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泛流》 第1章 重生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重得仿佛要坠下来一般,压抑得整个世界静悄悄的。 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在竹林间,竹叶来不及躲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地上那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大地。 突然,几个身穿夜行衣,浑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的人手上拿着各自的武器从竹林中冲了出来。 领头的人左右看了一眼,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人,有点生气。低沉沉闷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来:“你们,去这边找。你们,去那边找。今天,必须将她找出来,是死是活都要带回去,要是找不到,你们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身后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领头人的手段他们都见识过,如若今天真的找不到他想要的人,怕是在场的每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他们一刻也不敢耽误,兵分两路散开去寻找。 一座被废弃的寺庙坐落在离竹林外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破旧的庙宇在风雨中飘摇着,但却一直屹立不倒,即使它再残破,也依旧坚守着自己那最后的一点尊严。 一个高瘦的身影冲进了这片宁静,打破了它的肃穆。 只见这身影匆匆闯进后速速将门虚掩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踩一下桌子,右踏一脚柱子,就这样子轻轻松松爬上了那两米多高的房梁上。 待定眼下来,这寺庙中已不见她的身影,连个脚印都没有落下。 只见她身姿轻盈地从房梁这头走到那头,躲在背光阴影处,顺手就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一条洗到稍微有点掉色的暗红色大布将自己整个包起来,完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完全与柱子融为一体,从下往上如不仔细盯着这个地方看,恐怕都看不出这房梁上还藏了个人。 就在叶渐青刚藏好之际,一波黑衣人闯了进来,叶渐青屏住呼吸,紧闭双眼,不敢往下多看一眼。这些都是高手,一丝眼神的停留都能让他们感觉到,叶渐青不敢试探,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试探。 黑衣人们在破庙中左右寻找,将原本就破败的寺庙掀得更乱,搜寻一番无果后,他们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但就算他们离开了,叶渐青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群人她太熟悉了,她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在外面躲着,就准备等她一放松戒备,跳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她。 纹丝不动,降低存在感,是此刻最好的做法,也是唯一的做法。 庙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伴随着雷雨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屋内也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肚子很饿,口也很渴,抬眼便对上那尊大石佛的眼睛,配合着鬼哭一般的风声跟这幽暗的环境,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脑子里满满都是聂小倩的故事。 好在叶渐青的耐力足够,她索性闭上双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她耳朵动了一下,缓慢的张开眼睛看着远处那破了的屋檐,眼神里带着一股寒意。 有人来了。 门外脚步声混杂在雷雨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若是一般人,指定听不出来外头有人来了,但叶渐青不比常人,她从小练武,耳力自然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 将红布拢紧,左手伸进怀里攥紧了那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全身绷紧,她设想了无数种能够在一瞬间杀死对方的手段,最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只见黑暗中,一双手轻轻推开那扇破门,因长年不曾维护,门轴干涩的发出吱吱声,吵醒了这屋子。 那人放轻脚步走了进来,在这大堂中各个地方都轻轻的翻找了一遍,但却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或者,没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过了许久,就在叶渐青以为这人是不是离开了的时候,那人突然叹了口气,呢喃道:“还以为能搞个出其不意,结果还真就没有人。” 说完,那人转身离开,走进大雨中去。 待那人离开后,叶渐青那绷紧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了下来,手从怀里抽了出来,幸好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不然真就被来个出其不意,瓮中捉鳖了。 果然,还是得谨慎一点,需得步步为营,一步错便会步步错,到时候只会重蹈覆辙,这是她不能接受的结果。 叶渐青所在的位置,抬起头就能够跟对面那尊被废弃的佛像面对面,眼对眼。外面电闪雷鸣,雷电带来的光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佛像脸上。 渐渐的,叶渐青觉得那佛像的脸在自己眼中逐渐模糊了起来,从上往下看下去,那佛像的面容似乎越来越慈悲,带着一股朦胧的感觉,似乎越来越有活性一般。 那佛像仿佛刚刚被吵醒了一般,看着这个屋子,试图寻找是谁吵醒了它。 叶渐青努力睁大双眼去看那双石眼,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佛像也将眼神挪到了她的身上,那双眼睛似乎带着一抹同情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说:“原来,你也同我一般,被遗弃在这里了。” 叶渐青笑了笑,自嘲地笑了。 一次穿越,二次重生,一个新时代的女性竟然在旧历史里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连她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在这个世界重生第二次,难不成是因为上辈子自己死得太冤了吧,所以老天爷要自己再重活一次? 上一世她是穿越而来,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年龄,同样是在逃跑时躲到这个寺庙中,却因为还来不及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就被抓了回去,遭受好一顿毒打,那段时间过得生不如死。 这一次,带着两世的记忆,利用上一世对这个世界地图的熟知度,她提前筹谋,按照记忆中寺庙的模样,提前带了这块红布出来,利用自己的优势躲藏在这房梁上。 这次,她就希望能够顺顺利利逃出去,不要再被抓回去了。 两天过去了。 在这两天时间里,叶渐青是一动也不敢动,将红布紧紧盖住自己,竖起耳朵听着外界的声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会有人再来搜查,幸好,这两天里倒也安全,无人经过无人逗留。 叶渐青那提了两天的气松了下来,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她是该思考思考下一步要如何走了。 将红布从头上掀下,叶渐青在房梁上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下筋骨后便将脚挂在房梁上,上身往下弯,倒挂金钩状小心观察着寺庙外面是否有人在蹲守着。 左右观看一番确定无人后,双脚用力翻坐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张嘴就咬,也不管好吃与否。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生活,不管是穿越前,还是重生前。 叶渐青,穿越前乃是一名特种作战小队的队长。 大夏2008年生人。 18岁高中毕业通过体检正式入伍参军。 21岁参加女子特种兵选拔,成功与另外几名优秀的女同志一起组建了一支全新的特种兵战队—朱雀女子小队,并且她荣幸地成为了朱雀小队的队长。 朱雀小队成立之后,在国家与领导的指导下击败多场恐怖分子组织的阴谋,成功营救了上百名被犯罪分子用各种手段欺骗到境外的普通百姓,并将他们送回家。 25岁,朱雀小队加入维和队伍,正式开始了国外维和,与国外的恐怖分子打交道的日子。 27岁,叶渐青在执行营救活动时,被一个即将被自己营救的小孩炸死了。 于是,叶渐青,荣获多项功勋的朱雀小队队长,大夏2008年8月18日生人,于2035年8月18日,农历7月15日,她生日那天牺牲。 当她牺牲之后,她发现,她居然穿越了,就像小说故事里一样,她穿越到了古代,成为了一名预备杀手。 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原主人是一个孤儿,从小被这个杀手组织收留,训练她成为一名杀手,但她五岁那年,在训练过程中死掉了。结果被叶渐青接手了。 于是,叶渐青从一个27岁经历无数风雨的成年人成为了一个即将面对风雨的5岁小孩。 从一个大人转换成小孩还好接受,但要她从一名军人转换成杀手的身份,叶渐青自然是不肯干的,于是她开始谋划了一场逃跑,因为对环境以及对这个世界的不熟悉,她谋划了将近十年,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结果,在逃跑过程中 被抓了回去,关在小黑屋中,不给吃不给喝,每天还要毒打她一顿。 可惜她命大,靠自己顽强活了下来。经历了逃跑这件事之后,她不仅没死,反而还得到了重视。被指派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也就是这个任务让她知道了这个组织存在的原委。 原来这个杀手组织是现如今大安的二皇子陆之行建立的,为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替他做那些他不能做的脏事。 而陆之行很爱他那从小带到大的弟弟陆辞秋,他怕他那其他兄弟会对陆辞秋不利,于是派人去保护他。 她没有辜负陆之行的嘱托,确实保护好了陆辞秋,然而她自己却为了保护陆辞秋而被一箭穿心而死。 幸亏老天眷顾她,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想在这一世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但是她很清楚,想要在古代这个环境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得找到一个靠山,才能去做自己追求的事业。 在这里,女子要一人做事,难如登天。她是个新时代的女性没错,但她也不是万能。 通过上辈子跟陆辞秋那么多年的接触,她知道陆辞秋的脾气秉性,他是个对百姓好,爱护百姓的人,至少在她死之前,这个人的性格还是这样子。 这样的人,不就是她之前所追随的人吗? 这样的人,才正是她愿意追随的人。 所以为了自己,她得逃出去,得找到陆辞秋,得到陆辞秋的信任。这样子,她才能做到她想做的一切。 但现在的她,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待吃完怀中这两块饼,下一顿饭又该去哪里找呢? 正当她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时,寺庙外突然传来了声音,吓得她连忙将那未吃完的饼收了起来,再次用红布盖住自己,留了双眼睛在外可以随时观察。 “殿下, 您小心着点。”门外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叶渐青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一只胖手推开了寺庙大门。 一个青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胖胖的人,胖子手上拎着个双层食盒。 不用看脸,仅仅是看这青年身上的穿着跟他头上的发簪,叶渐青就已经猜到这是谁了。 青年身上的衣服样式虽然看起来素朴,但料子却是用的只有尊贵之人才能用的丝绸。 他头上的那发簪是用极其稀有的暖玉做的,簪上雕刻着一只麒麟,麒麟头爬在簪头上,麒麟身及麒麟尾则缠绕着簪身。这支发簪全天下独一无二,因为这是他哥哥亲手为他学习雕刻的,给他的周岁礼。 青年走到佛像面前,双手合十,对着佛像鞠了个躬。 “怀喜,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下。”青年面对着佛像说道。 “是。”怀喜走上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佛像面前的桌子上后便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为他带上了门。 叶渐青看着青年的头顶,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礼佛的习惯? 青年一直站在佛像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别的,似乎是在发呆,但更像是透过那佛像在想些什么,在向佛像诉求着什么一般。 “要下来吗?我带了点吃的,要不要一起吃?”男孩突然开口。 叶渐青不敢动,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青年见没动静,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叶渐青躲的位置。 待他转过身来,叶渐青这才彻底看清了他的面貌,果然,是他! 青年长了一双很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明亮如镜,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眼睛里都是你,只有你,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他那张脸极其具有欺骗性,看起来温柔又软和,但是他的性格却极其坚毅,他长着一张极其容易被欺负的脸,但是他却是那种流血都不流泪的人。 他用那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被包在红布下的叶渐青,叶渐青露在外面的眼睛刚好跟他撞上。 “你果然躲在这个位置。”青年低声嘟囔。 叶渐青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现在看他这个动作,很明显,对方已经发现她了,躲着也没用。 索性,叶渐青大大方方地扯掉红布,侧坐在房梁上,将双腿自然下垂,双眼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渐青问。 “因为这个位置是最隐蔽的,正常人进门就算抬头,也只会往佛像这边抬头看,很少会看往门这个方向。而你躲在门的阴影处,刚好又用红布遮住,将自己与屋檐合二为一。想认出来很难。” “你很聪明。”这是发自真心的夸奖。 叶渐青看着他笑了,不禁想到了上一世,他总是这样子,很聪明。但在外人面前却很会藏拙。 没错,来者便是她上辈子的东家,也是那个因他而死的大安八皇子—陆辞秋。 “饿不饿,我有东西吃。要下来吃吗?”陆辞秋打开桌子上食盒。 叶渐青坐在在高处,微微一弯腰便对食盒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里面全都是她爱吃的翠芳斋的糕点。 “翠芳斋的糕点?”叶渐青问。 “是。”陆辞秋点头:“翠芳斋的糕点甜而不腻,软糯香甜,甚是好吃。你要下来尝尝吗?” 陆辞秋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看得叶渐青心里头瘙痒难耐。 下去?不下去? 可是对面是陆辞秋啊,还是她最爱吃的翠芳斋的糕点,而且她这都饿了两天,跟自己怀中那块硬邦邦的馕相比,这新鲜的糕点也太诱惑人了吧。 下去! 叶渐青站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深呼一口气,寻找几个落脚点,随后,轻轻一跳,左右各踩一脚便成功落地。这操作看得陆辞秋好不担心,那手心都沁出汗来了,大气不敢喘一个。 “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待叶渐青安全落地后,陆辞秋连忙上前询问。 “没事,没事,这么点高度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叶渐青挥挥手,这对她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你啊你。” 叶渐青对着他嘻嘻一笑,双手默默伸向了他的食盒,就快要靠近那心心念念的糕点时,手突然被打了一下。虽然不疼,但她还是收了回去。 “怎么了?”叶渐青不解。不是叫她下来吃东西吗,怎么现在还不给吃了。 “你这手脏,先擦一擦。”说话间,陆辞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抓过她的手,将手面冲上,轻轻为她擦拭着。 一下,又一下。 这......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了,叶渐青僵在了原地,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陆辞秋确认擦干净后,放下她的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笑地说:“好了,吃吧。小贪吃鬼。” 太亲昵了,太亲近了。 这个人,为什么跟自己这么亲近? 叶渐青打了个冷颤,他这张脸做出这种动作似乎是正常的,但是他就不是会做这种事的性格。 这人,有问题! 第2章 协议 夏天的雨来得突然也走得突然。刚下过一场大雨,转眼间天空就放晴了,厚重的乌云将自己积累了好几天的雨水宣泄一通后便烟消云散。 太阳冲破云层,高高悬挂在天空上,将自己的光芒洒在大地上,而这刚下过雨还湿漉漉的地面一接收到太阳的光芒转瞬间便被烘烤而干。 破庙中,叶渐青席地而坐,尽情享受着陆辞秋带来的这一盘糕点。陆辞秋则坐在她对面,安静的看着她吃东西。 门外,怀喜守着,无人打扰。 叶渐青吃着糕点,突然想到上一世她好像没有在这里遇见过他,这一世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不禁感到好奇,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个破庙,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更何况越过前方那片竹林便是那训练她的营地了,一般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而陆辞秋一个长在深宫大院里的皇子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来。 陆辞秋看了眼叶渐青,故作神秘地说:“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东南方向有颗星星一直在闪动着,晚上入睡后便梦到一个天神告诉我,让我今天过来这里,便能够找到一个能辅佐我之人。所以我就来了。” 叶渐青斜着眼,很明显不相信他这种虚假的说辞:“那这个天神有告诉你,你遇到的是一个女孩吗?” 陆辞秋故弄玄虚,摇头晃脑说:“这个我已经自己算到了,我算到今日遇见的不仅是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孩,这个人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叶渐青翻了个白眼,她印象中的陆辞秋好像也不是这么能说会道,这么油嘴滑舌的人啊。 “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你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助你做什么?” 叶渐青问。 她得弄清楚陆辞秋来这里的原因。陆辞秋是八皇子,又是陆之行的弟弟,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随便乱走。 如今却一人来到这里,而且遇见了自己也不感到奇怪,甚至于还主动邀请自己吃东西。 这人,有问题! “我要查一个真相,在这个过程中会很危险,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陆辞秋如实相告。 叶渐青挑了挑眉,她上一世怎么不知道陆辞秋有什么所谓的真相要查。 “什么真相?” “现在不能告诉你,但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叶渐青怀疑地看着他。 陆辞秋丝毫没有将叶渐青的怀疑放在眼里,似乎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事一样,他丝毫不在意一般站起来,围着叶渐青转了一圈,说:“我需要一个人帮我,而你,应该刚好也需要一个东家吧。既然这样子,那我们何不互相帮助?” 叶渐青笑了,她用手撑着脸,歪着头看向陆辞秋:“东家?你怎么就觉得我需要一个东家呢?” “我进来的时候,你悄无声息地躲在房梁上,能把你一个女子逼到爬上这个房梁躲着怕不是什么小事。” 陆辞秋指了指她胸口藏着的那块红布接着说:“而且你还带着一块红布遮挡自己,这明显就是在躲着什么人,怕被人发现。而且我想,追你的人势力应该也很大吧。” “爬上近两米高的房梁,轻而易举就能下来,你的身手看起来不错。而你刚好又在躲着什么人,这样子的你,如果随随便便走出去,恐怕还走不到集市就被抓了吧。” 言毕,陆辞秋看着叶渐青,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叶渐青皱了皱眉,她怎么从来不知道陆辞秋连这些都能看出来了。 “对,你说得没错,我在躲人,既然你都知道我躲的人势力很大了,你还愿意收我,你觉得自己能够帮我搞定那些追我的人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渐青怀疑的眼神,陆辞秋拍着胸脯说道:“这就是我提出的交换条件。我帮你搞定那些追杀你的人,你则在我旁边保护我。一举两得!” 叶渐青犹豫了。 确实,一开始她从营地逃出来就是为了要找他,但现在人送到自己面前了,她却犹豫了。她总觉得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陆辞秋好像跟自己印象中的陆辞秋有点什么不一样。 算了!叶渐青咬咬牙,既然现在机会放在自己眼前,不拼一把,不抓住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即便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他了,但叶渐青得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她故作冷漠的说道:“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先知道我能得到什么,既然你都知道我武功还不错,那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需要你才能躲过风头呢?” 生怕叶渐青不答应,陆辞秋赶紧说道:“我能够提供我所有的助力帮你完成任何你想完成的事情。你如果跟着我,每个月还会有俸禄可以拿,而且我在我能给的权限范围内,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你可以做你自己任何想做的事。” 叶渐青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眼睛里看到的是满满的诚意。 心里虽然还是带着怀疑,但还是应了下来。 “好,那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查一件事,一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查的事情,但是我需要你能够随时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 叶渐青点头。“你得告诉我你的身份。” “大安皇室八皇子陆辞秋。” “叶渐青!” 没有一丝的犹豫,没有一丝的怀疑,一份君子协议就这样子达成了。 但陆辞秋却没有发现,叶渐青对他的身份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风吹过,侧边的窗沿吹得哐哐作响,但在这庙中却无比安静,只有叶渐青吃糕点的声音响起。 食物温暖了她那饱受风霜的胃,陆辞秋的出现无疑也给毫无方向的她带来了一丝光亮。她不知道现在的陆辞秋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辞秋,但她愿意相信,陆辞秋还是那个陆辞秋。 还没等叶渐青嘴里的糕点咽下去,陆辞秋便从食盒最底层拿出一套宫女的服装出来递给叶渐青:“等下我回宫,你得跟着我一起回去,这是衣服,先换上。” 叶渐青手上捧衣服,一脸疑惑:“你为什么会提前备好衣服?” 陆辞秋难得地露出一副少年调皮的模样冲她眨眨眼,开玩笑的说道:“我都说了,我提前预测的。” 叶渐青表示不相信。 上一世她跟在陆辞秋身旁大概也有五年了,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会什么夜观天象、占卜、预测这些能力的。 除非,这个人提前知道了什么。 叶渐青好奇的看了一眼陆辞秋,他依旧坐在地上吃着糕点,看到叶渐青看过来,只是笑着挥挥手让她赶紧到佛像后面换上。 叶渐青带着怀疑换上了这刚刚好的衣服,只是她刚换好衣裳,就听见外头有马蹄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处理自己的旧衣服,就被陆辞秋抢过塞到食盒底层里。 “有人来了!” 陆辞秋塞完,淡定的坐在地上,手上拿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怕什么,现在你是我的侍女小青,我们只是来这里躲雨而已。” 叶渐青点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 门外怀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二皇子过来了。” 还没等陆辞秋有所动作,门便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男子长得极英俊,剑眉星目的,只是那双眼凌冽,看向人的时候,总感觉像是一把刀在你身上割着,不易接近。 脸色严肃,不苟言笑,让人看着都不禁心惊胆战起来,叶渐青生怕跟他对上眼神,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他看到。 这人便是叶渐青最想躲开的人—二皇子陆之行。 “八弟,你怎么出来了也不跟哥哥说一声。” 陆之行为人虽然严肃,但在看到陆辞秋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话语虽是责怪,但也带了一丝宠溺,没有怪罪的意思。 “二哥,我听宫里人说郊外有片紫竹林,我就出来看看。你怎么出来了?”陆辞秋站在陆之行面前,头顶才刚到陆之行的肩膀,这人见着他哥哥便露出一副可爱而又委屈的模样,看得陆之行心都化了,哪里还舍得怪他。 “你啊你,下次要出来记得跟二哥说,二哥带你出来。” 看着前面这兄友弟恭的模样,叶渐青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站在陆辞秋身后,低着头。 上一世她便是这陆之行手底下的刺客,对他的行事作风很是熟悉,依他这宠弟的性子,如果被他发现弟弟身旁突然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怕是得将这人祖宗十八代都给查清楚,确认无误后才放心。而她叶渐青此时此刻最禁不起的就是这个人的查。 陆之行看起来虽然极其严肃可怖,但他对陆辞秋那是真没二话,生怕声音大一点会把这个弟弟给吓到了。 陆辞秋的母亲没有娘家,原是一个长得漂亮一点的武林中人罢了,因为一次偶然,搭救了被山贼拦路抢劫的皇上,这才被带回了宫。 然而陆辞秋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亡,那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早已想不起自己还曾带过一个平民进过宫。 母亲死了,独留一个刚出世的小婴儿在这世上,本就没有了活路。上天有好生之德,二皇子陆之行的生母淑妃心疼这个孩子,便主动向皇上提出要抚养,于是便将陆辞秋带回宫去抚养。 自打陆辞秋来到宁和宫后,淑妃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对待,陆之行也对他极好,亲自教导他功课,带着他一起练武,当别的皇子欺负他的时候,也会主动站出来保护他。 在陆之行眼中,这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算是自己的亲弟弟了。 “去看了吗?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估计看不到什么了。”说话间,陆之行还往外看了眼。 外面雨虽然停了,但地上被太阳一蒸,透着一股热气,这时候出去怕是会中暑。 “还没去过呢,刚来到这就下大雨,只好在这避避雨,这不,二哥一来,这雨就停了。”陆辞秋笑着对陆之行说,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让人听起来就觉得特别舒服。 “那要不趁着雨停,哥哥带你去一趟?” “不了,二哥,我出来够久了,得赶紧回宫了,不然母妃要担心了。”陆辞秋摇了摇头。 “好,那就先回去吧,哥哥下次再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陆之行带着陆辞秋往外面马车走去。 叶渐青见他二人走出去,连忙低着头拎起那个装糕点的食盒紧紧跟在陆辞秋身后。 陆之行同陆辞秋上了马车:“哥哥来得急,骑的是马,八弟不介意载哥哥一程回宫吧。” “二哥说笑了这不是,难道还在生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气不成?”陆辞秋听了他这话,故意皱着眉头,假装委屈的说道。 “是是是,哥哥的错,哥哥的错。”陆之行生怕自己这弟弟委屈,明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上赶着安慰他。 “那,二哥,请吧。”陆辞秋弯腰,伸出一只手,示意陆之行上车。 陆之行上车后,陆辞秋才跟在身后上了车。只是这刚坐下,陆辞秋便掀开车帘一角,冲叶渐青说道:“青儿,上来吧。” 叶渐青点头说了句:“是”,便跟着上了马车,坐在陆辞秋身旁。 三人齐齐坐在马车内,一阵无言。 马车启程,回宫。 叶渐青低垂着头,丝毫不敢抬眼。但她能感受到陆之行的目光时不时地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是带着探索的眼神。看来,陆之行估计已经对她起疑了。 她那握着食盒的手竟被吓得慢慢渗出了一层手汗。 “这位是?”陆之行疑惑地问。 “二哥,这是我新挑选的宫女,叫小青。”陆辞秋笑了笑,身子稍微侧了侧挡住陆之行那探索的目光。 “哦。”陆之行挑挑眉:“我怎么不知道八弟什么时候换了宫女了。” “没有换,只是前几天看到这宫女长得不错,而且人也利落,就将她调来宫里照顾。” 陆之行不再言语,那探索的眼神也消失了,叶渐青感觉背上压着的那座大山暂时消失了,不免内心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以后可能还要天天跟这个二皇子见面,心里就更加担忧了。 她还真不知道跟陆辞秋走到底是好还是坏,怎么刚出门就遇到了陆之行,真是晦气。 马车进了城,陆之行便下了车。 他站在原处细细回想在破庙的事情。他记得,刚刚他们从破庙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女子的步伐轻盈,如果不是自己练过武,怕是都听不到她的脚步声,这样子一个人,在陆辞秋身旁,不免有些令人感到好奇。 身后一名男子牵着他的马走了上来:“主子。” “去,调查一下八皇子身边那个侍女是谁,还有调查一下八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破庙。” “是。”男子应下,将马绳递给陆之行后便离开,去执行他交代的任务。 看着陆辞秋远去的马车,陆之行眼神中带着一股寒意,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最爱的弟弟。任何人都不行! 第3章 回宫 两人刚进宫,还没下马车呢,便遇上了刚从御书房出来的太子,被太子拦了下来,陆辞秋便只能下车来向太子行礼,叶渐青本想跟着陆辞秋出来,却被他摁下了,“你不便出面,老实在车里坐着。” 说罢,陆辞秋便下了马车。 叶渐青坐在车上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或许也只是她没有认真去听吧,因为她脑子里都只有刚刚那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这人果然有问题。 还没等叶渐青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陆辞秋回来了。 “太子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就是说我没有去学堂上课,玩物丧志。说两句而已。” “哦!”说两句的事,倒也没什么,反而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所以叶渐青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马车里,又安静了下来了,但这份诡异的安静还没维持多久,便到了陆辞秋的院子。 所有未立府的皇子们都居住在宫里东面,各位皇子们各自有各自的院子,院子里的事也都归各位皇子管理,其他人无权管理,也算是为以后立府,能够做好一个主人做准备吧。 还没等陆辞秋进院子,淑妃便派人来请他过去,于是陆辞秋便让怀喜带叶渐青回去。 这个地方,叶渐青很熟悉,就算没有怀喜带,她自己也能走到那个房间去。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路。一点都没有改变,要说变化,那大概也就是院子里栽种的花草多了点。 怀喜带着她走到了她最为熟悉的那间房间。 只是房门打开,里面却是熟悉的布置,这布置让叶渐青那双细眉微微皱起。 这...... 在她印象中,这个房间应该是空空如也的,无人入住才对。可如今为何这房间却是布置好的,而且全部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布置的? 难道陆辞秋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且也做好了要带自己回来的准备? “怀喜公公,不知这房间是谁布置的?如此漂亮。”叶渐青脸上带着一抹笑,温顺地问道。 只见怀喜一张胖脸骄傲地扬起来,语气自傲地说:“这房间啊,是我们殿下自己一点一点弄的,都不让别人插手的。” 叶渐青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大脑疯狂运转。 果然是陆辞秋。可是这陆辞秋为什么会提前布置好她的房间?难道他真的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叶渐青将重生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再次确定,自己确确实实在今天之前没有见过陆辞秋,而且也可以确定他没有见过自己。 再回想今天的相遇。 初遇见他时心中欢喜,不知不觉中将他的各种举动当做了是正常现象。而现在细细一回想,好像多少是有点不一样。 上一世的陆辞秋初见她时,对她避之不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武力方面单方面镇压了他,让他对自己产生敬佩之感,她也没有那么顺利可以跟在陆辞秋身旁。 而这一世,先不说陆辞秋提前准备好了给自己的衣裳,做好准备带自己进宫,甚至还提前为自己准备好房间,还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且在遇见自己之后似乎也没有像上一世初见时一样那么厌恶了。甚至还对自己很好。 以叶渐青对陆辞秋的了解,陆辞秋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对人彬彬有礼,以礼待人。 但实际上这个人内心极其狂妄,除了他二哥谁都不服,而且心黑得很,说下死手就下死手。 叶渐青脑子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难不成陆辞秋也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叶渐青就赶紧摇头将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这怎么可能,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小说,怎么可能说重生就重生。 可是......叶渐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自己也是穿越跟重生的啊。 这个设定,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不就很扯吗? 叶渐青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陆辞秋也是重生的。一个人重生就够扯了,怎么可能会突然两个人都重生呢。 她宁愿相信陆辞秋只是有另外一面她没有发现的性格,也不愿相信他是重生,毕竟这种事一个人经历就够了,两个人一起怎么都觉得扯。 但......如果他真的也是呢? 其他事情她不敢说,但是房间的布置,上一世她的房间后期就是陆辞秋自己布置的,跟现在一模一样,全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怀喜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叶渐青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心里直犯嘀咕,就怕她不喜欢这个房间的装饰,连忙开口小心翼翼的问:“叶姑娘,这个房间您还满意吗?” 听到声音,叶渐青这才想起身后有个人,连忙转过身带着笑说:“满意,满意,很是满意。” 想要去见他,想要去问清楚,现在这个念头一直霸占着她的脑子。可现在她也没办法直接冲到淑妃宫中去将人带出来。 “那叶姑娘您先休息,等晚些时候殿下回来了,老奴再派人跟您说一声。老奴先告退了。” 说完,怀喜就离开了。 陆辞秋刚走出淑妃的宫门口就看到怀喜站在旁边的石狮子旁边等着他。 看着怀喜那个胖乎乎的身子站在石狮子后面,连石狮子都挡不住他,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陆辞秋不禁笑了笑。 他快步上前:“怀喜,你怎么来了?” 听到陆辞秋的声音,怀喜连忙侧过身去,本想小跑到他身旁,无奈这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滑无比,让怀喜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那庞大的身躯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个底朝天。 “殿下,淑妃让您过来说了什么?是指责您偷偷出宫吗?”直到走远了,怀喜这才敢开口问。 陆辞秋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担心我自己出宫会发生什么事,说了两句而已,母妃待我一直将我当小孩子来看。” 怀喜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淑妃娘娘向来都将您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打都舍不得打,骂又舍不得骂的。” 陆辞秋没有接着怀喜的话往下说,他心里担心着叶渐青在这会不会不习惯:“小青怎么样了?” “叶姑娘已经安置好了,她很满意房间的布置。” “那就好。”陆辞秋点点头,开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那我要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怀喜点头:“都准备好了,殿下。” 听到这话,陆辞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一想到叶渐青看到那些东西的反应,陆辞秋就觉得很开心,他只想让她开心。 一路无言,待主仆二人走回到宫院的时候,远处的太阳已经只剩下一角来陪伴着彩霞了。 陆辞秋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带着怀喜跟要怀喜准备的东西就直奔叶渐青的房间去。 叶渐青正坐在床边,感慨着上一世的事情,转头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连忙起来开门。 “殿下。”看到来人是陆辞秋,深谙宫里规矩的她连忙行了个礼。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外面,而且院子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叶渐青得保证自己做到天衣无缝,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去。 “来,小青,看看我为你准备的东西。”陆辞秋将她扶起来,站在她旁边,指着身后那几个宫女拿的东西让叶渐青看看。 “这......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叶渐青有点震惊。宫女端着的东西可不少,甚至托盘上的部分物件她还很熟悉。 “是。”陆辞秋点点头。 陆辞秋拍拍手,身后那些宫女们便将手中的托盘一一放到叶渐青房间桌子上,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叶渐青一样一样看过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辞秋便已经如数家珍般一一为她介绍。 “你呀,太廋了,以后要多吃点。这些是我让人给你做的衣裳,都是一些比较简洁的模样,但料子也是挺好的。你应该会喜欢,如果衣裳觉得大了的话,你跟我说一下,或者跟怀喜说,我让绣娘来帮你调整一下。” “你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合适的兵器,我给你挑了把短刀。这把刀名唤“云雀”,据说是世界上最快的刀,我觉得很适合你,你可以留着防身。” “这个是专门为你做的适合你练武的衣裳,比较贴身,而且手脚都加了绑带,可以随时袖口扎起来,你要练武什么的就不会碍事了。” “这个是我为你挑的饰品,都是比较简洁一点的,这些适合你平常带,不累赘。” “这些就是比较复杂一点的饰品,如果以后有什么大的场合的话,或者有什么需求的时候,你就可以带上了。” “这些则是一些胭脂,你是女孩子肯定会需要的,所以我也就给你备上了一些。都是京城中最好的胭脂铺子买的。” “对了,对了,这份是你的户籍,还有你的入宫典籍,我都让怀喜帮你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查你。”陆辞秋将一直藏在怀中的册子拿了出来,递给叶渐青。 “以后啊,就好好在我旁边待着吧,我说能护你就一定能护你的。” 叶渐青一脸茫然的收下了这份册子,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一堆东西,特别是那把短刀。 她走上前,将短刀拿起,抽出。 短刀刀长约30厘米,厚度不到2毫米,刀柄上雕刻着一只雀鸟的模样,那如镜面般的刀锋出鞘时隐约透露着一股寒意,刀锋锐利,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削铁如泥这个词最是适合它了。 握着刀柄,叶渐青感受着‘云雀’的力量,感受着‘云雀’的速度。 她无比想念这把刀,这把刀已经跟了她将近六七年了。 但她明明记得,这把短刀是陆之行的,上一世是陆之行见自己没有趁手的兵器,于是在她出营时便将这把短刀赠与她,让她用这把刀好好保护他的弟弟。 如今,怎么变成了是陆辞秋的? “这把刀,你从哪里来的?”叶渐青将刀收回,好奇地问。 “这是从二哥那拿到的,一直听说他那有把天下名刀,于是我就去向他讨了来。” 果然。 难道是因为重生了的原因吗?所以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吗?叶渐青搞不清楚,她总觉得这一世好像跟上一世隐约间有许多不同。 “这些东西你喜欢吗?”陆辞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叶渐青,像是在期待着得到她满意的回复一般。 “喜欢。都很喜欢,谢谢你。”叶渐青看他这幅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这人怎么跟小孩似的。 但这小孩怎么就那么令人喜欢呢。看着他这幅模样,连她都舍不得对他说两句狠话,连带着脑子里对他的怀疑也都暂时消散了。 “喜欢就好,那你先休息一下,等下晚膳的时候,我再派人来叫你。”说完,人就退出去了。 叶渐青看着他离开,目光久久收不回来。 现在的他好像是在将一切所有好的东西都给自己,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叶渐青还是不懂。 “殿下,您为了叶姑娘特意挑了这么多东西,您以前见过叶姑娘吗?还提前几天让老奴去做户籍跟宫籍。”怀喜感觉眼前这个殿下好像有点奇怪,他怎么就从来不知道殿下还有叶渐青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啊。 “你不懂啊,怀喜。我与她啊,是老友了。她以前都是为别人而活,现在,我只想让她为自己而活一次。”陆辞秋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远处落下的夕阳,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思念。 微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角,将他的思绪带离原地,落在远处。 怀喜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殿下似乎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大人一般。 远处,叶渐青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陆辞秋离开,手里还握着‘云雀’,看着陆辞秋的身影,她总觉得陆辞秋好像跟上一世有了一点点不同。这一世的他好像更加成熟了。 “既然重活了一世,出门便遇见了你,那这一世就好好活着吧。”叶渐青心里想着。 这一世她会做她应该做的事情。做她想做的事。 第4章 藏光 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叶渐青换上了陆辞秋为她准备好的衣服,本想自己出门走走,没想到刚出门口就遇到了怀喜。 “叶姑娘,殿下去给皇上请安了,让老奴来带您熟悉熟悉环境。”怀喜说话的声音有点尖,听着有点刺耳,所以他总是习惯性低着头,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刺耳。 对这个院子已经十分熟悉的叶渐青本是没必要再麻烦他来带着自己熟悉环境的,但想着自己要假装是第一次来,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于是只好笑笑,向怀喜稍微弯了弯腰,说:“那就麻烦怀喜公公了。” 两人从叶渐青的屋子门口开始走起,从她的房间门口出来有一个庭院,庭院中间有个池塘,池塘不算特别大,但在池塘中心有个亭子。而在池塘的另一边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一个没带门,可以看得到房间的院子,只是做了个拱门的形状,但只要细看也还是能看到里面。 “这个庭院是“听雨亭”,对面那座小院子住着的便是殿下,这院子里殿下亲自种了一颗栀子花,可惜了,到现在还没有长出过花来。殿下每日精心照料,却还是种不出来。”怀喜叹了口气,言语中尽是为自己主子感觉惋惜。 栀子花。 叶渐青心跳了一下,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院子里有两间房,一间是殿下的卧室,一间是他的书房。老奴带您过去瞧瞧,日后您要侍奉的时候便不会走错了。” 怀喜说着便带叶渐青走过回廊,到了这一侧的院子门口。 走进拱门,一间房间较大,一间房间较小。 叶渐青看着那间较大的房间,心里痒痒,想进去看一眼,她知道这一间是陆辞秋的房间,以前她也经常出入这里,她不知道,这一世的陆辞秋房间是否还跟上一世一样。 怀喜指着那间较大的房间说:“这是殿下的书房,因为殿下的东西比较多,于是便将房间跟书房调换了一下,他搬到书房去住,将这一间作为书房。” 听到怀喜的介绍,叶渐青有点愣住了,这.....怎么又变了? “我平时在书房的时间比较多,如果你想要找我的话,直接来书房找我就好。”正当怀喜准备继续介绍的时候,从他们身后突然传出个声音。 怀喜转过身去,唤了声“殿下”,然后便自觉地站到他身后去。 “你们这是在熟悉环境吗?”陆辞秋问。 “是。怀喜公公在带我熟悉熟悉环境。”叶渐青冲他笑了笑。 “第一次来,是得熟悉熟悉,免得日后找不着路。不过这院子左右也就这样子,也没多大,也不算复杂。”陆辞秋说。 “是,不过还是得清楚一下各个区域的所在,不然当殿下需要东西的时候,小人还在到处乱找,那岂不是误了殿下的时间。” 陆辞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话,叶渐青也不知道他点头是什么意思。 在书房的门前有一大片空地,一边放着梅花桩、人形桩各种桩子,一排武器架子靠墙放着。而另一边,一小块地上种着一片栀子花。 只是,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栀子花的季节,这几株却奄奄一息,只有绿叶,连花苞都舍不得出来一个。 叶渐青走过去,蹲下,可惜地摸着。 “这花我种了两年,但一直种不活,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辞秋跟着走到旁边蹲下,也心疼地看着这些花。 “种花的土不太对,太硬了,得多施点肥,然后将土弄松一点。”叶渐青摆弄着花,眼神忽的有点飘忽,穿越前,她最喜欢栀子花了,父亲为她特意种了好几盆,每一次回家,自己的房间都充满了栀子花的香味。 “怎么了?”陆辞秋看她愣住了,问:“不喜这花?” “不是,只是突然想起一位旧友也很是喜欢栀子花。” “旧友?” “嗯,她挺喜欢栀子花的。” 看着叶渐青,陆辞秋若有所思,他可不记得她有哪位旧友喜欢栀子花,喜欢栀子花的那个人不是一直都是她自己吗? 陆辞秋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见他久久没有了声音,叶渐青这才转过头去,发现他看着自己出了神,不禁出声道:“殿下?” 陆辞秋恍惚中被叶渐青唤回了思绪,掩下不解。 “无事,先去用膳吧。” 到了偏厅,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晚膳,直到坐下,陆辞秋还在想着刚刚叶渐青那句‘旧友’。 他不动筷,自然无人敢动筷,站在一旁伺候的怀喜只好出声提醒道:“殿下,该用膳了。” 陆辞秋点点头,动起了筷子,叶渐青看了他一眼,怀疑自己刚刚是否说错了那一句话,细细回想着自己刚刚所说的所有话,但胃里空空让她无法仔细思考,还是先解决了自己的肚子问题。 这一顿饭吃着真真是索然无味,两人心里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间,偏厅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小声吃饭的声音。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突然,叶渐青问。她还是想知道他的计划,这样子她才能确认自己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十六岁立府。立府后,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陆辞秋放下碗筷,认真的说。 “十六岁?可皇子立府至少也要弱冠,你确定你能在十六岁那一年立府吗?”叶渐青脱口而出,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似乎僭越了,连忙起身向陆辞秋道歉。 “确实,皇子立府至少也要弱冠,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十六岁立府的,只不过比较少而已,只要我在学堂里每一年都能获得头筹,满16岁就可以立府了。” “每一年的每一次书考都要获得头筹?” 叶渐青偷偷在心里算了算,一年至少有四次书考,他现在十五岁,也就是说接下来只需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每一次书考都获得头筹,那他过完年就能立府了。 好像,也不是很难。 “那这么说,只要今年您次次书考获得头筹便能立府了?”叶渐青问。 “才没那么简单,叶姑娘,我们殿下从十岁那边开始,每一年的书考都是头筹,只要熬过今年,明年开春就能立府了。”怀喜见叶渐青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模样,心里便忍不住要为他家小殿下辩解两句。 “十岁!!!每一年,每一次书考都头筹!!!!”叶渐青震惊了,这件事是真的惊讶到她了。 这家伙...... 上一世,陆辞秋读书都是被他二哥逼着去读的,别说那些四书五经了,他连《三字经》都不爱看。不过让他看些兵书他倒是愿意,他向来都向往着披甲挂帅,驰骋沙场,可惜..... 上一世,他死得太早了,不然以后或许有机会可以去军队里学习学习。或许还真的能够成为一名大将军。 现在的他却主动学习,甚至于还能获得头筹,而且不是一次,是十岁至今五年里的每一次。 不对劲,还是觉得不对劲! 陆辞秋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叹了口气,说道:“这皇宫里啊,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就是一群无聊的女人为了夺那么一点利益,夺一个男人,在那勾心斗角罢了。规矩又多,人又复杂。 在这里呆着还不如早日立府,自己搬出去。虽然说,每一年都夺得头筹很难,但我也就这样子过来了不是吗,所以今年再努力努力,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看着这个通透的男人,叶渐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了解他。上一世,他老老实实根据安排在二十才立府,之前是巴不得在母妃身旁多呆一日。 怎么,如今却...... “既然想要夺得头筹,早日立府,那殿下就请多多努力,如有需要小人做的地方,尽情吩咐。”叶渐青起身向他行了个礼。 既然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是书院头筹,是立府独立,那自己便尽全力帮他。 “你不用这么紧张,平时我在学堂呆的时辰多一点,在院里的时间少一点,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不用顾虑太多。有什么事,怀喜在。” 陆辞秋笑了笑,拿起筷子给她多夹了点爱吃的菜。 秦王府 陆之行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一本书,但却没有一丝翻动的痕迹,他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消息。 突然,有人敲门了。 “进。”陆之行应了一声,放下手上的书,靠在椅背上,等着来人通报。 “主子。”是白天那个领命去调查叶渐青的男人回来了。 “说。”陆之行抬眸看了他一眼。 “主子,今日在八皇子身边的侍女叫叶渐青,乃京郊梁村人,是一个外姓人,据宫籍记载。此女七天前主动进宫为婢,因为人比较聪慧,被路过的八皇子看到了,直接带回了院子里,没有经过内务府。” 陆之行看了他一眼,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眼睛里满是怀疑:“没有经过内务府直接带回去了?” “是,宫籍上是这样子记载的。” “这种话,你也信?宫门口的人是否有见过那个女子?就算是八弟自己领着人走的,也得走内务府这一遭,内务府有人见过这个女子吗?这些东西还需要我教你吗?” 陆之行淡淡的说,但心情却不怎么好,对于身边的人他不信他的能力只有这么一点。 “主子,这是明面上的,有记载的证据。”男子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陆之行吓到。 陆之行挑挑眉,他倒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主子,京郊梁村的村民并不知晓他们村何时有过一名姓叶的女子。宫门口那几日值班的人小的都问了个遍了,没有人见过那名女子,而八皇子院里头的人也都未曾见过那名女子,内务府那边只知道这人是怀喜让他们记的。” 男子顿了顿,接着说:“三天前营里刚逃出去一名女子,十三岁左右,排行第十一,本是今日要给主子看的那名头筹获得者。叶渐青刚好十三岁,而且最重要的是八皇子今日出宫是没有携带宫女的。” “所以呢?”陆之行紧盯着他问。 “小人已让林鸣将十一的形象画下来,画像在此,请主人过目。”男子从袖带里抽出一卷画像出来,双手呈递给陆之行。 陆之行接过画像,打开。 “果然是她。”陆之行冷哼一声。 明明事情已经明朗了,人也清楚了,但陆之行却疑惑了,叶渐青出逃是在三天前,而她的户籍以及宫籍却是在七天前陆辞秋就帮她做好了。 “八弟跟十一认识?”陆之行看着画像问道。 “并不,八皇子一直呆在宫中,破庙他也是今天第一次去,而十一自进营之后便从未离开过。两人未曾见过面。”男子答。 陆之行有点不懂自己的弟弟在搞什么了。 “退下吧。”陆之行挥挥手,让人退下。 “是。”男人领命离开。 放下画像,陆之行起身走到窗户旁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过一场大雨的原因,抬头只能看到朦胧的月亮独自悬挂在高空中,在它周围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八弟,你到底在做什么?”陆之行低声问道,但他得不到一个答案,能给他答案的人他却不敢去问,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伤心。 他应该要相信陆辞秋,但是这几年陆辞秋的行为举止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自他八岁落水醒来后,总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不爱读书的他,这几年竟然年年书考都能获得头筹。 从前一直缠着自己的人,这几年跟自己的交往似乎也在逐渐减少,甚至于有时候,他都会觉得陆辞秋经常对着自己露出一种成年人的眼神。 那种眼神,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但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且,他对于母妃,也是事事过问,事事关心,虽说这是好事,但他还来询问自己前朝的事情,这个就有点令人担忧了。 一个才十五岁的人便开始过问朝堂之事。 他不怕自己的弟弟要上位,要争,要抢,但他不想跟自己的弟弟站在对立面,他需要帮手,而他一直以来希望的这个帮手便是陆辞秋。 毕竟那可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疼在心尖上的弟弟啊。 陆辞秋的这些举措虽然令他感到不解,明明应该防备他的,但有时候,他又忍不住想对他再好一点,哪怕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一声又一声的哥哥叫着,撒撒娇,自己便把珍宝“云雀”送给了他。 陆之行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算了,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秘密,那就藏好了吧,别让我发现。” 天突的暗了下来,原来是月亮藏进了云朵里,将光也藏了起来。 第5章 试探对峙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又或许是因为终于安定下来了,回到宫里的第一个晚上叶渐青睡得特别好,自重生之后,第一次睡得那么好。 而顺其自然的第二天早晨顺着生物钟,精神抖擞的爬起来洗漱,按时开始她的日常训练。 本来她都觉得自己起来得够早的了,结果谁知道她起来的时候陆辞秋已经去学堂了。 “怪不得那么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能获得头筹了,比我练武还早,你不得第一谁得第一。”叶渐青一边漱口,一边吐槽。 洗漱完毕后,穿上陆辞秋为她准备好的练武的衣服。该说不说,这宫里的衣服质感确实好很多,而且也很合身,这陆辞秋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量的?虽然腰部那有一点点宽,但也宽不到哪里去,自己稍微用针缝一缝就好了。 叶渐青的身份特殊,宫里头没几个人见过她,她也不敢到处乱跑,脑子里关于上一世的记忆一直在提醒她,如果在宫里乱跑的话,就陆辞秋现在的能力完全救不了她,如果不想麻烦别人,不想搞得兴师动众的,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 幸好,昨天晚上陆辞秋便放话了,让她可以在这院子中随意走动,多少还是有点训练的空间,就是空间小了点,不过倒也不妨碍她。 叶渐青站在自己的屋门口,转转手脚,热身运动稍微做一做之后,才绕着院子内围跑了起来。 路上遇到院子里的不少下人,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叶渐青跑步,低声嘀咕着,在宫里,叶渐青是第一个跑步的人,对于未知的事情,人类总会觉得害怕并且下意识的抗拒。 就在大家凑在一堆议论的时候,怀喜过来了。看到叶渐青在那跑步虽然也被吓到了,但也想起了昨天晚上陆辞秋跟自己交代的事情,他叹了口气,遣散了众人:“散散散,都在这看什么看,这是殿下特别批准的,都去干活去,别看了。” 殿下告诉他叶姑娘会做些奇怪的事情,让自己不要多管,只要不出院子,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但这...... “叶姑娘,您这是在干嘛呀?”待叶渐青路过自己旁边的时候,怀喜连忙跟上,张着个笑脸开口问道。 “跑步啊,锻炼身体。”叶渐青看了他一眼,回道:“这个事情昨天晚上殿下没有跟您说吗?我有提前跟他说过哦。” “说了说了,这个小殿下跟老奴说过了,不过您用膳了吗?要不要先用膳再跑?” “不必了,谢谢怀喜公公,我等下跑完就去吃,跑步前吃早膳容易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怀喜对于这种现代的词语显然有点无法理解。 “没事,怀喜公公,您忙您的吧,您这样子跟着我跑不累吗?”叶渐青看他额头已经汗如雨下了,友情提醒他一下,毕竟怀喜太胖了,稍微动一动都会觉得累得喘不上来气,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考虑,叶渐青不建议他跟着自己跑步。 叶渐青这么一提醒,怀喜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已经累得有点喘不上来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她说跑完再吃,那自己也不用多劝了,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叶渐青看怀喜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间,她仿佛回到了穿越前。自己休假回家时,早上起来跑步被爸爸看到了,爸爸端着个啤酒肚跟着一起跑,结果跑没两下子就累得瘫倒在地。 好想爸妈啊,好想回去啊,好想家乡里的蓝天白云。 算了算了,摇摇头,将这些已经无法实现的过往扔出自己的脑子里,塞进记忆的最深处,既然已经在这个世界了,那也没办法了,努力生存下去才是王道! 跑完步,叶渐青去用早膳,那些没事做的宫女则在那统计着叶渐青刚刚一共跑了多少圈。 “20圈!” “什么!” “那么多!” 几个声音异口同声的响了起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之后,几个小宫女又安静了下来,头抵着头,小声的在那嘀咕着。 叶渐青看到这一幕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对她而言,这些都是小妹妹,小妹妹有什么好计较的。 目前,叶渐青在这八皇子的院子里没有任何工作,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时间完全属于自己,并且昨天她也得到了陆辞秋的允许,可以在这院子的任何地方行动,包括他的书房门口。 叶渐青日常训练结束之后,没有事情做的她无聊至极,突然想到陆辞秋门口的那几株栀子花好像活得不怎么样,便果断选择去书房门口照顾那几株可怜的栀子花。 夏天的太阳高高悬挂在湛蓝的天空中,疯狂汲取着周围的空气,将自己的热量释放到各地。 陆之行刚下朝,天气炎热,大殿人多嘈杂,在那里面站久了也会累人。 他走出大殿门口,额头上隐约可见一层薄汗,不过总归比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官好一点,有的文官后背已是汗如雨下了。 回想起刚刚朝上那些人的嘴脸,再望向前面那杯人簇拥在中心的太子,陆之行不禁冷笑一声。这时五皇子从他身后走过,不敢多做停留,唤了句“二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陆之行没做声,将手里头的纸条偷偷藏了起来,看了一眼前面逐渐走出去的人,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书房门口的栀子花屈服于昨日的大雨,弯下自己那高贵的躯体,就为了躲避那场大雨。 叶渐青今天特意带了细竹来绑住花径,不让这花折了。 正当她在一支一支慢慢处理的时候,突然耳朵听到了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叶渐青本能的想站起来,但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本能,她现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耳朵没有那么灵敏,更何况,身后之人还特意放轻脚步,按照正常没有练武的人的耳朵以及反应,是完全感受不到身后有人的。 叶渐青在努力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努力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保持在部分人知晓的情况下。现在刚进宫,不是一个可以适合暴露自己的时机。 一边保持着注意力,随时注意身后的人会做什么,一边不停歇的继续手上的工作。 直到最后她把所有的花径都绑好了之后,身后的人还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似乎只是站在那看着而已。 叶渐青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收拾散落四周的东西,然后站起来,转过身,装作是没有刚发现一样,做出惊吓的动作以及表情,并顺势跪了下去。 “奴婢见过殿下。” “现在才发现?”来者便是那刚从大殿走过来的二皇子陆之行。 陆之行早就发现了叶渐青发现自己,从自己刚开始走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她的手有过一小段时间的停顿,身体僵硬了一小会,虽然只有一小会的时间,但也被他观察到了,所以他才不信叶渐青现在才发现自己。 “奴婢一直专心打理花草,未曾发现殿下前来,没及时向殿下请安,请殿下恕罪。” “你叫什么?” 陆之行看都没看她,走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 “奴婢姓叶,名渐青。”叶渐青跟着转了个身,继续跪着回答。 “叶渐青,这名字......” 陆之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但叶渐青看出来了,只好解释道:“名字虽怪,但也是奴婢的父亲对奴婢的一个期望,叶子逐渐变青,寓意着春天即将到来,春天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奴婢的父亲也希望奴婢可以充满生机的生活在这世上。” “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倒是很实际。”陆之行点点头。 “是。” “那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宫?”陆之行又问。 叶渐青端在胸前的手紧了紧,脑子里疯狂回忆着昨天陆辞秋交待自己背的那些身世背景。 “奴婢是八天前进的宫。”叶渐青现在采取的陆之行问一句她答一句的策略,不说绝不会错,说多错多。 “进宫前住在哪里?” “奴婢随父母住在郊区梁村村外。” “那你的父母呢?你为什么要进宫?” “奴婢父母一月前已故去,奴婢无亲无故,走投无路,那天本想去找工,试试看,结果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宫门口,在宫门口遇到了八皇子,八皇子见奴婢可怜便带奴婢进宫了。”说到这,叶渐青适当的流了一两滴泪表示自己的可怜,虽然她知道这一招对面前这个男人没有用,但总归做戏还是得做齐全嘛。 “哦,住在梁村村外阿,可为什么梁村人都说不认识你呢?”陆之行弯下腰,脸上带着笑看着叶渐青。 脸上虽带着笑,但这笑却完全不达眼底,叶渐青只觉后背发凉,他果然去调查了! 虽然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程度,但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程度才让人感到心惊,所以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试探,从昨天在马车遇见那个时候估计就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了,只不过碍于他弟弟的面子才没有开口。 现在他弟弟不在,他就直接跑过来试探自己。 虚伪!笑面虎!叶渐青在心里默默咒骂。 “奴婢一家住在村外,跟村里人没有来往,自然不认识。”叶渐青答。 “八皇子带你进来之后,你在这做的事是什么?”陆之行左右看看,继续问。 “奴婢为八皇子打理这些花花草草的。”叶渐青低着头,不敢抬头。 “你们昨天去破庙那边做什么?”陆之行双目如焗,收回那左右查看的眼神,转而紧盯着叶渐青,他身上慢慢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叶渐青感到窒息,常年位居高位的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底层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这种压迫感是叶渐青未曾经历过的,哪怕以前面对那些国家总理、面对恐怖分子都未曾有过这种感受。 毕竟这个世界不像现代,对面的这个人手握权势,想杀一个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更何况自己对他而言没有价值,没有能力,就是一个试图靠近他弟弟的可疑人物。 自己的命自己没办法控制,这,才是让叶渐青对这个世界真正感到厌恶以及恐惧的地方! 如果不是多年的特种兵经验此时此刻正在帮助她建立信心,给到她支撑的话,恐怕现在的她什么都交待了。 “八皇子说,那边的紫竹林好看,想出去看看,便带着奴婢出去了。” “哦,是吗?”陆之行挑挑眉:“本王怎么听说,昨天八皇子出去只带着怀喜,没有带多一个宫女呢?” 叶渐青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这点,她完全不知道。 陆之行看她说不出来话,继续追逼着问道:“八皇子出去,一个宫女都没有带,回来却带多了一个你,你说,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相遇的呢?” “据本王所知,八皇子的马车一路上可未曾停下来过,唯一停留的一个点就是那个破庙阿。” “在那之前,你,又是怎么上的马车?” 陆之行的追问让叶渐青额头渗出了一层层的汗,她咬紧下唇。 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说不出什么来的话,会被认为是坏人给打死的吧? 但自己又不能说自己就是从他营里逃出来的刺客。 叶渐青的心理防线在崩溃与建立中反复横跳,现在只能咬死不认了,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突然,她想到了昨天那个糕点,陆之行的话里有破绽! 昨天陆辞秋来见自己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买了翠芳斋的糕点过来的,怎么可能会一路上都没有停过呢。 想到这,叶渐青的心稍微稳了稳,现在她只要继续拖延下去,陆辞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只要等陆辞秋回来,一切都好说。 她就不信,陆辞秋把自己放在院子里会没有做防备。 “殿下可能看漏了,昨天一大早奴婢就跟着八皇子上了马车出宫,而且八皇子路上还停车去翠芳斋买了糕点,怎么会没有停过呢?” “二哥,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之行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陆辞秋的声音便已经从书房门口传了过来。 陆之行抬头,看到陆辞秋站在书房门口,胸口上下起伏着。看来是有人去给陆辞秋通风报信,所以他一路紧赶慢赶赶回来的。 陆之行笑了笑,他早就想跟陆辞秋聊一聊了,叶渐青只是一个借口,而且现在他更加确定,陆辞秋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会跟一个从未见过的叶渐青那么亲密。 而叶渐青听到陆辞秋的声音,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她想。这一劫应该算是过了吧? “八弟怎么不在学堂好好读书,突然跑回来会被太傅指责的。”陆之行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从袖口掏出一条手帕,轻轻帮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我听说二哥你回来了,我就想赶紧过来找你,我跟太傅说过了,他同意我回来的。”陆辞秋抬起头冲陆之行呲着口大牙。 看到他这幅模样,陆之行也忍不住笑了,他这一生,唯一的温柔都给了母亲跟这个异母同父的弟弟了。 “哥哥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进屋去聊呀。”说着,陆辞秋就拉着陆之行的手准备进屋,看到跪在地上的叶渐青像是突然发现一般,惊讶的问:“青儿!你跪在地上干什么?二哥来了怎么没给二哥沏茶,一点都不懂事。” 陆之行没出声,叶渐青也没出声,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陆辞秋还是得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赶紧下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水过来。” “是。”叶渐青低头应下,随后站起来离开了。 陆之行就这样子看着他离开,一句话没说。 他的试探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该探探这个弟弟了,他可以宠他,疼他,爱他。但他不允许这个弟弟背叛他。 第6章 受打击的陆之行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学堂中,陆辞秋在那认真的背诵着论语。 当他背完准备坐下的时候,从眼角的余光中瞄到一个胖子在他斜对面的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向他挥舞着手,神色十分之着急,定眼一看这才看出是怀喜。 陆辞秋看他那样子,害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向太傅说一声,出去看看。 “殿下,殿下,您快回去一趟吧,二皇子突然来小院了,直奔您的书房走去,叶姑娘刚好在书房照顾那些栀子花。老奴怕叶姑娘冲撞到二皇子,于是赶紧跑来给您通信啊。”怀喜一脸着急的拉着陆辞秋说道。 “什么!二哥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陆辞秋也坐不定了。他心里知道陆之行肯定昨天就已经在怀疑叶渐青了,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 “你去帮我跟太傅请个假,我现在就回去。”说完,陆辞秋便快步走回小院去。 幸好! 他该庆幸的,他庆幸自己留多了一个心眼,提前告知怀喜,让怀喜多注意一下,如果发现有人去找叶渐青了就立刻马上跑来通知自己;他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有提前跟叶渐青套话,将自己为她办的户籍内容全部都告诉了他。 更该庆幸的是,他最后还是赶上了。在最后一刻。 “二哥,你怎么来了呀?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就是刚下朝,想到你了,就想过来看看你。”陆之行一边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 “那行,哥我们进屋说吧,站在外面也不好。”陆辞秋呲着口大白牙冲陆之行笑着,然后拉着他便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两个人心里都带着事,没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 陆辞秋是害怕先开口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让陆之行起疑心。而陆之行则是想让陆辞秋先开口向自己解释,他想给弟弟一个机会。 直到叶渐青端着刚沏好的茶上来之后,陆辞秋这才开口打破了僵局。 “哥哥,这是你上次送给我的茶,弟弟我也就只能借花献佛了,借您的花献您这尊佛。”陆辞秋笑着说道。 陆之行无奈的摇摇头,端起茶杯笑着说:“你呀你,还是这么调皮。” 陆之行端起茶杯,往嘴里送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这茶清冽,在夏天喝果然最为舒适啊。” “是啊。”陆辞秋跟着喝了一口。 “这人就跟茶一样,什么季节喝什么季节的茶这都是有讲究的,就像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也是有讲究的。”陆之行端着茶杯,用杯盖轻轻拂去飘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故作深沉的说着,眼角余光则一直偷瞄到陆辞秋那边。 “话虽如此,但这茶也是任人选择,有的人不会喝茶,自然也就不知晓在什么季节该喝什么茶了。而有些人则偏偏喜欢反着来。”陆辞秋一边慢慢品着茶一边回,完全没有注意到听完这句话的陆之行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陆之行突然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陆辞秋这是......话中带话? 陆辞秋见陆之行没有了声音,好奇的转过去,看到自家哥哥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那句话说得不大对,于是连忙放下茶杯解释道:“不是,哥,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说,真的有人就喜欢喝热乎乎的茶,不喜欢在夏天喝冬茶嘛,哎呀,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 陆辞秋急的满头大汗,身处皇家,他实在是见到过太多勾心斗角,兄弟相残的事情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哥哥误会,也不想因为这句话在两个人之间埋下隐患。 “你急什么,好好说。”陆之行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 “哥,我刚刚真的只是稍微说一说而已,没有什么含义的。”陆辞秋委屈巴巴的坐在一旁解释。 “我知道。”陆之行点点头示意自己理解。 其实他也应该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冲动,性子在自己跟母亲的照料下也稍微有点天真,一直都不向往那个位置,只想着做个逍遥王爷安然度过一生。自己也不应该真的对他抱有那么大的疑心,既然这话里所谓的含义他说他听不懂,那还不如干脆直接了当。 他笑了,他竟然对自己的弟弟摆出了一副对待其他人的模样,他怎么忘了,自己这个弟弟很单纯,干脆直接了当才是他的个性。 “话说,叶渐青你是怎么认识的?”陆之行直接开口询问。 “青儿啊,就是那天在宫门口捡到的。几天前我不是去你吃饭了吗,回来的时候看到青儿在宫门口徘徊,我就上前询问,这才得知她父母双亡,想找个工做,但没有门路,没有人要,于是我就让她进宫来了。” “是吗?我怎么不信呢。”陆之行说。 陆辞秋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耸了耸肩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那你想要听什么版本的故事?” “真实版本。” 陆辞秋为难的挠了挠头,“可是,哥,真实版本的故事说了我怕你更加不信。” 陆之行挑挑眉,“说说看,看我信不信。” “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听,那我也就说了。”陆辞秋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一副神神秘秘,老神在在的模样说道:“世间万物因天地阴阳二气而生。你我身上皆有阴阳,他人亦有。古人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八卦推演是目前最为精准的计算方式,古有诸葛孔明创造《八卦阵》御敌护国,今有我陆辞秋用八卦推演推算出了我的贵人,这位贵人将护佑我这一生顺畅,无病无灾。 要遇此贵人须在未时三刻在长安宫门口等着,这位贵人不久前刚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孤身一人。 而我,那天刚好回宫的时候遇到了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无处可去的叶渐青。 只需一眼,我便知晓这个女子便是我的贵人,于是我将她带进了宫。 这,就是我与青儿的故事。您可还满意?”陆辞秋故弄玄虚的一通发言之后得来的却只是陆之行的一个糖炒板栗。 “给我好好说话,你会不会八卦,会不会推演之术难道我不知道吗?还有,这种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别到处瞎说,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治你一个与巫师勾搭,利用巫蛊之术祸害他人的名头你就惨了。” 陆辞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额头,眨巴着眼睛委屈的按着陆之行:“不也是你要我说的嘛,现在又打我。” “我要你说的是实话,不是要你说这种胡言乱语。” “哥,你相信巫术吗?”陆辞秋捂着额头问。 “不信。”陆之行蹙眉,巫蛊之术在大安一向是被抵制的,他固然是喜欢不上来,更无法去相信。 “那你觉得人死了之后会去到哪里?你相信有来生吗?”陆辞秋乖乖坐下,一脸怅然的看着远方,语气飘忽着,让人捉摸不透。 陆之行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只好跟着坐下来,看着他回答道:“我不知道人死了会去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来生,但我想,今生得到活着的机会,那就好好活着。” “哥,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死了,你信吗?”陆辞秋转过头看着陆之行。 陆之行的眉头越皱越深,一脸疑惑,不解。 “哥,我相信有来生,我相信有神仙的存在,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早就在地府待着了,没有这个机会还能与你们相遇,没有机会还能继续孝顺母后,继续当你的弟弟。” 陆辞秋的话越发让陆之行陷入了迷茫。 “八弟,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的话,哥不逼你。但你别说这些话来吓哥哥。” “哥,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我说了你不相信你。”陆辞秋也为难。 他的事情很离谱,离谱到他自己都觉得不相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场梦,又哪里期望说出来能够有人理解、相信呢。 “你说。” 或许是陆之行那坚定的眼神让陆辞秋觉得他是真的能够相信自己,也或许是因为陆之行是自己的哥哥吧,他思来想去,决定要不试着说出来呢?至少能够有个人帮自己一起分担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件事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着,很是不容易。 “二哥,我刚刚说我已经死了,是真的。在八岁那年,我落水了,你还记得吗?”陆辞秋试探性的问。 “记得。”陆之行点头,说起这个,他还有一腔的怒火,当初陆辞秋掉水背后是有人在蓄意谋害的,但当他快查到的时候,线索就断了,这件事他直到现在还一直在查,一直放在心上的事情又怎么会忘呢。 “我死了,但我又活了。我重生了。”这句话,陆辞秋是盯着陆之行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但他却没法从陆之行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重生?”陆之行问。 “是,上一辈子,我死在了21岁,那一年,有人杀了我,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回到了8岁时掉水被救起来的时候了。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那也请你相信我一下。现在的我,已经是上辈子活过21年的我了。” “所以?” 重生这个行为,陆之行想都不敢想,他从来没有想过,人死了还能复活。 “我确实死而复活了,所以这一次老天爷重新给了我一次复活的机会,我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我要保护母妃,保护你,我要帮助你,所以我努力读书,自十岁开始上学堂开始,我每次书考都是头筹就是为了争取在十六岁的时候可以立府,可以早日上朝帮你。”或许是这些话已经憋在心里太久太久没有人可以说了,陆辞秋此刻很是激动。 他紧紧抓着陆之行的手说:“哥,你得扳倒太子,他会杀了母妃的,他会杀了你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死在我面前了。” 在这句话里面,陆之行抓住了一个重点,他反握住陆辞秋的手问:“是太子杀了你?” 陆辞秋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在府里休息,突然走水了,大家都在喊着救火,一只飞箭就在黑暗中射到我面前来,是青儿,是青儿挡在了我面前,为我挡住那支箭,但那箭威力太大,穿过青儿的心脏射到了我。那个威力,我怀疑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 “怪不得。”陆之行说:“怪不得,你之前一直向我打听弓弩。” 陆辞秋点点头。 “所以叶渐青上辈子就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 “是,青儿是你派来保护我的,所以我知道她,所以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所以我提前为她准备好了户籍。” 陆之行看着陆辞秋,他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秋儿,你想起楚你自己在说什么。” 陆辞秋看他这样子,内心估计他就是不信,如果要说服他,那就得拿出证据出来。 “今年岭南水患,你打算自己过去赈灾,但是被太子否了对不对?前天我出宫停留的那个破庙,经过破庙前面的竹林就会看到一座无名山,你在山上建立了一个“暗卫营”,营里都是你从各地找来的小孩子,教他们武功,让他们为你卖命。而叶渐青就是从暗卫营里出来的。” 陆之行越听脸色越暗。 岭南水患,自己要去赈灾这件事是今天在朝堂上才提起来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而暗卫营更是无人知晓,这是属于他的秘密,营里的人都是他的秘密武器。 陆之行看着陆辞秋,眼里露出了一抹怀疑的眼神。 难道,陆辞秋真是重生的? “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陆辞秋想了想,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全部都说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哥,这两天你得注意一点,太子会害你,害你不能去赈灾,然后他派自己的心腹去,但你知道的,那些人都是些贪官,一心只为了钱。上辈子你去不成,是一个名叫赵文彬的文官去的,他贪了不少钱,害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死在岭南。” “赵文彬是今年才刚提拔上来的,他很清廉,跟朝堂中任何一方势力都未曾搅和到一起去,每日忙完公事便回家,从不与任何一位大人有过应酬。” “这个人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他实际上是太子的人,表面上清高,实际上,他吃喝嫖赌样样沾,特别贪财。这次水患赈灾他拿了不少,但面上做得好看,看起来丰功伟绩的,父皇一下子赏了他好多。”陆辞秋很是不屑这个人。 这些信息全部都是上辈子陆之行通过自己的手段查的,只不过后面因为陆辞秋也进入了官场,所以作为哥哥便将信息共享给弟弟,希望他能够多多注意一些。 而现在的陆之行显然还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掌握到这些信息。 “所以,你真的是重生的?”陆之行还是觉得不大信,这件事情太过于玄幻了。 “哥,我的哥哥呀,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我不可信吗?”陆辞秋痛彻心扉啊! “我先回去想想,你等我,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 陆之行原本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这么刺激,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只好先回去自己好好思考思考再说。 第7章 叶渐青不见了 送走了陆之行,陆辞秋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令陆之行哑口无言,而且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救了叶渐青。 以前都是她有属于自己的任务,一直都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但这一次,终于轮到了自己有这个机会可以站在她面前保护她了。 可惜他的这种喜悦无人能分享,只能自己一个人藏着。 “怀喜,青儿在干嘛?”陆辞秋站在书房门口痴痴的眺望着对面叶渐青的房间。 “叶姑娘刚刚说她累了,要休息,让我们别叫她,等她醒了自己找东西吃。”怀喜站在陆辞秋后边回答道。 “既然她都说了,那就别去打扰她,估摸着刚刚二哥吓着她了,让她好好去休息吧。” 陆辞秋说完,回了书房,左右今天已经跟先生告假了,干脆就不过去学堂了。 再说了,要是等下又有人来了,或者二哥突然想明白了反过来找自己,如果自己不在,他又为难叶渐青可怎么办,想了想还是守在院子里吧,这样子安全一点。 窗外蝉声聒噪,室内闷热无比,陆辞秋在这种环境下,看着手中的书昏昏欲睡,傍晚的时间是最容易让人犯困的,特别是在夏天的傍晚。 陆辞秋放下手中的书,往远处看了一眼,发现叶渐青还在休息,还没出来。 想了想,他打算干脆自己也去休息一下算了。 躺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大风毫无遮挡的从门缝吹进屋里,将烛光吹得一跳一跳的,渐渐地,屋内的烛光抵抗不了大风的来袭,熄灭了。 光灭的那个瞬间,陆辞秋刚好醒了过来,这时外面天微微亮。 陆辞秋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怀喜,现在什么时辰了?” 听到陆辞秋的声音,怀喜赶紧开门进来:“殿下,现在已经五更了。” “五更?”陆辞秋蹙眉。 他这一睡睡那么久吗?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陆辞秋一边站起来准备洗漱,一边问。 按照他对自己的理解,他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五更左右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坐在学堂里温习功课了,怎么可能会现在才起来。 “殿下,您今天告假了,所以睡得稍微晚了一点点吧。您没有交代,老奴也不敢来叫您起。”怀喜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笑着说。 “告假?”陆辞秋眉头越皱越深,他没有告假啊。 “是啊,今天您要出宫,您忘了吗?您要我帮您准备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 陆辞秋怎么觉得怀喜这些话那么熟悉?好像不久前才说过一样。自己昨天看完书就睡觉了,还吩咐了怀喜用晚膳的时候再叫自己起来啊,怎么就变成自己没交代了? 而且,自己什么时候决定要出宫了?又什么时候叫怀喜准备衣服了? 这些好像是前两天自己出去找叶渐青的时候说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陆辞秋突然心跳得厉害,自己,不会,又,重生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陆辞秋小声询问,生怕听到哪个不对劲的日期。 “今天是七月二十呀,殿下,您怎么了?”怀喜紧张的问。 自从这陆辞秋八岁那年掉水之后,但凡有点什么,怀喜都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家小殿下怎么了。 七月二十!陆辞秋彻底懵了!他下意识觉得怀喜是在骗自己。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怀喜没有这个胆子。 要验证今天是不是七月二十,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叶渐青,如果是真的这一天,叶渐青应该还在破庙,还没有回来。 怀喜肯定是在逗自己,叶渐青肯定还在房间。 “青儿呢?青儿在哪里?”陆辞秋问道。 “青儿是哪位?殿下,咱们院子里没有叫青儿的啊。”怀喜皱着一张胖脸,虽然手被陆辞秋拽得生疼,但也不敢多说两句。 “你肯定是在逗我吧,是不是青儿让你这样做的,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皮。哈哈哈哈哈哈。”陆辞秋听到怀喜的回答,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笑着说道。 怀喜被他的笑吓到了,担心的问:“殿下,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陆辞秋没有搭理怀喜,甩开他的手,连衣服都没有穿好,直接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叶渐青就住在另一头,只要他过去,只要他现在跑过去,应该还能看到的。 陆辞秋跑到叶渐青房间门口,一边打开那扇门,一边喊“青儿”,可屋子里却无人回应他。 屋子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那张床上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并没有人居住过。 “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怀喜紧张的跟在身后跑了过来。 “青儿呢?你们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不带我?青儿怎么不见了?”陆辞秋抓着怀喜胸口的衣服,强大的臂力将他拎了起来。 “殿下,殿下,这屋子里什么时候住过人啊?这屋子您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吗?”怀喜担忧又害怕的看着陆辞秋,双手很想掰开自己胸口的那只手,但尊卑之念让他完全不敢动。 “这里没住人,那就说明你刚刚没骗人,今天真的是七月二十?我又回来了?”陆辞秋松开他的衣服,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七月二十的话,那现在的叶渐青在哪里?还在那个破庙吗?那自己必须得过去破庙才能找到她。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重生了,但是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必须要找到叶渐青并且把她带回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陆辞秋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就坐上了去破庙的马车。 一路上提心吊胆,紧赶慢赶,就这样陆辞秋还没忘记要去翠芳斋给叶渐青买糕点,并且这是能够跟叶渐青搭话的关键道具。 他是真的很怕叶渐青不会跟他回来,上次好不容易将她骗回自己身边,没想到老天爷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又把叶渐青给送回去了。他完全没有信心,这一次叶渐青是不是还会跟他回去。 陆辞秋站在破庙门口,看着空空如也的破庙。 抬头,房梁上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绕到佛像后,佛像后面也没有。 整个庙宇都空空的,完全没有人。 “人呢?”陆辞秋迷茫的看向怀喜。 怀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跟着着急。 “人呢?为什么人不在了!!!!!!”陆辞秋疯了一样到处找,将破庙中能够藏人的地方全部都掀了个遍,别说人了,连只老鼠都没看到。 “没有在这里,难道被抓回去了?不行,我得去找她。” 怀喜此时此刻十分之担心自家小殿下的精神状态,紧跟在他身后,一步都不敢离开。 “殿下,殿下,您是要找谁啊?您说出来,老奴帮你一起找。” “青儿不在这里,那她一定就是被抓回去了,我必须要找到她,她回去的话,那我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见到她了。” 陆辞秋一想到现在要好几年之后才能见到叶渐青,心里就又开始焦急起来了。 “穿过前面这片竹林,我们往无名山的方向走去。” “是。” 陆辞秋回到马车上,跟怀喜指了一条路,然后就缩回去,在那思考着叶渐青能去的地方以及去到了暗卫营要怎么做才能把叶渐青带走。 结果马车还没行驶两步路,就被拦下来了。 “怎么回事?”陆辞秋此刻很暴躁,马车一停,他就在里面问道。 “八弟,你这是要去哪里?”没想到马车外传来的不是怀喜的声音,反而是陆之行的声音。 听到陆之行的声音,陆辞秋立马冷静下来。 “哥,你怎么来了?”陆辞秋下马车,主动跟陆之行碰面。 “我听说你今天很奇怪,着急忙慌的就出宫了,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了,就跟过来了。”陆之行眼睛里的担心是真的,也很真切。 “哥。” 陆辞秋现在的头脑无法思考太多,他看到陆之行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哥,我需要你的帮忙。” “需要我做什么,你说。” 陆辞秋左右看了看,拉着陆之行就上了马车:“我们上车说。” 待两人上车坐定,陆辞秋跟陆之行说道:“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无法接受,但是你现在必须接受,这件事只有你能够帮到我了。” 说完,他连一个气口都没有给陆之行留,就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又重生了,你先什么都别说,你只需要知道就好。” “今年岭南水患,你打算自己过去赈灾,但是会被太子否了。经过这座竹林有一座无名山,你在山上建立了一个“暗卫营”,营里都是你从各地找来的小孩子,教他们武功,让他们为你卖命。你们营里这两天有个女孩子跑了出来,她很大可能是今天被抓回去了。” “我需要她,你能帮我把她带出来吗?” 说完,陆辞秋张着双大眼睛盯着陆之行看,完全不管陆之行现在是否已经理解了他所说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岭南水患跟暗卫营的事?”陆之行问。 “我都说了,我是重生的,哥,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我重新活一次,只是为了要保护母妃跟帮助你,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帮我把暗卫营里今天抓回去的人带出来给我。可以吗?” 陆之行怀疑的眼神让陆辞秋很受伤,他知道陆之行疑心重,他也知道自己就这样子说出了他的秘密肯定会被怀疑,但是现在为了叶渐青他没办法了,求助陆之行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好。”陆之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点点头:“我先送你回去,晚点我直接把人给你带过去。” “不行,我必须要马上见到她。如果你觉得我过去暗卫营不方便的话,我就在这里等,总之,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陆辞秋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必须保证叶渐青的安全,他在这里才有更多的可以说服叶渐青跟在自己身边的理由,如果他走了,回去了。 他不知道也叶渐青会经受什么样的折磨,他不想再见到叶渐青的时候,是见到一个受伤的叶渐青。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陆之行下车离开了破庙,往无名山的方向走去。 他对于陆辞秋说的一切都很是不解,但他愿意相信一下自己的弟弟。 陆辞秋在破庙坐立不安,时不时就往门口去看看,但久久等不到陆之行回来。 就在他快心灰意冷的时候,陆之行回来了。 “哥,怎么样?”陆辞秋往陆之行身后看了看,但没有发现叶渐青的身影。 “暗卫营确实前几天跑了一个人出去,但是直到今天,都没抓到这个人。”陆之行答。 “没捉到?” 没抓到就意味着叶渐青现在是安全,但那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要找到叶渐青更是难如登天。 他不知道叶渐青去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叶渐青现在怎么样。当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的时候,一切都在悄悄改变,没有告诉他。 “走吧,跟我回宫吧。”陆之行看着弟弟那从期待转到失望的模样,内心有点不忍,他不知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应该也蛮重要的吧? 陆辞秋浑浑噩噩的任由陆之行带着走,现在的他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除非叶渐青出现。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树丛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他们走后,叶渐青从那树上跳了下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她默默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要说藏匿行踪又有人比她还强,她想躲,陆辞秋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重生了,但她下意识的就是要避开陆之行,她不想再遇见陆之行了。 还有什么比跟新老板的第二天就遇到了前老板,还被前老板逼问自己跟新老板的关系,以及如何认识还倒霉的事,这得多非才能碰到这种事阿。 如果不是陆辞秋及时回来了,叶渐青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应付陆之行了。 “该死的笑面虎,诅咒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叶渐青冲着远处的身影比了个中指,转头想想,古代好像没有方便面。尴尬了。 第8章 重生机制 叶渐青绕过竹林,绕过破庙,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她想既然现在不知原因又重生了,那这辈子就暂时先不跟陆辞秋见面了,等他以后立府了自己再找过去,那样子既不会遇到陆之行,又不用在宫里住多一两年,省了不少麻烦。 由于前老板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她现在方方面面都只想着要避开陆之行。 走着走着,眼见着天就黑了,前面也没有个村庄什么的,叶渐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只知道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虽然不排除是她自己为了躲开他们而在那绕路。 从暗卫营里拿出来的馕已经吃完了,水也喝完了,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距离下一个小镇也不知道有多远,叶渐青到了这种时候,才觉得自己上辈子,上上辈子真的是太宅了,一直就在京城里,没有出过京城,现在好了,连路都不认识了。 昨天的自己还在宫里大鱼大肉的吃着,今天的自己就只能在路边啃着冰冷的馕,甚至于这天还随时有下雨的可能性,这落差啊,可真大! 还没等叶渐青吐槽完,这天就按照她所想的下起大雨了。 夏天的雨来得匆忙,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自己就已经成了一个落汤鸡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的不容易啊,感叹也并没有什么用,只能继续冒雨前行。 幸好,绕过这个弯,前面出现了一个小竹屋,叶渐青像发现宝藏一样开心,心里想着可以去跟屋主讨碗热水喝,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顺便换掉这套衣服,不然很容易着凉的,在古代,着凉是件大事,很容易死人的,再不济,给个地方避避雨也行,等这阵大雨过了,她就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叶渐青快步走到竹屋那,竹屋前面用围栏围了一个小院子,透过雨丝看到竹屋正厅里有两个男人正在吃饭,一个好像是眼睛看不见,用一条白布绑在眼睛上,另外一个人给他夹菜。 叶渐青站在院子外面,不敢擅自进去,发现两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好大声喊道: “二位公子,打扰了,这雨太大了,可否暂借一晚。” 喊完,两人都抬起头来望向她这边。 “是谁啊?”叶渐青听到那个眼睛看不见的男人问。 “公子,小女子路过贵地,刚刚一场大雨把我淋透,可否借您这烘干一下衣服,烘干完就走了。” 叶渐青不知道另外一个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小声议论着,雨太大了,叶渐青完全听不清他们说话,也不知晓他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好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 许久,那个健康的男人放下碗筷举着伞就走了出来,态度温和,语气温柔的对叶渐青说:“姑娘里面请吧,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男人,姑娘还请不要介意。” “是我打扰两位了,这场大雨来得匆忙,我这浑身被打湿了这才冒昧来打扰。”叶渐青连忙客气的回道。 男人带着叶渐青往竹屋后面有一个小浴室,给她倒满了热水,还拿了一套新的男人衣服给她。 “我们这里没有女人的衣裳,这一套衣服是我前两天刚买的,还没穿,你将就着穿吧。” “多谢公子,您真是太客气了。”叶渐青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他手上的衣服。 男人给了衣服之后便出门,将空间留给叶渐青。 待她洗好澡换好衣服之后,再出去,他们两个人已经吃饱了,一个明明看不见,却坐在那看着雨发呆,一个则在厨房为叶渐青下面给她吃。 看到男人端过来的这碗面,叶渐青感激涕零。 “实在是麻烦公子了,小女名唤叶渐青,是梁村人,在京城内做丫鬟,本来今日休假,想回家一趟,却没想到走着走着下起了大雨,幸好在这遇到了两位公子,不然,可就麻烦了。”叶渐青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来给他们两个人解答,不然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一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姑娘是回家探亲吗?”男人问。 叶渐青叹了口气,假意抹了把眼泪,声音里稍微点哭腔说道:“家父家母不久前刚刚去世,我这是回去打扫打扫屋子,看要如何处理。” “姑娘节哀。”男人低声道,似乎很是不好意思。 “公子客气,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待小女过两日回城里做工路过的时候,再带点礼品来感谢二位公子。”叶渐青礼貌的问。 以前的她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做的都是任务,除了大学前面那十八年,基本上不怎么跟人打交道,遇到的那些人都是她所要执行的任务。 更何况,回到古代之后,她身边只有陆之行跟陆辞秋这两兄弟,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给自己吩咐任务自己去执行,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古代人,更何况,这两个人还帮助了自己,所以叶渐青是真的想要结交这两个人的。 当然,也要看对方同不同意了。 “在下姓池名雨,这位叫慕容知许。”池雨冲她笑了笑,介绍了自己,同时也为叶渐青介绍了旁边那个眼睛看不见的男人。 “知许有眼疾,看不见,平常生活都是我在照顾他。” “这次真的是多谢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了,这雨来得匆忙,我也没有带伞,如果不是遇到二位,还不知道要淋多久的雨呢。” 池雨笑了笑,看着外面那越下越大的雨说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叶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后面还有个房间,叶姑娘可以在那休息一下。” “这会不会太叨扰二位了。”叶渐青其实很想有个地方可以住,但自己身上又没有钱,在人家这里住又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内心很是纠结。 “没事的,后面那间屋子也空着,你想住可以随便住。”慕容知许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回应了她。 叶渐青这才发现,原来这位慕容公子不是完全在发呆啊,还有听他们在讲什么。 慕容知许说完自己走进了房间,一路畅通无阻,好像能够看到一般,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物。 “这......”叶渐青惊讶的看着他走回去。 “我们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所以他对这屋子里的摆设已经很清楚,不用导盲杖也能找到房间。”池雨的笑容仿佛一直嵌在脸上一般,只要是对着人说话,就是一直笑着的,但是这个笑又不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反而会让人觉得温暖。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真是抱歉。”叶渐青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礼貌,很是抱歉的说。 “无妨。” 池雨坐在大厅陪叶渐青吃完那碗面后就带她到后面的房间去休息了。 叶渐青躺在床上,琢磨着,这一切的重生又是因为什么? 上一次重生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那一世被人杀死了,所以她重生到六岁,六岁时她还在暗卫营里。 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她没有死啊。 就是跟陆辞秋回去而已,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早跟陆辞秋回宫了,所以造成了蝴蝶效应,破坏了历史的进程,所以才要重来一次的? 不懂。 不理解。 费解啊!!! 想着想着,叶渐青渐渐的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困,索性也就放下所有的念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入眼不是那个古朴的房间,身下也不是温暖舒适的大床,身上盖着的也不是那暖和的被子。 头顶是漏风的屋檐,面前是那个一脸慈悲的石佛像,佛像那双眼睛还直视着叶渐青,身下则是一条房梁,身上则是那条红布,如果不是叶渐青睡觉老实,不会乱动,怕是刚醒来就摔下去了。 叶渐青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若无其事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等了好一会才睁开。 还是那个佛像,还是那条房梁,还是这个破庙。 叶渐青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会痛,那就不是在做梦。 所以,她,又来了????? 叶渐青真的要骂街了,这是第三次了吧,这次又是为什么? 自己跟陆辞秋回宫也不行,不跟他回去也不行,活着也不行,死了也不行,到底是为什么啊? 还没等她思考完,破庙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叶渐青震惊得看着底下那个人。 只见底下那人一进来就抬头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随后像搁浅的鱼终于遇到水一样,松了一大口气。 “你下来。”底下那人对叶渐青说道。 叶渐青被他这幅模样给吓到了,愣愣的就听着他的话,跳下去。 “你怎么了这是?”叶渐青一头雾水。 来者便是那一直寻不到叶渐青的陆辞秋。 陆辞秋深呼吸,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在他现在的想法中,他跟叶渐青现在还是第一次见面,自己得保持第一次见面的模样,不能吓到她。 “饿不饿,吃不吃翠芳斋的糕点?”陆辞秋问。 叶渐青被他这突如其来得转变给吓到了,这人上一秒还气汹汹的,下一秒就笑嘻嘻的让自己吃东西,有问题。 “你想做什么?”叶渐青将提防拉到最高级警报,往后退了退,离陆辞秋远一点。 “我刚刚的态度可能不是很好,见谅。”陆辞秋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连忙向叶渐青道歉。 ‘你那是可能不是很好吗?你那是非常不好!’叶渐青内心吐槽着,但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无妨,只是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陆辞秋打开食堂,露出里面的糕点递到她面前,一边让她吃,一边加快语速道:“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东南方向有颗星星一直在闪动着......” “停,别说这些没用的,直接说,你要干嘛,我赶时间。”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渐青打断。这些话叶渐青已经知道了,她也没心思听,再过一会陆之行就来了,她必须得避开他。 “好,既然大家都赶时间,那我就直说了,我要做一件事,我知道你有武功,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陆辞秋也担心一会陆之行来了他就带不走叶渐青了,所以他必须简明扼要的将要求说出来给叶渐青,同时也要尽力说服他。 叶渐青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思考。回去还是不回去? 上上次回去了,但是遇到了陆之行,却重生了,但这个重生肯定是有问题的,因为她第一天晚上在宫里睡觉怎么就没有重生呢? 而上次没有回去,在池雨家睡一觉就重生了,这个又是为什么? 回去会重生,不回去也会重生,那还不如回去,顺便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屡屡重生,她必须得找出这个原因出来才行,如果她自己这边没有问题的话,那问题应该就出在陆辞秋身上了。 陆辞秋发现叶渐青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在看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又担心再拖下去,陆之行来了又会发生上上次的情况了,于是催促道:“想好了没有,跟不跟我回去?” 叶渐青刚好吃完手上的糕点,拍拍手,将手上的碎屑拍掉,然后说道:“那就走吧。” 两人一拍即合,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上了陆辞秋的马车。 “我们得绕路回去,不能原路回。”上车后,叶渐青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虽然后面暂时没有陆之行的踪迹,但多少还是得避开点。已知他会从后面过来,傻子才会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呢。 “我已经跟怀喜说了,我们绕路走。” 到了这一步,陆辞秋这才觉得自己稍微放心了一点,现在只要避开陆之行成功回到小院,然后安排好叶渐青,一切就处理好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辞秋,是大安皇室八皇子陆辞秋。” “我叫叶渐青。” 待叶渐青说完,陆辞秋拿出食盒底下的衣服,递给她:“你先把衣服换上,等下随我回宫。其余事情回宫后再说。” 叶渐青接过衣服,点点头,她也同意陆辞秋的意见,现在不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好时机,后面还有个陆之行,他们只有躲过这一劫,才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但...... 叶渐青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再看了看陆辞秋。 陆辞秋看了看她手上的衣服,再看了看她。 陆辞秋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我出去,你换好跟我说。” 第9章 惩罚 又回到了这个来过两次的小院,叶渐青内心十分之感慨,以前在这待到烦,现在却三番两次的回来,可真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了,连续几次重生在同一天,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幸好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陆之行,不用跟前老板面对面,压力骤减。 但当她坐下来仔细思考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似乎有点奇怪,自打她六岁重生之后哪怕到半死的程度都没有重生过,但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生。 她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陆辞秋送的东西还放在桌子上,叶渐青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她无比熟悉的东西,再抬头看了看这房间里的陈设,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好像都存在着问题,但是她想不出来到底这个问题是在哪里? 第一次重生是因为挡刀导致了死亡,所以重生可以理解。 但第二次重生又是因为什么?她好端端的就睡一觉就重生了。是因为她太早跟陆辞秋见面,导致历史轨迹改变了吗? 第三次呢?第三次她可没有跟陆辞秋见面啊,历史轨迹应该也不会被改变的吧,那她为什么又会重生了呢? 叶渐青仔细琢磨了自己重生的这两世,好像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做啊,都是按照正常流程在走的啊,没有改变过历史的任何轨迹,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跟陆辞秋的见面。 第一次跟陆辞秋见面,她是被陆之行带去的,是被陆之行指派给陆辞秋当保镖的,这是历史的正确过程。 后来每一次重生的见面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按照历史,那一天出现的不是陆辞秋而是陆之行,陆之行在破庙避雨的时候发现了自己,也发现了自己身上暗卫营的衣服,于是将自己带回了暗卫营,后面看自己发展得好才派去保护陆辞秋。 所以,为什么陆辞秋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问题是出现在陆辞秋身上? 再仔细想想,从重生之后第一次遇见陆辞秋开始,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不,不是事情不对劲,是陆辞秋这个人不对劲。 第一次重生,他遇见自己,不仅不好奇,不仅不觉得奇怪,甚至于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一切一样,好像就知道自己在那一样,连衣服都给自己准备好了,还带了自己最爱的糕点。 第二次重生,他没找到自己,就好像疯了一样,着急忙慌的。当时叶渐青就藏着不远处的树上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他在马车里跟陆之行说了,但她发现陆之行出来之后可是直接往暗卫营的方向去了。这,说明了什么? 第三次重生,也就是今天,他的态度也很不正常。不仅催促着自己加快速度,而且还主动更改路程,就好像害怕遇见什么人一样。 自己之所以提出让陆辞秋改路程回宫,是因为要躲开陆之行,不想跟他碰面,避免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是有理有据的。但陆辞秋可是完全没有理由改路程啊? 对,没错,问题就出在了陆辞秋的行为上,重生后所遇见的陆辞秋的行为完全跟她穿越来的那一次初始的陆辞秋所应该有的行为不一样。 他就像先知一样,提前预判了所有事情,提前准备好了所有事情。 叶渐青感觉自己似乎距离真相的大门又近了一步,但很快,她发现,这个大门看似离自己很近,实际上离自己远得很。 不说别的,单说自己如何论证大门是否存在,这都是个问题。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无论剩下的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叶渐青问自己,但是她得不到答案。 她不确定这个答案是否就是答案,因为她不敢赌,她不敢确认。要确认这个担心需要付出的代价她不清楚有多大。 以前的职业告诉她,所有的行动都必要谨慎,再谨慎,等确定自己有足够大的把握的时候再去做,事情才会万无一失。 她不允许自己出错,她不确定这次的出错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陆辞秋完全不知道叶渐青自己一个人在这想了这么多,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他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跟叶渐青相认,告诉叶渐青所有的真相,可惜他不知道。 他此时正在排查自己为何屡次重生的原因。 只见他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他好像找到了问题所在一般,将毛笔放下,欣慰的看着手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他将所有可能导致重生的原因都写在纸上,多次筛选之后,从一堆理由里找出了一个存在最多次的原因,那就是——告诉别人。 是的,第一次重生是因为他告诉陆之行,第二次重生也是他在冲动之下告诉了陆之行,所以才会导致他们两次重生。 但要确认是否真的是这个,还需要最终确认。而他,打算现在去做这个确认。 如果当他告诉陆之行他是重生的,回来睡一觉后发现时间又回到了七月二十,那就说明他的试验成功了,说明只要告诉其他人自己是重生的,时间就会倒流,自己就会重生。 如果告诉了之后,时间没有改变,时间还在继续往前走,那就说明试验失败,说明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他将手上的那张纸放进火炉里烧掉,等彻底烧干净后,才走出书房门口:“怀喜,去趟秦王府。” 秦王府 陆辞秋的马车刚到秦王府门口就遇到了陆之行。 陆之行也刚从外面回来。 “二哥,好巧呀。”陆辞秋见到陆之行,连忙下车小跑过去他身边。 “八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怎么不去学堂读书?”陆之行倒是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自从这个弟弟八岁落水之后,就开始奋力读书,很少出宫。 “我来找二哥你聊聊天。”陆辞秋笑着说。 陆辞秋生来就一副好面孔,面对陆之行,他永远都是一副乖巧弟弟的模样,搞得这位哥哥从小到大都呵护偏袒着他,从不大声说他两句。 “你呀你。”陆之行笑着点点他的头。 两人刚踏进秦王府,陆辞秋就神神秘秘的拉着陆之行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陆之行被他这神秘的模样搞得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哥,我有一件大事要跟你说。”陆辞秋一脸紧张,左右看了一眼,旁边的下人们也很懂事,见陆辞秋这幅模样,也知道他们说的事是自己不配听的,懂事的将头低了下去。 陆之行虽然不知道这还在读书的弟弟有什么大事要跟自己说,但看他那样子,好像也不是在开玩笑一样,于是带着他往书房走去:“行,那我们去书房说。” 到书房后,陆辞秋小心谨慎的确认无人后将门关紧,然后坐到陆之行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哥,我问你,岭南是不是最近发生水患了?” 陆之行蹙眉,虽然岭南水患是一件大事,但消息也还没有传到京城来,自己会知道是因为自己安插在岭南的暗卫提前将消息传给自己的,陆辞秋一个一直呆在深宫中的人怎么会知道,于是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又活了。”陆辞秋说完,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紧盯着陆之行,想看他的反应,结果他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很是平淡。 “哦,这又是哪个戏折子里看来的?” “哥,这不是戏折子,这是真的,我是重生的。八岁那年落水我本来已经死了,但是我上辈子的灵魂附体,所以我又活了。刚刚岭南水患这件事就是我给你的证据。而且我还知道,明天消息就会传到宫里,而你明天就会在朝堂上跟父皇提议要去岭南赈灾,但是太子不同意。” 陆之行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继续回答他的话,反而是一直用一种陆辞秋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 “哥,我告诉你我是重生的,是因为我想更好的帮你,我现在十五岁了,我这几年的书考都是头筹,只要我今年再获得头筹,明年我就可以立府了,这样子我能帮你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我要帮你。”陆辞秋怕他不相信,着急得不得了。只有他选择相信了,他这个试验才算成立。 如果让陆之行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那万一这样子不行怎么办。 “除了岭南水患这件事,还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你是重生的吗?”陆之行问。 “你在无名山建了一个暗卫营,并且在我十八岁那年送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保护我。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已知的这一小点,其他事情都是还未发生的,我告诉你,你也无法验证。” “你说你是八岁那年重生的,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直到现在才来告诉我呢?”陆之行又问。 “这......”陆辞秋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告诉陆之行,他就是找他来做个试验的吧,毕竟以前他也没想过这事能不能说啊。 “这个不重要,反正哥,你记住了,明天早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文彬去赈灾,如果你自己去不了,你就指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去,反正千万更不能是赵文彬,记住了。”说完,陆辞秋就起身离开了,完全没有给陆之行继续问话的时间。 至于他最后说的那个建议,完全是因为他得给自己这个试验找个借口,不然突如其来告诉他这件事,换谁谁都不信啊。 陆辞秋说完,兴致满满的坐车回宫。 现在所有的条件都已达成了,只要回去睡一觉,看看明天起来会不会重生,那这个重生的机制,他就算是摸透了。 陆辞秋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到骄傲。 试验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了,现在第二部就是睡觉。想要确认是否属实,就等睡完一觉起来之后看看了。 只要这个试验验证成功了,那他以后是不是只要情况发展不对,就告诉别人自己是重生的,然后就可以重来一遍了,虽然还不知道会重生回几天前,但按他现在的情况看,似乎是重生回前一天。 可是他却不知道,时空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穿梭时空,欺骗时间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当陆辞秋醒来的时候,天边微微发亮,外面下着大雨。 陆辞秋坐起来,喊来怀喜问道:“怀喜,今天是几号?” 怀喜答:“殿下,今日是七月二十。” 果不其然,陆辞秋很开心,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时间的秘密,并且认为自己可以利用这个密码为所欲为。 结果,还没开心多久,时间就给了他一个大闷棍,告诉他时间是不可欺骗的。 当他刚洗漱好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掌心一阵发痒,他试图挠了一下,但发现完全没有效果。 渐渐地,这股痒里慢慢带上了一丝痛感。突然间,还没等陆辞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整个手掌发红,发肿,手心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蚀骨般疼痛。 不消一会,这痛便速度从手心蔓延到了手臂,胸口,肚子,屁股,紧接着往双腿发展。 陆辞秋眼见着自己整个人逐渐变肿了起来,身上暴露出来的皮肤因为身体的膨胀薄的就好像一层纸一般,就连里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身体像个球一样越来越膨胀,仿佛随时要爆裂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怀喜吓了个半死,他想扶陆辞秋上床休息,可却无处下手,在一盘哭着喊着,吓得眼泪鼻涕一块流。 正当他想去找太医时却被陆辞秋制止了。 陆辞秋虽然现在又痛又痒,脑子都已经快不清醒了,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被人发现,会被当成怪物给捉起来的,到时候连二哥都救不了他。 怀喜在一旁哭喊着,但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帮助陆辞秋,又不能叫太医,他彷徨无措,只好在一边紧张的蹦跶着。 而陆辞秋在阻止完怀喜一秒后,大脑突然被雷击一般,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捶打着自己的大脑,痛得他无法思考,身体的肿胀又让他透不过来气。 陆辞秋想哭都哭不出来,因为他整个脸已经肿到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不知道痛了多久,陆辞秋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原样,骨子里的痛也在慢慢消散。 这时候的陆辞秋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人湿漉漉的。 见陆辞秋恢复原样了,怀喜才敢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呀?”怀喜抹着泪问。 “没事,准备桶热水,我要沐浴。”陆辞秋虚弱的说道。 怀喜将他小心的放到床上后,连忙跑出去为他准备热水。 而陆辞秋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流出,浸湿了床单,刚刚那种痛比之前穿心而死还痛。 他现在无法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遭遇这么一遭事,他只知道自己是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怀喜很快就备好了水,陆辞秋也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由怀喜扶着还能勉强走到了澡堂。 将自己整个人泡在热水里,陆辞秋这时才逐渐清醒了一些。 “殿下,我们等下还出宫吗?”怀喜在旁边问道。 陆辞秋听到怀喜的话,皱了皱眉。说起出宫,他就想到了叶渐青,想到叶渐青,他就想到了重生这回事。 而他昨天为了试探是否告诉别人自己是重生的就能重生,于是他故意跑去告诉二哥他是重生的,所以今天他重生了。 所以,这,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第10章 最优的选择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连绵小雨。 叶渐青坐在房梁上,手上把玩着那把从暗卫营带出来防身的匕首,石佛像的大眼睛看着她,这次的眼神似乎带着一抹嘲笑,叶渐青看不懂,但她就是单纯地觉得这个佛像碍事。 当她一大早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又重生了,这是第四次了吧,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叶渐青想不明白,但很显然,这次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难道真的是他吗? 叶渐青越发觉得自己昨天的想法是正确的。陆辞秋太奇怪了,如果用‘他也是重生的’这个设定代入进去来看的话,其实会发现很多问题。 