘我的乖孙儿’,这会儿是看着亲孙子在,硬生生忍住了。 旺财一出来,付老爷子果然顾不上地里的活儿了,指挥着旺财给西锦表演才艺。 作揖,握手,两脚走路,装死···才艺一个接一个。 付老爷子对旺财稀罕的样子,跟嫌弃付东川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西锦才知道老宅有多不方便,房间是有,但是都没床,有床的只有付东川房间,也就是说两个人只能睡一个房间。 房间里都是中式摆设,连个沙发都没有。付东川回房拿好睡衣,准备去跟老爷子睡。 就回来这几天,让人送家具不合适,付东川一早就打算好,去跟老爷子睡。 他一走,这么大的院子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以前西锦晚上睡觉都有人守夜,来了这个时代虽然没人守夜,但隔壁就是付东川。 真要让她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即使知道没危险,但心里也难免打怵。 眼看他睡衣都拿好,西锦忙出声:“你不能走!我一个人害怕。” “晚上开着灯,把门锁好,我把旺财给你抱过来。”付东川给她出主意。 这么多办法,唯独没有他留下来陪她。 付东川知道以前讲究三媒六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想等找到岳父岳母的墓,在他们跟前磕头见面。 之后再跟西锦拜堂成亲,在这之前他不愿越雷池一步,谁能保证坐怀不乱。 他自认不是柳下惠。 短暂思考过后,西锦问他:“能行吗?爷爷会不会打你?” 旺财可是老爷子的心头宝,西锦已经感觉出来了,旺财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明显比付东川高。 付东川深深看着她摇头,“不会,你等一下。”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西锦盘膝坐在床上等着,枕头边上窝着小熊,小家伙困了,睡得正香。 不一会儿付东川拎着旺财过来了,被他提在手里,旺财一脸的无所谓,大概是习惯了。 把门锁好开着灯,枕头边躺着猫,床底下窝着狗,西锦迷迷糊糊睡过去。 梦里她非要付东川留下陪她,付东川拗不过她,换了睡衣躺在她身旁,她像个祸国殃民的女妖精,不知怎么缠到他身上去了··· 次日一早醒来,西锦用手捂着滚烫的面皮,真的太羞耻了,她怎能做这种梦! 在老宅住了五天,每晚上都是旺财小熊陪睡,那个梦倒是没再做过。 她每天跟着老爷子耍耍拳,逗逗猫狗。 从老宅离开的时候,付老爷子拿了一个木匣子给西锦,里边是一些首饰,都是奶奶留下来的。 西锦不要,老爷子只说是给付家媳妇的,让西锦以后给儿媳妇。 总不能跟老爷子说他们家绝后了,西锦抬手接过匣子。 把木匣子给西锦后,付老爷子一扫往日对付东川的嫌弃,锐利的目光盯着他,神情严肃威严,“两年而已,老头子等得起,你要守住本心。” “我会的。”付东川郑重的保证,看着老爷子有些不舍,“您也保重身体。” 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凝望很久,老爷子转头看西锦,神情瞬间变慈祥,说出来的话也是满满的慈爱,“西锦,他要是有歪心思,你给爷爷打电话,我派人去给你报仇,别委屈自己。” “知道了爷爷,咱们三天一个电话,您别忘了!”西锦提醒老爷子。 老爷子不待见付东川,但是跟西锦倒是合得来,这几天两个人玩的特别好。 跟老爷子告别后,两人坐上车,西锦不住往后看。 老爷子站在大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收回视线,西锦手指无意识的帮小熊挠痒痒,守住本心,歪心思? 付东川要被金钱美人腐蚀了吗? 没见过猪肉,但是西锦听过猪跑,好多官员经不住金钱美人的诱惑,一步步成为贪官污吏,最后满门抄斩,还有的更惨株连九族。 付东川满门就三个人,付老爷子,付东川跟她··· 看紧点一定得看紧点,不然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啊~ 付东川不知道西锦心思歪到哪去了,打开老爷子给的木匣子,取出一只手镯想帮西锦带上。 他叫她一声两声都没回应,不得已只能伸手去抓她左手。 西锦回过神来,手腕上已经被推上一只玉镯子,温润清透洁白无瑕。 她转头看他,他正温和的看着她,夸奖道:“很好看。” 西锦斜了他一眼,收回手腕,转过头给他一个后脑勺,接着想事情。 不然给他多提几张关于贪官污吏害人害己的字挂在房间时刻警醒他吧? 离开的时间渐近,付东川约了陈正阳跟李正峰两家人一起在国营宾馆吃饭,这一走得很久才能再见。 陈正阳带了刘芳跟两个儿子,李正峰则是带着母亲。 李婶子做了很多膏药,每一瓶上边都贴着使用方法跟适用症状,以防他们用错。 刘芳送了西锦一封信,信里是厚厚的一摞纸,她说是她的生子秘方。 西锦不能见李婶子,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 跟李婶子坐在一起,她不知不觉用手挽上她手臂,靠在她肩上。 李婶子絮絮叨叨跟她说着夫妻相处之道,“西锦,这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东川那孩子性子硬,他吃软,你没事多撒撒娇,说说软话,他什么都听你的。” “我会的。”西锦靠在她肩上软软的应着。 刘芳跟两个孩子斗智斗勇,付东川跟陈正阳李正峰说着话。 两个小时后,饭局结束,三个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酒意。 陈正阳他们开车来的,刘芳会开车,把陈正阳放在副驾驶,俩孩子放后座,打声招呼走了。 李正峰骑自行车来的,付东川怕不安全,让他跟婶子坐他的车。 李正峰坐在副驾驶,付东川李婶子西锦坐在后座。 李婶子又跟付东川说怎么疼媳妇,西锦靠在她身上,有些眼酸。 第70章 坐火车1 唠叨了一路,到了家,李婶子扶着李正峰下了车。 西锦眼巴巴看着李婶子走远,她不是奶娘。 付东川伸手牵住西锦的手,他身上有些酒味,不想坐得太近熏到她。 西锦默默回握,本想靠过来靠他肩膀上,刚坐近一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又默默坐回原来的位置。 倒是没有嫌弃的放开他的手。 付东川靠着座椅后背,面上浮起笑意。 宅子里跟着周管家来的人他们走后都会跟着回老宅去,剩下的人则是多发一个月工资都辞退。 两个不大的箱子就装够了两个人全部的行李,李正阳来送他们去车站。 男人之间的离别没有那么多难分难舍,把他们送到车站,李正阳跟西锦说了句多保重嫂子,跟付东川挥了挥手,就先走了。 王硕也在车站,西锦这才知道他也会跟着一起去邻省,她之前想的王硕要去跟其他领导开车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进站时间还没到,候车室里有不少人在等车,三个人找了位置坐下。 西锦好奇的左右看看,有年幼的娃娃在周围跑来跑去玩,发出一阵阵笑声。 付东川拿了本书在看,西锦回头跟着看了两眼,书上讲的都是关于一些零件维修之类的话语,她根本看不懂。 没多久有工作人员喊开始进站,人群呼呼啦啦站起来,都朝着那个方向挤过去。 人群拥挤,熙熙攘攘的说话声,西锦回过头看付东川,他们是不是也要去挤? 她不行,她挤不动! “等人少了我们再过去。”付东川收起书看着她说。 西锦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人群。 随着前边的人进站,后边的人逐渐变少,王硕拿着行李站起来,付东川起身牵着西锦的手腕。 跟着站起来,随着付东川的脚步往里走。 第一次当面看见火车,西锦没有找到火车头,这种长长的车厢可以带着人去其他地方。 好神奇! 付东川买的卧铺票,走道里没有那么多人,找到他们的位置,西锦坐在最底下一层往上看,上中下三张床! 一个包厢里有六张床,躺着睡一觉,什么都不用管,火车就带着你走了。 马车在火车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王硕把两个人的行李送过来就离开了,看他离开西锦奇怪,“王硕的位置不在这里吗?” “不在,在隔壁。”付东川手里往外拿东西,顺便回答西锦。 孙大姐跟小园帮西锦带了很多好吃的零嘴,付东川帮她把零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个水壶跟一本文学类书籍。 坐在床边上看着他摆弄,西锦伸手抓了两个果干,一个放进自己嘴里,一个送到付东川嘴边。 付东川张嘴吃下去,收拾好后,在她对面坐下,跟她说:“困了就躺下休息,想干什么都要叫我,不能一个人出去。” “如厕呢?”西锦往他那边凑了凑,小声问。 “我陪着你才能去。”付东川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把以前拍花子猖獗的事跟她讲了讲。 听完他说年轻的小姑娘在火车上被人拐走卖去深山老林,西锦警惕的看了看外头,拍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我边上。” 她怕有人进来把她拽走,她长得这么好看,是最危险的。 付东川站起来挪了个位置,坐在她身边。 这样好像安全一点点,西锦略显后悔的看他一眼,接着叹口气,贼船都上了,后悔也晚了。 火车开始行驶,哐当哐当的声音,挺有节奏,西锦靠在付东川肩膀上拿起本书慢慢看。 遇上不会的字还得请教身边的人,明明自己也是熟读诗经,现在连本书都看着费劲。 火车上开始检票,其他包厢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有些摩擦。 西锦注意力从书里挪开,杏眼满是八卦转头看付东川,那意思还想出去看看。 刚才还怕拍花子,现在就想出去看热闹,付东川想办法阻止,“等下喊王硕过来说给你听。” 西锦又看看外头,两个工作人员控制着一名男同志经过。 经过他们包厢的时候,那名男同志往里看了一眼,看完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挣扎着要往包厢里闯,嘴里还喊着:“我刚才找错了,这个!这个才是我的位置!我真是车票丢了!” 俩工作人员一时不察还真被他甩开一个人,男同志扑腾着就要进来,另一个工作人员艰难的拽着他另一个胳膊。 见他快要扑腾进来,付东川站起来,往外走两步,堵在包厢口。 眼见包厢口被人堵住,男同志气的在门口骂:“你这个人有毛病吗?我进我自己床位,你挡我干什么?” 付东川冷冷看男同志一眼,对着两位工作人员开口:“这里不是他的床位,麻烦把人带走,我妻子身体不好不能受打搅。” “不好意思,我们尽快处理。”工作人员也知道这位男同志难缠,俩人一人抓一只胳膊硬是把人抬起来走了。 等人走出几米,付东川才转过身走回去。 男同志不服气的喊声还能远远地传过来。 没一会儿检票的工作人员到了这里,付东川拿出六张车票,工作人员虽然惊讶,但也没多问。 人家出钱买得票愿意空着,那是人家的自由。 本来想听八卦的,不过西锦已经大概猜出事情过程,也就没让付东川叫王硕。 车上有餐厅可以打饭,饭点的时候王硕打了饭过来,西锦吃了两口放下筷子,不好吃,她也没胃口。 西锦想睡觉,但睡在一层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她顺着边上的爬梯爬上二层。 火车晃晃悠悠的,晃得人犯困,躺下没两分钟她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西锦被女人的说话声吵醒,那种声音怎么形容呢,娇媚勾人。 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正在勾引人。 “同志,能遇到就是缘分,一起聊聊吧~” 声音就在身边,西锦缓缓坐起身,往下看。 包厢门口倚着一位女同志,女同志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唇红齿白,穿着贴身的布拉吉连衣裙,脚下踩着高跟鞋。 看似是不经意的倚着,好身材却展露无遗。 第71章 火车2 尤其西锦坐在高处,能从她开叉有些深的衣领处隐隐看到沟壑。 付东川没有回答自己,女同志得寸进尺想坐到床边,一只脚刚踏进包厢。 “出去。”付东川冰冷的声音响起。 女同志下意识收回脚,声音更加娇滴滴。“同志,旅途漫长,有个人作伴不好吗?” 付东川把书合上放下,抬头看二层,这么大的动静锦娘还能睡得着? 西锦正往下看,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女同志也发现了西锦,只当她是同包厢的乘客,调侃她:“小丫头,不该你听的事别乱听,躺下睡觉吧,等你以后谈对象就懂了~” 西锦看了眼女同志又看付东川,他还凉凉的看她,小心眼估计又生气了。 “姐姐,等我长大了也能跟你一样跟别人丈夫谈对象吗?”西锦不解的看着女同志,好奇极了。 说完在床上挪个身子,脚踩在爬梯上,对着付东川伸手,娇滴滴的跟他说:“快抱我下去,我去挠花她的脸!” 付东川站起来抱着她的腰把人抱下来,西锦踩在一层床上,缓缓坐下,侧头看还站在包厢门口的女同志。 女同志站直身子,视线在西锦跟付东川之间来回转换。 西锦脚上没有穿鞋,付东川在她身边坐下,弯腰拿起床底下的凉鞋,帮她穿鞋。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他,别耍小伎俩。”烦人的苍蝇还没走,付东川开始赶人。 女同志看向西锦,似是不相信她是付东川的妻子。 西锦对着她眨眨眼,娇蛮开口:“付东川是我丈夫,谁来也不给。” 人还没到,就遇到美人计了,付东川这是去上任,还是去历劫呀? 女同志对她勾勾唇,转身往边上走。 看人走了,西锦恶狠狠地把脚从他手里夺回来,手掌不轻不重在桌子上拍了拍。 重重的哼了一声。 别以为就他会生气! 付东川又去拽她拍桌子的手,西锦气呼呼躲开,小声骂他:“付东川,你招蜂引蝶!” 付东川无奈看着口不择言的西锦,招蜂引蝶不是这么用的。 他就坐在床边看书,等她睡醒,一句话都没跟人多说,怎么能算招蜂引蝶。 “是她自己走过来的。”付东川温声解释,又去抓她那只手,“有人派她来的。” 这回没躲开,任由他抓着手,西锦看着他感叹:“看来都不太欢迎你。” 只有对敌人才会用三十六计,付东川还没上任,就有人给他用上了,这哪是欢迎的态度。 “不怕,你什么都不用操心,陪着我就行。”付东川抓着她的手看手心红没红,软声给她宽心。 西锦没说话收回他抓着的手,侧身抱住他,“我不怕,去哪我都陪着你。” 付东川环住她肩膀,无声无息的叹口气,她在他边上时刻看着他才安心。 前三十年清心寡欲过得无欲无求,如果那时候有人跟他说,他未来会为一个小女子牵肠挂肚,付东川可能会觉得那人脑子不好。 靠在他身上温馨不过一小会儿,西锦凑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一句。 付东川站起来陪着她去厕所,厕所要走过长长的过道,路上西锦碰到了刚才那位女同志,她应该是刚从厕所出来,身旁跟着一位人高马大的男同志,看着就凶得很。 短短几秒西锦想通了关键,她回过头看付东川想跟他说。 付东川扶着她肩膀把人转回去,“走路要看路。” 去过卫生间后,俩人走回去,这次没见到那两个人。 一进包厢西锦迫不及待抓着付东川说:“我知道了!” 付东川不着急知道她知道什么了,在床边坐下,拿过水壶给她,让她喝水。 西锦脱了鞋上床,靠在床头,端着水壶喝了两口,神秘兮兮的凑到付东川耳边。 “你刚才要是没顶住诱惑,那位男同志肯定会来捉奸,到时候你名声臭了,面子也丢完了。” 听完她说的,付东川剥开橘子,拿下来一瓣送到她唇边,“奖励聪明的锦娘。” 西锦笑着把橘子吃进嘴里,一瓣接一瓣。 一天一夜的时间其实也快,白天熬到晚上,晚上再睡一整晚,等睡醒就快到了。 早晨王硕买了包子,西锦勉强吃下一个,精神有些萎靡,晚上不知道谁打呼噜跟打雷一样,吵得她根本睡不着。 用手捂着耳朵勉强睡着,没一会儿就会被吵醒,后来付东川帮她捂着耳朵她才睡了一小会儿。 睡醒后又在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火车终于到了。 等大群人下了车后,付东川他们才下车,付东川牵着西锦的手腕,西锦蔫吧的跟着他。 车站门口有人来接,那人手里举着纸板写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欢迎付厂长。 刚一见面,中年男同志眼圈都快红了,抓着付东川的手使劲晃。 简单寒暄几句,三个人才跟着男同志上车,听闻西锦是付东川的妻子,男同志直呼没听说。 可能是没办宴席的缘故,付东川结婚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更别提邻省距离那么远。 路上行驶一个小时,汽车在一栋二层小洋楼跟前停下,这是一个被划分起来的大院子,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草,还有果树。 院子外头很多小孩在玩,看到汽车都好奇看着。 从车上下来,西锦抬步走进院里,她没空欣赏其他东西,只想找个能躺的地方躺下歇歇。 她还没走近,洋楼大门打开,一位系着围裙的女同志走出来,冲她笑着招呼:“您就是西锦同志吧?我是付厂长招来的照顾您的,您叫我吴姐就行。” 西锦勉强笑了笑,对她说:“我想休息,你能带我去吗?” 吴姐本来想帮忙拿东西,看她累成这样忙上去扶她,带她去房间里休息。 西锦在房间里睡了个天昏地暗,甚至连认床这种情况都没发生,终于听不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了。 那个声音听得她想去找到那个人把他弄醒,或者把他扔下火车去。 中午饭做熟了,吴姐摆上桌,看了眼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付东川,又看了看楼上西锦房间的方向。 她是第一次跟人做保姆,饭熟了,女主人没醒,她是去叫醒还是先让男主人吃? 招她的时候对方说了,她就负责照顾好女主人就行,不然还是去叫醒吧? 做好思想准备,吴姐朝着西锦楼上走,没走几步,沙发上的人说话了。 “我去叫她。” 第72章 苹果惨案 上楼走到她房间门口,付东川手指敲敲门,对着门里温声说:“锦娘,该起床吃饭了。” 西锦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了一下坐起身下地,走过去打开门,一头撞进他怀里,小声撒娇:“困~” 付东川扶着她的腰,轻抚她的头发,“吃完饭再睡,你昨天就没怎么吃。” 西锦抱着他的腰点头。 两个人一起下楼,餐厅里摆着一张圆桌,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 付东川帮她把椅子拽出来,西锦缓缓坐下,她跟前摆着一小碗面条,面条上面浇着西红柿鸡蛋卤。 主食不是大米,而是面条。西锦很少吃面,平时几乎都是大米,这一小碗面条闻着味道还不错。 夹起几根尝了尝,不止闻着吃着也很香。 一小碗面条下肚,西锦不可思议的看着付东川,她第一次觉得面条竟然很好吃。 吴大姐知道西锦的忌口,葱姜之类的一律都没放。 付东川给西锦舀了半碗汤,看她现在已经不见疲态,问她:“吃完饭去附近转转吗?消消食。” 白天睡得太多,到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西锦看着半碗汤发愁,皱着绣眉点点头,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尝尝味道。 吴姐的手艺很好,不是那种特意学过的,大概是经常做饭不知不觉练出来的。 面条吃得刚好饱,再喝汤就有点勉强。 喝了两口,西锦放下勺子,坐着等付东川吃完一起出去遛弯。 这院子附近有很多同类型的院子洋楼,最边上还有一大块空地,空地上很多男同志跑上蹿下跳的在抢一颗球。 太阳有点大,西锦在阴凉的地方转了转,付东川跟她说了说附近这些邻居的情况。 这附近有一家军属院,来这打篮球的基本都是军人子弟,抢不到大院里的篮球场,就过来这边玩, 附近的洋楼里住的基本都是知识分子,身份地位不低。不是学校领导就是医院领导,或者别的类型的领导。 遛弯回来,西锦把自己的衣衫拿出来收拾了一下,之前她在睡觉,东西都没有放到她房里。 收拾好东西,西锦又去院里剪了几支花回来插在花瓶里,摆在客厅桌子上。 院子里还有两棵果树,红彤彤的苹果挂在树梢上,最底下的苹果已经被人摘完了,西锦踮着脚尖想够着,发现还是有点距离。 付东川去书房了,西锦不想去叫他,索性自己搬了个小凳子放在树下,踩着凳子摘苹果。 摘下来两颗,西锦从凳子上下来,准备回去洗洗。 大门外头闪出来一颗小脑袋,小丫头身子藏在墙后,只从侧面露出一个脑袋看她,样子有些胆怯。 西锦看看手里的苹果,本想她一颗付东川一颗的。 西锦往大门口走了两步,小丫头吓得往回缩了一小截,只留两个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怕吓到她西锦停下脚步,对着她的方向伸手,手里拿着一颗苹果,“给你个苹果吃。” 小丫头又往回缩了缩,这回只有一个脑袋尖还能看到。 看来她怕她,西锦把苹果放在原地,转身走到苹果树底下,踩着凳子又摘了一颗。 等她从凳子上下来,再回过头看,地上的苹果已经不见了。 西锦没多想,以为是附近那家的小孩。 第二天一早付东川去了厂里,走的时候西锦还没醒,他特意跟吴姐说别叫醒她,等她自己醒。 西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昨天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熬到半夜才睡着,早上就起晚了。 见她睡醒,吴姐去厨房热饭菜,等她洗漱好,刚好能吃。 洗漱完出来,从客厅路过,西锦又在门口看到一颗小脑袋。 昨天在大门口的小丫头现在在门口。 “你还想要苹果吗?”西锦以为是小丫头嘴馋。 小丫头直直的看她,默默摇头。 听见西锦说话,吴姐赶紧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对着西锦道歉:“西锦同志,她···她是我女儿,来找我的!我等会儿就送她回去。” 西锦回头看了一眼吴姐,点点头朝着餐厅走过去。 吴姐拽着小丫头让她坐在门口台阶上等她,又跑回去帮西锦把饭菜端出来。 小丫头特别听话,说在台阶上坐着等妈妈,就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西锦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台阶上坐着。 看上去七八岁的年纪,特别瘦,脸上也没什么肉,因为瘦眼睛显得特别大,头发又枯又黄,毛毛躁躁的披在头上。 昨天摘了苹果的凳子还在树底下,西锦站上去摘了两颗苹果,拿回去洗了洗,又走出来给小丫头一颗。 小丫头怯怯的看她一眼,不说话也不接。 西锦在她身边蹲下来,拿着自己的那个咬了一口。 这个苹果皮薄,重要的是西锦不会削皮,她很少这样抱着苹果啃,这样好像比切成小块吃香。 小丫头转头看她,西锦把苹果往她那边递了递,笑着看她:“吃吧,吃完可以变漂亮。” 说完,自己又咬了一小口。 可能是被她说的变漂亮诱惑,小丫头瑟缩着接过苹果,两个手抓着苹果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蹲着不舒服,西锦指着门口屋檐下摆着的两把藤椅对小丫头说:“我们去那里坐着好不好?” 小丫头摇摇头,坐在原地不动。 西锦站起来,走到藤椅边坐下,静静啃苹果。苹果挺香就是苹果皮咽的时候划嗓子,以后还是削皮吧! 吴姐收拾完厨房东西,走出来一看,小玉手里拿着苹果正在吃,对着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小玉,你怎么能偷苹果呢!” 小玉正捧着苹果吃,被一巴掌拍的苹果掉在地上,她顾不得捡苹果,急忙站起来摇头。 西锦没料到吴姐会误会,出言对她解释:“吴姐,苹果是我给她的,她没有偷。” 这才看到在屋檐下坐着的西锦,吴姐走过去把苹果捡起来,面上有些尴尬,“你说这孩子也不说,害得我误会了!” 小丫头低着头默默掉眼泪,西锦看了看她,叹口气。 “吴姐你问都没问,她怎么跟你说呢?”这事是自己给的苹果引起的,西锦也就多言了一句。 她出来直接就上手了,甚至问都不问就断言她偷苹果,偏还怪小丫头怎么不跟她说清楚。 西锦没有当过母亲,不懂她们之间的相处之道对不对?但她有母亲,若母亲这样对她,她怕是哭的比小丫头还伤心。 吴姐把脏了的苹果塞回小玉手里,跟西锦解释:“您不知道,这孩子昨天就来偷过苹果,我昨晚才跟她说过不能偷,又见她吃苹果,这才误会了。” 敢情罪魁祸首是自己昨天送的苹果··· “昨天的苹果···也是我给她的。”西锦默默地说。 第73章 他打你吗? 所以昨天她就已经被冤枉过了··· 吴姐低头看小玉,目光有些心疼,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小声跟她说:“妈冤枉你了,小玉。” 仰头看着妈妈,小玉抿着嘴摇头,脸上还挂着眼泪,吴姐伸手给她擦眼泪。 帮小玉擦完眼泪,吴姐看向西锦,怕她介意孩子总跑来找她,“西锦同志谢谢你给她苹果,这孩子不喜欢在家呆着,老是偷偷跑来找我,您别介意,我让她以后别来。” “没事,她来便来吧!”西锦看了一眼小玉,小丫头不是吵闹的性子,安安静静的,家里多一个人也不碍事。 小玉大眼睛看着西锦,眼里的开心很明显,西锦对着她笑了笑,站起来拿着苹果往回走。 不行了,苹果皮不好咽,吃不下去。 既然西锦说了不介意,吴姐也就没着急送小玉回去,特意在院里反复跟她说不要打搅到西锦,不要到处乱跑,乖乖等她下班。 中午付东川不回来吃饭,吃饭的只有西锦一个人,吴姐特意减少了饭菜量,她也只吃了一小半。 之前想帮付东川做长款大衣,布料已经裁好,放在行李中一并带过来了。 吃过饭西锦拿着东西放在客厅沙发上,顺便打开电视机,小玉坐着小板凳坐在一边。 “你吃饭了吗?”吃饭前西锦记得小丫头就是坐在这里的。 小玉摇头,眼神不住往电视机上瞟。 西锦坐回沙发上,拿起布料,“去找妈妈吃饭,吃完饭过来看电视。” 小玉站起来,留恋的看两眼电视机,转身去厨房找妈妈。 过了没多久,小玉回来了,坐在刚才的小板凳上,大眼睛牢牢盯着电视机。 吴姐收拾好厨房出来,看到小玉坐在边上看电视,眼睛有些发酸,又急急忙忙背过身钻回厨房去。 在沙发上忙活半下午,西锦站起来往外走,去外头转转活动活动。 小玉见她站起来,顾不上看电视转头看她。 “我要去外头转转,你去吗?”小丫头看她,西锦就随口问了句。 小玉又看了一眼电视,转过头看西锦,跟着站起来。 西锦走过去关了电视,转身往外走,小玉像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悄悄学她走路。 这会儿太阳已经不那么晒了,西锦带着小尾巴在外头转了一圈。 往回走的时候,身后有车响喇叭,西锦回过头恰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付东川。 西锦笑着看他走过来,“付厂长第一天工作,怎么样?顺利吗?” 付东川点头,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往回走,目光在西锦身后小玉身上一闪而过。 “她是吴姐女儿,比较缠母亲,我就让她陪着吴姐上班了。”西锦知道付东川有疑惑,率先跟他介绍。 小玉本来落后西锦一步远,付东川过来后,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 付东川跟西锦走在前边,小玉落后好几步跟着,警惕的目光时不时看向付东川。 没有西锦想的那么简单,付东川想的却是:“要不要换个人做饭?” “嗯?”西锦不解,“为什么换?吴姐做饭手艺还行。” “怕她家里太乱。”付东川回答,从孩子身上就能看得出他们家的大致环境。 西锦奇怪的看了眼付东川,怎么看出来的? 小丫头瘦成什么样了,西锦有点心软,小声跟他说:“先留着吧。” 她就当身边带了个小跟班,小丫头也不碍事。 付东川看得出来西锦挺喜欢后边的小孩的,点头应了,回头他派人去了解一下他们家情况。 回到家里,小玉不进门了,就坐在外头台阶上等着。 西锦出来叫她进去,她都不进,看得出来她很怕付东川。 小丫头就坐在台阶上硬生生等着吴姐下班,天黑了都不进去。 吃完饭,付东川就进书房去了,西锦走到外头蹲在小玉边上跟她说:“去找妈妈吃饭去。” 多吃点饭,好长肉,她太瘦了。 小玉摇头,饭也不吃了,就是不进去。 说不动她,西锦站起身准备走。裙角却被人拽住,她回头看小丫头。 见面至今都没开口说话的小玉开口说话,声音比虫鸣声大不了多少,她问:“他也打你吗?” 西锦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反问她:“他为什么会打我?” 他说的应该是付东川,付东川打她干什么? 这小丫头问的问题怪怪的。 “妈说都是那样的。”小玉低下头抠着手指头。 西锦好像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吴姐的丈夫经常打她?她跟小玉说别人家也都是那样的? 小丫头见到付东川那么排斥,是觉得付东川也会打人。 小玉在担心自己。 叹口气,转过身在她身边接着蹲下,西锦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手感并不好,“小玉,你妈妈说的不对,打人是不对的,爸爸打妈妈也是不对的。叔叔不会打我,他对我很好。”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小玉也不理解她的话,只是懵懂着点头,依旧坐在台阶上,不肯进去。 吴姐正在收拾碗筷,西锦路过的时候看了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好像不该管别人的家务事。 在餐厅转了一圈,实在没有章程,西锦朝着书房走过去。 付东川正欣赏西锦写给他的字,清正廉明,美色误人。 见她进来,付东川指指美色两个字,抬眸问她:“这两个字何解?” 这字就是个警醒的作用,较什么真呀! 嗔他一眼,西锦关上门没回答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面色微微凝重:“小玉问我,你打我吗?还说吴姐说都是这样的。” 吴姐这样教孩子,小玉会不会觉得被打是正常的? “锦娘,换个人做饭吧。”付东川旧事重提,当时招人有些急,没有调查家庭情况。 不是他铁石心肠,他只是不能赌,今天吴姐的孩子找上门,明天吴姐的丈夫是不是就该找上门了? 那种男人连自己妻子孩子都打,谁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别人。 西锦身体不好,他又不在身边,真要遇上那种泼皮无赖,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 看来应该找一个强壮点的泼辣点的厨娘,起码安全。 西锦看他,见他认真看着自己,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叹口气:“小玉挺可怜的。” 第74章 吴姐要离婚 “我会让王硕问吴姐,她需不需要帮忙,如果她愿意可以让王硕协助她离婚。”付东川可以帮忙,但需不需要帮忙要看吴姐的选择。 西锦点头,这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她懂付东川的担心,也不能将自己放在较危险的境地。 第二天王硕就去吴姐家附近转了转,打听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 听到邻居说,吴姐丈夫喝了酒老婆孩子一块打,没喝酒倒还好点,只打吴姐,不怎么打孩子。 王硕站在院门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看上去挺无赖的,大男人不想办法挣钱,总想着从老婆孩子身上扣点钱花。 知道领导担心什么,从这边回去,王硕就去找了吴姐把情况跟她说了说。 她要是愿意离婚,他们可以帮忙,离了婚之后,也可以给吴姐介绍个其他的工作,但是肯定是不能在这干了。 她要是不愿意离婚就算了,可以给她多发半个月工资。 吴姐没想到她被辞退的理由竟然是家里关系不好,着急跟王硕解释:“小王同志,我丈夫他不会来这找我的,我跟他说过,不能来。” 听邻居说吴姐从结婚开始就挨打,到现在都十来年了,王硕没想到她还这么天真,这事不论是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吧?要不是夫人心软,领导几乎不管这种闲事。 “吴姐,他听你的话吗?”王硕反问她,“你说不来他就不来,他如果真来了,后果你负责的起吗?” 夫人少一根头发,领导都得心疼好几天,真要被那些泼皮无赖气到,谁能担得起责任? 他确实不听自己的,吴姐没法解释,但又舍不得这么好的工作。 见她半点都没有离婚的想法,王硕都替孩子委屈:“吴姐,你就愿意让孩子每天跟着你挨打?吃不好穿不好都要跟你丈夫过下去?” 昨天王硕送领导回来的时候也看到跟在夫人身后的那个小萝卜头了,衣服破破旧旧的,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王硕家里也有弟弟妹妹,都是从那么大长起来的,家里最穷的时候几个孩子也没有那么可怜过。 吴姐眼睛红了,低下头不知所措,她刚结婚的时候也想过离婚,娘家人都劝她忍忍就过去了。 这一忍就忍了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想离婚哪那么容易。 遇上油盐不进的,王硕也放弃了,“吴姐,你想清楚以后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好心的人。” 说完从身上取出十五块钱,“这是你半个月的工资,拿上走吧。” 吴姐没有接,王硕干脆把钱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此时西锦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其实她没怎么看,看的认真的是坐在小凳子上的小玉。 小丫头刚来,在门口观察了半天,西锦说付东川不在家,她才壮着胆子进来的。 听到王硕从厨房出来,西锦回头看他,王硕无声摇摇头。 小玉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到西锦跟前站住。 瘦弱的小身子挡在西锦跟前,浑身发抖,却还死死盯着王硕。 “夫人我先走了。”王硕同情的看一眼小玉,跟西锦打了声招呼往外走。 王硕出了房门,小玉浑身发抖才停下。 西锦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小身躯,伸手抓着她的手把她拽到身边坐下,小声跟她说:“不怕,他不打人。” 她妈妈不愿意离婚,这小丫头以后可怎么办呀? 妈妈说过不能坐沙发,会弄脏。小玉急忙站起来,往边上躲了躲,站在西锦边上没有碰到沙发。 “小玉,不是所有男的都跟爸爸一样会打人,打人就是不对的,要反抗,知道吗?”西锦只能徒劳地说着,却也知道这么小的丫头拿什么反抗。 小玉不解的看着西锦,她说的跟妈妈说的不一样,妈妈说不能还手,会被打的更狠。 摸摸她的小脸,西锦让她在这等她一下,起身回房间拿了梳子,皮筋。 其实她也不怎么会梳头发,不过扎两个小揪揪她还是能做到的。 帮她把杂乱的头发扎起来,又带她去洗脸洗手抹了雪花膏,看着终于有个小姑娘的样子了。 吴姐不愿意离婚,西锦做不了太多,就想着趁着她们还没走对她好点,日子太苦了,总得有点甜一点的回忆。 吴姐从厨房出来,手里捏着王硕给她的十五块钱找到西锦,西锦正在院里帮小玉剪指甲。 看着小玉像个小姑娘的模样,吴姐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小玉长这么大,她给她扎头发的次数都是有数的。 那个人打人的时候喜欢揪头发,小玉小时候她都把头发给剪得短短的。后来长大后知道要好看,小玉不愿意让她剪了,这才留了这么长。 走到西锦身边,吴姐把钱往前递了递,“西锦同志,这钱我不要,您帮我跟小王说说,我···我离婚。” 现在家里也是她一个人挣钱,离婚了也是她一个人挣钱,她能养得起小玉。 西锦没说话,温柔的帮小玉剪指甲,剪完最后一个小拇指,这抬头看小玉。 笑着揉揉她的小脸,“看,小玉的妈妈在反抗,她在保护小玉,以后不会有人打你们了。” 小玉懵懂的看看西锦又转头看看吴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西锦回客厅里给付东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吴姐的选择,让他跟王硕说一句。 没过多久王硕又回来了,让吴姐跟他走一趟。 小玉被留在家里跟西锦作伴,一大一小一个看电视一个做衣服倒也融洽。 快到午饭点的时候,吴姐还没回来,西锦开始思考自己动手做饭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了想放弃了,小玉带她去饭店买好像更靠谱一些。 没等她开口跟小玉说话,院门被人敲响了。 院门没关,那人敲门也只是告知一下家里的人有人上门。 西锦走到门口,看到院门口在敲门的人有些怔住。 那人穿着一身深蓝色衣服,齐耳短发,身高得有一米七几,骨架比较大看上去特别强壮。 第75章 吴姐带小玉离开 “喜鹊!”西锦不自觉的惊叫出声。 门口的大姐四下看了看,没别人就自己。 “你叫谁喜鹊呢?”大姐嫌弃的看着西锦,“谁起那么土得名,我名字叫刘明霞,叫我明霞姐就行,对了,是你家老爷们姓付是吗?他让我来做饭的。” 西锦点点头,站在门口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她好像比喜鹊年长好多,身材也有些不同,或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没找错就行,刚好中午了,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刘明霞走进院里,边走边跟西锦说。 西锦往边上让了让,依旧看着她,“你会做什么就做什么。” 刘明霞走进家里,瞅了一圈,找到厨房就往过走。 看着她走进厨房,西锦失神的坐回沙发上,小玉坐在旁边好奇的看她。 或许是喜鹊的转世吗? 厨房里传来剁东西的声音,西锦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 “放心,我的忌口我都知道,你丈夫说过。”刘明霞以为西锦是过来说忌口的。 她准备做炸酱面,正在剁肉沫。 西锦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出声问她:“你需要我帮忙吗?” 刘明霞停下手里的活,看向门口的西锦,“可别,我一个月挣你家三十块钱呢!再让你上手干活,我成啥人了?” 再说,她这模样也不像会干活的! 现在西锦看透了,这大姐真不是喜鹊,性格完全不同,喜鹊善解人意,这大姐大大咧咧的。 被拒绝后,西锦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接着出神,世界上那么多人,人有相似很正常。 四百年过去了,即便遇到,他们也早已不认识她了。 饭做好,刘明霞对着客厅喊了一嗓子:“开饭啦!” 西锦回神了,明霞姐这嗓门真高。 吴姐还没回来,西锦带着小玉一起吃饭。 这个地方的人很喜欢吃面,桌子上摆着两碗面条,中间盘子里摆着各种配菜跟肉酱。 西锦加了黄瓜丝胡萝卜丝笋丝,然后舀了两勺肉酱。 小玉坐在西锦边上,抓着筷子就开始扒拉白面条,西锦拽住她筷子帮她也夹了菜跟酱,又帮她拌好。 大小姐第一次伺候人,付东川都没这个待遇。 小玉看着西锦弯着眼睛笑,西锦摸摸她头顶,“你要多说话,总是摇头点头是不行的,这种时候要跟姐姐说谢谢。” 说完开始帮自己拌面。 “谢谢··姐姐。”小玉低喃着说。 西锦笑了笑开始吃饭,面条很好吃,这个地方的人做面好像就没有难吃的。 下午的时候王硕才带吴姐回来,婚离了,欺软怕硬的人最好处理。 从车上下来每走一步吴姐都觉得特别不真实,平时对她非打即骂的人,今天乖的像没脾气的三孙子一样,王硕让干嘛,他就干嘛。 以后她就自由了? 对,自由了!没人再打她跟小玉了。 小玉得跟着吴姐走,那十五块钱西锦没有收回来,王硕帮她找了个管住的工作,在一家印刷厂食堂帮忙打饭,。 厂子门口有门卫,不是厂里的人不让进,吴姐她丈夫就是想去找她也见不到人,不过他也不一定有那个胆量去找母子俩。 厂里知识分子多,没事的时候能教孩子认认字。 小玉走的时候一直回头看西锦,西锦笑着对她挥挥手,“小玉以后要多说话,多笑。” 吴姐拉着小玉走出大门去印刷厂报道,王硕开车去厂里跟领导汇报。 把人都送走,明霞姐一看西锦还准备回去接着做针线活,张嘴叫住她:“年纪轻轻的小媳妇每天钻在家里多没意思,走,咱俩出去转转。” 姓付的雇主说了,得带他媳妇多出去玩,让她··· 叫什么来着?对,保持心情愉悦! 顶着跟喜鹊相似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西锦现在已经不会产生其他想法了。 明霞姐是明霞姐,喜鹊是喜鹊。 应了声好,锁好门西锦跟着明霞姐往外走。 这附近有条河,河水特别清澈,一到夏天,来这里游泳的小年轻特别多,当然基本都是男同志。 但是在河边溜达的可就不止男同志了,年轻的小女同志,遛弯的大姐大娘。 刘明霞带着西锦到了河边,她每回来这心情都挺高兴地,西锦应该也能高兴吧? 那愉悦跟高兴一个意思! 看到河里游泳的人,西锦下意识捂上眼,明霞姐怎么带她··· 刘明霞看着河里的景色开始欣赏,西锦捂着眼没看,小声跟她讲:“明霞姐,咱们走吧?” 河里大部分同志都穿着上衣,也有几个光膀子的,西锦根本不敢看。 “你看看,这景色多好!”刘明霞瞅了瞅边上那几个遛弯的大姐,一个个都笑的挺灿烂。 “我不想看,咱们走吧!”西锦对别人的美色真没什么兴趣。 刘明霞犹豫了一下,看出来西锦确实不想看,“行,咱们去别的地。” 不喜欢低俗的,那整点高雅的呢?反正不能让她回去闷着。 俩人从河边离开,刘明霞又带着西锦拦了人力车去到一家茶楼。 茶楼关了好些年,才重新开张没多久。 西锦不想喝茶,但站在茶馆前却听到茶馆内传来的小曲声,跟着刘明霞走了进去。 茶楼生意不赖,坐着不少来饮茶听曲的雅士,西锦她们找了双人空座坐下。 西锦坐着欣赏曲子,刘明霞听着曲子睡觉。 茶水西锦一口没碰,她不爱喝茶,点心随便尝了一块。 睡一觉醒来,刘明霞把茶水解决了解决,顺便把点心瓜子吃了吃,没吃完的全打包了。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结账回家,西锦心情挺好,刘明霞也挺饱。 心情颇好的回到家,付东川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房檐下的藤椅上等着她。 西锦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学着刚才听过的曲子哼了两句,学完了问他:“好听吗?” “好听,去茶楼了?”付东川这一阵没时间,之前也想过闲了带她去茶楼,她肯定喜欢。 “嗯,明霞姐带我去的。”西锦笑着靠在他肩上,“她还带我去附近那条河边转了转,很多人游泳。” 第76章 遇鼠 “她带你去看游泳?”付东川瞬间抓住了重点,看来他有必要跟刘明霞聊一聊。 “嗯。”西锦知道在他们眼里那都是很正常的,反而觉得自己该做出一点改变,“我捂着眼睛没看,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古板,要学着要变通一下?” 付东川转头看看她发顶,“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不习惯就不去了,不用变通。” 西锦抬头看他,俩人目光撞在一起,她伸手摸摸他面颊,笑弯了眉眼。 原来两个人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干都能觉得很幸福。 饭后,付东川帮着把碗筷收进厨房,借机提醒了刘明霞,不许带西锦去河边。 刘明霞挣人家钱,自然是雇主说啥是啥,但这不妨碍她心里嘀咕。 看着挺大个老爷们,那心眼子小的,本来她也不准备再带她去了。 饭后俩人去外头遛弯,站在篮球场边上看了会儿,西锦问付东川会不会。 付东川让她在这等会儿,他回去换双鞋。 西锦等了两分钟,付厂长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跟球鞋出来了。 深蓝色的运动服冲散了他身上的冷然,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付东川是会打球的,好像打得还不错,西锦其实不太懂这个规则,但她能看懂付东川进球时候那些男同志的兴奋。 他真好看。 打了不到一个小时,付东川不顾那些人的挽留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头上往下滴着汗水,面颊两侧也有许多水痕,西锦拿出手帕给他,让他自己擦。 两个人一起往回走,她凑到他身上闻了闻,还好不是特别难闻。 “臭吗?”付东川看到她的小动作问。 “还好,不算臭。”某人嘴里说着还好,但是还是往边上挪了半步。 付东川自己也拽着衣服闻了闻,自我安慰道,还好,起码锦娘没跑开。 晚饭后刘明霞就下班了,家里就只剩西锦跟付东川,两人的房间还是一墙之隔。 付东川去洗澡,西锦率先回房拿换洗的衣衫,等下也去洗澡。 洗漱间在一楼,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拿好东西从楼上往下走,西锦眼看着有个东西从客厅里穿了过去。 小小的一只,速度特别快。 脚步顿住,西锦吓愣在原地,那个小东西是··是老鼠? 像是怕西锦没有看清楚,那个东西回了趟家又跑出来了,再次从客厅穿过去。 西锦抓着木质楼梯扶手,脚底下还有三个台阶,不敢往下走。 “东川!”西锦朝着洗漱间叫了一声。 洗漱间关着门,还开着水,付东川没有听到。 她这一声反而吓到了正运食物的老鼠,老鼠仓皇往回逃,于是西锦又眼睁睁看着它再次从客厅路过。 有了前两次,这次西锦淡定多了,她只是从楼梯上跑下去,不管不顾开始敲洗漱间的门。 付东川只来得给下身围上一条大毛巾,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身影飞快跳到他怀里,死死搂着他脖子,惊魂未定的喊:“有老鼠!付东川客厅有老鼠!” 西锦现在好想念小熊,火车上为什么不让带小熊,小熊如果在,哪怕吓唬吓唬老鼠也行啊! 付东川一只手抱着她的腿,一只手拽着毛巾,不然他一松手毛巾必掉。 抱着她走过去把门关上,付东川想把她哄下来自己先把衣服穿上,“锦娘,我把门关上了,它进不来,你先下来。” 西锦摇头,面颊紧贴着他脸侧,她不下去,能跑过来找他已经用尽力气了,再下去腿软坐地上怎么办? 幸好家里房门已经锁上了,也没外人。 付东川用胳膊肘再把门打开,抱着她往楼上走,楼梯上还扔着西锦之前拿的衣裳,他也没有手捡。 两个房间的门都是关上的,付东川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他两个手都不能松,只好跟西锦求助:“锦娘,你伸一只手把门打开。” 西锦一只手搂着他脖子,一只手伸过去把门打开。 手臂底下是他的肌肤,他澡好像都没洗完,身上湿津津的,西锦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有些潮。 走进房间,伸手打开灯,付东川提醒她:“把眼睛闭上。” 西锦听话的合上眼睛,接着她被慢慢放到床上。 付东川打开衣柜找到衣服穿上,这才走到她边上出言:“睁眼。” 西锦睁开眼,他穿着那件熊猫睡衣,她一把搂住他的腰,心有余悸的开口:“那只老鼠它在客厅里跑了三趟,真的太过分了!” 它跑一趟西锦缓缓也能忍住,大不了站在台阶上等付东川出来,可它怎么能一趟趟的跑! 她生怕它下一趟出来就奔她来。 “我明天让明霞姐买药,处理一下。”付东川手掌在她头发缓缓轻抚,帮她平复情绪。 靠在他身上,西锦点点头,“我跟明霞姐一起去,此仇不报非女子!” 抱了十几分钟西锦才松开他,经这一吓,她不敢下去洗澡了。 先让她回房间拿了衣服,付东川又把人抱下去,亲自送到洗漱间,并言明他守在门口。 即便是这样,西锦也吓得不敢再楼下久留,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被人抱着上楼。 这次上楼的时候付东川顺手捡了被扔在楼梯上的衣服。 付东川房间有吹风机,西锦坐着让他吹头发,吹半截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东川,你说二楼会不会有老鼠?” “···这个说不准。”这房子之前一直空着,付东川派人租下来之后,特意打扫过,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这个说不准听得西锦心里更没底了,她房间里会不会有啊? 刚来没两天,可能有她还没见到呢? 西锦向后仰头看向付东川,语出惊人:“我晚上跟你睡好不好?” “不好。”付东川没有看她,手上吹头发的动作加快一些。 西锦又往后仰了仰头,头顶碰到他身上,不安的说:“万一我房间里有老鼠怎么办?” “我等下去你房间检查一下。”看她根本没察觉她的头顶碰到了那里,付东川往后退了一点,用手托着她后脑勺。 西锦坐正身子,勉强答应。 帮她吹好头发,俩人一块去西锦房间看了看,付东川拿着手电把床底下,柜子地下都检查了一遍。 第77章 去而复返 确实一无所获,西锦这才放下心,付东川又在床边上守着她睡着,才站起身离开。 不是回房间,而是去楼下又冲了个澡。 隔天刘明霞一来,付东川就把家里有老鼠的事跟她说了,让她去买点药解决一下。 “买药多费钱,我给抱两只小猫回来不得了吗?”刘明霞性格比较直,大大咧咧的,对于付东川她确实有点敬畏,但是该反驳的也不会自己憋着。 刘明霞是第一个反驳付东川的厨娘,他也没在意,选她来做厨娘,看中的就是她这性格,付东川又重复了一遍:“就买药,花钱没事,不许养猫。” 火车上不让带小熊西锦就挺不开心,如果下次走的时候,要留下她养了两年的猫,她会更难过。 “··行。”给自己发工资的不同意,刘明霞飞快打消了念头。 交代完她,付东川先走了。 西锦还没醒,刘明霞钻进厨房做早饭。 又过了一个小时,西锦才醒,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小米粥油条,还有一小碟开胃的小咸菜。 西锦吃饭,刘明霞就在客厅打扫卫生,边打扫边跟西锦说话:“我听付同志说家里有老鼠,是不是吓到你了?” 嘴里有食物,西锦没说话。 刘明霞也不等她说话,自己自顾自的往下说:“等收拾完我去买老鼠药,回来就用上。” 刘明霞是个能说的,这事说完又提起别的话题,就连来的路上看见俩自行车撞一块都能说上两句。 西锦也不用回答她,她自己一句接一句的就说开了。 静静听着她说话,西锦吃完饭放下碗筷,这才跟她说:“等下买老鼠药,我跟你一起去。” “行,多出去溜达好。”刘明霞想也没想应下了,笑吟吟的看了西锦两眼。 这小媳妇娇贵是娇贵,但是脾气好,来之前她还怕伺候不了,没想到还挺好相处,也不嫌她话多。 西锦拿起针线干了没多会儿,刘明霞就收拾好了。 俩人一块锁了大门往外走,老鼠药商店里没有卖的,得去街上找那种小摊贩买。 街上很多小摊贩,卖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家种的蔬菜瓜果。找到卖老鼠药的摊位,买了一包,俩人又在卖蔬菜瓜果的摊位上转了转。 好些菜西锦吃过但没见过,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它们长这个模样。 买了几样蔬菜跟一个西瓜,俩人这才打道回府。 刘明霞买了一把韭菜,问西锦她不吃葱吃不吃韭菜,中午可以包饺子,猪肉馅里稍微放一点韭菜也好吃。 西锦对韭菜不算喜欢,但也能接受,就说可以试试。 俩人边走边闲聊,远远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小东西,西锦试探的唤了声:“小玉?” 小东西站起来,可不就是昨天下午才跟吴姐走了的小玉嘛! 小玉站在门口看西锦,身上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上的揪揪也乱七八糟。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妈妈呢?”西锦走到她跟前,略带嫌弃的瞅着她这一身。 之前穿的破旧好歹还算干净,这怎么脏成这样? 小玉低头看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又成了小哑巴。 西锦看了她几眼,实在嫌弃的不行,抬脚走进院里,“进来吧!” 小玉默默跟着她,跟在她身后走姿都变得好看了似的。 小玉脚上也是泥乎乎的,西锦没有带她进屋里,两人在院里站定,她又问:“小玉,妈妈呢?你怎么找过来的?” 难道是吴姐丈夫去找她们了? 小玉还不想说话,西锦指尖在她额头上干净的地方戳了戳,“再不说话,当心我撵你出去。” 怕真被撵出去,小玉头低的更甚,不知道疼一样的抠着手指甲,“我想找你。” 妈妈不让她来,她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走了很久才到。 手上脏兮兮的,西锦本想上手把她两只手分开,实在下不去手,只好出言:“不许抠指甲。” 小玉默默分开两只手,手指又开始抠裤边。 看着这个小脏鬼,西锦转身回家里找刘明霞,问她能不能帮小玉洗个澡。 “那有什么不能的!”刘明霞放下手里的活,往外走。 这小丫头跟她妈的事刘明霞昨天也听了两耳朵,都是可怜人。 走到院里,她一只手拎着小丫头的后背衣裳,把人拎起来就往洗漱间走,边走还边嫌弃,“啧,这埋汰的!” 西锦回房间找了自己的一件衬衫上衣,送到洗漱间,小玉身上的衣服太脏了。 上衣刚好到小玉的膝盖,西锦把袖子挽起来,又找了根绳子帮她把腰那块扎起来。 洗干净总算能见人了,西锦让她自己拿毛巾擦头发,站在院里晒晒,把头发晒干。 “你来找我,妈妈知道吗?” 拿着毛巾笨拙的擦头发,小玉摇头,妈妈不让来,说不能打搅他们。 西锦沉默,这小丫头是不是赖上自己了? 她这么跑出来,吴姐找不到人,不定多着急。 付东川又一次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妻子的电话,他猜测这次应该是为了老鼠的事情,锦娘这么快复仇成功了? 但事实跟他想的有出入,西锦问的是印刷厂的电话。 问到电话,西锦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付东川皱眉,不知道小玉去找锦娘是本意还是有人授意。 西锦不知道付东川的担心,挂了电话后,她又跟印刷厂去了电话。 在厂子里找一个人来接电话是需要点时间的,西锦坐在电话边上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吴姐,去找人的人跟她说,吴姐请假找孩子去了。 跟对方交代如果遇到吴姐跟她说一句孩子在付家后,西锦挂掉电话。 不知道吴姐知不知道来这找? 如果没来,那就吃了午饭,把她送回去。 想完事西锦走到院里,只见小玉还在太阳底下站着,头发早就干了,小脸晒得发红。 这死心眼的小孩,西锦忙对她招手,“快过来!头发晒干了就去阴凉地,怎的一直晒着?傻乎乎的。” 她一招手,小玉就小跑着过来,乌黑的眼珠亮晶晶的的看着她。 西锦揉揉她头顶,果然洗干净了还能要。 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又打开电视机,西锦在她身边坐下:“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第78章 被丢下 小玉噌的站起来,电视也不看了,站在她身边摇头。 “你不回去妈妈会担心,以后不能自己跑出来,很危险。”付东川说的拍花子的事西锦还记得,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找过来的? 小玉有点犯拧,还是摇头,一句话不说。 西锦看她几秒,没再说话,拿起边上放着裁好的的衣领布料,布料是黑色的,这件衣服上本来没有刺绣样式,西锦心血来潮想用黑线绣几个如意纹。 小玉就静静站在她边上,不说话也不愿意坐下。 直到刘明霞喊吃饭,西锦放下东西站起来,往餐厅走。 走了两步发现小玉没跟着,回头看她还站在沙发边上,西锦喊她:“过来吃饭。” 小玉执拗地看着她摇头,她不想回去,吃了饭就会被送回去。 西锦转身自己走,去厨房让刘明霞给小玉送点过去,自己在餐桌边坐下用饭。 刘明霞捏的饺子很好看,圆滚滚的,猪肉馅里也只放了一点点韭菜,味道不重,稍微能尝出来点味道。 吃了两个,西锦转头往客厅看,刘明霞正端着饺子放到桌子上,让小玉吃。 倔丫头根本不理人,站在那不接筷子。 西锦有些头疼又有些生气,转过头吃自己的,她不吃拉倒! 吃了十来个饺子,西锦放下筷子,饱了。 小玉边上那碗饺子已经快凉了,西锦在沙发上坐下接着刺绣,没有理她。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来人挺着急。 小玉大概也听出来的人是谁,有些抗拒的看着门口。 吴姐走进门口,看到站在西锦边上的小玉,气得恨不得上来揍她一顿,压着火气先跟西锦打招呼:“西锦同志,这孩子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麻烦倒还好,就是这样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西锦放下手里的活,转头看了一眼小玉,她正低着头看脚尖,“她这个年纪可以上学,给她找点事情做,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西锦觉得这丫头来找她估计是没有玩伴,只有她陪她玩过,将她当成玩伴了。 “回头我找人问问。”吴姐随意应了一句,对着小玉招手,“快过来,跟妈回去。” “等她把饭吃了吧!”西锦抬手探了探碗边,还有一些温度,现在天气热,稍微凉一些也没事。 又把筷子拿起来放到小玉手里,对她说:“吃饭。” “不··不回去。”小玉攥着筷子小声开口。 “你这死丫头,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吴姐听到小玉的话顿时火气上来了,嗓音控制不住的大起来。 西锦本想问小玉为什么,听到吴姐刺耳的声音,皱起秀眉看过去。 刘明霞正在厨房吃饭,听见客厅有人喊急急忙忙跑出来,付雇主说了,谁对他媳妇大声说话都不行,要是吓到她,扣钱。 出来看到说话的是吴姐,刘明霞特意走到她边上,居高临下对她不算太大声的说:“你喊什么?好好说话不会吗?” “我也是一时着急,西锦同志你别生气。”吴姐当初也被人叮嘱过,不能在西锦面前大喊大叫。 西锦没理她,转头问小玉:“为什么不回去?” 接触虽不多,但能看得出来这小丫头跟吴姐很亲,这怎么一天的功夫就不跟亲妈回去了? 小玉低下头又开始抠手指甲,眼中泪珠一颗颗往下滴,水花滴在地板上,砸出一小块湿痕。 过了十几秒,她才带着哭声回话:“···他们要卖我。” 昨天跟着妈妈去姥姥家,他们在厨房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姥姥说带个拖油瓶找不下好人家,舅妈说乡下有人买童养媳。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听到妈说,她想想。 小玉这话一出,西锦满是惊讶,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吴姐,她让付东川帮她出苦海,是看小玉可怜。 她怎能刚出苦海便要卖了小玉! 吴姐也是震惊的看着小玉,忙矢口否认:“没有,我怎么会呢!” 西锦却看出她的震惊不是对这件事的震惊,而是对小玉竟然知道这件事的震惊。 “你要卖孩子?大妹子这可丧良心啊!你知不知道这事是犯法的,我能去派出所报警抓你。”一听这事刘明霞先怒了,这是什么妈呀?自己亲生孩子都卖! “没有,你们听我解释。”吴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先对小玉开口:“小玉,妈怎么可能把你卖了?不会的,你信妈。” 小玉摇头,她知道妈只是还没想好。 西锦取出手帕,塞到小玉手里让她擦眼泪。 看小玉不信自己,吴姐又苦口婆心对西锦解释:“西锦同志,昨天我带她回娘家了,我妈是这么提了一句,但是我当时就跟她说不可能,我不会卖孩子。小玉是我亲骨肉,我怎么会卖她呢?” 小玉抬起头死死看着说话的人,眼里满是恨意,她撒谎!她明明说的是她想想。 昨晚睡觉的时候,她还问她想不想去乡下玩。 她就是想卖了她。 吴姐眼神别提多真诚,西锦却摇头,淡淡看着她,“吴姐,我不信你,我信小玉。” 怪不得来找她,小丫头是走投无路了,她本以为是救了她,谁知却差点害了她。 “小玉,听话跟妈回去,那都是姥姥胡说的,当不了真。”西锦不信,吴姐走过去想把小玉拽走。 刘明霞眼疾手快的在她手臂上打了一巴掌,身上气势瞬间就上来了,“你再伸手试试?我告诉你,小玉不跟你回去,你自个走。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亲闺女都卖,不怕遭报应!” 吴姐手臂上立马红了一大片,血红血红的,估计一会儿该淤青了。 刘明霞一米七的个头往那一站,再加上她下手又重,吴姐硬是被吓退了两步。 目光在小玉放在小玉身上,吴姐眼神闪过纠结不舍,最后都化成决绝。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飞快。 刘明霞下意识想拽一把都没拽住,这娘们怎么真走了?她还等着她保证不卖闺女,再把小玉劝回去呢! 西锦转头看小玉,小玉愣愣的看着妈妈的背影。 “她把你扔在这了。”西锦将事实淡声说出来。 第69章 暂时养着 小玉这才反应过来往外追,膝盖磕在桌子上都没发觉。 小丫头跑出去后,西锦对刘明霞吩咐:“去看着她,等追够了就带回来。” 刘明霞解下围裙,跟着追出去。 西锦坐在沙发上拿起手边的针线接着干活,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喜鹊就是这样被爹娘卖进府里的,很多她不知道名字的小丫鬟也是这样的。 一个半小时后,刘明霞抱着哭的只能无声抽泣的小玉回来了。 把孩子放到沙发上,刘明霞帮小玉从上往下摸后背顺气,嘴里生气的跟西锦学刚才发生的事,“姓吴的那女人可真够心狠的,她坐着人力车,孩子在后边追,摔一跤又一跤的,她连头都没回。” 想起这小丫头撕心裂肺的喊妈,刘明霞都心酸的不行,以后别让她碰见那女人,见一次打一次。 白白的衬衣又成了脏兮兮的,西锦上楼去又拿出一件衣服来,交给刘明霞,让她带小玉去洗澡。 这回刘明霞不嫌弃小玉埋汰了,抱着进的洗漱间。 从洗漱间出来,小玉已经不哭了,只是时不时的抽泣一声。 西锦去二楼付东川房间取了吹风机,把吹风机在电视机边上插好,帮她吹头发。 “你想去找爸爸吗?”帮她吹完头发,西锦问。 小玉摇头,但她好像没有地方可去,妈妈真的不要她了。可是去找爸爸,会被打死的。 收起吹风机,西锦没说话,她需要找付东川商量一下小玉的去处。 原本是好心,现在却不知道好心是不是错的?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多管闲事。 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西锦把吹风机送到二楼,放好后站在二楼围栏上往下看。 傍晚付东川下班回来,家里灯是亮着的,他以为锦娘已经知道茶楼的位置,今天还会再去。 踏进家门却看到沙发上不止西锦一人,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她衣服的小丫头。 几乎是付东川一进门,小玉就下意识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西锦看了看付东川紧皱的眉头,又转头看了看小玉警惕的眼神,伸手抓着小玉的手腕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起身走过去牵着付东川的手往二楼走,小玉的脑袋随着他们转了一圈。 把人带到房间里坐下,西锦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同他说了一遍。 如今这孩子成了没去处的,怪可怜的。 “你想养着?”付东川一眼便看出西锦的想法。 西锦眨眼看着他,也不说话,就只看他。 “不行。”付东川摇头,相比起养孩子,他倒宁愿西锦养猫猫狗狗,起码那些不会背主。 小玉看样子应该有七八岁了,该知道的事情她心里都有数,难保哪天不会被吴姐又领走。 西锦拽着他手指轻晃,杏眼可怜兮兮的看他。 付东川硬着心肠抽回手指,“我宁愿你收养一个刚出生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收养她也是看她可怜,又不是想做母亲。”西锦锲而不舍的伸手抓他手指,“她若那天真跟着吴姐走了,我只当一片善心喂了狗,绝不生气。” 总不能真的眼看着她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卖掉,她图一个自己心里舒坦,至于小玉以后怎么选,想那么长远做什么··· 付东川还是摇头,说是那样说,真养个白眼狼出来,谁不生气。 西锦最怕的就是生气,付东川不愿意赌小玉的良心,他赌不起。 “那你说怎么办?”收养小玉是西锦权衡之下的办法,她也想了别的主意,但都行不通。 “我找人去查查他们家还有没有别的亲戚,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她。”付东川也知道这办法不太可能,小玉父母都在,那家亲戚会傻乎乎的帮人养闺女。 西锦站起来转个身侧坐在他腿上,手臂搭在他肩上,双眼直勾勾的看他。 付东川喉结上下滚动,双手垂在两边,一点点转过头去。 这是遇上柳下惠了! 西锦气呼呼的用头蹭他胸膛,嘴里小声哼唧:“付东川~” 付东川硬是扛着没说话,也没把头转回来,甚至没有伸手扶她。 双手抱着他的脸把他侧着头转回来,西锦站起来换个姿势跨坐在他腿上,面对面问他:“答不答应?” “锦娘,你下去我们再商量,”付东川的声音仿佛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冷硬又干涩。 西锦摇头,得寸进尺的撒娇,“不答应不下去。” 付东川还想侧过头,西锦随着他侧头的动作把自己的脑袋也跟着扭过去。 她就坐在他腿上,娇软的跟他撒娇。 付东川抬头看屋顶,西锦换了动作,跪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看他,“东川,你···” 后脑勺覆上一只大手,将她的脑袋向下按了按,嘴唇猝不及防贴上一双薄唇,西锦愣着忘了呼吸。 怕她被憋死,那双薄唇慢慢吻开她的唇齿,教她呼吸,伸手替她合上眨巴的杏眼。 白皙的手臂围在他肩上,软趴趴的失了力气。 良久后,西锦红着面颊看他,杏眼羞赧,红唇水润,声音娇媚:“你答应吗?” 付东川自然是不同意的,但这时候不适合说,只能先退一步,“暂时先养着。” 他得查清楚,到底是真事,还是有人给锦娘下套。 西锦笑着将脸埋在他肩上,羞的不行,付东川一下下帮她梳理头发。 等面色恢复正常,西锦才下楼,付东川则是回房间拿了衣衫去洗澡。 小玉坐的端端正正的看着电视,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急忙回过头,西锦对着她笑笑。 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小脑袋,“暂时先留在这。” 小玉能从印刷厂跑过来,那肯定也能从这里跑回印刷厂,西锦想看看她是真的不回去了,还是母子俩跟她玩计谋。 如果她真不回去,西锦也不介意养个小孩,反正她也无聊的紧。 如果跟她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就得把她浪费的善心还回来呀! 刘明霞做好饭来客厅里叫了一声,西锦带着小玉往餐厅走,洗漱间的门同时也打开,付东川穿着运动服走出来。 第80章 真相 看他穿着运动服,这是准备今天还去打球? 小玉不愿意上饭桌,西锦让她去厨房跟刘明霞一起吃的。 吃过饭付东川带西锦去遛弯,果不其然,付厂长的运动服不是白穿的。 篮球的规则西锦大概懂了一些,站在场外看付东川打球,边上围着不少看他们打球的同志。 昨天他上场后基本没有对手,今天好像来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同志,两队人打的有来有回的。 时间差不多,付东川从场中走出来,他身上的运动服前襟后背都有些湿,西锦率先往家走,付东川跟在她后边,心里清楚某人这是看自己出汗比昨天多,嫌弃他了。 在场上跟付东川篮球打的有来有回的男同志朝他们追了过来,对着付东川喊:“同志,你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过来吗?” 付东川回过身点了点头,打球途中他偷偷观察过,西锦看得挺认真,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他们打得都不行,明天我带几个打球好的哥们来,到时候一起?”男同志又问。 这还有来有回的聊上了,西锦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等人。 “行。”付东川应了一句,对这男同志挥挥手,转身朝西锦走。 等他走到跟前,西锦才接着走,她总觉得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人回到家,家里灯亮着,西锦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小玉。 小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们回来,立马站起来,或许不是看到他们,而是看到付东川。 付东川自是不会把一个小丫头对他的敌意放在眼里,神色不变的往楼上走。 西锦在客厅停下脚步,准备让小玉去睡觉,楼下有客房,刘明霞已经收拾过。 走到楼梯口的某人想起来一件事,提醒她:“锦娘,楼下的老鼠还没处理掉吧?” 被他这一提醒,西锦哪还敢在一楼待着,小跑着走到楼梯口,气的揪住他衣角。 “小玉,你快去睡觉。”站在楼梯口,西锦回过头跟小玉说。 小玉关了电视,朝着客房走。 西锦拽着付东川的衣角跟着他上楼,途中气不过的手在他后腰掐了两下。 付东川手伸到身后,抓住她作乱的手。 一夜好梦,隔天刘明霞跟西锦说让她放心,老鼠已经处理干净了。 家里没有老鼠洞,估计是后来跑进来的。 从刘明霞来上班开始,小玉就跟在她身后打杂,洗个菜削个皮什么的。 上午在家做衣裳,下午出门听曲,西锦一天还是挺忙碌的。 小玉好像真没准备去找吴姐,每天跟在刘明霞后边转悠,西锦让她歇着,她也只摇头。 吴姐也像是忘了这个女儿,根本没来找过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玉似乎变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刘明霞家里也有这么大的孩子,孩子早就送学校上学了,她给西锦建议不然把小玉送学校上学去吧,每天这么晃悠也不是个事。 西锦没答应,只说再等等,具体等什么,她也没说。 相处久了,刘明霞也知道西锦不想说的你怎么问她也不会说,也就没再问。 有时候西锦会问小玉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小玉也只是摇头。 西锦对小玉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刘明霞都能察觉出不对,小玉自然也能感觉到,对西锦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吃过早饭,西锦站在院里看苹果树,心血来潮的又问了小玉一句:“小玉,你们家还有别的亲戚吗?或者对你比较好的人?” 小玉站在她后边摇头。 “说话,有还是没有?”西锦转过身来严厉看着她。 小玉先是摇摇头,后又张嘴回答:“没有。” 西锦淡淡的看她一眼,转身回了屋里。 每天晚饭后她跟付东川都会去遛弯,而刘明霞收拾完也会回家,这段时间是只有小玉一个人在家的。 西锦也曾叫小玉跟着去,小玉不愿意,她只当小玉不喜欢付东川,并没在意。 直到某天她发现苹果树上她惦记了好几天的一个红苹果不见了,那颗苹果是她特意留着再晒两天太阳再摘下来吃的,苹果不见了,地上也没掉。 刘明霞从不碰院里的苹果,她知道摘苹果是西锦的乐趣。 而小玉身高不够,付东川更是不会碰,他喜欢吃锦娘帮他摘得。 边上的邻居家里几乎都有一两棵果树,没人会跑到别人院里来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家里来客人了。 具体这个客人是谁的?西锦隐隐有个判断,而客人什么时间来的,其实也好猜测。 西锦把自己的猜测跟付东川讲了讲,两人依旧雷打不动的晚饭后出去。 只要有心想逮总能逮到,三天后他们出门后,有个女同志鬼鬼祟祟进了院里。 没有真的看到人之前,西锦曾想过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那颗苹果掉到地上被人捡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女同志进了屋里,西锦才从黑暗里出来踏进院里。 小玉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在看电视,院子里能听到电视家传出来的节目声。 西锦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到门口。 有人坐在她的沙发上搭着二郎腿,小玉站在她身边默默站着,女同志问一句,她回答一句。 西锦平时想让她说话,还要费一些力气,没想到回答女同志的问题倒是挺利索的。 女同志问她书房在哪?小玉毫不犹豫的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女同志好奇心挺重的,不赶紧去书房,又问了哪个是付东川跟西锦的房间,小玉指了指付东川房间的位置,又贴心指了指西锦房间的位置。 “他们不住一起吗?”女同志惊讶道。 “问她有什么意思?不若直接问我,我来告诉你好了。”西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 女同志跟小玉同时转过头看门口,西锦对她们莞尔一笑,“有客上门,怎么不通知主人呢?” 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回来,女同志慌忙站起来,抓起小玉的手干笑着跟西锦还有她身后的付东川说:“我是小玉的姑姑,听她爸说他们夫妻离婚了,我过来看看孩子。” 这话说得可谓是错洞百出,但西锦不在乎。 “既然是她姑姑,那把她带走吧。”西锦懒得再看浪费了她善心的小玉,这小丫头就是付东川工作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第81章 看热闹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西锦并不想深究,她问了那么多次,她没有一次跟她说实话。 “不行,这孩子你照顾的挺好的,我怎么能带走呢?”声称她姑姑的女同志拒绝的特别快,可能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西锦面上冷淡下来,她身后的付东川冷冷开口:“要么把她带走,要么警察来了带你们一起走。” 这件事是他的问题,没想到那些人敢把手伸的这么远。 女同志低头看了看小玉,面上闪过厌烦,强笑着跟小玉说:“小玉跟姑姑回家。” 小玉摇头,想往后退,但是手被人紧紧抓着。 她那小小的力气在成年人面前不算什么,女同志拽着她往外走。 “不,不去,你说的,我听话就不带我回去,让我留在这里。”小玉想抓沙发,抓桌子但都没能阻止被拽走的命运。 西锦就站在门口,小玉被拽着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伸手想抓她的裙子。 往后退了一步,躲过她的手,西锦淡淡的看着她挣扎无助。 她哭闹,不解,哀求的看着西锦。 等她被拽着出了院子,西锦看着大门外,许久后走过去关上院门,回过头看着付东川有些低落:“是我错了。” 她觉得小玉可怜,觉得她像喜鹊刚进府的样子,忍不住心软,但她跟喜鹊完全不同。 喜鹊也彷徨无助,但她拎得清,她那爹娘回过头来想找她要钱的时候,喜鹊跟她借了人手把他们打了一顿,声称来一次打一次。 而小玉她问了那么多次,她次次都说没有。 “锦娘,善良没错。”付东川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错的是利用别人善良的人。” 他以为那些人在厂里跟他明争暗斗,没想到竟然把爪子伸到他家里来了。 隔天刘明霞问西锦小玉呢,西锦实话跟她说,跟她姑姑走了。 刘明霞还感叹他们家可算有个明白人。 西锦笑了笑没说话。 家里没了一个人,刘明霞是最不适应的,她就爱跟人聊天,小玉虽然不爱说话,但好歹能给个点头摇头。 窝在家里两天没出门,把衣服做好,西锦顺手挂到付东川衣柜里。 这两天付东川也早出晚归的,西锦看他疲累得很,就做主把遛弯都省了,让他早些睡觉。 刘明霞看出来了,西锦有心事,说什么也不让她在家待着了,张罗着出门散心。 有什么比逛街花钱更能让人散心的,遇上不开心的刘明霞就喜欢去花钱,大钱没有,她就花小钱。 买把瓜子嗑都能高兴一点。 被人拽着上街,西锦跟着刘明霞随处转,她只是空转悠什么也没买,刘明霞反倒花了好几块钱。 转悠完又去茶楼听曲,今天唱曲的师傅有急事,一位唱戏的老师傅临时过来帮忙,老师傅功底深厚,西锦听得还挺尽兴。 从茶楼出来,俩人又去看了场电影。电影院外头摆着长长的小摊,各种各样的小吃食。 刘明霞带着西锦走了一圈给她买了一根麦芽糖,一根糖葫芦,其他的东西没敢买,怕她吃坏肚子。 糖葫芦西锦吃过,以前兄长给她买过,麦芽糖倒是没见过。 手里握着两根棍不停地纠缠,玩够了西锦淡笑着把糖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有点粘牙,挺好吃。 她们回来得晚,付东川早已经回来了,餐桌上已经摆上饭菜。 自从请了刘明霞这位厨娘后,付东川很少担心西锦足不出户,而是操心不知道回来家里有没有人。 付东川让刘明霞先下班,今天不用她收拾。 临走前好奇的看好几眼付雇主,刘明霞长见识了,要不说越有本事的男人越会疼媳妇。 娘的,瞅瞅别人家老爷们,会挣钱还会做饭,还洗碗··· 再看看自家的,下班回来除了吃就是睡,钱挣得还少。 不然,回家揍一顿吧?要不这心里不舒坦。 刘明霞走的特利索,西锦走进餐厅,手里还拿着半串糖葫芦,把糖葫芦交给付东川,她在餐桌边坐下。 “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热闹。”付东川接过糖葫芦后,伸手帮她夹菜。 付东川的手艺也就那样,能吃但并不能算美味,西锦本来也不多饿,喝了半碗粥,放下了筷子。 她剩下的糖葫芦一口一口的全进了付东川的嘴里。 吃过饭,付东川带着西锦上了车,王硕同志竟然没下班。 什么样的热闹要大半夜看,西锦坐在车里看窗外。 汽车在一家宅子外停下,宅子大门紧锁,西锦不解的看付东川。 “再耐心等等。”付东川手指帮她理理头发。 这两天浪费那么多心神,就为了一刻。 过了没几分钟,一阵汽车声响起,不是西锦他们坐的这种轿车声,而是那种卡车声。 两辆军绿色卡车在宅子外停下,一个个穿着军装的同志跳下军车,每个人腰上都别着枪。 一群人有纪律的包围了整个宅子,几个同志一齐踢开了宅子木质大门。 除了包围在外边的人,剩下的全部涌进宅子。 不多时十来个衣冠不整的男同志被押了出来,后边又跟着十几个衣冠不整的女同志。 付东川手指指向被押着的其中一位偏胖的男同志,“就是他派人接近你。” 吴姐,小玉,还有那位姑姑都是这位之手,衣衫不整的女同志中间就有小玉的姑姑。 一群人被押上军车,军人同志门也跟着一个个跳上车,最后上车的男同志对着他们停车的方向挥了挥手。 卡车发动离开,西锦回过头看付东川,“跟你打球的那个男同志?” “嗯。”付东川点点头,这群人在这个地方已经成了毒瘤,即使报警也没有作用。 回家的路上,付东川跟西锦讲了一下厂子里错综复杂的利益牵扯,这个厂三年的时间换了十来位厂长。 有两位自杀,四五位不顾前途自请调离,剩下的几乎都在牢里,有的是真犯了错误,有的是被人强行拉下水。 能找到这里其实还要感谢那位让小玉姑姑跟小玉联系,他只是让王硕随便跟踪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发现。 这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82章 剧场闹剧 西锦听得大开眼界,好家伙!付东川一个外来和尚要跟本地的牛鬼蛇神斗法,他能行吗? 付东川没有对自己失过信心,没想到西锦倒是对他不太相信。 他牵过西锦的手,把人往身边拽拽,略微不服气的对她开口:“下回再带你看热闹。” 热闹都带她看了,她竟然不相信他能斗得过那些人。 西锦大概算了算,按照付东川说的厂里毒瘤,她还得有六七场热闹看呢! 时间有些晚,西锦撑不住靠在付东川身上合上眼睡着了。 车在家门口停下,王硕特别有眼色的先下车帮领导打开车门。 果不其然,领导半点没有想叫醒夫人的想法,抱着夫人下的车。 目送领导进家门,王硕内心默默感叹,男人! 谁还记得当初他们去领结婚证的时候,根本不熟的样子。 以前帮领导开车只是时不时挨训,现在帮领导开车不仅时不时扣工资,还要羡慕领导有媳妇。 什么世道!领导那种性子都能有媳妇,他还孤孤单单的。 上楼的时候西锦就醒了,笑着把头埋进他颈肩处,被人抱着回房间,抱着去洗漱间,再抱回房间里。 付东川好像很喜欢抱她,刚好有人懒得紧。 小玉的去处西锦没有关心,只是吴姐印刷厂的工作定是要还回来的,还有半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 除了茶楼,西锦又新发现了另一个去处,剧院。之前在茶楼唱戏的那位老师傅就是在这里唱戏。 刘明霞听不了这些,在茶楼还能混个吃吃喝喝,在剧院她就是纯睡觉。 去了一回,刘明霞就不进去了,花钱去剧院睡觉,这也太奢侈,后来就成了西锦听她在外头等。 像西锦这样隔三差五就来听戏的年轻同志少,大多时候她身边坐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大爷大娘。 今天倒是不同,身边坐了两个女同志,两个人应该是一起来的,从坐下开始就小声叽叽咕咕聊天。 戏还没开场,两人聊天便聊吧,但等戏开场了,那俩人还在说话。 若是声音小也就罢了,俩人越聊越起劲,声音还慢慢变大不少。 西锦有些不悦,对着她们小声说了句:“麻烦声音小些。” 两位女同志说话声一滞,西锦以为她们是知道了,便没有在意,接着看戏。 没曾想两位女同志倒是不羁得很,声音又加高了一些。 坐在西锦边上的女同志抓着另一位女同志的手,语带嘚瑟的炫耀:“小婉,厂长对你真好,还送你手表,这种的可不便宜吧?还是情侣的!” “哎呀~,你别乱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另一位女同志娇羞的回答。 真是没有教养的紧,西锦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位女同志恨不得把手表举到她跟前让她看。 还挺巧,这手表的样式跟她家里放的那支一样,她把男士的送给付东川后,女士的就一直放在柜子里。 不太在意的瞥她们一眼,西锦声音也略微高了一些:“两位我是来看台上唱戏的,不是来看你们表演的。” 一只手表罢了,西锦不懂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俩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西锦边上的女同志猛地站起来,对着西锦高声叫。 有理不在声高,又或者她站起来就有理,西锦自下而上缓缓的看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自然是碍着我了,谁听戏的时候耳边总有苍蝇嗡嗡叫不生气?” 女同志气愤的看着西锦,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这剧院你家的吗?我想说话就说话,你管的着吗?” “那这剧院也不是你家的呀?不知道听戏要保持安静吗?愿意说回家说去呗!” 坐在她们后排的男同志看不过去了,当然他觉得这一出比台上演的穆桂英挂帅还精彩,但是影响他妈看戏,老太太拧他好几回了。 男同志这话一出引得边上好几个人开始鸣不平,他们也被那两个女同志说话声吵着了,重要的是这还站起来一个挡视线。 “可不是,你们吵得人家姑娘没法听戏,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不就是块手表吗?臭嘚瑟什么?谁差那点东西似的。” “自己不听戏,别耽误旁人,快坐下。” ······ 站着的女同志被人说的面上一阵羞愤,恼恨的看一圈后边座位上的人,又转过头死死盯着西锦。 今天真是运气不好,遇上这无聊之事,“要是看戏就坐下看,要是不想看就先离场,莫要盯着我,你付的可不是看我的钱。” 耽误的这几分钟没看,西锦差点连不上现在的剧情,懒得跟边上的俩人纠缠。 女同志回过头看了眼坐着的同伴,同伴跟她微微摇头。 不情不愿的坐下,女同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怼了西锦的手臂一下。 西锦淡笑一声,伸手拍拍被碰的地方,时代变了,都有人敢打她了。 从座位上站起来,西锦走到最后边找了一位工作人员,请他帮忙在场外找一位名为刘明霞的女同志进来,票钱她另出。 以后还是要给她也买一张票,哪怕坐着睡觉也好。 场内还有空座,如果有顾客愿意买票也是可以让人进来的。 工作人员去了没一会儿,带着刘明霞进来了。 西锦跟刘明霞把情况说了说,自己在后边找到刚买的票位置坐下接着看戏。 付雇主媳妇让打了! 刘明霞只觉得天都塌了,这是要扣工资的呀! 她一排排找过去,找到西锦说的位置,确实位置是空着的,边上那个小妮子正眉飞色舞的跟另一边的人说着话。 刘明霞坐过去坐下,正好听到她编排西锦的话,说她胆小,小家子气。 胆小先不说,小家子气刘明霞不敢苟同,她就没见过比西锦还大家闺秀的,就那通体的涵养气质,她有时候都自卑,觉得自己都不配跟她一块走,当丫鬟都不合格。 小妮子越说越带劲,跟赢了一场胜仗似的。 刘明霞找准方向,举起自己的胳膊肘朝着边上使劲怼过去。 娘的,欺负人也不看看情况,太岁爷头上动土,她被扣工资谁也别想好过。 第83章 剧场闹剧2 手臂好像被一块砖头砸了一下似的,女同志疼的喊出声,“啊!” 前一刻还眉飞色舞的脸,这会儿疼成了猪肝色,眼泪都快迸出来了。 刘明霞看着她的脸色,惊呼:“怎么了同志?是不是不舒服?不会是刚欺负人,这么快遭报应了吧?” 她座位边上的女同志捂着手臂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戴手表的女同志开始鸣不平,“你谁呀?这个座位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我凭什么坐这?”刘明霞看傻子似的看这俩人,“我替我们家姑奶奶报仇来的呗!不然呢?” 她总不能是看这俩二傻子长得好看过来一睹风采的吧? “你俩现在赶紧走,别碍她眼,她好看戏。”也就是顾忌着这是剧场,不能太没素质,不然刘明霞非把这俩人揍一顿。 抱着手臂的女同志率先起身,想从刘明霞跟前挤过去,刘明霞翘着二郎腿嘲笑她:“呀!你咋这么胆小呢?真小家子气,碰你一下咋就要走呢?啧~” 这话跟她刚才笑话别人的一模一样,女同志转身从另一边往外挤。 俩人一块往外挤,刘明霞看这俩人离开,从座位上也站起来往外走,不行她不爱听唱戏。 西锦就坐在后边没什么人的那一排,稍微留心的都能看到,那两位女同志走到后边也看到她了,恶狠狠地蹬她。 不过西锦正看得精彩,没发现她们。 直到刘明霞找过来,跟她说她先出去等她,西锦分出两分心神点点头。 刘明霞离开没一会儿,西锦身边又坐了一个人,她正看的上劲,没有察觉到。 向靖左坐在她边上偷偷观察了一小会儿,发现那大姐说的是真的,她家姑奶奶是真好看戏,如痴如醉的。 他刚才坐在西锦后边从头看到尾,说实话比戏台子上演的精彩。 一场戏演完,西锦跟着观众鼓掌,身边传来掌声,她才瞟了一眼。 观众纷纷离开,西锦起身要走,身边的男同志好像没有要走的打算。 不走就不走吧,还对着他挤眉弄眼,笑的放浪,极不庄重。 西锦转过身从另一边往外走,那个年代都有这种放浪形骸的人,要理解。 向靖左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挺有自信的,凭借外貌招惹了不少桃花债,难得他真心实意的勾引一个人,却见她嫌弃的看他两眼,皱着眉从另一边走了。 头都没回··· 他想去追,又想起被他丢在座位上的妈,忙不迭的过去跟老太太解释为什么自己这个卫生间去了这么久。 从剧院出来,西锦跟刘明霞拦了人力车往回走,街上最近新开了不少新的店铺,也有一些铺子门口挂着出租的牌子。 西锦隐隐约约的想起来之前自己是打算开个裁缝铺的,只是她现在每天都很忙,好像抽不出来时间。 不然再等等? 等她闲下来就开铺子赚钱。 今天俩人回来得早,付东川还没到家,西锦跟爷爷打了一通电话,俩人说好的三天一通电话,因为西锦近一阵有些忙碌,有时候老爷子打过来她接不上,就变成了她给老爷子打。 老爷子照常先是问了问西锦这几天怎么样?当他知道西锦忙着听曲听戏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来这么久了,她就没想着去付东川厂里转转吗?之前坐牢的厂长可是有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的。 西锦随便敷衍了几句跟搪塞过去了,付东川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再说她不准备对一个男人严防死守,他若真有旁的心思,你就是管得再严,他也能找到机会。 若真有天付东川起别的心思,她只当自己看人不准,痛快离婚便是了。 其实开铺子的事还是要快点操办起来,异朝他乡她也没有别的依仗,总得给自己留点退路。 跟老爷子聊完,除了西锦对开铺子的事稍微着急了一些,其他的倒没什么想法。 真要让她去他厂里查岗,她干不出来,有那时间听个小曲不美吗? 晚饭的时候,付东川倒是提起了让过两天西锦陪他去厂里的事情,说是厂里有一个国庆文艺汇演,领导可以带家属出席。 西锦都怀疑是不是老爷子给他打电话了?不然这也太巧了。 “打什么电话?爷爷有什么事情吗?”付东川不解,面上亦是疑惑。 西锦摇头,那可能就是凑巧了。 文艺汇演是厂里的员工们自发组织排练的节目,到时候要选出最好的节目,给颁发奖状的。 付东川新官上任,自然是要带妻子亮个相的,不然那些人真以为他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肖想。 剧院发生的事,西锦没有跟他讲,刘明霞已经报过仇了,没什么说的必要。 这两天西锦有些忙,下午也没空去听戏了,她上午听曲,下午在街上转悠,想找个比较喜欢的铺面。 至于有人在剧院里蹲了两天想遇到她,西锦更是一概不知。 合眼缘的铺面不是那么好找的,两天下午都没相中的,倒是累得够呛,路都懒得走了,碰见付东川在院里想也没想就往他怀里钻。 动作熟练的把她抱起,付东川出主意:“不然我让王硕先帮你过滤一遍?” 在街上转悠被太阳晒着,付东川想想都心疼。 “不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西锦趴在他肩上回答,她还是想自己找,她还挺喜欢走街串巷寻找合心意的铺子的过程的。 付东川不知道西锦为何忽然想起来要开铺子,但他也不会阻止,“嗯,别着急,找不到就先歇两天再找。” 西锦点头,想起明天就是他们厂组织的文艺汇演,好奇问了一句:“穿什么都可以吧?” 她还记得付东川帮她准备的那身又宽有大的衬衣裤子,他的眼光真是一言难尽。 “穿你喜欢的。”就是准备了别的她也会改成好看的款式,付东川也不强求了,穿她喜欢的得了,女同志爱美很正常。 隔天一早,西锦还没睡醒,门被敲响,付东川唤她起床的声音传进来。 “锦娘,起床,要去厂里。” 西锦默默翻了个身,她后悔了,不知道能不能不去?这么早她起不来! 第84章 文艺汇演 付东川又在门外敲了两下,见她没动静,先离开了。 不到半小时,门又被敲响,西锦只得坐起身开始起床。 衣服倒是好选,她的衣裙基本都是红色,只有样式刺绣上有些差异。 等她从房里出来,付东川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已经用过早饭了。 西锦拐去洗漱间,又耽误了十几分钟,她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洗漱。 刘明霞早准备好了,油条用油纸包着,还有一颗煮鸡蛋,让她路上吃。 洗漱好,拿上早餐西锦不紧不慢走到沙发边上,对他开口:“走吧!” 付东川起身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目光在她手腕上一扫而过,她手腕上戴着他上次帮她戴的玉镯子。 “今天戴手表好吗?”玉镯子很好看,但他更希望她戴手表。 “?”西锦疑惑看他。 付东川抬起手腕,让她看他手腕上的男士手表,深邃的眼神注视着她:“这不是一对的吗?” “···对。”西锦慌忙转身,一步步往楼上走,面上一阵发热,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这是对表! 哪怕西锦当初买的时候不是那种心思,如今也不好解释了。 在柜子里找到那块手表,取下镯子放好,西锦第一次戴手表,感觉跟镯子完全不同。 长吸几口气,等面上不再发热,西锦袅袅走下楼梯,手腕上戴着跟付东川相同款式却是缩小版的手表。 等她走到跟前来,付东川面上有些笑意,目光在她手腕上扫过,由衷夸奖:“很好看,我一直希望你戴。” 不知道西锦是不是忘记了这块手表,付东川从没见她戴过,甚至没有对他提及过,实际上如果不是生日宴第二天王硕跟他提及,他也不知道这表是一对。 面上又有发热的趋势,西锦随意点点头,抬脚先往外走。 两人上车后,付东川才把手里拿着的东西给她,西锦拿过油条,小口小口咬着吃。 她吃东西极认真,从不左顾右盼,视线也是只落在油条上。 付东川把手里的鸡蛋一点点剥开,争取没有一点破碎,不然这鸡蛋怕是只能他来吃。 油条好不容易吃完,手里又递过来一个鸡蛋,西锦手指把鸡蛋掰成两半,自己吃了只有蛋白的那半,把有蛋黄的那半喂给了付东川。 吃完油条她就饱了,更何况鸡蛋没卤过的话,蛋黄是有点腥味的。 吃完取出手帕擦擦手,西锦眼看着付东川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一个水壶。 他上车的时候拿了吗?有吗?没有吧? 她接过水壶喝两口,这才算完事。 这个钢铁厂跟付东川之前的钢铁厂相比有些破旧,从大门进去看到的建筑都是比较老旧的。 文艺汇演没有这么早开始,付东川要先去办公室处理一点公事,西锦只好跟着他去办公室。 这里的办公室是一整排的平房,办公室门口挂着牌子。 说实话确实挺简陋的,幸好办公室的办公条件还行,都是全新的家具,有可能是付东川后来换的。 西锦坐在沙发上等他,目光随意四周瞅了瞅,说他来吃苦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跟以前比确实有参差。 办公室面积小了一小半,而且也没有休息室。 趁等他的时间,西锦正好窝在沙发上补个回笼觉。 又过去快一个小时,付东川放下手里的活,叫醒西锦带着她去看文艺汇演。 西锦本以为文艺汇演是有专门的室内场地,没想到竟然是在室外搭了个台子,台子底下最前排放着一整排桌子,桌子上都放着姓名牌。 厂长的位置在最中间,两边人基本已经到全了,他们一过来边上人纷纷让开位置让他们进。 怕走散,付东川牵着西锦手腕往里走。 摆着厂长姓名牌的桌子后边是有两个座位的,只是此时却只剩一个位置,另一个位置上坐着一位女同志。 见付东川过来,女同志本是笑着的,看到他手里牵着的人后笑意僵在脸上。 要不说冤家路窄,西锦都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位没有教养的女同志之一,她们说的厂长送的手表,那位厂长该不会是付东川吧? 给西锦的位置付东川提前跟人说过,位置也是特意给她留的,没想到有人提前坐上了,他面色不虞的开口赶人:“请走开。” 女同志刚想站起来,肩膀上却被人给按住了。 她身后一位干瘦戴眼镜的男同志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帮她说话:“厂长,你这喜新厌旧也太快了,前几天才送了小婉手表,今天怎么还带一位小情儿来了,这样可不对啊!” 小婉察觉不对,又想站起来,被那位男同志面不改色的又按了回去。 小情儿?说的是自己? 西锦瞥了一眼男同志站的位置,桌子上摆的姓名牌是薛副厂长。 “薛副厂长慎言!”西锦向前走了一小步,看一眼他按着小婉的手,回过头从付东川胸前口袋拿出钢笔,在他手腕轻轻敲了敲,“欺负女同志可不是好习惯。” 手腕好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似的,尖锐的痛过之后就是一阵麻木,薛副厂长手上力气顿失。 小婉飞快站起来,不知道怎么想的站到了西锦身后。 取出手帕把钢笔擦擦擦,西锦笑看薛副厂长,“我与东川是领了证的夫妻,他手上的手表是他过生日时我所赠,与我手上是一对,背后都有编号,薛副厂长如此好奇不若就由你来检查一下吧?” 说完把钢笔放回付东川口袋里,至于擦了钢笔的手帕则是顺手扔到了桌子旁的垃圾桶里。 大小是个副厂长却干着保安才干的活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薛副厂长只当没听到她后边的话似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了,其实这手表长得都一样,厂长有几支换着戴也正常。”薛副厂长也是个狠人,手腕虽然难受,但面上一点看不出来异常,偏要把脏水泼到付东川身上。 被西锦护在身后的付东川把牵着她手腕的手悄悄换成了牵着她的手,原来被妻子维护是这种感觉。 第85章 文艺汇演2 心里好像被温热的糖水塞满了一样,快溢出来了。 听着薛同齐非要把脏水泼给自己的话,付东川只是冷然回了一句:“薛副厂长以己度人我倒也能理解,只是这事放在我身上不合适。有妻如此,旁人何堪入眼。” 薛同齐嘴角差点没忍住抽搐,妈的,不就媳妇好看吗?让他嘚瑟的! 听着他厚脸皮的话,西锦差点也没忍住斜他一眼,她怎么从不知道付东川竟这么厚脸皮。 汇演马上要开始了,有人出来打圆场,“汇演快开始了,大家都入座吧!” 付东川环视半圈,意味深长看薛同齐一眼,“都坐吧。” 都纷纷入座,西锦看了看被人坐过的椅子,转过头去看付东川。 付东川犹豫两秒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帮她把椅子擦了擦,这块手帕是他好不容易私藏下来的。 薛同齐就坐在旁边,看着付东川的动作忍不住又想出言讽刺,话到嘴边硬是咽下去了。 谁知道这老小子会不会又炫耀自己媳妇好看,娇气。 在椅子上坐下来,西锦目光在他手里的手帕上看了好几秒,她说手帕怎么用着用着还少了。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上场,正在说开场白,本来这个环节是有厂长致辞的,领导致辞,付东川嫌麻烦取消了。 西锦认真听着主持人说话,手臂随意放在桌上,边上那人的手臂也在桌上,本来两人之间距离还有十厘米左右。 不知怎么回事,距离越来越近,等西锦发现,两人的手背已经紧贴着。 西锦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她一下没动,付东川的手跟长刺了似的,一点点挪过来的。 她往回收了一点点手臂,这么多人在,要注意礼数。 那只手臂又开始一点点挪,直到跟她紧贴着。西锦转过头去,瞪他一眼,莫要作妖。 付东川把手臂收回来,左手略带失落的放到腿上。 本以为他这是终于消停了,过了没两分钟,西锦就感觉到手肘处的袖子被人拽住了,那人拽着她袖子一点点往后,将她的手从桌子上挪到底下。 还没等她把手收回去,一只大手伸过来非要与她十指紧扣。 西锦气的用脚踢他两下,付东川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们放到桌子底下,没人看得到。” 心思还在台子上的节目身上,西锦没多想,他总不会骗她。 两人就这样十指紧扣着看节目。 坐在他们身后的人把自家厂长不值钱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真的,说厂长对别的女同志有意思,他们不信! 大合唱,独唱,独舞,双人舞,相声··· 节目一个接一个,厂里的工人同志们还蛮多才多艺的,西锦看得专心,想鼓掌都没办法,右手还被人攥紧着。 看到中间的时候,西锦想去洗手间,等她转过身看到身后坐着的乌压压的人差点羞晕过去。 付东川这个骗子,说什么没人看到,身后的人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付东川本想站起来陪她去,坐他们身后小婉同志率先站起来,“厂长,我带夫人去。” “不用。”付东川站起来,他又不是眼瞎,他早就看到她手上戴着的手表了,对一个一心碰瓷自己的人,他满是厌恶。 看出他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小婉忙小声解释,“我没恶意,就想谢谢夫人刚才帮我。” 不少人在往这看,再说让付东川带她去女卫生间不合适,西锦伸手推他,让他坐回去,“就让这位女同志带我去吧。” 说话途中不经意的摸走了付东川口袋里的钢笔。 小婉率先在前边带路,西锦跟着往外走,付东川目送着西锦离开。 走出人群,外头几乎没什么人,都在那块看表演。 小婉走在前边默默带路,她不开口,西锦也懒得搭理她。 卫生间到了,她独自走了进去,小碗在门口等她。 等她出来,两人往回走的路上,路过一棵树后的时候,小婉才开口说话:“你就不好奇我这手表是谁送的吗?” “不好奇。”一块手表,西锦为何要那么在意?总归不是付东川送的。 小婉却是不满意她的回答,把手表取下来举到她跟前不管不顾的说:“它就是厂长送的,他把手表装在信封里,放在我工位上的。” 看过这手表的人都说跟厂长手腕上的是一对,可今天西锦却说厂长手腕上的是她送的,那她这块表算什么? 西锦耐人寻味的瞥一眼那块表,似是不解,话中却带着一丝丝轻视,“所以你因为一块手表喜欢上他了?甚至都不去问问他为什么送你吗?又或者连一块手表都不敢当面送你,这种男人你喜欢他什么?” 自己以为的定情信物在她眼里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小婉咬着下唇,强忍眼泪,不服输的看着西锦。 “你自己心里清楚手表不是他送的,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而是去找他对峙。”西锦不想轻视旁人,但她做的事却又令人无法尊重,伸手把小婉倔强举着手表的手拨下去,西锦说话毫不客气,“小婉同志,莫要惦记我丈夫,人总要照照镜子的。” 来时的路西锦还记得,自己走回去也没有问题,说完话,她便自己先往回走。 小婉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小跑着朝西锦跑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西锦瞬间回过头,手里拔出盖子的钢笔间直指她眼珠。 脚步急忙停下,眼睛距离钢笔尖不过四五厘米,小婉再往前一步,钢笔就会戳进她眼睛里。 “我··我就是想谢谢你刚才帮我。”小婉恐惧的后退两步,嘴唇有些发抖。 西锦勾唇淡笑,眼中满是了然,“用不着谢谢,以后莫要再恶心我。” 能及时刹住脚步,看来是真的想道谢,西锦还以为她是想推自己。 之前西锦不是想救人,只是找个由头打薛副厂长罢了,以前家里那么多大夫,她不经意间也会学上一点东西。 帮人把脉看病不行,但那些地方比较脆弱,她倒是知道。 西锦走在前边,小婉不敢再跟着她,等她走远了才往回走。 第86章 文艺汇演3 回到座位上西锦默默把钢笔塞回付东川胸前口袋里,就是这点不方便,她要是头上有簪子,也不用老借他的钢笔。 付东川还想抓她手,被西锦毫不犹豫拍掉了,付东川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粘人? 节目比较多,一上午的时间不够表演完,中午吃完饭还要接着表演,西锦跟着付东川往食堂走。 今天带家属的人也不少,但要说最亮眼的定然是付厂长的妻子。 厂里有传言厂长已经结婚了,但没人知道真假,尤其是正风华正茂的女同志,哪个没有动过小心思。 小婉不敢离西锦他们太近,但又想跟着他们,她总抱着一丝幻想,或许这表真是厂长送的呢? 又或许厂长跟那个女人只是逢场作戏··· 上次跟她一起去剧院的女同志穿过人群凑了过来,挽住小婉手臂,比她还要情绪激动:“小婉,怎么回事啊?你这手表明明是厂长送的,你跟厂长手上的才是一对儿,谁知道那个坏女人手上的手表是哪来的?” 说完还冲着西锦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两眼,这个女恶霸上次害的她手臂上肿了好大一块,都青了! 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小婉没有底气回答她:“小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封信咱俩一起看的,那就是厂长给你的,不然你偷偷去找厂长问问?他要不承认,你就去找你舅舅。”小秋凑到小婉耳朵边上出主意,一副认真为她考虑的模样,“他不娶你,那就是调戏女同志,是流氓罪。” 听清她的话,小婉忙摇头,“这怎么能行?” 就像他妻子说的,那封信谁能确定是厂长写的,除了那封信,厂长甚至没有跟她私下说过话。 “怎么不行?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不敢去我帮你去!”对她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很不满意,小秋自己做了打算。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在碰瓷,只有小秋相信她,小婉感动地看着她,“小秋谢谢你。” 她们是最好的姐妹! 食堂里坐满了人,根本没有空位置,西锦跟着付东川在第一个窗口取了饭盒,两人又一块往他办公室走。 食堂的大厨可能独爱水煮菜,每道菜几乎都是煮熟的,很清淡,西锦挑着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剩下的付东川独自一个人吃,西锦坐他边上把小婉说的,手表是有人装在信封里放在她工位上事跟他提了提。 小小的厂里明争暗斗,不定是哪位想出来的主意。 每一步棋背后总有它存在的意义,付东川跟西锦介绍:“她舅舅是向江北,是警局一把手。” 一块手表,一封借用厂长名义的信,外加上长相还算上乘的厂长,很容易让怀春的女同志丢了心。 当女同志发现被人耍了,又或者被人辜负,难保不会找长辈告状。 “看来你还挺危险的。”西锦感叹,都不是愚笨之人,其中的牵扯很快就能缕清。 付东川放下筷子,伸手把饭盒盖上,“有爷爷顶着,他不敢动我。” 这也是为什么把他调到这来的原因,向江北年轻的时候是老爷子手底下的人,没少受他恩惠。 没有十足的证据把柄,向江北不敢随便动手。 那个叫什么婉的就算是去告状,向江北最大的可能就是给老爷子去个电话,发发牢骚,卖个人情。好显示出他有恩必报。 “今晚去看热闹吧!”付东川把饭盒放好,起身给西锦倒了杯水。 西锦接过杯子笑看他一眼,“好。” 喝上几口,西锦放下杯子,身子软软靠在靠背上,想躺下歇歇。 看出她想法,付东川拿起饭盒,“你躺下歇会儿,到时间我叫你。” 西锦笑着侧倒下,她喜欢这种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对方意思的感觉,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呢! 付东川拿着饭盒走出办公室,在门口蹲守了老半天的俩人终于找到机会。 刚走没两步,身前就被两个人挡住,付东川皱眉绕过她们大步走。 小秋着急起来,他怎么都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急忙又追他,这次追上两人在他面前张开手臂挡着,防止他又走,小秋先急吼吼的开口:“付厂长,小婉有话要跟你说!” 距离办公室已经有一大截距离,即使说话也吵不到小憩的人,付东川后退一步跟她们拉开距离,冷冷的开口:“说。” 小秋用手往前推小婉,嘴里催她:“小婉你快说!” 根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跟自己想象的好像不同,在他冰凉的视线下小婉抬不起头来,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他:“厂长这块手表是你装在信封里送给我的,你为什么不承认了?” “对,厂长你不能这样始乱终弃,小秋舅舅是向局长,你欺负她,向局长不会放过你的!”小秋紧跟着义愤填膺的说,根本没给付东川开口的机会。 付东川很少被人这样当面威胁,尤其威胁他的还是个女同志。 这两个人说聪明好像是有一些脑子,但说蠢,是真的蠢。 “你们两个被开除了。”付东川没有回答那些有的没的,只是通知了她们一句。 这个工作她们在不在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 此话一出,小婉愣了,小秋糊住的脑子好像瞬间清醒过来,她终于想起她在质问威胁的人是谁。 “我会通知财务给你们结工资。”抬手看看手表,付东川接着说:“下午三点之前收拾东西离开。” 说完放下手,从俩人中间穿了过去。 付东川走后很久,小秋才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小婉的手,“小婉,怎么办呀?我这个工作费了很多功夫才抢到的,厂长把我开除了!” 小婉也不知道怎么办,她能进厂子也是舅舅的面子。 “小婉,你去找你舅舅说一说,让他帮咱们报仇吧!只要把他抓起来,他开除人的命令就不算数。”小秋在小婉边上不停的出主意,怕她不答应,又开始说起自己被开除是受她连累。 送了餐盒,付东川找到王硕交代了几句,又回到办公室给财务处打了个电话。 第87章 到底克什么? 西锦睡得正香,听见他讲电话有些嫌吵的翻了翻身,接着又睡了。 付东川站在沙发边上看她睡觉,她真的很美,当初那幅仕女图他之所以愿意挂,也是被画中女子的面容吸引。 谁会相信一幅画会招来姻缘,他不否认自己一开始是被她相貌吸引。 只是后来渐渐相处,才发现两人之间有多契合,像是天生一对。 睡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西锦缓缓睁开眼,抬眼便看到某人深邃的目光。 西锦看着他,眨眨杏眼,第一次夸他:“东川,你真英俊。” 付东川缓缓低下身子,在她眉眼上轻吻,最后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真甜。” 面上染上红霞,西锦坐起身来理了理裙子,不敢看他。 时间差不多,两个人一同往外走,有风缓缓吹过,吹走了她脸上的羞意。 剩下的节目不多,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表演完了,西锦觉得最好的是两位男同志的相声表演,逗得她差点笑出声。 最后评出来的最好的节目是大合唱,表演的也不错,气势特别足。 代表大合唱节目领奖的那位同志嗓子都是哑的。 帮忙颁完奖,付东川下台跟着西锦一起回家,这是他们来这里之后他第一次提前下班。 王硕同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天下班由付厂长亲自开车,西锦坐在副驾驶。 现在时间还早,西锦已经很久没有跟他约会过,跟付东川提议,“去看戏吗?” “去。”她不提,付东川也会提及,只不过他准备提议去茶楼。 看来比起茶楼听曲,西锦更喜欢听戏。 汽车在剧院门外找个位置放好,汽车隔壁也是一辆车,西锦刚打开车门,旁边那辆车里的场景就映入眼帘。 她慌忙合上眼,侧过头,下车往后走,这是什么运气! 车里的人注意到旁边车里下来的人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同志,着急忙慌把怀里的人推了下去,打开车门想追她,抬脚要下地,擦,安全带没解! 上一次付东川开车去电影院看到卫国强妻子跟别人拥抱,这次付东川开车来剧院又看见不认识的俩人在车里亲吻。 究竟是她跟付东川一起出门犯克,还是付东川开车犯克! 付东川下车走到车后跟西锦汇合,发现她两手捂着面颊,额头有些发红,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怎么了?” 西锦快速摇头,抬脚往前走,她真对付东川说不出她看见旁人亲吻的事,可她现在面红耳赤,根本没法解释。 他们来得早,戏还没开场,还有票。 付东川买了两张,两人一块往里走。 向靖左急急忙忙跟上来的人,只看得见俩人进场,忙买了一张票跟着往里走。 两人的位置是相邻的,由于买票比较晚,位置比较靠后,这一排就他们两个人。 坐好后,这次西锦主动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他们坐下没几分钟,西锦另一边的位置也有人落座了,西锦没有在意,她跟付东川手臂靠在一起两人小声说话来着。 说得具体内容也比较久远,西锦在八卦卫国强事件的后续,来了这里之后,她就没怎么关注。 这不是被很相似的事件刺激,她一下想起来了嘛! 自从付东川说过他会学习怎么样跟西锦一起八卦后,他是真的进修过的,西锦问他卫国强的后续,他就把一整件事产分成了三个阶段。 先是抛砖引玉抛出卫国强丈母娘提出的条件,等西锦好奇的不行后,再把卫国强的选择娓娓道来,最后同仇敌忾对卫国强的行为表现出一定的唾弃。 “所以他真的离婚改娶小姨子!”西锦不可置信,那位丈母娘是奇女子,卫国强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神人。 付东川点头,小声说:“听陈正阳说婚礼就不办了,就当他一开始娶的就是冯晓丽。” 西锦靠在付东川手臂上慢慢消化了一下这一大八卦,想不明白,根本想不明白。 但是她不得不说,付东川真的厉害了,竟然会配合她八卦讲故事。 大幕拉开,好戏开场,西锦缓缓坐正。 坐在她边上的向靖左从坐下开始,就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坐正后,他身体向后靠,朝着她另一边的男人看过去。 好巧不巧,那个男人也正早看他,向靖左对着他挑眉邪气一笑,原来她有对象了。 不过那有什么?跟他在一起的又不是没有有对象的,结过婚的也有。 有多少为了他要跟对象分开,要跟丈夫离婚··· 付东川淡漠看他一眼,回过头看戏,一会儿锦娘想跟他聊戏,他得跟得上。 向靖左斜靠在座位上,静静看着她的侧脸,从开场看到结束,不知不觉都看痴了。 演员谢幕,西锦跟着鼓掌,她喜欢场上那个小青衣,年岁不大,功底却很扎实。 观众离席,西锦跟着站起来,这才松开两人紧扣的手。 向靖左自然也看到了,他想跟西锦说话,却见她连看都没看他这边一眼,跟那个男人说笑着往外走。 他站起跟着他们,好不容易碰见,总得知道她家在哪? 一辆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年月街上有汽车但不多,用汽车跟踪是最容易发现的。 付东川当没看到那辆车,慢悠悠开着,跟西锦聊刚才的戏。 向靖左没有开过这么慢的车,几乎是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越开月急躁,恨不得朝着前车撞过去。 等他跟了一路却发现这车不是回家的,而是去国营商店的。 等他找到停车的地方,那辆车里已经没人,估计进了国营商店,向靖左在车里等,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根本没见过俩人出来。 倒是有一个男同志过来把车开走了。 国营商店后边那条街上有不少店铺,付东川说正好路过,可以帮西锦参谋参谋。 俩人把后边那条街转了个遍,西锦还真看中一家,房子分前后两部分,前边可以摆放成品,后边可以摆做衣裳的工具。 转完后,俩人坐的人力车回去的,到家西锦才想起来,汽车没往回开。 付东川又给王硕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回去。 第88章 俩保镖 中午只吃了几口饭菜,西锦早就饿了,一进家门就跑去厨房找刘明霞。 刘明霞正在和面,晚上她想做个汤面,老母鸡炖了一下午,汤香得很。 知道西锦饿了,刘明霞指挥她让她拿勺子去砂锅里先舀碗汤喝,垫垫肚子。 西锦按照指挥,拿了勺子跟碗,用抹布垫着锅盖,给碗里舀一勺汤。 第一回自己舀汤喝,莫名有点小成就感,她端着鸡汤走出厨房,对着在沙发上打电话的付东川得意的挑眉。 正跟爷爷通话的付东川面上有些笑意,对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把鸡汤放在餐桌上,西锦边走边问他:“怎么了?” 付东川把电话给她,身子往边上挪了挪,让她坐下接电话。 西锦把电话放到耳边,还未开口说话,付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西锦,那死小子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别怕啊!我等下就给老宋打电话,找他借人给你报仇去。” 不解的看付东川一眼,他正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西锦跟老爷子解释:“爷爷,那是误会,我没生气,他那块手表是我送的。” 所以付东川打了这么大会儿的电话连这个都没解释清楚吗? “你不用替他辩解,向江北给我打过电话了,就算是有人故意给他使绊子,那也是他不谨慎,爷爷替你教训他。”付老爷子对这孙媳妇特别满意,就怕她跟付东川之间有误会,影响感情。 老爷子这套理论有些歪,明显拉偏架,西锦还想再说什么,老爷子却是有些着急,“你别管了!爷爷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完电话挂了,西锦拿着听筒慢慢放回电话上,爷爷从哪里得来的结论她受委屈了? “你跟爷爷说什么了?”西锦转头怀疑的看付东川,老爷子最了解孙子的品行,不该因为向江北的一个电话就怀疑付东川让她受委屈。 定然是付东川说了什么危险的言论。 “爷爷问我向江北外甥女长得怎么样?”付东川老实回答,“我老实回答他,长得一般,他就说我有异心。” 这个定论付东川也是云里雾里的,老爷子问,他回答有什么不对? 老爷子偏要说,以前他问哪个女同志长得怎么样,付东川只会说不知道,现在竟然说一般,肯定是留心过,不然怎么知道一般。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前付东川确实不关注,但是现在有西锦在,别的女同志自然都是一般。 这话西锦也没品出来有什么不对,怀疑的看付东川两眼,起身去喝汤。 走一半想起自己亲手舀汤的事,又回头问付东川,语带得意:“你喝汤吗?我帮你舀一碗!” 看出她想炫耀,付东川跟着站起身,“尝尝。” 西锦笑着走进厨房,按照刚才的流程又舀了一碗端出去。 付东川一看她没拿喝汤用的勺,又去厨房拿了一趟。 明明只是舀了一碗汤,西锦那得意的小模样像是这汤是她熬出来的,付东川坐在她身旁唇角就没下去过。 汤刚喝完,刘明霞的汤面也出锅了。 说好的以后的热闹都要带着西锦看,付东川还真说到做到,饭后没多久,王硕来了,西锦又跟着看了一次热闹。 很好,接下来大概还有六七回热闹要瞧。 有了中意的店铺,隔天西锦又带着刘明霞去看了看,之前俩人一起看店铺的时候,刘明霞跟她说这租金是能讲价的。 地方确实不错,这块客流量也大,就是边上也有两家裁缝铺,刘明霞替西锦发愁,竞争这么大,她能挣到钱吗? 一想付雇主又不差钱,媳妇不败家,他赚钱给谁花,是不是? 老板租金定的二百块钱,刘明霞磨了半小时,下了十块钱,一百九一年。 西锦让老板写了合同,两个人都签字后,把租金付了。 刘明霞就像一个百事通,西锦想干嘛她都能给找下最划算的,租下铺面得简单装修一下。 她带着西锦找装修工人,找买建材的店,定做工具。 上午订好了铺面,下午就找好了师傅给装修,第二天跑去定工具,第三天带她去找布料。 这回西锦是一点都没麻烦付东川,全是自己跟刘明霞弄得,付东川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还嫌弃他多事。 付东川看刘明霞的目光越来越凉,他是不是工资给高了? 第四天,西锦喜收付老爷子找宋老爷子帮忙给她找的保镖··· 那俩人一进院,西锦以为家里进了劫匪,一个比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 俩人说他们是保镖,西锦着急忙慌给付东川去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这事。 不管知不知道,这时候肯定是跟妻子统一战线,付东川直言不知。 挂了电话,西锦又给付老爷子去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你一个女孩子,跟他跑那么远,容易受委屈,我就让老宋帮忙给找一个保护你的。付东川要是给你气受,你就让他打他,别手下留情。”付老爷子真是一点爷孙情面都没留。 一个?外头明明是俩! 挂了付老爷子电话,西锦给又宋老爷子去了一个,她来这里后还没有跟宋老爷子联系过。 讲完电话,她懂了。 一个是付老爷子拜托宋老爷子找的,一个是宋老爷子怕一个不够,额外找的。 刘明霞站在门边上往外瞅,这俩人不打女同志吧?再有欺负西锦的女同志是不是还得她上? 不能失业吧?她还会做饭呢! 俩人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西锦挂了电话出去把人唤了进来。 俩人房子都租好了,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每天一早过来,晚上回去。 西锦只要出门,他们就得跟着,除非雇主叫他们回去,不然就一直跟。 有些无奈,但对于两位老爷子的好意又不好拒绝。 付东川也劝西锦有人跟着安全,难保不会有人对她动坏心思。 这下好了,出门买东西还有人给拎东西,刘明霞也发现了有俩人跟着的好处,讲价格外好讲。 两位男同志是兄弟两个,一个叫潘林,一个叫潘森。 第89章 路见不平? 长得凶神恶煞的,性子倒是特别内敛,很少说话,俩人只是远远跟着西锦,不会凑的太近,除非西锦主动叫他们。 铺子里东西还没准备好,西锦忙里偷闲去茶楼听个曲,看个戏。 这俩人一进茶楼就是焦点,台上唱曲的小丫头被他们盯得唱错了好几个调,一曲没唱完就下去换了师傅上来。 小丫头初登台,心态多少有些不稳。 再去听戏的时候,三个人买得票是连在一起的,西锦自然是中间的位置,两人一边一个。 自从上次跟丢了,向靖左就给卖票的工作人员塞了不少钱,让他注意着点西锦来,如果人来了,打电话给他。 西锦前脚进了剧院,后脚向靖左就接到了电话,顾不上身边衣衫都半褪的红粉佳人,穿好衣服还特地整了点洋香水,就往剧院赶。 潘森虽然看不懂台上唱的什么东西,但这并不耽误他摆出认真的姿态。 忽然身后有人拍自己,他初来乍到没跟人打过交道,谁也不认识,所以潘森没理。 但那个人不放弃,拍左边肩膀不好使,又拍他肩膀右边。 潘森回头,后边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同志,他皱眉看着他:“有事吗?” 他一回头,向靖左吓一跳,这男同志长得这么凶,还有听戏的爱好? 这年月不止老头老太太爱听,西锦这种貌美的女同志爱听,长相凶悍的粗汉子也爱听? “同志,能麻烦跟我换个座位吗?”心里百转千回,但是面上不显,向靖左笑着问他。 “不行。”潘森果断拒绝,回过头去。 这边行不通,向靖左又瞅了瞅西锦另一边的男同志,猫着身子凑到潘林后边。 潘林肩膀又被人拍了,他好奇地回过头看,“你有事?” 看清潘林的脸,向靖左都觉得出幻觉了,这个跟刚才那个长得是不是特别像? 这俩人一左一右坐在西锦旁边想干什么?她有危险! “咱俩能换个座吗?我可以加五块钱。”向靖左抛出金钱诱惑,五块钱比门票还多,一般人谁会拒绝。 “不换。”潘林同样拒绝回过头去。 向靖左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盯着西锦后脑勺,脑子里各种思绪。 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偏要一左一右坐在她两边,这是想等一会儿散场把她劫持走吧! 她那个对象不在,那位称她姑奶奶的大姐也不在。 她怎么这么大胆,敢一个人来听戏。 向靖左想出去打个电话,但又怕出去再回来,她被人给绑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靖左额头上冒不少汗,救她是毋庸置疑的,拼了! 台上演员谢幕,大幕合上,表演结束,观众往外走。 潘林站起来往座位外头走,后边是西锦,再接着是潘森。 从座位那排出来,潘林替西锦挡了挡边上的人,特意落后西锦一步跟潘森走成一排,跟在西锦身后。 他们这做派在关注着他们的向靖左眼里,那就是跟着西锦,伺机下手。 出来的观众比较多,大门那块还是有些人的,西锦刚走到门口,门外忽然伸出一只手抓着她手臂。 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只手几乎是从人群里把她拽了出来,西锦下意识挣脱。 向靖左死死抓着她手臂,飞快往前跑,西锦被他拖着向前跑。 “放开我!放开!来人~”西锦朝着前边的人喊,另一只手掰他手指。 向靖左这会儿没空跟她解释他是在救她,拽着她拼命向外跑,跑到一半小拇指被西锦差点掰折,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往后看了一眼,那俩男同志果然在追他们,没几步的距离就要追上来了。 跑是不行了,向靖左指指西锦后边跑过来的俩人,“我是为了救你,那两个人极有可能想要劫持你。” 西锦回头看了一眼,俩人已经走过来,她松手放开了他的小拇指。 “等一下我去拦住他们,你先跑,如果你想谢我,后天下午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向靖左小声跟西锦交代,交代完就朝着她身后跑过去。 西锦随着他的动作回过头,向靖左上去一招就被潘林按到了地上。 潘森跑过来,问西锦:“您没事吧?” 西锦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人攥红的小臂,那个男同志为了拽她手上用了大劲,再加上她一直挣扎,小臂上红彤彤一片。 “是我们的失误,之前他找我换座位,我就该想到他对您心怀不轨。”潘森羞愧的低下头,他们兄弟俩有负宋老爷子嘱托。 向靖左还被潘林按在地上,不过倒是能看清西锦跟潘森的交流,这才恍然大悟,人家是认识的! 所以他以为的英雄救美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擦~ “误会了同志,我以为你们是坏人,想对那位女同志不轨,我那是为了救她。”向靖左趴在地上解释。 潘林只是看了他一眼,理也没理他,这事是不是误会他说了不算。 西锦找卖票处的工作人员借了电话给付东川打过去,借电话的工作人员就是给向靖左打电话的那位。 他也没想到他就是贪几块钱打了个电话,这向靖左怎么还强抢民女呢! 西锦把这边发生的事跟付东川讲了讲,付东川让她等一下,他马上过来。 西锦刚放下电话,工作人员扛不住了,这事好像不对,他不会跟着干啥犯罪的是了吧? “女同志,我跟你坦白,他··他是我··我打电话叫过来的。” 挂了电话,西锦看了看工作人员,好奇问:“你打电话叫他干什么?” “他说他要追求你···”工作人员站起来老老实实回答。 点点头,西锦想起来自己好像见过他,他好像有一次坐在她边上来着。 “你在这等一下,我丈夫马上过来。” 工作人员腿一软,坐回凳子上,她结婚了!!! 他这是帮助臭流氓追求良家妇女? 追求或者调戏? 地上那人是流氓罪吧?他是同犯! 十几分钟后,付东川急匆匆走近剧场,西锦第一次见他步履凌乱成这样。 边上还围着不少散场没离去的观众,剧场的老板也在边上站着。 第90章 剧院交锋 从一进门开始,付东川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西锦,他匆忙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视线落在她还发红的小臂上。 “其他地方没伤,只这一处。”知道他担心,西锦把小臂抬起吹了吹,没把有些心慌的事跟他说,“其实没有特别疼。” 付东川恨不得也跟着吹吹,但现在有事要解决,伸手帮她把发丝整理一下,手指不经意在她耳边划过,轻声跟她说:“很快就解决,锦娘别怕。” 其实西锦没有怕,或者不能说没有怕,是付东川来之前她没怕。 不知为何,从付东川出现开始她便委屈的不行,硬是强忍着才没有失了仪态。 “嗯。”西锦软软应了一句,视线追随着他。 付东川来之前已经打电话叫了人,人还没到,他一步步朝着向靖左走过去。 从他进门,向靖左就挣扎着想换个姿势,在情敌面前被人按在地上太难看了,面子里子都丢了。 潘林那手脚重的哪是向靖左一个花花公子能挣脱的,他趴地上挣扎半天,一点效果没有,反而徒增笑料。 在他一步之外站定,付东川缓缓蹲下身子,向江北自诩是个玩政治的一把好手,只是这家里却是一团乱麻。 一直以来付东川都很守原则,他情愿跟人光明正大斗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背地里动人家眷。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的人,上次在剧院碰见他,隔天付东川就跟向江北打过招呼,让他管好自己儿子,不要惦记不该碰的。 不知道是向江北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还是向靖左就是没脑子的。 他已经把话说到明面上了,向家还要在他底线上一再试探。 向靖左知道自己现在狼狈,但是还不想落了下风,努力把头抬高,想跟付东川对视。 “你根本配不上她。”他说。 看着他高昂的头,付东川神色未变,伸出右手抓着他的头发狠狠磕向地面。 ‘咚’的一声在偌大的大厅里特别响,一下之后他松开手,面色冷淡站起身。 向靖左半晌抬不起头来,倒是有骨气的没有喊出声。 门外涌进不少人,有穿着警服的警察有穿着军装的军人。 领头的警察一进门就直奔地上的向靖左,局长的亲儿子被人按在地上,这像什么样子。 还没走到,有人比他还快,两个穿军装的男同志过去接替了潘林的位置,俩人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押犯人一样押着他往门口走。 那能眼看着向靖左被当兵的带走,领头的警察忙示意剩下的人堵住门口。 门口被人挡住,从进门起就跟付东川说话的男同志回过头朝着门口喊,“咱们是接到举报,来抓特务的,谁敢拦视为同伙,一块带走。” 特务这个词一出,门口的人毫不犹豫的让开,不知道那个人喊的是真是假,但没人愿意跟这件事沾边。 向靖左被押着上了军车,领头的警察看局势不妙,匆匆忙忙往外走,这事得回去汇报啊! 跟付东川说完几句,男同志也离开了,走之前对着西锦点头打招呼。 西锦回以颔首,目送他们离开。 付东川回过身走到西锦身边,牵起她的手看她小臂,“回家煮鸡蛋给你滚滚。” 用鸡蛋滚?西锦被他牵着往外走,心里默想用鸡蛋滚是什么做法? 去晦气? 潘林潘森当然不敢上车跟领导挤,俩人自己想办法回去。 西锦跟着付东川上车,一上车付东川就牵着在她小臂上轻轻吹了吹,小声跟她道歉:“对不起锦娘。” 或许他不该让她跟着来这里。 西锦一点点挤到他边上,靠在他身上,“为何道歉?这事本就意外。” 要说最不愿意让这种事发生的定然就是付东川还有她。 付东川手臂将她半揽进怀里,比起这种姿势,西锦更想坐他怀里让他抱抱,但是不行。当着司机的面靠在他身上,这已经是她厚脸皮的极限了。 王硕根本不敢往后看,车开得又快又稳,力求用最快的速度把领导跟夫人送回家。 到了家门口,西锦率先下车往回走,付东川又交代了王硕两句话才跟着下车。 手臂上那块红已经快散了,只是隐约好像要起两块青紫。 从车上下来,付东川快步走回家,去厨房煮鸡蛋。 刘明霞还挺奇怪,这怎么付雇主这么早就下班了? 见他煮鸡蛋,赶紧阻止:“西锦不爱吃煮鸡蛋,我给她做个蒸蛋。” “不用,这是给她活血散瘀的。”付东川冷声解释,西锦皮肤白,稍微受点伤就特别明显。 她那么臭美,这要是手臂上有了淤青,怕是要不高兴许久。 “受伤啦!”刘明霞放下手里的活儿,着急忙慌出了厨房找西锦,见她坐在沙发上,急急忙忙走过去,“这怎么出去听个戏还受伤了呢?伤哪了?” 西锦回过头把小臂举起来让她看了看,“不严重。” 那块红已经快消散了,但是在白嫩嫩的手臂上看着还有些显眼,刘明霞气坏了,“谁干的?缺了大德,对你都能下得去手?那哥俩一点用也没有啊?” 就是看那哥俩跟着,刘明霞才放心的这回没跟着去。 西锦把剧院发生的事跟刘明霞说了一遍,谁能想到向靖左会忽然拉着她跑,要不是她掰他小指把人逼停,现在不定被拽到哪里去了。 “吓着了吧!你这一看就是娇惯着大的,肯定没见过这场面。”刘明霞听得直皱眉,心里咒骂那个杀千刀的臭流氓。 眼里有湿意,西锦点点头,她的心跳到现在都没平缓下来,等下要回房间喝个药。 刘明霞伸手摸摸西锦头顶,嘴里哄她:“摸摸头发吓不着,晚上给你煮个元宵压压惊。” “好。”西锦挤出点笑意,她很喜欢刘明霞。 既然要做元宵,刘明霞没耽误,回厨房准备去了。 付东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西锦的药盒。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靠在他身上,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心跳不对劲。 把药喝放在桌上又去倒了杯水过来,每种药要喝几颗付东川记得清清楚楚,默默帮她倒药。 这种两颗,那种三颗,等全部拿完,付东川掌心已经放了二十多颗药。 第91章 它起来了! 很久没有喝过药,西锦第一次产生有些犯愁的滋味。 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多,她竟没了以前喝苦哈哈的中药的勇气,这么点很好吞咽的药她竟犯愁了! “一颗一颗来,我去找刘姐问问有没有糖,我们吃一颗药吃一颗糖。”付东川看出西锦的愁绪,说完站起来往厨房去。 家里还真没有糖果,但是有做饭用的糖,还有红糖。 那两种都不行,付东川看着刘明霞,正准备摇元宵的刘明霞懂了,“我出去买,马上回来,你看着点鸡蛋。” 付东川点头,把手里的药找了个干净的碗先放着。 等了半天不见人过来,刘明霞急匆匆走了,西锦找到厨房。 厨房不算特别宽敞,对女同志来说挺合适,但是付东川站在里头就显得挺逼仄。 他正从锅里往外捞鸡蛋,把捞出来的鸡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着,开始剥皮。 剥了皮的鸡蛋用纱布包着,准备在小臂上滚。 西锦乖乖坐着,付东川拿着鸡蛋在她小臂上慢慢滚,鸡蛋比皮肤温度要高一些,有点点烫。 付东川特别专注,红色基本已经消散看不出来,但那块红色形状在他心里记着。 鸡蛋没滚完,刘明霞急匆匆的回来了,一起进门的还有潘林跟潘森。 刘明霞把买来的各式各样的糖放在桌上,着急的进厨房了。 潘林跟潘森站在桌子对面默默站着,等西锦跟付东川闲下来好认错。 这事还是他们粗心大意了,根本没想着西锦会有危险。 弄好小臂,付东川伸手把刘明霞放在桌上的纸包解开,里边有奶糖,水果糖,玉米糖。 他挑了一颗奶糖剥开,先送到西锦嘴里,喝药之前先吃点甜的准备一下。 西锦好一会儿才把奶糖嚼完,付东川竟然真的只拿了一颗药给她。 这要一颗一颗喝,得喝到什么时候去?光是吃二十多糖,喝好多水西锦就承受不住。 她伸手从碗里抓了四五颗放进嘴里,连着喝了两三口水把药片冲下去。 付东川已经动作利索的剥了一颗水果糖,西锦偏头躲过没吃,又抓了几颗药喝下去,这才张嘴吃糖。 其实药片都不是太苦的,多喝几口水也就没味了,但西锦真的好喜欢付东川心疼她的样子。 橘子味的水果糖,挺清香的。 吃了糖把碗里的药都喝完,付东川又剥了一颗玉米糖。 嘴里含着糖,西锦放下水杯,她现在肚子里除了水就是药,还有糖。 西锦放下水杯的动作好像是为兄弟俩敲响的信号,俩人齐齐朝着夫妻二人弯腰,“对不起西锦小姐,付厂长。” 西锦小姐这个称呼是宋爷爷教的,这老爷子对她嫁给付东川还是不那么满意。 “没有下次。”西锦缓缓说,这种事再有下次她也没有让他们跟着的必要了,次次都靠自救吗? 今天这事俩个人的反应其实不算慢,那时候人比较多,所以他们追的慢了些,归根结底,谁能想到呢? 这两个人不是他的属下,付东川没有多言,只是说了句,“宋老爷子那里你们自己打电话说。” “好的。”潘林跟潘森挺知足的,这事宋老爷子肯定会知道,付厂长愿意让他们自己打电话说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西锦不准备再出门,潘林跟潘森回家打电话给宋老爷子汇报去了。 刘明霞在厨房忙活,西锦拽着付东川上了楼,去他房里,她想抱他。 不止西锦想抱他,付东川也是同样的急切,尤其她刚吃了糖的口齿甜的不可思议。 西锦坐在他怀里,红着眼睛鼻尖委屈的看着他,她就想抱一会儿,他耍流氓! 付东川从不知道自己贪欲如此之重,她越看他,他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次次都像是要窒息,西锦次次往后躲,却又被付东川一次次轻唤着的锦娘给唤的心软。 在房里闹了一个多小时,付东川拿着睡衣洗澡去了,西锦傻愣着坐在他床边,他··它··怎么···起来了? 趁他洗澡没回来,西锦跑下楼坐在屋外房檐下乘凉,她对男女是有些认知的,但好像认知也不太全。 付东川洗澡出来,刚要出去找西锦,电话响了。 向江北打来的,说的不外乎就是一些给西锦赔礼道歉的话,付东川只是淡淡听着,偶尔应上一句。 当他说起让付东川高抬贵手放向靖左一马的时候,付东川比他还要无辜。 “向局长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向靖左对我妻子不尊重,我报了警,警察也来了,至于他为什么被另一拨人带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付厂长,我听属下说了,他亲眼看见那位带头的少校跟你交谈。”向江北才给付东川上过眼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付东川回答得坦荡,“确实交谈了,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公民有义务配合。”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向江北却是越听越憋屈,要是别的他也不会着急,属下说向靖左是按特务罪名抓的。 这个罪名抓紧去的,十人九废,就算最后证明你是清白的,受的那些罪也足以把人逼疯。 向江北最怕的就是向靖左不干净! “付厂长,我知道你在军中有关系,算我请你帮忙,你看行吗?”向江北半辈子没说过软话了,为了不成器的儿子不得不放下架子。 “呵!”付东川冷笑,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向江北耳中,“还记得之前我给你打电话,让你管教好犬子,别对不该动的人起心思,怎么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呢?” 放过向靖左? 千刀万剐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向江北有些语塞,他跟向靖左提过两句,让他注点意。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根本没把付东川的话放心上,在他眼里付东川来这里就算是流放。 就算付老爷子的面子在,山高皇帝远的,老爷子能把他怎么样? “付厂长,这事是我···” 向江北还想道歉,付东川随手挂上电话,起身往外走。 西锦坐在房檐下侧头看天,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面上瞬间红了。 “锦娘,我不是故意的。”付东川在另一个椅子坐下,缓声解释。 红色开始蔓延到耳尖,细颈··· 第92章 于老板 西锦扭过头不去看他,他就是故意说这话羞她的。 坐在她边上,看着她红的像是要滴血的耳廓,付东川换了个坐姿搭起二郎腿。 她每一处都异常精致。 他一直在看她,西锦总觉得他那眼神要把她烧穿似的。 从椅子上站起来,西锦跑去摘苹果,邻居家的苹果基本已经全摘下来,只有他们家的还在树上挂着。 刘明霞也提过,该摘下来了,不然回头全被鸟啄坏了。 不想让他用那种眼神看她,西锦站在凳子上回过头,“我想今天把苹果都摘下来。” 看着她还有些羞意的小脸,付东川点点头,但是坐着没动。 “你去拿篮子过来,我们一起摘。”看他像是没懂自己要让他干活,西锦干脆分配好任务。 付东川犹豫一下,给西锦出主意:“不然等潘林跟潘森来摘吧?” 他现在不太适合站起来,年过三十却比毛头小子还要精力旺盛,大概是以前太清心寡欲的缘故。 西锦就站在凳子上,手里还抓着一个苹果,有些不情愿,“可是我想摘!” 苹果寓意平安,每摘一个苹果就多一份平安,她想跟付东川分享。 “那我们来比赛,我先让你十五分钟,最后来比比谁摘得多。”付东川想了个主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若是我多呢?”既是比赛总要有奖罚,西锦饶有兴趣的问。 付东川看着她笑笑,“你多,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反之一样。” 看了看树上的苹果,西锦点头,走下凳子去找刘明霞要篮子,用来装苹果。 看着她欢快的跑进跑出,付东川长出口气,仰头合眼默念清心咒,跟锦娘学的这玩意儿竟然能派上用场。 拿着篮子出来,西锦看看手表,没太在意付东川在做什么,“现在是五点十分,我先开始了!” 说完站上凳子开始摘苹果,摘一会儿看一下时间。 十五分钟到了后,对着房檐下的人喊:“东川十五分钟够了。” 听到她的呼喊,付东川站起来走过去。 西锦脚底下篮子里放着十几颗苹果,是她十五分钟的成果。 付东川没有踩凳子,在西锦对面站着摘,底下的摘得差不多后,他走过去把西锦从凳子上抱下来,自己站着凳子摘最高处的。 西锦也不挣扎,确实她也够不着了。 他摘一个往下递一个,西锦接一个,往自己篮子里放一个。 确实都是她摘的,她在付东川手里摘的! 付东川从凳子上下来,看到西锦满当当的篮子,再看看自己只有少半篮。 “锦娘,你只有少半篮吗?”有人明知故问。 西锦装听不懂,“怎么会呢?这篮才是我的。”说着就要往起提篮子。 篮子一动没动,西锦根本没提起来,付东川站在边上看她。 西锦利索的松开手,反而说起付东川来:“怎么做人夫君的,竟让我提这么重的东西!” 看着她娇蛮的样子,付东川眼里满是笑意,弯腰提起两个篮子往回走。 她叫他夫君,输赢根本不重要。 刘明霞饭也做好了,俩人回来正好洗手先吃饭。 白糖核桃花生芝麻馅的元宵满口香,西锦吃了五六个才放下勺子。 他们吃饭的空挡,刘明霞把苹果提走放到一个篮子里,反正也没有证据,西锦厚着脸皮就说是自己赢了。 付东川也不跟她争,她说是就是呗,做人夫君的得让着娘子。 裁缝铺装修完工好了,布料工具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只是门口竖的招牌西锦有些为难。 旁边两家一家叫李氏裁缝铺,一家叫娟子裁缝店。 她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也学他们用名字或者姓氏?西锦裁缝铺?于氏裁缝铺? 都不太好,西锦想了想,用了大襄两个字,叫大襄裁缝铺。 异朝他乡,大襄就是个念想。 裁缝铺开业这件事,西锦只通知了付东川一个亲朋好友。 对的,她要开业,作为亲朋好友,付东川是需要送上一份贺礼的。 刘明霞买了一小挂鞭炮,西锦剪了红布盖着牌匾,虽然没什么祝贺的人,但是仪式感还是要有。 放鞭炮,揭红布,开业大吉。 付厂长早早带着贺礼上门,王硕也准备了一份,潘林潘森甚至刘明霞都准备了贺礼。 鞭炮引来不少人注意,有人上门问但都是凑热闹。 付厂长送完贺礼,跟于老板恭喜完就急匆匆走了。 潘林潘森在店里影响生意上门,俩人上外头转悠去了,刘明霞坐着跟西锦聊天。 反正没客人,西锦给自己裁了一身红丝绸料子,照着自己之前那身嫁衣还原,这东西得慢慢绣。 