因为他是重生的,所以重生第一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所以会提前过来,因为自己以前跟他说过。 甚至于他还会提前帮自己安排房间,提前把‘云雀’从陆之行那里拿过来送给自己。 提前帮自己安排户籍、宫籍。 刚开始自己或许想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做,但现在代入这个设定之后,一切豁然开朗。 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接自己回宫,叶渐青给的理由是他或许觉得自己能力不错? 外面雨势正在渐渐转停,佛像头顶的屋顶破了,雨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佛像身上。 但他的神色依旧是宁静、祥和,仿佛在这的日晒雨淋只是他的日常修炼而已。 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佛祖,你在这里是在修炼吗?” 眼见着这时间越来越晚了,而陆辞秋到现在还没来。叶渐青这心里有点乱,她越发觉得反复重生这事肯定跟他有关系,而且他肯定也是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才现在还没来。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叶渐青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她已经知道了陆辞秋是重生的了,但是陆辞秋并不知道自己是重生的,所以她想要在跟他回宫之前一定得试探一下他,再次确认下自己的答案,并且看看他已经知道了多少。 叶渐青的顾虑中还带着一个陆之行,她知道只要回宫哪怕是现在不会跟他碰面,但是按照陆辞秋跟陆之行的关系,以后碰面肯定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跟陆之行挑明了身份呢? 挑明身份后,最优的选择就是像第一世那样子,自己有两个老板,但主要任务还是保护陆辞秋。 并且自己还能利用一下陆之行的资源,还能保证像第二世的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最差的选择大不了就是被陆之行当成是坏人给杀了吧,但叶渐青相信陆之行不会轻易杀了自己,毕竟自己也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 按照叶渐青对陆之行的了解,他肯定会选择最优解法,他会努力把所有事情都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 短短时间内,叶渐青已经考虑好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只是现在,最关键的一个因素——陆辞秋。他迟到了,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叶渐青必须在跟陆之行见面之前先跟陆辞秋碰面。 要是陆之行比陆辞秋先来的话,那刚刚她所设想的一切美好都不成立了,时间就又会变成重生前的那样子。 等待中,叶渐青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她连忙从房梁上下去,躲在大门后面,计划开始! 陆辞秋下马车的那个瞬间眼睛被太阳反射的光线照到了,他反射性的用手挡住眼睛。 已经快到正午了,他今天来迟了,也不知道叶渐青还在不在里面,按照前几世的时间推算,陆之行应该也快到了,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快步走到破庙那,刚推门进去,就见一双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关上了大门,而自己的脖子上也恰巧出现了一把匕首。 速度真快阿,陆辞秋想。 “你来晚了。”叶渐青故意压低着声音,极具侵略性的在他耳边说道,说话时呼吸的风轻轻略过陆辞秋的耳朵,这阵风吹得他心荡神驰,无法思考叶渐青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这句话的含义又是什么。 陆辞秋咽了咽口水,想伸手摸耳朵,但刚抬手又想到自己现在是被挟持的状况,只好又放下去了。 “有点突发情况所以来晚了。” “你做了什么?”叶渐青又问。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叶渐青把匕首往前送了一点,锋利的刀身贴着他那脆弱的皮肤。 皮肤上感受到刀身的冰冷,这个温度让陆辞秋瞬间恢复理智,他回想着刚刚叶渐青问自己的那几个问题。 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来晚了?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难道她知道什么? “你觉得我是做了什么。”陆辞秋反问。 叶渐青本来是想靠着突如其来的诈他一下,看看他什么反应,没有想到,他似乎反应挺快的,完全没有入自己的圈套。 “你反应还挺快。”叶渐青收起匕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陆辞秋嘴角带着一抹笑,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悟了点什么。 “你有什么想说的。”叶渐青没有入他的圈套。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看着他,她倒是要看看陆辞秋能说出什么来。 陆辞秋很想现在跟叶渐青掰扯清楚,但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陆之行再过一会就到了,他本来就已经晚到了,如果等下让陆之行看到叶渐青,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叶渐青的存在。 “我觉得我们需要先离开,不然等下就走不了。到车上,我慢慢跟你说,我想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番。” 谁知道,叶渐青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倔强的说:“不用,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说清楚,说清楚了再走。” 陆辞秋蹙眉,他不明白叶渐青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子的,她难道不知道等下陆之行要来吗? 陆辞秋退后一步,用怀疑的眼神将叶渐青从上往下看了遍:“你确定要先说清楚是吗?” 叶渐青点头。 “为什么不能先跟我走?”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叶渐青走到佛像面前的供桌,跳上去坐下。 “我觉得我们需要坦诚布公,其实我刚刚已经通过你的反应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了。所以我们需要谈判。” 陆辞秋站在她对面,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隐约可见有火花存在。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打算用这种安静的环境来压迫对方。 叶渐青从刚刚陆辞秋的回答中,已经知晓了他肯定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她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就不知道陆辞秋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如果互相都确认了对方都是重生的,那起码两个人的信息可以共享,两个人在这个世界行走总比一个人要好很多。 而且他真的是重生的话,那叶渐青敢确定他一定是摸到了什么制度,所以今天他们才会在这里,重新开始这一天。 而陆辞秋对叶渐青是否是重生这件事其实从未思考过,毕竟叶渐青的演技太好了,从头到尾,这么多次的重生她都装做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从未有过其他多余的话语。 他每一次的怀疑,每一次的试探都被她给打回去了,而且后面重生的那两次他跟叶渐青的接触也不是很多,导致他后来只顾着摸清楚重生的机制,还没有时间去想叶渐青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这回事。 但现在细细想来,其实叶渐青演的也不是那么完美。 陆辞秋将自己遇见叶渐青之后的每次见面,每次谈话都在脑子仔细的过了一遍,突然又发现了很多问题所在。 当带着发现问题的眼光去看待,自然就会将每件事都无限放大直到发现问题所在。 现在的她,从刚刚她的言语中,得到了一丝不确定性,那就是对方也是重生的这回事。如果没有经历过早上那件事的话,或许他会立刻马上告诉叶渐青自己是重生的,但是当他经历过早上那个惩罚之后,他突然有点害怕了,不是害怕自己会再一次遭受那种痛苦,而是害怕叶渐青会跟自己一样经历那种痛苦。 “你早上......有没有经历过什么?”陆辞秋小心翼翼的问,他想他必须确认叶渐青是否也会跟自己一样遇到这个惩罚。 “经历什么?”叶渐青摇头,她想到陆辞秋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或许就是跟他早上迟到有关系吧。 没有?叶渐青没有被惩罚,那也就是说,这个惩罚是针对人的,由谁说出来就惩罚谁,不会牵扯到其他人,那么,陆辞秋骨子里的冒险基因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想,现在跟叶渐青达成交易的最好办法就是两个人都坦诚相待,他告诉她自己的秘密,然后由此换取叶渐青的秘密。经历过这几次重生,他发现,自己会拥有上一世的所有记忆,所以告诉叶渐青之后,哪怕自己再一次重生了,那他们也是有记忆了,重新再相见,就算不说出那两个字,两个人也都懂,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自己再痛一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着,陆辞秋向叶渐青伸出手,友好的说道:“我想,我们可以交换秘密了。” 叶渐青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有点犹豫了,这人不会憋着什么坏心思在等自己吧?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来了。”陆辞秋转过去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向叶渐青:“你现在只能跟我合作了,青儿。” 陆辞秋给出了一个合作的意向,叶渐青挑眉,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她笑了。 “合作愉快。八皇子。” 陆之行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个人坐在那吃着糕点。 “八弟,你怎么出来了?”陆之行一边警惕的看着叶渐青,一边慢慢走到陆辞秋身边。 叶渐青身上还穿着暗卫营的衣服,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坐在那,陆之行却丝毫没有一丝松懈。 从暗卫营传回来的消息是,九号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逃出了暗卫营,营中所有人都出去找了,但始终没有找到,人如今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面前,还跟自己的弟弟在一起,很难不怀疑她有什么企图。 “哥,你要不坐下一起吃点?”陆辞秋仰头看着陆之行。 陆之行看了眼这脏乱的地上,不远处还有一滩雨水在那,地上黏黏糊糊的,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子不顾身份的坐在那破烂的蒲团上,陆之行看着很是别扭。 “你先起来,老实跟我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子的,今天我看着天气还不错,就想着之前出宫时听到别人说前面的紫竹林挺不错的,我就想去看看,路上经过这个破庙,看见这位叶渐青叶姑娘饿倒在地上,我就给救起来了,然后拿点东西给她吃,就是这么简单。”陆辞秋将两人提前串通好的故事娓娓道来,叶渐青则在一旁时不时的点点头,以示赞同。 陆之行怀疑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叶渐青。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陆之行问。 “我看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我想带她回去. .....” “不行。”陆辞秋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之行打断了,他无辜且疑惑的看着陆之行。 陆之行也对自己那么激动的态度感觉不好意思,假意咳了两声:“那个,家里的环境你也知道,不能随便带人回去。不好交代。” “没关系的,哥,而且青儿的武功很厉害,我带她回去,她还可以教我武功,还可以保护我呢。”陆辞秋一脸天真的模样对着陆之行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是什么人你了解吗?你口口声声就说带她回去。” 叶渐青吃完手上的糕点,拍了拍手,阻止了陆辞秋想继续说意图:“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陆之行戒备的看着她。 两人走到门外陆辞秋见不到的地方。 “小九见过秦王殿下。”叶渐青双手抱拳弯腰向陆之行行礼,却反手被陆之行插住了脖子。 “你知道本王的身份,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陆之行是练武的人,臂力惊人,曾经传闻他能拉动一把三百斤的弓,可见这个臂力是如此强大,他此刻插住叶渐青的脖子,就算没有用力,但也足够让叶渐青吃一点苦了。 叶渐青肺部的空气被掏空,无法呼吸导致脸上开始泛红。她抬手拍打着陆之行的手,但陆之行完全不为所动,直到叶渐青感觉头部缺氧快要眼冒金星时他才松手。 放下来的那一瞬间,叶渐青像鱼儿回到大海一般,疯狂呼吸,但又因为空气乍然间进入到空旷的肺部,肺部一时无法接收而又在那疯狂咳嗽。 “秦,秦王连话都不听人说的吗?杀了我,你还想要去哪找第二个能帮你的人。”叶渐青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还坚韧的站起来,捂着脖子,直视着陆之行。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判,事关她的以后,她不能退下阵来。 陆之行双眸盯着她如盯着一条死鱼一般。 “看我的衣服,秦王应该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您也不用否认,暗卫营是谁的,对于我这样一个在里面带了将近十年的人来说还是清楚的,这些年我在里面也没闲着。”叶渐青靠在柱子上,继续说道:“我出来只是觉得在那呆着没意思了,刚好遇到了八皇子,跟八皇子一见如故,所以他邀请我跟随他,我同意了。” “我本来可以瞒着你,但是既然你来了,我也就干脆坦诚布公了。其实,我呆在八皇子身边对你而言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我可以保护他,而他只需要付我一定的酬劳,我也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而你,也不用担心为他的安全担心,一箭三雕啊。您觉得怎么样,秦王殿下。” 叶渐青面上跋扈得很,但实际上内心很慌,她很怕陆之行突然就杀了她,这样子她的计划就失败了。 “你想跟随在他身边没问题,但是本王也有一个条件。”陆之行说。 “您说。” “你要随叫随到,本王让你做的事情你也必须要做,不然本王有一万种方法杀了你。还有,如果被本王发现你敢对他不利的话......”陆之行的话没说完,但叶渐青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您放心,八皇子许给小的的承诺足够让小的跟随在他身边一百年。” “他许了你什么?”陆之行问。 “这个是秘密哦。但是,您放心,他的目的只是要保护您跟淑妃娘娘而已。” 陆之行看着叶渐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信任。但按照刚刚陆辞秋的态度,这个人还不能杀,只能多观察观察了。 第11章 打算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回了宫,一回宫两个人便猫到书房去研究现下的情况去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来交流一下情报。”叶渐青一进书房就着急慌忙的拉着陆辞秋说道。 现在她跟陆辞秋的信息有点不对称,她必须跟陆辞秋同步一下信息。 “我们先来盘一下吧。”说着叶渐青从陆辞秋书房桌上抽出一张纸,拿起毛笔就在上面写着。 “我先问你,你现在是否还拥有重生前的记忆?”叶渐青问。 陆辞秋坐在椅子上点点头:“记得,重生的这几次所有的记忆我都记得。” “很好,看来大家都一样。” 在这件事情上,叶渐青拥有的关于重生这一类的知识面比较广,所以由她来做这个引领者会比较好一点。 “我们第一次重生,是因为那支箭,你还记得那个射箭的人长得什么样吗?”叶渐青皱着眉问。 她当时只看到了箭,完全没有看到人,而且她死的时候是面对着陆辞秋的,所以后续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陆辞秋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完全没有看到,而且那支箭的力量很足,穿过你的心脏也扎到了我,根据我这几年的调查,我怀疑当时很有可能是用的弓弩,弩才有这种射程。” “那你有查到在京城里有谁制作弓弩吗?” “查到了几家,但是我怀疑跟他们没关系,要来杀我的人除了我那几个兄弟还能有谁?”陆辞秋苦笑。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大漠的奸细什么的呢?”叶渐青有点尴尬的试图为他找个借口。 “大漠人骁勇善战,而且有叶鸿海叶将军在,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厉害的一个奸细进来。”陆辞秋反驳。 “行,那这个等下再议论。所以我们第一次重生是因为死亡,这个没有异议吧?” “我也觉得是因为这一点。” “好。”说着叶渐青在纸上写下了‘第一次 死亡’的字样,接着她放下笔,一脸严肃的看着陆辞秋,说:“行,那你现在说说吧,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都是因为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渐青是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所以导致重生的原因只能是对面这个人,那么就应该要由他来阐述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也好让自己彻底弄清楚这个重生到底是怎么一一回事。 “呃......”陆辞秋张着嘴,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一脸尴尬的坐在那欲言又止。 叶渐青也不催促他,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想到底怎么跟自己说。 她就端着杯热茶在那一边喝一边等,等到他自己想通。 陆辞秋知道自己今天这一遭怎么都是逃不过去的了,于是咬咬牙,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但是肯定跟我有关系,我今天也为此受到了一定的惩罚。” “继续说。”叶渐青一边喝着茶一边听。 “第二次重生我到破庙去找你,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了吧,所以前面我们就略过了,那天不是好好的吗。第二天,二哥来找你,我发现你的身份已经瞒不下去了,所以我就跟二哥说了我是重生的,然后那天晚上睡一觉起来就又重生。” 陆辞秋喝口茶继续说道:“第三次重生,我醒来发现重生了,我就去破庙找你了,但是找不到你,我担心你是被暗卫营的人抓回去了,所以我很着急,刚好遇到了二哥,我情急之下就告诉了二哥我是重生的,让他去暗卫营帮我找你,看看你在哪里。结果他回来告诉你没有被抓,我担心你的下落,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睡了个觉起来就发现又重生了。” “第四次重生,我们又顺利见面,但是这一次,我就想试一下,看看是不是因为我告诉别人我是重生的会导致重生,于是我就跑去秦王府告诉二哥我是重生的,临走时我怕他不信,还告诉了他岭南水患的事,然后回来睡一觉就发现又重生了。” “就这样子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所以应该是我告诉别人我是重生,时间就会回到今天早上。” “那你刚刚说你受到的惩罚是什么?”叶渐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家伙不就是纯纯的作死吗。如果上一次不作死跑去做试验什么的,今天这一出也是完全不会发生的呀。 陆辞秋撇撇嘴:“早上洗漱完,我发现自己浑身开始发痒,紧接着开始痛,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我的骨头一般痛,整个人浑身上下又肿又痛,整个人肿的像只猪一样。头也痛,头就好像被雷劈一样,生疼生疼的。” 听到陆辞秋描述他早上的惩罚,听得叶渐青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好好的人肿得跟一只猪一样,那得多夸张,那皮肤、血管不得爆裂了呀。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看着又没有什么事啊,早上的惩罚有在你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吗?” “没有,我查看过了,身上没有任何印记。” “所以,这是上天的惩罚,让我们不能对除了对方以外的人说出真相。”叶渐青咬着笔杆头,琢磨着这个惩罚的意义。 “你怎么知道,是除了对方以外的人说才会遭受惩罚呢?我对你说,难道不会吗?” 叶渐青摇头,肯定的说:“不会的,按照我看了那么多年小说的经验来说,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就好比是属于小说里的男女主,上天是要男女主凑在一起拯救世界或者解决问题的。这种情况,男女主互相告知对方真实情况是不会遭受到惩罚的。” “小说?男女主?”陆辞秋不懂叶渐青这奇奇怪怪的词汇。 “就是戏折子,你就理解成戏折子就好了。” 说完,叶渐青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一下:“当然,情况之外的也不是没有,具体就看明天,我们会不会回到原点,如果不会的话,那就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好了,现在既然这个已经排查清楚了,那么我们是时候来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了。”叶渐青看着他。 “接下来就该立府了啊。” “岭南水患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岭南百川汇聚,雨水充沛,田地肥沃,本是一个好地方,但奈何这地方是我大安与南林相交汇的一片区域。 岭南分两城,南城属我大安,凤城属南林。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管各自的,一旦出了城就成为了两不理的地方了。而岭南的江河湖泊大多数都穿插于两国之间,当地地方官也担心自己这边治理好了,那边又搞破坏,所以也就干脆默认了,都不去管了,只管好自己城内的百姓。 这无人治理的河流一旦遇到大雨,就开始泛滥,水患也就是这样子产生的。 今年这场雨下了足足有十几日,算是百年一遇的大雨,雨量过多会导致河湖溢满,继而引发洪灾。而今年是历史上最严重的一年。”陆辞秋将岭南的情况给叶渐青分析分析。 “水灾惨的是百姓,倒霉的是百姓,将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失去一切。蔓延的大水侵吞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毁灭他们充满回忆的家庭,甚至会侵夺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失去至亲。”一想到这些,叶渐青心里就难受极了。 穿越前她也跟着部队一同去救过水灾,她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大水冲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她还曾亲眼见过一个孩子被洪水冲走,母亲为了救他也跟着一起被冲走的悲惨场景,那个时候,他们都努力去救他们了,但实在是救不到。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天灾,带给人类的只有毁灭,人类在天灾面前只能通力合作,一起对抗。 但现在,听到陆辞秋说岭南两不管的时候,她其实挺生气的,在那的官家明明知道岭南的百姓有多难,为了自己的前途却不上报,也不去治理水患,任由洪灾带走无辜生命。 “是啊,惨的只有百姓。所以我想跟圣上提议,让我跟着一起去赈灾。一方面我去的话,如果圣上非要赵文彬一起去的话,我在至少他会收敛一点。另一方面,我也想借机在圣上面前可以立个功,等回来参加最后一次书考之后就可以立府了。” “赵文彬是谁?我怎么没听过。”叶渐青对赵文彬这个人有点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重生前的那次水患,是赵文彬去赈灾的,回来后没两年赵文彬因为贪污受贿,数目巨大,于是被关进大牢了。那个时候,你还在暗卫营里,所以对这个人你不清楚是正常的。” 陆辞秋闭上了眼睛,每每当他想起当年从二哥桌上看到的那份文件,他就觉得心在滴血,那都是无辜的生命啊。 “洪水吞没农田,冲毁屋舍,阻断交通,岭南各地都出现了粮食短缺,南城的大部分交通都被阻断了,情况要比凤城的严重一点,水灾过后,还极易发生了疫情。 朝廷命赵文彬带着一批粮食赈济灾民,按照圣上的圣旨是,要务必保证每个人都有粮食吃,每个人都有衣服穿,每个人都有地方可以避雨。 从他去了之后传回来的消息条条都是在说百姓在他的安顿下过得多好多好,不愁吃不愁穿,下雨也不用担心,已经组织了好几个地方给遮雨了,还大大夸奖了南城的各个富豪们。 但实际上呢? 根据二哥后来调查的结果发现,当年他带着朝堂的粮食去到南城,跟南城的城主、县令、部分富豪勾结,那些人一个两个拿着大把大把的银票来跟他换粮食,转头,那些粮食都被高价卖给了其他百姓们。 其他百姓如果不购买他们的高价粮食就只能到县衙门口去领一碗粥,一碗比水还干净的粥。 百姓们饿啊,但是又没有办法,你能说他没有放粮,他确实放了,但是这粮食根本不够啊。百姓们没办法,卖儿卖女的就只求得一口粥喝,有些人穷得只能啃树皮,吃泥土。 这些都是赵文彬做的好事。你说,我都已经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我还能让他继续去赈灾,继续去祸害百姓吗?”陆辞秋气啊,他一个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什么情况下能把人逼得卖儿卖女,啃树皮,吃泥土。 叶渐青的心太软了,她实在是听不得这个,一听到这个,她的脑海中就全是以前看过的先辈们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一想到这个,她就难受,她是打心眼里的难受。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去参军的原因,她要继承先辈们的遗愿,将这个国家保护得更好,让国家在国际上有威慑力,让百姓们听到国家的名字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安全且满足。 “如果,你贸贸然去跟圣上提你要去赈灾的话,这样子不大好吧?”叶渐青虽然没有直接跟当今圣上接触过,但是她也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皇上的心里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透。 “太傅这两天会用这次洪灾当做这一次的书考题目,我得利用这次机会,在这次书考获得头筹,让太傅将这一篇书考的答卷交给圣上,圣上必然会宣我面见,到时候我再提出这个要求。” “你有把握吗?” 陆辞秋冲她笑了笑,点点头:“有倒是有,治理水患我也想了一些了,但还不是很完善,最主要的是要治理水患这个事情就得先跟南林那边的人沟通,南城跟凤城可以说是一体的,如果要治理,不是单单只治理我们这边,凤城那边也得一起治理了,大家一起管控,以后水患才能控制。” “没错,治水哪有治头不治尾的呀。”叶渐青赞同。 “我再想想吧,看如何整理好一整篇交给圣上。” 陆辞秋无奈的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如何说服南林的国主是一个问题,如何让两城的人共同治水这又是一个难题。 现在看来,治水不难,难的在于说服人心啊。 第12章 赈灾人员 岭南洪灾的事情,终于送到了当今圣上的书案上,圣上担忧民生,连夜召集了太子与几位王爷进宫商讨,但始终商讨不出个结果,于是这个商讨拿到了早朝。 而陆辞秋连夜同叶渐青一起整理出了一份方案出来。这份方案将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但他不能主动拿出来给任何人看。 毕竟他也还不知道岭南洪灾的消息现在到了哪里,皇上那边知不知道,他必须得让其他人提出来之后,他才能拿出来,如果自己主动拿出来就太遭人怀疑了。 后宫,陆辞秋在等消息。 前朝,文武百官们则为了到底由谁带队去赈灾而在那争吵不休。 看着这一群群的人,既贪生怕死,又想从中谋取私利的模样,看得真让人觉得恶心。 一群在京城里高高在上、荣华富贵的人,就没有一个人真的想过要如何为那群正在饱受灾害的百姓谋利。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那一群争吵的人,内心觉得好笑,但也很是头疼,近百人站在这里,就没有一个人适合去赈灾吗? 就在大家喋喋不休时,一个庞大腰圆的男子站了出来,此人便是镇南将军张全胜。 “皇上,臣张全胜愿意带兵前往南城赈灾。” 他一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都停驻在他身上。 而张全胜将军无惧他人目光,像一杆枪一样,挺直腰板站在正中间,等着坐在最高位的皇上点头。 “张将军有心了,具体赈灾人员容朕再考虑考虑吧。”皇上坐在龙椅上,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按压着山根处,大安建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洪灾,皇上内心也很烦躁。 陆之行挑挑眉,这是知道了皇上对于只有张全胜去赈灾有点不是很放心,心中怕是还有另外的赈灾人选,于是主动站出来。 “皇上,儿臣认为,大安建国来第一次遭遇如此严重的洪灾,身为皇子,理当替圣上分忧,亲自前往灾区安抚百姓,以示我大安的仁慈。儿臣愿同张将军一同前往灾区。” 皇上张开那紧闭的双眼,看着陆之行:“老二,你说你要去赈灾?” “是。” 皇上看着他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太子站了出来:“父皇,不可啊,南城暂且不知情况如何,二弟乃我大安的中流砥柱,如果二弟亲自前往,在路上遇到了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 陆之行心里冷笑一声,太子的想法是什么他太清楚了,刚刚没有人站出来,他不说话。现在自己站出来了,他就在这说自己前往不太适合,想来也是,太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灾区,他怕自己趁着这次赈灾得到什么好处。 “儿臣认为,工部郎中赵文彬就适合一同前往灾区,他对于水利管理较为熟悉,去了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帮助南城的百姓重建家园。” 太子话落,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了出来:“臣,赵文彬愿为圣上分忧。” 皇上蹙眉,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心里将表现出众的文武百官排了个遍,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好。 按陆之行所说,此次洪灾如此严重,那么朝廷应当派出一名位高权重的人前往,才能展示朝廷对南城,对百姓的重视。 张全胜是镇南将军,有心前往灾区虽好,可惜品级不高。而赵文彬为人待物也不错,从未收到弹劾他的奏折,品级也还算高,只是,还差一人。 此次灾情严重,需要的粮食银钱不少,他需要一个能够保证这钱不被贪污,能够顺利送到灾区的人。 皇上看了一圈目前上朝的皇子们。 太子不能前往,老二有心想去,但刚刚太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在朝中的事务繁杂,无法走开。老三在玉门关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然以他来说,是最为适合的。老四这体弱多病的模样,别等在路上就受不住了,还是算了吧。老五、老六都太过稚嫩,怕是无法担起此等大事。 皇上心里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先这样子吧,具体赈灾名单待朕再想想。户部统计一下国库还剩多少银钱,多少粮食,评估一下灾区需要多少,拟个折子上来给朕。” “退朝......” 皇上起身离开。 ...... “皇上,这是幽州那边上供的茶,您试试。”苏子林苏公公端着一碗茶送到烦恼的皇上面前。 “子林啊,你说朕现在还能派哪个皇子去赈粮呢?” “皇上,为什么一定要皇子呢?各位王爷身负重任,这,哪能说走就走呢?”苏子林站在皇上左后侧,低着头,皇上问他才抬起头来回一句。 皇上端着茶杯,手上摩擦着杯盖,但眼睛却看向远处,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跟苏子林说:“这赈灾一事,做得好了,那是人人爱戴。做不好了那就是人人喊打。” 大安境内也遇到过水灾,但从未这么严重。如果处理得好,百姓们会对朝廷赞赏有加,处理不好,百姓揭竿起义也不是不无这个可能。 “邵太傅求见。”殿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子林抬头看了眼皇上,对方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传” “传邵太傅。”苏子林连忙喊道。 邵太傅名叫邵毅,掌管中书省,但由于年事已高,已经不再管事了,到皇子学堂教几位皇子读书。朝堂中只有发生大事要事时才会请他出面。 “太傅今日前来有何要事?”皇上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邵毅站在堂中,光看那一头白发以及那又白又长的胡子都会让人觉得这七旬老人该在家好好休养,稍微碰一下都害怕他出事。但邵毅却是站得笔直,他是陪先祖打过江山,替先帝镇守江山的人,当过大将军的人,身体硬朗得很。 “老臣听闻岭南水患极其严重,皇上目前还未定下要前往赈灾的人,老臣有个想法,想同陛下商议商议。” “太傅请讲。”邵毅教过当今圣上,也算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对他也多为尊重。 “朝堂上的皇子们要处理自身部门的工作已是不易,此时如果轻易将他们调走去处理水灾,怕是有心而无力。而学堂的皇子们,想来也差不多到了年龄了,这次何不让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去试炼一番。”邵毅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静等着皇上的结果。 “太傅所说不无道理,可是,这皇子们还未进入朝堂,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的,如何能够担得起这个大责啊。” “何不如此,皇上您出一道题,让他们作答,如果答得好的,您再考虑是否让这位皇子一同前往。” 皇上思索了许久,然后拍桌定板:“好。那就按太傅所说。” “谢皇上。”邵毅弯腰行礼。 邵毅来的时候空手来的,走的时候带着一道题离开,他现在得立刻回去学堂,给皇子们出题,岭南赈灾刻不容缓。 看到邵毅手里拿着卷轴回来,陆辞秋就知道这件事妥了。 昨天他跟叶渐青说完这件事之后,傍晚时分还出宫了一趟,他去找了一趟邵毅,跟邵毅说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及表达了他对于想去赈灾的渴望,邵毅这才同意配合他演这出戏。 其实邵毅也很是看好陆辞秋,陆辞秋功课样样出彩,脑子灵活,心系百姓。 所以对于陆辞秋来跟他说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其实内心是早就同意了,但是他要看看陆辞秋能够给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他。幸好,陆辞秋没有让他失望。 四位皇子按照皇上给的问题做出了回答,几个答案写完邵毅看完自己送到了皇上的承明殿去。 “太傅怎么看?”皇上看着这几张答卷,其实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了,但是他想看看邵毅是怎么想的。 “几位皇字的回答皆有为百姓考虑到,为朝廷考虑到,七皇子提出蠲免的方式,让南城的富甲人士捐钱也是一种方法。九皇子提出让百姓捐钱可换取官位,想法虽好,但不知道这捐钱的人心思如何,是否一心为百姓,有风险。”邵毅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但是他却没有主动提起陆辞秋的答卷。 陆辞秋的答卷很完美,但这份完美需要让皇上自己去发现,如果由自己说出来,那在皇上眼里看来就是自己为了捧陆辞秋才做的这一出。 这种做法,邵毅这种老狐狸是绝对不会做的,他要帮,但也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帮。 “八皇子的,你怎么看。”皇上将陆辞秋的答卷抽了出来。 “八皇子的想法很好,但如何与南林国主沟通是一件大事,从根源治理水患这是一件大事。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做成的。”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陆辞秋的答卷在那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许久才听见他说:“苏子林,去,召八皇子前来。” “是。”苏子林领命低头离开去学堂叫陆辞秋。 ...... “参见父皇。”陆辞秋对于只有自己来到承明殿一点都不意外,其他几个兄弟的能力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也很清楚,他很相信自己,果不其然,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 但他也不松懈,来到这里不代表着他就成功了,应付自己这个父皇才是关键。 “老八,这份是你写的?”皇上挥了挥手上陆辞秋的答卷问。 “是。”陆辞秋点头。 “说说吧,关于此次水患你有什么想法。” “儿臣认为,这次岭南水灾,导致百姓们无家可归,无饭可吃,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安顿好百姓,不让流离失所的百姓成为难民去到其他城镇,给其他城镇带来压力,同时......” 陆辞秋将自己所知所想的事无巨细全讲了出来,连带着日后该如何修建堤坝,防止水患再次发生的预防事项都说了。 听得皇上跟邵毅连连点头。 皇上看着底下的那个儿子,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他,陆辞秋被淑妃领养之后,他也没有怎么关注过他。 皇上的孩子太多了,而他又要掌管着江山,自然没有心思分到那些孩子身上去。 陆辞秋讲完,皇上再提了几个问题,都被一一解答出来了,这让皇上对陆辞秋多了一份好感,而皇上先前也从邵毅那得知了陆辞秋近几年书考成绩都很不错,这让他对陆辞秋的好感更上一层楼。 “老八,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随赵文彬、张全胜一同前往灾区。”当下,皇上便决定了让陆辞秋一起去。 “是。”陆辞秋欣喜不已,但表面上还是得装作镇定,他巴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跑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叶渐青知道。 “你记住,这次赈灾责任重大,你必须要保证粮食跟银子都能送到灾民手上,如果被朕发现,这钱有谁贪了,朕要谁脑袋。”皇上极其严肃的说道。 “是,儿臣领旨。”陆辞秋跪下领命。 当天,皇上便拟好了圣旨,通知所有人进行准备,明天一大早马不停蹄的往岭南跑。 陆之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快要气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进宫找陆辞秋去。 到了小院,就见到淑妃娘娘也在陆辞秋这里掉着眼泪。 “秋儿啊,你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宫里,你这一去,母妃怎么放心啊。”淑妃拉着陆辞秋的手,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 “母妃。”陆之行上前同他们打招呼。 “之行啊,你看要不你去跟你父皇说一声,别让秋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淑妃娘娘见陆之行到来就好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就哭。 “母妃,您冷静点,我跟八弟聊一聊。”陆之行连忙搀住自己的母亲,安抚着她。 “二哥,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的。”反观陆辞秋不仅一点都不担心,还笑嘻嘻的跟他们两个人说话。 “你当这是好事吗?”陆之行见他不知者无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会水吗你就去?你自八岁掉水后就怕谁怕得要死,你怎么去满是水的地方。” “二哥,这是父皇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这个任务完成好了,等我回来就可以申请立府,然后就可以帮你了。” 听陆辞秋这么说,陆之行心里更难受了,怒骂道:“你哥哥我需要你不顾一切付出自己的生命来帮吗?我自己不行吗?” 陆辞秋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惹怒了他,连忙安慰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我哥哥很厉害。” “二哥,你跟母妃都冷静一下,听我说。”陆辞秋拉着他坐下来。 “这次,是我的一个机会,二哥你也知道,水灾死了多少人,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我更要去帮助他们,朝廷中蛀虫那么多,你能够保证这些赈灾粮食,赈灾银钱不会被那些蛀虫吃光了吗?被蛀虫吃光了,那灾区的百姓能拿到的还有多少?此次父皇派我前往也是一样的道理,我相信,二哥你早朝时提到要自己前往赈灾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陆之行看着他,心里难受,自己的弟弟已经成长了,但是他还是想继续保护他:“就算朝廷的蛀虫再多,你哥哥我也会派自己的人去剔除蛀虫,不需要你挺身而出。” “哥,我需要这个机会。你跟母妃就在京城为我祈福就好了好吗?”陆辞秋很诚恳的看着他们。 看得他们两个人难受至极,淑妃娘娘的眼泪就没有停过,虽说陆辞秋不是她生的,但是是她养的呀,她放在心上养的,现在将他送出去,她怎么舍得啊。 “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久久,陆之行才开口说道。 陆辞秋见他松口了,笑着点头:“好,不过二哥,青儿也得跟着我一起去,她能保护我。” 陆之行点头,就算他不说,他也会去让叶渐青跟着他一起去的。“好。” 第13章 土匪来袭 叶渐青的行李很简单,就两套衣服加上一些防身用的武器而已。她坐在房间里面能够透过房间门看到对面陆辞秋的情况。 陆辞秋那边灯光明亮,淑妃跟陆之行都舍不得他,在那反复跟他叮嘱,淑妃娘娘更是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拿给陆辞秋。 看着这样美好的场景,不免让叶渐青想到了自己,以前她休假结束要回部队的时候,父母也是这样子,拉着自己彻夜长谈,一边嘱咐自己要多小心多照顾好自己,一边在那偷偷抹眼泪。 现在,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包围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一般。 她想她的父母了...... 突然,一盏光出现了。 叶渐青看着这盏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她伸手就能碰到一样,就在她伸手的时候,手背却被拍打了一下。 “干嘛呢你?这是蜡烛,想被烫死阿?”是陆辞秋的声音。 叶渐青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陆辞秋拿着一盏灯走了过来,只不过刚刚他被光线隐藏在黑暗中,所以叶渐青才没有发现到他。 “你怎么来了?”叶渐青收回手,看着他问。 陆辞秋点燃了整个房间的蜡烛,瞬间,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也照清楚了他整个人。 “母妃跟二哥都回去了,我看你这黑漆漆的就过来看看你。”陆辞秋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叶渐青看着门外的月亮,轻声问:“你怕吗?” “怕什么?”陆辞秋跟着她一块看着外面,但他却看不懂她在看什么。 “你听过《静夜思》吗?”叶渐青又问。 陆辞秋懵懵懂懂的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但也乖巧的点头。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叶渐青轻念着这首诗。 “你是想家了吗?”陆辞秋问,他没有离开过京城,没有离开过母妃跟二哥,好像不是很懂离家的滋味。 “我想家了。”叶渐青点头。 “你的家在哪里?等我们回来我带你去。” 叶渐青摇摇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的家在很遥远的地方,她回不去了。 陆辞秋看她没说话,自己也保持安静,他不想打破她的这种思家情绪。 “你怕吗?”叶渐青又问。 “怕什么?”陆辞秋实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问题刚刚不是就已经问过了吗? “天灾不比人祸,天灾会毁了很多人,很多地方,会吞噬你的生命,让你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淑妃娘娘跟秦王,你不怕吗?”叶渐青承认,她说这些话是有故意吓唬陆辞秋的一部分在,但也是客观的表达着天灾的可怕。 陆辞秋双手撑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我应该是会害怕的,因为我怕水,我也没有那么崇高的觉悟,我想去做这件事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想尽快成长,想尽快能够独自立府,能够获得父皇的赞赏,在朝中有一足之地;我只是想保护母妃跟二哥而已。所以就算是害怕,我也得去,这不是我害不害怕就能决定的事情。” “所以阿,不要去想那么多,到了这一步,该走就得走。”陆辞秋伸了个懒腰,乐观的对着叶渐青说。 “好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出发了,别想太多。” 说完,陆辞秋留下他那盏灯就离开了。 看着陆辞秋离开的背影,叶渐青陷入了沉思。 翌日 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跟着赈灾队伍一起往岭南走,陆之行原本想要去送行,但是因为管理的刑部临时有事需要他去处理,所以没办法前往。 担心孩子的淑妃则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心里满是不舍。 叶渐青往后看,羡慕的说:“至少你在这里是幸福的,有母亲,有哥哥。” 陆辞秋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叶渐青摇头:“没什么。” 羡慕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让被羡慕的人知道呢。 “哎呀,你刚刚到底说的啥,说给我听听嘛,你总是这样子,说话说一半。”陆辞秋闹着,非要听叶渐青刚刚说了什么。 “哎呀,都说没什么了。”叶渐青加快速度跟上前面的队伍,全然不顾身后这人是一名皇子。 陆辞秋连忙跟上,两人一路上打闹着,将离家的忧虑全然抛之脑后。 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主子,队伍出发了。”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点了点头,他看着手上的一颗黑色棋子,许久,将棋子扔到地上,用脚碾碎。 “一路上找机会杀了他。” “是。” 蒙面人领命离开,男人则站在原地,看着这繁荣的京城街道,眼睛里满是贪婪又狠戾的神色,随后转身离开,前往太子府。 “太子,您交代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男人弯着腰笑嘻嘻的在太子面前搓着手。 “知道了,去领赏吧。”太子挥了挥手,打发了他。 “当大事者不拘小节,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太子嘴里念叨着这句话,他用这句话来消灭自己内心的不舍。 他本也不想杀陆辞秋,但是没办法,陆辞秋跟陆之行的关系太好了,如果陆辞秋这次能够顺利回来的话,不管他处理得怎么样,父皇肯定会嘉赏他,那这样子的话,陆之行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又多了一点,而且据他所调查,陆辞秋的书考成绩很好,不出意外,应该明年就可以立府上朝了。 这样子对他更加不利,他是断断不能让这样子的事情发生的,陆之行最近一直跟自己作对,自己必须要将他所有的羽翼都斩断。 “弟弟,你就别怪哥哥心狠手辣了,哥哥也是没办法啊。”太子走出大厅,站在门口看着天空,轻声说着。 他似乎已经看到陆之行收到陆辞秋死讯的模样了,想想都令人觉得开心啊。 陆辞秋浑然不知自己的命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只知道自己这一路颠得屁股都要裂成八瓣了。 一路上,为了要尽快将粮食跟银钱送到南城,队伍快马加鞭。本来他们还顾虑陆辞秋的身份,想着路上可以在驿站休息一下,但自己却信心满满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结果一路上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走了将近十天,他连个澡都没洗,浑身脏兮兮的。 这对他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来说真的是不大友好,反观叶渐青,就跟没事人一样,军队的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甚至于她跟张全胜还混得越来越熟,两个人时常凑在一起交流,陆辞秋就不懂了,这有啥好交流的。 “大家注意,原地休息一刻钟,前面是个山林,这里据说有一群山匪,大家休息好之后,趁着天亮赶紧过山,不要在山林里停留。”张全胜突然停了下来,冲身后的人喊道。 张全胜以前也带过兵南下打战,所以对这一路还算是比较熟悉,这一路上多亏了他,躲过了不少土匪,也躲过不少难走的路。 这次张全胜一说休整,大家立刻就停了下来,该生火的生火,该做饭的做饭,该打水的打水,一切都井井有条。 陆辞秋跟赵文彬等就只需要坐着等吃饭就可以了。 “小心点,我总觉得那个山林不大对劲。”吃饭的时候,叶渐青凑到陆辞秋旁边,悄悄的跟他说。 “好。”陆辞秋点头。 不远处长着一片高大茂盛的树林,这座山是附近有名的土匪山,这座山都是树,而且要过也只有这一条路,于是那些寻不到生计,或者懒惰,或者犯了什么罪的人便都汇集到一起,在山中间弄了个寨子,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黑虎帮。 凡是要从这里过的,都得留下钱财,不然就过不了。 官府起初也派出不少人来剿匪,可惜,黑虎帮的人就是不跟官府正面对抗,他们在山上挖了无数条密道,一听到消息就从各个密道离开。 后来听说这些黑虎帮里有个军师,这个军师跟官府某些人还有关系,经过他跟官府的人交涉之后,日后只要他们做得不过分,官府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吃完饭收拾好之后,张全胜带头,走在最前面。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张全胜对叶渐青的身手跟能力都很相信,于是委托她走在后面,保护粮食跟银钱。 前面一路顺畅,眼看着出口就在前面的时候,突然发现出去的那条道有人拦在那里。 张全胜连忙叫停。 他上前跟对方交涉:“来者何人,可知这是官家,不是平头百姓。胆敢拦截,怕是不知好歹。” “哈哈哈哈哈,我管你是不是官家,今天路过这土匪山,就得把东西给老子留下来。”张全胜定眼一看,前面是个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光着上半身的土匪,这人他有见过,是黑虎帮的二当家——黑熊。 “黑熊,本将军警告你,这是军队,你若现在离开,本将军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执迷不悟,别怪本将军手下不留情,留下你的人头。” “哟,将军啊,那本大王杀了将军岂不是又可以威风好一阵了,哈哈哈哈哈哈。”黑熊嚣张得不得了,完全没有把张全胜放在眼里,占着自己对这片地形熟悉便得意忘形。 “小的们,给我上!”黑熊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一大堆人,他们冲进人群里,胡乱砍着,毫无章法。 护粮的士兵们都是这次张全胜精心挑选的,自然不会轻易被打乱,一个两个抽出自己的兵器就跟对方打了起来。 叶渐青一直守在最后头,听到前面乱起来,自己也不敢乱动,生怕那些土匪从后头袭击,于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生护住后面的银钱。 那些土匪冲进人群的时候,陆辞秋便连忙走到后面来找叶渐青,生怕她这边出了什么事。 旁边一个山头上,有两个人凑在一起观察着下方的形式。 “是不是那个人?”突然其中一个精瘦的男人指着下方陆辞秋的方向问。 旁边一个贼眉鼠眼,个子十分矮小的男人打开手中的画轴,对比了一下:“好像是他。” “杀了这个人,我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对方会给出很高的价格给我们,所以一定要杀了他。”精瘦男人拍了拍矮小男人的肩膀,郑重的交代着。 矮小男人点了点头,身子一抖,整个人像条蛇一下咻得一下就不见了。 “你小心点,我觉得不大对劲。”叶渐青看着前面那群土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突然,她觉得身后一凉,下意识的她就抽出云雀,转过身去回挡,果然,看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向她攻击。 转眼间,还没等她看清楚,人就不见了,旁边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人看到。 大家都提高了警戒。 “有人!”叶渐青说。 陆辞秋也抽出自己的佩剑,小心谨慎得观察着四周。 很快,那个人又出现了,他速度很快,而且下手的位置很偏僻,只见一个闪光,那个人的匕首便往陆辞秋的心脏刺去,陆辞秋的反应没那么快,眼见就要挡不住的时候,叶渐青手一拉,将陆辞秋拉到自己身后,自己用云雀挡开了这次的攻击。 “来者何人?何不现身一见,何必如此躲躲藏藏。”叶渐青提起十二万分注意力。 “哈哈哈哈,小姑娘好身手啊。”从树林里传出一个宛如老人一般的声音,听着就很没有生气。 “身手虽好,但你是护不住这小子的。” “护不住也要护!”叶渐青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冲他这句话,大家都知道了,这次山匪袭击大概率就是冲着陆辞秋来的,看来有人不想要陆辞秋顺利出现在岭南。 陆辞秋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叶渐青,很是感动,内心更是因为她刚刚那句‘护不住也要护’给打动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充满了柔情。 但他这一切,正在专心对敌的叶渐青是完全不知情。 第14章 艰难的第一步 对方似乎是铁了心一定要陆辞秋的命,从各个角度针对性的往陆辞秋的方向去。 叶渐青刚开始还不清楚对方使用的武器,所以很是谨慎,只是防御,没有主动出击。 但时间一长,对方的速度就开始降下来了,而且对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陆辞秋来的,于是叶渐青故意卖出一个破绽给对方,对方想抓住这次机会一击即中。 当他速度慢下来的时候,经过专业训练的叶渐青一眼便能看到对方在哪,她一刀刺下去。 其他人还没看清楚人在哪,就听见一声痛苦的叫喊,转眼一看,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男人倒在叶渐青脚下。 叶渐青用擒拿术将他擒拿在地,一个聪明点的士兵连忙递过来一条麻绳,叶渐青将对方五花大绑,确定对方无法挣脱之后,随手扔在地上,掉头去关心陆辞秋去了。 “你没受伤吧?”叶渐青生怕刚刚因为自己那一下导致陆辞秋受伤了,那等她回去,要是被陆之行知道自己拿陆辞秋当诱饵,那他不得杀了她啊。 “我没事,你没事吧?”陆辞秋见叶渐青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感动,选择性的将刚刚叶渐青拿自己当诱饵这件事抛之脑后。 叶渐青见陆辞秋没事就放下心来了,转头望向地上那个男人。 男人冲叶渐青呲着牙,叶渐青搞不懂刚刚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前面张全胜那又好像打得挺激烈的,难分胜负,她也想过去帮忙。但如果她走了,这家伙又作妖可咋整。 叶渐青蹲下看着他,他也恶狠狠的盯着叶渐青,一副不死心要吃了叶渐青的模样。 于是,叶渐青决定,让他无法动弹。 她在穿越前本来就学过一些身材的构造,来到这里之后,暗卫营里也会教,所以她对如何让一个人无法动弹这件事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只见她在男人身上重要的几个关节一扭,叶渐青动一下,男人就痛苦的大喊一声,几下之间,男人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完全没有骨头一般的躺在地上。 “毒妇,你对我做了什么。”男人恶狠狠的骂着。 叶渐青站起来拍拍手,漫不经心得说:“没什么,就是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而已,刚刚跑来跑去的,你不累吗?我把你几个关节给卸了,你一动就是钻心的痛,所以劝你最好别动。”说完,叶渐青对着旁边几个士兵交代:“看好他了,别让他跑了。” 说完,她便带着陆辞秋往前面跑去。剩下的士兵在那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个被卸了关节的男人,默默打了个抖,这姑娘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实际下手那么狠。 叶渐青拉着陆辞秋往前面走去,但方向却不是张全胜的战场,而是躲到另外一个角落里去。 通过叶渐青的观察分析,张全胜对上黑熊胜算挺大的,那个黑熊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土匪而已,浑身都是蛮力,技巧性不强,比不上张全胜这种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将军,张全胜要赢他虽然会废了点力气,但不难。 这里的士兵全都是张全胜精挑细选的,虽然没上过几次战场,但也不是那些小摸小偷的土匪可以比的。所以他们完全不需要叶渐青担心。 叶渐青现在担心的是身旁这个人。 “你拉我来这里干嘛?”陆辞秋跟着叶渐青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小声询问。 “刚刚那个人,是针对你的,我们现在躲在这里可以看看到底是谁想杀你,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也好有所防备。现在还只是开头,越到后面,能杀你的机会就越多。”叶渐青嫌弃的看了一眼陆辞秋,这人平时不是很精明吗,怎么到了这时候好像没开窍一样。 陆辞秋哦了一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叶渐青的视线看到哪里他就跟着看到哪里。 他虽然练武,但是没有实战过,所以对于这些说实话并没有叶渐青强。 前面混乱的战场逐渐以军队的胜利而开始收尾,黑熊也被张全胜拿下了,剩下的那些小喽啰有些比较聪明的,眼见打不过就选择跑路,有些则早就被人给拿下了。 盘点下来,怎么的,也抓了十几二十个了。 安静下来,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赵文彬才畏畏缩缩的从马车里爬出来,担惊受怕的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片。 他双腿颤抖着走到张全胜旁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张,张将军,土匪都拿下了吗?” 张全胜本就看不起这些文官,现在看着赵文彬这幅模样,更是不屑一顾。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不上他们武官,觉得他们粗鄙,没文化。现在出事了不还是得由他们武官来保护。 “没事了。”张全胜懒得搭理他,他现在得先去找陆辞秋,陆辞秋可是八皇子,他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从头到尾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陆辞秋跟叶渐青。 叶渐青蹙眉看着不远处,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好像就这样子结束了一样。 她紧咬着下唇,眼睛到处观望,特别是那几个比较高的山峰,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但见张全胜已经集合齐队伍了,叶渐青也不好再躲起来,带着陆辞秋就走了出来。 结果,他们刚走出来,一把利箭就冲他们射了过来。 看到这支箭,陆辞秋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重生前那支射向他们的箭以及挡在自己面前的叶渐青,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痛,下意识的挡在了叶渐青面前。 ...... 静寂...... 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一般,无比安静,想象中的利箭穿心也没有,身体也不痛。 陆辞秋悄咪咪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叶渐青那惊讶的表情:“你,在干嘛?” 陆辞秋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张全胜手里握着一支箭正惊讶的看着他们,赵文彬蹲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其他士兵也看着他们。 没有那支想象中的箭,也没有了脸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辞秋尴尬! 他好像做了一件糗事。 “咳咳,那个,本宫怕你受伤了无法保护本宫,所以就勉为其难帮你挡一挡吧。”陆辞秋假咳两声,强壮镇定的说。 “谢谢你。”没有意料中的嘲笑,只是简单又普通的一句道谢,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以后别这样子做了,很危险。” 陆辞秋笑着点点头,说:“好。”但实际上,他想,如果下次还是这样子的话,他还是会帮她挡箭的。 “张将军,那边那个你可认识?”陆辞秋见大家还在偷看他,赶紧收起自己的笑,指着那个瘦小的男人问。 “认识,此人名叫黑蛇,是黑虎帮的三当家,擅长偷袭。”张全胜回。 “将他压下去交给叶姑娘审问吧,这些人此次突然偷袭必定有原因,张将军先盘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有多少人受伤,死亡。”陆辞秋扛起自己身为一名皇子的职责,认真的指挥着。 叶渐青本来还打算跟陆辞秋说一声,让他把这个黑蛇给自己审,没想到他居然自己主动说出来了。 张全胜清点了全部东西,没有遗漏,此次抓捕土匪二十二人,灭杀土匪十人。抓捕的人里面有一名二当家、一名三当家,可以说是将黑虎帮此次人才辈出,可惜这些都被抓了,黑虎帮也损伤一大半,就是可惜这次没有抓到大当家跟那个所谓的军师,不然黑虎帮就直接端了。 而赈灾队伍这边,有十人受伤,两人死亡,损伤不算严重,大家清点完之后,赶紧走出山林休整,再继续呆在山上就怕黑虎帮会席卷重来。 本来这次就是要轻装上阵,抓紧一切时间前往岭南,所以这次队伍没有带太多马车,大家都是骑马前行,只有赵文彬不会骑马才坐马车。 但因为现在要审土匪,赵文彬的马车只好贡献出来借给叶渐青。 黑蛇如一滩烂泥般窝在地上,叶渐青则坐在一旁喝着茶水,慢慢悠悠的,就是不说话,在慢慢消磨他的耐心。 直到黑蛇开始有点不自在了,叶渐青才开口问:“说吧,为什么要来袭击我们?谁安排的?” 谁知,这黑蛇也是一条有骨气的蛇,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松口。 “没有谁安排,你们这么多钱,老子不抢你们那是老子傻。” “哟,黑虎帮这么厉害连官家都敢抢。”叶渐青冷笑。 黑蛇咬紧下唇,他看不起叶渐青,打心里就觉得只要他不开口,叶渐青就拿他没办法,却没想到,他的轻视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不说话,叶渐青也不是拿他没办法,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学到了不少审讯的办法。 “我很欣赏你这种硬气的男人。”叶渐青放下茶杯,冲他笑了笑。 守着马车的人站得笔直,没有人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从车厢里传来黑蛇一阵又一阵痛苦又悲惨的叫喊声,所有人默默的捂上了耳朵,选择性忽略这叫喊声。 被五花大绑的黑熊站在不远处,听着黑蛇传出来的声音,一边担心自己的兄弟一边担心自己的下场,虚张声势的在那大喊着:“你们对我兄弟做了什么?快放了他!快放了他!等下我们大哥到了你们就知道惨了。” 张全胜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急什么,等会就到你了。” 说完,张全胜看了眼那辆马车,他也不知道叶渐青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他倒是不担心黑蛇的下场,他只是担心叶渐青如果把黑蛇搞死了,那他要怎么交差,这样子的话,对叶渐青也不大好。 从马车里传出来的痛喊声让张全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内心暗暗想着,以后绝对不能招惹叶渐青。 过了一会,叶渐青出来了,她面色沉重的跳下马车走到陆辞秋那去。 “怎么样了?”陆辞秋见她过来,连忙上前。 “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叶渐青拉着陆辞秋走到另外一边去。 “有人给了他们钱,要他们杀了你,不顾一切代价杀了你。” 陆辞秋咬了咬嘴唇,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对方是个蒙面人。” “你说,会不会跟重生前那一次刺杀我们的人是同一个人?”陆辞秋问。 叶渐青蹙眉,她也不好说,毕竟现在的历史轨迹跟重生前不大一致,如果只是用这件事来衡量的话,不太能确定。 “这个我无法确定,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不想让你去赈灾。” “肯定的,去了好坏都是我赢,他们肯定不想我去。”陆辞秋耸肩,无所谓的说。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去还是得去,不仅要去,而且这件是我们还得办得漂亮,然后安全顺利的回去。”陆辞秋信心满满。 叶渐青却没那么有信心,她其实还是蛮担心的,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那倒也还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陆辞秋,不确定性就大了很多。 “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注意一下赵文彬,这些人很有用可能是他派来的。”陆辞秋看了一眼在远处坐着休息的赵文彬。 “他?”叶渐青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赵文彬坐在一块石头上,第一次见到死人的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汤在那发着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陆辞秋下死手的人阿。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他背后的主子安排的,这事估摸着也跟他逃不了关系。”陆辞秋叹了口气,安慰着叶渐青:“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小心一点,等到了南城地界会越来越难走,一切都要小心。” 他知道第一步难走,但没想到,他这才走出第一步而已,就这么难,已经出动到刺客要来杀他了,难道就真的连他都留不得吗? 第15章 三南河 张全胜将这几个土匪交给了最近的官府,同时三令五申的告诉他们,不可放过,然后继续上路,距离南城还有六七天的路程,也不知道南城的情况怎么样。 在接下来的这一路倒也是平安顺畅,路上也没有再遇到了什么事,安全的到了南城。 “太好了,前面就是南城了。”张全胜激动的向陆辞秋分享着这个消息。 “终于......”骑了将近一个月的马,陆辞秋他们的腰都快要断了,终于到南城了。 路上这几天,越是靠近南城,这天就没有稳定过,经常性下一阵暴雨,然后又停歇。而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这一个多月来,南城一直陆陆续续在下雨,洪水只涨不退。 眼见着前面下了山就是南城了,然而他们站在高处望向下方进城的道路却是忧心忡忡。 军队带的全是粮食,城外肉眼可见的水大概到了大腿一般的高度,暂时不知城内的水有多高,如果就这样子贸贸然进去的话,怕是会损坏粮草。 幸好,在他们还在忧心,准备派人进城打探的时候,提前收到消息的南城城主南成益跟县令刘翰蕴刚好从城内出来迎接他们。 “八皇子,赵大人,张将军,你们可算是到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南成益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肉肉的脸,小小的眼睛,挺着一个大肚子,一头稀疏的头发站在最前面,看到军队,赶紧上前来。 “南城主,这水患怎么这么严重,都蔓延到城外来啦?”张全胜皱着眉头,现在只是在城外而已,这水看起来都快到大腿了,那城内的情况不得更加严重。 南成益苦着一张脸,为难的说:“张将军,这......主要是这次的大雨连续下了一个多月,实在是没办法啊。” 张全胜往陆辞秋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二皇子派来的人,陆辞秋是二皇子的弟弟,虽然是初出茅庐,但毕竟也是皇子。而自己也得到了二皇子的指令,不仅要照顾好八皇子还得听他的指令,军人嘛,一切以军令为主,这一路上自然也就以陆辞秋马首是瞻了。 陆辞秋看着这四周围的情况,眉头越皱越深,他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城外跟他们瞎聊,他只想赶紧进城去看看情况:“我们先进城吧,别耽误时间了,这里的情况都如此严峻,更何况城内,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南城主、刘县令,二位一路上跟我们说说情况吧。” 陆辞秋开口还有谁敢拒绝,南成益来的时候带了几条小船,刚好趁着现在在高处,张全胜让人将粮食放到小船上,用小船载,其他人则坐在南成益带来的马车里。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坐到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南成益见状也连忙带着刘翰蕴跟了上去,而赵文彬跟张全胜身为一同前来赈灾的人员,自然也需要听听南城的情况,于是也上了车。 幸好南成益带来的马车比较大,就算是六个人坐进去也不见拥挤。 见大家都坐定了,陆辞秋才开口道:“先说说城内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员情况如何?伤亡如何?” “禀八皇子,南城原有百姓八千人,洪水袭来,最靠近三南河的城北损伤最为严重,房屋倒塌,庄稼都被大水给毁了。 目前将近一半人的屋子都被毁,有六千多人无家可归,下官暂时将部分人员安置在清莲山山上的天后宫里了,其余人员只能在清莲山山上设立了一个棚子,让大家暂时在那居住。伤亡人数还未统计。”刘翰蕴将现在南城里面人员的情况如实汇报。 “现在粮食还有多少?”陆辞秋问。 “余粮还有五千斤左右,但也吃不了几天,城里所有的粮铺都将粮食拿出来了,也不够,大部分也被泡发了,不能吃了。” 陆辞秋想了想,说:“五千斤,这次本宫带了两万斤来,应该够大家吃一阵子了,水灾的情况如何?” “这几日虽说是没有下雨,河水也在慢慢下降,但是城里那些水还没有完全消退,外面河流水位下降不够明显,城内的水也退不出去。” 陆辞秋点点头,刘翰蕴说的这些他大概心里有数了,也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让洪水退散,让百姓下山来,房子可以重建,粮田可以重耕,但人可不能一直住在山上惶惶度日。 “百姓损失可有统计?”陆辞秋又问。 刘翰蕴张了张嘴,尴尬的望向南成益,却南成益反凶回去:“八皇子问你呢,你看我干什么!” 刘翰蕴吓得连忙将头转过来,陆辞秋不满的看了南成益一眼。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刘翰蕴在南城的地位不如这位南城主,南成益现在在自己面前做这一出,面上是在指责刘翰蕴,实际上却是在打陆辞秋的脸。 “那个,殿下,百姓的损失由于洪水暂未消退,无法统计。”刘翰蕴赔着笑尴尬的说。 陆辞秋心里对南成益跟刘翰蕴有点不满,百姓伤亡未统计,百姓损失未统计,而且过了这么久了,洪水也没有消退,百姓还只能住在山上的棚子里。 这些百姓官到底是在做什么吃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做。但心里想是这样子想,表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人不可靠了吗,那还指望什么呢。 “这也没什么,百姓的伤亡跟损失要及时统计,朝廷派发了银钱,到时候分派给那些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百姓。不可让百姓寒了心。” “是,是,是,一定按殿下的吩咐行事。”刘翰蕴连忙应下。 “八皇子,这一路上跋山涉水的也怪辛苦的,您看,要不先到城主府休息休息?我们给您接个风洗个尘。”南成益摆着一张笑脸狗腿子一般的凑到陆辞秋面前说。 “不必了。”陆辞秋拒绝了他:“进城之后,还得拜托南城主先查清楚目前百姓的情况如何,张将军则做好赈粮的准备,将粮食银钱什么的安排妥当,清点清楚。赵大人跟本宫一同在城内看看,看我们要如何为百姓重建家园。” 陆辞秋雷厉风行,瞬间就将所有人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城内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浑浊的水,现在水是仅仅到膝盖处而已,但在城内的建筑物外墙上有一层肉眼可见的淤泥,那都是洪水留下的痕迹,那个高度至少到了陆辞秋腰部的位置。 陆辞秋掀开车帘看着外面,他无法想象当这么厉害的洪水到来的时候,百姓们是多么绝望。 “城内洪水暂时消退了不少,但城北那边,靠近大河,那水就退不了,只要下雨,水就往上涨,这些天一直反反复复。” 刘翰蕴跟着陆辞秋看着外面的街道感慨着,但他这个行为却让南成益感到反感,南成益在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刘翰蕴被踢了一脚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闭上嘴巴,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陆辞秋没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反而是叶渐青看得一清二楚,她默默在心里留意这两个人,心里悄悄有了打算。 城主府在南城最中心的位置,下车之后,大家按照刚刚陆辞秋的吩咐各自去做事情。 陆辞秋让刘翰蕴带着他们先去一趟城北看看情况。 南城城北,是属于南城的贫困区,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一分钱掰开两分使的主。他们没有聪明的头脑,有些也没有健康的身体,只能做些低贱的工作以求获得一点吃的。那些有力气的青壮年则到港口给人家卸货。 南城城外有一条很有名的大河——三南河。 这条三南河从南林国的郡阳流向南海最后到南城、凤城汇集出去的一条大河,很多人都会坐船沿着这条河到南城来做生意,所以这条河养着南林国的一大半人,也养着南城的所有人。 但这条河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它一旦遇到大雨就很容易发生洪涝,以前还比较小,不会发生冲毁房屋的事情,顶多就是住在河边的人会被洪涝毁了自己亲手种的田,但这次是百年一遇的大雨,一连下了一个多月,这水便彻底冲上了南城城中心去。 而凤城则在南城的河对面,两城虽隔岸相对,但事事牵扯在一起,两国通商都是经过这两个城镇,而且一条河横亘在两城中间,倘若陆辞秋真要治水,并非仅仅只管理自己这一边即可。 两城在三南河那一面都建立了堤坝,但完全不够,这次的大雨将两城的堤坝都冲毁了,就算修好了,下次再遇到像这次一样这么严重的大雨一样,根本就没用。 而陆辞秋此次上报给皇上的意见是,既要防又要治。 一是修建堤坝。南城的堤坝简陋,连日常洪水都挡不了更何况是那些大洪水呢。 所以既然要修整,那就得在不耽误两国通商,不耽误百姓日常生活的情况下修建。 二是通水,要想彻底治水,那就得通,不能堵。三南河从南城凤城路过汇集在这里,但是在距离凤城不远处是有一片海域的,与其一直将三南河汇集在这里,不如将它彻底打通通向海边。 所以他要先去查看情况,再将治水的具体方法汇集成奏折交给皇上。根据他的计算,他最起码要在这里待一两个月。 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个人坐着马车从城中心到城北来,城中心虽然洪水还未消退,没有什么人外出,但看建筑,看装饰都能觉得很繁荣。 然而来到城北,确实一片萧条,房屋倒塌无人治理,地上到处都是淤泥,完全看不到一个人。 “这,城北为何如此萧条。”陆辞秋问向刘翰蕴。 刘翰蕴回答道:“这城北的人都是穷人,身上没两个钱,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又哪里有钱去做其他的呢。” 陆辞秋想说点他什么,但是也说不出口,不管是哪里都有繁荣区跟贫困区,就连京城如此热闹的地方,不也是有这种地方的存在吗。 刘翰蕴带着陆辞秋在南城绕了一圈,看了一圈之后,陆辞秋心里也大概有点数了。 回到城主府,刘全胜已经将粮食什么的都收整好了,也将等下要派发的粮食都熬好了。 几人带着几大锅粥往清莲山走去。 清莲山上有不少人藏在那,看到陆辞秋他们到来,一个两个都从树丛里走出来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也不说话,见着粮食也不敢抢,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 陆辞秋看得心里怪难受的。 到了山上的施粥棚时,队伍后面已经跟了一连串的人了,乌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 “大家们,我们是朝廷派来帮助大家的,我们熬了一些粥,大家先排队,一个一个来领哈。”张全胜在陆辞秋的眼神示意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冲着大家喊着。 百姓们一听到有饭吃了,一个两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排起队来。 一些士兵在那维持秩序,而另外一些则跟着陆辞秋在整个山上走,看有没有人生病。 一路走着,叶渐青突然开口对陆辞秋说:“现在知道洪灾的可怕性了吧。” 陆辞秋点头。 “洪灾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这些人都只是幸存的,在大水袭来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够逃得过。” 陆辞秋转头望向叶渐青,那双眼睛充满了悲伤。 “我从来没有把大水想过很善良。”陆辞秋说。 他很怕水,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很惧怕水,或许真的是八岁那一年给吓到了。 叶渐青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 天后宫里的那些百姓都出来领粥了,没有人待着,但当陆辞秋向清莲山深处走的时候,一路上总会发现有一些人消息落后,不知道他们到来的事情,或者是受了伤无法动弹,又或者是有些无法接受亲人离世,守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家人不去领粥的。 陆辞秋跟叶渐青发现一个人就告诉他们粥棚有粥可以领,遇到那些受伤的人就让士兵将他们送到他们设立的一个医治点去。 而那些守着家人的那些,则一个一个安慰,并且让士兵将这些尸体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洪灾过后,极其容易发生瘟疫,一旦有发现任何尸体,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都要统一烧掉。 走一圈下来,清莲山上的难民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多,大家大都衣衫褴褛,逃出来的及时的大多都没时间带什么衣服出来。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是在山上到了晚上温度会下降很多。于是陆辞秋连忙让人去多拿点衣裳来分给大家。 就这样子,一整天下来,倒也忙忙碌碌的做了不少事。 他关注到难民的实际情况,让张全胜带兵建了几个帐篷,给他们重新安排了地方休息。 一天的时间,清莲山上原本乱糟糟的情况倒也好了不少。身体健康的人在一个区域,那些受了伤的人在一起去油,尸体在另外一个区域要准备烧掉。 大家也都井井有条等着陆辞秋安排。 虽然陆辞秋的安排没有问题,但总归有人看不过去。 第16章 解决方法 “再让他这样子搞下去,我们谁都不用活了。”南成益坐在高座上,恶狠狠的说。 “可是,城主,他,他可是皇子啊,我们哪能做什么啊。”刘翰蕴畏畏缩缩,半抬着头,小声的说。 南成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小老头:“你就活该一辈子在这当个县令,一点胆量都没有,他是皇子又怎么样,来到了这里不还是得听我的。” 刘翰蕴一辈子谨小慎微,读了一辈子书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九品县令,但自从被分配到南城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南城人擅经商,在这城里的商贾数不胜数,但其中最有名最有钱还是南城最老的家族——南家,于是便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南城的城主。 南家这一代出了一个南成益,为人精明小气,心狠手辣,在生意上从不吃亏,此人在南城说一不二,心里也就自认为自己是这地头蛇,就算是天龙之子来到这也压不住他这地头蛇。 但刘翰蕴不这样想,他对这些皇子高官的总带着一分畏惧,毕竟他的官途掌握在人家手里,但他的钱途跟命又掌握在南成益手里。 如果他不听南成益的,就算官名在,他也没有实权,说不定还会被南成益搞死。当初南成益会容忍他在这里当个县令无非就是因为他性格温顺、老实、听话好欺负。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像前面的那几个县令一样,没来两年就被南成益用各种借口、理由给搞死了。 “你就给我盯紧那群人,特别是那个八皇子,别让他在这里乱搞,如果让他把洪水治好了,那老子就不用赚钱了。”南成益现在一想到陆辞秋打算在这里大搞特搞就特别愤怒。 “好,好的。”刘翰蕴连连应下,见南成益现在也没有心思搭理自己,连忙告辞离开。 城主府的另一边 陆辞秋在房间里思考着治水的方案,叶渐青走了进来,到他对面坐下。 “那个城主有问题。”叶渐青说。 “我知道,重生前,这个城主跟县令就是贪污最厉害的,这两天,你帮我盯着点他们跟赵文彬。”陆辞秋头都没抬起来,一边看着南城的地图一边说。 “刘翰蕴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叶渐青摸了摸下巴,脑子里回忆起刘翰蕴的模样,总觉得他不像。 听到这,陆辞秋这才抬起头来,用一种很体贴的眼神看着叶渐青:“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面上是这样子,你又怎么知道他私底下是怎么样。” 叶渐青哑口,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现在仅凭对刘翰蕴的第一印象就下这个判断太过于果断了,不过刚刚陆辞秋那个眼神让她感觉很不爽,真想暴打他一顿。 叶渐青忍下自己的冲动,问道:“赵文彬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辞秋摇头:“不处理,赵文彬这个人虽然很爱财,但是他的胆子很小,如果他在这里想要做点什么,那么他第一个就要除掉我,接下来就是张全胜。我在这里,他怕我,也怕二哥,所以他不敢做的。 这两天他肯定会想办法对我下手的,你稍微注意一下,当然,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对你下手。毕竟你是我的保镖,有你在,他完全没办法动手。上次土匪那次就是他的试探。” 叶渐青摊手,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能保护自己,只是陆辞秋不能死,有陆辞秋这个身份在,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很多。 “这两天我们要多去清莲山跟那些百姓接触,争取获得他们的好感,从他们那得到更多信息。这个地头蛇做太多坏事了,到时候得替这些百姓给除掉。”说着,陆辞秋从书案旁拿出一封书信出来递给叶渐青。 叶渐青疑惑的接过,打开。 “二哥来信说之前调查过这边,这个南成益不是什么好人,占着自己南家是南城的老家族了,而且他们家一直都是城主,所以他在南城一向都是为所欲为,横行霸道,巧取豪夺,肆意妄为,只要他不顺的事情就会立刻处理掉,你去看看后院那些个女人有多少个是被他掳来的。” 叶渐青手上的信件写满了南成益的种种罪行,看得她火冒三丈,怒上心头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上:“这也太过分了。” “而且你也看到了,南城官商勾结,连县令都听城主的话,那些被欺压的百姓想告官都找不到地方去。所以这次我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证据、证人,直告南成益,扳倒南成益,还百姓一个公道。”陆辞秋放下手上的笔,认真的看着叶渐青,叶渐青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从他那对深邃的眼睛里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团火,一团名为为百姓谋不平的火。 叶渐青笑了:“你好像有点变了,你之前不是只想着保护你母妃跟你二哥就好了吗,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对百姓这么上心。” 陆辞秋无奈摊手:“我一直都这样,没有变啊,我还是心里只想着要保护母妃跟二哥,但是来南城的这一路上我也看到了很多百姓的疾苦,既然现在自己有能力能够帮一把那就帮一把。而且皇家子弟读的书从来就不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这本书,读的是‘为天下鸣不公,为百姓谋不平’。” 叶渐青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自己在军校读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那时候的自己总是拥有着比天还大的梦想,想着自己进了部队就怎么样,想着自己进了朱雀小队又怎么样,想着要做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但实际上自己的能力太小了,只能努力做好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好,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帮你,一起荡尽天下不平事!” “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得先想想怎么解决南城现在的事。”陆辞秋笑着拿起南城的地图望向叶渐青。 两人相视一笑。 南城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在三南河前面有道堤坝跟城墙挡着,就算堤坝塌了,再往前一点还有城墙,此次大水冲垮了堤坝,冲进城墙内,最靠近城墙且处在低势的北城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城中心跟其他面的百姓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往南面清莲山上转移,所以其他人伤亡倒也是没那么严重,最严重的北城现在死亡人数还没统计出来,暂时也没办法算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 陆辞秋他们最开始是从西面进城来的,而城主府在中心靠近南面高一点的地势,也没有受到多少水患的影响,顶多就是被水淹了两天,过两天水就退了。 现在陆辞秋想着要把百姓从清莲山上接下来,首先就要先消退北城的水,水退了,再召集一些青壮年去清淤泥,还大家一个可以重建家园的环境。 这件事要做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他现在得先去想办法让水退了,但他今天一天也就只是在这城里绕了,还没出去城外呢。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陆辞秋苦着脸求助叶渐青。 叶渐青调侃:“你不是说你跟皇上说得很好吗,咋,现在要来问我。” 陆辞秋挠挠头:“那我也没想到情况这么紧急啊。再说了,我是有想法,但是我的想法很明显不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叶渐青白了他一眼,拍拍手,坐直身子看向他的地图,陆辞秋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愿意帮忙了,连忙将地图往她那个方向挪过去。 “我们先来盘一盘哈。首先,北城这里的地势较低,加上连续的强降雨,所有的水基本上都停留在北城这一块了,你也能看到这个水已经到大腿处了。那我们就得先用东西围堵积水,最好是沙袋,这个做法是要避免三南河里的水再次冲进来,否则水只会越来越多。 其次就是引水,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水都往西城外蔓延过去了,我估摸着北城外的情况不容乐观,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但我们还是得去看看城外的情况先,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引水,你不能再继续往河里引了,你得把水引去其他地方。”叶渐青大脑疯狂运转着,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现代看到抗洪的资料以及抗洪的手段。 实话实话,如果现在是在现代的话,依靠着现代化的手段,依靠大夏的能力,这种程度的洪灾很快就可以解决,但可惜,这里是古代。 叶渐青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建议:“想要用沙袋堵水的话,会需要很多沙袋,我觉得光靠我们带过来的这支队伍,人数完全不够。我建议你可以去清莲山招人,看看有谁愿意去装沙袋堵水,帮忙的人等到时候我们会帮忙重建房子之类的奖励,用这样子来激发大家的动力。”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哪里有沙子,袋子又要去哪里找呢?”陆辞秋思考了起来。 “这个就得问地头蛇咯。我们这种外来的怎么会知道呢。” 这句话又激发了陆辞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奸笑着说:“确实是应该找地头蛇。” 叶渐青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你想要做什么?”叶渐青问。 陆辞秋挑挑眉,问:“你觉得南成益跟刘翰蕴会那么热心帮忙吗?” 叶渐青摇头:“不会。” “那不就对了,他们不给我们添乱就不错了,所以这两个人得另外找事情给他们做,至于调查哪里有沙子跟袋子这件事,有谁比丐帮的人还清楚呢?” “你想找那些乞丐啊?”叶渐青惊讶的问,这个事情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习惯了新时代高科技的她,很少会需要去找别人收集情报的情况。 陆辞秋点头:“这件事让张全胜去处理就好了,张将军比我有经验多了。” 叶渐青赞同的点点头:“这事我同意,张将军比你有经验还厉害。” 陆辞秋看着叶渐青气得咬紧后槽牙,见过有谁这样子说自己东家的吗?什么叫张全胜比自己有经验还厉害? 另外一个房间的张全胜此时默默的打了个冷颤,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着凉了吗?” 确定好如此行事之后,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个人分批两路,一个去找张全胜交代找沙子跟袋子的事,另一个则偷偷跑去盯着赵文彬。 从他们出行到这里,这一路赵文彬都特别老实,什么事都没做,但按照陆辞秋的记忆,这个人可一点都不老实,在这场赈灾,百姓们越过越惨,有一大部分也是他的功劳。 叶渐青自然是相信陆辞秋的,她就不信都到了这一步了,赵文彬还会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让陆辞秋领走所有的功劳。 叶渐青从屋顶悄悄过去,凑到他那间房的屋顶上,掀开一小块瓦片,偷偷看着房间里的赵文彬在做什么。 屋里的赵文彬在那看着一封信件,看得很久,然后才叹了口气把信给烧了。叶渐青蹙眉,在心里偷偷咒骂:这信我都还没机会偷来看看呢,你就这么给烧了,真不地道。 底下的赵文彬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头顶上还有个叶渐青,更不知道此时的叶渐青的想法。 只见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然后出门。 叶渐青也不知道他要往什么地方去,连忙跟了上去,但也不敢跟得太近。 赵文彬从城主府右厢房走到后院去。叶渐青看着他这路线,得,大概知道他要去哪里了。 后院是南成益跟他的那几个老婆住的地方,陆辞秋跟叶渐青住在左厢房,赵文彬跟张全胜则住在右厢房。 他走向后院,那除了去找南成益还能找谁。 叶渐青也想知道重生前赵文彬是如何在这场赈灾中贪污的,毕竟同他一起来的可还有张全胜啊,张全胜是陆之行的人。 陆之行跟太子不和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张全胜怎么可能会让赵文彬自己一个人独拿这份功劳,还贪了那么多钱。如果说是张全胜跟赵文彬合作,那叶渐青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凭她这一路上跟张全胜的交往,她就知道张全胜肯定不是这种人。 第17章 必须赢 南成益的城主府很大,赵文彬从前院要走到后院需要绕一大圈,在没有人带领的时候,他绕着绕着差点迷路了。 跟在身后的叶渐青不得不说,这城主府是真的大啊,不仅是赵文彬差点迷路,连她这个对方向感无比清晰的人在跟着他走的这个过程中也都快不认识路了。 南成益不知道是知道自己惹人厌怕有人来杀他,还是单纯的想保护自己的财产怕会有人趁他不备来他这小院偷东西似的,从各地聘请了很多会武功的人来他这院子当侍卫,一班侍卫就有十个人,一个晚上三班更替。 看着这些侍卫,叶渐青心里是觉得他们的武功不一定比自己强,但谦虚是自己的优秀本质,到了人家的地盘也不能大意,万一这里面真有什么世外高人呢?如果被抓到了,那不就落人话柄了吗。 更何况自己还是顶着八皇子陆辞秋的侍女身份,这要是被抓了,那丢脸的就不止自己了,还有陆辞秋了。 叶渐青心里是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必要去冒这个险,没必要为陆辞秋留下一个隐患,但是眼看着赵文彬这么积极主动的找上南成益,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可以趁机听听他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上! 但凡多犹豫三秒都是对赵文彬的不尊重。趁着侍卫交班的时候,叶渐青几个躲闪就闯了进去,丝毫没有被发现。 ‘嗯,果然武功没我强。连敏锐力都不如我。’叶渐青顺利进去到小院后在内心悄默点评了一下那群侍卫,顺便自夸一下。 赵文彬其实对于来找南成益还是挺纠结的,但是上头已经交代了他去做事,他也没办法,而且上面也交代了可以利用南成益。今天一整天他一直躲在最后面观察他们几个人,虽然南成益做得隐蔽,但是有好几个小动作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更加断定了,南城话事人从来就不是那个刘翰蕴,而是面前这个南成益,这个人极其自大且贪心,很好掌控。 “南城主有没有兴趣跟本官谈一笔生意啊?”赵文彬见到南成益直截了当,他也没有兴趣跟南成益这种毫无文化底蕴的人卖弄些有的没的,他甚至于连一丝耐心都懒得给他。 见到赵文彬的到来,最为惊讶的反而是南成益,赵文彬今天一天都表现得平平淡淡的,虽然知道他品级高,但他实在是没怎么给人留下印象,本来还打算这段时间先观察观察再去找赵文彬的,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哦,赵大人啊,请坐。”南成益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虽然对他口中说的生意很感兴趣,但面上却表现得丝毫不将赵文彬放在眼里的模样,兴致缺缺的问:“赵大人有什么生意好跟南某谈的呢?” 赵文彬其实很看不起南成益这副模样。赵文彬出身于名门世家,书香门第,从小在教养这一块家主就抓得很严,导致他不管在任何场合,遇到什么人,哪怕是自己最讨厌的人,都会用优雅来维持自己的教养。他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摆弄姿态,自然也就看不起这种故意在自己面前摆弄的人。 “朝廷派我等前来赈灾,这本是一件好事,但这八皇子一来风风火火,不仅架空了刘县令跟您,而且还有一副越演越烈的模样,照着情况下去,南城的情况不用过两天便会慢慢好转了吧,届时待八皇子回京到圣上面前参南城主一本,南城主这城主之位怕是不好继续坐了吧。”赵文彬手中有着南成益的把柄,所以他完全不紧张,也不担心南成益会不跟他合作。 南成益那双小眼睛转悠转悠的,透露着一丝精明,他到底还是一名商人,以利益为先,脑子精明得很,他一听赵文彬这话就知道对方在拿话诈他,于是不动声色的道:“八皇子能够治水那是他有本事,我这闲人没有这本事自然治不了水,若是八皇子想到圣上面前参我一本,那我也没辙不是。而且我这闲人一个,在朝中无官无职的,就算参我,圣上又能如何治我?” “确实,八皇子能治水那是他的本事,但南城主可不见得是真的没有这本事哦,虽然目前看起来刘县令完全听命于你,但若是刘县令致仕,朝廷又派了一位新的县令前来,那可就不是现在这般光景了。难道南城主想一辈子都被人压着,无法出头吗?”赵文彬拨弄了一下茶几上空的茶杯,用动作来表示自己的胸有成竹。 “你这是什么意思?”南成益蹙眉,不满的看着他。 南家虽擅长经商,但家族一直都是商人,从未有过仕途,这是他们家一辈子的痛,也是他的痛,他从小就想当官,只是可惜自己一直考不上。现在赵文彬揪着自己的这个痛点来跟他谈生意,让南成益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被拿捏了,这种感觉让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上位的他很是不舒服。 赵文彬说道:“若是南城主此次能助我一臂之力,那么,本官回京之后便会告知太子陛下,让太子赐南城主一个仕途。”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南成益看重利益,要的好处自然也是要当下能够兑现的,哪怕不能也要能让他看得到的,摸得着,知道在未来一定会兑现的。 赵文彬这人他不了解,对于朝廷的现状他也不是了解,他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太子麾下的,回去就一定会帮他,一定让太子给他一个官做。显而易见这笔生意不是他的风格。 “除了可以给到你仕途之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利益。”赵文彬当然知道以南成益的性格不会那么快妥协,所以他也想好了另外一个诱惑。 “什么利益?” “赈灾银钱。”赵文彬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这四个字的分量着实把南成益吓到了,这是朝廷的钱,是官家的钱,赵文彬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要跟自己一起贪污这笔钱吗? “有八皇子在,你想要这笔钱很难。”南成益摇摇头,他虽然贪心,但是也知道利害。 “只要八皇子不在不就好了。”赵文彬露出一个阴险的微笑。 这笔生意太大也太危险了,南成益有点不是很相信对方,如果这些都是赵文彬的阴谋怎么办?如果自己杀了陆辞秋之后,反而被出卖了怎么办?如果牵扯进他们的纠纷中那又该怎么办?涉及到朝廷、后宫的事,他不得不慎重。 “我六,你四,如若这件事你完成了,除了仕途,银钱,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赵文彬给出一个巨大的承诺。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带来的银两有多少他也见过,四成,够了。再加上,陆辞秋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妨碍到了他,他也见识到了陆辞秋的手段,如果到时候他把事情全部都做了,百姓们只认他不认自己了,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自己本身也有想要让陆辞秋消失的念头,与其如此,何不跟眼前这人合作一把,同时还能拿到那么多钱,何乐而不为呢。再加上,这件事,大家都有份,如果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倒霉,谅赵文彬也不敢出卖自己。 多番盘算下来,南成益觉得这笔生意能做,不算亏。 “你想要怎么做?” “我要他彻底回不去京城!” 躲在暗处偷听到这一切的叶渐青忧心忡忡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一会,对面房间的灯亮了起来,赵文彬回房间了。 回想着刚刚听到的一切,赵文彬竟然打算要杀了陆辞秋,那可是八皇子啊,他一个堂堂工部郎中而已,一个从五品的官员怎么敢意图谋害皇子呢? 她想不通,赵文彬有什么理由要杀陆辞秋呢?是太子示意的吗?那太子又有理由要杀陆辞秋?所以是不是重生前那次死亡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子? 不经意间,叶渐青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如果太子只是赵文彬用来给自己当借口的呢?用太子这个名头当理由压住南成益,让南成益趋于利益之下来帮他,反正人是南成益杀的,不是他杀的,所以他丝毫不怕。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真的很乱。 她不知道赵文彬有什么计划 ,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陆辞秋在南城的这段时间很危险,身边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她现在很庆幸自己当初有跟进去听他们在讲什么。 现在唯一好处就是赵文彬在明,她在暗。赵文彬不知道自己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叶渐青无助的将自己砸进那暖和的床上,无声怒吼着。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如果能够她能够像小说里的男女主一样都有自己的帮手就好了。 现在的她实在是太难了,还是明天找陆辞秋商量吧。她的脑子就不适合玩这些阴谋诡计。 翌日。 叶渐青一早起来本想将昨天晚上偷听到的事情告诉给陆辞秋,但到陆辞秋的房间却发现他就出去了。 到外面绕了一圈才在城墙上找到他。 “怎么到这里来了?”叶渐青站在他旁边问。 陆辞秋看着城墙外那一望无际的三南河,三南河的水蔓延到了城墙根底下,大水被城墙挡住,进不来,但只要一开门,大水就会顺着这地势流了进来。 “大水堵门,出不去,所以只能在这看看,你说,这三南河的水要引到哪里去呢?”陆辞秋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叶渐青一时之间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大河总归有尽头吧,找到尽头去看看吧。沙袋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让张全胜去处理了。” 南城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太阳高挂,也有不少人听从张全胜的号令,从清莲山上下来跟着他们一起去装沙袋,一起为保护自己的家园尽一份力,就算没有报酬,他们也愿意去做。 “说说吧,昨天听到什么了。”突然,陆辞秋转身问向叶渐青。 叶渐青有点震惊,她都还没跟他说自己昨天去监视赵文彬的事,怎么他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 陆辞秋耸耸肩:“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了,你只要有事就会一脸严肃,话也不多。而且昨天你从我这回去之后并没有回房间,我推测你一定是去做什么了。” 叶渐青无言,她还以为陆辞秋有多厉害能够通过自己的表情就看出自己的心里活动,结果是昨天在自己出去的那段时间他去找过自己了。 “昨天赵文彬去找南成益了。”叶渐青说。 “是不是在说要贪赈灾钱的事了?” 叶渐青点头:“还说了要怎么搞死你的事。” 陆辞秋挑挑眉,这个他倒是没想到,原来不想自己平安回到京城里面的人还有他。 “太子?”陆辞秋问叶渐青,也是在问自己。 叶渐青摇头:“不知道。” 叶渐青不想轻易下判断,虽然大家都知道赵文彬是太子的人,但是不想让陆辞秋回到京城是不是太子的意思就不清楚了,万一是赵文彬自己的想法呢。 “你怎么看?”陆辞秋问。 陆辞秋知道太子跟陆之行不对付,也知道太子肯定不会放着自己这么一个好帮手在这帮陆之行。但他从没想过,太子会那么快对自己下手,大家都是兄弟不是吗。 叶渐青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的首要目的是保护你,只有你活着,我们才有希望,才能找出杀死我们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保护我吧。” 说完,陆辞秋径直往城墙下走去。 叶渐青的首要目的是保护自己,但是自己的首要目的则是要完美的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并且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他没有那么高尚,他只是必须要完成而已,他需要这一次的功劳去换取皇上对自己的看法。 他要赢,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重生,在这一次,他必须赢。 第18章 淑妃生辰 陆之行收到了陆辞秋的来信的时候正在淑妃宫中为淑妃过生辰。 往常淑妃寿辰,皇上都会赏赐一顿大餐,然后再赐一些珠宝首饰、银两,再演出戏。但今年恰逢南城洪灾,淑妃便自己主动跟皇上申请一切从简,她称只需要跟皇上跟儿子一起吃顿便饭就好了,这个举动无疑让淑妃在皇上心里增加了好感度,让皇上甚是感动。 而淑妃的两个儿子,一个远在南城救灾,一个在为南城洪灾事情忙上忙下,联络各部,积极争取与南林国王进行沟通,间接的也被皇上记在了心里,皇心甚慰。 所以这段时间,皇上对陆之行的满意表现在各种行动上,同时让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皇上更是在朝堂之中大肆赞赏陆之行,若有是要事,也会召见他一同商议,冷落了太子。 要知道,能够单独与皇上在承明殿商议政务,那可是连太子都没有过的殊荣啊,而陆之行则是皇子当中第一个得到这份殊荣的,这如何能让太子不嫉妒。 太子不仅嫉妒,而且嫉妒到要疯了,连夜召集各位幕僚,希望能够抓到陆之行的把柄,让陆之行失去这份殊荣,让圣上再次重视他。可惜,陆之行做事有头有尾,不留痕迹,导致他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什么把柄。 于是,便有人为太子出了一个主意,但这个主意也是后说,可不可行也是一回事,只是目前太子暂时还不想用这个主意。 转回到淑妃生辰宴这里。 在午宴开始前,陆之行便带着陆辞秋的信件进了宫,将信件拿给淑妃看:“母妃,八弟来信了。” 从陆辞秋出门之后到现在,淑妃一直都没有收到陆辞秋的信件,只是偶尔从陆之行这里知道一两句他很好的消息,但这远远不够安抚淑妃身为母亲那担忧的心,于是在得知陆之行拿着陆辞秋的信件进宫来的消息之后,激动得不得了,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中的信件。甚至于在看到信封上有皱褶的时候,还用手轻轻的抚平,再轻轻的打开。 两人趁着皇上还没来,像寻常人家的母子一般坐在一起,一人拿着信件的一边,默默在心里读着陆辞秋寄来的信件。 淑妃一边读一边抹眼泪,陆之行看到她流泪,连忙拿个手帕帮淑妃擦:“母妃,今天是您的生辰,可别哭了,等下父皇来了看到就不好了。” “哎,你弟弟这孩子乖啊,一直都对本宫如亲生母亲一般对待,时时刻刻记得本宫的爱好,也一直记着本宫的生辰,你看他连在南城都还记着本宫的生辰,还给本宫送来了祝福。”淑妃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轻柔但有力,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是,八弟一直记着您呢。”陆之行安慰着她:“所以呀,您就更不能哭了,让八弟知道了可就不好了啊。” “可是母妃想他呀!”淑妃叹气。 陆之行也没办法,人是父皇送出去的,要回来也不知道要多久。 “母妃,八弟去南城治水,那是因为他有一颗为百姓着想的心,会想着要帮百姓做实事,这是好事。这说明他已经长大了,您更应该为他高兴。我们想他,他肯定也很想我们。”陆之行的温柔这辈子只交给了三个人,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妃,一个是如亲生弟弟般的陆辞秋,另一个则是自己的王妃。 淑妃想着陆之行的话,心里更加难受了,孩子长大了,开始离开自己了,该学会独自在外飞翔了,但身为母亲就是总觉得放心不下。 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话,皇上则站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淑妃是他最为宠爱的一个妃子,听话、温柔、善良、没有那么多心机这些都是她的优秀品质,在这样子一个人面前,皇上是没有压力的,没有负担的,每次他来淑妃这里的时候都是最放松的。 虽然他知道陆之行跟太子在争储,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坏事,相反,这证明了陆之行有这个野心,同时也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脑子,这一点在皇上看来是最重要的。 储君对皇上来说,是谁都没有关系,但是这个人一定要有能力,一定要有担当,会为天下百姓着想。 所以他默认了让陆之行跟太子争储,但是他却对淑妃的另外一个儿子陆辞秋一般般,就算他最近年年书考夺得头筹那又怎么样,优秀的儿子有很多,不缺他一个。 而且他的生母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武林中人,完全排不上名号,如果不是当初被淑妃收养了的话,皇上甚至都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但现在,他开始注意到陆辞秋了,而他站在这里听着他们在里面讨论着陆辞秋的信件,说着陆辞秋的好,淑妃在那说着陆之行跟陆辞秋小时候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他没有经历过的,没有接触过的,他好像融入不到他们三个人的这个世界里,即使其中一个人不在。 但他是皇上啊! 皇上站在外面,透过窗子望向里面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脸色沉重,没有人知道在想什么。 他知道自己身为皇上不应该在这里偷听的,但老天爷见证,他最初的想法只是想给淑妃一个惊喜而已,所以才会让宫女不要通报,结果进来就发现了陆之行比自己还早到,也听到了他们的聊天。 在里面跟淑妃谈话风声生的陆之行早已发现了皇上的身影,他不经意间用眼神往窗外瞄了一眼,虽然皇上隐藏得很好,但是从刚刚他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他后面才会为陆辞秋说那么多好话。 没过一会,或许是觉得不好继续偷听了,皇上自己主动走了出来,陆之行故作惊讶状,而淑妃则是真的刚发现皇上。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日子在这抹眼泪,这眼泪流得人都不好看了。”皇上笑着走到淑妃面前,一遍调侃她,一边伸手帮她抹去眼泪。 “哎呀,皇上尽调侃臣妾,臣妾这不是刚收到八皇子的来信,开心的。”淑妃喜逐颜开的将陆辞秋的信件拿到皇上面前,好让皇上能够看到。 皇上看了一眼,赞赏的点点头,不管是字体还是内容都让人觉得很舒服,不错。 皇上到了,那么午宴自然也就开始了,三人各自落座,待菜上齐后,皇上先开口祝淑妃生辰快乐,陆之行随后,淑妃看着一左一右,两个最重要的人开心得不得了,说了几句谢词后,三个人便其乐融融的夹菜用膳。 第19章 募捐 相比淑妃这边其乐融融一家人,东宫那边却是乌云密布。 这几天不管是淑妃还是陆之行都颇得圣心,就连远在南城的陆辞秋也会时不时被皇上念叨几句,太子整个人气到快要疯掉,他是嫡子,陆之行跟陆辞秋不过是区区庶子,凭什么!就因为一件事情就这么得宠,这让他感到父皇对自己的区别对待。 但为了维持太子的颜面,他只能将这些愤怒自己积压到心头,默默在心里记恨着他们。 在外人面前不好发脾气的太子,回到东宫对着自己的妃嫔们却是一阵阴阳怪气,惹得太子妃不爽快,也就不搭理他,独自关门念经去了。 太子妃关起门来自己念经了,但太子侧妃李穆倩可是抓住了机会就往上走啊。她的一切都是依靠着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冲着这一点,她也必须得想办法为太子排忧解难,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凑到太子面前,紧巴巴的给他出主意。 “殿下,您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便说给妾听一听,这样子总是自己憋着对身体不好的呀。”李穆倩说话糯糯的,轻轻柔柔的,听到耳朵里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轻轻抚摸着你的耳朵进去,而她本人更是可以用妖艳动人来形容。 一张小脸上有着两道弯弯的柳眉下,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看得人心里直痒痒,小嘴微张声音轻糯,小腰不盈一握,皮肤白皙如雪,任何男人看到她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站在太子旁边,用她那柔软的小手轻轻顺着太子的后背,身上的香味略过太子的鼻尖,搞得太子心烦意乱。 太子烦躁的推开了她,没有说话,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夺回父皇的宠信,如何把陆之行搞下去,哪里有空去搭理她。 “是因为秦王吗?”太子不说话,但跟了他多年的李穆倩却犹如他腹中的蛔虫一般,动一动就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太子转头看了她一眼:“老二家最近风头太盛了。如果老八这次真的能够治水成功的话,等他回来,老二的风头将会盛过孤,到时候父皇怕是会更器重他。” 李穆倩走到他后面轻轻给他捏着肩:“如果秦王爷在朝堂上没有错,那我们给他制作点错不就行了吗?” “老二这个人太精明了,做事毫无纰漏,只要发现有一点不对就立刻收拾掉。”太子摇头,显然这些事他已经做过了,但完全没有用,所以他才会这么苦恼。 “朝堂上没有错,可不代表家里没有错,臣妾记得秦王妃是魏尚书的女儿吧,这秦王不会错,秦王妃可就不一定了啊。” “二弟妹可是魏望舒啊,这魏望舒可是尚书省的尚书魏温韦的宝贝女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你觉得你能让她出错?从她进府至今五年做事未曾有出过错,那可是连父皇都夸赞的女人啊。”太子显然不是很相信自己这个侧妃可以抓到魏望舒那边的把柄。 李穆倩笑着说道:“殿下,这朝中多半是您的人马,而秦王爷现在在这大刀阔斧的,您觉得其他人对他不会有意见吗?这时候若是能够再加上一把火,那大家不就得个个对他恨之入骨了,那到时候还有谁不会站在您这边呢?当大人都厌恶他的时候,他在朝中还想要如何做事?” 太子双眉紧蹙,如果说陆之行家中出了事,那么朝中那些属于他阵营的人,他确实可以耸动他们弹劾陆之行,但朝中还有不少是属于中立的,这些老狐狸一个两个都不站队,在那看着他们两个人明争暗斗,这些人其实也有一些也是自己无法得罪的,如果要联合这部分的人一起弹劾陆之行,谈何容易。 “你打算怎么做?” 李穆倩在太子身旁蹲下,轻轻捏着他的手,开口道:“为了赈灾,国库已经出了不少银两,但国库也不是摇钱树,要钱就有,也没办法说要多少就给多少。如果这时候让秦王妃去向那些官夫人们提议募捐银两给南城的人救灾用,您猜,大家会不会更加反感。” 太子仔细想了想,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但要怎么做才能让魏望舒主动向各位夫人提出要募捐呢? 李穆倩看出了太子的困惑,开口说道:“殿下,这事怕是得咱们家太子妃出马了,太子妃同秦王妃出阁之前便是好友呀,以太子妃的性格,当她知道募捐的钱是要救济南城百姓的,太子妃一直在念经礼佛,想必她也会很开心吧,也会积极同秦王妃商量吧。” “但若是林友芊她也掺和进去了,那朝中百官不也会把这件事记恨在孤身上了吗。”太子拉下脸来,一想到别人把他跟陆之行放在一起,他就觉得恶心。 “太子妃性子单纯善良,若是妾同她说一说,不让她露脸不就好了,秦王妃是太子妃的好友,想必她也不会逼迫太子妃吧。” 太子想了想,虽然这个计策不是万无一失,但万一呢,总归还是得试一试,万一成功的话,那么大家恨的是陆之行,失败的话,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向父皇表一表,说自己也是为了南城百姓着想,到时候大概率也就那样子过去了,反正左右也可以把陆之行拉下水,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太子接受了这个建议,但也有个问题,那就是该由谁去跟太子妃说呢? “如若太子信得过臣妾,这件事情就交由臣妾来处理了。您就听好消息就好了。”李穆倩嫣然一笑,整个人依偎在太子的身上。 “孤自然信你,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相信倩儿不会让孤失望的吧?”太子很欣慰身边有这么一个妃子为自己排忧解难,多日的愁容也渐渐消散,看着怀中的软玉,便开始心猿意马,抱着太子侧妃就往床榻走去。 一阵翻云覆雨后。 李穆倩伺候好太子后,便起身收拾干净自己就去太子妃宫中寻太子妃林友芊了。 林友芊是镇北将军林衍唯一的女儿,从小便跟着母亲学习琴棋书画,吃斋念佛,为自己的父亲念经赎罪,消除罪业。 林友芊为人善良温柔,说话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怕是会忽略她在说什么,但同时她也继承了父亲的硬脾气,很犟,同时心眼也很直。 这不,太子这两天对她们阴阳怪气,将在外面受到的气撒到自家人身上,这就让林友芊感到很不痛快了,干脆关上门,对太子不管不顾,反正按她的习性她也不喜欢管这些,于是东宫的大小事项便由侧妃李穆倩处理。 这李穆倩也是一个懂规矩的人,虽然代太子妃管着这东宫的一切大小事,但也做到了对林友芊的完全尊重,有什么大事也会来询问她,绝对不会让她边缘化,也不会完全架空她的位置。 所以林友芊虽然对李穆倩不是很喜欢,但也没有那么抵触,虽然两人没有什么吵闹,但一般无事也不会随便到对方宫中闲聊。 李穆倩到了太子妃宫中便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念着,生怕林友芊因为太子的原因对她的态度冷淡的,让她无法继续安排事情。 “这是怎么了吗?今日怎么过来了?”林友芊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好。 林友芊进宫前性格单纯,这也是她母亲为了让她在宫中不被受欺负教她的一招,便是在对外人时要注意脸色,别让人家猜透你在想什么,要是你的想法,你的爱好完全被人猜透了,那人家想害你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所以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李穆倩拿着手帕在空中对着太子妃瞎挥一下,娇娇的说:“姐姐说什么呢,妾不就是想来跟姐姐闲聊两句嘛,最近太子的心情不大好,对着我们发脾气,可吓人了。” 林友芊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不是很喜欢李穆倩的做派,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却偏要矫揉做作。 “有事就说。” “唉,好吧。”李穆倩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妾听说这南城的洪灾甚是严重,有不少人遭难,听着心里觉得怪难受的,姐姐平时经常念经可知道这南城洪灾的事。”说罢,李穆倩还将手帕对着眼角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林友芊举起右手,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说:“众生慈悲,天灾谁都躲不过,这也是南城百姓命中该有一劫啊。” “是啊,按佛家来说,这应该也都是因果轮回吧,但一想到那些存活下来的人没东西吃,没衣服穿,只能露宿在山上的树林里,听说这南城晚上的山上可冷得很啊。”李穆倩说。 林友芊目露同情,“可怜呐可怜。不过听说八弟已去赈灾,有八弟在,百姓们应该是能够度过此劫的。” “粮食跟银钱带过去也不够啊。”李穆倩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装得满满的钱袋子,积极的说:“姐姐,我这有心想助南城百姓一把,您看,这事现在听说都是秦王爷在处理,要不您看我们跟秦王妃说一下,让她弄一个募捐,我们也好号召那些官家夫人们一同募捐些闲钱给南城的百姓,您觉得怎么样?” 看着李穆倩这积极的态度,林友芊甚是感动,她也心疼那些百姓,也有想着要如何帮助他们,现在李穆倩提供了一个办法,她仔细想了想,感觉好像也不是不可行。 “也行,那我们一起去同秦王妃说说。” 李穆倩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但她也不能让自己出面呀,只见她轻摇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姐姐,我只是一个侧妃,不便出面,这个事情只能麻烦您去跟秦王妃说了,我这点就是一些做功德,完全不用提起我来。” “妹妹有心了,那明日我便去找秦王妃聊聊吧。”林友芊满意的点点头。 李穆倩微微一笑,她的目的完成了。 第20章 杀阵 京城这边的事,远在南城的陆辞秋是管不着,也不想管。他现在的首要目的还是管好自己现在手头上的任务。 目前南城的水是堵住了,也开始挖渠将南面的水排出去,不能长时间留在城内,水质浑浊污秽,加上泡了那么多垃圾 如果不弄干净,一直留在城内的话,容易患病。 而南城的那些百姓们都很热情,自从他们知道陆辞秋是来帮他们的之后,一个两个都跟在陆辞秋身后,陆辞秋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做好了也有饭吃,如果有那些混子的话,也有军官会收拾他们。 一时之间,整个南城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大家都在积极为了自己的家园而努力着。 但是总有些人就是看不惯大家好,总想着暗中下绊子。 这天,陆辞秋见城内安排得差不多了,便带上叶渐青跟张全胜等人划船出城,去看看那条水势依旧十分夸张的三南河。 沿着三南河的下游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 三南河前面有一座大山挡着河流继续前行,同行的刘师爷第一个站出来向他们解释:“八皇子,这座山名为三南山,这边通南城跟凤城,背面是大海,以前通商的人若不是走水路就会走这里,虽然远了点,但路也不算难走,只不过后来听说这山上出了精怪,有好几个人被迷了眼,死在了山上,自那之后,这三南山就越来越少人走了。大家都走水路了。” 这刘师爷是南城县衙的一个师爷,也姓刘,今日跟着刘翰蕴一起陪陆辞秋他们一同出来。 这三南山横亘在三南河面前,让三南河的水无法通向大海,到这里就截然而止了,所以这三南河才会只要一下大雨就发大水,殃及两城百姓,如若真想要治水,怕是得学愚公将这山给移开了。 陆辞秋看着面前的大山陷入了沉思,但不管如何,还是得先去看看这座山是什么个情况,要怎么开山比较适合,按刘翰蕴的意思,这山大安跟南林一人一半,如果要开山得想想办法如何说服南林王,两国一同出兵凿山通河。 “我们上山去看看吧。”陆辞秋说。 叶渐青跟张全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那刘翰蕴跟刘师爷一听要上山,竟然开始发抖。 “殿......殿下......我们......我们能不能不去啊?”刘翰蕴乞求道。 陆辞秋很疑惑,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上山,就因为那个精怪伤人吗?但如果他们不去的话,又有谁给他们带路呢? “你们怕什么,有本将军在,什么精怪都伤不了你们。”张全胜啧了一声,对这两人胆子这么小很是不屑。 “你们不去的话,那谁给我们带路?”叶渐青原本一直看着山上,听到他们两个这样子说话,这才转过来看了眼他们。 虽然她也能理解他们对于陌生事物的恐惧,但这不就是一个传闻而已吗? “这......这......两位实在是有所不知啊,这个精怪很是凶猛,连续吃了好几个人呢,我们不是不敢,只是对有灵之物要充满敬畏之心,不然很容易被他吃了的。”刘师爷为难的说。 “瞎说!”张全胜眼睛一瞪,看得刘师爷连忙把头缩回去,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具体上面到底怎么样还是只有上去了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现在在这山下就说丧气话,这对于张全胜跟叶渐青来说,不是一个好意头。这两个人都是上战场的人,在战前说丧气话就代表着有去无回,不好不好。而刘师爷在这说这些,也怪不得张全胜会那么生气。 “好了,别吵了,这山今天无论如何都得上去看看,你们两个人也别怕,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再下来。总之,别再说这些东西了,传言不可尽信,要有自己的主见,这才是一个县令跟师爷该做的事情,不然的话,以后你们叛案就根据传言来叛好了。”陆辞秋站出来维持了一下秩序,也点了一下刘翰蕴跟刘师爷两个人别在这以讹传讹。 陆辞秋都发话了,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连连应下,然后面容惆怅的带着他们上了山。 山上种了很多杉树,因为太久没有人行走了,所以山上原本开好的路逐渐被藤蔓给覆盖了,只能见着一点点,但最起码人也是能走的,张全胜走在前面开路,陆辞秋走在第二个,刘翰蕴跟刘师爷紧随其后,而叶渐青则主动走在最后一个断后,手里握着云雀,准备随时应对危险。 三南山不算特别高,但它很宽,山上的空气很新鲜,灵力很足,属于是走一两步路都能看到不少小动物路过的那种。 但他们走了差不多将近半个时辰了都没有遇到刘师爷所说的精怪,这让开头的张全胜越发觉得他们两个是在胡言乱语,对他们越是不屑。 但走着走着,张全胜开始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只见他眉头紧蹙,站在原地不动,那双眼睛如鹰眼一般左右试探着。 他开口冲叶渐青喊道:“小青妹子,你在后头注意着点,有点不对劲。” 这话一出,刘师爷跟刘翰蕴两人开始抱在一起念着阿弥陀佛,害怕的问向张全胜:“是不是精怪出来了,是不是要来吃我们了?” 张全胜冲他们翻了个白眼,一人赏他们一个板栗子。 叶渐青这时候也走了上来:“怎么回事?” 张全胜说:“这个地方我们刚刚走过一遍了。” “确定吗?这山上的树都一样,会不会我们是走到一个同样像的地方而已?”陆辞秋问。 “殿下,这肯定是同一个地方,没有错的,我刚刚路上走的时候,还有做记号,就是怕我们到时候走不回去,你们看,这里还有我刚刚画的。”张全胜带着他们到前面一颗树那,果不其然,在树干上有一个小小的划痕,一看就知道是刚刻上去的。 三人看着这划痕陷入了沉思。 “能看出是什么问题吗?”陆辞秋问。 张全胜咬了咬嘴角,不确定的说:“我有一点感觉,但是不是很确定,我们再走一遍,如果还是回原点,那我就大概率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张将军,这是不是什么阵法之类的啊?”叶渐青穿越前喜欢看小说,也知道有些武林高手会摆弄这些阵法弄得人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的鬼打墙了。 “很有可能,我刚刚也是这个猜想,所以我才说,我要再走一遍,走一遍再仔细看看,看如何破阵。” 别看张全胜虎背熊腰的,但他也是一个摆阵高手,他打战向来不是靠蛮力,都是靠军法融合阵法一起发挥的。而且张将军可是有过一个我军一人未伤,敌方死伤过千主动退兵的成绩。 几个人沿着刚刚来时的路再走了一遍,这一次,走得很慢,张全胜将路上的一点一滴都看入眼中。 突然,不知道他是踩到了什么,前面突然万箭齐发,齐刷刷的冲着他们来。 叶渐青连忙冲上前去跟张全胜一起挡箭。 而刘翰蕴跟刘师爷两人见这情形老早就跑到大石头后面躲起来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怎么回事?”叶渐青一边挡箭一边问向张全胜。 “先躲一下,这箭来得稀奇。” 不得不说,张全胜真的是一个很靠谱的将军,到了这时候临危不惧,一边保护着陆辞秋,一边带着他往大树后面躲,让他远离那些箭的射程。而叶渐青见陆辞秋有张全胜的保护,自己也躲到另外一边去了。 五人全部躲了起来,而那箭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还不停歇,等了大概一炷香后,才慢慢停了下来,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全胜探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再有箭射出来之后,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扔了出去。 他可不是乱扔的,他扔的是自己刚刚踩的那个地方。 但这次,完全毫无动静。 张全胜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叶渐青见这情况,向张全胜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走出去看看,见张全胜点头,叶渐青伸出一只脚,往外面走去,同时做好准备随时出手。 然而,她走到了张全胜刚刚扔的那块石头的位置,还是没反应。 于是她立刻闪身到了张全胜旁边,同他商量:“怎么回事?” “这样子的话,那刚刚就不是我踩到陷阱了,为什么会突然万箭齐发?”张全胜不解。 “有没有可能,这些是人为控制的?”叶渐青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说。 “你是说,这山上除了我们,现在还有其他人?”陆辞秋蹙眉,这些人的目标是他吧?是要来杀他的吗? “很有可能,这个阵法看样子很久了,我原以为这个阵法只是简单的迷魂阵而已,就是让人迷路,鬼打墙而已,但没想到这个阵法里居然暗含杀意。”张全胜随手拔起一支射在地上的箭,仔细端详着:“殿下且看,这箭都还是新的,看来这个杀阵应该是有人利用山上的迷魂阵新布的。” “先用迷魂阵迷住我们,然后趁我们不备,杀死我们,可真狠啊。”陆辞秋接过张全胜递过来的箭,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张将军现在可能破阵?” “破阵倒是不难,想来传言说以前有人被精怪迷了眼,在山上迷了路导致失踪甚至死亡应该只是这个迷魂阵的关系。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在人来人往的山上布了这么一个阵。” 陆辞秋将手上的箭交给叶渐青,给叶渐青打了个眼色,让她悄悄收起来,这个是找凶手的途径。 叶渐青点头,将箭收了起来。 第21章 密室 张全胜不愧是大安最有名的破阵高手,不出一会功夫就带着他们破了这个迷魂阵。 几个人走出迷魂阵的瞬间就看到了前面有个小小的屋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住,这时候刘师爷又来神神叨叨了。 “这房子里肯定有鬼,不能去,不能去啊,我们赶紧下山吧,不然等下被发现了肯定会杀死我们的。” 张全胜气不过,一巴掌拍他后面上,这一巴掌差点把他肺都给拍出来:“你别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八皇子在这里,哪里会有什么鬼啊怪的出来,再说了,这他妈就一人布的阵,你给老子看清楚点!” 刘师爷这神神叨叨可把张全胜给气坏了,就巴不得把他嘴给缝上。 现场在的这五个人里面,估摸着也就只有刘翰蕴理解刘师爷了,其他三个人都对刘师爷的话无感。 刘师爷被张全胜这么一吓也不敢再说什么,闭上自己的嘴巴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殿下,要不臣过去看看?”张全胜说完刘师爷后转头过来向陆辞秋问道。 陆辞秋看着面前那座小屋,有点不解,张全胜提出要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总觉得那座小屋奇奇怪怪的,最好还是大家一起去,别等下走乱了。 “我们一起过去吧。”陆辞秋说。 叶渐青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像恐怖电影里拍的遇到什么事,主人团就分开调查,傻子才分开呢,聚在一起如果出了事起码大家都在一起,有事好商量,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个思考的方向,如果分开了,被别人逐个击破怎么办? 看大家都赞同了一起走,于是依旧由张全胜带队、叶渐青断尾的阵列往前走。 叶渐青从后面看着前面四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刘翰蕴跟刘师爷两个人这么害怕上山不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的山精野怪,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刘翰蕴虽然怕,但起码还保持着一股冷静在。但那个刘师爷整个人畏畏缩缩,左探右看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而且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这个小屋里有鬼,看来,这个人有故事!叶渐青打算等下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们。 几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小屋前面,小屋杂草丛生,走进去屋子里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住人的模样。 “这屋子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啊,但屋外怎么会有个迷魂阵摆在那呢?”张全胜费解。 刘师爷跟刘翰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剩余三人则在屋内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 “奇怪!”突然,叶渐青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发出了一个疑问。 “怎么了?”听到叶渐青的声音,陆辞秋赶紧走到她旁边。 “你看,这里好像有条缝,是不是有密道啊?”叶渐青指着墙上一条缝跟陆辞秋说:“而且我手伸过去明显可以感受到有风。” 听到他们的话,张全胜连忙走过来在这面墙左右摸索着,并试图推了推,他也发现这面墙的秘密,并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大家。 “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有个密道,但这个密道需要找到机关才能开启,硬推是不行的,小青妹子眼真细,这样子都能发现。” 叶渐青笑笑:“那我们赶紧找机关吧。” 几个人围着这面墙开始研究了起来,刘翰蕴跟刘师爷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光在门外站着看,连八皇子都亲自上手了,他们岂敢一动不动,于是也跑了进来帮忙找。 但别说,这个机关啊,还真被刘翰蕴给找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按了哪里,突然那个密室的门边吱吱呀呀的叫了起来,然后开始转动起来了。 “这......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刘翰蕴一脸迷惑,大家也都当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反正现在门开了就行了。 叶渐青看着密室门那条长长的通道说:“安排一个人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看看吧。” 张全胜看了一圈,说实话,他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多两个人来,现在在这的五个人里面,他就不相信的就是刘翰蕴跟刘师爷两个人,但放陆辞秋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很好,放叶渐青吧,叶渐青武功也不错,如果进去里面遇到了什么还可以帮着一起应付。 最后,张全胜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要不这样子吧,殿下,你们现在外面等着,臣先进去探查一番,确定没问题了再叫您等进去?” 看着这黝黑狭长的通道,陆辞秋虽有点不放心,但也清楚张全胜的担忧,只好同意他的想法。 就在张全胜准备进去时,叶渐青叫住了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折了起来,然后替张全胜绑在脸上当个口罩使用。 “张将军,但这密道也不知道封了多久,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气味会对人产生不好的影响,这手帕虽然作用不大,但好歹可以阻挡一些味道,务必小心。” “小青妹子,谢了。”张全胜对叶渐青的这个行为很是感激。 同时也对叶渐青能够关注到这一点稍微有点吃惊,这一路上他发现叶渐青的武功不弱,同时脑子也很好使,现在看下来,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胆大心细”,胆子很大,具体可见上次土匪。 心思也很细,来南城的路上,有一些张全胜没有发现的东西也都是她发现的。 张全胜突然感慨:如果叶渐青是个男的,我一定要收他为徒! 张全胜带好手帕口罩,然后径直走进密道里,叶渐青跟陆辞秋站在外面看着他的身影。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中,完全融入黑暗中,只有走路的声音回荡在通道里。 “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小屋,小屋里还有密道呢?”等张全胜消息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一边找找看有什么线索,一边讨论着。 “刘县令,以前这里有人住过吗?”陆辞秋问向刘翰蕴。 刘翰蕴眼神闪躲,良久才说了句“我不清楚”。 叶渐青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谁知道他躲躲闪闪,丝毫不敢看向叶渐青。叶渐青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继续找着东西,但多少还是将这件事记了下来。 很快,张将军从里面走出来了。 “怎么样?”陆辞秋连忙上前问道。 张全胜摇头,“里面太暗了,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感觉里面很大,我们得先去找个火把,带点光进去比较好。” 张全胜说得也不无道理,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是得搞个火把进去比较好,大家也都同意先找火把再进去。 于是几人分散去寻找火把,找了一圈都没有,张全胜说由他跟叶渐青一起出去弄一些干燥的柴火也可以。 叶渐青也同意,于是跟着他一起出去寻找柴火,留下陆辞秋跟刘翰蕴刘师爷一起在小屋里等着。 陆辞秋也是有一定的功夫的额,而且今天出来身上也带了佩剑,所以叶渐青不担心的安全,而且他们就去一下下,应该也不会出事。但她对张全胜特意把她支出来很是好奇。 “张将军,已经很远了,说说吧,为什么要特意叫我出来。”叶渐青见两人已经远离了小屋便叫停了前面的张全胜。 张全胜左右查看,确定无人后,走到叶渐青面前,小声说:“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了尸骨。” 叶渐青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尸骨,这就意味着这个地方有凶杀案,那么前几年所谓的精怪杀人也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 “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了,本将军杀过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尸骨,怎么可能连这个都认不出来。”张全胜对于自己的本事可不容置疑。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这里会有尸骨。” “肯定是有人在这杀人抛尸,而且这肯定也跟前面的迷魂阵有关系。”张全胜不由得将密道里的尸体跟外面的迷魂阵连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迷魂阵是为了隐藏这座小屋,隐藏这个密道?”叶渐青问。 张全胜点点头,他感觉就是这样子:“而且,我怀疑有人可能知道我们今天要上山,怕我们会发现那个小屋的秘密,所以才在迷魂阵加入了杀阵,想让我们死在了外面,而且传出去还可以说我们是被三南山的精怪杀死的。” 叶渐青捡起面前的那个柴火,听张全胜说着他的见解,待张全胜说完他俩突然对视一眼。 “糟了!八皇子!” 是了,知道他们要上山的只有南成益跟刘翰蕴跟赵文彬,而南成益可是跟赵文彬商量好要一起杀陆辞秋的人啊,刚好山上有这个传言,机会不就送到他们手上了。 这时候不动手那还等什么时候,所以他们才会在迷魂阵里加入了箭阵,恐怕为的就是要杀死陆辞秋吧。 同行的刘翰蕴是南成益的人,他既然发现了陆辞秋没有死在迷魂阵里,那现在小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难道不会继续对他下手吗?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快跑回小屋。 第22章 闹鬼的三南山 两人紧赶慢赶回到小屋的时候,发现小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陆辞秋不见了! 叶渐青跟张全胜两人站在小屋门口面面相觑,小屋不大,一眼就看到尽头了,所以也不可能存在陆辞秋藏起来的可能性,而且连刘翰蕴跟刘师爷也不见了,整个小屋空空如也。 叶渐青突然害怕,害怕陆辞秋是不是被人带走给杀了,毕竟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张全胜也害怕,临走之前陆之行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他要照顾、保护好陆辞秋,现在陆辞秋失踪了,他可如何回去复命啊。 就在两人准备各自去寻找时,陆辞秋从密室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刘翰蕴跟刘师爷。 “你们回来啦。”陆辞秋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小屋门口还有点惊讶,他进去密室也就一会的功夫,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你去哪了?”叶渐青看到陆辞秋没事,那跳到喉咙的心可算是放下去了,但看到他好好的,身后还跟着那两个人,一脸无事的模样,心里又有点生气,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就忍不住带了点怨气。 陆辞秋见叶渐青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辜的指着密道说:“我就想进去看看。” “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弄来柴火一起进去吗?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突然进去啊。”叶渐青质问道。 “那我不是想着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你老实在这里坐着有什么关系吗?你要是不见了我们怎么办。” “与其在这等着还不如到处多找找多看看嘛。再说了,这小屋就这么点大,我能去哪,能有谁敢来抓我,我喊一声你们不就听到了吗。” 眼见两个人说话间就要吵起来了,张全胜连忙卡在中间拉架。 “好了,好了,小青妹子别生气啊。殿下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这什么语气跟殿下说话,大胆。” “殿下,小青妹子也只是担心你而已,刚刚刘师爷一直在说这山上有山精野怪杀人,小青妹子就是回来看不见你,担心你而已。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辞秋斜眼瞄了他一眼,不带好气的说:“你管谁叫小青妹子呢,你是她谁啊,还有,她想怎么跟我说话就怎么跟我说话,你管那么多干嘛。” 张全胜语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这咋扯上我了?我不就拉个架吗。 叶渐青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眼神突然瞄了眼刘翰蕴跟刘师爷,默默闭上了嘴,现在有别人在她不想说太多,等下被他们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见两人不再争吵了,张全胜也就松了口气,这好歹是给劝住了啊,被骂就被骂了吧,不再吵就行了,他就怕叶渐青吵着吵着等下说漏嘴了,暴露了可咋整。 “柴火呢?”陆辞秋没好气的问向张全胜。 “这呢。”张全胜尴尬的举起了手中那唯一的一根柴火,刚刚因为着急要回来找陆辞秋,他们都没有细找,只是刚好他手上拿了一根而已。 陆辞秋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张全胜总觉得陆辞秋对他有敌意,现在对他更是充满了嫌弃。 “要不,我再出去找找?” “一根就一根吧。”陆辞秋倒也不再强求,勉强的接受了。 于是张全胜便用这手上唯一的一根火柴做了一个火把。 几个人再次走进了密道。 但这次张全胜对队伍重新做了调整。 由刘翰蕴跟刘师爷打头,然后是叶渐青,陆辞秋被夹在叶渐青跟张全胜中间,张全胜在最后断尾。 这样子的话,他们两个人可以保证陆辞秋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同时也可以保证,在他们的范围内没有人可以伤害陆辞秋。 有了火把的存在,密道倒也显得不那么阴暗,走在里面也不会过于害怕,而且密道的墙上时不时都会有一个油灯挂在墙上,所以一路走过来倒也是一路通明。 “啊......”突然,走在最前头的刘师爷惊呼一声,整个人摔到在地。 “怎么了?”身后几人连忙询问。 刘师爷指着前面的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结结巴巴的说:“骨......骨头.......前面有尸骨!!!” 听到刘师爷的话,张全胜跟叶渐青对视了一眼,这件事他们两个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倒也没有那么惊讶。 反观陆辞秋,陆辞秋听到有尸骨之后,连忙推开前面两人,走上前去仔细观察。 “这是人的尸骨,看来这里发生过命案。”陆辞秋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尸骨说道。 张全胜走上前去蹲在陆辞秋旁边,也一起研究着这些尸骨。 尸体已经完全腐化变成了一堆白骨,尸体为俯身姿势,一把匕首从尸体后背直入卡在胸腔,尸体左手手骨有裂开痕迹,死前应该是有用左手挡过什么,右腿膝盖处的骨头有骨折痕迹,死前应该有被人狠狠用重物砸过膝盖,按照尸体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死前跟别人有过争斗,打不过,被人从身后一刀毙命而死。现场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这里应该是抛尸点,而不是第一现场。 张全胜将自己观察到的信息告知给陆辞秋,好让陆辞秋分辨。 尸骨发现的地方前面不远有一个很大的平台,那是这个密室的最深处。几人研究不出尸骨是谁,只好暂时先放下尸骨,继续往前走,看看这个密室除了这个尸骨还有什么。 走到最深处,里面放满了箱子,从第一具尸骨到密室最深处,这一路上都有尸骨,算下来,大概有十个人左右,这些人死状各异,但经过张全胜观察,这些死者死前基本上都有打斗过。 密室里除了箱子没有其他的了,于是张全胜便走到其中一个箱子面前,将箱子打开。 一阵光彩夺目的光照射了出来,逼得张全胜等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待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东西时吓了一大跳。 这个箱子里装的满满都是金子。 张全胜接着再把其他的箱子全部都打开。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些箱子里不是金子就是银子,还有很多珠宝。 “这......金子......”刘师爷被这一箱子的金子惊讶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上前拿起一块出来看,只见他的眼神在看到金子底部的时候瞬间转换成了惊恐,连忙将手上的金子丢下去,嘴里神神叨叨的说:“鬼,这是鬼的,这不能碰,不能碰啊。” 张全胜早就对刘师爷这个神神叨叨的模样感到不爽了,见他又这样子,一时气不过,对他吼道:“给本将军闭嘴,别总说些神神鬼鬼的。来,你给老子念叨念叨这又是什么鬼。” “这......这......”刘师爷被张全胜这么一吓,也害怕连忙躲到陆辞秋身后去。 “刘师爷,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陆辞秋反手将他拉到面前来让他说个清楚,他对刘师爷这一路神神叨叨的模样也给搞烦了。 刘师爷为难的看了看陆辞秋,又看了看张全胜,最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殿下,张将军,不是我非要吓二位啊,主要是,这山上邪门啊。” “以前,三南山是南城跟凤城百姓一条除了三南河外重要的经商道路。走水路到码头需要收费,所以就有很多商人贪便宜就走远一点,走三南山过来。但,在五年前,三南山突然出事了。 先是一个百姓上门砍柴,入夜还没回家,家里人着急就出来找,但一直找不到。第二天他们在山腰处发现了那个人的斧头跟柴,但是那斧头跟柴火上面都沾满了血,但尸体一直找不到,所以大家都说这人是被野兽吃了。 从那之后,这三南山就经常死人。一个月后,一个商人从凤城过来到南城也是走的山路,但后来被人们在山上发现了尸骨,他们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官府也怀疑是不是有人假借野兽之名故意伤人,但当时不管是凤城还是南城一直都找不到凶手,这个事情就作罢了。 我们南城原除了南城主还有一名大财主,叫石文杰,石老板是个大好人啊,经常做善事,生意也做得很好,是当时有名的大财主,南城第一富啊。四年前,他不信邪,非要走山路送货,结果,人家在凤城一直没等到他,南城的家里人也等不到他的消息,最后石老板就彻底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大家都说他被三南山的野兽吃了。那次之后,三南山就经常传出有鬼的消息,也有些人说在三南山看到了石老板的鬼魂。 最后,没办法,南城跟凤城两边就封了这座山,不再让人上山了。” “那你刚刚看到这些金子反应那么大是为什么?”陆辞秋问。 “您看,这金子底部都刻着‘石’字,这些就是那一年石老板押送的宝物啊。”刘师爷拿起一块金子翻过来给陆辞秋看底部。 陆辞秋给了张全胜一个眼神,张全胜立刻知晓,将所有箱子里面的金子都翻过来看,除了最里面的那一箱金子没有名字之后,其余的都有。 “看来,当年石老板消失的那些宝物都在这里了。”张全胜说。 叶渐青看了看密室,看了看地上的尸骨,唯物主义的她并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鬼的出现,顶多就是人在扮鬼,所以当时那个石老板的死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也跟地上这些尸骨有关系。 叶渐青走到前面问道:“刘师爷,我问你,那码头要收钱是谁提议的,这钱都收到谁手里去了?” “这......”刘师爷不敢回答,只是将目光移动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大家跟着他望过去,发现他看的那个人就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刘翰蕴。 刘翰蕴看到他望过来,吓得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这个跟我没关系啊,那水路是南城主负责的,那石老板死了之后最有利的是南成益南城主可不是我们啊。” “详细展开说说。”叶渐青双手插兜看着刘翰蕴。 “那个......水路的码头本来就是南城主的,所以一直以来只要是有人要停靠在码头卸货还是干嘛都得向他交钱,山路封了之后,大家都只能走水路了,所以自然也就只能乖乖交钱给南城主了。” 陆辞秋安静的听着他们说的话,这件事必然有蹊跷,但是就凭谁出事谁得利这种事来判断谁是杀人凶手,这显然不现实,要抓凶手还是需要证据的,而且现在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小屋是南成益的。 陆辞秋根据自己这一路的发现,说出了一个总结性的言论:“如果是这样子说的话,那么这个小屋就是跟外面的迷魂阵是一体的,将人迷晕,然后趁人不备将其绞杀,最后将他们的财宝全部都收集到这里来。” “应该是这样子的,所以现在我们要查出这个小屋是谁,不能让这些平白无故死了。”叶渐青赞同他的想法。 “我们先出去吧,这密室里面不安全。”张全胜也同意他们的想法,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在这里不安全。 几个人都同意,于是大家掉头准备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密室大门的位置传来了一阵轰隆声,张全胜眉头一皱,连忙快步跑过去查看。 “门被关了。”张全胜愁眉苦脸的走了回来。 “是谁?”陆辞秋蹙眉。 “没看到。”张全胜摇头。 “应该是小屋的主人,发现密室被我们发现了,所以才过来关上门,要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现在怎么办?”刘师爷害怕的问。 叶渐青总觉得这个刘师爷给她的感觉怪怪的,忍不住多观察了他一会。 张全胜沿着这个密室走了几圈,重点观察密室的墙壁:“刚刚在密室门口能够感觉到有风,这个密室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出口,不止那一个,所以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另外一条路。” 听到还有另外一条路,大家连忙动起来在周围的墙壁摸索了起来,各种找机关。 这个时候,叶渐青悄悄走到张全胜身旁,拉过张全胜的手,张开他的手掌,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字,然后又走到陆辞秋旁边,同样的字也在他手上写了一遍。两人都惊讶的看着叶渐青,叶渐青对他们点点头。 第23章 叶渐青受伤 秦王府,魏望舒的贴身丫鬟小岚从门房那收到一封请帖,待她看清内容后连忙走到账房去寻找魏望舒。 “夫人,太子妃邀您过府一叙。” 魏望舒微微皱了一下细眉,放下手中的账本,将小岚手里的请帖拿了过来。 “芊芊?她怎么会突然给我发请帖邀我过去。”魏望舒疑惑不已。 不能怪她疑惑,实在是因为林友芊自打嫁入太子府之后,她们之间因为太子跟陆之行的关系,所以联系也稍微少了点,而且林友芊一直热衷于念经拜佛,跟魏望舒一直保持着一种不冷不淡的关系。 如果没有特别原因的话是不会邀请她的,现在突然发来请帖,实在是令人疑惑。 魏望舒打开请帖,将请帖上的内容看完,眉头微蹙,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起身对小岚说道:“更衣,去东宫。” 东宫 林友芊特意准备各式各样魏望舒爱吃的东西准备接待她。在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激动得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喊“望舒姐姐”。 魏望舒笑着看向好友,“芊芊突然邀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望舒姐姐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都想你了。”林友芊在好友面前,瞬间就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冲着魏望舒就撒娇。 “这不是府里事情太多了嘛。”魏望舒好笑的拍了拍她那搀着自己的手背。 两人互相搀着,一边聊天一边往里走去。 两人皆坐定后,林友芊这才笑眯眯的问:“望舒姐姐,听说南城水灾现在是由秦王爷在处理是吗?” 魏望舒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承蒙圣上垂爱,我家王爷最近确实是接了这单差事,在为南城水灾事项忙前忙后。” “姐姐,不瞒你说,听说南城有洪灾之后,我这心里一直是难受得很,我就想着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好了。前两天,李穆倩来找我,说想向南城的百姓捐点银两,我一想,这是好事啊。所以今天就把你给叫来了。”林友芊说话间一直拉着魏望舒的手没有放。 “这是好事啊,侧妃有这个心是好事。”魏望舒也点头,听到这,魏望舒可算是知道了林友芊今天叫她来干嘛了,她相信林友芊的为人,但她可不相信李穆倩这个人。 “是,这不秦王爷在处理南城的事,我们这银两也不知道捐到哪里去,所以,思来想去,觉得这钱可以交给姐姐你来处理啊。而且我们还可以发起捐款,让朝中文武百官的夫人们也捐一点,到时候一起由秦王爷交给南城的百姓。”林友芊越说越兴奋,而魏望舒越听心里却是越惊。 这动员文武百官捐款,不管做得好与不好,自家王爷在朝中肯定会被人在背后诟病,就算不捐款,对方将银两放在自己这边也会遭生祸端,于是魏望舒打算直接拒绝她的请求。 “芊芊,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是你这样子贸然行动并不好,那些夫人们捐不捐钱那是他们的事,如果我们强迫人家捐钱了那算什么,而且这钱啊,不宜放在我这里,我家王爷在做南城的差事,将银两放在我这里到时候会让人误会,到时候再牵扯你进来就不好了。” 魏望舒的一番话语为林友芊分辨利害,林友芊也是个听话的人,听魏望舒这样子说也就作罢了,继续拉着她聊些有的没的。 另一边,陆辞秋等人还被困在密室中,寻不到出路。 只见叶渐青趁着刘翰蕴跟刘师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陆辞秋跟张全胜二人手上写了一个字,另外两人了然于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在那寻找着那所谓的另外一个出口。 “刘师爷,那个石财主生前对人怎么样?”叶渐青假装不经意的问。 “石财主人很好的,平时没事都会施粥布善,对待那些去石府做工的下人也很好,而且还经常帮忙一些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刘师爷一提起石文杰话就多了起来,将他所做过的善事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这么好的人真是可惜了啊,你说到底有谁会害他啊。”叶渐青一副惋惜的模样。 刘师爷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石财主多好的人,真是可惜了。希望那些杀了他的人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叶渐青看了眼刘翰蕴,刘翰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一直在那看着墙壁。 “刘县令。”叶渐青开口叫住他,问道:“石财主被害的那一年您来着当县令了吗?” 刘翰蕴转过身,嘴角微微带起,一脸苦笑的模样说道:“来,来了。” “那当年的情况如何?你们搜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这座小屋吗?”叶渐青接着问,丝毫不给刘翰蕴松懈的时机。 刘翰蕴紧闭着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冷汗已经流到满后背都是了。 “那......那个......没,没看到,当时我们绕了一大圈,但就是一直找不到石文杰的尸体,我想既然有高人能够在外面布上迷魂阵,是不是也有可能能够将这座小屋隐藏起来啊?” “这样子啊......”叶渐青也没有说一定要他说出个甲乙寅卯出来,只是她就是觉得刘翰蕴这一路上太过于奇怪了,太过于安静了,而且在刘师爷说石文杰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远离在人群之外。 南成益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而刘翰蕴跟南成益又是一伙的。 按照刘师爷的意思,石文杰还活着的时候,生意就做得比南成益好,名声也比南成益好,那么南成益肯定会看不过去,也不会甘心居于石文杰之下,所以石文杰的死,叶渐青很有理由怀疑就是南成益干的,而且刘翰蕴很有可能也是帮凶,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所以她刚刚在陆辞秋跟张全胜的手里都写另一个‘益’字,一方面她怀疑这个小屋就是南成益的,另一方面,她怀疑刚刚外面那个把他们关起来的人就是南成益派来的。 “这里有问题。”突然,张全胜好像发现了什么,一嗓子将大家叫了过去。 大家上前一看,发现张全胜刚刚按的那个位置已经凹了下去了,而这时从那些箱子后面的墙壁那也传来了声响。 众人往那一看,发现那露出了一条更深的通道,通道比前面那条更加狭小,前方有明显的亮光,很显然,前方就是出口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张全胜第一个往前走,往前探路。 刘翰蕴跟刘师爷紧紧跟在张全胜身后,生怕被落下。叶渐青跟陆辞秋二人则并肩走在最后面。 就在即将到达出口的时候,通道上方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就在陆辞秋前面的通道突然开始坍塌,通道的石头全部摔落在通道里。 在发现石头开始掉落的那一刻,陆辞秋连忙拉着叶渐青往回走,眼见时间快来不及了,叶渐青双手一用力,将陆辞秋往前带,自己在后面保护他。替他挡住那些落石。 “殿下!!!” “殿下!!!小青!!!!” 落石堵住了通道,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张全胜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辞秋刚刚被叶渐青往前带的那一下,躲开了落石的区域,只是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但相反叶渐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慢了一步,被落实砸到了脚,无法动弹。 左脚小腿那血肉模糊的,落石砸在腿上,无法移动。 “青儿,青儿,你没事吧。”陆辞秋起身后发现叶渐青被砸倒在地,连忙上前。 叶渐青疼得整个人脸都白了,她现在没办法跟陆辞秋寒暄,再不把石头挪开,她的脚就要废了。 “先......先帮我把石头挪开。”说完这句话,叶渐青都得原地大喘气一会。 陆辞秋见她这样子也知道不可以耽误,连忙站起来将她身上那块石头推开。 幸好,石头不算特别大,虽说砸的那一下挺严重的,但以陆辞秋的臂力还是能够推开这块石头的。 陆辞秋扶着叶渐青坐到旁边。 叶渐青靠着墙喘着大气,小腿上传来的疼痛时不时刺激着她的大脑。 “殿下,殿下,小青妹子,你们还好吗?”外面张全胜的声音不断传进来。 叶渐青将食指竖着放在嘴巴上,让陆辞秋保持安静,没有回应。 他们两个人安静的在里面待着,听着外面张全胜紧张呼叫,听着他要挖石头救人却被阻止,听着刘师爷让张全胜先下山带够人手再来救八皇子。 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叶渐青才伸手示意陆辞秋扶自己起来。 两人一瘸一拐走回密室。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出声?”回到密室,陆辞秋才开口问。 “这次坍塌很明显就是冲你来的,如果凶手知道你还活着,那肯定会从另外一个门进来杀你的,而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救你。”叶渐青一边将裙子撕开给自己包扎,一边向他解释。 “现在这样子就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死了,我们先好好休息。等张将军带人前来。” “那你怎么就确定他不会从另外那个门进来看看我们是否已经死了呢?”陆辞秋反问。 叶渐青无奈摊手:“他来就来了呗,那我也没办法,只好战一场了。” 她能做的只是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给自己争取一点休息的时间,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凶手不会冲进来检查他们的尸体,但她知道,现在凶手就在外面,张全胜下山上山一个来回就至少需要一刻钟,如果这个时间点,凶手进来了,那他们就真的很难应对了。 陆辞秋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的腿伤,很是心疼,这是不顾一切为了他而受的伤,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放手自己跑到安全的地方的,然而她却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安全,反而受了伤。一个习武之人,如果因为这件事以后都走不了的话,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下次,不要这样子了。”陆辞秋心疼的说。 叶渐青倒是无所谓,职业的习惯让她选择先救人后救已,而且这种程度的伤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所以叶渐青当时还是有把握自己能活下来的。 “没事,我受伤也好过你受伤,在这什么都没有,只有金子银子的地方,受伤都没有药可以治,我都怕你真的出事了。” 说起这个,陆辞秋反应过来,他也想到了这里没有药,没有清水可以清洗伤口的问题,他担心叶渐青的伤口恶化,担心地问:“你这个伤口怎么办?” “没事,止住血了,张将军过不了多久就来了,等他来了就好了。” 听着叶渐青一口一个张将军,一口一个张将军,听着陆辞秋心里都有点不痛快了,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张将军,张将军,你跟张全胜很好啊?他还叫你小青妹子。” 叶渐青思索了一下,认真的回答:“嗯,是挺好的,来的路上张将军跟我说了不少打战的事,我们一起交流战术什么的,交流得挺好的,他听着也来劲就非说要认我当妹妹。” “你......”陆辞秋被气到说不出来话了。 “怎么了?”叶渐青一张无辜脸看着陆辞秋,她不懂陆辞秋干嘛要生气。陆辞秋这时候已经懒得理她了,自己闷着气坐在一旁。隔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叶渐青跟张全胜关系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啊?都怪她,干嘛要屡次三番救自己。 陆辞秋偷摸着瞄了一眼叶渐青。该说不说,叶渐青也是真的很好看。 只见她侧脸面对着自己,一头亮丽的头发虽然沾满了石屑,但也看得出极其顺滑,那双秀气的叶眉下是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眼睛下一颗泪痣为她增添了几分魅惑,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小酒窝,看着好看极了。 看着看着,陆辞秋不禁看得入迷。想想重生前叶渐青便一直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甚至于为了自己而不惜断送了生命,重生后的每一世她也都主动在破庙等自己。 难道自己不比张全胜重要吗? 张全胜不过是来赈灾这个阶段她认识的一个人而已,他们只是认识了一个多月而已,而自己跟叶渐青,认识了好几年了,难道这不比张全胜的情谊来得重要吗? 想到这,陆辞秋也逐渐说服了自己。 对,没错,张全胜不过是一个路人哥哥而已,怎么能够跟自己那过命的情谊相比呢。 没错,就是这样子。 于是,他选择了原谅叶渐青,也选择原谅了张全胜。 陆辞秋放低自己的声音,语气轻柔的对叶渐青说:“脚给我看看。” “没事,不用了,我有控制受伤的位置,不算特别严重。”叶渐青虽然不知道陆辞秋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她是下意识的不想让陆辞秋看到自己的伤口。 叶渐青不肯,陆辞秋也不想为难她,只是坐在她旁边,将肩膀递给她:“先休息一下吧,如果按你说的凶手还会进来查看的人,那我们也得养好精神才能反杀对方。” “有道理,我现在好累,让我稍微眯一下。”叶渐青很赞同,因为脚伤,失血过多,她现在头有点晕,她必须得休息一下保持自己的精力,避免等下被人偷袭。 第24章 凶手 魏望舒准备从东宫离开,在回秦王府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林友芊跟她说的捐款这件事,林友芊这个人她太了解了,有脑子但是不多,而且她向来不喜欢跟那些夫人凑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提议说要捐款,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太子侧妃的主意。 魏望舒向来都对那位太子侧妃没有什么好感,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的庶女整天也敢跑到林友芊面前多嘴,为人又过于阴险,说话有时候总是阴阳怪气的,魏望舒对她是真的喜欢不上来,刚开始她也劝过林友芊,让她多注意一下这个女人,可惜林友芊过于仁善,最后这侧妃都快要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不管太子府里如何,捐款这件事情魏望舒是绝对不会轻易答应下来,不管这件事是好还是坏,毕竟事关陆之行的前途,她还是得跟他说一下。虽然她觉得这件事就没有好的地方。 等她回到秦王府,陆之行已经在偏厅等她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陆之行看见魏望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连忙上前去接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两人牵着手往前走,边走陆之行边说:“太子妃邀你过去了?说什么了?” 说到这,魏望舒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唉,别提了,去听了一个馊主意。” 陆之行不解:“什么馊主意?” “芊芊送了请帖过来邀我过去,我去了之后,她跟我说她跟太子侧妃听到南城的百姓遭遇洪灾,心有不忍,想为南城的百姓们出一份力,他们自愿拿出自己的私钱来捐给百姓们。” 陆之行挑了下眉,“那这是好事啊,他们想捐的话,直接跟太子说不就行了,太子还能在父皇那讨一个好印象。” “是好事啊,可是这钱啊,她们想交给我们来打理。” 陆之行再次疑惑,他不懂太子妃跟侧妃的操作,按理来说这种事应该是要可着自家夫君,争取让太子给人的印象更好才对啊,怎么会把这个推到他这里来? 魏望舒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还没想透,于是便开口将林友芊的打算告知给他听:“她们可不止只是想把自己的钱交给我们哦,她们说最近南城的事情都是你在处理,所以想让我也一起组织一下百官的夫人们尽尽心,一起捐捐款,好为国库,为你缓解一份压力。” 听到这,陆之行才终于懂了她们的意图,默默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这不是添乱吗。这个主意肯定是老大想的吧,让你去组织各位夫人捐钱,那到时候我们这秦王府也就别开门了,天天得有人来扔菜叶子。” “所以啊,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这个主意以芊芊的脑子是想不出来的,肯定是有人利用了她。但是我想不通,这个明摆着是陷阱的东西,我都看得出来了,难道他们就觉得很有用吗?”魏望舒着实不理解。 “太子最近一直在朝堂上抓我的痛点,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想从你这抓点问题,好让父皇对我们失望,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得多注意一下,别中了别人的圈套。”陆之行拍了拍魏望舒的手背,安慰一下她,他不想因为自己朝堂上的事情也让她跟着上火。 “放心吧,朝堂上的事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这后院,他们想要来防火也不是很容易的。”魏望舒冲他笑了笑。 魏望舒人长得温婉大方,每次看着她的笑容,陆之行总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份温暖在的,这个时候身体里就会充满了能量。 “辛苦夫人了,也不知道八弟在南城怎么样了。”陆之行将魏望舒拥入怀中。 “别担心,八弟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魏望舒伸手环住他,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而那被陆之行惦记着的陆辞秋现在正在跟凶手搏斗中。 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闭上眼睛休息,大概过了一刻钟,身后那个密室的大门突然传来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凶手进来了,连忙起身躲在暗处。 透过油灯的照射,他们只能看到地上的影子,只见那道影子沿着通道走了进来,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且影子上还能看出对方手上拿着一把大刀。 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叶渐青反手将云雀握在手上,将自己的身影藏在墙壁边。准备等影子靠近的时候进行偷袭,那道影子越来越近,当凶手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不带一丝犹豫叶渐青直接一刀刺向对方的脖颈处。 然而对方似乎感受到风声,在叶渐青那一刀还没到之前便侧身躲开了,叶渐青虽然差点摔倒但好歹也靠着另外一条没受伤的腿支撑住了。就在这时,陆辞秋也冲了出来,长剑直刺向对方的心脏,也被对方避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包围住凶手。 这个凶手是一个精瘦且高的男人,只见他浑身上下穿着黑色夜行衣,头上、脸上都用黑色的布包着。 三人拿着武器互相对峙着。叶渐青现在腿脚不便,怕他突然袭击,于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而陆辞秋则拿着佩剑,他知道叶渐青的脚受伤了,所以他想尽可能的将凶手的注意力拉扯到自己身上来,这样子叶渐青才更有可能可以逃出去。凶手的目的却只有陆辞秋,看都不带看一眼叶渐青。 突然,凶手拿着大刀就冲着陆辞秋砍去,大刀锐利,凶手的速度也很快,追得陆辞秋左右躲闪,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山洞本就小,更何况那些金银财宝还占了一大片空间,陆辞秋只能左右躲闪,时不时用剑鞘挡开凶手的攻击,同时争取往后走,但越走后面的空间越小。 叶渐青本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凶手身上,当凶手一动手的时候她便立刻反应过来,从身后刺向凶手,试图将凶手的注意力从陆辞秋身上挪开,好让陆辞秋有地方跑。 他们现在得跑出去外面才有足够的空间,在这个小小的密室里,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发挥空间,陆辞秋使用的是长剑,长剑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比较吃亏。 凶手一边要阻挡叶渐青的袭击,一边又要攻击陆辞秋,一时之间措手不及,但很快也调整了过来。 只见他一个转身原本是想将叶渐青逼至陆辞秋那一边,好一网打尽,结果却被叶渐青抓住机会,反将陆辞秋抓过来通道这边。 叶渐青一边对付着凶手,一边冲着陆辞秋说道:“你先出去。” 陆辞秋左右衡量了一下,他也知道,他现在在这里一点优势都没有,他也不会说什么非要跟叶渐青呆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之类的话,他在这里只会给叶渐青添麻烦,于是他果断选择听叶渐青的话,往外跑。 可是凶手哪里会让他跑出去呢,他用大刀一招一招砍向叶渐青,凶手的蛮力很大,叶渐青使用的云雀做突袭可以,但是要硬扛大刀就有点困难了。 在通道内,她只能尽力躲开大刀的攻击,在大刀打不到的时候,她再用云雀刺向对方的要点。 叶渐青知道云雀无法硬撼大刀,原本是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部分伤害,然后用小刀直刺对方的致命点。但可惜,对方一直不给她这个机会,眼见陆辞秋已经跑出密道了,凶手越发暴怒,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叶渐青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可以硬扛了,连连后退,慢慢的在大刀的攻势下也退出了密道。 凶手一阵砍完抬头一看,发现他们两个人都出了密道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到有点愤怒,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无语,一方面是对对方的狡猾感到愤怒。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本来想在密道里绞杀他们两个人的,结果却送了对方出去。尴尬...... 陆辞秋见叶渐青完好无损的出来,连忙拉着她就连忙往小屋外面跑。但这个时候凶手已经反应过来了,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呢。 凶手拉着大刀一步一步追赶着他们,毕竟带着个伤患,他们也跑不过凶手,出了大门口就被凶手追上了。 陆辞秋见跑不过了,于是走到叶渐青面前,将叶渐青挡在身后,他抽出自己的佩剑,剑指凶手。 “来吧,今天就看看是我们要死在这里,还是将你擒拿归案。” 长剑直冲凶手面门,凶手见状举起大刀挡在面前,剑尖被刀面挡住无法继续前行一步,而大刀的主人虽然瘦但是力气很大,只见他稍微用力,双脚一跺,将浑身的力气都汇集在手腕上,手腕一转,大刀直接将长剑给推出去几步。 将剑收回,不给对方任何一点机会,陆辞秋继续出剑。 陆辞秋的剑术学习得很好,轻功也学得不错,刀光剑影中,见他穿梭其中,刚刚密道完全没有给他发挥的空间,现在出来到外面了,他终于可以利用自己所有的优势来对付凶手了。 叶渐青在一旁看着,心里稍微为陆辞秋紧张,刚刚那个凶手的力气她是知道的,陆辞秋现在看样子虽然占了上风,但是他用的毕竟是巧劲,而对方用的是纯粹的力量,一力降十会,久了陆辞秋估计就占不了多少便宜了。 这时候,趁着对方不备,叶渐青拿起云雀也冲了上去,她跟陆辞秋打个配合,陆辞秋打前面,她就打后面,陆辞秋打左边,她就打右边。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让他就算有更多的力气也无法针对两个人,这样子起码有一个人是可以打到他的。 两个人的配合从刚开始的碍手碍脚到最后面的配合无间,一时之间竟然让叶渐青在凶手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 凶手见自己被叶渐青伤到了,也开始恼怒了起来,他也发现了叶渐青的脚受伤了跑不快,于是到后面越发的针对叶渐青。这也导致了叶渐青到后面也受了点伤。 当发现叶渐青受伤后,陆辞秋就有点慌了,反正有点打乱配合了。就在这里,他的肩膀突然被凶手的大刀砍到了一下。 大家都受了伤,一时之间也停了下来,又是一阵诡异的僵持着。 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个人是想拖延时间,好等张全胜带人上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来救他们,他们经过山洞坍塌,跟凶手的长时间对峙,体力已经逐渐下降了,再继续打下去,就算是两个人也未必能够胜了对方。 而对方好像打上瘾了,不知道累一样,对着他们大喊:“再来!” 叶渐青累瘫了,摆摆手:“不来了,不来了,大哥,你能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凶手不说话,只是双眼紧紧盯着叶渐青,他似乎知道这两个人里面叶渐青的威胁性比较大。 “那大哥,你是接谁的命令要来杀我们的啊。” 叶渐青挑挑眉,继续换了个问题:“行,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能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下,等下再继续。” 凶手思考了一下,点头说道:“休息可以,但不能太久。” 话都说到这里了,能休息还不休息的那是傻子,于是叶渐青赶紧招呼陆辞秋坐下休息休息。 趁着休息的时间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大哥。 对方是想杀他们的没错,刚刚的每一招都带着杀心,但是现在又好像是在玩猫捉老鼠一样,说让他们休息就真的让他们休息了。叶渐青搞不懂对方。 他们休息恢复体力,对方同样也在休息恢复体力,虽然等下大家都恢复好之后,这场战可能会更难打,但是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也是不错的。 “大哥,你就不怕我们休息好了等下赢了你吗?”叶渐青好奇的问。 对方摇头,大大方方的说:“你们赢不了我。今天,你们的命是我的。” 这么轻狂,叶渐青现在真的对对方很感兴趣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说我的命是你的。” “你叫叶渐青。” 呃.......好吧,你确实知道。 叶渐青发现这位大哥的脑回路好像特别简单,脑子里只有杀人跟打架一样。 “休息时间到了。”还没等叶渐青想出个所以然来,凶手突然站了起来宣布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叶渐青看了眼上山的路,还没有张全胜的身影。只怕今天是真的要命丧在此了。 叶渐青耸耸肩,站了起来,甩甩手,甩甩脚,经过刚刚那一下,她已经完全克服了左脚的疼,将自己的肾上腺素提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准备迎战。 第25章 得救 “来吧。” 黑衣人拎起大刀直冲叶渐青而去,叶渐青将云雀摆至身前,会精聚神盯着黑衣人的动作,黑衣人精瘦速度也很快,他的力量完全不会影响他前进的速度。但他的速度在叶渐青眼里还是被放慢了,叶渐青等他到前面,看清了对方的动作后,往侧边一闪,紧接着右手反转将云雀换至左手。左手用力往上一划,将黑衣人的胸口划出一道口子。 只见黑衣人在看到叶渐青侧身之后也立马调换了位置,将大刀直砍叶渐青的左手,叶渐青那一刀划完之后黑衣人的大刀也刚好到了她左手手臂的位置。见大刀到前,叶渐青立马收手往后退,但再退也没办法退开大刀的攻击范围,于是叶渐青将手臂让出来给他,云雀换至右手,上前。 以伤换伤。 瞬间,黑衣人的脖颈处一道血痕,叶渐青的左手臂也一道伤口在那滋滋冒血。 两人见都伤到了对方,于是立即退开对方的攻击区域。 黑衣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两处伤口,完全是致命的地方,如果再深一点,那么他早在第一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不由得赞赏起叶渐青来:“你很厉害。” “你也不赖。”叶渐青侧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臂。 当时那一刀的力量很大导致手臂的伤口很深,血已经流到整条手臂都是,但是幸好叶渐青在最后那一刻将手稍微转了一下,没有伤到大动脉,这只是皮肉伤而已。 黑衣人用拇指抹了下脖子上的伤口,带走了还在不断往外渗的血珠。再次将刀抬了起来,他看到了叶渐青的真正实力了,但是他还是从心底里认为叶渐青不如自己,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会用尽全力去对付她。 “再来!”说话间,黑衣人的大刀已冲了出去。 叶渐青只好再次抵挡,她巧就巧在她的身形比黑衣人矮小,比较容易穿梭在黑衣人的死角处。 两人又是以伤换伤的打法,这个时候叶渐青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黑衣人也不例外,并且他身上重要的部位皆有伤口,而叶渐青的虽然深但是基本上都没怎么伤到重点。 看到叶渐青受伤,陆辞秋无法坐以待毙继续看着她去跟黑衣人打,趁着两人短暂分开之时,他拿着剑站出来挡在叶渐青面前。 “我来。” 叶渐青轻轻拔了拔他的手臂,对他说:“别冲动,他的力量很强,而且速度也快,这人跟上次遇到的土匪不一样。还是我来吧。” “你都受伤了,还打什么,我可以的。”陆辞秋总觉得叶渐青太过于坚强了,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也那么坚强非要挡在自己面前,但是他想告诉她,他是个男人,他是可以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男人,所以这次就让他来保护她吧。 看陆辞秋那么坚持要跟黑衣人打,叶渐青也没办法,只好退后将战场留给他们,反正她也没有说要跟黑衣人一对一单打独斗啊,等下找机会见缝插针加进去把对方打趴下就好。 陆辞秋将剑举起,剑尖对着黑衣人,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面对面前的这个敌人了。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学习的武术就很少有用上的机会,平时就只是单纯的练习,跟武术师父练习,真正的对战机会少得可怜。 屡屡看到叶渐青为了自己不断的在战斗,为了自己不断的在跟敌人拼命,他心有不忍,但他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即使眼前的这个人很厉害,他也必须勇敢的站出来,只有不断地实战,不断的跟敌人对抗,自己才能从中获取战斗的能力。现在就当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练习道具,击败他!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叶渐青,现在他必须站出来,站在敌人的对立面,举起自己的武器,用自己的佩剑打败对方。 在希望还没有到来之前,只有坚持才能获得胜利。 山上开始起风了。 风卷起落叶飘散在四周,远处的太阳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月亮上升代替了它的存在。 陆辞秋跟黑衣人两人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企图让对方放松警惕。 显然,黑衣人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或者换句话说,他觉得陆辞秋根本就打不过他。于是他主动出手,占据上风,大刀直接利落的封锁掉陆辞秋的退路。 陆辞秋不断闪避着他的攻击范围,在适当的时机将长剑刺了出去,只是可惜对方的速度并不慢,长剑刺空了。刚刚叶渐青能伤到他是因为叶渐青愿意以伤换伤,加上叶渐青的反应速度快,但换到陆辞秋身上时却没有这种效果了。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虽然陆辞秋的反应没有叶渐青快,但是他学习能力很强,他将刚刚叶渐青的打斗反应记在脑子里,同时也将这些记忆调用出来,虽然刚开始确实没有叶渐青用的那么顺畅,但也在逐步接近了,他也开始慢慢的在打斗中积累经验, 就在叶渐青找准时机准备插一脚进去彻底拿下黑衣人的时候,张全胜带着一队人马出现了。 张全胜见叶渐青身上受伤,而陆辞秋在另一边跟人打架,二话不说立刻加入进去,不一会的功夫就将黑衣人给拿下了。 陆辞秋有了张全胜的帮忙轻松了很多,两人协助之下彻底拿下黑衣人,如果张全胜再不来,他怕是要坚持不下去了。黑衣人一被擒他立刻跑到一旁休息。 “感觉怎么样?”叶渐青一瘸一拐的走到他旁边,用手给他扇着风。 “这家伙力气太大了,我手都给震麻了,差点连剑都拿不稳了。”陆辞秋累得浑身都是汗,拿剑的右手还在那微微颤抖着。 叶渐青笑了笑,对他说:“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这种事情,所以你的实战技能也得尽快提高起来。” 陆辞秋想了想,也是,自己不能一直都靠叶渐青来保护,于是他对叶渐青提出一个建议,这次回去后让她多教教自己。因为叶渐青学的跟他学的不一样,叶渐青学的是刺杀,是一击毙命,而他学的大多都是因为皇子要学的而已。 “下官来迟害殿下陷入危险之中,还请殿下责罚。”张全胜将黑衣人交给下属压着,自己走到陆辞秋面前跪下请罪。 陆辞秋无所谓的摆摆手,他也知道张全胜不容易,“没事,张将军来得及时,这人估计就是刚刚那个炸毁密道的人,先把他抓下去好好审问吧。” “是!”张全胜让人将黑衣人五花大绑,同时命人将密道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带到县衙里去。 叶渐青还不忘提醒张全胜让人守着黑衣人跟那些金银财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些都是证据,万一有人要来毁尸灭迹,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了可怎么办。 陆辞秋眼神锐利的看着眼前这座小屋,石文杰的死肯定有蹊跷,而这人还想派人来杀自己灭口,看来自己不仅要治水,还得要治治这里的某些人了,别让他们作威作福惯了就以为南城是他们的天下。 叶渐青知道现在陆辞秋是没有危险了,张全胜来了就可以保护他了,于是便将那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可谁知这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失血过多,加上一整天没吃饭,又打了那么久的架,现在整个人眼前泛黑,脑子也晕乎乎的,看着人都是重叠的,本来还想坚持到山下的,但一站起来,整个人就直接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幸好当时陆辞秋就在她旁边,在她晕倒的时候及时将她接住,这才让她免了脸跟地相碰的情况发生。 “青儿,青儿。”不知缘由的陆辞秋还以为她怎么了,吓得一直摇晃着她。 张全胜也发现了叶渐青晕倒,他也很担心,但看陆辞秋一直晃,他都替叶渐青感到头疼,于是连忙上前开口阻止:“殿下,我们先将叶姑娘送到医馆去看看吧。” 叶渐青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不是三南山上的小屋,也没有了黑衣人的影子,这里是城主府里她的屋子,屋内灯火通明。 身上没有了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伤口应该也是有人清理过了,低头往下一看,果然,自己的手脚受伤的地方都被绑上了布条,看来是陆辞秋已经将自己带到山下找大夫看过了。 口渴得难受,她想爬起来给自己找点水喝,但浑身却使不上力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叶渐青感觉自己好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恐惧,她以前可是连缝合伤口都不想用麻药的人啊,用了麻药会让她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她不喜欢这样子。 但现在,她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陆辞秋。 陆辞秋端着一碗粥,见叶渐青醒了很是开心,连忙进来将粥放下就走到她床边去。 “你终于醒啦,现在人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渐青咂舌,她一个字都还没说,陆辞秋就劈头盖脸一堆问题扔过来,没等陆辞秋把话说完,叶渐青就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自己那干哑的声音艰难的发出一个字:“水!” 陆辞秋这才醒悟,赶紧闭嘴,起来给她倒杯水喝。 等叶渐青喝完水了,润完喉了,这才可以跟陆辞秋说话,然而开口说的却是“饿了”这两个字。 陆辞秋笑了笑,将自己刚刚端进来的白粥拿过来,放在自己手上,然后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叶渐青嘴里。 叶渐青张着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从懂事之后第一次被这么喂食,她感觉很别扭。 “我自己来吧。” 陆辞秋不让她抢,看了眼她的手说:“你的手可以吗?老实一点,把粥喝完接着睡一会。” “我可以!”叶渐青据理力争。 陆辞秋挑眉,将空勺子递给她,然而她那右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起来了还握不住勺子。她疑惑的看着陆辞秋,希望陆辞秋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样子。 “你两个手都被砍伤了,砍到骨头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手脚会没力是很正常的事情,过两天就好了。” 好吧,话到这里,叶渐青只好被一勺一勺的喂着粥。 “那个凶手呢?”叶渐青一边喝着粥一边问。 “关在县衙里,有士兵们看管,不用担心。” “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没有。” 叶渐青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她想看看陆辞秋现在是什么想法。 “南成益想杀我是为什么?是因为我要来赈灾治水吗?”陆辞秋放下空碗,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边。 “我治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为什么要阻止呢?今天刘翰蕴说水路一直以来都是南成益在管辖,他不会不知道我来治水的话,对他而言是一件更好的事情,水路一直平稳,不发洪灾,那他就一直可以赚钱了。但是你却听到他要联合赵文彬来杀我。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治水不仅会影响他赚钱,还会被我发现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 “所以,你怀疑石文杰的事情是他做的,三南山是三南河的终点,如果要治水的话,我们肯定会来三南山,然而三南山却有石文杰的金银财宝在,所以他要阻止你发现这些。可是,发洪灾他怎么赚钱啊?”叶渐青还是不懂洪灾了他怎么赚钱。 “发洪灾,百姓最缺的是什么?”陆辞秋问。 “粮食。” “对,发洪灾,百姓就缺少粮食,如果这时候他有粮食,那么大家不就都得来跟他买了吗。每年都发洪灾,每年都让朝廷赈灾,再跟赈灾的官员勾结,那赈灾的钱跟粮食不都进他口袋了。” 叶渐青恍然大悟:“哦,所以第一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赚钱的是吧!” “没错。” 第26章 炸药 “废物,废物,你们这些废物,都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南成益挺着个大肚子,将书房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原本见只有刘翰蕴他们下山来还以为陆辞秋肯定死定了,结果谁知道,居然让他活着回来了,还把当初帮自己干脏活的阿诺也给抓回来了。 刘翰蕴在底下跪着,瑟瑟发抖连句话都不敢说,南成益生起气来杀了他都有可能,他又怎么敢多两句话,只见他额角汗珠不断落下,很快一张小脸就像过了遍水一样,他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声的嘟喃着:“这.....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知道居然连阿诺都没杀死他。” 南成益气愤得在那来回踱步,站都站不定。现在阿诺落到了陆辞秋手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拷问出什么来,看来彻底下狠手了。想到这,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下定决心之后他倒是平稳了,坐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翰蕴,眼神里掠过一丝嫌弃,语气恶狠狠的说:“刘翰蕴,你记住了,必须让阿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记住了吗。你我都在一条船上,如果不想丢了你这个官,坐大牢的话,这次,你就给我办妥了。” “是,是,是。属下,属下这就去办。”刘翰蕴连忙应下,随后屁滚尿流的逃离城主府。 见他跑得这么快,南成益切了一声,嘴里骂了句废物。刘翰蕴一走,侧边屏风里就走出一个人。 这时,南成益这才收敛起自己的脾气,端起旁边那唯一一个没有被砸碎的杯子喝起里面的茶水,一边喝一边说:“赵大人可有何办法可以解忧?” 赵文彬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绕过一圈后这才走到左边那干净的椅子上坐下,打开手中的扇子,在身前扇了扇,不屑一顾的说:“你们以前做过什么勾当我不清楚,你也别想让我来帮你擦屁股。” 南成益本就因为阿诺被抓的事情烦恼不已了,现在赵文彬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在雪上加霜,他想过河拆桥,南成益也不会轻易让他好过。 “你别忘了,现在你也在我们这条船上,阿诺是去杀八皇子的,如果被八皇子知道是谁指使他去杀的,你以为你就能躲过去吗?” 赵文彬握扇子的手紧了一下,他还没有从来被谁威胁过,现在南成益是第一个,他对南成益的厌恶又上了一个层次。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不过是一个狗财主,有什么好值得自己生气的,他冷笑一下,说道:“南城主,不就是一个跟你有仇的人意图谋害八皇子将此事嫁祸给你的人被抓了,你在担心什么。” 赵文彬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将南成益跟阿诺撇开了关系,同时也将他们之前做的所有事都归到阿诺身上去了,并且给南成益找了一个借口。 南成益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赵文彬的意思,大笑起来。是啊,他跟阿诺的联系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石文杰那件事除了刘翰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是自己指使阿诺去做的,既然如此,他还有好担心的。赵文彬说得对,不过是一个跟自己有仇故意要陷害自己的人,陆辞秋手上没有证据,仅凭阿诺的一面之词,他又能拿自己怎么办呢。 “南城主,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赵文彬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想通了,他不想管南成益的烂事,他只想南成益赶紧做好他交代的事情。 “放心吧,阿诺虽然杀不了他,但,只要他在南城一天,我就有的是机会可以杀掉他。” 赵文彬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承诺,主子交代的任务就是要不顾一切的完成,而且还得不经自己手的完成。 ...... 刘师爷跟着刘翰蕴来到的城主府,只不过他没有资格进去,于是只好在城主府后门来回踱步等着刘翰蕴出来,终于在他耐心快告罄的时候看到刘翰蕴走出城主府大门了。 “县令怎么样了?南成益怎么说?” 刘翰蕴看着刘师爷,眼睛里满是无奈,他深深的叹口了气,声音低沉的说:“南成益要我们杀了阿诺。” “这......”刘师爷为难得攥紧自己的双手。“县令,我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先回去吧,再想想办法吧。”刘翰蕴无可奈何的往县衙走去,刘师爷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融入黑暗中,也甚是无奈。 两人前后脚回到县衙,一回到县衙刘师爷就连忙追问:“县令,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定要杀了阿诺吗?如果留着他的话我们还有更多的证据啊。” “我们现在能做就是多拖延一会,南成益虽然要我们杀了阿诺,但是八皇子也不是傻子,他恐怕早就意识到会有人要来杀人灭口,所以他才派张将军把阿诺看守得那么严格,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到他。先拖一拖吧,如果南成益问起来就说我们没有办法靠近阿诺。”刘翰蕴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那以后可怎么办啊?”刘师爷痛苦的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刘翰蕴叹了口气,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南成益在这里根基深厚,我们只能慢慢来,暂且不知八皇子为人怎么样,我们不可以贸然冲动。先保护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刘师爷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叹了口气,他在这里已经十年了。这十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熬走了一任又一任正直的官员,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知道隐藏自己的刘翰蕴,他把那么多希望都压在他身上,这个希望最后可别变成绝望啊。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先回去休息吧,嘴风严一点,别到处乱说。” 刘师爷点头,低头丧气的离开县衙回自己家去了。看着刘师爷那离去的背影,刘翰蕴更加感到无能为力,他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朝廷为什么要派他来这南城当县令。 当初之努力学习,努力通过科举成功获得这九品官职,为的就是要替百姓做主,想做个好人,可为什么朝廷偏偏派他来这南城。 他当初一腔热血,满怀报复来到南城,结果却在第一天就被南成益给打压了,当时也是刘师爷救下的自己,告诉自己如果要在南城继续待下去,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只能委曲求全。 他委曲求全了,他对南成益做的很多事情都视而不见,甚至于他慢慢成为了南成益的帮凶。 刘翰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原本只是一双执笔的手,但这几年却在南成益的晕染下,慢慢成为了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刘翰蕴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些年所有被南成益所害的人,他好想直接跑到陆辞秋面前,将南成益做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全部告知给他听。这么多年,他累了。但是证据还没有收集齐全,他不能这么冲动。 刘翰蕴睁开眼睛,眼睛里充满着希望,充满着对南成益的恨意。 但不仅只有刘翰蕴想让南成益伏法,陆辞秋亦然。 城主府,陆辞秋在叶渐青的房间里商量着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心里都觉得石文杰之死肯定跟南成益有关系,今天那个凶手大概率也是南成益派来的人,但他们没有证据。 原本叶渐青打算现在就去县衙地牢询问那个黑衣人,结果却因为自己浑身是伤的原因被陆辞秋制止了,要求只能在房间里休息。 通过刚刚陆辞秋对自己的一番解释,叶渐青已经大概清楚了南成益的目的,但她不懂,陆辞秋为什么没有任何动作:“既然你对这些都一清二楚,那么为什么不赶紧收集证据好向朝廷申请收押他。” 陆辞秋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故作玄虚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南城他的势力最大,根基深厚,而且还是南城的纳税大户。如果贸然就杀了他,那他的那些财产怎么办?南城的税收怎么办?而且,现在我们是外来人,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怎么搞他啊,不还是得慢慢收集证据。” 叶渐青嘟喃:“那也不能因为他交的税多就不抓他吧。” “确实如此,但是你看我们来的这几天,他都没有做什么小动作,我们要怎么收集证据呢?” “那......那个凶手不就是一个吗?” “且看着吧,凶手被我们抓了,你不是说他想杀我吗,那他肯定会再想办法,到时候给他来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这个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抓他了。” 叶渐青思考了一下,虽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她还是比较关心接下来的治水问题。 “今天去三南山看了情况了,关于治水,你有什么想法吗?” “按照今天观测的三南山的情况来看的话,我觉得还是得引流入海,从三南山中间开一个大洞,将洪水引到大海里去。”陆辞秋从怀里掏出一张南城的地图出来,他手一+边比划着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叶渐青听。 叶渐青看了看,提出另外一种可能性:“凿山的话,如果没有万全的法子我怕久了会不够安全,不如还是稳妥一点,通过山体两侧,挖出两条河道,将三南河的水引出去。” 陆辞秋提出质疑:“但,这样子的话,百姓们以后要到对岸还是得通过水路,这样子等于把三南山给变成一座小岛了。如果直接通中间的话,百姓们可以自选要走水路还是山路。” “你要挖山的话,这个过程会需要很多年吧,挖山可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叶渐青还是比较反对直接给山挖一个大洞,虽然现代有很多隧道都是穿过大山的,但那是现代,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支撑,有足够足量的炸药可以直接炸山,速度不会太慢,但这可是古代啊,去哪里找炸药呢?如果靠人力的话,想要挖通一座山起码得五年吧。 “今天我们在密道,那个密道坍塌的事情还记得吗?”谁知,陆辞秋反而对这个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反而问起叶渐青今天密道坍塌的事。 叶渐青点头,这事她当然不会忘,她的脚伤就是拜这件事所赐的好吗。 “有没有想起密道是怎么坍塌的?” 叶渐青想了想,说:“我记得是突然嘭的一声,密道开始产生裂缝,然后密道开始坍塌。说起来,当时密道里的那个味道倒是跟火药很像。” “是的了,今天那个凶手估计就是用火药炸了密道才会造成坍塌。” “然后呢?” “火药虽然宝贵,但也不是没有,我们只要凑齐足够量的火药就可以炸山了。” “去哪里找火药?” “那就得问问看那个凶手了。他能够炸密道,那手里肯定就有火药。” 叶渐青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早就有计划了,只是现在才跟自己说出来而已,既然如此,自己配合就行了。 “既然你已经有治水的办法了,那你打算怎么去跟南林的国王说啊?”叶渐青靠在床边,一边吃着陆辞秋递给自己的糕点一边好奇的问。 说到这里,陆辞秋的脸皮沉了下来,跟南林国王见面这件事他倒是不算特别担心,从其他人的口中了解到这位南林的国王是一个不苟言笑,对待政事兢兢业业,对待子女更加教育有加,对待百姓也是事事关心,经常微服私访就为了探访百姓的生活得如何,只要是为百姓好的事他都愿意去做的明君。 这么一个爱国爱民的明君,陆辞秋倒是不担心跟他交流,而且他们要说的也是为百姓好的事,是要救百姓于水火的善举,他相信南林的国主应该不会拒绝。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不知道大安这边父皇会不会让他做主。 叶渐青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在担心跟南林国王见面的事情。 陆辞秋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担心跟南林国王见面的事情,只是要用火药炸山的话,所需要的火药量不是小数目,南林那边同意了,大安这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我想先奏明父皇先。” 叶渐青小眼一挑,脑子一闪,瞬间就有了一个主意:“不如这样子,你先写封信告知给你二哥,看看你二哥怎么说,同时你也写一封奏折,将这里的情况以及解决办法一一告知给你父皇,如果你二哥觉得你这个主意好的话,你就让你二哥帮你递交这份奏折给皇上,如果你二哥觉得不行的话,那就交另外一份奏折,那份奏折就只写情况就好了。” 陆辞秋摇头,并不赞同:“这奏折只能交由驿卒送上去,由二哥去递交不和规矩。” 这样子的话,叶渐青就没办法了,她的脑子是以现代思维来思考问题,对古代这些圈圈绕绕的事她也没办法,心计什么的她也没有,让她上战场还好,让她在朝堂上跟领导玩这些宫心计她玩不了。 第27章 阿诺 陆辞秋接受了叶渐青的部分建议,当天晚上便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写信一一告知给陆之行,让陆之行知晓的同时可以帮忙他那申请凿山的管控权的事情。 同时他也写了一份奏折,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并交代了三南山的情况跟凿山的要求以及火药需求等等。 但陆辞秋也留了个心眼,让陆之行的信件比奏折早一天送到,让他有个准备。 所以当陆之行收到信件的时候内心很是担忧,虽然陆辞秋没有跟他说自己被追杀的事情,但他也已经从暗卫口中得知了。现在陆辞秋想调查南成益这件事,他是既支持又担心,如果这件事做好了,他回来按照他的成绩很快就可以立府了,自己身后也会多了一份力量,担心是害怕他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妥当的话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王爷不用过于担忧,八弟想要调查那就让他去调查吧,刚好可以锻炼他的能力,而且还有你在,他不会出事的。”见陆之行一直皱着眉,魏望舒将手放在他那紧握着的拳头上,轻轻安抚他:“他现在需要的是对南城凿山疏水这件事的完全掌控权,我们应该先助他得到这个权利。至于南成益,不过是一个土地主而已,他犯下的错足够灭他九族的了,八弟想处置他也是情理之中,按理来说不会有多大风险的。” 陆之行捏了捏山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弟弟混入这种局面,但是他又不能一直保护他。 陆之行反手将魏望舒的手握住,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担心的说:“我担心的是太子那边不安稳啊,这次他被刺杀的事情我估摸着跟太子逃不了关系。” 魏望舒蹙眉,她不满的说:“太子就这么容不下自家兄弟吗?” 陆之行叹了口气,他是没想到啊,连陆辞秋这么一个刚出笼的鸟,太子都要灭了他,就为了不给自己增加助力。 “他的奏折什么时候到?”陆之行问。 魏望舒答:“应该是明天。” “明天......那还有时间。如果要完全助他拿到掌控权,不让赵文彬捣乱的话,那还需要做点什么才行啊。” 陆之行握着魏望舒的手,看着桌上那封报平安的信件,心里面错综复杂,就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陆辞秋。 南城。 趁着陆辞秋不在,叶渐青自己一个人杵着拐一瘸一拐的走去县衙地牢,就想去看看那个凶手,听说张全胜这几天没从那个凶手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搞得她对那个凶手很感兴趣。 等她走到县衙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张全胜。张全胜耷拉着个脸,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张将军,这是怎么啦?愁眉苦脸的。”叶渐青上前跟他打招呼。 张全胜见到叶渐青很是惊讶,看到她是自己一个人杵着拐走出来的,稍微有点不高兴了,眉头都皱了起来:“小青妹子,你怎么来了,殿下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吗?你这一瘸一拐的出来做什么啊。” 叶渐青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这附近没有陆辞秋的身影后走到他旁边悄悄的说:“张将军你可别声张,我是自己溜出来的,听说那个凶手口很紧,我就想来看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胡闹这不是,问凶手自有我们,你就好好休息,跟着瞎胡闹什么。”张全胜担心她的身体,语气也稍微重了点。 “那是谁一直问不出来啊。”叶渐青开玩笑的说:“那你们问不出来,我来试试,说不定就问出来了呢。” “那你跟殿下说了吗?” 叶渐青啧了一声:“刚刚不都跟你说是偷偷溜出来的吗,你再不带我去见凶手,我就得被八皇子给抓回去啦。” 张全胜被她逗笑了,假装严肃的表情也被她给破坏了,只好笑着带她往地牢走去:“那跟我来吧,不过这家伙嘴真的很硬,问什么都不说。人也很奇怪,你等下别被吓到了哈。” 叶渐青蹙眉,这人有什么好吓的,难道他长得很丑吗? 那个黑衣人躺在牢房里的木床上一动不动,连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起来看一眼的冲动。 “人就在这了,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子,问什么也不说,上刑他也无所谓,加上这几天有点忙要跟殿下一块清水,没空管他就干脆放在这没去管了。”张全胜指着黑衣人稍微跟叶渐青说一下这几天的情况。 叶渐青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让张全胜先离开一下,她打算跟黑衣人单独聊一聊,看能不能聊出什么来。 等张全胜离开后,叶渐青一瘸一拐的靠近牢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无所事事躺着睡觉的黑衣人,开口说道:“聊一聊?” 黑衣人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叶渐青,也不继续睡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走到牢房门口。 当他走起来的时候,叶渐青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的手上跟脚上都锁了锁链,在他肩胛骨的地方也被锁链锁着,看着都觉得痛,叶渐青佩服这个人刚刚还能做鲤鱼打挺的动作,如果换做自己肩胛骨被锁着肯定痛到连动都动不了。 黑衣人脸上的黑巾跟头巾都被摘下来,叶渐青这才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他不丑,相反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的,但是他的皮肤、头发跟睫毛都是白的。叶渐青一眼就知道他这应该是某种病症患者,或者是基因出了什么问题。 黑衣人见她不为所动,反而有点惊讶:“你不怕我?” 叶渐青摇头:“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子的人我见多了。”这是实话,在网络发达的现代,网络上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也关注过这些白化病病人,那些人都很可爱,所以她并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怕的。 “你是第二个不怕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 “我师父。”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总是叫你喂吧。”叶渐青笑着跟他说,她总觉得对方就是一个完全不设防的人,而且对方应该是那种在深山老林或者独自一人在山上长大的那种人。对待这种人,叶渐青总是会多几份耐心。 “我叫阿诺。”阿诺真的毫无设防,对待其他人时一句话都不说的他,在面对叶渐青时直接干脆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我叫叶渐青,你可以叫我小青姐姐。” 阿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用手比了比双方的身高,然后说:“你看样子比我小,应该是你叫我阿诺哥哥吧。” 叶渐青无奈的笑了一下,好吧,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你为什么要杀我啊?”叶渐青接着问。 阿诺想了想,摇了下头说:“我不杀你,我要杀的是那个男的。”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叔叔叫我去杀他,所以我就去了。” 叔叔?一会师父,一会叔叔的,从阿诺嘴里这都已经出现两个人了。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才是那个在背后指使着阿诺做事情的人。 “你师父是谁啊?那个叔叔又是谁啊?” “师父就是师父,叔叔是师父的朋友,自师父死了之后就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那你是怎么跟你师父认识的啊?” “小时候,大家都嫌弃我,只有师父不嫌弃我,师父救了我,把我带到山上。” “所以你从那之后就一直跟师父在一起生活了吗?” 阿诺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杀人是不对的。” 阿诺再次摇头,“杀人就是杀人,师父让我杀我就去杀。师父说那些人都是活该的。” “那你师父还教你什么了?” “师父教我武功。” “你师父教你武功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师父说,这世界上只有他不嫌弃我是怪人,只要我认真练武功,好好听他的话,他就绝对不会抛弃我。” “他平时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师父说,不能跟别人说话,不能出去外面,只有在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师父说的就是对的,我一出来就被你们抓了,你们还锁住我,还打我。” 听到这,叶渐青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得出来,阿诺估计是因为从小身体的问题被人误以为是怪物,所以受了很多苦,后面被他师父带回去之后一直被当做一个杀人机器一直训练,所以才会导致他现在这种是非不分的单纯性格。 因为叶渐青也是从小在陆之行的暗卫营里长大的,她知道那种被当做杀人机器来训练的感受,所以这个时候,她特别可怜阿诺。幸好她是穿越过来的,她拥有自己的意识,而阿诺则一直都在山上,从没见过其他人,也没有学习过其他知识,他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师父教给他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懂。 “你师父不让你跟其他人说话,所以你就没有跟那些哥哥说话是吗?”叶渐青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张全胜问什么他都不回答的原因了,哪怕被上刑也不说话。 “他们都是坏人,我不跟他们说话。”阿诺委屈的说。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因为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但是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不一样,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说话,师父让我杀了那个男的跟你的,但是我不想杀你。这是第一次,我有不想杀的人。”阿诺说的话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很真诚。 “谢谢你没有杀我。” 虽然知道他是要来杀陆辞秋的人,也知道或许前面那些无辜的人都是他杀的,但是叶渐青对他就是恨不起来,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懂杀人的意义吧。 “你之前杀过多少人啊?” 阿诺认真的在脑海里将自己杀过的人数了数,但他发现自己不会数数,很是懊恼:“我也不知道,很多很多个。” “那你以前在三南山有没有杀过一个很有钱的人?” 阿诺点点头:“有,那个人带着很多金子,然后那些金子被师父送到小屋里去了。” 看来石文杰是他杀的了。 叶渐青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对阿诺说:“阿诺,你知道吗,杀人是一个很不好的事情,以后不可以继续做了哦。” “为什么杀人是不好的事情啊,师父死了之后,叔叔也一直叫我杀人啊。他说那些都是欺负他的人,那欺负叔叔的人不就是得杀掉吗?” 叶渐青蹙眉,那个人到底是谁,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训练阿诺。 “你一直说的那个叔叔是谁啊?” “叔叔就是叔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长什么样。” 叶渐青还想问什么,但视线突然扫到他那一直在流血的肩膀,心里突然觉得难过,她问:“你那肩膀痛吗?” 阿诺低头看了一眼:“痛。” “痛,那你刚刚动作还那么大。” “习惯了。以前师父打我的时候比这还疼。” 听到这话,叶渐青心疼得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她知道如果在这时候表达出对阿诺的心疼或许可以得到阿诺的好感,但是叶渐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那么做,她给出的心疼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 她不想自己的这份心疼被利用,最后作为害死阿诺的媒介。 “你饿不饿?”叶渐青又问。 阿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羞涩的点点头。 看他这样子,叶渐青觉得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于是张口便叫张全胜下来。 张全胜下来,叶渐青将事情跟他一说,他很惊讶阿诺居然对叶渐青和盘托出。也惊讶于阿诺的身世。 所以这时候叶渐青提出将阿诺肩胛骨上的圆环取下来,张全胜便同意了。但张全胜也提出要求,那就是要确保阿诺不会逃出去,不会动手伤人,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得到阿诺的承诺后,张全胜这才将圆环取下来,并让随军前来的大夫给阿诺的伤口上药。 阿诺很感谢叶渐青,在上药的过程中,一直攥着叶渐青的衣角,不肯让她走。 张全胜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对叶渐青调侃道:“看来这孩子很依赖你啊。” “阿诺以前吃了很多苦。”叶渐青感叹,转头她跟阿诺说:“阿诺,那我这几天有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阿诺很开心,开心得眉毛都在跳舞了。 第28章 幕后主谋 叶渐青陪着阿诺给伤口上药包扎,看着他吃完了饭,这才在张全胜的搀扶下慢慢走回城主府。 路上,张全胜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叶渐青看着前面的路,她也知道这个人做了很多坏事,自己相信他的风险会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双真诚的眼睛,她就莫名其妙的给他一份信任,她总觉得阿诺对自己不会说谎。 “他的眼睛其实很纯粹,很真诚,不是吗?” 张全胜只是扶着她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应该要相信他。如果要撒谎的话,他早就跟你们说了,没必要等到我来,毕竟他无法确保我是否会去呀。”叶渐青抬起头看向张全胜,对着他笑了笑。 南城最近的天气很不错,太阳高挂在天空中,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可爱,她就像仙子一样从天上下来照拂大地,她就像个精灵一样活泼可爱。 看着她的笑容入了迷的张全胜不由自主的将手握紧了一点,他想把这只精灵抓在手里,不让她离开。 感受到手上的禁锢,叶渐青皱了皱眉,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前迈开一步,当她迈开步子的时候张全胜这时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松开手。 “对不起,我......”他窘迫的想跟叶渐青道歉。 然而叶渐青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只是笑着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没事的呀,我要摔倒啦,你确定你不扶我一下吗?” 见她真的站不稳的模样,张全胜连忙上前扶住她。 “张将军,阿诺是个可怜的人,在这里的这些天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张全胜爽快的答应了。 他扶着叶渐青,眼睛偷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只是看着前面的路,看起来好像没有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在他心里,他早就已经将叶渐青当成妹妹,他不希望叶渐青误会他。 当然了,叶渐青确实是没有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在她心里,张全胜只是一个同僚,大家就只会在这一小段路上相遇,等以后回宫了,她继续跟着陆辞秋呆在宫中,呆在他背后,做一把被他操控的刀,做一个工具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可以接触了。 这样子的话,与其把心思放在跟张全胜的交往过程中的话,还不如多想想阿诺的事情。 从她今天见到阿诺的第一眼,就莫名的觉得阿诺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听他讲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心里会觉得很难受,看着那个圆环从他肩胛骨上穿过去,看着他身上因为受刑留下的伤,心里又会觉得很心疼,总有种感觉,这不是他应该过的人生。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活了快五十年的人来说,叶渐青清楚的知道这不仅仅是出自于对他的同情,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多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谁能够像阿诺一样给她这种感觉。 ‘难道是这具身体原本的情感吗?’叶渐青不由得往这个方向想,除了这个理由,她真的没有别的原因了,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么看来找回这具身体的身世是迟早的事了。 他们两人一路无言,慢慢的从县衙走到城主府,在走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刚好遇到清水回来的陆辞秋。 陆辞秋刚从南城那边回来,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他想回来看看叶渐青的,结果刚走到这就看到叶渐青是由张全胜扶着回来的。 他眯着眼睛盯着张全胜扶着叶渐青的那双手,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讨厌,突然有点想把张全胜派去帮忙清淤了。 虽然没有看到陆辞秋的眼神,但张全胜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浑身上下浮起一阵鸡皮疙瘩,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就在这时候,一直低头注意地上石头的他才看到陆辞秋就站在城主府门口看着他们,他生怕陆辞秋误会连忙松开手,乖巧的将手背在身后。他终于知道刚刚那阵恶寒到底是为什么了。 而一直沉浸在自己感受里的叶渐青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发生,她原本就无意识的任由张全胜带着自己走,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张全胜的手上,这时候张全胜一松手她瞬间没有了支撑,直直往地上倒,她手忙脚乱的试图想支起拐杖来支撑自己的身体的力量,然而还没等她靠上拐杖就突然被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 原本见叶渐青因为自己放手的原因即将要摔到的张全胜准备要伸手去扶的时候,陆辞秋的速度比他快,只见他三两步就将叶渐青一个公主抱直接抱了起来,避免了叶渐青摔倒,但也导致张全胜那伸出去的双手显得有点尴尬,只能默默收了回来。 毫不知情的叶渐青窝在陆辞秋怀里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挣扎着要下来,她不习惯被人这样子抱着,显得多尴尬啊。 “安静点。”见她不断挣扎生怕她再次摔到,陆辞秋只好冷着脸,语气凶了一点。 叶渐青瘪了瘪嘴,老板都发脾气了自己还敢说什么吗?不敢,所以只好乖乖的选择被抱着。 为了让老板不发脾气,她只好扯开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阿?” “刚刚!” 陆辞秋说话语气不算太好,叶渐青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但她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啊,干嘛要对自己那么凶呢?于是语气也捎带着有点不开心的问:“你怎么了,吃枪药啦?” 陆辞秋被噎住了,他要怎么说?要问她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碰你的?还是要问她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出去也不跟自己说?还是要问她为什么不肯让自己抱? 突然觉得她的问题有点多啊! 陆辞秋没有回答叶渐青的问题,只是黑着张脸跟张全胜点个头就抱着叶渐青进房间去了。他心里还记恨着刚刚张全胜的行为呢,迟早得安排一下张全胜去清淤。 叶渐青虽然被陆辞秋抱着,但还在那向张全胜挥手说拜拜。搞得张全胜一头冷汗,心想:姐姐,你可闭嘴吧!你没看到殿下的脸已经黑得跟碳一样了吗?您再说下去,我这小命还要不要的啦,迟早得被殿下杀死。 陆辞秋才不管张全胜在想什么,他将叶渐青抱进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然后才恶狠狠的对她说:“你为什么自己偷偷出去了。” 叶渐青无辜的摊摊手,眨巴着个大眼睛看着他,“没有啊,我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想去看看阿诺。听说张将军一直审问不出来,没想到我去还挺有用的。” 阿诺? 很好,又有一个男人在陆辞秋的暗杀名单了。 “阿诺又是谁?”陆辞秋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就是那个黑衣人啊,密室里那个追杀我们的那个。” “那你干嘛要叫得那么亲昵。”陆辞秋不爽的说。 叶渐青一脸疑问,这......她什么时候叫得亲昵了?她的语气很亲昵吗? “他的名字就叫阿诺。” 无语哽噎...... 陆辞秋彻底无语了,谁家好人叫阿诺这个名字啊,这不是容易让人误会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来说说正事吧。”叶渐青才不管陆辞秋在想什么呢,稍微坐坐好她就将阿诺的事情全部说出来陆辞秋听。 陆辞秋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也是大安八皇子,也是这一次事件的最高掌权者,所以阿诺要如何处理得看陆辞秋如何打算,而且阿诺这件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还有主谋,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她必须得将阿诺的事说清楚出来给陆辞秋听,让陆辞秋知道知道,同时也好有个防备,防备那个幕后主谋。 听完叶渐青讲的故事,陆辞秋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复杂,现在又多了一个操控玩偶。 从叶渐青的描述中,阿诺显然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对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知道,只是一把被操控的利器,一个无辜的玩偶,他做的所有事情归根结底是那个那个操控他的人,那个操刀的人要求阿诺做的这一切,所以如果非要定罪的话,那个操刀鬼才是最终要抓的人。 “你是说,阿诺的师父死了是吧?现在是那个阿诺师父的朋友在操控他。那你觉得那个朋友会是谁?”陆辞秋在思考的时候,总是会用右手的食指跟拇指摩挲自己的下巴,此时也不例外。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那个所谓的朋友是南成益的可能性会大一点,按照阿诺描述的样子,我真的觉得跟南成益有点像,要不改天我拿一张南成益的画像过去给他分辨一下。” “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想,现在要杀我的人有谁?除了赵文彬就是南成益了,所以如果真的是南成益的话,那么南成益会不会派人去杀了阿诺呢?他是那个朋友的话,阿诺的性格他肯定是了解的,所以阿诺落入我们手中,他要去杀他是必须的。” 叶渐青思考了一下,认真的点了个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南成益的话,以南成益的为人肯定会派人去杀阿诺。但是都这么多天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能让自己从阿诺口中得到答案,这...... “可是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他还没有动手,是有什么后招吗?” 陆辞秋不清楚,他也摸不透南成益的路子,他对南成益也不是很了解。 突然,叶渐青想到了什么,狡黠的对他说:“对了,二皇子不是在南城有眼线吗?你不找他的眼线出来了解了解吗?” 陆辞秋摇头,他来这里就是想靠自己,想展现自己的能力给陆之行看,如果这时候反而利用陆之行的势力的话,那这就不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暂时还不需要用到二哥的势力,不管南成益有什么招数,我们首先要确保的就是阿诺的安全,这算是一个证人,必须保护好他。”陆辞秋头疼得很,这些天一直在处理清水清淤的事,本来就没有怎么休息了,现在倒好,出来一个阿诺,这个阿诺还带着身后一堆问题出现,搞得更加头疼。 本身南成益跟赵文彬也是他要防的人,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源头防吧! “这样子,我会派人去监视他们,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动作,阿诺那边也不用过于担心。现在他相信你,愿意对你坦诚相见,那么你可以找机会跟他说,让他除了你谁都别相信,包括那个所谓的师父的朋友。他的武功不弱,如果有人想要杀他恐怕连靠近他都很难。所以也不用太担心。我也会让张全胜派多几个人照看着他。” 现在人手不够,这也是陆辞秋努力思考过后的办法了,毕竟总不能把阿诺随时带在身边吧。 叶渐青也没有其他比较好的办法,也只能同意这个办法了。 “对了,你最近怎么样?”最近陆辞秋忙到只有在晚上睡觉前才能见一面,她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处理什么,处理得怎么样,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便赶紧问一下。 “挺好的,南城的水已经清掉了,这两天清掉那些淤泥就可以让大家开始重建屋子了。”陆辞秋累得眼睑下都发青了,清水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他却那么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 “接下来这两天我得跟赵文彬一起出去外面看看凿山要怎么操作,需要多少的火药量,然后拟个折子再递给宫里。” “你要跟赵文彬单独出去?”叶渐青蹙眉,这个建议有点冒险了她不是很同意。 “不是单独出去,肯定是还会带一些人的,大家都在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对我动手。” 叶渐青插着双手,倔强的说:“不行,我不同意,你要去的话就得带上我。” 见她这样子,陆辞秋反而觉得可爱,笑着调侃她:“你这伤还没好呢,走路都走不利索还带你。” “那你就带上张将军,总之你不能自己一个人跟他出去。”叶渐青真的是很担心赵文彬会在路上下黑手。 “放心吧,他在明我在暗,我会小心一点的。” 叶渐青见陆辞秋打定主意,本想继续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了,反正如果陆辞秋不带她的话,她有的是方法跟上去。 好不容易从密道那逃出来,可不能让他轻易死在了去勘探的路上,死亡后能不能重生还不知道,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叶渐青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第29章 县衙着火 早朝时,皇上端坐在龙座之上,看着底下百官在那争吵,一个两个明明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到了这里反而像在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为了眼前那点蝇头小利,一个两个都在试图抹黑他人。 真是可笑至极! 听着他们争吵的内容,皇上头疼得要死,他给了个眼神给伺候在一旁的苏子林,苏子林便连忙直起身来,咳嗽了一声,对着那还在不断争吵的百官们喊道:“各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堂下百官便都安静了下来,无一人敢继续说话。 皇上这时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他看了看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陆之行,又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陆辞秋的奏折,想了想,说道:“太子跟秦王来承明殿一下,其他人都退了吧。” “是。” “退朝!” 皇上起身离开,其他人等皇上走了之后一个两个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陆之行跟太子也往承明殿走去。 “老八来信,说他想凿山引流,彻底将水患这件事解决,但是需要大量的火药,这事你们怎么看?”皇上坐在上座,手里把玩着一串伽楠翡翠手串,漫不经心的问向两位皇子。 陆之行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把这件事放在私底下说而不是拿到朝堂上说,而且还在这里询问他们的意见。从他昨天收到陆辞秋的信件之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既然现在皇上已经问了,那么他便打算站出来帮自己的弟弟说一说话。 结果,他刚踏出一步,站在前面的太子便率先开口了。 “父皇,儿臣认为,凿山这件事非同小可,八弟对南城地理环境不熟悉,对火药的使用量也不熟悉,儿臣认为此事应由专业的官员去处理比较好。” “父皇,八弟是三思而后行之人,他提出要凿山,那么他肯定也想好如何凿山。确实,他刚出宫,能力尚缺,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儿臣相信,若是工部赵文彬赵大人在一旁共同协助,还有对岭南地形较为熟悉的张全胜张将军一起帮忙,定能处理好这件事。”陆之行说到这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如若要凿山势必要同南林一共商议,八弟以大安八皇子的身份前往交涉,一方面又能表达我们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一方面也让南林知道我们的态度,不会轻易敷衍我们,儿臣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啊。” 太子冷哼一声,反驳道:“二弟说得好听,八弟什么都不懂,让他去跟南林交涉,那岂不是让八弟羊入虎口吗,以他的资历能力能谈来什么,无非是要我大安让利罢了。” 陆之行虽然心里对太子很不服气,但是只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他向来都表现得很兄友弟恭。这时太子虽态度冷漠,但陆之行却依旧谦虚的说:“八弟自前往南城之后,表现极好,他向来能说会道,相信他去同南林交涉必然也会有个好结果。” “那可未必......” “够了。”太子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皇上打断了。 在前朝听百官吵架,现在下朝了就想听听两个儿子的想法,结果他们还在吵,听得皇上心烦,连听都不想多听他们说话。 “朕知道了,你们回去吧。”皇上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他现在见到他们两个都嫌烦。 “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陆之行跟太子相继退下。 皇上叫他们来,一方面是想告诉他们有这件事,当然,他相信他们两个人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了。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他们两个人什么态度。 太子说的确实是有道理,陆辞秋以前从来没有外出过,一直待在深宫中,若是这次跟南林的交涉谈不拢的话,只怕到时候又会树敌,这是皇上绝对不想看到的。 但是陆之行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大家都知道有个皇子去到了南城赈灾,如若明明都到了那边了,还让其他人去同南林交涉,确实会让南林觉得没面子,觉得大安在敷衍他们,就算陆辞秋不会这些东西,但也必须是他做主,不然会丢了大安的脸。 但到底要如何决断,皇上还是没有想出个结果。 太子跟陆之行刚走,苏子行便端上一杯热茶上来,看着皇上在那愁眉苦脸的,心知他定然又是在为国家大事烦恼,但他也担心皇上的身体,只好开口说道:“皇上,这是淑妃送来的安神茶,您要不先休息一下?” 皇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身下的这个位置没那么好坐啊。 如今南城水患严重,还未彻底解决,北方又遭蝗灾,大漠又在那虎视眈眈,屡次试图进犯,内忧外患如何是好啊。 苏子林担心皇上的身体,看他一直皱着眉头,便主动走到他身后帮他按着头。 “苏子林,你觉得八皇子怎么样?”突然,皇上开口问道。 苏子林心一跳,像这种问题最难回答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若他那句话说得不好,让皇上记下了,那么下次皇上发脾气时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了。而且哪位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如若自己说哪里不好,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虽然内心如此,但苏子林到底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手上一点都没停,面上也一点都没显,轻声说:“这......听宫里人说八皇子读书认真,对淑妃娘娘也很关心,对二皇子也很尊敬。” “读书认真,关心淑妃,尊敬哥哥......”皇上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轻念着这几个词,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架到高位上的人,无人敢靠近,无人敢同他多说两句真心话,就连身边人都怕自己,一股苍凉的感觉蓦地从心底升起,从来都不知寂寞为何物的帝王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孤寂的感觉。 南城。 陆辞秋一大早便带着赵文彬一群人外出前往三南山勘探,他要争取这两天能尽快勘探完毕,然后将具体的数据给到皇上,这样子他才可以争取到凿山这件事情的管控权,还有同南林交涉的权利。 陆辞秋前脚刚走,叶渐青后脚便出门去地牢找阿诺。 昨天晚上两人便安排好了一切,陆辞秋跟赵文彬一同前往三南山勘探,引蛇出洞,看那条毒蛇出不出来,张全胜也安排了一群武功比较厉害的人跟着陆辞秋一同前往。 而叶渐青这边则带着南成益的画像前往地牢找阿诺,一方面是让阿诺认认南成益是不是他师父的朋友,另一方面则是安排一下阿诺,以防南成益杀人灭口。 叶渐青去到地牢的时候,阿诺依旧是躺在木板上闭目养神,还没等叶渐青走到跟前,他就知道是叶渐青来了,急急忙忙翻身起来走到门口等叶渐青。 还在门口的叶渐青看到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止他:“慢点,慢点,你这伤还没好呢。” “没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阿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阿诺。”叶渐青开口叫他,正准备继续说,却被阿诺打断了。 “哥哥。” “?”叶渐青疑惑。 “你要叫我哥哥。”阿诺说。 听到这话,叶渐青笑出声来,她没想到阿诺居然一直惦记着这个,看他一脸认真,只好笑着哄着他:“好好好,阿诺哥哥。” 阿诺满意的扬起头,骄傲的说:“说吧,来找哥哥有什么事?” “来,我想请哥哥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叶渐青打开手中的画像给阿诺看。 阿诺认真看着画像上的人,思考了一会才说:“这个人,好像是我师父的朋友。” “好像?” “他每次来见我都是带着一个头纱的,但是以前他跟师父说话的时候,我见过他把头纱摘下来。好像是长这个样子。” 叶渐青将画像收了起来,既然现在阿诺已经确认了南成益就是他师父的朋友,那么也就是说,之前那些人的死肯定都跟南成益有关系,但是南成益看样子也不是会机关的人啊,那么当时三南山上的迷阵又是谁布置的。 阿诺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跟叶渐青解释:“迷魂阵啊,是我师父弄的,然后师父教了我怎么布阵,我后面就在那个迷魂阵里面加了那个箭阵。” 果然如此,那么看来阿诺的师父才是南成益那把刀,后来他师父死了阿诺就成了那把新的刀。 “阿诺,这两天你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找你?” “叫哥哥。”阿诺纠正她的称呼,然后又说:“除了你们,没有人来。” 叶渐青不懂阿诺为什么对于叫他哥哥这件事这么执着,虽然自己看起来确实是比阿诺小个几岁,但也不至于这么执着吧,但看他那样子,又无法反驳他,于是只好顺着他。 “对不起,阿诺哥哥,那我跟你说哈,这几天除了我其他人你都不要接触,要小心一点,吃饭的东西也要小心一点,每天的吃食我会让人多注意的。”叶渐青不断嘱咐着阿诺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阿诺坐在地上,脸上一直带着笑听叶渐青在那跟自己絮絮叨叨让自己注意安全,一边听一边还不忘点点头以示回应。 “你不用太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为什么?”阿诺这话反倒让叶渐青疑惑。 “他每次来都带着面纱,可能觉得我认不出他吧,而且他们都觉得我傻。”阿诺露出一口大白牙冲叶渐青笑了笑。 虽然阿诺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但叶渐青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很不开心,一个人要怎么做才会在别人眼里认为是个傻子。 “你不傻,你只是心性单纯。”叶渐青试图安慰他。 “我一点都不傻啊,我可聪明着呢。”谁知,阿诺心里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觉得自己很聪明,内心可骄傲着呢。 阿诺的反应总是能逗笑叶渐青,跟他在一起,叶渐青的内心总是会得到很大的放松。阿诺在她面前就好像一个小透明一样,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感受都摆在面上给她看,绝对不会在她面前玩什么心机。 他就好像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孩一样,将自己全部展露给叶渐青看。 但她也不能在这里待久,给阿诺反复多交代几句之后便要起身离开。 就在她要走的时候,阿诺突然开口问道:“妹妹,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叶渐青转身笑着点头:“当然啦,哥哥。”然后转身离开。 阿诺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一直在注视着她离开,直到她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才收回来。 一天就这样子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天差不多快要黑的时候,陆辞秋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直接去叶渐青的房间里找她,跟她说今天的情况:“今天很顺利,毒蛇没有动手,已经看了一大半了,目前确认火药开山是可行的,等这两天再看看其他的地方,再确认确认就可以跟父皇汇报了。” “赵文彬就那么老实,那么配合你勘探?”叶渐青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他可能也在试探什么,今天你那么怎么样?南成益有没有做什么?”陆辞秋对他一直都抱着一种警戒的态度,自然不会因为他一时没动手就放松警惕。 叶渐青摇头:“我今天去看过阿诺了,他那边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好,也确认了他师父的朋友就是南成益,不过南成益今天倒是一直没有动作。” 陆辞秋摸了摸鼻子,这就奇怪了,他们这几天都这么安静,这可不像是他们的作风啊。 难道他们还有后招吗? 就在他们还在商量着的时候,突然外面大喊大叫了起来。 “不好啦,不好啦,着火啦!”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出去,不是城主府着火,喊着着火的人也是在城主府外面的,两人往门口走去,在街上一看,在城主府不远的地方一片熊熊大火燃烧着,而且看那样子着实有越烧越烈的感觉,看那着火的地方好像是...... 县衙! “有人要杀人灭口。”叶渐青脸色铁青着,她今天刚去县衙跟阿诺聊过,晚上就有人放火烧县衙,这是拿定了主意要让他们没有证据吗。 第30章 将计就计 “不好,阿诺还在里面!” 叶渐青脸色一变,她突然想到还被关在里面的阿诺,这县衙着火很显然就是冲着地牢里的阿诺来的,看来南成益是打算要杀人灭口了。 在这种阿诺生死不明的时刻,叶渐青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抬脚就要往县衙的方向冲过去,却被陆辞秋拦了下来,“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阿诺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叶渐青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心里着急的很,哪里有空听陆辞秋在这说什么屁话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阿诺可能会丧生于火场,她的心头就觉得闷闷的,连带着对陆辞秋的态度也难免有点微词:“现在这种时候,你还在这说这些,阿诺生死不明,你叫我怎么冷静。” 陆辞秋压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冷静下来:“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那我带你过去,你脚还有伤,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乱跑,等下伤口好不了。” 说完,陆辞秋便蹲下将叶渐青背了起来,好在城主府离县衙并不算特别远,走一小段路也就到了,陆辞秋是个练武之人,背着叶渐青走这段路也不在话下。 叶渐青趴在他那宽厚的背上,微抿着唇,她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对陆辞秋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好,可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一想到阿诺会死,她的心会那么难受。 她可以肯定不管穿越前的她还是重生前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阿诺,对阿诺这个人也一无所知,如果这次来赈灾,可能她永远都不会认识阿诺。 难道是因为阿诺的过往吗? 阿诺的过往让她想起了穿越前她救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跟阿诺一样,从小就身陷囹圄,被毒贩当做炸弹养大的,长大之后,他只会吸毒贩毒,他不懂生命的可贵,不懂人间还有爱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种人虽然可恨,但是也很可怜。 阿诺他确实是杀了很多人,这肯定是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的,但是这都是在他对生命完全没有认知的情况下杀的,他从小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子。如果可以,叶渐青想让阿诺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让他能够知道生命的可贵,让他意识到自己以前犯的错误是多么严重。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县衙,县衙里大火仍然未灭,这熊熊大火却只烧地牢一角,一看就很明显是冲着地牢里的人来的。看来,有人待不住了,决定要动手杀人了。 县衙里刘翰蕴正在着急忙慌的组织人灭火,安排看守地牢的士兵们也在那帮忙救火,来来往往的人里面就愣是没有见到阿诺。叶渐青开始有些慌了。 陆辞秋将她放下后,她随后抓住一名路过的士兵问:“阿诺呢?地牢里的那个人呢?” 士兵摇摇头:“他没有出来,还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叶渐青愣在了原地。 没有出来......那是不是就是说他无法在这大火中逃生了?所以他会死的是吗? “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陆辞秋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的安慰着她。 陆辞秋对叶渐青这种对阿诺的态度很是疑惑,在他看来,叶渐青跟阿诺认识也不过就两三天,更何况这个人还差点杀了他们,为什么叶渐青就对阿诺这么上心? 两人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在那忙忙碌碌,没有多说一句话。 夏天的天气本就炎热,在炽热的火焰旁边,大地就像一个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来气,每一口呼吸里面似乎都蕴含着大火燃烧后的灰尘,火焰像旋风一样席卷着整个地牢,地牢里噼噼啪啪地发出声响,恶毒的火舌燃烧着一切,发出咝咝的怪叫。 很快,有人从大火里将一个全身焦黑的人拖了出来。 刘翰蕴跟那个将尸体从地牢中拖出来的士兵偷偷瞄了眼叶渐青,不敢说话。 叶渐青紧盯着那具尸体,耳边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仿佛在场的人似乎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她的眼中只有那具尸体。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那头被人认为是怪物的白头发已经被烧焦烧没了,那令人害怕的白皮肤也被烧成黑色的了,那张英俊的脸也被砸扁了,烧毁了,身上没有一处可以辨明他的身份,但是南城县衙的地牢里只住着一个人。 叶渐青蹲下,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将那颤抖的手伸到他的鼻子下,她多希望躺着的这个人能够再叫她一声妹妹,能够站起来强烈要求自己叫他哥哥。 她的手,没有感受到一丝鼻息,他的心脏已不再跳动,脉搏也已停止,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了。 叶渐青用力的眨眨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前学过部分尸检的她正打算认真仔细的检查一下那具尸体,她不相信,早上还笑脸盈盈看着自己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她伸出手拉了拉旁边的陆辞秋的手,陆辞秋向她点点头,两人不再言语。 陆辞秋扶着叶渐青站起来,然后挥手招来一人:“用白布盖上带下去吧,别让别人靠近。” 士兵只需要领命办事,无需多问什么,听到命令也只是应下,随后便招来另外一人一起暂时先将尸体搬走。 待火灭了之后,陆辞秋向刘翰蕴交代了一番,让他好生彻查这次火灾的原因之后便带着叶渐青一起慢慢走回城主府。 叶渐青觉得自己有很多疑惑想问陆辞秋,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便缄口不言,等到两人回到房间后,她才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辞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说道:“我都跟你说没事的了。” “这场火是你安排的?”叶渐青蹙眉,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陆辞秋只笑不言。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两天前,刘师爷来找我了......” 两天前。 这时的陆辞秋正在安排着城内清水的各种事项,南城所有男人都出来帮忙了,刘翰蕴跟刘师爷也不例外。 在休息的时候,刘师爷突然找上陆辞秋,将他拉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当场就给他跪下了。 这可把陆辞秋吓了一大跳,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跟刘翰蕴帮南成益做了不少坏事,此时此刻找自己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想看看刘师爷到底有什么好跟他说的,于是便面不改色的等他自己主动开口交代。 “八皇子,请您救救南城吧!”刘师爷悲痛欲绝的跪着向陆辞秋哭诉着:“草民在南城当了十多年的师爷了,这些年,来了三四个县令了,其中有两个县令因为过于刚正不阿,不肯屈服于南成益,跟石文杰交好。导致他们最后都被南成益给害死了。第三个县令同南成益交好,事事都听从南成益的话,压榨百姓,导致民不聊生啊,百姓们怨声载道的,那人便伙同南成益一起制造了三南山精灵杀人事件,将那几个对他最有意见的人都给杀了。后来怕是自己恶果累累,所以病死了。在他之后便是刘县令了。 刘县令为了南城的百姓委屈求全埋伏在南成益身旁,就是为了收集他的罪证,期望着有一天可以将他彻底拿下,为南城除掉这个祸害。 但我们一直都没有办法上京请人帮忙,现在您来了,我们相信您一定可以救我们的,请您救救我们啊。” 说着,刘师爷梆梆给陆辞秋磕了三个大大的响头。 陆辞秋就站在那看着他悲切的说辞,对于刘师爷的话,他信也不信,对于这些人他内心总是抱着几分怀疑:“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现在收集齐了南成益的罪证,想要本宫去揭发他,并且将他绳之以法是吗?” 刘师爷哭喊着:“请殿下救救我们啊!!!”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陆辞秋丝毫没有被他所影响,依旧冷静的看待这件事。 刘师爷怕也是没想到陆辞秋会是这种反应,着急忙慌的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一本账本出来递给陆辞秋:“草民,草民有证据可以证明。” “这是什么?”陆辞秋一边翻看着一边问。 “这是南成益以往收受贿赂的账本,草民这里还有他以往杀害另外两位县令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都被草民藏起来了。” 陆辞秋颠了颠手里的账本,冷漠的看着刘师爷:“你不把其他证据一起拿过来,本宫怎么相信你。” 刘师爷顿了顿,为难的说:“殿下,这......这证据只有一份,若是,若是......” “你是怕若是本宫收了这份证据转头卖了你,你可怎么办是吗?” 听到这话,刘师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赶紧否认:“不不不,草民不敢。” 陆辞秋冷笑着说:“你怕本宫不帮你出头,本宫还怕你是南成益那边派来的人就为了跟本宫套近乎,然后谋害本宫呢。” “草民岂敢谋害殿下啊。”刘师爷现在可真是欲哭无泪,八皇子每一句话都在堵死他的后路。 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八皇子,如果不是八皇子看起来实在是一个为民着想的人,他也不想那么快暴露出来。 纠结了一会,最后刘师爷咬咬牙,狠狠心还是决定将东西全部拿出来:“草民,草民这就带殿下去拿其他的证据。” 陆辞秋阻止了他,“先别急,你先讲讲你的故事吧,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县令的故事,那你呢,你一个在这里做了十多年的师爷,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揭发南成益?” 说到这,刘师爷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突然痛哭了起来,无助的将脸埋在手掌中。 “我没用啊,都怪我没用啊,我是个懦夫啊。” 陆辞秋皱着眉,疑惑不解。 刘师爷用手臂擦了擦眼泪,将自己的故事向陆辞秋娓娓道来:“草民本就是难成人,家里有一点点积蓄,父母便将我送去私塾读书,长大后侥幸成了个秀才,但科举一直考不过,于是便到了县衙里当了个师爷。原本一切都很好,娶了个美娇娘,生了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好景不长啊。 女儿长大之后,就被南成益看上了,南成益强取豪夺,将我女儿掳去当了小妾,我因为太过于懦弱,不敢反抗,妻子伤心欲绝,日日在家落泪,最后哭到眼睛瞎了,人也走了。 所以,我恨南成益,南成益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人的家庭,抢了多少个好姑娘家去当自己的小妾,进到城主府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出来的。 可怜我那小女儿啊,连她娘临终之日都没办法出来给她送终,日日只能在城主府遭受着南成益的淫威。” 刘师爷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看得陆辞秋也心有不忍。 他知道南成益的后院有很多女人,但他却不知道这些女人原来是这样子抢来的,这人,真是一个祸害,看来是真的不得不除了。 “你且先起来吧。”陆辞秋将刘师爷扶起来,然后说道:“你想对付南成益的心本宫知道了。本宫身为大安八皇子,岂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人在这祸害百姓,你放心,本宫定然会为你,为南城的百姓讨个公道。” 听到这话,刘师爷喜出望外,连忙跪下向陆辞秋磕头:“多谢殿下。” 陆辞秋话锋一转,又说:“但现在有个关键,那就是证据不足,你仅有的那些证据完全无法将他绳之以法,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跟证人才可以。” 刘师爷仔细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激动的对陆辞秋说:“殿下,阿诺,阿诺也是一个证人呀,他帮南成益杀了那么多人。而且南成益还打算杀人灭口。” 陆辞秋挑了下眉,刚刚好,刘师爷说出了他想的那个人了,虽然心里很满意,但表面还是泰然自若的模样说:“南成益打算如何杀人灭口?” 刘师爷摇摇头:“南成益只让刘县令杀了阿诺,但没有说怎么处理。” 突然,陆辞秋计上心头,对他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向本宫证明你的诚心。” 刘师爷看着陆辞秋,紧张的点点头。 陆辞秋凑进他耳边说:“南成益要你们去杀阿诺,那你们就得做给他看,让他知道阿诺已经死了。” ......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叶渐青双手插着,眼神不算友善的看着陆辞秋。 陆辞秋骄傲的点点头,“是啊,他不是想要阿诺死吗,那就让阿诺死呗。” “那刚刚那具尸体是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他们找的。”陆辞秋摊手,表示自己的清白:“不过,我有交代了要找一个罪大恶极,本就要死的人。” 叶渐青挠了挠额头,“所以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陆辞秋尴尬的咧开嘴,冲着叶渐青僵硬的笑着,试图狡辩:“我没有瞒你,只是忘了跟你说而已。” “忘了跟我说......”叶渐青脸上露出一个假笑,手却渐渐往放云雀的地方过去,“那你这忘性还真大啊。要不要我帮你巩固一下记忆啊。”说话间,云雀已经出现在她手上了。 见叶渐青已经将云雀拿出来,陆辞秋咽了咽口水,这时候谁还能坐得住啊,那不得赶紧跑啊。 只见他面对着叶渐青,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后退去,试图退到房门边,“那个,你要不听我解释解释呢?” 叶渐青嗯哼一声,但完全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云雀离他越来越近。转眼间,陆辞秋已经退到了房门边,他将手背在身后,悄悄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趁叶渐青还没来得及反应,转身就跑。 叶渐青哼了一声,没有追过去,冷静的将房门关好,将云雀放好,安静的躺在床上。 陆辞秋根本不知道在县衙的那段时间里,她有多紧张,她多怕躺着出来的那个人真的是阿诺。 第31章 状告南成益 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将阿诺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从火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阿诺。 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提出要跟陆辞秋一起去勘探三南山,毕竟每次当陆辞秋自己跟赵文彬一起出去的时候,她在城主府里总是提心吊胆的,与其这样子,那还不如直接跟在他身边,倒是安心一些。 刚开始,陆辞秋还不允许,后面耐不住叶渐青的纠缠,想着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事情有商有量的确实也好一点,加上单独放叶渐青在城主府他也是不大放心,于是便同意了让叶渐青跟着一起。 眼看着城内也在逐渐恢复正常,清理完城内的淤泥之后,大家也开始重新修建自己的房子,驿站也一起修建了起来,陆辞秋打算等过段时间驿站修建好了,他就要搬到驿站去住了。在城主府住着说话办事什么的都不方便。 勘探小队有了叶渐青的加入,赵文彬也不敢再使什么小动作,在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不露痕迹的处理掉陆辞秋之前,他打算先不动,静观其变,等到时候寻找到适合的时机再说,如果能够顺便把叶渐青一起除掉自然也是很好的。 毕竟当初那些山匪的下场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很清楚的知道以自己这点武功完全没有办法跟叶渐青比,但是他对自己的智力也抱有一定的信心,虽然这段时间不动手,但不代表他就彻底放弃这个想法了,只是另有打算罢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在谋算着如何杀害陆辞秋跟叶渐青,而叶渐青他们则是在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出手,好将他一举拿下,同时也给太子一个沉重的打击,为在京城的陆之行提供一些帮助。 这段时间,陆辞秋经常会在某个不经意间露出一两个小破绽给他,可惜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导致他错过了很多个可以杀他的机会。 但现在有叶渐青的加入,陆辞秋开始转变想法了,他已经不打算再给他这个机会了,他不想为了这个人反而让叶渐青继续受伤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让他露出马脚能够除掉这个顾虑,但是那样子也会耽误三南山的勘探活动。而且当太子知道赵文彬这颗棋子没有用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再派哪一个人过来,所以还不如直接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他老老实实的配合勘探活动,争取尽快能够将数据提取出来,能够早日解决南城的事情回去。 就这样,三南山的勘探在陆辞秋跟赵文彬两个人的有意加快进度之下终于提前结束了。 陆辞秋将此次勘探的结果写成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京城 很快,皇上便收到了陆辞秋写的折子,但随同折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老二,这是做什么?”