刘明霞知道西锦会做衣裳,之前见过她给付东川做那件长款外套,那件衣服黑不溜秋的,她也没咋观察过。 如今坐在她边上看她干活,这才知道这小媳妇多厉害,拿着剪刀跟尺子,刷刷刷··· 有女同志提着东西进门,刘明霞回过头帮西锦招待,“同志,做衣裳吗?” “不是,我这件衣服破了,我想问问能不能帮我补一下。”女同志回答她,说着伸手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件长衫。 女同志没把衣服拿出来之前,刘明霞都觉得自己听错了,补衣服? 这年月谁不会补衣服?还值当跑裁缝铺? 女同志衣服拿出来后,刘明霞忙回头看西锦,问她:“能补吗?” 女同志手里是一间淡青色的戏服,挺精美的,就是腰侧不知道在哪挂了一下,撕了个口子。 西锦放下剪刀,走到前边,接过女同志手里的戏服研究一下。 一道小指长的口子,真要是随便缝补容易被看出来,西锦答她:“补不了,但可以用刺绣挡一下。” “真的?”女同志有些激动,这件戏服是母亲留下的,她穿着初登台就被人撕坏了,她拿着问了许多家,都说不行。 西锦点点头,“你若是不着急,就坐着等一下吧!大概要一个小时。” 女同志兴奋地坐在西锦刺绣架子旁,等着她弄好。 西锦观察了戏服上原来的样式,在她撕了的口子上绣了一个一样的花纹,为了对称,又在另一边也绣了一个。 第93章 车祸 她坐着干活,刘明霞跟女同志坐在边上看。 绣好后,西锦把衣服给女同志,让她看看。 坐在边上从头看到尾,女同志知道她的手艺有多好,抱着戏服看了两眼,看着她问:“你会做戏服吗?” 她觉得这老板的手艺不比那些老师傅差。 “我做不了。”西锦摇头,戏服在样式上有讲究,她了解的不多,不敢随意沾手。 女同志挺遗憾,把戏服装起来,“多少钱?” “二十。” 她这衣服料子有些年头了,对下针更有讲究,西锦并未多要。 女同志痛快的付了账,走了。 刘明霞看着西锦手里的两张大团结震惊极了,就一个小时的功夫就赚了二十! 她一个月才赚三十多,付雇主还说下个月涨到四十。 把钱收起来,西锦笑着看刘明霞,“明霞姐想试试吗?” 她很喜欢刘明霞,如果她愿意学,西锦可以教她。 刘明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糙手,又瞅了瞅西锦的玉手,光是这俩手放在一块都能看得出差距。 “我不行,别浪费你东西。”刘明霞觉得自己的手怕是能把那料子划脱丝,绣花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听出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自信,西锦走后边房间取出一块刚裁下来不用的布,再拿出针线给她。 “这布是要扔的,针线不值钱,试试吧!” 西锦也拿着一块布,绣锦带花,这些布块都是要做布袋用的,锦带花本来就要绣。 她绣一针,刘明霞跟着走一针,锦带花简单,只要绣成一片花瓣,剩下的就知道怎么绣了。 刘明霞跟着学了两片花瓣,剩下的自己琢磨,倒也绣完了,虽然不是很好看,起码能看出来是朵花。 西锦见过小园绣出来的线团,自然知道刘明霞绣的有多好,笑着夸她。 被人夸了,刘明霞干劲十足,接着绣。 西锦去后边接着裁衣服,没管她,让她自己练。 开业第一天就赚了二十块钱,刘明霞说是因为西锦店里没有样衣,顾客不知道她手艺好赖,让她拿两件衣服挂到店里。 晚上西锦挑了两件,准备明天挂到店里。 这两天付东川很忙,西锦总能看到他接电话,打电话。 只字片语里西锦也能听出不少消息,向靖左的住处有很多洋东西,正常人家想要都没地方买,他哪来的? 稍微往下一查,向靖左那些本就不私密的事就全冒出来了,勾引有妇之夫,跟三教九流称兄道弟,私收贿赂。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时间跟他有过交集的人心惶惶。 就光是他住处的那些洋香水,洋零食就足以判他个特务罪,向江北到处找人帮忙,处处碰壁。 这时候谁也不敢碰这事,都怕惹火烧身。 付东川刚开始还接他电话,后来都是直接挂断,付老爷子更是半个电话也不接。 这种情况持续一个多星期,直到向靖左判处特务罪,看在他积极配合,外加受人蒙蔽,躲过了死刑判处终身监禁。 儿子犯了那么大的事,向江北那个位置怎么可能还坐得安稳,上头也派人来查他,最后即便是跟他没关系,一个管教无方逃不掉。 遭了这么大的变故,向江北肯定要垂死挣扎,付东川私下嘱咐潘林潘森务必死守着西锦。 店里挂上样衣后,生意果然上门,一连接了三个单子,后来就没人了··· 因为潘林潘森疯了!!! 那俩人跟门神一样守在裁缝铺门口,西锦让他们去边上转转,那俩人跟她逗闷子,就在门口转两圈,俩人换个位置就算转过了。 这么大块头的两个人站在门口,有想进门的,硬生生给吓跑了。 时间一长西锦也回过味来,肯定是付东川叮嘱过有危险,要不这俩人不能这么死心眼。 西锦也怕有危险,在店里根本不出去,反正那三件够她做一阵的。 茶楼剧院西锦是一下都不惦记了,每天关了门就立马回家。 付东川回来的一天比一天稍晚一点,但绝对会在天黑前回家,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饭菜都摆上桌了,人还没回来。 外头已经全黑,西锦给他办公室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有时候付东川不在办公室,他的秘书也会帮忙接电话,没人接可能是已经下班了。 或许正在回来的路上。 西锦在门口转悠了很久,大门口都没有响起汽车声。 如果她打电话的时候付东川刚出门,按照车程也该到家了,这怎么还没回来? 家里电话铃声突兀响起,西锦小跑着回去接电话,可能是付东川看到她打电话回过来的。 “喂你好,这里是人民医院,你是付东川家属吗?”刚接起电话,女同志急切的声音传出听筒。 西锦心底咯噔一声,她扶着电话底下的桌子,声音有些干涩:“我是付东川家属,他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吧!”电话里说不清楚,女同志说催促西锦赶紧过来。 “好。”西锦把听筒放回电话上,扶着桌子蹲在地上,手指捂着心口,这里一阵一阵的抽疼,她的腿也有些发软。 深吸几口气,西锦给潘林潘森去了个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送她去人民医院。 说完又让刘明霞给她倒水,自己跑上二楼去拿药,上次喝药的时候付东川怕她喝错,特意把药包成一个个小药包,需要的时候喝一包就行。 二十多颗药怎么喝下去的西锦已经不知道了,她只觉得嗓子疼。 潘林跟潘森过来的极快,西锦刚喝完药,兄弟俩找人借了车。 潘林说路程不是很远,西锦却觉得一分一秒都难熬,或许是担心付东川,又或者是因为心口根本没有消散的疼痛。 这药好像失效了似的。 怕西锦姑娘家扛不住,刘明霞跟着一块上了车,路上抓着她的手安慰她。 刘明霞在说话,西锦知道,只是她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她现在耳边总在回荡电话里那位女同志的声音,他出车祸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第94章 住院 汽车在医院大门停下,几乎是车刚停稳西锦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小跑着往医院大厅赶。 刘明霞紧跟在她身后,想让她慢点,张了张嘴没说话,这事放谁身上谁不着急。 西锦不知道付东川在几楼,刘明霞找路过的小护士问了问,现在这年月出车祸送医院的少,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小护士还真知道,跟她们说在三楼。 西锦嘴唇有些微微泛紫,护士盯着她看嘴唇两眼,问她:“同志,你是不是不舒服?” 西锦顾不上跟护士说话,只是匆忙摇了摇头,转身去找楼梯。 咚咚的心跳声仿佛在嘲笑西锦的不自量力,难受成这样,还要爬楼梯上三层。 这种感觉真是太无力了~ 西锦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废物,付东川的生死她一无所知,就连去见他都是如此艰难。 刘明霞扶着西锦上三楼,准备找护士站问问付东川的具体位置。 还没到护士站,却见有护士推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轮椅上坐着的赫然就是付东川。 长长的走廊,西锦的眼里只剩下轮椅上坐着的人,她想朝他奔去,可实在无力奔跑。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不知是踩在云上还是棉花上,脚下软绵绵的。 眼泪一颗颗滚出眼眶,两人之间好像有道水雾,她快要看不真切他的脸。 “锦娘!”付东川嘶喊出声,朝她伸出的手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只差两步,她就倒在他两步之外,若不是刘明霞眼疾手快,她会孤零零摔在地上。 推着轮椅的护士扔下付东川,赶忙过来查看情况,朝着护士站喊人。 听见外头的呼喊声,正在查房的医生也急匆匆赶过来。 付东川把西锦的身体状况事无巨细的跟医生说完,刘明霞推着他跟在医生护士身后,走到急救室外。 手指死死的抓着轮椅两侧扶手,付东川自己受伤都没有这么担心焦急过。 潘森跟潘林兄弟俩找过来看到竟然是付东川等在急救室外头,那么急救室里的人不言而喻。 刘明霞回过头看他们兄弟俩,微微摇头,什么都别问,没看付雇主一脸要杀人灭口的样子吗? 度秒如年,付东川不自觉的看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一个多小时,急救室里才有人走出来。 医生走在最前边,出来后率先走到付东川边上,“你爱人没事,一时情绪不稳引起的心绞痛,幸好她提前喝了药,不然还真是危险,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稳定情绪。” 病人这情况是老毛病了,医生知道家属了解的不比他少,也就没有多说。 “多谢,以后我会注意。”付东川垂首道谢,他明明跟护士大夫都说过不用通知家属,电话号码他也没有告知,可西锦还是来了。 不久后护士推着还没醒来的西锦出了急救室,这下好了,夫妻俩住一个病房。 付东川坐在轮椅上,守在病床边,目光看着她手背上的输液针。 她那么爱美,这个针眼又要嫌弃好久。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五个月前,她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他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锦娘。 半夜的时候,西锦才醒过来,可能是输液太多,她想去如厕。 房间里灯亮着,付东川还守在床边,西锦醒来入眼的便是他。 四目相对,西锦眼眶慢慢变红,她委屈的开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来的路上求了一路的神佛。” 求神佛保佑他平安无事。 “锦娘,对不起,没保护好你。”付东川伸手帮她擦泪,自己的眼眶也控制不住微红。 他以为能想到的他都想到了,结果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西锦摇头,明明他自己受伤了,还跟她道歉,这个男同志是不是傻? 伸手牵住他的手,西锦坐起身,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亲一下,“东川,是我对不起才对,丈夫受伤还要照顾我。” 旁人家夫妻一方受伤另一方照顾,她可倒好,付东川受伤还得坐轮椅守着她。 “傻锦娘。”付东川大拇指擦拭她眼角,他娶妻又不是为了让妻子照顾他,她的身体状况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可能会计较那些。 西锦有些憋不住,咬咬唇小声跟他说:“我想如厕。” 她手上还挂着输液袋,付东川对着门外喊:“潘林,叫护士过来一下。” 门外响起脚步声,西锦自己先下床,不多时一名护士进来,帮她提着输液袋。 西锦走后,房间里只余付东川一个人,他面色一点点沉下来,向江北要是只对他出手,他可以不放心上,但他不该找人打电话刺激锦娘。 “进来。”他冷冷的对着门外开口。 潘森潘林齐齐走进病房,虎背熊腰的汉子尊敬的弯下腰等他吩咐。 另一边西锦跟护士一起走进卫生间,即便是以前她也没有过这种体验,如厕的时候,边上站着一个人··· 从卫生间回来,西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关心付东川的伤势,他坐轮椅应该是伤到腿了。 付东川只说左边小腿有些磕到,西锦却不信,非要他把裤子弄起来看看。 拗不过她,付东川把裤腿拽起来,哪里是磕到一点点!明明半个小腿都捆着纱布,西锦又让他把另一条腿衣服也拽起来。 右腿还好,只是划了两道口子,已经结痂。 那辆汽车是在他们回家路上的时候横撞过来的,目标明确就是后座坐着的付东川。 王硕连带着受了一点皮外伤,付东川让他先回去歇着了。 西锦液还没输完,付东川得守着,这场景西锦也想起她刚从画里出来的时候。 她那时候觉得付东川好像冤大头,现在想想这个男人心思最深,一开始或许心思就不单纯,对她好的不可思议。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西锦心里想的东西付东川很快猜到,他面上浮出笑意看她。 两人心意相通,西锦也懂了他笑容背后的意思,娇声说他:“付公子,小心思真多。” 付东川缓声跟她解释:“都是遇见你之后,才学会的。” 他以前从未对别人动过此类心思。 西锦欲语还休瞪他一眼,油嘴滑舌,接着自己先笑的乐不可支。 第95章 宋春林来了 等液输完,护士过来拔了针,西锦看着手背上小小的针眼叹口气。 夜已深,西锦把付东川推到他床边,“要我找人抱你上床吗?” 她自然是没有力气抱他上去的,不知道他能不能自己上床。 付东川右腿使劲站起来,自己挪上床,对西锦的提议用行动表示拒绝。 让他躺好,贴心帮他盖上被子,西锦走回自己病床上躺下。 俩人面对面躺下,西锦看着他默想,夫妻俩一起住院也是少见。 灯开关绑在付东川床头,他拽着绳子关了灯,房间里漆黑一片,严格说起来这是他们俩第一次晚上共处一室。 好像都不太能睡得着,房间里静悄悄的,但都知道对方没睡着。 最终是西锦没熬住先睡了过去,付东川在黑暗中睁眼看着她,听着她小声的呼吸声。 最后沉沉睡去。 家里俩人都住院了,刘明霞早午晚饭都要从家里带过来,老爷子打的电话也是她接的。 老爷子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有人接,接完电话才知道自己孙子孙媳妇都住院了! 刘明霞知道的少,老爷子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又给付老爷子打电话,问那两个保镖的电话。 这下宋老爷子也知道这事了,潘林跟潘森这两天忙着,根本没回家,电话也没接到。 付老爷子一拍桌子就要收拾东西去看孙媳妇跟孙子,宋老爷子忙给拦下来,付老爷子这时候去成啥了? 孙子没本事,还要爷爷来帮忙? 这时候去影响孩子仕途。 宋老爷子考虑着不行再派两个人过去,没想到这事被宋春林听到,那死孩子留下一封信跑了。 宋老爷子忙派人去追,让追上后一起去邻省看看什么情况,看能不能劝西锦小姐回来。 这边病房里的俩人正在吃饭,根本不知道宋春林来。 西锦觉得付东川是病号,付东川觉得西锦是病号,俩人都想喂对方吃饭。 后来西锦因为要输液落败,付东川坐着轮椅喂她吃饭,这样子确实有些凄凉,两个病弱互相扶持。 这次发病的情况有些严重,医生让西锦住院观察一周才出院,而付东川除了左小腿伤势比较严重,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第四天医生就跟他说可以出院。 为了照顾西锦,付东川明明已经出院,但是几乎还守在病房里,也不去上班。 宋春林到达邻省,去宾馆短暂休整了一下,就出发去医院,他倒要看看付东川是怎么照顾人的! 彼时付东川正帮西锦给桃削皮,西锦不喜欢桃子外皮,不管洗的多干净她总觉得碰了之后发痒。 付东川拿着水果刀任劳任怨的削皮,一个病号照顾另一个病号。 确实他给桃削皮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没有苹果削得好,削下来的皮有些厚,西锦挺知足的,毕竟她不会。 削好的桃切下来一块先给西锦,西锦拿着递到他嘴边。 付东川张嘴咬了一口,跟西锦汇报:“挺甜的。” 西锦这才放到自己唇边。 宋春林站在门口敲敲门,引起病房里俩人的注意,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门口。 “咳··,听说你们同时住院,俩老头让我过来看看咋回事?”宋春林干咳一声,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只字不提自己偷跑的事。 付东川虽然皱着眉,但还是淡淡说了句:“进来吧!” 宋春林的心思他又岂会不知,再好的修养在遇到对自己妻子有觊觎之心的人也会不免翻脸。 宋春林走进病房,身后跟着的人没有进来,他的视线在病床上一闪而过,最后落在付东川的腿上,“这么严重?还能站起来吗?” 付东川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宋春林,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让你失望了,再有两三天就痊愈。”付东川阴阳怪气的回答,他很少这样跟人说话,由此可见宋春林这死孩子多招人烦。 宋春林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对付东川的话不满,“东川哥,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你,回去要跟付爷爷汇报的。” “呵~”付东川冷笑,宋春林这话不知道自己信不信。 没有理付东川的冷笑,宋春林这才有勇气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笑着问她:“姐,你怎么样?” 西锦摇头,笑着回他:“没大碍,再有两三天就出院了。” 宋春林叫她姐,西锦理解到他的意思,他不纠缠了。他叫她姐,那她也不该小心眼揪着过去不放。 “嗯,看来姐你出院的时候,东川哥可以站着接你出院。”宋春林不忘给坐在轮椅上的人添堵,两三天痊愈忽悠谁呢? 西锦没忍住笑了,弯着眼角看付东川杀人的目光看着宋春林。 宋春林没多看西锦,站起来推着付东川的轮椅往外走,边走边跟西锦解释:“姐,我带东川哥出去说点事。” “好。”西锦把手里剩下的桃放进嘴里。 把付东川推出病房,宋春林跟门口的两个人一起往外走,那俩人抬着付东川下的三楼。 宋春林想干什么,付东川心里有数,这死小子是来给锦娘报仇的。 一阵不见还会装模作样了,他那点小心思,也就锦娘愿意相信。 找个僻静的地上,宋春林罕见的正色,问起付东川究竟发生什么事? 付东川把事情大概讲了讲,他以为宋春林真是宋老爷子喊来的,宋老爷子对西锦的关心他知道,总得让老爷子知道实情。 把事听完,宋春林独自在楼下等着,让那两个人把付东川送回去。 宋春林现在就像一枚炸弹,非得炸点什么还得见血才能结解恨,付东川说西锦接的那个电话是有人故意打的,就是想刺激她犯病。 如果她接完电话就不省人事,没有及时吃药,或许等不到来医院,人就没了。 男人之间争斗偏要把女同志扯进去,真该死啊! 等那俩人下来,宋春林带人去邮电局查电话号码,得找出那天是谁给他们家打电话。 查到号码,再去电话号码归属地查是谁打的电话,最后查是谁指示的。 一个个谁都别想逃! 第96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宋春林从那天来过之后就没再来过,西锦出院的时候都没见他,要不是付东川说,他还在这,西锦以为他回去了呢! 倒不是惦记他,西锦就是单纯好奇,每天待在病房里实在无聊。 西锦一出院,消失了好久的两位保镖回来了,她关了一个礼拜门的裁缝铺终于可以开门。 付东川也回去上班,恢复正常上下班时间,只是轮椅还得坐着,不能走路太多,小腿还没恢复好。 没几天向江北倒台的消息满大街都在传,素不相识的两个客人都能因为这个话题聊上一段。 听说警察去医院把人带走的,向江北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食物中毒了,肿成大胖子,喘不过来气,走两步都费劲。 他被判的枪毙,罪名太多,跟他有勾结的厂里几个领导没躲过去,跟着一起进了监狱。 说好的带西锦看热闹,由于这几天热闹太多,外加付东川行动不便暂时搁置。 能把这么多人连根拔起其中不乏有宋春林的手笔,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付东川都有对他如今的稳重有些惊讶。 但一想起这死小子变得稳重是为什么?付东川的心情就格外不好。 事情告一段落,付东川叫了宋春林来家里吃饭,聊表谢意顺便给他送行。 宋春林私自跑过来的事付东川从付老爷子口中已经知道了,这要是就他一个人在这,宋春林可不会这么积极的跑过来,听闻他出事,或许还得在家庆祝。 从走进大门开始,宋春林面上的笑就逐渐变淡,就屋檐底下摆着的两把藤椅都令他格外不顺眼,付东川叫他来,是想诛心吧? 房子里处处都是两人生活的痕迹,今天付东川还特意穿上了西锦给他做的那件黑色长款外套,并且抛弃了轮椅。 天气虽然逐渐转凉,但还没到需要穿外套的程度,一件长袖衬衣足矣。西锦等他下楼,在楼梯口悄悄问付东川,“你不热吗?” 付东川摇头,“今天有点冷。”要不是不太合适,他都想把西锦给他做的那套睡衣穿出来, 宋春林站在客厅里,看楼梯口的两个人说悄悄话,他们之间越来越融洽。 “东川哥,家里有篮球吗?我看到边上有篮球场,想活动活动。”宋春林开口打断他们。 “有。”付东川小腿还没痊愈,用手指了指放篮球的地方,“你自己拿,叫上潘森他们跟你一起玩。” 宋春林拿了篮球,转头看西锦:“姐,你还没见过我打篮球吧?去看看吗?” 在家里也无事,西锦点点头,付东川跟着开口:“我也没见过,一起去吧!” 这会时间还早,篮球场上还没什么人,西锦跟付东川站在边上看他们打。 宋春林打得不错,尤其投篮特别准,他一个人就投了不少三分球。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平时打篮球的那群人也来了,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宋春林依旧亮眼。 如今这篮球规则西锦已经了解透彻,遇上发挥不错的,她也会跟边上看热闹的一起拍手。 中场休息,宋春林抱着球笑着朝西锦走过来,嘴里喊她:“姐~” 西锦笑笑,关心了句:“渴吗?要不要回去喝水?” 听到他关心的话,宋春林面上更灿烂。 “不渴。”站在她两步之外,转而问她:“我打得怎么样?” “挺好的。”西锦直言,能在这些当兵的同志们中间还游刃有余,确实不错。 休息结束,宋春林神清气爽的朝场中间走过去。 边上有冷气一阵一阵往过冒,西锦瞟一眼付东川,往他边上挪了一小步,小声问他:“你闻到没?有人掉进醋缸了,酸溜溜的!” 宋春林是客,待客之道总要有。 “我没闻到。”付东川冷硬的回答。 “难道是我闻错了?”西锦往付东川的方向又挪了点,小鼻子不住吸气,“看来是我闻错了,付厂长站了这么长时间,腿难不难受?” 付东川盯着场内,默默点头。 “那我扶你回去好吗?”西锦伸出纤纤玉手放到付东川面前。 高冷的付厂长伸手搭上去,西锦看了看场内篮球打的正激烈,没人注意这里,也就没跟人打招呼,牵着付东川往回走。 打到一半,宋春林不经意看过场外西锦站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她不在,付东川也不在。 一如当初在医院的短暂接触,她从没把心神放在他身上过。 说是扶着,其实就是一只手牵着,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有些人面上看着心胸宽广,实际心眼小的很,“锦娘,我篮球打得怎么样?” 这人醋劲真大,西锦仔细想了想,“挺好的。” 俩人她都说挺好的,又走出一小截,付东川忍不住又问:“谁更好?” “要听实话还是假话?”西锦忍不住逗他,看宋春林看的都是他那些出彩的瞬间,但看付东川他每个动作她都会看。 又是长长的一大截,马上就到家门口,付东川有了决断:“说真话。” “真话就是你更好一些,别人都是看一乐,但看你会入迷。”若非安全感不够,他又怎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吃醋,西锦将实话讲给他听,反正天黑,也没看到她难为情。 付东川抓着她的手微微使劲,面上还是一派淡然,只是耳根通红。 让付东川坐在沙发上,西锦去厨房看了看,饭菜基本已经准备妥当,便让刘明霞去叫人回来吃饭。 刘明霞去叫人的空档她上手拽了付东川身上的外套,穿着确实很俊美,但是热啊! 这一路走回来,他手心的汗西锦都能摸到。 宋春林拿着篮球回来,放回原处。 三个人一起上桌,饭桌上除了咀嚼声跟不小心筷子碰到碗快的撞击声,没有其他声音。 平时西锦跟付东川也不会在用餐的时候说话。 吃饱后放下碗筷,西锦想站起来帮刘明霞把碗筷送到厨房去,她最近试着做一些比较简单的事情。 “姐,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宋春林开口说话,把她拦下来。 西锦又坐回去,看着他不解问:“有什么事?” 第97章 不回 付东川也看着宋春林,爷爷跟他说了宋老爷子主张让西锦回去的事情,宋春林要说的应该就是这事。 “爷爷让我问你,要不要回京市?这里医疗条件不好,对你身体没好处,而且还有危险。”抛开别的不谈,站在公平的立场上,宋春林同样觉得这里不适合西锦待着。 这次命悬一线救回来了,下次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西锦转头看付东川,付东川同样也看她,他内心亦是无比纠结。 “我不回去,付东川是我丈夫,他在这里我回去干什么?”西锦瞪一眼付东川,还等着他说话呢,看他这眼神,好像准备同意。 不是他勾引她来的时候了?来都来了,还想把她送回去,美得他! 西锦这回答早在宋春林意料之中,劝她:“姐,你想他就打电话很方便,实在不行让他隔几月回去看你也行!这事解决完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事,确实不安全。” 打电话只能听见声音又看不到人,几个月见一次那有什么意思!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 “付东川,你来说!你也想让我回去吗?”西锦改问付东川,眼神凌厉。 宋春林也盯着付东川,他该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用回去,我能保护好你。”付东川思索几十秒回答,真要回去了,其实也不放心,还不如日日看着安心。 西锦满意了,“既如此,那我不回去。” 宋春林没有劝动西锦,只说让他们再考虑一下,他两天之后走,便离开了。 两人一起送到大门口,把人送走。 目送他离开,西锦拽着付东川的手往回走,俩人一起进了书房。 这次的事好似对他有些影响,他居然想让她回去。 俩人很久没有对弈过,这一阵都很忙碌。 西锦依旧如从前一半横冲直撞,付东川好像更谨慎了,最后西锦生生被耗输的。 中间明明有几次,付东川可以出手一击即中,可能是因为有些风险,他宁愿舍弃再慢慢消耗。 他的琪风不知怎么的跟于太傅有些相似了,说不上好与不好,都是成长。 下了三盘,西锦都是输,鼓着小脸蛋不玩了,走过去挤到付东川怀里,没忘记避开他左小腿。 “抱抱我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次的事情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一听电话就乱了方寸,其实也不能怪我,是坏人太过分。”西锦坐在他怀里,胡乱说着,“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嗯。”付东川抱着她轻声应,可事实就是西锦受到了伤害,在剧院一次,这次还住了院。 “我跟你说,你比我兄长强太多了,我兄长向来都是由我嫂子保护的,有一年城外山上有山匪,主君让兄长带兵剿匪,他临出发前跑回府上拽着我嫂子哭喊让她同去,后来他被我爹抡着鞭子抽出去的。”人最怕对比,西锦果断把兄长拽出来给付东川宽心。 起码比起要靠嫂子保护,付东川已经很厉害了。 知道西锦在哄自己,付东川顺着她往下问:“所以,兄长自己带兵去的?” “没有~”西锦摇头,这事说给付东川,以后她可能得被兄长骂,“他翻墙进来找到嫂子,哭着让她看了看被抽出来的印子,嫂子心一软跟着去了。” 据说嫂子一个人从山头打到山尾,把那些土匪揍得嗷嗷哭,兄长派人在山寨外围围了圈怕人跑了,怕嫂子不尽兴,跑出来的还要给人扔回去。 两个人在书房聊了很久,西锦说了许多自己家中的事情,这也是付东川第一次了解她的家人。 在那个朝代能让儿子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就这一样岳父岳母就是难得的开明。 听着付东川夸他岳父开明,西锦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嫂子她爹是将军,追着于太傅纠缠了好久,于太傅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这才答应的。 当然,兄长婚后,于太傅从没为难过嫂子,这也是于太傅的大气。 两人聊到半夜,这才各自回房睡觉。 时光荏苒几百年已经过去,不然西锦还真想让付东川见一见家人,也让家人见见她给自己挑的夫婿。 宋春林等了两天,西锦没有消息,他打电话给付东川,付东川拒绝了。 宋春林没有纠缠,坐着火车离开了,宋老爷子提醒过他,不能勉强西锦。 西锦的生意这几天很不错,上次修戏服的女同志给自己定了一件平时穿的旗袍,她还带了两位女同志,一人定了一件。 西锦的习惯跟之前一样,先收钱给收据,完工直接过来取。 之前的三件还没完工,如今又添了三件,西锦不太能忙的过来,刘明霞现在可以帮着做点简单的小活,缝合之类的。 她问西锦要不要招人?最好是招会的,来了之后就能上手的。 实在招不到,那就只能招学徒,学徒虽然学着慢,但是学会之后用着也顺手。 后来又陆陆续续接了好几单,实在忙不过来,西锦在门口写了两个字,招人。 来问的倒是不少,大都是只会补个衣服。西锦让有想法的试了试,全吓跑了。 这年月有几个会绣花的,自己在家能缝出来一身衣服那都是好手艺。 没法,西锦只好招学徒,有家里条件不好孩子上不起学的过来问,西锦也不想着收学费,她就一个要求,签合同。 学会之后得在她手底下干五年,只要出师工资该怎么发怎么发,五年之内不能有旁的心思,不然按照合同赔钱。 七八个小丫头过来试,西锦只留了两个十二三岁的,俩孩子看上去心眼不多,重要的是有些天赋。 没学成之前,工资自然是没有的,但是西锦管饭,伙食不错。 俩姑娘每天在她后边师父师父的叫着。 西锦生意做得不错,付东川也渐渐把钢铁厂全部收服。 天气越来越冷,西锦给自己做了许多厚衣裳,还有挡风的斗篷,但每当出门,她都犯愁。 家里有暖气,出门就成了折磨。 第98章 回! 西锦懒得去店铺,干脆让刘明霞守着,给家里重新找了个厨娘。 刘明霞跟两个小丫头在店里,简单的她们试着做,有难度的送回来给西锦。 这里的天气很冷,坐在客厅能听到屋子外头呼呼的冷风刮过,就是迟迟没有下雪。 以前冬天对西锦来说是最难熬的,不止是冷,最严重的时候呼吸都难受,她见过雪,但没碰过。 那时候房间里要烧着许多炭盆,她用的炭都是主君私下分给她的,燃烧的时候几乎没有异味。 她就坐在房内,透过唯一的琉璃窗看外头,漫山遍野的雪白色特别好看,兄长跟嫂嫂去她院子里堆雪人逗她开心,她其实羡慕极了。 新来的厨娘是个年纪较大的大娘,说是以前在大户人家做厨娘的,有些手艺。 西锦总爱问她什么时候下雪,她想摸一下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咱们这等到年底才能下,去年大年初二才下。”温大娘笑着跟她说,很少见这么大的姑娘还惦记着下雪。 年底?还要一个月。 她跟付东川要提前半个月回京过年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或许回了京市能看见也不一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会老天爷没有看西锦可怜,天气更冷了,就是一片雪花也不飘。 付东川提前半个月放了假,西锦也提前半个月关了店门,把手头的衣裳做完就没再接单。 如今店里全靠刘明霞里里外外忙活,除了工资,西锦给她包了一百的大红包,让她自己挑布料给自己裁一身衣服。 至于俩小丫头,一个人发了十块钱,也让她们自己给自己做一身衣服。 车票提前买好的,付东川还像上次一样买了一个包厢的票,西锦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披着斗篷,饶是如此依旧是手脚冰凉。 付东川灌了热水袋让她抱着,让她坐卧在床上,脚边也放了一个。 火车开始发动,一点点加速,西锦看着窗外不知是不是眼花,似乎有白色的东西飘扬下来。 雪花慢慢堆积,窗户外的窗沿上有了白白的一条。 看着那小小的一点白色,西锦忽然有些委屈,她只是想碰碰那是什么感觉? “东川,我死的那天也下雪了。”西锦看着窗外喃声道。 那天雪下的很大,她还记得爹娘急急忙忙赶过来身上都带着雪花,她伸手想碰一碰,但他们怕风寒伤到她,都脱了斗篷。 死前那种痛苦好像很遥远了。 付东川帮她倒热水的手顿住,日日生活在一起,他怎会察觉到不到她近来情绪有些低落。 他也试着跟她聊她感兴趣的事,不经意的问她是否有心事,她总是那样柔柔的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细细品来只剩惆怅。 “锦娘,年年都会下雪,那不代表什么!”把热水放到她边上,付东川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把她的手攥进手心。 西锦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惹他担心,转回目光看着他,“是啊!我们还有许多许多个冬天要一起过。” 总能遇到下雪天的。 西锦忍不住又转过头去看,外头雪越下越大,窗户上有薄薄一层水雾,西锦伸手碰了碰窗户,贪恋的看着外头的积雪。 应该跟冰凉的窗户一样的手感吧? 她指尖放在窗户上,没几分钟,付东川伸手把她那只手拽回来,转而放开她另一只手。 “换只手玩吧!太凉。” 西锦没说话,乖乖换了手,隔几分钟换一次手。 十几次过去,也就失了兴致,外头已经不飘雪了,大概是火车驶出了下雪的地区。 “外头的雪是不是很快就化了?”西锦好奇的问付东川。 “我出去一下,你等着别动。”付东川没回答,放着放开她的手站起来。 西锦点点头,人有三急人之常情。 王硕依旧是在隔壁包厢,几个男同志一个包厢,正聚在一起打牌。 见到付东川过来,王硕以为他有什么吩咐,忙问他:“怎么了领导?” 一句领导,惹得剩下的男同志也看向付东川。 “没事,想请你们帮一个忙。”付东川看了眼他们边上窗户外头积的雪,“我想开一下窗户。” 这么冷的天,开窗户? 领导这是做啥妖呢?但是王硕不敢问,只是召集靠窗的男同志,“来来来,咱们挪个位置,让我领导过去一下。” 剩下的男同志也没人反对,利索的让了位置,开一下窗户有什么的! 不是啥大事! 窗户是往起推的,付东川走过去利索的推开窗户,冷风呼呼的吹进包厢里,还伴随着几点雪花。 两只手伸出去,捧了一把雪进来,付东川转过身往回走,叮嘱王硕:“你关一下窗户。” 冷风把付东川弄乱的雪全吹进包厢里,几个大老爷们齐齐打个哆嗦,真冷! 王硕赶紧过去,把窗户关上,隔绝冷风。 “你这领导还挺有童趣。”某位男同志对着王硕感叹。 “······”王硕想说你要有那么美的媳妇,你也有童趣。 付东川走进包厢,西锦抬眼看他,“这么快?没人排队吗?手里捧的什么?” 上回来的路上,去卫生间排队起码得十几分钟。 付东川走到她边上把手放到她面前。 宽大的手掌里捧着一捧雪白,西锦惊喜的看着他,低下头用食指一点点触碰那些白色。 凉凉的,一碰就会化掉一点点。 西锦两只手聚在一起,期待的看着付东川。 付东川把手里的雪放在她手上,他手上温度高,再加上火车上比较暖和,已经化了不少。 拿毛巾垫在她手底下,看她像个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一样,傻傻的盯着手里看。 手上的雪一点点化掉,西锦舍不得动,也舍不得用力,静静地看着它融化。 以前她院子里的雪都是要及时清理掉的,只有嫂子跟兄长给她堆的雪人被她撒泼耍赖留了下来,后来一出太阳就化了。 手里变得空荡荡,西锦委屈看着付东川,付东川没看她的眼睛,低头帮她擦手。 白嫩纤细的小手被冻得通红,她想让付东川帮忙暖手,付东川利索的把她小手放到暖水袋上。 第99章 遇于家后人 他的手现在也不暖和。 熬了一天一夜,火车进站,西锦他们下车出站。 一下车西锦不适应的咳了几声,车上车下温度不同,刺激的嗓子有些不适。 周管家带人来接站,王硕自己搭车回家,付东川跟西锦坐上后座。 回来的这几天他们已经打算好就住在老宅,省的收拾起来麻烦,司机调车头准备往回开。 “去医院。”付东川率先出声。 “是。”司机利索的应下。 周管家回过头关心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是付东川不得劲。 “锦娘有些发热。”付东川攥着西锦的手回答。 西锦靠在后座上,浑身暖洋洋的,她现在一点都不冷,手脚都是暖和的。 付东川有些后悔,不该让她玩雪,可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实在狠不下心。一时心软,却害的她发热了。 “我不难受。”西锦靠到他身上,娇娇的跟他说。 付东川只当她是在哄他,心疼的攥着她小手,她说过以前她生病比现在要勤得多,那时候她该有多难受。 身上暖暖的,就是头有些晕,而且没力气,但是西锦很兴奋,说不出来的高兴激动。 甚至找不到缘由。 汽车驶进医院,付东川下车抱着西锦急匆匆走进楼里,她环着他的颈部,小脸蹭他脸侧。 他身上凉凉的,真舒服。 这里来过几次,付东川轻车熟路,甚至连护士都还记得西锦,医生正好也在。 知道她是因为玩凉的引起的发热,医生逮着付东川批评了好几句,那宠媳妇也要有下限! 像她这身体你不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好好养着,还敢让她玩雪,那不是玩命吗? 脑袋晕乎乎的,西锦缠人的紧,小护士给她输液,她都要红着眼睛告状。 帮她扎针的护士就是上次帮她洗衣衫的那位,听到西锦跟付东川软软的告状声,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谁能懂!她好想把西锦偷回家自己养!!! 走的时候恨不得一步三回头。 靠在付东川怀里,西锦看着手背上的针默默难过,“我的手不好看了~” “不会,锦娘的手最漂亮,过两天就会好。”付东川软声哄她,在她手背上缓缓吹吹。 回京第一天,没有先回家,倒是先进了医院。 京市没有下雪,天气跟邻省相似,也是冷风刺骨。 付老爷子进来身体也不是特别好,不怎么能出门,想去看西锦也没法去。 宋老爷子来了一趟,刘芳陈正阳来了一趟,李正峰跟李婶子来了一趟。 西锦的情况不太好,低烧没退下去又带上了咳嗽,咳嗽多了带着心口就开始难受。 短短三天,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似的蔫吧了,瘦了一圈。 主治医生也有些束手无策,输液喝药不见起效,私下找了付东川,给他出主意。 他没辙,总有医术比他高的,能不能请来就看付东川的本事了。 没几天西锦就发现她换了个大夫,邱老爷子年纪很大,付东川说有八十多岁了。 邱大夫也不知道是中医还是西医,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开着西药,却还要把脉。 可能是错觉,西锦竟然觉得这老爷子有些像她兄长,仔细说说不出来,但就有那么一两个瞬间。 早上邱大夫来给她把脉,西锦好奇问了句:“您祖上有人姓于吗?” 惊奇的看了西锦一眼,邱大夫调笑她:“小丫头会算吗?四百年前我们家姓于,为躲战乱才改姓邱。”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西锦想笑却笑不出来,怎么跟邱大夫说呢? 说我有可能是您家祖宗?又或者您家祖上是不是丢过一个尸体? 西锦扯扯唇角,强忍哽咽问:“您祖上有人叫于西哲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位,据说我们这医术都是从他那传下来的。”邱老爷子放开她的手腕,直起身子来,“你也听过他的名号吗?不过他叫邱西哲。” 祖上传下来再加上代代精进,邱家组训:不求后辈都行医救世,但医术必须代代相传。 “那先生祖上可有名叫于西锦的?”又或者她的墓碑上名叫邱西锦? “没听说过。”邱大夫摇摇头,劝解她,“你这脉象不静,要少胡思乱想,多静心。” 要不是他们祖上对她这病情有秘方,这小丫头必死无疑。 目送邱大夫走,西锦红着眼睛看付东川,一句话半天说不出来,“··他··他··” 付东川怎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安抚她:“我让人去查。” 之前都一叶障目了,宋老爷子说于家出了京城就没再回来,但没人想到于家会改姓换门楣重回京城。 付东川派去找人的人也都是按照于姓找的。 岳父岳母失了女儿尸体,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远离京城,怕是一直在暗地里守着宋家。 于西哲改学医术了,兄长最喜舞文弄墨,他怎会改习医术! 定是因为她!西锦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她活着的时候总嫌弃兄长话太多,嫌他不陪她。 她错了! 有了确定的人,调查起来要容易得多,付东川着重让人查了邱家祖坟的位置。 时过境迁说相认太过不切实际,西锦最想知道的就是父母亲人的墓地所在。 邱老爷子医术高超,尤其中西相结合的治疗,西锦身体恢复的也很快。 春节将至,西锦带着许多的药回了付家老宅,付老爷子看付东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老爷子不能出去溜达,西锦也不能多出屋,整个家里就付东川一个人忙活。 之前花园里的流浪猫,周管家抱到了这边老宅,西锦天天抱着小熊暖手,每天总要问上付东川一句,有消息了没有? 大年初五的时候,付东川才得了肯定的地址,但是这地址的位置却又令他为难。 墓地在半山腰,西锦想要去就得爬山,这么冷的天去爬山,太受罪。 知道了位置,西锦也不闹着要去,轻重缓急她是知道的,爹娘他们也不会同意她为见他们,把身体搞垮。 她问了付东川那座山的方向,有太阳的时候就站在屋檐底下往那个方向看。 不知道爹娘兄长能否看见她? 第100章 逛庙会 过了春节就该走了,只是天气依然冷冽,上山是绝无可能的。 付东川带着西锦开车去那座山下转了一圈,西锦在山脚下站着往上看,付东川站在她身边。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一定能看到她。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西锦对着山上喃喃自语,“兄长嫂子,妹妹失礼。” 这么近的距离,却不能去他们墓前跪拜。 “我身边之人便是我的夫君,他待我极好,你们莫要挂念。”西锦蹲下身子,取出手帕,捡起地上的石块放进帕子里,“我要去外地,怕是要很久才能回来,到那时候锦娘再去你们墓前磕头认错。” 付东川对着山上弯腰行礼,晚辈一定尽快带她回来,带她上山拜见各位。 拿起帕子攥在手里,抓着几块石头回到车上,西锦不舍的看着山上。 车辆驶远,那座山渐渐远离,西锦攥着几块石头靠在座位上。 他们又踏上了旅程,离开京市去了邻省。 付老爷子身体找了邱大夫调养,身体已经大好,付东川想让老爷子跟着一起去邻省,被老爷子骂他拎不清。 一个春节没见,西锦竟然瘦了一大圈,刘明霞忧心坏了,旁人过年都得长两斤,西锦没长还瘦! 温大娘见天的给西锦炖汤,刘明霞也托人弄了老母鸡,野山菌给她补身子。 天不转暖,西锦是一步也不愿意出门,她如今更懒了,铺子里的事越发不上心,窝在家里给自己绣嫁衣。 铺子挣的钱,刚好够她绣嫁衣要用的玉扣跟金丝,除了刘明霞跟俩小丫头每个月的工资,剩下的钱都搭进了嫁衣里。 以前绣的那件嫁衣没机会穿,爹娘他们都没见过她穿着出嫁,她就绣一件一模一样的,穿给他们看看。 付东川嫌她每天低着头伤眼睛,只要一进家门,就先把她手里的活拿到一边。 外头的天气已经暖和不少,别人家都断了暖气,他们家还每天烧一会儿。 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往楼上走,付东川边走便问西锦:“打铁花见过吗?” “铁做的花?”西锦好奇反问,她不止没见过,也没听过。 铁做的花应该是黑色的吧? “不是。”付东川跟她形容,“跟烟花有点相似,很好看。” 烟花!西锦眼睛亮了,拽着他的手兴奋的问:“要带我去看吗?” 襄国过节的时候也会放烟花,只是她离得太远,爬到树上才能看到一点点。 兄长说有那种小型的烟花可以在院里放,她还没来得及点着,就被母亲没收了,说是味道太刺鼻。 “过几天有庙会,我带你出去玩,去看打铁花。”付东川知道有庙会后,就特意让王硕去问了问庙会上都有些什么? 他很少关心这些,逛庙会的次数屈指可数。 西锦傍晚难得拽着付东川出门遛弯了,自从天凉后,付东川也很少出来打球,几乎都在家里陪她。 两人在路上闲溜达,遇到周围的一家邻居,大娘手里拿着布袋子,谁路过给谁抓一把。 西锦他们路过,也不能幸免,尤其大娘看西锦长得精致,多给她抓了几颗。 问过大娘西锦才知道,原来是大娘家里添丁了,大喜事要跟周围邻居同乐。 恭喜过大娘,俩人接着溜达,西锦剥了颗糖塞进付东川嘴里,付东川也帮她剥了一颗。 嘴里含着喜糖,小脸鼓鼓的,西锦眉眼弯弯,不论何时喜事总是令人高兴的。 转悠一圈回来,西锦也感觉到了,天气好像没有那么冷,她也可以适时出门转转。 隔天西锦去铺子里转了一趟,跟刘明霞她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去茶楼听曲。 许久没来,以前还怯场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游刃有余,那时候把她吓得磕磕绊绊的潘森潘林也回了京市。 过去没几个月,好像过去很久似的。 西锦也想去听戏,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记忆不太美好,不如晚上约付东川看电影吧? 刘明霞没见过甩手掌柜甩的这么干净的!她原来应聘的可是厨娘,现在干的完全是掌柜的活儿! 虽说挣得确实比以前多,可这掌柜心也太大了!要是遇上那心思不纯的,不给她把家当都卷跑了才怪。 到了庙会当天,西锦才知道打铁花是在晚上打,白天也是有很多热闹瞧的。 好些人穿着艳丽的服装样式,踩着高跷,高高的两根木棍踩在脚底下走的又平又稳,妇女同志腰里缠着红色绸子,随着身体的扭动甩着红绸子。 有舞龙,有杂耍,有糖人,糖画,面人··· 西锦只觉得眼睛好像不够用,走两步便停下看一会儿,这些东西她闻所未闻,付东川紧紧抓着她手腕,生怕她跑丢了。 边上有人买这种高跷,西锦拽着付东川过去买了一对,等回家她也试试。 吹糖人的老师傅给她吹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圆滚滚的很可爱,西锦让捏面人的师傅捏了一个她一个付东川,像极了。 她都舍不得吃,牢牢抓在手里,脸上的笑从出门就没有下去过。 她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庙会,有猜灯谜拿灯笼的,都是些极简单的字谜,西锦连猜中二十个,拿走了最大的那个灯笼。 手里实在放不下,两个人把东西送出去一次,又接着挤进人流里。 午饭西锦吃的摆摊大娘做的阳春面还有小馄饨,面里窝了一颗荷包蛋,这是大娘独独给西锦的宠爱,付东川没有。 从白天逛到傍晚,西锦脚底有些疼,趴在付东川背上让他带自己转悠。 打铁花是在一处特别空的场地上,他们去的算早,但还有不少人比他们还早。 西锦的个头不低,但在人群里委实算不上高,她垫着脚尖也没什么用处。 打铁花的师傅们已经在远处的空地上准备,前头的人吵吵嚷嚷着要开始了,付东川凑到西锦耳边跟她耳语:“往后看。” 前边都看不见,往后看什么? 西锦向后转过头去,后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这有什么可看的? 她不甚明了的回过头,没懂付东川让看什么? 不得已只好再凑到她耳边,这次付东川说的清楚了一些:“看个子低的人都是怎么做的。” 第101章 捡个兄长? 个子低的人自然是往前钻,还能怎么做? 西锦又回过头,这回特意留心才看清楚,年幼的孩子基本都是坐在父亲肩上,也有不少女同志也是这样干的。 所以,付东川是让她也坐他肩上! 回过头对着付东川摇头,西锦面上又羞红了,眼神里都是羞涩。 “再不快些就要开始了!”付东川个子高,能看到师傅们已经准备差不多。 西锦又回过头看了看,发现这样的女同志还不少,所以应该没人注意到他们。 她看着付东川犹豫,付东川率先蹲下身子,西锦只坐在他一边肩上就行。 没有这样坐过,西锦僵硬的靠近他的肩膀,付东川抓着她一只手环过他后颈扶着他下巴,一只手扶着她的另一只手,一只手扶着她的腿。 他缓缓站起身,西锦紧张地差点揪上他耳朵。 等他完全站起来,西锦彻底看得清楚了,打铁花的师傅刚好要开始。 火红的铁水被砸上半空又缓缓落下,比烟花还要令人震撼。 漫天飞舞的金色火光,飞扬而后落下,站在光芒下的师傅们犹如神只。 师傅们一个接一个接力,西锦目不暇接,哪里还顾得上害羞,她不知烧红的铁水竟能造出这样的美景。 节目结束,西锦才红着面颊从他肩上下来,下来后伸手帮他捏捏肩膀,关心道:“难不难受?” “你才多重?”付东川抓过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锦娘是不是把他看得太不中用了? 今天是付东川自己开车来的,付厂长知道也要适度给下属放假,毕竟下属还是个单身。 西锦没坐副驾驶,她要坐后座摆弄一下自己买下来的东西。 那个特别大的灯笼,可以挂在苹果树上,里边点上灯肯定好看。 糖人有点裂痕,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西锦小心翼翼的拿着,生怕它彻底碎了。 不知怎么付东川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西锦手里的糖人重重撞在前座椅背,眨眼的功夫她手上就还剩一根棍! “啊~付东川你赔我兔子!”西锦气坏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拿起来。 “赔,明天赔。”付东川先回过头看了眼西锦,拿过她手里的棍,“拿着棍不安全。” 说完把棍放到边上,打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前。 他下车干什么,西锦跟着也下车,走到他边上。 车前地上放着一个布包,布包里裹着一个小胎儿,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付东川站在边上没动,面色不太好,西锦走过去在他鼻下探了探,呼吸似有若无,这孩子应该是被扔掉的。 毕竟是一条命,西锦于心不忍:“送他去医院吧!” 能不能活全看他自己。 俩人上车,西锦把小布包放到自己腿上,她也不会抱孩子,只能让他平躺在她腿上。 付东川脱了外套该在布包外,俩人往医院走。 走上一截,西锦就用手探探呼吸,用手指轻轻捏捏他人中,或者耳垂。 把小玩意送到医院,付东川在医院借电话报了警。 西锦靠在付东川肩上,两人坐在急救室外头等,付东川的衣服又披在西锦身上。 过了一个小时才来了两个警察,付东川把情况说了说,俩人准备离开。 病房里传出一阵婴儿哭声,西锦朝病房门看了看,看来小布包命挺大。 日行一善,今天功德满满! 回家的路上走了没多远,西锦就困得睡了过去,刚睡没多会儿,就被人轻轻拍醒。 她困得睁不开眼,那个人就在她耳朵边上絮叨:“锦娘,你什么意思?嫌弃哥?我都躺你车前边了,你都不收留我是吧?” “别睡了!快起来!”那个声音气呼呼的叫她。 这声音太耳熟,西锦想也没想回答他:“哥,你好烦!我要跟娘说你不让我睡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再睡下去,你哥就被送人啦!” “还有这好事?我早就跟娘说过,该一早把你送人。”西锦不服输的还嘴。 有人要被气炸了,“于!西!锦!” 西锦笑着得意极了,抱着她的人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捏,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眼前的人是付东川,不是兄长。 可梦里喊她的人是兄长,还骂她! 回想一下梦里的话,西锦瞬间清醒过来,从付东川怀里跳下来,拽着他往外走,“快!我们回医院。” 付东川不知道她这么着急干什么,还是听话的又发动车往回开。 “我梦见我兄长跟我说,他躺在我车前,我都不要他···”西锦自己也觉得这个梦荒谬,怎么可能呢?兄长都去世快四百年了,可她都能复活不是吗? 付东川默默加快车速,他能说刚才那布包就是突然出现在车前的吗? 幸好他刹车及时··· 俩人着急忙慌赶回医院,孩子已经住进病房,只留了一名警察照顾小胎儿,剩下的警察去联系福利院。 观察两天能出院后,直接送福利院,被抛弃的孩子太多,这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警察见得多了。 西锦过去看了看小娃娃,跟她兄长没有半分相似,皱巴巴的还黑,可丑了! 这能是她那玉树临风的兄长吗? 梦也有可能是假的,是吧? 付东川率先跟警察交涉起来,他比西锦还相信她的梦,“我们能收养他吗?” 这俩人多有趣,刚才捡了不直接自己养,非要报警,报完警又要收养。 “能收养,明天去警局办手续,到时候要看一下你们的家庭情况。”这孩子能有个好归宿,警察也替他高兴。 “不以父母的名义收养可以吗?”万一这个真是兄长,西锦不敢想象他叫自己妈妈的场景。 警察同志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好奇问:“你想以什么样的关系收养呢?” “姐姐,我当他姐姐可以吗?”想起他叫自己姐姐,不知为何西锦有些兴奋。 “按说是可以的。”警察同志没有把话说满,他也得回去问问专门处理这方面事情的同事,“你们明天来警局,拿着证件,有什么要求到时候可以提出来。” 第102章 领养兄长 俩人想领养可以,但是得明天去警局办了手续,今晚俩人不能在这。 西锦手指在小胎儿皱巴巴的小脸上点了点,才离开。 能是兄长吗?总觉得不太靠谱! 大舅子是胎儿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付东川有点失眠,辗转反侧天都快亮才合了一会儿眼。 睡了两三个小时又起来,得跟西锦拿着证件去警局,收养大舅子。 付东川刚把证件都准备齐全,西锦也急匆匆下楼来,她晚上也没睡好,倒是没再梦见兄长,但是心里装着事,睡不踏实,一会儿醒一次。 吃过早饭,俩人开车去警局,昨晚在医院的那位警察同志知道他们来,特意赶回来等着他们。 听了他们的想法,工作人员建议他们以夫妻的名义收养,孩子叫他们爸爸妈妈,这是最合适的收养方式。 现在孩子小,没有记忆,最好培养感情。 西锦果断拒绝了,她觉得姐弟关系就行,工作人员劝解无效,但是他们确实符合收养条件,只好帮他们把证件办了。 大舅子秒变小舅子,户口挂在付东川户口底下,名字叫于西哲。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警局的事情才办完,俩人出发去医院,从别的警察同志手里接手于西哲。 警察同志检查完他们手里的证件,再加上早上换班的时候另一个警察同志交代过,把孩子交给他们就走了。 送走警察同志,西锦凑到床边上,付东川也站在床边看,这小舅子跟西锦确实没什么相似之处。 护士推着推车进来,要给病人检查体温,记录身体情况。 本来睡着的于西哲被被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扯着嗓子嗷嗷哭,中气可足了。 西锦默默后退一步,这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小胎儿,大概可能不是她兄长吧? 难不成兄长喝孟婆汤了? 护士抱起于西哲哄了哄,又打开布包给换了尿布,但哭声并没停止。 “看来是饿了?你们准备奶粉了吗?”这小胎儿的情况护士也知道,抱着孩子转头问他们。 奶粉是什么?不是该准备奶娘吗? 西锦没生过孩子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啊! “来的匆忙没准备,你们这有吗?”付东川比西锦懂得多点,俩人都忘了问警察同志,孩子昨晚吃的什么。 “医院没有卖的,你们先去买,我找隔壁的大姐帮帮忙。”护士抱起于西哲往外走,路上忧愁的看着他,这俩人看着可不太靠谱,不知道你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护士一走,西锦疑惑看着付东川问他:“奶粉是什么?跟奶娘一样吗?” “不一样,奶粉是冲着喝的,用来代替奶娘的婴儿食物。”付东川大概解释完,转身往外走,“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王硕买奶粉奶瓶送过来。” 付东川也走了,西锦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所以有奶粉就不用奶娘了?是这个意思吧? 唔··神奇! 付东川打完电话,没多会儿就回了病房,俩人悄悄商量该准备哪些东西。 好吧!大部分是付东川提议,西锦复议,她只负责帮忙做衣服就行。 一刻钟后,护士小姐带着于西哲回来,奶足饭饱的小胎儿睁着眼睛好奇的乱看。 把孩子放下,护士同志记录了他的数据后,推着车往下一个病房走,走之前提醒他们有弄不了的要来护士站找她,或者找别的护士。 西锦拖着凳子坐在床边上,跟襁褓主人天真无邪的眼睛对视,小声叫了句:“兄长?” 于西哲扯着嘴角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眼珠子滴溜溜转,又看别的地方。 他话也不会说,西锦好像对牛弹琴。 玩了十几分钟,无所事事的小胎儿睡了,西锦看着他的睡颜直皱眉,怎么那么难看呢? 付东川抽空去找医生问于西哲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能出院? 王硕来的时候,只有西锦跟西哲在病房里,他把东西拎进病房,看到床上那小小的一个,再看看坐在病床边上的西锦。 首先可以排除这个孩子是夫人生的!昨天领导还带夫人去看庙会,今天就把孩子生了,不切实际。 其次领导跟夫人在这边没有亲戚朋友,所以这个孩子是谁的? 西锦站起来从王硕拿的那堆东西里找到奶粉字样的罐子,就是这个东西可以代替奶娘。 “你知道怎么喂他奶粉吗?”西锦拿着罐子上看下看,不知道该怎么用。 王硕买的时候特意问了售货员,还真知道,他取出透明玻璃奶瓶,给西锦比划多少水合适,“售货员说两勺奶粉半杯水就行,如果冲得多,自己酌量加水。” “哦。”西锦看着奶瓶应了句,默默放下奶粉罐。 还是等付东川回来他学吧,她听不懂。 王硕拿了几瓶罐头还有点心,西锦拿了两瓶罐头跟两盒点心往外走,护士同志帮了忙她得表示谢意,还有愿意喂西哲奶的那位同志也要感谢。 之前那位帮了忙的护士同志正好在护士站,看到西锦过来,护士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西锦笑着摇摇头,把手里的点心放下一盒,“这个是给你们的感谢,谢谢你们照顾他。” “不行,我们不能要!”护士同志忙往回推,这点心可不便宜,这女同志出手怎么这么大方。 西锦慢慢后挪一步,躲开她推回来的手,“这点心是我的心意,莫要推辞。还要麻烦你带我去见一下愿意给西哲喂奶的女同志。” “我现在就带你去。”推脱不了,护士同志放下点心,带着西锦往别的病房走。 那位女同志病房就在西哲病房隔壁,西锦她们去的时候,女同志正躺在床上吃饭。 “苏大姐,这位是你喂的那个小小子的家属,她是特意来谢谢您的。”护士同志带着西锦往里进,笑着跟病床上的妇女打招呼。 苏大姐放下碗筷,不赞同的看着俩人,“那有啥好谢的!都举手之劳。” 西锦跟着护士走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上,笑着解释:“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就是大恩,当然要感谢。” 第103章 找保姆 人家愿意帮忙,那是人家心善,他们不能因着人家心善,就不把人家的恩放心上。 苏大姐碗里的饭还剩不少,西锦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跟护士先走,再放下去饭就要凉透。 西锦回去时,付东川已经回来,他的小舅子也醒了,正在嗷嗷哭,他正帮忙换尿布,王硕在冲奶粉。 尿布上不止有尿渍还有黄色物体,西锦脚步飞快躲到一边。 俩大男人在摆弄孩子,西锦躲在一边观战。 等西哲喝上奶粉,哭声终于停下来,西锦想起来付东川去问医生了,“东川,医生有说我··弟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付东川曾经也是一个洁癖很重的人,遇到西锦后,不治自愈了一多半,但帮人换尿布真是平生第一次。 是帮大舅子又或是小舅子! “医生说下午可以出院。”付东川帮小舅子扶着奶瓶,不忘回答西锦的话。 西锦松口气,那就好,家里有温大娘,不行就再找一个照顾于西哲的,她是绝不会帮忙换尿布的。 王硕也在领导回来的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里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来历,这位是夫人给自己收养的弟弟! 听过抱养一个往肚子里引孩子的,第一次见给自己收养一个弟弟的,夫人思路非同凡响! 等小舅子喝完饱,付东川又急匆匆跑出去洗手,刚才换完尿布没洗手。 西锦给自己拿了一瓶罐头慢慢吃,坐在窗户边上往外看看风景,等下午出院, 熬到下午,王硕提着东西,付东川抱着小舅子,西锦一身轻松跟在边上,上车回家。 俩人要抱个孩子回来的事,温大娘早上就知道了,等了半天可算盼回来了。 付东川一进门,温大娘就上手把孩子接过去,她家里几个孩子都是自己带大的,老有经验了。 瞅着于西哲的小脸,温大娘感叹:“这孩子长得真俊!” 西锦动动嘴唇,没说话,温大娘前几天还说年纪大了眼花。 把孩子留下,付东川跟王硕出门买东西去,西锦坐在沙发上看温大娘抱着于西哲花式夸。 “孩子你这眼睛可真好看,看着就精,以后不知道有多招人姑娘喜欢。” “这小鼻子跟面团捏的似的,多挺啊!长得白净,奶奶还没见过比你好看的娃娃。” 听没听懂不知道,反正西哲笑得挺欢乐,有一下都笑出声了。 西锦去付东川衣柜里搜刮了一遍,又去自己衣柜里搜刮了一遍,得给于西哲剪尿布,还要给他做衣裳。 剪尿布就先用西锦跟付东川不穿的衣服剪,做衣服回头去铺子里拿一些布料回来做。 养孩子好像还挺简单,吃了睡睡了吃,换换尿布冲冲奶粉,当然西锦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付东川跟王硕往回买了好多东西,还有一辆竹子编的小车,车子底下是四个小轮子,里边空间挺大的,垫上东西可以把孩子放进去。 帮领导买完东西,王硕又接着帮领导去找照顾小舅子的保姆。 付东川买了许多糖,他还记得上次他跟西锦遛弯的时候吃的喜糖,他们家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添丁,他觉得也需要发喜糖。 他想让西锦跟他一起去外头发糖,西锦跑得飞快躲到楼上,开什么玩笑! 别人如果问她添的谁?她能说给自己添了个弟弟吗? 她是绝不会去丢这个脸的! 绝不! 于是付东川去书房写了几个字贴在门外墙上,墙边还挂了一个袋子。 家中添丁,与您同喜,诸事繁忙,喜糖自取。 他这行为倒是引起一种新的潮流,家里有喜事的都这么干了,省的一个个发。 买找到保姆之前,晚上于西哲是跟付东川睡,白天温大娘,晚上付东川。 等了三天,保姆同志终于上岗,是个挺朴实的农村大姐,叫冯小花,是跟丈夫来这里随军的。 在家每天没什么事,就想出来找个活干,家里住的也近,就在前边不远的军属楼里。 冯小花长得浓眉大眼的,干起活来特别朴实,性格不错,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没管过孩子。 西锦还挺喜欢她的,看上去挺老实本分,也没有太过苛刻,“你跟温大娘学学,学会就行。” “行,我肯定好好学。”冯小花笑着应下来,她来之前还怕主家嫌她没经验不肯用她。 学了没两天,冯小花就上手了,于西哲随便哼唧一下她就知道咋回事。 西锦对她满是欣赏,她听着一模一样的哼唧声,冯小花就能听出来是饿了还是尿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西锦现在家里已经凑齐了三个女人,冯小花是个好学的,温大娘做饭她跟着帮忙学学,西锦做衣服她也跟着学。 以前冷冷清清的家里,现在时不时就有笑声传出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西锦跟她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白青瓷! 白青瓷结婚用的喜服是西锦做的,而冯小花是白青瓷下乡时候的好友。 冯小花的丈夫来接过冯小花几次,西锦也碰见过,是个还不错的男同志,俩人感情挺好。 于西哲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从干巴巴的小猴子变成了小白胖子,西锦偷偷摸摸叫他兄长,他还是只会笑,顺便流她一手口水。 每天见他喝奶粉,西锦也想尝尝什么味,悄悄给自己也冲了一杯。 那味道怎么形容呢?甜甜的奶香味简直不要太好喝! 怪不得于西哲喜欢喝,西锦也喜欢,没人的时候她就给自冲浓浓的一杯,端回房间偷偷喝。 后来她发现干吃也好吃,比大白兔奶糖还好吃。 冯小花觉得近几天这个奶粉罐里的奶粉不太对,下的特别快,去找西锦问:“西锦,这几天西哲晚上睡觉奶粉喝得多吗?” 冯小花记得听付厂长说过,西哲晚上睡觉几乎不喝,一觉睡到天亮。 “不知道,晚上我问问。”西锦装不知,面带疑惑。 “好。”冯小花也没多想,反正奶粉肯定是西哲喝了,谁会动小孩子的口粮。 晚上付东川下班回来,西锦根本没问,问也是白问,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奶粉罐就在客厅放着,不然她哪来的机会偷喝加偷吃。 从回来到现在,晚上于西哲都是一觉到天亮。 第104章 回京 家里多一个小孩对两人之间的相处还是有一些影响的,之前付东川下班后的时间都是西锦的,现在是属于西锦外加一个小舅子的。 晚上冯小花跟温大娘下班,付东川跟西锦在书房下棋玩,于西哲躺在一边睡觉。 西锦跟前的半边棋盘已经无处可下,她伸长手臂往付东川那边探。 她刚落下棋子,付东川低头在她手边轻嗅一下。 西锦惊讶看着付东川,这登徒子的行径是她丈夫做的? 她抬着手臂自己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她是不是该买些熏香? “没有异味。”西锦看着付东川说,所以他闻什么? “锦娘,你发觉没有?”付东川落下棋子,跟她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你身上很香。” 难不成自己没闻到?西锦又抬起手臂闻了闻,还抓着衣袖深吸两口气,“没有味道。” 她又没有熏香,哪里来的香味? “可能是你自己闻不到。”付东川抬起自己的手臂伸过去,“闻闻?” 西锦低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西锦很熟悉,嗅完抬起头:“有点下雪时候的味道。” 那种味道西锦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是付东川就是那个味道。 说完付东川身上的香味,西锦好奇把手伸过去:“我是什么味道?” 以前她喜欢熏雪梅味道的熏香,清香又不浓烈。 “以前是花香味,现在是花香加奶香味的。”付东川抓着她的手,实事求是的描述。 奶香味?西锦凑到于西哲边上闻了闻,他天天喝奶,肯定是奶香味的。 凑过去使劲一闻,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鼻子往后退,“他拉了···” 西锦话音落,于西哲也醒过来,不舒服的开始哼唧。 付东川利索的处理好,西锦也不想知道奶香味是什么味了。 偷奶粉的时候她特意克制了一点,尽量不冲那么浓。 家里奶粉快喝完,付东川去买奶粉,这次买了两份,一份纯奶粉给小舅子,一份有奶粉跟麦乳精给他媳妇。 于西哲的奶粉放在客厅里,西锦的那一份悄悄放到她房间,省的某人晚上偷偷摸摸下楼。 晚上回房间,看到奶粉跟麦乳精西锦捂着嘴悄悄乐,乐完跑到隔壁找付东川表谢意,他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呢! 善解人意的付东川只想要几个拥抱跟亲亲应该不过分吧? 于西哲慢慢长大,西锦总想看出点他有什么不同,然而事实是他跟普通小孩并无区别,只是有时候嘴里会冒出几个没人教过的古词。 只有这一点证明着他似乎真是兄长。 西锦的嫁衣绣了多一年多才完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店铺赚的钱越来越多,西锦几乎都搭进嫁衣里,自己的绣完,还要帮付东川绣一件,男士的比较简单。 调来这里马上就要满两年的时候,付东川的调令下来了,回京升职,以后叫付厂长或许不合适了,得叫付书记。 自从调令下来,西锦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归心似箭,店铺她没关,把店交给刘明霞接着开,定期汇款查账就行。 冯小花跟温大娘只能辞退,知道他们要回京,冯小花特意写了封信让西锦帮忙转交。 收拾了不到一礼拜,几个人就踏上了归途。 一周半的于西哲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其实也不太懂姐姐姐夫说的回家是回哪里,他一直以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以前坐火车西锦担心自己被拍花子,现在她担心于西哲跟自己一起被拍花子。 上了火车,西锦就不许他乱跑,让他坐在自己边上画画。 画画有什么意思?于西哲不想画画,偷偷朝着对面的姐夫投去求救的目光,付东川无能为力的微微摇头,他是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得罪锦娘的。 小孩子在火车上是有些煎熬的,刚开始还能乖乖听话,时间长了难免焦躁,长大后的于西哲不爱哭,但是他一生气就啃指甲。 看他又要把光秃秃的手指伸到嘴边啃,付东川站起来抱着他把他送到了隔壁。 王硕那边热闹,于西哲最喜欢凑热闹,每天跟着温大娘上街买菜,话都不利索,但是便宜点说的特别清楚。 王硕跟于西哲也是老熟人了,抱着小领导打扑克,那手气别提多旺,就他赢得瓜子最多。 下火车的时候,于西哲手里提了满满一兜瓜子,都是他跟王硕从白天厮杀到晚上,晚上厮杀到白天的战利品。 宅子从确定要调回来起就派了人打扫,他们先回家休整,明天再去老宅。 付东川他们收养孩子的事,付老爷子也知道,这孩子跟的是西锦的姓,叫他们也是叫姐姐姐夫,老爷子就没多管。 站在熟悉的大门外,西锦凝望了好久,其实这个地方她住了也没有多久,但是好像只有这里才能给她真正家的感觉。 之前宅子里做饭的孙大姐也被召回来了,小园跟她一块站在大门口等西锦,一晃两年,恍如隔世。 于西哲睡着了,付东川怀里抱着他,小园跟孙大姐都兴奋的看着西锦,可能以为孩子是她的。 “你坐月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那我们针对坐月子那是有妙招的。”孙大姐遗憾的对西锦说,他们家药膳有专门适合坐月子的,好些病就得坐月子调理最好。 看孙大姐挺激动,西锦笑着解释:“孩子不是我生的。” 孙大姐跟小园齐齐愣住,俩人看着付东川怀里的孩子,再看看付东川,面上的笑慢慢淡了许多。 孩子不是西锦的,那指定是付东川的,媳妇跟在边上都没能阻止男人变心! 在路上歇不好。俩人先回院子,西锦房间还跟之前一样,小园特意打扫过,东西都换的新的,她随时能休息。 西锦随意洗漱一下,回房间小憩,付东川这边把于西哲放好后,走出房间。 刚回来,不少事得处理。 小园正好在院子里,帮西锦把东西送过来。 看到她付东川顺便嘱咐她:“注意孩子哭声,听到哭声我还没回来,就去叫锦娘哄他一下。” “好的。”小园笑着露出八颗牙齿。 等付东川一走,她小脸立马胯下来,付厂长怎么能这样? 第105章 梦境相接 有西锦那么好的妻子,竟然还跟别人生了孩子,生孩子就算了还要抱回来,抱回来不算还让西锦帮忙照顾。 怪不得西锦瘦了那么多,一定很伤心吧? 西锦在睡觉,小园不能进去打搅,找了个小马扎坐在院里等着。 一想起西锦这两年过得不好,她就好难过。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西锦缓缓醒过来,有点口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端着水杯过去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到小园正在院里坐着,曲指敲敲窗户。 听见响声,小园回过头。 西锦刚喝进嘴里一口水,看见小园的正脸忙咽了下去,不然她怕自己喷出来。 她就睡个觉的功夫,小园让人打了? 小园俩眼睛红的跟核桃似的,一看到西锦更想哭了,站起来走进房间。 西锦连忙取出帕子让她擦脸,小园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喜欢画个眉毛抹个唇脂,这丫头哭的太惨烈怕是忘了自己化了妆。 那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 “西锦,付厂长太过分了!”西锦还贴心的给她手帕,小园更控制不住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对他那么好,他还找别人生孩子!” “他找别人生孩子?你听谁说的?”西锦惊讶,这才回来多久,就发生这种大事了? 小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都··我都看见了!就在··就在···”后边的话半天说不出来。 院里孙大姐走进来,对着屋里喊:“小园你在吗?” 小园啜泣着走出屋子,孙大姐一看她在这,忙过来拽她,“给我去帮个忙。” 去厨房的路上,孙大姐好奇问小园哭啥,小园把付东川跟她说的话说了说,她哭是为西锦鸣不平,太欺负人了! 孙大姐已经私下问过周管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整明白了。 听见小园说付东川太欺负人,没忍住笑了,哪是付厂长欺负人?分明是付厂长对西锦很好。 谁见过给自己收养个小舅子,还是自己手把手带大的! “啊!”小园震惊,合着她白哭了,事情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样,幸好没有跟西锦胡说八道,不然西锦肯定笑话她。 有人把话说了个模棱两可走了,西锦端着杯子研究半天,付东川要找人生孩子?小园说她都看见了。 亲眼看见的,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喝完杯子里的水,西锦转身去了隔壁,付东川不在房间里,于西哲在床上睡觉,边上挡着枕头。 人是她要收养的,收养之后却大部分都是付东川负责照顾的,她最多就是白天带着出去听曲,逛街。 付东川应该挺爱见孩子的吧? “妹~妹”床上的于西哲嘴里小声嘟囔。 西锦头一回听见于西哲说这个词,没人教过他,她坐在床边小声叫他:“兄长?” “嗯。”于西哲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懂,应的时机却恰到好处。 西锦愣愣的看着睡着的小孩,良久才试探着问:“溯桦,是你吗?” 溯桦是于西哲的字,父亲为他取得,西锦从没这样叫过他。 “是我,锦娘。”睡着的人奶声奶气的回答,话中有些颤动。 “哥~”西锦急急呼出声,她私下里试了无数回,次次都是失望,有时候她都怀疑那场梦是自己的幻觉,是她太过思念有了执念。 溯桦鼻间发出声音应到:“嗯。” 应完后跟西锦解释:“今日大概是我跟他恰好同时入睡,互相有了感应,平时我会在梦里梦到他白天发生的事。” 所以现在跟她对话的是几百年前的兄长,他还活着的时候。 不可思议,西锦却又万分庆幸,她从床上下来,改为趴在床边,明知道躺着的是这个世界的幼子于西哲,但恍然间躺着的人变成了身穿淡青长衫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 她笑着问对方:“哥~你今年多大?” “刚过而立。”溯桦有些不满意自己的年龄,着重提醒西锦,“但我依旧如及冠时一样俊美。” “······”西锦悄悄翻斜个白眼,他依旧如年少时一样厚脸皮,“我信,我哥最帅。” “何为帅?” “俊美的意思。” “那我自然是最帅。” “哥,你东西掉了!” “何物掉了?” “脸。” 两人聊了不过十来分钟,溯桦要睡醒,急匆匆跟西锦说了告别的话就没了音信。 西锦蹲在地上,靠在床边等了许久,于西哲也没有再说话。 能偶然间说上这许多句已是不易,西锦没有问他们那时的生活状况,兄长也没有问她如今的生活状况。 知道又能如何,互相帮不到对方,反而徒惹牵挂。 于西哲在火车上跟王硕熬的时间太长,一时半会睡不醒,西锦索性去书房找那把古筝,那时候带不走,就全部锁在了书房。 护甲就放在古筝旁边,西锦戴上护甲,手指在弦上轻轻波动,她心情极好,曲调跟着也欢快极了。 付东川从前头回来,靠近正院就听到了曲调声,放缓脚步慢慢走进院里,站在院中慢慢欣赏,没有进去打搅她。 一曲终了,西锦看到门外的身影,忙叫他进来,有好消息要分享。 西锦把自己刚才去他房间看于西哲却意外跟兄长说上话的事仔细讲了一遍,这事付东川闻所未闻。 两个时空的人因为梦境重合,竟然意外对话。 想来一定是兄长那边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办法。 付东川每晚都跟小舅子睡一次都没遇上,他是不是需要准备一下,万一哪天遇到,也好有话聊。 西锦心情大好,一时也没想起来小园说的付东川要找人生孩子的事。 很长时间没尝过孙大姐的手艺,西锦每道菜都赞不绝口,一顿饭吃下来有些撑得慌。 俩人决定围着院子转一圈消消食,路过后门的时候听见后边有声响,好像是有人敲门。 付东川走过去把门打开,门一打开对上了七八双眼睛。 两队小孩在砸架,一队三个人,一队四个人,四个人的那队里有个胖嘟嘟的小丫头,没什么战斗力。 “打架不好。”付东川第一次帮小孩劝架。 第106章 邻居 “他们欺负妹妹,抢妹妹东西!”带着小胖丫头的那队站在最前边的小男孩率先说。 看有大人来,被指认欺负人的三个小孩,转身跑了。 那个小胖丫头白嫩白嫩的,肉乎乎的,看着就软和的不行,西锦走到她边上蹲下身子,抓住她的小手手,“他们怎么欺负你的?跟姨姨说。” 她的小手也是肉呼呼的,手背上四个小窝窝,特别可爱。 “抢我糖。”小胖丫头奶声奶气的回答,悄悄把手从西锦手里收回来,妈说了,不能让人随便碰。 “抢你糖啊~”西锦蹲着回过头看付东川,付东川兜里总是装着几颗糖,用来哄于西哲的。 付东川伸手把糖掏出来递给她,西锦一人分了一颗。 小胖丫头拿了糖,塞进兜里,懂礼貌的道谢:“谢谢姨姨。” “不用谢,快回家去吧!”看出小丫头父母有说过不要让人随便触碰,西锦没有再伸手碰她。 三个小男生带着小胖丫头走了,西锦目送他们出了胡同,走回院子里。 “真可爱的小姑娘。”西锦感叹。 “是挺可爱。”付东川跟着附和了一句,小胖丫头确实招人喜欢。 付东川关门,西锦站在他后边看,听完他的话,反问一句:“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生?” 这话把付东川问懵了,他什么时候准备生孩子了? “咱们不生孩子,你忘了?”付东川关上门走到西锦边上,伸手牵她手,“等明天找爷爷商量个时间,我们办婚宴。” 西锦说过她极难有孕,医生也说她不适合生育,付东川都记得,他没想过生孩子。 西锦伸手打开他的手,“小园都告诉我了,你亲眼看到准备找人生孩子。” 她都知道了,付东川还跟她装! 这可是凭空污蔑,作为当事人付东川都不知道这回事,他就见过小园两面,一面是刚回来进门,一面是在正院院子里。 小园怎么就看见他要找人生孩子? “锦娘,她这话你信吗?”付东川不解释真假,反倒问起西锦来。 西锦杏眼看着他,手指勾勾他衣袖,“自是不信,但是也要问一问呀!总得知道原委。” 说付东川找别人生孩子,西锦是万万不信的,抛开两人感情如胶似漆不谈,就单说他带于西哲一年多不累吗? 还想生孩子?他怕是疯了! 不信归不信,她总得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来的? 付东川一问三不知,他根本不知道小园从哪看到的结论。 西锦抛下他,去找小园问了问,这才知道小园想的有多复杂,这孩子脑子里一天天的想啥呢? 还付东川跟别人生了孩子抱回来让她养?她那么高风亮节吗? 真到那天,别说养孩子,她一包毒药下去,送父子俩一起上路。 问清事实真相,西锦找付东川解释了一遍,毕竟说了冤枉人家的话,得拿出点态度来。 下午的时候,周管家说有邻居来访,西锦去亭子里一看,发现是有过两面之缘的白青瓷。 她如今住在他们旁边的宅子里。 想起小花让帮忙转交的信,西锦忙让小园返回去帮忙拿,自己先进亭子里接待客人。 进了亭子,她才看见白青瓷边上站着一个小胖丫头,就是中午在后门遇见的那个。 “西锦,我听甜甜说中午打搅你们了,你还给她糖。”白青瓷站起身来跟西锦打招呼,要不是甜甜跟她说邻居姨姨给糖了,她都不知道邻居回来了。 前两个月刚搬到隔壁的时候,白青瓷还想找西锦打招呼,敲了门发现没人,后来还是陈清辞跟他说,他们去了外地。 “不打搅,她好可爱。”西锦在石桌边入座,朝着小胖丫头伸手,“姨姨能抱抱甜甜吗?” 甜甜转头看妈妈,白青瓷也落座,笑着问她:“你想让姨姨抱抱吗?” 甜甜还是有些想的,妈妈长得也漂亮,但是姨姨也很好看。 小胖丫头一步步走过来,西锦把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软乎乎的真好抱,还挺沉。 西锦抱着甜甜跟白青瓷说起自己遇到冯小花的事,也说了冯小花有让她帮忙稍信回来。 自从分开,白青瓷跟冯小花就断了音信,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联系上。 小园把信拿过来交给白青瓷,白青瓷忍不住想打开,忍了又忍还是放在边上准备回去看。 “没事,你看吧!”西锦站起来带着甜甜去喂鱼。 俩人玩了没一会儿,付东川带着于西哲找过来了,于西哲好不容易睡醒,还想接着睡,付东川怕他晚上睡不着,特意带他出来玩会儿。 一周半的于西哲不像小时候那么丑了,反而跟温大娘当初夸得似的越长越好看,这也是西锦为什么担心他被拍花子的原因。 毕竟她跟于西哲是家里最好看的。 看见有于西哲往过走,甜甜把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全扔进池塘里,拍拍手一轱辘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跑。 亭子里白青瓷正在看信,忍不住热泪盈眶,没看到自家姑娘朝着于西哲奔过去。 西锦哪知道这么点的小丫头是个小流氓,她以为小孩子高兴有个玩伴呢! 付东川也没想到,这小胖丫头跑过来,转眼就把他小舅子给压地上了! 于西哲气坏了,伸手推她,“你别捏我脸!” “你长得真好看!”甜甜忍不住开口夸奖,他比她见过的所有的男生都好看,爸说了遇到喜欢的就得早早定下来,不然招别人惦记。 眼见小舅子让欺负的眼睛都红了,付东川赶紧把小胖丫头抱起来挪到边上。 于西哲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的往西锦的方向跑,嘴里告状:“姐,她欺负我!” “我看见了。”那丫头真狠啊,于西哲最烦把他衣服弄脏,她上来就给于西哲按地上了。 西锦伸手帮他把身上的土拍拍,嘴里哄他:“等会儿让你姐夫给你洗澡,衣服没弄脏。” 付东川把小胖丫头放下,看到西锦有客人在,转身往回走。 甜甜脚一挨地,就马不停蹄往于西哲这边跑,那速度要是撞到于西哲,他又得倒地上。 第107章 去山腰 于西哲也很了解西锦,她那点力气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转身往亭子里跑。 甜甜拐个弯追着他就去了,西锦站在池塘边看着于西哲跑到白青瓷边上告状。 白青瓷放下信赶紧拦自己的胖闺女,都是陈清辞那个混蛋没事瞎跟甜甜讲,害的甜甜见到好看的小男生就想先占着! 见她被拦住,于西哲从凉亭另一边走出来,他不想来这玩了,还是去找姐夫保险。 陈甜甜眼看着于西哲走远,转身回去找西锦。 到底是谁说小孩子没心眼的,西锦就亲耳听着甜甜打听于西哲的情况,从他叫什么?多大了?喝哪种奶粉?开始一直问到他有没有玩的好的小女生··· 于西哲还真没几个能玩到一起的小朋友,因为他嫌其他小朋友爱在地上滚。 把信收好,白青瓷也走到池塘边跟西锦一起喂鱼,针对甜甜刚才把于西哲按地上的行为道了歉。 事主已经离开,西锦代表他接受了道歉,不接受也没办法,西锦怕他再一露面又被按倒在地。 玩了一下午,白青瓷数次叫甜甜回家,甜甜每次都要磨叽一会儿,多少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 于西哲整个下午都没出现,天快黑了,白青瓷拽着甜甜走的。 这事西锦就当是个有趣的事看待,过了今天也就过去了,没太在意。 第二天他们一起回老宅,看看老爷子,顺便讨论一下婚宴什么时候办。 于西哲很喜欢付东川的穿着,西锦发现后,给他做衣服就按照付东川的衣服样式给他做,俩人穿着一起出门,真的很像父子。 老爷子知道付东川跟西锦收养的于西哲,但看到一大一小走进门还是有点恍惚,这能是姐夫跟小舅子吗? 咋看都像父子俩。 这话不能当面问,怕西锦伤心,老爷子特意背后把付东川拽到一边问了问,让他讲实话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虽然付东川操的是当爹的心,但他真不是。 他再三保证老爷子才相信,一再叮嘱他,他们付家可没有对媳妇不好的爷们。 听说他们要办婚宴,付老爷子找到周管家,俩人在黄历上翻了又翻,选了个最近的日子,下个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 定好日子,把于西哲交给老爷子,俩人开车出门。 自从上次离开京市,过年他们也没回来,老爷子说抱着孩子太奔波,其实是担心天气太冷西锦身体遭不住。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西锦也没有机会来拜见父母。 再次站在山下,心境与往日完全不一样,西锦知道在那个朝代父母他们活得好好的。 墓地在半山腰上,西锦跟付东川往上爬了一小截,就蹲在原地不动了。 来之前她打算靠自己爬上去,以表达对父母的孝心,这短短的一小截,她就认清了自己。 爹娘是她爹娘,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她表孝心的方式是爬山,他们最疼她,知道她身体不好。 人只要能过了自己那关,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关是过不了的。 “我背你上山,岳父岳母知道不会怪你。”付东川还在一旁劝她,从他们上山开始他就在劝西锦。 话都说到这了,西锦蹲着朝他伸手,“麻烦相公了。” 付东川面上露出笑意,在她跟前蹲下身子。 西锦站起来趴在他背上,手臂搭在他肩上,双腿熟练地环上他的腰,伸手拿过他提着的东西。 付东川走路很稳,西锦拿着手帕准备帮他擦汗,可是老半天也不见他流汗。 走到山腰上,西锦从他背上跳下来,两人在山腰上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以前的于家现在的邱家墓园。 最外边的是近代的墓碑,西锦一个个往后找,走了很久在一座墓前站定。 墓碑上很老旧,墓上的字迹已经不那么清晰,但还能看清具体写的什么。 墓碑上的姓确实刻的邱字,兄长与嫂子葬在一起。 西锦手帕在墓碑上擦了擦,擦去上边落下的灰尘,付东川取出带来的祭品。 擦干净后,西锦跟付东川一起在墓前跪下,“兄长,我带夫君来见你,没想到吧?锦娘竟然能嫁出去。他叫付东川,下个月算我们正式成亲。” 有昨天机缘巧合下的交流在,西锦并未有多伤心,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起身往下一个墓碑走。 付东川跪在原地,郑重磕了头才起来,站在一边先等着,西锦有许多话想跟父母单独说。 紧挨着兄长的就是父母的墓碑,那时候的墓碑只有刻着的几个字,告知后人墓里是谁。 帮兄长擦墓碑的手帕已经脏了,西锦换了一块跪在边上细细擦拭,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滚,“爹娘,不孝女来看你们了。” 擦完墓碑,西锦坐在旁边将头靠上去,好像这样就能感觉到靠在母亲身上。 “娘我好想你,你答应我要带我亲自采花做香囊,女儿失约了,您很伤心吧?”去世的时候很痛苦,西锦从不觉得自己是最痛苦的那个,活着的爹娘才是才痛苦的。 她去世时身体上的痛苦很快就能过去,而他们失去女儿的痛苦却时时在心底肆虐,心如刀割。 “爹,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找了宋家的小少爷我怎么可能复活。”西锦太知道于太傅的死心眼,他一定日日在痛恨自己上了当,害的女儿不能入土为安,“女儿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女儿怎么遇得到付东川,付东川就是女儿为自己找的夫君,您的女婿。” 于太傅如果真能听到,此刻一定急得跳脚了,他常说要给西锦找寻一个世间少有的男子。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西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上一句可能还在说自己最喜欢听曲子是哪个,下一句就说起动物园的熊猫有多可爱。 付东川就站在旁边大舅哥墓前,西锦的声音总能传过来,有时候她会悄悄凑到墓碑边上说,像跟爹娘讲悄悄话一样。 讲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西锦朝着付东川招手,让他过来。 她也讲了很多他的好话,爹娘一定很满意他。 第108章 墓前 见她叫自己,付东川三两步走到墓碑前,把给岳父岳母带的祭品一样样摆上。 西锦还靠在墓碑上,看着他摆东西,眼中满是欢喜,她像靠在母亲肩上跟父母炫耀夫婿的小丫头。 东西摆好,西锦站起来走到他边上,同他一起跪下磕头。 三拜过后,付东川把她扶起来坐到一旁的台阶上,自己又回到墓前跪下。 娶走他们的掌上明珠岂是磕几个头就能过去的。 “二老好,我叫付东川,无缘跟二老相见,很遗憾。”付东川直直的跪着,仿佛跟前的不是墓碑,而是坐着的两位年迈的老者,“我很心悦锦娘,若不是遇到她,我这后半生可能会孤身一人度过。能与她相伴一生是我所愿,我会尽我所能对她好,希望您二老能答应。” 说完独自磕了三个头。 一阵风吹来,西锦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飘起,可墓前点着的两根蜡烛火焰纹丝不动。 西锦惊讶的看着蜡烛,他们这是同意吗? 她转头看过去,兄长碑前的蜡烛已经被吹灭。 付东川也懂了二老的意思,利索的改了口,“付东川见过岳父岳母。” 风还在吹,火焰随风飘了几下,又稳稳的停下,好像他们在回应他的话。 西锦站起来挪到墓碑边上坐下,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原来他们都知道。 付东川从不是个健谈的人,后来也席地而坐,跟岳父岳母说起自己家中情况,他想尽量让岳父岳母放心一些。 跟西锦陪伴的时间越久,他越能感受到岳父岳母对她的宠爱,不止是生活条件上的富足,他们对她的内涵教养也很重视。 后来一阵风吹来,火焰在风中晃了晃,似是无力再抵抗,火焰慢慢熄灭。 西锦找付东川要来火柴,在把蜡烛点上,再点燃的蜡烛却没了刚才的样子,随便一点点的风都能把他们吹灭。 西锦靠在墓碑上放声大哭,手臂环上石碑,似乎这样能将他们留下。 看着她崩溃难过,付东川眼眶也微微泛红,他说不出劝慰的话来,这种情形要如何劝。 哭到后来,她只能无力抽泣,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付东川收拾好东西,弯腰将她像孩子一样抱起,哑声在她头顶叹息:“锦娘,再哭下去我都要跟你一起哭了,我哭起来很丑的。” 看着她哭,他的心也碎成一片片了。 西锦只能点头回答他,靠在他肩上抽泣。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快很多,西锦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后来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等到了山下,付东川打开车门把她放下,这才发现她哭着睡了过去,即便睡着隔上一会儿也会抽泣一声。 帮她系上安全带,付东川心疼的摸摸她的头顶,若真有办法,他真恨不得带她去襄国见见他们。 付东川一路上把车开的极慢,没有去老宅而是拐了个弯去动物园,她那么难过,看看熊猫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西锦醒过来时,他们还在车里坐着,付东川正坐在驾驶座上看她,眼中满是心疼。 看她醒过来,付东川伸手帮她把发丝理顺,“夫君带你看熊猫,好吗?” “好。”其实一醒过来,西锦的眼里就聚满了眼泪,她红着眼睛点头。 付东川如何能看不出她的委屈难过,他抬手想帮她去掉安全带,就看到她眼里的眼泪一颗颗滚下来。 他懂她的难过悲伤,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 “锦娘。” 付东川取出手帕帮她擦泪,西锦赶忙把头抬起来,不能再哭了。 帮她擦掉脸上泪痕,付东川取出一颗糖剥开递到她唇边。 西锦吃了糖,挤出个笑模样,率先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边等着付东川。 来动物园的人不少,大都是带着孩子来的,西锦进了园那也没去,拽着付东川直奔熊猫园。 熊猫园跟前站着不少人,西锦等了好半天才走到最前边。 熊猫正在吃竹子,吃一半从嘴里往出掉一半,西锦小声跟付东川说:“它这么吃,什么时候能吃饱!” 正吃的香的熊猫顿住,默默放下竹子,低着头不动了。 西锦惊讶的看着它,又问付东川:“它怎么不吃了?这么快就吃饱啦?” 长得圆乎乎的,吃的倒是不多。 熊猫转过头往西锦这边看,西锦也看它,她拽着付东川的手晃了晃,“它在看我!” 付东川知道它在看她,看她好像这么快就忘了悲伤,付东川面上也变得轻松不少。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跟动物园交涉,让西锦近距离接触一下熊猫宝宝。 人群里有人不满意熊猫朝这边看,他那个方向只能看到后脑勺,拿着东西往熊猫园里扔,砸它。 东西没有砸到熊猫,但是东西掉在它边上的声响吓了它一跳,它发出一声叫声,爬起来朝着角落躲藏。 看它这个样子,明显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西锦朝着东西砸进去的方向看过去,砸东西的游客正放声笑,手里拿着东西还想砸。 他把熊猫害怕的样子当成了乐趣。 西锦气的往他那个方向走,这种人太可恶了! 那个游客又往里砸了一次,西锦赶过去的时候他又举着手准备往里砸。 边上的人跟他说这样不好,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么多人劝他他都不听,西锦不认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能管用,她转头四处看,看有没有趁手的东西。 付东川跟在她后边,正好他边上大爷手里拿着根拐杖,他三言两语跟大爷借了拐杖,抬手送到西锦手边。 眼看那个人又要砸,西锦甚至都不知道是谁给他递的拐杖,她拿着拐杖使劲打在那个人手臂上。 手臂上挨了一下,砸东西的男同志手里的石子掉在边上的人身上,那人也是个年轻小伙,当时就不乐意了。 回过头使劲推了他一把,“叫你别砸熊猫,你他娘砸我是吧?” 被推得一个趔趄,砸东西的男同志急忙辩解:“是有人打我,我没拿稳才砸到你的。” “少扯,我没看见人打你,我就知道你砸我了!”年轻小伙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 第109章 打人 砸熊的男同志急了,朝着人群里喊:“刚才谁打的我!是爷们你站出来,敢做不敢认是不是?” 西锦默默放下拐杖,那个人让站出来个爷们,她又不是爷们··· 不是爷们的西锦站在人群里看着砸熊的男同志挨了两拳,仓皇跑了。 付东川把拐杖从西锦手里拿回来,还给大爷。 熊猫园的饲养员知道有人砸熊猫,抱着熊猫回去了,刚看了没多会儿就没得看了,西锦气得直跺脚。 往外走的路上西锦气呼呼的问:“东川,你不是说它是国宝吗?偷国宝犯法,砸国宝不犯法吗?” “我们去报警。”付东川怕西锦觉得砸熊猫不严重,进而觉得偷熊猫也没那么严重。 基本常识西锦还是知道的,“那人都跑了!报警也没用。” 又没人认识他,警察同志想抓人都不知道该去哪抓! “我知道他是哪个厂的。”刚才付东川站在西锦后边看了半天,挨打的时候那个男同志外套不小心被掀起来过,他里边的那件是工作服,上边有印的厂子名字。 知道他是那个厂的,在形容一下比较突出的外貌身材特征,还是很好抓的。 西锦高兴地跟着付东川去警察局报了案,拜托警察同志一定要严惩他,他肯定不是初犯! 从警局出来,俩人又去国营宾馆吃了饭,接着去剧院听戏,最后看电影,然后回家。 车在大门外停下,西锦打开车门下车,隔壁邻居的大门恰好打开,好像一直在等他们回来似的。 大门里跑出一个小胖丫头,手里抱着一罐奶粉,奔着西锦他们就来了。 跑过西锦身边,在车边上停下。 看到小胖丫头,西锦想起来一件事,他们今天带着于西哲去老宅了··· 付东川很明显也想起来这事,降下车玻璃叫西锦上车:“锦娘,咱们还得去接西哲。” 甜甜还站在车边上等于西哲下来,西锦跟她解释:“甜甜,西哲没有回来,你先回家,我们去接他。” “我跟你们一起去行吗?”甜甜举起抱着的奶粉罐,“我给他买的。” “······”这姑娘真大方,但是西锦摇了摇头,“不行,你妈妈会担心的。” “好吧!”甜甜撅着小嘴,抱着奶粉往回走,还不忘跟西锦他们说:“姐姐姐夫,你们开车慢点。” 付东川没忍住笑了,西锦也忍俊不禁,这丫头怎么那么多心眼! 目送小丫头回了家,俩人又回老宅去接于西哲,长这么大,于西哲就没有跟西锦和付东川分开这么久过。 他们去的时候,于西哲正抱这旺财坐在大门口,边上坐着付老爷子,付老爷子是想把狗夺回来,又不敢。 不让他抱,这小子就哭,也不吵也不闹,就坐在那掉眼泪,看得人甭提多心软。 可让他抱着,这小子又抱不住,全靠俩手揪着旺财身上的毛使劲。 见这俩不靠谱的回来了,付老爷子赶紧从于西哲手里把自己的爱犬给抱了回来,这一天少说让那小子揪下去几百根毛。 于西哲小跑到付东川身边,付东川伸手把他抱起来,趴在他怀里,于西哲开始默默掉眼泪,“你们跟我说就一会儿,你们骗人!” “行了,你们也别进来耽搁时间,赶紧回去吧!”付老爷子抱着旺财直接赶人,半点没想让他俩进门。 “行,那我们先走了,您早点睡!”付东川跟爷爷打声招呼,抱着于西哲上车哄。 自从他跟他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哭啼啼的,于西哲很少哭了,即便是忍不住,也不会哭出声。 西锦坐上副驾驶,朝着于西哲伸手,“来,姐姐抱,让姐夫开车。” “以后不骗西哲,会跟西哲说清楚,今天是姐姐姐夫不对。”付东川拍拍于西哲的后背,跟他道歉。 “嗯。”于西哲奶声奶气应一句,转过身往西锦怀里伸手。 西锦把他接过来,经过跟哥哥在于西哲梦里说话这事后,她已经不把他当做兄长看待,彻底将他跟兄长剥离开,他就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兄长跟他梦境相接。 “西哲,姐姐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以前她以为他就是兄长,才直接用了兄长的名字给他命名,既然他不是,那他就该拥有一个自己的名字,用别人的名字对他不公平。 于西哲坐在西锦腿上,小小年纪的他不关心为什么要换名字,他关心的是:“我能跟姐夫一个名字吗?” 付东川在于西哲心里大概就是榜样,是他想长大后成为的样子,他傻傻觉得同样的名字就会一样厉害。 “不行呀~你也叫付东川,姐夫也叫付东川,那我喊付东川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喊谁吗?”西锦慢慢跟他解释,不过针对小朋友的想法,她也有其他的解决之法,“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起一个跟姐夫一样好听的名字,一听就很厉害的那种,比姐夫还厉害的。” 于西哲被西锦忽悠到了,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注意,比姐夫还厉害的名字!“行!” “好,今晚回去我就查书,把厉害的都列出来,明天西哲挑一个。”西锦接着哄他,于西哲一直觉得看书是个厉害的事情,因为他看不懂,他看不懂的就是厉害的。 “谢谢姐姐!”于西哲很兴奋,他要拥有一个比姐夫还厉害的名字了! 兴奋的人半路就睡着了,西锦抱着他,开始想给他换个什么名字好,不用换太多,她这辈的名字都是于西开头的,她叫于西锦,兄长叫于西哲,弟弟叫什么? 于西辰?于西晨? 西锦想不到特别满意的,转头问付东川。 “回家查书吧!”付东川没给人起过名字,突然让他取个名字,总觉得脑子里突然空了。 西锦也觉得查书比较好,说了要起一个比付东川名字还厉害的,那就得好好斟酌,争取让弟弟满意。 俩人回到家,这会小胖丫头没跑出来,估计已经睡觉了。 付东川把于西哲送回去,俩人在书房研究了两小时,写了十来个字出来,等明天于西哲自己选。 第110章 改名字 于西哲跟付东川一样每天早上醒的都比较早,而西锦每天都要睡上一会儿懒觉。 昨晚说了要起一个比付东川还要厉害的名字,于西哲一起床就开始惦记,他在西锦门口徘徊了好一会,付东川洗漱好又把他弄过去洗漱完,而西锦还没有起来的意思。 于西哲站在门口,举起手想敲门举起来又放下,回过头看姐夫,想让付东川给他壮壮胆。 “不然我现带你去看看吧?”付东川觉得比起叫西锦起床,还是直接带于西哲挑名字比较简单。 于西哲果断放弃敲门,跟着姐夫往书房走。 付东川抱着他,让他看桌子上摆着的宣纸,宣纸上是他跟西锦昨晚挑出来的字。 于西哲一个个看过去,哪个都不认识。 付东川打算一个个跟他念一下,顺便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就见他伸着小指头指向其中一个字。 “姐夫,我觉得这个好。”于西哲还真有几分精挑细选过的意思。 付东川看着他指着的字问:“它好在哪?” “看着比其他的都厉害。” 付东川看着那个笔画最多的‘瀚’字,问他:“要不要换一个?” 于西哲固执地摇摇头,这个字就是最厉害的! 付东川没有再劝,再劝下去于西哲只会更觉得那个字厉害。 西锦起床来的时候,两个人恰好从书房走出来,一看到西锦,于西哲忙跑过去跟她分享自己选的字。 他特意让姐夫给他写了一张拿着。 看着他手里纸上工整的瀚字,西锦抬头看付东川,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 昨晚她说这个字的时候,付东川还嫌弃难写,没想到吧?弟弟就喜欢这个! “选的真好!等吃了早饭,咱们就去换名字去。”说完西锦心情极好的走进洗漱间。 付东川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天真的小舅子,锦娘不知道写名字费劲是因为她不用参加考试。 一大一小站在院里等她,西锦洗漱完出来,三人一起往餐厅走。 于西哲,不对,现在应该叫于西瀚。 于西瀚早饭是一份炖蛋,西锦则是滋补汤,就付东川吃的最平淡,白粥油条配咸菜。 吃完饭,付东川开车带着姐弟两个去派出所改名字。 看着于西哲换成自己满意的于西瀚,于西瀚别提多满意了,他已经实现变厉害的第一步,有一个厉害的名字。 浑身都带着霸气的于西瀚,在大门口碰见抱着奶粉罐的小胖妞气势瞬间消失,着急忙慌过去抱着姐夫大腿。 说啥不能再让人给按在地上。 甜甜边上站着她奶奶陈婉茹,见到他们夫妻笑着打招呼:“你们回来啦~,这孩子在家一直念叨着要把奶粉送给西哲,拽也拽不回去,打搅你们了!” 要不是甜甜他爸不在家,她说啥都不陪着来丢这个人,这么点点个丫头还惦记着要养别人家小男孩! “不打搅。”这位大娘面上的尴尬藏都藏不住,西锦笑着回了句。 甜甜抱着奶粉罐走过来,举到于西瀚跟前,眨巴着眼睛看他,“这个奶粉给你,你喝完了我再给你拿,我们家还有。” 于西瀚本来抱着付东川的腿,见她走过来忙放开站好。 “我家有,你自己喝吧。”西锦他们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东西,于西瀚都记得,而且他也不想收。 她把他按在地上的事情,他还记得。 他不收就代表还没原谅自己,妈说她把人按在地上很过分,甜甜蹲下把奶粉罐放在地上,站起来转过身往回跑。 边跑边小声喊:“你喝完我再给你送。” 小胖丫头一溜烟跑回自己家去了,陈婉茹还在原地站着,干笑着跟西锦他们打说:“留着喝吧!喝完她再送。” 说完自己也着急忙慌跑回去了,丢人啊~ 于西瀚看看地上的奶粉罐,抬头看付东川,这怎么办? 付东川转头看西锦,他总不好抱着小舅子把东西送回去。 西锦率先抬脚往回走,“回家吧!” 这事总不好在大门口说。 这礼物若是甜甜偷偷送的,自然是要还回去的,但是明显她家大人知道,那就不好还回去,但可以找些别的礼物回礼。 她更倾向于等下让于西瀚带着礼物去送给甜甜,小朋友之间也要讲礼尚往来,不好平白占人家那么大的便宜。 付东川跟着西锦往回走,于西瀚抱着奶粉罐走在最后头,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只要她以后不把他压在地上。 回家后,西锦带着于西瀚拿了一些从邻省的回来的零嘴,还有于西瀚自己选的回礼,他跟西锦去河边玩的时候捡的一块石头。 这样的回礼比起那罐奶粉有些单薄,西锦又取了一盒茶叶。 孩子的心意是心意,但也不能真的就占人便宜。 西锦想让于西瀚自己去送,于西瀚很犹豫,不是他不敢去,他怕被人按倒,最后是小园陪着去的。 这一去便去了两个多小时,到午饭时间才回来。 听小园说于西瀚数次想走,甜甜数次挽留,把家里所有的好玩的都搬出来,就为留下小少爷。 后来俩人玩的还不赖。 西锦还挺欣慰,于西瀚也算有玩伴了,她小时候不能出门,但也有好几个丫鬟陪她玩耍。 付东川再有三天就该上任,到时候恐怕又要忙活,俩人也回来好几天,该找陈正阳他们聚一聚。 西锦也很久没见过刘芳,闲暇时候打过几个电话,联系也不多。 这次聚会地点约在李正峰家,李正峰在他们去外地的第一年结婚了,那时候人赶不回来,付东川只让陈正阳帮忙稍了礼。 西锦还记得第一次去李正峰家的时候,她坐在前坐上,买了茶叶蛋。 时间一晃两年多过去了。 付东川很显然也想起那次,他决定骑自行车去,就当是重温一下那时候的回忆。 他想的挺好的,于西瀚却非要坐前边,他见过别的小孩坐自行车前梁上,他没坐过。 主要在邻省付东川从没骑过自行车。 西锦倒是不介意,心情极好的坐上后座,手臂环上付东川的腰。 等于西瀚坐好,一家人出发,路跟以前好像没什么不同,就连路边卖的茶叶蛋也没有变化。 第111章 做客 付东川想起她那次买茶叶蛋的事,特意骑慢一些问她:“锦娘,吃茶叶蛋吗?” “不吃。”西锦果断摇摇头,上次剥了三个自己才吃了一个。 路过国营商店的时候,西锦进去买了几样东西,第一次见李正峰妻子,不好空手上门。 知道他们今天要来家里聚,李婶子一早就开始准备,出去买个酱油的功夫刚好碰到付东川他们。 西锦从车上跳下来陪着李婶子往家走,付东川也下来推着自行车走。 付东川收养孩子的事李正峰他们都知道,还私下猜测过是不是两人生不了孩子才决定收养的? 李婶子自然也知道,悄悄观察过于西瀚心里差点跟小园他们当初一个想法,幸好她知道付东川的为人,才及时制止了自己胡思乱想。 你要非问那个地方像,还真说不出来,但是那个神态举止简直一模一样。 李婶一路上问着西锦在邻省过得怎么样?问问付东川过得怎么样? 俩人跟她有说有笑的走进院里,陈正阳他们还没来,李正峰正在院里剁肉,他妻子站在边上等着他弄完。 看见他们进院,李正峰指指边上已经摆好茶具的桌子,“你们先坐,等我弄完。” “好。”付东川应了声,把自行车停好,放下前梁上的于西瀚,提着西锦在国营商店买的东西放到李婶子那边屋里。 付东川之前来拿东西都是直接放在李婶子屋里,放习惯了,这次也直接放了进去,再说他一个男同志进李正峰他们屋里也不合适。 付东川去送东西,西锦牵着于西瀚的手往桌边走。 在桌边坐下,西锦拿了茶具倒水,于西瀚转过去看着院子里那棵树上挂着的海棠果。 他大概是在想这棵树跟他们在邻省院子里的那棵苹果树为什么不一样? 付东川放了东西过来,在他们边上坐下,见于西瀚看着那颗海棠果树,含着笑意的眼神落在西锦身上,当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西锦站起来,走到树下摘下两颗海棠果,去厨房找李婶洗了洗,走回桌边递给于西瀚一颗。 “这个叫海棠果,跟苹果相似,味道也相似,你尝尝。” 这果子没有苹果甜,偏酸。 于西瀚咬了两口海棠果,小脸皱成了一团,西锦吃得津津有味,看见他酸成那样忍不住笑他。 付东川朝于西瀚伸手,他思考两下还是把果子递给姐夫。 面不改色把果子吃下去,付东川悄悄对着西锦挑眉。 西锦嗔笑着看他一眼,无聊鬼。 李正峰剁完肉,他妻子把肉收起来,端去厨房。他洗了手,笑着朝他们走过来。 “今天这顿是给你们接风洗尘,过几天咱们再聚一次,恭贺咱们老付升官。” “是得聚,还得恭喜李老板生意兴隆。”付东川也调笑了句,许久没见别的都有些变化,兄弟感情倒是一如往常。 李正峰在他们对面坐下,面上都让付东川臊红了,“老付,你别拿我打岔,我那点小打小闹的,别笑话我。” 付东川懒得理他,他笑话他行,他笑他不行。 俩人坐下没聊几句,刘芳跟陈正阳他们来了,知道西锦带着于西瀚来,刘芳特意把自己小儿子也带上了,俩孩子凑一快有个玩的。 三个男同志凑在一起,总有些聊不完的话,西锦跟刘芳带着俩孩子在树底下玩,顺便闲聊。 主要是西锦不想跟他们坐一块,懒得听他们说的事。 俩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又说到了卫国强家的事,现在陈正阳他们也很少跟卫国强来往,刘芳也是听旁人说的。 卫国强跟冯晓丽也离婚了,又跟冯晓艳过上了。 据说俩人离婚后,冯晓艳想跟那个奸夫结婚,但是人家不愿意,跟她断了。 她东挑西拣发现媒人介绍的都不如卫国强好,又起了要跟卫国强和好的念头。 那卫国强都跟冯晓丽结婚了,不说卫国强愿不愿意,就说冯晓丽也不愿意,姐妹俩没少打架。 这回卫国强岳母也没招了,总不能俩姑娘都跟卫国强过吧?那才亏的慌呢!于是就一门心思想赶紧把冯晓艳嫁出去,只管彩礼合不合适,不管男方人品咋样。 这下彻底把冯晓艳给逼急了,趁冯晓丽不在家,偷偷跑到魏国强家一包药下去,俩人又睡一张床上了。 冯晓丽回来抓个正着,吵得边上邻居都听个正着,本来他们家事就荒唐,现在更荒唐。 最后冯晓丽拿走家里所有的存款跟卫国强离婚,这俩人离婚后,卫国强又跟冯晓艳结婚。 这叫一个乱啊! 西锦听完后,觉得整个思想都受到了玷污,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扭曲的人和事。 卫国强竟然在姐妹俩之间来回横跳,他是被岳母灌了迷魂药吗? 刘芳小儿子也是个文静的性子,跟于西瀚玩的还不错,俩人光是找好看的叶子就能玩上很久。 说完卫国强的事,刘芳又说起,当初西锦合作的那家服装厂。 “你给他们出的主意不仅把积压的货全清完了,后来还接了很多那种单子。”陈正阳跟那家服装厂后来也有一些业务往来,刘芳也是听他说的,“他们厂现在可是本地最大的服装厂,生意特别好。” 那厂长遇到西锦也算是遇到贵人了,本来都快撑不下去,硬是打了场翻身仗。 “不错。”西锦没太理会这事,事情过去那么久,她早不放心上了。 见她不在意,刘芳也就没再说这事,其实那个厂长跟他妹妹后来找过她,想通过她见西锦,刘芳给拒绝了。 西锦要是愿意见他们,他们也不会来找她,既然西锦不想见,她干嘛要为别人为难西锦。 于西瀚拿了一个叶子过来,递给西锦,是他觉得最好看的叶子。 西锦取出手帕把叶子包起来,这叶子可不是给她的,是于西瀚要收藏的,她负责帮忙拿着,回家后给他。 于西瀚很喜欢捡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最喜欢的是石头,他捡过最大的一颗有他脑袋那么大,付东川给搬回去的。 第112章 陈正阳赠药 婚宴的日子已经定下来,西锦便随口对刘芳提了一句,“下个月初八我与东川在家中办婚宴,到时候你们早些来。” 婚宴不是在老宅办,而是在他们住的宅子里办,细细说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 在别人眼中两人只是补办婚宴,在西锦眼里两人算是正式成亲,结婚证对她来说就是一张写着两个人名字的纸。 “你们终于办婚宴了!我还以为付东川把这事忘了呢?”李正峰结婚的时候,刘芳还跟陈正阳念叨过觉得付东川不是个好玩意儿,俩人都结婚那么久了,也不办婚宴,多委屈西锦啊! “不是东川不愿办,是我之前不许。”西锦浅笑着解释,不经意转过头去看了眼付东川的背影,她心里的惦记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一样样都做到了。 找到了爹娘的墓,去爹娘墓前祭拜,爹娘似乎也很满意他。 “你们家老付也够听话的!”刘芳感叹,敢情自己一直为西锦抱不平,偷偷觉得付东川不是个好玩意,实际上该替付东川抱不平? “嗯。”西锦觉得老付这个称呼有些惹人发笑,面上笑意更甚,“是挺听话的。” 想想人家付东川如今可是大领导,只有别人听话的份,除了西锦没人敢说他挺听话,刘芳调笑,“是只听你的话。” 说完俩人都有点笑了。 没多会儿饭做好了,李婶叫李正峰去搬桌子,李正峰站起来回屋去搬桌子。 桌边就剩陈正阳跟付东川,陈正阳站起来坐到李正峰的位置,飞快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药往付东川兜里塞。 付东川伸手想掏出来看,陈正阳赶紧把他手按住,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回家自己一个人看。” 这么神秘?付东川怀疑看着陈正阳。 陈正阳挑挑眉,用嘴型跟他说:“好东西!你用得上。” 那模样多少有点猥琐,付东川总觉得不是啥好东西。 刘芳跟付东川他们去帮忙端菜,西锦带着两个小鬼洗手,俩人捡树叶手上碰了不少土。 李正峰妻子性格比较腼腆,属于那种未语先笑的性子。人挺瘦的就是小脸挺圆润,笑起来甜甜的。 李婶知道西锦不吃葱姜,菜里都没怎么放。 一群人坐在一起就不存在食不言之类的情况了,西锦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被逗得跟着笑起来。 做完客走的时候,于西瀚怀里抱了不少东西,有李婶给的,有李正峰夫妻俩给的。 回家路上胳膊环在付东川腰上,刚好碰到他装这东西的口袋,在口袋外头能感觉到口袋里硬硬的盒子。 来的时候还没有,西锦以为是李婶给付东川的药,关心的问:“你那不舒服吗?” “没有。”知道西锦为啥有此一问,付东川没多想跟她说:“陈正阳悄悄塞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哦。”西锦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既然他没有不舒服就行。 于西瀚坐在前边往后转头,很明显他比较好奇是什么,但他现在两只手还要抓着车把,没办法拿。 三人回到家,西锦把手帕交给于西瀚就先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付东川领着于西瀚回房间,想让他也睡个午觉,“睡午觉长得高。” “我姐每天睡午觉,她还没有刘姨高。”于西瀚不上这个当,从手帕里取出树叶,从床头柜上拿下来一本书翻到后边夹进去。 这本书里夹了不少树叶子,都是他捡的。 刘姨就是刘明霞,付东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反驳,西锦长得不低一米六多,但是刘明霞得有一米七,“这话别当你姐面说。” 付东川也不是执着的人,他不想睡就算了,想起陈正阳塞给自己的药盒,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药盒上补肾两个大字映入眼帘,付东川面色肉眼可见的黑了,陈正阳觉得他虚? 觉得他需要补肾? 于西瀚也凑到跟前看,但是他不认识这东西是什么,“姐夫,我喜欢这个盒子,能给我吗?” 他捡了许多特别小的石头,很容易丢了,这个盒子刚好可以装。 “不行。”付东川飞快把盒子装回口袋里,这个盒子要让别人看到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哦~”于西瀚有些遗憾,但他也不强要,或许他可以等姐夫不要的时候捡回来。 付东川哪知道他想什么,不过这药盒也给他提了个醒,他跟西锦办了婚宴总要住在一起的,到时候于西瀚总不能也跟他们一起住吧? 是时候给他自己找个院子住。 “姐夫带你去边上的院子转转吧?”既然有这个想法,正好这会儿于西瀚也不想睡觉,付东川觉得很适合挑院子。 这间院子是正院,左右都有两件院子,是偏院。 于西瀚跟着付东川把偏院转了一圈,后院的几个院子也转了一圈,转的于西瀚都怀疑姐夫在找东西。 还没等付东川问出于西瀚比较喜欢那个院子,那小子就开始揉眼睛,犯困想睡觉。 转悠半天白转,付东川抱着于西瀚回到房间里把他放到床上。 自己坐在床边从口袋里取出陈正阳给的补肾强身片,随手打开床头柜抽屉扔了进去,等下次见到陈正阳当面还给他,让他留着给自己补吧! 他知道于西瀚是个有原则的小孩,他说了不能给他那个盒子,那他就不会碰。 收好东西,付东川转身出门去书房,王硕给他送了一些资料。 但是付东川忘了一件事,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会惦记,于西瀚一觉醒来发现付东川口袋瘪了··· 想找到付东川扔到哪里去了,偷偷摸摸问打扫的人,都说没见过。 但是后来某一天他打开抽屉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盒子。 他想要,但姐夫说不给。 于西瀚在盒子上摸了两把,最终没有拿走,转身去找西锦想让西锦给他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听完于西瀚的描述,西锦觉得难以理解,于西瀚想让她帮忙做一个盒子,盒子一会儿是长的,一会儿是方的。 不知道是小孩表达不清晰,还是她理解不清楚。 “你确定有这个样子的盒子?”西锦在脑子里想象了许久,都想象不出来又长又方的盒子长啥样。 第121章 补不补? 于西瀚肯定的点点头,他刚还摸了两把呢,“有,姐夫就有那种盒子。” “那你怎么不找他要?”有现成的还要为难她做一个出来。 “他不给。”于西瀚怕西锦也不愿意给他做,奶声奶气的跟西锦撒娇:“姐,你给我做一个吧~” 付东川不给肯定是有不给的道理,问题西锦实在搞不懂盒子长什么样,她出主意:“你带我去看看盒子的样子,我照着给你做一个。” “行!”于西瀚高兴了,带着西锦往付东川房间走,他又不拿走,只是让姐姐看一看样子。 西锦跟在他后边走进房间,跟着他走到床头柜边上,看着于西瀚拉开抽屉。 盒子上五个黑色的字挺显眼,补肾强身片。 “姐,就是这种盒子,你给我做一个大小一样的。”于西瀚手指指着抽屉里的盒子跟西锦说。 西锦眨眨眼收回视线,把于西瀚的小手手挪出抽屉,轻轻关上抽屉。 关好抽屉,西锦嘱咐他:“姐姐可以帮你做一个,但是今天你带我来看盒子的事不能跟姐夫说,知道吗?” 于西瀚点点头,拽着西锦的手往书房走,等着她帮自己做盒子。 西锦任他牵着走,所以付东川肾虚? 她该怎么不动声色的跟他说是药三分毒,最好还是用食疗呢? 或者带他去看医生吗?不能讳疾忌医。 一下午西锦都在书房帮于西瀚做盒子,由于心不在焉,屡屡失败。 直到傍晚才做出一个几乎相差无几的成品,把于西瀚打发走。 于西瀚拿着盒子去装自己的小石子,西锦托着下巴思考到底怎样才能不伤付东川的自尊还能帮他把病治好。 快到他的下班时间,西锦特意站在走廊下等他,多陪伴应该能使他心情好些。 两人相处的时候,付东川从不吝啬脸上的笑,看到西锦在走廊下等他,面上升起笑意朝她走过去。 看到他回来,西锦快步走到他边上,把手塞进他手里,软声轻语:“我今天很想你。” 西锦一向含蓄,这样直接表达想念几乎没有过,付东川脚步顿住,停下脚步看她。 本以为会是情意绵绵,却发现西锦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心疼? 她是觉得他的工作比以前还费心神,心疼他了? “我也很想你。”付东川低头在她唇上一触即分,只觉得婚宴时间怎么还不到,这么久都等了,却觉得这一阵格外难熬。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西锦组织好久都没能想出要怎么说合适,不然先让孙姐食补试试。 若是不奏效,再去看大夫。 可她怎能知道奏不奏效?总不好去问他吧! 心里有了决断,西锦也不纠结着要问付东川,两人相处交流都跟平时一样,要说有什么改变,就是西锦变得嘴甜很多。 她不经意会问问付东川有没有那里不舒服,付东川次次都逞强。 孙姐忽然得了一大笔经费,还是给付先生准备的,说是要给付先生补补,西锦也没有强调要补哪方面,反正都吃总能补到。 孙姐也没多想,只当是西锦觉得付东川工作辛苦,要给他补。这男同志需要补的就哪几方面,每天换着花样的补就是了。 以前是西锦一个人吃药膳,有时候孙姐做多了,付东川也会分到一碗。第一天吃药膳,付东川以为孙姐做多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付东川也察觉到不对,以前隔三差五洗个凉水澡,现在天天洗凉水澡,还是燥的很,晚上睡觉做梦都不安生。 后来孙姐再端上来药膳,付东川直接拒绝:“孙姐,以后不要给我做药膳,我不喝。” 西锦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发现了什么,嫌喝药膳丢人吗? “孙姐,那我也不喝了。”说着西锦把跟前的药膳也推开,委屈的看着付东川,“你觉得不好喝,偏要我喝,你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付东川这两天都快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看着一无所知的西锦,他伸手接过孙姐手上的药膳,“我陪你一起喝。” “好!”西锦这才高兴了,拿着勺子喝汤,双眸笑吟吟的看着付东川。 面上是在对他笑,实际上是在偷偷观察付东川的面色,没发现气色有什么不同,怎么反倒觉得有点心情不太好? 也是,这一阵工作比较累,再加上身体不适,心情能好才怪。 西锦这一小阵主打的就是一个体贴,现在起床都比以前早了一点点,吃完早饭还会送付东川出门。 付东川坐上车,目送西锦回了院里,对着开车的王硕吩咐:“去医院。” 王硕震惊的回过头,“领导你哪里不舒服?” 付东川没理他,拿起一旁的报纸自顾自看。 看这架势好像没有不舒服,但是领导说了去医院,那就得去,或许去探望病人也有可能。 开车到了医院,王硕目送领导双手空空走进医院,所以不是探病,就是就医。 付东川找了中医把脉,西锦的药膳他之前也吃过,并没有产生不该有的反应,还是说他最近的躁动是因为快要办婚宴的缘故。 大夫年纪不是很大,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一边把脉一边抬眼看付东川。 把了这么多年脉,稀奇古怪的脉象也见过,付东川的脉象倒是不怪,就是人有些怪。 “同志,你这又没有床事,你吃那么多补品干什么?” “我妻子身体不好,我最近跟她一起吃的药膳。”付东川并没有察觉到他跟西锦吃的其实并不太一样。 大夫直摆手,“不会,你妻子怎么会吃补肾壮阳的药膳!” 女同志补身体的药膳跟这男同志这一阵吃的东西效果可不一样。 付东川知道西锦吃的药膳,大都是补气养血的,跟大夫说的毫无干系,“大夫意思是我吃的药膳跟她吃的不同?” 大夫点点头,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位男同志既然有妻子,这怎么还给自己憋成这样了? “你妻子大概是觉得你们某些方面不和谐,偷偷帮你补得。” “······”付东川默然,他总不能跟大夫解释家里的情况。 付东川的身体状况大夫刚才诊的一清二楚,给他下诊断:“药膳就别喝了,你这情况多跟你妻子交流交流就能好,不用喝药。” “···好。” 第114章 谁给补的? 大夫的话付东川大部分是相信的,但医生说的有可能是他妻子偷偷帮他补身体,付东川不信。 比起西锦做这种事,他更怀疑是爷爷。 到了办公室,付东川特意给老宅去了一个电话,不找老爷子,找的周管家。 他们回京市后,周爷爷还想过来帮忙,付东川没让,他年纪大了,是时候养养老清闲清闲。 如果这事真是老爷子干的,必定是通过周管家吩咐的。 听了付东川的怀疑,周管家给老爷子作证,“少爷,这事真不是老爷子干的,他这几天正忙着劝架,旺财不知道怎么得罪小熊了,天天被追着挠。” “我知道了,我问您这事就别告诉爷爷了。”说完让周爷爷保密的话,付东川伸手挂了电话。 不是爷爷,难道真是锦娘? 她觉得他需要补肾? 也不一定,或许是孙姐自作主张呢? 晚上下班后,付东川特意寻机会找孙姐了解了一下。 彼时孙姐正在把明天一早做药膳要用的材料泡上,听付东川问为什么最近的药膳都是两份,笑着答他:“西锦说你最近身体有点虚弱,特意让我给做药膳你补补,您放心这药材都是我托人从乡下买回来的,都是野生的,效果好着呢!” 付东川看着孙姐泡在砂锅里的药材,别的他不认识,但是人参枸杞鹿茸他认识。 “这几天早上我有事,不在家里吃。”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便一问,付东川淡声留下一句,转身走出厨房。 孙姐手忙脚乱往出捞泡上的药材,这付先生也是,进门直接说这事就行,她就不往锅里倒了! 这下可好,还得捞出来擦干,明天晾出去晒晒。 付东川独自去花园转了转,西锦在教于西瀚下棋,没时间跟他一起散步。 脚步有些说不出的沉重,他想不通。 她怕他力不从心? 这事不好在明面上解释,婚宴那晚再好好跟她解释吧! 于西瀚刚开始学下棋,只会最简单的打吃,西锦陪他玩了没一会就失了兴致,教他自己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自己跟自己玩。 这样他就是输了,也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气。 于西瀚自己跟自己下棋,西锦跑去洗漱泡澡,她这几天每天早起,晚上困得也比以前早些。 付东川回到院里,书房里只有小舅子自己在下棋,洗漱间的灯也亮着。 没有打搅小舅子,他站在院里抬头看天,凉风徐徐吹过,带走丝丝燥意。 西锦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将洗漱间的门打开,身上穿着红色寝衣,是刘明霞自己研究的睡裙。 睡裙肩膀处只有两根拇指细的肩带,肩带连接着锁骨以下的裙身,裙子长短只到大腿中部,样式特别显身材,尤其西锦身材凹凸有致。 这睡裙外还有一件长款的外衫,刚才西锦不小心给沾湿了,没法再披着。 本想趁他没回来,回房换一件,谁知刚出洗漱间就遇到了站在院中的付东川,他今天散步回来的貌似有些早。 两人目光相撞,西锦下意识向后退两步,忘了自己就在洗漱间门口,这一退踩到了门槛上,脚下没站稳,向后倒去。 付东川三步并两步,忙过去把人拽住,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 薄薄的布料抵御不了他掌上的温度,西锦能感觉到细腰上的那只大掌有多火热。 她想站直身子,下一秒被人稳稳抱起。 “我送你回房间。”付东川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西锦手臂下意识搭在他肩上,他又不是第一次抱她,她早已习惯。 腰间的手并未挪动,他另一只手臂在她膝下穿过。 他身上温度似乎格外高,西锦觉得腰间有些说不清的痒意,忍不住想挪一下。 她还没行动,付东川又开口说话,声音干哑隐忍,“别乱动。” “可是···,那你手换个位置。”话说完,西锦裸着的肌肤都成了淡粉色,她的声音怎么那般娇媚,像··像勾人的妖精似的。 “嗯。”付东川哑声应过,手掌微微向边上挪。 西锦咬着唇,默默将头埋在他身上,一只手伸过去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距离不远,付东川将她放在床上,脚步匆匆离开。 他走后,西锦坐在床上捂着脸慢慢躺下,羞死人了! 往日里亲吻拥抱时也会害羞,可都没有今日这般令人脸红。 羞意过去,西锦下床拿出别的寝衣换了一件,她衣柜里还有两件刘明霞做给她的其他样式寝衣,都很漂亮,就是样式有些太过洋气。 多半小时后,付东川站在门口敲门,身上的水汽还没散去,“锦娘,你脚有没有不舒服?” 西锦抬起踩在门槛上的那只脚动了动,她刚下床时也没觉得难受。 没有开门,她躺在床上回他:“没有受伤,不难受,你快起睡觉吧!” “嗯,晚安。” 没受伤就行,付东川也放下心来,去书房拽着小舅子去睡觉,他跟这小子已经说好,他跟锦娘办了婚宴,这小子就去锦娘房间睡。 隔天一早西锦起来,付东川已经不在院子里,她去饭厅寻他也没见到他。 用餐的桌上只摆着西锦跟于西瀚的餐食,没有付东川的。 西锦找孙姐问了,才知道付东川这几天比较忙,暂时不在家中用餐。 了解过后,西锦也没多想,她是很体谅丈夫的。 直到婚宴前一天,付东川才在家里用了早餐,因为他特意休了三天假,不得不吃。 面不改色的把药膳吃下去,他抬眼看向正慢慢喝汤的西锦。 西锦抬眸看他,眼中带着疑惑,怎么了?为什么看她? 牵着唇角笑笑,付东川没说话,眼神示意她看他跟前的药膳碗。 不就是把药膳喝完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西锦瞪他一眼,低头接着慢慢喝。 他们今天要去山上祭拜父母亲,然后再去烈士陵园祭拜付东川父母。 西锦特意拿了绣好的嫁衣,她要让爹娘看看女儿跟女婿穿婚服的模样。 这件嫁衣跟西锦以前绣的那件一模一样,就连用料都是尽量还原,西锦穿着它在爹娘墓前转了又转让他们看。 第115章 心结 付东川身上也穿着西锦帮他绣的绯色锦袍,西锦本以为他穿上会显得怪异,却不曾想付东川穿着长袍意外的合适,要不是他的头发不同,西锦或许都会恍惚。 祭拜了西锦父母,两人一起去烈士陵园,付东川父母的事西锦听老爷子提过,两位都是工作中牺牲的。 具体的情况需要保密,就连家人都知之甚少,他们去世的时候付东川还小,知道的就更少了。 两个人对国家人民来说是英雄,但对付东川来说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小时候许多人跟付东川说要以父母为荣,他很长一段时间当那些人在放屁,他爹妈死了,他们却让他以此为荣。 这份光荣给他们,他们要吗? 长大后,渐渐也理解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们将生命献给了祖国跟信仰,舍小家为大义。 在两人墓前祭拜过后,西锦望着偌大的陵园,这里有数不尽的英雄,她的公公婆婆也是英雄。 他们很厉害,这里躺着的每个英魂都很神勇。 从陵园出来,西锦悄悄观察了付东川的情绪,他双目看着前方开车,神情没有什么不对,但她能感觉到他有一些些的自我矛盾。 那种情绪并不严重,或者说只要过一会就能缓解。 “我觉得你并不需要安慰,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是可以试着安慰你一下。”西锦看着他说,安慰有时候是空洞的,因为没有人能完全感受到对方的内心。 付东川转头看看西锦,对她挤出一点点笑意,“试试吧!” “那么你想我从哪方面安慰你呢?”西锦看着他的侧脸,他强颜欢笑的时候一点都不英俊。 付东川手握着方向盘,不自觉的攥紧手指,过了一两分钟后才回答:“就从他们爱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从生下来开始,就跟着爷爷,能见到父母亲的次数是有限的,但他记得每次见他们他都是高兴的。 可他们是怎样的神情?怎样的表现?他记不起。 “好,那我们就来说说我那素未谋面的公公婆婆究竟喜不喜欢我的丈夫?”听到他的话,西锦满是心疼,他们相处这么久,他的心结她一无所知,“我觉得他们相结合是因为喜欢对方,爷爷说他们很久才能见上一面,若不是喜欢也不会那样浪费精力。 付东川我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我,若是我能生育,那我会很期盼一个拥有你我血脉的孩子出现,我相信他们也很期盼你出生。 在你出生后无法守着你,是因为他们要守护更多的人,那些人里也包括你。 我不懂他们工作的内容,但我听主君说过,将士们打仗是为了守护襄国子民,那些子民里也包括将士们的孩子,妻子。若真要国破,那很快就会家亡。 东川,我想着他们死前不会去想守护了多少人民,想的应该是起码守护了我的孩子。” 西锦一句句的分析,想让付东川知道他们很爱他。 她爱付东川或许是因为许许多多的感情慢慢积累,而他们爱付东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是父母。 付东川没说话,西锦也转头看车外,他需要静静。 回到家,西锦自己率先下车,找到于西瀚不由分说带着他去隔壁玩。 于西瀚想找姐夫求助,西锦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小嘴,在他耳边威胁:“今天不许打搅姐夫,不然我把你那些石头都扔了!” 听完西锦如此恶毒的话,于西瀚瞬间放弃挣扎,乖乖的跟着西锦去隔壁玩。 在隔壁玩了一下午,西锦才把人领回去,临走的时候甜甜一个劲的问于西瀚奶粉喝完没有? 看那架势好像还想送他奶粉,吓得于西瀚小跑着跑回家,上回送给甜甜一块石头他已经很心疼了,他不想再送。 西锦代替于西瀚回答还有很多,这才跟白青瓷她们告别回家。 一下午的时间,于西瀚虽然没被甜甜按到地上,但衣服上也被迫蹭了不少土。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姐夫换衣服。 付东川拎着于西瀚帮他洗了个澡,换了睡衣,才带他去吃饭。 西锦懒得往后跑,回家后直接去了饭厅等着。 看着洗得干干净净的于西瀚,没忍住笑起来!白青瓷说,甜甜跟她爸在家商量给于西瀚多少彩礼合适。 一下午过去,付东川心情调整过来,一进饭厅温润的眼神就落在西锦身上,宠溺看着她笑。 于西瀚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笑,但他知道她是在笑他,小脸气呼呼的爬上凳子。 他下次绝对不去甜甜家玩了! 明天就是婚宴,吃完晚饭西锦就回了房间,她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 没有太繁琐的仪式,只有简单的拜天地仪式,毕竟时代不同。 付东川什么都安排好了,她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早早起床就行。 西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所有女子该学的东西母亲都让人教过她,当然还有房中术。 她当时说过用不上,但母亲说学了没坏处··· 晚上早早睡下,隔天早早起床。 她刚醒来,小园就端了孙姐一早包的小饺子过来。 洗漱完吃了饺子,小园又领过来一位年纪有些大的阿婆,阿婆是来帮她梳头的。 阿婆边帮她梳头,口中还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尾,无病又无忧··· 很快小园又抱过来一个大些的锦盒放到梳妆台前,放下盒子站在西锦边上,冲她挤眉弄眼,让她打开。 西锦被小园的怪样子逗得想笑,伸手打开锦盒,看清锦盒中东西的样子,面上笑意化为甜蜜的笑。 盒子里装着一整套的红宝石黄金头面,这在古代不难寻到,可在现在想凑齐一套却不容易。 “真好看!”小园没见过这种东西,忍不住夸出声。 “嗯,好看。”西锦笑着回她,她有许多比这套华丽的头面,此时这套在她眼中就是最好看的。 阿婆手艺很好,西锦的长发一点点盘起,她许久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自己了。 小园在边上看得眼都直了,她一直知道西锦好看,可她打扮成古人的样子也太过美丽,看得她都心跳加快。 第116章 婚宴1 帮她梳好发髻,阿婆就先走了,小园跟出去送她。 西锦坐在镜子前,看着里边的自己,跟以前的自己似乎很像,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以前的她眉宇间总有一股藏不住的愁苦,哪怕是笑着也笑的不是那么痛快,说来任谁被断言活不过十六岁,只怕都会郁结于心。 如今的她眉眼弯弯,双眸含羞,面上的幸福之色那般明显。 于西瀚从门口偷偷钻进来,站在西锦边上看她。 “怎么?不认识姐姐了?”西锦笑着揉揉他的头,于西瀚最近好像长个了。 于西瀚还是看着西锦,认真看了又看,“姐我昨晚梦见一个人,他说他妹妹要嫁人,他们一家不能来,让我替他多看你几眼。” “姐,他妹妹要嫁人,为什么要让我多看你?他怎么不去看他妹妹?”于西瀚不懂梦里那个男人的话,只是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做了。 “他想看,可是看不到。”西锦努力笑着,她想让哥哥看到她笑着嫁人,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在西瀚跟前蹲下,“西瀚,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姐你怎么哭了?”于西瀚伸着小手帮她擦眼泪,可能觉得自己处理不了这种情况,转身向往外跑,“我去找姐夫过来。” 西锦忙把他拉住,努力忍住泪意,“西瀚能跟姐姐说一下梦里那个男人的样子吗?” “我想想。”于西瀚还小,站着想了几十秒,但又不太会描述,“他穿了红色的衣服,头发很长,长得很高很好看。” 红色的衣服! 西锦再忍不住,伸手把于西瀚抱进怀里低声抽泣,兄长说过她出嫁的时候他就穿红衣送她出嫁。 他向来爱穿淡色,却在西瀚的梦里穿了红衣,他在看不见的地方送她出嫁。 于西瀚没有动,伸手抱住西锦的脖子,轻轻拍她后背,小声哄她:“姐姐不哭,姐姐乖,我最爱姐姐了!” 他把他哭时西锦哄他的话,换了换用来哄西锦。 “西瀚,姐姐好想家。”西锦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被屋外的人听到,只能低声啜泣,她多想今日付东川是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她趴在哥哥背上被他背上花轿。 于西瀚不懂这里就是姐姐的家,为什么她还想家,奶声奶气哄她:“姐姐不哭,等西瀚长大带姐姐回家。” 他想等他长大了,姐姐想去哪里他就带姐姐去哪里,总能去到姐姐想去的地方。 “好,姐姐等西瀚长大。”她哭的太狠,于西瀚也被带的流了眼泪,西锦伸手帮他擦干净,她刚才把眼泪都掉到他身上了,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生气。 让于西瀚站在原地,西锦走到边上的空地上,让他看清她穿嫁衣的样子,正面背面侧面。 兄长说他能梦到西瀚白天所见,只要西瀚看见的,他应该都能梦见。 展示完,西锦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发红,再看看于西瀚,俩眼睛还是泪汪汪的。 幸好现在没人进来,不然西锦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西锦让西瀚帮她保密刚才哭的事情,俩人还勾了手指。 找来一本书轻轻扇着,西锦红了的眼眶才慢慢下去,于西瀚怕她还难过,哪里也不去就跟着他。 西锦皮肤白皙,只自己的肤色就要比许多的化妆用品要强上很多,不施粉黛就已极美。 外头有客人慢慢上门,付东川本想忙里抽身去看看西锦,但来的人实在太多,刚走两步就被人拽住,硬是拖到快到吉时他才闲下来。 今日负责拜堂礼仪的人是周管家,他派小园先来通知西锦,吉时快到让她做好准备。 西锦取出盖头,她要盖上这个盖头等付东川来接她。 “姐,我帮你盖。”于西瀚站起来朝西锦伸出双手,梦里那个人说这个要由亲人来盖,他是于西锦的弟弟,这个盖头应该由他来盖。 这么点的小孩子能懂什么?西锦心内清楚应该是兄长告诉他的。 把盖头给他,西锦在于西瀚跟前蹲下身子,低着头,“西瀚,谢谢你。” 哪怕是兄长告诉他的,可愿意为他做也是于西瀚的选择,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弟弟。 大红色的盖头在她头上试了几次,终于盖好,缓缓遮住她眼前的世界。 付东川的脚步在门口停下,于西瀚伸手牵住西锦的手,“姐我带你去找姐夫。” “好。”没有哥哥背着上花轿,可是弟弟在牵着她走向她的丈夫。 随着于西瀚的脚步一步步走到门口,那只小手把她的手慢慢放进一只大掌中。 “谢谢西瀚。”付东川看着小舅子道谢。 于西瀚今天被姐姐姐夫轮着道谢,有些害羞,却还是强撑着回答:“都是我应该做的,她是我姐姐,我对她好。” 西锦想伸手摸摸于西瀚的头,外头响起周管家的喊声。 “吉时已到,开始拜天地!” 没能摸到他的脑袋,西锦跟着付东川一步步朝外走。 来的客人都见过了付东川穿的长袍锦衣,都想过西锦极有可能是凤冠霞帔,当她穿着嫁衣出现时,响起一片惊叹。 她的嫁衣太过华丽,不止是金丝绣成的刺绣太过亮眼,还有那嵌在刺绣上的玉扣,那不是一件简单的嫁衣,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两人在堂前站定,付老爷子独自坐在正位上。 周管家说着赞词,一拜天地。 西锦同付东川对着天地弯腰拜过。 二拜高堂。 他们对着高堂上的付老爷子跪下拜过。 夫妻对拜。 他们齐齐转向对方,西锦盖着盖头看不到付东川,凭感觉对着他弯弯腰,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他相随。 在外人看来,两人是极有默契的同时相拜。 礼成。 付东川牵着西锦往自己房间走,他特意让周爷爷省了最后的送入洞房,古代的送入洞房后女子就要在房内等到晚上,不能出房门。 他等下还要带锦娘一起吃饭。 两人回到房间,付东川把她安排到床边坐下,玉如意缓缓挑起盖头,西锦随着盖头挑起的方向看过去。 第117章 婚宴2 付东川看着盖头下的人差点失了心神,像极了他第一次在爷爷手里见到那幅仕女图的神情。 西锦笑着看他,伸手将盖头全部取下来,拿过他手里的玉如意看了看。 他真的用了心,她以为他会拿个秤杆挑盖头,结果他竟寻来了揭盖头用的玉如意。 “这是一对,你喜欢明天都拿出来摆上。”付东川伸手抓住她抓着玉如意的手,将她拉起来带到桌边。 桌上放着果酒,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拿起一杯递给西锦,自己拿上一杯。 他细细看着她,温声说:“我们喝合卺酒。” 西锦把酒杯凑到鼻边闻了闻,一股葡萄的香味,颜色也是不太深的褐红色。 酒杯凑到唇边,慢慢喝下一半,西锦将剩下的一半递到付东川唇边,“襄国的合卺酒是一人一半的喝法,你那杯也要喝下一半,将另一半给我。” 付东川也学着西锦喝下一半,两人互相喂对方喝下另一半。 合卺酒喝完,西锦把玉如意放到桌上,仰头看付东川,“接下来干什么?” “接下来带你吃饭。” 她仰着头的样子太诱人,付东川忍不住一点点凑近她,西锦慢慢合上眼睛。 将她的合眼当做她的默许,付东川轻轻噙住她的唇瓣,在她唇上流连。