皇上挑挑眉,他昨天刚收到陆辞秋的奏折,今天陆之行就带着一个有着白色头发,白色皮肤的怪人前来觐见。 身为皇上,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浑身都是白色的人,不仅是皮肤跟头发,就连眼睫毛、汗毛都是白色的,仿佛女娲在创造他的时候就忘了给他增添点色彩一般。 “启禀父皇,这位名叫阿诺。是八弟在南城救的一个人。”陆之行站在侧边,微弯着腰说道。 “老八救的人,为何在你这里?又为何要带进宫来?”皇上一连发问。陆之行则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满满都是手指印的状纸出来,双手呈上,“父皇,这是南城的百姓的状纸,请您过目。” 苏子行接过陆之行手上的状纸轻柔的放到皇上的案头上。 状纸上的内容触目惊心,让人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愤怒,皇上一气之下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将底下跪着的阿诺吓了一大跳,但阿诺紧紧牢记着进宫前陆之行之前跟他说的话,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愤怒的问道。 “父皇,这是南城百姓请师爷写的状纸,上面盖的都是各个百姓的手指印。南城有一方财主,名为南成益,南成益此人真是恶贯满盈,不仅残忍杀害了朝廷安排过去的几名县令,还强抢民女,欺凌弱小,搞得南城是民怨四起。 更有甚者,他还恶意在三南山杀害无辜百姓,假装山上有野兽,从此封了山,让人只能走他经营的水路。”说着,陆之行指了指地上的阿诺,接着说:“阿诺的师父便是南成益的杀手,为南成益杀了不少人,阿诺从小被师父收养,但却没有在他师父那得到一份怜爱,从小便被鞭打。 直到他师父死后,他原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了,谁知道这南成益竟然威胁他,让他为自己杀人,让他去谋害八弟。但他无心伤害八弟,故意被八弟抓了来,但这南成益也不放过他,竟然让人去县衙地牢放火打算杀人灭口,幸好八弟提前将他转移,让他跟随驿使一同前来京城找儿臣,让儿臣为他、为南城的百姓抱冤啊。” 陆之行言辞诚恳,说得情深义重,将南成益的罪一桩桩一件件统统都说了出来。皇上听得愈发愤怒。 他自以为在他的治理之下,大安本应该国泰民安,百姓本应该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但如今,却有人明目张胆的利用自己的权势在这里欺压百姓,甚至还要谋害堂堂大安的八皇子,这是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不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此时此刻的皇上很生气,但到底还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的额人,脑子里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现在只是一封血书跟一个人,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犯下的罪,那么他便无法彻底捉拿这个人。 “除了这封血书,跟人证,是否还有其他的证据。” “有的。”陆之行赶紧掏出陆辞秋交给他的所有证据,包括刘师爷交出来的账本,南成益谋杀石文杰的证据,还有他跟阿诺的师父的来往信件,他给阿诺的钱财通通都交了上去。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眼前,这下就是谁来都无法替南成益辩驳。 皇上虽面上不显,但内心已经怒不可遏了,但他还是想听听阿诺自己的说法,于是他对阿诺说道:“阿诺,你跟朕说说时间是不是如同秦王说的一样。” 阿诺抬头看着皇上,那双眼睛是清澈的,一眼望过去你便会觉得内心无比平静,因为他的眼睛是没有杂质的,没有算计只有真诚。这样子的人,当皇上看到他的第一感觉觉得他应该是诚实的,老实的,并不会欺骗人,所以他愿意听他说一说。 “启禀圣上,草民从小因身体原因便被其他人视为异类,一次偶然,被师父带到南城来,自那之后便一直同师父一起住在三南山上,南成益是师父的朋友,他经常来山上找师父,让师父帮他杀人。师父很擅长摆阵,所以他在山上弄了很多迷魂阵,让人迷失在阵里,然后再让我进去杀了那些人。 后来,南成益来找师父说要做一桩生意,让他去杀城里最有钱的富翁,师父照做了。但从那以后三南山就没有人来了,他也没有来找过师父了。师父死了之后,他就跟我联系了,说让我去杀八皇子。”阿诺按照陆之行的吩咐,将自己过往的事情稍微整理一下后说给皇上听。 皇上皱着眉头听他讲完,现在他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你也杀了人了是吗?”皇上问。 阿诺不会撒谎,他诚实的点了头,“是,我也杀了人。” “你杀了多少人?” 阿诺摇头,“我不会数数,我不知道。” 阿诺面对圣上的威亚,心里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左右不过一死。当初陆辞秋跟他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够继续活下去,叶渐青跟他说过,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所以他知道犯了错误就要弥补,要道歉。但显然道歉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只能选择弥补,这也就是当初他为什么会答应陆辞秋来京城直接到皇上面前揭发南成益的原因。 只是他真的好想再见一见叶渐青,他只可惜那个上午没有跟叶渐青告别。 “你倒是诚实。”皇上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好笑的看着他。 阿诺平静的说:“妹妹跟我说过,犯了错误就要弥补,她说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所以我听八皇子的来弥补自己的错误。” “妹妹是谁?” “妹妹就是妹妹。她是我原本打算要保护的人,可是我弄丢了她。” 皇上蹙眉,堂下之人所说的话他好像听不是很懂,这个人好像有点问题。但这并不妨碍他即将要接受公正的司法惩罚。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 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南成益做的所有事情,也有证人可以证明南成益滥杀无辜,现在就差将南成益抓起来了。 但在这之前,皇上得先把堂下之人抓起来,既然杀了人,无论你懂不懂,知不知情都必须受到惩罚。 皇上冲门外喊道:“来人。” 瞬间在门外守着的几个亲兵整整齐齐的走了进来,皇上指着阿诺说:“将此人压入大牢。” “是!”亲兵领命将阿诺带走。 陆之行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从阿诺来到他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下场了,这是陆辞秋送给他的一份礼物,也是陆辞秋给的阿诺一个重生的机会。 只有当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贵,当他彻底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之后,他才能明白一切,才能懂如何生活,如何对待他人。 只有尊重生命,才能尊重他人,尊重自己。 阿诺被压下去之后,皇上望向陆之行,开口问道:“老二,这件事你觉得应该要如何处理?” “父皇。”陆之行走到堂中,弯腰抱拳恭敬的说:“这件事事关南城的百姓,更关于大安皇室的脸面,南成益连八皇子都敢谋害,那么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对他而言岂不是如蝼蚁一般,想如何对待就如何对待。儿臣认为,此人绝不能姑息。” 皇上揉着眉尾,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全无刚刚那么愤怒,:“你觉得这人说得几分真几分假。” 陆之行思索了一下,“九分真。” 听到这话皇上倒是惊讶了一下,自己这个儿子他可了解了,居然会认为刚刚那个阿诺说的话又九分真,“何故?” “阿诺是昨天才到儿臣这的,但儿臣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对人世间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心里全无任何阴谋诡计,也无任何打算,有的只是一片赤诚,但是他的这片赤诚被人利用了。” “那你觉得这人应如何处理?”皇上又问。 “他来的时候带着八弟的信件一起来的,八弟在信中为他求情,希望圣上能够饶他一命,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悔过自新,而且此人能力不凡,如若好生教导将来会是一名能够守卫疆土的好帮手。” 皇上挑眉,“老八对他的评价倒是高。” “是,儿臣相信八弟看人的眼光,所以也想请父皇饶他一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朕考虑考虑。”皇上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陆之行退下,他需要时间自己来琢磨一下南成益这件事要如何处理,更要时间考虑下阿诺如何处理。 如今,南成益此人是必须要抓,但是要如何抓,派谁去抓,抓了之后,南城要如何治理,南成益的那些产业要如何处理也是一个问题。 而且,还有陆辞秋的折子说要火药凿山的事情也要处理,要派谁去,是否要让陆辞秋去跟南林的国王交涉也是一个问题。 唉...... 身为帝王,身上的担子总是那么重。 皇上看着手中的那份状纸,多么难以置信,居然会有人在他的管理之下做出这种事情来,这让他不得怀疑起自己的管理了。 “看来,是有必要整治一下了。” 第32章 前往郡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城城主南成益谋害他人性命,强取豪夺,欺凌百姓。今命刑部尚书高元恺前往南城将其缉拿归案,钦此! 在众人毫无准备的时候,一道圣旨下来,打得众人措手不及,虽然朝廷的人大多都不知晓南成益是谁,但是皇上特别让一个刑部尚书前往南城去将人抓回来,那就证明这个人犯的事很大,于是个个都在背后议论,有能力的也去各方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收到圣旨的刑部尚书高元恺则连夜收拾东西前往南城,他可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皇上既然命令他前往,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果然也确实如此,他此行的目标不仅仅是将南成益抓拿归案,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这下子,他只能快马加鞭,带上安排的东西连夜赶过去。 就在高元恺出发的同时陆之行的信件也送到了远在南城的陆辞秋手中。陆辞秋将信件的内容反复查看。 拿着信件在屋内纠结的左右踱步。犹豫了大概一天之后,陆辞秋这才下定决心一般,主动前往叶渐青的房间。他现在必须将事情的过程全部告知给叶渐青知道了,不能再瞒着她了。 就算叶渐青知道之后会生他的气,打他骂他他都得受着,毕竟是他自己擅自做主,没有跟叶渐青商量就将阿诺送到京城去的,他必须接受她的怒火。 经过这几日的休息,叶渐青的伤也在逐渐好转,虽然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阿诺了,但是她相信陆辞秋肯定对他有所安排,她相信阿诺不会出什么事的。 随着南城的情况越来越好,眼看着即将要完成南城的任务,叶渐青也开始纠结了起来。 阿诺杀了人,按照律法应当要砍头的。但是,一想到阿诺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神,叶渐青承认她心软了。 将他交给官府,官府必然要依法处理,不将他交给官府,她的良心过不去。 她这一边苦恼,一边无意识的摆弄拳脚的时候,陆辞秋敲门进来了。 “那个......”陆辞秋在来之前脑子里就想好了要怎么跟她说的,但是一见到她就犹豫了,能够接受她的愤怒跟直接接受她的愤怒那是两回事。 叶渐青见他进来,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他,“有事?” 陆辞秋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的走了进去,“那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阿诺在哪里吗?我刚刚收到了关于他的事情的信件,你要不要听听?” 叶渐青蹙眉,什么叫收到了关于他的事情的信件,他这是把阿诺怎么了?她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我让他跟着二哥的人回京去找二哥去了。”陆辞秋舔了舔嘴唇,忐忑的说:“然后让二哥带着他去父皇面前状告南成益了。” 叶渐青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越是平静,陆辞秋就越是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这样子的叶渐青身上居然散发出了跟陆之行很像的气势,让人感到害怕。 “结果呢?” 陆辞秋假咳了两声,然后在一旁站直了,说道:“我让二哥向父皇求求情,饶他一命,父皇同意了。说他毕竟是因为从小生存环境的影响,加上被他师父洗脑了,对人命认知过于薄弱,所以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利用他去杀人。于是父皇便下令让他在牢里好好改过,后续看他的表现怎么样再做决定。” 叶渐青手上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满意的点点头,“阿诺犯了错是真的,皇上能够饶他一条命已经很好了,他为他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这个是应该的。” 她的这个反应是在陆辞秋意料之外,他对她的行为感到很疑惑,之前见叶渐青对阿诺那么在乎,他还以为当叶渐青发现自己居然把阿诺送进大牢的时候,她会气得跟自己大吵一架呢,但是叶渐青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十分冷静,冷静到仿佛阿诺只是一个过路人一样。 他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很了解她。 “你不生我气吗?” 叶渐青啊了一声,疑惑的问:“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将阿诺送到京城去啊,我还让他去父皇面前请罪,我害他有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牢里度日了。”陆辞秋掰着手指头,一字一句的说。 看他这样子,叶渐青有点被他可爱到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傻啊你,你是大安八皇子,这件事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你是律法的执行者,如果你因为我的原因,选择放过阿诺,这样做才是不对的。律法是用来约束人的,当有人触犯了律法,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关系,都应该一视同仁。” 陆辞秋惊讶的挑了下眉毛,很意外她能说出这种话。 重生前的叶渐青会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也会跟自己切磋武功,也会跟自己斗嘴,但除此之外,好像从来没有表现过她思想的这一面。以前的他无忧无虑,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二哥挡着,所以他才会在母妃香消玉殒的时候心痛难忍,他才会在别人告诉他二哥已经死了的时候感到无依无靠,失去了一切。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往更深一层去想过,以前的他所有的想法都浮于表面,所以叶渐青才从来没有跟他聊过这些吗? 她平静且支持的态度让陆辞秋内心感受到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觉,同时他也从更多不同的方向了解到更深层次的叶渐青,了解她的思想,了解真正的她。 陆辞秋想再多听她讲一些,他想从更深的一个角度去多了解一点叶渐青。 “那如果是兄弟姐妹犯了错,也要将他们缉拿归案吗?” 叶渐青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他想了些什么,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律法不仅是用来约束百姓的,也是用来约束皇室中人,约束朝廷百官的。不管是任何人,都应该坚守道德底线,坚守律法标准,不去做不该做的事情。至于兄弟姐妹犯法应不应该缉拿归案,那就要看你自己内心是如何打算的。” “如果是他们,我舍不得怎么办?” 叶渐青无奈的摊手,无所谓的说:“任何人都这样子啊,面对自己的亲人,哪里有人真的会做到大义灭亲,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呗,只要你自己良心过得去。” 见陆辞秋陷入了沉思,叶渐青伸手推了推他,好奇的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陆辞秋在那反复纠结,没有回答,叶渐青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喝着自己的水,等他自己开口,过了一会,他似乎给自己做了一个决定,对叶渐青认真的说:“以前从来没有跟你这样子聊过,我觉得我好像有点不了解你。从今以后我想认真的了解你。” 叶渐青虽然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哦,好啊。” 陆辞秋得到她的答案便兴致高昂的离开了,留下一个一脸疑惑的叶渐青。叶渐青完全不懂这个小屁孩到底是怎么了,但她也没有细究他的想法。反正还有时间,以后他一定会显露出来的。 陆辞秋离开之后,叶渐青坐在椅子上,深深的松了口气。 陆辞秋的行为虽然是在他自己的计划之下举行的,但很大程度上也算是帮叶渐青解决了一件心事。 就算陆辞秋没有让阿诺去认罪,她也有这个打算。阿诺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他是在被人驱使的情况下做的。但她从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她,这是错的。 就算她对阿诺很同情,就算她可怜阿诺,但是这也是不能逃避的。现在陆辞秋让阿诺去认罪,很大程度上也缓解了她内心的焦虑,让她舒缓了一点。 至少,不是她亲手送他进去。 南城的水灾在陆辞秋的统筹下,已经逐渐好转,城外的河水在逐渐下退,城内各个百姓的房屋也在重建中。陆辞秋跟叶渐青等人也搬到了驿站去住,一切都在慢慢好转了。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积极重建家园的时候,高元恺带着圣旨来了。 一进城,二话不说,直奔城主府,将南成益以欺压百姓,利用阴谋残害无辜百姓,更甚者还谋害大安八皇子的罪名拿下,押入县衙地牢,抄了南成益的城主府,尽数家产皆收入国库,南成益名下的所有产业也都暂时被封了。 一时之间,南城到处散播着各种流言,流传着南成益以前做的各种坏事,不知是谁,还将南成益故意在三南山弄了个迷魂阵,杀了很多无辜的百姓,还杀了石文杰的事情也说了出来,那些死在三南山的无辜受害者的家属纷纷到驿站哭,一个两个恨不得将南成益抽筋拔骨,南城百姓也都纷纷拿着烂菜叶跟石头去砸城主府。 百姓们也都知道是陆辞秋帮的忙,一个两个经常到驿站去给陆辞秋磕头,每次见到他都给他拿点这拿点那的。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高元恺将南成益抓起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到驿站去见陆辞秋,将皇上的手谕交给陆辞秋。 “殿下,圣上说了,与南林交涉之事将由您做使者,亲自前往,皇上也已经安排人将信件送到南林去,您可直接前往。另外,您所需要凿山的火药也正在路上了。圣上还交代,您前往南林这时由微臣陪同一起前往,协助您处理一切事情。” 陆辞秋接过手谕,冲着高元恺笑了笑,尊敬的说道:“那就麻烦高大人了。” 高元恺是刑部尚书,虽然见面要给他行礼,尊称他一声八殿下,但陆辞秋也知道,他们这些官员都是有实干的,自己现在没有实权都没有,以后也难免要依靠他们,而且他们也算是他的前辈,懂的事情比他多的多,他也愿意给他们一点尊重,这样子大家才好做事。 现如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事不宜迟,陆辞秋第二天便带着叶渐青跟高元恺、赵文彬前往南林。这次的事情至关重要,关乎到两国百姓,也关乎到他自己,所以陆辞秋这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到五天的时间便赶到了南林的首都郡阳。 南林太子公羊俊誉亲自在郡阳城外迎接陆辞秋的队伍。 双方见面,一阵寒暄之后便由公羊俊誉带着他们往皇宫走去。而南林的国主公羊伯早已在宫中备好酒水等待他了。 陆辞秋一坐下,公羊伯便说道:“八皇子,你的来意朕已经知晓了,贵国皇上来信,说你打算要凿开三南山将河水引到大海去,此举甚好,如若真能做成,那么我凤城的百姓跟你南城的百姓此后便不再受水灾影响了。” 陆辞秋站起来,恭敬的说道:“是的陛下,三南山凿山事项,我大安已前往三南山采集了数据,确保万无一失。三南山横跨两国,如若要凿山必然不是我一方说了算,所以我此次前来,也是想同陛下商议一下此次凿山事件的。” 公羊伯满意的点点头,只见他眼神转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了坐在侧方的公羊俊誉身上,“这样子吧,此次就由太子同八皇子一起处理吧。” 听到公羊伯的话,公羊俊誉连忙站起来,弯腰拱手应道:“是,儿臣定好生处理,保证不让百姓再受苦。” “多谢陛下。”陆辞秋也行了个拱手礼。 在来之前他就没有想到过公羊伯会亲自跟他商议这件事,能够派出太子也不算是敷衍,而且南林民间对这位太子的能力都很赞同。 陆辞秋将眼神望了过去,刚好跟他的视线对上,愣了一下之后连忙脸上摆出一个笑容,对方也回了一个笑容,两个举杯隔岸碰杯。 陆辞秋现在只希望,这件并不怎么难的事情可以尽快处理掉,不要再耽误了。 第33章 再遇刺客 或许是因为连年遭受水灾的原因,南林对陆辞秋提出的引河入海举措十分感兴趣,双方人马连续几天都在议事厅不断的针对这件事情进行讨论,就希望能够得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连续几天没日没夜的讨论,叶渐青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陆辞秋了,因为身份的原因,议事厅她是进不去的,陆辞秋也让她在郡阳好好逛逛,于是她便没有跟着陆辞秋。 直到现在,才算是见到了陆辞秋。陆辞秋回到驿站,看到叶渐青的房间亮着灯,这才颓废的走进了她的房间。 见到他,叶渐青连忙给他倒水让座,接着稍微问了问,表示一下关心:“最近商议得怎么样?” 陆辞秋耷拉着个头,疲惫不堪的模样看得叶渐青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拿起叶渐青倒的那杯水猛地灌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还行,南林的配合度极高,公羊俊誉说之前其实他也有凿山的计划,但是计划到了我们这边都没了下文,但你也知道三南山就在两国中间,任何一国贸然动它说不定都会引起战争,所以为了两国的和平,公羊俊誉就算再不爽也得忍着,只是默默加高了凤城的堤坝,尽量减少凤城百姓遭受水灾的影响。” 叶渐青蹙眉:“那为何我们这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消息?” “消息当时应该都是送到了南城,然后被南城拒绝了吧。”陆辞秋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南成益那么自私的话,南城必然不会遭受这么严重的水灾,更不会有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南成益真是该死! “那你们这几天聊得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凿山?”叶渐青接着问。 “公羊俊誉要求核实一下凿山的数据,他们没有实地看过,没有实际的数据,只依靠我们提供的资料并不完全信任,所以明天可能我们得去一趟三南山,跟着再跑一次,等到他们确定下来之后,再开始实施。” “那这不是挺好的,计划有了确定的方向,等核实完之后就可以开始凿山了。” 陆辞秋点点头,疲惫的脸上终于带了一抹笑容:“这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至少南林这边很配合,如果速度快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叶渐青知道陆辞秋为了这个凿山行动计划了多久,也知道他有多么辛苦,每天没日没夜的都在完善这个计划,看他这么疲惫的模样,她实在是无法继续耽误他,跟他稍微聊了聊便将他赶回去睡觉了,他需要保持一定的精神。 第二天,公羊俊誉一大早便来到了驿站,如陆辞秋所说的一般,他们现在就要准备前往三南山了。 公羊俊誉得到了南林国王公羊伯的手令,此次任务由他全权负责,想来这个公羊俊誉应该也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公羊伯居然让他直接负责,可以直接调用国库里的火药,南林国王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很信任这个太子。 不过也是,公羊伯一生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其他的妃子,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而这儿子公羊俊誉在南林声望颇佳,就没听到南林的百姓骂他一句的,纷纷都是夸他的。 南林虽然国土小,但是他河流多,靠近大海,南林的水军也在几个国家之中极具威望,大安国土虽大,但因为南林的水师强盛,所以对南林也都是以好友相称,从不互相伤害。因为两国的友好,所以陆辞秋在南林办事才能如此顺利,两国之间谁也不想破坏这个友好。 时间紧迫,在公羊俊誉的要求下,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硬生生被缩减到了三天。 三天,他们就到了凤城。 知道太子公羊俊誉要来凤城了,凤城的百姓们早早就在道路两旁等着了,等到公羊俊誉的马车一到,所有百姓都激动的跪下来拜见太子,大喊“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羊俊誉也没有任何架子,见百姓们都跪着了,也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头出来跟百姓们打招呼。 跪在地上的百姓们见太子都跟自己打招呼了,激动得不得了,小孩子们纷纷在那跳着喊着‘太子殿下’,公羊俊誉也没有阻止,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这太子真厉害啊,能让那么多百姓都喜欢他,每一个说到他无不在夸赞,就没有从百姓口里听到他一句不好的。”另外一辆马车上的叶渐青看着前面的其乐融融感慨道。 陆辞秋点点头,叶渐青说的这个他很赞同,“南林这位太子跟他姐姐和雅公主可以说一直是全心全意为百姓负责,别看和雅公主是女子,但她做的事情丝毫不比太子少,而且太子也很尊重她。 公羊伯对他们现在这样子的态度满意得很,大臣们也没有一个敢有任何怨言的,个个都对太子跟公主佩服得很。”话锋一转,他又言:“不过这太子虽然心有百姓,但是过于良善,不如和雅公主,听说以前有位大臣不满太子,私底下对太子不敬,被和雅公主发现之后直接抓进大牢里打了一顿。 太子过于良善对国家是好也是坏,如若当真有人想造反的话......” 陆辞秋没有说完,但言尽于此,叶渐青也明白他想说什么。确实,南林不比大安,大安光皇子就有十几位,而且也不是个个都像陆辞秋、陆之行一样兄友弟恭的,那些个皇子背后里想谋害对方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光陆辞秋出来就遇到了好几次刺杀。 所以大安的皇子,个个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是实际上并不好惹,好比陆之行,对百姓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但对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也是绝不留情的,这些人里面可就包含了他的大哥啊。 一行人到了县令为公羊俊誉准备好的府邸之后,公羊俊誉连休息都没有便提出要现在前往三南山,陆辞秋自然欣喜同意,他也巴不得赶紧处理这件事,现在公羊俊誉都说了,那还有啥好反对的。 就这样子,大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起身前往三南山去。 三南山的迷魂阵已经被张全胜给破坏掉了,现在上三南山一路畅通无阻。 在三南山上,没有人注意到暗处的树林里有不少双眼睛正在紧紧盯着他们。 跟在身后的叶渐青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她默默将云雀握在手中,留意着四周。 三南山树林茂密特别适合偷袭,她可没有忘记阿诺的事情,如果上次不是阿诺故意放她一马,估摸着她跟陆辞秋早就成了这三南山上的一缕冤魂了。 陆辞秋虽然在前面跟公羊俊誉一边说话一边走,但眼神也瞄到了叶渐青,当叶渐青拿起云雀的时候,他还皱了下眉头,但转念一想,三南山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有过危险经历的,所以也就理解了叶渐青了。 公羊俊誉以前只来过凤城,但没有上过三南山,所以对三南山的一切都很好奇。 跟着公羊俊誉一起来的工部的官员也跟着赵文彬等人到山脚下去查看三南山的地质情况,确认下是否适合凿山。 而公羊俊誉跟陆辞秋几人则到处走着,看着。 “该说不说,这三南山的风景还真不错。”公羊俊誉对着大自然感慨一番。 陆辞秋笑着打趣道:“南林的风景不是比这三南山更好吗,山清水秀的。” 公羊俊誉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但眼神突然瞄了一个亮点,还在好奇那是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支小利箭直奔陆辞秋而来。 “小心。”公羊俊誉连忙将陆辞秋拉到自己身边,躲开了这支利箭。 听到公羊俊誉的声音,叶渐青连忙将那早就准备好的云雀摆在身前,人也迅速跳到陆辞秋面前保护他。 不到一会的功夫,几人周围便围了一大圈黑衣人,一个两个都身高体壮的。 看到来人,公羊俊誉的侍卫们将他们几人围起来保护,而他们则独自面对这些黑衣人。 站在陆辞秋对面的那个刺客一柄长剑直冲陆辞秋而来,侍卫想挡住他的来剑,却被他一掌拍开。 见侍卫完全挡不住刺客,叶渐青不再犹豫,用云雀的刀身挡住了对方的剑尖,对方收回剑,一个转身想再次刺过来的时候,叶渐青一个踏步早已到他面前,将云雀插入对方的心脏,一击毙命。 不带犹豫,解决了一个之后,叶渐青转身往旁边那打得不相上下的侍卫那边去帮忙。 这次的刺客武功不算特别厉害,但是叶渐青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叶渐青就像影子一样穿梭在所有人中间,没有人能够抓得住她,但当她出现的时候就是利器出鞘的时候,一刀一个,永远都能中伤他人,就算这一刀无法让人毙命,但云雀的锋利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不消一刻,在叶渐青跟各个侍卫的联手之下,那些刺客全部都被击败了,本来叶渐青还留了一个活口,打算审问的,结果对方还没等叶渐青反应过来就咬碎口中的毒药自杀了。 “殿下,你没事吧。”等解决完所有人之后,叶渐青连忙跑到陆辞秋面前,将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下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快看看太子有没有事。”陆辞秋转头望向公羊俊誉。 见公羊俊誉没事,陆辞秋这才向他道谢:“刚刚真的是多亏了太子殿下了,如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死在那支利箭之下了。” “八皇子客气了。”公羊俊誉虽然脸上对他笑了笑,但心里却在思索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他身为太子,陆辞秋身为八皇子遭遇刺客,这换做平常是经常有的事情,他死了,南林就没有继承人了。陆辞秋死了,对大安来说就少了一个皇位竞争者。 但,他们什么时候遭遇刺客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在现在这个时刻,如若他们二人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么对南林跟大安来说就是一个互相打脸的时刻,他的父皇肯定会出兵大安,大安也必然不会放过南林。 所以,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想到这,公羊俊誉的脸黑了下来,他良善,但不代表他就好欺负,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任人欺负。 “这件事必有蹊跷,我们还需多查一查。”公羊俊誉对陆辞秋说道。 陆辞秋点头,“确实。” 见他们二人安好无事,叶渐青就放下心来了,也没时间去想他们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只见她走到死掉的刺客旁边,将他们系在脸上的黑布拿了下来,认真观察着他们。 她注意到刺客的左手臂上似乎有个刺青,于是便叫过陆辞秋来帮忙辨认。 陆辞秋认真观察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这是大漠的刺青。” 公羊俊誉也跟着一起过来蹲着查看,他也同意陆辞秋的说法,“这确实是大漠的刺青,看来大漠是想要我南林跟你大安开战啊。” “这招,够狠。”陆辞秋气得牙痒痒。 大漠本就一直对大安虎视眈眈,近日来更是屡屡进犯他大安,如今居然想出这种恶毒的招数。 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就派人来刺杀,好让大安跟南林开战,让大安两面夹击,他好直接打下大安。 “太子殿下,我们两国素来交好,此时更是不能上了大漠的当啊,要知道大漠近两年一直对我大安国土虎视眈眈,如若南林上了他们的当,唇亡齿寒,南林跟大安那么近,若是大安没了,大漠难道不会对南林动手吗?” 公羊俊誉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一丝威严,有点不开心的说:“八皇子是在威胁我?有些道理,八皇子不说我也知晓,若是我等真的上了大漠的当,以大漠那雁过无痕的手段,南林怕是早就被啃得连骨都不剩了。我南林虽然国土不大,但这些道理也是懂的。” 陆辞秋冲他笑了笑,“太子殿下莫急呀,我可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友情提醒一下而已。” 公羊俊誉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陆辞秋。 他对陆辞秋刚刚那番话还是有点芥蒂在的,任谁无缘无故被威胁都会觉得不开心,更何况公羊俊誉堂堂太子,而且还是拿国家来威胁的,这让公羊俊誉更是不开心了。 陆辞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这......也没说什么吧,咋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呢。 但,说归说,哄还是得哄,毕竟事关两国友谊,可不能就这样子被南林太子给记恨上了。 第34章 失踪 公羊俊誉倒也不是那么小心眼,陆辞秋稍微说了两句好话,对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原本以为刺客的事情就这样子过去了,可谁想到了,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叶渐青手上的那把刀已经沾染上不少人的血了。 此时,叶渐青护着陆辞秋跟公羊俊誉藏在一棵大树后面,三人压低声音,不敢说话,就在不远处,有个刺客正在一点一点的搜索他们的位置。 叶渐青握紧云雀,在对方走到他们藏身的大树前面时,她像一阵风一样嗖的就从大树后面冲了出去,无声无息的窜到对方身后。 刺客对叶渐青的速度还没反应,当她的手臂锁住喉咙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便心一狠,手一弯,手肘往叶渐青的腹部直接撞去。 叶渐青闷哼一声,虽然对方已经被她钳制住了,但是他的力量通过手肘向叶渐青打去,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但她忍住疼痛,左手钳住他的脖子,右手握紧云雀,将刀尖一点一点慢慢用力靠近对方的喉咙,对方的反应速度很快,在叶渐青将云雀立起来的时候,便用力握紧了叶渐青的手腕,试图将刀尖推远自己。 双方互相争夺中,就在这时,陆辞秋悄悄出来,手里握紧佩剑,将佩剑送入刺客的腹部,刺客一时想反抗,想转身用叶渐青来挡,但是叶渐青跟陆辞秋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站得死死的,一个速度极快,很快,佩剑直入刺客腹部,一吃痛,他手上的力气也减弱了,这时候叶渐青用尽全部力气,将云雀往前一送,直入对方喉咙。 血液喷溅在陆辞秋的脸上,陆辞秋小脸惨白,猩红的血液沾满整张脸,红白相配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 在确认了对方已经死亡之后,叶渐青这才松懈下来,将云雀从对方喉咙里拔出来。 “没事吧?” 陆辞秋摇摇头:“没事。” 从刚刚开始,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波刺客了,前面的人还比较弱,叶渐青跟那些侍卫还可以应付,但这一波人有武功,也有谋略。不仅将他们跟侍卫打散,在人数上也赢过他们,将他们围堵在这个地方。 刺客们紧追着陆辞秋他们跑,仅仅靠叶渐青自己,已经完全无法阻挡了,加上被前面两波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她的体力也在逐渐下降了,现在要想完全面对面解决对方一个人已经很难了。 所以在躲避的这一路,陆辞秋也帮了她不少忙,他们两个人互相合作,倒是也解决了不少人。 “小心一点,再往前走就到凤城了,回到凤城就好了。”叶渐青跟陆辞秋走到树后,叶渐青分辨了一下退路,对他们说道。 公羊俊誉看了眼回去的路,路面崎岖不平,枝繁叶茂的,要找出一条路出来很难,而且走过必然会有痕迹,他怕那些刺客会根据他们的痕迹跟上来。 知道他的顾虑,但是当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子了。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刺客。”公羊俊誉一边走,一边说道。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能够先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叶渐青一边找路一边说。 公羊俊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说话了,安静的跟在叶渐青身后走。 “话说,你怎么就确定我们往这边走能够走回凤城呢?”公羊俊誉安静不到两分钟,又开口问道。 “凤城是这个方向没有错,按照这个方向走是可以的。”叶渐青没有太多心情说话,简单回答两句之后便又安静了。 她现在需要集中注意力,防止有刺客沿着他们的方向找过来了,她心里也担心其他人,他们三个人起码都还有一些武功可以保护自己,但是像赵文彬他们那些普通大臣,平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遇到刺客也只会是等死而已。 不过看刺客的样子完全是冲着他们来的,说不定不会去注意到那边的官员们。 突然,叶渐青的耳朵隐约捕捉到一点声音,她示意另外两个人安静,带着他们无声无息的躲到草丛里。 就在他们刚躲好的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了五个刺客,他们手上拿着刀,谨慎的在四周翻找着。 陆辞秋担忧的望向叶渐青,而叶渐青则在那四周看着有无逃跑的路线。 眼见着刺客离他们躲避的草丛越来越近,叶渐青指着左边的路,然后小声的跟他们说:“你们呆在这里,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们找机会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 陆辞秋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他不是很赞同让叶渐青单独去引开他们,如果是三个人对付五个人,起码还有点胜算,但是让叶渐青单独一个人去对付他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叶渐青冲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放心,我心里有数。” 陆辞秋不同意,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是却被叶渐青阻止了,刺客离他们越来越近,她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跟陆辞秋周旋了,只好撇开陆辞秋抓着自己的手,准备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就在她准备动身的时候,却被公羊俊誉摁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你能引开他们全部人,这样子,我们分三个方向走,然后将他们包围起来,分散击杀他们。” 听到他这个建议,叶渐青不禁竖起大拇指感叹道:“农村包围城市啊!” 显然,公羊俊誉并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觉得被夸赞而高兴。 陆辞秋撇撇嘴,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默默有点不痛快,但他自己又说不出来这种不痛快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我在这里,你们绕到他们左右,若是他们分散去追了,你们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不动手,我们直接包围一起打他们。三个人对付他们或许有点难,但也总比一个人好。”叶渐青很快就调整了策略,重新安排了三个人的行动。 另外两个人也同意她的意见,于是便顺从的小心翼翼的往两边走去。 叶渐青眯着双眼看着刺客,心里开始痛恨为何不是在现代,若是在现代,这种敌人对她而言完全不在话下,一把狙击枪搞定一切,然而现在却只能使用最原始的肉搏。 她握紧手上的小刀,另外两个人也逐渐走到了叶渐青为他们安排的位置,刺客无人背靠着背,小心翼翼的走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声音,肉眼可见的警惕了起来。 叶渐青才不管他们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她要做的就是争取在刺客们反应过来先解决掉一个。 她从地上拿起一个石头,贴着地将石头扔到右边。 那五个刺客一听到动静,瞬间直起身子来,眼神紧紧盯着石头的位置,其中一个人往前走,当他一离开,其他人立刻补上他的位置,这样子,不管剩下多少人,他们这个团队永远都可以防备着各个方向。 那个刺客往石头的位置走去,叶渐青紧紧盯着他,当他走到石头的位置时,还没等刺客反应过来,她就一刀捅了过去,直接捅到了刺客的膝盖。 刺客大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叶渐青速度比他更快,直接跳起来抹了他的脖子,随后又消失在草丛中了。 “注意!”其余刺客里带头的那个向其他人说道。 他们见识到了叶渐青的速度,就算其他地方有所动静,他们也不敢分散开来,本来现在是有人数优势的,万一分散之后都被叶渐青干掉了,那他们就完全没有优势了。 叶渐青蹲在草丛中,看着对方谨慎的样子,暗自感叹不好,对方显然已经打算直接抱团跟她打了,如果对方抱团的话,对她而言其实不是特别有优势的,但现在剩下四个人,三个人对四个人的话应该还可以。 于是叶渐青从嘴里发出一阵鸟叫声,另外两个埋伏在一侧的人听到声音都冲了出来,直冲那四个人而去,叶渐青也一样。 既然要打团,那就来呀,抓不住落单的,那就一起上,群殴。 对方四个人迎战这边三个人,陆辞秋跟公羊俊誉一人一个,而叶渐青则一人牵扯两个。 叶渐青那完美的刺杀技巧,让她总是能时不时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即使是面对两个人的来袭,她都可以巧妙的利用自己的优势给躲避过去,并且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伤口。 对方两个人显然发现了叶渐青这个策略,只见他们一前一后将叶渐青夹击在中间,将她的后路堵死。 叶渐青深吸一口气,脚掌暗自蓄力,在双方的大刀即将到面前的时候,右脚掌在地上用力一踏,身子轻盈的跳到前面那个人的刀上,再在刀上用力一踩,直接翻身越过前面那个人。 她在翻越的时候,手上的云雀也狠狠的插入了对方的肩膀,立刻见血。 她一落地,刺客连忙捂着肩膀转过身来,用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抡起大刀,出手又快又狠,刀锋凌冽,带着一股冷风向叶渐青冲了过来,叶渐青一个弯腰,躲了过去。 还没等她起身,另一个人的大刀又向着她的双腿方向抡过去,叶渐青双脚用力一翻,脚尖绷直直接将前面那个人的大刀踢飞,而自己翻了个身也稳稳落地,没有被另外一个人伤到。 两个人见这种情况却还丝毫不急,依旧有条不紊的一上一下互相合作着,叶渐青刚开始还能应付得了,但渐渐,对方每一次都能精准的封死她的退路,让她不得不屡屡在险境中寻找另外一条出路。 就在这时候,陆辞秋跟公羊俊誉依旧合力解决了另外两个人,过来帮叶渐青。 有了他们两个人的加入,叶渐青的压力减小了很多。 很快,三个人便合力将他们一举击灭。 “快走,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追过来,我们先撤。”确认五个刺客已经全部死亡了,叶渐青拉着他们两个人就要走,但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前边也有刺客在搜查,无奈他们只能后退,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不管是凤城还是南城,只要靠近他们下山的路总有刺客守在那里,以他们三人目前的情况已然无法再继续跟他们斡旋。 三人只能不断往另外的方向走,但很快,他们发现,他们已经被刺客包围了。 现在剩下的,山崖下是奔腾的河水,河水不断撞击着山体,眼见着刺客就要找过来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陆辞秋问。 “我们打不过那么多人。”叶渐青也没有办法。 “从三南河游上去?”公羊俊誉指着底下的河水问。 叶渐青看了一眼,这河水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就算这具身体的体力不行,但以前武装泅渡的训练感在这里,怎么说都不差。但是对另外两位皇子来说,可就有点难了,特别是陆辞秋还怕水。 叶渐青想拒绝公羊俊誉的这个建议,但是眼下这个建议确实是最适合他们的,只要他们藏在水下,那些刺客能找到的可能性很低。 “我觉得......” “可以。”叶渐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辞秋打断了,陆辞秋一脸就义的模样,让叶渐青有点担心。 她扯了扯陆辞秋的衣服,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你可别逞强,你怕水你忘啦。” 陆辞秋回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这...... 叶渐青咬紧下唇,行,既然陆辞秋决定了,那她也没有反驳的原因了,只是她必须确保陆辞秋是安全的。 于是她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扯成一条一条的长布条,然后用布条从三个人的腰间绑了起来。 “这样子可以防止走散,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跳。”叶渐青绑好之后对他们说道。 另外两人点点头,站在山崖边做好准备。 “你先深吸一口气,下水之后没办法呼吸的,要做好准备。闭紧眼睛,不要怕,抓住我的手。记住,不要用身体正面直接拍打水面,用脚尖落水,身体要保持紧绷,不要松懈。”因为知道陆辞秋害怕,所以叶渐青不得不对他反复叮嘱,甚至将自己的手送到他面前让他抓紧。 公羊俊誉也抓住他另外一只手,三个人手牵着手,不断做着深呼吸。 “三。” “二。” “一。” 话音刚落,三个人一起往下跳。 三南河很深,叶渐青抓着陆辞秋的水,感觉到他正在慢慢往下沉,她不由得抓紧了他的手想将他往上拽,但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一样,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吸了过去,来不及呼吸,来不及逃跑,三个人就都被吸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第35章 三南山下的溶洞 “你说什么!八皇子失踪了!怎么失踪了,人呢,都给本王去找啊。”陆之行气急败坏的对着送消息的人一顿骂。他刚下朝就收到南城那边紧急送来的情报,告诉他陆辞秋失踪了。 陆辞秋失踪了,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前两天明明还兴高采烈的给自己来信,说南林那边极其配合,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南城的事情可以回去了,信中当时明明还说自己很好,很安全,结果转头就来了个消息告诉他陆辞秋失踪了。 当他收到这个消息快要吓疯了,他既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又没有办法亲自过去,只好紧急通知暗卫营的人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过去南城查看情况。 陆辞秋失踪的消息不仅陆之行收到,太子那边自然也收到了。 “老八真的失踪了?”太子正喝着茶水,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差点烫到自己,连忙放下那滚烫的茶杯。 他皱着眉,百思不解:“之前派去的人回来的消息都是失败了啊,老八怎么会失踪了呢?” “回太子,据说八皇子是跟南林的太子一起前往三南山时,在山上遇到袭击,从而失踪,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南林派出的人已经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有找到。”一个男人恭敬的回道。 太子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陆辞秋失踪对他来说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的失踪如果不是自己的人导致的话,那又会是谁导致的呢? “太子殿下,这......”男人见太子疑惑不解的模样,小心的开口说道:“这八皇子失踪不是一件好事吗?您为何这么愁眉不展?” “笨。”太子白了他一眼,接着说:“你以为老八失踪是好事吗?赶紧给孤去查,查查看八皇子失踪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如果对方是冲着公羊俊誉来的,从而牵扯到老八,那还好。如果是有人故意要让老八跟公羊俊誉一起失踪,那怕是大安跟南林必有一战。” 他是可以为了这个皇位牺牲自己的兄弟,但是他不允许自己抢来的皇位有其他人觊觎,也不允许自己抢来的皇位到时候会充满战争。 “是。”男人见太子一脸凝重的模样,连忙退下去为太子查探消息。 “站住。”就在男子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太子叫住了,“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死也得给我查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男子连连应是,然后赶紧退下。他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招惹太子。 陆辞秋跟公羊俊誉的消失牵扯到了两个国家,特别是南林,那是南林唯一的太子,而大安这边则主要是秦王陆之行担心陆辞秋,导致双方都派了大批量的人前往三南山去寻他们,但却一直了无音讯。 ...... 即使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要跳水,但当真的站在山崖边看着底下那碧绿的河水时,他的心还是不安了起来。 当叶渐青真的从三数到一的时候,他已经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了,他宁愿跟刺客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想直面他的恐惧。 想要坚持,但是看到水的时候,那种窒息感充满了他的整个脑袋,让他无法呼吸;想要后退,但是双手却被他们两个人给紧紧握住,让他无法逃离。 跳下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此生已然到了尽头,当那无穷无尽的水从他的鼻腔灌入他的口腔时,八岁那年落水的事情又浮现在心头。 那种可怕的窒息感压迫着他,因为害怕,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像叶渐青说的那样子在河水里屏住呼吸,想要用嘴呼吸,但是这时候发现自己嘴里进入的不是空气,只是那无穷无尽的河水。 河水包裹着他,让他无法动弹,他拼了命的想往上挣扎,他想逃离这个地方,只要按照叶渐青所说的往上游去就没事了,可是水底就好像有人紧紧攥着他的脚一样,不让他往上,他想挣扎,想往上游,但是就是动不了,这一刻,他觉得他好像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双眼泛白,失去希望准备不再挣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仙女。 那个女人逆着光从高处向自己游来,散落的头发飘浮在水里,那双眼睛清晰明亮,仿佛这河水对她来说一点阻碍都没有,她就像天生在水里一样,那么自由,那么轻盈,她就像个仙女一般,向自己奔涌而来,她向自己伸出了手,不知不觉的他也伸出了手,跟对方握在了一起。 他相信,仙女是来拯救他的。 他获得了新生,他可以呼吸了,空气开始疯狂进入他的肺部,他的肺就好像干涸的沙漠突然下了一场大雨一般,原本已经死气沉沉突然变得春意盎然,只是这场雨来得太快,来得太猛,他那干涸的肺部一时无法全部接纳,只能疯狂咳嗽,将那些无法吸收的空气咳出来。 “没事吧?”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后背是一双柔软的手在那轻轻帮自己拍着。 陆辞秋咳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叶渐青,眼前的叶渐青逐渐与水中那位拯救自己的仙女融合在一起。 又是你,救了我。 陆辞秋冲她笑了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什么事。 看他没事,叶渐青这才掉头去看另外一个。 眼神跟随着她的身影,陆辞秋这才看到公羊俊誉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另外一边,眼皮上翻着,嘴巴嘟着,正在那无意识不断吐水。 陆辞秋捂眼,表示没眼看,堂堂一个南林太子,而且还是一个拥有最强水师的国家的太子,居然被一个区区河水给搞成这样子,真丢脸。 但他却忘记刚刚是谁还在那被河水呛到不断咳嗽,甚至于差点要淹死在水里了。 叶渐青先检查了一下公羊俊誉的口腔,发现里面没有任何泥沙之后,便将他反过来,让他低着头,采用俯卧位行体位,用右手快速且用力拍打他的后背让气管中的水排出来。 在叶渐青的帮助下,公羊俊誉趴在她的大腿上哇哇直吐水。 等吐完水之后,他也就没事了,叶渐青就干脆放他躺着休息了。 确认两位尊贵身份的人都没事之后,叶渐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辞秋见她这样子,赶紧过来坐在她旁边,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叶渐青躺着,一动也不动,连头也不想摇,“没事。” “这里是哪里?”陆辞秋环视了四周,发现他们在一个溶洞里,旁边是一条河,这里是一块只是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旁边也散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 叶渐青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应该是三南山的底部,因为河水长年累月的冲击,所以才会导致在河底有个溶洞,我们就是被冲进来的。” 就在他们两人对话的过程中,公羊俊誉也逐渐清醒了,艰难的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捂着头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叶渐青稍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于刚刚的话她不想再解释一遍了,一路上她保持着清醒,将他们两个人拖到这里来已经废了好大的劲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 叶渐青不说话,陆辞秋主动帮公羊俊誉解答:“这里是三南山底下的溶洞。” 公羊俊誉又问:“那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实在是对落水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落水之后,他只感受到有一股吸力吸住他,不让他走,就在这个挣扎的过程中,他不小心张开了口,导致身体里的空气瞬间被河水霸占,他没有多余空气,窒息昏厥过去了,所以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了。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问题,陆辞秋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之中是叶渐青将他拉了上来,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所以他也困惑的看着叶渐青。 见两人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看着自己,叶渐青无奈,坐起来给二位尊贵的皇子解答:“落水之后,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吸力?” 两人点头。 叶渐青接着说:“那就对了,这个溶洞应该是长年累月被三南河冲击出来的,我们跳下的那个位置刚刚好就是这个溶洞的洞口,溶洞里面跟外面的压力不一样,于是便将我们吸了进来。进来之后,这里面反而很平静,我看旁边还有不少干涸的石头,我就把你们都拉上来了。” 公羊俊誉指了指自己跟陆辞秋说:“所以是你救了我们?” 叶渐青想翻白眼,很想质问他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问吗?但是良好的素质让她艰苦忍住了,人家毕竟是太子,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侍女,要控制情绪,要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 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万盏深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叶渐青忍不住,说话语气稍微暴躁了一点:“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是我救的你们,水鬼救的吗?” 公羊俊誉挠挠头,不敢说话。 他有幸在落水之前目睹了叶渐青秒杀那个刺客的景象,现在这里就他们三个,他可不敢再招惹她了,大丈夫嘛,能屈能伸,无所畏惧。 “这里只有河水,我们要怎么办?只能等人来救吗?”陆辞秋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注意到自己目前的现况,有点无可奈何。 公羊俊誉也站起来跟着陆辞秋一起四周观察寻找出路,而叶渐青刚刚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现在已经快要虚脱了,没有力气继续跟着他们观察,只好任他们去,而自己则躺下继续休息。 但她躺着也不是完全的睡觉,她躺着只是在争取用较快的时间来恢复体力,但脑子可一直没停。 大海跟三南河相连接,那么就代表他们要凿山的计划肯定是行得通的,而且刚刚她进入到这里的时候,也有见到几条小鱼,他们的吃饭问题也不在话下,现在的重点是他们三个要如何出去? 溶洞的入口是在三南河的底端,这也就意味着除非将三南河的水抽干,不然不会有人发现底下还有个溶洞,也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在里面。 而溶洞的另外一段是大海的出口,但是那边他们没有去过,大海本身就充满着许多神秘,里面的未知生物也有很多,即使是内海也不能小觑,所以从另外一边过去,叶渐青是真的没有把握可以把他们两个安全的带出去。 而且要从大海那一端的出口出去至少得保证自己的憋气功力,叶渐青看了眼四周查探的两个人,默默摇了摇头。 一个怕水,一个憋气不到一分钟就不行的人。 这可怎么办啊??? “这样吧。”突然,叶渐青坐起来,把另外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们看着叶渐青,默默的走到她旁边坐下,听她说话。 叶渐青见他们都坐好了,继续说道:“这里现在有两个口,”她指了指他们进来的那个位置,“这个是入口,目前已知这个入口在三南山底下,但是因为内外部的压力不同,所以会造成一股吸力,会将人吸入到溶洞里面来,但是外面的情况我们是清楚的,没有危险的。就是要出去的话可能得费很大劲。” 然后她又指了指另外一边说:“那边,是出口,按照我们之前查的,那边是大海,所以很有可能这里出去就会直接进入大海,不用费劲,应该可以很顺利就出去了,但是大海危险,里面有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叶渐青将两个出入口的优缺点都告知给他们听。 叶渐青收起手,交叉在胸前,认真的看着他们两人,说:“现在,你们自己选择,是要从入口回去,还是从出口出去。” 陆辞秋跟公羊俊誉互相看了一眼。 陆辞秋表示自己没有一点话语权,他不会水,甚至于是到了怕水的程度了,让他选,他觉得哪边都可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比较想能够顺利一点出去的,从入口回去的话,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以他这不会水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会冲击失败。 但对公羊俊誉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对自己的游泳能力有一定的信心,他也知道叶渐青说的大海有危险是怎么样的危险。 但是同样的,从入口出去对他来说也有危险,那就是那群刺客会不会在那守株待兔的危险,而从大海出去,固然有未知生物的危险,但是大海那边有他们南林的水军在,会安全很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从大海出去。 叶渐青听到他的选择,挑了挑眉毛,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大海那边有南林的水师在,我不觉得会有多么危险。”公羊俊誉说。 叶渐青点点头,这倒也是,既然他们两位都选好了,她也没有意见,于是三人便选择了从大海那边出去,但是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要贸然出去还是有点不切实际。 刚好前段时间发水灾,这溶洞里的水当时估计也是到达了顶峰,溶洞里面的石头上也搁浅了不少柴火,三人收拾收拾准备生个火,捕条鱼来填一下肚子。 现在他们就是要休息好一点,保持体力。最重要的是他们得让陆辞秋学会接纳水,让他不怕水,不然到时候要出去的话他很危险。 而且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过两天就是十五了,十五那一天会退潮,当然在那之前会先涨潮,他们最重要的就是等十五那一天潮水退了,他们再出去,那样子会更加安全。 于是,三人便决定暂时先在溶洞里待两天,等过两天十五了再行动。 第36章 为了天下太平 就在陆辞秋跟公羊俊誉失踪的这几天里,大安跟南林的关系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冰点,南林的国王公羊伯见都不见大安的使者,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件事跟大安或许没什么关系,但是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就是跟大安的八皇子出去才失踪的,这就导致他心里不痛快,就自然而然的把这件事归咎到大安去了。 对自己父亲无奈的公主公羊和雅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让父亲称病在宫里好好休息,具体寻找公羊俊誉跟大安交涉的事情,包括目前南林的一切事务均都摊在了和雅公主头上。 本来,大安丢了一个八皇子,皇上倒也不是那么紧张,但是因为大安的八皇子是跟南林的太子一起丢的,那这件事情就严重了,加上公羊伯的态度让大安的皇上又极其头疼。毕竟南林虽小,但五脏俱全,水师强盛,且一直都跟大安的盟军,就算不为其他,为了这盟军之称,大安皇上也得将公羊伯抚顺了。 于是为了安抚公羊伯,大安皇上特意将未上朝的七皇子陆辞善派到南林来,嘴上说着是一同协助寻找失踪的公羊俊誉跟陆辞秋,但实际上却是把他送过来当质子,同时也向南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辞善快马加鞭赶到南林后,简单的跟公羊和雅聊了两句之后,便带人前往凤城,亲自上三南山去寻人。 只是可惜,他的一番辛苦却没有任何得到结果,在地上看到了血迹,看到了公羊俊誉的侍卫尸体,就连陆辞秋的佩剑也被他找到了,但就是找不到关于他们两个人当时失踪时的痕迹。 他们也设想过陆辞秋等人会不会跳水逃生,但南林的船只天天在河面上搜索着,就是没有找到关于他们家太子的一点信息。 距离他们失踪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外面急得都快疯了,公羊伯也从假病到了整病,和雅公主不仅要照顾全国上下,还得照顾自己的老父亲,一时之间忙的是头晕脑胀。 外面兵荒马乱,而溶洞内的三个人则坐在那大眼瞪小眼。 他们确实是商议好了要从大海的入口出去,可是他们脚下这条延伸到大海入口的河流那么长。 他们在的位置暂且还能透过河面照射进河水里的阳光从而隐约看到一点亮,至少还能确保是安全且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的。 但是大海入口那边可就不一样,且不说河流的长度,就是那个宽度也越来越窄的模样,若不是晚上的时候时不时会从那边吹进来一阵寒风,他们都不敢确定那边是否有洞口可以出去。 陆辞秋怕水,看到那边的环境,心里也在打颤,有点退缩,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公羊俊誉虽然不怕,但他身为堂堂一名太子,自然不会由自己亲自前去探路。 于是,这探路的任务便落到了叶渐青身上。 叶渐青看着那个方向沉思。 她知道自己应该要过去探路的,但是那个越来越窄的口就像一个怪兽张开的大嘴一样,试图要将她吞入进去。竣黑的河水让她无端的联想到许多深海里的怪物。 她此刻极其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因为好奇而去看什么克苏鲁,导致现在一看到那边,她就浑身发抖,好像那边即将要出来什么触手怪物一样,突然她就联想到了章鱼,再由章鱼联想到了鲨鱼,鲸鱼等海里大型生物,越想越害怕,不禁打了个冷颤。 陆辞秋看她这样子,很想宽慰她,很想让自己代替她前去,但是他一个连水都不敢下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此刻他十分痛恨自己的胆小怯弱。 深呼吸,不断的深呼吸,努力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抛出去。 叶渐青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就像一条鱼一样悄无声息的入了水。看到她的游泳技术,陆辞秋很震惊。 她就像一条鱼一样,河水贴合着她的身体,覆盖在她的身体表面,那对陆辞秋来说是只会挡在自己面前,不让自己动弹的水,此刻却犹如一层薄纱一样,叶渐青轻轻一拂,它就自动打开了,任她自由前行,完全没有给她一点阻力的模样。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靠近入口。 隐约间能看到她的头在水面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突然一下猛的扎进了河水里,陆辞秋彻底看不到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渐青这才从河底浮起来,慢慢的她又游了回来。 “还好吗?”等她游到跟前,陆辞秋赶紧上前拉她上岸来。 叶渐青气喘吁吁,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过了一会才摇摇头说:“那边,估计殿下您要出去有点难。” “?” 陆辞秋跟公羊俊誉疑惑的看着她。 “我看到出口了,但是出口是在海里面,虽然离海面不算特别远,但如果不退潮的话,我们要想安全出去可能有点难。” “十五那天晚上我们必须出去,不然过了十五,就得再过半个月才能出去了。”公羊俊誉说道。 叶渐青赞同的点点头,但随即又担心的望向了陆辞秋。 那边的水太深,越到出口就越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只能不断前行,按照陆辞秋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他能在这两天学会游泳,并且客服对水的恐惧,不然的话,他要出去是真的很难。 “你教我吧。”陆辞秋看着叶渐青,突然开口说道。 叶渐青惊讶的抬头望着他。 “我们得出去,而且是尽快出去,太子失踪,南林肯定大乱,如果这时候再有什么有心人来挑拨,那么很快大家就会中招了,等到时候南林跟大安起争纷的话,能够从中得利的便是大漠了,这就是大漠的阴谋。”陆辞秋冷静的将事情理给叶渐青听:“所以,不能因为我怕水就让大家中了别人的阴谋,只有我们出去,并且告诉大家真相,父皇跟南林国王才能知晓大漠的阴谋,才能对大漠多一分警惕。” 陆辞秋一副大义鼎然的神情,叶渐青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心酸。 大安皇上有那么多个皇子,他也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所以他死了其实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顶多就是陆之行会想尽办法为他报仇,但是公羊俊誉不一样。他是南林全国上下的骄傲,是他们的未来,他的位置很重要,他必须得出去。 通过他的话联想到陆辞秋的小时候,叶渐青默默心疼着他。本以为在淑妃跟哥哥的照顾下,他是个乐观向上的孩子,可孩子总归还是想要得到父亲的宠爱的啊。 此刻的陆辞秋在叶渐青眼里骤然成为了一个没有父亲宠爱,不被父亲看重的可怜孩子。 而陆辞秋说完,看着叶渐青眼中的心疼,一时之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那一句话说得不对吗?为什么叶渐青突然用这种心疼加怜惜的眼神看自己。 突然,一个想法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公羊俊誉可没时间看他们在这心疼来心疼去的,既然陆辞秋说要学游泳,那么他身为拥有最强水师,在海边长大的太子,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且义务来教他。 于是,他果断站了出来,主动举手成为陆辞秋的游泳师父。 陆辞秋想拒绝,他想的是要叶渐青教他而不是公羊俊誉,公羊俊誉躺在地上吐水的模样他可还记在脑海里,这家伙的技术怎么样谁知道啊。 但是公羊俊誉不容许他拒绝,两人推搡着就这样子下了水。 下了水,陆辞秋害怕得要死,紧紧抱着公羊俊誉的脖子,公羊俊誉被抱得无法呼吸,一只手用力拍打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扶着石头,生怕自己被陆辞秋带下去。 陆辞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是公羊俊誉把他推下水,那么他就认他当浮板,不敢松手,他也怕自己一松手就掉到里面淹死了。 看他们两个人这相亲相爱的模样,叶渐青笑了笑,也不管他们了,去旁边弄了一些较干的木柴来,从身上掏出一个被层层油纸包起来的火折子,直接在那生起火来。 他们两个人要学游泳,肯定要天天下水,十月份的天气就算是南林也开始变凉了,晚上风从海口那边吹进来,吹得人瑟瑟发抖的,在这种时候,如果湿了水还不弄干的话,很快就会感冒了。 所以他们这几天这火是一点都不敢灭,一直在这烧着。 十月十五,就在陆辞秋不断学习游泳的日子里慢慢到来了。 经过这几天公羊俊誉的锻炼,陆辞秋对水的恐惧已经减少了很多,起码现在学会了憋气,也会了一小段的游,但如果想要完整的游到外面去恐怕还需要点时间。 但是这并没关系,叶渐青用他们跳水时的那条布绳继续绑在三个人身上,由她打头,公羊俊誉垫底,陆辞秋在两人中间,前面可以扶着叶渐青慢慢移动,后面有公羊俊誉帮忙撑着,也勉强可以过去。 白天,三个人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能到那个出口,但因为考虑到晚上才是海水退潮的时间,于是三个人也不再尝试了,抓了条鱼就在原地烤起来吃。 “今天晚上成败在此一举,现在开始好好休息,等差不多时间了,我们就准备出发。”公羊俊誉抹了把嘴,郑重的对另外两个在那对鱼挑着刺的人说道。 “哦!” “好。” 两人心不在焉的回道。 公羊俊誉一腔热血可容不下被如此对待,他站起来激动给他们打着鸡血:“天下能不能和平就在于我们今晚了,你们两个要打起精神来,不要如此萎靡。” 叶渐青缓缓地抬头看着他:“你不累吗?”说完脑袋又重重的垂下去。 他们刚刚试了两三次,叶渐青又是作为先锋队,基本上可以说是靠她开路,她要拖着两个人,反反复复两三次之后,她是真的累垮了。 现在整个人就是累,除了累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而且连续几天都吃鱼,她都快吃吐了,但这里除了鱼又没有其他的,而且他们还没有调料,干吃烤鱼,鱼腥味又重。 她真的,现在觉得老天爷把她扔过来就是让她历练的,她以前都没试过这样子,虽说是特种兵,但是他们有压缩饼干啊! 压缩饼干都比一股子味道的烤鱼味道好啊!!!!!!! 公羊俊誉看着叶渐青那张累垮的小脸,想想人家也不过是十二三岁左右的年龄也不好强迫人家说什么,转头就想去动员陆辞秋,但陆辞秋比叶渐青更惨。 他一整张小脸都快变成调色盘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刚刚最后一次,他没力气差点直接落入水中,那种窒息感又再次涌上他的心头,如果不是叶渐青突然感到腰间的布绳在下坠,恐怖都没人发现,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感到害怕了。 公羊俊誉叹了口气,蹲下拍了拍陆辞秋的肩膀,放低声音,温柔的说:“休息一下吧,晚上就可以出去了。” 公羊俊誉话音刚落,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手里拿着鱼就直直倒下去了,连话都没说,而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 看他们两人这幅模样,公羊俊誉认命的将他们手中的鱼抽出来放到一旁,然后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他们之中必须有个人是清醒的,他们要准确把控时间,这样子才可以出去。 夜幕降临。 溶洞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只有他们面前的火堆在那燃烧自己为他们照亮这一小块地方。 公羊俊誉在那加火,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将他们两个人叫了起来。 休息够了的两人倒是精神头不错,叶渐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们吃了点东西,然后用布绳将三人绑在一起。 叶渐青站在最前面,转身冷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准备好了吗?成败在此一举了。” 两人郑重的点点头。 “为了天下太平。”公羊俊誉举起拳头,严肃的小声喊道。 “为了天下太平。”见他这幅模样,陆辞秋也跟着一起喊。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喊:“为了天下太平!” 前面的叶渐青默默转过身,用手掌捂着脸,表示自己不认识他们,心想原来古代也有这么中二的人吗? “出发!”叶渐青说。 后面两个人闭上嘴,紧跟着叶渐青的身影下了水。 深秋的河水到了夜晚也开始发凉,冻得人筋骨都在疼,但是为了天下太平,为了能够逃出去,他们必须忍住这短暂的痛苦,继续往前走。 海水退潮了,出口的水平面也下降了,等到了海水退到最低的时候,出口露出了一个仅融一人出入的口子。 三个人前后脚,通过出口,进入了大海里。 他们,出来了! 第37章 陆辞善 深秋的海水冰凉刺骨,海浪从远处滚滚而来,打在他们身上,推着他们往前走,离开的时候又想带着他们,幸好三人身上互相绑着布条,叶渐青紧紧抱着面前的那条礁石,她在努力的往上爬。 海上的海浪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高,最后一个甚至于要将即将爬上礁石的陆辞秋给带下去,叶渐青抓紧了他的双手才勉强让他爬上来,不被海浪卷走。 夜晚的大海安静且祥和,坐在礁石上,感受着海风的轻拂,闻着大海的味道,听着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响,如果忽略掉他们此刻的处境,这也算是一幅良辰美景。 但,此刻的他们,全然无心欣赏,面前静谧的大海给他们的感觉除了危险并无其他,海风吹拂过来,原本就湿漉漉的身体在经过海风的抚摸,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人靠在礁石上,在那瑟瑟发抖,公羊俊誉一把将陆辞秋拉到自己身边同他一起互相靠着,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丝温暖。 陆辞秋则害怕叶渐青冻到了,将她拉到他跟公羊俊誉中间,让公羊俊誉帮她挡着风。 公羊俊誉咬牙指着陆辞秋,对他这种见色忘义的举措十分之愤怒,但也乖乖的坐在最外面挡着风,毕竟这几天要说辛苦,确实也是叶渐青最辛苦了。 “现在怎么办?”陆辞秋看着远处的大海小声发问。 叶渐青不掺和他们之间的打闹,起来往四周查看,月亮悬挂在天边,吝啬的挥洒一丝月光下来照着大地,但这大部分的光都被海水给吸收了,导致叶渐青无法完全看清楚附近的景色,只好睁大了眼睛,努力辨认方向,她必须要在涨潮之前将他们带出去,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太危险了,万一涨潮了,被淹也不过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我们得赶紧走,不然等海水涨起来了就走不了了。”公羊俊誉虽然嘴上说着,但是身体却完全没有动,他堂堂一个太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叶渐青一走开,他连忙转过身紧紧抱着陆辞秋,试图从他身上汲取部分温度,海风吹得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那你说往哪边走?”陆辞秋见他没动,下手拍了他一下。 公羊俊誉摇头,他也不知道现在往哪边走,这里他从来没有来过啊。 “你不是海边长大的太子吗,咋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啊。”陆辞秋看都不看他,紧紧抱着自己,然后语气嘲讽的说道。 自打前几天公羊俊誉教陆辞秋学游泳开始,他们两个人就开启了相爱相杀的模式,将身份全然抛弃,将对方当做是自己的好友一般互相斗嘴,每天都是互相阴阳怪气,虽然有失皇子的身份,但是在那寂静无人的溶洞里,他们只有这样子才能让自己的精神不紧绷。 公羊俊誉甩了下头,本想把黏在脸上的头发往后面甩,但发现并没有用,于是只好伸出手把它抹过去:“本太子也比某个怕水的旱鸭子好啊,连这是哪都不认识了。” “你......”陆辞秋想继续怼回去,却被叶渐青阻止了。 “好了,别闹了,跟我这边走吧,我看到那边有沙滩,先到岸上再说。” 两人听到这话,哆嗦着站起来紧跟在叶渐青身后。 远处的大海与黑色的夜空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就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海水冲上来总想带走点啥一样,当海水退下的时候,脚底的沙子总会跟着它一起走了。 一直跟陆辞秋互怼的公羊俊誉会默默的走在陆辞秋外面,不让他因为看到大海而感到害怕,也阻挡了海水想要带走他的欲望,陆辞秋心中十分感动,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无视后面两人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一般的吵闹,叶渐青独自一人安静的走在前面,她没有他们两个人一样能够互相打闹解压,这几天为了不错过这次涨潮,为了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她的精神已经被压缩到极致了。这也幸亏是以前去维过和,很好的锻炼了自己,不然的话她现在恐怕早就精神失常了。 沙滩离他们不远,走过几块礁石就到了,礁石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远,跳一下就能过去的那种,倒也是很好的避免了继续下水。不一会他们就到了岸上。 靠近海边的沙子很细,很软,踩在脚下就好像是踩在地毯上一样,远处的丛林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声的咕咕声,有点像笑声,又有点像哭声。 身后两人听着这声音心里有点发毛,但看到叶渐青一个小女孩都那么大胆走在前面,他们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是强装着镇定。 叶渐青虽然走在前面,但是也能感受到身后两个人的动作,为了不让他们过于害怕,叶渐青开口安慰道:“别怕,是猫头鹰的声音而已。” “咳咳,我们没有在害怕。”公羊俊誉假咳两声,嘴硬的说。 叶渐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她没有拆穿公羊俊誉的嘴硬,毕竟人家是太子,面子总归还是要给的。突然,叶渐青看到远处有人影,默默的抽出绑在脚上的云雀,将其藏在手上,警惕的看着前方。 陆辞秋好奇的凑到她身后小声询问:“怎么了?” “有人。”叶渐青将手放在嘴上示意他们禁声。 陆辞秋的佩剑在落水之前就丢了,现在身上没有武器,只好乖巧的站在叶渐青身后,争取不给她添乱。而公羊俊誉听到叶渐青的话,眼色一变,默默的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软剑出鞘时公羊俊誉用内力轻轻一抖,软剑瞬间变得坚硬起来,月光照在剑身上闪着一层银色的光。 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三人选择先躲藏起来,将自己置身于暗处,以便于随时可以观察对方的情况。 现在有人要追杀他们,他们首要的目的是要活着回到凤城,而不是跟对方斗个你死我活。 天色虽暗,但通过月光隐约可见前方有三个人,三个人手上拿着火把慢慢走了过来。 当他们路过陆辞秋等人隐藏的大树前面的时候,陆辞秋突然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就站起来打算要出去,这可把公羊俊誉跟叶渐青给吓坏了,两人连忙将陆辞秋给摁下来,不让他动弹。 叶渐青用手紧紧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声,公羊俊誉则用手摁住他的肩膀谨防他动作过大引来对面那三个人,两人不敢说话,用眼神瞪着他,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陆辞秋伸出另外一只还可以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叶渐青的手,示意自己有话说,让她把手放下,叶渐青虽不解,但也听他的话乖乖松开了手,她相信陆辞秋肯定是有原因才会突然这样子做的,她想听听他的理由。 “你想干什么?”叶渐青小声问。 “那个,中间那个,我七哥!”陆辞秋指着已经逐渐走远的那三个人激动的说。 “什么!” “什么!” 叶渐青跟公羊俊誉两个人震惊的看着他。 “你确定吗?七皇子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叶渐青不解。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见到七哥了,我们直接跟着他走不就行了吗?”陆辞秋眨巴着个大眼睛看着叶渐青,公羊俊誉还压着他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叶渐青思考了一下,跟公羊俊誉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点点头,公羊俊誉也松开了手,让他出去,但同时手上的武器也没有放下,他们两个人是打算让陆辞秋先出去试探,若是对方真是他七哥,那么皆大欢喜,若是对方想要害他的话,就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两个人也能及时冲出去救他。 被松开的陆辞秋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对着那三人的背影挥舞着手大喊:“七哥,我在这里!” 前面三人听到声音,转过身,发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冲他们挥着手,三个人互相沟通了一下,但距离太远,没有听见。过一会,中间那个人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样,一路小跑到陆辞秋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笑着将他拥入怀中。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陆辞善抱着陆辞秋,嘴里小声念着。 陆辞秋轻轻拍着陆辞善的后背,他能感觉到他七哥整个人都在发抖,其实除了陆之行,那些皇子里面,他也跟另外几个哥哥的感情不错,所以他知道,他的失踪,不仅仅只有陆之行担心,其他的哥哥也会担心。 “哥,我没事,我回来了,别担心。”陆辞秋安慰着他。 陆辞善松开他,双手把着他的双臂,将他上下左右都转着看了个遍,确认对方没受伤后这才放下心来。 而藏在树后的两人见陆辞秋没有危险了,自然也就走了出来,公羊俊誉不愧是一国太子,即使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也要确认自己上下没有任何不妥,顺便将软剑收回腰间,再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悠然的走出来。 陆辞善自然认识公羊俊誉,在他走出来的那个瞬间他便看到了。 “陆辞善见过南林太子。”陆辞善放开陆辞秋,等公羊俊誉走到面前,拱手问好。 公羊俊誉回了个拱手礼:“公羊俊誉见过七皇子。” 双方这样就算是打了个照面了。 陆辞善见他们几人湿漉漉的,担心他们的身体,连忙带着他们回驿站,让他们去洗个热水澡。同时,他自己也给公羊和雅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送到郡阳去。 终于回到岸上的他们洗了个热水澡,喝了碗姜茶之后,连休息都没休息,陆辞秋就去公羊俊誉的房间,两个人凑到一块就抓紧时间商量着凿山的事情了。 既然山下有个天然的溶洞,那么他们凿山的事情就容易很多了,只需要用火药将前后两个洞给炸得更大一点,好让水可以顺利流出去就行了,现在关键是火药的用量以及确定火药的位置跟凿山时间了。 这些事情,叶渐青掺和不进去,也不想掺和,这几天把她累惨了,她现在只想倒头就睡,谁都不搭理。 但同时发现掺和不进去的不仅有她,还有另外一个人——陆辞善。陆辞善本来打算跟自己的弟弟好好聊聊的,但是这弟弟一收拾好就跑去找公羊俊誉了,他也没办法,只好转身去找叶渐青聊聊了。 叶渐青刚喝完姜茶,准备躺下的时候,门外就有人来敲门了。 她本来想装睡不去开门的,她舍不得自己那温暖的床,但是这屋内烛火通明,要说睡着了这个借口又不行,而且外面还在锲而不舍的敲着门。叹了口气,只好恋恋不舍的从暖和的床上起来,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意想不到的陆辞善,见到陆辞善,叶渐青吓了一跳,连忙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七皇子。” 陆辞善摆摆手,和善的说道:“不必多礼,本宫来是想问问你们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叶渐青眨眨眼,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要去问你弟弟吗?为什么要来问我?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陆辞善开口解释道:“老八跟俊誉太子在聊凿山的事情,本来不该这么晚过来打扰你的,但本宫这边急着给大安回信,所以冒昧前来。” “哦哦,没事,那要不您进来说?”叶渐青尴尬的往旁边让了让,想让陆辞善进屋来聊,毕竟这大晚上的外面也蛮冷的,她这几天给冻坏了,现在可吹不得冷风。 但陆辞善是个有规矩的人,不会随便进人家的闺房,摇摇头说道:“进屋就不必了,就在这简单说说就行了。” “好吧。”七皇子发话了,叶渐青也不敢说啥,进屋给他搬了张凳子,两人就坐在门口聊了起来。 翌日。 陆辞秋按照自己的生物钟很早就醒了,这几日都是在溶洞里随便睡一觉,靠着那微弱的火光取暖,现在回到了驿站,有了软软的大床,暖和的被子,他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极了。 他昨天晚上没来得及跟陆辞善说过话,早上洗漱完就直接去往陆辞善的房间找他。 陆辞善似乎是猜到陆辞秋会来找他一般,一大早就在那读书。 “七哥,你怎么会来这里?”陆辞秋毫不避讳,开门见山的问。 “父皇知道你跟公羊俊誉失踪了,派我过去找你。”陆辞善放下手上的书,如实交代。 陆辞秋皱起好看的眉,“那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陆辞善依旧笑着,他轻轻摇摇头,说:“我回不去了。” 陆辞秋没有想通父皇为什么会不让陆辞善回去,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一段,重生之前,直到他死的时候,陆辞善还一直在京城当他的王爷。 再加上,他性格温顺,待人友好,兄弟几个就没有说他不好的,个个都跟他好,但他却一直都是独善其身,从不掺和进太子跟陆之行之间的夺位之争,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证明他有这个野心要夺那个位置。 这样子的一个人,父皇为什么会不让他回去呢? 陆辞秋想不通,但看陆辞善的模样似乎也不打算再跟他说什么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38章 哥哥与弟弟 火药,是一种以硝石硫黄为主,草木灰为辅制成的产物,在这块大陆上虽不算特别常见,但也并不稀少,只不过大多的硝石矿都被各个国家所占领,普通百姓若想要购买特别登记,确认用途才可以购买。 而大陆上硝石矿的开采大部分都是在大安,大安利用这种优势,逐渐巩固并且扩大自己的疆土。 南林则向来都是靠水谋生的,国界内的硝石矿极少,因此在火药这一块的使用上也极其谨慎,甚至有时火药不够的话也会向大安采购,鉴于双方的友好关系,大安对南林也从未吝啬。 故此,这次凿山,大安也发挥了大国风范,在火药的使用上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让南林省了很多功夫。 公羊俊誉虽然得到公羊伯的命令,让他全程处理凿山这件事情,对于火药的使用权也全权放给他了。但他还是在跟陆辞秋商量好了一切事宜之后给自己的父皇去了一封信件,同时也向公羊伯报平安。 大安这边则在高元恺到来之前,便将该需要准备的火药都已备好了,这批火药晚高元恺几天从大安出发,在陆辞秋失踪的那段时间,大安准备的火药已经全部安全到达南城,等待陆辞秋的命令便可行事。 现在,万事俱备,等到南林的消息一到,便可以直接安排。 在等待之余,陆辞秋也没有忘记陆辞善的事情,早上从陆辞善那里一知半解的出来,来到叶渐青的房间,现在在她面前一直唉声叹气的,他始终还是想不通陆辞善说的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看他这副模样看得叶渐青都跟着沮丧起来了。 “我说,您要是没什么事,要不出去逛逛?一直在我这唉声叹气做什么。”叶渐青实在忍不下去了,也没有心情继续擦刀了,将手上的刀啪得一声放到桌子上,亲切又友好的给陆辞秋提了个建议。 陆辞秋被刀吓了一跳,抬眸看了她一眼,转身又接着叹气。 看他这样子,叶渐青气得牙痒痒,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这小皇子可真难伺候。 等她弄清楚他们重生原因之后,她就走,她就离开这倒霉催的小皇子,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叶渐青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你说。”叶渐青在他身后摆弄着拳头,假意要打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差点没把叶渐青吓一跳,连忙将手放到身后,坐直了听他说话。 “父皇为什么不让皇兄回去呢?”陆辞秋皱着张小脸,迷惑的看着叶渐青。 这副小模样,小小年龄,双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显得特别稚嫩,看得叶渐青心里直呼可爱,早已将刚刚那副讨人厌的模样从脑海中踢出去了。 小孩子嘛,可不就得宠着嘛。 “什么叫不让他回去啊?” 陆辞秋双手撑着脸靠在桌子上,愁眉苦脸的说:“七哥说他回不去了。我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但是我记忆中,七哥没有离开过京城啊。” 叶渐青觉得他可爱,多看了他两眼,虽然如此,但对于他的问题她也没办法给出什么答案,于是漫不经心的问:“你父皇让他留在南林了?那不就是当质子了?” 这随口的一说,却让陆辞秋心里大受震撼,他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性,他思考的方向一直都是往重生前靠的,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改变了历史,所以七哥因此也才会改变了属于他的人生轨迹吗? “你父皇让他留在南林也是一件好事啊,至少可以避免了你们其他兄弟夺嫡时他无辜受到牵连。”叶渐青安慰道。 但这时候的陆辞秋却已经是坐不住了,去别国当质子跟在自己国家当皇子,那待遇什么的可是不一样的,万一两国之间发生冲突了,那死的第一个就是他啊。 眼见着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叶渐青连忙拦住他:“你干嘛去?” “我要带七哥回去啊。”陆辞秋推开她的手,激动的说道,说着就又要往外冲。 “你先冷静一下,你想想,你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现在带他回去是违背圣旨的。”叶渐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按在椅子上,不让他那么冲动。本身她的个子就比陆辞秋要矮上一点点,若不是她这些年对自己的不懈训练,要压制一个冲动的青少年还真有点难。 所以当公羊俊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子挂在陆辞秋身上,他那脚都踏进房门里了,看到这一幕捂着眼睛,嘴里喊着“我什么都没看到”,手捂着眼睛转头就要走。 叶渐青在这摁着陆辞秋,看到那头公羊俊誉来了,怎么可能会放他走,连忙大喊:“给我站那。” 听到叶渐青喊他,公羊俊誉哪里还敢抬脚走多一步。 原本还不把叶渐青放在眼里,觉得就一宫女而已的公羊俊誉,在溶洞里的那几天看着陆辞秋可以说是但凡遇到一点问题都会直接跟她讨论,无视掉自己这个太子,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见此,公羊俊誉也放下了架子,试图去了解他二人,反正当时也没有其他事情做,恰好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性子。 于是在经历过溶洞里面那几天,公羊俊誉跟陆辞秋、叶渐青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进展,可以说是已经往损友的方向进了一大步。 “你们这是干嘛呢?”公羊俊誉走进来,好奇的围着他们绕了一圈。 公羊俊誉来了,陆辞秋也就收敛了一点,他拍了拍叶渐青的手,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让她放开自己。叶渐青接受到他这个信号,放开自己的手,一屁股气呼呼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将屁股下的椅子挪了挪位置彻底堵死陆辞秋的去路。 “你听说他七哥的事了吗?”叶渐青指着陆辞秋看着公羊俊誉问。 公羊俊誉点点头,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缓缓的给自己倒杯水,一手扇着这天气并不需要扇的扇子,一手端着水杯,一副势必要将优雅刻进骨子里的模样。 “听皇姐说了,说是大安为了安抚我父皇,将七皇子送到我国来学习两年。”公羊俊誉转着手上的杯子,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着他们。 就溶洞里的那几天,陆辞秋已经将这个人完全看透了,也不再惯着他,管他什么表情,直接冲他摆脸来了一句:“你们想要干什么?” 公羊俊誉秉承着自己尊贵的太子身份,自然不会轻易同他计较这些,之间他放下杯子,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说:“不是我们想要干什么,是你们大安的皇上想要干什么。” 陆辞秋瞪着他。 公羊俊誉无视他,继续说道:“我跟你同时失踪了,你们父皇确实是不怎么着急,但是我父皇可急坏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传言,说我是因为被你连累的,是大安皇子相争想要杀你,而我是因为跟你在一块了,所以连带着想要把我一起杀了。 那我父皇一听这话,可不就得气坏了,连夜给你们大安皇上写信质问。你们皇上也不想两国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就派了你们七皇子过来,说是帮着一起找,如果找到了就让你们七皇子在这里待两年,如果找不到,那就把七皇子杀了泄愤吧。” 公羊俊誉耸耸肩,“所以啊,是你们皇上想的,用一个皇子来平息我父皇的怒气,虽然说大家都没那么傻,会以为传言是真的,但是万一呢,对吧。所以你父皇才会想出这一招出来。” 陆辞秋愣在原地,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父皇送陆辞善过来是这个意思,如果一直找不到公羊俊誉的话,七哥的命就要葬送在异国他乡了吗? 父皇,好狠的心! 陆辞秋一副意想不到且十分悲痛的表情,看得叶渐青心里特别难受,她一个在现代充满爱的家庭里穿越过来的人是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父亲要如此牺牲自己的孩子的。 叶渐青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冷得跟冰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叶渐青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试图将自己手上的温度传过去给他一些。 此时的他,是不是手冷,心更冷? 陆辞秋一直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但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气氛,公羊俊誉跟叶渐青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再说话,他们怕多说两句,等下陆辞秋更生气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你我都已经回来了,你七皇兄不会有事的,在南林,我们又不会欺负他。”公羊俊誉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两句。 陆辞秋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红着眼睛瞪着公羊俊誉,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你最好是。若是让我知道他受伤了还是怎么样,我会打死你的。” 说完,他站起来便离开,留下公羊俊誉跟叶渐青两人面面相觑。 “我刚刚没有说错什么吧,他为什么要打死我?”公羊俊誉看着他的背影,委屈的问向叶渐青。 叶渐青叹了口气,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云雀继续擦起来。 陆辞秋没有回房间,而是走到陆辞善居住的小院去,他站在小院门口没有进去,在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陆辞善捧着一本书在阳光下津津有味的看着,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热茶,一些糕点,看得口渴了便拿过茶杯喝上一口。 陆辞善对他而言,是跟陆之行不一样的哥哥,陆之行很霸道,对弟弟也很霸道,会强制的要求你不能靠近那些危险的东西,会想要把你保护在自己的翅膀之下。 而陆辞善是那种会对你谆谆善诱,引导你前往正确方向的人,他是一个君子,堂堂正正的君子,他会武功,但是他不会武力逼迫你,他会慢慢跟你讲道理,让你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让你自己放弃。 他双眼泛红,看着远处阳光下的陆辞善,不知是眼中积攒的泪水阻挡了他望向哥哥的眼神,还是因为这里的太阳打算要带走他的哥哥,他总觉得陆辞善的身影似有似无,似乎下一秒只要他不经意间一眨眼,哥哥就会消失了一样。 当他从公羊俊誉口中得知父皇的意图时,说心不寒是假的,他对他的父亲那么信任,他是一国之主,他肩上承担着天下众生这一点他清楚,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如此牺牲自己的儿子啊,那可是流着他血脉的儿子啊。 若是陆辞善真的留在南林当质子,那么他就再也无法见到这个哥哥了,这个待人温和,会循循善诱的好哥哥了。 自以为经历了上辈子那么多的事情了,经历了母妃、经历了二哥的死亡,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看淡生离死别了,但当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没有能够如此坦然的接受。 陆辞善眼角瞄到了一直站在门口的陆辞秋,叹了口气,放下书走到他面前去。 看到他眼睛里那倔强始终不肯掉下来的泪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 说到底,陆辞秋也只是一个被各位哥哥宠爱着的弟弟,虽然自小没了生母,父皇对他也是不管不顾的,但是宫中还有淑妃娘娘照顾他,还有陆之行,还有其他的哥哥宠着他。 在哥哥的怀抱中,眼中那一直不肯掉落的泪水决堤而出,他紧紧抱着那从小便也对自己千般宠爱的哥哥不肯松手。 “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这次回去应该就能立府了吧,我是无法吃到你的开府宴了,不过我已经将我的礼物交给二哥了,到时候让二哥交给你。” 陆辞善说一句,怀中的陆辞秋便摇一次头,他不想要什么礼物,他只想要自己的哥哥。 “你若是再这样子,二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到时候他要是来打我可怎么办啊。”陆辞善开玩笑的说道。 陆辞秋在他怀里闷闷的说:“二哥不会打你。” “是,有你在,二哥不会打我的。”陆辞善摸了摸他的头,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弟弟已经这么高了,都到自己的下巴了。 陆辞善大他四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像个小丸子一样被淑妃娘娘抱在怀里,旁边的娘娘们都在逗他开心,母妃还将自己推到这个小丸子面前,让自己看看弟弟。 他还记得,母妃当时跟他说:“以后你就不是最小的咯,你有弟弟咯,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这个弟弟哦。” 这句话他一直记在脑海里,自此以后他有弟弟了,虽然不是母妃生的,但也是自己的弟弟,他有乖乖的听母妃的话,好好的照顾这个弟弟,跟弟弟一起去学堂,弟弟的成绩很好,武功也学得很好,甚至于他都能每次书考都获得头筹。但是他一点都不嫉妒,甚至于他觉得这就是他应得的。 后来,他的弟弟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弟弟了,但是他最在乎的还是只有这一个,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弟弟。 第39章 公羊和雅 邵阳那边的回复来得很快,同信件一起来的还有南林的和雅公主,南林国王公羊伯告假期间的掌权者,一个连公羊俊誉见着都怕的女人。 公羊和雅来得很快,仅仅用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就出现了凤城,据说是当天晚上收到公羊俊誉的消息了就立刻出发。 叶渐青从未见过这位公主,在溶洞里的时候公羊俊誉将他的姐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模样,说他姐是南林第一美人。 事实证明,公羊俊誉在夸他姐的时候还稍微含蓄了一点。公羊和雅岂止是长得很好看,那是长得非常好看。叶渐青敢说,哪怕是现代的那些明星,没有一个比公羊和雅好看。 公羊和雅身上自带着一股清冷的气质,那双好看狐狸眼看人的时候蕴藏着威严但又不会咄咄逼人。当她站在那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她好像一汪弯月,高贵清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公羊和雅的皮肤很是白皙,身材曼妙,打扮得体大方,待人沉稳有礼,不骄不躁,一举一动尽显公主气质。 看到她,叶渐青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杜甫的一首诗: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公羊伯这一生只有一儿一女,所以对两个孩子的教育都是极为严格的,都将他们当做储君一般教育,哪怕是公主也不躲不过。更何况,公羊和雅也是真的聪明。 不仅要求他们好好学习,更是要求他们互尊互爱,不可伤害对方。但两姐弟,哪怕父母的教育再好,总归也有血脉压制这一说,故而从小就被姐姐血脉压制的公羊俊誉一听到姐姐的名字便打了个冷颤。 这不,一听说公羊和雅要来,公羊俊誉连早膳都没用,一大早洗漱好之后就在驿站门口等着,眼巴巴的等着公羊和雅的到来。 虽然他在陆辞秋面前总说着跟姐姐不是很对付,但在看到公羊和雅的马车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亮起来了,马车到了跟前,还没停下他便上前等着公羊和雅下马车。 公羊和雅搀着他的手下了马车,他笑得跟花一样想凑上去找自家姐姐说话,但公羊和雅却完全没有管他,而是径直走到陆辞善跟陆辞秋面前,两人见公主直接往他们面前走,他们便向公羊和雅拱手问好,公羊和雅也礼貌的回了个礼。 随后,公羊和雅跟陆辞善两人带着陆辞秋、公羊俊誉一同往驿站的议事厅走去。 陆辞善跟公羊和雅在前面走,陆辞秋跟公羊俊誉两人跟在身后悄悄说着小话。 “你姐姐怎么来了?”这是陆辞秋第一次见着公羊和雅,但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说公羊和雅,在溶洞里的那几天,公羊俊誉多多少少也跟他们说了一些关于自家姐姐的事情,但公羊和雅给他的印象极好,跟公羊俊誉嘴里说的好像就不是一个人一样。 公羊俊誉啪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故作深沉的说:“皇姐此次到来,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陆辞秋以为他知道什么,追问道。 “为了我。”公羊俊誉骄傲的抬起头。 听到公羊俊誉这欠揍的一句话,陆辞秋愣了一下,咬紧下嘴唇,攥紧拳头,若不是现在有其他人在,他肯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果然,听他说话就是浪费时间。陆辞秋翻了个白眼,决定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再跟他说话浪费时间,太让人生气了。 公羊俊誉显然还不知道陆辞秋刚刚做了这么重大的决定,见陆辞秋不再说话了,还用胳膊撞了撞他,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陆辞秋抬头一副看我想理你的样子吗,然后丢下他快步往前走,赶上前面两个人,留下公羊俊誉一人在身后疑惑不解。 待四人都到议事厅坐定之后,公羊和雅才开口说出此次她前来的目的。 原来是自从公羊俊誉失踪之后,公羊伯生病了,便由公羊和雅便独自一人掌管整个国家,在这段时间,公羊和雅也查到了一些关于公羊俊誉失踪的原因,经过两父女的商议之后,便决定等公羊俊誉回来了之后,便让位给他。 但公羊俊誉还没找到,现在光说也没用,具体还是得等找到人之后再说,而这段时间,大安的皇上便来信说他怀疑这件事是大漠人做的,为的就是挑拨两国关系。 现在人没找到,南林跟大安就算知道这件事是大漠做的,他们也没有证据,于是大安皇上便向他们提议说让陆辞善来调查,同时两国演场戏给大漠看,让大漠误以为两国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搞得关系有点僵了,好引蛇出洞,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公羊伯子嗣少,他需要有人来帮助公羊俊誉,他也不想让公羊和雅那么辛苦,基于对大安的信任,他便将自己打算要让位给公羊俊誉的事情告知给大安皇上,同时也提出跟大安联姻。 若是公羊俊誉登基了,便让来南林协助的皇子同公羊和雅成亲。 所以,陆辞善到南林来并不完全是当一枚质子,表面上,陆辞善是在这里当质子,但实际上,陆辞善是留在南林协助公羊俊誉上位,并且同自己未来的新娘子见面的。 若是公羊俊誉此次开山事件做得好了,让他人无话可说了,等回去之后公羊伯便隐居,由他来处理国事,等过两年确定他没问题了,再正式让位。 而这个过程,公羊和雅将全程协助,保证凿山顺利完成。 所以,这次引河入海,公羊俊誉必须势在必得,必须做好了做美了,公羊和雅本就很相信自己的弟弟,但是又害怕敌国的人会对公羊俊誉再动手,最后实在是在宫中坐不住,便带了一大队人马过来保护公羊俊誉。 陆辞善确确实实要在南林待上几年,而这几年,虽说有南林皇宫保护,但他们也不敢确保大漠是不是就不敢再对他动手了,所以陆辞秋还是对此提出深深的担心。 但公羊和雅开玩笑的说道:“待皇弟登基之后,七皇子便是驸马了,在这段时间内,有本宫在,自然不会让人伤害未来驸马。” 公羊和雅大大方方,却让一旁的陆辞善红了耳朵。 陆辞秋看了他一眼,他也知道陆辞秋留在这里虽说是有一定的危险,但是也好过回去大安啊。 按照他的记忆,大安接下来是不得安宁的了,如果能够提早抽身也是好的。就算理智是这样子告诉他的,但情感也是极为舍不得。 “你们来信说是大漠的人追杀的你们,实际上我们都猜到了,大漠就是要看我们双方互相残杀,所以你们父皇才会把七皇子送过来。因为这件事八皇子您也有参与,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我知道你跟七皇子的关系不错,而且你也是引水这件事的主要筹划者,来之前父皇同本宫说过,可以让你知道,所以本宫才会将这件事情告知与你,但这件事到底是件秘密,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公羊和雅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陆辞秋的眼睛认真的说。 陆辞秋点点头,这点他自然知晓,若是让大漠人知道陆辞善过来的目的,怕是陆辞善以后在南林就更不安全了。 公羊和雅将事情全貌告知给他们,并同他们商量好凿山事情之后便带着公羊俊誉回去小院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跟弟弟交流,陆辞秋他们自然也没有留她。 回到小院公羊俊誉的房间,公羊和雅随手就将房门一关,让下人都离开,还没等公羊俊誉反应过来,公羊和雅的巴掌便一下下落在他身上。 “你个臭小子,你乱跑个什么劲啊,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你出去难道不会带侍卫吗?你知不知道当知道你失踪之后,我有多担心你啊。你自己一个人逞什么能,以为自己武功很高吗?”公羊和雅一边打着他,嘴上一边骂着。 但公羊俊誉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已经逐渐带上了一丝哭腔。 公羊俊誉素来不喜欢把氛围搞得那么沉重,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哭,姐姐一向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于是他便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搞怪似的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嘴里喊着“姐姐,好姐姐,你怎么舍得打我哦。” 等公羊和雅打累了,也终于想起自己公主的身份了,坐在椅子上,冷着脸看着那离自己远远的弟弟。 “过来!”公羊和雅语气不善的说着。 公羊俊誉一听姐姐这语气哪里还敢反驳,赶紧走到姐姐面前,习惯性的就跪下了。 “姐,别生气,别生气,气坏自己不得当。”公羊俊誉在姐姐面前就像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一样,说着俏皮话安慰自己姐姐。 “你说说你,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公羊和雅气得拿着手指头戳着他的额角。 公羊俊誉揉了揉自己那被戳痛的额角,委屈巴巴的就势打算坐在地上,屁股还没沾地呢,就被公羊和雅叫起来坐在椅子上。 “身为堂堂一国太子,席地而坐像什么样子。” 公羊俊誉笑着拍拍屁股站起来,凑到姐姐旁边,搂着她的手:“就知道皇姐最好了,舍不得我受苦。” “别闹,给我坐着好好说。”公羊和雅一巴掌拍开他那搂着自己的手。 看着弟弟那副模样,虽然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故意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但跟公羊和雅从小长到大的公羊俊誉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姐姐的脾气,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已经原谅他了。 公羊俊誉坐定之后,将失踪前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告诉给公羊和雅听。 待他最后一个音落下,公羊和雅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个大漠,真当我南林无人了吗,竟然敢欺负到我南林太子头上。” “姐,这次大漠为什么会知道我会跟陆辞秋一块去凿山?”一说起正事,公羊俊誉便收起那副玩乐的性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公羊和雅。 公羊和雅冷着脸,好看的细眉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大漠在我们这安插了奸细。” 公羊俊誉说:“如果不是我们这边,那就是大安那边。” “但大漠那边定然不会轻易消停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过来的原因了。我过来起码还能有人保护你。” 公羊俊誉想了想,纠结的看着他姐姐说:“可是,姐,如果大漠还有后招,你来了,那我们不就被一网打尽了吗?” 公羊和雅突然觉得牙痒痒,手痒痒想打个人泄个愤,这辈子除了她这倒霉弟弟就没有别人能够轻易让她生气。 “你觉得,我会有那么蠢吗?”公羊和雅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 公羊俊誉赶紧摇头,开玩笑,他姐姐都要杀人了,他哪里还敢继续说啊。 “我这次带了一些暗卫,会随时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还有大安那边虽说是让陆辞善来协助,但到底你登不登基也是我们南林自家的事情,不能全部依靠他或者仰仗他。这个人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明白。”在国家大事面前,公羊俊誉比谁都清楚。 大安虽然跟南林是友好国,但若是大安有什么歪心思,他掌权的这两年是最好动手的时机。所以陆辞善这人不得不防,哪怕他以后可能会是自己的姐夫。 “话说,姐姐,你当真要嫁给七皇子吗?”公羊和雅要联姻的事情他也是今天才听她说。 公羊和雅点头:“我们跟大安必须要有一条线连起来,七皇子是贵妃的皇子,我也调查过,他为人不错是个君子,所以嫁给他也不是一件坏事。” 公羊俊誉皱着眉头,他跟姐姐从小一起长到大,他并不想自己姐姐因为国家而牺牲掉自己的爱情,他想让姐姐嫁给爱她,她也爱的人。 “皇姐,如果你不想嫁的话,可以不嫁的。”公羊俊誉抓过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真挚的说:“虽然南林不大,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大安想打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如果你不想嫁的话,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公羊和雅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转而将公羊俊誉的手包在手掌心里,她的手比公羊俊誉的手小很多,看着两个人重跌的手,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弟弟已经长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了,但是她并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让父皇为难。 身为一名公主,她享受了南林的荣誉,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南林给予的,她拥有极高的权利也是因为她是南林的公主,所以她也有义务跟责任在南林腹背受敌的时候站出来,为南林承担。 生长在那个皇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第40章 封王立府 所有安排已就绪,准备了多日的凿山活动终于可以开始了。 陆辞秋跟公羊俊誉两人各占领一个出入口,陆辞秋带着人在三南河入口这边安排火药,而公羊俊誉则带着人往海边去,他们的火药要放在海边这个出口,他们的首要目的是要让那个他们曾经待过的溶洞的洞口扩大。 既然都知晓了三南山下有一个大溶洞,他们的火药也省了很多,只需要扩大溶洞的洞口,以确保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河水进入即可。 火药摆放就绪,待午时一到,正式开始点燃火药,双方的火药引线都是一定的长度,他们要确保双方能够在同时炸开这个溶洞的出入口。 一大早,他们便安排疏散人群,所有人都不允许靠近三南河边跟海边,海上的船只也都开到较远的港口去停放,三南山上也不允许任何人员逗留。 陆辞秋跟公羊俊誉安排好火药之后也都下了山,两人一人在凤城,一人在南城,一人在这边,一人在那边,虽然见不到对方,但是他们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着期待。 午时已到,一声令下,点燃引线。 引线点燃后燃烧的速度很快,不消一会,引线的火光便消失在众人眼中,幸好他们在引线经过的一路上都放了烟火,若是引线经过,便会点燃烟火,烟火便会升向高空,告诉众人引线目前的进度,这个主意也是叶渐青想的。 第一个烟火在高空响了起来,这说明,引线已经点燃到了他们所看不到的第一个区域了。他们这边响起之后,海那边同时也响起了一个烟火。 起步十分顺利。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烟火在高空砰砰作响。 最后一个烟火升上高空,引线顺利无误的到了最后一段旅途。 这场凿山活动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大家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因为自己的这一个呼吸便害的引线熄了火。 陆辞秋紧张的抬头看着高空中的烟火,虽然在白天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那个烟火肯定很漂亮,因为这最后一个烟火也是在提前为他庆祝。 嘭! 一声超大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大片烟雾围绕着他们,他们被这片烟雾包围其中,连方向都不得知,但就算如此,也无人担心,他们提着心,不敢放松警惕,到底成没成功得等大雾散去才能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大家听到了一声不同于往日的声响,似乎是石头掉落的声音,又似乎是水流的声音,所有人都不敢确认。 轰!又是一声。 烟,渐渐往高处飘荡,似乎是觉得玩弄够了他们,终于愿意为他们掀开头帘了,烟雾逐渐散去,眼前的场景也暴露了出来。 一个超级大的洞口就这样赤裸裸的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洞口里那熟悉的环境落入陆辞秋的眼里,他知道,他成功了。 陆辞秋站在原地没有动,大家都在佩服着七皇子居然到此刻还能如此沉着淡定,但只有他跟旁边的叶渐青知道,他此刻有多紧张,他的手心都冒出一层汗来了。 叶渐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她想告诉他,他成功了。 陆辞秋感受到叶渐青拉着他的手,他僵硬的转着头望向她,在她脸上得到了一个笑容,他很想给她回一个笑容,但是脸上僵硬的扯都扯不起来。 在没有得到公羊俊誉那边的结果之前,他完全无法放松下来。 等到烟雾彻底散开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这个大洞了,但这只是他们这边的情况,还不知道公羊俊誉那边的情况,只有等那边给到答复才能确定已经成功了。 于是陆辞秋连忙派人将这边已经成功的消息告知给公羊俊誉。结果这边人刚派出去,那边公羊俊誉的人就来了,说海边溶洞口已经炸开一个大洞了,已经看到有水流出来了。 这时,三南河的水位肉眼可见的开始下降了。水流大起来了,溶洞口河面翻滚着,三南河正在跟大海交接,他们成功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所有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身后的官员们,士兵们大家都激动的当场欢呼,张全胜更是报紧了身边的高元恺,大力拍打着高元恺的背,高元恺一个书生哪里受得了高元恺这一个魁梧大汉的拍打,连忙推开他,但发现推又推不开,也只好无奈笑着任由他抱着了。 城内的百姓,貌似也听到了成功的消息,他们一个两个都高呼着,哭喊着,他们终于再也不用受水灾之苦了。他们在后面不断高呼着“八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感谢陆辞秋,若不是陆辞秋的到来,他们还不知道得在南成益的淫威下、在三南河的水患下煎熬多久。 陆辞秋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他们不懂,也不想懂陆辞秋来到这到底是为了自己的权益,还是为了什么,但只要是能救他们,他就是他们南城百姓的天神。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陆辞秋僵硬的转过来看着叶渐青,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除了‘成功了’这三个字,他已然无其他话可说了。 这第一步他完成了。 叶渐青笑着看向他,她知道他现在很激动,她自己也很激动,他这段时间也辛苦了,那就让他开心去吧。 但开山完成之后,并不是说就这样子就彻底完成了,后续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善,要继续完善三南河两边的堤坝,要修缮一个闸口可以控制这条河,不然若是以后发生海水倒灌的事可怎么办。 好在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他跟公羊俊誉已经商量好了。大安跟南林各派了几名工部的官员共同组建了一个‘运河管理处’,凿山之后,闸口跟堤坝的事情便交由他们处理。 陆辞秋跟公羊俊誉的工作便到此结束了,他们也应该都要回去属于各自的地方去了。 凿山成功的消息同时也传到了京城里,皇上龙颜大悦。 陆辞秋也完成了最初皇上交代的工作,可以圆满回京了。 回京之前,陆辞秋去见了陆辞善最后一面,跟公羊俊誉喝了一顿酒,立下了一个日后定再次相见的承诺。 第二天,他满怀着南城百姓对他的感激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回京城的路一路畅通无阻,去的时候一个月,回的时候二十天。因为陆辞秋实在是太想淑妃跟陆之行了,加上没有了赵文彬这个文弱书生,他们一行人将马驾得飞快,硬生生将三十天的路程压缩到了二十天。 离开的时候,是八月秋分,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冬月了,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陆辞秋感叹自己幸好在过年前回来了,可以跟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陆辞秋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氅看着不远处银装素裹的京城,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感情,当他在城内的时候毫无感觉,当他离开再次回来的时候心里萦绕着一股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受。 叶渐青架马上前,停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看着不远的城池问道:“怎么,看到自己的家反而不敢进去了吗?” 陆辞秋笑着摇摇头,只听他开口说道:“离开之前我没有想过能去那么久,都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了吧。走之前我觉得我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了,但是这一趟旅程才让我知道,原来我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成熟。” 叶渐青的视线从城池挪到他身上,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可能是因为比他多活了一辈子吧,所以她总是将他当成弟弟,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有时候确实是会忽略掉他实打实来算也算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按照这个年龄换算的话,他也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但是,因为有淑妃,有陆之行,有陆辞善的照顾,哪怕是活了三十多年,他也没有经历了什么大事,最多就是上辈子母妃跟二哥,还有自己的死亡,但是这些似乎还未完全磨练他的心性,他说到底还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 “走吧,我们,回家!”还没等叶渐青回答他什么,他便甩甩头,将那些沉重的心情抛之脑外,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望向叶渐青。 叶渐青承认自己是个颜控,看到这么漂亮一个小孩在自己面前这么开朗的笑着,整一个就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谁看着谁会不喜欢他呢?她现在好像能够理解陆之行为什么宠溺这个弟弟了。 陆辞秋一马当先,架着马在前面,叶渐青在身后看着他这肆意恣然的模样,少年人就应当如此,纵马于天下,不畏惧世间任何黑暗,即使知道回去要面对什么,但也无需顾虑,前路浩荡,未来可期。 回到京城,按照规矩,陆辞秋应当梳洗后再去跟皇上汇报,但进了宫,他便收到旨令,让他立刻进宫觐见,于是他只好让叶渐青先回小院去,而他则要去承明殿觐见,他的父皇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自从得知陆辞秋开始从南城回来的那一天开始,陆之行便一直满心期待,终于今天就要到了,他从早上开始便一直翘首以盼,甚至上早朝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满脑子只有陆辞秋。终于熬到早朝结束了,他想去城门口等陆辞秋未曾想却被皇上留下,让他到承明殿去。 陆之行虽心有不甘,但无奈这是圣上命令,他也只能遵守,一步三回头的往承明殿去。 去到承明殿却发现,不止他在,除了镇守玉门关的老三陆开言跟去南林当质子的老七陆辞善不在,其他所有的兄弟都在,连还在学堂的老九、老十、小十一、小十二都在。 刚下朝进来的几位兄弟显然都有点被吓到了,这是第一次所有兄弟这么齐全聚在承明殿。 待大家都站定后,久久,皇上才出现。 他看着堂下这十个孩子满意的点点头。 大家本来以为皇上突然召集这么多人是有什么问题,结果却发现他只是一个一个询问近况罢了,就像是普通的父亲在询问儿子一般,和睦融融。 等他问完一圈,刚好殿外传“八皇子到......” “宣!”苏子林大声喊道。 大门缓缓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殿外,身上着一素色长衫,虽不如殿中各位皇子的衣饰隆重,但也并不粗俗,相反在他身上更显气质。 自打大门推开,陆之行比谁都期待,他屏住呼吸,期待的看着门外的人。 他廋了,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好多,好像还长高了。 陆之行的眼神跟随着他,从殿外一步一步走到殿内正中央,看着他向皇上跪下问安,看着他站起来,看着他将手中记录着这段所有的过程汇集成的折子交给苏子林,看着他从容的回答皇上的每一句问话。 相比较于陆辞秋到底做了什么,陆之行更在乎他的身体,他的健康。他不知道,当得知他受伤,他失踪的时候,他的二哥到底有多着急,若不是被京城里的事情绊住了,他巴不得抛下所有,立刻过去看他。 “此次老八引河入海有功,加上每年书考皆得头筹,朕思来想去,觉得老八也是时候该立府了,是时候可以为朝廷做些贡献了。那便封八皇子陆辞秋为贤王,望今后可以尽心尽力为国为民。”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堂下这出去一趟,回来便成熟不少的儿子,满意的点点头。 “是,儿臣谨遵父皇指教,定尽心尽力为您,为朝廷分忧。”陆辞秋惊喜的跪下领旨。 果然,如他所料,南城治水完成后必然可以成功立府,这也不枉费他用这么多时间做了这么多事了,他所求的目的已然踏出第一步了,从现在开始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此次事件,张全胜跟赵文彬也有功,但因为赵文彬目前留在南城的‘运河管理处’建立闸口跟堤坝,所以赏也就过后由人送到他府中去。领完大家该干嘛也就干嘛去了,皇上也就没有再留其他皇子下来,让他们都散了。 陆辞秋走出承明殿的时候,陆之行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恭喜啊,贤王。”陆之行笑着调侃道。 “二哥......”陆辞秋见到陆之行很是欢喜,听到陆之行的调侃也只是一笑而过。 承明殿门口总归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两人便步行回皇子小院。 等回到小院,陆之行这才绕着陆辞秋转了一圈,来回查看。 “还好,还好,没受什么伤,不然母妃得哭死。”看到陆辞秋没事,陆之行这才放下心来。 “二哥。”陆辞秋一把将陆之行抱住,他实在是太想他二哥了,“我想你了。” 陆辞秋这一番反而把陆之行给搞不会了,只见他愣在原地,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等听到陆辞秋说想他了之后,这才露出笑容将他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次别这么冲动了。”陆之行一边拍着一边说。 陆辞秋在他怀中点点头,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这只是一个开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陆辞秋心情好转之后才松开手,拉着陆之行就开始准备跟他说自己这段岭南之旅的事情。 这才刚开口,门外淑妃娘娘就来了。她刚踏进小院的门口便见着陆辞秋,看见他的身影就开始哭,哭得走不动道。 陆辞秋见她哭,自己心里也难受,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她也只是上下检查着陆辞秋有没有受伤。 确认对方没有受伤后,便哭着将手握成拳,轻轻打着他胸口位置:“你这孩子,出去了怎么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之后母妃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母妃听到你受伤了,那是寝食难安啊。” “母妃对不起,是儿子不孝。”陆辞秋任由她打着,听她说的这些话,他自己心里也难受。 “好了,好了,母妃,我们先进去再说吧,现在老八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之行上前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淑妃想着也是,在门口站着算怎么回事,于是三人便一同进屋叙旧。 第41章 赶集 南城不会下雪,在那边就算是到了冬月也不会感到十分寒冷,只是早晚温差较大,需要多加件衣服而已,到了中午,那就跟初夏一样,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流一身的汗。 但是京城会下雪,京城到了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了,雪花漫天飞舞,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手上很快就消融了,但是陆辞秋还是很喜欢下雪,他喜欢站在雪里不撑伞看着天空,他喜欢那种雪花落到脸上,轻抚着他的感觉。因为他的母亲是在冬天走的。据说,那一天天空下了很大的雪,那是那一年下的最大的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雪若是下得好的话,明年一整年都会很顺利。若是不好的话,从年尾就要开始闹雪灾了。 幸好,今年是好的。陆辞秋站在走廊,将手伸到外面,一片雪花落到他手上,但因为天气足够冷,雪花过了一会才融下去变成水,湿了他一手。 冬至一过,全国上下就开始准备过年了,该采买年货的采买年货,该打猎的打猎,该绣窗花的绣窗花。今年,没有太大的变故,也没有太大的灾难,百姓们也没有过得那么苦,一切都是那么幸福。 除了寻常百姓,皇宫上上下下也都在为过年而做准备。又到了五年一轮的皇商竞选,此次皇商竞选皇上心血来潮让陆之行去负责,同时也让他带着陆辞秋一起,也算是让陆辞秋提前锻炼锻炼,毕竟年后也就立府了可以开始正式上朝了。 冬至之前,皇上已经下旨,让陆辞秋年后便开始上朝,现在王府也正在紧急修建中,所有人都在忙碌,除了之前受伤较为严重的叶渐青。 叶渐青在南城跟阿诺打的那一架受的伤还没好就跟陆辞秋一起跳水,在溶洞里待了好几天。在回京的那段路程,陆辞秋时不时都会听到叶渐青在咳嗽,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一回到宫里便让太医给她看看。 太医看完得出的结论是叶渐青身体内寒气太重,这寒气会损身上,所以身体的伤一直没好。 于是,这段时间叶渐青却被陆辞秋明令禁止任何训练,禁止她到处乱跑,最好就是天天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养伤,认真听话喝药。 