西锦却一点点滑下去,付东川忙用手臂环住她。 她好像失去意识一般,付东川忙叫:“锦娘!锦娘!” “en~”睡着的人迷迷糊糊发出一个音节。 付东川大概察觉到她这是喝醉了!一杯葡萄酒就放倒了她,这还是他特意挑的度数最低的果酒。 还想带她出去吃饭,看她睡得香甜,付东川只好把人抱回床上,帮她脱了最外那层外衫,让她接着睡。 给她盖好被子,付东川自己走出院子,幸好也没人敢问他他妻子怎么没出来。 付老爷子倒是问了,付东川实话说她喝醉了。老爷子见过酒量浅的,没见过这么浅的。 西锦睡得迷迷糊糊,再一睁眼外头天都暗了,她躺在付东川的床上,身上还穿着嫁衣的内衫,所以她确实成亲了。 怎么睡着的?好像喝完合卺酒,之后就不记得了? 这合卺酒里有药吗?怎么喝完就没记忆了? 门口冒出一颗脑袋,看到床上的姐姐是坐起来的,忙小跑着去通知姐夫。 没多会儿,付东川端着醒酒汤走进屋里。 “头疼吗?” 西锦摇头,“不疼,那酒里有药吗?我怎么喝完一杯就没意识了?” “没药,可能你只有一滴的量。”付东川端着碗在床边坐下,把碗递给西锦。 西锦接过碗,小口喝着,温度刚好不烫嘴, 所以酒里没药,她喝醉了? 那么小一杯的果酒,她喝醉了? 突然觉得她的酒量都对不起这碗醒酒汤。 等她喝完,付东川拿过碗放到一边,“咱们结婚了,你的衣服也该搬到我这边来,你指挥我来搬,西瀚还等着搬进去。” 她的房间还挺抢手,她东西还没搬走,就有人急着往里搬。 西锦从床上下来,伸手又脱了一层衣衫,这件嫁衣有三层,最里边这层比较利索。 说好的不用她动手,西锦就坐在沙发上指挥,她说搬什么付东川就搬什么。 其实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主要的就是衣服,生活用品。 最忙的人是付东川,帮西锦把东西搬过去,还要再帮小舅子把东西搬过来。 打开床头抽屉帮小舅子取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盒补肾药忘了还给陈正阳。 怕不小心被西锦看见,特意扔到院里垃圾桶最底下。 怕于西瀚再给倒腾出来,还不忘提醒他:“这个盒子不许捡回来。” “姐姐给我做了一个同样的盒子,我不需要了。”于西瀚现在还看不上那个盒子呢!他有姐姐做的一模一样的,重要的他的盒子上边从没有乱七八糟的字。 付东川点头,彻底放下心来。 西锦窝在沙发上,看着早上还属于自己的房间,一点点变成于西瀚的房间。 于西瀚捡回来的石头之前一直收在箱子里,因为付东川不让他在他房间里摆,现在这个房间是他自己的,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西锦好好的香闺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石头博物馆,只要能摆东西的地方都摆满了石头。 于西瀚陶醉的看着房间里,伸手摸摸这个,擦擦那个,半点跟姐夫分房睡的伤感都没有。 帮他收拾好房间,付东川又带西锦回他们房间,他房间里家具基本没动,西锦就往过搬了一张梳妆台。 整齐冷淡的衣柜里突然填进去很多套女装,这些衣服只是挂进衣柜,付东川却觉得不止是填满了衣柜。 床上的枕头不好看,西锦跑过去抱过来自己常用的枕头。 收拾好东西,三人一起去饭厅用餐,西锦跟付东川牵手走在一块,于西瀚走在他们前边,高兴地一蹦一跳。 看来能把石头摆出来他非常开心,平时他很少这么跳着走路。 吃了饭,于西瀚就迫不及待回房间去了,他比两个要洞房花烛的人还要着急。 花烛自是没有点的,这年月想买龙凤呈祥蜡烛都买不到,普通的红烛又没有什么意思。 两人静静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静谧,俩人牵着的手都是汗津津的。 西锦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可是学过房中术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两人回到正院,于西瀚房间已经关灯了,这小孩睡这么早吗? 付东川悄悄推开窗户看了看,他那小舅子枕头边上,怀里抱着的都是石头,现在正睡得香甜着呢! 西锦先去洗漱,付东川拿了书在房间看,等她出来。 从洗漱间出来,西锦都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察觉到不对又拐回他们房里。 她今晚穿的比较严实,长衣长裤。 “你去洗漱吧!”见他装模作样看书,西锦出言喊他。 付东川合上书站起来,没有去洗漱,反倒是拿过西锦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 擦完吹干,这才出门去洗漱。 他离开后,西锦伸手插上房门,打开衣柜,目光在刘明霞给她的几件寝衣上扫过。 最后犹豫着取下那件红色的两件裙换上。 第118章 同房 换好寝衣后,走过去将门栓打开,走回床边坐着,她只穿了寝衣里边那件,并未披外衫。 心内实在紧张,便伸手拿过付东川刚才看的书随便翻看,实际书上讲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听见洗漱间门打开的声音,她手指不自觉攥紧书页,他的脚步声不重,却一步步都传进她耳中。 付东川轻轻推开门走进来,转身关好房门,回过身看到坐在床边的西锦微微愣住。 她竟特意换了睡衣! 西锦垂着眉眼把书本合上,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缓缓抬起头看过去。 “夫君,你过来。” 她娇滴滴的喊他。 “嗯。”付东川的声音嘶哑,步伐有些僵硬。 他洗澡的时候想过,回房间后要怎样跟她说别怕,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光景。 付东川一步步走到床边,西锦坐在床边仰头看他,他眼中的热烈似乎能将人融化。 “你要轻些,我怕疼。”她似乎没发现对面的是一匹恶狼,对着恶狼温言软语,想让他怜惜她些。 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差点断裂,付东川忙伸手遮住她的双眼,再让她楚楚可怜的看下去,他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西锦睫毛颤抖,一点点在他掌心扫过,她怯怯开口:“你关灯好不好?” 本就难捱,她还要给他补身体,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灯的开关在床边墙上,付东川将她慢慢放倒在床上,松开捂着她双眼的手。 他就在她眼前,她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碰到他鼻尖。 付东川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按到墙上的开关。 开关响起,室内陷入黑暗。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心跳都是那般清晰,西锦能听到付东川加速的心跳,他的呼吸就在她对面。 “锦娘,叫夫君。”付东川就在她唇边哑声说。 他的气息离她太近,西锦已然无法思考,随着他的话张嘴喊他。 只是声音并未传出唇瓣,就被近在咫尺的人将声音吃进嘴里。 他身上的温度很热,西锦想躲,却被滚烫的大掌死死固定着,逃不了,躲不开。 他一遍遍哄她喊夫君,西锦带着哭腔喊他,想让他心软,换来的却是更加骤急的狂风暴雨。 他次次都说很快,西锦信了一次两次,便不再信了。 她哭的不能自已时,他在她耳边小声问她,为何让孙姐帮他补身子,可是怕他力不从心? 西锦举起软软的手指指向床头柜,可房间黑暗,付东川看不到。 她明明是好心,他却倒打一耙! 但她实在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唇瓣疼嗓子也难受,现在只想合眼睡觉。 付东川抱着困得迷迷糊糊的西锦洗了身体,又把她送回床上,她躺在床内侧沉沉睡去。 听着耳边轻缓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付东川不做人的把她平躺的姿势换成侧躺,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 怀里抱着他的妻子,付东川弯着唇角合上眼。 这一觉西锦睡到了晌午,她一睁开看眼,映入眼中的就是坐在她对面看书的付东川。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中,西锦面上染上胭脂色,眼中氤氲起水汽,控诉看着付东川。 她一醒来付东川就发现了,放下书本走过来,在床边蹲下身子,伸手从床头柜上取下一支药膏。 “我买了药,抹上能舒服点。” 西锦默默往后退脑袋,身子也朝后缩了缩,稍微一挪动秀眉瞬间皱起来。 她气呼呼的凶他:“你若是能控制自己,我哪里用抹药!” “锦娘,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我已经极力自控了。”付东川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失控,但他也确实极力控制自己了。 这话不能再说下去,西锦面上更红,将被子拽起来遮住脸,对着付东川伸手,“药膏给我,你先出去。” 果然不让他抹,付东川把药膏放进她手里,温声说:“我在门口等你,抹好药叫我,我抱你去洗漱。” 西锦点点头,留给付东川的只有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十几分钟后,西锦在对着门外喊人进来,她特意等脸上的热意消了才叫的付东川,谁知一看到他,面上又忍不住发热。 付东川抱着她去洗漱,洗漱完把人抱回去,又急匆匆去帮她端饭。 于西瀚一早就来找西锦,结果被付东川无情的送到了隔壁去玩,如今正院里只有他跟西锦两个人。 吃完饭西锦靠在床上,想起自己受的冤枉,正好她就在床边,伸手拽开床头柜抽屉。 抽屉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在上头的抽屉,她又拽开下头的抽屉,下边抽屉里放着西锦的头绳,也没有那盒药。 “锦娘在找什么?”付东川看她似乎是在找东西,好奇问。 东西都是他收拾的,大部分的位置他都知道。 西锦合上下边抽屉,指着上边抽屉问付东川,“这个抽屉里放的药呢?叫补肾强体片。” 就是因为看到他那盒药,她才会让孙姐帮他补身体,药膳总比吃药强一些。 “你··见过那盒药?”付东川瞬间想清楚了西锦为什么要让孙姐帮他补身体,原来是那喝药引起的! 西锦点点头,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他们已是夫妻,这话由她来说最为妥当,“那种药你莫要再喝了,你不需要补。” 付东川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是很高兴西锦对他的肯定。 “那药是陈正阳在李正峰家硬塞到我兜里的,你在回来的路上还问过,记得吗?” 时间过去没多久,西锦自然是记得的,所以那药是陈正阳塞给他的,他其实并没喝过吗? 那她让孙姐给他补身体,喝了那么多药膳··· 转了一大圈,她自己坑了自己吗? 西锦双手默默捂住脸,无脸见人了! 付东川知道她现在正是羞愤的时候,故意说话逗她,“我还以为锦娘嫌弃我年纪大,怕我有心无力,特意给我补的。” 西锦急的去捂他的嘴,她都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能胡说八道! 以前明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补药肯定是不用,或许她该让孙姐做些下火的膳食,给付东川好好败败火。 第119章 过敏 下午的时候,于西瀚回来,怀里又抱了一罐甜甜硬送的奶粉,垮着小脸不高兴的磨蹭到床边,去找西锦告状。 “姐姐,她说我不收就不让我回来。”于西瀚挺喜欢跟甜甜玩,她现在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弄脏他衣服,已经不会再把他按到地上,可是她很喜欢送他东西。 收了甜甜的奶粉,就要回礼,他最珍贵的就是捡回来的石头,他舍不得给她。 对于甜甜那个小胖丫头的心思,西锦也是无可奈何,“让你姐夫去买东西回赠,下次甜甜再送你奶粉,你就说你不喝奶粉了。” 别说甜甜喜欢跟长得好看的男孩玩,就是西锦有时候碰到长得好看的也会多看两眼。 “行,对了!她还给了我这个。”把奶粉放下,于西瀚从衣兜里取出一个东西,伸到西锦面前让她看,“这个也要回礼吗?” 西锦没见过那个东西,好奇问:“这是什么?” 其实于西瀚也没见过,但是甜甜跟他说了怎么玩,“甜甜说可以吹大,也可以灌水玩。” “这个不用回礼。”知道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西锦也就没太在意,“玩去吧!” 于西瀚没玩过这个,跑到院里自己玩去了。 在床上躺了半天,身上的酸痛好多了,西锦穿鞋下床,去书房找付东川让他去买东西回赠甜甜。一般的小东西也就算了,奶粉确实不便宜。 付东川正在作画,听到西锦的话,落下几笔后放下毛笔,先关心她:“还难受吗?” 西锦胡乱摇头,催促他,“你快点去,一会儿商店该关门了!” 付东川听话的走出书房,刚走到院里就看于西瀚正拿着一个装满水类似于气球的东西在玩。 但那个东西真不是气球。 付东川第一次有想打小舅子的冲动。 忙过去从于西瀚手里把那东西夺过来,放掉里边的水,飞快扔进垃圾桶。 “这个不是玩的东西。”扔掉后,付东川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舅子解释。 于西瀚不理解,反问他:“为什么?甜甜说是玩的!” 这怎么还跟甜甜扯上关系了? 付东川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跟甜甜什么关系,这东西是甜甜小丫头分享给于西瀚的。 “这个东西确实不是玩的,姐夫给你买别的。” “···哦。”于西瀚不情愿的答应下来,不情愿也没办法,姐夫都给他扔了! 付东川有些头疼,这事他是不是该跟隔壁陈正阳外甥说一句? 这种用品要收好,他闺女都拿着当玩具送人了! 等付东川出了院子,于西瀚蔫吧的去书房找西锦。 西锦正在看付东川画的画,他在画她,婚宴那天的她,画只画了一半还没画完,不过画的确实不错,有她八分神韵。 “姐姐,姐夫不让我玩!”于西瀚站在西锦身边告状。 西锦把视线从画上挪到身边的于西瀚身上,伸手牵住他的小手,“那姐姐带你去花园剪花吧?” 她想给房间花瓶里插几朵花,多些色彩跟香气。 “好,我给姐姐剪。”于西瀚跟着西锦走,小手牵着她的手。 俩人拿了小篮子又拿了剪刀,大手牵小手走进花园。 刚开始西锦提着篮子,于西瀚来剪,但他力气小,用不了剪刀。后来又换成他拿着篮子,西锦来剪。 刚剪没几朵,西锦觉得左手有些发痒,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还是有些痒。 暂时放下剪花的活,让小园帮她打水洗洗手。 手浸进凉水里,好像没有那么痒了,洗完手擦干净,没几秒钟那股痒意又来了。 西锦用手挠了挠,手上好像起了一些小痘痘! 难道让虫子咬了?她也没看到有虫子啊? 西锦又把手浸进水里,痒意被压制,她思考是不是该抹点蚊虫叮咬的药膏。 没等她说出让小园去拿药的话,她手上慢慢出现一些小红点。 红点的分布范围在她大拇指跟食指那侧,仔细看能分辨出来那些红点是几根小手指尖的形状。 如果她没猜错,是她刚才牵着于西瀚小手的形状。 “去医院吧!”西锦虽然久病,但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没有起过疹子跟红点。 小园跑出去叫车,西锦让于西瀚举起小手让她看看,手上干干净净的。 小手挺干净,她也不是第一次牵他,这怎么还起疹子了呢? 让孙姐看着于西瀚,西锦忍着手痒的滋味跟小园坐人力车去了医院。 俩人刚才没两分钟,付东川急匆匆赶来,他刚回家就听说西锦来医院,又开车急匆匆赶过来。 看病的人还没轮到西锦,她轻轻吹手掌跟手心,凉风吹着能舒服一点, 看到西锦手掌跟手背上的情况,付东川也看出真相,这红点的形状可不就是于西瀚那小手的形状嘛! 抓着西锦的手腕,付东川帮她吹着,“应该是过敏,西瀚碰什么东西了?” 西锦想了想,摇头,“何为过敏?” 古代好像没有过敏这个说法,付东川想了想换了个词,“中毒。” 看着自己的手,西锦面露震惊,“不可能!” 医生办公室有病人出来,这下终于轮到西锦,付东川跟着她一起走进诊室。 医生跟付东川是一样的诊断,过敏。问她碰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于西瀚碰了什么东西又碰了她? 西锦想不出,那花园里的花她也不是第一次剪,从没这样过,再说于西瀚也没乱碰什么东西,她怎么会对他的小手过敏呢? 她想不出来,付东川却想起来他亲手从于西瀚手里夺走的东西。 付东川有些尴尬的把情况跟医生叙述了一遍,西锦这才知道甜甜送于西瀚的东西叫什么! 那个东西的作用竟是避孕用的! 于西瀚今天除了接触过那个东西外,再没接触奇怪的东西。 医生也觉得西锦大概率就是对那个东西过敏,帮她开了治过敏的药,提醒她以后要离那类物品远点。 她这种过敏情况大概率要成为这位医生近几天的笑料··· 从医院出来,付东川心疼的看着她的手。 也不能完全说是坏事,起码知道了她橡胶制品过敏,以后可以防着点。 第120章 大结局 看过医生给开了涂抹的药物,取了药后,付东川先帮她涂上,能稍微缓解一些痒意。 坐车回到家门口,好巧遇到了隔壁从外地回来的陈清辞,白青瓷的丈夫,陈正阳的外甥。 陈清辞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率先走过来打招呼,他知道自家舅舅跟这位付先生关系很好。 西锦上次见他应该是去邻省之前给他们做婚服,只记得他是个很疼媳妇的男同志。 付东川也下车朝着陈清辞走过去,他有话需要提醒他一下。 西锦只是对着陈清辞颔首笑笑,抬脚往回走。 不多会儿付东川也回来了,西锦正指挥于西瀚洗手,让他用肥皂好好把手搓一搓。 西锦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 知道是因为自己玩的那个东西害的姐姐过敏,于西瀚难过的不行,为了让他的难过有个施展的地方,西锦让他帮自己吹手。 傍晚吃完饭,两大一小围着前院溜达,刚溜达一小截隔壁隐约传来一阵哭喊声。 跟甜甜认识这么久,于西瀚瞬间听出这是她的哭声,有些着急的说:“姐姐姐夫,甜甜在哭!” 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西锦特意留意听了听,还真是小胖丫头的哭声。 “姐姐我们去看看吧?”于西瀚有些担心,甜甜很少哭,平时摔疼了都不哭的。 这会天色已经快黑了,这时候去人家家打搅似乎不太好,再说他们家里肯定有人在,很快就会把小丫头哄好。 西锦还没说话,付东川先开口:“别去。” “为什么?姐夫,甜甜在哭呢!”于西瀚还没听过甜甜这么惨烈的哭声,有点着急。 “明天你去问问她就知道了。”十有八九小丫头在家挨训了。 哭声渐渐停下来,于西瀚又等了几十秒才答应:“好吧,我明天问问她。” 西锦伸手摸摸于西瀚的头顶,讲义气的小鬼。 她相信如果甜甜还接着哭,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带他去隔壁一趟的。 隔天一早,房门被敲响,西锦艰难睁开眼。 男人一旦开荤,是真的挺可怕的,一会儿就吩咐孙姐准备败火的凉茶。 付东川去上班,床上只有西锦一个人,她对着门外问:“什么事?” 这大清早来敲门的不是于西瀚就是小园。 “姐姐,你带我去甜甜家玩吧?”于西瀚早就醒了,特意等到太阳升起很高才来敲门。 他还记挂着要去问甜甜昨晚为什么哭。 西锦慢慢坐起身子,挣扎了几秒又躺下,给于西瀚出主意,“你去找小园姐姐带你去。” “好。”只要能去找甜甜就行,于西瀚没再打搅姐姐,小跑着去找小园。 听见他跑走的脚步声,西锦笑着合上眼,她得再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到了快晌午才醒,洗漱好去厨房找孙姐帮她热饭菜,顺便问问孙姐有没有什么败火的凉茶,或者药膳,给付东川备着。 付东川的精力太旺盛了,哪里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败火的方子可多了,功效方面也有些差异。 西锦跟孙姐在厨房里闲聊,外头小园抱着于西瀚找过来了。 小园刚放下他,于西瀚就小跑到西锦跟前,扑到她怀里,也不哭闹就搂着她的腰。 西锦把他抱起来,坐到腿上,低头看他小脸,软声问:“西瀚怎么不高兴?” 于西瀚不说话,转头搂着西锦的脖子。 不是去看甜甜了吗?怎么了这是? 西锦看向小园,她陪着去的,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小园确实知道,但是不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用口型跟西锦说一会告诉她。 西锦点头,抱着于西瀚坐了一会,干脆也没去饭厅,就挤在厨房吃的饭。 小孩子困得快,尤其是于西瀚早上起得早,西锦抱着没多会儿他就睡着了,饭也没吃。 孙姐让西锦吃饭,她把于西瀚送回房间去。 厨房里就剩西锦跟小园两个人,小园这才在坐到西锦边上跟她说具体情况。 甜甜昨晚被她妈揍了一顿,于西瀚安慰她,小丫头反倒说没事,说是全天下的小孩都挨过妈妈的揍。 这话可能戳到于西瀚伤心处了,从甜甜说了那句话,小园就发现他闷闷不乐的,硬是玩了一会儿,才说要回家。 像于西瀚这么乖的小孩小园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要是别的小孩早就哭着喊着要找爹妈了,可他明明很伤心,却还哄甜甜玩了一会儿才回来找姐姐。 见到姐姐也不哭闹找爹娘。 西锦没说话,轻轻放下碗筷,西瀚想找他的父母吗? 可是西锦也不知道他父母在哪里? 或许兄长会知道吗? 可上次机缘巧合跟兄长说过话后,西锦也在白天于西瀚睡着的时候去试过,再没遇到过那种情况。 用了午餐,西锦去西瀚房里坐在边上守了他一会儿。 别的都有办法,唯独这个,西锦帮他寻不来父母。 知道他难过,西锦牵着他的小手陪着他。 想着他醒了该如何安慰他,告诉他莫要羡慕他们,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挨过打? 又或者告诉他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一个疼他的姐姐姐夫? 于西瀚睡醒后就彻底忘了难过的事,西锦斟酌了许久的安慰也没有用上,干脆便不讲,省的勾他难过。 俩人索性再去花园里剪花,昨天剪下来花没有来得及用上。 白驹过隙,时间极快的溜走。 于西瀚没有时间再陪姐姐剪花,他忙着上大学,忙着创业。 花园里剪花只有付东川陪着西锦,他比西锦大十五岁,再加上他早早办了退休。 自从那次邱大夫帮西锦治过病后,她就没再犯过心疾。只是先天不足,随着年龄渐增,她的身体委实算不上好。 她总想着能多陪付东川几年,老付同志在乎的人不多,于西锦是占比最重的。 近来她总是犯困,有时候多看两行书都能困得合上眼,次次都是来寻人的付东川把她抱回房里。 西锦总觉得她大概是要油尽灯枯了,也算,起码赚了二十年。 本该去世的人竟来到四百年后,还与人相知相恋,成亲。 或许是老天爷看她可怜。 若说遗憾,也是有的。娶了她付家断了后,西锦从未觉得对不起付东川,她只是对付老爷子有愧。 去世前老爷子都未曾说过半句怪她的话,不知道老爷子可曾后悔过那时在病房极力促成付东川娶她。 于西瀚本在上课,却急匆匆赶了回来,守在西锦身边寸步不离。 于西瀚长大了,模样性情都是上乘,隔壁甜甜最爱粘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西锦面容几乎没变,她躺在躺椅上看快要哭出来的于西瀚,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现举个手都难,也就放弃了。 游离之际,西锦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死死抓着,那人在喊她。 “锦娘。” 西锦想唤他,发现张嘴也是极难,却还是费力回他。 “夫君。” 下辈子可莫再碰见她了。 第1章 回去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 耳边是熟悉的说话声,西锦已经很少做这种梦了,她都快忘了喜鹊的声音。 “御医来了!快让让!” 奶娘的说话声又来。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将过往都过一遍,想来就是这样吧? 银针刺进头上穴位,痛感传来,西锦惊慌睁开眼,去世的人怎能感觉到疼痛。 头上的帷幔,身旁站着的御医,床位处紧张看着她的喜鹊跟奶娘··· 头上的痛感告诉西锦这不是幻觉,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世了。 她记得付东川的哽咽声,记得于西瀚喊她姐。 “于小姐,感觉得如何?可还有难受的症状?”见她醒来,御医忙问。 这位御医西锦记得,他被主君派来常驻府上。 若是梦怎能察觉到疼痛,可若是真的,到底是她做了梦,还是她是真的去了四百年后又回来? 见西锦不说话,御医又取出一根银针,扎在她头顶。 若真是梦,梦里的付东川是真是假?她与他相伴多年是真是假? 御医长吸口气,怪哉!这人都醒了,怎么六神无主的? 这要是往日,于小姐早就呼疼,让他住手了! “于小姐,你还有哪里难受吗?”御医又问了一遍。 头上的两根银针传来的痛感那般清晰,西锦微微摇头,“没有。” 松口气,御医抬手取回银针。 御医转身离开,他开门的瞬间西锦朝屋外看去,外头一片雪白。 “喜鹊,今天是什么那年那月?”西锦转眼看向琉璃窗。 喜鹊嫌御医没将门关紧,又过去把门重新关好,嘴里叽叽喳喳说着:“襄国三十五年十一月初三,小姐你别算了,这才刚入冬没多久,不能出门的。” 手指不自觉攥紧,是她去世的那天,是做梦吗? 付东川是她的黄粱一梦? “我让人去书店找找有没有新鲜的话本,再忍忍就过去了。”奶娘走到西锦身边扶着她坐起来,帮她背后垫上靠枕。 西锦转头看着奶娘,伸手抓住她的袖子,欲语泪先流,委屈极了,“奶娘。” 能再见奶娘喜鹊,父母兄长她极开心,可这里没有付东川,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怎么还哭了?你这孩子!”奶娘一见西锦落泪,赶忙拿手帕给她擦,“真要忍不了,等雪化了,让人给院子里点上炭盆,准你出去转一圈。” “不是。”西锦不知该怎么说,怎么说都像是假的,她拽着奶娘的袖子,迟迟说不出缘由来。 可能是刚才发病吓到她了,奶娘在西锦身旁坐下,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哄她。 “锦娘不怕,奶娘陪着你。” 在奶娘怀里躺了许久,西锦情绪才一点点稳下来,她不信那是一场梦。 他们相伴那么多年,那么真实。 傍晚时分,于太傅带着夫人来看西锦,打一进门起,于太傅就觉得闺女看他的眼神不对,有种久别重逢的激动。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三天前才来看过闺女! 难道是三天时间间隔太久?不然以后换成两天来一次。 看到爹娘,西锦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汹涌,哭着抱向母亲。 不管是真是假,那种与他们分隔不同时间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于夫人抱着她哄了半天才哄好,嘴里又是乖乖又是囡囡的喊着。 于太傅跟夫人陪着闺女吃了晚饭,才从西锦院里离开。 晚上西锦躺在床上,喜鹊躺在一旁的软榻上,为她守夜。 西锦院里的丫鬟不少,但是能贴身靠近她的只有喜鹊跟奶娘,其他的丫鬟只能打打下手。 喜鹊犯困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可听着床上自家小姐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不敢合眼。 她要是比小姐睡得早,小姐明天一准要撒娇让她哄,还要提些过分的要求。 “小姐,你有什么心事吗?”怕自己睡着,喜鹊干脆找西锦问话,赶紧把小姐哄睡才是正事。 西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声音也是闷闷的:“睡不着。” 她跟付东川婚后从来没一个人睡过,没有他的胳膊在,这枕头也不舒服,床上也不暖和。 “小姐,我听说太子打了胜仗要回朝了,主君让大少爷带礼部去迎接呢!”喜鹊也知道西锦在屋子里憋得慌,挖空心思想了个话题跟她说。 西锦兴致不高,无趣的应了句,“哦。” 几秒种后反应过来,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呀!” 太子啊!东川说过太子哪年死的来着?听说是死在战场上,就因为他死了,主君才把皇位传给那个亡国之君的! 她既回来了,定然不能让襄国就这样亡了! 喜鹊吓得也坐起来,忙看西锦,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感叹完,西锦又软软躺回床上,好想付东川。 她也没机会见到太子,如何跟他说在战场上要小心些,尤其是···哪年来着? 西锦更睡不着了,她跟付东川的事情她都记得分明,怎么偏就想不起来付东川说的太子死于哪年? 喜鹊不敢躺下,怕自己睡着,坐在软榻上看自家小姐烙饼。 后半夜小姐终于睡着,喜鹊也忙躺下睡觉。 还没等她睡沉,小姐就开始说梦话。 “我朝太子文韬武略,你莫要骗我!” “你胡说!我不信你。” “付东川,你这骗子~” ······ 喜鹊觉得自己不该跟小姐提太子回朝的事,小姐都开始做梦了。 隔天醒来,依旧是自己房内,西锦躺在床上叹气,有得有失。 她如今有了爹娘兄长,付东川没有便没有吧,他们也相伴了那么多年。 不亏! 奶娘见她醒了,上前扶她起床,为她穿鞋,嘴中唠叨着。 “喜鹊说你昨晚熬夜了,锦娘你的身体不可熬夜,下次不许这样。” 西锦目光寻找告她黑状的喜鹊,她就是少叮嘱一句,喜鹊竟跟奶娘告状。 正在收拾首饰的喜鹊默默给西锦一个后背,她没告状,只是奶娘进来的时候她还没睡醒。 奶娘问她为何起晚,她不小心说秃噜嘴了。 第2章 兄长 看着喜鹊心虚的样子,西锦轻声‘哼’了一声。 奶娘看着她闹,在边上服侍她洗漱,洗漱完打开柜子让她挑衣裳。 西锦指了指淡黄色的那件衣裙,那件是是件新衣裳,还没上过身。 喜鹊摆弄完收拾,也走过来跟奶娘一起帮她穿衣,西锦趁机在喜鹊的腰间轻轻挠她痒痒。 喜鹊笑着往边上躲,奶娘看着西锦的笑脸也挂上笑意,随她们闹。 穿好衣裳,坐到梳妆台后,西锦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子,嫌弃的叹口气。 听付东川说镜子这东西很早就有了,好像在别的国家。 主君最近有远征的计划吗?不知道让主君帮她带回来一个镜子会不会不太好。 喜鹊帮西锦梳头发,她手艺特别好,跟那位宫里出来的嬷嬷特意学的。 看着匣子里一套套头面,西锦没忍住又叹口气,想起付东川送她的那套了。 她第一次叹气,奶娘没说话,听她又叹气,奶娘忍不住开口说她:“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你莫要胡思乱想。” 知道奶娘想歪了,以为她是为身体发愁,西锦笑着解释:“奶娘我是觉得这些头面都不好看,想打新的。” “行呀,一会儿我就让金满楼的掌柜拿着最新的样式来府上。”奶娘的宗旨是只要西锦愿意,在不伤害身体的前提下,她想干嘛她都支持。 西锦来了精神,“奶娘,我想自己画个样式,让他们打出来。” 她可以把付东川送的那套照原样子再打一套,留个念想。 “行!”奶娘想也没想答应了,她家小姐画画的特别好,画个头面有什么难的。 只有喜鹊有些怀疑,帮西锦戴好簪子,悄悄弯下腰凑到西锦耳边小声嘀咕:“小姐,你会画吗?不然让掌柜的带着画师一起来吧?” 小姐画花鸟鱼虫是不错,可没画过头面,听说人家金满楼有专门画首饰样式的画师,她觉得要不还是把人家画师找来,小姐跟人说说样子,让人家画得了。 “我当然会画,不信咱们打赌,我画出来你在院里给我堆个雪人,画不出来给你放一天假!”那套头面的样子就在西锦脑子里,她照着画出来就好,又不是自己设计,哪有那么难。 小姐这么自信,当然要选择相信她,喜鹊点头:“说好了,不许反悔!” 喜鹊的任务就是每天跟西锦逗乐,她来西锦身边的时候才八岁,俩人算是一块长大的,西锦不愿用丫鬟的准则要求她,奶娘便也不太严厉。 但她自己心里有一杆秤,跟西锦玩乐的时候会有些逾越,但都是为了逗她。在其他地方,她是最守规矩的。 “嗯,肯定不反悔。”西锦得意的开口,稳赢的局她才不会反悔。 她头发梳好,门外就有丫鬟敲门,送来早膳。 奶娘走到门外取早膳,顺便吩咐丫鬟去把金满楼掌柜的请来。 这日子才真叫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西锦没有半点不适应,毕竟就是这样长大的。 吃了早膳,西锦走到书桌后边开始准备画头面,喜鹊站在对边帮她磨墨。 西锦拿着最细的毛笔慢慢描画,两柱香的功夫还真让她画出来一套头面,只有形状还未填色。 放下毛笔,西锦眨巴着眼睛看对面的喜鹊。 喜鹊愿赌服输,放下墨条,雄赳赳气昂昂往外走,“小姐您等着,我马上给您堆个雪人出来。” 西锦透过琉璃窗往外看,外头没下雪,昨天下的雪已经被丫鬟们铲成了一堆,还没往外拉。 喜鹊回房拿了手套,朝着雪堆走过去,开始堆雪人。 小丫鬟们见她玩雪,有手痒的也跟着过去堆雪人,喜鹊举起自己团的雪球回过头让窗后的西锦看。 西锦朝她竖个大拇指,喜鹊笑着转过头去接着团雪球,她想堆个大的,化的慢点,能让小姐多看几天。 于西哲下朝回来从西锦院墙外经过,听见院子里有笑声,特意转了个圈进院看看。 发现是小丫鬟们在堆雪人,他朝着那块琉璃窗后边看,他小妹果然在那眼巴巴的看着。 于西哲路过雪堆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把手藏在身后推门进屋。 怕被屋里的钱嬷嬷发现,于西哲把两个手都背在身后,像个吊儿郎当的大少爷。 钱嬷嬷站起来跟于西哲行礼,于西哲赶忙伸出没抓雪的手摆手,钱嬷嬷可是小妹的奶娘,小妹在意着呢! 默默行完礼,钱嬷嬷又坐回软榻上忙针线活,于西哲走到西锦边上,悄悄把手里的东西伸到西锦面前。 他抓的一把雪已经被他捏成了冰,冰也化了不少,只剩拇指大的一小块。 西锦用手指戳了戳,真凉。 要说最有可能知道她去过四百年后的恐怕就是兄长,可西锦看着兄长偷拿雪让她玩一下都乐不可支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冰块在兄长手里化完,西锦取出手帕帮他擦手,想起昨晚喜鹊说的话,“哥,主君让你去接太子回朝吗?” “对,明天大概就能到城外,到时候我领着礼部准备的迎接仪式接驾。”于西哲学问极好,早早就考了功名,如今在礼部任左侍郎。 见不到人,她是否可以写封信告知他呢?西锦又问:“你跟太子熟吗?” “···不熟,锦娘谁敢跟太子论熟不熟?”于西哲话一说完,转念一想西锦跟主君都挺熟,又加了一句:“主君肯定跟太子熟。” 西锦无语看着于西哲,那能不熟吗?人俩是亲父子! 问题是她不能胆大包天的跟主君说,把你儿子叫来,我有话跟他说吧? 到时候主君以为她对太子有别的想法怎么办? 再说如今是冬天,主君又没法来看她。 女子闺房哪能随意进出。 “或者你找咱爹,他可是太子太傅,教太子学业的。”于西哲又出主意,虽然他不知道西锦为什么提及太子,但身为兄长就是这样,要知无不言。 于太傅那么古板的人,让他帮忙把信带给太子,西锦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于太傅会跟她说一个时辰的嫁进皇家有哪些弊端,让她不要有此念头,他不同意。 没有一条路行得通,西锦想了想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具体的时间她不记得,但她知道太子跟她死不是同一年。 再想想其他办法,还有时间。 第3章 回朝 只是这办法,哪是那么好想的。 西锦不知道那场战役的时间,就连是跟那国发生的也不知道,她莫名其妙给太子写一封信,跟他说他会在打仗的时候出事,太子会不会以为她妖言惑众?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锦只能待在房间里空着急。 于西哲受命带礼部接太子回朝,当天早早穿上官服,带着礼部官员等在城外。 太子名詹东川,字赫渊,年岁虽十九,但已随主君在战场上征战四五年,是主君最为满意的继承人。 跟主君一样,至今从无败绩。 他一年的时间有将近八九个月在战场上,余下的时间要跟着主君学习处理朝政。 于西哲见太子的次数都是能数过来的,虽然他爹是太子授业恩师,但于西哲半点不敢对太子表达亲近之意。 不止于西哲,恐怕满朝文武都没几个敢跟太子亲近的。 不是说太子样貌吓人,而是太子身上那股杀气再配上他不苟言笑的脸,没几个不怕的。 如今正是冬天,一群人等在城外,冷风呼呼刮过,吹在人脸上生疼。 于西哲知道今天是个苦差事,特意在官服内穿了最厚的棉衣,等的时间一久也不免瑟瑟发抖。 他一个文弱书生为什么要来接太子回朝,他惶恐啊! 就在于西哲小幅度的跺脚时,远处隐约响起马蹄声。 于西哲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圆筒放在眼前,朝着远处观察。 确实有骑兵靠近,最前方的领头的穿着黑色大氅,大氅上的帽子将他的面容尽数遮住,看不清具体样貌,于西哲猜测应该是太子。 收起圆筒望远镜,于西哲努力克制发抖,身形挺得笔直,得给太子一个好印象。 骑兵极快靠近,于西哲不敢抬头直视太子,朝着最前方的太子跪拜行礼。 他膝盖还没碰到地面,马上的人开口:“于侍郎免礼。” 于西哲听命站起身子,退到一旁,该礼部其他官员上前恭迎太子回朝。 礼不可废,这回太子没再说话,静静看着礼部官员行礼。 所有人都行完礼,太子才冷声开口:“都起来。” 太子说了起身,官员纷纷起身,朝着两边让出道路,让太子跟身后的骑兵入城。 谁曾想,他们让开了,太子却没走,反而翻身下马。 随着太子的动作,黑色大氅在半空甩出弧度,大氅下的淡黄色蟒袍露出衣边。 于西哲也注意到太子大氅下穿的衣衫,不是说太子是加急回朝的吗?还有时间将盔甲换成蟒袍? 詹东川下马后,抬步走向于西哲,途中伸手拽开大氅上的绳扣。 于西哲不敢抬头看,但也知道太子这是奔自己来了,忙又把头低下几分。 “你是于西哲,可对?”詹东川在他面前站定。 于西哲下意识就想跪下行礼,脑中飞速回忆自己可有何处得罪过太子,思来想去并无。 “不用行礼,直接回话即可。”詹东川一只手抓住于西哲手臂,防止他跪下。 “臣是于西哲。”于西哲站着行礼回话。 拽下身上大氅,毫不犹豫披到于西哲身上,詹东川意味不明说道:“很好。” 大氅披到身上,于西哲只觉得自己瞬间都矮了两公分,这东西看着厚实,披上是真重啊! 太子为何要把大氅给他? 很好又是何意? 于西哲满是疑问,但不敢张口询问,太子也没给他这个时间,大氅给他后,就走回了马边。 寒冬腊月数九寒天,太子身着蟒袍,头戴四爪金龙发冠,面色冷峻,带着上万骑兵先行回朝。 待骑兵全部回城,于西哲跟礼部来迎太子的官员才往回走。 他身上倒是不冷了,心冷。 继续回家找父亲研究一下太子意欲何为? 礼部官员都满是同情的看着于西哲,太子若是个仁义之人,他们会觉得太子此举是体恤下臣。 可他们的太子在战场上是个杀神,在朝堂上也是个眼中容不下半粒沙尘的人,只要太子回朝,平时风评不好的那几位大臣都会提前夹着尾巴做官,生怕被太子抓到错处,满门抄斩。 太子把大氅给下臣亲手披上,这能是好事吗? 难不成要拿于家开刀? 思及此处,平时跟于西哲关系还不错的几位同僚,悄悄躲他远了点。不是他们没有同僚情,实在是太子弑杀啊! 之前被太子抄家的那些臣子被灭了满门不说,关系较亲近的也都受了连累,丢了官。 他们还指着俸禄养家糊口,冒不得险。 于西哲也没多说什么,太子的性情文武百官都知道,他现在明显是被太子盯上了,没必要非要连累别人。 身上穿着暖和的大氅,于西哲一路从城外走回府上,身上冷汗就没停过。 他爹跟主君关系不错,起码是能喝几杯的交情,还有小妹,主君把她当女儿疼。 太子要对他们家下手,主君应该会拦着吧? 一进家门口,于西哲直奔于太傅书房,在门上拍了两下,不等里边回话就急不可耐闯了进去。 好不容易有闲情逸致作画的于太傅被他这么一吓,手上着墨重了,好好的画因这一笔落了下乘。 于太傅抬头,本想骂这小子几句,一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将话咽了回去,走过去将门关上。 于西哲找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下,手抖着取下身上的大氅,这东西他是不是该还给太子? “怎么了这是?”关上门后,于太傅走到儿子跟前。 看到他从身上取下来的大氅,有些疑惑:“这不是你的吧?似乎有些眼熟。” “爹,这是你学生的。”于西哲举着大氅交给父亲,将城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于太傅提着大氅挂到门口的挂衣杆上,怪不得他觉得眼熟,他见赫渊穿过,当时他说这大氅是他自己猎的熊皮做的。 于太傅比旁人多知道一些太子的性情,没有于西哲那般悲观,再说他于家家风清正,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第4章 做客? 于太傅拿着太子的大氅进宫去了,太子回朝身为太傅也该去见见太子,检查一下他的学业情况。 于西哲没心思去干别的,待在父亲书房等他回来。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于太傅才归来,回来时怀里还抱着那件大氅,面上还算平和。 于西哲一看这件大氅就发毛,从座位上站起来着急看着于太傅,急切想知道太子究竟意欲何为! “你莫要惊慌。”见他这样子,于太傅安抚了一句,把大氅挂好缓步走到书桌后坐下,眼神有些奇怪看向于西哲,“太子说与你很投缘,希望明日来府上与你一聚。” 说话时,于太傅时时注意着于西哲的表情,他这儿子自己了解,心眼有大志向没有,什么时候跟太子有了交集? “什么!”于西哲声音没控制住喊出声,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爹我与太子何来投缘?话都未曾说过几句!” 说完又期待的看着父亲,“您拒了吗?” 看儿子这反应,于太傅也知道此事跟他无关,只是不知道太子究竟想图谋什么? “你当太子是谁?谁敢拒他。”于太傅不甚满意看儿子一眼,“明日你就陪着太子在府里随意转转,莫要靠近锦娘那边,别吓到她。” “好的父亲。”于西哲也知道自己那话不合适,乖乖应下。 若是太子真有什么图谋,明日也一定会表现出来,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于太傅把太子来的事跟夫人提了提,让她提点好下人,莫要冲撞。 于夫人带着管家把府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卫生也打扫了一遍。 西锦哪怕是在屋里也能听到院子外头的动静,不让喜鹊她们说话,她竖着耳朵仔细听。 院子外头说话的人太多,听得有些杂乱,理不出是何事,西锦便让喜鹊上外头问问去。 正在院子外头打扫卫生的丫鬟们叽叽喳喳把事跟喜鹊讲了一遍。喜鹊听完飞快跑回屋里给小姐报信。 “太子明日要来咱们府上找少爷玩儿,夫人让把府里都打扫一遍。” “太子找兄长玩?”西锦眨巴着杏眼满是不可置信,太子跟她兄长有交集吗? 兄长这是要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吗? “对,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喜鹊肯定的点头。 西锦点点头,用手撑着面颊坐在梳妆台后,看着梳妆台上金满楼今日送来的头面,跟她画的一模一样。 太子要来府上,她是否要趁明天的好时机去找太子,同他讲一讲战死沙场的事。 可是怎么出去呢? 奶娘每日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喜鹊也在她身旁转悠,估计院子都出不了就要被抓回来。 晚上西锦写了一张纸,按照于西瀚教她的折法叠了一个纸飞机,明日太子经过时,她就把纸飞机飞出去。 希望他能捡到,信上自是不敢说太子命不久矣战死沙场之事,只写了朝堂上蛀虫太多,希望太子能暂时放下战事,先处理内患。 西锦也知道这纸飞机僭越了,如果太子要论罪,她怕是要被治罪。 她就是依仗着主君对她宠爱,才敢如此行事。有主君在,太子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西锦打算的极好,奶娘前几日答应过等院里没雪,就在院里放几个炭盆,让她在院里转转。 翌日一早西锦就派喜鹊去看太子来没来。 喜鹊不知道太子来府上小姐为什么激动成这样,但这不耽误她为了小姐开心一趟一趟的跑。 奶娘则是让人准备炭盆,她以为西锦就是好奇太子的模样。 等喜鹊兴奋地同西锦说太子来了时,院里的炭盆也备好了。 关了院门,院子中央放着五六个炭盆,站在炭盆边上还能感觉到暖意。 西锦在院子里等着太子经过,披风下的手里捏着纸飞机,等听到声音她就试着飞出去。 这种纸叠的新鲜玩意儿,旁人即便是捡到了也会交给太子过目。 等了许久都不见太子经过,西锦又派喜鹊去查看,本想把飞机给喜鹊,想了想还是没给。 主君对她会心软,对喜鹊可不会。万一太子要治喜鹊的罪可怎么办? 得了小姐的吩咐,喜鹊顺着丫鬟们的指示找了一圈,路上都没碰到少爷跟太子。 最终在花园里找到了太子跟大少爷,喜鹊不敢靠近远远藏着,她得盯着他们,看他们什么时候靠近锦园,好提前回去汇报小姐。 詹东川跟于西哲站在凉亭下观湖,詹东川今日特意换下蟒袍穿的稍微素了一些,头上的发冠也是比较内敛的玉冠。 身上的肃杀感比起昨天淡了许多,如果不看眼神,或许还会以为他是哪家的世家公子。 于西哲站在他身后一步距离处,跟着太子一起观湖。 咱就是说湖上都结冰了,那有什么好看的! 不冷吗? 于西哲纵使心里有百般不满,也不敢有露出分毫,还得带着笑意跟太子介绍他们家这湖景色优美。 听着于西哲瞎扯的话,詹东川忽然出言问他:“吾记得于太傅只有一子一女?” “回殿下,是的,父亲只有臣跟小妹两个孩子。”于西瀚低着头恭敬回答,这事整个京城谁人不知? 太子特意问他是何意? 难不成他爹有私生子?还被太子发现了! “这湖里养的什么鱼?”詹东川又问。 “回殿下,都是小妹喜欢的锦鲤。”整个府里只要能玩乐的东西都是为西锦所设。 于西哲跟不上太子的思绪,他刚还在问他们家几个孩子,下一句就问湖里养的什么? “我那有几条稀有的锦鲤,回头派人给你送来。”詹东川看着湖边淡淡开口。 “···谢殿下。”于西哲道谢。 太子是不是没听清,他说的是小妹养的锦鲤,太子给他送锦鲤干什么? 要送也该送给··· 太子是想借他的手给小妹送锦鲤! 于西哲刚想通这其中曲折,就见太子殿下回过身看他,“带我转转吧!” 这是带他转转吗? 这分明就差直说带我去见你小妹! “是。”于西哲低头应完,转身往凉亭外走。 刚走一截就看见喜鹊那小丫头躲在假山后边鬼鬼祟祟的,于西哲冲着喜鹊不动声色挥挥手。 第5章 婚配? 也不知道那丫头懂没懂,猫着身子跑了。 昨晚父亲的嘱咐还犹言在耳,让他莫要带着太子去锦园惊扰小妹。 今日太子就暗戳戳点他想见小妹。 于西哲左右为难,但自古忠义两难全。 于西哲带着太子在府里随意转了一圈,原本的打算是要从锦园外路过,但知道太子有这种心思,他怕太子破门而入,干脆就没靠近锦园那边。 战场上真刀真枪打过来的,太子真要对小妹行不轨,于西哲自问挡不住,或许他媳妇也够呛。 第三次路过同一棵树,詹东川停下脚步,危险的目光落在带路的于西哲身上。 “于府就这么点大吗?” “殿下明鉴,我爹清廉,家中清贫,买不起太大的宅子。”于西哲利索的跪下行礼。 听着他装傻的话,詹东川越过他自己走。 于西哲吓得起身忙吩咐身后的下人,让他们去叫他娘子守在锦园外。 吩咐完下人又飞快追上去,却发现太子走的路是出府的路··· 詹东川一步步往外走,于西哲跟在他身后说着招待不周的话。 昨天他是真怕,如今也回过味来,他们家又没干过缺德事,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今日胆量稍微大了一些。 詹东川没有搭理他的心思,他只是想看看锦园中的是与他携手相伴过的西锦,还是不曾相识前的西锦。 他知道自己此行唐突,但又难控。 侍从都在府外等着,詹东川出来后,便有侍卫将他的马牵过来。 詹东川翻身上马,于西哲站在门口送他,大着胆子提醒太子:“殿下,臣等着您派人送来锦鲤。” 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于西哲接着装傻。 他只是没听懂太子送锦鲤背后的意思罢了,是他愚笨,太子总不会因为他愚笨而治罪吧? 收回目光,詹东川一言不发牵动缰绳离开,或许该让父皇帮他选一太子妃了。 另一边锦园自从喜鹊跑回来说大少爷说很快就过来后,西锦就在院里等,飞机被她抓在手里都快皱巴了,院外还是没有人经过。 等了太久,奶娘不愿意西锦再在院里,“锦娘,该回屋了,今日在院里时间太久。” “再等一小会儿就好。”西锦央求的看着奶娘,伸手抓她袖子轻晃。 奶娘此刻却是铁石心肠,固执地摇头,吩咐丫鬟们把炭盆拿回屋里。 西锦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往回走,眼神看着喜鹊使眼色,让她再去找找。 侦察兵喜鹊走到一半遇上送客回来的大少爷,得知太子已经离开,忙跑回去汇报。 西锦这才得知人已经走了,根本没从锦园外头路过。 她这锦园过去有一小片梅树,这时节正是梅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兄长竟不带太子去赏梅吗? 在院子里站的时间不短,回房后奶娘就给西锦脱了鞋袜泡脚。 西锦悄悄把飞机塞进枕头下面,这信怕是送不出去了。 下午时,兄长跟嫂子一起来了锦园,同时还带了许多东西。 看着丫鬟们一个个拿进屋,西锦惊讶的看着嫂子,她兄长没钱她是知道的,嫂子对她这小姑子也太好了! 看她误会,杜小月忙解释:“这些不是我跟你哥哥买的,是太子赏赐你哥哥的。” 这东西他们两口子都用不上,知道西锦喜欢就让人全都拿了过来。 “那我得谢谢嫂子还有兄长。”西锦看着青瓷盆中的两尾锦鲤笑着说。 “谢什么,你平时也没少送我。”杜小月满不在乎的回她,她没什么喜好,就喜欢兵器,西锦没少从公公库房里给她倒腾东西。 “我那是借花献佛,嫂子,峨眉刺你要吗?” “要!” 于太傅是个文人,但是却有不少武夫朋友,那些人没少送他兵器,于太傅不会用,那些兵器难免在库房蒙尘。 西锦发现后,就找于太傅把兵器都要过来,转送给了嫂子。 于太傅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阻止就是了。 杜小月跟西锦东扯西扯就是扯不到正事上,于西哲忍不住轻咳一声。 杜小月转头看他,指指门口:“你出去,我跟小妹说体己话。” 见她终于想起正事,于西哲站起来往外走。 杜小月看向屋里的其他人,对她们吩咐:“你们也出去,我跟小妹有话说。” 杜小月是大少爷夫人,也是以后的于家主母,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喜鹊跟奶娘也往外走。 西锦原本在关上一株血色珊瑚,见杜小月这般严肃,转身在她身旁坐下,疑惑看她:“怎么了嫂子?” “就是···”杜小月是将门之后,你让她上阵杀敌,耍个大刀她都不怵,但要让她问西锦小女儿家的心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她当初喜欢于西哲后,趁天黑把人堵在巷子里表明的心意,杜小月就不会什么迂回··· “嗯?”西锦看不懂嫂子这是搞那一招,这怎么还扭捏上了。 杜小月伸手抓住西锦的手,往她边上凑了凑,直接问:“锦娘,你有喜欢的男子吗?” 于西哲在家教的她要循序渐进早被抛之脑后了。 西锦震惊看着杜小月,虽然不知道嫂子为何这么问,还是点点头回答了她。 这下震惊的人变成杜小月了,西锦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出过门,她说有喜欢的男子! “是谁?” “不能讲。”西锦脑海中闪过付东川的面容,心中空落落的。 夫君说太子有可能看上了小妹,一想起太子那传言,杜小月都担心的不行,又接着问:“那你怎么不叫他来提亲?” 若是小妹有婚配,太子还能抢婚不成。 “他···来不了。”西锦强扯出点点笑意,她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件事,但她不想在这事上骗人。 哪怕付东川不算真实存在,但她喜他爱他总是没错。 他在她心中而言是真实存在的。 可他无法提亲,不能娶她。 杜小月看出西锦伤心,不再问了,面上有些纠结,狠狠心把剩下的话咽了。 太子喜欢她是太子的事,跟锦娘说了也是害她担心。 总不能为了躲太子,再给小妹定一桩婚事。 第6章 相见1 送走嫂子,西锦也没兴致再看摆在桌上的东西,走到书桌后拿笔作画。 她想把付东川的样子画下来,时日短的时候她还能记得她的样子,她怕时日一长就记不清。 听到院里传来奶娘跟喜鹊说话的声音,她忙把画了个轮廓的宣纸上又盖上几张纸。 未出阁的女子在房中画男子画像,与名声有碍。 自那日之后,太子日日都往于府送东西,声称赏给于侍郎。 于西哲不敢不收,但这东西样样都是小妹喜好之物,他收了东西转手又送到锦园去。 一次两次于太傅不会多想,次数一多他也察觉不对,将于西哲叫到书房好好盘问了一遍。 眼瞅太子有点明目张胆的意思,其实于西哲也发愁,正好父亲询问,干脆将话一五一十的跟人于太傅说了。 “太子中意锦娘?”于太傅皱眉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锦娘自生下就没出过府,太子如何能中意她? 要说为朝政那更是不可能,太子之位稳固,其他几位皇子平庸。 于西哲这一阵头发都掉下去不少,他自是不同意太子跟锦娘的,但是人家是太子啊!“爹,你怎么想?” “锦娘也快及笄了,婚事确实也该让你娘操持起来。”于太傅并未说什么不愿之词,但这话中意思已然明了。 于西哲附和着点头,他还怕父亲一时想岔了答应。 非是于家不识好歹,若是锦娘身健体康,太子殿下未尝不是个好归宿。可锦娘身体不好,最受不得气,而那深宫大院里明争暗斗最为多。 “下次太子再喊你说话,你将锦娘快要定亲的消息说与他听。”于太傅嘱咐,以太子的身份想来不会再纠缠。 若是太子能因这消息歇了心思,或许西锦还能再晚几年再定亲。 “好。”于西哲答应下来,他跟父亲是一样的想法。 外头发生的事西锦一概不知,她还被困在小院里,每日只能趁喜鹊跟奶娘不在的时候悄悄作画。 这些时日她身体不错,来看诊的御医都有些惊讶,明明之前她的脉象还是药石无医的症状,如今倒像是突然好了许多似的。 身体好转是好事,奶娘一高兴答应西锦可以去花园转上一圈,只是要穿的更保暖些,还要抱着手炉。 特意找了个太阳较好的天气,趁着日头正好的时候出院,走出院门西锦觉得好像空气味道都不一样似的。 西锦走在最前边,怀里抱着手炉,里头穿着两层保暖棉衣,外头还披着厚厚的兔毛斗篷,毛茸茸的白色兜帽罩在她头顶,将她整个小脸都遮在下边。 喜鹊跟奶娘跟在她边上,时刻看着她,生怕她有不适。两人后头也跟着七八个丫鬟,以防万一。 这时节花园里开花的花不多,想看花还是要去锦园旁边的梅树林看。 西锦在花园里慢慢走着,脑中想起另一个世界跟付东川在花园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看着长大的少年。 还是有不少遗憾,没能看到于西瀚结婚生子。 “去亭子里坐会儿吧~”奶娘怕西锦走路太多脚冷。 “好。” 西锦前脚踏进凉亭,后边的丫鬟们就把提着的炭炉摆到了她身旁。 西锦看着冻上的湖面,不知道冻得结不结实,能不能在上头行走。 头上的兜帽有些碍事,老是挡她视线,西锦想把兜帽取下来,又被发现她动作的喜鹊给按了回去。 “小姐不行,有风。”今天太阳是不错,但是有风。 西锦收回手,只得将头再仰高一点,往远处看。 此时于府外飞逝而来一匹骏马,马上之人似是匆忙而来,竟穿着单单一件蟒袍。 看门的守卫急忙跑进府里通报,太子驾到。 此时于太傅不在府上,守卫只好去找大少爷于西哲来迎驾。 于西哲匆匆赶来,另外的守卫对着他指指太子去的方向,“大少爷,太子去花园了,说让您去花园见他。” 于西哲又忙往花园走,太子殿下这是干什么? 于府的花园能比御花园还好看吗?值得太子一次次来。 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太子说小妹定亲的事,正好就这个机会说吧! 坐在凉亭下看了很久,西锦鼻尖有些发红,她率先站起来开口:“回去吧!” 风景是好看,只是相伴的人不在身边,只留寂寥。 一步步走下台阶,西锦无声叹气,却是不敢多想,怕控制不住落泪。 带着一行人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半西锦脚步一转去了母亲的院子,好不容易能出来,要多走走才行。 匆匆赶到花园的詹东川独身站在亭中,目光在花园里四处寻找,只来得及看到已经走远的身影。 人太多,他甚至看不到她的背影,只能看清那些身影中的一抹白色。 于西哲好不容易追过来,看到太子殿下穿的如此单薄,忙吩咐人去父亲书房把太子那件大氅拿过来。 吩咐完下人才对着太子殿下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到,臣失礼。” “起来。”詹东川声音冷淡,好似比这天气还要冷上两分。 于西哲起身,站到太子身后,心中整理言辞。 “于小姐近来身体如何?”就差那么一点,或许马再快些,就能碰到她。 这绝好的机会,于西哲恭敬回答:“挺好的,大夫说好转许多,这不我娘最近张罗着给她说亲呢!” 詹东川沉默。 于西哲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听懂他话中之意,但他没胆量再说。 凉亭之中安静下来,太子身上的压迫感逼人,于西哲甚至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直到下人把大氅送来,才打破了冷凝。 不知过了多久,詹东川问了句:“选中那家公子了?” 于西哲硬着头皮回答:“母亲正在挑选,还未选好合适的。” 于太傅的意思从现在开始可以慢慢挑选,但是于西哲私下找过母亲,跟她说妹妹还小,不适合嫁人。 “于侍郎为何如此排斥本殿,吾自问比一般男儿都出色。”说着话詹东川慢慢转身,目光落在于西哲身上,“当你妹夫有何不可?” 第7章 相见2 于西哲也没想到太子殿下脸皮如此之厚,上次还旁敲侧击,这次竟然直接将话说到了明处。 上次可以装听不懂,这次却不能再装下去了。 他利索的弯腰跪下身,“殿下赎罪,小妹身体羸弱,性子刁蛮,不敢耽误殿下。” “她的病,吾有办法治好。”詹东川没有说让他起身的话,转身看着亭外,“你怎知吾不喜欢刁蛮的。” 太子后半句话,于西哲并未在意,他耳中只有前半句,太子说小妹的病,他有办法治好! “您真有办法?”于西哲顾不得礼仪,抬头直视君颜。 詹东川不会在这事上乱说,也不介意将办法说给于西哲听,“绥国有一国师,有些本事。” 说完伸手扶着于西哲的手臂将他扶起,“年后吾会带兵出征绥国。” 绥国与襄国向来不太和平,跟对方说借国师一用,怕是借不来。詹东川准备打仗抢来。 于西哲彻底震惊,他惊讶于太子殿下似乎对小妹用情极深,但更加疑惑太子殿下这情从何而起? 但他不敢问,只是默默跪下,“臣代替小妹谢过殿下。” “起来吧。”詹东川同他讲这么多不是想听他这一句道谢。 于西哲知道他想听什么,但是他不敢自己做主,这事得给于太傅说过才能做决定。 知道这位以后的大舅子就是个惯会装不懂的,詹东川抬脚走下凉亭,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于西哲跟着太子往外走,送他离开。 西锦在母亲房中玩了一会儿,被母亲问了许多句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实在扛不住,干脆带着喜鹊奶娘回锦园。 不知怎么了这是,嫂子前几天问她可有喜欢的男子?今日母亲就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回锦园的路上远远看着另一条路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后边的那位好像是兄长。 至于前边那位,浑身都是黑色,西锦瞧不出是谁。 “哥!”她对着兄长他们那个方向喊了一句。 于西哲脚步一顿,装没听到接着走,但是他前边那位却停住了脚步,甚至转过身提醒他,“于小姐在叫你。” 不得已于西哲只好停下脚步,回过身对着西锦摆摆手,“锦娘,你快回去,外头冷。” “好!”西锦朝着兄长的方向挥挥手,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头上兜帽挡视线,他只能看到兄长身后站着的人穿着黑色衣团。 挥过手后,西锦接着往锦园的方向走,走出一截后好奇问喜鹊,“你知道跟兄长在一起的男子是谁吗?” “是太子殿下。”刚才小姐跟夫人在一起,喜鹊不用跟着,跟夫人院里的丫鬟们在一块聊天时听说的。 “什么!?”西锦脚步停下,朝着兄长走他们那个方向看,那个方向已经没有人影。 “奶娘,我有事要找兄长,你们莫要跟来。” 留下这句话后,西锦朝着他们走的方向追过去,这个方向的路是出府的路,她跑快些或许还能追上。 那封信送不出去,她便亲自讲于太子听,让他近两年莫要出征。 奶娘跟喜鹊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着西锦小跑着朝着大少爷他们的方向追过去,反应过来忙跟着。 尤其是奶娘看着西锦跑着的步伐急坏了,忙在后边喊:“小姐你慢些,莫要跑。与大少爷有话说,何时不能说,何必要急成这样!你快停下!” 西锦不听奶娘的喊声,手里的手炉有些碍事都被她随手给扔了。 喜鹊追上来想拽西锦,可看到西锦着急的样子伸了伸手装作抓不到,急的奶娘在后头直呼让她快些。 头上的兜帽不知何时甩到了身后,西锦火急火燎追到大门口,门外却只站着兄长一人。 西锦走到兄长身边朝着门外路上看,那人骑马已经跑出一大截。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碰到。 “太子殿下!”西锦朝着他的方向喊。 于西哲正准备问锦娘出来干什么。就听她朝着太子离开的方向喊。 正在奔跑的马匹忽然调转马身,马上的人从转过身开始目光落在于西哲身旁的少女身上。 “太子殿下我有话想同您讲。”西锦不敢直视马上之人,对着他欠身行礼。 主君给过她特例,不用跪拜。 于西哲想阻拦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太子殿下又骑马回来。 利索下马,詹东川在西锦跟前站定,看着她娇美的容颜,“你有何话?” 西锦转头看看兄长,再回头看看身后站着的人,回过头又对着太子殿下欠欠身子,“您跟我来,这话需要跟您单独说。” 詹东川目光在于西哲脸上一扫而过,“好。” 西锦走在前边带路,她准备带太子殿下去待客厅。 詹东川跟在她身后,目光紧随着她。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众人视线中走远,太子殿下的墙角没几个有胆量去听,为了那一点八卦之心赌上一家人的命不值当。 西锦当然能感觉到太子殿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若是有人拦住她声称有话要与她单独说,她也会同样警惕怀疑。 待客厅不远,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平日里没人做客的时候,待客厅门都是关上的。 西锦率先推开厅门走进去,詹东川紧随其后,他进来后伸手带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西锦心下有些紧张,她本不准备关门,她说话声音不大并不会有人听到,再者也没人会听墙角。 “太子殿下,小女接下来的话多有得罪,还望您别生气,莫要与小女计较。”自始至终西锦都不曾抬头看太子殿下一眼,如今更是微微躬身垂眸看着地上。 詹东川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想伸手帮她理一理,手指动了动,终是克制住没动,“你且说与我听听,听完我再想要不要生气。” 西锦跟太子殿下从未接触过,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性情,如今听他这类似逗她玩的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究竟是何意?她若说完,他生气便要治罪的意思吗? 见她睫毛不住的扇动,詹东川补了句:“不与你生气,说吧。” 第8章 相见3 “小女是想同殿下说,莫要只顾征战,朝中有许多贪官污吏,还望殿下能多留些时间处理朝中事务。长期征战对身体也有诸多损害,或可歇上两年,再出征。”西锦声音越来越低,她一小女子却对着太子殿下的说朝中之事总归有些底气不足。 但又不能跟殿下说,您没多久好活了,会战死沙场。 要不是詹东川站的近,后边的半句或许都听不清。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去打仗,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测她知道他会战死? “于小姐似乎很关心我?”詹东川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说了那么多,他却只品出这个? 西锦淡声解释:“小女身为襄国百姓,对殿下与主君是一样的敬重,并无他意。” “我会考虑。”说着身手极快在她头顶掠过,詹东川率先转身开门往外走。 会考虑这话实在模棱两可,西锦还想再劝,却听到开门声。 她才直起身子,只看到太子殿下离开的身影,或许她该去找主君,让主君劝他。 西锦站在待客厅未动,目送着他走远。奶娘她们应该跟兄长在一处,她就先回房了。 于西哲在大门处等着太子,见他走过来偷偷瞟了几眼他的表情,想不通小妹有什么悄悄话要私下与太子说。 殿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于西哲却敏锐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错! 于西哲再次把太子殿下送出大门,詹东川没有忙着上马,而是站在马侧严肃看着他。 只看得于西哲头皮有发麻,太子这是对他不满了? 这事确实他不能自己做决定,小妹的终身大事当然要父亲同意才行啊! “别给锦娘说亲,等平了绥国吾会上门求娶。”说完话,詹东川才想起跟前这个人做不了主,“吾立刻找太傅说。” 于西哲刚想说他做不了主,太子殿下就自己把话说完了,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詹东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于西哲看着太子骑马离开,站在原地捋了捋,想了半天没捋清。 他小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子竟然惦记上了。最奇怪的是小妹好像也喜欢太子,刚才两个人是私下商量婚事去了? 连锦娘都叫上了,说他们俩不认识也不可能啊? 咋认识的呢? 毕竟是小女儿家的心事,于西哲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去打听,他只需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如实跟于太傅汇报就行。 于太傅从宫里回来,不等于西哲去找他,就派管家去把人叫了过来。 今日老头跟主君下了两盘棋,刚出宫门就被太子殿下堵了个正着。 对于太子殿下这个学生,于太傅还是挺满意的,作为学生,太子进步极快,善思考,不仅善战而且对政事也极为通透。 但要说作为女婿,那确实不太满意,好人家的姑娘有几个愿意进宫跟一群女人抢夫君的。 再说自己那个闺女身体不好,进宫那就是送死,于太傅是亲爹,不给锦娘招上门女婿已经很克制了。 于太傅跟着太子去了东宫,被学生强行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什么绥国有国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要于太傅担心的,太子一一作出保证,只求于太傅一件事,在他从绥国回来前,莫要给锦娘定亲。 要不是这话不吉利,于太傅真想问一句,万一回不来呢? 那绥国既然有国师,又岂是那么好打的! 没看你爹都没想过打绥国吗? 于西哲跟于太傅在书房待了许久,这事并不难抉择,若是太子真能抢来国师治好西锦的毛病,两人成婚未尝不可。 能因西锦的病出征,足见他真心。 若是太子没回来,西锦的婚事另当别论,家中也不想让她早早嫁人。 父亲跟兄长的盘算西锦一概不知,她又躲着偷偷画付东川的画像,如今也画的快完工了。 可能是今日在外头跑的那一顿着凉了,西锦有些咳嗽,嗓子发痒。 奶娘让厨房熬了姜汤给她喝,西锦坐窝在床上看着碗里那几片姜,想起付东川骗她喝糖姜水,说好的一片姜他切了好大一片。 奶娘舀一勺送到西锦唇边,看她看着碗里出神,想着她可能嫌弃这味道,“喝完我让喜鹊给你拿蜜饯甜嘴。” “奶娘,给姜汤里放些红糖吧!”这姜汤里没有红糖,西锦往后躲了躲,没喝。 以前也煮过红糖姜水,小姐不爱喝,如今竟主动要求喝! 奶娘把汤碗给喜鹊,让她去厨房喊人重煮一碗。 “只能放一片姜,要这般长的一片。”西锦对着喜鹊伸手比了比。 喜鹊听了吩咐,小跑着去厨房,屋里只留了奶娘跟西锦。 奶娘伸手抓着西锦的手,坐在床边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担心:“锦娘有心事儿?” 前一阵她便发现了,小姐不知何时身上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她想找找是根源,却始终没发现。 “没··咳咳··咳··”西锦摇着头察觉嗓子有些发痒,忙伸手捂住嘴唇。 奶娘忙站起身帮她拍拍后背缓解,口中却是没停下,“你不要哄奶娘,每天跟你待在一起,你有心事我怎会看不出来?” 以前锦娘也有思虑,奶娘知道她是因为身体上的难受郁结难消,可跟如今仿佛丢失了重要之物的感觉不同,有时候她看着锦娘坐在那都觉得她在无声哭。 明明她面上笑着的,她却觉得锦娘在哭着跟她说,奶娘我疼。 自己看着长大的,怎能不心疼,这也是她这一阵为何纵着西锦去院里又去花园的原因,“你跟奶娘说说,奶娘谁都不说。” 咳嗽停下,西锦斜靠在奶娘身上,伸手搂住她。 欲语泪先流,该如何说? 说完奶娘又该担心她是不是思虑太重,开始胡思乱想。 靠在奶娘怀里默默落泪,直到喜鹊端着红糖姜水进门,西锦才在奶娘怀里蹭了蹭坐正身子。 “小姐怎么哭了?是不是难受?”喜鹊一看西锦红着的眼眶也急了。 “不难受,就是想起以后不能出门心里难过。”西锦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喜鹊把汤碗递给奶娘,站在床边守着西锦,倒是很同意不能出门这个观点,“还是不出门的好,今天出去一次就咳嗽了,幸好不严重。” 不然小姐又要受罪,喝药针灸想想都难熬。 第9章 发现 西锦没空理她,喝着奶娘喂得姜糖水,碗里只有一片姜,跟她刚才跟喜鹊比划的一般大。 那次喝的时候她只觉得难喝,如今喝起来倒是还有了怀念的味道。 晚上喜鹊帮西锦拆头发时发现发簪少了一支,在房间里寻了好久都没找到。 那晚,西锦做了个梦,她梦见她在门口拦住的太子是付东川。 她兴奋地伸手拽住他,牵着他去找爹娘,走到一半回头跟他说话时却发现拽着的人不是他,是个不认识的人。 她慌忙将他松开,他却抓着她的手不松。 西锦被惊醒,天色还暗,屋子里点着一根蜡烛发着昏暗的光,喜鹊在软榻上睡得正香。 这是她第一次梦见付东川,却着实算不上美梦。 悄悄起身,没敢穿鞋,走到书桌旁取出藏在最底下的画像。 抱着画像走回床上,将它卷成圆筒放在枕头边上,西锦合上眼幻想他就躺在她身旁,就像从前一般。 不知熬了多久,西锦才抓着画像睡去。 喜鹊早上起来早,特意放浅动静怕吵醒小姐,见她被子没有盖好,走过去帮她将被子盖好。 西锦枕头边上的圆筒经过半晚上已经展开,喜鹊不用特意看都能看到,看清画上画的什么,她忙伸手把画拿起来。 这可千万不能让奶娘看见,小姐怎么还偷偷画上男子画像了! 等下奶娘就该进来帮小姐准备起床衣物,喜鹊在屋里看了一圈,觉得放在哪都不保险。 不然她还是先拿出去吧!等小姐睡醒再悄悄拿回来。 打定主意,喜鹊把纸抱在怀里,偷偷摸摸的往外走。她昨晚守夜,按照规矩上午可以回住处休息一上午,但她没想休息,准备回去洗漱一下就过来。 小姐睡醒了,肯定要找画。 这会儿正是于家父子要去上朝的时间,于太傅早在马车上等于西哲,于西哲急匆匆往外走。 走半截发现小妹房里的丫鬟喜鹊鬼鬼祟祟的,猫着腰跟小偷似的。别的丫鬟于西哲或许不认识,因为小妹的关系,喜鹊他还挺眼熟,便出言喊了一声。 “喜鹊?” 听见有人叫,喜鹊脚步更快了,当然她也没听清是谁叫她。 一瞅她跑得这么快,于西哲瞅瞅天色还有点时间,脚步一转朝着喜鹊追过去,喜鹊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干了好事,他得问清楚,别是对小妹不利。 喜鹊哪知道大少爷这么清闲,竟然还来追她,等她感觉到后边有脚步声,大少爷离她已经很近了。 那可是大少爷!喜鹊不敢不停下。 怀里的画也被大少爷收缴了。 着急上朝,看清画上是谁,于西哲恶狠狠的留下一句:“等我回来找你算账!” 说完就朝着大门口跑,他这一天天容易吗! 喜鹊原来是好心帮小姐藏画,现在可好画落到大少爷手里了,她跑住处飞快洗漱完就朝着锦园去,这事得跟小姐说一说。 西锦一觉醒来枕头边上画不见踪影,看奶娘笑盈盈的样子应该不是奶娘拿走的,若是奶娘发现早就问她画上是谁了! 思来想去应该是喜鹊,西锦心里默默松口气,喜鹊单纯好骗,她用随便画的都能把她哄过去。 喜鹊过来的时候,西锦还特意对着她俏皮眨眨眼,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颜。 看到小姐好看的笑脸,喜鹊缓缓垂下头,等会儿小姐就笑不出来了! 喜鹊这是什么意思?恃宠而骄了?都不愿意给她个笑脸了? 等奶娘帮她穿好衣衫,西锦快步走过去在梳妆台前坐下,等喜鹊帮她梳发。 喜鹊走到小姐身后,悄悄瞄一眼奶娘,见她正低头收拾东西,弯腰凑到小姐耳旁把自己干的好事告诉她。 “咳·咳咳··咳··”听完她的话,西锦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嘴就是咳嗽。 “小姐,你不要激动~”喜鹊帮西锦顺气,小声安慰她。 西锦气的转头瞪她,她怎么能不激动,喜鹊用随便画的就能哄过去,但是兄长可没那么好哄骗。 他势必要问出画上的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她如何识的··· 她就是说破大天去,也编不出瞎话来把这事圆过去。 死不承认是不可能的,那画兄长一看就知道是她画的。 眼看快到下朝时间,西锦还没想出个办法来,喜鹊也出了几个馊主意,都是一点用处没有。 真逼到绝处,她就说梦见的,谁还能不让人做梦。 果然下朝时间一到,于西哲就准时出现在锦园门外,西锦已经做好破罐破摔的准备。 于西哲进门口,就把奶娘跟喜鹊撵了出去,尤其是在看喜鹊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那两人走后,于西哲把收缴的那幅画从袖子里取出来,他身上还穿着官服,乍一看真像来兴师问罪的。 西锦坐在桌边,跟前放着暖茶,伸手拿起茶壶给兄长也倒了一杯。 于西哲没理那杯茶,把那幅画展开放在桌面上,手指弯曲敲敲桌面,“锦娘,你太大胆了!这是什么!?” “···我画” “太子殿下的画像你也敢画!画就画了,你不自己藏好,让喜鹊拿着转悠啥呢?”没给西锦说话的机会,于西哲气呼呼的训斥她。 西锦手边的杯子啪嗒倒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兄长,他刚说那是太子殿下的画像? 可她画的是她夫君付东川! “说你两句你不愿意是不是?”于西哲把茶杯倒了归咎到她闹情绪上,伸手把茶杯扶起,“你信不信我把这画给父亲看,父亲非得揍你!你瞅瞅你这画的,生生把太子画老了几十年,一点都不写实!” 西锦看着兄长滔滔不绝的说着,他说她把太子殿下画老了··· “哥,你画一张我看看行吗?”西锦开口说。 于西哲以为西锦不服气他说的,故意说这话来激他,“行!我就让你看看哥哥画功!” 说干就干,于西哲快步走到西锦那张书桌后,手指指指砚台,“你过来磨墨。” 小丫头片子看不起他的水平,他要让她见识什么才叫写实。 就她画的那画,太子殿下看到都得哭,怎么能把人画的那么老,还有身上穿的什么玩意? 头发也给画丢了! 第10章 认出 西锦默默走过去帮他研墨,一句不愿的话都没有。 于西哲还稀奇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那么乖巧,心里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哥知道你喜欢太子殿下,但你不能把他的画像随意给人,你可知道?” 西锦点点头,乖巧的回答:“知道了。” “算了!你别磨墨了,哥不画了。”于西哲不止火气瞬消,还心疼西锦起来,小妹最是心高气傲,他还要当面作画羞辱她,她心里不定多难过。 正等着兄长画出太子模样,闻言西锦抬头看他,眼圈都急红了,“哥,你画吧~” “别哭,哥不画了!”于西哲连顺手把毛笔放下,着急哄西锦,“你画的挺好的,仔细看有三分相似。” 怎么又成三分相似了!西锦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带着哭腔对于西哲说:“哥~你画吧!我就想看你画的。” 于西哲忙拿起毛笔,“画,现在就画!你别哭!” 西锦小声‘嗯’了一声,低下头开始磨墨,有几滴眼泪不受控制落在砚台里。 于西哲开始作画,西锦边磨墨边看着,兄长的画功确实比她强些。 随着笔墨增多,画上的人轮廓渐显,西锦初见付东川时他已经三十岁,她不曾见过他年少时的模样。 她想或许就是兄长笔下那人的样子吧? 不同于付东川短发中山装成熟稳重的模样,兄长笔下的太子殿下头戴玉冠身着蟒袍,完全一副锋芒毕露的青年模样。 脑海里的小人一遍遍叫嚣着他是!他就是付东川!就是他! 去找他!找他!快! 西锦想冷静,可理智却迟迟不肯回来。 “哥,我想见他。”西锦抬头望着兄长,她不知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于西哲眉头皱起,放下毛笔。这么半天他都没发现她在偷偷哭。 “哥,你带我去见他,好吗?”是不是西锦也不知道,或许只是长得相似呢?可总要问过才知道。 她得去问问? 万一呢! 于西哲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帮她擦眼泪,叹口气:“太子殿下去军营了,不在城内。” 跟父亲谈过后,太子殿下便连夜赶去了军营,他明年想攻打绥国,得提前练兵。 “他怎么能去军营呢!”西锦明明跟他说过不要出征,他去军营干什么?,西锦拽住兄长袖子,面露祈求之色,“哥你带我去军营找他,行吗?” 她就去问问,问问他是不是付东川··· “锦娘,擅闯军营者死。”于西哲换另一只手帮她擦泪,小妹这眼泪怎么擦不完呢,“等他回京,我定去找他,让他来见你。” 于西哲彻底看清了,小妹跟太子之间确实感情深厚。 “···好。”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总不能真的去军营送死,西锦哽咽着应下。 于西哲又哄了她一会儿,直到她不哭了才离开,那幅画自然是没有拿走。 他走后,西锦把自己画的跟兄长画的放在一处,除去穿着装扮上的不同,再略去时间流逝的痕迹,两人分明就是同一人。 西锦靠在椅子上捂着心口,她好恨,恨自己为何不抬头看他一眼! 他认出她了吗?他还记得她吗? 她一步步走到床边,将脸埋在枕头上无声大哭,身体上的难受不及心中难过万分之一。 就差一点啊~ 于家小姐又犯病了,于太傅急匆匆进宫去求皇上借御医,府里的御医都说救不回来了! 于西哲穿着官服骑马准备出城,他知道小妹的药在哪里,哪怕是硬闯他也要把太子喊来让她见一面。 刚出城门就被杜小月给追上了,杜小月是嫁人前没少女扮男装在军营里混迹,她去好歹还能遇上个认识的。 夫妻俩朝着军营疾驰,话也顾不上多说几句。 行到一半却遇上了骑马回城的太子,詹东川没空同他们解释,冲他们挥挥手自己先走了。 看着太子殿下极快远去的背影,杜小月很快想清楚,调转马头跟着回城。 传闻皇家有专门训练的暗卫跟死士,太子殿下能这么快得到消息,看来他们府上有人盯着。 于西哲也跟着往回骑,面上满是焦急,他出来时府上那名御医说小妹受了刺激,怕是回天乏力。 于府锦园,西锦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没了意识,御医手上的银针一根根刺进她头顶。 屋内十来个御医在小声商讨可有解救之法。 奶娘喜鹊站在床尾默默垂泪,于夫人坐在桌边也是眼眶通红,牢记身份硬是忍住没有痛哭出声,她的女儿活下去怎么这般难呢? 她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佛前烧香拜佛,所求不多只求女儿能健康长寿,哪怕将她寿命加给女儿也行啊! 没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子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用,害的她受苦。 于太傅站在门外屋檐下,目光盯着锦园门口。 詹东川将马直接骑进府内,最后停在锦园门外,他没来过锦园,却对这里的地形异常熟悉。 听见马蹄声,于太傅双目终于有了波动,手指指着屋内说不出话来。 下马的动作太急,差点站不稳,詹东川飞快控制好身形,朝着屋内跑去。 满屋的御医见到他瞬间跪倒在地,“参见太子殿下。” “赶紧想办法,想不出来都别活。”詹东川穿过人群走到床边,冰冷的声音砸在御医们头顶。 她穿着藕粉色的衣衫,静静躺在床上,像睡着一样。 “锦娘~”他弯腰握住她的手,身子一点点放低,最后竟是半跪在床边,“对不起。” 他不该回来,若是省去回来的时间跟绥国开战,或许已经快抢到国师。 或者他该直接与她相认,而不是想着灭了绥国再相认。 他只是怕,怕万一战死沙场害她伤心,不敢认。 有人在叫她?是付东川! 她得去找他,她不能走,得去找他! 付东川在伤心,她得哄哄他。 眼皮好重,睁不开。西锦想说别难过,但发不出声音。 只有手指好像能动一动,她使劲回握他的手,想说我没事。 实际上她的手只是轻微动了动。 感觉到她的手动,詹东川回过头看御医们,“锦娘手动了!” 第11章 相认 以为在劫难逃的御医们瞬间围过来,詹东川起身坐到床边继续握着她的手。 “殿下,臣需要把脉。”年岁最长的御医朝着詹东川请示,还请您松开于小姐的手。 詹东川慢慢松开她的手,让御医把脉。 西锦能感觉到那只手走了,她想抓住他,却怎么都抓不住,还被人按住了手腕。 不行,她要找付东川! 猛地睁开眼,手臂也从御医手中挣脱,西锦往床边看,寻找付东川。 他就在床边,西锦很快便找到他,她朝他伸手。 她不知道他是否记得她,想问却说不出话。 她的手被一只大掌抓住,握在掌心,西锦勾勾唇角,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发丝间。 “锦娘,先让御医把脉,好吗?”詹东川看着她说,语气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温和。 西锦点点头,双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放下她的手,詹东川也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一如往常。 半晌后,御医开口:“于小姐这次能醒也算奇迹,以后切莫激动,这药以后早中晚各一次,千万不能断。” 这一次能醒过来,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就不一定了。 把医嘱跟太子殿下大致说完,御医们又去跟于夫人详细说了说,说完后对着太子殿下行礼告退。 詹东川没说话,对他们摆摆手。 于夫人要去送客,临走时喊走了守着的奶娘跟喜鹊。 转眼间屋里就只剩西锦跟詹东川,西锦朝他伸手,他挪到她边上抓住,一只手大拇指帮她擦泪。 没有锦娘给的手帕,他身上没有手帕帮她擦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西锦看着他委屈的说,声音低哑,她都想好以后不嫁人,就这么过下去。 詹东川低下头嘴唇碰碰她额头,“傻丫头,你去哪我都得去找你。” 西锦往里挪了挪,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躺下。 詹东川听话的躺在她身边,他身上还穿着训练时穿的黑色劲装。 在她身旁躺下,熟练地伸出胳膊放到她颈下,把人揽进怀里,詹东川温声问:“还记得西瀚那小子说等他长大就带你回家吗?” 西锦上下点点头,他们办婚宴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于西瀚在她房间说的。 这话也是西锦去世后,付东川才听于西瀚说的。 所以她是于西瀚送回来的? “他说你我在襄国本就该是夫妻,却不知何故错过了,四百年后能遇到也是阴差阳错。”詹东川看着西锦发亮的眸子挤出笑意,“他是想拨乱反正。” 西锦本不想说话,她声音嘶哑不好听,但又忍不住问:“那他是谁?” “他是绥国国师,等我把他抢回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能问他。”詹东川知道的也不多,锦娘去世后,于西瀚只说要拨乱反正,用他攒的那些石头做了阵法。 再睁眼他就成了襄国太子。 付东川在她身边说着自己来到这里后的事情,西锦静静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催眠曲,慢慢她眼皮开始打架,直到撑不住合上。 看着她的睡颜,詹东川嘴唇在她唇角亲了亲,跟她一起合上眼,没她在身旁他也睡不安稳。 小憩一炷香,詹东川睁开眼,他再不出去未来岳父跟大舅子就要翻脸了。 西锦睡得正香,他轻轻把她放下,这动作他做了无数回,早就顺手极了。 起床后,在纸上留下几句话,放到床边这才走出房间。 锦园外于太傅跟于侍郎正在门口徘徊,见太子殿下出来,两人都微不可闻得松口气。 “毕竟还未定亲,还是要注意些。”于太傅率先开口,他是以太子老师身份说的这话,同时也是以锦娘父亲身份,唯独不是臣子身份。 詹东川也微微低头,“学生知道。” 三个人相随着朝于太傅书房走去,御医也说了西锦这身体确实经不起等了,于太傅想问一问绥国国师的事情。 打仗太慢,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年,锦娘未必等得起。 于太傅的意思可以搞一搞阴谋诡计,比如绑架。 想办法把人绑回来先治病,绥国什么时候都能打。 听着对怎样引蛇出洞,暗度陈仓侃侃而谈的老师,詹东川再次刷新了对他的认识,不知道老师可还记得他以前在课堂上回答这些问题时,被打手板的事。 等于太傅说完,于西哲跟詹东川都觉得是个绝佳的办法,只要办法运用得当,最快不到一个月就能把人偷回来。 商量好办法后,詹东川就先离开了。 西锦醒来,只看到床边的纸张,纸张上写着詹东川留给她的话。 她说她院子里有两名暗卫,若她想他就给他写信,把信给暗卫,暗卫会转交给他。 他说明日再来看她。 这次病发后,西锦能明显感觉到心口的那股不舒服没有消失,不算疼就像是有团东西堵着,呼吸不顺畅。 或许她没有很久好活了。 能再次遇到他已经很幸运,她也不敢奢求太多,算起来她赚了不少。 奶娘跟喜鹊回来,俩人眼睛都是红红的,西锦笑着逗了她们好久,俩人才高兴起来。 奶娘大概也知道之前西锦那些伤感的根源是在何处,原来是小丫头春心萌动了。 西锦把詹东川留的那张纸折起来放在枕头底下,等信多了她就找个木匣子放起来。 她没有见过暗卫,特意跑到门口开了个缝隙,能露出两只眼睛,对着院里小声喊:“暗卫?” 她话音落,从房顶上蹦下来一个姑娘,另一边又从树上落下来一个姑娘,两人齐齐跪在她跟前。 “主子有何吩咐?” “没有,我就看看。”西锦有些开了眼界,房顶那么高,这姑娘就这么蹦下来了! 她嫂子也会武功,西锦见过她上树上墙,但没见过她上房顶。 见她快把头伸出来了,其中一位女暗卫提醒她:“外头冷,您快回去。” “好。”西锦笑着把头缩回来,关上门。 两名女暗卫穿的也不算厚,西锦让喜鹊准备了两个手炉跟披风送了出去,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没有危险,俩人守着她屈才了。 第12章 看她1 他说明天来看她,西锦就开始盼明天,那些苦汤药也不觉得难以下咽了。 闲来无事就让喜鹊把首饰都拿出来看一遍,选选明天穿什么戴什么。 知道小姐是要穿戴给心上人看,喜鹊比她还要激动,把库房里的也全翻腾出来,十来个丫鬟拿着一个个给西锦展示。 奶娘看着西锦跟喜鹊瞎闹也不拦着,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小姐笑的最高兴的时候。 西锦挑出来三套,哪套都觉的好看,合着眼睛指了一套。 选好首饰,喜鹊就开始研究明天要给小姐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得把太子殿下给迷倒。 折腾到晚上,奶娘看时间差不多,盯着西锦躺好才离开。 躺在床上,西锦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舒服,心口像被东西压着。 最后朝右侧躺着,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把左手放到枕头上边才舒服些。 “小姐,你是不是难受?”喜鹊坐在软榻上看西锦睡觉的姿势有些不放心。 西锦笑着看她,嘴里否认:“没有不舒服,我是想抱着东西睡,你快躺下睡觉。” 喜鹊怀疑的看着西锦,不太相信她的话,听话的在软榻上躺下。 “小姐你以后会当太子妃吗?”躺下也睡不着,喜鹊开始胡思乱想,她家小姐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这不是妥妥的太子妃吗? 等太子殿下登基,小姐岂不是要做皇后! “可能吧!”西锦声音有些低沉,话中满是不确定。 她如今不敢想那么远,只想着能跟他多见几面。 若是能活下去,太子妃必然是她。可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或者今晚合上眼就再醒不过来。 想不通小姐说的可能是什么意思,喜鹊换了个话题,“小姐,你跟太子殿下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在另一个世界认识的。 这话说出来骇人听闻,西锦想了想才说:“梦里,我在梦里梦见的。” 这话同样也惊世骇俗,喜鹊瞬间从软榻上坐起来,激动地看着西锦。 “小姐,我看过这种话本!一直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是真的!” 西锦看着双眼崇拜的看着她的喜鹊,“···喜鹊以后少看点这种话本,会变笨。” 她每天跟她在一起,竟然还有时间看话本! “才不会!小姐我那里还有狐妖与书生,和尚与高门小姐,太子殿下与敌国公主,你看吗?我可以借给你看看!”提起话本,喜鹊可有话题了,还不忘问问小姐要不要借阅。 西锦无奈看着兴奋的喜鹊,她背着她偷偷看了什么? 狐妖与书生?和尚与高门小姐?太子殿下与帝国公主? 她之前也看过小说,但是那个年代好些小说都是禁书,没看过几本特别出格的。 “明日都拿给我看看。”太子殿下与敌国公主听上去好像挺有意思的。 “好!”喜鹊笑嘻嘻的躺回去,还不忘跟西锦说:“等您看完就知道有多精彩了。”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西锦看着眼前的奶娘弯弯眉眼。 真好,又活一天。 奶娘知道小姐今天爱美,特意选了西锦最喜欢的红色长衫,她本就白皙,穿着红色显得整个人都发光似的。 西锦抹了胭脂,涂了唇脂,就连眉毛都用石黛描过。 喜鹊发挥毕生所学,帮小姐弄了个精致的发髻,再加上昨日精选出来的首饰,小姐美得不可方物。 基本没有这么隆重的装扮过,西锦看着镜中的自己绽出笑颜,她自己也觉得今日的自己美极。 喜鹊是个言出必行的,昨晚说了要把话本借给小姐,找了个机会趁奶娘不注意把话本全塞到了西锦枕头底下。 等小姐想看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出来看,她可真是个贴心的丫鬟! 知道喜鹊把话本藏到她枕头下边,西锦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喜鹊是有一些聪明在身上的! 梳妆打扮好,西锦开始在屋里徘徊,坐到琉璃窗后等。 她房间只有一小块琉璃窗,是别国进贡给主君,主君又转赠给她的。说是看她整日只能闷在屋子里可怜,有这一小块琉璃窗好歹能看看院外的风景。 昨日说了要来看他,詹东川早早便起来,让侍从为他冠发更衣。上辈子他比锦娘大了很多,其实很多时候也会有些许不自信。 尤其上辈子锦娘去世时他已经年近半百,虽然并不显老态,可是跟于初见时并无变化的锦娘比还是老了许多。 也有过一同出门,被人误认,自那之后锦娘就换掉了艳丽的颜色尽量穿得素净,他知道她不乐意被人误会。 詹东川特意穿了彰显太子身份的蟒袍,头上冠的也是四爪金龙冠。 看到有人走进锦园,西锦慌忙站起来去开门,院里正在打扫的丫鬟呼呼啦啦跪倒在地,就连屋里的奶娘跟喜鹊也走出去跪下。 只有西锦站在屋里愣愣的看着朝她走来的人,她知道他俊美,却不曾想他青年时会这般俊美,尤其是身着蟒袍是何等的器宇轩昂。 不知为何看见他这样子西锦不自觉分泌出不少唾液,她用手帕碰了碰唇角顺便悄悄咽了口水。 两人相伴那么久,詹东川怎么会看不出西锦眼中的惊艳,尤其是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更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西锦也没想到她就悄悄咽个口水,竟然发出了声音! 面上瞬间红透,羞愤看着詹东川,等他一进门赶紧将门关上了。 想起门外还有人跪着,她又把门拉开对着外头说:“都起来,先退下吧!” 说完再把门关上。 詹东川就站在她身旁看她的动作,等她把门关好,伸手牵住她的手。 “锦娘今天真美。”美到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挪不开目光。 “你也很··帅。”西锦笑着夸他,牵着他的手去桌边坐下。 帅这个词可能只有他们懂,詹东川很满意效果,不枉他让人选了很久穿什么。 西锦在他旁边坐下,也不说话。一只手牵着他的手,一只手放在桌上托着下巴看他。 明明一起相伴了那么多年,感情却好似更热烈了。 詹东川伸手捏捏她面颊,手感一如既往,“我明日就要出发去绥国,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必回,到时候我把于西瀚给你带回来,他能治好你。” 第13章 看她2 他昨日回去找父皇借了暗卫跟死士,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出发。 原本正痴迷看着他,听完他的话西锦面上笑容慢慢消失。 说不出来不让他去的话,因为她想活下去,想身体痊愈跟他好好长相厮守一辈子、 可她才见他第三次,他就要走! “我让暗卫给你寄信,你还能收到吗?” 她眼里满是不舍,詹东川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能收到,但是回信可能会慢。” 西锦搂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最多就去一个月好不好?到时候不成功也回来,我怕我坚持不了那么久。” 她怕万一她真坚持不到,连他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或许要不了一个月,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詹东川轻抚她的发丝,不放心的嘱咐她:“我让御医留了一半人在府上,你不舒服一定要说,药必须准时喝,外头太冷就别出去,每天多想点开心的事。” “锦娘,咱们相伴了那么多年我从未对你要求过什么,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 “一定要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娶你当太子妃。我让礼部给我送了太子妃的礼制单,什么都准备好了。” “你就等我,好吗?” 詹东川一句句的说着,声音温润,说到最后有些有些发颤。 西锦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她死死抱着他,哑声答应:“好。我等你。”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却就那么坚定地答应了。 哪怕留着最后一口气,她也等他回来,她想。 一想到刚相聚就分别,西锦舍不得松开手,就抱着他的腰。他身上有股香味,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西锦没闻过。 身为太子殿下,衣衫肯定都有专供的熏香,西锦趴在他怀里吸了个够。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仰着头跟他讲:“等你回来也没法娶我,我还没及笄呢!” 她明年三月才及笄,他研究太子妃礼制是不是有点早! “······”詹东川真忘了这事,忘了如今的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那我帮你准备及笄礼。”他的锦娘一定要准备最隆重的及笄礼。 西锦想了想,“行,那要给我准备最好看的冠笄。” 她倒是活了几来回,还没参加过及笄礼。 “好。”詹东川送过西锦不少东西,但都没有这个意义重大。 俩人光是说定制什么样的冠笄都能说上一大会儿,时间一长西锦胳膊有些酸,松开他坐直身子。 詹东川却伸手将她抱起来,抱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 这姿势对老夫老妻的俩人来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合适,西锦还调整了几下坐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想起自己给他画的画像,西锦想跟他展示一下,她虽然画的不像现在的他,但跟以前的简直一模一样。 画像西锦就放在床边那个暗格内,她给詹东川指了指,他伸手就能拿到。 詹东川伸手够暗格里的画像,这张画像西锦怕旁人问为何奇装异服,特意收起来的。 取出画像收回手的时候,西锦那高度有些不寻常的枕头也入了詹东川的眼里。 他并未管枕头,而是先展开画像观赏一番,身为当事人他怎会看不出作画的人费了多大心血。 这张画里的他与之前的付东川分毫不差。 嘚瑟完了,西锦让他把画给她放回去,她等没人的时候再拿出来欣赏。 “锦娘你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还是这幅画上样子?”他就在她身边,她却说要等没人的时候欣赏画里的他! “嗯!?”西锦疑惑看着詹东川,他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不都是你吗?” 她不管看哪个,看的不都是他吗? 再说,每个时间段的他都有独特的魅力,西锦都喜欢。 “选一个呢?”付东川接着问。 “···不好选,都喜欢。”西锦为难。 詹东川把画放回暗格,收回手的时候伸手把西锦的枕头挪开,“晚上睡觉不要枕得太高,容易落枕。” 图穷匕见,枕头挪开话本出现,尤其最上边的那本名字叫《太子殿下与敌国公主二三事》。 詹东川不敢相信的看着那本书,转头看看西锦,见她也震惊的看着那本书。 能把枕头垫高到被人发现的地步,肯定不会是一本书,詹东川伸手把最上边那本挪开。 《书生难过狐妖关》 再挪开一本。 《她今夜宿山寺》 ??? 詹东川拿起第一本,西锦忙伸手去抢。 真是信了喜鹊的邪,她就不会把书三本一排放吗? 谁往枕头底下藏东西藏那么高! 或许奶娘都发现了··· 詹东川手臂长,伸直了手臂西锦碰也碰不到。 急的她想从他腿上跳下去,却被他用另一只手臂环住腰固定住。 抢也抢不到,走也走不了,西锦放弃挣扎看着他把书翻开。 詹东川只是翻出其中一页,看着上边的字读出来:“狗太子,本公主宁死不屈!别以为你抓了本公主,就能为所欲为···滚开··别这样···还请自重···” 听到第二个词的时候,西锦默默捂上脸,喜鹊到底在看什么虎狼之书! 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读了两句,詹东川放下这本,又取过其他两本看了看,倒是没再念。 “锦娘,这种书要少看。”詹东川把三本书放好,又给她塞回枕头底下。 这事一定得解释,西锦放下手面容艳丽,“这书是喜鹊的,她说借给我看,我还没看过。” 喜鹊昨晚说的不是爱情故事吗? “嗯,我相信你。”她每日困在屋子里定然无聊,看些话本解闷也属正常,詹东川理解。 他说的相信她,可西锦分明听出来他根本没相信,他就是觉得书是她的! 西锦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严肃认真的解释:“真不是我的!” “锦娘,我知道。不是你的,是喜鹊的。”詹东川看着她的眼睛严肃的回答她,顺便跟她说:“你要是喜欢,一会我让人给你多送些。” “我不喜欢!不是我的!”西锦气的捏他脸。 “嗯,”詹东川坚定地点头。 西锦忍不住靠在他肩上开始笑,丢死人了呀~ 第14章 宋家提亲 知道她不好意思,詹东川换了话题,转而说起别的事,说起此行他们的打算。 兄长也会跟他同去,他们准备扮成商队。 西锦又唠叨了许多要注意安全类的话,她知道此行定是危险万分,但死过两次的她却还是说不出不让他去的话。 陪她到下午,詹东川才离开。 那天全国都接到太子殿下新颁布的一条律令,写书要注意尺度,不可过大。 此时西锦自是不知,傍晚她还收到许多话本,内容都比较克制。 等她看完喜鹊给她的话本,却买不到第二部才察觉到。 此时詹东川跟兄长已经离开四天之久,哦对,还有大嫂。 兄长离开时悄悄带走了大嫂,好些天没见儿媳出门,于夫人派人去找才发现儿子儿媳都走了,只给她留了一封信。 西锦每天都写一封信交给暗卫,记得他说的回信会慢,暂时还没收到过回信。 知道小姐无聊,喜鹊就带着小丫鬟们在院里玩闹,跳皮筋踢毽子。 西锦坐在琉璃窗后看她们玩耍,倒是有了些许向往,或许以后她也可以那般玩耍。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往常总觉得一天天过得极快,如今倒是度日如年。 第七天的时候西锦才收到詹东川的回信,信里厚厚的一摞,一封抵她好几封。 信中写到他们已经到了绥国,不日就能抵达绥国国都,一路都很安全。 除了报平安的话,还写了他途经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每经过一个有趣的地方他都想跟她分享,等他们成亲后他带她都去看看。 西锦抱着信看了好几遍,最后叠整齐放回信封里,放到了枕头边。 她依旧是每日写一封,没有那般多的话,有时候只是一句她想他。 牵挂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心总是落不到实处,时时悬在半空中。 詹东川离开第十天,于府有客上门,来得是宋家夫人跟媒人,于夫人把她们迎到待客厅接待。 宋夫人来帮自己家小儿子宋云泽提亲,她儿子修道归家,说是算到命中有一劫,而那劫就是于家小姐。 什么劫能系到一女子身上,宋夫人跟宋尚书思来想去,这劫怕是情劫。 既然是情劫,那咱就把那姑娘娶回来,这劫自然也就解了! 于夫人对宋家小少爷修道一事也有耳闻,据说他师傅是有大能耐的,宋家小少爷刚出生不久就被师傅抱走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传言,说是宋尚书被人骗了,小儿子都给搭进去了。 既然宋夫人上门提亲,想来宋小少爷是真拜了师傅,大概有些能耐。 “贸然来打搅,于夫人你可别见怪!”宋夫人跟于夫人没什么交情,也就平时在别的夫人举办的宴会上见过几面,今日领着媒人直接上门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旁人家提亲都会提前跟对方私下提上一句,若是人家答应,再上门提亲。 宋夫人一时着急就没顾得上,再有就是于夫人近期没怎么出门,她想巧遇都难。 伸手不打笑脸人,于夫人也不是蛮横的性子,笑着对宋夫人说:“不打搅,这几日正觉得家中冷清。” 知道这是门面话,宋夫人没真的觉得人家有多欢迎她,真要欢迎就不会在待客厅摆茶了。 “为何来打搅想必于夫人也猜到了!宋夫人家中还有一小儿子,早些年跟着师傅学了些本事,这不才回来!那孩子年岁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于小姐是个难得的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宋家有意结亲。”媒人坐在宋夫人下首,笑着跟于夫人说。 于夫人目光在媒人身上划过,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难得的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这话不知媒人自己可信? 她家锦娘从生下来就体弱,这些年京城里那些长舌妇没少拿她逗乐,最过分的还打赌,赌她能活到几时。 作为母亲听见这话,她恨不能上去撕了那些人的嘴。 宋家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敢上门提亲的,于夫人不会真觉得他们家是相中锦娘知书达理,怕是另有所图。 “宋夫人错爱,锦娘尚未及笄,我与相公都未有给她说亲的想法。”于夫人面含歉意看着宋夫人,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何苦要把闺女嫁出去受苦。 再者还有太子殿下珠玉在前。 宋夫人有些焦急,她以为于家会很高兴有人上门提亲,“咱们可以先定亲,成亲之事可以等于小姐及笄之后再谈。” 哪知道这个于夫人是个没远见的,于小姐不说旁的提起她的身体,就能吓走满京城的世家公子,好不容易他们家愿意上门提亲,于夫人还拿乔上了! “宋夫人我家锦娘不议亲,跟及笄不及笄并无关系。”本想用没及笄当托辞,但宋夫人却没听出她话里的拒绝,于夫人只好把话说明白一些。 她听的出宋夫人话里的焦急,也看出她对宋家上门提亲隐隐透出的高人一等。 把上门提亲当成对她家锦娘的恩赐,锦娘若真是嫁过去,又岂会有好日子。 宋夫人转头看向媒人,来之前两人都没想到于夫人会直接拒绝,甚至都不跟于太傅商量。 “于夫人您还是跟太傅大人商议一下再做决定,明日我再同宋夫人来一趟。”媒人提醒于夫人是否该跟于太傅商量一下。 于夫人面上笑意彻底冷下来,声音也严厉起来,直接下了逐客令:“此事不用与我家相公商量,本夫人能做主,我家锦娘不议亲。宋夫人与冰人请回吧!” 被人下了逐客令,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宋夫人站起来跟于夫人告辞,“既然于小姐瞧不上我家小儿子,那我便祝于小姐未来能找一个比我宋家更出色的夫家。” “借宋夫人吉言。”于夫人淡声回她。 贸然来提亲本就是宋家不合规矩,被人拒了竟还阴阳怪气,真真可恨! 让丫鬟送宋夫人出去,于夫人暗自缓了缓火气,等火气完全下去才起身去找西锦。 她闺女这几日正犯相思病,她得去开解开解她。 见到西锦,于夫人并未说细节,只是提了几句宋家有意结亲,被她拒了。 第15章 宋家提亲2 听母亲提及宋家小少爷,西锦才想起那位把她封进画里的宋云泽,算来他已经归家有一些时日了。 只是那一世是父亲去求他救她,这次怎么换成宋家上门提亲? 对宋云泽之事所知甚少,西锦也没深思。听母亲说起京城的趣事,张家小姐跟李家小姐在街上骂起来,谁家公子跟谁家少爷打起来之类的。 于夫人以为她拒绝的如此绝对,此时就过去了。万万没想到,两日之后宋夫人带着三位媒人上门来,还带着宋家小少爷。 于西哲不在府上,无人作陪。于夫人只好让管家带着宋小少爷去花园里转转。 宋夫人带着小儿子来,就是为了让于夫人过过目,让她知道宋云泽有多优秀。 她就不信于夫人见过她儿子还能拒绝的那般彻底! 三个媒人都是口齿伶俐的,把宋云泽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逼得于夫人实在难招架,只好将话说绝,“其实我家锦娘定亲了,只是还未及笄,暂时便没有传出去。” 这回三个媒人都哑声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们不能为了给宋公子说亲,毁旁人姻缘。 “怎么可能呢!”宋夫人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三日前于夫人可不是这般说的!” 于夫人强挤出一分笑模样,“那我是怎样说的?” “你说于小姐不议亲,这怎么三天过去就定过亲了?”宋夫人把于夫人那天的话说了一遍。 于夫人冷笑:“我既说过我家锦娘不议亲,宋夫人又来作甚?” “你莫与我说那些,你就说为何才过去三日,于小姐就定过亲了?”自知结亲无望,宋夫人开始胡搅蛮缠。 于夫人也不是个怕她胡搅蛮缠的,一字一句将事情解释明白:“我刚才说过,只因小女还未及笄,不便将定亲之事说出去。上次不告知宋夫人也是此缘故,若非宋夫人又来提亲,我怎会把这事说出来。” 说完于夫人吩咐下人去找宋公子,让他过来将他母亲领走。 此时宋云泽正跟在管家身后在花园里闲逛,管家得了夫人叮嘱,不能带他去小姐院子附近,便尽职尽责盯着他。 宋云泽着一身素色长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相貌身姿亦是上乘。 “管家命里无子啊~”跟在管家身后的宋云泽悠悠来了一句。 他跟前的管家脚步一顿,接着往前走,步子慢了一些,“宋公子何出此言?” “从面相上看你命里有女无子,啧~家中还有女眷有孕,可对?”宋云泽随意说着。 他随意的话落在管家耳中仿佛是晴天霹雳,他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宋公子,“太对了!我家娘子才怀上,照您这么说,也是个丫头?” 他家中已经生了四个丫头,命里无子岂不是说老五也是个丫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宋云泽勾人胃口似的,似是而非的说完,抬脚走到管家前头。 看着他道骨仙风的背影,管家忙追上去把人拦下来,跪到他跟前。 “宋少爷,求您帮帮忙!我不能无后啊!” “你这事可不好办。”宋云泽有些为难。 “您帮帮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您有吩咐我万死不辞。”不好办而不是办不到,管家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那倒也不用,我这人讲究缘分。你我能遇到,算是有缘。”宋云泽把手伸到袖子里摸出一张黄符,伸手递到管家面前,“这本是我为自己画的,既然遇到你,就赠与你吧!立刻把这张符放在你娘子枕头底下,切记不可让旁人沾手,我保你得子。” 管家接过黄符,被宋云泽‘保你得子’的话给激的面色兴奋,“我这就放回去。” 说完从地上站起来,快步走出一小截,又想起夫人让他看着宋公子,停下脚步面上有些为难。 “你去吧~我在这等着你过来。”宋云泽笑的别提多善解人意。 生子诱惑实在是大,管家着急忙慌往外走。“您稍等,我马上回来!” 宋云泽站在远处,含着笑意目送管家走远。 等他走远,瞬间忘了刚说的在这等着的话,朝着锦园的方向走。 他不想唐突佳人,只远远看她一眼,总要看看自己的劫长什么样子。 他不认识路,边走边算竟真的走到了锦园门外。 还未等他靠近敲门,墙上竟跳下来两个黑衣女子,手里的剑直直指着他。 宋云泽确实有些本事,但他不善动手。 “这里生人勿进,麻烦离开。”其中一名女子对着他冷冷开口。 宋云泽后退几步,面上笑容无害,“我是来于府做客的,只是迷了路,想找院里之人问个路罢了。” “照着你来的方向就能走出去。”暗卫用剑指指他走过来的方向,从这个人出现在这条路开始,她们就在注意着他。 宋云泽抬手谢过,“如此,多谢了。 说完朝着暗卫指的方向离开,于府有暗卫? 若他没记错,于太傅跟于侍郎都是文官,寻常文官家中有些功夫不错的仆从已是不赖,怎么可能有暗卫? 而且这暗卫分明是保护于小姐的。 走回花园的宋云泽遇到了来寻他的下人,跟着下人往回走。 一进待客厅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心下知道求亲之事怕是彻底谈崩了。 难不成他的劫不是情劫? 跟于夫人行过礼,宋云泽带着母亲跟媒人先行告退。 从算出他的劫是于小姐后,他一直认为是他跟于小姐成亲,婚后于小姐率先命陨,他痛失妻子。 但现在情况好像是他娶都娶不到于小姐,所以这劫到底是什么? 送走宋家人,于夫人气鼓鼓的在家等着于太傅,她非得把这事给相公好好说说,哪有这样求亲的! 当初于西哲相中杜小月,她私下又是跟杜夫人套近乎又是拉关系,等两人关系亲近了才旁敲侧击提出想结亲的想法。 杜夫人也暗中表示愿意后,她才带着媒人上门说亲。 说亲时更是小心细致,生怕那句话不合适惹得亲家不愿意。 这宋夫人倒好,不按规矩贸然上门也就算了,说个话恨不得气死她! 第16章 归来 等于太傅回来,于夫人好好跟他说道了说道。 于太傅对宋夫人的做法也有微词,不过他倒是对宋云泽有些兴趣,太子殿下去抢的那位是绥国国师,而宋小公子似乎也有些本事。 不知道太子能否成功?若是真到绝路或许可以找宋公子帮忙。 他不论要什么于太傅都能答应,当然他闺女不行。 此时于太傅闺女正抱着詹东川的回信看,信中说他们已经掌握国师出行轨迹,只等他出门时趁机把人抢走。 这次跟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些方便保存的绥国吃食。 这信从寄出到西锦收到中间要三天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信是詹东川三天前写的,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西锦每天都把信拿出来看看,掰着手指头数数日子。 半个月时间到了,并无他们回来的消息。西锦暂时还能沉得住气,按照她掰着手指算的时间,还要再有两三日才能到。 知道主子着急,两名暗卫每天轮换着派一个人去城外等着。 两三日过去,城外没人回来。西锦开始做噩梦,她不敢睡着。 梦里不是兄长跟嫂子出了意外就是詹东川出了意外,她次次哭喊着醒来。 她后悔了,或许她不该答应他们去。 不就是再死一次吗?都死过两次了,还那么怕死。 心口那种喘不过气的滋味越来越严重,她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面色白的像是女鬼。 每天喝药比吃饭还勤,一碗接一碗的苦汤药端进锦园,西锦次次都毫不犹豫喝下去。 她还是喜欢坐在琉璃窗后看着大门口,只是盯着盯着就会睡过去,然后又因为喘不过气猛然惊醒。 “小姐~太子殿下跟大少爷他们回来啦!”喜鹊兴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西锦猛然睁开眼。 原来她又睡着了,那刚才听见的话是梦吗? 她透过窗看向大门口,那里空荡荡的。 “原来是梦。”西锦手指放在腿上慢慢算了算,今天是第二十三天。 还有七天,再熬七天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起码死前让她知道他们都平安。 一只手默默抓住她的手,西锦低下头看,这只手不是奶娘的。 她笑着仰起头看他,声音有气无力:“你们回来啦~” 詹东川弯腰抱起她往床边走,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水迹。 可惜有些晚,西锦已经看到,躺在他怀里抬起手帮他擦泪,“没关系,能再次遇到你我很高兴。” 所以即使失败了也没关系,她很知足了。 她穿的很厚,屋里也烧着好几个炭盆,手指温度却很低。 冰凉的手指帮他拭去眼泪,不舍得在他脸上流连。 把她放到床上,脱去鞋履,又拽过被子盖上。詹东川伸手抓住她的手,“等下于西瀚就来,会没事的。” 本以为他们失败了,没想到却是成功把人带回来了! 西锦惊讶的看着他,杏眼眨呀眨,既然成功了你哭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害的她以为没把人抢回来,还想着怎样安慰他好些。 “我只是··很想你。”詹东川低头将面容贴在她手背上,他只是想起她去世时的样子,一时难以自控。 “我也很想你,很想。”她答应过哪怕是吊着嘴口一口气也要等他回来,她做到了。 詹东川起身弯腰凑到她眉间落下一吻,伸手在她眼角拂过,“锦娘很棒。” 西锦弯着眼角看他,他夸她的语气跟上一辈子夸小孩子于西瀚似的。 “我去叫于西瀚进来,那等我一下。”心落到实处,詹东川站起来跟她说。 西锦点点头,目送他走出房门,他身上的衣服可能几天没换,有些褶皱,只是发丝与脸上像是刚收拾过的。 于西瀚是他们之间对国师的称呼,实际上国师名叫封准。 如今的封准是不知道几百年之后的事的,在他看来这个把他掳来的人是个恶人,而这个恶人还想让他帮忙救人! 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有那么善良吗? 当然他逃不了,因为被绑着··· 詹东川出去不过几分钟,就拽着一个人进了屋里。 西锦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被绑着双手的于西瀚。 封准跟于西瀚长得很相似,西锦去世的时候于西瀚已经长大,封准的样子比他那时候要年长不少。 “你干什么绑他!多疼啊~”毕竟看着于西瀚长大,西锦下意识心疼起来,那绳子勒着手腕看着就疼。 “不绑他偷跑。”詹东川跟西锦解释,这一路封准逃跑了不下三回,要不是抓他费事,起码能早回来两天。 看到床上的西锦,封准眉头一皱,稀奇地看着她,有些奇怪:“不对!嘶~不对呀!” 詹东川帮他解手上的绳子,封准双眼盯着西锦看,“这怎么可能呢?” ??西锦不解的看着他,在她眼里封准就是她弟弟。 绳子被解开,封准不用詹东川催,自己走到床边,凑近了看看西锦。 看了面相不够,还抓住她右手翻过来看。 “咱们之间何来亲缘牵扯?而且你这命数也不对。”封准实在不懂,他在这世间早已无亲人,这怎么会冒出一个跟他有亲缘牵扯的人。 离奇!太过离奇! 詹东川没有时间回答他那些好奇,他关心的只一件事:“你有办法救她对吗?” “有倒是有,但我不想说。”封准性格不像几百年后那样,可能是被绑回来的原因,有些耍无赖。 西锦对面色有些不悦的詹东川笑笑,让他莫要生气,温声问封准:“那你怎么才愿说?我同你讲讲我身上发生的离奇事可好?” 封准没说答不答应,只是有些看不透西锦。 他没拒绝,西锦躺在床上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同他细细道来,有时候说着说着便要歇上几息,缓和一下呼吸。 说话声音也渐渐弱了许多。 詹东川担心的看着她,他跟西锦不同,他将封准跟于西瀚彻底区分开来。他护着长大的是四百年后的于西瀚,他在那个世界好好的。而这位封准就是绥国国师,他最多看在相似面容的份上对他有些耐心。 第17章 恢复 西锦说着,封准也有自己的办法推演,自然能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 说完后西锦静静看着站在床边的封准,声音几乎没什么气力:“愿不愿救我看你自己的意愿,我们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他们这世本有姻缘,却阴差阳错错过,在另一个世界仓促相伴的二十年根本不够! “我跨过四百多年去找你们,想来是有必须去的原因。”封准隐隐推算出了什么,这是这其中根源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救你,但有一个条件。” “说!”詹东川冷声开口,心疼的目光落在床上西锦面无血色的面容上。 她心中怕是在难过吧?封准顶着于西瀚的脸跟她说,救她可以,但有条件。 封准没有再看西锦,而是转头看向詹东川,“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得给我当徒弟,不论男女。” “可以。”詹东川答应的可谓是快准狠,西锦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答应了。 他都不问问当徒弟有什么坏处吗? 詹东川如此利索,封准也不是拖延之人,“既然你愿意,那准备东西吧!” 说完,走到书桌边拿起毛笔开始写要用到的东西。 西锦着急的看着詹东川,“你怎么不问问有没有什么规制就答应了?好歹问清楚些!” 万一真有什么过分之处可怎么办? 最起码要讨价还价呀! 詹东川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低声哄她:“没事,不亏。” 就凭封准能去四百年后找到西锦,就证明他确实有能耐,能拜他为师别人不一定能求来。 若是真的有诈,婚后怀不上他有什么办法? 封准哪知道有人已经把赖账的理由都想好了,拿着写好的纸交给詹东川,让他派人去准备。 詹东川走到门口派人去寻东西,又派人跟着封准送他回住处。 笑看他忙里忙外,西锦心情也有些激动,虽然身体依旧难受但精神头大了不少。 封准让人准备的东西大都是各种各样的矿石,对矿石的大小多少都有讲究。 不少暗卫出动去山上挖石头。 准备到半夜,纸上的东西才全部准备妥当。 隔天一早,詹东川就把封准带了过来,让他看着准备好的东西过目。 东西一样不差,封准在院里准备画阵法图,西锦靠在窗边椅子上往外看,画图用的朱砂里还要掺进他的血。 看着他在掌心面不改色划出一道口子,血水流进朱砂碗里,本就血红的朱砂更是红的夺目。 “一会儿让厨房做些补血的东西,他流了不少血。”西锦弱声跟身边站着的詹东川说。 “嗯。”詹东川也在往外看,低声应她。 这是詹东川第二次见阵法,上一次是于西瀚送他们回来。 巨大的血色阵法在院子中央,石头不规则的摆在阵法中,可能是西锦眼拙,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 画好阵法,封准回过身对着屋里的他们招手。 詹东川弯腰抱起西锦往外走,根据封准的指挥将她放在最中央。 西锦第一次躺在地上,还是院子里的地面上,本以为会是冷硬难忍,实际上并没有那种感觉,反而有些温暖。 “你得出去等。”封准开始往外撵詹东川。 詹东川看他两眼转身往外走,脚步沉重。走到大门处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地上孤单躺着的西锦,锐利含杀意的目光射向封准,“别耍花招,不然我让所有绥国人为你犯的错忏悔。” 封准知道他是何意,面上露出几分讥笑:“放心,我不造杀孽。” 他不杀人,也不会让人因他而死。 詹东川不舍的看西锦一眼,退出大门外,缓缓关上大门。 地上的西锦早已失去意识,从她被放到阵法中央后不久就没了意识。 大门外的詹东川背对着大门站着,挺直的脊梁僵硬至极,从他出来后就保持这个姿势就没变过。 时间缓缓过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三个时辰··· 直到天色暗下来,詹东川才听见门里传来一小声,“进来吧!” 回身的瞬间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身上骨头发出的嘎巴声,他急切推开大门走进去。 西锦还是他放下她时的姿势,就连发丝都未曾动过。 封准脱力的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后背靠着一旁的木柱。 抱起地上的西锦,詹东川能看到她脸上发出的红润,跟他放下她时苍白的面色完全不同。 踢开房门,把她送回床上,詹东川恨不得哪都不去就守着她。想起门外坐着的封准多少有些良心不安,出去将他扶出大门外,让人送他回去,给他准备饭菜。 这一觉实在有些久,西锦从没有睡这么舒畅过。 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两夜,屋里点着蜡烛,她的手被人紧紧牵着。 西锦看向手的主人,他正在看奏章,并未注意到她已经醒过来。 他的下巴上有一些小胡茬,看上去有些沧桑。 肚子里空荡荡的,不太舒服,西锦小声跟床边坐着的人讲:“我饿了。” “我让人给你送过来,想吃什么?”詹东川并不觉惊讶,淡定的从奏章里收回目光。 西锦以为能让他惊讶一下,没想到他这么淡然,“你知道我醒了?” “你说呢?”詹东川把奏章合起来放到一边,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她手动弹第一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 “我好了!”西锦激动的翻个身两只手抓住他一只手使劲晃。 詹东川站起身晃晃手,面上带着笑意,“不是饿了吗?我叫人给你送吃食来。” 刚醒过来有些激动,这种激动总要有个人分享,西锦不舍得放开他,随口扯:“好像还能再忍忍。” 她从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感觉这种健康活着的感觉,拽着他的手坐起来,西锦现在恨不得下地跑两圈庆祝一下。 她身上穿着中衣,低头看看床边也没有她的鞋子,西锦激动地跟詹东川讲:“你快背着我去拿衣服跟鞋,带我出去转两圈!” 詹东川看看外头的天色,一片乌黑。 锦娘正兴奋地看着他,杏眼里全是他的身影,詹东川默默弯下身子。 第18章 赐婚 外头天色灰暗,西锦穿好衣衫,把手塞进詹东川手里,让他牵着她去花园转转。 冬天晚上寒气重,转悠了一圈后冻得鼻尖发红,西锦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原来冷跟冷的感觉是不同的,之前她觉得天冷是往她身体骨头缝里钻的那种冷,如今能感觉到冷的也只有露出来的面颊跟手脚而已。 若不是天色不合适,她真想去找封准谢他。 跺着小脚回到屋里,桌上有丫鬟送来的饭菜,不是她早就吃腻的药膳。 原来呼吸顺畅,健康的滋味这么美好! 西锦现在很精神,睡觉肯定是睡不着,她拖着詹东川跟她一起坐在窗后看月亮。 “明日我就让父皇下旨为我们赐婚。”詹东川牵着她的手说。 月亮弯弯像个小钩子,西锦笑着转头看他:“好呀!” 这次他们可要相伴走完余生呢! 詹东川笑看天上的月亮,内心的满足感无法向旁人诉说。 自己不睡觉,詹东川总要睡得,看了会儿月亮,西锦就把他撵走了。 屋里灯火通明,西锦躺在床上,默默想着自己想去做的事,首先得去街上逛一逛。 她还没有出过府,别家的大家闺秀做过的事她都要做一遍。 她也去山上拜佛,去学骑马,去放纸鸢,去踏雪寻梅,去游山玩水··· 实在睡不着,西锦拿了话本看了一夜,隔天不仅不困,反而更加精神。 天没亮透,她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为人女,从没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过,是为不孝。 不孝女便要第一次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路上碰到过来看她是否醒来的奶娘,西锦笑着扑进她怀里,声音悦耳娇气:“奶娘,我痊愈了!” “好··真好!”奶娘激动地抱着她,热泪盈眶。 知道她要去给夫人请安,奶娘跟着她一起去,她知道小姐的心思,是想给老爷夫人个惊喜。 于夫人正帮于太傅把官服理好,于太傅心里有些焦急,忍不住往门口看几眼,“也不知道锦娘醒了没有?可有人来汇报?” 帮他把腰带固定好,于夫人心里何尝不着急,却耐着性子跟夫君说:“应该是没有,国师不是说时间不定吗?等下我去看锦园看看她。” 人虽然没醒来,但锦娘气色肉眼可见的好都能看出来,只要想到锦娘身体已经痊愈,两人都是打心底里激动。 “等下我也去看看,看完她再去上朝。”不去看一眼,于太傅总觉得不真实。 西锦踏进正院,门口站着的丫鬟就想行礼,被她眼疾手快止住,这要让她们喊出来岂不露馅了。 她走到门外,轻轻敲门。 “进来。” 门里传出母亲温柔的说话声后,她才推开门入内。 以为是来送早膳的丫鬟,夫妻二人都未往过看。 西锦轻轻踏进屋内,朝着爹娘一步步走近,停在两人三步之外,朝着他们盈盈拜下去。 “不孝女锦娘给父亲,母亲请安。” 听见她的说话声,两人才朝她看去,他们刚还在提及的女儿就在三步之外对他们行礼。 “快起来!”于夫人第一次失了仪态,大步迈到西锦跟前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搂在怀里,“娘刚还跟你爹说等下去看你,你就过来了,什么时候醒的?身体可有不适?刚醒来就跑出来请安,该多养养才是!” 于夫人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话未说完却是笑着落下泪来,她闺女好了! 于太傅看着母女相拥,面上一派淡定跟于夫人说:“我就说你别着急,很久就会醒吧!你们母女慢慢说,我先去上朝。” 说完越过母女俩人往外走,走到中途忙用手在面上抹了一把,定是刚才洁面时水没擦净。 “父亲,等你下朝回来女儿同你下一局如何?”西锦朝着父亲背影喊。 “行,输了可别哭鼻子。”于太傅头也没回的答应下来。 于夫人护犊子,搂着西锦朝着于太傅说:“我的锦娘才不会哭鼻子。” 她的锦娘最坚强了,吃药扎针都不曾哭鼻子。 “对,我才不哭鼻子~”西锦笑着附和母亲的话。 母女俩好一会儿才将情绪稳定下来,俩人一起用膳,这时候才想起于太傅没用膳就去上朝了! 上午的时间西锦全赖在母亲身边,于夫人坐在院里看西锦跟丫鬟们学踢毽子,跳皮筋。 不愧是她的锦娘,学的就是快,比好些小丫鬟踢得还好。 于太傅下朝后根本来不及回家,就被主君派人给喊走了。等走进御书房才知道太子殿下也在,父子俩把他喊来有什么事,他心里大致猜到。 他早上刚知道锦娘醒来,太子殿下这就打算好了! 主君坐在书桌后看着走进来的于太傅,视线又飘向自己的爱子,手指在桌面上轻弹,语气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得偿所愿,反正有些招人恨。 “远道啊~朕之前就跟你说过,锦娘跟太子殿下般配,你次次都说朕想太多。如今怎么样?两人情投意合!” 这么多年也没个公主,自从在于府见过西锦后,主君一直对于她格外偏爱,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女儿,除了身体不太好。 想着当不了女儿,当个儿媳妇也行,反正都是宠。主君不止一次的跟于太傅提过太子妃还没有好人选,次次都被于太傅那个老狐狸给三言两语哄骗过去。 于太傅不是那卸磨杀驴的人,但是面色也不会多愉快就是了,“主君,小女还未及笄。” “哪怕什么?先赐婚,等西锦及笄再办婚事,她的及笄礼太子也能帮着办。”主君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争气,面上的喜色不加掩饰,“可真是大喜事啊!” 于太傅面上强挤出点笑,附和道:“确实是喜事。” 在府里等着父亲回来的西锦没想到跟着父亲一起回来的还有赐婚圣旨,太子殿下跟着宣旨太监一起来的。 圣旨宣读时要将府里所有人员都集齐才能宣读,听到下人来报要去大门口集合,西锦跟着母亲一起往前走。 第19章 赐婚2 她跳皮筋已经学了三种跳法,正准备学第四种呢! 她们到的时候下人已经聚集了不少,西锦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封准,他正站在人群后往前看。 兄长跟大嫂在父亲身旁站着,西锦跟母亲走过去同他们站在一起。 詹东川站在宣旨太监身旁,身后跟着特别多的人,大门口外头也全是人。 “人齐了,宣旨。”詹东川淡声吩咐。 宣旨太监举起圣旨,在场除了宣旨太监跟詹东川纷纷下跪。 “奉天承运主君诏曰:朕今日为太子婚事所忧,听闻于家千金于西锦蕙质兰心,才貌双全,与太子实乃绝配。特为你们二人赐婚,成就一世姻缘。钦此!” 宣旨太监声音落下,西锦随着爹娘一起喊:“谢主君恩典。” “都起来。”詹东川朝着宣旨太监伸手。 这圣旨本该宣旨太监交给接旨之人,不过太子殿下想要那肯定是要先给殿下的。贴心把圣旨卷好,宣旨太监双手将圣旨奉上。 詹东川接过圣旨,一步步走到西锦跟前。 西锦以为他要把圣旨给自己,伸手去拿。 詹东川却疑惑看她,双手一背把圣旨背到身后,脚步不停走到西锦身边站好。 不是给圣旨那他过来干什么? 西锦伸手去他背后拿,圣旨是下给她的,应该她拿。 詹东川抓着圣旨不放,顺便把她的手也抓住。 圣旨都下完了,他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西锦又往回抽手,结果詹东川不放手,她用手指在他掌心挠痒痒。 大门外头忽然走进来好多人,两个人一组或者四个人一组抬着大红箱子。 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箱子把大门前的地方占满又占了大门底下的位置,后来实在放不下,于太傅带着人往后退了一大截出来才放下。 聘礼全部抬进来后,詹东川这才放开西锦的手,把圣旨放进她手里,“这是婚书和聘礼。” 他掏空了自己的私库还有父皇跟母后的私库。 聘礼婚书都有,这样算起来他们可以算是已经定亲的关系。 那么多的红箱子,西锦惊讶的看他,哪有人聘礼这般多的! 不用细数她也知道这已然超出一百二十抬。 “上一次没给。”詹东川小声跟她解释。 上一次结婚他没给聘礼,东西都是婚后买的,不能算聘礼。这一次要带着上一次的一起补上。 聘礼全部放完,詹东川也不好再久待,之前是锦娘身体的原因他可以随意进出于府,如今她身体已好,他也该注意礼数。 西锦自然是不能送他离开,兄长跟于太傅送他们离开。 下人也纷纷散开,西锦站在院中看着数不清的箱子。 聘礼物品都登记在册,西锦拿起放在其中一个箱子上的册子,厚厚的一本。 册子上的字她格外眼熟,看着册子仿佛能看到詹东川让人一样样把嫁妆物品拿给他看,过目后再亲手写下。 “小姐,我数了是二百四十个箱子!”喜鹊跑过来跟西锦汇报。 二百四十抬,他这是要给她两份聘礼。 傻不傻? 上一世结婚本就是一时起意,再说婚后他没少为她寻来各种东西,在那个年月一样东西就比得上别人家的聘礼。 那些箱子全都搬进了锦园里,西锦自己的库房。 于家小姐要成为太子妃的消息也在一天之内传遍了京城,不管别人怎么想,宋夫人很堵心就是了! 怪不得说不能透露,敢情是跟太子殿下定亲,这于夫人也是真能忍得住,这要是她早天下皆知! 从母亲那里回来,西锦遇上在他大门口等着的封准。 他是来辞行的。 他长着跟于西瀚一样的脸,言行举止却并不相同,西锦看他时总是不自觉的带上些许慈爱。 “于小姐不用将我当成四百年后的他,我们境遇不同产生的结果也不同。”封准看的比她通透,“我们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或者说四百年后的他曾是他,而四百年前的他却不是他。 “你不能留在襄国吗?”即便他说了那么多,西锦对他不自觉的亲近却并不是能立马改正的。 她了解襄国的历史,付东川比她更了解,她记得他曾研究过。 她不是圣母,詹东川也不是圣人,说是复仇也罢,又或者说弱肉强食。 “等你们生下孩子我会来收徒,你放心我不去绥国。”曾几何时绥国的国运是最昌盛的,但如今封准已经算不透这天下大势。 强留不得,也不愿强人所难,西锦不舍看他几眼,“保重。” “你也是,姐姐。”封准玩笑似的喊了她一声,笑着转身离开。 他那句姐姐令西锦彻底将他跟于西瀚区分开来,于西瀚小时候叫她声音里是依赖,长大后叫她的声音变成了对姐姐的宠爱。 封准那句姐姐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单纯称呼而已。 跟叫她西锦并无不同。 西锦让喜鹊帮封准准备了很多东西,他只拿了银两,便独自走离开。 婚事已定,詹东川日渐忙碌,两人之间依旧是书信往来。 西锦想出府去玩,但是兄长没空,詹东川也抽不开身,没办法她只好把主意打到大嫂身上。 反正大嫂嫁人前也经常出府去玩,她可以找大嫂取取经。 杜小月给西锦找了一套男装,但是西锦穿上怎么说呢? 都不用猜,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假扮的,前凸后翘。 后来杜小月一研究,干脆她穿男装,西锦穿女装,别人只会以为她们是一对。 襄国民风并不那么保守,也有好多世家小姐带着帷帽上街,但是戴着帷帽上街只能去一些胭脂水粉店或者首饰铺。 说不准就会遇上几个穷酸才子想一步登天,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 杜小月以前也遇到过,会几首酸诗说几句酸话显得他多有文采似的。被她一脚踹出去好几米,她是那能听懂风花雪月的人吗? 当然在杜小月眼里,于西哲念得诗不叫酸诗,叫情趣。她听不听的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要听见于西哲念诗就想把他按床上。 第20章 游玩 西锦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兄长是被嫂子按在床上的,这不比画本子上写的带劲吗? 还是嫂子玩的花呀! 杜小月长得比西锦高半个头,西锦穿女装跟在穿男装的她边上,俩人走在一块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妹想出门玩,做嫂子的一定要安排到位,杜小月已经想好,俩人先在街上逛,然后去酒楼吃饭,吃完饭去庄子上骑马泡温泉。 晚上如果赶得及就回来,如果赶不及就明日再回。 这么冷的天,泡温泉别提多舒坦。 俩人从于府出来,杜小月带着西锦现在街上转悠,只要路过味道不错的吃食摊子都给她买上一份尝尝。 大都是西锦吃一半,杜小月吃一半。 第一次出府西锦有些看不过来,但又怕走散,就用一只手拽着嫂子的袖子,自己左顾右盼的看着,脚步倒是跟着嫂子往前走。 外人看来就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夫君带着笑娘子出来玩,小娘子拽着夫君的袖子。 从出门开始,西锦就彻底顾不上别的,走之前还想着给詹东川递个口信说一句,一激动也给忘了。 玩得开心后更加想不起来。 宫里詹东川正帮父皇处理奏章,他跟西锦每天都会互通信件,两人即便是见不着,也有许多的话想说。 西锦的信每天都会在上午准时送到,今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信没来,暗卫也没来。 看着奏章上啰嗦至极的话,詹东川将它重重放下,两句话就能说清楚,非要写满一奏章长篇大论。 “现在是什么时辰?太子妃的信送来了吗?” 内侍特意去门外问了问,半晌回来跟他汇报:“太子殿下现在是未时,太子妃身边的暗卫今日没有进宫。” “去查查太子妃在做什么?”詹东川手里的奏章彻底看不下去。 内侍领命离开,找人去于府问问情况。 半个时辰后,有人来报,太子妃出府玩去了。具体去了哪里,府里的人也不知道。 不用跟太子殿下汇报,内侍也知道这不是太子殿下想要的答案,让来人再去街上找。 又是半个时辰,听完手下人汇报的内侍面色都白了。 太子妃跟一男子在酒楼吃饭?行事亲密? 这不能吧··· 在街上吃了不少吃食,西锦并不太饿,此刻坐在酒楼里也是听热闹多过用餐。 酒楼里桌桌之间间隔不远,说话声音稍微高一点旁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风景。 那边说那两家打起来了,另一边又说那两家结亲家了,最旁边说自己养的小狗下了几个崽··· 可惜西锦只有一双耳朵,听不过来,根本听不过来。 看时间差不多,杜小月叫小二过来结了账,出发去庄子上骑马,泡温泉。 她家里都是武将,庄子上有特意修建的马场,她平时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去骑马。 去庄子上肯定不能走着去,杜小月早就让人送了马过来。 西锦不会骑马,杜小月让她坐在前边她坐后边,两人共骑一匹。 被人带着骑马也是头一次,西锦摸着马背上的鬃毛玩,手感跟猫狗不一样。 两人晃晃悠悠走在道上,西锦嫌跑起来冷不让跑太快。 没走一半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杜小月指挥着她们这匹马往边上让了让,免得挡住后来者的路。 马蹄声越来越近,西锦好奇侧过身子往后看。 这一回头有些傻眼,领头的那个有点眼熟呢! “嫂子,我怎么好像看见太子了?”西锦对着杜小月小声说。 杜小月怕西锦掉下去,用胳膊搂住她的腰,“你先坐好,我看看。” 西锦听话的把头缩回来,等她坐好后,杜小月往后看了看。 这一回头,看得贼清楚,两步之外太子殿下正杀气腾腾看着她。 “太子殿下要去剿匪吗?”杜小月好奇问,她跟于西哲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的绥国,一路上走过来倒也算熟人。 “不是。”詹东川冷冷看她一眼。 西锦也听到声音,还真是詹东川,她又回头看他,“你怎么出宫了?不忙了吗?” “···不太忙。”两匹马并驾齐驱,詹东川朝着西锦伸手,“手给我。” 西锦以为他是想牵着手一起往前,想也没想把手放他手里,还准备甩两下。 没想到手刚放进去就被他抓紧往他那个方向拽了拽,她还没来得急喊出声,腰上就被环上一只大掌,西锦被人一只手牵着手,一只手搂着腰给挪到了另一匹马上! 在他身前坐稳,西锦惊魂未定的拽着他的袖子,这要是原来不得给她吓死! “你们这是去哪?”詹东川声音在西锦头顶响起。 西锦老实回答:“骑马,泡温泉。” 詹东川有些小情绪:“今日为何不给我写信?” 西锦往后仰头,看见他下巴,伸手戳戳,“我给忘了~” 她想写来着,着急出门给抛诸脑后了! 好像知道他来干啥的了,西锦往旁边看了看,嫂子没在边上,跟在詹东川马后。 她飞快回过头在他下巴上亲一口,“以后一定记得,我保证!” 她亲完就赶紧把头转了过去,怕被人发现,詹东川想还她一个,眼前只有一个后脑勺,“我教你骑马。” 嫂子教跟詹东川教没什么区别,西锦点点头,“嗯,行!” 詹东川跟着她们去了庄子上,杜小月把人领到马场,自己找选了一匹马先离开,不做那惹人嫌的。 西锦选了一批枣红色小马,养马的人说它很温顺,适合刚学的人。 一个上马动作,詹东川做了三次,她学了十几次才够标准。 上马后,詹东川牵着她在马场溜达了一小圈,让她熟悉独自坐在马上的感觉。 第二圈就成了西锦自己拿着缰绳慢慢走,詹东川不放心骑着马跟在她边上。走上两圈后,有人信心大增,试着骑得快了一些。 好几次差点掉下来,都被詹东川及时给扶回去,或者捞到他马上。 八九圈后,西锦觉得大腿根磨得有点疼,走路姿势都有点奇怪起来。 说什么她都不骑了,要先养伤。 第21章 及笄礼 庄子上的温泉并不是一个汤池,西锦问詹东川要不要泡,詹东川拒绝。 西锦跟杜小月去温泉池里泡了会,途中她查看了一下腿上的伤,只是磨红幸好没破皮。 来之前俩人或许有在这里过夜的想法,现在肯定是没了,詹东川还在外头等着要送西锦回去。 杜小月还是骑马回府,西锦不行,她腿上不适得坐着马车。詹东川厚着脸皮也挤进马车里。 西锦想把他撵出去,刚一张嘴就被人搂进怀里给堵上了嘴巴。 他的吻恶狠狠的,直到她喘不过来气,眼里都氤氲起水汽才松开她。 “你···你怎么··你克制一点!”被松开后,西锦那还记得撵他出去,一点点往后蹭身子,死死靠在车厢上。 他们做过很多次亲密的事情,但是他一直都挺温柔,很少这样想要把她吃了似的。 看着她双唇红润,防备的看着他,詹东川眼中温柔要溢出来一样,“锦娘,我很想你。” 西锦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可能伤害到他,往外坐坐,身子往他那边凑凑,小声跟他说:“我也···” 剩下的话又被那不要脸的狗男人吃了! 这回西锦被他锁进怀里,想跑都跑不了,还不敢大声说话发出声音,生怕被外头的人听到。 马车停下,西锦甚至没等车夫拿来脚凳,她便自己跳下马车,头也不回跑进府里。 从那以后西锦再也没有断过一封信,生怕被人用没写信当借口惩罚。 冬去春来,天气变暖。 西锦终于早早穿上了春装,往年别人穿春装,她还要披着冬装。 及笄礼也近在眼前,于夫人一天要接待三波送东西的,不是太子殿下给西锦小姐送个这个,就是太子殿下给西锦小姐送个那个。 身为母亲,帮闺女操持及笄礼不是名正言顺的吗? 到了她这,她还得跟太子殿下商量! 就连给锦娘找那家女眷当赞者都是太子殿下决定的,于夫人想着请那家王妃过来帮忙已是很高规格,太子殿下偏要皇后娘娘来,说什么婆婆给儿媳妇当赞者也不失为美谈。 有这好事,于夫人岂有不应之理。 