但叶渐青哪里是这种会老实呆着的人,以前做任务需要在一个地方待上几天这个没问题,但是现在是完全没任务,就是呆在房间里当废物,这叶渐青可受不了。 人本来不傻,待着待着可不就变傻了,而且还不允许她碰任何刀啊、枪啊、剑啊的,连云雀都给收走了,这就导致叶渐青更加郁闷了。 无所事事的她只好有事没事就跟在怀喜屁股后面,跟着一起布置小院,安排安排过年的事情。 宫里的年货都是由内务府采购之后统一安排送到各宫各院,也就不需要他们自己再出去买什么,特别是今年,陆辞秋立功,内务府那群势利眼的,更是可着送一些好东西到陆辞秋的院子。 但宫里的东西,吃食什么的好是好,但缺少了集市里的那种烟火气,没有人的味道,叶渐青吃久了也就索然无味了,再好的美食也不能天天吃不是。 这么一来,叶渐青这脑子更是天天想着要出宫去。 但也知道,现在陆辞秋在忙,她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出宫,于是只好不断安慰自己,还有不到一两个月他们就可以搬出去外面住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现在能忍就忍吧。 但安慰是这样子安慰了,脑子里还是一直想吃,根本放不下啊! 她现在就特别想念在南城的那段日子,虽然说苦是苦了点,但是自由啊,而且她还可以到处去吃东西,还能偶尔跟张全胜偷着喝两杯酒,那日子过得一个潇洒,一个自在。 每天忙得脚不停息的陆辞秋每天都只有晚上才能陪叶渐青吃顿饭,前几日还好,这几日见这叶渐青郁郁寡欢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问她吧,她又摇头不想说,见她每天无精打采的,陆辞秋也不痛快,思来想去,他只好旁敲侧击去问问照顾叶渐青的宫女——玉琴。 今天晚上小厨房做了好吃的绿豆糕,玉琴知道叶渐青爱吃,绿豆糕一出锅,她就立刻装了一盘要送到叶渐青的房间里去,中途却被陆辞秋拦了下来。 “玉琴,本王问你,最近叶姑娘怎么了?” 玉琴不解的看着陆辞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殿下这是何意?姑娘最近很好啊。” 陆辞秋挠了挠头,“那个,叶姑娘最近是不是不大开心啊?” 玉琴点点头:“好像是,最近总是听姑娘唉声叹气的。”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见玉琴上道了,陆辞秋连忙追问。 玉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好像是听说怀喜公公说最近宫外有赶集,她想去玩,但是您不让她出去,所以最近有点难受。” “是这样子吗?”陆辞秋嘟囔着,他倒是没想到,他原本的好意是想让叶渐青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毕竟之前在南城受了那么多伤,现在可不得好好养养。 结果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她郁郁寡欢。 陆辞秋从玉琴那得到答案后沮丧的离开了,现在知道了对方不开心的原因,但是反而自己却不咋开心了,是怎么回事? 玉琴疑惑的看着陆辞秋离开的背影,这......小殿下是怎么了? 但陆辞秋离开后这种低落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多,还没等走到自己的房间,他便知道了该如何让叶渐青开心了,既然想去集市,那便带她出去一趟不就行了。 陆辞秋在心里默默夸赞自己:真聪明! 翌日 虽然被陆辞秋禁止训练,但叶渐青的生物钟并没有消失,还是一如既往的早起。就是冬天,想要离开暖和的被窝,这困难成的不亚于负重跑二十公里。但是一直不起来呆在被子里又只会越来越冷,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免得等伤彻底养好了,自己也就废了。 抱着这样子的念头,叶渐青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洗漱。只是她没想到,她早,还有人比她更早。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只大熊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拿着一个热水壶,热气不断地从壶口奔涌而上。定睛一看,原来这只大熊是陆辞秋。 “吓死我了,你这是干什么啊?”叶渐青默默收回自己那原本打算出击的右手,将手放到身后。 “我刚好给你送热水过来,你就刚好开门了。”陆辞秋的脸穿过雾气凑到她面前。 小小的脸,大大的笑容,就像太阳一样,试图融化这冬日的冰冷。 “谢谢你。”叶渐青侧身给他进。 “你快点梳洗,等下带你出去玩。”陆辞秋进屋之后将热水倒进脸盆里,然后就乖乖走出去了。 “去哪里玩?”叶渐青问,她记得这家伙不是不让自己出去吗? “我最近太忙了,没办法带你出去玩所以才不让你乱走,没有我在,你等下受伤了怎么办。今天我难得有空,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一玩。”陆辞秋笑着说。 听到说要出去,叶渐青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出去?我们是去宫外吗?” 只是被困在宫里呆了不到半个月,她就觉得好无聊,人生好没有意义,无法想象重生前的她到底是怎么在宫里待那么久的。 陆辞秋只是笑笑不说话,推着她进屋,顺便帮她关上房门,让她快点。 两人兴高采烈的坐着马车出了宫。 今天天气不错,早上下了一阵子雪,薄薄的雪覆盖在昨日的旧雪上,洁白无瑕。 自打坐上马车,叶渐青就开始兴奋了起来,眼见着马车出了宫停在离集市不远的小巷口,还没等车停稳放好下车的步架,叶渐青已经迫不及待地掀了帘子就往下跳。 今日出门前她特意换了便装,厚归厚但裙摆挨不到脚背,行动自然轻便。她这样随心所欲,担心的是另有其人。 “你慢些,”陆辞秋的声音紧赶着她挨了地面的脚步声,“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呢。” “无碍,”叶渐青声音里也透着与动作匹配的轻快,又站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哈哈呼了几口气,看见呼出的热气消弭在空气中才把注意力转回来。 “陆……”张口才觉不妥,出了宫在外面当然不能直呼他大名,叶渐青莫名烦扰,眼看陆辞秋晃晃悠悠,心里少不得要着急,“喂!你快点!” 南北虽为一国一家,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就拿这集市来说,叶渐青曾经也逛过这样的集会,可今日这会儿,依旧新鲜,因为新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人来人往乱中有序,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是什么?” 叶渐青虽然兴奋也着急,但到了新环境到底还是抗不过好奇心这边瞧瞧那边看看,陆辞秋求之不得,继续晃晃悠悠跟在她身后撑起解说和钱袋子的功能。 “粘豆包,黄米皮红豆馅儿。”陆辞秋话还没说完,那边老板就热情地接过话,“姑娘,来点儿不,可好吃了,我们家主打的就是一个软糯香甜,包你吃了还想再吃。” 于是叶渐青便眼巴巴地回头瞧陆辞秋。 这情景搞的好像他虐待她一般,陆辞秋无奈,认命掏出钱袋,“老板,来一份吧。”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集市本就是热闹的聚集地,眼下又将近年关,多的是为备采年货奔走的老百姓,也许大家目的不尽相同,但脸上总有一份欣喜是相通的。 “哇,你看,”叶渐青端着手里的牛肉火烧好容易腾了一只手,颇有些大惊小怪,“那——么长的糖葫芦。”也不怪她惊讶,平日里见的糖葫芦,巴掌长的一串十余个山楂,脆甜的糖衣一裹,解馋解腻。然而这一串巨型糖葫芦,约摸着能到她胸口,拿到手里看着好不威武。 “想要吗?” 叶渐青摇头,“这一串吃到后面,得把牙酸倒了不可,我才不要。” 转头又看到了另外一个摊子里站满了人,叶渐青靠着自己身材娇小,成功的挤进那人堆里。 前面是一锅新鲜出炉的羊肉汤,羊骨头做汤底,盖子一打开便鲜得人头晕,叶渐青转头挥舞着双手叫着陆辞秋。 陆辞秋不像叶渐青那么娇小,挤不进去。等到他挤进去的时候,那锅羊肉汤已经只剩一份了。 叶渐青连忙叫了最后一份,陆辞秋习惯性的掏钱给老板。 叶渐青本还在找位置坐,但见大家都是站着的,她也就端着碗拉着陆辞秋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也学着人家站着喝汤。 寒冷的天气配上手上这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一下子,全身的睡意加上寒意都被这汤给赶跑了,羊肉不算多,只有飘浮在汤面上的几片,但是用羊骨头熬出来的汤,味道极其鲜,汤汁发白,肥而不腻。 叶渐青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吃羊肉,她觉得羊肉很腥,羊肉汤她就更不喜欢了。 但是没想到,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只是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羊肉汤,这新鲜的羊肉还摆在旁边的案板上冒着热气。 叶渐青喝得很开心,甚至于连带着对羊肉都有了改观,本想给陆辞秋喝一点的,但陆辞秋说啥都不愿意喝,叶渐青只好自己一个人全部喝完了。 叶渐青从集市这头吃到集市那头,一路上嘴都不带停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早上陆辞秋不让她吃完早饭再出门了,若是真的在宫里吃了早饭再出门,那她现在真的得撑死了。 一早上逛下来,手上倒也是塞了不少东西,连带着陆辞秋手上也都拿满了,两人将东西放到马车里。 陆辞秋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带她去‘第一酒楼’吃午饭。 第一酒楼是京城里最好吃,最具风味的一家酒楼。 两人点了不少东西,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的小摊小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集市这么早就收摊的吗?”叶渐青嘴里吃着一小块羊肉,一边问。 自打刚刚喝了那个羊肉汤,她现在对京城里的羊肉并不比抗拒了,加上这酒楼的招牌之一便是萝卜炖羊肉。 萝卜软糯香甜,羊肉肥而不腻,吃着让人觉得浑身充满了能量。 “你别吃那么多羊肉,小心晚上回去流鼻血。”陆辞秋见她吃到嘴角沾上了一小块肉丝,无奈的从袖口中掏出一条手帕,俯身上前伸出手帮她擦掉。 叶渐青呆呆愣愣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他身上的香味飘向自己的鼻子里。 这个味道不浓,很淡,好像在她记忆中,陆辞秋一直都是这个味道,有点像檀木的香味,但是又不没有檀木那么浓厚,反而倒像是她以前买过的那种雪松的香水。 雪松的味道清冽但缠绕,这味道萦绕在她的脑子里久久不散。 “我......我自己来就好。”叶渐青偏了偏头,拿过陆辞秋手中的帕子,自己无意识的擦着嘴角。 这算什么? 自己又不是没有接触过男人,以前也不是没谈过恋爱,而且对方也只是一个小孩啊,要在意那么多干嘛? 叶渐青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陆辞秋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不能刑。 但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她年龄可比陆辞秋小了两岁,个子也不比陆辞秋高。 陆辞秋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手撤开,学着她看着外面说:“早市只开到午时。” “早市,那岂不是就还有夜市?”叶渐青惊喜的问。 她两辈子都没有在晚上出来过,自然也不知道京城是否还有夜市。 陆辞秋点头:“不过只在除夕跟上元节、中元节才开。” 除夕,那也不久了,叶渐青已经开始盘算着到时候除夕要怎么让陆辞秋带她出来逛夜市了。 不得不说,这逛集市可还真是好玩。 第42章 刑部大牢 吃完饭,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去了还在修建的王府,那是他们未来的住所。 叶渐青其实对那个地方的兴趣不是很大,毕竟重生之前在那个王府也住了很多年了,那个王府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暂时的住所而已,无任何意义,所以王府建造成什么样,她真的没有兴趣。 但陆辞秋却不这样子想,这次王府的建造,他想也让叶渐青留下一点痕迹,他总觉得叶渐青像一阵风,他抓不住也抓不牢,只要他稍不注意,叶渐青就会消失,她在这里好像就是个过客一样,从来不会留下任何东西让人纪念。所以他想至少能有一点东西是能够让她留念的,能够在这个世上留一点关于她的痕迹。 王府的修建速度其实很快,本来就是用前朝的一个公主府来改造的,基本构造都没有修改,只是将环境稍微换一换,再将那些坏了的地方修缮一下,说是修建实际上还不如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修改。 王府很大,穿过前厅,后面就是内院,内院一进去会看到一座假山,假山后面就是一个池塘,绕过池塘才是真正休息的厢房,除了这座池塘陆辞秋让人在这弄了个亭子,跟宫里小院的听雨亭一致之外,其他都保留了以前的痕迹没有动。 陆辞秋走在前面跟叶渐青介绍着王府的环境,一边问问看她对于王府的修缮有什么意见。 但叶渐青对房子这些的一概都不懂,要让她说,她也说不出个甲乙丙丁来,陆辞秋没办法也就只能问问她对于自己的房间有什么意见。 叶渐青听到这个问题,整张脸都在皱在了一起,最后勉勉强强挤出一句“能住就行”来。 这可把陆辞秋气了个够呛。 没办法,看叶渐青实在是没有想法,他也不想逼迫她,反正时间还长着,以后若是想到什么了再来弄也来得及了,而且现在天也快要黑了,再不赶紧回宫怕是宫门都要关了。 等两人回到宫里已经是傍晚了,在外面玩了一整个上午,不仅吃了很多东西,也买了很多东西,当然了,买的这些东西也都拿回来分发给院子里的宫人。 陆辞秋回到小院,从一堆礼物中,拿出一支包好的簪子,这是在集市的时候,他本来就想着要给淑妃买份什么礼物,但奈何,看来看去总觉得那些东西淑妃娘娘不会喜欢,叶渐青见状,从旁边一个卖簪子的摊子里拿起一支自己喜欢的簪子递给陆辞秋。 她说:“送礼物贵在用心,你用心给你娘亲挑选,无论是什么,你娘亲都会很喜欢的。” 想着叶渐青的话,陆辞秋一路上仔仔细细的挑选各种淑妃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最后还是返回那个簪子摊,给淑妃娘娘买了一支很小巧可爱的簪子,虽然无法跟宫里那些精心制作的簪子相比,但做工也是极其巧妙的。 一回宫,陆辞秋就带着这支簪子去找淑妃娘娘,算是给她的新年礼物。 淑妃娘娘这辈子收到的礼物不算少,大多都很精美贵重,但这是第一次收到一个孩子纯粹的心意,虽然簪子跟她梳妆盒里的那些都不能比,但她看着这支就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欢喜,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反正她是连续带了好几天,最后实在是怕弄坏了,好生收藏了起来。 自从上次出去过一次之后,叶渐青这几天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也有心情跟院里的宫人一起打闹,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了,陆辞秋见淑妃娘娘收到礼物那么开心,他也想着要送叶渐青一份礼物当做新年礼物,想让她也开心开心,就当作感谢她救了自己这么多次的礼物,嗯,没错,就是这样子,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想送礼物。 送礼物,都得有由头才好。 但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叶渐青到底喜欢,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对叶渐青的了解是那么浅薄,浅薄到他连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心想再去问问玉琴,但是看玉琴那个样子,估摸着还没自己了解叶渐青,想想还是算了。 陆辞秋这边满头愁容,天天在那思考着如何打探叶渐青的喜好,好方便送份礼物,那边叶渐青自己却主动提出说想去看看阿诺。陆辞秋本就觉得她跟阿诺的关系好得有点过分了,有点在意。 这时候叶渐青却说道:“我总觉得阿诺奇奇怪怪的,我怀疑他认识以前的我,不然的话,如何解释他对我这过于亲密的态度?” 陆辞秋听着她的话也陷入了沉思,说来好像也是,当初在南城,无论是谁审问,阿诺什么都不说,就算是给他上刑也不说,但是叶渐青一去他就什么都说了。 当时顾着别的事他都没有时间去细想,加之后面将阿诺送回京城后,他们之间的话题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他也就忘了,直到现在叶渐青一提起来倒是觉得奇怪。 “那你是打算要去见见他吗?”陆辞秋问。 叶渐青心里是想去的,但是她也知道阿诺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不知道能不能去,去的话会不会给陆辞秋带来什么麻烦,毕竟他年后就要正式当官了,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对他正式上朝是有影响的。 似乎是看出了叶渐青的顾虑,陆辞秋开口说道:“没事,想去的话,那我就帮你安排,其实当初我回来的时候,二哥也有跟我说过,如果我想去看他的话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叶渐青很是惊喜,脸上满是笑容。 陆辞秋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两只眼睛弯弯的,她的笑容很真诚,会很容易就将这种情绪传染给别人,看她笑着的模样,陆辞秋不自觉的也会跟着笑。 两人确定好了要去刑部大牢后,叶渐青连忙回房间去准备一些要带给阿诺的东西,很久没有见到阿诺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叶渐青从来没有去过古代的大牢,但是她对大牢这种东西的存在很是恐惧,因为一直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大牢脏兮兮的,会有老鼠啊、蟑螂啊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乱窜,叶渐青虽然在现代化军事训练下对这些虫子已经不算特别恐惧了,但生理上的反应还是有的。 而且电视上不是还一直放着,住在牢里的人连饭都吃不了,整天只有馊了的饭菜吃,然后也没有被子盖,只能拿稻草当被子。 想着这些,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阿诺在里面的惨状,叶渐青就忍不住多准备了一些吃的,被子,衣服什么的给阿诺带过去。 刚好也是要过年了,她也不想阿诺过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只能跟老鼠、稻草为伴,也不想让阿诺连个过年衣服都没有,所以不知觉的就多带了一些东西。 在一旁看着她收拾的陆辞秋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叶渐青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东西,但是她都已经准备好了,陆辞秋也不好不让她带,只好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往刑部大牢去。 站在刑部大牢的入口,叶渐青突然萌生了种想把手上东西扔掉的冲动,这,这,这,这跟现代的监狱有啥区别?区别就是这里的牢房是用木头做的? 地上十分干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森,没有老鼠四窜的痕迹,甚至于随手抓来的桌子椅子也都是干净的。 “刑部大牢,经常会有达官贵人前来,先帝也曾来过,觉得这些环境过于恶劣,于是便让那些被关在犯人自己打扫卫生,同时每周会组织一次他们的大扫除,日常也会让他们做一些手工,可以赚钱,让他们自己维持自己的一日三餐。而且还会让人来教他们读书,若是他们当真有改过之心,在牢中表现良好的话,便会提前放他们出去。”似乎是看出了叶渐青的震惊与疑惑,陆辞秋憋着笑凑到她耳边悄悄跟她解释。 “所以,阿诺在这里面并不会跟老鼠作伴?”叶渐青僵硬着头转向陆辞秋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问。 陆辞秋点头。 “他也会有被子盖,不用盖稻草?” 陆辞秋点头。 “所以,他也有正常的饭菜吃,不用吃馊饭?” 陆辞秋还没点头,旁边的牢头先为自己发声了:“姑娘,我们是正经的牢房,这些犯人也不是死刑犯,怎么可能让他们盖稻草,吃馊饭,还跟老鼠共眠呢。” (⊙o⊙)… 牢头委屈的话让叶渐青瞬间觉得好尴尬,果然,电视剧害人不浅啊!!! 不过她突然想起,刚刚陆辞秋跟她说的先帝的举措,emmm......怎么觉得跟现代监狱的做法好像啊,这先帝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 先帝归先帝,就算先帝真是个穿越者那也跟她没关系,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去看看阿诺,虽然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但她还是有点担心阿诺。 刑部这一层的大牢关的都是一些犯了错的达官贵人,通常都是关几年便可以离开的那种,偶尔还会有一些王爷犯了错也被关进来。 所以这一层的牢房大多数都是空的,也不是每天都有人会被关进来,上层社会的人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颜面的。 阿诺因为犯的罪较大,但皇上顾忌到各方原因,加之陆之行也为他求情了,于是便将他也安排在这里,关在最里面的那个牢房。 最里面的牢房跟前面的牢房都不一样,这个是用铁打的,坚固无比。 等叶渐青走到牢门门口的时候,看到阿诺正坐在床边就着窗边的那点光在看着手上的书。 安静且祥和,阳光照射在书本上,而他则隐没在黑暗中,但通过书本的反射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他的面庞。 这样子的阿诺,跟那个在三南山上拿着刀要砍人的凶狠阿诺,跟那个在县衙大牢里自卑又倔强的阿诺不一样,这是他的另外一个模样,是叶渐青没有见过的模样。 看着这样子的阿诺,叶渐青不由自主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容,她觉得阿诺真的有在慢慢变好,慢慢远离以前那些噩梦。于是她笑着叫了他一声。 阿诺懵懵懂懂的将头从手上的书里抬起来,望向这个角落,似乎是不确定一般,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经常做梦,梦到叶渐青来找他,带他出去,但是每当梦醒来的时候,外面总是空无一人。 看着面前的叶渐青冲着自己笑,冲着自己挥手,就像梦中一样,阿诺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敢确认。 他放下书,踉跄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的手颤抖着,在快碰到叶渐青的时候又快速收回手,他怕他一碰,对面这个叶渐青就像梦中的叶渐青一样离开了。 “阿诺,是我,我回来了。”叶渐青一把抓住他的手,给予他最真实的触碰。 阿诺呆呆的看着那双抓着自己的手,双眼从呆愣的状态逐渐转换成惊喜,“你......你是真的,你终于来看我了!” “是啊,我来看你了。”或许是被阿诺的情绪所感染,叶渐青感觉自己的眼角也带了点湿。 牢头在陆辞秋的指示下打开了牢门,放叶渐青跟陆辞秋进去,随后很醒目的离开了,不打扰他们。 当确认了叶渐青是真的之后,阿诺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直紧紧盯着她,双手始终不肯放开叶渐青的手。 陆辞秋看着那双紧紧握着的手,后槽牙咬的那叫一个狠,都快把牙给咬碎了。 他眼神一转,看到自己手上拿着的两个大包袱,一时计上心头,带着这两个大包袱硬生生的挤进他们两人之间,让他们两个人的手分开,然后故作热情的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阿诺看。 “阿诺,快看,这些都是青儿给你准备的东西,你快看看。” 阿诺不想跟叶渐青分开,但是中间插了个陆辞秋他又接触不到叶渐青,他想推开陆辞秋,但是看叶渐青完全没有反抗的态度,他又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叶渐青难做,于是只好硬扯了个僵硬的笑脸给陆辞秋。 但陆辞秋完全不在意,只要能分开他跟叶渐青,就算收到多少个这种笑脸他都无所谓。 第43章 阿诺身世 能够在这里再次见到叶渐青,阿诺觉得自己就已经很满足,看叶渐青的样子,她并没有忘记他,甚至还给他带了很多东西过来,这就让阿诺更加感动了。 在大牢里的这些日子,陆之行会安排先生来教他读书写字,教他道理,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脱离那个无知无畏,对世界毫不在意的原来的自己,虽然他还有很多东西不懂,但是他也在逐渐往叶渐青希望的那个方向去前行。 他喜欢叶渐青,他不想让叶渐青对他失望,也不想让叶渐青不开心,所以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多做一些让叶渐青开心的事。 在成为叶渐青心目中的人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在大牢里再次见到叶渐青,他想的都是从这里出去,用另外一个身份去见她,但没想到叶渐青居然自己来了,他真的打心底里的开心。 叶渐青对阿诺的这些心情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阿诺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但看着他现在也开朗一点,跟之前有所区别,她也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他在大牢中不会那么惨,吃的也有,被子衣服也有,但到底还是没有自己带的好,加上东西带都带来了,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再带回去吧,干脆也就将那些东西从包袱中一一拿出来。 阿诺就在她旁边坐着脸上带着笑容看她从包袱里拿东西,似乎不管看多久他都不腻一样。 “阿诺,快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到时候给你买。”叶渐青收拾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快要过年了,虽然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再来看他一次,但还是问问,万一到时候陆辞秋允许她再来一次呢。 “叫哥哥。”阿诺还是一如既往的纠正她的称呼。 陆辞秋以前从未跟叶渐青一起来见过阿诺,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还有哥哥妹妹这种称呼,看叶渐青的样子,似乎阿诺这样子纠正她的称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辞秋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到底是在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的,心思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敏锐的,只是有很多东西他都习惯了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绝对不会说出来。 当下亦是,他面上什么都没说,但他默默的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看着阿诺的模样,他突然回想起陆之行问他阿诺是不是还有个妹妹,难道...... 陆辞秋突然心里有了一个小小的想法,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在暗处继续观察着阿诺的一举一动,想着要慢慢去找寻答案。 叶渐青将吃食、被子、衣服等都帮阿诺装好之后,拉着阿诺坐下跟他聊天,上次跟阿诺聊的都只是一些他认了师父之后的往事,这次她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探听到什么关于自己的消息。 “阿诺,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叶渐青问。 “叫哥哥。”阿诺一如既往不断纠正着她的称呼。 叶渐青笑笑,按他的话换了个称呼:“哥哥。” 听到叶渐青改正了称呼,阿诺故意板着的脸又放松了下来,在叶渐青面前,他永远只有笑脸。 “我挺好的,这里有先生会教我读书写字,偶尔还可以出去放风,我们还要做一些工作以换取更好地吃食,还可以用这些钱买衣裳什么的。” 阿诺开心的将这些日子来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拆开了揉碎了跟叶渐青说,为的就是想让叶渐青跟自己多待一会,他很久没有见到叶渐青了,是真的很想念她。 叶渐青即使心里很想跟他探听一些消息,但也没有选择打断他就坐在他旁边安静的听他讲着,时不时回应他两句,让他更有动力继续讲下去。 估摸着谁也没想到,一向以来都沉默寡言的阿诺在面对叶渐青时说起话来居然滔滔不绝,一整个下午,叶渐青自己想问的一句都没问,但她却听阿诺讲了很多关于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过程,也看到了阿诺的变化,倒也是不虚此行。 陆辞秋跟叶渐青回去小院的路上,陆辞秋还问她:“今天什么都没问到,要不改天再来?” 只见叶渐青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晚霞很美,微微霞光照耀在她脸上,她释然的说道:“我突然觉得,这样子就好,不管他是抱着何种目的接近我,亲近我,最起码现在我是他最信任的人,那又何必一定要去追究个前因后果呢。” 陆辞秋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安安静静的看会晚霞。 其实他知道,叶渐青是一个不会为难自己的人,用一句话来形容她的为人处世,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会去顾虑过多,自己能做到的就做,做不到的就放下,让别人去做。 有些事,她不是不想追究,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追究,既然自己没有办法去追究那就干脆先放一放。就好比阿诺,好比她自己的身世,她想查,但是她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去查,所以她就先放下,陆辞秋相信,日后若是给她机会,她有了这个能力,肯定会去查到底的。 叶渐青目前没有这个能力,不代表陆辞秋没有, 他想着,就算不是为了叶渐青,也要查清楚阿诺的身世,而且按照他对陆之行的了解,怕是现在陆之行手上掌握的关于阿诺的资料比自己还多。 看来,自己还是得找个时间再来跟这个阿诺聊一聊,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是最好,若是不行,那就只能去找陆之行了。 但他也没想到,他还没有去找阿诺,第二天陆之行就拿着他的资料先找上来了。 陆辞秋看着他手上的密信,挑了挑眉,等着他自己主动开口说话。 陆之行将密信交给他,将阿诺的故事缓缓道来:“根据调查,阿诺生在在南城附近一个小村庄,有过一个小他五岁的妹妹,因为他从小外貌就异于常人,力量也很大,他父母以为生了个怪物,曾一度想抛弃他,但后面他母亲实在是舍不得便勉强留下,但那之后,他却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从不见人。 在他五岁的时候,他们家生了一个女儿,他倒是也很喜欢那个妹妹,邻居经常能看到他在陪着妹妹玩。 但后来,在女儿两岁的时候,他们父母身亡。刚开始,家里还有余粮的时候,他还能照顾照顾妹妹,但后来,家里没有余粮了,他也因为一直被关在屋里,年龄又小,什么都不懂,也不会照顾妹妹。 有一天,他将妹妹托付给邻居,说是要出去找东西给妹妹吃,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那个妹妹后来也被人偷走卖掉了,大家也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两兄妹了。” 听完,陆辞秋久久不能言语,唏嘘不已。他知道阿诺的身世肯定很惨,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陆辞秋知道陆之行会这么详细跟自己说阿诺的故事肯定是有理由,加上想起阿诺一直让叶渐青叫他哥哥,他心里的某个问题好像即将要得到答案了。 “那个妹妹,是青儿?”陆辞秋试探性的问道。 陆之行看着他点了点头:“据我调查,是的。” 果不其然,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阿诺一见到叶渐青就会那么亲近。 陆辞秋想知道叶渐青是为什么进的暗卫营,怎么进的暗卫营,他想多了解以前的她,虽然他没有参与她过去十几年的生活,但是他想知道他过去十几年是怎么生活的。 他知道现在的陆之行肯定不会跟他说暗卫营的事,但他也想试探性的问问,看陆之行到底会跟自己说多少。 但陆之行只是将叶渐青的过往挑挑拣拣,挑一些能够说的,排除掉暗卫营的事情跟陆辞秋说。 跟陆之行分开之后,陆辞秋一路上一直在想着叶渐青的事情,不知不觉走到了刑部大牢去。 今日值守的还是昨天那个牢头,他一见陆辞秋来了,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去找最里层的阿诺。 没有叶渐青陪着的陆辞秋连阿诺一个眼神都没有收到。 牢头依旧给他开了门后便离开了,留下他们自己聊。 陆辞秋没有说话,阿诺也不搭理他,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一个依旧在窗口就着外面的光线看书,一个则站在那看着他看书。 最终,还是阿诺的耐力高于陆辞秋。 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陆辞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开口说道:“青儿是你妹妹。”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他并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阿诺终于舍得将头从书里抬起来,分出一丝眼神给陆辞秋。但那抹眼神里带着一丝狠意。 陆辞秋毫不怀疑,若是他手上有刀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将那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看来,所谓的变好也只是在叶渐青面前的表现而已阿。 “你还是那个你。这大牢其实对你而言一点用都没有,你是为了青儿才愿意进来的吧。”陆辞秋毫不在意他是否要杀掉自己,也不在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跟他聊聊。 “你想做什么。”阿诺放下书,直直的看着他,在这个已经将自己完全看透的人面前,他也不想伪装了。 “我不会告发你,也不想做什么,今天过来只是想跟你聊聊。”陆辞秋耸耸肩。 阿诺对他没有那么多的信任,也没有那么多耐心,见他说完没有继续下文,便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书继续看,这个月先生会来检查读书情况,要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并且能够顺利从这里出去,那么就必须让先生满意。 陆辞秋咂咂嘴,这......他刚刚说了一句话,接下来不就应该轮到他了吗?咋还不说话了呢,这人可真不好聊天。 “聊聊青儿?”陆辞秋问。 阿诺再次放下书,抬头望向他:“你想聊什么?” “我想你一定很爱青儿吧,但是你缺席了她这么多年的生活,你应该很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吧。”陆辞秋承认他在赌,他赌阿诺对叶渐青的爱高过于他所表现出来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阿诺就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你知道?” 陆辞秋得意的点点头,心想:‘那是,我不仅知道,我还跟她一块重生了呢,我两一起过了快十年了,这时间比你久多了。’ 但想归想,他也没有那么不识趣的对着阿诺说这些话,不然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带着一身伤回去。 “她......”阿诺张了张嘴,犹豫许久才开口:“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其实不用陆辞秋说他也知道,叶渐青这些年肯定过得不算特别好,不然当初不会拼着跟他以伤换伤,人也不会长得这么瘦,身上全是伤的一个人这些年能过得怎么好呢。 他很恨自己,若是自己当年没有出去,他就不会因为被偷东西而被人殴打差点至死,也不会被师父捡回去从此见不到妹妹。 其实他后来有瞒着师父偷偷下山去找过妹妹,但是始终都找不到她的消息。人人都说妹妹被人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劝他别找了,他不愿意放弃,后来是被师父发现,抓回去关了很久。 从那之后,他对自己只有懊悔,只要痛恨,若是他当时有回去的话,妹妹就不会被人卖了,若是他不屈服于师父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妹妹了。 其实当初在三南山的密道里见到叶渐青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认出她,只是看着觉得她跟妹妹很像,所以当时他并没有下杀手,看着她疲惫不堪,拖着一身伤还要护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模样,他心有不忍,所以才会在她提出要休息的时候同意让她休息。 之后确认是在她豁出命来以伤换伤的时候,那一刀划开了她的衣服,在她的皮肤上有一个月亮型的胎记清晰可见,在看到胎记的那个瞬间,他想收刀,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刀直接划破了她的肌肤,胎记被血液沁染,成了一轮血月,他的脖子也被叶渐青的小刀划破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就是她的哥哥呢?”陆辞秋知道他这些年不容易,失去妹妹很痛苦,但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他为何不坦诚相告呢? 阿诺闭上眼睛,过往的那些记忆浮上心头,他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也不是一个好人,不能因为我而害了她。” 陆辞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阿诺的做法是为了叶渐青好,他没什么好说的。 第44章 新年礼物 无论阿诺要不要告诉叶渐青自己的身份,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陆辞秋只有尊重。他也答应了阿诺这个消息绝对不会经由自己告诉叶渐青,如果他要告知叶渐青这件事,那就应该由他自己去说。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知晓了阿诺的身份,陆辞秋也就坦然了,再没有了之前见他们亲近时的那种莫名情绪了。 这一件费心思的事已然解决,陆辞秋也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新年礼物,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若是再不好好想想要送什么礼物的话,可就真的没有时间准备了。 只是,要送些什么好呢? 陆辞秋看了眼对面的人,又在脑海里过了无数个人选,但记忆中的那些人似乎都对叶渐青不够了解,并且他们也不会因为要给她准备礼物而费尽心思,除了对面的阿诺。 但是阿诺对她的了解还不如他呢,陆辞秋无奈,最后只好安慰自己死马当活马医吧,毕竟人家也是叶渐青的亲哥哥啊,血缘在呢,应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吧。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阿诺,你知道青儿喜欢什么吗?” 阿诺虽然是叶渐青的哥哥,但可惜的是他这个哥哥缺席了妹妹十多年的人生,对她的了解比陆辞秋只少不多,他惊讶于陆辞秋怎么好意思来问他这个问题的,而且他不是声称自己陪了叶渐青很多年吗,为什么这种最为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来问他? “你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要给青儿送什么好呢?”陆辞秋实在是苦恼,也找不到人可以商量。 阿诺思索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妹妹小的时候过年,看到人家在放烟火她很开心,想来应该是喜欢的。” 不过…… “烟火吗?”陆辞秋琢磨了一下,摇摇头:“除夕夜宫里已经有安排放烟火了,这不能算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我还没说完呢,”阿诺反驳他,“我想那时候会喜欢是因为见得少,小时候家里也没有多余钱财够我们采买,现在妹妹长大了见得多了,也未必会稀罕。” 陆辞秋点点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就更加确定不能将烟花作为礼物这一想法了。 这厢话题结束,那边阿诺话风一转,转而质问起陆辞秋,“你不是跟妹妹认识很久了吗?为什么连她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 这一问题无形之中扎了陆辞秋一刀。 陆辞秋当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尴尬的一笑而过,这波本身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他还没那么有理。 重生之前的他虽然天天与叶渐青在一块,但那个时候他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而那时候的叶渐青也沉默寡言,甚少主动跟他说话,只有被他逼急了才会跟他斗两句嘴。 不过虽然接触甚少,但他仍觉得叶渐青很有趣,她分明是陆之行派来保护自己的,却很是怕死,她总是会跟自己说诸如“你自己多保护着点自己”,“别轻易作死”,“我可不会舍命陪君子”,“要是遇到危险了我第一个跑”,‘别想着能够靠我哈’此类的话。 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恼怒。 想她身为一个暗卫,居然对一个皇子说出这种话,真是大逆不道。但也只有她,在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会第一个站出来直言,也只有她,会一直坚守在自己身旁,本以为两个人就这样子一辈子下去。但谁也没想到,意外总比明天先到达。 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划破空气直冲自己的胸口而来,他本已无处可逃,但未曾想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怕死,说着小心性命的叶渐青竟然主动站到自己面前替自己挡住那一来势汹汹的箭,这支箭是冲着自己来的,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的,但是她没有,她就那么果断的冲了上来,挡在自己面前。 眼睁睁看着利箭没入她的胸口,再极速穿过,迸出的血像花朵一样盛开在自己眼前,利箭将两人穿在了一起,叶渐青无意识的倒在自己怀里,他感受到怀中原本还强盛的生命,正在逐渐消散,直到他彻底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慌。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对那个会跟他斗嘴,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虚与委蛇,嘴上说着遇到危险第一个跑但实际上却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人心动了。 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够重生,能够重新认识并了解叶渐青。 过去的几年都被他浪费掉了,现在的他想抓住当下。 “我确实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以前的我过于疏忽她了,所以现在想要补偿回来。”陆辞秋嘴角带着一抹笑,阿诺看不出他这个笑容的含义,但只觉得苦涩。 阿诺无奈,“可惜作为一个失职的哥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 “算了,这个越是着急就越是急不得。”见在阿诺这里也得不到答案,陆辞秋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阿诺叫住了他:“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要让她知道我是她哥哥,还有,以后有关她的所有事我也想知道。” 已走出牢房门口的陆辞秋看向他郑重点头表示允诺,然后才离开,从此以后这是属于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陆辞秋回到小院的时候,玉琴等人正在为叶渐青量衣,说是准备要做新年的衣服。 叶渐青本就不擅长这些,此时浑身僵硬着被玉琴摆弄来摆弄去,乖巧得不像话在那乖乖等着被量身材。 陆辞秋等他们量完之后才进去找叶渐青。 叶渐青早已精疲力尽,此刻趴在桌子上,听见门外的动静,也没力气抬头来看到底是谁,不过听脚步声她倒是也大概能知道是谁了。 “不就量个衣服吗,怎么累成这样子?”陆辞秋好笑地问。 “从早上量到现在,我都快累死了。”叶渐青打起精神开始跟他诉苦,“通常来说,不是就量一下就好了吗?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会拿这个料子来量,一会拿那个料子来量,还说要做好几身不同的。” “我觉着浪费,就让他们别麻烦了,结果他们说本来就应该要的,我也就只好随他们摆弄了。”陆辞秋不问不要紧,一问就把叶渐青的话虫给勾了出来,一抓到机会就把所有的豆子都倒出来说给陆辞秋听,越说越起劲。 陆辞秋在一旁笑着听她讲,不知不觉间反倒有些享受,他总感觉这样子颇有种两人已然成婚的感觉,丈夫外出回家,妻子跟他吐槽今日所发生之事。 想着想着,他倒是笑出了声。 正喋喋不休的叶渐青停下话头不解的看着他,她这么认真的吐槽,他居然在笑,这就让叶渐青有些许不爽,于是她果断开口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陆辞秋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再笑,连忙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确实太麻烦,不过你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吗?” 叶渐青哪里会知道,只好摇头说不知道。 陆辞秋便细心同她解释说道:“因为今年是五年一次的皇商竞选,而今年刚好二哥负责,二哥带着我一起,那些皇商恐怕是通过门路知道你与我交好,就想通过你来讨好我,然后让我可以为他们说些好话。” 叶渐青不屑的切了一声:“说些好话?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利用我来贿赂嘛。” “是啊,”陆辞秋点头,表示她这样说也没错,继而收了笑意许诺她,“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又抬头看了叶渐青一眼,有些把握不定。 叶渐青性子直这个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在犹豫是否要直接问她要什么礼物,这个念头刚一出还是又被他自己打掉了,送礼物这样子直接询问总觉得有点不好,多少显得没有诚意。但是这个世界上了解她的人只有她自己了,他是真不知道要去问谁了。 虽然都说送礼送心意,但还是送礼的人仰仗这一点就随随便便送了礼物,这是对收礼物的人轻视。要是花了大价钱用了大心思送了礼,却不合收礼人的心意,这是对送礼物的人心意的浪费,如此,便是左右都不对。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心一狠,牙一咬,陆辞秋还是选择直接了当的问道:“要过年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叶渐青全然不知他这一番心里争斗,也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失神的看着屋外。通过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面陆辞秋的书房,书房门口经过她这段时间精心照料的栀子花长势倒是蛮好的。 “你书房门口的栀子花最近长得可真好。” 陆辞秋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确实,栀子花的枝叶看着比她来之前要强壮许多,而且也颇有继续往上生长的迹象,估摸着到明年五月份左右应该就可以开花了。 “你想要栀子花吗?”陆辞秋问。 “啊?”叶渐青这才回过神来眨巴着个大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的新年礼物是想要栀子花吗?”陆辞秋继续问。 “给我花干嘛?我这里又没地方种,再说了不是要搬到王府去了吗,现在还种什么花?”叶渐青不懂他的脑回路在想什么。 呃...... “那我刚刚问你要什么新年礼物,你又说栀子花。” 叶渐青叹了口气,深切担忧直男脑回路,只能向他解释道:“我刚刚是说,你门口的栀子花长得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叶渐青狡黠的直起身来凑到他面前,看的陆辞秋生出一丝窘迫来,才笑嘻嘻地问:“你是打算要送我礼物吗?” 因为最近一直在修养身体的原因,所以她身上总是会有一股药草味,一种青涩的纯粹的草药味道,这个味道同她自己本身的那个甜甜的香味缠绕着,硬生生生出了另外一股子味道,一股又甜又涩的味道因为她的靠近也往陆辞秋的鼻子飘过去。 陆辞秋的心不知道是被这股味道,还是被她莫名的靠近而勾了起来,吸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僵硬的直着身子。 他点点头,呆板而又僵硬地回答说道:“因为新年快到了,所以想送你一份礼物。” 叶渐青注意到了他的僵硬,只当做他是因为询问礼物一事感到紧张,心里暗笑他居然这么郑重,索性也就没当一回事,笑着退回去自己的位置才慢慢悠悠地回答,“送什么礼物啊,我们之间何必那么客气,不用了不用了。” 叶渐青一退开,陆辞秋的理智便回归大脑,他挠挠头,真诚的说:“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想送你一份礼物应当不过分。” 叶渐青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食指无意识的点着自己的脸颊,为难的说:“可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需求啊。” “那,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陆辞秋试探性的询问。 叶渐青摇头,她向来无欲无求,得过且过,心大得很,哪里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 “那......”陆辞秋还想说什么,却被叶渐青打断了。 “话说,公羊俊誉那把软剑还挺有意思的。” “你喜欢?”陆辞秋问。 “喜欢倒也说不上,只是觉得方便,出门在外有把长一点的武器打架比较占便宜。不过我不会用剑,所以还是算了。”叶渐青耸耸肩,她说的都是实话。 但显然,陆辞秋不这样子想,他觉得这就是叶渐青在暗示他,在欲擒故纵,先说公羊俊誉的剑有意思,然后再说自己不喜欢,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他是不是得去想办法找一把适合她的长剑给她使使?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找借口离开了叶渐青的房间,要一把长剑很简单,但是要找适合叶渐青使用的长剑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陆辞秋有哥哥啊,陆之行收集的各式各样的武器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区区一把长剑倒也不是那么麻烦的事情。反正遇事不决找哥哥解决。 第45章 新年 过了腊月,新年很快就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 新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这一天大家都很忙碌,要进行逐傩仪式,仪式结束之后要贴门神,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因为是除夕,所以每年到这一天都会取消宵禁,还会开放夜市,当百姓们吃完年夜饭之后便可以到街上去玩一会,然后再欣赏一波特别准备的烟火,到时间了便回家守岁。 这些活动不仅是宫外的百姓们的活动,同时宫里也有相对应的活动。 按照惯例,宫里安排的逐傩仪式更加浩大。 每年这个时候,各个亲近的国家便会互相派使者前往祝贺。 这一天也是皇上跟百官最忙的时候,因为他们需要很早就起来,百官们基本上丑时还没过就得到宫外等着,然后待皇上到了之后便开始正式的朝拜,这个时候百官的家眷们都会到后宫去给皇后娘娘拜贺。 待前朝的拜贺结束后,大家便会一同前往前殿观看逐傩仪式。 逐傩仪式正式开始。 逐傩仪式本应是在夜里举行的,但先帝在某一年的仪式举行时被跳傩舞的刺客给伤了,从此之后,逐傩仪式便都选在了朝拜之后,并且规定了傩舞的固定地方以及固定路线,确保他们无法解除到皇上,无法伤害到皇上。 逐傩仪式结束之后,皇上便在前殿赐下酒宴,百官携各自的夫人都参与此次酒宴。 酒宴过后才是属于宫里的家宴,这个家宴百官们便无法参加了,所以他们都是参加完酒宴便各自回家去准备过年了。 而各位皇上则要留下来,陪着皇上皇后一同到后宫去参与家宴。 这一天,同时也是御膳房最忙的一天,他们不仅要准备酒宴,还要准备好家宴,所以通常到了这一天,各宫各院若是想吃点别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宫里、院里的小厨房做,御膳房是不会搭理他们的。 内务府也深知这个规矩,所以这一天通常都会协助御膳房派人给各宫各院送上一些新鲜的蔬菜跟肉,好方便他们自己煮点东西吃。 毕竟也不是每个宫里的人都能去参加那个家宴的,说到底也只有皇子跟那些受宠的妃子才能去,换做一些并不怎么受宠的,哪里有这个机会可以参加,都得自己在宫里另外吃。 陆辞秋担心叶渐青跟着他一起去会过于拘束,加上也是在皇宫,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便没有随身带着叶渐青一块去,只是让她自己在小院里自己玩。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叶渐青则因为陆辞秋不在反而空闲了下来,小院早在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现在整个小院喜气洋洋,都挂满了红灯笼,贴好了门神,看着就喜庆。 玉琴刚从小厨房走回来,见着叶渐青便笑嘻嘻的问她:“姑娘,张御厨刚刚让我过来问问您,今晚有什么想吃的,他好现在下去安排。” 吃的叶渐青倒是不挑,但这好歹也是新年,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的话,又显得过于孤独。要么就组织一场能够大家凑一桌,还能吃得饱的晚膳,但什么样的一场晚膳才能大家一起吃呢? 叶渐青一拍脑门,“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个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玉琴生怕她这手力打疼了自己,连忙上前将她的手拿到眼前来,心疼的摸了摸。 “玉琴,走,我们去小厨房找张御厨去。”叶渐青反手拉住玉琴,拉着她一起就往小厨房跑去。 幸好小厨房不算远,至少在玉琴一个从未这么跑过的人快断气之前到了。 叶渐青放玉琴去一旁休息,自己凑到张御厨面前,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对他说:“张御厨,张御厨,我们晚上吃火锅吧。” “火锅?是什么?”张御厨一脸疑惑地看着叶渐青,他可从未听过这种东西。 “你不知道啊,那今晚这顿饭我来做吧。”说着,叶渐青就撸起袖子,打算抢过张御厨手中的勺子。 “姑娘,姑娘,这可使不得啊。”叶渐青这架势可把张御厨给吓坏了,连忙将勺子往身后藏。 若是让八皇子知道自己让叶姑娘来做年夜饭,那不得把他抽筋扒皮了,而且,厨房是属于他的地盘,他也不想让人来浸染。 “那,我说你做?”张御厨不肯将厨房让给她,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只要叶渐青不打算用厨房,什么都好说,张御厨点头如捣蒜一般。 “玉琴,你去召集大家来,我们今晚做个火锅,大家一起吃。”叶渐青不管张御厨在想什么,转头对着还在喘气的玉琴兴奋的说道。 “好~”玉琴吐出一口气,拖着差点被跑废的身子走遍小院各个角落,把每个有空的人都叫到了小厨房来。 见大家都到齐,叶渐青便将刚刚自己挑选的几样适合做火锅的菜都分了出去,让大家一起择菜洗菜,刀工好的则在案板上按叶渐青的要求切肉。 一时之间,整个小厨房大家其乐融融。 叶渐青在小院里完全没有任何架子,跟小院里的所有人也都说得上两句话,这不,大家坐在一起择菜,还能聊聊宫里的各种八卦。 在大家的鼎力协助下,一顿叶渐青想念许久的火锅就正式出锅了,一时之间香气弥漫整个小院,小院所有人都凑到了小厨房来。 叶渐青组织大家弄两个小炉子,底下弄点炭火能够保证锅的温度,因为不知道大家吃不吃辣的,所以她让张御厨弄了两个火锅底,一个是清汤的,一个是辣的。 有比较醒目的人搬来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满了他们洗的菜跟切的肉。 “大家想要占什么酱料就自己装哈!”叶渐青指着一旁她调制的各式各样的酱料对着大家说道,见大家都兴奋不已,她也知道现在大家的馋虫都被她勾起来,于是大手一挥:“现在,开动!” 说完,她自己第一个冲到已经烧开的辣锅那,下了一片羊肉。 而此时正在酒宴的陆辞秋无心应付那些他人,一颗心早已飘向小院,巴不得等下赶紧结束,他好赶紧回小院去,他现在可真是一心只想着自己等下要如何送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早在前几天,他就已经去陆之行那挑了一把好看且好用的剑,名叫‘寒光’,寒光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朵菡萏花雕之案,剑刃锋利无比,据说这把剑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为他的妻子特意打造的,可惜后来那位武林盟主后来一家子都被仇人所杀害了,故而此剑也流落在外。 当他看到这柄剑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剑跟叶渐青很配,虽然叶渐青说她不会使剑,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不会自己可以教呀。 有一把长剑在身上的话,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可不必一直采用近身了,虽然她的武功不错,但每次看她用那把小刀杀那么多人,心里到底还是为她提心吊胆。 似乎是注意到他走神了,坐在他旁边的六皇子端起杯酒转过身来同他打招呼:“八弟,听说这次赈灾你表现很好啊。” “六哥过奖了。”六皇子的声音勾回了他那飘散的思绪,回头见六皇子已然端起酒杯,身为弟弟的他也连忙端起酒杯来回敬。 一杯下肚。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对于不善饮酒的人来说,酒就是一把利刃,当散发这酒香的辛辣液体划过喉咙,经过食道慢慢进入胃里,开始烧灼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 陆辞秋皱着眉,他还是无法爱上这种消遣的东西,与其喝酒,还不如喝叶渐青给自己做的所谓的气泡水。 “哈哈哈哈哈......”看到陆辞秋的嫌弃跟窘迫,六皇子陆辞凛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陆辞秋有点委屈又有点不满的看着他,不就是不会喝酒嘛,至于笑得那么夸张吗? “八弟啊,你这过了年就要开始上朝了,怎么还能不会喝酒呢,来来来,哥哥今天怎么着也教教你。”说着,陆辞凛拿着一壶酒壶就坐到他旁边。 其他人都在互相应酬,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自然也无人过来为陆辞秋解脱。 陆辞凛此人可以说是心中全无权势,领了个‘逍遥王’的称号,便一直逍遥至今,不娶妻,不理事,每天无事就是作诗作画,再不然就是突然离开了十天半个月的,说是去闯江湖去了。 皇上也拿他没办法,反正自己儿子那么多,也不指望这一个,便让他自由潇洒去了。 但陆辞秋还蛮喜欢这个哥哥的,因为他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一直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至于什么夺位,什么皇位,这对他而言全不重要,谁坐上那个位置于他而言也并不重要。 仔细一想,陆辞秋突然发现,除了自己,也就是六皇兄、七皇兄对权势毫不在意,他们三个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像的。 毕竟,上头有个太子跟二哥在,他们两个人一人掌控着一半朝廷,若是他人想要从这两人中虎口夺食,怕也是得费一番力气,于是那两位哥哥干脆当个甩手掌柜,全然不管。 至于其他的兄弟,他对他们也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陆辞秋的酒量很差,几杯下肚,已经有点昏呼呼的了,他已经喝不下陆辞凛递过来的酒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软绵绵的推开了他递过来的酒杯。 陆辞凛见他这样子,哈哈大笑,趁无人注意,悄悄带着陆辞秋走出去外面醒酒。 “醒醒,你还回不回你的院子了。”陆辞凛抖了抖肩膀,靠在肩膀上的人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将头稍微挪了挪位置。 陆辞凛无奈苦笑,毕竟是自己灌的人,他也不敢就这样子放掉人,左右看了一眼,也没有发现陆辞秋的贴身太监怀喜在,无奈之下打算扶着他慢慢往陆辞秋的小院走去。 还没走两步就遇见刚上完茅厕回来的怀喜。 怀喜见自家主子醉倒在陆辞凛身上,可把他吓坏了,三步并两步的上前,先给陆辞凛行了个礼,然后赶紧问问自家主子的情况。 “他就是喝多了,你扶他回去吧。”话音刚落,陆辞凛见怀喜这个身材,连忙改口:“还是本王跟你一起扶八弟回去吧。” 不是不信任怀喜,就是觉得以怀喜这个身材,走两步都喘,还是自己陪着一起扶回去吧,不然让怀喜自己带回去,怕是能不能安全走回去都不知道。 两人一人一边扶着陆辞秋,因为陆辞凛比较高的原因,陆辞秋下意识的往他身上倒。 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人,陆辞凛对着怀喜苦笑:“看来他是赖上本王了。” “六王爷,要不老奴背小殿下吧。”怀喜害怕陆辞凛不开心,连忙开口并试图将陆辞秋往自己这边靠。 陆辞凛伸手阻止了他,然后蹲下将他背到背上,“算了吧,还是本王来吧。” “也没想到啊,你这酒量这么差,看来以后还得多练练,这才喝了多少杯啊。”陆辞凛一边走着一边对那个失去意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说话。 肩膀上的人无意识的嗯哼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脖子里使劲蹭了蹭,终于蹭到一个他觉得舒服的地方,这才安静下来。 陆辞凛苦笑不已,只好在怀喜的带领下往陆辞秋的小院走去。 三人回到小院,前厅安静无比,怀喜好奇人都去哪了,但也不敢对陆辞凛不禁,便带着陆辞凛往陆辞秋的房间走去。 两人脚刚踏入后院,就听到后院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 “看来,八弟这小院倒是热闹。”陆辞凛笑着说道。 但这话落入怀喜耳朵里却是只有害怕,宫人们不守规矩没有在前厅伺候着,还在后院打闹,这要是搞不好可是会被弹劾的啊。 “玉琴,来,吃这个。”突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到这边来。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在陆辞凛背上睡觉的陆辞秋突然挣扎了起来,“青儿,我要去找青儿。” 他这一挣扎可把陆辞凛吓坏了,连忙蹲下,让后面人的脚可以碰到地,“唉,你别乱动啊,等下摔了。” 怀喜也赶忙上前帮忙扶住陆辞秋。 陆辞秋眯着一双眼睛,歪头看着面前的陆辞凛,蹙起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久久才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不是青儿,你没有青儿好看。” ??? 陆辞凛震惊!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好看,不说别的,他这脸可是去到哪里都有女孩子追的好吗。 “青儿是谁?”陆辞凛咬牙切齿的问。 “青儿,青儿就是青儿啊,你真傻。”陆辞秋笑着嘲讽那个辛辛苦苦将他背回来的人,这模样惹得对面的人更加咬牙切齿。 陆辞秋才不管他,只是沿着记忆中叶渐青的房间走去。 走到一半,听到小厨房那边传来叶渐青的声音,这又换了路线,顺着她的声音走去,而陆辞凛则气呼呼的跟在他身后。 一方面是害怕他摔到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也想见见那个所谓的比他还好看的青儿。 两人走一半便闻到了一阵香味。 这下,陆辞凛就更感兴趣了。 第46章 醉酒的陆辞秋 陆辞凛只想说怪不得进到小院都不见人,原来所有的人都凑在小厨房这里吃东西了。 张御厨响应叶渐青号召,将番薯放到灶里去烤,刚烤好一个出来,正兴致勃勃的准备拿出去外面给叶渐青的时候,突然一抬头就看到了在门口的三个人,吓得他手上的番薯都掉了。 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人,离张御厨最近的宫女见番薯掉了,心疼的指责着张御厨:“张御厨,这好好的一个番薯都掉啦。” “见......见过六王爷,八皇子。”张御厨的脑子让他没办法去搭理那个宫女,只见他瞬间惊恐的跪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行礼。 其他人见张御厨这模样,这才好奇的转过头去,看到门口的人瞬间都吓坏了,一个接一个的跪下去。 平常叶渐青在小院里的位置仅次于陆辞秋,而且陆辞秋也不用她跪下行礼,所以她对于下跪这种礼节向来都是能避就避的,于她而言,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天天跪别人的,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跪。 所以当其他人都跪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她仔细一看,发现陆辞秋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也赶紧跪下,当然是虚虚的跪着。 那个男人,她认识,是大安六皇子—逍遥王陆辞凛。 ‘他怎么突然来了?’叶渐青低着头想着,她怎么就不记得陆辞凛跟陆辞秋的关系有那么好,还能一起来小院。 她对陆辞凛的了解并不深,上辈子跟这个人的交际仅限于陆辞秋立府时那人来参加开府宴的那一面,除此之外再未见过他,据说他独自一人外出闯荡江湖,直到她死,都没有听说这个人有回来。 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辞秋昏昏呼呼的,身子贴着陆辞凛,头又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睛在那努力辨认地上哪个是叶渐青。 叶渐青其实很好认,她的衣服是陆辞秋特别交代人做的,跟其他人的衣服不一样。 陆辞秋给她挑的是暖和又厚实的料子,料子是好看的红色,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新的罗裙,上面披了件厚实的红色袄子。 这件袄子穿在她身上显得她特别娇小可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本就小小年纪穿上更显粉嫩。 陆辞秋看着看着露出了笑容,甩开了怀喜跟陆辞凛扶着自己的手,踉跄着走到叶渐青身旁,蹲下疑惑的看着她。 “谁让你跪的,在这小院谁敢让你跪。”说话间,陆辞秋伸出手去扶她,“起来,起来。”说着,还伸出手帮她拍了拍膝盖上并没有沾到的灰。 这么好看的衣服,怎么可以沾上灰呢。 陆辞秋一过来,叶渐青就从他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她还没说话就被陆辞秋一番操作给整傻了。 那边六皇子还站在那,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叶渐青心慌,这人就像只狐狸,在不清楚这只狐狸的手段之前,叶渐青可不敢轻举妄动。 叶渐青没有站起来,只是靠近陆辞秋耳边,悄悄说:“六皇子还在呢,你别喝了点酒就发疯啊。” 陆辞秋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歪着头看着她。 叶渐青见他没反应,气急败坏,还想说些什么,陆辞凛却走了过来。 “你就是青儿?” 见陆辞凛来跟自己搭话,这可把叶渐青吓坏了,连忙松开扶着陆辞秋的手,低着头恭顺的回应:“是,奴婢名叫叶渐青。” “也没有本王长得好看啊。”陆辞凛小声嘟喃着。 叶渐青没有听清,啊了一声,但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僭越了,收了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但陆辞秋就是不放过她,她跪着,陆辞秋就坐在她旁边,靠着她,抓着她的手在那瞎玩,叶渐青想将手抽回来,但她动一下,陆辞秋就拽一下,比不过一个醉鬼,叶渐青也就只好任由他去了 “起来吧,你们也别拘着了。”陆辞凛笑着望向大家,挥挥手示意大家站起来,大家都望向叶渐青,叶渐青没有站起来,他们也不敢站起来。 陆辞凛倒是没有去在意那么多,他毫不在意身份的在陆辞秋旁边蹲下,修长的手指戳着陆辞秋的小脸跟叶渐青说道:“这家伙喝醉了一直叫你。” 叶渐青惊讶的转头看着陆辞秋,这时候的陆辞秋已经快要睡着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坐在那安安静静的玩着叶渐青的手,就像个软萌软萌的小狗狗一样,看得叶渐青心里直呼可爱。 但就算再可爱,那也不能在这坐着呀,这么大冷的天,而且早上才刚下过雪,虽然他们已经扫过雪了,但地上到底还是凉,就这样坐着,明天起来怕是得拉肚子了。 陆辞秋比她大两岁,体重也比她重,换做平时她要抱起一个清醒的陆辞秋确实是绰绰有余,但现在陆辞秋是个喝醉了毫无意识的人,而且还有陆辞凛在,她不想也不能让陆辞凛看出自己会武功,于是只好求助于他:“可以麻烦六王爷帮忙把小殿下扶回去?” 陆辞凛耸肩,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望向桌子上的火锅问道:“桌子上那是什么?” “火锅。”叶渐青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好吃吗?”陆辞凛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 问她火锅好不好吃,那她能否定吗?那肯定不能啊,“好吃,非常好吃。” “本王帮你扶他回去,有什么好处?”陆辞凛嘴上虽然问着,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火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叶渐青能不知吗?不能!她咬牙对着陆辞凛说道:“请你吃火锅。” “好!”陆辞凛立马答应,站起来的时候顺便将陆辞秋扶起来,但陆辞秋却不肯离开叶渐青,陆辞凛过来要扶他,他就一直躲开,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躲在叶渐青身后。 陆辞凛看着叶渐青无奈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叶渐青只好拉着陆辞秋的手,放轻声音,生怕吵到他一般,对着他说:“殿下,我们先起来好不好,跪着有点累。” 陆辞秋醉到谁都不认识,但他却能够听清楚叶渐青的每一句话,就是明天醒过来还能不能记住就另说了。 听到她这样子说,陆辞秋哪里还敢继续在那耍性子,本身自己都站不稳,还想扶她起来,叶渐青无比感叹自己的底盘还算稳,就算是扶着一个醉鬼,她还能稳稳的站起来,甚至于还能在陆辞凛面前表演一番要摔不摔的模样。 两人摇摇晃晃的一起站了起来,陆辞凛见缝插针速度将陆辞秋拉到自己这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自己承担了他大部分的重量,而叶渐青只是把手给陆辞秋拽着而已。 陆辞凛想将他送回房间,但叶渐青不走,他也就拉着她的手不肯离开,叶渐青去哪里,陆辞秋就去哪里。 无奈叶渐青只好跟着一起将他送回房间。 别看陆辞秋醉得不成样子,但他脑子里还一直记得要送叶渐青的新年礼物,等回到房间,陆辞凛还没松手呢,他就往放礼物的柜子跌跌撞撞的走去。 “小心点。”叶渐青赶紧跟在身后,生怕他撞到。 陆辞秋这一步路走得虽然踉跄,但意外的没有摔到,柜子摆放得也不算远,走两步路也就到了,陆辞秋无意识的将身体靠在柜子上,迷迷糊糊中还要伸手去开柜子。 “你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叶渐青上前扶住他,身后陆辞凛则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插着双手在那看戏。 这可把叶渐青给气得呀,不是自己的弟弟不心疼是吧,这要是换成陆之行早就让陆辞秋乖乖睡觉了。 陆辞秋猛地摇头,伸出双手,转过身来背靠着柜子,生怕别人抢他宝贝,“这个我要亲自给青儿,不能让别......” 话还没说完呢,人倒是先睡了,顺着柜子就滑到地上去,坐在那就开始呼呼大睡,睡着睡着还喊着‘青儿,青儿’的。 叶渐青在他面前是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只好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望向陆辞凛。 陆辞凛轻笑了一声,走过来一个用力将陆辞秋抱了起来放到他的床上,虽说这一顿操作很显他的臂力,但一个喝醉了毫无意识的人的重量是不可估量的,陆辞凛放下陆辞秋之后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要废了一般,内心狂怒并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轻易抱一个醉鬼了(特别是陆辞秋)。 陆辞秋一个醉鬼就够叶渐青忙活的了,她也实在没空去照看陆辞凛,帮陆辞秋盖好被子安排怀喜去煮醒酒汤后,这才有空关心关心陆辞凛。 本想问陆辞凛这顿火锅是不是就今天非得要吃的,话还没问出口呢,陆辞凛就自己主动说要先回宴席,不然两个皇子都消失了不好,于是转身便离开了。 叶渐青也随他去,反正他是皇子他说了算。 陆辞凛一走,怀喜就端着碗醒酒汤过来,叶渐青坐在陆辞秋床边,轻轻推着他:“陆辞秋,起来喝醒酒汤啦。” 陆辞秋哼哼唧唧的,就是不动,叶渐青推他,他就动一下,但不起来,叶渐青再推,他再动一下,还不起来。 叶渐青再推,这下她的手就直接被人无意识的搂在了怀里,这一下直接把她扽下来,当时她离陆辞秋的脸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若不是她控制力好,现在的她初吻就得给了陆辞秋了。 叶渐青气急败坏,试图用另外一只手推推他,但他就是不动,完全睡死了。 “怀喜公公,这怎么办?”叶渐青扭头尴尬的望向怀喜,试图让怀喜救她于水火中。 怀喜放下手上的醒酒汤,试图上前帮帮忙,两个人的力量都摆脱不开陆辞秋一个喝醉的人。 实在没办法,叶渐青也只能认了。随他去吧,顶多就这样子被抱着手在床边坐一宿吧,唉~ 怀喜也没办法,只好先离开,走之前还留了句,“老奴就在外头,姑娘若是有事便唤一声。” 叶渐青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开。 “姑娘,披件大氅吧,天气冷别冻着了。”得知情况的玉琴因为心疼叶渐青,特意在叶渐青的房间里拿了件大氅过来给她披上。 叶渐青感激的跟她笑了笑,幸好玉琴还记得自己,不然就这样子在这坐一宿明天起来还真得感冒了。 玉琴让叶渐青赶回去休息了,怀喜也在门外候着,一时之间,房间里就剩下了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个人了。 陆辞秋睡觉很老实,很安静,就是直挺挺的躺着,不会翻来翻去的,摇晃的灯光乍隐乍现的,陆辞秋的小脸还没彻底长开,有点圆润,叶渐青贪玩的用另外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软软的,怪不得陆辞凛也那么爱戳他的脸。 想到这,叶渐青低声笑了一下。 这家伙,还是睡着了好,睡着了看着更可爱了。 叶渐青就这样看着陆辞秋的脸看着看着觉得眼前有点模糊,好像就快要看不清楚他这个人一样。 她试着用另外一只手去揉眼睛,但陆辞秋的脸在自己眼里却越来越模糊。 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中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队长,队长,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啊?”耳畔边,隐约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叶渐青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木板,在面对未知环境的时候,她惯于不动声色,先试探附近的环境再做打算,于是她用手试着在自己身体附近摸了摸,自己身下也是一块木板,看这样子,这好像是现代的那种上下铺,而且这周边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熟悉了,好像就是她自己的宿舍一般。 没等叶渐青反应过来,一个大头直冲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待那个大头离开一点她才看清,那个人——是自己的队员周薇薇,那双大眼睛,那张漂亮的脸,她绝对不会认错的,她就是周薇薇。 但是薇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薇薇。”叶渐青试探的开口。 “队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周薇薇疑惑的看着叶渐青,说话间还伸出手去探了探的额头,“这也不烫啊,咋连我都不认识了呢?” 此刻叶渐青有太多疑问了,她离开那张自己最熟悉的宿舍床,站在宿舍中间,看着这个熟悉的环境,她再沿着宿舍到处看,走到阳台上,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她们的训练场。 是的,没错了,这里就是她的宿舍。 所以她是已经穿越回来了吗?叶渐青心里想着,若当真是这样子的话,那就最好了。 可惜,还没等她开心太久,远处的天空突然开始变色了,轰隆隆,轰隆隆,天上光打雷不下雨,但今天的雷声也极为恐怖,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裂开一样。 周薇薇素来最怕的就是打雷了,此刻见天气不对,叶渐青连忙转身用手捂住她的耳朵,顺着她那因为打雷而炸起来的毛:“薇薇不怕不怕哈。” 噗。 一把刀子直入心脏,鲜血喷在周薇薇那张漂亮却又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叶渐青松开了捂着她耳朵的手,那双手也沾上了她自己的血,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是跟她最好的周薇薇啊,为什么要杀她? “薇薇,为什么?”哀莫大于心死大概讲的就是她现在这种心情吧,她捂着心口看着周薇薇。 可是,周薇薇没有给她任何一个解释,她神情淡漠的伸出手推了她一把。 第47章 礼物真的送出去了 宴场,众人还在推杯换盏,明明平日内见到对方恨不得对方赶紧死掉的人,此时此刻却拿着酒杯祝对方新年快乐。 真是讽刺又可笑。 陆辞凛在门外看着这样子的场景,更加不想进去凑这个热闹了,他这人是爱凑热闹没错但也不是什么热闹都凑啊,正准备抬脚走人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在阴影处叫住了他。 “六弟。” 陆辞凛听到声音,转头望向那片阴影,但他没有动,对方也似乎没有要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打算,陆辞凛无奈摊手,只好自己老实走过去,谁让自己是弟弟呢,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敢在有光的地方跟自己说话。 “二哥。”陆辞凛走进阴影,对着前面的人拱手问好。 “八弟呢?”陆之行此时此刻的脸色确实称不上是好看的,本来一整晚他都在注意着陆辞秋,因着他从未让陆辞秋喝过酒,今晚自然也不想让他喝,但他没想到,自己不让他喝,却有人在那趁他不注意灌他酒,还将他灌醉了。要知道往年的年饭他都是令人偷偷将陆辞秋的酒换成水,能不让他碰就绝对不让他碰的,今年竟然让人钻了扣空子,他现在心里还气着呢。 当他发现陆辞秋已经喝醉了的时候,他原本还想着既然醉了,那就自己扶他回去小院休息,结果转头交代一声的时间而已,回来陆辞秋跟陆辞凛都不见了,这让他气上加气,于是在注意到陆辞凛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在门外拦住了他。 “八弟回去休息了啊。”陆辞凛毫不在意并且大大方方的交代了陆辞秋的去处。 陆之行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不受控制的跳动,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你为什么要灌他酒?” 若面前这个人不是陆辞凛,陆之行敢说那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绝对不会好过,但偏偏这是陆辞凛,若不是真的了解陆辞凛的话,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某些人派来陷害他的了,也正因为了解陆辞凛,所以他对陆辞凛说话向来也向来都不会过于客套。 “二哥,你别总把八弟当娃娃看呀,人家都长大了。你看,治水这事他做得多好啊,你得学会放手,让他自己成长,我现在是在锻炼他喝酒,被自家人灌酒总好过被别人灌酒吧。”陆辞凛对陆之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毫不在意,还走到他旁边将手放到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试图给他洗脑。 陆之行肩膀一抖便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甩下去,“他就算再大上个几岁他在我这里也是我弟弟。” 陆辞凛无奈摊手,表示你说的都对,然后再试图为自己辩驳两句:“二哥,我这可是为了八弟好啊,你没看刚刚太子那脸,我若是不让八弟喝多两杯酒,你信不信,太子下一秒就要来叽叽歪歪了。” 陆之行没有说话,这一点他确实看出来,太子这人就没抱着点好,陆辞秋在南城治水的时候他就想要杀他,现在陆辞秋回来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了,但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陆辞秋,那他就不是太子了。 本来他也就一直提防着太子,自然也想到了他会在家宴上发难,但没想到他这一招却是被陆辞凛给解了。 “八弟现在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呢,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别去,等明天再去吧,他都睡死了。”说完,陆辞凛也不管陆之行在想什么,直接甩手回去宴席,既然帮人那就得帮到底,他还得去跟父皇交代一声陆辞秋为什么提前回去了,不然真让他刚得到上朝的机会就给父皇留下一个坏印象就不好了。 陆之行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抬脚回去宴席,他现在跟太子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不相上下,若是离开得太久太引人注目了。 陆辞凛为了陆辞秋在皇上面前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让陆辞秋喝多了,大过年的,皇上自然也不会真的责怪他们,只是嘴上说两句陆辞凛而已,而陆辞秋对此则全然不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啊...... 叶渐青猛的惊醒,大冷的冬天她的头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心脏也在疯狂跳动着。 她伸手将自己头上的汗给擦掉,然后捂着那颗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脑子一点都无法冷静下来,那把利刃刺在身上的感觉过于清晰了,周薇薇的眼神过于凛冽,无来由的让她觉得害怕。 虽说身上完好无损,但是刚刚的痛实在是过于清晰了,清晰到她差点以为那不是梦,而是她又穿越一次了。 所以她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吗? 手臂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现在已经发麻了,动都动不了,神经的麻痹将她的意识扯了回来,渐渐地,她也清醒过来了 “刚刚只是个梦?”叶渐青自己质问着自己,但是刚刚周薇薇那一刀实在是过于真实了,真实到她差点以为那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了,基于穿越跟重生的经验,若不是手上的麻痹一直在提醒她,她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她都差点要以为她真的又穿越一次了。 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叶渐青也不清楚,难道是因为她过于想念穿越前的那些队友了吗?还是她刚刚的意识有一刻是真的回到了现代了。 叶渐青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浓郁,没有变白的迹象,床边的蜡烛也才烧了一半,看样子现在应该是三更天左右。 她素来都弄不懂这些时空的事情,什么穿越,什么重生,她都弄不懂,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种穿越加重生超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从来都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是小说里的女主角,要来拯救谁谁谁的。 不管是现代还是在这里,她都只想过好自己当下的生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她确实是自私的,无论穿越还是重生,她想的第一个都是自己,她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存活,然后再自己能够存活的这个基础上赚点钱养活自己。 她的目的向来都是如此简单。 所以当她弄不懂这些的时候,便索性不再去试图弄懂,将这一切当做是梦境好了,人人都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这样子的话,梦里周薇薇会杀她,那现实的周薇薇只会对她更好。 既然是梦境的话,那就忘了吧,她不相信周薇薇会这样子对待她。 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原本打算今晚要跟着大家一起守岁的,但不知道怎么居然就睡着了,现在醒了,叶渐青也就不打算睡了。 而且就着这个姿势要说睡觉也实在是难。 叶渐青将身上的大氅拢紧一点,风从窗台的缝隙穿了进来,吹得人瑟瑟发抖,冬天的风真的是刺骨的,放人防不胜防。 陆辞秋依旧睡得很香,但也很乖,连个呼噜都没有,见他的被子往下挪了一点,没有盖到肩膀,生怕他着凉的叶渐青连忙用另外一只手将他的被子往上挪了挪。 趁着陆辞秋睡熟了,叶渐青悄悄的想将那只一直被他抱着的手抽出来,但没想到,她稍微一动,陆辞秋反而抓得更紧了。 叶渐青无奈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气呼呼的用手轻轻掐着他的小脸骂道:“你这是拿我的手当抱枕使啊你。” 可惜床上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叶渐青这句话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睡不着但又无聊的她只能将下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无聊的看着陆辞秋的睡姿。 陆辞秋小的模样她见过,长大了的模样她也见过,别看现在的陆辞秋还跟个团子一样,小脸肉肉的,但该说不说等过两年长开了,下颌线出来了,婴儿肥不见了,人也就变帅了,小的时候是个小可爱,长大了就是个小帅哥。 但就算他长大了,变得更帅气了,他在叶渐青看来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他没怎么吃过苦,他还有母亲跟哥哥可以依赖,所以他整个人的气质还是跟小孩一样。 就以叶渐青见多识广的眼光来看,陆辞秋在她这里确实只能算是一个帅哥,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身上还没有叶渐青见过的那些男人该有的责任感跟成熟感。 就这样看着看着,叶渐青突然想到了他立府后的第一个年。 重生前,他是20岁立的府,第一次离开宫里,独自安排王府过年,明明怀喜可以,但他偏要自己来弄,说自己弄才更有意义,大家也就任由他去胡闹。 结果,过年他自己煮的饺子不熟,要准备给每个人的红包也准备少了,贴门神的时候还贴错了,那一天弄得整个王府真的是鸡飞狗跳,怀喜只能跟在他身后擦屁股。 叶渐青想到这,笑了笑,只是可惜了,那个年她的参与感并不重,她只是陆辞秋的一个影子而已,一个保护者的存在,她的存在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所以她也不能去参与那个过年。 当时的她,只是看着就觉得很开心了,虽然她没有参与,但是她有吃到他煮的饺子,也有收到他给的红包。 叶渐青抬头,目光散到门外的灯笼上,但是现在,更好! 现在的她不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影子,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灯光下跟大家一起吃火锅,可以一起包饺子吃,可以一起贴门神,布置小院,甚至还可以收到其他人给的红包。 想到这里,叶渐青更开心了,她很喜欢这个院子里的人,大家都对她很好,怀喜、玉琴、张御厨都很好,他们都很关心她。 若是只能在这里待到寿终正寝的话,她希望可以遇到更多这样子纯粹的人。 想着想着,感觉到自己那只手被松开了,没有禁锢了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低头的时候对上了陆辞秋那双圆圆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露着一股疑惑、不解,看样子也没有了醉意。 “你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陆辞秋问。 或许是因为喝太多酒了有点口渴,声音略带着一丝沙哑。 “你怎么醒了?”听见他说话,叶渐青这才确认他真的醒了,抱着那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手臂就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个转身躲开了。 叶渐青不解。 然后就听见他说:“你的手还有力气吗?” 叶渐青看了眼自己的手,现在确实是麻麻的,没有力气。 陆辞秋白了她一眼你,然后乖巧的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水喝,一口温水下去,久旱逢甘霖一般,他这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双眼清明的看着叶渐青,“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刚刚在笑什么?” “没有啊,只是觉得今天过年要开心一点而已。”叶渐青摇头,走到他旁边坐下。 “啊!”也不知道是叶渐青那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突然惊呼一声,然后就快速跑到柜子那边去。 “你是要拿礼物给我吗?”叶渐青伸头望向他问道。 听见这话,陆辞秋的动作突然放慢了下来,安静了几秒,他疑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跟我说的啊。” “啊?”陆辞秋惊讶的从屏风后将头探出,不解的问:“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喝醉的时候。” 若是现在有镜子的话,陆辞秋估计就会看到自己现在头上有几条黑线存在。 果然,酒害人啊! 喝酒不仅误事,居然还自己透露了礼物。 既然叶渐青已经知道了,陆辞秋倒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从柜子里拿出来。 “新年礼物,希望你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叶渐青只知道他要送自己礼物,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抬头望去,这才看清楚礼物的模样。 是一个剑匣。 “礼物?”叶渐青问。 陆辞秋默默的点点头,看叶渐青的反应他开始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礼物,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不应该啊。 陆辞秋不懂,陆辞秋费解。 还没等陆辞秋琢磨个什么出来,就见叶渐青站起来郑重的接过他手中那个木质剑匣,严肃的将剑匣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青色长剑。 剑鞘是青色的,剑柄为一朵菡萏花雕之案,在剑鞘上还绑着一条流苏,甚至好看,清雅。 叶渐青稀奇的伸手摸了摸这把剑,剑身冰凉,透着一股寒气。她伸手将长剑从剑匣里拿出来,抽出剑身。 嚯。 剑身采用玄铁打造,通体薄又利,隐隐的透着几分寒光,若是盯久了只怕会冒冷汗。 叶渐青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打在剑身上,只听“叮”的一声,连绵不绝。 “不错啊,这剑。有名字吗?”叶渐青喜欢这把剑。 “寒光。” “名字不错啊。” 现在叶渐青对这把剑是越来越爱,只是可惜了她不会用,她从来没有学过。 “我可以教你。”陆辞秋仿佛看透了她的心理活动一般,叶渐青刚可惜的打算将剑放回剑匣里的时候就听见陆辞秋说。 原本打算只是将这把剑作为摆设品放起来的叶渐青听他这样子说,倒是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也不错,于是便点头应下了。 “谢谢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祝你顺顺利利的。”叶渐青将剑收了起来,笑着祝福陆辞秋。 看着她这开心的笑容,陆辞秋一时之间脑子短路了,他觉得脑子里好像被人按了暂停一样,满脑只有叶渐青刚刚的那个笑容。 “你喜欢就好。”许久,陆辞秋才反应过来,羞涩的挠了挠后脑。 虽说礼物是顺利送出了,但是经过叶渐青给自己讲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情,陆辞秋是怕了,暗暗发誓以后若非可能,还是尽量别喝酒了,不过经过此次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大概酒量,以后控制在范围内,倒是也不容易喝醉。 第48章 立府 正常来说,王爷入府是没有固定时间的,看到什么日子合适就什么日子入府,因为入府后就要准备办理开府宴了,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会选在适合又比较空闲的时间入府,这样子也方便后面准备开府宴。 陆辞秋见自己的王府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原本宫里的意思是建议等到正月过完再搬过去,但是陆辞秋觉得要搬还是早点搬比较好,等到正月过后再搬他怕太过于匆忙,还不如趁现在大家都有空便提前搬过去。 至于开府宴,他本身是没有想法的,见叶渐青也不想搞这个,淑妃娘娘便以他一个小孩不会的理由揽下了这个责任,承担了贤王府的开府宴办理事项。 于是,正月里,人人都在开开心心放假,只有陆辞秋小院里的每个人都在为了搬家而收拾东西,虽说是只需要搬自己的东西就好,王府里什么东西都有。但是这毕竟也是陆辞秋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每样东西都有属于他的不同的意义,光是他自己的东西,整个小院便帮着收了两天才收拾好。 离开皇宫去王府这对陆辞秋来说不是第一次,但是对淑妃娘娘来说却是切切实实的第一次,陆之行立府之后,宫里就剩下陆辞秋陪着她,看着这才多久啊,这个小的也要立府了,也要离开自己了。 她是真舍不得,在陆辞秋收拾东西的这几天就经常过来看他,时不时帮他弄一点这个,弄一点那个。 等到东西全部弄好了,真的要搬出去的时候,陆辞秋反而有点舍不得了,站在小院门口看着这个小院,等到怀喜说该走了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舍不得吗?”马车上,叶渐青看着他问道。 陆辞秋默默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舍不得母妃,以后我若是想回来看母妃就得通报了,再也不能跟之前一样想去找她就去找她了。” 叶渐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是默默的顺了顺他的后背,每个人都要离开父母学会成长,这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母妃不死呢?”陆辞秋抬头,双眼眼睑带着一抹红,看着叶渐青,他渴望从叶渐青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样子他才有动力可以继续往下走。 叶渐青张了张嘴,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他,淑妃娘娘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人知道,她也很想提前知道答案好可以直接避免掉,但是可惜,她也不知道答案。 她想安慰陆辞秋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记得吗,重生前,母妃无缘无故死在了宫里,不到一天时间就传来消息说二哥死在灾区,紧接着,那个晚上就有人来刺杀我们。其实我很怀疑太子,因为只有他最想杀掉二哥。”陆辞秋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他将上一辈子临死前发生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在脑海里再过一遍,他总想从这个世界找到一根有问题的线头,沿着这个线头他就可以找到这团线的问题所在,他就可以提前避开所有的问题了,但是这团线太乱了,他找不到。 陆辞秋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慢慢的开口说道:“母妃的父亲是太傅,从小教导父皇长大的太傅。母妃从小便爱着父皇,后来父皇娶了皇后,母妃本已断了心,但后来阴差阳错父皇看上了母妃,于是她又进宫了。” “在母妃进宫之后,为了避嫌也好,为了保护母妃也好,太傅便告老还乡了。但尽管如此,母妃娘家的势力也非一般人可比拟,皇后的娘家是丞相,跟母妃不相上下,所以皇后一直以来都对母妃有着很大的怨气,太子从小便觉得二哥会是他的强敌,哪怕是他被封为太子了也还是抱着这样子的念头,所以他对二哥很是顾忌,处处都要打压二哥。” 叶渐青听着陆辞秋娓娓道来,朝廷的事情她一概不懂,她也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但现在陆辞秋需要一个倾听的人,那么她便来做这个人。 “你说,有没有可能,母妃的死跟皇后跟太子有关系?”突然,陆辞秋睁开眼睛,抓住叶渐青的手,情绪有点激动的问着她。 叶渐青蹙眉,思索着他刚刚说的皇后跟淑妃这么个关系,尽管大家都知道她们两个人不对付,太子跟陆之行也不对付。但是淑妃的死到底跟太子有没有关系这可不好说,没有证据叶渐青不想那么快下结论,那会很容易让他们进入思考误区的。 但是真如陆辞秋所说太子的势力也很庞大,若是他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的,所以这个人也不能完全排除。 “你不要急着下结论,我且先问问你,淑妃的死若当真是太子做的,那你打算要怎么办?”叶渐青认真且严肃的看着他,她想要将他从这个误区里带出来,不能让他因为淑妃的死而陷入了魔怔里面。 陆辞秋想了想,说:“我们的第一步完成了,已经成功立府,那这就说明我们的接下来会更加自由,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但是我们刚出宫,太子那边肯定也会派人盯着我们,等过段时间,我们可以反过来守着太子,我就不信狐狸不出洞。” 叶渐青点头,看来陆辞秋还没有那么蠢,打算一出宫就搞事情,“我们现在确实是要先猥琐发育,稳扎稳打,不要着急。 你想要引太子这只狐狸出洞,那么你得先确保你有足够的诱饵可以勾引他出来,而且你还要确保他身后不会还有更多的狐狸。所在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摸清楚太子的势力。” “确实,这点我可以从二哥那里套过来。”关键时刻,陆辞秋还是很相信陆之行的,他跟陆之行是一体的,他想他要找陆之行拿东西应该很容易吧。 不过.....“猥琐发育什么意思啊?” (⊙o⊙)… 叶渐青尴尬了,一个不小心把现代的口癖给说出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用管,一个口癖而已。”叶渐青假笑两声,随后连忙扯开话题:“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按你说的猥琐发育,稳扎稳打,先在朝廷里稳下来,得有一席之地才能更好的调查。”陆辞秋立马借用她的口癖,积极回答。 叶渐青很是无奈,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但同时她也没忘记提一点自己的建议:“离淑妃死亡还有四年多,淑妃身边的人也得调查清楚是不是能信得过,后宫,怕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关于这一点陆辞秋很清楚,其实自从他八岁重生之后,他便在私下偷偷的调查了一下淑妃身边的所有人,确实是有一两个是皇后派来的,但这一点淑妃也清楚,所以她也提防着他们。 ‘宫里什么人都有,我们只要清楚了哪些人是谁的就好,不可打草惊蛇,到时候还可以利用一番,免得到时候换了别的不认识的人来,还得重新调查一番。’ 这是当时他偷偷跟淑妃告密的时候,淑妃跟他说的话,就是这句话让他一直坚信他的母妃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他的母妃那么聪明,身体又健健康康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贤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马车一会就到了,马车一停,两人的对话也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有些话只能在私下偷偷说,以前在宫里害怕有眼线,他们不敢多说,现在出了宫了,王府里的人又是自己信得过,有些话就留到王府里去说也不迟。 陆之行知道陆辞秋今天就要将东西搬到王府去,准备正式入府了,所以他本打算今天要去帮陆辞秋搬东西的,但是还没等他走到陆辞秋的小院就被苏子林给叫去了。 正常来说,新年休沐的这几天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都不会通传,但为何今天突然唤他前去,他一时有些不知所以。 承明殿 皇上一身深蓝色常服,端坐在龙椅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手上的奏折,虽说百官休沐七日,但这七日皇上也不能休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得安排新的一年一整年的工作计划。 承明殿分房内房外,寻常皇上便是在房内审批奏折,宣各位大臣,房外大厅里则站着一排太监守着,在房外有一块大屏风,若是有人想要觐见圣上便得在屏风外行礼,待皇上批准后才可进入到房内。 陆之行便是在屏风后向皇上行礼,等待皇上宣见。 “儿臣参见父皇。” 房内的皇上似乎没有听到陆之行的声音一般,没有出声。他没出声,陆之行虽疑但也不恼,跪着一动不动。 按照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现在这模样,怕是有什么事惹他生气了,但他又细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皆无过错。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的路上苏子行也不肯跟他透露两分。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皇上才出声开口道:“进来吧。” “是!” 听到皇上的声音,陆之行这才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挺直腰板,身姿挺拔的走了进去。 皇上就这样子坐在高坐上,看着自己最为满意的儿子走了进来,就算跪了那么久身上也没有一丝狼狈模样,不错,不错。 “知道朕今日为何唤你前来吗?”皇上缓缓开口问道。 陆之行老实的摇头:“儿臣不知。” “听说年前,那些夫人们有心想要募捐,她们将募捐来的钱财交给你媳妇的时候,你媳妇把钱都退回去了,说你们不收这些募捐的钱财。说说吧,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件事。’陆之行心想,他就知道太子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当初这件事望舒跟他说完,他原本都做好了准备看太子要怎么做,结果他却安静下来了,这搞得他还以为太子转性了,居然不拿这件事当借口来祸害他了。 结果,却是要积攒到今日来。 “是。”陆之行拱手回道:“当时太子妃确实是发帖邀内子前往东宫叙旧,说是有几位夫人有心想要募捐,想要将钱财交由内子打理。这南城水患是大事,内子担心这钱财交到她这,无法打理反而误了夫人们的一片好心,于是便让太子妃转告各位夫人,让她们同各位大人商量,看看是不是要告知父皇您,然后由专人打理募捐的款项。内子回来后也同儿臣说过这件事,儿臣当时也有此想法,只是后面没有消息了,也就没有再处理了。” 一番话,陆之行不算将魏望舒摘得干净,只是简单的跟皇上说了一下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并且特别挑明了这件事当初是太子妃说起来的,也就是说大家找的都是太子妃,太子妃才来找我媳妇的,你要怪就怪太子妃去,别怪我媳妇。 皇上双眼锐利的看着他:“那你为何第二天不来同朕商议此事?” “此事是儿臣的过错,太子妃等人皆无下文,儿臣也就以为此事翻篇了。就不再用这种事情打扰父皇您了。” 皇上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朕没有怪你。这两日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这件事,到底对你的名誉不大好,可知外界如何说你?” 陆之行摇头,“不知。” “人家都说,你因为怕担责任,对南城百姓不管不顾,人家想募捐都找不到地方去。人家都怕你会不会也这样子对其他的百姓。” 这种说法陆之行确实是第一次听,也感到有些新奇,但他也没打算为自己辩解,到底是怎么有他也已经跟皇上说了,至于皇上信不信,信多少那就是他的事了。 “朕知你不是这种人,但到底是为什么,你也得给朕一个解释。” “是,儿臣知晓父皇的一片真心,都是为了儿子着想,具体情况儿臣刚刚也跟您解释了。” 皇上现在放下了一国之主的身份,用一个父亲的身来同他说道:“下次做什么事情,自己多注意一下,免得给人落了口舌。” “是。” “等下一起去你母妃那用膳吧。” 其实,皇上对于陆之行还是宠爱的,他有能力,有气魄,武功也好,所以皇上一向以来都是将陆之行训练成太子的对手,若是他能斗得过太子,那他就是太子,若是他斗不过,那也没办法。 皇上的爱是需要衡量的,只是这个衡量的计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第49章 烟花 太子一脸阴沉的站在花园里,手上无意识的碾着朵无辜的花,很快,鲜花在他的摧残下融化成了一抹红色的汁水沾染在他的手上。 远处的李穆倩见着太子,脸上带着笑妖娆的扭着腰慢慢走到他身后,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一脸惊喜,“殿下,您今儿怎么有空来臣妾这了。” 她试图压抑住声音中的喜悦,但很显然,效果并不佳。 太子手一伸便将她搂入怀中,李穆倩柔柔弱弱的依靠在他的怀中,还没等她开心几秒,就听太子开口说道:“今天,父皇唤老二过去了,还同他一起去了淑妃那用膳。”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那只沾满了花汁的手抬起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脸。 且不说太子是个男人,更何况他还是个有一点武功的男人,他的手力并非是李穆倩一个弱女子所能够承受得起的,转眼间李穆倩那张漂亮小脸在太子的手劲之下已经逐渐变样,无法呼吸,双颊疼痛。 太子却对她的情况仿佛毫无知觉一般,等到李穆倩脸上逐渐开始泛紫的时候,他才啪地一下松开手,李穆倩顺势跪坐在地上。 “殿......殿下,这......”获得自由的李穆倩小脸煞白,眼角带着几滴眼泪,但她却又很好的将眼泪控制在要掉不掉的模样,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委委屈屈的看着太子。 但太子并没有因为她这副模样而感到一丝心疼,只见他蹲下来冷冷的看着李穆倩,带着一抹狠辣的语气对她说道:“你最好别让这件事牵扯到孤。” 说完,手一甩便起身离开了。 独留李穆倩一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漫天的寒意。 不远处的回廊处,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林友芊叹了口气,拿着把伞便走到李穆倩面前去。 天空开始下雪了,仿佛是觉得李穆倩还不够惨一般,雪花飘落在她的头上,穿进她的衣服里,身体冷但心更冷,或者说害怕或许更为合适。 李穆倩跪坐在地上,将手伸出去迎着天上落下的雪花,雪花还未落到她手上便被一把伞给挡住了。 身旁来人了,她抬起头望向头上的伞,视线由伞转移到拿伞的人身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李穆倩收回手,脸上表情已不是刚刚那副娇娇弱弱,小白花的模样了,她将视线从林友芊身上收回来,冷漠的说道。 林友芊这个时候出现,她也不觉得这个人是存着什么好心来看她的。 林友芊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反应,不顾地上的肮脏径直蹲下,双眼直视着她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李穆倩第一次在林友芊这看到这样的一种眼神,那是一种轻蔑,不屑,但又恨恨的眼神。 看着林友芊轻蔑的眼神,李穆倩更加恼怒,她是庶女,从小做什么事情便低嫡女一头,嫡女没有的她没有,嫡女有的她也没有,从小便委曲求全长大,她从小到大看多了嫡女的那种眼神,自认为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但是现在林友芊的一个眼神又让她想到了未嫁入东宫之前的生活,一时之间恼怒涌上心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李穆倩对林友芊说话更是没几分好气,但实际上,她的心里是又嫉妒,又羡慕,她多想自己也是一个嫡女,能够拥有林友芊的这种底气。 “你当初想到要找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了。”林友芊此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她不再是那个吃斋念佛任由她安排的人林友芊,她眼里的锐利令李穆倩感到害怕。 “你知道?”李穆倩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出的话已然有了几分退缩,言语中都在发抖。 李穆倩向来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在她进宫之前林友芊便一直在佛堂念佛,太子也只是基于表面上的夫妻关系,加上需要依靠她的娘家,所以对她较为尊重。 而她进宫之后,林友芊也一直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对她从来不会挑刺,也会主动将打理东宫的事项交给她去做,她一直都在一副淡然的模样。 她在李穆倩眼里就像是一只兔子误入了狼窝,兔子对所有的事情全然不知,只知道做自己的事情,甚至有时候这只可怜的兔子还会关心那本要吃了她的狼。 这让李穆倩觉得她就是一个善良过头的,不懂宫斗的女人,只会任她摆布的女人,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过,林友芊可是林将军的女儿啊,她的母亲是上任丞相的女儿,这样子身家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呢。 林友芊伸手将她头上的雪花拍掉,“自打你进宫后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我不跟你计较。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要来跟你说这些吗?” 李穆倩无知的摇着头。 “你实在是不应该想着利用我来伤害我的朋友。”林友芊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李穆倩恐惧,“魏望舒是我的好友,你居然想着要用我来伤害她,是我的退让让你觉得无所畏惧了是吗?” 说话间,林友芊伸手将她眼角的眼泪擦掉,“自打上次你来找我之后见你没有什么动静,我倒是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你居然还敢去外面乱嚼舌根。若是望舒有个什么好歹,你这侧妃我看也做到头了。” 说完,林友芊不顾李穆倩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顾她的想法,直接将伞扔下便起身离开了。 李穆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鼻头隐隐泛酸,心里难受得很,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出路了,靠着自己的美貌勾引上了太子,进宫之后发现太子妃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本以为自己出人头地了,连太子妃都可以任自己拿捏,可没想到,自己原来才是那个被拿捏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穆倩悲上心头,不哭反笑,她将林友芊留在自己身上的伞扔掉,任由雪花落下。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到雪地上,消失无踪。 “小姐,这样子好吗?”芷梅跟在林友芊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跟秦王妃的交谊,但是为了秦王妃放弃自己伪装了这么久的模样值得吗? “芷梅,你知道吗,我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嫁进来。”林友芊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落在梅枝尖上的雪花,她的声音很小,仿佛从远处飘来一般,但偏偏每句都落在了芷梅耳朵里:“我跟望舒本就是从小到大的好友,若是我不嫁给太子的话,现在我们或许现在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逛庙会,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可以找对方聊聊,可是现在,我们只能在相隔不远的府邸里遥望着对方。” “小姐......”芷梅想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当年见到太子第一面之后,林友芊便跟父亲委婉提过想要嫁给太子,父亲本不肯,但后面皇上赐婚将她嫁给太子,这桩婚事也推辞不了,林友芊只好在父母亲的担心中出嫁了。 只是,待她真的嫁给太子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想嫁的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太子,而不是现实的这个。 起初,太子确实对她很好,但是她也知道对方不过就是看上了她娘家的势力罢了,有她娘家在,太子不管怎么样都得给她几分薄面。 但她也知道,这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了。本还能好好生活下去,但谁知自己的好友魏望舒竟然嫁给了太子的竞争对手秦王。 太子知道自己跟魏望舒是好友,话里话外都曾提过想要让自己利用这份关系去刺探一下秦王府的情况,但是她不愿意自己这份纯粹的友谊染上他们男人之间的争斗。 于是只好遁入空门,日日在佛堂念佛,躲开这一切,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 “望舒......”林友芊失神的念着魏望舒的名字,若是可以,能不能再让自己一个机会。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将地上的痕迹全部都掩盖掉了,来人早已无法看清退路。 ...... 贤王府在怀喜的安排下井井有条。淑妃娘娘也趁着这个时间抓紧安排开府宴。 随着淑妃的安排,贤王府的开府宴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 开府宴这天来了很多人,哪怕是要致陆辞秋于死地的太子也携太子妃前来了,送上了一份薄礼,陆辞秋假笑着收下他的礼物并留着他下来用膳。 陆之行跟魏望舒则一大早就来陆辞秋的府邸帮忙了,身为哥哥嫂子他们是必不可少的。 再次见到魏望舒的时候,林友芊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在这种场景她却没有办法说。 魏望舒冲她笑了笑,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冲动,有话等下找时间再说。她这才安了心跟着太子入席。 陆辞秋跟陆之行还在门口接待客人,来的人很多,这些人的名单基本上都是陆之行跟淑妃两人定的,陆辞秋真正认识的并没有几个。 开府宴顺顺利利的办完了,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没有人故意来捣乱,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在陆之行的把控中完美进行了,陆辞秋就只需要做个傀儡一般,笑着接受大家敬的酒。当然了,基于自己的酒量跟上次叶渐青耳提命令让他不能再喝酒,他将手中的酒全部换成了水,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喝醉。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他这才累瘫在椅子上,眼前一片狼藉,但他也懒得去唤人来处理,也暂时不想让人收拾。 由于身份原因,无法公然出现在开府宴的叶渐青见人都走了,这才从侧边出来,走到他旁边,给他倒了杯水:“累坏了吧。” “累。”陆辞秋那岂止是累啊,是累到完全动都动不了了,他实在是想不到区区一个开府宴居然还能搞这么麻烦,明明重生前也没有那么累啊,而且这次还都是淑妃跟陆之行处理的,他做的事明明少之又少,为什么还能够这么累。 “那你也不想想重生前你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现在的你,可是治水的大功臣,大家肯定都来巴结你。”叶渐青笑着说道。 陆辞秋艰难的从椅子上爬起来看着她:“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叶渐青也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会委屈了自己呢,一日三餐该吃她还是要吃的。 冬天,天总是黑得快一点,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外面天已然全暗了下来,王府里也开始点上了灯。 天色已暗,陆辞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叶渐青就准备往外走,“走,带你去看个东西。” 叶渐青一脸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要去哪里?去看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陆辞秋回头冲她神秘一笑,丝毫不肯透露半分。 等两人走出大厅,怀喜已然命人在旁边放了一把高高的梯子,陆辞秋松开拉着叶渐青的手,自己先顺着梯子就爬到屋顶上,待他爬上去之后,趴在屋檐冲底下的叶渐青喊:“你快上来!” 叶渐青这才开始顺着梯子爬上去,虽然她完全不知道陆辞秋为什么突然要带她上屋顶干嘛。 待两人坐定之后,叶渐青这才发问:“这是做什么?” 陆辞秋将手放在嘴上,嘘了一声。 突然,远处发出砰的一声。 叶渐青抬头,只见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无比的烟花,烟花在墨色的天空中显得无比漂亮,一朵又一朵应接不暇。 烟花很是漂亮,看得叶渐青目不转睛的,许久未见烟花了,她很是惊喜。 陆辞秋用手撑着头,侧着脸看着叶渐青,因为开心,所以叶渐青的眼睛已然笑成月牙一般,小嘴微张着,烟花的光照应在她的眼睛里,显得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她在看烟花,而陆辞秋则在她的眼睛里看烟花。 陆辞秋悄悄凑到她耳边同她说话:“过年的时候,我没有带你看烟花,现在补上。” 这是他迟来的另外一份新年礼物,本应该早就送上的,谁知道新年那天他竟然喝醉了,还害的她无法看到那场漂亮的烟花,现在他将这份心意补上。 第50章 被监视了 陆辞秋说话时的气喷打在叶渐青耳边,让叶渐青感到耳朵边发痒连带着心里也有点痒痒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于是下意识的想远离他一点,但却被陆辞秋一把给抓了过去。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陆辞秋说话的语气都很正常,但是听进叶渐青耳朵里就是那么不正常,她觉得肯定是自己刚刚喝的那个汤有问题,张御厨肯定在里面偷偷放了一点酒了。 她低头望向陆辞秋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因为害怕自己掉下去而还未松开的手,叶渐青难得的耳朵红了起来。 现在她更加肯定张御厨肯定偷偷给她喝酒了。不然要如何解释为什么自己现在的脸那么热,甚至头还有点晕呢? 她想掰开陆辞秋的手,但又怕自己这样子是不是太矫情了,那要不然就像平常一样以兄弟相称?但那是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啊,而且他这动作是兄弟会做的吗?想到这她一时之间有点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辞秋已经放手了,也恢复了正常的距离,认真的看着天上的烟花。 叶渐青偷偷将视线放到他身上,烟花的光打在他身上,一闪一闪的,他整个人就像是圈了一层光一样,配上他这张微红的小脸,看着看着她便默默咧开嘴笑了起来。 漫天烟花,这么漂亮的景色,叶渐青缓缓开口说道:“听说,向烟花许愿会被实现。” 陆辞秋素来不信这些的,但叶渐青偏要拉着他许愿。两人在高高的屋顶上,闭上眼睛交叉双手,对着那不断绽开的烟花许下自己的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叶渐青张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 “不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辞秋正想说就被叶渐青叫住了,原本打算要说出口的愿望也噎在喉咙,转而咽下。 “那你还问我。”陆辞秋微微抱怨道。 转头看向叶渐青在笑,他也跟着笑,既然不能说,那便将愿望放在心里吧。他那没说出口的愿望便是:我希望你平安健康,万事顺遂,还有,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烟花绚烂灿烈,尤其今日佳人在侧,那就更值得铭记,陆辞秋眼看那炸裂的色彩转瞬即逝,刹那间欢愉中还是生出几分忧伤来。 无论对当下再流连忘返依依不舍,都如同这烟花一般一闪而过抓握不住,人,终究还是要往前走啊。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时间一直停留在此时此刻就好了,他看着叶渐青的侧脸想道。 陆辞秋的开府宴过后便是百官休沐结束,他第一天上朝的日子了。 当百姓们还沉浸在准备即将到来的上元节的时候,大安各地的官员们早已开启了办公模式。 这天一大早,陆辞秋便整装待发,雄心壮志的踏上了前往大殿的路,这是他踏出的第一步,他想更好的完成这一步。 第一天,基本上都是百官们简单汇报一下这几天有什么事情,然后说一下接下来一年的计划,同时皇上也宣布了陆辞秋正式入朝为官,让他先跟着陆之行一起处理各类事项,然后就散了。 陆辞秋在来之前就已经被陆之行提前培训过了,大概也知道上朝是怎么样的,也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其实就算陆之行不培训他,重生前他也上过朝,也大概知道是怎么样的。 上朝的第一天,依旧毫无新意,平平无奇。 就在他跟着百官们刚走出大殿的时候,一向孱弱的四皇子陆谨清在身后一边咳着嗽,一边紧赶慢赶的叫住了他。 陆辞秋好奇的转过身去等他上前来,他这位四哥自打娘胎出生以来身体一直都很弱,据说小的时候还差点夭折了,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才活了下来,但身体却落下了病根,一直不好。 “四哥,您叫我有什么事吗?”陆辞秋笑着问道,虽然平时跟这位四哥没有什么来往,但到底还是兄弟,表面关系该做还是得做的。 “上次你立府,四哥身体刚好不适,没有去赴宴,实在是过意不去。”陆谨清羞涩的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包好的小礼物递到他手上说:“这是四哥的一点赔礼,刚好你也入朝为官了,就也当做祝你官运亨通吧。” 见陆谨清往自己手上塞东西,陆辞秋连忙推辞,“没关系的四哥,您上次已经送过礼物了,弟弟可不能再收您的礼物了。” “就是一个小玩意,你就收下吧,这也没什么。”陆谨清将礼物推回陆辞秋手中,手里一直往回推一边说:“八弟你就收下吧,哥哥先走了哈,”脚下却如生风般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离开了现场,留下陆辞秋拿着礼物呆愣在大殿门口。 等陆之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呆呆的陆辞秋,上前拍了他一下问:“干嘛呢?怎么呆呆的?” 陆辞秋将手中的礼物拿给陆之行看,说道:“这是刚刚四哥给我的。” 陆之行打量了一下他手上的礼物,毫不在意的说:“他给你就收着吧,这有什么的,四弟虽然身体孱弱,但平常做事也还不错,他现在在礼部做事,你以后有事没事免不得要跟他打交道,可以在他那学一学如何做事。” “好。”既然陆之行都说可以收,那他便爽快的将东西收了下来。 细细想来,这也算是他第一次真正跟陆谨清打交道,也是他第一次从陆之行口中听说到陆谨清,他搜索了一下重生前的记忆,发现重生前的四哥就好像是个隐形人一样,在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 像宫里的家宴,朝廷各官员的宴席他甚少出席,就算出席也只是坐在最角落里当个隐形人,从不抛头露面,也不会跟人多说两句。 虽然他身体不好,但是他在百官中名声倒也是还不错,但大家素来都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就当做是同僚一般,从来都不会把他往皇位这个方向想,若是他要争抢皇位的话,他怕也是抢不过太子跟陆之行的。 因为,他的母妃是大漠的公主! 就凭这一点,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只能做一个平平无奇的王爷,加上他的身体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所以对他更是没有任何期待。 当年,大安的叶鸿海将军将大漠打到逼至夏北城外之后,大漠举手投降,同大安签订了一份休战协议,同年便将大漠公主送给大安的皇上表示和好。 而大安也想着要休养生息便接受了大安的休战协议,总的来说,大安跟大漠将近十几年来都平安无事,但不知为何,最近这一年,大漠又开始蠢蠢欲动,在边境不断骚扰。 这也是大安最近又开始忧虑的事情,但好歹叶鸿海大将军现在一直在边境驻守着,只要有他在,大漠就无法再进一步,大安倒也安心一点。 “既然父皇说了让你先跟着我,那我就先带你去几个地方看看,然后我再来分配你的工作,好吧。”陆之行走在陆辞秋前面,心里一直盘算着要给自己弟弟安排什么工作,没有注意到自家弟弟在后面分心。 “好。”说起这个,陆辞秋瞬间就将陆谨清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毕竟陆谨清在重生前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子而已,与其将心思过多的放在他身上,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眼下应该要处理的工作才是重点。 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在朝廷立足的陆辞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府邸现在早已被人层层包围住了,是那种就连一个普通的下人出个门都会被监视的程度。 朝廷上朝素来都很早,所以大家一般上完早朝之后再回去用早膳,用完早膳再出门去各个部门做事。 陆之行也不例外,从宫里出来就带着陆辞秋打算要回秦王府去用早膳,但却被陆辞秋拒绝了,于是两人便分道扬镳,说好等下陆之行用完早膳再来接他出去。 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回府。 叶渐青让陆辞秋在她的院子里按她的要求弄了一整套较为现代化,符合她训练的工具。 昨天晚上因为跟陆辞秋看烟花看得比较晚,加上她辗转反侧一直在思考自己昨天晚上的心情,结果就是睡眠状况一直都很好的她昨天晚上居然睡不着,于是今天便奇迹般的晚起了。 本来按照习惯要在院子里完成训练任务的她,却突然嘴馋想吃翠芳斋的糕点,于是便跟玉琴打了个招呼就自己独自出门去买糕点了。 这不出去不打紧,一出去就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且不说她这走一步就遇到三个跟踪她的人,她细心观察了一下,甚至还发现了王府周围都布满了人,看来这些都是来监视他们的。 叶渐青冷哼一声,看来有些人总归是坐不住了,不过就是立府而已,至于动用这么大阵仗吗? 虽然心里很不屑一顾,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在她去翠芳斋的这一路来回都有人跟着她,直到她进了王府,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才彻底消失了。 叶渐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怕自己忍不住一个冲出去将人给弄死了,向来只有她跟踪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明显的跟踪过。 而且对方派的人是不是有点拙劣了,这不禁让叶渐青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她前脚刚踏进王府的门,后脚陆辞秋就回来了。 “今天我出去买糕点被人跟踪了。”餐桌上,叶渐青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用着早膳,一边悄悄小声的跟陆辞秋说道。 陆辞秋微微点头,幅度不大但叶渐青看得清楚:“我早上出门也感觉到了。” 在一旁伺候用膳的人除了怀喜跟玉琴之后还有另外两个新来的宫女,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很明显对他们不信任,连说话都不敢说太大声,生怕被她们偷听到。 陆辞秋偷偷给了怀喜一个眼神。 怀喜立刻明了,赶着玉琴跟另外两个宫女离开,自己也离开,留下他们两个人单独的环境。 他们一走,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过于大声,就听陆辞秋对叶渐青无所谓的说道:“他们肯定是要盯着我们的,盯就盯呗,反正我们也没有做什么。” “府里这些人也得注意一下,找时间清空一下,不能在身边留着个炸弹。”叶渐青一边吃一边说。 陆辞秋点头。 两个人其实心里都知道,他们上辈子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虽然是死在了弓箭之下,但是那天晚上,王府走水了。而且那天晚上那个人也对王府的地形很是了解。 从一开始,两个人就知道王府里定然是有一个奸细存在,只是,不知道是谁罢了。 “接下来你打算要如何做?”叶渐青问。她的步伐一直都是跟着陆辞秋走的,她必须确保陆辞秋有明确的想法,得过且过这种想法现在可不接受啊。 叶渐青接着说道:“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我们做什么对方都清楚,而且他们肯定也都知道了有我这个存在,若是你想拿我当暗线来发展的话已然不可取了。所以最好再好好想想接下来对他们还有什么打法。” 陆辞秋思索了一下说道:“装作没有发现这些人,平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现在朝廷里收集一些关于太子的证据。在南城的时候他就想杀我了,我们首要防着的就是他,得先把他扳倒了才可以。” 叶渐青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的角色是一把刀,陆辞秋说砍哪里就砍哪里,她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对于信息的把控也没有那么完整。 想到这,叶渐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被动了,若是什么都要依靠陆辞秋的话...... 她抬头看了眼正在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的陆辞秋,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若有一天他也背叛了自己怎么办? 叶渐青开始有些担心了,她对于这个世界还是不太了解,这里不像现代,要了解什么通过网络就可以了解,现代她的级别也够高,能够了解到的信息页够多,跟敌人完全不存在信息差这个问题。 但到了这里,她只要自己一个人,到底还是不够。 是不是,要搞个自己的消息库比较好呢?叶渐青想。 第51章 失踪案 京城素来都是有宵禁,到了宵禁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在街上逗留,在这空无一人的街上,一个衣不蔽体,浑身充满了伤痕的女人突然慌慌张张的从窄巷子里跑出来,披散着头发,那张惹人垂怜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甚至脸上还能清晰可见一个掌痕。若是不经意间看到,怕是会被吓一大跳。 就在女人跑出巷子的下一秒,一只大手从巷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她那披散的头发,手上一用劲便将女人拽回巷子里,纵使女人千般想继续往前跑但也无法动弹,头上发丝被人拽在手里,连带着脆弱的头皮都在作痛,她试图捂住头皮并将头发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比不上身后的人。 那只抓住她头发的大手用力一拽,便将她摔在地上,而那屡被他拽住的发丝则跟着脆弱的头皮一块被拽了下来,留在那只手上。 “老子给你好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那只手的主人双眼通红,眼睛似恶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女人,跨步上前一手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另一只手一巴掌恶狠狠的打在女人脸上,还没等女人做反应,下一个巴掌又打了上去。 女人跪在地上哀嚎着,嘴里不断在求饶,但即使她脸已经被打得肿成一个猪头了,甚至于嘴角都出血了,也没见这人有一丝一毫的心软,手上依旧不留情的打在她脸上,在她身上不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握着对方的手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双眼逐渐翻着白,脸上的伤沾到从眼睛里流下来的泪水,瞬间让疼痛加倍,但是她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她也已经没有再求救了。 渐渐地,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了一道光,在那道光里,她看到她那已经死去的母亲在向她伸手,她缓缓的将手放到母亲手里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男人在女人身上发泄完所有的情绪之后,这才放开她,再看时,却发现身下这个女人的脸早就已经被打烂了,也没有了任何气息,男人毫不意外,将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手在女人身上那仅存的衣服上擦拭着。 “爷......”在巷子另一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小厮轻声叫着。 “叫什么叫,把人给处理了。”男人嫌弃的揉了揉自己那打酸了的手腕,高傲的转身离开。 被留下的小厮只能独自一人按照自家主子的要求将那被失手打死的女人拖走处理。 京城的街道又恢复了宁静,风吹过,将所有的味道都吹走了,无人知晓这个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 贤王府 日夜不停的监视纵然不会影响到陆辞秋跟叶渐青的生活,但到底还是让叶渐青越发的感到烦躁,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被跟踪的感觉了。 在院子里有人看着,想出个门吃点东西也有人看着,想要做点什么都不行。若不是因为她早已暴露出来了,她肯定跟踪回去,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想想都令人不忿。 “青儿,今天我要去趟大理寺,听说近日总有女子失踪,我得跟二哥一起去调查调查,可能会晚点回来。”陆辞秋上完早朝回来还没坐下吃饭就先跟叶渐青汇报自己今日的行程。 “需要我贴身跟随保护你吗?”叶渐青无聊的戳着碗里的青菜,她耳朵里只听到他说要跟陆之行出去,但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要去干嘛。 本想拒绝的陆辞秋见叶渐青这个郁郁寡欢的模样,默默将拒绝的话咽回去,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叶渐青抬眸,用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说道:“无聊。” 陆辞秋伸手抹了抹鼻子,细想确实如此,家里家外一直有人盯着,叶渐青想做点什么都不行,就怕会被人误解她是要干嘛,而且现在在被监视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让叶渐青独自一人去做点什么,怕他们会因此伤害她。而自己上朝这一个多月来又一直跟着陆之行处理公务,每天早出晚归的,从来都没有带叶渐青出去玩过。 按照叶渐青这好动的性子,能在这府里待这么多天已然是奇迹了。 之前是因为其他的公务都是在六部处理的,所以不方便带着叶渐青,但今天是要去调查案子,若是有叶渐青在,她也算是一个好帮手,带她去,二哥应该也不会怪罪自己吧。 想着陆辞秋便笑着同她说道:“那你要不跟我一起去调查案子吧。” “有案子?”叶渐青听到案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倒也不是她自己有多想破案子,只是起码可以跟陆辞秋一起出去外面走走还不用被人怀疑了。 “敢情我刚刚跟你说话你都没听啊。”陆辞秋笑着说:“是,最近这几天有不少人报案,说自家女儿失踪不见了,所以我们要去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子吗?那你带我去,我指不定还真能帮上你点什么。” 确定可以出去的叶渐青这下是吃啥啥香了,完全没有刚刚陆辞秋回来时见到的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了。 要知道,跟陆辞秋出去就代表了会跟陆之行一块,他们可以随时监视陆辞秋跟叶渐青,但是他们是万万不敢在陆之行面前监视陆辞秋的,毕竟他们还没有这个信心自己能在陆之行面前不暴露。 所以只要在陆之行那里,他们就可以不用担心被监视的问题了,只要能够避开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叶渐青就觉得哪怕是在陆之行身边待一天她都舒服。 待两人用完早膳去到大理寺的时候,陆之行已经在那看卷宗了。 “来啦!”陆之行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有抬。 “二哥,你咋来得这么快。”陆辞秋安顿好叶渐青之后就凑到陆之行身旁去。 陆之行看完手中的卷宗这才抬头望向自己的弟弟,果不其然看到了在堂下坐着的叶渐青,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上的卷宗递过去给陆辞秋,“看看吧,等下我们走访一下,去失踪的那几个地方看看。” “好。”陆辞秋应了一声,然后接过卷宗看了起来。 “今天怎么想到跟过来了?”这句话,很明显是在问叶渐青。 “在府里不自在,天天被人看着,干脆就跟着王爷一块出来散散心了。”叶渐青冲他笑了笑。 对于陆之行,她的态度向来都是这样子,他们两个人对对方的身份都一清二楚,之前她的命控制在他手里她或许还会含蓄一点,但现在自己的命在自己手里,而且顶头上司也不是他,那还怕啥,有啥说啥呗。 就算他想动自己,那不也得看陆辞秋同不同意。 “有查到那些人是谁吗?”陆之行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 “大概知道,但是这些人暂时还不能动。” 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大家对现下的情况都一清二楚,陆辞秋第一天被跟踪这件事就跟陆之行说了,所以他也知道贤王府目前的情况。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有话直说,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陆之行点头,眼睛里稍稍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这些人可以利用,要怎么利用就看你自己的了,别傻傻的就被监视了。” “是。”叶渐青应下的同时脑子里也一直在想着要如何利用这些人,看来陆之行跟自己的想法应该是不谋而合,太子既然送了这么多人来,那他们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很对不起他。 那边陆辞秋简单看了下卷宗后便将卷宗收起来。陆之行见他看完了便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访,要去那些失踪女子家里看看。 按理来说像这种失踪案是不会上升到大理寺这里来的,都是交由地方的官员去处理的,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失踪的人里面有一个是兵部侍郎杜光耀的女儿。 杜光耀只有一个女儿,极其宠爱。这位杜小姐平时甚少出门,前几天带着家里的丫鬟去寺庙上香之后走丢了,丫鬟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便急急忙忙让人回来通报。 于是杜光耀便派了许多人去寻找,但直到今日也一直没有找到,后来听说在那附近也有许多户人家的女儿也都失踪了,经过他一番调查,发现大家失踪都是在去那个寺庙的路上。 于是便赶紧告到大理寺,希望大理寺可以帮忙查一查那个寺庙到底有什么问题,同时也可以帮大家找找女儿。 而陆之行便是分管大理寺的,听到大理寺卿汇报的时候,想着只是找一个失踪案而已,应该不会特别难,刚好陆辞秋也没有固定的职务,于是便想着带着他一起来破这个案,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足够的能力可以到大理寺任职。 三人先到杜光耀的府邸去询问,同时让杜小姐的丫鬟带着他们走一遍杜小姐当时走过的路。 从杜府出来到寺庙并不远,坐马车经过中央大道往西走,直出城门,那个寺庙便在城门外十里左右的地方。 寺庙是个月老庙,求姻缘的,据说这个月老庙极其灵验,凡是去这个月老庙求姻缘的都会得到一份极好的姻缘,所以平日里去庙里求姻缘的小姐公子很多,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的小姐没一个敢说未曾去过的。 陆之行带着陆辞秋在月老庙里逛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蹊跷的,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月老庙,要说特别,那大概也就是香火特别好吧,庙里的道士们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几人寻不到问题只好打道回府,去找找看那几个说是女儿失踪的人家去问问。 几户人家虽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家庭,但家庭环境也不错,每一家问过去都说家里的女儿也是去那个月老庙上香的时候,跟丫鬟走丢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连续几家问下来都是这样子,这就让陆之行不得不怀疑这个月老庙是否真的有问题了。 “你怎么看?”三人走在街上,陆之行问向陆辞秋。 陆辞秋愁眉苦脸的,按现在这个情况看就应该觉得是月老庙有问题,可是他反而不这样子觉得。 “月老庙真的有问题吗?”他反问道。 陆之行没说话,因为他也没不确定。 “嗐,白天看不出什么问题,那就晚上再去一趟呗。”一旁的叶渐青倒是没有他们那么重的心里负担,与其在这里纠结这些,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说话。 “那就晚上夜探月老庙。” 另外两人皆赞同叶渐青这个想法,便定了下来,晚上二更左右的时候再来一趟月老庙看看情况。 这边三人忙得晕头转向,那边关于贤王府情况,包括贤王陆辞秋的一举一动的信件,一封又一封源源不断的送到太子书房的案头上,而在那些信里除了陆辞秋,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个太子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跟陆辞秋的关系不一般。 这不禁引起了太子的好奇。 “这个叶渐青是谁,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人?”太子看着手上的信件,眉头紧锁。 “据说是八皇子还在宫里的时候收的一个宫女,名为叶渐青。”底下一个男人恭敬的回道。 “宫女?依你们送来的这些信息来看,这个女的可不止是宫女那么简单啊。”太子愤怒的将手上的信件扔到他身上,根据这些消息他都能看出这女的不简单,现在自己手底下的人却来告诉自己这女的就是一个宫女,废物一个。 他可从没见过哪个皇子会专门给一个宫女安排一个院子,也没见过哪个宫女可以跟主子一起上桌吃饭,更没见过,哪个宫女可以不经过通报随便进入主子的房间,而且连陆辞秋的贴身太监怀喜都对她毕恭毕敬的,现在你说她是宫女,谁信啊? “去,查一查这个女的。”太子揉了揉山根,他现在看到这些人就没来由的觉得烦躁,于是便挥手让人下去。 男人领命退下去调查叶渐青。 太子独自一人在书房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他总觉得心有点慌,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第52章 夜探月老庙 天寒地冻的冬天,夜晚总是很早就来到,本就风雪交加的京城到了晚上只会更冷,并不会因为不再下雪而有一丝暖和的迹象。站在外面的人呼出的每一口气里都带着白气。 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因为晚上要去月老庙,用完晚膳便假装回屋睡觉,待外面的人放松警惕之后再出来,两人极其默契的都黑色夜行衣,一起小心翼翼躲着外面的人,悄悄从后门走出去。 其实经过这些天他们的表现,倒也是逐渐让那些监视的人放松了一丝警惕,到了晚上只要他们进了房间就不会再出来了,加上天气寒冷,监视的人也放松了一点,所以那些人根本想不到,他们两个人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晚上还偷偷溜出来。 两人白天的时候便与陆之行约好在城门口一个小茶铺相见,于是两人二话不说出了贤王府便直奔约好的那个小茶铺而去。 京城宵禁的时候会有官兵在街上巡逻,刚好他们两个人又穿着一身黑,一路又小心翼翼的,倒也是安全的到了小茶铺,藏在小茶铺后面,倒也是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这边两人无比谨慎,那边陆之行大大咧咧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过来,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身常服,连换都不带换的,导致陆辞秋跟叶渐青见到他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震惊。 啊这...... 说好的夜探月老庙呢?不是应该穿夜行衣吗?穿这么好看确定是要去‘偷偷’探查吗?确定不是去求姻缘吗? 陆之行被他们的反应给笑到了,挥手让他们速度上马车,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黑,都快融入黑暗中了,若不是大家约好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他若是直接路过指定认不出他们来。 “你们两个......”陆之行指了指他们身上的衣服,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有点难以言表。 “哥,我们不是要去夜探月老庙吗?你咋还穿着这衣服啊,等下被发现了怎么办?”陆辞秋性子比较急,还没等他哥说点啥自己就先拎起他哥的衣服,颇为嫌弃的模样。 “着急什么。”陆之行一把拍开他的爪子,瞥了他一眼,“我问你,你们穿着这身衣服等下打算怎么出城门?” 语塞,这......陆辞秋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想着要怎么躲开监视他们的人了,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出城这个问题,他十分自然的把这个问题甩给了他哥哥。 而叶渐青一个现代人就更加不清楚古达出城的问题了,现代完全就没有宵禁这回事好吗,不管半夜几点想出门就随便出门。 陆之行无奈的扶额,他就知道这两个小孩肯定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直接把问题甩给他了。 “那个......”陆辞秋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凑到他哥面前,“反正我知道哥哥你肯定有办法。” 陆之行一把子推开陆辞秋的大脸,“先出去再说。” 陆之行穿这身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完全不隐瞒他的身份,守城门的守卫一见是秦王要外出,问话都不敢问,直接放行,没有一丝阻拦。 顺利出了城门,后面的路倒也是简单,去月老庙的路并不复杂更何况他们白天已经走过一次了,沿着白天的路很快就找到了月老庙。害怕马车靠得太近会被发现,于是三人便将马车停在了离月老庙有一段距离的路边。 趁着这段时间陆之行也换上了夜行衣,三人互相检查一番,确认没问题之后便一路小跑过去月老庙。 月老庙不算大,但也分前院跟后院,月老庙大门进来便是一个大香炉,香炉正正的摆放在正中央,一方面是挡住月老神像,不让月老神像见到不该看的东西,可以更好的保护月老神像,另一方面是让来往的香客们有地方可以上香。 在香炉身后的那个大堂便是摆放月老神像的厢房,在大厢房左右两边则有两个相对称的小厢房,两个小厢房一边是给道士看管的时候坐的,一边则是给道士们为香客卜卦的。 越过厢房,便到了后院,后院又分香客暂时休息的院子跟道士们居住的院子,白天大家只能去到香客居住的院子,道士们居住的院子是不允许进入的。 香客休息的院子不大,一排大概四个厢房左右,左右两边各两个,房间不大,只能放下一张床跟一张桌椅,这几个小厢房都是提供给香客们做短暂的休息。 按理来说,月老庙并不像其他的寺庙,大家多来上个香卜卜卦便离开了,也不会过多逗留。但这个月老庙不同,这个月老庙因为灵验,大家都想多停留一会,以期盼可以在这里寻到自己的正缘。 而且人一多,各种事情就容易发生,特别是夏天,经常会发生几个虚弱的小姐中暑的情况发生。于是月老庙里的长老便将中间弄了几个厢房出来,可以给那些公子小姐休息,若是有人想要在这里住上了两三天也是可以的。 越过香客休息的院子,后面才是真正的道士们居住的院子,后面的院子便比较大了,是属于道士们生活做功课的地方了。 所以后面也都是禁止前往的,在最后的院子跟香客居住的院子的通道那有个门,不被允许是绝对不能进入的。 三人到了月老庙侧面的墙壁底下,按照在马车上说好的叶渐青负责前院,陆辞秋负责中间香客居住的院子,而陆之行则负责最后道士们居住的院子。 确定好各自的方向之后便兵分三路前往查看,并且说好一炷香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回到这里来集合汇报情况,三人身上也都带有一个小烟花,若是出了什么事便放烟花,这时候另外的两个人就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了。 另外两个人咻的一下就从墙上跳过去,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而去。 因为叶渐青要查的是前院,所以并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白天的月老庙极其热闹,来来往往的香客颇多,大有一副不求到好姻缘就不走了的模样,而且月老神像的供桌上也堆满了各类各样的喜饼,有的是求神用的,有的是还愿用的。 但到了晚上,月老庙便安静无比,抬头望去只能看到月老神像笑眯眯的望着你,左右两旁还有两尊小童子牵着一条红线。而侧边的左厢房里还有一个小道士在那呼呼睡着大觉。 叶渐青从墙上跳下来之后,顺着方向,第一时间到左厢房去,看到左厢房有个小道士在打坐,为了不惊醒那个小道士,叶渐青放轻手脚,加快速度,慢慢走到中间那放着月老神像的厢房里去。 只是很可惜,就算她将这厢房翻了个遍,就差把神像一整个翻起来了,也什么都没找到。 在这找不到东西,叶渐青只好便转到右厢房去。 在右厢房门外种着一棵菩提树,菩提树上挂满了红线跟牌子,风一吹过,牌子便哒哒作响,起初听见这声音,叶渐青害怕会惊醒小道士,连忙躲起来。但过了一会之后发现小道士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寻找着。 右厢房里也什么都没有,现在就剩左厢房了,但是左厢房有个小道士在她也不敢随便进去。 悄悄躲在暗处看着,叶渐青发现这小道士睡得那叫一个熟啊,于是她便悄摸的打开窗户,从窗户进去。 左厢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跟一张椅子,小道士倒也是不拘谨,就直接在地上的蒲团上,双脚盘起直接这样子睡觉。 至于叶渐青为什么可以确定他是睡着了而不是在打坐呢,那还不是因为他一直不断打着呼噜,感觉就像天塌了他都不会醒一样。 经过两个什么都没结果的叶渐青,查到这里已经有点犯困了,总觉得月老庙过于简单了,一点挑战都没有。 想到这,她连忙伸出手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就忌讳的就是轻敌了,她现在可是犯了大忌了,可不行。 她赶紧就地查看这个厢房里的情况,只是很可惜,左右两个厢房的摆设都一样,东西自然也少之又少,什么都没有,自然也就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失望至极的她翻墙跳到月老庙外,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着另外两个人。很快,陆辞秋跟陆之行也都出来了,显而易见的两个人也都空手而归,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到。 三人见人都来齐了,一句话都没说,便马不停蹄的回到马车里沟通情报。 “这月老庙真就这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叶渐青眉头紧锁,基于她穿越前的工作职责,她总觉得月老庙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陆辞秋也在一旁思索着,“难道那些人的失踪真的跟月老庙没有关系吗?” 关于他们两个人讨论的问题,陆之行是完全没有参与,他在一旁将刚刚脱下的常服穿了上来,不一会的功夫就从偷偷摸摸的小贼换成了文质彬彬的秦王。 况且原本就说好这件案子是要交给陆辞秋来经手的,他也就适当大胆的放手任由他自己去思考。 “我觉得还是不对劲,这个月老庙哪里有可能这么简单。”叶渐青失落的叹了口气,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丧,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始终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陆之行见她这样子,适当的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叶渐青不知道,默默的摇着头,陆辞秋突然眼前一亮,积极建议道:“要不,我们明天再来一次?” 只是可惜,这个建议刚说出口就被叶渐青否决了:“有一种可能是今天我们打草惊蛇了,白天我们已经来过一次了,所以他们收敛了,明天我们不能再来了,我们要是再来的话,他们只会藏得更厉害。” 陆之行听完叶渐青的话,挑了挑眉,不得不说叶渐青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本就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再继续的话,怕是会让敌人将尾巴更加彻底的藏起来,但他见自己弟弟愁眉苦脸的,倒也是有点不忍心,于是便试图给他一点建议,“你们确定要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个月老庙上吗?” 按照他的经验来说的话,月老庙确实可疑,但是这件失踪案也有很多地方有可疑之处,若是他们只单纯的将目光放在月老庙的话,其实就很容易让那幕后之人钻了空子,将其他地方的证据给掩盖掉。 陆辞秋犹豫的轻咬着下唇,这是他的一点小习惯,他很喜欢咬自己的下唇,导致下唇在冬天的时候总是会很容易干裂,但他并不在意。 “要再去问一下那几户人家吗?总觉得今天好像没怎么问清楚。”陆辞秋往陆之行的方向倾了一点,试探性的问道。 陆之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可以再去问问。” 是的,今天他们其实对那几户人家的问话并不齐全,因为他们只从中得到月老庙这个地点,便急于验证其他几家是否也是如此,当得到肯定的答案的时候,他们便将其他东西抛之脑外了,导致他们现在只有月老庙这一个线索。 “但是,那些人也不一定会说实话,如果不是杜大人的话,是不是大家都不会想着继续找下去。”叶渐青在一旁听着,陆辞秋今天有将这个案子的大概情况讲给她听,现在大家聊到这里,她也刚好将今天一整天自己怀疑的点说出来。 陆之行手指轻轻敲着车座,想着叶渐青的话,缓缓说道:“这些人都是老实人家,也都已经查过了,家世都是清白的。” “那就明天再看看吧。”叶渐青现在颇有种摆烂的感觉,她也只是跟着出来看能不能帮忙找找线索而已,想要怎么做,要怎么调查那是他们的事,她以前在现代学的也不是这个啊,也没有办法帮到他们啊。 陆之行将他们送到原先相遇的小茶铺后便离开了。 而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则继续躲着那些监视的人悄悄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第53章 女尸 “听说了吗?”一大叔肩膀上扛着一筐刚采摘的菜,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拉着另外一个刚进城的阿叔,悄咪咪的说道:“听说今天早上城里突然出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白发苍苍的阿叔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双眼都还没有睁开,一听到大叔这话,双眼瞪得跟灯笼一样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尸体?” “我刚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口看到可吓死我了,那尸体惨的呀......” 两人一边交流着这个今天早上发现的八卦,一边往远处走去。 天还没亮,收到消息的陆之行就带着大理寺的官员来到了城门口,趁着还未有更多人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封锁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命人将尸体转移到大理寺,让仵作前去查验尸体,现在也暂时无法得到仵作验尸结果,他只能先去上朝,等下朝之后再来调查。 他有想到这件事皇上会知道,但是也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快就知道了,大殿上,众臣还没有说话,皇上便心思重重,脸色难看。 待百官请完安后,第一时间便拿出此事来询问陆之行:“听说早上在城门口发现了一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早上臣已将尸体送到大理寺,仵作正在检验尸体,很快就会得到结果了。”掌管大理寺的陆之行第一时间站出来,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给皇上。 皇上也知道从早上发现尸体到现在时间过短,要想这么快就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可能的,便也没有过多的苛责陆之行。 但在皇城脚下发生这种大事,这是对皇家的挑战,基于各方面必须得让他赶紧查清楚,还百姓们一个真相。 陆之行也知道此事紧急连忙应下。 以这么一件事开头,看着皇上忧心忡忡的模样,其他百官也不敢拿别的事情来说,早朝倒也是在静默之下顺利结束了,人人自危,生怕招惹皇上不快。 下朝,大家走出大殿的时候都还在小声议论着那个女尸,在场的也有不少人在上朝路上知道了这件事,但陆之行的速度也够快,让他们没有办法窥探到太多,只好在这里互相讨论这件事,试图从对方口中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在众人的议论中,只有兵部侍郎杜光耀愁眉苦脸,忧心忡忡,见大家都离开了之后,他才缓缓走到陆之行旁边,左右为难的向他开口道:“王爷,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王爷可否应允。” 听杜光耀开口,陆之行跟陆辞秋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杜大人请说。” “微臣,微臣想去看看那具女尸。”杜光耀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的女儿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一直没有消息,纵使自己安慰自己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到底都过去这么多天,心里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加之今天一早京城里传出发现女尸的时候,他这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内心总害怕那个女尸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他想去确认一下。 杜光耀女儿失踪的事情是陆之行跟陆辞秋在处理的,两人自然知晓他的心情,陆之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等下一起过去吧。” 得到应允的杜光耀便跟在两人身后,一同前往大理寺认尸。 在杜光耀的急迫下,几人连回家用膳的时间都没有,一出宫便直奔大理寺去。 大理寺侧边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 一同前来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大理寺少卿任宏伯,身为大理寺少卿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一同前来查看尸体。 进到停尸间,尸体腐烂的臭味令前来查看尸体的几人纷纷捂上鼻子,陆辞秋跟杜光耀两个从未接触过尸体的人闻到这个味道已然有点反胃了,但也忍住了。 几人间也就陆之行跟大理寺少卿任宏伯两人习以为常,脸上一点都没变,只是微微用衣袖挡住鼻子,不让这味道窜入肺腑里。 仵作听从陆之行命令,动手将白布掀开,在白布掀开的那一瞬间杜光耀整个人立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木板上的那具女尸。 女尸身上的衣服破烂到无法蔽体的程度,衣服上全是血迹,那暴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是一条又一条的伤痕,伤痕上的血迹或许是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凝固在皮肤上了,整个人全身上下无一处好的,可以见到的皮肤上满满都是伤痕,由此可见那仅剩的衣服下的皮肤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张漂亮的脸此时此刻胀大了一倍多,脸上满是血迹跟蛆,整张脸已经烂到连看都不能看了。 陆辞秋在见到女尸的那一瞬间便脸色大变,捂着嘴巴冲到停尸间外面去,只是可惜还没用早膳的他除了酸水也吐不出什么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接触一具尸体,这跟上次去南城遇到那些被他亲手杀死的刺客不一样,那些刺客是活的,喷洒在脸上的血还是热的,而且当时是在被追杀的情况下,他没有过多的心情去可怜那些刺客。 但是现在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具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身上都长满了白色的蛆虫,整个人血肉模糊的尸体,两者的概念不可同语。 一想到这,陆辞秋又忍不住了,捂着自己那翻来覆去的胃又开始吐酸水了。 而还在房间里的杜光耀则呆愣在原地,或许是悲伤多过于愤怒,只见他浑身颤抖着,连靠近尸体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双脚往前的一瞬间,整个人便瘫软在地,动都动不了。 再望过去时,一个平常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他颤颤巍巍的用手撑着地勉为其难的站了起来,慢慢拖动着自己那发软的双腿挪动到她旁边。 他想过去辨认那是否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要如何辨认呢?还没等细看,他便先入为主的将那具尸体当成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自己那活泼可爱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一具可怖的女尸,看着她身上的伤,杜光耀无法想象她临死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甚至于她死后都没能得到一个安葬,被抛尸到大街上让众人观望。 想到这,杜光耀一口气上不来,双眼直翻,晕了过去。 “快,叫大夫。”陆之行倒也是临危不乱,在杜光耀晕倒之前接下了他,还不忘吩咐仵作去找大夫来。 “王爷,这具女士难道就是杜大人失踪的那个女儿?”一旁,大理寺卿任宏伯一边帮陆之行将杜光耀放到一旁的木板上休息,一边好奇的问。 陆之行看着杜光耀这副模样,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了,“估计是吧,不然杜大人不会如此激动。” 闻此,在座的人都不免有点伤感,本以为只是一个失踪案,内心总归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肯定能找到,结果,谁知道,找是找到了,结果却是找到了尸体。 “哥,那现在怎么办?”陆辞秋站在停尸间门口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情最为复杂,女尸一出,这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了,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程度了。 “先送杜大人回府吧,我们先看看杜小姐的尸体检查结果。” 陆之行将原先那块白布给林小姐盖上,生前已然遇到那么多不公的遭遇,死后陆之行希望给她留一丝颜面。 陆辞秋被陆之行打发回去贤王府休息,让他恢复好之后再去大理寺找他,他也理解自己弟弟,第一次见到一具尸体难免会如此的,所以他对陆辞秋今日的举动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失望的,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尸体的表现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 王府里,叶渐青一如既往的坐在偏厅等着陆辞秋回来用早膳,但今天的他显然有点不同。 “怎么了吗?”见他脸色不好,叶渐青也不敢多嘴,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辞秋现在看到桌子上那一堆吃的就开始反胃,一点胃口都没有,“今天早上在城门口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你要找的杜小姐的?”尸体嘛,说实话叶渐青完全不好奇,毕竟她以前也见过很多了,他们以前还有专门的训练,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具尸体就吃不下饭呢。 陆辞秋默默点头,“好像是的。” 转头见到叶渐青毫无心里负担的还在吃着东西,陆辞秋一时之间心里有了点恶趣味。 “今天的尸体很恐怖,那张脸都肿成猪头了。”陆辞秋嘟着嘴用手夸张的摆着,“而且那张脸上也全都是蛆,那身上也到处都是啊,你不怕吗?” 叶渐青趁吃饭之余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个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一样,让陆辞秋感到十分之不痛快。 “你是没见到,你肯定不怕,要是见到了你肯定也会吓得跟我一样在那吐酸水。”陆辞秋气呼呼的交叉着手,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两句。 “是是是,那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等下还要继续去调查吗?”叶渐青好笑的夹一条青菜放在他碗里。 “若是那个人真的是杜小姐的话,好像可以不用去了。”说到这,陆辞秋叹了口气,他不想去面对那具尸体,但是他也不想逃避。 “那等下我陪你一起去大理寺吧。”叶渐青看了他一眼,大概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主动开口说道。 “好。” 用完早膳,应该说是叶渐青用完早膳,陆辞秋是一口都吃不下去,只是洗了把脸就跟着叶渐青一块前往大理寺了。 对他而言,要再去面对一次那具尸体,所需要的心里负担是真的大。 站在大理寺门口,陆辞秋无数次给自己内心做着建设,叶渐青也不打扰他,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以前他们训练的时候,教官可没有这么温柔,你不喜欢,那也得逼着你喜欢,因为以后的任务中难免会遇到的。 叶渐青对尸体这种东西已经完全免疫了,没有其他的诀窍,全靠自己内心的强大,所以现在也只能靠陆辞秋自己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让自己能够免疫这一切。 两人还在门口做着心理建设,反倒是大理寺少卿任宏伯先出来看到了他们。 “王爷,您不是回去了吗?怎么站在这里?”任宏伯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任大人,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二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陆辞秋艰难的扯了个微笑送给任宏伯。 “秦王在里面呢。”任宏伯笑着给他指了个方向,“下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便离开了。 陆辞秋看了叶渐青一眼,转过头深深呼吸一大口,然后像要去赴死一般,咬紧双唇就大跨步往前走。 叶渐青好笑的跟在他身后。 陆之行也没想到陆辞秋会那么快就回来了,见到他来不免有点惊讶:“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来了。” “我不用休息的,二哥,我可以的。”陆辞秋强装镇定的站到陆之行面前,顽强的表示自己还可以。 “那行,既然不用休息的话,那你就一起看看仵作的验尸结果吧。”说着,陆之行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陆辞秋。 “那么快结果就出来了?”陆辞秋惊讶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资料。 “大理寺的仵作都是最好的。” “那,二哥,那个人真的是杜小姐吗?”陆辞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 “不知道,不过经过检验,这人跟杜小姐的年龄相仿,身高相仿,目前除了杜大人还没有其他人来认领,而杜大人又晕倒在家,也无法来确认,所以现在还是没有办法确定此人是不是杜小姐。”陆之行揉了揉自己那隐隐在疼的头。 陆辞秋打开手上的卷轴看了起来,叶渐青也将头凑过去,一起看,陆之行对这种情况已经视若无睹了,他也管不了叶渐青,叶渐青在他面前也逐渐大胆起来了,他也没有办法,而且该说不说,有时候叶渐青确实也是可以提供一些好的建议,所以只能任由她而去了。 “致命伤是在脸上,暴力殴打导致死亡。而在她身上也有很多他物及拳脚伤。”陆之行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每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躺在停尸间里的那具尸体的样貌,再想到自己看到的尸检结果,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第54章 意义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都处理干净了吗?”一男子神情暴戾的将跪在面前的小厮一脚踹翻。 “主......主子,小的,小的确实是将人都处理掉了啊。”小厮即使被踹翻在地也不敢反抗,瑟瑟发抖的爬回来跪在地上小声的替自己辩驳。 “处理掉了,那你告诉我,今天早上出现在城门口的是什么,是鬼做的吗?”听见小厮说的话,男人更加生气,心情更加暴怒,气愤的指着小厮的鼻子破口大骂。 小厮心里也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一时之间不敢多说话,怕等下说多错多,等下连自己的小命都没了,于是只好闭紧嘴巴任由自家主子骂他,打他。 男人嘴上一边骂着,一边将手边有的东西全部都往地上砸,也不顾地上是否还有个人在,就算是东西砸到他身上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将那些下人当成人看待过。 等男人把气发泄完之后,跪在地上的小厮身上也没有一处干净的,额头湿漉漉的,连带着一丝血液往下滴着,是刚刚主子用他手里的茶杯扔的,那茶杯的碎片还在自己脚边呢。 “你是怎么处理的?”男人发完脾气这才坐下来,用手撑着额头,连看都不想看地上那小厮一眼,他现在只想到若是真的被人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所要经历的可不止这些,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护着他,保着他。 “小的,小的将人拖到外面山上埋了呀。”小厮也一头雾水,他明明记得自己处理得很好啊,他小心的抬眸看了眼自家主子,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将人埋进土里,就连黄鼠狼来了都找不到,怎么会就被翻出来了呢。 “主,主子,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翻出来的?”小厮试探性的将自己的猜想告知给男人听。 男人沉默了一下,随后更加生气的站起来抬脚就往小厮身上招呼:“要不是你处理得不干净会这样子吗,还不赶紧去把剩下那些给处理干净了。” “是,是,是。”小厮连忙磕头应下。 “这次给老子注意点,别被跟踪也别被抓了,要是被抓了你就自己解决了吧。”男人没好气的对小厮说道,然后挥挥手让小厮下去。 小厮明白他口中自己解决了是什么意思,他的卖身契在主子这里,除了听他的话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哪怕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办,甚至于连额头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 门外的侍女见主子撒完气了这才敢进来收拾,待侍女离开之后,男人这才打开床旁边的暗门,通过暗门沿着密道往里面走。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密室,密室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铁笼,铁笼里面有三四个女人在里面,每个女人身上的衣服都烂了,破碎的衣服下的皮肤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每个人的双眼都是空洞的,脸上的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到现在已然哭不出来了。 大冷的天,几个女人只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显然这样子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但她们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到崩溃了,就算没用也要挤在一起,试图给自己多一点点的安全感。 绕过关着女人的铁笼往里走能看到一张大床,在大床旁边能够看到有很多道具,有匕首、鞭子、绳子等等,每一样道具上面都沾满了不同的人的血迹。 这个密室最变态的设计在于能够让被关在铁笼里的女人们看清楚上一秒还跟他们依偎在一起的人下一秒是怎么被折磨的。 男人伸着懒腰,无视那些女人的痛苦,打开铁笼随手一抓,一把抓住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她从铁笼里拽出来,直接扔到床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被折磨的女人声音已经嘶哑,连喊都喊不出来了,一滴泪从眼角悄无声息的流下,然后淹没在血液中。 .......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并不是杜小姐。”叶渐青看完陆辞秋手上的那份资料之后,默默举手向他们两个人提出了一个很中肯的意见。 另外两人诧异的望向她,他们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现在没有办法确认,所以没有这么肯定。但听叶渐青的意思是她很肯定这个人不是杜小姐,两人连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自己看阿,根据仵作的结果她身上的蛆虫都已经那么长了,尸僵也早就缓解了,这就代表这人死了不止三天了,身上的蛆虫估摸得死了也得有半个多月以上才有这样子的长势。 而杜小姐失踪才多久,按照杜大人来报案的时间来算,左右也就三四天吧。京城天寒地冻的,三四天的时间蛆虫能不能在尸体上生存都不好说,更别说长那么大了。”叶渐青将陆辞秋手上的卷轴拿过来,指着疑点一点一点给他们解释。 “若这个人不是杜小姐的话,那就应该是失踪的那些女子之一,若是这样子的话,恐怕杜小姐现在也很危险。而且怕是还有其他的受害人。”陆之行思索着。 “这就不好说了,但可以通知报失踪案的那些人让他们来认领一下尸体,若是真的这具尸体是是失踪的那些女子其中一个的话,那其他那些失踪的女子......”叶渐青言尽于此,她相信陆之行在大理寺待了那么久,肯定有自己的一整套破案方式,无需她多嘴。 陆之行满意的看着叶渐青,以前不了解她,将她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刺客来培养,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这个人倒是经常能够给他惊喜,这也是他能够屡屡纵容她在陆辞秋身边放肆的理由。 “我可以去看看尸体吗?”叶渐青举手提问。 她以前有跟着法医一起做过尸检,对尸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与其只是简单的看仵作的尸检结果还不如自己亲眼看尸体来得实际,而且仵作是男的,对女人的身体肯定有很多忌讳,也不是说古代的仵作没有用,但到底忌讳多,难免也会露看了一些,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眼看看比较好。 陆之行点头,允许她去看尸体,同时为了锻炼陆辞秋,他也让陆辞秋跟着一起去,纵使陆辞秋满脸拒绝,也被陆之行硬塞过去,美其名曰锻炼胆子。 女尸尸体完好的摆放在竹席上,叶渐青掀开白布的时候,也被尸体给吓到了。 因为她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伤口了,有刀痕、鞭痕、还有很多拳脚痕迹,最为严重的那必然是脸上的伤,这一点跟仵作检验的结果没有出入,她对尸体的了解也没有仵作懂得多,索性也就不再多一份力去检查了,直奔自己最主要检查的地方而去。 叶渐青将手洗干净,古代没有手套,她只能将自己的手用手帕包起来避免双手直接接触到尸体,且不说这尸体都是蛆虫,就算她不怕心理也会觉得恶心,而且谁知道这尸体放了那么久有没有尸毒什么的,最好就还是别直接用手触碰尸体。 叶渐青走到她脚那边,先检查她的双腿开始检查。 尸体双腿多处伤痕呈紫黑色,按压着有硬块感,这些伤痕会如此是因为她在生前遭受过暴力击打,瘀血堵塞造成的。更为严重的是大腿内侧,大腿内侧的皮肤腐烂严重,上面有剌伤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故意在她大腿上划的。 越看,叶渐青眉头皱得越紧,她现在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叶渐青将她的双腿分开,双手伸进她的私处。 果不其然。 她的私处有很严重的摩擦痕迹,而且里面有伤口。 她身上所有的伤包括私处的伤都是生前受的,这说明她生前遇到过一个有性虐待的人。 叶渐青将手伸出来,沿着她的双腿继续往下检查,着重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能藏着一点点抛尸的线索的。 她会出现在城门口不是偶然,尸体原先肯定也不是在城门口的,只要是尸体经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 但她也不敢抱太大希望,毕竟前面已经有那些优秀的仵作认真检查过了,她能在尸体上找到的线索定然是少之又少了。 但有时候幸运之神就是会在人不知不觉中降临。 叶渐青一点一滴认真仔细的看着尸体上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在她的坚持不懈之下,她在尸体的脚指甲里找到了一小点泥土。 别看这泥土只有一小点,但是却能用这个来判断这个姑娘最开始被抛尸的地方,若是及时赶到的话,或许还能在那里发现点什么。 有了这个发现,叶渐青连忙让陆辞秋拿块手帕来将这点泥土收好,拿过去交给陆之行,对这里的地理叶渐青相信陆之行比她更熟悉,所以这东西交给陆之行能够更有用。 尸体上已经没有什么发现了,叶渐青将手帕扔进火盆里烧掉,站在尸体前面低头默默为她哀悼三分钟,这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希望她下辈子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不会再遇到这种变态了。 在她检查的这段时间里,陆辞秋就在一旁捂着眼睛,时不时,时不时看一眼,但每看一眼就得到门外吐一次,最后索性就待在门外不敢进去了,直到叶渐青叫他拿帕子进去,他才磨磨蹭蹭的进去,收好泥土之后,又快速跑到门外来。 “怕吗?”叶渐青离开停尸房,在门口边洗手边问。 陆辞秋在她面前很想摇头来证明自己的勇气,但实际上他也只能默默点头,因为他的动作已经证明了他的勇气。 “其实,她也很可怜的,一个花季少女,在最好的年龄却遇到了那种变态。”叶渐青心里有点难受。 像她那种年龄,在现代的话应该还在读高中,还可以开开心心的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父母撒娇,但是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陆辞秋听她这样说,想着她应该多少知道了点什么,于是便问道。 “她的私处有摩擦且流血的痕迹。”叶渐青呼出一口浊气,低声说。 “所以,她被人侵犯过?”陆辞秋眉头紧锁,顺着她的话问道。 这件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从最开始失踪案到凶杀案,现在还有采花大盗的存在。 叶渐青点头给予他肯定,但他宁愿不要这样子的肯定。 “这件事我会帮你一起调查的,就算是为了这个姑娘。”叶渐青将视线停留在停尸房里。 之前,她一直将自己抽离开这个世界,一直觉得自己迟早会离开这里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尽量让自己的身影较少的停留,减少因果。 但现在亲眼看着一个可怜的无辜的少女,被人这样子凌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觉得自己如果再抽身而出的话,她的良心真的过不去。 既然老天爷都将这个案子送到她面前了,她觉得自己就不能再继续抽身而出了,继续什么都不做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这个姑娘,这个姑娘遇到的是一个以施虐为乐趣的人,这种人在尝到甜头之后就不会真正的停止,有第一个受害者,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若是不真正将他缉拿归案的话,那以后怕是京城的所有女孩子都不敢出门了,哪怕叶渐青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她也不允许这样子的祸害存在威胁到所有人。 一个根正苗红,生长在红旗底下的人,对她来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些都是自己的同胞。 现代她要抓的是那些威胁同胞幸福生活的人,在这里,她有这个能力,那她为什么不继续拿出来用呢,延续自己之前所做的事,为自己的同胞们铲除祸害,让他们可以幸福的生活。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且憧憬,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分古代,现代呢? 叶渐青突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她好像想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似乎也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意义。 第55章 观音山 “发现了什么?”叶渐青刚回到书房,还没坐下,陆之行就开口问道,他现在很是期待叶渐青可以给到他一些未曾发现过的东西。 叶渐青将包着一小点泥土的手帕交给陆之行,“这是在女尸脚上的指甲里发现的一点点泥土,通过这一小块泥土,应该可以找到她之前是被抛尸在哪一块地方。” “还有呢?”陆之行意料之外的镇静,见到手帕也只是简单的挑挑眉,对那块手帕并没有很感兴趣的模样。 叶渐青自然注意到他这个态度,心里知道他大概率是已经知道了泥土的存在了。也是,这么明显的东西,自己能够找到,那那些经验丰富的仵作应该也能找到,若是只有自己发现,那些老仵作们也该退休了,不用干了。 叶渐青耸耸肩继续说道:“我发现女尸的大腿上有明显的刀痕,两只大腿内侧皆有淤青,看样子应该是生前被人硬掰开的,那个人的力气还蛮大的,丝毫不怜香惜玉。 大腿上淤伤的角度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姑娘生前可能被人凌辱过。为了确认这个想法我也查看了她的私处,她的私处确实有强烈摩擦的痕迹以及出血的痕迹。” 陆之行对她这个结果倒是有点诧异,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提醒道:“为什么通过大腿上的淤伤你就怀疑她被人凌辱过,你要知道即使她已经死了,但你在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就说她被凌辱过,这是在侮辱她的名声。” 关于陆之行说的这一点叶渐青也清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其实在没有查清楚真相之前就乱下判断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若是这个判断流传出去也很容易造成对被害人的二次伤害,所以叶渐青向来不会乱下决断,但今天这个她也确实是通过自己的判断下的结论,她也不敢说自己说的是对的,所以只是合理怀疑而已。 “她大腿上的伤若不是想要跟她同房的话,其他角度很难造成这样子的伤的,而且我也怀疑那个实施凌辱的人很有可能是个性虐待者,他可能平时在生活中也会很暴力,这是目前我能看出来的了,毕竟我不是仵作,能够通过伤口来判断嫌疑人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性虐待者?”这是一个陆之行跟陆辞秋都从未听过的名词。 “性虐待者,就是指那些在房事中通过虐待对方而获得性满足的人,通常这种虐待行为主要是通过打人或者骂人让自己达到满足。女尸身上所留下来的痕迹都不是致命伤,但是那些伤的角度都很奇特,我刚刚自己模拟了一下,觉得这些痕迹是那个人在同房的时候对她进行虐待而留下来的可能性更高一点。最后的致命伤是在头部,那很有可能是因为在某件事激怒了对方,导致他一时气上心头疯狂殴打她而致死。” 说完,叶渐青不忘给他们提醒一番,避免他们因为自己的这个猜测而先入为主了:“当然了,这也是我的合理怀疑,是或不是还是得看最后证据。”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在京城里有一个人,他的脾气不是很好,会打人,然后在同房的时候更是会将人虐待到极致,或者他很有可能将这种施虐当成一种乐趣。”陆辞秋试图将叶渐青的话归纳总结成自己能够理解的。 叶渐青赞同的点点头,默默给陆辞秋点了个赞,不得不说他的理解能力确实不错,但也还少了点,于是她帮助补充道:“可以这样子说,但是这个人也有可能在外面表现的出来的脾气很好,不仅很好,而且还很容易被欺负的那种。就那种很老实的人,这样子的人也很容易在外面受到欺负之后在女人身上寻找施虐的快感。不管如何,这个人肯定是心里有问题的。” 陆辞秋啧了一声,“那这个范围就很广了。” “确实很广,所以我建议王爷还是从泥土入手,我相信秦王心里应该对这泥土来自于哪里大概有数了吧。”叶渐青将问题抛回给陆之行。。 叶渐青相信以陆之行在这大理寺做了那么多年,还能够不出任何纰漏,甚至于能够利用这一点得到皇上的赏识,定然不会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出来。若是他一早就得到了泥土这条线索的话,怕是现在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断然不会在这等着自己来发现。 陆之行拿着手帕对着那块泥土仔仔细细看了又看,随后将泥土放在桌子上,转头问向叶渐青:“那你觉得这块泥土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在考我? 叶渐青震惊! 这场景怎么那么像读书时老师提问一样,不是吧不是吧,来到古代还得应付老师抽查? 叶渐青走到案前,拿起那块泥土认真查看。 若是不懂的人来看,只会认为这泥土不就是自己脚下踩的泥土嘛,有什么不同的,比如陆辞秋,他便是如此认为。 但是像陆之行跟叶渐青这种,一看便大概能够分辨出来这泥土是从哪里来的,大概哪里才会有,若是更精准一点,像现代那些刑侦专家,连这泥土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说出来。 只是可惜,叶渐青虽然脑子里有这些知识,但是她对这里的地形不是特别熟悉,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的。 只是可以肯定,定然不在城内。 “你再想想,尸体出现在哪里?”陆之行像带孩子一般,一点一点引导着叶渐青,同时也是在引导着陆辞秋,他想要锻炼陆辞秋能够拥有这种技能。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倒也是发现了叶渐青的聪明,若是可以,他想训练叶渐青,让她以后可以做好陆辞秋的军师,他相信叶渐青有这个能力。 “延明门!”陆辞秋抢答。 “若是那个人真的是我说的那种性虐待者的话,一个其实他并不会感到知足的,所以定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受害者。”叶渐青边想边说:“那么多具尸体肯定不能藏在城内,不然臭味一出来,很快就被发现了,那么定然就只能藏到城外。” “想要将尸体从城外抛到城内,肯定不能随随便便抛弃,拖着一具发臭的尸体在城内到处走肯定会引起怀疑的,所以抛尸者只能是扔到最近的城门口。” “而延明门在东边,所以,尸体是在东区的城外。”叶渐青一锤定音。 陆之行欣慰的点了点头,果然他的眼光没错,叶渐青是个不错的苗子,他也就稍微引导了一下而已,她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东西出来。 “那我们要不现在去城外看看?”陆辞秋问。 “可以。” 早上仵作将从女尸身上找到的泥土拿给他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这是东区城外观音山上的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派了几个人偷偷去观音山上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若是陆辞秋没有来的话,他现在早就已经在山上了,所以现在陆辞秋提出这个建议倒也是随了他意。 三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乔装打扮一下,偷偷出城来到观音山。观音山因山上一座香火旺盛的观音庙而得名,只不过后来闹了点事情,从此之后那观音庙倒了,但观音山却一直保留着这个名字,只是再也很少有人会到这座山来了,观音山也就此荒废了。 “我觉得尸体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城门口,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几人走在观音山中,脚踩着落叶,叶渐青看着这荒无人烟的山提出一个自己从早上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从观音山到城内这个距离也不断,若是说不是有人故意的,我不相信尸体可以自己跑那么远。” “我也觉得是,难道是那个抛尸的人跟那个凶手有仇?”陆辞秋同意的点点头,他也觉得叶渐青的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 陆之行走在最前面,路上一直留意着官兵们留下的线索,听到他们说话也留了点神给他们。 “是不是跟凶手有仇现在还不能那么快下定论,也有可能只是偶然发现,但不管是凶手还是抛尸的人都得注意,凶手要抓,抛尸的人也得知道到底是谁。”陆之行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要往哪个方向去啊?”叶渐青见他们越走越深,不禁问道。 陆之行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说:“到了。” 顺着陆之行指的方向望去,可以见到一群穿着大理寺官兵服装的人拿着铲子在那挖着什么东西。 不明所以的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面面相觑,一同将视线挪到陆之行身上,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走吧,过去就知道了”陆之行说着,第一个抬脚走了过去,叶渐青跟陆辞秋紧跟其后。 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才是最真实的。 此时在京城内的某处府邸中…… “爷,秦王他们已经查到观音山了。”一蒙面男子将陆之行等人的行踪告知给隐藏在帘子里的人知道。 “他们找到尸体了吗?”一声轻飘飘,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若不仔细听,怕是都不知道帘子里的人是否有说话。 “找到了。”蒙面男人说道。 隔着帘子,隐约间可见里头的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小厮放了吧。” “是。” 蒙面男人离开府邸到京城外的某个宅子里。 在宅子的柴房里,一个额头湿漉漉快要结成冰的小厮躺在柴火中,蒙面男人打开房门看到小厮还晕倒着,便将晕倒的小厮扛在肩上带走,丢到最开始打晕带走他的地方。 蒙面男人刚走没多久,小厮便在迷迷糊糊中醒来,额头的伤害在隐隐作疼,他迷糊中抬头看了眼天空。 “糟了!”小厮慌忙跳起来,他被打晕带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现在都已经快要到正午了,而主子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好。 自己拖延了那么久,若是连事情都没有处理好,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回去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一想到主子的手段,他不禁打了抖。 赶紧三步并两步往观音山跑去。 着急忙慌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打晕带走他的人此时正在后面紧紧盯着他,确保他是往观音山方向跑的,他才不急不慢的离开。 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看他们乱成一锅粥了。 ...... 在往观音山跑的小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利用,早已进入了另外一个圈套里了。 此时的观音山早已被大理寺层层包围了,在观音山上的官兵们早已将整座山翻了个遍,按照陆之行的指示,顺利在观音山的山脚某处发现了一个颇有些奇怪的小土包。 顺利挖开土包,发现里面有三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 官兵们没有人敢碰这些尸体,站在原地等着陆之行指挥。 叶渐青看到那些尸体,不忍的闭上了眼睛,草席并没有完全包裹住尸体,能够从露出的地方看到她们的头。 这些人,是那些失踪的女子。 就算不打开草席,叶渐青大概也能知道草席下她们的身躯是怎么样的,一时悲上心头,鼻头酸酸的,她觉得心里很难过,特别为这些女子难过。 陆辞秋看到这些尸体愣在了原地,“这......”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一直在被保护下长大的孩子,就算知道世界危险,但是遇到的危险到底也是在少数,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内心要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种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事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些女尸都沉默了,这些人这两天也一直跟着陆之行查失踪案,他们自然也知晓这些女子都是谁。 “仵作来了吗?”陆之行看着那些尸体,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 “在路上。”一旁带队的一个官兵回道。 “先将尸体抬出来吧。”陆之行转过头挥挥手安排道。饶是他见过那么多尸体,现在见到这些女子的尸体也难免动容。 第56章 李家嫡子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小厮着急慌忙的从大门口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那么慌张做什么。”男人无所事事的躺在太妃椅上晒着太阳,见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免有些不满,但刚从密室出来,已经被平息了内心的暴戾的男人倒也没有过多的跟他计较。 小厮头上的血还没擦干净,一路小跑回来又出了一头汗,汗染着血流了他一脸,看着就怪吓人的。 只见他到了男人面前便一脸惊恐的跪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哆哆嗦嗦的说道:“主子,秦王,秦王找到了。” 一听见秦王两个字,男人脸色一变,一个鲤鱼打挺,从太妃椅上坐了起来,顾不上是否打翻了身旁的果盘,揪住小厮胸前的衣服就着急问道:“秦王怎么了?” 秦王管理大理寺这件事就算是他这种纨绔也知晓,而今天一早在城内发现的尸体的相关案件是秦王在负责的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现在一听到秦王的名字他就有点害怕,怕被秦王发现了什么,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若是让秦王知道了找上门来就怕父亲会打断他的腿。 他从头到尾害怕的都是这件事会被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被别人告知,让他丢了面子,而不是觉得自己做的事触犯了律法。 “秦王找到埋尸的地方了。”小厮闭上眼睛,认命的说道。当他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命应该到此结束了吧。他都能想象到下一秒主子会怎么对待他了。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胸前的衣服被人松开了,他也被丢在了地上。小厮惊讶的睁开眼望向自家主子。 男人听到小厮带来的消息,现在已经是乱了阵脚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小厮在想什么。他现在能够想到的都是当秦王发现这件事是他做的之后会怎么样对付他。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赶在秦王之前告诉父亲。他绝不能就这样子任由秦王拿捏,他得去找父亲,父亲肯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就算父亲没办法,不是还有那个嫁给了太子的庶女吗,她也肯定可以救自己的,她那么受宠,到太子面前多说两句好话不就可以了吗?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一件什么事,只是觉得自己的背景够硬,硬到足以让他无视大安的律法为所欲为。 而他那所谓的嫁给太子的庶女便是太子侧妃李穆倩。就算他再怎么看不上这个庶女,但也不得不说,自打她嫁给太子之后,他们家也确确实实是好了很多,父亲也当上了礼部尚书。 而且要知道自打李穆倩嫁给太子之后便一直独受太子的宠爱,这份宠爱可是连太子妃林友芊都没有过的。 林友芊的父亲一直在塞外从未回来,京中就只有他们孤儿寡母了,一个没有实力,不受圣宠的娘家对太子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 不比李家,李家在李穆倩嫁给太子之后节节高升,外面都在说李家是太子的岳家,李执忠是太子的岳丈,李执忠唯一的儿子李博明则是太子的小舅子。 这李博明在京城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李执忠老来得子,便对这个儿子颇为宠溺,从小便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父亲的溺爱,加上太子小舅子这种身份更让他在京城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哪怕是此刻的他都并未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他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父亲都能替他摆平,反正从小到大父亲为他摆平的事难道还少吗? 想到此,他抬脚便往李执忠的书房走去。 “爹。”李博明一进到书房,见到自己的父亲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先给跪下,以前只要他犯了错,来找父亲都得先跪一下,这样子父亲就会心疼他,舍不得对他多说两句了。 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李执忠抬眸看了他一眼,深谙自己这败家儿子性格的他知道这小子一来就跪下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坐等看他要干什么。 “爹~”李博明见李执忠没反应,将姿态放得更低,撒娇的叫道。 “说吧,又有什么事。”李执忠到底是舍不得自己那唯一的儿子在那跪着,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笔放下,抬头望向他。 “听说今天早上在城门口发现了一具女尸?”李博明笑嘻嘻的发问。 “是啊,这件事圣上在早朝时还专门提起来,要秦王抓紧破案让百姓安心,怎么了吗?”李执忠倒也没想其他,儿子这么一问他也就这么一说,待他说完之后才反应起来,这儿子向来只顾着吃喝玩乐,什么时候学会关心这些了。 他怀疑的看着李博明,开口问道:“这女尸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他也只是这么一问,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具女尸会跟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他内心始终觉得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纨绔了一点,喜欢吃喝玩乐,但也从未有过搞出人命的事情。 李博明咽了咽口水,在李执忠的注视下默默点了点头。 李执忠震惊的看着他,愣在原地,不敢确认。 “爹,我......” “闭嘴!”李博明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执忠叫停了,他不可置信的起身走到他旁边,咬紧牙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您别激动,您听我说。”见李执忠生气了,这么多年讨好父亲的经验让李博明赶紧扶着李执忠到一旁坐下,帮他顺着后背。 “给我跪那,老老实实说。”李执忠现在怒上心头,一把推开他的手,让他跪在地上给自己解释。 李博明不情不愿的跪下来,脑子里想着要如何同自己父亲交代自己所做的事情。 李执忠见他那样就知道他八成又在想着怎么糊弄自己了,脸色当场沉下来,语气严肃的说:“你最好不要想着隐瞒,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李博明见状,只好将自己做的事情都告知给李执忠听,当然,他忽略了中间很多细节,而李执忠也没有见过女尸,对女尸所发生的情况全然不知。 他通过自己儿子得知的信息也不够齐全,所以他也只是觉得自己儿子只是因为好色搞死了几个女人而已,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可以找大理寺的人说一说,让他们不要追究。 虽然自己有能力可以解决,但到底还是得教训一下自己的儿子,搞出人命是一件大事,特别是现在太子跟秦王互相掣肘的时候,若是因为自己让太子这方失了意,怕是一家子都不会好过了。 “你啊你,你平时怎么胡闹我都随你去了,但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李执忠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李博明就骂。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让那个女的居然想着要跑出去告官,我一时没注意,下手就重了嘛。”李博明试图为自己辩驳,但在李执忠犀利的眼神下声音越来越小。 “你还敢说!”李执忠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就想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宠得不得了,哪里舍得打,那手抬一半就给放下了。 “你先回去吧。”他现在属实是见到他就生气,只好让他先回去,好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要如何替自己儿子洗脱。 “记住,最近给我老实点,剩下的那些女人都别碰了,要注意别让她们死了。”临让李博明走之前,李执忠还不忘交代一番。 得到儿子的回应后才挥挥手不耐烦的让他离开。 见李执忠的态度,李博明也知自己大概率是不会出事了,倒也是将那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就知道,父亲不会不管他的。 就算是大理寺那又怎么样,见到父亲不还是得行礼,就算是秦王那又怎么样,又没有太子势力强盛。 有父亲,有太子姐夫在,难道他还会怕区区一个大理寺跟秦王吗。 观音山。 陆之行等仵作先来就着环境检查了一下尸体之后便让人将尸体运回去,让仵作回去仔细检查。 虽然大理寺众人已经尽量减少动作了,但到底一共三具尸体呢,也不是很好藏,还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这倒是让那些闲着无事做的百姓们将此事在各大酒楼、小馆子里流传,导致现在整个京城里都在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 那些家里有女儿的也都不允许自家女儿外出,怕一旦出去就回不来了。 仵作带走了尸体,陆之行则带着陆辞秋跟叶渐青留在观音山发现尸体的地方,就着抛尸的地点做检查。 因为叶渐青早上在陆之行面前的表现良好,所以陆之行此时也是让叶渐青去勘察现场的情况,让陆辞秋去看看外围有什么情况。 “有看出什么来吗?”陆之行蹲在地上,看着正在那个被挖出来的坑里做检查的叶渐青问。 叶渐青在坑里仔仔细细一点一滴的看着,只是很可惜,这里很干净,以她的能力暂时没有办法能够在这里发现什么出来。 叶渐青摇摇头,说道:“这里很干净。有些东西可能得在尸体上才能查得到。” “既然什么都查不到那就走吧。”陆之行说完转头去交代任宏伯其他的事情。 叶渐青看着这个坑,正在思考着自己要如何从坑里爬出来时,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眼下,视线顺着那只手抬头望去,跟陆辞秋的眼神对上了。 看出叶渐青眼睛里的不解,陆辞秋也不着急,只是勾勾手,示意让她搭着自己的手出来。 见状叶渐青也不拒绝,说了声谢谢便借着他的力气从坑里跳出来。但该说不说,这陆辞秋虽然看着比较瘦,但力气还是有的,居然可以将自己从坑里拉出来。 “还好吗?”见叶渐青顺利从坑里出来之后,陆辞秋因为担心连忙问道。 叶渐青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出手指了指地上那个坑,“这?” 得到陆辞秋肯定的点头后她无所谓的说:“嗐,这有什么,我以前遇到比这恶心的多了去了。” “以前?” 陆辞秋很肯定,上辈子认识的叶渐青并没有经历过这一切,是她在暗卫营时经历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看陆之行的样子好像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有这种能力一样。 陆辞秋的思维总是在某些方面跳脱得很,也很能捉一些别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重点。 “没事,没啥,你在附近有找到什么东西吗?”叶渐青被他这么一说也感觉自己说漏嘴了,打个哈哈顺便转换他的注意力。 “那边有车辙印,我已经跟二哥说了,他过去看了。”听叶渐青扯开话题他也知道对方并不想跟自己多说,只好顺着她的话指了指另外一边,将自己的发现说与叶渐青听。 叶渐青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陆辞秋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极点。 “走吧,我们回去讨论一下吧。”恰好这时候陆之行就像救世主一般出现拯救了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 几人回了大理寺,刚好回到的时候,仵作的尸检结果也都出来了。 “一样,但是他们的致死是窒息,脖子上的绳索是致死原因。”陆之行手上拿着结果,同在场的人说着。 “王爷,这些人是否要让那些报失踪的人来认尸?”任宏伯问。 按照大理寺的流程,是应该得让他们来辨认一下尸体,确定下尸体的身份,于是陆之行点头同意让任宏伯去安排,让人来认尸。 “二哥,那这个跟月老庙还有没有关系啊?”陆辞秋还是想着昨天探访的那个月老庙,现在尸体找到了,但是里面好像没有杜小姐。 他想,若是能够找到那些女子生前失踪的原因,或许能赶在最后的时刻救下杜小姐。 陆之行思索了一下,按照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件案子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月老庙得查,这样子吧,你们两个人去查月老庙,我跟宏伯在这边查尸体。” “好的。” 就这样,四人分两组,陆辞秋跟叶渐青继续追查月老庙,看看月老庙有什么线索,而陆之行跟任宏伯平时跟尸体打交道比较多,所以由他们两个人来负责查尸体会比较好一点。 陆辞秋对这样的分组没有意见,很是赞同。 “查的时候小心点。”陆辞秋临走前,陆之行对他交代道。 第57章 再探月老庙 “玉琴,玉琴,快看,这个姑娘应该会喜欢吧。”活泼的玉雅总是待不住,趁着玉琴去成衣铺交代的功夫,就在外面瞎逛,这不刚好看到街上有个摊子在卖叶渐青喜欢吃的灌汤包,连忙招呼刚从成衣铺里走出来的玉琴。 叶渐青为人温和,跟府里的人都处得来,加上陆辞秋对她的态度,大家也都拿她当王府除了陆辞秋之后第二个主子来看,也都很尊重她。 自打搬到府邸之后,陆辞秋便派多了几个人去伺候叶渐青的人,叶渐青没有这种被人伺候的习惯,一直拒绝,但在陆辞秋强势的要求下,无法拒绝的她也就只留下了一个玉雅。 玉琴跟玉雅两人倒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叶渐青。 昨天叶渐青去验尸,带回来一身的尸臭味,回来后本想着好好的衣服用皂角洗洗就好了,结果陆辞秋却觉得晦气,非要把衣服烧了才可以,觉得不能把尸气带回王府,叶渐青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但也想了个法子,便是让玉琴跟玉雅去成衣铺按照她的尺寸帮她做一身男装。 一方面,便宜的衣服穿着要破案什么的,也不怕损坏,另一方面,跟陆辞秋出去办案的时候就可以以男生的形象出现,办事什么的也会方便很多。 “是灌汤包啊,姑娘喜欢吃这个,我们买点回去给姑娘吧。”玉琴听到玉雅的声音走过来,看到是灌汤包顿时觉得惊喜,因为叶渐青自从上次赶集吃了一次灌汤包之后一直在玉琴面前念着,现在终于看到有卖的了,玉琴便想着赶紧给她买份回去。 两人买完灌汤包后一路有说有笑的往王府的方向走,只是一心都在手上的灌汤包上的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她们。 灌汤包对面的酒楼里,李博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看着远处的玉琴,这个位置是他专门让酒楼留的,方便他涉猎。看他这副模样估摸着他早已将昨天李执忠对他说的话全然都忘了。 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玉琴,从玉琴刚刚走出成衣铺的时候,他便注意到她了,玉琴原先是淑妃专门挑选用来伺候陆辞秋的,自然长相容貌都比他人好上那么一丝。 肤白貌美,小脸大眼睛的很符合李博明的胃口。 “玉琴,这名字真不错。”他刚刚听到玉雅叫她的名字,于是便将她的名字记下了。 刚刚玉琴跟玉雅两人的对话他也尽数听进耳里,自然知晓了玉琴的身份,只是一个丫头的话对他而言并不难,他已经想到玉琴在他身下哭泣的模样了,他就是看不惯这么美好的存在,他想要破坏她,他想让玉琴的脸上的笑消失,只剩下对他的恐惧以及泪水,一想到玉琴那张漂亮的小脸,白皙的身上充满着血痕,他身上不禁起了一阵邪火。 一轮针对玉琴的阴谋正在暗处悄悄萌芽,而本人却丝毫不知情。 玉琴跟玉雅回到府邸的时候,陆辞秋跟叶渐青还没回来。 他们两个人今天一大早就按照昨天跟陆之行说好的再去月老庙看看,只是这次两人并没有踏进月老庙,只是在外围看着。 上次他们三人直截了当进入月老庙的试探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这次他们学聪明了,隐藏起来在暗处查看,既不会打草惊蛇,也可以让月老庙的人放松警惕,若是他们露出什么马脚了他们也更容易抓住。 只是可惜了,他们几个人在这蹲了一天了,月老庙里什么都没发现,一如平常一样接受香客们的香火,连什么奇怪的人都没看见。 眼见天就快要黑了,为了不让那些监视他们的人知道他们在干嘛,二人只能跟大理寺的兵爷换岗,赶着时间回府。 “姑娘回来啦,猜猜我们今天买了什么给您。”叶渐青一回到房间,还没坐下,玉琴就兴奋的拉着她说道。 “哦,买什么了呀?”虽然蹲了一天很累,但叶渐青回到王府看到玉琴跟玉雅两人开怀的笑容,一身的疲惫倒也消失了,也起了玩心跟她们说笑。 “噔噔,是灌汤包。”玉琴跟玉雅两人打了个配合,一个跟叶渐青说话分散注意力,一个则趁着这段时间偷偷去小厨房把一直热着的灌汤包端了上来。 “姑娘,这是你最爱的灌汤包,快来试试吧。”玉雅笑着将灌汤包放到桌子上。 叶渐青看着面前还热乎着的灌汤包,再抬头看了看面前两个不断冲着自己笑的女孩子,心里很是感动。 自打她来到这里,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温暖的对待,她知道玉琴跟玉雅两个人都是单纯可爱的人,自打来伺候自己之后,都是一心一意的为自己好。 “谢谢你们。”叶渐青说话都稍微带了点哽咽,她是真的被这两个单纯的人给感动了。 “姑娘,快试试吧。”玉琴笑着催促她动筷。 叶渐青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一个满满都是汤汁的灌汤包,皮薄汤汁饱满,好吃! “你们也来试试呀。”叶渐青见她们两人站着,连忙招呼她们一起吃。 玉琴跟玉雅都是宫里出来的,在规矩这一块向来都是十分遵守的,但当她们来到叶渐青身边之后,叶渐青向来都拿她们当妹妹看,从未将宫里的那一套规矩套在她们身上。 她们虽没有忘记规矩,但也知晓叶渐青的性子,在她面前也会放松了很多,这不,叶渐青一招呼她们,玉雅便第一个拿起了筷子。 一个着急,被热热的汤汁烫到了嘴,一边在那疯狂用手当扇子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哈着气试图让热气跑出来。 “着什么急啊,这包子又不会跑。”叶渐青好笑的给她倒了杯水。 “她呀,从早上就馋着这一口呢。”玉琴到底年长一点,性格也比较沉稳一点,此时也笑着打趣玉雅。 “玉琴又笑我。”玉雅到底是个小姑娘,嘟起小脸气呼呼的看着玉琴,这模样越看越可爱。 叶渐青跟玉琴两人看了眼对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玉雅也知道她们并没有恶意,也跟着他们笑了出来。 翌日 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一大早就去月老庙守着。 玉琴见叶渐青出门了,差不多时间她也出去拿昨天交代成衣店按叶渐青尺寸做的男装成衣了。 “姑娘,老身看你面色红润,红鸾星动,看来不日便会遇到良人啊。老身先在这恭喜姑娘了。”玉琴拿着刚做好的成衣出了成衣铺子的门,一个满脸喜庆的大娘笑嘻嘻的就凑了上来。 大娘看着蛮和蔼的,说的也不是什么坏话,玉琴就着她的话打趣道,“大娘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奴婢而已,婚姻大事皆由主人家做主,哪里轮得到自己做主啊。” “话可不是这样子说的啊,老身素来会看相,看姑娘这面相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这一生也会遇到许多贵人相助啊,就好比姑娘现在这雇主,看着就对姑娘极好啊。” 玉琴想了想,觉得这大娘说得也蛮准的,她虽然入宫为奴,但也算是不错,被淑妃娘娘看上送到八皇子院中,八皇子待他们这些下人都很不错,后面被八皇子指派去伺候叶姑娘,叶姑娘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待自己也极好,这都是自己的贵人啊。 玉琴想着笑了笑,不禁回道:“大娘说得真准,我现在这个雇主确实待我不错。” “老身刚刚看了看,姑娘的良缘看起来对雇主也是有好处的,若是姑娘信得过老身的话,当姑娘某日真跟那个良缘遇上了,带着回去见雇主,雇主肯定点头同意,巴不得赶紧给你们成事呢。”大娘笑着对玉琴说道,言语中都是为玉琴开心的模样。 玉琴本身脸皮薄,被大娘这么一说,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羞涩的说:“大娘说笑了这不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大娘笑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小块木牌出来,木牌是用普通的松木雕刻的,正面写着月老庙,背面则写着清明道长,大娘将木牌塞到玉琴手里,神神秘秘的跟她说:“姑娘,这也就是老身跟你有缘,要是其他人我还不说呢,这是西区城外月老庙清明道长的木牌,你去月老庙上香,然后拿着牌子去找他,他会告诉你你那良缘何时会出现。” 玉琴拿着她的木牌,疑惑的看着她:“大娘,你不是能看吗?怎么看不出我的良缘在何处呢?” 玉琴也才刚出宫没多久,只知道这城西有一家香火很旺的月老庙,哪里知道这月老庙中有什么道长啊,也就是刚刚见这大娘对自己一通奉承,自己也看着这大娘面善,这才跟她多说了两句话。 大娘挥挥手,不好意思的说:“哎呀,老身这点能力也就是能看到你有良缘,但具体在哪里还得功力高超的人才能看得出啊。” 说完,大娘抬脚便要离开,离开前不忘跟玉琴交代:“姑娘,别忘了去月老庙找清明道长啊。” 大娘走后,玉琴拿着木牌停在原地,一时之间她都不清楚这大娘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为什么一定要她去月老庙呢? 成衣铺的老板在店里面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这时见大娘走了,玉琴还愣愣的在原地发呆,毕竟是自己的主顾,出钱又大方,到底想着能够在她身上多做点生意,害怕刚刚那个大娘对她做了什么,连忙从铺子里出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玉琴听到老板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索里跳出来,见老板一脸着急,生怕是自己给老板造成了困扰,连忙摇头。 老板趁着这个间隙,看到了玉琴手里的木牌,惊讶的叫道:“你居然有清明道长的木牌!” 玉琴疑惑的将木牌举了起来问:“你说的是这个?” “是啊。”老板想上手摸一下但似乎又觉得这样子不好,又把手收了回去,向玉琴解释道:“这清明道长是城西那个月老庙里最厉害的道长了,听说去他那里算过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良缘,要知道这清明道长一天算良缘都是限号的,一天只算十个人而已,过了号想再找他算那就只有拥有木牌才能算了。 但是要想拥有清明道长的木牌可是很不容易的,好多富贵人家想要都得不到呢,你这是怎么拿到的啊?” “是刚刚那个大娘给我的。”玉琴老实说。 老板惊讶的说道:“那个大娘人那么好的吗?居然连清明道长的木牌都能给出去。” “是挺好的。”玉琴点点头。 既然连老板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抱着这样子的念头,玉琴拿着这块木牌迷惑的回了王府。 ...... “这月老庙真的没有问题吗?我们都蹲了两天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啊。”陆辞秋藏在暗处揉着自己那发酸的小腿忍不住向不远处的叶渐青吐槽着。 “这才两天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你发现问题啊。”叶渐青看都没看他,双眼紧紧盯着月老庙,注意着月老庙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那我们还要蹲多久啊?”陆辞秋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到底还是有点受不住在野草丛中蹲守一个人。 “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他们一直这样子不出来,难道我们就得在这蹲一辈子吗?”陆辞秋皱着眉,脑子里疯狂想着要如何引蛇出洞。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叶渐青问。 陆辞秋老实的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叶渐青笑了笑,无奈的坐到他旁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那行,来商量商量。” “我们要不要深入狼窝试试看?”陆辞秋狡黠的看着叶渐青。 “如何深入狼窝?” “还不知道,但是可以往这个方向想想,看如何引蛇出洞,我们定然不能坐以待毙。” 叶渐青想了想,觉得陆辞秋说得也是有道理,他们并不知道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姑娘失踪,再让那些姑娘被人虐杀的,所以他们现在其实很被动,那个月老庙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觉得奇怪所以才来蹲点查看而已,若是人家真的没问题,自己这样子一直守在这,只会浪费时间。 若是他们真的有问题,最近大理寺查案搞得轰轰烈烈的,他们若是真的有问题早就藏起来了,谁还会在这个时刻露头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还真是不好搞,所以陆辞秋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无法等到他们主动出击,那么便由他们引他们出来。 只是,这引蛇出洞得用一个好的诱饵,不然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会让他们再次提高警惕。 第58章 引蛇出洞 叶渐青素来不喜欢化妆,她觉得化妆太浪费时间了,加上她的工作也不需要化妆,所以她对化妆的了解并不多,她向来讲究的都是素颜至上。 而玉琴跟玉雅她们,对上妆则是需要了解的,这是他们的生存技能之一。 叶渐青老老实实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任由玉琴在她脸上比划来比划去的。 玉琴一边帮她上着妆,一边小脸皱成一团,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感受到玉琴上妆的手停了下来,叶渐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她。 “玉琴,笑笑,没事的,要相信姑娘我。”叶渐青笑着逗玉琴开心,没办法,她实在是见不得漂亮的小姑娘在这愁眉苦脸的。 “姑娘,要不还是我去吧。”玉琴抓住她的手,担心的说道。 “傻瓜,你又没有武功,这两天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等我回来。”叶渐青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姑娘......”玉琴不舍的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乖,没事的。”叶渐青拍了拍她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安慰着她。 今天走出王府的大门,她就不是叶渐青了,今天她就是玉琴。 陆辞秋站在叶渐青门口,看着那扇门逐渐打开,素来喜爱清爽,不喜红妆的叶渐青此时上了妆,稚嫩的脸上多了一丝成熟,一时之间竟然让陆辞秋看呆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都没有见过叶渐青上妆的模样,不得不说,叶渐青的底子很好,现在浅浅的铺了一层粉也更加好看了。 玉琴的化妆技术也确实是好,在叶渐青的要求下将叶渐青化得让她在某些角度看确实是跟玉琴一样。 “真的要去吗?”陆辞秋皱着眉头问。 “那不然呢。”叶渐青歪着头冲他笑了笑,“不是说好的吗,引蛇出洞!” “这样子会很危险的。”陆辞秋很担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叶渐青在尽力给在场关心自己的这几个人足够的信心。 “我会在你身后陪着你的,只要你给个信号我就会出现。”陆辞秋将一个小小的信号弹放到叶渐青手里,却被叶渐青塞回去了。 “万一被搜身的话,这个太明显了。” “你连云雀都不带,你要如何自保?”陆辞秋那双好看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我自保的手段向来都是我的身手而不是武器。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我的武器。” 这不是叶渐青自夸,而是她真的有这个本事,在现代她的身手便是队里的第一名,要不把那些人都打服了她也当不上这个队长。来到古代之后她也一直在锻炼自己的身体,虽然现在这具身体无法跟现代的她相比,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若是我真的遭遇不测的话,你们记得跟紧一点,昨天那个给玉琴算命的大娘,还有这个清明道长都记下来了,都得悄无声息的抓下来,不能让那个凶手发现。”叶渐青这时候还不忘交代着陆辞秋。 不是她不信任陆辞秋,只是陆辞秋是第一次出这种任务,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多说几遍。 陆辞秋点点头,若是可以,他宁愿去冒险的那个是自己。 月老庙已经被陆之行布满了天罗地网,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叶渐青在陆辞秋跟玉琴玉雅不舍的眼神下毅然决然的踏出了王府的大门。今天,或许就是失踪案跟虐杀案的结局了。 凶手,也是时候该落网了。 事情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昨天晚上,陆辞秋跟叶渐青一如既往赶在了天黑之前回到了王府,今天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上天有时候是真的很眷顾他们,就在他们用完晚膳打算回书房去重新制定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的时候,叶渐青不小心捡到了玉琴掉落的木牌。 在看到木牌上有月老庙的名字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机会,正想追问着块木牌是谁掉落的,玉琴找上门来了,她承认了这块木牌是她的。 最后在叶渐青的一番追问下,玉琴将今天遇到的事情都同叶渐青跟陆辞秋讲了,两人一对眼神,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连忙叫来陆之行,打算来一个引蛇出洞。 “所以说,你们有什么想法?”陆之行对于大半夜被薅过来有点疑惑,但在听了他们的解释之后倒也接受了。 “我觉得,我可以代替玉琴去一趟月老庙。”叶渐青举手表示自己可以以身试险。 “详细说说。”陆之行说。 “我怀疑这是一条线,那个大娘可能的任务可能是寻找目标,然后说服对象去月老庙找那个清明道长,很有可能那个道长也是他们这条链中的一环,道长绑架对象,然后将对象送到背后的凶手那里去。”叶渐青在现代其实处理过很多这种任务,任何一条线中间都有好几环人物,而且像这么大型的凶杀案,若是要说凶手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性不是很大。 所以叶渐青还是比较倾向于自己的这个推断。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道长其实就是凶手。”陆辞秋补充道。 陆之行惊喜的看着他,自家弟弟动起脑子来也是不赖嘛,于是抬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受到哥哥的鼓舞,陆辞秋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啊,如果是按青儿说的是一条线的话,那个道长把人骗到他那里去,那些人去到道长那里,在他的三言两语之下不就很容易对他充满了信任,那么自然也就很容易被道长欺骗了。” “是的,也有这种可能,所以就更不能让玉琴去,我会武功,而且我也是女孩子,由我去是最好的。”叶渐青赞同陆辞秋的说法,所以她更加不可能让玉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做这个探水的人了。 “可是对方见过玉琴,那个道长好像也见过你,你去很容易暴露。”陆辞秋还是有点不同意让叶渐青去,但是叶渐青说得也对,玉琴没有武功去了不仅作用不大,还可能被伤害到。 “这有什么,化妆呗,通过化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面相。”叶渐青对这个问题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陆辞秋想拒绝,但还没说话呢就被陆之行打断了:“现在对方找上玉琴,第一,有可能凶杀案跟他们没关系,但他们估摸着也跟失踪案离不开关系。第二,有可能是对方完全对被发现丝毫不在意,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会被官服抓住,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叶渐青接过他的话茬说道:“是,但不管是哪一样,他们都跟月老庙有关系,那些失踪案的女孩子们也跟月老庙有关系,那些女尸大部分都是失踪案的女孩子。以我的直觉,我觉得这件事肯定跟案子有关系。” 说是直觉,其实还是她的经验之谈,这些人估摸着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让玉琴去,叶渐青实在是舍不得,在她的从业经历中只有自己冲锋在前,绝无让一个弱女子去前面为她们探路之说。 陆之行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便由叶渐青去探一探吧。” 陆辞秋看了看陆之行,再看了看叶渐青,行吧,看他们两个人这副模样,他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人听,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当天晚上陆之行连夜安排人员安插在月老庙附近,确保对方只要一出动就能被监视到。 而叶渐青跟玉琴玉雅三人试了一晚上看如何化妆才能把自己化得跟玉琴又一点点像,至少不要太像自己。 陆辞秋则在床上翻来覆去担心了一早上,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却要亲自目送叶渐青奔赴虎口。 叶渐青一走,他也待不得,紧紧跟在叶渐青身后,跟着她一起到了月老庙,为了不破坏叶渐青的计划,他就待在月老庙的门口。 叶渐青坐马车到了月老庙门口停下,手上拿着个木牌,脸上用一条面纱挡住。 只见她按着正常女子来月老庙应该有的行程,拿着蜡烛香火走到月老神像面前,点燃了香火,在蒲团上跪了许久,显得特别有诚意的模样,但实际上她却是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 等到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上了香,捐了一点香火钱之后,拿着木牌走到旁边伺候香火的一个小道士旁边。 尽量将声音放柔和一点,尽量小声温柔一点对小道士问道:“师父,我香请问下清明道长是在哪里啊?” 小道士看向她手上的木牌,了解的对她施礼,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说着,小道士走在最前面,带着叶渐青往月老神像后面那可以供香客休息的某个厢房而去。 站在厢房门口,小道士敲了敲门,“师伯,有位女居士拿着木牌来问相。” “让她进来吧。”从屋里面传出来一个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小道士帮叶渐青推开了门,让她进去后顺便关上了门,门关上的那一下叶渐青心跳了一下,她柔柔的捏着小手帕,害怕的站在门口,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厢房里的窗户都用帘子拉上了,导致屋里密不透风的,甚至有点暗,仅仅靠着床边一根蜡烛在那勉强照亮。 稍等一会,叶渐青的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可以看到在她面前不远处有一张椅子,椅子面对着一张不算大的木板床,床上坐着一个稍微有点胖的男人,男人的脸埋在黑暗中,就算是叶渐青也看不是很清楚。 “坐。”男人开口说道,声音跟刚刚叶渐青在外面听到的一样。 “您是......清明道长?”叶渐青不确定的问道。 “是。”清明道长吐字如金,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叶渐青小心的挪着自己的脚步往椅子边靠,尽量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清明道长似乎经常见到这样子的人,倒是对她的动作一点都不觉得冒犯。 等她坐下后,他才轻笑了一声说:“女居士莫见怪,贫道今日的看相时间已过,现在正在修行。” 这会倒是舍得说话了,叶渐青腹议。 “没事,没事,是我打扰道长的修行了。”说着,叶渐青将手上的牌子递给清明道长,“这个木牌是一个大娘给我的,她同我说,来月老庙找清明道长,道长会告诉我,我的良缘在何处。” 清明道长将她的木牌收回来,脸上露出一个奸邪的笑容。以叶渐青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当她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得不亏,对方绝对有问题。 她默默提起精神,这里这么阴森,怕对方是有密道还是什么的,等下要是不小心中了他的招就惨了。 “那位女居士说得不错,贫道确实知道姑娘的良缘在何处。”清明道长捋了捋自己那长长的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真的吗?听大娘说,那个良缘对我家主子也是有好处的。”叶渐青装作惊喜,在不经意间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知给对方听,试图放松对方的戒备心,让对方确信自己就是玉琴。 “没错,没错。” “还请道长帮小女子指示指示,看看那个所谓的良缘在何处。”叶渐青羞涩的问。 “你将面纱摘下,贫道才能看清居士的面相。” 叶渐青害羞的将面纱摘下,让清明道长看清自己的长相,虽然她假装害羞的低下了头,但也没有错过刚刚那个瞬间这所谓的清明道长眼睛里的一闪而过的惊艳且充满色欲的眼神。 清明道长让叶渐青将头抬起来,然后故作镇定,认真的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嘴里又不停的念叨着,手也不停的按着,看着好一副为难的模样。 久久,清明道长好像做了一场大法事一般,卸了劲,瘫软了身子,这大冷的天额头上竟然还出了一层薄汗。 “这位女居士,”他抬手将额头的汗擦去,为难的说道:“贫道看到居士现在红鸾星动,但这良缘竟被一层薄雾挡住,让贫道无法细看具体是谁,不过贫道拼着算了一卦。居士等下出了这门,从侧门走三百步到一个竹林,竹林里有口水井,居士在那等一刻钟左右,良缘便会出现。” 侧门,叶渐青倒是知道在哪里,她去查过那边,但是在那边什么都没有查到,现在这清明道长让自己去那边...... “谢谢,谢谢清明道长。”叶渐青不断的向清明道长道谢,同时还不忘拿出一小块银两塞到清明道长手里:“小女子月钱不多,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道长收下。” 清明道长也没有推辞,顺手就收下了,然后便打发叶渐青赶紧去那个竹林。 叶渐青道过谢过便走出他的房门,打开房门的时候,阳光照射到眼睛,一时之间让她有点无法接受,缓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光亮的存在。 她关上门,离开了这里,往侧门走去。 第59章 中计了 总有人觉得自己有了一点权势便能无视任何律法,甚至于觉得律法应该是为他们服务的,真是可笑至极。 大理寺虽然是陆之行在管理,但不管是什么部门,都会有一两个不是自己的人,大理寺亦如此。 大理寺少卿是太子安插在大理寺里的一颗棋子,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就连陆之行也无法拔除掉这颗棋子,毕竟他在太子所管理的部门也有自己的棋子,这或许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人博弈的时候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吧。 而这个人同时也跟李执忠的关系不错,李执忠是被大家公认为太子的岳丈,任何人都想跟他处好关系,特别是太子那一派的人,他们想用讨好李执忠的方式来间接的讨好太子,就希望李执忠可以在太子面前多为自己美言两句。 所以当李执忠表示想同大理寺少卿关聊一聊的时候,他倒是巴不得上前同这位大人多说两句,虽然他总是让自己处理一些不该处理的事情,但这就是官场,不是吗。 “文德,最近忙什么呢?”李执忠深知自己的身份,同其他同僚聊天的时候,一方面即会挂起自己是太子岳丈的身份,一方面又会尽量亲和的同他人说话。这也是为了要帮太子在其他人面前获得更多的支持,所以他在朝堂中,对待其他同僚态度都是极好的。 “李大人。”大理寺少卿关文德见到叫住自己的是李执忠便恭敬的向对方行礼,“近来不都是在处理那桩出现在城门口的凶杀案。” 关文德苦笑一声。 “这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啊?本官还想着近来无事找文德一起喝两杯呢。”李执忠同关文德二人都是太子身边的人,加上李博明经常做出一些难以启齿又会招惹到大理寺这边的事情,这时候就需要身为大理寺少卿的关文德来帮忙了,他总是可以瞒着陆之行跟仁宏伯帮他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着这些事情。 所以二人之间的关系倒也从来没有坏过,经常会聚一聚,但只要是聚,关文德就知道肯定又是李家公子做了什么事需要自己来帮忙的了。 “这件事一直都没进展呢,也不知道秦王殿下如何是好啊。”关文德叹了口气,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怕到时候他们整个大理寺都得跟着秦王陪葬啊,到时候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保住自己。 李执忠本来也就是想跟关文德试探试探,看大理寺的进展如何,若是他们一直找不到凶手的话,那么他后续还有很多的操作空间,至少他要把自己的儿子保下来。 “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李执忠也装作很为难的模样问。 关文德摇摇头:“尸体上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就算是去了抛尸点也没看到有什么线索。” “秦王也无可奈何?” “是啊,这几天秦王殿下可苦恼了,听说天天拉着任宏伯到处跑,也不知道两人在干嘛。” 两人一边往宫门口走,一边聊着。 只是他们两个人都不知晓他们口中拿这件事情无可奈何的秦王殿下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飞跃性的进展了,甚至于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抓住凶手了。 ...... 叶渐青离开清明道长的房间后听从他的话,从侧门出来就沿着竹林里面走了大概三百步左右,确实是那看到了一个水井。 若不是来查凶手的话,其实这片竹林也是蛮好看的,只是叶渐青现在确实是没有心情来欣赏这片竹林。 她身上确实是什么都没带,但是她也不会觉得就凭自己就天下无敌了,还是在头上带了一支很尖锐但不明显的簪子,这是她临来之前特意磨的,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在一个不清楚的环境下可以拥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虽然嘴上说着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武器,但到底身上还是得带点什么东西才更有信心一点。 竹林里空无一人,竹叶的清香不断地飘向她的鼻子里,闻着甚是好闻,让人心神都安稳了不少。 叶渐青独自一人站在水井旁,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同时也提防着这附近会不会突然出现个什么人。 但大概过了一刻钟,一直都没有人来,叶渐青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若是他们想动手脚的话,应该早就出现了,但直到现在她连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有点奇怪。 于是她便想着在附近找一找,可谁知她这刚一抬脚便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头有点发晕。 中计了!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她只庆幸自己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不然等下要是搜身被发现就搞砸了。她更庆幸她出来的时候有跟暗中的人留了个记号,也有看到他们跟着自己去到竹林,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操作的,能够在无声无息中让她昏迷,只希望其他人不会昏迷。 叶渐青是在颠簸中清醒过来的,她轻轻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手被反绑在身后,两只脚也被绑在了一起,眼睛被蒙住了,她无法动弹。 她静静地躺着,一方面是让自己脑子更加清醒一点,一方面是她不确定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身旁有没有人,所以她不敢乱动。 等她所有的感知回到身上了,她这才慢慢试着用绑在身后的手试探性的摸了摸,伸手便摸到了木板。 这个地方给她的压迫感特别重,双脚蜷缩着,身后是一块木板,看来自己大概率是被关在了一个箱子里。 因为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对方也已经动手了。既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干脆闭上眼睛,在原地一动不动,感受着马车前进的方向。 只是可惜,前面一段时间她都是昏迷状态,即使现在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也没有用,她并不确定对方会将她带去哪里。 马车经历一段颠簸的路程之后似乎走上了官道,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叶渐青动了动耳朵,想要听清楚外面的声音。 是守城官兵追问的声音,凡是进城的都要查看所携带的行李这是大安的律法。 但不知道驾驶马车的人跟官兵说了什么,他们并没有检查马车,随便就放他们通过了。 进京城了,那个守城官兵的声音她听过,早上她出城的时候甚至还跟那个官兵聊过天。 从月老庙到京城并不远,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久。 ‘看来这凶手背后的势力很大啊。’叶渐青心想,想要进城居然都可以不用检查马车,守城的官兵就这样子放他们进来了,再联想到这段时间的发现,叶渐青觉得这背后的凶手定然是一个达官显贵。 从进城开始,叶渐青就已经可以分辨路途了,马车从西区的城门进来之后直往东边走,驾马车的人估计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清醒了,应该也不知道身后是否有陆之行的人在跟踪,所以一点绕路都没有,就直直的往东边走。 东边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居住的地方,女尸出现的地方也是在东边,其余的尸首都是从东边的观音山挖出来的。 马车大概走了几百米,然后就停了下来,有人上马车来搬动这个困住自己的箱子。 “小心点,这是少爷要的东西。”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叶渐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这个人是谁。 叶渐青能够感受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中间还有一个开门的声音,叶渐青在箱子里感受到的这段路里有下坡,没有上坡却有下坡,那么就说明自己现在是往地下走,估摸着是个地下室,而现在这一段路估计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密道了,又有密道跟密室,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跟陆之行他们能不能找到这个密道。 密道不算长,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们将箱子轻轻放下。 箱子被人打开了,她被两个人一个抬肩,一个抬脚的架了出来,然后放到一大块铁块上面,叶渐青不敢睁开眼睛,虽然她眼上蒙着眼睛,睁不睁开区别都不大。 “走吧。”刚刚出现的那个声音说道。 他们离开了,叶渐青悄悄听着他们离开的声音,以此来判断这条密道大概有多长,他们走了大概两百步左右就听见他们关门的声音,密道不长,有机关。 就在叶渐青仔细倾听的时候,一只手趁她不注意轻轻摇着她,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醒醒,醒醒。” 是一个女孩子。 叶渐青不敢动,她不能确保自己现在清醒是否是正确的,所以她只能维持原状不动。 刚刚那个推她的女孩见她一直不醒,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反而跟旁边的人议论了起来,虽然很小声,但是以叶渐青的耳力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要帮她解开啊?” “可是等下若是被他发现了......” “我们帮她解开吧,她这样子好难受。” “她是新的猎物吗?” “应该是吧。” “若是动了他的猎物我们会更惨吧。” 这个讨论里面除了刚开始问的那一句,后面都没有那个推叶渐青的女孩子的声音,她听着大家的讨论,最后果断的站了出来,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来吧,若是他来了我就说是我。” 就这一下,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叶渐青一下子就对她有了好感。 说完她便挪过来,伸出手帮她将手上跟脚上的绳索解开,其他人见她都开始动手了,一个两个的也都凑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她解开绳子。 通过她们刚刚的对话叶渐青也知道了现在这里并没有那个所谓的少爷在,而且她们都很恐惧那个少爷,那个少爷将她们当成猎物,那么就是将自己当成猎手了,猎手一般是怎么对待自己的猎物的呢? 叶渐青现在倒是对那个少爷越发好奇。 既然无人在,那么她便可以完全清醒了,先从这些人身上套一点情报出来吧。 于是当禁锢自己的绳索解开之后,她便装作刚醒过来的模样,这时候刚好有一只手将她脸上的眼罩拿开。 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她便跟一双好看的眼睛对上了,叶渐青一直都忘不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虽然遭遇了非人的待遇,但是那双眼睛里充满着坚韧跟不服输,她似乎一直都坚信自己能够逃出去。 这双眼睛的主人似乎被叶渐青吓到了,蹭的一下跳到身后那群女孩子旁边,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 叶渐青心里觉得可爱,但这时候她也不忘维持自己弱不禁风的人设,连忙坐起来搂紧自己,害怕的看着对面的那几个女孩子,同时那双大眼睛滴溜滴溜的观察着四周。 “你......你们是谁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还是刚刚那个女孩子主动站出来靠近她,可以看得出她已经在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了,但是喉咙的沙哑实在是无法满足她的要求,“我们都跟你一样,是被抓来的,你......你还好吗?” 叶渐青认真观察着四周,没有回答那个女孩子的话,其实刚刚她已经认出来那个女孩子是谁了。 她就是杜光耀一直在找的女儿——杜柔。 但叶渐青现在并没有跟她相认的打算,这群女人她一个都信不过,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叛徒,要是有人得了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跟那个绑自己的人是一伙的,那她不就惨了。 这是她用性命换来的教训——即使是人质也不要相信。 “我叫玉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为什么会到这里?”叶渐青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脸上适时的掉了两滴眼泪,将恐惧伪装到底。 “妹妹别怕,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也跟你一样都是被抓来的。”杜柔见叶渐青哭了,心里也动容,忍不住上前安慰道。 杜柔将她拢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姐姐,你身上的伤......”叶渐青刚刚就看到她们身上的伤了,只是刚刚不好发问,现在杜柔主动示好,她就趁机问了一下。 然而杜柔听到她的问题,安抚的手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但叶渐青感受到有一滴水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滴水冰冷,冻到她的骨头里,沿着她的脖子顺着皮肤滑到后背。 叶渐青突然想到大理寺发现的那几具女尸,若是自己再晚来一点的话,是不是这些可怜的女子都会变成那样子。 “姐姐会保护你的。”或许是看着叶渐青杜柔想到了自己,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纯真的女孩子。 叶渐青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姐姐,你错了,是我来保护你们,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第60章 收网1 当叶渐青走出月老庙的时候,就有人给一直在月老庙外围守着的陆辞秋递了信,收到信的一瞬间,陆辞秋便立刻赶往月老庙侧门的竹林,那个竹林他们有经过,但是没有过多的了解。 月老庙侧门的竹林稍微有点大,陆辞秋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的,相当于是穿过了竹林,当他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信件上所说的位置的时候,叶渐青刚好闻到迷香,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 因为提前说好了,所以在见到叶渐青晕倒的那一个瞬间,不管陆辞秋有多么想直接冲出去扶着她,他都得控制,这是叶渐青拿自己的命来博的计划,他不能破坏她的计划。 就在他紧紧盯着叶渐青的时候,一个穿着道服的猥琐的男人偷偷从侧门出来,手上拿着一根麻绳,走到她旁边确认她已经昏迷之后,速度极快的将她的手脚给反绑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在她眼睛蒙上一块黑布。 绑好之后,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待在原地等着什么。很快,一辆马车从竹林深处出来了,驾马车的是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是健壮,脸上有一条很明显的刀疤,面相很凶悍,两人微微点头示意,一句话也没说。 驾马车的男人从马车上摸了个很大个的箱子出来。穿道服的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叶渐青,在将叶渐青抬进身旁的箱子里的时候还不忘在她身上摸上一把,这把陆辞秋看得拳头都硬了,若不是叶渐青交代了要抓幕后凶手,他一刻都忍不住,巴不得现在直接冲上去把人摁地上凑个够先。 待穿道服的男人将叶渐青装进箱子里之后,刀疤男便从马车上下来,帮着穿道服的男人将箱子抬上马车,确认无误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他。 “嘴巴闭紧点。”刀疤男交代着。 穿道服的男人连忙点头,站在原地送他们离开后这才拿着自己的钱袋子乐呵呵的往回走。 陆之行安排的那些人都很聪明,有的人留在原地跟着那个穿道服的男人,有的人则一路追着马车而去,而陆辞秋自然也是跟着马车的那一批人里面,他不放心叶渐青,特别是现在叶渐青还是昏迷的状态,他必须要确保自己能够清楚的知晓叶渐青到底在何处。 当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后,穿道服的男人乐乐呵呵的一边数着钱,一边往回走,只是还没走出这个竹林,便被人打晕带走了,连带着他所收到的银钱。 一阵清风吹过,竹林里没有了道长、没有了马车、没有了暗卫、所有的痕迹都随着风一起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没有人知道这里刚刚失踪了一个女人,也没有知道月老庙的清明道长到底去哪里了。 陆辞秋紧紧跟着马车,他的轻功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幸好马车的速度也不快,最后终于在陆辞秋快要暴露之时,马车进了城了。 几人跟在马车身后看到马车停在李府的后门。陆辞秋本打算跟着他们就往李府里面走,去看看叶渐青到底被抬到哪里去了,却被陆之行派来的人拦住了。 “王爷,这李府周围有高手守着,不可贸然行事。”对方按住了担心的陆辞秋,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青儿怎么办?”陆辞秋蹙眉问道。 “主人自有安排。”暗卫不肯向陆辞秋透露半分,只是一直拦着他不肯他进去。 陆辞秋相信陆之行,也相信叶渐青,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担心叶渐青的安危。他现在失去了叶渐青的行踪,也不知道叶渐青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她中了迷药,凶手会不会趁她昏迷的时候对她动手,这些都是未知数,这不怪陆辞秋会担心。 两人守在后门紧紧盯着那辆马车,过一会便见那个驾马车的男人出来驾着马车离开了。 “王爷,您先回去,小的已经知道叶姑娘在哪里了。”暗卫说着。 陆辞秋很惊讶,这怎么就知道了,不过一想到这人是陆之行暗卫营的人,叶渐青也是暗卫营出来的,他们估计有什么办法可以追踪到叶渐青的踪迹吧。 但他到底还是担心,想继续在这里待着,却被暗卫一句话给劝退:“您再不回去等下就被发现了。” 想到家里那一堆监视的人,陆辞秋无奈,只好听从暗卫的话,先回去。 果然,那堆人还是得找时间处理掉,不然留着是个麻烦。 但是陆辞秋并没有直接回王府反而是转头去了大理寺,按照叶渐青昨天晚上的交代,陆之行现在应该已经将那个道长抓住了,说不定都已经在审问了,他也想过去看看,看能不能知道一些什么消息。 大理寺的刑房。 一个穿着道服的男人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面,害怕的看着面前的人,旁边放满了各种刑具,上面隐约间还沾着一些模糊的血肉。 陆辞秋进来的时候,陆之行就坐在道长对面,同时在他后面还有人带着一个稍微有点胖的大娘进来。 “王爷,这位就是玉琴姑娘说的那个人。”官兵将大娘扔到那个道长脚底下。 大娘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此时整个人就跟筛子一样不断发着抖,连带着脸上的肥肉也一直在抖。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还沉浸在很快就能拿到一笔钱的喜悦中时就被人绑到这里来了。 而对面这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人怕就是他们口中的王爷了。 大娘很是醒目,见大家都对那个坐着的男人很是尊敬,她连爬带滚的爬到陆之行脚边,抱着他的腿就哭喊着:“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只是一个无辜的妇人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小人什么事情都没做啊,小人是无辜的啊。” 陆之行烦躁的挖了挖耳朵,一脚将她踹开:“废话真多。”然后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绑起来,跟老道分开询问。” “是。”官兵听从陆之行的话,将大娘绑起来,然后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去。 第61章 收网2 “说说吧。”陆之行双眼锐利的盯着对面那个道长。 道长被陆之行的眼神吓到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只是可惜他现在被绑在木架上无法动弹。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道长疯狂摇着头,生怕慢一步就被陆之行一剑刺死了。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今天早上在做什么。”陆之行声音冷了下来,都被他们抓了个现行了,还敢嘴硬。 此话一出,道长头上唰的一下流了一滴冷汗下来,他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足够隐蔽,但没想到居然被人抓了个现行。 陆之行连一丝眼神都未曾分给他,但他却从陆之行身上感受到那股压迫的气势,刚刚那些官兵唤他,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官,而是大名鼎鼎的秦王,若是依靠那位主子来救他,怕是连对方也没有这个能力。 “小的,小的......”道长眼睛转了转,既然已经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那还不如想个法子蒙过面前这位爷。 “老老实实交代,别想着有的没的。”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意图,身旁一个官员一鞭子打在木架上,怒吼道。 被这一鞭子吓到的清明道长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了,只好和盘托出。 李博明是礼部尚书李志忠的儿子,他较为好色,经常去妓院,但是他在这个过程中又比较暴力,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受得了。 久而久之,这位李公子对妓院的那些女子没有了兴趣,偶然间妓院买了一位落魄的小姐,李公子看上了这位小姐,妓院老鸨便将未曾调教好的落魄小姐送给李公子,李公子一时兴起不小心玩死了对方,从那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知道妓院的老鸨既然可以买到这位落魄的小姐,自然也可以帮他找到更多的闺中女子,于是给了老鸨一大笔钱。 而这清明道长原本便就是那老鸨的常客,从老鸨那得知到这件事之后便想到可以利用自己的月老庙来诱骗那些女子,事成之后,两人一人一半。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月老庙,送给李公子的那些女子他也不全都看得上。后来他看上了城西米铺陈老板的女儿陈小姐,便让老鸨想办法将那位陈小姐送到他府上。 于是老鸨便找了一个算命的大娘,就是刚刚那个莫大娘,莫大娘的夫君原先是算命的,她自己也懂一些,嘴皮子也利索,这让附近的人都知道了她,若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也会去找她,但自从她夫君死了之后她的收入来源便没有了。 老鸨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用那张嘴皮子去哄骗陈小姐,让陈小姐去月老庙,只要陈小姐去了月老庙他们便可以用原来的办法将陈小姐弄晕,送到李府。 莫大娘给陈小姐的木牌跟给玉琴的木牌是一样,在她手上的木牌上面都会特别标记了一个记号,这个记号就代表了去的这个人是猎物,清明道长就会让她们去竹林里的水井旁,他在水井旁边放了一个香薰,香薰的味道会被竹子的味道掩盖,但是会萦绕在在水井旁的人身上,只要闻上这味道不到一刻钟便会昏倒。 人只要晕倒了,藏在暗处偷看的清明道长就会出来将人绑好,老鸨也会通知李府的人来将人接走,人只要送到李府了,他们的钱也就到手了。 “人家诚心到月老庙求姻缘,你们倒好,将人当成可挑选的猎物,随意断送人的姻缘,你们这还算什么月老庙啊!”听完清明道长的自诉,陆辞秋气不到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 本来诚心求姻缘,无奈遭恶陷魔窟,断送性命在魔手。 真是令人气愤! 清明道长被陆辞秋骂得低着头不敢抬头,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本来一心求道的他,无奈色字当头,为财而死。 这本便是自己乱了道心,毁了道行。 陆之行拦了陆辞秋打算继续痛骂的行为,继续问道:“你们一共抓了多少人?” “大概有十几个吧。” “知道对方都是什么人吗?” 清明道长摇了摇头,他只知道李公子要他抓哪一个他就抓哪一个,对于那些人的身份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陆之行让人去将那位老鸨一起抓了来,让这三人在师爷所写的诉状上签字盖印,随后他便带着这份诉状进宫向皇上申请搜查李府。 现在叶渐青跟杜大人的爱女还在李博明手里,虽然他知道叶渐青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但也必须尽快将她们都救出来,不能再让他们继续在李博明手里受苦了,再晚一会他都怕会有人继续受伤害。 陆之行让陆辞秋先回府去,等下他收到了圣旨的话会让人来通知他的,同时让任宏伯准备好,集合人马,等下圣旨一到便立即赶往李府捉拿凶手。 随后他便独自快马加鞭拿着诉状进了宫。 但陆辞秋在府中一刻都待不了,他就在大理寺这里的等着,陆之行只要一有消息他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了。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特别慢,慢到陆辞秋觉得时间在欺骗他,明明他感觉陆之行已经去了很久,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来,任宏伯知道他紧张,一直在旁边安慰他,但这也一点作用都没有。 关文德偷偷在一旁看着,感觉有点不妙,想偷偷去给太子通风报信,还没出大理寺的大门就被拦了下来。 “关大人,还是陪我们在这里等吧。”任宏伯看着他说道。 关文德要去干嘛他一清二楚,所以在陆之行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他要看好关文德,不能让他去通风报信,免得泄露了机密,让李博明得了消息提前将人转移走。 既然要抓,那就得抓个现行,让他无法反驳的那种。 陆之行骑着马,手里握着圣旨往大理寺飞奔而来,这一刻,他在陆辞秋眼里身上仿佛充满着光,多年以后,陆辞秋还是会回想起这个画面,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这一刻被陆之行所影响了,所以后面才会做出那一系列的举动。 第62章 你不是她 叶渐青观察了一下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如她所预料的一般,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密道,而她此时此刻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铁笼不算大,勉强能够站起来,若是再高一点就必须得弯着腰,里面大概可以容纳十个人左右,而现在只有包括她在内一共是六个人。 另外那五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在这个铁笼之中就像是一只被困在其中的金丝雀,只不过这群金丝雀没有被好好呵护,反而是会被时不时拿出去虐待一番再送回来。 她们更像是破碎的布娃娃,可怜又无辜的布娃娃。 叶渐青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给杜柔披上,她自己内里还有袄子脱下大氅倒也不冷,这么大冷的天,她都不知道这些女子在这里是怎么过的,就靠着身上这点布料抗冻吗? 杜柔很感谢叶渐青,但也怕她自己冷,想将大氅还给她,叶渐青推回去说:“没事的,我身上还有衣服,你披着吧,你就穿那么点会冷的。” 话说到这里了,杜柔也没有再拒绝了,将大氅接过,但她并没有独自一人披着,而是走到后面挤在一起的其他女人面前,将大氅盖在她们身上。 “你不冷吗?”叶渐青问,她可以理解杜柔善良,但若是善良到变成圣母,宁愿自己受苦也要将大氅让出去的话,她其实反而会有点无语。 杜柔摇头,心疼的看着后面这群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女人向叶渐青解释道:“在这里,冷与不冷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我从小就有强身健体,身体自然要比其余几位小姐好一点,她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更久,受的苦更多,若是熬不过这两天怕是......” 杜柔的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叶渐青知道她什么意思,这些女子被抓至今应该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若是她们这个冬天熬不过去的话,怕真的便会丧命于此了。 叶渐青望向杜柔,杜柔似乎跟她理解的官家小姐不一样。杜光耀在官场唯唯诺诺,两边讨好,但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有这般风骨。 咔。 密道口传来一声轻响,杜柔脸色一变,连忙将叶渐青藏到那群女人背后,那群女人虽然毫无生气,没有意识,但她们也没有拒绝,反而默默的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了叶渐青。 也幸亏叶渐青又瘦,个子也小,能够躲在大家身后。 李博明从密道口走了进来,他知道今天那个清冷的玉琴刚刚已经被送过来了,这让他迫不及待的就想来享受,趋于被父亲带去书房好一通说教这才晚了点,现在他已经有点难以忍耐了。 一想到玉琴那张脸,他浑身已经开始发热了。 叶渐青被藏在最后面看不到李博明的模样,只听到了脚步声,脚步虚浮,听起来那个人不应该不胖,甚至身子有点虚,想来也是,每天泡在女人堆里,不虚才怪。 叶渐青瞬间觉得自己对付得了对方了。 李博明进来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玉琴,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包含杜柔在内的几个人看到他脸色一变,心都提了起来,越发往后面挤,生怕离他太近而被他拿来泄愤。 “人呢?”李博明的声音传到叶渐青耳朵里,声音黏糊,不够清爽,叶渐青听着很是不喜欢。