及笄礼那天,西锦一早起来便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红衣,从料子到制作都是宫里绣娘完成的。 一早便要去给父母敬茶,感谢他们育她成人,再接收他们赠的及笄礼物。 于夫人跟于太傅早有准备,于夫人准备的是一套珍珠头面,头面上每颗珠子都极罕见。 于太傅准备的是一把古筝,他找大师亲手制作的。 路上遇到兄长跟嫂子,西锦也朝他们伸手要礼物。 兄长送给她块把掌大的玉梳,颜色莹润,入手细腻。嫂子则是给了她一把小匕首,匕首上镶着各色宝石,闲暇时当个装饰品,关键时候也能当武器。 西锦的及笄礼办得很是盛大,于夫人请了满京城的世家小姐,她要狠狠扇那些咒她女儿不幸的那些人的脸。 都说她女儿命不好,她就让她们看看到底是谁命不好! 她的锦娘如今身体健康,又与太子有婚约。谁还敢说她命不好! 朝中同僚也纷纷上门祝贺,于家小姐以后可是太子妃,若无意外皇后位子也是人家的。 现在是于太傅,以后可就是国丈了! 西锦跟一群不认识的小姐们坐在花园里,她没跟这些小姐们见过面,也就刚才母亲简单介绍过一下。但是都混在一起,她根本分不清谁姓什么。 反正她就姐姐妹妹的喊着,也不提她们姓什么,聊的还挺乐呵。 有人说那酸溜溜的话,西锦就说的比她还酸。 真羡慕姐姐能跟太子殿下订亲。 妹妹莫要羡慕,又羡慕不来,何苦为难自己。 妹妹以后可是太子妃,怎能这般说话? 姐姐也知道我是太子妃,那姐姐还敢说这话惹我不快,是怕我不会吹枕边风吗? 被她不软不硬的说上几回,那些说酸话的就不在再开口了。 终于等到喜鹊来汇报,太子殿下跟皇后娘娘驾到,西锦这才从贵女堆里解放出来,带着喜鹊去见驾。 其实是去找詹东川看她的及笄礼物,说好的要送她最好看的冠笄。 西锦找过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跟于夫人说话,詹东川站在于太傅身旁。 及笄礼讲究要找有福气的赞者为及笄的少女梳髻,有个好的寓意。 于夫人提前给西锦准备一套冠笄,等皇后娘娘帮西锦梳好发髻后,要佩戴的。 哪成想还没派上用场,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准备了一套,等会直接用。 西锦先去跟皇后娘娘行了礼,她第一次见未来婆婆,有些微微紧张。 上辈子没有公公婆婆,这辈子公婆双全,不会有啥婆媳矛盾吧? 等她行完礼,皇后娘娘却伸手拽住她的手,从身后宫女手里拿过一串红色玛瑙手串帮她带上。 “这是本宫给你的及笄礼。” 西锦想弯身谢礼,被皇后娘娘抓着她手拦住。她忽然放心下来,婆媳矛盾应该不会有,因为皇后娘娘拽着她的手不放。 等到时辰差不多,西锦面朝着东端正坐下,皇后娘娘走到她身后为她拆去头上发饰,将头发散开。 可能是怕弄疼她,皇后娘娘下手极轻。 散开的头发又被温柔梳起,抛却过去小丫头样式的发髻,梳起属于成年少女的发髻。 宫女托着太子殿下准备的冠笄站在一旁,帮她梳好头发,皇后娘娘拿起冠笄帮她插上。 皇后娘娘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是赫渊找了许多能工巧匠做的,费了不少心思,很适合你锦娘。” 西锦能感觉到头上微微重的分量,却看不见具体的样子。从边上观礼的人惊艳的神情中,也看得出这冠笄的不同。 朝着人群看去,看到站在父亲身边看着她的詹东川,西锦朝他笑得灿烂。 虽然看不到,但她的冠笄就是最好看的! 她笑着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她及笄了! 詹东川也对她灿然一笑,恭喜锦娘及笄,终于可以准备成亲事宜了! 第22章 成亲 及笄礼结束,西锦才回房间看了头上的冠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样式,不止样式好看,用料更是贵重。 及笄礼上人多眼杂,西锦并没找到机会跟詹东川说话,结束后他又是最先离开的。 索性把想说的话写到信里给他,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大概冠笄很好看,她很喜欢,及笄她很开心。 说她活不过十六岁的话好像很久没有人提及,但那话曾经确确实实压在西锦身上,如今她及笄了,那话不作数。 谁也没算到詹东川有多着急,西锦及笄第二天,他带着钦天监的人上门了! 亲自来跟未来岳父岳母商量结婚日期,于太傅面上连个笑模样都挂不住,这辈子没见过急成这样的。 但是他还不能拒绝,不能把人撵出去。 钦天监给了两个日子,一个是一个月后,另一个是半个月后··· 于太傅声称来不及准备嫁妆,想往后再拖一阵。 后来詹东川没法,又让钦天监给再看了一个,两个月之后的日子。 于太傅还不太满意,最后是詹东川威胁说嫁妆他来准备,半个月之后成亲,于太傅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是的,西锦刚及笄,两个月之后就要成亲了! 她之前绣的嫁衣不能穿,她得穿太子妃礼制的嫁衣,礼部早早就将准备好的嫁衣送了过来。 也没什么事情需要西锦管,她就跟在母亲身后再学学管家即可。 每日给詹东川写写信,闲来无事两人就悄悄出去游玩一番,游船放纸鸢踏青,把那些她没玩过的玩意儿全都玩了一遍。 两个月时间乍听很长,实际上也并没多长,西锦总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母亲红着眼眶把嫁衣放在她床边,嘴里字字句句满是不舍,好不容易她的锦娘长大了,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西锦躺在床上,头靠进母亲怀里,也是红着双眸。 那天天不亮,西锦就被奶娘从床上捞起来,她困得眼都睁不开,奶娘亲手帮她洗漱。 等她回过神来,身上的嫁衣已经穿好,梳头的娘子正帮她梳头。 趁着梳头娘子梳头的功夫,奶娘端过来一些西锦喜欢的吃食,等会儿上了花轿就一口都不能吃了,得提前把肚子填饱。 西锦每样吃上几口,实在吃不下去,这会儿时间太早,没胃口。 她吃完东西,头发也梳好了,喜鹊帮她上妆。 喜鹊跟奶娘还有几个常在锦园的小丫鬟都是要跟她一起去东宫的。 不知道是不是结过婚的缘故,西锦好像并没有那么激动,倒是很不舍是真的。 于夫人安排完前院事宜后,跑过来看西锦,看着她明艳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从定下婚期开始,她想起西锦要嫁人就忍不住哭上一场。 看着母亲难过,西锦也想哭,上次结婚父母不在身旁,那种不舍的感觉并没有如此严重。 “娘,我以后每日都回来看您。” “不可!嫁了人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家中时那般肆意。”于夫人忙阻拦,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人嫁了人日日回娘家的? 结婚西锦有经验,可回娘家她没经验,“那我多久能回来一次?” “你想想娘多久回你外祖家一次?”这种事哪有规定时间的,于夫人随意给西锦找了个参考。 西锦想了想,她娘一年回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她娘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回去一次! 所以她也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娘,我··我不行,我不嫁了!”西锦急了,牵着母亲的手撒娇,三五个月才能见母亲他们一次,这怎么行? 上辈子是想见见不到,如今明明能见,母亲却不让她回来! 早知道嫁了人不能常回娘家,她说什么也不让詹东川这么快定下婚期。 这边上站的都是人,还有些是来看新娘子的客人,这话让别人听见不好,于夫人忙训斥她:“莫要胡说,今日是你大喜之日。” 说完话,于夫人又带着屋里的其他夫人去前院,暂时先离开。 西锦望着母亲走远,看着镜中的自己,生气的直跺脚。 早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听闻宫中皇后要很久才能召见母亲一次,那她是太子妃岂不是更久? 没多久,杜小月来了,她也是从前院过来的,婆婆实在抽不开身,让她过来陪着小姑子。 西锦总算又找到人问。 “回娘家?我想回便回,这还有讲究吗?”杜小月震惊的看着西锦,她回娘家那般勤快是不是不合规矩? “你多久回一次?”西锦好奇问。 杜小月竖起手指头开始回忆,“昨天上午路过去过一次,前天傍晚去过一次,大大前天好像也去过一次···” 听着她多则三日,少则一日一次,西锦放下一半的心来。 听说宫里皇子成婚后可以去宫外开府,等他们成亲后,詹东川肯定也要出来开府。 到时候她也总路过就是了,路过顺便转一圈而已。 杜小月跟西锦就多长时间回一次娘家合适你来我往说了好久,直到大门外响起鞭炮声,表示新郎官来了。 这一刻西锦才有了她又要结婚的感觉,稍微激动了一点点。 喜鹊取过盖头帮西锦盖上,她的眼前成了一片红色。 小丫鬟们都凑到外头去看热闹。 新郎官被于家其他支的少爷们拦住,有的要对对子,有的要作诗,有的出难题··· 听着外头叽叽喳喳的声音,西锦坐在屋里都想出去看看。 过五关斩六将后,詹东川终于走到锦园外头。 于西哲守在锦园外,他一身红衣,虽不及新娘子跟新郎官红艳。 他答应过小妹,等她出嫁他便也穿着红衣背她上轿。说那话时心中是盼着她能好好活着,红衣送她出嫁算是个念想。 如今小妹出嫁,他也自当说到做到。 “兄长,我来接锦娘。”詹东川对着于西哲微微躬身,今日他是新郎官,不论其他。 于西哲站着受了这一礼,但并未让开身子,“我有一题,你答出来,我立刻将她送上花轿。” 第23章 成亲2 说完于西哲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棋盘,是他连夜所绘,翻遍古籍找出来的残局。 他自己也试过,能解出来,但要费些心思。 詹东川接过纸看了看,看完后无奈看向大舅子,他可能不知道四百年后的付东川曾给小舅子讲过这个棋局。 这里没有纸笔,詹东川就将破局之法一个个指给于西哲。 几秒种后,于西哲收回纸,看詹东川的眼神里多了不少欣赏。 于西哲走进屋里,在西锦身边弯下身子,“锦娘,哥哥送你出嫁。” 喜鹊跟奶娘扶着披着盖头的西锦爬到大少爷背上。 趴在兄长背上,西锦想起上辈子办婚宴之时,于西瀚说他梦里的男子穿着红衣,说要送他妹妹出嫁。 “哥,谢谢你。”西锦手臂搂住他脖颈,眼泪滴在他肩上。 她不知道她去世的那一次哥哥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竟能找到绥国国师帮忙,还让后人世代将医术传下去。 他是怕她醒了后,无人能治好她的病。 “谢什么。”于西哲说话时有些低哑,妹妹出嫁,他一个大男人差点落泪,“锦娘,以后不论怎么样都别委屈自己,哥哥以后给你撑腰。” “嗯,我哥给我撑腰。”西锦声音哽咽,何止是给她撑腰,她能再活下来都是靠哥哥,“我也给哥哥撑腰。” 于西哲笑话她:“傻瓜,我一个大男人哪用你撑腰!” 说完还是没忍住,落了眼泪。怎么就嫁人了呢?她小时候那么小一团,他看着都不敢碰,怕弄疼她,怎么这么快就要嫁人! 脸上湿漉漉的,于西哲又赶紧小声跟西锦说:“快给哥擦擦眼泪,一会让人看见多丢人!” 西锦也看不见全靠摸,找到兄长的脸用手在他脸上摸了几把,感觉不到湿意了才停下来。 背着西锦一步步走出于府,于西哲真恨不得越走越慢,但也知道拜堂讲究良辰,不能耽误。 到了大门口,于夫人追上来往西锦手里塞了一个石榴。 被兄长送上花轿, 西锦在花轿内坐好,自己撩起一点点盖头,拨开花轿边上的窗户往外看。 詹东川正在于府门口跟岳父岳母告别,看着站在门口的爹娘她又是一阵泪眼婆娑。 脸上画得妆容恐怕早就花了,不过也不怕,她什么样詹东川没见过。 放下窗帘,西锦看着手里的大红石榴,她娘给塞吃的也不说给切开点,她都掰不开,这怎么吃? 跟岳父岳母告别完,詹东川走到花轿外,跟花轿里的西锦说:“锦娘,马上就出发,你坐稳。” 听见詹东川的声音,西锦忙掀起小窗户上的窗帘,用手把石榴递出去,小声跟他说:“帮我掰开。” 跟在花轿两边的媒婆,一开新郎官要掰石榴吓张口拦,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石榴已经被新郎官利索的掰成了两半。 掰成两半还不行,又咔咔给掰成了四瓣给递进花轿里。 人家可是太子殿下,再说石榴都掰完了,媒婆干脆当没看见。 接过石榴西锦坐在花轿里扣着吃,石榴挺甜的,就是还得吐籽麻烦。 等到东宫,她连一瓣都还没吃完。 踢轿门要新郎官用包着尖头的弓箭把门射开,但还是不太安全,好些新郎官会故意射偏。 西锦听见头顶上好像响了一声,猜想大概是詹东川把箭射到了轿顶上。 不多时,轿外伸进来一只手,西锦先把剩下的三瓣石榴递过去,小声跟他说:“叫人给我送到新房去,我一会接着吃。” 詹东川拿着三瓣石榴递给花轿边上的奶娘,“锦娘让拿到新房去。” 看着手里的三瓣石榴,奶娘脸上的笑瞬间僵了,夫人没跟小姐说石榴要拿在手里吗? 她是怎么掰开的? 詹东川再次把手伸进去,这回西锦把手放在她手上。 把她牵到花轿外,詹东川俯身将她抱起,本该一前一后拿着红绸走的路程他抱着她走完了全程。 该跳火盆的新娘子连个火盆边都没沾着,新郎官倒是跳上了。 东宫内喜堂已经备好,主君跟皇后坐在主位上,二人跟前摆着蒲团。 到了喜堂前,詹东川才把西锦放下。 西锦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旁的东西,只能看见脚底下,她对面穿着红靴的肯定就是詹东川。 不远处穿着金黄色靴子的应该是主君,那另一边就是皇后。 随着相傧喊出一拜天地,西锦被詹东川牵着转过身朝着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拜的是主君跟皇后。 夫妻对拜,夫妻二人面对面相拜。 最后是送入洞房··· 西锦又被人抱起来往别处走。 寝室距离这边有些远,途中西锦想抬头看看他,但不敢太仰头。 头上的凤冠有些重,她怕一仰头扯头发。 伸手想把盖头撩起来点,詹东川忙阻止她:“不能揭,等下回房我帮你。” “我想看看你。”西锦还没来得及看他今天的模样呢,只见到了一双红靴。 “马上就到。”詹东川脚下加快步伐。 西锦没再往起撩盖头,把头靠在他肩上,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脑袋有多重。 詹东川感觉到了,“等下回房我揭完盖头,你头上的凤冠就能取下来。” 想起自己上次被他一杯葡萄酒喝倒的经历,西锦问了句:“交杯酒还喝吗?” “得喝。”詹东川今日准备的是果汁,交杯肯定是要交杯的,酒就免了。 终于到了寝宫,詹东川用膝盖推开房门,抱着西锦走进去,将她在床边放下来。 宫女拿着托盘纷纷走进屋里,托盘上放着挑盖头用的金镶玉秤杆,喝交杯酒用的酒杯跟酒壶,还有各种要用到的物品。 詹东川拿起秤杆,慢慢将她头上的盖头挑起,他挑起一截后,西锦想起一件事,忙用手将脸捂上。 她那会儿哭的厉害,脸上的胭脂水粉定然已经花了,这要是詹东川一个人看就看了,这么多宫女看着可不行。 詹东川挑起盖头,看她只露个眼睛以上,转头吩咐宫女:“你们放下东西出去。” 宫女们行完礼,放下东西离开。 西锦捂着脸想站起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模样,詹东川忙把她按住,在她身边坐下,抓起西锦的裙摆跟自己的衣摆绑在一起。 第24章 成亲3 “这是永结同心的意思。”绑完詹东川也没准备解开,站起来跟着西锦往镜子跟前走。 寓意挺好,绑就绑着吧! 走到镜子前头,西锦把手放下,好家伙!镜子里那个人脸上胭脂颜色往下流出好几个竖道。 看完后,西锦又把手捂上,转身往门口走,让喜鹊给她倒盆水进来,她洗洗脸。 喜鹊她们就在门外守着,听见西锦吩咐,转身就去。 她脸上的模样詹东川也看到了,心疼把她搂到怀里,知道她舍不得岳父岳母。 “三日后回门时就能见到他们了。” 第三天回门这是习俗,这个没办法得遵守。西锦更想知道的是:“以后我能常回娘家吗?” “比如说你准备几天回一次?”詹东川不知道西锦这个常究竟是个什么频率。 说每天多多少少有点过分,西锦斟酌一下:“你觉得两天一次合适吗?” 詹东川倒是好说话得很,“只要你有空,随时都行。” 西锦杏眼里满是感动的看着他,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 这时候喜鹊端着水盆走进屋里,看到太子殿下正抱着小姐,赶紧把头低下,飞快走过去把水盆放好。 西锦从詹东川怀里出来,过去洗脸,绑在一起的衣摆顺便把他也拽了过去。 洗好脸,西锦总算能见人了。 詹东川把她带到桌边,交杯酒还没喝。他拿起一杯,递给西锦一杯,两人手臂交缠。 这一幕跟四百年后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杯里是果汁,西锦没喝醉。 喝完交杯,詹东川捡了床上的桂圆捏开给西锦吃,半点没有出去会客的意思。 西锦从他手里接过桂圆吃,有些奇怪,“你不出去敬酒吗?” “父皇给我生了那么多兄弟干什么用?不就是今天用的。”詹东川昨晚把那几个皇弟都做了安排,今日他就负责陪着新娘就行。 吃完他手里的桂圆,詹东川还想剥,西锦忙阻止他,她想吃自己剩下的石榴。 听见自己家小姐要石榴,奶娘只好把石榴送进去,她刚才嫌弃石榴被捏成四瓣不吉利,特意没拿进去,准备找机会丢掉。 詹东川帮她往下剥,西锦一颗一颗吃,吃的很慢。她必须把那小小的核上头的果肉都咬掉,不然心里难受。 几位皇子在外头被灌的一个比一个晕乎,詹东川就待在屋里跟西锦吃点干果聊聊天,饿了就让人送膳食进来。 俩人衣摆下边的结就一直绑在一起,直到晚上就寝时,将衣衫换下来,这才结束绑在一块的情况。 两件喜服就那样绑着衣摆被收起来,詹东川还特意吩咐宫人,不许将衣摆解开。 两人换好衣衫,宫人纷纷退下,室内只留他们二人。 西锦有些羞怯但不多,任谁两口子一块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心里也多少有些习惯了。 真躺到床上,西锦才知道她大意了! 三十多岁的付东川跟二十岁的詹东川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她说的不是性格,而是体力。 也不是说三十多岁的付东川体力不行,或许是他那时候顾忌着她的身体,有所隐忍吧··· 詹东川对夫君这个称呼有种不可思议的上瘾,西锦早就知道。在他哄骗她喊夫君的时候,西锦咬着唇肉没喊,而他竟以此为由惩罚了她多半夜。 她一遍遍求饶,嗓子不知是哭哑的还是喊哑的? 夫君这个称呼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顾忌着隔天她要去给公婆敬茶,詹东川稍加克制饶过她,朝屋外唤人送水进来。 西锦浑身疲软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面上臊得慌。 刚才他们的动静屋外也能听得到··· 宫人将水送进屋里后,纷纷退下。 詹东川下床起身,抱着她走进浴桶为她净身。 西锦实在无力动弹,还没来得及感动詹东川的贴心,转眼他的手就换了地方。 屋里又响起太子妃无力的低泣声,其中还掺杂着太子殿下温柔的轻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是西锦睁眼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奶娘已经在床边等她,知道她昨晚没睡好,便没有出声叫她,想让她多睡会儿。 只是西锦心里记挂着要去敬茶,早早醒了过来。 詹东川早上要上早朝,起的比西锦还早,算起来他根本没怎么睡。 看着西锦眼下的疲累有些心疼,奶娘柔声跟她说:“殿下说等他下朝回来跟太子妃您一起去敬茶,若是还困,您可以再睡一会儿。” 上早朝这事多则一两个时辰,最少半个时辰,西锦确实脑袋发胀,便再次合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人吓醒的,詹东川下朝回来看她睡得甜美,没忍住想摸摸她的小脸,西锦就是那样被吓醒的。 詹东川坐在桌边看西锦起床洗漱,也不着急也不催促,看的很是认真。 就连喜鹊为西锦描眉他都要站在边上观摩,还颇为自信的夸下海口:“等过几日沐休,我帮你描眉。” 西锦眼波流转嗔他一眼,他愿意画,她还不敢让呢! 等她收拾好,俩人才一块往坤宁宫走,一路上碰见不少后妃,见他们纷纷行礼。 其实不是跟西锦行礼,而是跟詹东川。她就是正好跟他一块走,这才混上了见礼。 詹东川一大早就派人跟母后打过招呼,敬茶要晚些去。 他们到时,主君正跟皇后坐在殿内等他们,俩人走进内殿,一起弯腰行礼。 “自家人不用这些俗礼,快过来~”皇后朝着西锦笑着招手,这丫头长得真好看,不怪她儿子情根深种。 西锦还等着敬茶,婆婆叫她,那她就过去。 “唉~”主君坐在一旁叹口气,眼神落在跟皇后笑着的西锦身上,“生疏了!” 西锦又朝主君看过去,笑着喊:“父皇。” 以前开玩笑的时候,主君也说让她嫁给太子,这样就能喊他也喊爹。 没想到成真了。 “嗯。”主君中气十足应一声,也想起自己推销儿子反被拒的事,“以前朕说让太子给你当夫君,你是咋说的来着?” 第25章 回门 西锦刚被婆婆牵着坐下,瞬间觉得屁股底下有点扎得慌,她抬眼看向詹东川。 他正微微侧头疑惑的看着她,似乎在问她咋说的? “说···父皇长得不好看,子随父···”西锦慢慢挪开眼睛,不看詹东川。 她那时候一个病秧子哪敢妄想太子妃之位,主君跟她开玩笑,她能怎么办? 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推辞,而且她没说假话,主君长得确实不是很好看。 谁能想到詹东川长得那么好看··· “哈哈哈哈~”皇后忍不住笑出声,转头去看自己夫君,又看看儿子,“赫渊随我。” 主君无奈看着皇后,要为自己正名一下:“他除了长相随你,其他的都随朕。” 这点皇后很是赞同,“这倒是。” 骁勇善战,有勇有谋都是随了主君。 西锦听着公公婆婆说话,忙里偷闲看詹东川一眼,他正静静看着她,从面上看应该是没怎么在意。 又聊上一会儿后,詹东川让人端来敬茶的茶杯。 西锦恭恭敬敬的给两位长辈敬了公婆茶,收了两个大红包。 皇后想留他们在坤宁宫用午膳,詹东川不愿意,跟父皇母后告辞后,俩人一块往外走。 刚走出一小截,詹东川就牵她手改变了回宫的方向,还把身后跟着的人都撵走。 牵着她走到一处假山后,詹东川把她摁在假山上,狠狠吻上去。 西锦坚持没几分钟就没了力气,只能无力抓着胸口的衣衫。 良久后放开她,詹东川将脸凑到她面前,两人鼻尖只有不到两厘米,“我不好看?” 她哪怕说先见见,俩人好歹还有个认识的机会。 “好看。”西锦踮踮脚尖撅着小嘴在他唇上啄一口,“最好看。” 好吧!她确实想着肯定不好看来着··· 她爹也说太子长得不咋地,她爹可是太傅,每日都要见他,西锦怎么可能不信。 虽然体弱,但她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她长得那么美,对吧··· 詹东川低下头,再次吻她,这回温柔多了。 直到西锦肚子响起,俩人才往回走。 西锦刚来,詹东川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地方,主君嫔妃不算多,但也有三四十位。 三四十位,一个才三十天,每天一个都轮不过来。可能还有好些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主君一次。 “以后你别整那么多,我怕你忙不过来。”西锦牵着詹东川的手淡淡的说。 她机缘巧合去过四百年后,也知道四百年后是一夫一妻,但她归根结底是大襄国子民。 如今她身处襄国,夫君是太子,她无法用四百年后的法规约束他。 詹东川停下脚步,伸手摸摸她额头,没发烧! 手指在她头上轻轻一弹,他有些生气:“你一个我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想别的。” “如果父皇母后要给你娶呢?或者百官威胁你?”西锦可没那么天真,被他这一句话给听得五迷三道。 现在他还只是太子,而且刚大婚能清静一阵。等过了这阵,就该有人操心给他娶侧妃。 或者等他登基,那选秀岂是那么好逃的。 “父皇母后那边你别担心,他们不会。”詹东川知道西锦说的都是现实,“至于百官威胁,我有解决之法,反正这辈子能陪着我的就你一人。 若真有一天有人进宫,我亲手杀了自己。” 后一句话他说的狠戾,西锦无法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我信你。”西锦定定看着他说。 她其实也没别的选择,嫁都嫁了,不信还能咋地! 而且她愿意相信他,在一起那么久,他的为人她知道。 回东宫用过午膳,西锦小憩了一会儿,身上那股难受劲还没下去。 等她睡醒,詹东川又带她出宫。 本以为是出宫游玩,到了地方才知道,他是让她来看太子府。 太子府正在修缮,再过半月就会完工,到时候找礼部选个日子就能搬家。 跟着他把府里转一圈,西锦看着熟悉的格局有些热泪盈眶,他把太子府建的跟四百年后的付宅一模一样。 就连她养锦鲤的池塘大小形状都一般无二。 西锦开始盼着搬家,不只是因为这座宅子,还因为自由。 住在东宫距离婆婆那么近,每天不去请安不好,如果搬出来,定期去请安就行。 不是不孝,而是请安得早起,而西锦晚上被按着耕早上起不来。 回门那天,西锦醒来很早。她打听过了如果娘家想留新妇住两天的话,是可以的。 等她回去就跟娘说她要在娘家住两天,天天大鱼大肉她扛不住,得吃两天素。 一早父皇母后就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让西锦回门的时候带上,这些东西都代表着他们对儿媳妇的满意。 从梳妆好,她就开始催詹东川快一些,莫要耽误时间。 詹东川知道媳妇想回娘家,他没想到她急成这样,早膳都没吃几口。 俩人一下马车,西锦就抬脚想朝着母亲扑过去,硬是被詹东川眼疾手快给拉住。 于府众人跪下行礼,詹东川说完免礼后,才放开西锦的手。 这是规矩,礼不可废。 詹东川不想看到御史参于府不知礼数,恃宠而骄。 西锦过去扶起母亲跟父亲,她知道詹东川拽她自有他的道理,但是扶爹娘是她为人女的孝心。 扶着母亲进府,西锦跟着母亲去她院里,而詹东川随着岳父跟大舅子去了书房。 于夫人这几天一直放心不下,哪怕西锦派人给她传信,她心里还是惦记着。 如今真看到人,提着的心才放心下来。 “娘,我听说回门时娘家可以强留新妇住两日,可是真的?”一进院,西锦就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 于夫人没做她想,点点头,“确有此事,表达对出嫁女儿的不舍。” 西锦面上笑的更娇,“娘,你想我不?” 于夫人秒答:“想。” “那您留我住两天?”西锦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于夫人差点直接答应下来,疑狐的眼神落在西锦脸上,这才成婚两日,她闺女就想在家住。 “锦娘,你跟娘说,是不是太子给你气受了?” “没有。”具体理由西锦也不好意思说,只好用撒娇蒙混:“我就是想您跟爹还有哥哥嫂子。” 第26章 拜佛 看着西锦真诚的眼神,于夫人勉为其难信了,“我一会儿问问你爹,他要答应你就住两天。” “谢谢娘,娘最好了~”西锦觉得这事基本已经成了,于太傅怎么可能不答应。 跟母亲在房里说了许久话,到用午膳的时间刚成亲的两个人才碰面。 西锦本以为她娘是私下问问于太傅,万万没想到于夫人直接在餐桌上问出来了,“夫君,我想留锦娘在府中住上两日,你看如何?” 与夫人这话一出,正用膳的人都停下筷子,纷纷看向于太傅。 于太傅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准备答应。 “岳父岳母此事怕是要改日,明日严宝寺寺门重开,我想带锦娘去寺里转转。”詹东川率先开口说。 詹东川这话一出,于太傅当然不会强留西锦,传闻那严宝寺请愿很灵,一年只开寺门半月。 “那得去。”于夫人转瞬间就改了想法,“锦娘你莫忘了多上几炷香,让佛祖保佑你身康体健。” 西锦捏着筷子小声应:“好。” 她来的路上詹东川怎么不跟她说要去严宝寺,知道她就不会让娘留她了。 白费了许多口舌。 “小月,咱们明日也去吧?”于西哲也听过严宝寺的名声,听到他们要去,便也问了问自己娘子。 “嗯行,也去拜拜。”杜小月点点头,结婚这么久一直没能怀上,她早就想去拜拜。 西锦转头看自己娘,想问她去不去? 于夫人一看西锦看她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忙摇头,她可不去。 这么大年纪还去爬山,也太想不开了! “嫂子,明天咱们一起。”于夫人不去,西锦又转头跟嫂子说。 杜小月答应下来,“行,咱们在山脚下碰头,一块爬。” 西锦没有完整的爬过一座山,她倒是上过山,付东川背她上去的。 第二天在山脚下看到那个高耸入云的山顶,她还没开始上山腿就软了,她腿软是被吓得,昨晚詹东川做人没碰她。 杜小月跟西锦走在前边,于西哲跟詹东川走在两人身后,他们身后是跟着的随从。 西锦的体力跟杜小月的体力不是一个等级,她头上冒汗的时候杜小月脚步轻松。她迈不动腿的时候,杜小月刚有点汗印子。她蹲下大喘气的时候,杜小月刚拿出手帕擦汗。 西锦停下休息,杜小月就转头往后看了看,她们身后的俩人,状态跟她跟西锦很像。 詹东川走的云淡风轻,于西哲有些步履蹒跚。 詹东川走到西锦边上,在她边上蹲下,“还行吗?我背你上去?” 以前每次去山上祭拜时,他也是背她上去。 “···呼···”话说不出来,但西锦很坚定地摆了摆手,都说心诚则灵。 她得心诚! 等西锦再次站起来,上山的阵容变了。她抓着詹东川的手臂,走在前边。杜小月用肩膀扶着于西哲跟在后边。 詹东川承担了西锦山上大部分的重量,她浑身上下只有两条腿是自己在走,就这还是一会儿一歇。 早上出发,晌午登顶,到寺门口的时候西锦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她能上来全靠这寺灵的传闻,她一定要多求两件,不然都得亏本。 杜小月紧跟着在西锦身边坐下,接着是于西哲。 杜小月毕竟是个女子,力气有限,后半段路程于西哲是被随从推上来的。 敲门声响起,大门很快打开。 詹东川弯腰把西锦扶起来,扶着她走进寺里。 寺庙古朴,进了大门便能感觉到那种庄严,这里香火比不得那些大寺庙鼎盛,跟他常年关门也有些关系。 如今西锦觉得除了他们关门还有一个可能爬山太累。 这里的僧人讲究的是苦修,他们除了开门这半个月,剩下的时间都在苦行。 出寺苦行的僧人他们有自己的路线,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僧人刚好归来。 僧人带他们先去休息,休息好后再去拜佛。 寺里的僧人很少,一路走来见到的只有寥寥三五人。 西锦在荷花池旁坐下,杜小月跟她坐在一块,只有经历过腿也迈不开那种滋味,才能知道坐着有多美好。 “嫂子,你求什么?”西锦靠在椅背上合着眼睛无聊的问。 杜小月也没瞒她,“求子。” 虽说成亲至今公婆丈夫都没催过她,但她自己有些着急,想整个娃娃玩。 “求几个?”西锦睁开眼看她。 杜小月也奇怪的看着西锦,“这个还能选数量?” 这种事闻所未闻过,都烧香拜佛求,应该没谁会说求几个吧? “反正都求了,一个也是求两个也是求,三个四个··好像有点多。”西锦都想好了,这么累爬上来的,她怎么不得求三个愿望。 “······”杜小月纠结的看着她,怎么办?觉得锦娘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等她们休息好后,又去找詹东川跟于西哲一块往佛堂走。 西锦拽着詹东川的手一起踏进佛堂,佛堂中间是圆形的,供奉着一整圈的佛像。 最前边是佛祖,后边一圈是各式各样的佛陀。 詹东川上前去了三根香点着,西锦默默想三根香一根一个愿望不过分吧? 插好香后,两人在拜垫上齐齐跪下。 西锦特别虔诚的拜了三次,每次所求的东西不同。 第一求爹娘长命百岁。第二求她跟詹东川长长久久。第三求他们能有个孩子。 上辈子眼看他付家绝后,西锦心里何尝不煎熬,不愧疚。 希望这辈子能补上那个遗憾。 扶着她起来,又扶着她出了佛堂。詹东川弯腰想把她抱起来,西锦忙往边上躲,“不行,佛祖以为我心不诚。” 这么累都撑住了,可不能在这会儿让佛祖误会。 这会儿已经中午,詹东川只好扶着她去斋堂吃斋菜,西锦肚子很饿,但是没敢多吃。 咋说呢!做饭的僧人手艺挺一言难尽的。看得出来没怎么做过。 他们后边陆续有些人上来,都是累的气喘吁吁。 还有人三拜九叩上山,上来时膝盖额头上都是血色。 看着那人三拜九叩进了佛堂,西锦觉得自己贪心了,他三拜九叩才许一个奢求,她竟然求三个。 第27章 嫂子生娃 她又独自去佛堂拜了一次,跟佛祖说三个实现一个就行。 下山西锦是趴在詹东川背上下的,她腿软,而且坡陡。 刹不住车··· 要不是詹东川拽着她,她能一口气滚下去。 从山上回来,西锦赶紧泡了热水澡,又让喜鹊给她好好揉揉腿。相信第二天即便是疼也不会那么疼。 错过回门时回娘家住的机会,西锦彻底找不到回娘家住的机会! 一个月后,她搬家了,从东宫搬到太子府。 这下她想回娘家转悠方便不少,还有就是她嫂子怀孕了! 西锦才知道严宝寺灵到这个程度,所以嫂子的祈愿实现了,那么她的呢? 或许佛祖选中的不是她想要个孩子的愿望。 或许佛祖帮她实现了另外的愿望,可能是爹娘长命百岁,又或者是她跟詹东川长长久久。 不论那个都挺好的。 从于府出来回家的路上,西锦有些情绪低落,嫂子怀孕她自是十分为她高兴,只是心中有些酸涩。 奶娘跟她一同坐在车里,看着她蔫巴巴的靠着车边,想不通她怎么会对生孩子这么着急,“太子妃,你才刚成亲不久,莫要着急。” “奶娘,你说我会不会生不了孩子?”西锦有些无措的看着奶娘,她上辈子怀不上,这辈子是不是也怀不上。 奶娘看她这模样实在心疼,伸手揉揉她的小脸,“怎么会呢?你忘了国师还说让你们第一个孩子给他当徒弟,你要是不能生,国师干什么要说这话?” “或许是随便找个理由帮忙吧!”只是不想让他们觉得欠人情。 “怎么可能?国师不是那种随口乱说的人。”奶娘有时候真的跟不上西锦的想法,哪有刚成亲别人还没着急,女子自己先急着要怀孕的。 西锦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希望吧。” 希望封准是算出他们有孩子才说的收徒的话。 到了府门外,西锦走下马车,做了半路的自我安慰却心情勉强平复。 当看到在院里等她的詹东川后,心里的难过又席卷而来。 眼圈不受控制的红起来,委屈巴巴的朝他走过去。 詹东川忙走过去牵住她的手,“怎么了?谁惹我家锦娘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嫂子怀孕了,我很开心。”西锦取出手帕在眼角擦拭一下,她很替嫂子开心。 詹东川太了解她,也太清楚她的心结,她一直都盼着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牵着她的手往花园走,詹东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确实是喜事,明天派人送些礼物过去,这孩子以后得喊我姑父。” “孩子还没生下来,你都占好称呼了!那我也占,他得叫我姑姑。”西锦面上带上笑颜。 只要不想自己的糟心事,她还是很高兴的。 詹东川有些好奇地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小小的一团都很可爱,我嫂子想要男孩,说要教他练武。”想着有个团子跟在后边喊自己姑姑,西锦心都软了几分。 詹东川看着她又问一句:“那你呢?如果是我们的孩子,锦娘喜欢男孩女孩?” “···”西锦沉默,两人静静走出一小截后,她才说话:“我们会有孩子吗?” 詹东川停下脚步,扶着她的双臂让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为什么会没有呢?如今你我都身体都很好,怎么可能没有?” “可上辈子就没有。”西锦低着头喃声说。 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詹东川低声跟她说:“我问过封准,他说我们有三个孩子,所以锦娘别忧心。他们在来找你的路上。” “真的?”听完他的话,西锦抬头看他。 “当然。”詹东川低下头,直视她的双眸,“我怎么可能骗你,所以以后床第间你好好配合。” “······”好好的人长了一张嘴。 不过后来她确实配合了很多,但是有人一退再退,就有人得寸进尺! 嫂子怀孕,西锦没事的时候就多回府去陪她。她亲眼看见嫂子肚子里的小东西把他娘肚皮踹出一个凸起,嫂子还笑着用手点点那里,然后小东西收回了不知道是手还是脚的东西。 生命太过奇妙,西锦眼瞅着嫂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某个午后,姑嫂俩坐亭子里一块吃点心,不明液体顺着杜小月的腿流下来。 西锦还在想那是不是那啥,杜小月率先站起来健步如飞的开始往回跑,丫鬟们找产婆的找产婆,通知大少爷的通知大少爷,禀报夫人的禀报夫人。 手里还拿着半块点心,瞅着丫鬟们有秩序的跑远,西锦看向已经跑没影的嫂子。 她懵懂的回过头找奶娘问:“奶娘,嫂子要生了?” 奶娘点头,“对,咱们也去帮忙吧。” 西锦呆滞,“好。” 下意识端着俩人没吃完的点心,西锦朝着兄长他们院子走,她第一次见生孩子。 她们到的时候,杜小月已经躺在床上,产婆还没到。 看到西锦还抱着点心,杜小月朝她伸手,“给我一块···” 话音落,一阵疼痛又传来,疼得她双手使劲抓向身下的床褥。 西锦拿着点心直接送到她嘴边,疼劲过去,杜小月趁机咬上两口。 产婆就在府里等着,很快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掀开杜小月裙子开始检查。 奶娘拿过西锦手里的点心,往外推她,“你上外头跟夫人一起等,别在这。” 西锦正震惊产婆的动作,就这样被推出了房间。 于夫人也赶了过来,手里抱着个锦盒,没顾上跟西锦说话,先推门走进产房。她特意准备的百年老山参,以备不时之需。 于西哲也赶回来,头上跑的都是汗,推开门冲进去,没几秒又被里边的人赶了出来。 没过多会儿于夫人也出来了,屋里响起杜小月的呼痛声,光是听着就知道她有多疼。 西锦手上攥着拳头,好像这样就能帮忙使上劲。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头天色都暗下来,屋里还没结束。 西锦知道生孩子疼,可这疼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第28章 嫂子生孩 西锦没回太子府,派人回去跟詹东川说了一声。 谁也想到这小崽子硬是拖到凌晨,到了第二天才生下来。 八斤三两的胖小子,西锦进去看杜小月的时候,她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整个人虚弱的不成样子。 于西哲守在她边上,抓着她的手眼里都是血丝,他在外头等的时候吓坏了。 至于那个胖小子,西锦虽然是他亲姑姑,但还是要说一句实话,丑!真丑! 脸上红彤彤的,眼睛也没睁,都胖成那样了额头上竟然还有皱纹。 他祖父也就是西锦她爹脑门上都没这么些吧?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奶娘跟西锦站在一起一块看孩子,笑着夸奖道。 西锦又认真看欣赏一遍,结论跟上一次一样,“奶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奶娘忍不住上手抱抱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再看看西锦,笑着跟她说:“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可像了,都说侄子随姑,你俩一个模样。” 西锦觉得奶娘在信口开河,她长得多美呀! 知道她不信,奶娘跟她解释:“这么大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再过两天就好看了。” “嗯。”西锦敷衍的点点头,奶娘刚还说好看,这会儿又说过两天好看。 看完嫂子跟孩子,西锦回锦园休息,同床共枕久了猛地一个人还有些适应不了。 她歇下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早上难免起不来,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抱她,根本没思考,动作熟练地滚进身边人的怀里。 一觉醒来看见屋里摆设才想起自己在锦园睡得,所以她腰上的手是谁的? 转过头看见睡得正香的詹东川,西锦还特意回想了一下,昨晚她确实是一个人睡得。 “你什么时候来的?”西锦伸手点点他鼻尖,凑过去用自己鼻尖蹭他鼻尖。 詹东川唇角弯弯,但没睁眼,“一早来的,岳父喜得贵孙做女婿的怎么能不来庆贺!” 来了一看他媳妇睡得正香,忽然就有些犯困。 说起自己那小侄子,西锦往他怀里钻了钻,娇声跟他说小话:“你不知道他有多圆,两个脸蛋肉乎乎的,下巴尖尖的一小块肉,我轻轻碰了一下好软,总感觉稍微用点力气都能弄疼他似的。” 虽然他目前还不是特别好看,但是西锦还是很喜欢他的。 詹东川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伸手环住她的腰,“跟你好像。” “你见过他啦?奶娘也说他跟我像,那么明显吗?”难道是自己眼神有问题?当局者迷? 詹东川摇头,“没见过,不过你也是。” 他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西锦几乎趴在他身上,好奇问他:“我也是什么?” “不敢用力。”詹东川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西锦面上瞬间染上红霞,掰开他手臂从他怀里滚出来,这人不正经! 起床洗漱好,西锦又去看了看自己小侄子,也就半晚上没见,他好像变白了。 杜小月要坐月子,得在床上躺着,西锦坐她边上一边看孩子,一边跟她聊着天。 说实话她昨晚有些吓到,原来生孩子这么痛苦。 “其实熬过去就好了。”杜小月昨晚才经历过那种痛苦,经历的时候是真觉得太折磨人,但是生完看着孩子整个人心都塞满了。 没经历过的说啥都是空谈,西锦虽然也很高兴,但是体会不了心装满了是啥滋味。 “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补品过来,我问过大夫,大夫说生产完的女子得好好补气血。你们给我侄子起名了吗?” 杜小月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笑着回答西锦:“起了小名,大名跟字得让咱爹取。” “小名叫什么?”西锦抬头好奇看向杜小月。 杜小月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叫小江。” 西锦似乎想到了这个名字的由来,“纪念你们第一次见你把我哥踹水里?” “···嗯。”杜小月面上泛起红晕,饶是她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不要叫这个,于西哲非要叫。 果然知道他俩情况的一猜就能猜到。 “挺好。”西锦想她跟詹东川孩子小名该叫啥,叫小画? 不太好听啊~ 昨晚在娘家睡了一晚,今天就不得不回去了,太子殿下都亲自来接,不回去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回家之后,西锦把家里吃不完的燕窝阿胶都归置归置,派人全给送到于府,给她嫂子补补。 接下来她就开启了少则一天多则两天的回娘家之旅,詹东川想要跟她出去逛逛还得提前预约,不然容易逮不到人。 小江,小名小江,大名于则扬,字宣崎。 都说女大十八变,于则扬是几天一变,西锦但凡有两天没去看他,再去看就能发现他好像稍微变点好看点。 谁能经住他总往好看了变,西锦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嫌他不好看的样子,每次见面只记得夸他。 于则扬躺着睡觉,她坐在边上欣赏他睡觉的可爱模样,一会儿感叹一句好可爱。 奶娘说跟她长得像,可能是有一定依据的。 毕竟她是他们家最好看的。 于则扬跟吹气球似的,一天天长大,西锦那个小细腰还是一如往常的细。 幸好主君身体特别硬朗,还有力气为詹东川添弟妹,文武百官顾不上催太子的生。 快两岁的于则扬朝着刚进府门的西锦跑过去,边走边喊她:“姑姑~” “哎!”于则扬正在学叫人,虽然他祖父祖母爹娘姑姑姑父都会叫,但西锦觉得他的姑姑叫的最好听。 走过去把小胖墩抱起来,西锦在他软乎乎的小脸上轻轻香一个。 抱着他往回走,西锦小声跟他撒娇:“怎么办?姑姑每天都好想小江,小将跟我去姑姑家住好不好?” 小江还不会说太多话,嘴里嘟囔半天才发出一个字:“嗯~” “那一会儿姑姑回家的时候小江跟着一块走,不能反悔哦~”西锦觉得小家伙或许都没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见好不好,下意识回了个嗯。 “不··”小江又挤出一个字。 这回他听懂了,姑姑要把他带走,他不去。 第29章 怀孕 就这么一路逗着小江,西锦带着他去花园里找杜小月,杜小月正在练剑,他们站边上看着。 等她练完,俩人一块往凉亭走,俩人随意说着京城中的八卦。 看到杜小月练剑,小江也想玩,跑回院里找到自己的木剑过来围着她们跑。 跑完两圈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放下剑走到西锦边上,西锦准备把他抱起来,他却伸着小手去摸她的肚子。 西锦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衣衫整洁并无不得体之处,伸手牵住小江的手:“来姑姑抱抱。” 小江却摇头,从西锦怀里把手抽出来接着摸她肚子,他的小手好像挠痒痒似的,西锦有些想笑。 “锦娘,你是不是怀了?”杜小月怀疑的问,她听人说有的小孩子能看出来。 “怎么可能?”这两年都没动静西锦已经看破了不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小江摸完她肚子,又跑去拿着木剑玩起来,她笑着看他跑来跑去。 杜小月却觉得可能性很大,“要不让大夫过来瞅瞅?” 说完不等西锦答应,准头吩咐丫鬟去叫大夫过来。 西锦痊愈后府里常驻的御医都回了宫里,府上的大夫医术也很高明。 不多时,大夫跑的气喘吁吁过来了,都是西锦以前老生病给大夫留下的后遗症。 一听说是给西锦看病,都恨不得会轻功。 “刘大夫,你给锦娘看看她身体最近怎么样?”杜小月也没把话说得太清楚。 大夫来都来了,看着老头跑的这么急,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西锦把手腕放到脉枕上,隔着丝帕老大夫帮她号脉。 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心跳,怎么可能没有期盼呢! 大夫号完不说话,又号了一次,面上越来越严肃。 总觉得不太准,号完一次又一次。 看给老头为难的,等他再次号完,西锦收回了手腕,“不为难您了。” 这老大夫从她生下来被请到于府,这么多年了,西锦对他很敬重。 “于丫头,你再让老夫确认一次,就一次!”刘大夫还不愿意放弃。 无法,西锦只好再把手腕搭上去。 这回刘大夫号完脉直接收手,对着西锦伸出三个手指头,“丫头,你怀了三个!” 西锦愣愣的看着大夫的手指,他跟她比划了个三,还说她怀了三个? “这怎么可能?”西锦呢喃出声,她怀了? “绝对没错,我行医这么多年这点水平还是有的。”刘大夫站起来,把脉枕收回去,笑呵呵的走出凉亭。 这丫头当年他怎么看都活不过十六,这一眨眼十八九了,还很快就要当娘了! 杜小月也惊呆了,尤其是刘大夫说的三个! 想起当初在严宝寺西锦跟她说的虎狼之词,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锦娘,你当时不会是真求了三个孩子吧?” “怎么可能!”这句话西锦短短的一会儿,已经说了好几遍。 她回过头找奶娘,杏眼定定的望着她,嘴巴张张合合硬是找不到个音节。 “是真的,你没听错。”奶娘太了解她,知道她现在六神无主不敢相信,“刘大夫跟御医医术不相上下,他说怀了就是怀了,还是三个。” “奶娘···”西锦笑着看她,眼睛红成小兔子,委屈朝她伸手。 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奶娘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咱们回府告诉太子殿下,让他也高兴高兴。” “好。”西锦声音里有些鼻音。 当着嫂子的面跟小孩子似的,西锦有些不好意思。 “你快去跟殿下说,我去跟娘说。”杜小月也不在意,嘴里催她。 西锦站起来走出凉亭,手不自觉的放在根本没东西的腹部,这里有孩子? 三个? 她跟佛祖说的三个愿望实现哪个都行,可没说一个愿望实现三回! 怎么会是三个呢? 封准说他们命里有三个孩子,就是这三个? 回府路上总觉得不真实,西锦云里雾里的,她偷偷掐了自己好几回,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回到府里却詹东川还没回来,主君最近好像有出征计划,他可能要上战场。 搬来椅子坐在走廊下,西锦守着大门口,等他回来。 幸好没让她等太久,大门被人推开,回府的不止是詹东川一人,还有他的几个幕僚。 看到西锦在走廊下,詹东川快步走过来寻她,而那几个幕僚很有眼力见的往书房走。 “娘子今天怎么有空等我?”詹东川经常找不见媳妇都习惯了,猛地看到她在家还挺惊喜。 西锦转头往后看,跟着她的宫女们都有眼力见的退下。 走廊下就剩她跟詹东川,她坐着他站着。 “你弯腰,我跟你说个事。”她仰着头朝他招招手。 詹东川听话的弯下腰,途中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小嘴,没忍住亲了亲,“娘子要说什么?” 西锦用手扶着他脸换个方向,她想对着他耳朵说,他一个劲的往她这凑嘴巴。 看着跟前的耳朵,西锦小声清清嗓子,凑过去小声跟他说:“我··怀··孕··了。” 詹东川身体僵在原地没动,喉结上下滚动,“你再说一遍。” “没听清吗?”西锦托着他脸换个方向,这回对着另一个耳朵,控制不住兴奋地说:“夫君,我怀孕啦~” 詹东川缓缓站直身体,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人,伸手抓住她下巴,低头吻上去。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讲起。 西锦被抓着下巴躲不开,当然她也没想躲。 等詹东川情绪平复下来,她又对他招招手,“你弯腰,我在跟你说个事。” 詹东川怀疑的看着她,很怀疑她现在想说刚才是骗他的,但还是缓缓弯下腰。 这回不用西锦帮她转,他自己就知道把耳朵贴过去。 “大夫说怀了三个。” 詹东川又把另一只耳朵换过去,他好像听错了,怎么会听到锦娘说怀了三个? “大夫说怀了三个。”一样的话西锦又重复一遍。 詹东川面色慢慢凝重,他用额头抵着西锦的额头,哑声开口:“锦娘,三个孩子那个话是我瞎编的,你是不是最近太过胡思乱想···” 第30章 怀孕2 西锦抬手推开他的头,眼里满是震惊,他竟然觉得怀孕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 他觉得她每天胡思乱想出现精神错乱了!!! “你觉得我是臆想的?”西锦狠狠地看着他。 詹东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起,“锦娘,我派人去喊御医来再检查一下。” 问题虽然没回答,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倒挺明显,还是不信她怀了三个! 这人就是觉得她脑子错乱了!! 西锦怒气冲冲站起来,手指指向大门口:“詹东川,你现在就去叫御医,都叫来!” 说完气呼呼的转身往回走,越走越生气,转过头对着他喊:“以后咱俩分房睡。” 看西锦气成这样,詹东川已经有些相信了,再听到她说下的狠话,他彻底信了。 但是御医该来还是要来一趟,以防万一。 好吧!他确实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三胞胎呢? 三个孩子是他乱说的。 奶娘本想着能看到西锦喜笑颜开的回来,毕竟这可是大喜事,太子殿下不定得高兴成啥样! 没成想却看到太子妃虎着脸气鼓鼓的回来,俩手叉腰,边走边骂。 “敢不信我!你等着~” “再跟你说话,姑奶奶就是小狗!” “怎么了这是?”奶娘忙跑过去把西锦叉腰的手给拽下来,“再生气也不能不顾仪态,您可是太子妃。” 西锦气坏了,顾不上跟奶娘说仪态的事,先跟奶娘说起詹东川:“奶娘,我跟他说我怀了三个孩子,他说我精神错乱,还要找御医给我看看!” “这不能吧?”奶娘不太相信,西锦嫁过来这么久她每日都看着,太子殿下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怎么可能说她精神错乱? 西锦跺跺脚,“怎么不能!就是他说的,我亲耳听到的。” 人心都是偏的,西锦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奶娘自然跟她站在一头,“这话着实过分,怎能这般说自己娘子!” “等下御医就到,我就在院里等着他们。”西锦也不回屋了,就在院里站着。 奶娘赶紧让人给她搬椅子坐下,这没孩子的时候俩人蜜里调油的,这怎么怀上了还闹矛盾了呢? 说曹操曹操到,御医们没到,太子殿下先到。 一进院看到坐在院里的西锦,詹东川走过去在她对面站住,伸手想牵她手。 西锦抬手躲过,侧过脸去不看他。 詹东川又走到她边上,让宫女给他也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西锦旁边,陪她坐着。 “锦娘,我叫御医是想确认一下,不是说你有病。”他为自己解释。 西锦没理他,给他一个后脑勺。 其实她也不敢相信,也想等御医看过再确认一下。 但是她能怀疑,詹东川怎么能怀疑呢? 她有那么脆弱吗?想怀孕想出幻觉? 见她不理自己,詹东川把手伸过去,想抓她手。被西锦一巴掌拍了回去。 啪的一声,声音还挺响,院子里站着的人都听到了。 空气凝滞,人人都放缓呼吸,奶娘甚至悄悄往西锦边上挪了两步。 万一太子殿下生气,她也好拦着一些。 半晌詹东川坐着没动,话也不说,这下院子里悄无声息。 西锦站起来把椅子往边上拽了一小点,想离詹东川远点。 詹东川一看她挪,跟着站起来也挪了挪。 这下所有人都松一口气,还好,太子被打没生气! 看他追上来,西锦气的再挪,他再追··· 院子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西锦挪好椅子坐下,她本来在院中央坐着,现在已经偏了一大截。 御医们都是小跑着过来的,走前边的几位西锦熟悉的很,曾经都是她的主治大夫。 御医们极快行完礼,气都没喘匀就先问:“太子妃您何处不适?” “没有不适,似乎是有喜了,您给看看是不是?”西锦让下人搬来小桌子,动作熟练地把手放上脉枕。 第一位帮她把脉的是太医院院使,在场御医里医术顶尖的人物。 刚开始听到太子妃说有喜,院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犯旧疾,什么都好说。 等他真的把上脉后,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面上越来越严肃。 反应跟于府的刘大夫如出一辙,似乎是不信又把了一次。再次把完他还是不太敢确定,把位置让出来给下一位御医。 西锦等着院使说诊脉结果,结果院使却说:“这结果要等剩下的御医全部诊完,我等再商讨一下。” 西锦没说话,就伸着胳膊让把脉。 她想着刘大夫把了那么多次脉才敢下结论可能是身边没人商量,不然估计也得开个会。 每个御医最起码把两次脉,把完脉的就在另一边凑到一块讨论。 詹东川不做人,西锦说都喊来,他就都喊来了,足足三十多位御医。 把完脉三十多个人凑在一块商量半天,院使作为代表带领众御医齐齐跪下道喜,“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确有身孕,疑似是三位皇孙。” 听听人家这话‘疑似’,刘大夫还是不够圆滑。 西锦转头得意看着詹东川,怎么样!她说三个是不是真的? 詹东川自然能感觉到西锦的眼神,他现在要把御医们都打发走,不能跟她玩闹。 送完御医回来,西锦已经不在院里,只有奶娘一人在院里站着,特意等他回来。 对着太子殿下,奶娘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只有在西锦跟前是个温润好说话的性子,其他时候都是冷硬矜贵的。 “殿下奴婢有话想跟您说,实有逾越,请您恕罪。” “起来说。”詹东川知道奶娘对西锦的重要,对她还算温和。 奶娘没有听话的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她说这话有指责的意味,真论起来是以下犯上。但她又舍不得锦娘难过。 “殿下您与太子妃是夫妻,她性子有时候是有些娇气,您可以适当说说让她改正。···怎能说她精神错乱呢?这话太过伤人。” 詹东川听得还挺认真的,当奶娘说西锦性子娇气时,他以为她是想为西锦打他手的事情认错。准备跟她说,那是夫妻情趣。 等听到后边他只觉疑惑:“吾何时说过那话?” 他怎么可能说说自己妻子精神错乱? 第31章 怀孕3 奶娘哪知道堂堂太子还有不承认的时候,只能以头戗地认罪,“奴婢该死!” “······” 詹东川转身往外走,去找太子妃。除去奶娘造谣的可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西锦跟她说的。 找了一圈才在湖边找到喂鱼的太子妃,把身边人都撵走,詹东川伸手帮她拿着鱼食罐,站在她边上道歉。 “锦娘,是我的错,我真没说你精神错乱的意思。” 一把鱼食扔进池塘里,西锦瞪他,“你说我胡思乱想,还要带我看御医,不是说我精神错乱是什么?” “是我不敢相信。”詹东川回想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觉得哪里能那么巧合,我随口哄你说咱们有三个孩子,就真的怀了三个。” “说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是想着你可能太想怀孕有些魔怔。那里就到精神错乱的地步了?” 西锦其实懂他的反应,她刚开始也不敢相信,从知道到回府的那一路都是飘着的。 “那我真精神错乱你怎么办?”看着他西锦问。 “什么怎么办?”詹东川也抓一把鱼食抛进池塘里,“你是我的锦娘,什么样也是我的锦娘。” 哪来的怎么办?他们生相随,死同穴。 “变成傻子也是你的锦娘?” “当然是我的锦娘。” “哼~” 俩人在池塘边玩了一会儿,在书房里空等的几位幕僚终于忍不住派人来告知太子,他们还在书房等着商事。 詹东川确实把这事忘了,跟西锦说了一声就往书房走。 父皇最近想要出征,詹东川本想代替父皇带兵去,今日喊同僚们来就是商议出征之事。如今他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父皇,或者可以让父皇带着三弟去。 他一进书房,幕僚们就纷纷献策,怎样能让主君将此次出征的统帅交给殿下。 “听我一言。”詹东川走至书桌后坐下,对着绞尽脑汁的幕僚们说。 对于太子殿下十分信服的幕僚纷纷住嘴,等着听太子殿下的大计。 詹东川淡淡开口:“吾以为此次出征最合适的人选是主君,其次便是三皇子,诸位以为呢?” “???”“???” “???”“???” 书房里的幕僚们皆是一脸懵,他们来这里不是商讨如何为太子拿下统帅之位的吗? “殿下,觉得我等的计策无能,您直说便是。”有一幕僚觉得殿下在说反话,面上羞愧难当。 詹东川摆手,“你多虑,吾是真觉得主君与三皇子合适。” “···”“···” “···”“···” 谁人不知三皇子就是个没脑子的,他出征合适? “你等没懂吾的意思,主君出征三皇子跟去学习见识一番不是极好?”詹东川很是推崇的说。 三皇子是个没脑子的没错,但他有个脑子多的没处用的母妃。把他们母子分开,能省不少事。 也可以让父皇看看他以为的只比太子稍差一些的三儿子,有多差。 又有位幕僚有疑问:“您呢?” 终于有人问到正点上,詹东川后背挺得更直,“太子妃有孕,吾要留下陪她。” 这可是喜事,众人跪下贺喜太子殿下。 “都起来。”詹东川对着众人抬抬手。 幕僚们刚站起来坐下,詹东川‘啧’叹口气,“吾是不是忘了说,太子妃怀的是三胞胎?” 臀部刚碰到椅子,众人又齐齐跪下道喜。 “起来起来。”詹东川眉眼俱是笑意,对着他们再次抬手。 嘚瑟完,也没什么需要商讨的事情,詹东川挥挥手把人都撵走。 幕僚还没走出太子府,主君跟皇后的赏赐就送到了太子府。 太子妃有喜并且可能是三胞胎,这事御医一回宫中就赶去跟主君汇报,主君听完又派人去告知皇后。 如今整个宫中都知道了。 主君跟皇后的赏赐在前,各宫嫔妃的赏赐在后,还有各个皇子送来的贺礼。 西锦特意找了一间库房用来放这些东西,这是她孩儿们的第一份礼物,要收好。 第二天上朝,主君没忍住跟百官都分享了一下自己要有皇孙的喜事。 这天朝中官员也很忙,得贺喜主君快当皇爷爷,还得贺喜太子殿下要当父亲,最后还要恭喜于太傅要当外祖父。 外头的事西锦不知道,她如今正无聊望天。 想回娘家转转,奶娘说不要乱跑要好好养胎。 问题西锦看了看自己的腰,跟以前一样,要不是大夫说怀了,她半点察觉不到。 以前她出门就带三五个人,现在她只要稍微动弹下,屁股后边身子前头全是人。 就那两个每天不是爬树上就是躺屋顶的暗卫都换上丫鬟衣服跟在她边上,她一走路那俩人的眼神就牢牢看着她。 地上有个坑,西锦还没靠近就先被人拽住,提醒她绕着点走。 每晚脱了衣裳西锦都要观察一下自己的肚子,除了有时候吃撑鼓起来点,大部分时候还是平的。 她都怀疑能是三个吗? 第二个月的时候肚子稍微鼓起来点,有了一点点凸起。 西锦也变得忙活起来,她忙着吐。 她快疯了,她吃喝不吐,但是看人吐! 人家小丫鬟好好扫地,就从她跟前路过一下,她就那么瞟了一眼,立马开始吐。 一开始西锦没想到咋回事,直到她又见她两次才发现。 奶娘赶紧把小丫鬟调到其他院里。 本以为这就算过去了,结果又瞅了一眼上菜的丫鬟,又开始吐。 扫地的,上菜的,奉茶的,贴身伺候的··· 西锦身边的丫鬟一个接一个的换,就这换上来的还有看见就吐的。 吓得院里的丫鬟见她路过都得赶紧把脸挡上,生怕被看见。 肚子一天天显怀,西锦才知道当母亲不止生产时痛苦,原来怀孕时也很累。 晚上睡觉她朝上睡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侧着睡那三个就开始动弹,然后她就得调整姿势。 等她调整到一个她比较舒服,那三个也不闹腾的姿势才能安稳睡下。 主君跟三皇子出征,朝中事务都是詹东川负责,他每天上完朝就赶紧回府陪着西锦,奏章也全部带回府上批阅。 西锦虽然孕吐,但她没瘦多少,因为不耽误吃,倒是詹东川瘦了一大圈。 第32章 生子 以前是西锦回娘家转悠,现在是于夫人跟杜小月带着小江三天两头来看她。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西锦行动越来越不便,她七个月的肚子跟杜小月快生时候的差不多大。 多走两步腰就难受的不行,詹东川找匠人制作了轮椅方便她出门。 御医说多胎容易早产,月份越大府里的人越草木皆兵,就连詹东川都有些神经质。 晚上西锦无知觉发出点声音,他就得坐起来问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有时候是被孩子踹一脚有些难受喊出声,有时候是腿抽筋,还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叫醒问她是不是难受,西锦只想打人。 她还好,白天能补觉,詹东川脸上的黑眼圈是一天比一天重。 西锦决定分房睡,放詹东川自由几晚,也让她晚上睡个好觉,每晚门口有人守夜就行。 谁成想她刚做完这个决定,晚上肚子就有点不舒服,不严重隐隐约约的有点疼痛感。 觉得可能是肚子里的小混蛋们动弹的太厉害才引起的感觉,西锦没放心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见过嫂子生孩子,当时羊水哗就流出来,西锦以为生孩子都是那个流程。 半夜的时候疼痛感加剧一些,西锦撑着身子站起来,准备把鞋穿上。 脚还没放进鞋里,门被推开,詹东川穿着寝衣闯进来,“锦娘,你是不是难受?” 西锦点点头,确实有些难受,“你怎么过来了?” 詹东川走到门口吩咐人去找接生婆跟御医,安排完事情后才转身走到西锦边上。 “我梦见你在哭。” 梦见她哭所以吓醒了,不过来看她一眼不放心。 “我没哭,我想如厕。”西锦每晚都要起来好几次,刚才也不知道是被疼醒的还是被想如厕的感觉弄醒的。 詹东川弯腰抱起她,“我抱你去,难受的厉害吗?” 西锦摇摇头,过一小会儿疼一次,疼的不严重,也不算频繁。 詹东川抱着西锦去如厕完又把她抱回床上,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分房睡的要求,没他在她晚上起夜多费劲。 西锦躺下,身子不自觉的蜷起,但是圆圆的肚子挡住了她的腿,使得她没法蜷成一团。 痛感好像加重了,阵痛来的时候她蹙起秀眉,手指使劲掐着詹东川的手臂。 “这也太疼了~” “锦娘御医马上就来,他们研究了针灸止痛,能管些用。”詹东川把手臂放在她跟前让她捏着,口中温柔跟她说。 额头上沁出汗珠,西锦死死咬着唇瓣,不想发出痛呼声。 屋里涌进不少人,接生婆跟御医还有不少安排了活计的丫鬟。 詹东川朝着御医挥手,这几个御医就一直住在府上,防的就是西锦晚上生产。 针灸止痛的方法实验过多次,但没人生产时用过,具体的效果还得看实际情况。 御医上前拿着银针利索的在太子妃手臂上落下几针,针灸完有眼色的后退顺便带走了剩下的御医守在门外。 被无边疼痛折磨,西锦根本没感觉到银针扎过,至于是否有止痛效果她更是感觉不到。 即便是有效果,也察觉不出来。 痛到极致,多痛一点少痛一点没有分别。 奶娘上来往外撵詹东川,詹东川不想放手,“吾在这陪着锦娘。” 殿下都如此说了,奶娘便没有再劝。 整个府里最大的就是太子殿下,都得听他的。 西锦嘴里被奶娘塞进一块参片,是于夫人一早给她的。 嘴唇边上都是血珠,不知何时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詹东川看的心疼,默默把自己的手凑过去,不由分说用手掌代替了她的唇瓣。 产婆是个老手,一遍遍跟西锦说怎么样呼吸,怎么样使劲。 原来还有的人是生的时候羊水才会破。 同样的步骤别人是一次,西锦是三次。 啼哭声一个接一个响起,西锦嘴里还咬着詹东川的手,脸上不知是汗迹还是泪痕。 生完孩子她甚至没有想孩子是男是女,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终于结束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生孩子,这种罪她不想再经历。 詹东川手掌上印着整齐的牙印,牙印一圈都是血,不知道是西锦嘴上的,还是手掌被咬破。 西锦转过头去呆呆看着詹东川,发现他没在看孩子而是痴痴的望着她。 虚弱一笑,西锦吐出嘴里的参片,生完后那种痛感基本消失,整个人轻松了。 伸手接过,詹东川眼眶猛地红,转头去扔参片。 只是转过头去半天都没有回头,西锦看着他无声勾勾唇。 “是男孩还是女孩?”西锦这才问出来。 产婆终于等到人关心孩子的男女,笑着跟西锦道喜:“回太子妃,两个小皇孙,一位皇孙女。” 三个娃娃都被丫鬟们抱着,西锦朝她们招招手,“我瞅瞅。” 生怕弄混哪个是最先出生的,三个丫鬟排着顺序走到西锦边上,三个娃娃排成一排放在她床边。 靠她最近的是第一个出生的,第二个在中间,最后出生的在最边上。 詹东川也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最边上的的粉色襁褓上。这个是闺女,三个里最肉乎的就是她。 三个孩子襁褓颜色也不同,一个蓝色一个绿色还有粉色。 不知道性别,就准备了不少,男孩女孩的都管够。 西锦困得不行,看过孩子后缓缓合上眼睡过去。 至于后边的换床铺被褥都是詹东川把西锦抱起来再让人换的。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睡过觉,面朝上睡也不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再次睁眼已经是晌午,西锦往边上一看,床上没人,詹东川不在孩子也不在。 再抬眼往边上一看,床边上摆着三个小婴儿床,奶娘坐在三个小床边上正笑眯眯的往里看。 西锦并未做声,静静看着奶娘。奶娘像是感觉到一样,抬头朝她看过来。 “睡醒啦?这三个娃娃跟你小时候长得真像,真好看!” 西锦忍不住勾唇笑,奶娘总是这一句话,在她眼里西锦就是最好的。 第33章 送美人儿? 奶娘站起来走到床边上,伸手摸摸西锦的头发,“喜鹊盯着厨房给你熬汤去了,马上就回来。饿不饿?先吃点别的东西垫垫。” “没觉得饿。”西锦抓住奶娘的手,脸贴在她手背上,奶娘的手有些粗糙,但是给她的感觉特别心安。 奶娘在床边坐下,“太子殿下一夜没睡,上朝回来就守着你,刚被管家叫走,估计等下就回来了。” 西锦点点头,有种人生圆满了的感觉。 没过多会儿,喜鹊带人把饭菜端进屋里,西锦下地穿上鞋准备在桌边坐下吃饭。 还没在椅子上坐下,喜鹊眼疾手快的拿了个垫子给她垫上,“太子妃,嬷嬷说了坐月子得好好养着,要精细。” 汤不能喝烫的,要温度适宜,不可太热也不能太凉。 下地时间不能过久,不能碰凉水,不能拿重物。月子期间不能看书,不能哭,不能洗浴。 这顿饭西锦吃的尤为漫长,每盘菜喜鹊先尝一口,她觉得温度合适,西锦才能下口。 吃完饭,西锦在屋里走了走,就看到奶娘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捆白色的布料,朝她走过来。 “这叫裹腹布,用来将腹部裹紧,利于身材恢复。”奶娘一看就知道西锦不认识,跟她解释道。 西锦目露惊讶,那布看上去可不短,全都要裹到她身上? 喜鹊也过来帮忙,西锦站在中间,她们俩一圈圈把裹腹布紧紧缠在她腹部。 还好只是有点勒得慌,不算很难受,她还能勉强接受,“奶娘这个什么时候能拆?” “每晚睡觉前解开,早上起床再裹上,等出月子就能彻底不用。” 还好,起码晚上不用缠着! 西锦被缠的弯不下腰,只能站在婴儿床边上看着她的三个宝贝。 虽然她是亲娘,但是她要说实话,他们三个丑的跟当初的小江不相上下。 如今她也有经验在身,知道再过一阵就能变好看。 两个男宝都瘦的跟个小猴子似的,皱皱巴巴的一团。三个里边最肉乎的就是小女宝,刚生下来就很白净,虽然也有点皱巴。 两个哥哥都是四斤三两,妹妹四斤七两。 他们没出生时,詹东川也跟西锦讨论过孩子的小名,由于不知道性别,西锦懒得浪费脑子,总说等他们出生再起。大名要等主君回朝亲自取。 三个孩子早就准备好了奶娘,西锦只需要陪伴就行。 詹东川不知道忙活什么,西锦到半下午才见到他,他面上有些疲意。 在守着三个孩子的短短时间里,西锦已经开始思考三个孩子的小名,大名暂时没有,得起个小名区分他们。 “你觉得大宝二宝三宝会不会有些敷衍?”西锦对着詹东川问。 起名真的挺难的。 詹东川思索两下,“···我觉得大宝二宝可以,三宝毕竟是个小丫头,叫三宝不合适。” 西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两个男孩叫大宝二宝就合适? 书到用时方恨少,西锦学的那些东西大概都还给了夫子,她不能看书。独留詹东川一个人翻着书本找名字。 翻书半晌,詹东川选了两个字出来勤和鄞,可以给两个男孩用,至于小丫头可以叫栗。 西锦想不下来好听的,接纳了詹东川的意见,老大叫阿勤,老二叫阿鄞,老三叫阿栗。 取名之事圆满结束! 太子妃生了两子一女,没两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谁能想到都以为没几天好活的于小姐不仅一跃成了太子妃,人家一胎生三个,儿女双全。 又是一波贺礼送上门,皇后娘娘亲自出宫来看孙子孙女,一人给了一个特别大的金锁。 送来的贺礼金锁居多,当然也有别的金贵物品的,还有美人儿··· 管家把三个小美人儿领到西锦跟前的时候,西锦是有些没想通的。 毕竟皇后娘娘都没着急给自己儿子寻摸侍妾,怎么安贵妃先坐不住了? 安贵妃就是那位三皇子的母妃。 三个美人前凸后翘,杨柳细腰,走路的时候腰扭得格外好看,当然姿色也是一绝。 这么好的美人西锦怎么能忍心看她们被詹东川耽误,大手一挥给安贵妃娘家哥哥送过去了。 说来这安贵妃也是的,自己家哥哥房中没个贴心人她也不管,还有闲心操心太子。 美人是当天送过去的,安尚书是第三天被挠的,据说被他老妻挠的面上全是红印子。 安贵妃气不气西锦不知道,反正她看热闹看得挺带劲。 她虽没有亲眼得见,但是太子殿下如今很善讲故事。 枪打出头鸟,安贵妃没捞到好,旁人有那心思也得暂且放一放。 前几日坐月子西锦觉得还挺舒服,每日就是跟奶娘聊聊天,逗逗三个孩子。 