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李博明不怒反笑,打开铁笼的大门,一步一步往她们靠近,鞋子落在铁板上的声音在姑娘们听来就像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的声音一般,有的人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整个人努力缩起来。 杜柔依旧站在最面前,她也害怕面前这个恶魔,虽然她在这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所经历的事情也不短,但是她不想让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前去送死,若是可以,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她也想让她干干净净的离开自己。 她刚刚才承诺了她要保护她,便不能食言。 只是可怜了家中那无依无靠的老父亲,中年丧妻,老年丧女。 李博明那双充满着怒气,如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杜柔,“让开。” 杜柔虽然害怕,甚至于浑身都在抖,但她也依旧挡在最前面,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叶渐青听到她那本就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会让你碰她的。” 听到这话,李博明大笑出声,笑她的无知,笑她的傻,笑她这不知哪里来没用的勇气。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李博明嫌恶的说,“不过就是一个被我玩烂的贱货,你以为你能干嘛。滚!” 每说出一个字,杜柔心里的刺就多了一根,李博明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什么本事,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可以去面对自己所遭受的侮辱,但是只要想到刚刚那双满含着泪水的无辜的眼睛,她便挪不动脚,她的良心让她无法放任李博明去伤害她。 “姐姐。”李博明的每一句话都落入了叶渐青的耳朵里,叶渐青很生气,她知道古代的女子视贞洁如性命,杜柔用自己的尊严来保护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够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呢,于是她自己主动从最后面站了起来。 李博明看到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刚来时的惊喜了,他问:“你是谁?” “玉琴。”叶渐青从那群女人身后走出来,走到杜柔旁边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些力量。 “你不是她。”李博明摇摇头,他对于每一个见过的女人他都不会忘记的,眼前这个人虽然有些角度看起来跟玉琴长得有点像,但她确实不是她。 “是不是重要吗?你要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叶渐青仰着头看着他。 看样子,她还是低估了对方,她一个刚到14岁的女生,身高不到一米六,而对方都已经一米八往上了,而且看样子对方一只手就能抓住自己两只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虽然有足够的力量,但也无法确保可以打赢他。 啧,叶渐青烦躁的皱了皱鼻子,不好搞。 现在只能尽量拖延,等陆辞秋他们来了。 第63章 公主都逃不掉吗? 李博明嘴角轻轻往上走了走,露出了一个叶渐青看着都觉得有点渗人的笑容,只见他嘴唇微张,黏黏糊糊的声音传入叶渐青的耳朵:“确实不重要,但好像你更好。” 叶渐青蹙眉,警惕的盯着对方,对方的眼神就像一条隐藏在沼泽地里的毒蛇一般,阴森又恐怖,不由得一股寒战从脚底生起直达头皮,阵阵发麻,但事到如今,她已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李博明一把推开挡在叶渐青面前的杜柔,前几天对杜柔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厌恶,他喜欢看杜柔那清冷的身子在自己身下逐渐充满色欲的模样,也喜欢看杜柔那副面具在自己面前逐渐破碎的样子,但现在她已经妨碍到了自己,甚至于自作主张的想要阻止自己,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挑战他权威的动作,他已经很不喜欢她了。 杜柔被摔到一旁,她想站起来,她想保护那个刚到她肩膀的小姑娘,可是她的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在李博明的眼神之下动弹不得,在短短的这几天,她遭遇了从前十几年未曾遇到过的事情,她那一颗无畏的心早已遍布荆棘。 杜柔跟其他那些喜欢绣花的官家小姐不一样,从小看戏折子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仗剑江湖的侠女,侠女们行侠仗义,为人耿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她便求着爹爹,让爹爹给她找个师父教她武功。 爹爹觉得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学这些将来若是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可终究还是耐不住她的请求,同意了给她找个师父简单教她一些。 自那之后她便梦想着自己出师之后可以像戏折子里的侠女一样行侠仗义,只是她的梦想还没有踏出第一步就被面前这个男人给破灭了。 她不喜欢出门,也甚少出门,自从娘亲过世之后,爹爹对她的保护也更加严苛,那次她不过就是瞒着爹爹偷偷想跑出去玩而已,谁知道,这一出来便再也回不去了,若是能够重来的话,她想,她会听爹爹的话,老老实实的在家里。 自从被这个男人掳来之后,她试过自救,试过反抗,但是没有用,换来的是更为严重的殴打,她习武之人的一身傲骨早已被眼前这个男人用暴力击碎了。 眼看着那双手离叶渐青越发的近,杜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堤上爬起来,双手用力推开了李博明,将叶渐青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速度很快,快到叶渐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的被她抱着,呆呆的看着那被她用力一推直接撞到铁笼边的李博明。 “姐姐说了,姐姐会保护你的。”杜柔用力的抱着叶渐青,仿佛这样子就能保护好她一般,她轻轻的在叶渐青耳边说。 听到这句话,叶渐青眼睛酸酸的,仿佛有什么要掉下来一样。 “贱女人。”李博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子对待过,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之后,怒气直上心头,随手抽出盘在铁笼上的鞭子。 鞭子上一闪而过的银光刺到了叶渐青的眼睛,那是倒钩? 眼见着李博明抡起胳膊用力就要往下抽,叶渐青眼色一变,这鞭子上都是倒戈,若是落到了杜柔身上,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去一层皮。 刚刚人家都这么舍命保护自己了,叶渐青哪里舍得让她再受这一鞭,眨眼间,叶渐青速度转身将两人的位置对调,用自己的后背来承受这一鞭。 比想象中的要疼,但也还好,毕竟自己穿的衣服也够厚,倒钩落在身上勾起一小块肉离开,鞭子上估摸着还沾了盐,此时自己后背火辣辣的。 李博明那只鞭子在场的人都领教过,自然也知道它的厉害,杜柔也注意到了叶渐青主动承担这一鞭的动作,担心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姐姐看看,疼不疼。” 叶渐青紧咬着下唇对着杜柔摇摇头,这一鞭确实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她不能这样子忍下去,她得想办法反抗,不然她的下场恐怕会跟其他人一样。 “姐姐,相信我,我是来保护你们的。”叶渐青见杜柔还想站到她前面护着她,跟李博明对着干,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轻声对她说道。 李博明轻蔑的笑着看她们在那上演姐妹情深,这下似乎比那个玉琴还要更加吸引人。 很好,虽然人错了,但这个更带劲。 李博明不待叶渐青多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便往外面走。他的身高高,步子大,叶渐青得用跑的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密室放下一个铁笼之后也大不到哪里去,两步路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一个充满旎旖的大床,叶渐青个子瘦小,又是故意在他面前装柔弱,故而李博明一个用力便成功将叶渐青扔到床上去。 大床是木做的,摔上去直接磕碰到一块大木板,撞得叶渐青五脏六腑都在疼。 待她缓过来的时候,就见到李博明已经在床边对着床边那一堆乱七八糟却又沾满血迹,看起来很老旧的东西挑挑拣拣。 叶渐青皱着眉,坐在床脚,靠着床板,寻找一条最佳的逃生之路,同时将自己手上那根发簪拿了下来,看来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提前弄个发簪果然没错。 她醒的时候,已经检查过自己了,身上的银两都不见了,应该是被其他人搜身的时候拿走了。 幸好自己还弄了个发簪,至少现在面对面前这个男人还有一丝反抗之力。 李博明手上拿着一把血迹斑驳的小刀对着空气比划来比划去,最后颠了颠重量,确定顺手之后便拿着它邪笑着往叶渐青走去。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了。” 对方的笑声让叶渐青听着觉得恶心,手上那把刀更是让叶渐青觉得不顺眼,不过既然是刀,那么在场又有谁玩刀比她厉害,她倒也不担心,双手交叉着冷漠的看着他:“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不过就是一个只能在女人身上发泄的烂人罢了。” 李博明双眼阴森森的盯着叶渐青,手上握着刀便往她的方向过去,他坐在床中间,将叶渐青围在一个角落里,将她的手上握在一只手中。 李博明的手是她的手一倍大,对方是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控制她,这让叶渐青一时之间无法顺利脱身。 对方见控制住叶渐青了,手上举着刀阴森森的笑着就要往她脸上划去:“你不是很能说,我把你的这张脸划花了,把你的舌头给割掉,看你还怎么说。” 叶渐青皱着眉,双手用力想挣脱开,但是她越挣脱对方就越用力,而且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看得叶渐青身上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 见挣脱不开,叶渐青就放弃了,她在寻找另外一个方法。眼见着那把刀离自己更近了,在自己可以利用的范围内了,叶渐青右脚一抬,狠狠的踹向李博明拿刀那只手的手腕。 手腕麻筋被踹中,手也用不上力气,握不住那把小刀,小刀直接掉落在叶渐青脚边。叶渐青见状,赶紧将小刀往自己旁边收过来。 “你他妈,你找死!”这一脚彻底激怒李博明。 那只手没有松开,虽然没有了小刀,手也没有了力气,但也并不能阻止他挥手将巴掌落在叶渐青脸上。 叶渐青想躲,但躲不到地方去,连续不断地巴掌就这样子软绵无力的落在自己脸上。 她气极了,也不管是不是要需要跟李博明周旋了,眼神一变,抬脚就往他的胸膛踹过去。 “老娘给你娘了是不是。”这一脚倒也是成功让李博明远离了自己,自己也获得了自由。 “你个小贱人,你还敢踢我。”李博明捂着胸口看着她,双眼越发阴沉。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抓我。”叶渐青语气冷冷的问。 “我管你是谁,到了本公子这里就算是公主也逃不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博明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笑着。 “是吗?公主都逃不掉吗?”一个声音从李博明身后冰冷的响起。 第64章 拥抱 “诸位,今日就随本王前往李府缉拿残害无辜女子的凶手!”陆之行手中握着圣旨,眼前是早已被任宏伯集结起来的大理寺官兵们,大家这几日来都经手过这桩案件,自然知晓各个无辜的女子在死前经历了什么。 天子脚下,怎能容许他人在此放肆,践踏人命。 大家都对这个幕后凶手恨之入骨,如今已然查明这幕后凶手到底是谁,个个都摩拳擦掌,热血沸腾,巴不得自己能够随秦王一同前往,将这害人的东西拿下。 陆之行一声令下,带着一群满腔热血的官兵气势汹汹的直奔李府而去。 砰砰砰 李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小童看到这种阵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待他人反应,陆之行带着任宏伯、陆辞秋等人就要往里面走,路过的管家看到连忙上前来阻挡。 “秦王殿下,您这是?”管家一边拉开无知小童,一边向陆之行行礼问道。 “圣旨到!”陆之行手中高举着圣旨,冷着脸说道,说完也不顾管家作何反应,下了马便直接往里面走。 身后的官兵在任宏伯的安排下,将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剩下的人则跟着陆之行一同进去。 管家自知拦不住陆之行,连忙让小童去告知李执忠。 原本那一直守着李府的暗卫见陆之行来了,连忙混入到他身后,陆之行看了他一眼,他也给了陆之行一个眼神,示意对方没有异常。 陆之行也就放下心来,坐在大厅等着李执忠前来。 “老臣见过秦王殿下,不知秦王殿下此番前来是为何事?”即使是陆之行带人冲到他这李府来,李执忠还是对他摆着个笑脸,该有的礼数也做到,不让人挑一点刺。 “李大人,你可真是教出一个好儿子啊。”陆之行冷哼一声,拿起圣旨站起来就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执忠在见到圣旨的那一刻就连忙跪了下来,从今天早上开始他这颗心就一直在跳,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执忠不忍的低着头闭上了眼睛,悬在脖子上的这把闸刀还是落了下来了。 “李执忠之子李博明拐骗女子,虐杀女子,现证据确凿,命秦王陆之行速速将其缉拿归案!” 陆之行本就是练武的人,中气十足,此时更是用尽了丹田的力,让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字一句落在李执忠耳朵里,犹如一把刀在凌迟他的心一般。 但这圣旨,他不接也得接。 圣旨宣完,陆之行不顾李执忠的反应,将圣旨递给他,低着头问道:“李大人,还烦请您带路。” 李执忠张了张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挥挥手,让管家扶他起来,苦涩的对管家说道:“管家,带秦王去少爷院中。” “是。”管家叹了口气,扶着李执忠坐下之后这才带着陆之行一行人前往李博明的院子。 来到李博明的院子,陆之行让人看着管家,没让管家进院子,就怕他给对方通风报信,提前让他毁尸灭迹就不好了。 只是这院子里完全不见李博明的身影,陆之行为了不惊动李博明,让人去找的时候都轻一点,同时控制住院子中的所有人,让他们跟管家待在一起。 “王爷,整个院子都找过了,没有人。”前去寻找的官兵回来通报。 陆之行却一点都不着急,真正能找到的人还没回来呢。 在陆之行让大家去找人的时候,原本那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暗卫便混在人群中偷偷从袖子里放出一条小青蛇出来,小青蛇在原地停留一会,似乎是在分辨方向一般,随后径直往李博明的卧室爬去。 进到房间之后小青蛇不带停留的直奔那张大床爬,随后停留在大床旁边的一堵墙面前一动不动了。 暗卫偷偷将小青蛇收了回来,在卧室里稍微寻找了一下,果然让他找到了一个机关,但是他并没有打开。 而死回去找陆之行,在陆之行耳边偷偷跟他说机关的所在。 陆之行大喜,带着众人便直奔卧室,然后按着暗卫所说的,转动了大床旁边的灯笼,床旁边的那堵墙突然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口子出来。 陆辞秋跟陆之行知道里面定然就是李博明残害女子的地方了,放眼望去自己这身后带来的人皆都是男人,为了那些女人的贞洁着想,陆之行让其他人守着这里,随后自己带着陆辞秋往密道里面走。 “你个小贱人,你还敢踢我。”还未走到里面并已经听到了李博明的声音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拳脚声响起。 “老娘就打你怎么了,你还敢拿刀威胁我。”是叶渐青的声音。 一听到叶渐青的声音,陆辞秋着急了起来,抬脚就往里面跑。 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铁笼,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是他更关心叶渐青所以没有将注意力给到这边。 李博明手上的小刀掉落,被叶渐青捡了去,他转而拿了另外一把,明晃晃的刀片闪到了陆辞秋的眼睛。 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专心了,李博明全然不知自己身后有人,此刻还在威胁着叶渐青,“你个小贱人,等下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陆辞秋跟陆之行一进来,叶渐青就发现了,见到陆辞秋很是惊喜,虽然只短短在这待了不到一天,但是她还是觉得委屈,莫名其妙的委屈,特别是刚刚还被打了巴掌,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打她巴掌。 她自然也发现了李博明没有发现他二人,眼睛一转,她便想套套他的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抓我。” “我管你是谁,到了本公子这里就算是公主也逃不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博明此时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笑着。 “是吗?公主都逃不掉吗?”一个声音从李博明身后冰冷的响起。 李博明惊悚的转过身去,是秦王跟贤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刀,下意识将小刀扔到远处,开口便想为自己辩驳:“秦王,我......我.....” 陆之行不等他说话,便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巴掌,“连皇家都敢妄言,怎么,你是不是还想要那个皇位啊。” “臣不敢,臣不敢。”李博明被陆之行这一巴掌给打趴下,连辩驳都不再辩驳,只是不断磕头求饶。 陆辞秋对这边不管不顾,一心只顾着叶渐青,他连忙将叶渐青从床上带下来,虽然李博明刚刚打叶渐青那几巴掌的力气不大,但到底打的多,叶渐青那小脸上此时还有几个巴掌印。 陆辞秋将她带在眼前,围着她看了一圈,也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伤,心疼的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心疼的问:“疼不疼。” 叶渐青摇摇头,她本就比陆辞秋矮上那么一点,此时披着他的大氅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大氅都拖地了。 她抬起头看了眼陆辞秋,朦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委屈,陆辞秋见不得她这样,伸手想帮她擦干净脸,但是他又怕碰到她的伤口让她痛,只好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轻轻的。 感受到陆辞秋的小心翼翼,叶渐青心头更是委屈,当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伸出手抱住了陆辞秋。 第65章 猪头脸李博明 叶渐青的这个拥抱来得突然,陆辞秋一时反应不过来,双手举在空中,不知道应该要放到哪里去,他怕自己的手放上去会碰到她后背的伤,他怕自己会太唐突,但他更怕自己若是现在不将她拥入怀中,她的委屈是否就无人可倾诉了,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不可靠。 手足无措的陆辞秋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之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啊,他还是拿她没办法。 视线下移,刚好看到她的头顶,叶渐青向来不喜欢过于复杂的头饰,她觉得太重了,就算是今天要扮演玉琴,她也只是在头发别了一根发簪而已,跟李博明对抗的时候被弄乱的头发此时在他眼里显得毛茸茸的,怪可爱的。 他刚好可以将下巴放到她的头顶上,双手避开伤口抱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肉中一般。 “我在。”他说。 叶渐青双手环抱着他,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上,将他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是觉得委屈,虽然她并没有遭受什么事情,她自己似乎也可以解决对方,但是她就是觉得委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手不过脑的就自己上前抱住了他。 在自己上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停滞了一般不再跳动,叶渐青能够感受到他屏住了呼吸,被吓到了一般,随后又主动抱住了自己,那之后他的心脏就好像打鼓一般,速度快得她都有点被吓到了。 想到这,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但其实不止是他,她自己的心跳也一样,两个人的心跳犹如比赛一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急速的跳动让叶渐青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我在。”她听见他说,声音很轻,很柔,从自己头顶传下来,传入耳朵里,很温柔,让她那疯狂跳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叶渐青在他怀中默默点头。 但这个温情时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待叶渐青稍稍恢复过来之后便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陆辞秋的拥抱,这并不是她可以停留的地方,短暂的休息便足以。 现在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她的视线缓缓转向刚刚那个对自己大放厥词的李博明。 她是个记仇的人,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刚刚李博明打自己的那一鞭子还有那几巴掌她可没有忘记,后背上因为鞭子的倒钩而带起来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脸上巴掌虽不痛,但伤害的是她的自尊,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王爷,你们发现的时候他就是自己摔得脸肿了的对吧。”叶渐青指着他,一脸无辜的问着陆之行。 陆之行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她想要干嘛,默默转过身去捂着眼睛,拒绝观看接下来少儿不宜的场景,“对。”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爹可是尚书,你想要做什么。”李博明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往自己走来的叶渐青,他刚刚可没有听错,这家伙就是要打自己,绝对的。 此时在他眼中,叶渐青就像是个恶魔一样,一步一步往他走来,在得到允许下她可以随意对自己做着什么,他一步一步的想往后退,但是密室的空间并不算特别大,他也比不上叶渐青。 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他还想利用自己的权势威胁陆之行,“秦王,秦王,你可不能任由她放肆,我姐夫,我姐夫可是太子啊,你这是徇私枉法。啊.......” 话还没说完,叶渐青一个巴掌就打了下去,刚刚他用了多少力气打自己,现在她就加上百倍还给他,那一鞭子她没有办法立刻回到他身上,但是那几巴掌势必要还给他。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打我巴掌,你居然还敢打那么多下。”叶渐青左右开弓,一边打一边骂着。 “你个死变态,拐骗女人,将她们藏在这里,欺辱她们,伤害她们,你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吗,不就是一个变态,一个被你爹你娘宠坏的傻逼罢了。”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等到她骂累了这才放过李博明,陆辞秋见她停下了,连忙走到她旁边将她那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一边捏一边心疼的问:“打得手疼不疼阿?” 李博明双侧脸颊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又红又肿,原本那双大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看着陆辞秋的操作,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痛的是我啊,大哥!’他心里默默吐槽着,但不敢说,怕说出来之后再遭一顿打。 叶渐青到底还是留了点手,没有往死里打,她也是有点理智的,知道这个人还要交回去审问,而且他的父亲就守在外面,若是将他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让人记恨上陆辞秋就惨了。 陆辞秋:她好爱我,呜呜呜。 打李博明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处理被关在铁笼里的那些女人,叶渐青在他身上解决完私人恩怨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被关在铁笼里的女人们身上。 叶渐青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贞洁有多么重要,所以当她注意到只有陆之行跟陆辞秋进来的时候,她其实对他们两个人的好感度是有上升的,因为他们也知道,虽然在场的这些女子都是受害者,但是若贸然让其他官兵进来了,他们看到了这些女子的身子,那这些女子日后还要如何生活。 考虑到这一点,叶渐青也不想让她们的脸露出来,于是便跟陆辞秋沟通,让他去找几个头纱,再给她们拿一些御寒的衣服进来。 待所有人都戴好头纱穿好衣服之后,陆之行才让其他官兵进来带走李博明,顺便将这个密室里所有的罪证都带走,这些都是李博明残害他人的证据,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他怕是逃不掉了,当然,陆之行也不会让他逃了,这也是一个可以大大打击太子的好机会阿。 李执忠原本在大厅里坐着,想着眼不见为净的,但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便提步往小院走,但当他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陆之行带着一群女子从李博明的屋子里走出来,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人头落地的场景了,当场吓得给晕过去了。 陆辞秋跟叶渐青走在最后面,见到李执忠晕过去了,小声的啧了一声,叶渐青好笑的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收敛一点。 陆之行带着猪头脸的李博明,一群女子往大理寺走,陆辞秋则带着叶渐青往贤王府走去。 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要检查叶渐青身上的伤,他明明之前答应过阿诺要好好保护叶渐青的,但自己还是屡屡让她受伤了,本以为自己这次已经很快了,但没想到,若是自己再晚一点的话,那叶渐青是不是就...... 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陆辞秋内心就更加后怕,他无法想象,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叶渐青受此侮辱,那该怎么办,叶渐青会如何。 第66章 莬丝花 贤王府 叶渐青主动提出代替玉琴出去冒险,这让玉琴自她出门之后一直忧心忡忡,她向来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下人,虽然叶渐青对自己很好,但她到底也是个主子,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她为自己冒这个险,且还是用生命冒的险。 院中那一小处天空抬头已望不到太阳,独留一片湛蓝的天空,随着太阳的离去,她的心越发的揪紧。心疼她的玉雅跟怀喜公公让她去吃点东西她也不动,她就固执的坐在门房里,等着叶渐青回来。 在这里,她可以第一个接收到叶渐青的消息,也可以第一个看到叶渐青回来。 在满满的期待下随着王府的大门缓缓推开,玉琴那捏着手帕的手越来越紧,说是望眼欲穿都不为过。 只可惜这满怀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落了幕,入眼的并不是期待了一整天的叶渐青,而是陆辞秋那比叶渐青宽厚许多的身躯。 正当她失望的站起来打算行礼时,陆辞秋侧身被她看到了身后那被风带出来的一抹衣角,那是早上叶渐青外出时所穿的衣服的料子跟颜色。 “姑娘!”知晓叶渐青安全回来,难免语气激动了一些,但也不失礼数。 “玉琴,我回来啦!”叶渐青从陆辞秋身后走出来,面对着玉琴,脸上的印子留不了太久,不消一会便散了,而她身上又披着陆辞秋的大氅,玉琴也看不出她身上是否有伤。 只见她笑着唤自己的名字,跟自己说一句‘我回来了’,这一句便是给玉琴喂了颗定心丸,这一整天的提心吊胆直到现在也才消散而去了。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未见到人之前,一直提心吊胆,无心多想,待见到人之后,这份担心一放下,鼻头不由得一酸,眼窝里很快便挤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犹如珍珠般掉下。 “姑娘,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您,您下次可不能这样子了。” 叶渐青最怕的就是漂亮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了,不由有点手足无措,只好想办法在言语上多哄着点,手上动作也不停,伸手将她脸上的泪轻轻擦去,见玉琴没有停的迹象,连忙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后背安慰道::“乖玉琴,好玉琴,不哭不哭了阿,你知道的,姑娘我最怕你们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我是去降妖除魔,又不是去入地狱,不用那么担心的哈。不哭不哭。” “可是这样子很危险啊,玉琴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姑娘你不用如此的。”玉琴哽咽着说。 “别瞎说,在姑娘这没有什么奴婢不奴婢的。”玉琴听不得玉琴在她面前说自己是奴婢这种话,开口呵斥了两句。 “好了,你家姑娘还受着伤,别让她在大门口吹风了,先回房帮她上药吧。”陆辞秋虽然知晓玉琴的心思,但是却舍不得叶渐青还受着伤就要在这大门口受着冷风安慰她,语气中难免带了点刺。 “姑娘,您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疼不疼?”一听到叶渐青受伤了,本就心里带着一点愧疚的玉琴对着她便是三连问。 问得叶渐青连发笑,轻轻弹了下她的脑壳:“那你还不赶紧让我进去上药。” 玉琴连揉脑袋都忘记了,连忙扶着叶渐青便往院子走。 陆辞秋跟在身后,心思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在前面的叶渐青有注意到,但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想通才行。 之前因为叶渐青受伤的原因,陆辞秋特意去找宫里的太医拿了上好的金疮药来给她备着,如今倒刚好全用上了。 陆之行也安排了太医来帮叶渐青检查身体,确认对方只有后背那一处伤没有其他伤之后这才让陆辞秋放下心来。 但后背的伤过于严重,太医还是开了一些药,让陆辞秋多多注意,预防晚上叶渐青发烧,伤口发炎这些情况,陆辞秋连忙应下,让玉琴在里屋帮叶渐青上药,自己则在屋外听太医交待注意事项。 玉琴上药的速度很快,太医刚离开她便弄好,还顺便给叶渐青擦干净脸,换好了便服。 褪去了腮红的装扮,陆辞秋这才看到叶渐青的小脸苍白苍白的,侧着肩膀依靠在床头的模样甚是可怜。 陆辞秋坐到她旁边,安安静静的陪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了?”叶渐青终究还是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氛围,主动问出。 “下次,别这么冒险了。”陆辞秋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气氛在预料中变得死寂,叶渐青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在思考这么回答。 她是现代人,她没有那种女生不能抛头露面,女生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想法,她不是只能依附在大树上的莬丝花,她是属于自己的一颗大树。但是陆辞秋是纯正的古代人,他并没有这种思想。 但是她的身份,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他的暗卫,保护他的暗卫,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才对。 “陆辞秋,我是暗卫,是一个刺客。”久久,叶渐青才开口说道。 她在让他清楚双方的身份。 “我说过,我可以保护你。”陆辞秋说。 “不,不是保不保护的问题,说我要让你明白,我不仅能够做到躲在暗处,我也能走在阳光下。”叶渐青显然没有明白陆辞秋刚刚话中的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她必须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些柔弱无法自理的女子。 “我可以拈针绣花,我也可以上阵杀敌,我的这双手可以用来举起锅铲炒菜,亦可以举起大刀杀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弱女子,也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女人,我既然提出站在你旁边,跟你一起面对这个世界的变故,那我就有这个能力,哪怕我现在能力还够不到,但后面也会慢慢提升。” “陆辞秋,你必须清楚的知道,我不是莬丝花,我不依附任何人,” 第67章 一起毁灭吧 李穆倩自从上次被太子警告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她凭借着自己的魅力倒也是将太子安抚得差不多了,毕竟关于募捐之事皇上也未曾有过任何态度,没说陆之行好与坏,对待他二人的态度也照旧,这倒也是让太子逐渐忘了这回事。 再加上,近段时间京城出了好几宗案件,此案虽不是太子处理,但太子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为了拉拢人心,也在忙前忙后帮着一起处理。 太子一忙,李穆倩便顺杆子往上爬,将自己的本事全用在了太子身上,将太子哄得那叫一个身心舒畅,屡屡留恋她的帐中。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子慢慢过下去了,谁知今日,她却突然收到了父亲的来信,提出想与她一叙。 李穆倩收到这份信件犹豫了几分,她可不觉得自己同李执忠有什么好叙的。 要知道,李穆倩在未出嫁前在李家就未曾得到过李执忠的半分疼爱,正室生的那几个孩子也会是经常欺负自己,自己跟母亲是府中地位最低的。 若不是自己凭本事当上了太子侧妃,为李家带来了足够的荣誉跟地位,这才被他们捧上了天。 但李穆倩自己也深知,这些人都是墙头草,今日看你得意了在你面前对你多么多么捧,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得不到太子的欢心了,第一个抛弃自己的就是那所谓的娘家人。 双方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李家需要她的身份可以让他们作威作福,可以让他们拥有更高的地位,自己也需要李家来巩固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罢了。 李执忠这位不管出嫁前还是出嫁后从不用正眼看待自己的父亲,今天居然突发奇想写信邀自己回去。李穆倩心里知晓,这一趟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她目前还不能完全跟李家撕破脸,之前的事她还没有改善太子的看法,还得再等等,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一趟。 “父亲。”即使如今身为太子侧妃,在李府见到李执忠的时候,她也依旧是那个需要向对方行礼的人。原本按理应该是李执忠向李穆倩行礼,但李执忠素来将自己当成一家之主,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放肆,哪怕是已经成了太子侧妃的李穆倩。 “倩儿,你同太子近来如何?”李执忠不同以往寥寥几句敷衍了事,而是拉着她便聊起了家常事。 李穆倩虽疑惑,但还是压下了情绪,老实的回答:“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太子事务繁重,时常不在宫中,女儿尽自己全力照顾好太子殿下。” “那......”李执忠扫了眼她那平坦的小腹,难为情的开口说道:“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说到这,李穆倩又有些难过,她何曾不想怀上太子的骨肉,若是她怀上了,就算林友芊再有本事又如何,只是可惜,不知为何她就是怀不上。 见李穆倩这般模样,李执忠也叹了口气。 “父亲今日让我回家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李穆倩对面前的这个父亲太了解了,他平白无故让自己回家定然不是为了闲聊这些的。 “倩儿啊,父亲就只有博明这一个儿子,他也是你的弟弟啊,从小到大他对你也是不错的,如今他有难,你不得不帮啊。”李执忠拉着李穆倩,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对她说着。 果然,李穆倩内心冷哼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就知道父亲突然让自己回来定然没什么好事。 说李博明从小待自己也不错,大冬天给自己泼冷水是对自己不错?将自己的饭扔到地上,让自己吃掉在地上的饭菜是不错?闲来无事便时不时过来欺负一下是不错? 父亲啊父亲,您这双眼睛到底只看得到正室的那几个儿女是吗? 内心虽极度不满,但面上到底还是装了一下,担心溢于言表,“弟弟怎么了?” “你弟弟做了傻事,如今被秦王抓到大理寺去了。” 虽然面前是自己的女儿,但李志忠到底还是想给李博明留一点面子,他不想让李博明这件事弄得全城皆知,只是他并不知道,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他越不想让别人知道,就越有人到处宣扬。 “所以,父亲想要女儿怎么做?”李穆倩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那精致的指甲,她如今已是太子侧妃了,李执忠要自己做什么那是他的事,做不做则是自己的事。 李博明那个人是已经烂到骨子里,烂到根子里了,不用李执忠说,李穆倩也知道他定然是做了很大的错,才会惊动到陆之行。 要知道,陆之行虽然管控大理寺,但也不是每一桩案件都需要他出手的。而最近他在调查的案件,李穆倩倒也有隐约听到一些风声,貌似是城内突然出现一名女尸。 看来,这具女尸应该跟李博明脱不开关系了。 “倩儿,你去跟太子求求情,让他帮帮忙,留博明一命,秦王看上太子面子上,定然也会留下博明的面的。”李执忠到现在还不忘摆出自己身为一名父亲的架子,他觉得李穆倩是自己的女儿就应该听自己的。 李穆倩心里不断发笑,看来自己这个父亲终究还是拎不清,看不透啊。 “好,女儿回宫便跟太子说说。”李穆倩还是应下了,但她是绝对不会去向太子求情的,不仅不会,还会让太子将李博明凌迟处死,上越惨的刑越好。 李执忠越想保下这个儿子,她就越要毁掉他。 “好好好,那倩儿快回去吧。”李穆倩同意了,李执忠便巴不得让她立刻马上去找太子,若是再晚上一些,他怕李博明在大理寺受不住了,他现在用尽一切办法都想要保住李博明。 “那女儿告辞了。”一秒钟李穆倩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踏出李府大门的时候,她看着李府的大门的牌匾,她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这个地方给她带来了很多屈辱,带来了很多伤害,但也不能否认,她有现在这个地位也是拜这个地方所赐。 若是她没有礼部尚书女儿的身份的话,她怕是连太子都无法接近。 如今,李博明亲手毁掉了这个牌匾所带来的一切,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毁个彻底,李穆倩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她已然不在意若是李府毁了之后她是否会被太子抛弃,这一切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个机会难得。 那就一起毁灭吧! 第68章 定罪 在陆之行的审讯跟证据之下,李博明完全没有辩驳的能力,反而嘴里一直念着“我是太子的小舅子,你们不能这样子对待我”。 陆之行觉得好笑,看来这太子的小舅子脑子是一点都不清醒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要拉太子一把,这可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啊。 陆之行将李博明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整理成奏折,将奏折上交给皇上。李博明他们大理寺虽然可以处理,但是他的父亲是三品以上官员礼部尚书,他的姐夫是当朝太子,这个身份涉及到的的东西太多了,处理的结果好与不好都很容易让大理寺落别人话柄,加上这件事情也是皇上亲自过问的,所以陆之行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件事情上报给皇上,让皇上来处理,他也只能提供提供意见而已。 因为大理寺早已被陆之行掌控,不让任何人透露任何风声,所以太子到了圣上面前对此事仍然一无所知。 皇上将李博明的罪证扔到太子面前,气愤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让他自己看。 太子蹙着眉,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陆之行,再看了看上座满腔怒气的皇上,他默默将皇上刚扔到他脚旁的的东西捡起来。 “这......”里面都是描写的李博明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是如何伤害这些女子的,最后还有他自己的签名跟手指印。 李家不同于林家,林家因为林友芊的父亲一直在边境,所以林家很安分守己,从未对外宣称过自己自己是太子的岳家。李家虽从未明说,但明里暗里多多少少都有暗示着什么,大家也都知道李穆倩较为得宠,所以素来对李家都很尊敬。 这一点,太子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因为李执忠足够聪明,他一直在为自己拉拢人心,很多太子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李执忠去做的,所以对于李家做的这些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他也没想到,李博明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要知道,大安的律法是杀人者死,虽说官贵可以有特权,但李博明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彻底激怒了圣上了。 大安虽是以男为尊,但在对待女子方面也是极为厚道的,若是有人敢不经过女子同意便强行凌辱对方,这在大安也是要判死刑的。 而这李博明不仅凌辱女子,还残忍的虐杀女子,甚至于还不知悔改。 太子在心里不断衡量,他衡量着自己为李博明向皇上求饶的话能够获得什么好处,李家如今在朝中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得力助手,李执忠的人脉也广,做事也灵活。 看皇上这副模样,暂且看来应该还没有打算要动李家的意思,若是只有李博明一人担责起码也比让整个李家为他陪葬的要好。但他也知道李博明是李执忠唯一的一个儿子,若是自己能够为他保住这一个儿子的话,李执忠后面应该会更忠心于自己吧。 如此想着,太子心里虽怨恨李博明,但到底还是打算向皇上求饶饶他一命,也算是给李家留个后,让李执忠记着自己的这个人情,让他不得不继续为自己效力。 “父皇.....”太子刚想向皇上求饶,殿外便传来杜光耀求见的声音。 太子暗道不好,杜光耀女儿失踪这件事满朝上下都知道,如今看了奏折,他也知道杜光耀的女儿很大概率也是被李博明抓走的,如今杜光耀来求见,李博明怕是九死一生了。 “宣。”皇上扫了太子一眼,便让苏子行宣杜光耀进殿。 杜光耀进殿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皇上面前跪下痛哭:“求皇上为臣做主啊 !” “爱卿这是何故,快快起来。”皇上叹了口气,杜光耀现在来的目的他也知晓,但人家的女儿也受了极大的委屈又不得不帮他平了这口气。 “皇上,求皇上做主啊。”杜光耀不仅没起来,还从袖中掏出一本弹劾奏折。 皇上头疼扶额,让苏子行将奏折呈上来。 “皇上,”再开口,杜光耀几经克制后的语气仍带着悲痛,“小女前几天无故失踪,今日万幸有秦王相助才得以从魔窟脱险。小女平日最是温婉,生杀不可见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如今不仅平白受人侮辱,还被人以拳打脚踢险些丢了性命。” 太子在一旁越听越是心凉,皇上将奏折过了一遍,也禁不住蹙起眉头。 “皇上,我们为人父母,对子女万般呵护还来不及,这一遭,大夫说再晚去一步……”杜光耀禁不住哽咽,“再晚去一步便小命不保,叫我这做父亲的如何不心痛,如何不心疼?” “皇上,”言语间杜光耀已是老泪纵横,话到这里深深地匍匐在地上,声音也有些闷闷的,“臣别无所求,臣只求皇上能严惩不贷,为臣与小女做主,还小女一个公道!” 皇上也是有孩子的人,虽然对待这些儿子他素来都是任由他们竞争,不过多干预,也不过分宠爱某个人。但大安还是有公主的,这小公主素来都是皇上的心头肉,如今听杜光耀这么一说,他不由得联想到了那可爱活泼的小公主,不禁对杜光耀多了那么一分同情来。 “真是岂有此理!真当我大安的律法是摆设的吗?杜爱卿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为你做主。” “多谢皇上。”得到皇上确切的回答之后,杜光耀这才伸手抹了把眼泪,恢复自己往日的风范。 李博明如此伤害他女儿,他一定要李博明付出代价,不能让他因为李执忠跟太子的关系而逃过一劫。 “太子,这李博明是你侧妃的娘家人,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皇上视线望向太子。 太子心一跳,垂下眼帘,恭敬的说道:“父皇,这李博明虽是儿臣侧妃的弟弟,但他作恶多端,虐杀女子,伤害杜大人的女儿,理应按照大安的律法执行。” “皇兄真是大公无私啊,臣弟佩服。” 太子看着陆之行脸上那副狐狸般得逞的笑,心里头满是恼怒,他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杜光耀,再看了看陆之行,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有这么一个能够打击自己的机会,陆之行怎么可能不把握住呢,还顺带着安排了这么一个杜光耀就是生怕自己替李博明开罪啊。 “既然连太子都这么说了,那么老二,你就按照原先商议的做吧,李博明仗五十,三日后午门问斩,李执忠便在家面壁三月,扣俸禄半年。”皇上大手一挥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如此,杜爱卿先回府安抚好女儿吧。”随后对苏子行说:“安排太医随杜爱卿回府为杜小姐问诊。” “谢圣上!” 第69章 你赢了 陆之行落后太子一步跟着踏出殿门,太子没走两步路便停留在原地,陆之行给自己下了套,让自己没有办法救李博明一条命,这件事让他现在心头很是不爽,连带着对陆之行也很不客气,在确认身后殿门已经关闭之后这才阴阳怪气的同陆之行说道:“老二,别以为这次赢了,下次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路还长着呢。” “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弟做的不过都是分内之事罢了,哪来赢不赢一说。”陆之行垂眸,不卑不亢的回应着他的阴阳怪气。 太子剐了他一眼,袖子狠狠一甩,冷哼一声便抬脚离开,现在陆之行在他眼里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连一秒都不想看到他。 今日,他在圣上面前没有保住李执忠唯一的儿子,日后李执忠对待自己怕是不一定会像以前一般忠心了。 虽说他身份尊贵,手底下的人也有很多,倒是无所谓李执忠的态度如何。但不得不说李执忠确实是他用得最好的一把刀,这人圆滑老道,懂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惜就可惜在他有了这么一个儿子。 现在是让他在家思过三月,但三月出来之后,这人还有没有往日的风光就不一定了,而且看今日杜光耀这模样,日后怕是早晚都会跟他对上的。 杜光耀虽只是兵部一个侍郎,但此人刚正不阿,结交的将军武士也不在少数。 本来文臣跟武臣整日就在朝上争吵,如今这事把两边的关系搞得更僵吗,其他武将哪怕跟杜光耀不熟悉,也会为了面子而站在杜光耀那边。李执忠到时候失了势,还能不能帮自己做更多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今日面见圣上的内容不消一刻定然会传得人人皆知,李执忠若是知道自己不仅没有留下他儿子一条命,还亲自送他上路...... 看来也是时候给李执忠提个醒了,他们李家一直用着太子岳家的名头为非作歹,这账也得跟他们算了,他堂堂一国太子岂能任由他人背刺,这人的心肉若是不服的话,那便只能弃了。 陆之行站在原地目视着太子的离去,杜光耀的到来并非是他的安排,但不得不说,杜光耀这一招确实是帮了他一把。如今太子跟李家怕是会因为李博明这个人而产生一些间隙。 自打李穆倩嫁入东宫之后,李执忠的职位越来越高,为太子做的事也越来越多,权利也越来越大,颇有要发展一方势力的意向,虽然自己多有遏制,但此人挂着太子岳家的名头做的事情太多了,有些时候是陆之行无法控制的,所以他一直想着要扳倒李家,但没想到这李博明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可真是让陆之行省了很大一番力气啊。 只不过,这事一出,皇上内心估计对朝堂中的人又多了一份戒心了,朝中利用皇家的名头来做恶事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亲王、藩王权势滔天,哪怕是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掌控朝堂。 陆之行往后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殿门,看来天要开始变了呀。 李执忠在收到李博明三日后问斩消息的时候再次晕了过去。圣上亲自下旨,这代表着李博明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回旋之地了,刚开始或许还会想着利用李穆倩的关系让太子帮忙饶李博明一条命,但没想到,最后定罪的人居然是自己想象中的救星。 这让李执忠心中更加郁结,不仅如此,还没等李执忠清醒,陆之行又带人来他家收割了一箱银两,一些是补偿那些已死的女孩的家属,一些则是用作那些被虐待的女孩的医药费跟补助费。 李执忠听到这个消息又晕了过去,不仅半年没有俸禄,自己本身差不多三个月的俸禄也被收走了。 李家虽然有点积蓄,但这一下也让他们大出血了一波。 三天后 今天就是李博明的问斩之日了,在李博明被抓之后,关于他的事情早已全城皆知了,李博明甚至李家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百姓们对他们恨之入骨,民间对于李执忠还能继续当官这件事不解加愤怒。 但他们没有办法,无法让李家付出什么代价,大家的矛头只能针对李博明了。在李博明前往刑场的路上,所有人拿着烂鸡蛋、烂菜叶站在街道旁,只要李博明的囚车一出现,他们便将手上的东西全往他身上扔。 高高在上的小公子何时受到这种待遇,往日他出去都是威风凛凛,在场的这些人见到他哪个不是卑躬屈膝各种讨好,此时却拿着各种烂鸡蛋,烂菜叶往自己身上扔。 哪怕受不了他也没有办法,他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屁股上的伤让他连抬眸瞪他们一眼都没办法,等下到了刑场迎接自己的是死亡。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何其好笑。 酒楼靠近街道的那一边某扇窗户里,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人们的一举一动。 囚车里的人一点都不值得他们同情,他们今天打算过来看一眼无非就是要看看恶人伏法罢了。 “陆辞秋。”叶渐青突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听到叶渐青的声音,陆辞秋将视线从街道转移到他身上,然而对方却没有回头,视线一直停留在外面那些人身上,这让陆辞秋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想见见杜柔。”许久,叶渐青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低落,带着一丝陆辞秋听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要见她。” “在这里,这些女子被伤害了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叶渐青的声音不算大,但陆辞秋听得一清二楚。 他沉默了,大家将女子的贞洁看得如此之重,很难说她们回去之后是否还会有人愿意接纳她们。 “所以啊,既然将她们救出来了,那么救人就救到底,别到时候这些女子没有死在李博明的手里,反而死在了别人的闲言碎语里。她们没有罪,有罪的是他。”叶渐青将头转了过来,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若是一个女子被欺负了,网络上的人都会将受害者有罪论这一套套在她们身上。 她见过一些人,明明已经救下来了,可是最后却因为流言蜚语而选择轻生,她不想这种悲剧在这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们救人向来都不是救完就不管后续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在现代他们还会安排专门的心理师为受害者疏通心理。在这里什么都没有,那她就只能自己上了。 杜柔在她被抓的那个时候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印象,她也大概了解了杜柔的个性,其他女人她不了解,但她相信若是由杜柔来组织的话,其他人或许会相信她的话,从而愿意来她这里疏通心结。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给这些女子们一条活路,找一份工作做。 “她们现在应该还在大理寺安排的房间里养伤,听说父皇对她们很是关心,特意派了一名太医来帮她们看伤。”陆辞秋想了想,将那些人目前的行踪告知给叶渐青。 “若是你想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第70章 后路 陆辞秋不知道叶渐青想做什么,但是他没有理由拒绝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他愿意跟她一起去做。 “谢谢。”叶渐青说。 她知道自己做的可能只是杯水车薪,或许帮不上她们什么,但是若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子的话,她的心里过意不去。 接下来处决的过程他们倒也是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下去了,过于血腥的场景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虽然叶渐青已经看过很多了,但是为了陆辞秋好,叶渐青还是拉着他离开了,还是先解决那些女孩的事情才重要。 陆之行见那些女孩子伤得太重,便在客栈为她们包了几个房间,让她们先在同济客栈休息,待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回去。当然了,住客栈的一切开销都是由李府买单的,陆之行才没有傻到要帮李府做好事。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来到同济客栈的时候,杜柔刚好在休息,毕竟是杜柔的闺房陆辞秋也不好进去,叶渐青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去找杜柔。 “叶姑娘,您怎么来了?”被救出来之后,通过询问杜柔也知晓了自己一直保护的那个人并不是玉琴,而是潜伏进来救她们的叶渐青。虽然也从他人嘴里得知叶渐青跟陆辞秋的关系不错,她身上的伤定然会得到妥善处理的,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次见到她还是得问一句:“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叶渐青冲她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我这皮糙肉厚的,一点伤不打紧。” “话可不是这样子说的,受了伤还是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的。”杜柔轻轻皱着秀眉,不满叶渐青对自己无所谓的态度。 “好啦,杜柔姐姐你身体怎么样?”叶渐青说不过她,只好试图在她面前转移话题。 “我倒是还好,只是其他姐妹,听说有的冻得太久,都有点冻伤了。”说到这里,杜柔不免叹了口气,为其他人的身体而担忧。 她总是这般善良,叶渐青心想。 在李博明的密室遇见她的时候,即使身处囹圄她还是敢于站出来保护自己,为自己说话。出来了她也一心担心着那些同她一起受难的姐妹们。 “今天李博明被问斩了,你们的仇也算是报了,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叶渐青坐到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将李博明问斩的消息告知给她。 本以为她会很开心,但没想到她只是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又忧愁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李博明死了你不开心吗?”叶渐青不解的询问。 杜柔摇摇头说:“不是的,他死了我固然开心,我只是比较担心其他人,她们日后该如何生存。她们本就到了适婚年龄,如今却又出了这些事,若是就这样子回了家,也不知道家里人会如何对待她们。” 叶渐青明白杜柔的顾虑,左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着她,这个温柔的女孩子只想着她人未曾想到过自己。 “我来,也是想找你商量这件事的。” 杜柔疑惑的望向她,她以为叶渐青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于是连忙向她解释:“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我知道。”叶渐青好笑的截停了她的解释,转而向她解释自己的来意:“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时代对女孩子的要求太高了,若是她们回去了之后家人能够谅解她们,她们日后还能嫁给一个好夫君那还好。只是若是家人不谅解她们,那她们本来在这里就已经受到了伤害了,结果回去还得再受一次家人的伤害,这样子对她们而言,何其痛苦。” “所以我想,帮大家排解一下心理阴影,更重要的是要看到大家日后有何打算,若是大家无处可去的话,我也想帮大家一点忙。” 叶渐青做这些事也不仅仅全部都是为了帮助她们,她在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时候,她就想过要弄一个什么客栈或者酒楼什么的来赚钱,她不能全部依赖于他人。 是,现在陆辞秋对她还不错,但以后他们找到了循环的原因,解决了不断重生的原因,那她还能一直待在陆辞秋身边吗?陆辞秋是位王爷,目前且不知他有无要争夺皇位的打算。 若是陆辞秋有争夺皇位的打算的话,那么以他目前的性子能不能玩赢太子跟陆之行还是一回事呢。 若是太子成为了皇上,那必然是留不得陆辞秋的,在他身边不仅失去的自由太多,还有丧命的危险,皇家实在太麻烦了,若是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们打交道了。 所以,在这些前提之下,为了自己,她也必须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杜柔便是那条后路。 “那叶姑娘有什么想法?”杜柔问。 “若是姑娘们无处可去的话,我觉得我们能不能弄个客栈或者酒楼、绣坊这些的给姑娘们一个容身之地。当然,这些我不懂,所以我来听听你的意见。”叶渐青无措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她对生意懂得不多,但是她脑子灵活啊,现代的东西拿来古代那还不得发大财啊。 “可是我不善经营。”杜柔也为难,她一个一直在家待着的人又何曾会这些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见见姑娘们,跟姑娘们说说。我现在最想要做的还是开解大家的心结,让大家不要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后面的事,叶渐青也没有那么着急。 她首要目的还是要开导姑娘们,让她们自己想开一点,别困在那段悲痛的过往当中,尽量让她们往前看。 而且她提出来的建议也不过是给她们一条后路,若是家里真的容不下她们了,可以来找她,她会尽量帮大家安排好。 “好,没问题。”杜柔一口应下,随后认真的看着叶渐青说道:“叶姑娘,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也逃不出来,恐怕我们的命就要交代在里面了。真的很感谢您。” “别别别,不用这样子的。”叶渐青惶恐,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情,她受不得杜柔这么一番感谢。 第71章 送上门的理由 “皇上,该喝药了。”苏子行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的走到皇上身旁,将汤药放到不会被打翻的位置。 “子行,你说,是不是朕太宽容他们了。”皇上没有喝药,手上把玩着一支毛笔。 听到皇上的问话,苏子行不敢说话,最近陆陆续续有人出入这承明殿,给皇上送来的消息数不胜数,至于这些消息里面到底是好还是坏就不清楚了。而皇上如今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不管是与不是,贸然回答都会招惹皇上不开心。 但,不回答又不行,苏子行舔了舔嘴唇,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皇上所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模糊回答才是王道,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能说他做错了,哪怕他真的错了,那也不是他的错,而是别人的错。 “不少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若是李家这件事没有出来,朕还不知道有那么多人借着皇家的名义在民间为非作歹啊。”皇上的声音不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足够吓人一大跳。 苏子行连忙跪下,跟随皇上多年的他深知他表面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生气,这也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修炼的脾气,若是换做当初做皇子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早就拿着利剑将那些人给杀了。 先帝所生的皇子不多,其中就属当今皇上最为优秀,最为聪明,同时脾气也是跟先帝最像,年轻时冲动鲁莽,不够冷静。 后来先帝怕他当了皇上还是这个脾性,这样子很容易中了别人的招数,于是便将他送去深山里跟着师父一起好好练几年,锻炼他的体魄武功,也锻炼他的秉性,让他学会三思而后虑。 从深山里修炼出来之后的皇上果然没有让先帝失望,所以才能在先帝离世后顺利当上了皇上。 皇上也有本事,将大安治理得井井有条,在大安还没稳定的时候便提倡要休养生息,鼓励百姓生产,轻摇赋税等等这些措施都做得很好,跟其他国家的外交也做得很好,这才能保证了大安在这几十年里风调雨顺,和平发展到如今。 如今的大安在皇上的治理下也是这片大陆上的一个强国了。 但久了久了,也就有人觉得皇上好欺负,觉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瞒得过皇上,觉得他的脾气软和很容易说服。 故而,在皇上不知道的地方,那些人总是在做着苟且之事。 皇上只是不查,一查一个准,以前没有追究,现在看来他是打算要好好整顿这些人了。 皇上蹙着眉看着手中那一沓沓从大安各地传回来的消息,怒火直烧。 陆之行虽没有对他明说,说李博明是仗着老大的名头一直在外欺男霸女的,但从他人的语气中他也听得出来。 若是不仗着太子的名头,李博明又如何在外面欺辱女子这么久而不被发现,难道光凭李执忠的权利吗?要知道李家在太子侧妃还未嫁给太子之前,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侍郎,若不是因为太子的原因,李执忠也没有办法能够那么快升到礼部尚书。 也就因为这件事发生,他才觉得是不是应该要查一下,在皇城地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人凭着太子的名义在外面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人仗着皇家的名义在那为非作歹。 结果,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要了命了。 那些个被分配到各个地方的诸侯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本来那些诸侯的权力就已经够大了,已经牵扯到了朝堂中了,现在倒好,他们还敢搜刮百姓。 皇上本就有心想清理一下那些诸侯,只是苦于找不到好的时机,如今他们都将证据送上门来了,那么就怪不了他了。 第72章 牵挂的感觉 路上随处可见的雪已经在逐渐融化,连春天都快要结束了,夏天又怎么会远呢。 杜柔站在院子,眼前是自己离开时还只是小花苞,当时还想着什么时候会开花,想着等这梅花开了或许可以摘来做梅花粥给父亲喝,如今再次站在这里,这梅花的花期却是要结束了,树上只余星星点点。 李博明固然已经被定罪,但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子还要继续生活,她有爱她疼她宠她的父亲,自然可以继续在家中生活,不管多久,父亲都不会赶自己离开。 但其他的女子呢? 看着眼前的梅花,她想起了那个说要给这些女子一个安身之所的女人,她就如眼前梅花这般不畏艰险,独自一人闯入狼窝将她们救了出来,在面对李博明的时候不屈不挠,勇于对抗。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愧不如人,她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学武之人,但却不够人家那般勇敢,不够人家那般敢站出来。 “是哪位小娘子在想我啊?”想念中的声音突然的出现在了耳畔,杜柔却不觉得突兀,只是嘴角稍稍勾了勾,带起了一抹笑,转身便看到了刚刚还在自己脑海中的人出现在了身后。 “是我在想叶家小娘子啊。”杜柔笑着向一身便服装扮的叶渐青伸出了手,牵住了她。 知晓今日是来赴杜柔的约的,叶渐青倒也是舍弃了往日常穿的那套束口的骑装,改换为一套长裙。 一套淡蓝色襦裙长至脚踝,外披一件袄子,本来陆辞秋怕她冷非要她穿上大氅,但她这练武之人浑身上下血气最旺,又怎么会怕这小小的冷天呢,更何况现在春天都已经快要结束了,但她也不想听陆辞秋啰嗦,只好带上但是却放在马车里。 不知为何,自从李博明的案子破了之后,叶渐青总能感受到陆辞秋不一样的态度,她总觉得陆辞秋对她似乎更关心了,而且每每她要去哪里,陆辞秋都会第一个出来跳出来询问,似乎连带着对食物都警惕了很多。 弄不清楚,叶渐青便只好将这一切都归结于陆辞秋害怕太子报复他们所致。 “不知杜家姐姐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啊?”叶渐青笑着将手放到她手里,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前走,嘴里噙着笑问道。 “上次妹妹不是跟我说想要弄个什么营生可以给那些姐妹们讨生活用吗,回来后我仔细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若是你需要的话,我想帮你一起。”杜柔为人诚实,待人真诚,跟这样子的人在一起无论是谁总会在她面前放下戒备。 叶渐青亦如此。 “杜柔姐姐,谢谢你愿意帮忙,只是可惜了,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我固然是有这种心思,但是目前没有这个能力啊。”叶渐青深深叹了口气,她倒是想尽快弄个出来,不管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可惜...... 从李博明那救回来的女子们固然是在外头受了委屈,但这个世道让她们无法离开家,哪怕是知道回去之后会被他人闲言碎语,但她们还是选择回去。就算是叶渐青救了她们,就算是叶渐青给她们想了后路了,但她们也无法将希望全然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叶渐青也知晓,没有过多强求,任她们去吧,况且她现在身上银钱不够,纵使是有心想做,想让她们看到自己也是可以保护她们的,但也有心而无力,她一个只会武功的人又能开什么店呢? “是有了什么变故吗?那些女子......”杜柔很快就被父亲接回了杜府,也未曾参与叶渐青所说的安身之所的事情,便对后续全然无知。 “那些女子都回家了。”叶渐青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出了这句话,她也无法对这些人拥有任何其他的情感,她们终究不是她所接触的现代那些读过书上过学的人,她们对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话语权。 “小青妹妹不慌,当初是你救了我,也是你帮我开导了心中郁结,若不是你,现在姐姐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你不嫌弃,我想认你当个妹妹,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能帮定然全力帮忙。”这件事她也是想了好几天,也同自己的父亲商量过了的,但也不知道叶渐青是怎么想的,问得倒也是犹豫,她也比较担心自己贸然的提出这件事出来会吓到对方。 对方壮志凌云的言语倒是让叶渐青笑出了声,哪怕是杜柔不说,她也想跟杜柔当个朋友,当初在李府的时候她的个性便让她刮目相看。 “你笑什么?”杜柔不理解。 “其实哪怕你不说出来,我也想跟你做朋友的。至于认姐姐,我倒是觉得朋友或许比认姐妹要好一点。”叶渐青倒是坦然,诚然杜柔的身家不错,按她所说,认她做姐姐自己必然可以获得一个不错的好背景,但她只想跟她做一个纯粹的朋友罢了。 “好,按你想的来,那以后你就是我杜柔的好友了。”见叶渐青没有想结拜的意思,杜柔倒也就作罢,她不喜做那些强迫人的事。 两人倒也是坦然,虽然做不成姐妹,但她们也是好友,日后若有事互相也能帮个忙,搭把手。 直到如今,叶渐青才有了一种她似乎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感觉,果然,有了朋友的牵挂就是跟往日那种无牵无挂的感觉不一样。 李博明的事情已然处理了,被李博明牵连到的李执忠虽然被禁足,但是他身后还有一大批人,陆之行若是真的想要彻底的扳倒李执忠,必然就得先处理这些人。 最近圣上正在逐渐削弱各藩诸侯的势力,陆之行便想搭上圣上这艘快船,一并将李执忠身后那盘根错节的势力给处理,同时也可以大大的削弱太子的势力。 李执忠一倒,太子至少少了三成力来对付他,以前李执忠为他创造了多大的利益,如今他便要承受李执忠所带来的反噬。 “主子,宫里已经将东西拿走了。” 陆之行轻点了下头示意知晓了。 趁他病要他命,陆之行可没有打算就这样子轻而易举的放过李家,之前李家仗着太子的威望在私底下那是荤素不忌,什么腌臜事都敢做,他早就想要将李家处理掉了。 现在时机到了,他断不能拒绝这种好时机,皇上的行动他也知晓,于是他便命人将李家之前做的那些事的证据在不知不觉中交给圣上,只有当圣上自己查到这些东西他才会相信这些事情全部都是李家做的,他才会对李家恨之入骨。 “接下来这段时间注意一下,特别是八王爷那边,以防李家触底反弹,对八王爷做出什么事情来。”陆之行对暗卫吩咐道。 如今他要断了太子这只脚,就怕太子会反过来对他做什么,他倒是不怕,怕的是太子会将记恨上陆辞秋,对陆辞秋出手,陆辞秋如今还是个小雏鹰,并不具备对抗太子的能力。 他现在倒也是不知道,到底当初那么快让陆辞秋入朝堂到底是好还是坏。若是可以,他还是想能再将他保护得久一点,最好就让他一直都是那个乐观的性格,好好的生活下去。 他自己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赢下这场夺嫡之战,若是陆辞秋还未入朝堂,他倒是有把握能够保下他。如今这般,唉,也是属于没办法的了。 他只有赢这条路了,赢了不管是陆辞秋还是母妃,都能够活下去。 第73章 叶鸿海 自从李博明砍了头,李家被抄了家之后,陆辞秋倒是无事一身轻,近来倒也是老老实实的,按照陆之行的要求将手头上的事情都规规矩矩的做好了。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朝堂变来变去的,今天站在你身旁的同僚,明天就下了大牢,搞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清白的人自然清白,无忧无虑,但朝堂上说清白的又能有多少人呢,故而大家个个都担惊受怕,生怕下一个入大牢的就是自己。 陆辞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己印象中上一世这个时候的朝堂并没有发生这些事,很是平静的。当然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也无人发现李博明所做的事情,李家也没有被抄家。 “别想太多,若是不发生这些事情,你二哥要如何在朝堂上安插更多自己的人呢,你要想想过几年你二哥去赈灾死在那的事,你要想想你母妃是怎么死的,时间看似有很多,但对你而言并不多。”叶渐青听完陆辞秋的忧愁,一脸无情的打断了他这些不该有的思绪,他们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过来呢,怎么还会有心情去思考别的呢。 被打断了思绪固然委屈,但一提起淑妃娘娘跟陆之行,陆辞秋的心瞬间就又转到这来了,无心再去思考如今的朝堂是否是因为他而导致的变动。 “若是按照这样子下去,如果我们改动了历史的话,那是不是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变数。那......二哥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赈灾了。” 叶渐青摇了摇头,说实在话,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如今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若是历史真的任由他们改变的话,那么接下来会变成怎么样这都是不可控的,但若是无法改变的话,那么他们按照历史就得不断重生,不断死去吗? 那她这一个历史的外来者又算什么呢? “无论历史改变与否,我们现在只能先做好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你要面对的还有很多,说实话,我能够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很大部分都需要你自己来处理。”叶渐青对自己的定位向来都很清楚,她前面二十多年都生活在美好的红旗之下,固然有学习过历史,但是对历史人物的智慧她是觉得自己望洋兴叹的,她并没有人家那么厉害。 退一万步说,现在这些对手全部都是皇室中人,面前这个人虽说跟自己是一条船的,但叶渐青也不想在陆辞秋面前暴露过多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信息,所以她必须藏拙,她可以执行计划,但她不能谋划。 “我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必然会跟二哥争抢着往那些空闲的位置上塞人,如果要剥削太子的权利的话,就不能让他成功,我们得让二哥的势力增加,这样子,等到时候蜀地发生地动的时候,二哥就可以不用去赈灾了,可以躲过一劫。”陆辞秋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觉得有点有心无力,要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来协助陆之行扳倒太子,还要调查自己上辈子的死因,淑妃的死因,光是想想都觉得有点乏力。 但,终究还是没办法。 “我反倒觉得,这段时间你可以稍微收敛收敛,就好好上朝,好好处理平常的事情就好了。皇上既然敢动手来清那些祸害,心里必然也已经想好了要接替的人,你这时候若是太过于明显,怕是皇上会对你起疑心。”叶渐青摆弄着手边的栀子花,说是不帮不帮,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叶渐青的话倒是也给陆辞秋提了个醒,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王爷,他不比太子跟陆之行,他们两个人盘踞在朝堂上许久,一人管控着一边,这是其他人无法染指的。 他现在能做的倒也只有管好自己。 “外面那些人,倒是散了点。”陆辞秋不经意的说道,经过他这两天的观察,倒是发现外面监视的人少了一些。 “李家倒台,皇上又在忙着清理,大家自保都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管我们。” 陆辞秋看了她一眼,从他认识叶渐青的时候,叶渐青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明明年龄不大,比自己还小,但总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心态。 她的情绪很稳定,想法也很成熟,说出来的话,做的决定也都是合情合理的,在她身上陆辞秋总能看出一种不同于他人的姿态,上辈子没怎么认真观察,这辈子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命运牵连在一起了,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了。 他是真的发现到了叶渐青的不同,且有时候还会觉得在她身上自己能学到不少东西。 “阿诺最近怎么样?”叶渐青突然发问,还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陆辞秋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叶渐青叫了他几次,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 “我是说,阿诺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吧,你想去看看他吗?”陆辞秋最近倒是没什么时间过去看看阿诺,突然被叶渐青这么一问也就懵了。 然而,叶渐青却是拒绝了他的建议:“不了,不过多的去打扰他了。” 手上的这盆栀子花是从宫里小院中移植过来的,花长得并不大,眼下也只是长了几个花苞而已,一点想开花的意思都没有,叶渐青给它稍微修剪修剪之后便放回原处。 她觉得自己如今就跟这花一样,命运完全被人掌握在手中。她的命被陆之行捏着,被这个所谓的重生捏着。 回不去原来的时空,摆脱不了这种命运,无力感遍布全身,她自己如此,被困在牢里的阿诺不也是如此,去与不去,看与不看,对彼此之间又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叶渐青对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办法,她本身就不属于这里。 ...... 京城的另外一边。 一身着麻衣的粗矿男子沿着城墙根底,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往前走着,似乎 很害怕被发现一般,他连走路都在尽量放轻步伐,避着人走。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不算显眼的小宅,只见他站在门口左右探头确认一番,确认无人跟踪,无法注意到这边时抬脚往旁边另外一个小宅走去。 抬手在门上按照规定的敲门方法敲了敲。 静等几秒后,便有人为他开了门,他再次确认身后无人后便从开门人旁边挤了进去。 开门人将男人迎到里屋。 “情况如何?”里屋坐了个蒙面的男人,男人见着来者开口便问。 “主子,情况不太乐观,大漠的进攻对叶鸿海的作用似乎不大,屡战屡败。”来者脸上带了丝恼怒。 男子对来者带来的消息倒也没有任何意外,仿佛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淡淡的开口说道:“如今的大安重点皆在于岭南水闸,而这件事情又是大安跟南林一块合作的,连自家七皇子都送了出去了,还调配了大部分兵力过去,所以大安最近的兵力势必要重新调整,我会想办法拿到新调整的兵力分布图,你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好好藏着不要出什么幺蛾子的,等我拿到兵力分布图之后你就带着这份东西回去找可汗,知道吗。” “是,小的遵命。” 来者得到下一步指令后便起身悄悄离开了。 “主子,那兵力分布图可不好拿啊。”来者一离开,侧边的屏风后走出来白发苍苍一人。 “无妨,这图有人会帮我们拿到的。” “您是说......” 男子脸色凝重:“这图能派得上用处才行啊,叶鸿海一日不死,大漠一日打不进来,得想办法弄死他。” “叶鸿海是同当今圣上一块长起来的,年轻时便陪着圣上征战四方,刚过弱冠便冠以战神称号的人,武功自然不弱。而他这么多年又一直坚守在边境,对边境的情况,对大漠边军的实力,对待军事的敏锐也不是他人能够比拟的,这样子的人一时半会想要弄死他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智者摇着蒲扇将叶鸿海的事迹缓缓道来。 他在自家主子面前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要打击他或者是怎么样,而是要让自家主子想清楚,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既然要做那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叶鸿海这名战神在大安是个神一样的存在,是只要一提起来就会被大安百姓所赞不绝口的一个人,别看他已到了知命之年,但他依旧健魄,依旧能够镇守边境。 男子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叶鸿海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大漠一日攻不进来,我们的计划便一日得不到施展,我们需要大漠就跟大漠需要我们一样。” “不必过于着急,老朽倒是有个想法,但是需要慢慢实施。” “哦,先生既然有主意了不妨直说,可以一起商讨商讨。”男子倒是惊讶。 老者不着不急:“主子不必着急,事情总该有人去做的。叶鸿海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过大的威胁的,目前还是先把兵力分布图拿到手吧。” “确实。” 第74章 陆辞秋遇刺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春天也即将要过去了,但北方因为地理原因到底也没那么快能进入夏天。 或许是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吧,叶渐青的身体要比他人好上一些,京城大部分人还在穿着春衣的时候,她早就换成自制的夏装。 陆辞秋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宽大袖子的,除了一些练武时穿的才有束口,其余日常都是宽袖子,这让叶渐青干什么都觉得不方便,于是她便找了府上的绣娘按照她的意思给重新做了一套,倒是与现代一些衣服差不多,看着也不会过于显眼。 就这套衣服,杜柔见了之后也喜欢,让叶渐青也给她搞了 一套。 自从李博明事件之后,叶渐青倒是跟杜柔关系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更甚者,杜柔还试图拜叶渐青为师,企图让叶渐青教她武功,然而却被叶渐青拒绝了。 师父这个担子叶渐青觉得自己担不起,只是答应了会教她一些基础的武功。叶渐青想得也很简单,杜柔本身是有基础的,教她一些现代的擒拿术什么的,对她而言也很简单,而且也能够在生活中运用到,若是遇到什么不测,用擒拿术对付对付也行,若是真遇到什么大侠,打不过还是跑吧,不然就认输。 最近这段时间陆辞秋听从她的建议好好当差,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安排,叶渐青也乐得落个清闲,无所事事的她也就应杜柔邀请前往杜府看看她的擒拿术练得如何了。 杜柔的思想较为开放一点,她向往武林,向往侠女,这点倒是跟叶渐青聊得来,两人也就多聊了两句,等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叶渐青最近总是这个时间点回来倒是没觉得什么,往常这个时候陆辞秋早就回来了,且已经在偏厅等她吃饭了,但是今天,叶渐青回来后却没见到陆辞秋,难免有点好奇。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玉琴轻轻摇头回:“还没回来,怀喜公公早上回来说好像朝廷出了什么事,很严重,王爷估计正在忙着呢。” “怀喜公公也还没有回来?”叶渐青愣了一下,这倒是新奇,这段时间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这时候能出什么事。 “是,怀喜公公回来让奴婢跟你说一声,然后就离开了,说是要跟着王爷一同到兵部去。” “兵部?”叶渐青蹙起了眉头,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兵部出过事情,但目前情况不明,也只能等陆辞秋回来再问问了,她也不能贸贸然的就跑到兵部去找人啊。 玉琴见叶渐青还没有要动筷子的意向,担心她饿久了胃不舒服,便忍不住提道:“姑娘,要不您先用膳吧,按照怀喜公公的话,王爷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叶渐青摇了摇头,她本来就在杜府吃了不少糕点,不算很饿,如今又听到出事了,心里倒也是为陆辞秋多担心了几分,感觉什么东西也吃不下,纵使面前是什么珍馐。 等陆辞秋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叶渐青本都洗漱好了,打算差不多再看会书就睡觉了,结果玉琴跑进来说是陆辞秋受伤了,叶渐青连忙披了件衣服就冲到陆辞秋的房间。 陆辞秋的房间灯火通明,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叶渐青看着,本来紧张得心情倒是渐渐放缓,她缓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再走过去,但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观察着,先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形。 陆辞秋的伤似乎不是很严重,太医没待一会便离开了。 是陆之行送太医出来了。 陆之行送太医出来的时候,自然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等着的叶渐青,他不露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在门口跟太医交流陆辞秋的伤势。 “王爷不必过于担心,八王爷身强体壮,很快就能恢复了,不过还是要静养,不能乱动。”太医嘱咐道。 “好,本王知道了,辛苦太医了。”陆之行说完让手下拿了点碎银子给太医,太医连忙道谢然后便离开了。 见太医离远了,陆之行转身进屋,临了看了她一眼,说道:“进来吧。” 叶渐青搂了搂衣服,紧跟在陆之行身后进了屋。 房间里充满着血腥味,叶渐青蹙着眉往源头望去。 陆辞秋坐在床上,身上的官服已经沾满了灰尘,小腿处被包扎了起来,地上的血迹还未完全被擦除,旁边的水盆里满满一盆的血水也还未倒掉。 看这模样,叶渐青大概能猜到,估摸着是被人偷袭,然后小腿被打到了,可是在京城,能有什么人敢偷袭他呢?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一个陆之行,陆之行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宝贝弟弟被人偷袭。 “怎么了?”叶渐青挪到陆辞秋身旁,轻声问。 陆辞秋没有抬头,只是低着摇了摇头,叶渐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于是只好安安静静的陪在他旁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八弟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陆之行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试图安慰他两句,但似乎作用并不大。 看着陆辞秋这幅模样,陆之行很是担心,但没办法,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不能只在这里陪着他,有些事需要自己学会消化,需要自己学会成长。 “好好照顾他。”陆之行离开了,离开前嘱咐着叶渐青。 叶渐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到晚膳时玉琴说的兵部出事的事情,难免不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难道陆辞秋的受伤跟兵部有什么关系? “小青。”叶渐青这边还在自己脑补着,那边陆辞秋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 “今天兵部丢失了行军分布图。” “什么!!!”行军分布图里描绘了大安全部地貌,丢了行军分布图就相当于将整个大安的地图整个摆出来给他人看,饶是叶渐青也晓得行军分布图的重要性。 “你受伤跟这件事有关系?”叶渐青问。 “今天下了早朝之后,兵部来报,说是行军分布图被偷了,父皇当场就让我们去调查这件事,我们就去兵部调查了,但没有什么进展,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我被袭击了。有人想杀我。”说到这,陆辞秋抬起头望向叶渐青。 叶渐青看着他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好像读懂了他的眼神,上辈子他就是被刺客杀死的,本来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想,想着要查出凶手,如今又有人要来刺杀他,且还是未知的,难免不会联想到上辈子的刺客。 “你觉得是上辈子的那个刺客吗?”叶渐青左右看了看,虽说屋里没有人了,但到底隔墙有耳,于是她俯下身靠近陆辞秋问。 “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陆辞秋将手中那被自己藏起来的箭从背后拿了出来,递给叶渐青:“他远远的用弓箭射了我一下,但是没有成功,打在了我的小腿上。他见一击不成便换弓为剑,打算直取我性命,只是刚好二哥来了。” 面对刺客陆辞秋向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后怕,但是在看到这只熟悉的箭的时候,上辈子死亡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这才让他当场愣在了原地,差点真的被对方夺去了性命。 “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但是这支箭跟那支箭很像,而且就在他靠近的那个瞬间,我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陆辞秋自己也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杀他的人,但是他无法形容在见到对方时的那种情绪,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表达叶渐青是否能够懂。 叶渐青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她知道陆辞秋现在一定是在后怕,如果今天晚上真的得逞的话,陆辞秋又得再死一次。 这一次的死亡,他们都不确定是否能够再次重生,死亡这把恐惧的利刃依旧悬在他们头顶,谁都逃不掉。 “如今有了这支箭了,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可以调查的方向了,不要担心,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身旁了,就算上朝我也跟着你。”叶渐青在努力安慰着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陆辞秋突然开口。 “?” “行军分布图失踪当天就有人要刺杀我,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陆辞秋拉着叶渐青坐下来,坐到他旁边,他想同她一起分析分析这件事。 “你在怀疑这两件事有关系?”叶渐青其实也怀疑,但是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若是真的有关系的话,明明对方已经偷走了分布图了,为什么还要来偷袭你,杀了你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至少目前的你还没有显示出什么来。” 陆辞秋摇摇头,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是啊,杀了我对他们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他们偷走分布图又想要干什么?” “你们今天不是去调查了吗,怎么样?”叶渐青问。 “我怀疑是内部人员办的案,东西就好像是突如其来消失了一样,明明东西放得好好的,而且锁行军分布图柜子的钥匙只有兵部尚书才有,可是兵部尚书又说自己没有偷,那就很奇怪了。” 办案这事,叶渐青其实并没有陆之行厉害,思维也没有陆之行能够发散,所以她这一时半会倒是也没有办法给到陆辞秋什么建议,顶多就是说明天开始她会陪着陆辞秋一起上朝好好保护他。 “先别想那么多,你先休息吧,办案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叶渐青安慰他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刺客出现这是不是说明上辈子杀他们的那个幕后黑手开始忍不住了? 他们在明,凶手在暗,这样子下去对他们不利,总得想办法把人引出来。 第75章 付出与回报 兵部丢失行军分布图的事情很快就遍布朝野,大家每天更是提心吊胆,生怕皇上一个发怒,将大家当作偷图的叛贼处理了。 陆之行跟陆辞秋在兵部司愁眉苦脸的待了一整天,结果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到,甚至于连陆辞秋在回府路上都被袭击了,这让皇上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兵部的人更是谨小慎微,生怕皇上拿自己撒气。 由于陆辞秋受伤的原因,皇上特意免他一日上朝,但即便如此,他在府中也待不住。 一大清早的就拉着叶渐青陪他一块前往兵部司,想着再去查一查看能查到什么线索,而他也给陆之行留了口信,告知陆之行自己的行踪。 昨天晚上遇刺之后,陆之行对陆辞秋的行踪再次关心了起来,总归还是担心的。 “其实有你在就行了,二哥都不用派那么多人来保护我。”陆辞秋掀起马车窗户的一角往外看,可以看到有几个人跟在马车身后。 “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二皇子也是担心你才会派人保护你。”叶渐青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她知道,陆之行其实有在怪她,这段时间确实也是她疏忽了,以为在京城且没到时间不会有人来害陆辞秋,但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这么大胆。看来日后不能过于松懈了,虽说是还有几年才到陆辞秋遇害的时间,但昨天的事情已经在提醒她,有些人已经盯上了陆辞秋了。 陆辞秋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陆辞秋死了,于她而言并没有一丁点好处,她现在做的许多事都需要陆辞秋才可以。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护好陆辞秋。 兵部,掌管全国武官的选择、任用和兵籍、军机、军令之政,为军事行政的总汇,其长官为兵部尚书,主管武官选授、考课、主持武举,以及军令、军籍和中央一级的军训。 叶渐青对兵部的理解就是,这个部门就相当于现代的国防部,他们所做出的每一份文书都极为重要,关于大安的生死。 兵部司就是兵部各级官员所工作的地方,相当于国防部的办公室。 兵部司位于京城的南侧,这边鲜有人烟,武库也在这个位置,最为保密,管理最为严苛。 所以行军分布图在兵部司能丢,这件事在陆之行跟陆辞秋看来,八成就是内部人所为,也就是说兵部有奸细。而有奸细这件事比行军分布图丢失更为重要。 这就相当于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你家里,你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甚至有可能你还特别信任这个人,结果这个人却是死对头派来的,然后拿着你的信息,你的弱点给死对头,甚至于有可能你的布防都是这个奸细做的,那这个布防岂不是被死对头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人家不就是一逮一个准,随时可以把你弄死。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对此十分看重的原因了。 陆辞秋的脚走两步路都会觉得疼,太医也交待过要让他静养,但偏偏陆辞秋又在家里待不住,非得要过来兵部司看看,拗不过他的叶渐青便将当时自己受伤时用的轮椅拿过来给他用,陪着他一块过来兵部司。 兵部司丢失行军分布图后,整个司署的氛围都极为严肃,路上遇到的人脸色都很不好看,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 叶渐青从未来过兵部司,由坐在轮椅上的陆辞秋指挥,他说往哪边走叶渐青就往哪边推,但也是顺顺利利的将他推到了兵部尚书邱兴为的房间。 “行军分布图一直都是邱兴为邱大人保管的,钥匙也是只有他才拥有。”陆辞秋给叶渐青解释。 “昨天皇上下了朝跟邱大人说了行军分布图的事,说是看看那接下来如何调配兵力,毕竟现在大部分人手已经调配到了南城去了,而且按照三年一换的谋略,也到了是该重新调整的时候。 得到圣旨的邱大人就回来兵部司拿行军分布图,但他却发现,行军分布图不见了。这张图一直以来都由他保管,且好生看管,平常他的那个房间也是有人日夜巡守的,刚刚过来你也看到了,兵部的防备其实挺严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行军分布图不见了,邱大人也不敢隐瞒,立马禀报,皇上龙颜大怒,下旨封锁兵部,并传旨让太子跟二哥进宫。他限令众人在五日内必须得找到行军分布图,不然大家都要罚,而邱大人也必须得以死谢罪。” “这么严重,还要以死谢罪。”叶渐青知道这份东西的重要性,但是没想到居然重要到会让堂堂一个尚书丢了性命。 “你以为,这份东西关乎大安的安危,若是这图落到大漠人手里了,大安怕是没几日好日子过了。” 大漠素来与大安水火不容,几十年前,大漠为了获取更好地资源,一直不断的对大安开战。 大安的皇帝亲自上战场,与叶鸿海二人协作,把大漠给打怕了,打退了一百里地,但大漠也不是好惹的,这场战大安也损失了不少人。 为了两边的经济发展,也为了和平,大安皇上同大漠可汗进行了一个交易:大漠需每年进贡多少东西给大安,大安需开辟一个城池可以供双方进行自由贸易,双方在一百年内不得再随意进攻对方。 这也是大安跟大漠和平友好的这几十年,双方交往最为密切的。 为了这个可以自由贸易的城市,大安用大漠后退的那一百里地,新建造了一个城池,名为北关。 北关属于一个双边城市,在这里有一个虽然有一个专属的贸易律法,但总的来说还是归属于大安管理。 就这样,大安与大漠用贸易换来了这几十年的平静,而叶鸿海也自愿请求驻守在北关,一边镇压大漠,一边协助管理北关。 但最近这两年,大漠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不断骚扰,大有死而复生之意。 “四哥的母妃就是当年大漠一名公主,当年大漠其实也没有办法继续打了,他们怕大安穷追猛打,降了之后便将公主送给父皇,想要此来做一名质子。”陆辞秋说道。 这个八卦叶渐青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对于这个四皇子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他好像身体不是很好,不经常出府。 “是,四哥生来便羸弱,按照常规来说,各位王爷封王之后在朝堂上待个那么几年,然后父皇就会根据现有情况看如何安排,像三哥就驻守在玉门关,四哥身体羸弱、五哥是太子的胞弟这两人就一直还未给封地,一直在京城待着。而六哥本身就是逍遥王爷一个,素来爱好江湖,爱好自由,常年不在京城,经常往别的地方跑,连父皇都管不住他。” “那你到时候是不是也会给一个封地,然后离开京城?”叶渐青问,她担心在他们的计划还没实施之前,陆辞秋就被分配到封地去了,不会待在京城了。 陆辞秋倒是十分自信的摇了摇头:“暂且来看,应该不会。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可以管控一个封地,所以不会那么快让我去封地呢。” 叶渐青咂咂嘴,没说话。 陆辞秋对自己的能力如何向来都十分清晰,或许在最开始他确实是想过,自己拥有重生,拥有上一辈子的记忆,那么自己这一辈子是不是可以算是获得了一个新的能力,可以用这份记忆来做点什么。 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知道了他这种想法是多么幼稚。 他当下所作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后面的情形,从最开始去南城的时候,后面就已经完全跟自己上一辈子不一样了,自己也没有办法用所谓的记忆来获取一些超前的东西。 既然如何,还不如当下好好努力,好好认真谋划,对他而言,这辈子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好陆之行跟淑妃这两个亲人。 “当一个皇子还真累。”叶渐青小声嘟囔,但还是被陆辞秋听到了。 “谁说不是呢,生在皇宫没有办法的事。可虽说皇子的行为会被皇上所操纵,但是身为皇子,也获得了不少普通人得不到的东西。生来便高人一等,享受着其他人享受不到的尊贵,当国家需要的时候,不就是需要这些人挺身而出吗。” 陆辞秋的话倒是让叶渐青吃了一惊,这种超前的想法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古代人身上,这些话可都是现代人在考古他们的时候为他们留下的定义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叶渐青不免发问,她属实是好奇。 “难道不是吗,我们贵为皇子生来就有许多的迫不得己,可我们既然享受了这份荣誉,享受了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便利,我们就要为这个身份而付出一些东西。世间万物总归是平衡的,没有什么是只有得到而不付出的。”陆辞秋神色平静,平静到叶渐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被一个现代人所夺舍。 第76章 兵部司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尚书的书房。 兵部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管控起来了,每天只能在兵部司活动,晚上想要休息的话便到后院,后院也为大家安排了房间休息。 虽然说行军分布图丢了,但是兵部的人,大家还是要处理事务的,所以除了一些不需要上朝的就一步都不能踏出兵部司之外,那些职位较高的,比如兵部尚书便要继续上朝,朝中不能没有一个兵部的人在,不然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这一点是不行的。 现在这个点兵部尚书邱兴为倒是还未下早朝,但因为陆辞秋昨天来过,兵部的众人也都知晓他是来查案的,也是没拦住,直接让他进去了,但邱大人的侍卫倒也是在旁一直看着。 但这人也并不会影响到他们。 “对于行军分布图丢失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陆辞秋将轮椅停在书房的正中间,一边观察着尚书房的四周围,一边问向叶渐青。 “这个不好说,你要说内部人做的也有可能,但外人也不无可能,我们不能只将视线放在兵部司里面。”叶渐青绕了一圈说道。 尚书的书房很常规,进屋就是大厅,左边是案头跟一面的卷宗,兵书之类的,右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卧榻可以供人休息。 陆辞秋听完叶渐青的话挑了挑眉,说道:“你跟二哥说的一样。” 叶渐青并不意外,陆之行跟陆辞秋不一样,陆之行可是一个管了刑部那么多年的人,经历过的案件肯定也有很多,这人就像是老刑警一样,他能说出这种话并不意外。 而陆辞秋加上辈子,满打满算也就才当了两年官,连社会的边缘都不知道摸到了没有,他就像那种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怎么能跟陆之行那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老油条比呢。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行军分布图是什么时候丢的?”叶渐青反问。 “行军分布图一直都藏在这间书房的密室里,密室里还用一个箱子上了锁,而邱大人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遍。 昨天也是刚好,皇上提出要看行军分布图,于是邱大人便回来拿,结果却发现图不见了。密室的机关只有尚书大人知道,钥匙也只有尚书才有,可按照邱大人的话来说,这钥匙可从来没有离过他的身啊,我怀疑应该是有人偷了邱大人的钥匙然后去偷偷复刻了一份。”陆辞秋说:“要想偷这钥匙,这人得是跟邱大人亲近的人才行,且他还得知道这图放在哪里,他得见过邱大人开机关,还得知道要用哪一把钥匙来开锁,他才能准确无误的偷到那一把。” 听他说了这么多,叶渐青一句话替他总结:“你就还是怀疑是兵部司里的人咯,对吧。” “是!”陆辞秋毫不犹豫,没错,他确实还是比较怀疑兵部司的人。 “那既然大家都怀疑兵部司的人,那怎么处理?”叶渐青问。 “全部都管控起来了,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后院休息,不能踏出兵部司一步,除了邱大人。”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邱大人监守自盗?”叶渐青倒是丝毫不顾虑旁边还有一个邱兴为的侍卫,直截了当的问向陆辞秋。 “怀疑过,所以他除了上朝,其他时间也不能外出。所有人一视同仁。” 挺好,这个操作,一视同仁,主打一个谁都不放过。 叶渐青走出书房,围着书房走了一圈,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试图在这里寻找最为合适的一条盗窃路线,只是很可惜,按照陆辞秋所说的,小偷要想不动声色的进来偷走这份行军分布图确实有点难度。 如果要叶渐青来形容兵部司的话,她只能用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张来形容。 兵部司里里外外分为满档房、汉本房、司务厅、督催所等。 满档房掌管兵部档案,承办兵部满、蒙官员的升补差委;汉本房掌缮写满、汉字题本;司务厅掌收、办外省衙门来的文书,以及稽查提、塘官的勤惰;督催所掌督促武选、职方等四司承办的文件,当月处掌监堂印,签收在京各衙门及铺递文件。 兵部司进门是一个大厅,平时各司人员皆会在此沟通交流事务,除此之外,还会再次接待贵客,但极少有人前来兵部司。 督催所在进门左侧,司务厅则在兵部司进门右侧。而满档房与汉本房等则在大厅后侧。 而尚书的书房则是被满档房与汉本房包围着,但也有一定的距离。 若当真有外来人想要翻墙进来走到尚书书房偷走行军分布图的话,首先他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满档房,然后走过一大段会遇到巡逻的侍卫的路程,这段路是无遮无拦的,纯暴露在外的。 就算这个人能够顺利通过满档房,顺利躲开了巡逻的侍卫,可尚书的书房一天十二个时辰可都是有人守着的,那么这个人又该如何穿过守在门口的侍卫进入到房间里呢? 从头顶的上下来? 尚书的书房只是一个小屋而已,前后左右各个厢房都有二层,且二层人来人往的,若是你趴在尚书书房的头顶上,很容易被看到的。 那么从书房后方呢? 书房后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案,但是后方并没有窗户啊,就是一大堵墙,要如何穿墙而过? 那从侧方呢?侧方有窗户。 侧方确确实是有窗户,但是,侧方一边面对的事满档房,一边面对的汉本房,你站在那就会被发现,你还要如何进入? 当初这个书房就是故意建造成如此的,因为兵部尚书最为重要,管理的文件也是极为重要的,事关整个大安。 所以在最初建立兵部司的时候,先祖担心会有人来偷走重要文件,于是便同工部的人商量许久才将兵部尚书的书房建造成如此,在中心,也是最为暴露的位置。 所有人来来往往都能看到是谁在尚书书房里做什么事,有时候暴露也是一种保护。 “怎么样?”陆辞秋见叶渐青在外面绕了一圈,问道。 叶渐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地形确实是没有办法,无论在任何方位都会被人看到,若是外面的小偷真的会很轻易就被发现。 “但这也不能代表就可以完全排除,若是有人故意蹲点了解侍卫的巡逻路线,然后故意避开他人呢。” 陆辞秋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他虽然一直在怀疑是兵部司内部的人,但也没有彻底完全的就断绝了是外人犯案的可能性啊。 “你们不去询问一下那些人吗?” “等二哥来了安排。” 说曹操曹操到,陆辞秋话音刚落,陆之行跟兵部尚书邱兴为两人就到了兵部司,且就快要走到尚书书房了。 “老八,你怎么过来了?”见到陆辞秋在这里,陆之行担心他的伤口,连忙上前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二哥,我没事,我是觉得我不用去上朝就早点过来看看能发现什么。”陆辞秋冲他笑了笑,解释了一下自己到来的理由并向邱兴为问了个好:“邱大人,打扰了。” 邱兴为连连摆手,可不敢应下他这句话:“八王爷是为了帮下官寻找分布图,哪来打扰之说。” “有什么发现吗?”陆之行问。 陆辞秋摇了摇头,说是来查线索,但从来了之后到现在,他就一直坐在大厅中间,哪里有去看,基本上都是叶渐青看的。 “等下一起去问问吧。”陆之行说完,主动接过叶渐青的工作,推着陆辞秋就往前走。 对于陆辞秋,他无法信任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从自己的暗卫营里出来的。 叶渐青倒是无所谓,摸了摸鼻子就乖乖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陆之行在怪她,从最开始的时候,陆之行给她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陆辞秋,而她却因为疏忽而让陆辞秋遇到了刺客,若不是昨天晚上陆之行突然返回来想要送陆辞秋回府,恐怖叶渐青昨天晚上就得当场抹脖子陪陆辞秋而去了。 所以他怪她,是理所当然的,叶渐青并不在意。 几人走到后院,有不少人都在后院休息,这些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兵部司,如果当真是他们偷的,那么图就很有可能还在他们身上。 “今天我们先问几个关键的人吧。根据邱大人的说法,昨天有几个人分别进入了他的书房找他,我们先调查了解一下这几个人先。”陆之行一边走一边为陆辞秋解释。 陆之行是有野心的人,他有更高的目标,而不仅仅只是握紧手上的刑部跟大理寺,他要继续往上走。 而他要往上走也不可能会抛下手中的刑部,如此他就必须要找一个能够接他手的接班人来接手刑部,而这个人必须是可以相信的。 刚好陆辞秋在这个时间节点进入了朝堂,那么他就想利用这段时间来培养陆辞秋,所以无论是在办理什么案子,哪怕是平时日常的事务处理,他都会带着陆辞秋,尽心尽力的教导他。 第77章 程天和 陆之行为人雷厉风行,昨天行军分布图被盗这事一出,为了避免行军分布图真的随着人员的流动而流传出去,他便早早的将兵部司众人控制起来,绝不给他们外出的机会,特别几位进过尚书书房的人,跟一些比较有嫌疑的人是分开管控,绝对不会给他们一丝一毫可以与其他人交流的机会。 这个行为让兵部司部分人群颇有些微词,但他们也知道现在出事的是他们兵部司,他们只能听从命令,顶多就是在底下闲言碎语几句,但对于这些陆之行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管的,现在有嫌疑的是他们兵部司的人,若是随随便便将他们放走了的话,到时候行军分布图真出了什么事,任谁都救不了了他们兵部司。 几人步行前往后院,昨日几个进过尚书书房的官员都被安排单独居住了,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接触外人。 陆之行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在尽可能的减少行军图泄露出去的可能性。 兵部司的人多多少少算起来也接近几十人,本身就有不少人住在兵部司的后院,只有一些大臣有府邸的才会回自己的府邸居住,但后院到底也为他们留了个房间。 所以整个兵部司的后院很大,大大小小合起来也有不少个房间。 邱兴为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往日嘈杂热闹的后院此时竟然寂静无声。 几人往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房间里住着的是以老实着称的程天和。 程天和是从其他城镇通过科举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为人可以说是忠厚老实,自打来了兵部司之后,都是他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从来不会跟其他人红脸,更不会反抗其他人的命令,他在兵部司的人缘不能说最好,但起码大家都挺乐意使唤他的。 邱兴为之所以第一个就来到他这里,一方面是相信他这样子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不会做出偷盗行军图的事情出来,另外一方面是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好,由他来开头,也可以给陆之行一个更好的感受,不会让陆之行觉得兵部司的人都是蛮头,都不好搞。 虽说兵部司独立一体,不参与任何皇子的争权夺势,但到底如今出了事的是他们兵部司,邱兴为也想要二皇子能够帮自己一把,替自己在圣上面前美言一句,替他洗清冤屈。 外头皆说二皇子陆之行为人良善,但在宫中长起来的人,能够良善到什么地方呢,其他百姓不知道,他一个在朝堂中那么久的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到了程天和房间时,程天和正在睡觉,看样子这件事似乎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天和,醒醒,开开门。王爷来了,有话要问。”邱兴为在门外敲了敲门,对里面喊道。 “来了,来了。”从房间里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出来,听这声音,似乎才刚睡醒。 “下官见过两位王爷,见过大人。让大人们久等了。”开门的人似乎有点紧张,双手不断摩擦着,不大的眼睛在那张稍微有点胖的脸上显得特别憨厚。 叶渐青见着这脸也大概知晓了为什么大家都要欺负他,事事都要他去跑腿了。 “无妨,今日前来就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你而已,不必紧张,正常询问罢了。”陆之行挥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王爷请进屋稍坐,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下官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天和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通道出来给他们进。 程天和的房间一尘不染,一侧放了一张书桌,书桌上倒都是一些书,看起来似乎很爱读书一般。 “本王听说程大人是有家室的人,为何一直居住在这司署的后院中?”陆之行看了一圈,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这......”这问题问得程天和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吞吞吐吐的。 “王爷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刚刚不是还说知无不言吗。”邱兴为见不惯他这副模样,伸手推了他一下,语气里稍微带了点不满。 “邱大人,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必须要回答,本王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程大人不想回答就不回答。”陆之行抬手阻止了邱兴为继续往下指责的言语。 他们之间叶渐青是掺和不进去的,索性直接在外面站着观察,破案的能力她并不强,但是看人的能力跟观察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特种小队的人若是连这点观察能力都没有的话,早就在各种战斗中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细节而死翘翘了。 叶渐青见程天和听到陆之行为他解围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个行为让叶渐青对他的家庭倒是好奇了起来。 一般来说,除了特别要求,有家庭的人 一般都不会一直住在单位宿舍,除非是家庭关系不和睦。 而对于古代人而言,他们最重要的一点的就是“家和万事兴”,所以除非是受不了,除非是对方真的很过分,在那个家待不下去了,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忍耐,然后继续在家里维持表面关系。 但是这个程天和,叶渐青看过他的资料,他以前在林镇的时候就娶了现在的这个妻子,夫妻之间关系也很好。而且听说程天和到了京城之后还把自己的妻子接了过来,两人在外面弄了一套小房子住着,而且现在还生养了一个儿子。 这样子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居然长达半年时间不回家,一直住在司署,这一点确实值得让人怀疑。 陆之行简单看了一圈之后,便坐了下来,向程天和问道:“程大人昨日是什么时候进的尚书书房,进去做什么?进去了多久?” 程天和站在陆之行对面,双手放在身前紧紧握着,没有及时回答陆之行的问题,而是想了想,随后才回道:“大概辰时三刻进去的,下官在兵部司司务厅当差,主管的是签收各外省衙门送来的文书,每天早上都会清点今日份文书,将文书整理分化,分发到不同人手里去。 昨天早上,下官照旧整理最新到的文书,发现其中一份是北关送来的,北关必然就跟大漠有所牵连,事关大漠便不能懈怠,于是下官便赶紧将这份文书送到邱大人案头,好方便他下了朝第一时间可以看到。” “那你在尚书书房里待了多久?”陆之行继续问道。 “很快,放下文书就出来了,” “你进去的时候,书房里有什么异常吗?”陆之行又问。 程天和一张圆乎脸皱到了一起,似乎在很用力的思考一般:“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跟平常一样啊。” “那在你之后或者在你之前还有谁进去过吗?” “有。”这个程天和倒是回答得蛮快的。 “我刚放完文书,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林玄要来找邱大人,我还跟他说邱大人还未回来,他说“好,那我进去等他吧”,然后他就进去了,我也就离开了。” “林玄?”陆之行看了眼邱兴为。 邱兴为立刻向他解释道:“林玄是督促所的管事的,最近正在安排武选,他基本上天天都会来找下官聊几句这个武选的安排,昨天估计也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才在那等下官吧。” “武选,本王记得不是在秋季才开始吗?怎么这么快就安排了。”陆之行蹙了蹙眉。 邱兴为轻笑一声,为陆之行解释:“王爷有所不知,这武选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安排了,大安上上下下那么多个军队,那么多武将,我们得提前安排报名,调查清楚报名人选,以防有奸细误入。” “如此,那邱大人还真是辛苦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下官分内之事。”邱兴为可不敢接下这句辛苦,他就像只老狐狸一样老奸巨猾,向来都是在这几个皇子中间拉扯,不明确站边,也不得罪谁,主打的就是一个圆滑。 “那你回到司务厅之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认识的人出入兵部司?”陆之行不再继续跟邱兴为说这些客套话,转而继续向程天为问问题。 程天和摇摇头:“没,没有,兵部司把守很严苛,陌生人不会让他随便进来的。” “好,本王知道了,如果你后续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你可以来找本王,或者到贤王府找八王爷也行。”该问的问题基本上都问完了,陆之行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 “王爷慢走。”程天和在身后送他们离开。 离开了程天和的房间,下一个就是跟程天和隔壁的林玄了。 但在前往林玄房间时,陆之行招手将叶渐青叫了过来,叶渐青不知所以的走到他旁边,只听他在耳边轻声说:“去调查一下程天和的家庭,还有看他最近这半年是不是一直在赌博,都去什么赌场。” 叶渐青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要调查程天和的家庭背景这个她清楚是要做什么,但是调查他这半年去什么赌场赌博。 他就这么神,就通过这一小会问话的功夫就知道了程天和好赌? 第78章 林玄 离开了程天和的房间后,叶渐青接到陆之行的命令后便按照他的指示找来了驻守在兵部司外的大理寺的人去帮忙调查程天和。 他们紧接着继续往下一个人的房间走去。 第二个房间就在程天和房间对面,便是那个督促所的管事林玄的房间。 林玄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般,房门大开,静坐在里面,连茶都倒好了。待陆之行等人进去的时候,茶温刚好,不冷不热,适口得很。 “下官见过二王爷、八王爷,见过邱大人。”林玄不卑不亢,远远见他们到来,不急不缓的站起来,走到门口迎接。 “林大人看来是早就知晓我等会来了。”陆之行笑着回他,但叶渐青注意到他的笑并不达眼底。 “是有猜测到,行军分布图丢失是大事,皇上还专门派了秦王前来调查,按照您的经验,昨日没有询问,今日也该是要来问话的了。所以臣早早便准备好了。”林玄将他们迎进来,语气平淡又冷静的说。 叶渐青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这个位置是最适合观察的位置。 林玄身高八尺,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在这兵部司倒是难得。从刚刚他出现的开始,叶渐青便有注意到,这个林玄八成是有一些武功底子在的。 虽然模样看起来是时候有点瘦弱,但是此人走路时不同于普通人沉重,步伐轻盈,落地无声,而且他每一个站位都很注意,绝不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每一个位置都进可攻退可守。 这个绝对不是普通人会拥有的意识,连叶渐青都是在无数次的实战中才锻炼出来的。 由此可见,这个林玄应该是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上的。 不过他的回话倒是让叶渐青有点惊讶,他把自己揣测的心里想法都说出来了,陆之行这些人都是久居朝堂的,心里那点子东西比谁都厚,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去揣测他们的心理,而林玄这样子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怕是会让陆之行心里不舒服吧。 但没想到,陆之行听完他的话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林大人还真是聪慧啊,不愧是这督促所的管事,倒是连这刑部办案的手法都了如指掌。” “王爷廖赞了,臣对刑部办案的手法倒是也没有了如指掌,只是自己这般想而已,毕竟这行军分布图是在兵部司丢的,王爷都将我等分开管控起来了,想来也不会放之不管。” “既然林大人都知晓本王要来问话了,那想必林大人也已经想好了要跟本王说什么了吗?”陆之行脸上带着一抹笑坐在椅子上看着林玄,眼睛里满满都是叶渐青看不懂的心计。 “是。”林玄微微站定,接着说:“臣昨日是在辰时过去的书房,刚好遇到了程天和从书房里出来,天和告知臣尚书大人还未回来,往日尚书大人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已经到了兵部司了,于是臣便直接进去在里面等。 但等来等去,等了大概一刻钟,还未见到尚书大人,于是臣便先行离开回督促所去了。” “你进去书房里做了什么?”陆之行玩弄着手上的杯子问道。 “冲了一壶茶,因为尚书大人爱喝茶,往日我过去的时候,尚书大人的茶都是由我来冲泡的,所以我想着提前为尚书大人将茶先泡好先。”林玄没有一丝犹豫,陆之行的问题刚问完,他立刻便回答道。 “那你大概辰时什么时候到的书房还记得吗?” “大概是在辰时三刻左右吧,往日我都是卯时刚过就到尚书书房找尚书大人。” “你跟邱大人关系看来似乎很好啊。” 林玄跟邱兴为看了一眼对方,林玄说道:“自打我进京以来,邱大人对我颇多关照,经常教导我该如何处理事务,邱大人对我来说就好像我的师父一样带着我学习上进。” 林玄一番话说得真诚又认真,让人闻之泪目。 “我老家是做茶叶的,所以对于茶艺之术颇有心得,自从得知邱大人喜欢喝茶之后,对他无以为报对我便经常过来尚书房帮邱大人煮茶,所以每日卯时刚过我便会来到尚书书房为邱大人煮茶,待他下朝回来的时候便刚好能够喝到茶。” 陆之行听着顺手拿着桌上那杯林玄为他们准备的茶水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不住的点头:“林大人茶艺确实不错,茶味香浓啊。” “这茶乃是凤城最新的春茶,前段时间我父亲才让人送了过来,若是王爷喜欢,臣这里还有,王爷若不嫌弃可拿一些回去冲泡。”听到陆之行的夸赞,林玄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他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茶一般。 “不了,本王就不夺人所爱了。”陆之行拒绝他的送茶,转头继续问道:“那么林大人什么时候离开书房可还记得,可有见到过谁也去了书房?” “一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大人一直没有回来,臣也不敢在尚书书房多待,将炉火熄灭确保无误后便离开了。离开时未曾见到人。” “林大人倒是细心。”陆之行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问完,他也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问了,于是便起身推着陆辞秋离开了林玄的房间。 陆之行没有要继续往下走的意图,反而是带着陆辞秋跟叶渐青往尚书书房走去。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陆之行问向陆辞秋。 陆辞秋无意识的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许久才说道:“这个林玄所有的回答好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一般。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问什么啊。” 陆辞秋坐在轮椅上,看不到陆之行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轻笑声,他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对让陆之行发笑,心里带了一丝羞愧,耳朵瞬间就好了起来。 “怎么了?耳朵怎么红了?”从陆之行的角度上看,倒是很轻易就发现了陆辞秋的耳朵发红,笑着问了一嘴。 “我刚刚是说错了吗?”陆辞秋不好意思的问。 “没有,你说得很对,哥哥很欣慰,你应该要对自己有信心,多发散思维,多思考思考,今天这两个人的对话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这两个人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陆辞秋将那两个人所说的话在脑海里认真的过了一遍,经过这两个人的话,他倒是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发现,但此时此刻邱兴为也在场,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决定还是先暂时将自己的疑问压下,等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向陆之行提问。 几人从后院来到尚书书房,由于昨天事出突然,书房从昨天到现在都保持原来的模样,陆之行也特别让人看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陆辞秋腿脚不便,但也不想落在后面,当陆之行提出让他先在外面等着,他进去看看就好的意见出来时,陆辞秋连连摇头,挣扎着就要站起来,陆之行担心他的腿,见他想站起来连忙走过去摁住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 “二哥,我没事,我也可以来帮帮忙的。”陆辞秋无辜的看着他二哥,试图用这种无辜的眼神能够让陆之行心软。 “胡闹,你好好待着,我只是找个东西而已,很快就好了。”陆之行低声斥了他一句,那支箭直接穿过了小腿,有多痛他还是知道的,为了不让陆辞秋到时候留下病根,他必须得看好他,让他好好休养。 “我真的没事,我可以的。”陆辞秋还在垂死挣扎。 叶渐青看不过去,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摁住:“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二王爷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而已,你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我在这陪着你。” 陆之行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跟陆辞秋确认:“我只是进去找个东西而已,很快,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 听到这,陆辞秋才知道自己刚刚似乎给他们添了麻烦了,乖巧的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内心带了些不好意思。 陆之行跟邱兴为走进尚书书房,叶渐青陪着陆辞秋在门外待着。 “我刚刚是不是给二哥添麻烦了?”陆辞秋眼睛看着书房里面,话却是对着叶渐青说的。 叶渐青看了他一眼,心里知晓陆辞秋估计是钻入了什么牛角尖了。 陆辞秋对于某件事一旦想不通就很容易钻入牛角尖里,就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叶渐青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没有,你二哥应该是感到欣慰的,毕竟你也已经长大了,有在认真的想着要帮助他,他应该是高兴的。” “你们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我不知道。”叶渐青感觉陆辞的眼睛似乎失去了所谓的高光,一片茫然。 “我觉得邱大人或许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我活得比较久,所以才会大概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顶天了也就多活了一世,我不也一样,说到久,我应该比你更久吧。” 叶渐青面上点着头说着“你说得对”,实际上内心很是不屑,心里想着“老子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呢,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 第79章 吕嘉祥 陆之行安顿好陆辞秋后,抬脚走进了还维持着原状的书房。 只见他走到卧榻那边,卧榻上海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林玄为邱兴为煮的茶还放在那,只是可惜已经凉了,香味早已散完。 装茶的托盘上各种煮茶的工具皆有,这些东西也都保存良好,能够看得出来煮茶之人很是细心。 陆之行观看了一番后,一言不发便走出书房去,昨天其实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了,他今天再来看,无非就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罢了。 林玄说他昨日在这为邱兴为煮了一壶茶,但是这茶具上并没有烹煮过的痕迹,由此来看,林玄极有可能撒谎,那么他在书房停留的这一盏茶时间就很可疑了,他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呢? 行军分布图藏放的那个暗格里面除了行军图之外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关于兵部的重要文书。 可是,来人却只拿走了行军分布图,并没有拿走其他的东西。 陆之行昨天问过邱兴为行军分布图的摆放,邱兴为明确告知他,由于行军分布图的重要性,邱兴为素来都是将这份图放在最底下的。 如此说来,这个小偷怕就是直冲着行军分布图来的。 陆之行其实心里也很怀疑这几个进过尚书书房的人,兵部司守卫森严,外人想要偷偷摸摸进来难如登天。 且他昨天也细细调查过有可能能通过其他方式进来的人,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过尚书书房。 所以他今天才会安排这场询问。 进过尚书书房一共有四个人,程天和进来是送东西的,并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且他有证人可以证明他停留的时间。 而林玄在书房里停留的时间是最长的,他进来出去都有拿着东西,这一点其实就让人觉得很可疑了。 但目前还有两个人没有询问,陆之行也不能那么快下定论,主要是现在他们身上也都没见到行军分布图。 想了想,陆之行还是决定去看看另外两个人,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再决定。 见陆之行出来,陆辞秋连忙上前,陆之行冲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陆辞秋抬头看了眼陆之行,看陆之行这副模样怕是刚刚有什么新发现了吧,只不过碍于邱兴为在场不方便说而已。此时陆辞秋倒是好奇,陆之行到底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几人在邱兴为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东边,他们接着要去询问的是司务厅管事吕嘉祥,也是第三个进入尚书书房,且有重大嫌疑的人。 