到中间的时候,她隐约能闻到自己头上有些味道,她想洗头,奶娘不许。 后头的日子真的是掐着手指头数,这一天天的怎么过得那么慢? 她自己闻着头上的味道都难闻的不行,偏偏每次她问的时候,詹东川都说闻不到,还说她香香的。 西锦怀疑詹东川嗅觉有问题··· 熬过月子,西锦在水里泡了快半个时辰,头发反复搓洗了五六遍。但是那股味道就跟腌入味了似的,她还能闻到! 问喜鹊,喜鹊说没味。 问奶娘,奶娘说没味。 问詹东川,他说真香··· 西锦开始怀疑是自己鼻子有问题,或许是不是她在屋里待的太久没晒太阳的缘故? 月子里头的小孩儿除了睡就是吃,每天醒来的时间都是有数的。 出了月子就好很多,醒来的时间也逐渐变长。这三个特别默契,每次醒来都是一起醒,奶娘喂奶也是同时喂。 西锦会趁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把三个人并排放在床上,三个娃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话,嘴里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三个皱巴的小猴子变成了肉嘟嘟的小胖娃娃,阿勤跟阿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若是去了襁褓,不看后背上的小块胎记,西锦也分不出哪个是阿勤哪个是阿鄞? 阿栗跟两个哥哥放在一起五官几乎一样,但是你一眼就能看出她是阿栗,因为她比两个哥哥都大一圈。 第34章 安贵妃? 按照习俗孩子满月时要剃掉胎发,看着奶娘拿的刮刀西锦心里发怯,这东西是男子平时用来刮胡子用的。 这要是一个没弄好岂不是要刮个口子? 因着西锦阻拦,剃发之事被强行取消,等什么时候詹东川能让匠人造出推头发的工具再说吧! 三个孩子性格各有不同,阿勤名字听着挺勤劳,实际上是个懒虫。弟弟妹妹都动弹着想翻身,只有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睁着大眼睛看那俩在那瞎忙活。 确实,阿鄞跟阿栗忙活很久都翻不过去,倒是累够呛。 看着勤加练习的两个孩子,西锦跟詹东川打赌谁先学会翻身。 西锦觉得是阿鄞,因为他是男孩力气大,身形比肉乎的阿栗要灵活。 詹东川觉得是阿栗,没别的原因,他就是那么觉得。 气的西锦翻他好几眼,哪有这样的,连个理由都没有。 后来两人让庄家通吃了,最先翻身的是没人压的阿勤。没人见他练习过,他第一次翻身成功。 奶娘总结了阿勤成功的原因,“肯定是阿勤呀!你当他每天躺着看弟弟妹妹干什么,那都是学经验呢!” 要不是他还是个小婴儿,西锦就信了! 孩子们五个月的时候,主君出征回朝了,听说这么长的征战中三皇子屡立奇功。 主君打仗他瞅着,主君受伤他哭着,主君撤退他跑的比亲爹还快··· 让他领兵包围敌军后方,他带着上千名将士绕近道跑丢了。 让他押送粮草,他差点送到敌军嘴里。 三皇子的事迹人人都知,但主君却在百官前对他赞赏有加。 主君大胜归朝,自是要办宫宴庆祝,西锦提前两天跟着詹东川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东宫住下。 在太子府住惯,换到东宫三个小崽子都有些亢奋,午睡也莫名其妙省去。 反正也睡不着,西锦想了想干脆带着他们去御花园转转,逛完御花园再去皇后娘娘宫里。 阿勤文静,被丫鬟抱在怀里瞪着眼四处看。 阿鄞跟阿栗就有点太过活泼,不止好奇的转着脑袋四处看,小手也不闲着想拽拽这个薅薅那个。 这御花园里不定有哪位妃子种的花,西锦特意嘱咐丫鬟们把他们的小手看好,别拽到花花草草。 她倒是不怕惹事,只是嫌麻烦。 但麻烦有时候你不去找,它也会自己找上门。 西锦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型宫斗现场,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是在宫里是狭路相逢位高者胜。 安贵妃一个人把三个小妃子压得毫无反抗之力,该说不说挺巧,有个小妃子不堪受辱撞柱,柱子的方向刚好就是西锦她们站的方向。 见到妃子撞柱,西锦慌忙回身用衣袖挡三个孩子的视线。 本事只是随便转转,还能碰上这种事也是晦气。 西锦使眼色让三个丫鬟带着孩子转过去,“先带他们去找母后,我等下也过去。” 安贵妃却误会了,以为西锦想当缩头乌龟,想逃走。 这宫里不受宠的妃子过得还不如稍微有点品级的宫女,有想不开跳湖的多了,安贵妃并不放心上。 但看到西锦转过身去准备走,她忍不住先出言挑衅:“太子妃这是准备去何处啊?” 她好心好意送去美人,却被这个贱人转送给娘家哥哥。事后不止嫂子怨她,就连哥哥也没少说她。 丫鬟们都转过身去后,西锦缓缓回过头,“安贵妃平日里还是要心善一些,像这样逼得人自尽不好。” 容易遭报应。 “放肆!你怎么跟本宫说话?论辈分本宫是你母妃。”安贵妃本想给西锦难堪,没想到这个贱人说话如此没遮掩。 西锦向来跟后宫嫔妃并无交集,安贵妃也是只远远见过,她除了叫婆婆一声母后,还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母妃。 面上生起笑意,西锦看着安贵妃淡声说:“母妃?贵妃说笑,我只有母后,并无母妃。” 安贵妃示意手下的丫鬟内侍把自尽的小妃子解决掉,提脚一步步朝着西锦走过来,“本宫是主君封的贵妃,如何不算你母妃?见到母妃礼都不行,太子妃的教养令人担忧。” 西锦没忍住面上笑意更甚,“贵妃莫怪,自古以来哪有嫡子之妻朝着妾室行礼的道理?” 说完话,朝着正在拖拽尸体的丫鬟内侍们开口:“人都死了,还要被你们那般拖拽,就不怕她晚上去找你们寻仇吗?将人放下。” 正拖拽的丫鬟内侍们都抬头朝安贵妃看过去,安贵妃回过头狠狠瞪他们一眼。 尸体被拖拽到池塘附近,看样子是要被扔进池塘里。 这么多人看着,但安贵妃并无半边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些得意的看着西锦,她能奈她何? “把那几个拽尸体的都扔进池塘里。”西锦真的看不过眼,她不知内情也不做揣测,但当着她的面把尸体扔进池塘也太过嚣张。 暗卫之一跟着着丫鬟们护送皇孙们去皇后宫中,还有一个留在西锦身边。 听到她的吩咐,穿着丫鬟服的女暗卫冲过去,啪啪几脚,下饺子一样把人都踹下池塘。 就在这时候,被拖拽的尸体动弹了几下,摇摇晃晃坐起身来。 原来人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西锦暗暗庆幸自己看不过眼拦了一下,不然这名妃子必死。 就连安贵妃都惊奇的看着那名妃子,可能也没想到她还能活过来。 听说自己儿媳妇被安贵妃拦在御花园,皇后娘娘急急忙忙赶过来,那个安贵妃就是个食人花,长得好看人恶毒。 皇后一来,那个小妃子刚好也醒过来,场面很快转变成告状现场。 皇后娘娘断官司,西锦站在一旁看着。 被别的女人分走丈夫,还要努力维持那些女人间的平衡,尽量做到公正。 暗暗佩服婆婆的容人之量,西锦以人度己,她做不到。 处理完御花园的事,皇后娘娘带着西锦往回走,“是不是有些吓到了?” “母后您真厉害。”西锦没有正面回答,夸了婆婆一句。 皇后面上挤出点笑容,笑中满是疲惫,“不过都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 第35章 宫宴 当初她何尝不是听了那人的承诺,义无反顾进宫,也有过几年浓情蜜意,后来那些承诺就随着时间消散了。 她十年如一日克制着心中妒意,将自己逼成最公正宽容的皇后。 西锦伸手挽住皇后手臂,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后,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安慰到她。 本路上遇到匆匆赶过来的詹东川,皇后把西锦留下,独自带着人回宫去看孙子孙女。 人都离开后,詹东川伸手去牵西锦手,“安贵妃为难你了?” 他牵她手成了习惯,只要站在她边上,就想伸手牵她。 “嗯,让我叫她母妃,跟她行礼。”西锦可没那么好的心眼,还把委屈自己藏着,“她还说我没教养。” 西锦生完孩子后身材略微丰腴一些,她觉得自己有些胖,但是詹东川特别喜欢她这个模样。 捏着她有些肉感的小手,詹东川哄她:“不气不气,夫君给你报仇。” 安贵妃跋扈,但是主君就喜欢她的跋扈,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光明正大嚣张的缘由。 在宫里嚣张跋扈是家事,但要闹到朝堂上就是国事。 “嗯,弄死她!”西锦气呼呼补了一句。 “好。”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西锦就先去坤宁宫看孩子,一会不见心里有点惦记。 到了坤宁宫才发现主君也在,正抱着阿栗逗着玩。 以前西锦对主君是很敬仰的,她敬重他是襄国战神,有他在襄国日益壮大。如今知道他后宫竟然不安宁,敬仰之感慢慢少了些许。 或许不止是主君,每个朝代的主君后宫都不会太安宁。 西锦上前跟主君行礼,顺便恭贺他得胜归来。 在西锦来之前,皇后已经把御花园发生的事跟主君说过。 知道她在御花园受了委屈,主君帮她出气:“朕让人禁了安贵妃的足,罚她面壁思过,给太子妃出气。” “谢过主君。”西锦面上笑的不怎么真诚。 她理解不了主君的品味,安贵妃姿色确实出色,但并不是没有比她更出色的。主君明知安贵妃是个什么性格品质,却装看不见。 若是为了平衡朝堂也算,问题是安家并不是势力超群的大家族。 难道他对安贵妃是真心喜欢? 那么皇后呢? 皇后面上笑意更淡,若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她在笑。 陪着三个孩子许久主君才离开,送走主君后,皇后跟西锦坐在一起,看着榻上的三个孩子。 “你们下去。”皇后挥手屏退众人。 转眼屋里就只剩西锦跟皇后还有三个玩闹的孩子。 皇后娘娘语出惊人:“锦娘,你说主君会不会把皇位给三皇子?” 西锦手里拿着小鼓正在逗孩子,听完话后动作瞬间停下,“不会吧?有殿下在,怎么可能传位三皇子?” 口中是这样说着,西锦心中却清楚,母后的担心并无道理。 历史上主君确实传位三皇子,可那是太子去世,无奈传位三皇子不是吗? 很快又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难道太子不去世,主君就一定会传位太子吗? “本宫不该这样怀疑他,可他对安贵妃母子太过宽容。”皇后喃喃道。 不是没有人告状到主君面前,可主君偏要掩耳盗铃,次次都要包庇安贵妃。 今天的事将皇后对他仅存的幻想彻底打破,她一直以为主君宠爱那对母子不会越过他们母子,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禁足?面壁?他可真会装模作样。 “本宫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也不能给那对母子机会。”皇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伸手摸摸在她腿边的阿勤的头顶。 皇位之争自古以来就是你死我活,主君如此偏心,她不得不另做打算。 两人在屋里坐了许久,实际上并没有聊多少,大多时候西锦在逗三个孩子,皇后也在逗他们却能看出心不在焉。 那日两人在屋里说的话,西锦答应母后谁都不说,即便是詹东川她也未曾提及。 很快到了宫宴那日,宴席上不能带孩子,但是今日宫里人多眼杂,西锦特意多安排人手守着他们。 宫宴隆重,安贵妃也暂时解了禁足。 她的禁足就像是闹着玩一般,这才短短两日就出来了。 主君跟皇后坐在上首,安贵妃坐在主君另一边稍稍低上一些的位置。 这宫宴是宴请百官,能来的后妃只有皇后跟安贵妃两位。 西锦跟詹东川坐在皇子之首,对面是朝中官员的位置。 舞姬缓缓起舞,西锦也被大好美色吸引,谁能拒绝一群长袖翩翩,酥胸半露,人美腰细的美人呢。 看着台下的小妖精安贵妃蹙眉,转头看看主君,发现他看得正认真。 不想主君被台下的小妖精迷住眼,安贵妃起身拿着酒壶酒杯凑到主君边上,歪着身子倚在他腿上,倒了杯酒伸手凑到主君唇边。 主君低头看她一眼,含笑饮下杯中酒,抬头接着看舞。 安贵妃不满意他又被舞姬勾走心神,抬手又倒一杯酒,亲手喂他。 主君抬头饮下,低下头手指悄悄在她额头上戳戳,无声启唇:“醋缸。” 安贵妃面上绯红,娇笑着又将一杯酒喂给主君。 皇后坐在一旁冷淡看着那两个人打情骂俏。 安贵妃转过视线,对上皇后眼神,眼中满是得意。 变故突变,主君忽然朝后倒去,他人倒下时,安贵妃还在他腿上靠着。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过去扶主君,对着底下人喊:“快传御医!快!” 安贵妃震惊的直起身子,手里的酒壶丢在一旁,也过去扶主君。 “来人,将安贵妃拿下。”皇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对着边上的侍卫下令。 三五个侍卫过来将安贵妃压在一旁,她费力挣扎,嘴中喊为何抓她。 变故有点快,西锦转头去看詹东川,詹东川悄悄拍拍她后背,站起身朝着台上走过去。 路过被安贵妃扔在地上的酒壶时,詹东川弯腰捡起。 御医来得及快,很快便诊断出是中毒。 詹东川把手里的酒壶交给御医,让他们查验是否有毒。 结果几乎不用猜测,主君所中之毒跟酒壶中的毒是同一种毒。 这毒不严重,但是主君身上有伤,这毒就变得严重起来。 第36章 退位 主君神志不清,宴会由詹东川做主结束,百官先行离开。 安贵妃被送进天牢,西锦带人回了东宫。 三个孩子在床上玩闹,滚成一团。西锦坐在床边看着他们,思绪却飘远。 安贵妃不是傻子,她想让三皇子上位就恨不得主君长命百岁,不可能下毒。 她这一下毒,主君若是真有个意外,登基的一定是根基稳健的詹东川。 西锦不得不把这件事怀疑到母后身上,想起那天在皇后宫中两个人说的话,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说不了谁对谁错,西锦只是惊叹母后的魄力。 从她下定决心到宫宴不过短短两天,快准狠! 詹东川守在乾清宫守了整晚,隔日早朝也被暂免。御医们拼尽全力却也只保住主君的性命,将毒素都压制在下半身,以后主君怕是无法站起。 床上躺着的人是他的父亲,詹东川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有些晃神。 原本他打算在百官前将安贵妃的罪行揭露,逼父皇下令将安贵妃赐死。 但是母后抢先下手,他知道母后悄悄动的手脚,但没阻止。 曾几何时詹东川认为父皇是最伟大的主君,他将他当成榜样,当成要追逐的目标。 可了解过历史后,再回到这个朝代,有些事情他渐渐看透不少。 或许死在战场上的太子不是战死,而是死于兄弟残杀,又或者死于亲父之手。 三皇子愚笨不堪,他却总说‘你三弟只是比你稍差上一点点’。 以前没有细思,如今想来比三弟稍强上一点点的他在父皇眼里是不是也是蠢货? “都退下,吾守着父皇。”詹东川拖来椅子放在榻边坐下,挥退殿中所有人。 一夜未睡,他眼中满是血丝。 没过多久,主君缓缓睁眼,似是不知道自己怎会躺在床上,伸手捏捏眉心。 “来人~” “父皇,儿臣在。”詹东川坐的端正,满是血丝的双眸看着榻上。 侧过头看向詹东川,主君有些疑惑:“朕这是怎么了?” 詹东川淡淡的开口:“安贵妃喂给您的酒中有毒,您中毒了。” 头很疼,主君皱眉,“怎么可能?安贵妃不会毒害朕。” 听听!多么斩钉截铁的话。 詹东川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榻上的人。 “你这般看朕干什么?”主君很不喜詹东川的眼神,“这宫宴不是你母后负责办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听着他对安贵妃那般信任的话,再听见他随便就把罪责放到母后身上,詹东川没忍住冷笑出声。 “父皇,若是三皇子久久不能上位,你会考虑杀了我们母子吗?”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良久后主君才不满的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太子,三皇子上什么位?” “既然我是太子,吾觉得三皇子威胁到吾,是否可以杀了他?”詹东川反问。 “混账!手足相残,你疯了不成?” 詹东川站起来,毫无感情的看着他,“父皇退位吧,主君之位不能由身有残疾的人来坐。” “你说谁身有···” 主君这才察觉到从醒来到现在下身一直没有知觉,他在榻上挣扎着翻身起身,均无知觉。 詹东川漠然看着他挣扎,“你一直想将锦娘嫁给吾,是真的觉得我们般配吗?” “你说呢?”主君咬牙切齿的回答。 怎么可能!真要为他好,怎么可能给他赐婚一个身体孱弱的妻子。 他只是没算到太子妃竟然会痊愈,还生下三胞胎,将太子的声望越提越高。 “儿臣希望父皇在午时前能亲手写下退位诏书,晚一刻三皇子少一条手臂。”詹东川长出一口气,“父皇对三皇子一片慈父之心,应该不会舍得他失去四肢。” 榻上之人在无力的怒骂,詹东川冷眼看了会儿,转身往外走。 他要回宫去找自己的妻子,孩子。 詹东川走出殿门,皇后正带着汤药走过来。甚至顾不上跟儿子说上一句话,皇后步履匆匆走进寝宫,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刚被太子刺激过,主君还在榻上无力挣扎,门外不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没人敢进去查看。 太子吩咐过,谁也不许入内。 皇后推开殿门,拿过宫女手里的药碗,独自走进殿里。 听到开门声,主君看过去,“梓潼,这是怎么回事?朕的腿怎么了?” “主君的腿被毒侵蚀,以后都站不起来了。”皇后面上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声音中的高兴有些明显,“安贵妃已经被臣妾下令关进大牢,再等上几日定了罪,就能赐死给主君报仇。” 主君下意识为安贵妃解释:“那毒不是···” “臣妾当然知道那毒不是安贵妃下的,毒是臣妾派人下的。”皇后截住他的话,手里拿着汤匙在药碗中搅拌,“主君还记得当初咱们成亲你怎么说的吗?” “主君说若是负我,随我处置。” “我这个人最是大度,你负我是我识人不清怪不得旁人。但你由着安贵妃欺负我儿媳妇,还偏心三皇子,着实不可饶恕。以后你就随我去山上礼佛如何?” “我多念念经,争取下辈子擦亮眼睛找夫君。你呢?也得多念念经为我祈福,在你身上浪费半生,你得赎罪。” 皇后一句接着一句,目光看着碗里乌黑的汤药,说完话端着汤药走到榻边坐下。 舀起一勺送到主君唇边,笑着哄他:“来~喝药。” 主君仿佛不认识榻边坐着的女人,他的梓潼最是良善,怎么可能说出这般恶毒之言? “你恨···” 皇后一勺药灌进他嘴里,堵住他想说的话。一勺接一勺,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药碗见底,皇后把汤匙放回碗里,取出手帕帮他擦擦嘴边药渍,口中笑吟吟感叹:“主君真是心大,不怕这是毒药吗?” 说完站起身把药碗放在一边,去书桌后坐下。 以前浓情蜜意时,她曾在这里熬夜陪着他批奏章,困得实在扛不住就趴在书桌边上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主君终是妥协,“我写退位诏书。” 第37章 退位2 榻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准备齐全的笔墨纸砚,皇后端着桌子放到榻上,主君撑着手臂坐起。 退位诏书在隔天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宣读,主君身体抱恙,恐难再处理朝中事务,即日退位由太子登基。 前天还恭贺主君得胜归朝,今日主君就要退位。 文武百官有疑惑,但知晓主君身体有何问题后,都没再多言。 自始至终没人怀疑这毒不是安贵妃所下,而是皇后所为。 毕竟皇后与太子地位稳固,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西锦在宫里待了两日,中间詹东川回来过,只是抱着她跟孩子一言不发。 突然间竟得知太子要登基! 她知道历史上主君是在襄国五十几年才去世,她也一直以为詹东川登基还要登上十几年。 这一下子提前了十几年! 主君,不对!是太上皇身体抱恙,皇太后决定去山上礼佛为他祈福,太上皇感动欲一起同行,等新君登基后他们便出发。 太子妃转眼之间就要变成皇后,这变化西锦云里雾里的。 她以为母后的目标是安贵妃,实际上不止是安贵妃还有主君。 新帝登基要需要钦天监算个日子,宫里暂时还以太子太子妃称呼他们,但行礼行的都是对主君皇后的礼制。 太上皇跟皇太后已经搬进钟粹宫,西锦找了个时间去探望太上皇,作为儿媳知道太上皇抱恙,自然要去看看尽孝。 她去的时候天气还早,太阳光并不强,太上皇跟皇太后并排坐在院中晒太阳。 太上皇高不高兴看不出来,反正皇太后挺高兴,她面上的笑容是西锦从未见过的热烈。 西锦跟他们行过礼,皇太后拉着西锦回殿里,“外头晒,你皮肤嫩不能老晒着。” 他们走了太上皇还留在那里,西锦回头看太上皇,皇太后笑着说:“放心,他打仗的时候什么日头没晒过,这点太阳不算什么。” “嗯。”西锦点头,没多言。 主要她管也管不着。 两人在殿内坐下,皇太后跟西锦讲了许多做皇后要注意的事项,还把身边最有经验的嬷嬷给西锦留下两个。 讲完如何做皇后,皇太后牵起西锦的手。 “锦娘,若真有一天赫渊动了旁的心思,你莫要忍让。哀家忍让半生,那种痛楚太熬人。” “母后我不会的。”西锦浅笑着回答,若真到那一天,她也当皇太后。 她离开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太上皇依旧在院里坐着。 西锦向他行礼告退,他合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对她摆摆手。 不知怎的西锦倒是看出几分惬意。 钦天监选出的日子在半个月后,届时詹东川登基,西锦也要跟着他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安贵妃的罪名已定,毒害主君罪无可赦,三尺白绫了结了性命。 皇陵自是进不了,被三皇子求开恩,带走安葬。 詹东川每日都忙忙碌碌,他回来时西锦十次有八次都已睡沉。 天还未亮他已起身离开,要不是身旁枕头上有人睡过的痕迹,西锦都不知道他是否回来过。 三个小家伙从皇孙正式进阶为皇子公主,阿勤大皇子,阿鄞二皇子,阿栗大公主。 好不容易寻得半日闲,詹东川急忙赶回东宫,他快有十来天没有跟锦娘好好说过话。 西锦正抱着阿勤做鬼脸逗他,这孩子太文静,怎么逗他都不笑。 阿鄞跟阿栗只要看见西锦做鬼脸就咯咯笑个不停,只有阿勤一点面子都不给。 “阿勤你得多笑笑,不然长大跟你爹一样。”西锦跟阿勤唠叨,詹东川在她跟前最是好脾气,到了外人跟前那脸色可吓人了。 阿勤不止没笑,还转过脸往旁边看,一点面子都不给西锦。 西锦气呼呼的点点他小鼻子,“阿勤可真高冷,连娘的面子也不给,等你长大看我不打你屁股。” 阿勤也不往回转头,还看着那个方向。 詹东川的声音从阿勤看的方向传过来:“锦娘还是先解释一下什么叫阿勤长大跟我一样,我是有何处令锦娘不满吗?” “······”西锦转头看过去,詹东川正站在几步外看着她,这人可真会捡话听。 不过她还是笑着解释:“我是说阿勤长大后跟他爹一样英俊。” 詹东川走过来把阿勤抱在怀里,三个孩子中他难免稍稍有些偏心阿栗,不过对两个儿子他也很喜爱。 锦娘跟三个孩子就是他的家,他的全部。 父亲于他而言已经聊胜于无,母亲也很快抛下他离开。 “锦娘,你怕不怕?”詹东川抱着阿勤问西锦。 西锦抬头看他,有些不解:“怕什么?怕当皇后?我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我还怕什么?” 那可是皇后,名字要写进史书里的! 她这也算是为于家光宗耀祖了吧? “是,没什么好怕的。”詹东川听着西锦的回答低头在她额头上啄一口,“我能做好主君,锦娘也能做好皇后。” “那不一定,你能做好主君,我不一定能做好皇后。”西锦嫌他话说的太满,“我可没学过如何治理后宫,也没学过争宠斗艳。” 虽然她对他挺有信心,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一下。 詹东川转身把孩子交给另一边的丫鬟,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 西锦看着他把人撵走,想着这人是要跟自己说点知心话,等人都走后,特意站起来扑进他怀里,仰头望着他。 “说吧!” 詹东川疑惑:“说什么?” 说着话弯腰把人抱起来往榻边走,他觉得锦娘的担心都是多余,她哪里需要学争宠斗艳。她只要往那一站娇笑着看他,他就能被勾走心魂。 他说过只会有她一人,她却总是时不时担心。 或许是他给的安全感不够。 被困在屋里一下午,西锦腰都快断了,她觉得自己敲打的可能太重。 就清闲那一下午,詹东川又忙活成了陀螺,夫妻俩只有晚上才能见到。 登基大典近在眼前,皇宫外迎来一位客人,那人说他叫封准,应邀前来。 可能是他身上那股道骨仙风的气势太有说服力,竟没人怀疑他是来捣乱的,就那么层层报到詹东川跟前。 第38章 封准留下 詹东川派人去把消息告知西锦,他独自先去接待封准。 接到消息的时候西锦瞬间愣住,这件事情过去太久,她已经快要遗忘。 封准是来收徒的,西锦很清楚。 不想做言而无信之人,可她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他,都是她的命。 知道詹东川在御书房见他,西锦急匆匆跑去,她不反悔让孩子拜师,只是想问问能不能不把孩子带走? 封准今日穿着道袍,显得尤为正式。 詹东川亲自上殿外迎他,不论其他,他感激封准治好西锦。 虽然还没登基,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免,封准弯腰向詹东川行了道教礼。 “拜见主君。” “国师请起。”詹东川伸手空扶他。 之前封准看不清天下运势,如今倒是看得分明了。 带人走进御书房,给他赐座后,詹东川将人都撵了出去。 “你是来收徒的?”詹东川明知故问,不亲耳听到真相,总是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 封准确实是来收徒,但又不止是收徒,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詹东川屈膝跪下。 “不知襄国可缺国师?” 詹东川看着跪着的封准,从他被他们从绥国劫出来后就不曾回到绥国,至今绥国国君还在张贴告示寻找国师。不止绥国国君六神无主,就连百姓都像没了主心骨。 封准在绥国的威望甚至不比国君差。 “吾只答应让孩子拜你为师,并未答应其他。” 封准没想到詹东川会拒绝,他知道他的本事,若有他帮助,襄国国运如虎添翼,“主君不介意在下带走大皇子?” 他这话直戳詹东川心窝,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封准收徒后带走阿勤,也最担心西锦难以承受。 他冷淡低头跪着的封准,“吾说过的话不会反悔,你的弟子自然随你去。” 封准走哪都是香饽饽,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他大概也咂摸出来詹东川是个硬心肠,看来想要留下得找于小姐。 “既然主君答应,那在下稍后便去见大皇子,若没意外明日便出发。” “不行!”御书房门被大力推开,西锦站在门口惊呼。 怎么可以呢?阿勤刚六个月,让封准带走他怎么活下去! 他还那么小,长大后会不会以为是母亲不要他,才把他交给他师傅的。 他们之前的话西锦并未听到,她只听到封准说的明天就出发。 那是她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每天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走进殿内,转身关上殿门,西锦不自觉泪流满面,在封准身边蹲下身子,“西瀚,你等他再长大点好不好?姐姐求你!他太小什么都学不会的,等他长大点识字后,你再带他走。 起码让他知道娘亲的样子,让他知道他娘亲很喜欢他。” 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于西瀚,西锦还是有些恍惚,不仅名字喊错,还自称姐姐。 封准垂首看着地面,听到身边泣不成声的话,微微转头看向她。 “皇后一片慈母心实难拒绝,只是主君不愿留下在下,在下不得已只能离开。” 西锦正伤心,听见他的话有些惊讶,抬头去看书桌后的詹东川,“为何不留下他?” 留下他,孩子就能在她身边长大! “锦娘,襄国自古以来都没有国师一职。”詹东川知道西锦心中所想,用眼神安抚她稍安勿躁。 西锦低下头,又去看封准,“你不能做个别的官吗?” 没看到西锦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留下,她反而换个思路问他能不能换个别的官,封准有些难答。 “封准先生若是不介意,吾可将钦天监交由你执掌,另外再为皇子公主多设一门道学,由你教授。”詹东川见缝插针说道。 封准本想用西锦说动詹东川留下他,这一眨眼的功夫,国师之位就变成了一个天气预报外加选日子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要把本事交给皇子公主! 他的算盘打错了? “封先生,你可愿意?”西锦见他不说话,温声问。 他若是不答应能怎么办?封准见过黑心肝的,没见过这两口子这么黑心肝的! “主君盛情邀约,下官不敢不从。”封准面上强挤出点笑,只是笑的不那么真诚。 亲耳听见他答应,西锦面上乐开了花,她的阿勤不用离开她了! 詹东川从书桌后走到两人身前,“起来吧!” 伸手轻扶封准手臂,不到两秒便收回。接着半搂着西锦,把蹲着的她扶起来。 以前听人说过心有灵犀,如今倒是亲身体验一次,原来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看懂对方的意思。 “封先生既然来了,不如我带你去见见孩子?”西锦站起身后,笑着问封准。 封准点头,今天来就两件事,第一件算完成又算没完成。第二件就是见见徒弟。 两口子走在前头,封准跟在他们后边,走着走着觉出点不对来。 让他教皇子公主道学,岂不是都是他徒弟? 哪有他们两口子这么办事的?他只答应教一个,怎么变成三个了? 他们到达东宫,三个孩子都在地上。 阿鄞跟阿栗最近正在学爬,西锦怕他们乱爬掉下塌,就让人做了一张大些的软垫铺在地上,让他们在软垫上学爬。 阿鄞跟阿栗都上软垫上了,阿勤怎能不去。 除了睡觉,三个孩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软垫上玩儿。 阿鄞跟阿栗已经学出点东西来,尤其是阿栗,爬的还挺利索。 西锦一看到三个孩子,面上就柔和下来,走到软垫边蹲下,朝着三个孩子拍手。 阿栗最先反应过来,朝着西锦这边爬过来,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还挺灵活。 看着阿栗爬过来,西锦朝她伸出手,等她爬过来抱抱她。 阿栗爬得更快了,咧着小嘴对着西锦笑,晶莹剔透的口水从她咧着的小嘴里滴下来,落在软榻上。 被阿栗天真无邪的笑击中心口,西锦说话声音都变软了:“阿栗快来,娘亲抱抱~” 封准站在西锦左后侧,目光在俩皇子身上转,这俩长得一模一样,不好区分。 西锦还等着小闺女到自己怀里,抱着她奶呼呼的小身子亲亲。万万没想到就在离她两步远的时候,阿栗爬偏了··· 第39章 登基 西锦没抱到阿栗,因为阿栗错过她爬到封准边上,伸手拽他衣服下摆。 不仅拽住封准下摆,还把油亮的口水滴到他下摆上。 封准正看着俩皇子,感觉到衣服下摆似乎被人往下拽,他低头看过去,恰好看到小公主把口水滴到他道袍上! 这可是他唯一的一件道袍!平时都舍不得穿的! 西锦忙把阿栗抱回来,气呼呼拍她小屁股,她在这边又是拍手又是叫她,结果她竟然跑去找封准。 见过皇子公主后,封准跟着詹东川走出东宫。如今孩子还小,暂时不用授课。 他只需要在钦天监测测天气,算算良辰吉日。 “主君,您不觉大材小用吗?”话虽无礼,但是封准还是想问。 詹东川倒是并未在意他的无礼,“你的本事很厉害,但治国,打仗吾也很擅长,不需要依靠旁人。你若愿意将你的本事发扬光大吾不反对,但是不能左右国事。” 封准似乎懂了詹东川的想法,再没问过此类的话。 登基大典开始。 詹东川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站在宫殿最高处,看着底下跪着的满朝文武。 新帝登基,文武百官全部归朝参拜,队伍极远,一眼望去全是人。 百官齐齐喊出万岁之言,那声音响彻云霄。 西锦在没到上场的时候,她还在后边等着,说实话有点重。 凤袍上每一处都是用金丝绣成,里三层外三层。凤袍重,头上的凤冠更重,西锦觉得自己都能被压低一小截。 幸好除了正式场合,平日里不用穿这些。 拜见过主君,轮到西锦上台,她一步步踏上台阶,最高处站着他的夫君。 他正满眼温和的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 西锦还没到他跟前,他已经提前朝她伸出手。 走上前把手放进他手中,夫妻俩在高台上站定,共同接受百官朝拜。 百官朝拜完,两人还要去太庙祭拜。 太庙不像普通祖祠跪下磕头就行,新皇要在太庙跪拜三个时辰,以示对历任主君们的尊敬。 皇后也得陪着··· 地上虽然有蒲团,但是跪三个时辰也难受。 西锦也没料到,自己都混到皇后的位置了,竟然还要跪三个时辰,中间还不能进食进水,就连小解都不许。 当着百官的面,西锦姿势相当标准,每一个头凤冠都碰到地上,别提多虔诚。 百官退下后,她的头还深深低着,凤冠挨地。 詹东川率先抬起头来,他以为西锦应该会娇气的喊累,没想到今日她这般虔诚。 “锦娘,头抬起来歇歇吧!”虽然感动她如此虔诚,但詹东川还是更心疼她。 西锦不想起来吗?她也想! 可是凤冠太重,她想抬头,但是头皮被扯得疼。 她两只手还要撑着身体,不然就要趴到地上去了。 “你快来帮我抬一下凤冠,我的头发好疼~”西锦可怜兮兮的开口。 詹东川哪能想到这个原因,忙上手帮她往起托凤冠。 终于可以抬起头,西锦控制身体重心往后,坐在小腿上。 两只手也解放出来,解放出来的两只手抬起来抬着头上的凤冠,样子别提多累。 “这凤冠太重,回头我叫人重新设计一个轻便的。”要不是没有那个手艺,詹东川都想帮锦娘把凤冠拆下来,等结束的时候在帮她盘起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西锦抬着凤冠,脚下使劲膝盖离开蒲团,“你快帮我把垫子拽过去。” 詹东川听话的把垫子拽到自己腿边,锦娘想跟他挨近点。 往过挪几步,西锦重新在蒲团上跪下,跪好后身子一歪,脑袋靠在詹东川手臂上。 她其实想靠肩膀来着,没够着。 凤冠上边有许多吊坠,刚好詹东川皇冠上前后也有,俩人都没想到这种东西还能挂到一块去。 跪着的二人不得不坐下,开始把挂在一起的吊坠解开。 三个时辰,俩人坐着度过了一半的时间。 解开吊坠,西锦默默把蒲团挪开一点,也不想着往詹东川身上靠了。 累累点吧! 累也就算,还不让吃饭··· 西锦看着供桌上的东西眼馋,肚子不停地唱空城计。 自从知道在太庙跪三个时辰,西锦想准备点垫肚子的东西带着,但是奶娘怕在百官面前东西掉出来丢人,硬是一样也没给她留。 詹东川伸手在袖子里摸索两下,拿出来一个油纸包。 西锦看着他从袖子里拿出来,忍不住发笑,“你不怕扬手让百官起身的时候甩出去吗?” 一想起那个场面,西锦就乐不可支。 “怕,好些需要挥手的动作我都没做。”詹东川也笑出声来,谁能想到新帝登基什么都不怕,生怕袖子里藏着的吃食掉出去。 油纸包拆开,里边是几块西锦爱吃的点心,点心气味比较小,方便一些。 西锦伸手捏起一块点心,抬手递到詹东川嘴边。 詹东川启唇咬下一角,西锦这才转手放到自己唇边在他咬过的地方又咬一口,俏皮的看着他夸奖:“真甜!” 面上的笑更甚,詹东川伸手帮她擦掉唇边碎屑。 全靠那几块点心,西锦精神奕奕的等到了三个时辰过去。 登基之事基本结束,因为太上皇还健在的缘故,好些东西被詹东川下令省掉。 西锦彻底从东宫搬到坤宁宫,其实没什么太大改变,身边的人还是那些人。 登基过后没几日,皇太后就提出要去悬山上为太上皇祈福,满朝文武无不称赞皇太后重情。 这事詹东川一早就知道,不舍可并未阻拦。他母后被关在宫里半生,想要几年自由,身为人子说不出阻拦的话。 詹东川派了大队人马护送他们,并亲自送他们出了宫门。 母后笑着让他们回去,莫要担忧他们。 西锦笑着对她挥手,以后的日子愿母后能洒脱些。 太上皇离开,皇太后也离开,宫里的妃子们也得处理。 西锦干脆让妃位以上并且有子的妃子去儿子府上养老,至于无子的或者是位分实在太低的,要么在宫里养老,要么她给个恩典放她们出宫。 反正都静悄悄的出宫,不能惹出是非。 至于太上皇驾崩后,找不到殉葬的嫔妃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第40章 充盈后宫? 新帝登基没几天,就有大臣提出主君该充盈后宫,被詹东川训斥了一顿。 这事很快传进西锦耳朵里,要不说那些人就是闲的没事干,多少朝政大事不关心,偏要关心后宫。 大臣如此关心主君家中事,西锦也不能差事,当上皇后第一件事,办个赏花会。 把大臣家中适龄的女子跟适龄的公子一并邀请,那些人想让詹东川选秀,打的主意就是想让自家闺女进宫。 那就别怪她心黑,帮他们赐婚。 初听皇后要办赏花会,朝中大臣都纷纷赞扬于太傅教女有方。 皇后娘娘这是知道主君不愿选秀,亲自帮主君挑选后妃来了! 这赏花会下了帖子的来,没有帖子的也想来。 西锦也大方,干脆下令只要有帖子的闺秀可带一闺中密友来,须得是适龄的。 赏花会那天,她特意让御林军把御花园围起来,赏花会就在御花园举行。 曲水流觞,对诗,展示才艺··· 看着御花园里美不胜收的景色,西锦切身理解了当君王的滋味。 别说旁人,就她看着一朵朵娇花争奇斗艳,都觉得极为赏心悦目。 有暗生情愫的,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西锦开始前就说话,有暗生情愫的可以私下找她,确认双方都有意后,可以赐婚。 至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有不少人,没有心思看别家公子,都东张西望的等着主君过来。 眼看赏花会已经接近尾声,主君都没出现,有些小姐们坐不住了。 “皇后娘娘,来时臣女便想着能一睹主君的风姿,望娘娘成全!”容貌还算出众的一位小姐率先说话。 来时家中长辈都特意跟她说过,皇后娘娘办赏花会就是为了给主君选嫔妃。 坐在亭中看着下边小心思都遮不住的女子,西锦面上笑意淡下来,“你是哪家的姑娘?” 以为自己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张小姐回话很是痛快,声音中掩藏不住兴奋,“回皇后娘娘,臣女是翰林大学士张博建之女,名为张千雅。” “张小姐是吧?”西锦拿起一旁的茶盏,单单看她一眼,“你可知主君是谁?” 张千雅有些不解,皇后娘娘这话问的不合理,但又不能不答:“主君是襄国国主。” 西锦放下茶盏,取出帕子沾沾唇边,“没错,他是襄国国主,也是本宫丈夫。张小姐跟本宫说想见本宫丈夫,是何意?” “···臣女敬仰主君,并无他意,皇后娘娘恕罪!”张千雅总算听出西锦话里的不悦,仓皇跪倒在地。 西锦笑了,冷声开口:“本宫知道你们中不少人被家中长辈提点过,想着入宫飞上枝头。其实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本宫善妒。” “想进宫可以,让下人抬着你们的尸体进来,不然怕是进不了这个宫门。” “本宫办赏花会不是给主君选妃,而是为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是能在赏花会上找到意中人,本宫可下旨赐婚。若是早有意中人,并且身份相差不太悬殊,本宫也可赐婚。” “能为正妻,何苦非要当皇家妾?” 话尽于此,西锦让人把张小姐扶起来。 赏花会很快结束,有七对私下找了喜鹊,求皇后娘娘赐婚。 西锦派人调查了这七对的家世背景后,第二天便赐了婚。 第二天早朝时詹东川也被大臣们轮番轰炸,参加完赏花会的世家小姐回到家中把实际情况一说,那些大臣才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打对。 皇后娘娘哪是为主君选妃嫔,分明是警告他们不要把女儿送进宫去。 “主君,皇后善妒!怎堪为后?” “皇后如此善妒,怎能担起国母之职!” “还望主君能理清家事!” 看着金銮殿下跪下去的小半大臣,詹东川静静等着。 底下的人连哭带喊,上头的人理也不理。 另一多半站着的人里打头的是于太傅,前两天那些人还夸他教育有方,今个都开始说他管教不严。 于西哲官职低,站在中间位置,他边上的人也几乎站着。 除了与他们父子较好的文官,余下站着的都是武官。 不管小妹干了啥,那是他小妹,得支持。 詹东川等着底下哭诉的人都没了声音,才长出口气,“朕也觉得皇后这样不好,别人想要跟她抢丈夫,她还好心帮忙赐婚。照朕说该把那些心怀不轨的赐死,众卿觉得呢?” 没人敢说话,站着的官员默默低头,跪着的把头低的更低。 没人说话,詹东川开始点名:“张爱卿,听闻你有一女对朕很是敬仰?不若让她去道观中为朕祈福以示对朕的敬仰如何?” 张大人就是第一个跪在地上直呼皇后德不配位之人,这会儿听见主君直接点他,吓得忙磕头,“主君明鉴,小女只是对主君战功赫赫颇为佩服,并无他意。” 毕竟是自己亲闺女,他虽然想让她进宫,可没想把亲闺女送去当姑子。 说得好听是为主君祈福,实际上就是出家当尼姑! “是吗?难不成是朕误会了?可真是遗憾。”詹东川又把目光转向张大人身边的王大人,“朕记得王大人家中也有一女可对?她对朕是否也颇为敬仰?” 跪在地上的那个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子,即便不是嫡女也有庶女,就算是再不得宠的庶女,也不能出家! 出家做尼姑会害了家中未出嫁女子的名声,再者说即便是不能入宫,也可以跟别家接亲。 “主君明鉴,臣家中小女已有婚配,心中敬仰的只有她那定亲的未来夫君。”王大人忙辩驳。 詹东川有些可惜,“跪着的其他大人家中可有能去道观为朕祈福的?” “主君恕罪!” 跪着的人齐齐以头磕地,这时候谁也不敢出头。主君这是要杀鸡儆猴,谁也不想当鸡。 “既如此,朕只好再等等,希望爱卿们不要让朕久等。”詹东川冷厉的目光在跪着的人头上一一看过。 “臣惶恐。” 跪着的大臣们后背都快让汗浸透,这位主君软硬不吃。 他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说,下回谁再催他纳妃,就先把家里女儿送去道观? 第41章 彻底大结局 早朝结束,詹东川把刑部一干官员统统叫进御书房,一整天都未出殿门半步。 官员们也随着主君在殿内研究了一整天。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主君这火烧的也太旺了! 第一把火就要把律法改一遍,尤其是娶妾之事上。正妻不允,不得纳妾。若男子私自纳妾,女子可去衙门请求和离,可分走男子一半家产··· 此等律法刑部官员闻所未闻,以前纳妾对男子来说就如同买回一个丫鬟般方便,能通知正妻一句已是极为尊重,何时问过她是否应允! 一开始都难理解,随着主君说的越来越多,刑部官员也被带入其中。 女子地位低下是亘古不变的,都是有母亲之人,妻子的苦难不能感同身受,但母亲的苦难少时都能感受一二。 西锦哪知道詹东川竟然那么干脆,直接将律法换了。她还等着詹东川下朝后来跟她讲那些朝中大臣的伪善嘴脸。 一个个打着为国为民,实际上就盯着别人家里的事儿。连那里百姓受灾,那里洪水泛滥一概不知。 等到下午都没把人等到,西锦派人一问才知道主君在御书房忙活一天了,用膳都是跟朝臣一起的。 还等着听他讲故事,既然等不到,西锦只好百无聊赖的逗三个崽子。 阿鄞跟阿栗都会爬着走,只有阿勤不会。 也不是说不会,而是他根本就不爬。之前学翻身的时候,他是最晚试着翻的,但是最快翻过去的。 西锦以为这次也一样,阿勤可能每天都看着那两个崽子怎么爬,自己在总结经验。等经验充足后,就开始学爬。 然而事实是,那两个满地爬,阿勤坐在那看着他们俩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锦觉得他的眼神隐约有点嫌弃。 阿勤也不怎么流口水,那两个一高兴口水顺着下巴就滑下来。阿勤根本就不乐,张嘴哼唧都是有数的。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那两个能闹腾,西锦难免多被他们吸引。 时间长了后,她也发现这个问题,她追着两个崽子满屋子玩,实际上并没怎么陪阿勤。 看着乖巧不闹腾的孩子总是最吃亏的,都是她的孩子,西锦不想让阿勤觉得娘亲的母爱是不同的。所以她决定,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单独陪着阿勤。 阿勤安静,西锦就抱着他躺在软榻上看看书,遇到有趣的句子还会念给他听。 后来阿勤也习惯了西锦每天陪着他,有时候会咿咿呀呀的跟她交流,虽然西锦听不懂,但她绝不冷场。 刑部官员在御书房连续点卯,忙活了十来天,终于将律法全部过了一遍。 詹东川在朝堂上宣布重颁律法,自然招来一片反对之声,这次就连于太傅都觉得他太过冒进。 哪有主君刚登基,就先把律法改了的,这都是昏君行径啊~ 詹东川不管那些,让刑部尚书把刑法完整读一遍。 刑部尚书知道这山芋烫手,问题也送不出去,只好走到官员前头,抱着新出炉的律法一字一句念一遍。 足足上百页的律法,光是念完都是一项大工程。 今日的早朝是詹东川登基至今,时长最长的一次。 律法念完,刑部尚书嗓子都快冒烟,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詹东川自觉是个善听意见的主君,刑部官员站一列,其他官员领站一列。 对律法无意见的可以站至一旁观战,剩下有意见的跟刑部官员互驳,谁能将谁说的无话可说算赢。 若是刑部官员赢,律法择日实行。 若是有意见的赢,律法再改过。 看着底下官员唇枪舌战,詹东川在上边看得悠哉,只可惜锦娘不在。 这场面还是要当场看才有趣,等他再讲一遍,讲不出这个画面。 刑部官员被詹东川每日叫进御书房里不是白去的,不同意那方的官员提出的不同意见,他们都对主君提过,都被主君仔细解释过。 现学现用,这个不记得的还有另一个来补充。 于太傅原本站在不同意的一方,互驳到一半的时候,他光明正大转换了阵营,转到没意见的一方。 有人开头,就有人追随,越来越多的大臣走到没意见的阵营,只留几个老顽固负隅顽抗。 等到最后无话可说的时候,老顽固们还是不愿去没意见的阵营。他们是无话可说,但他们依旧不同意。 都是年事已高的老顽固,詹东川大手一挥,赐他们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封准上任后第一件事帮新律法选个好日子昭告天下··· 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封准掐指一算,三天后是个好日子,适合颁布新律法。 新律法昭告天下,詹东川没有提及一夫一妻制,但他尽最大的努力为女子争取了一夫一妻的可能。 只要正妻咬死不许夫君纳妾,他即便是有心也无法。 同样的律法也可以用在主君跟皇后身上,若是百官再怂恿他选妃,就是怂恿他纳妾。到时候他得把国库一半还有江山一半分给皇后。 往后经年,无人再提及让主君选秀之事,责任太大,担不起。 即位三年后,詹东川开始征战,襄国版图越来越大··· 朝中的事务由他提拔上来的大臣管理,西锦也学着参与一些。 三个孩子一天天长大,阿勤是最像詹东川的,他打小就内敛,同样的功课他一遍就会。那两个也聪明,但是忙着捣蛋。 生三个孩子后,西锦没再怀孕过。当初生孩子觉得疼,告诉自己再也不生了。 等过去那个时间,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惧。 他们没有刻意避孕,只是没在怀过。 詹东川跟西锦老夫老妻几十载,也不觉得腻歪。 有时候詹东川打仗出去一年半载,等他回来,两个人还有些小别胜新婚之感。 阿勤五岁时被封为太子,二十岁继位。詹东川已经吞没了大部分的国家,他告诉儿子,剩下的国家留给他来征服。 阿勤登基后,詹东川带着西锦开始往宫外跑,带着她到处玩。 他们的感情像酿酒,时间越久越醇香。 --全文完-- 第42章 阿栗番外 我叫詹阿栗,阿栗是我的小名,只有爹娘跟兄长才会这样叫我。 我大名叫詹代凝,襄国大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 为什么唯一呢?因为我爹也就是我父皇是个死心眼,他就守着我娘一个女子。 我娘只生下三胞胎,也就是我两位兄长跟我。 大皇兄是太子,以后是要继承父亲的位置,当主君的。 二皇兄跟我从小就知道我们有人撑腰,哪怕是天捅破了也有父皇跟兄长顶着。 大皇兄明明跟我们一般大,但人家那个脑子就是与众不同,娘说大皇兄是天才。 呵呵~ 我一点也不羡慕的好吗? 爹娘从来不偏心,当然就算是偏心也是偏向我。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明晃晃的偏心眼,根本都不藏着掖着。 那个人叫封准,娘说是她的救命恩人。娘还说我们有一个舅舅,跟封准长得一模一样。 娘要我们尊敬他,爱戴他。 我也想尊敬爱戴他,可是他真的很过分! 封准重男轻女!他背着我偷偷给两位兄长开小灶,还被我当场抓住。 说什么有些功法传男不传女,他就是偏心眼。 我早听父皇说过,他一开始只准备收大皇兄当徒弟的,我跟二皇兄属于买一赠二。 所以有一点点的区别对待也很正常对吧? 可是他只区别对待我,对大皇兄跟二皇兄一视同仁。 士可忍孰不可忍,再忍我就不配当大襄国唯一的大公主了! 为了打击报复,我偷偷往他上课的凳子上洒水,把他写好的字全部划花,给他吃的点心里放辣椒酱··· 虽然恶作剧有点爽,但我这个人心眼好。 看他穿着湿衣服于心不忍,找大皇兄身边的内侍借了一件衣服给他先穿着。 把他的字划花后,又亲手抄了一张给他,字虽然不好看而且认不出来,但是都是字。 知道他吃不了辣椒,我特意倒了茶水给他解辣。 结果封准一点没看出本公主的心善,竟然找我娘告状,害的本公主在众目睽睽下被母后追着打屁股。 屁股疼了两天,本公主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得当面跟封准谈一谈,问他为什么重男轻女? 朝堂上还有两位女状元呢?他凭什么看不起本公主! 教学生还搞歧视那一套! 我派贴身宫女帮忙去约封准御花园一叙,结果他没来,我爹来了··· 父皇问我一个七岁的小丫头究竟有什么重要的话要私下跟封准说?而且还要求封准偷偷摸摸的来,别让人发现。 我跟父皇说,封准重男轻女,偷偷给兄长们开小灶。 父皇答应我会找封准谈一谈,让我稍安勿躁。 三天后,本公主再次抓到封准又给兄长们私下授课。想着父皇说的稍安勿躁,本公主又等了几天。 我一退再退,封准得寸进尺!开小灶都不避着本公主了! 被我抓住的时候连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还往外撵本公主! 当我是那四五岁的小丫头好糊弄吗? 本公主决定给封准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本公主的重要。 是的,本公主逃学了! 他不愿意教,我还不愿意学了呢? 我让父皇给我重新找个道学师傅,一定要比封准厉害,长得还得比他好看,比他温柔。 最重要的一定要重女轻男。 罢课半个月后,他终于感觉到本公主的重要性,拿着糖葫芦来哄我。 呵~,本公主岂是能被一串糖葫芦哄好的! 封准答应带我出去玩一天,本公主才原谅他,并且义正严辞的警告他,以后不许重男轻女。 除了答应,他别无选择。毕竟我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徒弟可不好找。 出宫那天,我才发现根本不是带我一个人,他明明答应了我,但是却把两位兄长也捎上了! 也行吧,就当是另一种买一赠二。俩哥哥是赠的。 皇宫外头很好玩,两位哥哥身后跟着侍卫,只有我是抓着封准的手的。 看吧?本公主果然不一般。 从那以后本公主想出宫的时候就旷课,封准就会带本公主出去玩,有时候带兄长有时候不带。 我七岁的时候问封准他多大,他说他活了很久。 他在骗小孩,我知道。 十岁的时候我问他多大,他说好几百岁。 我觉得他还在骗小孩,怎么可能有人活几百岁。娘说人老后都会去世,封准看上去很年轻,比我爹还年轻。 后来我就不问他了,问了也白问,他又不说实话。 十二岁的时候,本公主毕业了。 封准说女子能学的他都教给我了,剩下的不能教。 作为唯一一个从道学毕业的学生,本公主并不高兴,因为他根本就没改! 他还是重男轻女,偷偷给兄长们开小灶,结果还让没参加过小灶的我先毕业了。 简直没天理。 道学毕业后,本公主就不能常常见到封准了,有时候我去玩的路上会碰到要去授课的他。 但我每次都不理他,本公主还在生气。 哼! 可是这次他总也不来哄我,明明一根糖葫芦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就是不来。 再出宫玩,本公主已经不需要他陪,愿意做护花使者的世家公子多得是。 有次出宫玩的时候,我看到封准跟一个女子走在一起,我怀疑可能是师娘。 他的眼光不太行,师娘长得还没我娘一半好看。 回宫后偷偷问了两位兄长,他们知道的还没我多。 虽然本公主对他有怨言,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我派人给他府上送了好些贺礼,恭喜他找到师娘。 结果这个老贼又去告状,说本公主带头坏他名声! 本公主给贺礼那是一片孝心,他根本不懂!别人愿意跟着一起送关我什么事? 老贼告的是御状,我爹也是个大义灭亲的,让我亲自去封准府上道歉。 咱就是说,我赔了贺礼不算,还得给他准备道歉礼! 哪有这么办事的?师傅坑徒弟东西,也不怕老了后被我扔到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 当然也有可能,他老了不指望我,毕竟我大皇兄以后可是主君。 本公主带着两袖清风上的门,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就是头上一根碧玉簪子。 第43章 阿栗番外2 来之前我就打算好,哭穷。道歉可以,赔礼不行,还得把之前送的贺礼要回去。 本公主连哭穷带道歉,说到感动处还要潸然泪下。 走的时候我那根碧玉簪子也留下了,那老贼比我还能哭穷··· 本公主是谁?大襄国唯一的大公主! 我不差钱! 那仨瓜俩枣的,本公主根本不放心上。 但是本公主单方面决定跟封准断绝师徒关系,亲手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信给他。 这种大事肯定是要通知他一下的。 封准派人回了本公主满满一盒子的夜明珠,最大的个头跟鸡蛋似的,最小的大概鹌鹑大那么大。 他在信里说让我看在夜明珠的面子上,不要抛弃师门。 看在这夜明珠是他攒了很久的份上,本公主暂时收回断绝关系的想法。 好像忘了说,我娘是皇后。 她很厉害的,京中的世家公子她都知道,哪家公子多大,人品如何她心里也有数。 她常说哪家公子人品不错,让我私下看看可中意,若是中意的话,可以先试着相处。 我还没及笄,但是我娘很发愁,我爹手底下的暗卫都让她借走了一多半,用来考察那些公子的人品。 当然学了这么久的道学,本公主也是有所成的。 私下偷偷给自己算了算命格,可惜没算准。 命格告诉我本公主是克夫命,这怎么可能呢? 我哎?襄国公主哎? 我克夫? 滚犊子! 本公主就知道封准教我的就不对,他绝对偷工减料了! 我偷偷找了大皇兄,让他给我算算,他不愿意。脸色老沉了,说亲人之间不能互算。 我又去找二皇兄,让他给我算。 二皇兄说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半年内不能给别人算,不然有血光之灾。 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命格把二皇兄豁出去,思来想去还得去找师父。能有谁比他算的准呢? 师傅用手指掐算,又洋气的拿个龟壳摇,最后还在纸上写写画画。 得出的都是一个结论,本公主确实克夫··· 虽然克夫是个伤心事,但起码证明本公主算的还挺准。 我把这事跟我娘说了说,让她先别急着给我找美男子,我克夫啊! 找一个死一个,这谁顶的住。 我娘是个有魄力的,告诉我说没事,克的起。世家公子多得是,一波一波来。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确实是个办法,不然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我光棍吧? 堂堂襄国公主嫁不出去,这多丢人啊? 为了本公主的脸面,我把我娘挑出来的品性比较好的世家公子八字都要了过来,一个一个算,就不信找不到命格硬的,能扛得住克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本公主找到一个,骠骑大将军家的二公子,那家伙是个克妻的命格。 我克夫他克妻,反正互相克呗!看谁能干过谁。 有了人选,本公主就找了个机会接近他,那家伙长得人高马大,拳头能有我脸大,长相不属于俊美那类的,比较粗野一些。 我觉得我可能不一定能克过他··· 别回头让他给我克死,那才亏得慌。 不知道那个嘴上没把门的私下传谣言,说本公主喜欢上了那位二公子。 那位二公子可能对我也有点意思,约本公主出去踏青。 在我爹的励精图治下,男女之间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一群人结伴出去游玩也不算出格。 本公主没顶住踏青的诱惑,答应下来。 御花园的地都快让我踩烂了,本公主就想去别的地方放风筝,游玩。 去踏青后,我才发现无趣,不管哪的地踩上去都是一个感觉,放风筝也没什么不一样。 二公子可能觉得身为男子应当主动些,全程跟在我身后。 有这么一个威武雄壮的男子跟在边上安全感满满,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是个健谈的人,人也风趣幽默。 跟他外形不太一致。 稍微熟点后,我就把实情跟他解释了一遍,虽然本公主不想被人笑话光棍,但是也不能坑人。 好吧,我确实是怕克不过他。 实在不行本公主只好效仿外祖母,去山上修身养性,看看俊美和尚饱饱眼福。 二公子那事过去后,本公主彻底沉寂下来,放弃祸害京城里的世家公子。都是父皇手底下打工的,把人家儿子克死,不合适。 最终本公主还是决定去探望外祖母,外祖母身体不太好,我得去尽孝。 不知道我爹是怎么安排的,反正护送我去悬山的人成了封准。 师徒感情这么多年,他大概看出我忧虑很重。跟我说让我把心放宽,他又帮我算了一卦,我命中只有一个夫君。 要么我克死夫君守寡,要么夫君是个狠人我克不死。 这个安慰确实没有安慰到多少,但也勉强管点用。 皇祖母跟皇祖父在悬山礼佛,以前我也去过两次,跟着爹娘去的。 这是第一次我一个人去,那山是真的悬。 往上爬的时候一个抓不稳容易从半山腰滚下去,辛辛苦苦爬半天,一跤摔回山脚下。 我在前边走,封准跟在我后边,防止我摔下去。 虽然封准不跟我说他多大,但是我能猜出来。 少说得有四十多快五十,让年纪这么大的人跟我一起爬山,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过意不去。 他担不担心我,我不知道。我倒是挺担心他,老胳膊老腿万一摔下去就是重伤。 我边走边跟他说慢点,小心点,别磕着碰着,别提多贴心。 他觉得我在嘲讽他,还警告我等上了山的,这老贼心眼就是小。 寺门外,皇祖母跟皇祖父已经在等着我们,封准暂时没找到机会收拾我。 上回来的时候本公主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毛孩,如今本公主已经是个很快及笄可以相夫君的少女。 以前看寺里的师傅们看不出好赖,一个个都是光头。 现在看两眼就能看出不同,一个长得比一个清秀。光头都好看,这要是有头发得英俊成啥样? 我目光从一个个光头师傅们脸上扫过,不知道问八字会不会有些唐突? 我可是公主,应该不唐突吧? 第44章 阿栗番外3 皇祖母拉着我去说话,我只能暂时收起小心思。 我皇祖母是个狠人,具体多狠我也不懂,我娘说的。 皇祖父从我记事起就在轮椅上坐着,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对皇祖母尤其温柔。 怎么说呢? 反正他看皇祖母的眼神是发亮的。 我偷偷跟皇祖母说过,皇祖母不以为然,她说皇祖父那个人有病。 确实,谁没病坐轮椅啊! 上山后封准也没时间找本公主算账,因为他忙着跟寺里的方丈探讨。 探讨啥玩意我也没去问,老学究的事情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寺里美男多,但是一个个都心如止水。 我问他们八字,他们跟我讲佛法。要不是还没享受够,本公主都差点看破红尘。 祖母每天要跟着寺里的僧人去诵经,也会推着外祖父一起去。 封准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一个学道法的也跟着凑热闹。 没人陪着,本公主无聊。 闲来无事就想去后山转转,我听外祖母身边的嬷嬷说好些保护外祖母他们的侍卫会去后山偷偷烤肉吃。 寺里的斋饭味道不错,但是一点油水都没有。 吃惯山珍海味的我,也新鲜了两天,然后就开始馋肉。 后山是一片树林,林子里有不少飞禽走兽。 本公主也是打小刀枪剑戟都学过的,偷偷拿了小匕首跟火折子。 活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自己烤过肉。 抓只野鸡,架个火堆好像都不难,就是杀鸡怎么杀? 或者直接把野鸡扔火里烤熟? 我正准备把野鸡扔火堆里,树上跳下来一黑衣蒙面强盗,伸手就想抢野鸡。 开什么玩笑? 姑奶奶拳脚一流好吗? 我一手野鸡一手匕首,对着那个强盗一顿比划。 然后野鸡就被抢走了··· 那我也不是吃素的,是不是? 我跟强盗说,抢我野鸡能行,但是得分我一条腿。 强盗可能是被本公主美色吸引,看我好几眼。 他看也白看,本公主能吃亏吗? 强盗甩不掉我,我就跟着他,逼得他没办法,当场开始杀野鸡。 那场面血腥极了,我特意躲出去好一截。 强盗手艺不错,本公主厚着脸皮又要了一个鸡翅。 虽然他抢了我的野鸡,实际上是本公主用多半只野鸡换了免费的厨师,一点不亏。 只要想的开,有什么好闹心的。 本公主回去的时候,寺里正组织人手找我,我找了找封准不在,我问旁人他人呢? 他们说封大人正跟方丈讨论佛法。 本公主都丢了,他还有闲情逸致讨论佛法? 错付了!师徒情淡了! 本来想找他问问,后来一想其实他找或者不找,并没有那么重要。 那么多人找,不差他一个,对不对? 但是本公主有些不开心,心里闷闷的。 可能是吃撑了。 我爬到方丈院子外头的大树上,坐在树干上往院里看。方丈房间窗户开着,两个人盘膝坐在榻上说话。 他果然没有半分担心我。 一片叶子落在我头上,我伸手把它拿下来。 实际上那不是一片叶子,而是一条肉虫子,绿色的,还在蠕动。 虽然我是公主,但是虫子不知道,它照样吓唬我。 本公主确实被吓一跳,实际一甩手屁股底下没坐稳,身子往下掉。 这把可能是必死局。 我爬的太高,掉下去不是地面,是方丈院子的围墙。 磕在围墙上再掉下去,以后可能跟皇祖父会有共同话题。 掉半截,有个人飞过来接住了本公主。 只要命不绝,我就放心了,抬眼一看救命恩人脸上捂得严严实实的。是的,救我的就是那个抢我野鸡的强盗。 外头动静有点大,屋里的方丈跟封准跑出来。 出来看到的就是本公主被黑衣男子抱在怀里,封准似乎是没想到,有些惊讶。 本公主从强盗怀里蹦下来,对着封准跟方丈摆摆手,拽着强盗往外走。 封大人醉心跟方丈研究佛法,我不能耽误人家。 “代凝。”封准叫了我一声。 他从来不叫我阿栗,一直叫我代凝。可他叫皇兄们都是叫阿勤跟阿鄞。 就连名字他都区别对待,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我,其实也正常。 我没回头,带着强盗走了。 我大概猜到强盗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暗卫。 要不说本公主聪明呢!一猜一个准。 暗卫叫苏七,性子沉闷,我说三句他能回个单字。我就喜欢这样的,不想二皇兄跟他说点啥,他比我话还多。 闲着没事我就爱让苏七带我去后山开荤,他手艺真好。据说是偷摸跟着御膳房厨子学过两手。 皇祖母跟我说暗卫身份地位,不能当驸马。 皇祖父说喜欢就给他个体面的身份,再招为驸马。 我问苏七他想不想当驸马,苏七愣了半天没说话。 我问他生辰八字,他说不知道,他是孤儿被捡回来的。 我那点本事没有八字算不出来命格,其实可以找封准帮忙但我没去。 苏七还没说想不想当驸马? 其实我不聪明,真的。 或许我是个蠢货,不然怎么会被苏七骗呢? 他不是暗卫,相反他是个杀手,这趟任务可能是要杀了我? 又或许是皇祖母或者皇祖父吧? 谁知道呢? 他没杀我,打晕我带我下了山。 路上我在想封准知道了会不会来找我? 他会担心吧? 好吧,也不一定。 苏七可能是个比较厉害的杀手,所以他没检查我是真晕假晕。 装晕其实也挺难,一路上被人颠簸还不能发出声音。 苏七大概低估了跟着来保护我的护卫,我们很快被人追上,他扛着我飞快跑。 追来的护卫人很多,声音嘈杂,但里边没有封准的声音。 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不知道在盼着什么? 没劲极了。 从头上取下簪子抵在苏七脖子上,我又问他一回:“苏七,你不想当驸马吗?” 他脚底下还不停的跑着,竟然没把我扔下。 簪子刺破他的脖子,我听见他说:“当驸马有什么好处?” 好处那可多了,就第一点来说,本公主貌若天仙,腰细腿长。 第二点当驸马就相当于嫁入豪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第三点暂时没想到,但肯定有就是了。 他好像还挺犹豫。 他犹豫什么呢?本公主配不上他吗? 他脖子上流了不少血,弄脏了本公主的衣衫。 扔了簪子,本公主用他打晕我的手法原封不动的打晕了他。 开什么玩笑,本公主刀枪剑戟能是白学的吗? 护卫找过来的时候,本公主正拖着他一只脚往回走。 让人把他抬起来,我又爬了一回山。 爬到山顶日出都出来了,封准正站在寺庙外看日出,挺有闲情逸致的。 我丢了他不急,我被杀手掳走他还不急。 这日出能有多好看? 别说,确实挺好看。 第45章 阿栗番外4 瞧瞧我多会自我调节,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看日出比找我重要。 “封准,你能看出苏七的命格吗?他扛不扛克?”站在他边上一块看日出,我笑着问他。 他叫我代凝,我也从不当面叫他师傅。 我多孝顺,衣服上有一大片血迹,都不着急换,还陪着恩师看日出。 封准说:“他杀孽重。” 我琢磨着杀孽重意思应该是扛克吧? 我说:“师傅,准备贺礼吧!本公主找到合心意的驸马了。” 看看,其实师傅两个字也没什么叫不出口的。 封准不说话,也不说给不给贺礼。 “师傅,你真小气。”我取笑他。 日头从云层里爬出来,踢开那些束缚它的云层,慢慢升起。 “代凝。”封准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神我从没看透过,“恭喜。” 他说恭喜,恭喜我找到合心意的驸马。 我笑着说:“谢谢。” 其实日出也不咋好看,刺的人眼睛难受。 苏七被护卫看得特别牢,因为我说这是我给自己找的驸马,弄丢了诛九族。 苏七是不是叫苏七不重要,不管他以前叫什么,他以后就是苏七。 公主哪是那么好骗的。 在悬山待了一个月,外祖母身体半点没有虚弱之感,本公主打道回宫。 苏七被护卫喂了软筋散,跟我坐同一辆马车。原本武艺高强的杀手如今却无力的靠在车厢边。 他脖子上的伤已经结痂,小小的一块红色在他喉结边,有点说不出的惑人。 我总想碰碰他脖子,他皮肤不滑嫩,有些粗糙。 那块结痂被我一下下抠掉,又有血流下来,真好看。 我拿手帕为他擦血,他想躲但是躲不开。 我伸手牵住他的手,他的手上有许多茧子,手感不好硌手。 记忆里封准的手就没有茧子,我只在小时候牵过他的手,那种感觉都快忘了。 没关系,养一养那些茧子都会消失。 队伍不大,我跟封准碰见的次数极少,可能是我忙着围着苏七转。 回宫后我跟娘说我找到了想要成亲的驸马,娘觉得我在闹着玩儿。 爹跟大皇兄二皇兄都说让我考虑清楚。 我早就考虑清楚了,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苏七被我困在私牢里,私牢是我十岁的时候找人造的,除了我跟二皇兄谁都不知道。 二皇兄常跟我说收敛一点,他不懂,我已经很收敛了。 我及笄了,襄国大公主及笄普天同庆。 我画着精致的妆容,衣着华贵。爹娘为我准备了最好的冠笄,我没要。 我闹着要从送我冠笄的贺礼中选一个,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有封准的名字。 我及笄,他连个礼物都没给。 他没送,我只好随便指了一个,那顶冠笄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 烦,很烦,特别烦··· 我不介意他是我师傅,我烦的是他是我爹很信任的臣子。 他如果失踪,我爹一定会派人找他。 二皇兄又来找我,让我克制。 呵呵,克制~ 我跟爹娘说我要成亲,跟苏七。 他们都觉得我太着急,只有大皇兄跟二皇兄同意。 我们家向来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三个都同意,就已经赢了。 都说双胞胎之间互有感应,三胞胎也有。 他们都能感觉到我快要濒临崩溃的理智,再不找个突破口我就要疯了! 爹下旨为我赐婚,没有听皇祖父的给苏七找一个好出身,我要成亲的人就是一介草民。 都觉得苏七是飞上枝头,只有苏七觉得我是个精神病。 无所谓,我又不在乎。 娘总说大皇兄是最像爹的,其实只有我懂,我才最像。 我爹有我娘在边上,所以他没有疯魔罢了。 封准对我要成亲没有恭喜,没有阻止,像是不知道一样。 他每天来宫里上课,也碰见过我带着苏七遛弯。 我笑着跟苏七说他是我师傅。 苏七乖巧的跟着我也叫师傅。 他没应,像个不染尘世的谪仙,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他可真冷静。 我就像个跳梁小丑。 无所谓,我不在乎。 成亲前一天我出宫了,去街上买了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 山楂太酸,糖稀不甜,还得吐核。 一点都不好吃,小时候怎么就觉得甜的很,总惦记着呢? 他曾带着我走过的路我都走一遍,嘈杂无趣。 小时候怎么就觉得有意思的紧呢? 我被人跟踪了,好像不止一个。或许是救苏七的,或许是哪国的漏网之鱼。 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哎!大公主哎! 哪是那么好杀的! 我没想到真有一个高手,我都没察觉到的高手。 我栽了。 再醒过来,屋子里黑漆漆的。 好像是有个人在,我看不见。 我没说话,不能主动告诉敌人我醒过来了,多傻呀! 我听见脚步声走到床边,有个人在床边坐下。 我这个人鼻子打小也灵,尤其是这个人身上的熏香是我调的。 “师傅,我这是要造反啊?”我看着乌漆墨黑的床边问。 封准可能也知道瞒不过我,“代凝,我说过你命里只有一个夫君。” 他给我绑过来,就是想说我命里几个夫君? “我知道,您放心我会跟苏七好好过。”我这么听话的徒弟少见。 他可能被我的孝顺惊到,好半天才叹息着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个人是谁呢?” 他这意思我找错人了?他还把具体是谁算出来了? 多贴心~ 我说:“师傅,成亲讲究两情相悦,不能只看命格。” 大概是两情相悦这个词太有深度,封准也没想到本公主学问这么好,高兴笑了。 别说,声音真好听。 他要是每天这么对我笑,多好! 他问:“你跟他两情相悦?” 我点头:“嗯。” 他又问:“那我呢?” 我笑着说:“你是我师傅啊~” 他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他说:“我不想当你师傅了。” 师傅这个东西一旦认了,那就是一辈子。他说不当就不当,怎么可能? 我不同意,当时我说想断绝关系,他还不同意呢,对吧? “不成亲好不好?”封准问我。 我说:“不好。” 不成亲我怎么能有公主府,只要有了公主府,我就有了自己的地方,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不能再在宫里待着,爹娘迟早会发现我的阴暗。 这不行,我不能吓到娘。 封准弯下身,气息就在我脸侧,“代凝不喜欢我吗?” 喜欢? 他可真看不起我。 怎么会是喜欢呢?太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