吕嘉祥乃是京郊人士,家中世代经商,到了他这一代,反倒是靠自己考上了个兵部司,在兵部司管事没有十年也有九年了。 这些年来倒也是兢兢业业,刻苦耐劳,从来没出过任何岔子,兵部司上上下下对他也都是极为信服,他的口碑兵部司这也是极好的,众人走到他房间时,他还在批改公文,等到邱兴为唤他,他才反应过来。 他倒是被邱兴为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陆之行,这才连忙站起来向陆之行行礼:“微臣见过两位王爷,见过邱大人。” “吕大人,您这是?”陆之行走到书案前探头看了一眼。 “回王爷,近日关于北关与南城的信件多了些。北关那边是因为大漠近日似乎又有了打战的心,一直蠢蠢欲动,在试图寻找各种方法侵犯我军。而南城那边则是因为三南山水坝之事,人手不够,且还要同南林对接,所以这两天事情有点多。”吕嘉祥有点肥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一直在抖,或许是因为肥胖的原因,他说话时,说三句要歇一句,否则便会喘不上来气。 “南城事关两岸百姓,水坝这事拖不得,必须得第一时间处理。大漠那边屡屡进犯,怕是有备而来,这段时间也得多关注关注,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汇报。”南城水坝跟北关这两件事是大安当下最重要的两件事,都容不得有半点疏忽,可以说现在朝堂上下无人不关心这两件事。 “是,微臣会时刻关注着。” 陆之行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讲完了,也该讲讲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了。 “吕大人,昨日何时前往尚书书房?”陆之行毫不客气的问道。 “昨日......”吕嘉祥提起昨日的事情倒是犹豫了起来,抿紧双唇。 叶渐青在侧边,注意到吕嘉祥在提到昨天的时候眼神悄咪咪望了一眼邱兴为。 这倒是有趣。 尚书大人把大安最重要的行军分布图弄丢了,而这些嫌疑人似乎个个都跟尚书大人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先不说眼前这个,就是刚刚那个林玄,天天到尚书书房给尚书大人煮茶,跟尚书大人的关系也不一般,而且据说,两人没事的时候偶尔还会一同前往酒楼吃饭,这人跟尚书大人的关系这么亲近,要拿什么东西不是很容易吗? 再说最后那个还没询问的,那可是尚书大人的亲侄子啊,关系都摆在这里了,难道拿个东西还有那么难吗? 叶渐青不禁在想,眼前这个尚书大人有没有可能在自导自演呢?四个人,其中三个都跟他关系匪浅,若是尚书大人自己要拿走那份行军分布图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拿行军分布图的意义在哪里呢? 找不到证据就来推理动机,这是叶渐青之前跟别的爱好刑侦的朋友学到的。 现代的刑侦技术很发达有时候都会找不到凶手,更何况是这落后的古代呢,所以叶渐青理所当然的用动机来推断他们。 可是目前她所拥有的他们的资料都很少,连动机都不好推理了呢。 叶渐青看着他们里面的询问,想到自己对这里面的所有人都不了解,她的信息来源是陆辞秋跟陆之行。 陆之行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且之前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对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属下的高位感,若不是陆辞秋在,恐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给她一个,要想在陆之行这里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你得自己用另外一个更高的利益来跟他换。 但是以叶渐青目前的能力,要想拥有什么能够让陆之行心甘情愿跟她置换消息的东西,很难,难如登天。 而陆辞秋,陆辞秋虽然不像他哥一样,但是他的x信息来源也基本上都是靠他哥,而且若是他有心隐瞒的话,她也一样很难得到所有的信息。 越想,叶渐青越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信息是真的很落后,这件事是真的很可怕。 这里不比现代,在现代她永远都可以获得第一手的消息,而且她拥有自己的信息源,她也有多条渠道可以验证这条信息的真假。 可是在这里,她却成为了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若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 信息不对称这件事是真的很可怕。 叶渐青看了眼陆辞秋,她相信陆辞秋不会害她,但是他们之间总归还是不一样,她对陆辞秋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戒备心。 “看来,得想办法给自己搞个消息源了。”叶渐青心里想着。 信息差这件事她不能容忍。 她必须要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她要想办法给自己找一条最佳出路。 “吕大人昨日是何时进入书房的,可有遇到什么人?”叶渐青能够看出吕嘉祥故意隐瞒,陆之行何尝不能看出,他转而换了个问题问道。 “昨日,大概是辰时五刻左右吧,前天收到了不少关于北关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里面有些混杂的假消息,为了分辨我熬了一整夜,在司务厅整理了一晚,大概卯时左右才整理好,我就回来休息了一下,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就直接去往尚书书房找邱大人,有些私事要跟邱大人说。” “那你在书房可有遇到什么人?” 吕嘉祥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没有,书房当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看样子应该在我之前林大人已经去过了,我去的时候卧榻那有杯茶,不过茶已经凉了。” “那你去的时候,那煮茶的火炉可还烧着?” “没有,茶都凉了不知道多久了。” 陆之行眨了下眼,林玄出尚书书房的时候跟吕嘉祥进入书房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按照林玄的说法,他在书房里的时间一直在煮茶,就算他人走了,炉子也灭了,那茶也不应该凉得这般快。 这倒是加深了陆之行的怀疑。 “那你在书房里待了多久?” “大概,大概也就一刻钟吧,我也没想到邱大人居然那么久还没下朝,按照正常时间点来说的话,大人应该早就下朝了,所以我才会在那个时间点过去,一方面是想跟大人说一下北关的事情,一方面确实是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跟大人说。” “所以你找邱大人到底是什么事?” 第80章 刘志弘 “所以你找邱大人到底是什么事?”陆之行逼问道。 吕嘉祥一直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找邱兴为有什么私事,明显就是有问题,但是他又敢直接说他找邱兴为就是有私事要处理。 往日,陆之行是绝对不会这样子不断追问他人的私事的,但是当下这关头,虽说是有点不合适,但必须得问清楚,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是故意的。 邱兴为看了看跟闷葫芦一样的吕嘉祥,再看了看一直紧逼不舍的陆之行,心里着急得很。 咬咬牙,还是决定跳了出来替吕嘉祥解围:“王爷莫怪,嘉祥这人就是这样子,嘉祥家里虽说是经商的,但他从小也是在书斋长大的,拜的师父也是世家的,人从小又极其聪慧,心气自然也就傲了点。 父母对他也报以极大的希望,自打他到了兵部司当侍郎之后,为人也勤勤恳恳,做事伶俐,不久当上了这司务厅的管事。 这两年他家里生意不好,家里欠了不少钱,他本来还在自己想办法凑钱还债,我是偶然间知晓了他家里的事,便找了个借口说让他来找我,我可以给他预支一些俸禄,其实就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点钱借他暂时度过难关。 家里条件好,又是读书人,从小又聪慧,这人啊,自然也就傲了一点,但他确实为人不错,平时待人也好。他就是家里这点事不想让人知道,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难处,这才支支吾吾的。王爷莫怪,莫怪。” “原来如此,这倒是本王没想到这一层了,让吕大人为难了。吕大人若是家中有难处可以直说,朝廷能帮的自然会帮上几分。”陆之行倒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倒也有点不好意思。 读书人确实心气是高傲了点,朝中大部分文官都如此,陆之行能够理解。 见在吕嘉祥这边确实也问不出什么了,陆之行便提出离开去问下一个人了。 目前进过书房的四个人里面已经问过了三个了,大家都有各自的原因进入到书房去,进去时间最短的是老实忠厚的程天和,最可疑的是早有准备的林玄。 “王爷,那个......”走出吕嘉祥房门后,邱兴为倒是支吾了起来。 陆之行扫了她一眼,“怎么,邱大人是被吕大人传染了吗?说话怎么支支吾吾的。” 邱兴为一听这话就知道陆之行不开心了,连忙弯腰作揖,“王爷莫怪,等下我们要去见的那个是微臣的亲外甥,这外甥的脾性不大好,微臣怕他冲撞了王爷啊。” “既然你身为舅舅,理应担起教养他的职责。你应该做的是好好教他如何收敛自己的脾性而不是在这里提前跟本王说,让本王不要怪罪他。” 邱兴为也不知道陆之行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心情这么不好,说话夹枪带棍的,搞得他现在极其难受,后背感受到出了一身冷汗,被他吓的。 陆辞秋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连忙开口缓和道:“二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而且邱大人作为朝臣,作为舅舅,自然会害怕外甥在您面前有什么做得不好,也怕他冲撞了您,所以才会提前跟您说,怕您怪罪呀。” “听你的,走吧。”陆之行点了点头,推着陆辞秋便往前走去。 有陆辞秋帮忙解围,邱兴为倒是松了一口气,待陆之行抬脚后,这才在身后默默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跟上陆之行的步伐。 陆之行不断的叹气,他总觉得这事就快摸到头了,但是行军分布图没找到,就算找到嫌疑人也没用,他刚刚就是想着这个才在心里生自己的气,刚好邱兴为又撞上枪口来,这才让他找机会发泄一通。 “二哥莫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陆辞秋听着头顶上不断传来的叹气声,安慰的拍了拍陆之行的手。 他没有陆之行那么厉害,一下子就能看到事情的关键点,也没有叶渐青对事情的敏锐感,他能做得就是慢慢向他们学习,早日让自己成长起来,可以保护好他们。 陆辞秋的安慰似乎是真的起了效用,陆之行不再叹气了,但他们也已经走到了那最后一个去往尚书书房的人的房间。 刘志弘,邱兴为的亲外甥,是他唯一的妹妹生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不仅妹妹家对他好,邱家对他也不赖,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要有什么就有什么,可以说是个百分百的纨绔。 家里人为了锻炼他,特意将他安排到舅舅所在的兵部司,从一个小职员做起。 但一个娇生惯养,又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在这兵部司里虽然是挂着个职位,但实事却没干几件。兵部司众人也因为他是尚书的外甥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在这兵部司里,他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刘志弘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外甥是什么性格,刚刚才会想着提前给陆之行说一嘴,可是他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陆之行竟然会这样子。 几人走到刘志弘的房间里,他还在睡觉。 邱兴为丝毫不客气,一把推开他的房门,直接进去揪着他的耳朵让他起床。 “疼疼疼,舅舅你干嘛呀。”刘志弘龇牙咧嘴的抓着邱兴为的手,不满的喊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睡睡,快起来,秦王来询问了。”邱兴为低声骂着,说到底这人也是自己的外甥,到底是不敢骂太大声,让陆之行知道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刘志弘漫不经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弹了弹自己身上那带了点皱褶的衣服,然后乖巧的站在邱兴为身后。 “快拜见两位王爷。”邱兴为将他拽到身前来。 “刘志弘见过两位王爷。”虽说是纨绔,但到底还是知道尊卑。 “起来吧。”陆之行抬手。 陆之行环视一圈,很明显刘志弘平时是不住在兵部司的,这个屋子里干净得不得了,里面也只有着嘴基础的装备。 “刘志弘,你昨天什么时辰去的尚书书房?”陆之行问。 刘志弘为难的挠了挠脑袋,许久才说道:“大概辰时刚过吧。” “你去做什么?” “去找我舅舅啊.....” 邱兴为蹙了蹙眉,神情难看的偷偷揪了他一下,刘志弘连忙改口:“找尚书大人。” 陆之行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邱兴为做了些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是不想跟他计较而已。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不知道了,尚书大人一直没回来,我在那无聊得很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在那找东西呢。” 看刘志弘这模样,估摸着他都不知道这行军分布图是什么。 陆之行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说完,陆之行便推着陆辞秋离开了。 邱兴为不了解陆之行,也不知道陆之行突然的叹这么一口气是为了什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生怕是因为自己外甥哪里招惹到了他,责怪的看了眼外甥,然后紧随着陆之行的步伐出去。 叶渐青倒是没有急着跟着走,而是停留在原地看着一脸无知的刘志弘。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出现在刘志弘面前,躲在暗处偷偷看着。 因为刘志弘这个人的身份过于特殊,昨天所有人都看见她进了尚书书房,也都知道他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最后尚书回来他才跟着尚书一起出来。 所以,若是他是那个小偷的话,那么为他做担保的尚书邱兴为就也有嫌疑。 陆之行刚刚那一出不过也是为了要炸邱兴为一趟而已,他早就安排好了叶渐青偷偷在暗处观察。 他先离开,邱兴为自然也会跟着离开,只要他们离开了,独自一人的刘志弘如果真的是小偷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以为陆之行已经放过他了,对他没有怀疑了,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然而,陆之行跟邱兴为离开之后,刘志弘还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无知的挠了挠后脑,然后继续躺回床上睡觉,什么都没做,他似乎真的很无辜一样。 叶渐青待了一会,确认刘志弘没有后续之后,便起身离开去找陆之行了。 陆之行将邱兴为打发走,自己推着陆辞秋沿着兵部司慢慢走着。 陆辞秋不懂他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坐在低位,看不到他二哥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不敢随便开口,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没异常。”还没等陆辞秋想出点什么来,叶渐青的声音突然冒出。 “什么?”陆辞秋好奇的问,他是真不知道二哥跟叶渐青两个人在说什么,又或者说刚刚二哥给叶渐青安排了什么。 “那就可以排除掉他了。”陆之行说道。 “二哥。”陆辞秋开口,试图提醒他们他的存在。 “八弟,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陆之行推着他走到兵部司后院一个小花园里,这里人少,视野宽阔,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是否有人偷听,适合说话。 第81章 消失的行军分布图 “二哥,你刚刚让我好好听一听这些人的话,我听完这四个人说的话,我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陆辞秋思考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无妨,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自己要学会在每一次的案件中成长,哥哥没办法能够护着你一辈子,所以趁着哥哥还在,能教你的必然会全力教与你。”陆之行坐在石椅上,温柔的看着陆辞秋。 他要跟太子斗,这件事本身就拥有很大的风险,现在在朝堂上,太子的风头压过他许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赢下太子,所以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把自己能够教给陆辞秋的便赶紧教了,怕以后自己要是在这场夺嫡之战殒了,他还能有一点自保能力。 这话在陆辞秋听来倒像是在交待遗言一般,倒是惹得他稍微有点不满,语气略带严肃的唤了声“二哥”。 陆之行大笑几声,摸了摸他的头:“说吧。” “二哥您刚刚应该是已经让青儿去调查程天和的情况了吧,程天和一个有妻有儿的人,怎么会一直住在兵部司,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疑点,但是我觉得他更多的似乎是被推出来当作那个吸引人注意的。因为他太明显了,若是他偷走的行军分布图,他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动机偷走行军分布图呢?难道他在那么早之前就一直谋划好了吗?然后提前到兵部司来住?”陆辞秋对于程天和这个人有很大的疑问,这个人在他看来真的太明显了。 他相信,连他都能够看出来问题了,陆之行应该也能看出来的吧,所以才让叶渐青去调查程天和。 陆之行对陆辞秋的发现感到很满意,在他说话期间不断地点头,等他说完,这才转过头望向叶渐青,问道:“程天和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有,刚过来的时候已经得到结果了。”叶渐青点头,接着说道:“据程天和的邻居们说,程天和之前还天天回家,而且跟妻子也很相爱,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夜不归宿,经常不着家,连他妻子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不知道被谁带着去赌博了,天天出了兵部司就往赌场走,把家里的钱都赌光了,连他妻子的嫁妆都给拿去卖了,欠了不少钱。 最后他妻子实在受不了了,带着孩子想回娘家,被劝下来了,但他妻子表示不想再见到他了,程天和也跟妻子发誓说以后不再去赌了,自那天起就搬到了兵部司来住,每个月就发俸禄那天回家一趟,说是要戒赌,等完全戒了赌再回家。” “欠债,赌博,这两个点就可以驱使着他去偷行军分布图了。”陆之行冷哼一声,他素来对这些赌徒没有半分好感。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赌徒的?”陆之行刚刚吩咐叶渐青的时候,他自然没有错过,也听到了陆之行让叶渐青特别留意下对方是不是有参与赌博这件事。 “很简单啊,我注意到他房间里有一个骰盅啊。”陆之行的回答倒是让陆辞秋惊掉了下巴,就这?就这?就这? 叶渐青也一样,惊讶的看着陆之行。 就这?就这?就这? 陆之行鄙夷的看着面前两张惊讶的大脸,很是无奈:“你们不要以为我有多神,也不要以为破案有多复杂,好吗,其实很多事情都藏在细节中,只要多注意注意,你们也可以发现的。” “我以为你是通过什么东西发现的呢?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叶渐青疑惑,她也有在观察啊,为什么她就没有看到骰盅呢。 “你在外面自然没有办法看到,骰盅被他藏起来了,我也是隐约间看到一角,看来他虽然嘴上说着要戒赌,但实际上并没有啊,而且恐怕在兵部司居住反而更方便他了吧。”陆之行冷笑,对他的行为感到很可耻,为了赌博,欺骗自己的妻儿,将妻儿丢在家里不管不顾。 “我让人顺便查了一下他的行踪,他这些天也没有跟任何奇怪的人有过交集,而且也不是每天都去赌场,倒是两三天才去一次。”叶渐青补充道。 “其他人你可还有其他的发现?”陆之行接着问向陆辞秋。 陆辞秋认真回想了一下后续三个人的回话:“林玄的回答很完美,让人无可挑剔,吕嘉祥虽说是支支吾吾的但是他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倒也是可以理解。而最后那个刘志弘,看起来就是一个纨绔,全靠邱大人带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刘志弘这个人不用过多去管,他的关系我昨天已经调查清楚了,天天只知道吃喝嫖赌,但家里条件也可以,更何况还有个舅舅是当尚书的,他爹虽说不是朝堂中人,但也是富甲一方。这种人要想偷行军分布图太难了。”陆之行接着陆辞秋的话说着。 “现在重点不是应该在于图在哪里吗?怀疑的话,为什么不可以搜身呢?最重要的是找到图不是吗?” 叶渐青在一旁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感到稍微有一点点的不解,东西丢了难道不是先找到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吗?嫌疑人都在这里了,搜个身不就搞定的事? 可别跟她说什么古代也有人权,她最不信的就是这群皇宫贵族讲人权。别人的性命对他们来说如同草芥一般,生杀夺于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难道说还会在乎这几个人能不能搜身? “昨天就已经搜过了,可是图不在他们身上,看来应该是在邱大人回来之前便提前转移了走了。”陆辞秋叹了口气,默默的开口。 搜身自然是他们做的第一步,别说搜身了,就是这兵部司都快被他们翻了个遍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图,所以现在只能抓小偷,让小偷自己说出行军分布图到底在哪里。 陆之行:“能够偷走图纸的就是这四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小偷就在他们之间。” 果然,叶渐青就知道他们这群人肯定会搜身的,原来早就搜过了,她还说呢,他们怎么就可着这几个人一直在盘问。 “八弟,还有什么发现吗?”陆之行问,他自己已经知道小偷是谁了,但是他就是想锻炼陆辞秋,一点一点教着陆辞秋。 陆辞秋蹙着眉头,突然想到,刚刚在盘问完林玄之后,陆之行去了一趟尚书书房,莫非,这林玄有问题? 陆辞秋不确定的问:“是林玄有问题吗?” “哦~”陆之行挑了挑眉毛:“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问完林玄之后,二哥你去了趟尚书书房,出来之后显然你是已经找到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了,所以才会是那副模样。”陆辞秋老老实实的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啊了一声,接着兴奋的说道:“吕嘉祥,吕嘉祥说过,他去的时候,林玄准备的茶早就凉透了,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差不过才一刻钟左右,而林玄则是说他一直在书房里煮茶,若是如此,那壶中的茶不应该凉得那么快。” 陆之行欣慰的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鼓励的陆辞秋显然信心大涨,接着说道:“如果他在书房的那一盏茶时间不在煮茶,那他在做什么?只能是在找暗格的机关,暗格的机关只有邱大人才知道在哪里,他固然可以偷偷复刻暗格的钥匙,但若是找不到机关,什么钥匙都不管用,所以他那个时候在找机关。” 陆辞秋很兴奋,但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可是......” “可是什么?” “林玄,是怎么拿到暗格钥匙的?而且他是按照邱大人正常下朝时间进去的,他怎么就能保证邱大人在那个时间点不会回来呢?” 陆辞秋的这两个问题确实把陆之行问住了,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所以他才会一直在反复质疑,种种证据证明他就是偷图的人,可是他的时间线又很紧凑,且很符合他的日常时间,所以他的时间线是最完美的,这也是为什么在问完他之后陆之行会第一时间跑到尚书书房再去看一眼。 “确实,这也是个问题。重点就是在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邱大人不会那么快回来,钥匙这一点还好说,他跟邱大人的关系不错哦,而且根据调查他跟邱大人偶尔会一块去酒楼用膳,能偷到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王爷,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叶渐青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在一旁举着手就要提问。 “你说。”陆之行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平时下朝都那么不准时的吗?”这倒不是叶渐青瞎问,叶渐青记得以前自己的历史老师说过,古代的皇上其实也很讨厌上朝,所以一般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上朝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朝臣们朝拜一下,然后有事就说事,没事就散了,一般都不会那么拖拉的。 按照律法,大臣们大概在寅时便会到午门后候着,而皇上大概在卯时便会宣大臣们上殿。 昨天按他们的说法,他们在大殿中可是待到了辰时都过去了啊,这可是足足两个时辰啊,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那不就是四个小时。 谁家好人开会开那么久啊? 叶渐青轻轻的一句话让陆之行内心激起了层层波澜,他紧紧的望着叶渐青,一个惊人的发现从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是的,没错了,他明白了,他都想明白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林玄有十足的把握敢在那个时间点过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昨天为什么会那么晚才下朝,因为这都是故意的。 有人故意在拖延,不让邱兴为那么快回来,给林玄争取更多的时间,可是林玄到底把行军分布图藏到哪里去了呢? 他一直以来都是住在这司署内的,根据他人的口供,林玄自打从尚书书房出来之后也并没没有离开过兵部司,由此可见,行军分布图还在兵部司内,可是这图到底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在整个兵部司里都找不到? 第82章 偷图之人 “昨天,昨天的早朝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那么久,林玄,林玄必然是让人在朝上拖延时间,所以,所以,所以朝堂上肯定还有人跟林玄勾结。有人利用早朝拖延时间,给够他时间让他可以去偷图,可是他图偷了之后放到哪里了呢?有什么地方是他能去的,且不会被怀疑的。行军分布图放在那里还不被怀疑的。” 叶渐青随口的一句话彻底打开了陆之行的思路,只见他如魔怔了一般在原地转着圈喃喃自语。 叶渐青跟陆辞秋面面相觑,两人都从未见过陆之行这般模样,陆辞秋跟着陆之行办的案子不过也就只有一个而已,叶渐青就更少了,两人自然不知道这陆之行一旦办起案子来,就是如现在这般。 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的灵感迸发若是不及时抓住,是很容易消失的。 “走吧,回大理寺吧。”陆之行突然的冷静了下来,推着陆辞秋就要往前走。 突然的行动倒是搞得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我们在这里,小偷永远不会有动作。”陆之行神秘莫测的说着,然后带头往外走:‘对了,顺便让邱大人跟他们说一声,可以自由活动了。’ 叶渐青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找行军分布图。 他们已经大概知道是谁偷走的这张图了,但是没有图,没有钥匙就无法定罪,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 所以陆之行现在做的就是要让犯人自己把证据拿出来给他们。 他们一直在这里,犯人只会更谨慎,并不会去拿图,只有当场人赃并获,犯人才能认罪伏诛。 聪明啊!叶渐青赞叹道。 三人离开了兵部司,陆之行也派人盯着林玄跟其他三个人,虽然他们都知道是林玄了,但其他人也不能放过。 “王爷,您要属下去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三人刚回到大理寺,便有人上前来向陆之行汇报。 “说。”陆之行坐在主座上,大手一挥。 “您让属下调查的那四个人里面,吕嘉祥家中近日遇到了不少麻烦,生意不好,听说亏了不少钱,最近债务累累,债主总是找上门去。为此吕嘉祥经常回去。 刘志弘今年才到兵部司任职,今年开始倒是乖巧得很,据说一直陪着邱尚书到处跑,邱尚书去哪里都带着他。 林玄跟邱尚书在五日前曾一同去过春满楼,在里面待了一整晚,第二天晌午才出来,在这期间,林玄从未离开过春满楼一步。按照您的要求,属下也询问了锁匠铺,表示以上这三人这几日从未去过。 倒是那程天和,几天前去过一次锁匠铺,这人是个爱赌的,在赌场赌到没钱都舍不得离开。十足的赌徒。” “林玄没有去过锁匠铺,那是不是说明他没有重新复刻过钥匙?”陆辞秋蹙着眉,望着陆之行。 从刚刚开始,他们几个人都认为林玄就是那个犯人,但在这的前提是林玄有钥匙,有钥匙的人才能成功偷走行军分布图。 陆之行皱着眉头听着下属的汇报,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他的想法没有错,而如今得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答案。 不,还有一种可能性。 “若是犯人不止林玄一个人呢?”陆之行轻声说,他的模样很是放松,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似的。 “王爷的意思是?” “去查一查,程天和开始赌博是半年前,看看是谁带他去赌场,让他开始接触赌博的。”陆之行命令道。 “是。”下属收到命令,立马退下去安排。 “二哥的意思是有同伙?”偷行军分布图是一件大事,两个人一起偷,这.....难道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程天和也是犯人吗? “若犯人真是程天和跟林玄的话,程天和不一定知道这偷的是行军分布图,林玄完全没有必要跟他说是偷什么,只需要让他去复刻钥匙就好了。 程天和天性忠厚 ,软弱,在兵部司里一直任人欺负,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拿捏了,若是有点什么把柄在手上的话,这种人,你想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叶渐青在一旁默默的开口说道。 她说这些倒也不是为程天和洗脱罪名还是怎么样,只是想给陆之行提供多一种思路而已。 陆之行点点头,“说得没错,这也就是为什么本王刚刚就让你去调查程天和的原因,同样都是欠钱,但是相比于吕嘉祥,程天和太过于软弱,他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是从无到有的,所以他更加珍惜现在的这些。 而吕嘉祥,他为人正直,出身极好,家里虽说现在是有点困难,但他并不害怕贫穷,他有自己的傲骨,并不会为了钱而去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陆之行看了眼叶渐青,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明明不大的年龄,但是她总是能够给他一种超出这个年龄的成熟的感觉。 不知道是她本身就如此还是后面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这般。 叶渐青的理解能力很好,而且懂得也很多,甚至有些时候她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就可以让他醍醐灌顶,她有一种超出这个世界的智慧。 陆之行总觉得,这幅身躯跟里面的灵魂并不搭配。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之行心里想着,他到底还是怀疑着叶渐青的,明明她的身世都已经调查过了,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对她的身世最了解的人,可是他却总是觉得叶渐青就好像一阵风一样,现在飘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飘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让人捉摸不透。 陆之行的猜测其实是对的,犯人确确实实就在这四个人之间,而且行军分布图也确实没有离开过兵部司。 就在他们刚走没多久,那四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门便打开了,一个稍微有点肥胖的人小心翼翼的探着头,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偷偷的从自己房间门口走到对面。 他轻轻敲响了这个房门。 不用多等,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是林玄。 “林大人,东西给你。”说话的人是程天和,程天和偷偷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包包着的东西递给林玄。 “很好,等我拿到钱之后不会忘记你的。”林玄满意的拍了拍程天和的肩膀:“快回去吧。” 程天和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错,偷图的人便是林玄,而帮着他一起的便是程天和。 程天和惴惴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捂紧自己的衣服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仿佛一只鸵鸟一般,只要躲起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边林玄拿到图,小心谨慎的将这张图放起来,现在外面虽说没有了把守的人,他们也可以在兵部司自由活动了,但是陆之行还没有说他们是否可以外出,怕就怕外出还需要得到陆之行的批准。 但是在现在这个关头,陆之行根本就不会放他们离开,所以他还得想个办法看如何将这份东西传递出去。 林玄觉得自己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从小到大,无论什么时候,他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想做什么事情遇到困难的时候,必然就会有人出来帮忙,所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这次也相同,还没等他想出个甲乙丙丁的时候,就有人来了。 “林大人。”督促所的同僚前来寻他。 “李大人,怎么了这是?”听到声音,林玄赶紧将图藏好,藏在自己身上,装做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打开了门,笑着迎接同僚。 “哎呀,林大人,我刚听邱大人说了,你可以没有嫌疑了,武选这边可遇到了点麻烦了啊,这事还必须得你出面啊,不然可办不了啊。”李大人见到林玄就像见到了救世主一般,拉着就不放手了,满脸的忧愁,似乎头发都要给愁白了啊。 “李大人,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林玄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帮他顺着气,明明自己心里大概已经在为送上门的机会感到开心了,但面上到底还是得装一装。 “也不知为何,营地有两群武将互相闹脾气呢,非要见你,说是只有你去了才能解决。”李大人刚从外面跑回来,连气都还没喘匀呢,抓着林玄的手就不放了。 “什么,怎么可以闹起来,他们就不怕受军规处理吗。”林玄也陪着他发了脾气,脸色都拉了下来。 “倒是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一直说着要见你。”李大人到底也是从军队爬上来的,知道军规的可怕,也不想这些兄弟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事情就闹得那么严重,连忙改口帮着说两句好话,但到底还是得要林玄出去看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不我去问问邱大人,若是我真的可以走了,我就陪您一块去看看。”林玄面上为难的看着李大人。 李大人豁达的挥挥手,说道:“没事,没事,我刚刚见到邱大人跟他说了,他说可以,让你赶紧跟我出去看看。” “那行,那我们走吧。” 林玄 倒是得了个顺理成章可以外出的理由。只要能够出去,接下来他便有法子将东西交给该给的人了。 第83章 陆之行 陆之行似乎早就知晓林玄会找借口外出一样,在下属前来汇报的时候,愣是没有一点反应,弄得陆辞秋以为林玄外出是他搞的计划,听到他这句话,陆之行更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表示他还没有这种钓鱼执法的意识。 陆之行安排好属下跟踪着林玄,并且随时来报看他做了什么,他有预感,林玄绝对不会放过今天这个机会,必然会争取外出将行军分布图送出去,那么只要他有动作了,陆之行就必然能够当场给他拿下,并且带回行军分布图。 陆辞秋对陆之行的安排很是好奇,且一直表示很想跟着一起去抓捕林玄,意图很强烈。陆之行却是担心他的脚,不想让他跑来跑去的,因此让这双好好的脚落下了病根,便强行将他摁住:“你这脚去干嘛?去了能做什么?” “那二哥,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陆辞秋一双充满了求知欲望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之行。 “林玄出去肯定就会想办法找人接头,我已经派人派人盯着了,一旦发现他要接头就立刻拿下。你唯一能帮的就是好好在家休息,不要乱动。” 陆之行做事雷厉风行,一旦确定了就会立刻出手,毫不犹豫。 陆辞秋看了眼叶渐青,他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刺杀他的那个人,如果林玄是真的跟这个人接头的话,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趁机拿下这个人,追问他的来处了,看看到底是谁要杀了他。 昨天晚上的那场刺杀跟行军分布图丢失这件事绝对有关系的,就算来接头的不是那个人,但大概率也是同一个组织的,只要能够抓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或许有些真相就能知道了。 仅仅是一个眼神,叶渐青就知道陆辞秋在想些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上辈子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的,不止陆辞秋,她更想知道,只有知道了到底是谁要对他们下手, 这辈子才能有所防备,如今既然已经送上门来了,断然没有把人放走的意思,但考虑到陆辞秋的身体,她开口说道:“你腿伤了不能去,我去吧。”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虽然叶渐青的武功在陆辞秋之上,但陆辞秋还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个人,“那个刺客要我死,必然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忘了。” “不怕他要来杀我,就怕他不出现,你也别忘了,只有他出现了,我们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线索。” “那也不行,你去了,没有人保护你,你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我们没有重来一次的把握,不能每一次都拿命去搏。”陆辞秋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们是真的没有死了就能重生的把握,若是叶渐青这一次死了就真的死了的话,那可怎么办,他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陆之行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显而易见的,行军分布图这么重要的事情,抓现场他肯定要去啊,有他在,难道还能让叶渐青伤了不成。 他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叶渐青在自家弟弟这里那可以算得上是打不得碰不得的了,若是他真的敢让叶渐青受伤了,估计这弟弟也会跟自己闹脾气。 “别闹了,我也是要去的,叶渐青既然那么想要去,那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吧,我不会让她受伤的。至于你......”陆之行指了指陆辞秋,说:“你就回王府好好休息,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刺客一日没有抓到,你的安危一日都不能松懈。目前他们什么时候接头还不确定,在此之前我们也要找出其他的证据出来,不能只依赖于这件事。” “好。”陆辞秋很相信陆之行,不止脑力,还有武力,且他都给自己承诺了不会让叶渐青受伤,那他肯定就会做到的。 陆之行,今年29岁,娶有一妻,育有一女,是当今圣上的二儿子,生母乃是颇得圣上宠爱的淑妃娘娘,外公则是教导圣上的太傅。 陆之行此人从小便聪慧至极,三岁会背诗,四书五经虽达不到理解通透但也会,五岁便展现出绝佳的练武天赋,简单的剑招看一眼便会使出来。 13岁便独身一人跟着北行军队前往边境,拜在叶鸿海将军帐下,随他一同上战,杀敌无数,屡次死里逃生,为大安获得无数的情报,帮助叶鸿海打击大漠多次。 18岁带着一身功勋奉圣上诏令回到了京城,从此便在京城接管了刑部同大理寺。 能够在北关的战场上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蠢人,更何况是陆之行这样子的人呢。他一回到京城之后,便是靠着他那雷厉风行的能力将刑部与大理寺治理得井井有条,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 陆之行有成龙之相,但因从小在外公,在叶将军身边长大,也懂得如何为臣之道,在他回来之后本想着若是太子为人有治理国家的能力,他必然会尽全力辅助他。 但奈何,太子的能力不够,且自从陆之行回来后,太子便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对方既然已然将自己纳入假想敌的名单了,陆之行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两人从此便开启了夺嫡之路。 从20岁到29岁,9年的时间里两人逐渐分割朝堂的势力,如今朝堂上虽说大部分仍然是太子的人,但陆之行的人也在慢慢的渗透进去。 他虽有心想夺嫡,但却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也从未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他给圣上的是一种可靠的模样,这可就是为何圣上越发宠信他的原因。但宠归宠,却从未给过除了刑部之外更多的职位给他管理,似乎就想着将他嵌死在这里了。 陆之行忍下所有的情绪,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在外依旧做着皇上的好儿子,大安的好王爷。 陆之行将所有的事情都安置妥当,静等林玄自己露出马脚。 “王爷,程天和也离开兵部司了。”这时,又有下属前来回报。 “跟着他,看看他做什么去。”陆之行蹙着眉头交待下去。 林玄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所以他外出,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甚至觉得鱼儿就要上钩了,但是这程天和又是为何要外出? “这两个人都不对劲啊。”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如果程天和真的是有把柄被林玄威胁的话,他肯定会想着反抗的吧。说不定等下他们就死了个鱼死网破。”叶渐青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抠着手指跟陆辞秋咬耳朵。 “你要小心点,我怕他们到时候会殃及到你。”陆辞秋的担心已经溢出表面了,现在这种情况,不止有一个神秘人在暗处等着随时暗算他们,还有个林玄,还有个程天和。 “不怕,程天和没有武功,我倒是不担心,倒是那个林玄,就是不知道他武功如何,我担心我打不过。”叶渐青皱了皱眉,程天和她倒是不担心,但林玄可实实在在的是有武功的啊。 “我是担心那个刺客,我还是有点怀疑是太子派来的人。”陆辞秋对太子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戒心。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将陆之行当作自己的敌人,对他也是直接将他当作陆之行阵营里的人来对待。他对陆之行下过的黑手没有十次也有九次,所以他对自己下手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他的话,能够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也是好的,不然我们也只是在大海捞针。虽说可能是太子,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能随便把锅扣到人家头上。”叶渐青下意识反驳着他。 遇见刺客对他们而言其实是好事,至少可以从此刻身上找到一些线索,而不是像他之前那样子只能揪着一个弓弩去查。 “你们在聊什么?”陆之行见他们两个一直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总有种似乎被排挤在外的感觉,恶趣味的默默走到他们身后,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出声吓他们。 “二哥,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吓死人了。”被吓到的陆辞秋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忿忿的看着他。 “是你自己说话太集中精神了,没有听到而已。”陆之行笑着应他,全然不说自己是故意的。 目睹全程的叶渐青鄙夷的看了陆之行一眼,心想:“原来皇子也有这样子的恶趣味的吗?” 陆之行:“能不能找到行军分布图就靠他们了,接下来估计还是一场硬战,先 好好休息一下,等消息到了我们就出发。” 从刚刚属下来报的情况看,过不了多久,估计林玄就会露出狐狸尾巴了,希望今天能够有个好消息。 陆之行让叶渐青带陆辞秋回去王府休息,并让他没有必要的话不要出王府,那个刺客还没有抓到,叶渐青等下又要跟着一起去找行军分布图,陆辞秋身边没有人在,他很担心。若是在王府里,王府里他有派人保护着,至少可以确保他的安全。 第84章 交易 入夜。 林玄这才从营地出来,早在出兵部司大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给对方留下了记号,恐怕对方也早已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了。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数都数不清,可能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他连走路都带着兴奋。 中午带他前来营地的李大人早已经回去了,现在也没有人盯着他,他很自信的认为大理寺已经确认他无罪了,所以他可以大胆的前往接头的地点将行军分布图交出去。 得意过头的他全然没有发现身后正有人在偷偷的跟着他。 营地在距离城门大概一里地的地方,按照正常来说的话,林玄结束营地的探访之后,应当是直接往城门走,现在也还没到宵禁的时间点,而且他是有公文的,可以随时进入城内。 但是他却没有回城,转而往城郊那边走去。 身后的暗卫立刻派人将这个消息传达给陆之行,然后自己一边继续跟踪着林玄,一边在路上留下痕迹,以防等下陆之行等人来的时候找不到地方。 一门心思都在钱上且对自己有足够自信的林玄对此毫不知情。 马车走了大概不到五里林玄就让车停下,下车自己接着走。 他要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能够放在阳光下的事,所以他必须确保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子他才不会引起他人的嫌疑。 往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这里是槐树的天下,槐树长得茂密,根根缠绕在一起,叶子挡着叶子,树枝同树枝交缠在一块,将整片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站在树林入口,里面漆黑一片,树枝缠绕在一起围出一个“门”,这个“门”里伸手不见五指,一张大口张着,里面时不时传出几种不同的声音。 林玄站在入口抖了抖身子,诚然他是害怕的,但是越过这个门,里面是荣华富贵。往后退,则是一眼便能望到头的生活,永远拮据的日子,父亲的病是个无底洞,母亲每日帮人洗衣做饭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他身上背着的是整个家庭,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只要把手上这份东西交给对方,他就能获得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父亲的病也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医治,母亲也不用日日帮人洗衣做饭,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而他,而他,而他自己也能还清所有的债务,抛弃过往,带着父亲跟母亲离开京城,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然后娶一个妻子,再给自己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是了,没错了,美好生活在向自己招手,自己又怎能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可...... 林玄握紧了装着行军分布图的竹筒,他的脑子里又闪过了许许多多如同父亲母亲一般的普通人。 让他来偷图的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派的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把图拿去做什么,但同为兵部司的人,他当然也知道这个行军分布图的重要性。 若是将图送出去了,流到了大漠人手上,怕是大安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吧。 但若是不将图送出去,对方则要杀了自己。 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林玄想赌一把。 他赌的是叶鸿海能够将大漠挡在外面,他赌的是这些人不是大漠的人。 天上繁星点点,月亮垂挂一隅,怡然自得。犹如皇上一般惬意的在一旁看着那些星星在它旁边争奇斗艳。 林玄觉得自己就好像这些星星当中最不起眼的一颗小星星一般,无人在意,得不到月亮的一丝垂爱,更得不到其他星星的欣赏,无法完全彻底的融入到这些星星里。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无视面前的恐惧,抬脚踏入那被槐树包围着的树林,槐树槐树,老人总说槐树属阴,晚上不能站在槐树下,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但如今自己已然决定成为这些鬼当中的一员了,又何必惧怕他们呢。 远处,叶渐青跟陆之行等人望着他走进了槐树林,在他进去的那个瞬间,他们也往里走。 该抓鱼了。 槐树林深处有一身穿黑色戎装的男人站在那静候着林玄,在他脚边竖着一个箱子。 林玄见到对方并不惊讶。 “你来晚了。”对方低沉的声音在槐树林中响起,惊起了旁边正在休息的几只鸟。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天被陆之行盯得有多紧。”林玄听到他说这话心里难免带了点怨气。 做事的人是自己又不是他,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既然知道自己被盯着还敢来找我。”男人瞥了他一眼,顺着他来的方向望了过去,他现在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主子的计划也会暴露。 ‘真是个蠢货’男人心里想着。 “要不是我提前安排好,你以为我今天真的能够出来见你吗。”在夜色的笼罩下,林玄心底的恐惧在加倍上升,他总觉得这里凉凉的,凉得他发毛。他现在只想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图呢?”男人提起脚底的箱子,另一只手伸出问林玄拿行军分布图。 “先给我看东西。”到底还是信不过对方,双方都坚持要先看货再交东西,但到底还是图比较重要,对方也急于想拿了东西便走,于是便打开箱子给林玄看。 箱子一打开,里面铺满了金条,林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恐惧都忘了,将一直带在身上的行军分布图掏出来,递给对方。 对方接过图,将箱子交给他。 “出去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男人交待道。 但林玄此刻已然沉浸在金条的诱惑中了,敷衍着应付了两句便要离开。 他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美好的幸福生活在向自己招手了,摆脱了一切债务的他带着这些金条跟父母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听说南方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的,他们可以去南方。 他想着,到了南方可以娶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置办一处宅子,做个小生意,两人孕育一个乖巧的儿子。 生活,无限美好。 然而,还没等他触碰到这个美好便被打破了幻想。 “行军分布图果然是你偷的。”陆之行带着叶渐青,两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瞬间,刚刚进行交易的两个人已经被包围了。 “秦王。”林玄吓得箱子都拿不稳,掉到了地上,他匆忙的想捡起来,但是金条仿佛捡不完一般,捡起一根又掉了一根。 现在他再也不会觉得这些金条可爱了,反而觉得这些金条就像是来索命的厉鬼一般,它们的存在就是他叛国的佐证,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林玄,他的命即将要结束了。 想着,他倒是也直接瘫坐在地上,一个练武之人连爬都爬不起来。 “真是没用的东西。”对面的男人将行军分布图藏好,鄙夷的看了眼瘫在地上的林玄。 此时的林玄早已无人在意,大理寺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他还能跑得了吗,现在最主要的要拿到男人手上的图。 “把图交出来。”陆之行往前走一步,对男人步步紧逼。 男人丝毫不退,坚若磐石的站在原地,众人不知道他想如何,但是他显然是没有要交出行军分布图的意图。 “秦王,我家主子让我给你带句话。”男人终于开口了,他说:“昨日的李家便是明日的你。” 陆之行蹙着眉头,这句话的指向太明显了,李家的背后是谁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此刻的陆之行是绝对不会怀疑太子的。 若是太子需要行军分布图,完全不需要偷,让人拿就是了。 陆之行跟太子斗了这么多年,清楚的知道他的个性,他会为了那个位置屠杀兄弟,但是绝对不会出卖大安,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昨日的李家永远都是昨日的李家,本王是本王。”陆之行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本王劝你最好自己把图拿出来。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 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后掏出一把弓弩,直接射向了地上的林玄,利箭直入林玄心口,当场死亡。 利箭出鞘的时候,叶渐青便看到了,她想挡住这支箭,但是到底还是没有那把弓弩快,利箭没入林玄心口的时候,叶渐青才赶到他旁边。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大胆!”男人当场射杀林玄的动作彻底激怒了陆之行,陆之行抽出自己的佩剑直击男人。 然而男人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一般往旁边躲去,但显然他并不了解陆之行,对陆之行的武功也不了解。 陆之行预判他的预判,佩剑刺空的瞬间手腕带着身子一转,佩剑便往旁边转了过去,直中男人手臂。 男人躲到一旁,捂着手臂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惊讶的看着陆之行,双眼渐渐带上了红光,他本不想过多逗留,拿到图就走,但如今伤口的疼痛刺激到了他,他不得不战。 他确实是没有想到陆之行居然还能临时转体。 林玄已死,陆之行势必要抓住这个男人,叶渐青亦是。 不比陆之行习惯于用长剑,正大光明的攻击,叶渐青更为适用的是短刀,在陆之行与男人对战斗的过程中,时不时的穿插过去给一刀。 叶渐青对自己的解释就是“辅助”,她主打辅助,所以不管跟谁一起其实都能很好的搭配,毕竟她身上学到的不止有古代的武功,还有现代的擒拿、散打这些,她能够融合这些,再利用这些,根据主要攻击的人来调配自己的能力。 第85章 痛苦的回忆 在跟陆之行、叶渐青动手之后,男人显然对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有了判断,在被陆之行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说,你到底是谁?”陆之行将他摁在地上,从他怀里掏出了行军分布图。 “呵呵。”男人冷哼两声,不屑的眼神看得陆之行火大,但他惯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正当他打算将对方押起来的时候,对方突然一横,咬破了嘴里的毒药,瞬间毒发身亡。 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叶渐青想阻止但却慢了一步。 “他嘴里含毒了。 ”陆之行甩开押着他的手,遗憾的站了起来。 本来还想着可以从这个男人嘴里得到一些消息的,没想到对方却是个暗卫,在嘴里含毒自杀。 突然的两具尸体让人措手不及,陆之行带来的人都在忙着处理。陆之行拿到行军分布图了,也应该是开心的吧,总算是有得交待了,且就在两天内完成了所有的事情,这应该是值得开心的吧。 叶渐青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男人的尸体,因为刚吞了毒的原因吧,加上对这毒药的不了解,没有人敢去碰他,他就这样子躺在地上,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侧着头,脸冲着叶渐青的方向。 毒素很厉害,不消一会,男人的五官便有涓涓细流的血液流了出来,血液染红了叶渐青的眼睛。 一些很久远,本应该被尘封起来的记忆也在慢慢浮现。 特种小队在别人看来很厉害,他们接受的是国家最优秀的教育,拿到的是最丰厚的报酬,拥有的也是最好的福利。 但是相比而言,他们也是最难得的,出生入死,每天都要跟死亡打交道,她们并不是最特殊的一支小队,但她们这支小队是最好搭配的,只要哪里需要她们就往哪里走,她们从来没有过,特殊小队一共也就那么多,每一支小队都有专属的作用。 但是,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专属小队并不能最快到达现场与现场人员配合。于是国家便想到了培养出她们这一支小队,独一无二的,全能的小队。 跟任何小队都能融合,按照其他人的话来说,她们就是最强辅助。只要你需要,她们就会出现在你旁边。 叶渐青她们小队那一年配合过一支缉毒队,在最后就要收网的时候潜入毒窝里去,到时候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那是她们的第一个任务,她们知道任务的重要性,但第一次出任务也很激动。 她们也很好的完成了,顺利的潜入了毒窝,也跟毒窝里的卧底接上头,部分人员甚至带着这些证据出去交给缉毒队。 但是谁都没想到,毒老大那么恶毒。 就在快要收网的时候,毒老大发现她们其中一个队员——魏珂,将她绑了起来。 那是她们小队里最小的小妹妹,人长得可爱,小小的个子,细胳膊细腿的,小脸蛋婴儿肥都还没褪呢,笑起来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南方人说话甜糯糯的,小孩每次见到叶渐青的时候都会故意用她那嗲嗲的声音学网上那些绿茶的口吻喊自己“姐姐~”,叶渐青觉得好笑倒也没怎么阻止。 被抓的时候魏珂还在做着收网的准备,一脸无知,被抓的时候,还安慰其他人说:“没事,老大可能是误会了,我去说一说就好了。” 小孩就这样子被毒老大派人抓走了,其他人想去营救但是在命令没有下来之前她们不能轻举妄动,这场行动是缉毒队筹谋了很多年的,只要成功就能救下很多很多人,现在的她们除了等没有其他的办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动手的命令一直没有下来,魏珂也没有回来,队员们都开始焦急了起来,叶渐青也着急,但是她还得顾虑大局,她得安慰队员们,,她不能表现出来。 终于,天黑了,收网的信号发出来了。 她们按照之前说好的行动,逐个击破各个点,好让后援部队进入。 在完成所有的任务之后,她们一刻也等不了,直奔毒老大的房间而去,她们不知道毒老大将魏珂绑到哪里去了,所以她们只能碰运气,从毒老大的房间开始找起。 “黑狼在书房。”耳麦里传来了卧底的声音。 几人连忙往毒老大的书房飞奔而去。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话,叶渐青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魏珂出这个任务的。 刚满20的她理应在阳光下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被捆在椅子上,胳膊上还扎着好几根注射器。 “对不起,我们来的时候,她......”毒老大已被控制,但他们来的还是晚了一步。 但没有人知道那天下午魏珂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在临死之前到底遭遇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魏珂的脸跟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逐渐重叠,一样的服毒,一样的五官流血。 只不过一个是被迫,一个是自愿。 魏珂被毒老大注射了最新型的毒品,毒老大将她当作测试品,一整个下午,不间断的给她用着各种各样的毒品。 法医的检测发现,魏珂身上最起码有着五种毒品存在,一个从来没有碰过毒品的人一个下午被注射了五种毒品,可见毒老大为人之狠辣。他想着要摧残掉魏珂的理智,摧残她的信念,摧残她的灵魂,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情报。 只是可惜,魏珂宁愿死也不会送一点情报给他。 那个可爱,会叫自己姐姐的妹妹就这样子牺牲在了最炎热的夏天,最讨厌的地方。 叶渐青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过往痛苦的回忆一直在折磨着她,魏珂那张惨白的脸一直浮现在自己眼前。 “青儿,青儿。”耳边传来了陆辞秋的声音。 “青儿,你怎么了?”越发焦急的声音,面前魏珂的脸也逐渐消散。 叶渐青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彻底陷入魔怔中了。 抬起头,看到陆辞秋正在自己努力推着轮椅往她的这个方向过来,他脸上的焦急不像假的。 树林里到处都是树根,要想在这里推着轮椅走其实并不好推,特别是像他这样子自己推自己的,所以他索性丢掉轮椅,站起来,将那只受伤的脚翘起来,然后一蹦一蹦的往叶渐青跳了过来。 天色虽黑,但是叶渐青此时就是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以及他额头那因为着急而流出来的汗。 这种感觉,就好像那天在李博明的密室里一样。 自己在困境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 好神奇。 明明是两个不同时空,不同社会背景的人,为什么却能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连接呢? 叶渐青抬脚,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走到他面前,停住了脚步。 陆辞秋大口大口喘着气,扶着一旁的树根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之行将他的轮椅拿了过来,“坐下歇一歇吧,都让你在府里好好休息了,竟然还偷偷跟出来了。” “你跟在我们身后出来的?”叶渐青问。 这好像是他会做的事。 陆辞秋眼睛转啊转的,就是不敢看面前板着脸的两个人,许久这才耍赖般说道:“我看你们都出来了,我放心不下,就跟着过来看看,但是我跟着很远,是刚刚听见这里面有声音,我让暗卫进来看看,他说你们都搞定了,我才进来的。” 陆之行撇了眼暗处自己安排的暗卫一眼,暗卫吓得浑身都是汗,差点暴露。 “青儿,你还好吗?”陆辞秋到底还是比较担心叶渐青,刚刚他一进来就看到叶渐青呆愣愣的站在那盯着尸体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因为感受过重生机制的惩罚,陆辞秋怕叶渐青也是因为被这个所谓的机制伤害了,这才连忙连滚带爬的推着轮椅进来。 虽说前面都有暗卫在帮忙,但暗卫到底是暗卫,特别是他们是陆之行特别训练的,没有人知道的暗卫,不能出现在他人面前,所以陆辞秋只能自己推着自己进来。 叶渐青带出一抹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她是真的很感谢陆辞秋,如果不是陆辞秋突然出声叫她,将她拉回现实的话,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魏珂,终究是她的心底的一根刺。 抬头,想透过这郁郁葱葱的树林看到天空,但却什么都没看到。 “在这里,应该也见不到属于魏珂的那颗星星吧。”叶渐青心里想着。 当年,任务完成回到营地后,其他人或多或少其实都有点怪叶渐青,就连叶渐青也在怪自己。如果她当时能够冲出去带走魏珂的话,或许魏珂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那一年,如果自己没有同意魏珂一起去出这个任务的话,她是不是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她会跟她们一样接着好好生活,擅长美食的她会在训练了一天,结束后的晚上偷偷给她们弄好吃的;她会继续用着她那个甜甜的声音喊她们姐姐;以她的能力,她或许会成为另外一个小队的队长。 若是那一年她没有去的话。 第86章 行军分布图是假的 “图是假的。” “什么!” 陆之行见不得自家弟弟一门心思扑在叶渐青身上的模样,想着要找个时间跟他聊聊,一边想着一边顺便打开行军分布图来看看有没有问题,结果这不开不要紧,一打开差点把陆之行的命给吓掉了一大半。 陆之行:“行军分布图是假的。” “什么!”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震惊的望向他。 “这应该是新描绘的,墨还是新的。”陆之行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那原来的行军图在哪里?”陆辞秋蹙着眉凑过去看,就算他没有陆之行那般连什么时候的墨都能说得上来,但一闻也知道这墨是新的。 陆之行想了想,正想说话时,有个侍卫冲了上来,“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陆之行认得这个人,这人是他派去跟着程天和的,如今伤痕累累的跑过来,怕是程天和那边也出事了。 “王爷,程天和被带走了。”侍卫坚持着冲到陆之行面前跪下说完,便彻底撑不住晕了过去了。 “来人,将他带下去看大夫。”陆之行扶住他的双手,让他直接倒在自己怀中,陆之行倒是也不嫌弃人家身上满是血液。 “二哥,带走程天和的莫非跟地上这人是一伙的?”叶渐青推着陆辞秋走到陆之行旁边。 “应该是,看来对方也知道林玄跟程天和有关系。而且显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跟踪林玄了,不然为何要突然带走程天和。真正的行军分布图八成在程天和手上。”陆之行将手上那份假的图收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来,我们是那只螳螂,我们盯着林玄跟程天和,而有人一直盯着我们,所以才能及时将程天和带走。” 陆之行皱着眉头,京城里有这种势力的人并不多,太子一个,他一个。 他们两个人要行军分布图并不需要这么麻烦,难道说,京城里藏着的那群人,势力还挺庞大。 这里后续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陆之行让几个人将这两具尸体以及这份假的图带回去给任宏伯,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往程天和最后失踪的地方去。 陆辞秋知道自己的腿受伤了,陆之行肯定不会让自己跟着,于是便安安静静的躲在叶渐青身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再悄悄跟着他们过去,他就不信,到时候到地方了陆之行难道还能把他送回去不成。 然而,想象多美好,现实多骨感。 陆之行安排好其他人之后,就一直盯着躲在叶渐青身后的陆辞秋看:“你不打算回去吗?” 陆辞秋左看右看,愣是不敢看他哥哥的眼睛。 陆之行就一直盯着他,没有说话。在他心里,陆辞秋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也就在他面前会耍耍赖,撒撒娇。 “哥~我也一起去呗。”果不其然,这次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又来这一出了。 但比起让他学会成长,陆之行更想让他平安健康。 “你的脚现在不好好休息,以后留下后遗症怎么办,你以为这是在开玩笑的吗?”一提起他的伤,陆之行就会忍不住语气凶了点,这个弟弟太不听话了,太让人操心了。 “王爷,要不让八王爷也跟着一起吧,我可以保护他,既然有人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带走程天和,现在放他自己回去,说不定路上会遇到点什么,所以还是让他跟着我们比较好吧。”叶渐青本来也想着不让陆辞秋跟着去,但是放他回去也不是很安全,虽说跟着他们不是很方便,但是他自己现在回去,那群偷图的人说不定会第二次对他进行刺杀。 以防万一,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好。 陆之行看了眼他们两个人,最后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但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叶渐青全程不能离开陆辞秋。 叶渐青是在他的暗卫营出来的,虽然是中途逃出来的,但在她逃出来之前她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能够逃出来也是她的能力,所以陆之行对叶渐青的能力还是相信的。 叶渐青接下了这个任务,一路陪在陆辞秋身边。 几人往程天和被带走的地方而去。 早上将行军分布图交给林玄后,过不了多久,陈天和便听说林玄去营地了。 程天和生怕林玄突然跟卖家接头,于是便急匆匆的换了套 衣服就往外走,跟在林玄身后去往营地。 好在,林玄在营地待了一整天,并没有去跟任何人见面。本以为林玄今天就这样子,不会去跟卖家见面的程天和刚稍微松懈一下,准备跟在林玄身后回城的时候,就见林玄的马车突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往城郊走去。 程天和被这一下给整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跟在身后到了槐树林。 但槐树林里阴森可怕,天又黑,他独自一人不敢进去,在门口站了许久,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陆辞秋突然出现了,见到陆辞秋出现的程天和就像见到鬼一样,惊慌失措,连忙往旁边躲起来,但他并不知道,他身后全程还跟着两个人。 待陆辞秋进去槐树林后,程天和这才出来,这时候他已经知道里面肯定出了事了,他现在只有跑,若是现在不跑怕是跑不了。 他想离开,但却有人不想让他走。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你要做什么?”程天和到底是个胆小的人,见到黑衣人就吓得走不动道了,但好歹嘴巴还能问两句。 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准备一掌拍晕他,躲在暗处的两名大理寺侍卫一看连忙跳出来拦住他。 黑衣人见到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直接拔刀相向,两名侍卫一看便知对方是有备而来,将程天和往后一推便往前迎战。 刀光剑影中,侍卫不敌黑衣人,纷纷倒在对方刀下。 对方收剑,将已经吓到腿软的程天和直接带走。 直到现在,程天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带着他骑上马就往外走,走到一个他也不认识的荒野。 黑衣人将程天和从马上推下,自己跟着跳下去。 夜黑风高。 荒野上鬼哭狼嚎,空无一人。 在见识到黑衣人打死侍卫的能力之后,程天和对他越发感到害怕。 “行军分布图交出来。”黑衣人冲他伸出了手。 害怕的极致的程天和双臂将自己抱紧,疯狂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行军分布图,我没有,我没有。” 槐树林里发生的事情黑衣人已经知道了,他对于程天和的话并不相信,他坚定的认为行军分布图就是在程天和手上。 现在,伙伴没有拿到图,也已经丧生了,他必须要将图拿回去交差。 黑衣人往前抓紧他脖颈处的衣服,恶狠狠地威胁着他:“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行军分布图拿出来,不然你不仅钱拿不到,命也别想要了。” “我......我真的没有啊,图我交给林玄了,我只是帮他弄个钥匙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人在极度惊吓之下,生理反应总是无法控制的,程天和如今便是,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身下更是散发出阵阵尿骚味。 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不比他平时遇到的那些武将,在京城的武将到底还是对他们兵部司态度温和一点,而他从小便是在农村长大,一个读书人又何曾见过这些血腥的场景。 黑衣人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些不太好闻的味道,嫌弃的将他甩到地上。 拔剑,将剑身放在程天和的脖子上。 那把剑刚杀了人,沾满了血液,血迹还未擦干便沾到了程天和那白皙却又带了点肉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程天和斜着眼睛望过去,这一眼直接把他给吓晕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黑衣人还蹲在他面前。 见他一醒便接着问:“行军分布图到底在哪里?” 程天和颤抖着双手从自己衣服暗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张出来,双腿跪下,颤抖着双手将东西递给黑衣人:“大哥,这.....这是我拓的,我真的不知道原图在哪里,东西都被林玄拿走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黑衣人拿过他手上的图打开大概看了眼:“这是你用原图拓的?” “是,是,林玄害怕大理寺搜查,就先把图放在我这里,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描了一份。”程天和疯狂点头,他只希望能够用这一份图换来自己的安全。 “好。这钱你拿着吧。”黑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丢给程天和,然后便让他离开。 程天和拿起掉在地上的钱袋,赶紧给黑衣人磕几个头,然后拿着钱屁滚尿流的往前跑。 只可惜,他还没跑两步,一支利箭从他身后没入他的身体,他震惊的转过去身去看着黑衣人,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解,带着不解的眼神,程天和倒在了地上。 “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必须死。”黑衣人抬脚缓缓走到他旁边,弯腰将钱袋收起来。 第87章 程天和被杀 陆之行等人顺着受伤的侍卫指引的方向来到程天和被带走的地方,另外一个侍卫倒在血泊中,脖子上一道伤口清晰可见,或许是因为没能完成陆之行交待的任务,又或许是因为对于程天和被带走的无能为力,侍卫倒下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不甘,死死的睁着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陆之行不忍上前,大理寺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用这几年带出来的,在外能够独挡一面的,他对这些人更是情深义重,哪有将军不爱自己的士兵,哪有将军见到自己的士兵死在自己面前能不动容。 身后这群人都是躺在这的同僚,好友,见到他的死状无一不动容,难掩对杀人凶手的气愤。 陆之行上前,轻轻用手将他那睁着的眼睛给合上:“一路好走,兄弟。我们定会找到凶手为你报仇。” 就算再不舍,该做的事还得继续做,陆之行安排另外两名侍卫将这名侍卫送回去,他继续带着其他人往前追去。 “二哥,现在我们要往什么地方找去?”看着前面笼罩在夜色之下的朦胧道路,陆辞秋早已寻不到方向,对方来得突然,走得突然,没有人看到他往什么地方走去,要找谈何容易。 陆之行环视了一圈,地上有马蹄的脚印,脚印往东边而去,于是陆之行便带着大家往东边走去。 往东走,不远处据说那边有个乱葬岗,那里有不少孤魂野鬼,到了晚上那些孤魂野鬼便会出来,吓得没有一个人敢在晚上往那边走。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谁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到一点人血,本身便是查案破案的人,对于这些孤魂野鬼之说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陆辞秋无法自己骑马,这里也没有马车给他,于是便由陆之行带着他,其他人帮忙拿那张轮椅。 一群人轰轰烈烈的往东边而去。 马蹄印戛然而止,前方没有了任何去路,乱葬岗就在眼前。 “王爷,前面是乱葬岗了。”一名侍卫主动往前查看,然后回来汇报。 陆之行先跳下马,然后才将陆辞秋抱下来放在轮椅上。 “在这里。”叶渐青比他们快一步下了马,在到处查看,夜晚并不会对她的视力造成什么影响,她一直都有在训练自己在夜间看东西的能力。 她到了这里之后,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味道不算浓,但就是一直在她鼻尖徘徊,她对自己的嗅觉很有自信,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这乱葬岗的原因,但是她往前走了走,越发觉得这个味道不对劲。 这种天气虽说还不到夏天,但没冷到那种程度,且尸体放久血液都凝固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血液遇到细菌会产生异味,就说这乱葬岗尸体都给埋起来了,怎么可能还会闻到那些尸体的血腥味呢? 对自己的嗅觉比较自信的叶渐青便循着这个味道到处走走看看,最后倒是在离乱葬岗不算远的一处地方发现了一摊血迹。 有人应该在这里杀了人,然后将人拖走了,因为以那滩血迹为源头,往乱葬岗的方向有一条拖拽的痕迹,这条痕迹刚好被叶渐青看到了。 叶渐青皱起好看的眉头,环视一圈,然后沿着血迹的方向往前走,走到乱葬岗。 乱葬岗里埋的都是一些死了之后无人认领的尸体,叶渐青沿着这些坟包一个一个看过去,但越往深处走的时候,那股血腥味越发浓郁。 叶渐青加深了自己一个念头,这具尸体八成没有被埋起来,那么她便不再看坟包,而是沿着这血腥味往里走,终于在最里面的时候,看到了裸露在外的一具尸体。 因为白天见过,所以叶渐青对这张脸还是有一定的印象的。 “人在这里。”找到了人,叶渐青便对那边大喊道。 听到叶渐青的声音,陆之行带着陆辞秋就赶紧往这边过来。 “人已经死了,利箭穿心而过,一击毙命。”叶渐青稍微检查一下程天和的尸体,然后将一些简单的情况说与他们听。 “带他走的人杀的?”陆辞秋蹙了蹙眉,问道。 他还是不大习惯这个地方,不大习惯见到死人,特别是这人白天还跟他说过话。 “应该是,他们之间不知道h进行了什么交易,这箭是从背后射击的,当时应该是对方跟程天和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陈天和放松了戒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射一箭。”叶渐青将程天和翻过来,看了看他的伤口。 那把箭已经被拔走了,但是从伤口还是能看得出来,这箭的走向,而且这技术,难免会让叶渐青想起上辈子那把穿心的箭。 难道真的如陆辞秋所说,这些人就是之前杀死他们的人? 那她必须要将这些人查清楚! “现在怎么办?”叶渐青看向陆之行,在这里,陆之行才是那个主事的人,她的任务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看陆之行的了。 “凶手一定是知道林玄拿的不是真的图,所以才会找上程天和,可是对方为什么那么快就知道了,就连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是吗?”陆之行想了想,这件事很是奇怪。 “有可能他偷听到我们说话了啊。”叶渐青拍拍手,站起来走到陆辞秋旁边,其实很多时候破案并不需要太过于严谨的逻辑,有些犯人反而是最没有逻辑的,他们有可能没有像他们官员一样,要把每件事想到通顺,想到理解,他们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叶渐青在现代的时候遇到太多这样子的人了,那些人并没有什么逻辑,他们只是凭借着自己本能去做事,或者说就是误打误撞,所以想问题有时候不要太过于逻辑。 “先把人带回去吧,真正的图如今也不知道被程天和藏到哪里去了,说不定真的被他们拿走了。”想到这,陆之行就觉得头疼,刚刚抓林轩的时候还信心满满,觉得今天晚上就能把行军分布图拿到手了,结果林玄拿到的是假货。 紧接着,手里拿着真正的行军分布图的程天和被杀了,行军分布图又不见了。 这可真是搞死人了。 现在连真正的行军分布图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跟谁接触过,到底是谁想要这个图也不知道。 而距离皇上给的期限,只剩下三天了。 陆之行越想越觉得头疼,他觉得自己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理清一下头绪,将所有问题都解决,还需要解决掉程天和被杀这件事。 幸好的是,他们还有一具对方的尸体,他们可以从尸体上查到一些。 带着程天和的尸体,他们回到了大理寺,折腾了一晚,天也快亮了,陆之行跟陆辞秋差不多又得去午门候着,准备上早朝了。 叶渐青则在大理寺同三具尸体大眼瞪小眼,哦,现在瞪不了,只有她一双大眼瞪着另外三双闭上的眼睛。 侍卫已经去叫仵作前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仵作到了她就可以跟着一起检查尸体,特别是那黑衣人的尸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他到底是谁了。 而陆辞秋跟陆之行两人换了朝服便急匆匆的赶往午门去,陆辞秋腿脚虽说不便,但上朝不能坐轮椅,于是他便换成了拐杖,杵着一支拐杖就去上朝。 皇上被行军分布图丢失的事情搞得心情不佳,连觉也睡不好,特别是早上还得知兵部司死了两个人,收回的图是假的。 这两件事搞得皇上更是不悦,在朝上就不带任何好脸色。 “秦王,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心情不佳,连说话语气都稍微重了点,但陆之行丝毫不在意,听到皇上的话便从侧边走出来。 “禀圣上,据儿臣调查,这兵部司督促所管事林玄便是偷图之人,而司务厅程天和则协助他偷图。 林玄在五日前借口与兵部司尚书邱大人喝酒,灌醉了邱大人之后便偷偷将钥匙交予一直在外守着的程天和,让程天和去复刻了一把钥匙。 然后前日,程天和借口送公务到邱大人房间,将钥匙放在邱大人房间。程天和走后,林玄进入,拿起那把钥匙,将图偷走了。 随后为了躲避儿臣的追查,他便将图交给了程天和进行保管。 儿臣知道谁是偷图之人便设下一个圈套让这林玄主动去联系意图购行军分布图的人,林玄果然去联系了,当夜他便前往京郊槐树林与对方见面。儿臣立即派人围攻,将他二人拿下,谁知那人竟然心狠手辣直接杀了林玄,随后不敌儿臣便自己吞毒自尽。 在那之前,程天和便将交于林玄的行军分布图进行调换,制作了一份假的行军分布图给他。在林玄交易失败之后,黑衣人偷听到这份图是假的,于是便抓了一直跟在林玄身后的程天和,将其带到乱葬岗后,残忍杀害。”陆之行将自己调查的事情缓缓道来。 就刚刚那一小段时间,他在马车上理了理这两天的发现,终于发现了真相,只是可惜...... “那现在真正的行军分布图在哪里?”皇上蹙着眉头问道,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是的了,最可惜的就是陆之行还没有查出真正的行军分布图到底在哪里。 “儿臣正在追查。” “再给你十天时间,要是找不到真正的行军分布图以及调查清楚那幕后偷图之人,这个秦王你就不用当了。” “是。” 第88章 新日 “二弟,这事要是做不来,就早点跟父皇请罪,别在那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呐。”下了朝,皇上一走,太子便走到陆之行旁边阴阳怪气的说着。 陆之行瞄了他一眼,太子怕是不知道人家都已经把屎盆子扣他头上了吧,现在还在这跟自己阴阳怪气呢。 太子最见不得陆之行总是用这一副眼神看自己,让人觉得他似乎很看不起自己一般,正想继续说多他两句的时候,陆之行开口了。 “太子殿下,您可知那黑衣人临死之前说的什么。” “什么?”太子警惕的看着他,心里总觉得对面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心思。 “他说:“昨日的李家便是明日的你”,您说,谁对李家最为看重?”陆之行噙着笑站在一旁看着太子,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太子到底什么反应了。 太子先是蹙起了眉头,看着陆之行,琢磨着这句话。慢慢等他琢磨过味来之后,转而略带着点愤怒的望向陆之行,“你什么意思?” “您说,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会怎么想?”陆之行凑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不傻,都知道这是一招离间计,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在竞争,但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现在是有人想要让他们两个人之间打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陆之行跟太子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了,陆之行之所以告诉太子这件事,无非也是担心太子那边有人也跟他玩这一招。 太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这人有点容易发怒,他虽是一国太子,脑子是有脑子的,但有时候确实是容易被人利用,若是有人针对他的个性就很容易可以被人操控。 他可不想,到时候太子跟他斗了个半死,最后便宜了别人,所以现在他其实是在试图让太子跟他站一边。 在行军分布图被盗这件事上他们两个人必须同边,不能让人挑拨了,但太子这人疑心也重,若是自己贸贸然就上前给他送消息,他只会觉得你在想办法给他下绊子。 故而,陆之行故意等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时候,再用一副嘲讽的模样来刺激他,让他潜移默化中站自己这边。 “难道秦王信了?”太子的反应很快,他看陆之行这模样就知道陆之行八成是故意的,但该说不说,陆之行这一出确实也让他提了点心。 有人想要陷害他。 有人想要用他的名义来害陆之行,且,陆辞秋那次的刺杀也会算到他头上。 他突然开始庆幸,一方面是庆幸陆之行没有中招,另一方面是庆幸陆辞秋没有出事。 若是陆辞秋出事了,不管陆之行信不信,他肯定都会第一个找上他的门,将他碎了都有可能。 太子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可以打的赢陆之行这个从北关战场上活下来的人。 “我信不信,这不也是要看大哥如何做吗。”陆之行依旧还是摆着刚刚那副笑脸,一副乖巧弟弟的模样,看得太子牙痒痒。 “李家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件事是李家自己作的,本宫自然不会用这件事来找你麻烦,这一点可以请秦王放心。”太子白了他一眼,他还能不知道陆之行话里的话吗,无非就是要他一个承诺罢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装什么装。 “那是当然,弟弟自然相信太子殿下心中自有分晓。”陆之行冲他笑了笑,他还急着要回去调查清楚尸体,意思传达到了就好,于是便同太子告辞。 陆辞秋一直在门外等着陆之行,等陆之行跟太子说完话了,这才一起往宫外走去,他们要一起去大理寺,叶渐青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太子就站在原地目送着陆之行跟陆辞秋离开,久久不曾抬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皇子陆明义见陆之行走远了,太子还站在那不动,便好奇的上前询问:“太子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明义是太子胞弟,颇得皇上与皇后的宠爱,为人乖巧可爱,生长得越发像皇后年轻时的模样,漂亮极了。 “没事,只是本宫怎么觉得好像落入了陆之行的圈套里了。”太子不断揣摩着刚刚陆之行所说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往日两人不斗个你死我活的都不罢休。 “大哥,你想多了吧。我看二哥那模样估计是急着跟八弟一起去调查行军分布图的事。可别忘了,刚刚父皇才给他下了最后通告,让他十天内查清楚,这要怎么查啊,人都死了,能查到哪里去。”陆明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担忧的看着陆之行的背影。 “行军分布图丢失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帮着留意留意,看这图到底是被谁拿了,若是这图当真落入大漠人手里,大安怕是又要打战了。”太子希望他到时候接手的是一个平和,太平的国家,而不是一个战乱纷飞的国家,他出生那年,大漠还未归降,天天打战,他年龄虽小,但也知道打战,惨的是百姓。 “是。”陆明义应下。 另一边,大理寺内,叶渐青跟着仵作正在验尸。 仵作显然对叶渐青的验尸手段不是很信任,不是很愿意让她入内,于是她只好站在门口看着,以防仵作偷偷做手脚,她等仵作走了之后她再进去看看。 “青儿,你怎么在门口待着?”陆辞秋回来见叶渐青在门口待着感到奇怪。 老仵作还在里面,叶渐青正在思考如何开口解释的时候,陆之行先开口说道:“是张师傅不给你进去吧?” 叶渐青点点头表示回答正确。 陆之行也无奈,张师傅是大理寺的老仵作了,在大理寺很多年了,仵作技术很高超,但同时性格也不怎么好,一个小老头很孤僻,验尸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顶多就是让人在旁记录一下。 “张师傅。”陆之行在门口叫了一声,见张师傅往这边点了点头才抬脚进去。 陆辞秋因为腿脚不便被留在门外,而叶渐青则是因为不想继续进去碰壁所以不进去。 她知道,张师傅不让她进去不止是因为他孤僻的原因,还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张师傅早上来的时候,见到是她,还碎碎念了一句:“怎么是个女娃子,真晦气”这种话,听得叶渐青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便站在门口陪着陆辞秋。 “今天上朝顺利吗?”里面的事有陆之行,他们两个倒是也无须过多担心,倒是直接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今天父皇说了,要我们在十天内找到行军分布图跟找出凶手,不然的话二哥就惨了。”陆辞秋的情绪并不高,他虽然相信陆之行,但是这个案子他也是从头跟到尾的,难度他也清楚,要想在十天内找出凶手,谈何容易。 “十天?”叶渐青惊呼。 “这也太赶了吧。” 陆辞秋叹了口气,“是啊,现在连凶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而且这图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看秦王有什么办法处理吧,或许我们真的能够从这些尸体上找到答案。”叶渐青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好随便说两句安慰安慰陆辞秋。 这里虽然不比现代有各种高科技,能够第一时间抓捕到凶手,但是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中华文化传承了五千多年可不是说着玩的,叶渐青相信,找出凶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陆之行走入停尸间,这里停放着三具尸体,应他的要求,张师傅先检查那个黑衣人的尸体。 “张师傅,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陆之行问道。 张师傅是个瘦瘦高高的小老头,两鬓都发白了,那双手却依旧稳如泰山,在对尸体进行检查时那双手丝毫不会发抖,就算头发发白,他的身子骨依旧很硬朗。 只见他用那双布满褶皱的双手指了指尸体的肩膀处,对陆之行说道:“王爷,您看,这里 有个刺青。” “刺青?” “是,这个刺青近日常常见到,这个刺青是武林中最近新起的一个势力,名为新日,这个新日组织很是疯狂。只要你有钱,他们什么事能做。”张师傅虽说是仵作,但到底也是大理寺的人,对这些情况自然会比较了解。 “所以他们也只是被雇佣来抢图杀人的?”陆之行双眉紧蹙,这个新日组织他也有所耳闻,是这两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组织,很奇怪的是这个组织里什么人都有,但是他们队组织的忠诚度极高。 陆之行看了看那个刺青,一个人跪在地上簇拥着一轮明日,这个刺青难免让人多想,陆之行冷哼一声:“新日组织的领导者想做什么,推翻政权,自己新立吗?哼,不知好歹的家伙。” 无论任何朝代总会有人打着各种旗号想要推翻政权,有些是看不惯当朝皇帝过于暴政,有些则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获得无上权利的私欲。 显然,新日便是后者。 陆之行自认为大安自建立后,这六十多年一直都在以和平为主,与周围各国和睦相处,陆之行并不觉得大安如今的政权有何可推翻的。 第89章 又来一张假的图 “新日是什么组织啊?”叶渐青觉得自己重活一世,听到的,知道的东西都多了许多,跟上一辈子不一样了。 “最近这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我在大理寺也经手过一些他们的案子。这群人就是只认钱的主,只要你能找到他们你给的钱多他们就帮你做事。新日组织里的人特别多,各行各业皆有,毕竟有很多人都想着利用一些特殊方式来做事。”陆辞秋将自己知道的部分关于新日的事情说与叶渐青听。 “这不就跟黑社会一个意思吗。”叶渐青自己念叨着。 这新日组织不就是一个黑社会嘛,主张有钱就办事,然后逃避律法。说不定朝堂上也有他们的人呢。 “什么?”陆辞秋不懂黑社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关于现代的东西,叶渐青赶紧摇头,转换话题:“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朝堂上是不是也有可能会有新日的人在啊,那天早朝会不会也是新日的人帮忙拖延的。” 陆辞秋就叶渐青的话认真思考了一下:“不免有这种可能性,新日的势力越发庞大,我们也在想方设法的要拔除这个组织,若是他们能够为朝廷所用的话,其实这个组织也不错,只是可惜了......” “所以之前杀我们的人,也是新日组织的人吗?”叶渐青望向陆辞秋,黑衣人杀害林玄用的那支箭跟前两天刺杀陆辞秋的箭,还有上辈子杀他们的箭一样,若是黑衣人是新日的人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上辈子是新日的人杀了他们。 “很大可能。”陆辞秋咬了咬嘴唇,若真的是新日的话,那是谁让新日来杀他们的?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是不是线索又会断了? 张师傅又给程天和跟林玄进行尸检,尸检结果同他们看到的大差不差,都是利箭一箭穿心致死,别的也找不出其他的问题了。 陆之行本也就不对那两人的尸检结果抱有任何期待,他想要知道的是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如今事情又推到了新日身上。 又是一桩麻烦事了,一想到皇上给的期限,他们大理寺抓新日都抓了一年多了都没有抓到幕后,连他们新日的据点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今要在十天内找到,真的是...... 新日据说并没有一个固定据点,你若是想找他们,只需要在每个城中的“天下钱庄”留下新日的符号,当天晚上便会有人去寻你。 当初大理寺也尝试过用这一招将新日的成员找出来,只是可惜,他们并没有上钩,当天晚上只用利箭送了封信,没有人出现。 那之后,大理寺要抓新日也越发困难。 “王爷。”任宏伯手上拿着封还未拆开的信件,一路小跑着过来。 “见过八王爷。”在停尸房门口见到陆辞秋时还不忘顺便行个礼。 “任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陆辞秋跟着陆之行在大理寺这么久了,还没未见过任宏伯这般慌乱。 “王爷,下官收到了一封信件。”任宏伯也知道陆之行正在培养陆辞秋,对陆辞秋也是有问必答。 里屋的陆之行听到任宏伯的声音连忙走出来,“任大人,怎么了?” 任宏伯见着陆之行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将手中的信件交给陆之行,然后悄声在他耳边说:“新日派人送来的信件,混在那些公文里送来的。” 陆之行蹙起了眉头,混在公文里,难道新日的势力已经混到了大理寺里了吗?可是大理寺里的人经过这些年的清洗基本上全是他的人了,就算不是的那几个,他也都清楚他们背后的主子,怎么可能会让新日的人混进来呢。 陆之行拿过信件,在最上面显然印着新日的符号,这个符号陆之行刚在一具尸体上看到过。 陆之行正要打开,任宏伯突然伸手捂住他即将打开的手:“王爷谨慎,这新日近来如此猖狂,怕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这信,可要小心啊。” “无妨,新日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在青天白日下谋害本王。”陆之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将他的手拨开。 信封打开,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纸上写着“图是假的”四个大字。 不明所以,又是一张假图,所以真图到底在哪里? 是程天和跟林玄偷的时候就是假的行军分布图还是程天和或者林玄他们自己造的假图? 真相到底是什么? 图到底在哪里? “二哥?” “王爷?” 在场的人并不知道信件上的内容,只知道陆之行看了信之后脸色突然就变了,陆辞秋跟任宏伯担心的唤了他一声。 听到他们的叫声,陆之行才从反应过来,冲他们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向他们丢出了一个惊天大炸弹:“他们偷走的行军分布图是假的。” 三人惊呆了,这...... 又是一张假图。 “二哥,这......”陆辞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为什么会传出去那么多假的图,这些都是谁弄的,真的行军分布图到底在哪里? “现在看来,我们得重新调查了,林玄跟程天和两个人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这张行军分布图到底是怎么回事?新日为什么会知道这是假的图,又为什么要来提醒我们?” 叶渐青在后面越听越觉得无语,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找东西的案子怎么最后变得这么复杂了,而且还死人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看来幕后之人真的不简单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陆辞秋问,事情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任大人,你先安排把之前那些再调查一遍吧,程天和跟林玄这两个人都要调查清楚。我们再去一趟兵部司找一下邱兴为,被盗走的图到底是真还是假,得问问他才知道。”陆之行将手中的信捏在手里,直接吩咐着众人。 这是在挑战他的能力,那他就必须要把这事给弄清楚了。 京城人多,消息传播速度也快,虽然陆之行是凌晨将林玄跟程天和这两具尸体送回大理寺的,但到底还是被一些早起的人看到了,很快便传到整个京城都是,连带着兵部司这边也都知晓了。 兵部司一连死了两个人,且其中一名还是得力大将,搞得兵部司上下都有点心不在焉,个个都在讨论着这两个人的死因,就连邱兴为也无精打采的在自己房间里唉声叹气。 “邱大人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在这唉声叹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之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邱兴为在那唉声叹气的,便出声问道。 邱兴为听到陆之行的声音哪里敢懈怠,连忙走出来迎接:“见过二位王爷,秦王这不是在开下官玩笑嘛,这林玄跟程天和突然死了,这......这.....”邱兴为一脸为难。 林玄跟他关系不错,程天和在这兵部司里做得也不错,他很欣赏,但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跟行军分布图牵扯上。 如今更是为了这张图送了命,这让他又是难过,又是气愤啊。 “邱大人,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事要问。”陆之行说道。 “王爷有话直说。” “行军分布图一共有几份?”陆之行紧紧盯着邱兴为,说实在话,他倒也不是那么怀疑邱兴为,他若是想偷图的话,早就偷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他怀疑的是,邱兴为会不会为了保护行军分布图放了假的图在里面。 邱兴为不解的看着陆之行:“王爷这是何意,行军分布图一共就只有一份啊。” “要如何辨认真图还是假图?”陆之行又问。 邱兴为想了想,说道:“真正的行军分布图近日有做修改,下官前阵子还拿去给皇上过目,下官记得,皇上还在上面用朱砂批改了一些内容。” 陆之行从袖子里掏出那张林玄跟黑衣人交易的行军分布图给邱兴为看:“大人请看这张图。” “这......这是假的啊。”邱兴为一看便知,他将图交还给陆之行,疑惑的看着他,“这图假到这种程度,王爷您应该看得出来啊,行军分布图您并不是没有看过啊。” “本王知道这是一张假的图。如今有两张假的图传出,一张是本王手上这张,一张是在别人那。”陆之行将那张假的收起来,接着说:“这才是本王来找你的目的,当初被偷走的那张图到底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那张被偷走的图绝对是真的。”邱兴为激动的说道,一副生怕陆之行不相信他的模样。 “前一天,这张图我还拿出来看过,因为皇上有过批改,我要根据批改的内容来重新安排大安的兵力分配,重新制成奏折上交给圣上,那天晚上我还用着呢,那天晚上我在这里休息的,第二天上朝直接从兵部司这里去的。”邱兴为是越说越激动,将自己那天的行踪又给说了个遍,生怕陆之行怀疑到他身上来。 “邱大人莫激动,本王知道,本王确认被盗的是真图就行。”陆之行无奈扶额。 第90章 他不爱叶渐青 在邱兴为这里得不到更多的消息,陆之行无奈只能带着陆辞秋再次前往程天和跟林玄的房间进行检查。 他要查清楚他的这张假图还有新日的那张假图到底是谁弄的,这一点很重要,很关键。 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知道真正的行军分布图到底会在哪里,只有经手过行军分布图的人才能绘制一份假的图,所以真的图必然就被他藏起来了。 还有,程天和昨天跟踪林玄是为了什么? 林玄是利用什么把柄威胁程天和替他偷图? 林玄又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偷图给新日? 新日要这一份图到底是要干什么?要给谁? 这些都还是谜题。 事情虽麻烦,但陆之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大理寺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就被这一桩案子给困住了。他的经验还在,麻烦但他能够从中抽丝剥茧,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二哥,这图……”陆辞秋虽说没有陆之行那么有经验,但在陆之行最近这段时间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倒也懂得了一些,知道现如今到底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行军分布图采用的是轻如蝉翼,薄若晨雾的绢帛制作的,虽说制作行军分布图用的绢帛没有那么精致,但这绢帛想要采买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已经派人去查市面上出售绢帛的都有哪些人,还有他们的出售记录了,绢帛自己并不能制作,所以势必要出去采买。”陆之行边走边说。 “那么大一张图,能够被藏到哪里去呢?”陆辞秋问,这也是大家都疑惑的一点。 绢帛虽说轻薄,但由于行军分布图绘制的是整个大安,篇幅较多,那可不是薄薄一张便能解决的。整个兵部司都被翻找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自打收到新日送来的那封信之后,陆之行的心反倒是放下来了,暂且先不管对方送这封信到底有什么计划,有什么目的,就这个行为就说明他们也没有拿到行军分布图,所以行军分布图必然还在兵部司,还在他们这边,现在就差找到图了。 “再好好找找吧。”事到如今,陆之行也只能这样子说了,毕竟那么大一张图谁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图还在兵部司,没有落入贼人之手。” “难道不会在他们身上吗?”叶渐青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反倒引来陆之行陆辞秋两人的不解。 “他们?” “就林玄跟程天和啊,如果行军分布图当真是他们偷的,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话,那最可疑的不就是他们身上了吗?”这点叶渐青相信自己能想得到,他们不可能想不到,在这里,她还是很相信陆之行的刑侦技术的。 “若是在他们身上,很容易就看出来的吧。”陆辞秋说这句话倒也不是在否定叶渐青,而是正常的跟她讨论,他总觉得叶渐青的思想很跳跃,总是能够给他惊喜,他倒是很好奇叶渐青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渐青看了他们一眼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在默默埋怨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在现代见过不少用人体运东西的,可那都是要在身上割开个口子然后放进去,现在人家尸体上都没有除了致命伤口之外就没其他奇怪的伤口,而且古代也没这技术啊,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 若是当真藏在身上,还能藏在哪里?身上随便一个地方的话恐怖早就被发现了吧,缝在衣服里?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可印象中他们的衣服好像都没有任何缝补的痕迹啊。 想到这,叶渐青倒也就收起了自己这个念头,他们接触尸体比自己还多,若是当真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发现了吧,哪里还需要自己在这多嘴呢。 “前面就到程天和的房间了。”陆之行的话打断了叶渐青的自我否定以及对他的肯定。 “好好找一找,看看程天和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吧。”陆之行说完便率先在那翻找着。 程天和的房间很整齐,收拾得井井有条,要翻找起来也很简单,只是可惜,他们并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有关行军分布图的踪迹。 “没有。”叶渐青说。 “没有。”陆辞秋摇了摇头。 “去林玄那看看吧。”陆之行叹了口气,他也不抱那种能在这里找到行军分布图踪迹的希望。 陆之行说完,大家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跟出去,就在这个时候。 “等等......”陆辞秋叫住了大家:“你们看,这是什么。” 陆辞秋坐在书案后头,面前摆放着的是一叠干净没有用过的纸,但是上面隐隐约约透着一丝墨的痕迹。 应该是有人在这上面写字然后渗透下来的。 刚刚在这上面放了本书,所以陆辞秋并没有在意,现在将书拿走,那上面的痕迹倒是有点令人感到怀疑。 陆之行跟叶渐青都走到他旁边,看着那张纸。 “这里应该是写过东西吧?”叶渐青问。 “应该是,看看能不能拓出来,若是真的在这做假图的话,墨很有可能就渗下去,而且看痕迹,不像是写字,应该是画画。”陆之行将纸张拿起来对着门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在那勉强的看着。 痕迹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陆之行就是能在这其中勉强看出是图,而不是字。 如何处理这个痕迹那就不是叶渐青能处理的事情了,若是在现代她还知道可以用铅笔来拓,但是在古代,用炭笔拓墨的痕迹...... 不知道可不可行,她决定下次可以试试看。 “先将东西收起来,我们先去林玄那边看看,然后带回大理寺一并处理了。”陆之行将可疑的纸张都收了起来。 待他收拾好之后,三人就往林玄的房间走去,林玄的房间毫无收获。 三人只好打道回府,回大理寺看看如何处理这张纸张。 回程时,陆之行带着陆辞秋坐上自己的马车,叶渐青扫了他们一眼,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陆辞秋说,倒也不介意,自己上了另一辆马车,她自己倒也落了个潇洒自在。 陆辞秋一脸疑惑的看着陆之行,往日都是他跟叶渐青一辆马车的,何时这般过。 “二哥,你这是?” “八弟,你觉得叶渐青这人如何?”陆之行装作漫不经心的试探着陆辞秋。 陆辞秋警惕的看着陆之行,一个男人通常用这样子的话语来询问一个女人,八成就是想要将她收入房中,可是他印象中的二哥很爱二嫂啊,上辈子父皇要给他纳妾都被他拒绝了,如今怎么突然问起叶渐青了? “二哥,你问她做什么?” 看着陆辞秋防备的眼神,陆之行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点被伤害了,这小子天天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呢。 “哥哥就是问问你,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呼......原来不是想要纳了她啊,放心了放心了。 但是...... 二哥刚刚说什么? 看上青儿了? 陆辞秋蹭的一下脸就红了,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了:“我......我......我没有啊......” 陆之行白了他一眼:“这还叫没有,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二哥,我跟青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陆辞秋想了想他跟叶渐青两人之间的关系。 说是爱,应该也算不上吧? “那你为何对她那般维护?”陆之行步步紧逼。 “你又为何担心她受伤? 又为何天天念着她?” 陆辞秋觉得自己对叶渐青并不是爱,他们之间只是因为这个重生的原因所以才更加紧密。 他维护她,是因为不想她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再死一次,上辈子她是因为保护自己而死,那个模样已经生生烙在自己脑海里了,他不想再让她经历这种痛。 他担心她受伤,不过是因为万一她受伤治不好了死了之后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再重生,万一没有重生呢?所以他必须保护自己目前现有的这个战友,两个人在一起能够有更多的办法解决问题。 念着她,无非是因为担心她自己一个人不在他身边会闯祸,到时候自己救不了罢了。 对,一切都只是因为重生,并不是因为爱。 他不爱叶渐青。 好吧,他或许对叶渐青有一点点感觉,语言可以欺骗了别人,但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在上辈子,他见到这个女人义无反顾的冲出来保护自己的时候,明明就一直在斗嘴,明明就互相看不顺眼,可是当自己一有危险,出来的第一个人是她。 所以重生后第一反应他就是要去找叶渐青,他就是想要将她带在身边。 那个时候是报恩之情。 但在后续慢慢的发展中,他承认,自己似乎对叶渐青稍微动了心了。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嗔,她的怒,她的拥抱,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但是,陆辞秋悄悄扫了陆之行一眼,陆之行满脸严肃,再加上如今这一下,他知道了。 他知道陆之行要找他做什么了。 大安王爷,怎么可以跟一个来路不明的暗卫在一起呢。 所以...... “我不爱叶渐青。” 第91章 行军分布图找到了 “你的婚姻大事并不能任由你自己控制,身为皇子,父皇想把谁许配给你,你就只能娶谁。”陆之行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 是的了,身为皇子在这些地方上素来是没有自由的,圣旨一下你就只能认命。 但...... 陆辞秋看了眼刚从后面那辆马车上下来的叶渐青。 除了要保护家人,他似乎又多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 陆之行要去检验房去查一查那几张纸,叶渐青则跟他们分道扬镳,选择过去停尸间看看那两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两具尸体可能有古怪。 林玄跟程天和的尸体还停在停尸间,仵作张师傅已经完成他的工作离开了,整个停尸间就只摆放着那两具尸体。 较早一点的时候,因为张师傅不让叶渐青进去,所以叶渐青也只能看到个大概而已,其他的都没有看清楚,如今张师傅不在,又有陆之行的允许,倒是方便了她,可以随便看。 尸体摆放在左侧,两张木板床上,一人一边,张师傅每次验完尸之后都会用白布将尸体盖起来,一方面是不让暴露在空中,防止过快腐烂,另一方面是尊重死者,不轻易让人见到死者死亡时的模样。 仵作对死者是最为尊重的。 叶渐青将白布掀开,林玄跟程天和两人双手放在两侧,衣着整齐,看来应该是仵作有帮他们将衣服穿好。 叶渐青上手将衣服一层一层掀开,虽说古代是没有这个技术可以进行人体藏物,但谁知道呢,万一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了呢。 可惜,叶渐青将人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甚至连他们的鞋子也都脱下来看了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衣服吧。 从表面上,两人外衣都很干净,没有一点补丁的痕迹。也是,他们毕竟都是在兵部司任职的人,朝廷发的俸禄买一套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玄到底还是有点身家的,身上的衣服也比程天和的要好上许多。 叶渐青将两人的衣服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正当她打算帮两人收拾好离开去找陆辞秋的时候,突然摸到程天和内衣胸口部分有点奇怪。 于是她便悄悄将衣服脱下来,一点一点仔细看。 ...... 痕迹检验对于大理寺来说并不算难,当陆之行拿着那几张纸过来让大理寺的同僚进行处理的时候,不多时,他们便给出了一份答案。 纸上虽只有一个角落,但在北关待了那么多年的陆之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张纸上画的是北关。 所以很大概率,上面那张纸画的是行军分布图。 对北关颇有感情的陆之行见到这张画的瞬间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得靠近,连说话都带着点咬牙切齿:“真是胆大包天。” 在场的人都知道陆之行是从北关出来的,自然也知晓他对北关的感情,但其实他们不懂的是,就算这不是北关,而是大安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陆之行都会生气。 因为这是代表着,在朝廷中,在他们这些日日相处的同僚中竟然真的有奸细,没有人不懂行军分布图的重要性,没有人不懂丢失这份图对大安的损失有多大,但他们仍然愿意这样子去做,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他们都在背叛着这个国家。 叛国之罪,其罪当诛。 “二哥。”陆辞秋见他二哥变了脸色,心里有点担心,轻声唤了他一声。 陆之行攥紧手上的那张纸,对着陆辞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如今北关的分布图已落入敌人之手,当今之计最重要的是要通知在北关的叶鸿海将军,将这件事处理一下,只是也不知道这么点时间够不够。 “出去调查的人应该也回来了,走吧,去听听吧。”陆之行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安排出去调查的人果然如陆之行所说一般,早已在陆之行的书房待命等着他。 “王爷。” 陆之行挥挥手,示意他无须客气,“说说吧。” “是。” 负责出去查的是大理寺的杜乐康,年轻有为,是大理寺内的百事通,他的脑子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来问他,保准没错。 无论是吃的,喝的,玩的,还是今日有什么事,或者想知道什么地方在哪里,谁在哪里他都知道,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获取信息的方式,而且他打探消息的速度也很快。 “王爷,我们都知道这程天和流连赌场,不肯回家,将家底都输光了仍不回家,但是到底是谁带他入赌场,带他开始赌博的呢?没错,就是林玄了。”杜乐康这人哪哪都好,但是吧,就是有点话痨,而且他人很活泼,就算是在陆之行面前,说话也颇为活泼。 “这林玄可是个老赌鬼了,听说他老家是做茶叶生意的,生意好的嘞,每年都能赚不少钱。林玄本也就不差钱,每天也没个正经事做,久而久之就被人带着去赌博了,越赌越夸张,最后输掉了大半的家产,然后就被他爹给赶着找了个活,拖关系到京城兵部司来了。 可这来了之后吧,虽说赌的少了,但每次都很大手笔啊,越赌越上瘾,欠了不少钱。后面也不知道怎么说服程天和的,就带着程天和一起去了。 谁知道,这程天和也是个不自律的,赌起来就没完了,把家都赌完了,还欠了不少钱,他们家都被债主找上门好多次了,差点就把他妻子拉去抵债了。 这程天和的债主都是林玄给搭的线,这应该就是程天和被林玄控制的原因,听说后来程天和都不想赌了,都是被林玄怂恿着去的。”杜乐康倒是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所以,林玄用赌债这回事来威胁程天和帮他偷图?那程天和自己做假图又是为了什么?想要自己偷偷跟卖家联系?”陆之行蹙了蹙眉,这个理由合理吗? “对了,王爷,听赌场的人说,林玄跟程天和在赌场的包厢里吵过。”杜可康补充道。 “吵架?” “是,据说林玄是故意带程天和去的,程天和输的越多,欠债主的钱越多,债主就能暂时放林玄一马,甚至能够让他少还点。那天,程天和就是知道了这件事,然后跟林玄在包厢里吵起来了,他怪林玄带他误入歧途,林玄指责他自己不知道收敛。” “两人都是一丘之貉,谁也别说谁。”陆辞秋嫌弃的说着。 赌博这种东西,谁沾谁惨。 “那林玄又是怎么跟新日搭上线的?”陆之行问。 “这个不清楚了,不过估计林玄也不知道新日到底是什么,借给林玄钱的那个债主,赌场的人说他神出鬼没的,赌场那些赌鬼基本上都是跟他借钱。”新日这条线杜乐康确实是查不出来。 不过陆之行也不怪他,新日本来就神出鬼没的,他们都查了那么久了还一直没有消息。 “不过,王爷,我们已经派人盯着京城的赌场了,只要这个债主有出现,立刻拿下审问,就算他不是新日,那他也必然跟新日有联系。”杜乐康积极说着,他这人虽然话痨,但办事还是妥当的,陆之行也很放心。 “程天和家去查过了吗?”陆之行问道,他还吩咐过他们去调查一下程天和家里,保不齐他将东西带回家放着。 “去过了,什么都没有,他妻子好像知道他已经死了的消息,我去到之后她就向我求证,但人也坚强,任由我翻找,还说他要带着程天和回老家去。”说起程天和的妻子,杜乐康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可怜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娃娃,在听到程天和死亡的消息时,杜乐康都做好了她会晕倒的准备了,可谁知,她竟只是稍微晃了晃就站稳了,但杜乐康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悲伤。 “知道了,你下去吧。”陆之行揉了揉山根,到现在还不知道行军分布图在哪里,真是令人烦恼。 可到底会在哪里呢?程天和的家里没有,兵部司两人的房间也没有,到底会在哪里? “我找到了。”陆之行烦恼得不得了的时候,叶渐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轻轻的一句话犹如久违的雨水落在干涸的沙漠上般,让他在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希望。 “你说什么?”陆辞秋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叶渐青。 “我说我找到了。”叶渐青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拿出来递到他们面前:“看看是不是这个。” 将图交到陆之行手上后,叶渐青真是累坏了,连忙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来喝,沉浸在行军分布图找到了的喜悦中的陆之行丝毫不跟她计较。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陆之行激动地问,这图关乎全大安,找到了那就真的是谢天谢地。 “程天和的衣服里。” “?” “?” 陆辞秋跟陆之行一脸疑惑,程天和的衣服里? 这是怎么回事? 仵作在验尸的时候怎么没有查出来啊? 第92章 又蠢又坏 “这张图是真的,你们看,这上面还有父皇批注的字迹。”陆之行将叶渐青交予自己的那张行军分布图认真看了一下,确实是与自己印象中的行军分布图一样,而且上面也有邱兴为说的皇上亲自用朱砂批注的字迹。 “那图为什么会在程天和的衣服里?”陆之行是万万没想到,查遍了整具尸体,结果却将图藏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叶渐青放下水杯,故作玄虚的模样惹得陆辞秋忍不住笑出了声,叶渐青瞪了他一眼,虽然在陆辞秋看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嘴,但双颊的弧度出卖了他。 但陆之行可不惯着她,直接开怼:“那就长话短说。” “我本来只是抱着有可能的想法去查的,刚开始在他们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而且他们的衣服也都很完整,并没有缝补过的痕迹,我想应该就是这样子所以那个黑衣人才会放过程天和。 正当我准备给他们穿好衣服的时候,突然摸到了程天和内衣的胸口处跟其他位置的厚度有点不一样......”叶渐青话音刚落便被陆辞秋的惊讶声给吓到了。 “你......你看了他们的身子了?”陆辞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想拉叶渐青去洗洗眼睛了,那两个人玷污了叶渐青的眼睛。 “有什么吗?”叶渐青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他,对于一个将男女之别置之度外的人来说,不过是看两具尸体而已,真的算不得什么。 陆辞秋被叶渐青的态度噎住了,默默摇了摇头,他该怎么说,说不可以吗?那估计叶渐青也会不开心吧。 “那我接着说?”叶渐青试探性询问。 得到陆辞秋的同意后,叶渐青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将他那件内衣脱下来仔细查看,发现在内侧线头的位置有改动,于是我便拿把小刀将那些线头一点一点挑开,然后就看到了内衬放着这张图。” “原来如此,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尸体上面了,倒是没有去注意他们的着装。”陆之行听完,表示这个没有被找到也是情有可原的,同时也对叶渐青的表现表示肯定。 “如此说来,行军分布图找到了,幕后组织乃是新日这件事也是可以肯定的,倒是可以向父皇上报了,至于新日这个组织,还真是麻烦啊,后续还得继续处理。”陆之行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了新日这个组织叹了多少次气了,这个新日就像是故意来跟他作对一样,只要跟他有关,对方就总是出来捣乱。 新日要这份行军分布图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说新日是大漠的人吗? “那二哥,你是现在就要去宫里吗?”陆辞秋问道。 “你们这两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把事件过程写成折子,然后再去宫里向父皇汇报。”陆之行看到陆辞秋因为昨天晚上一晚没睡觉而熬出来的青圈就心疼,弟弟的腿伤还没好就陪着这么熬,也真是辛苦。 行军分布图找到了,这件事也告一段落了,陆辞秋也放松了下来,原先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人倒是开始犯困了,连连打着哈欠,跟陆之行告辞之后,他便带着叶渐青一块回府去了。、 临走前,叶渐青看了陆之行一眼,犹豫半刻后还是开了口:“二王爷,新日送那封信给您,很有可能就是要您找到行军分布图之后,他们好来抢,您小心点。” 虽说这话不应该由她来说,她也相信以陆之行的脑子肯定能够想到,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一声。 经过这几天,叶渐青知道陆之行是一个爱大安的人,且不管他的爱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绝对是那个最不想大安遭受战火,不想大安没了的人。 陆之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陆辞秋跟叶渐青走后,陆之行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不知是在想新日,还是只是在单纯地放空,他的手上还拿着叶渐青找到的行军分布图。 “悲哀啊,悲哀。”许久,陆之行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哀伤。 “王爷。”任宏伯走到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 行军分布图丢失这个案子是大理寺目前最重要的案子,大理寺上下所有人都在跟着处理这件事,身为大理寺卿的任宏伯自然也知晓,特别是林玄跟程天和的事,他也知道。 看着陆之行的背影,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肩膀上似乎背着很重的担子,他终其一生都在想着保护大安,可却有人为了区区银两便将大安的生死置之脑后,全然不顾。 “任大人,你说,他们是大安人吗?”陆之行抬头望向远处的天,天空很蓝,微风拂过,很是惬意,但此刻却只让人觉得悲凉。 “是”任宏伯回:“他们生在大安,长在大安,大安给了他们最好的一切,让她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庇护了他们,按照户籍来说他们是大安人。可他们做的却是对大安不利的人,他们没有将大安放在心上,他们就像是家里最叛逆的那个小孩一般,他们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心中无大爱,仅有自己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 任宏伯的声音轻缓而又有力。 “是啊,他们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们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呢!”陆之行心里头是觉得被背叛的,兵部司是大安最重要的一个部门,里面事关千万名大安将士的命,今日他们能够将大安的行军分布图卖掉,那明日是否就可以将大安各位将士的命给卖掉? “王爷,不是人人都能看得清楚的。”任宏伯也痛恨这样子的人,但也不是人人都是这样子的,这样子的人还是极少数的。 他不希望陆之行因为这件事,这种人就陷入牛角尖里。 “背叛国家的人不值得别人为他流一滴眼泪。” 同样还有此困扰的其实并不止陆之行,陆辞秋亦然。 他不比陆之行,上过战场,去过北关,见过北关战场的残酷。他也不比任宏伯,能够看清楚所有的人心,他也不比叶渐青,在现代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从历史书里读到了近现代的悲惨,从现代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间谍跟背叛。 他犹如一个被放在蜜罐子里的糖果一样,没有沾到其他的东西,没有见过柴米油盐,他所接触的都是甜蜜蜜的糖果。 所以他无法相信,为什么会有人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家人父母。 他不懂,他对这些人是真的不懂。 但是他知道,金钱、物欲使人沦陷,他怪他们,但他又不知道该部该怪他们,这些都是大安的子民啊。 “不要想太多。”自打上马车后,陆辞秋便一声不吭,敏锐的叶渐青自然发现了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于是便开口安慰道。 陆辞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叶渐青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成熟了,这样子的他还怎么保护母妃跟二哥呢? “有什么话就说吧。”叶渐青见不得他这样子。 “我在想林玄跟程天和。”陆辞秋说。 叶渐青并没有听到林玄跟程天和的故事,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听到陆辞秋这样子说,还以为他是在感叹他们的死亡,于是便安慰他:“林玄跟程天和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新日,等抓了新日业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陆辞秋疑惑的望向她。 “你不是在想他们两个死的事吗?”叶渐青不解。 被她这么一说,他心里那点子郁闷倒是不见了,心里直呼“青儿好可爱!” 于是陆辞秋便将林玄跟程天和的事讲给叶渐青听。叶渐青一边听着一边眉头紧锁,这种事...... 不管什么地方,不管哪个国家都有这种二鬼子。 现在叶渐青只想收回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并且表示这两个人死得好,死得一点都不无辜。 “你怎么看?”陆辞秋问。 “怎么看,我用眼睛看!”气上心头,叶渐青连说话都开始夹枪带棍了:“这两人死得一点都不无辜,赌博本身就是不好的,且为了赌博还想偷行军分布图拿去卖,你说,妥妥的叛国罪啊,两人身为兵部司的人,难道连行军分布图很重要这点事都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且他们也知道行军分布图拿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什么,他们在乎的是这张图能够为他们还清赌债,能够给他们更多的本钱去赌。 他们不是蠢,他们就是纯坏,他们就是心里就是没有大安,他们就是觉得:“我把这份东西拿出去卖了,皇上知道图不见了,肯定会重新排兵布阵的,再不济大安还有叶鸿海呢,不怕不怕”,他们心里就是抱着这样子的念头。”叶渐青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上头,这两个人不是蠢就是坏,不然就是又蠢又坏。 第93章 这是搞哪一出? 陆之行将行军分布图上交给皇上,同时也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部汇总成一份折子交给了皇上。 但由于没有抓到新日组织的原因,皇上对这件事无奖无罚,并命令陆之行带着大理寺尽快将新日幕后主使人抓捕归案,这次没有给期限。 事情到这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众人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经此一事过后,兵部的邱兴为倒是对陆之行颇有示好之意,但也只是浅显的,并没有过多动作,后续如何只待静观了。 事情结束,陆辞秋也被陆之行关在府中好生静养,休养他那条受伤的腿了,叶渐青也被吩咐好生看管他,照顾好他。 两人只能天天在家大眼瞪小眼,三不五时的便想着偷跑出去,结果都被陆之行派来的人给抓了回去,抓回去后两人又被分开关在各自房间里两天,再放出来。 在这样猫抓老鼠的日子中,端午节也随着天气的炎热到来了。 端午节前这几天京城的雨就没有停过,一日比一日大,看着不停地雨,叶渐青忍不住哀叹几声。 “怎么了这是,在这唉声叹气的。”陆辞秋慢慢走到她旁边,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腿已经好了八成了,但陆之行总怕他乱跑,让腿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总是将他关在府里。 “这雨,下不停啊~”叶渐青不喜欢下雨。 年轻时下雨代表着肆意妄为,代表着青春,她们会在下雨的时候带着辅导员一起冲出去雨中,感受着雨水带来的快感。 后来的雨就代表着任务,代表着会有一些她们不断寻找的线索会被冲洗掉,代表着死亡。 所以,她后来越来越不喜欢下雨。 雷声就似那不间断的炮弹声一样,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下雨真令人讨厌。”陆辞秋坐到她旁边,随着她的话口说。 叶渐青听到他的话将头歪向他那边,看着他。她怎么不知道陆辞秋也讨厌下雨啊?这样想着便也就问了出来。 “因为下雨就只能待在家里了吖,不能陪你出去。”陆辞秋笑着说。 调戏一般的话,在叶渐青听来就像是小朋友在对着她说土味情话一样,笑笑也就过了,并不会往心里多想。 “听说二嫂怀孕了,即使我们没事的话,要不要过去吃个饭?最近这两天外面应该也是在筹备端午庙会的事情了,我们吃完饭要是没下雨的话可以到外面走走。” “二王妃怀孕了?这么快?”叶渐青掰着手指算了算,感觉好像也确实,上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宣布她怀的孕,这样子看来应该是有三个月了。 虽然陆辞秋邀请她去陆之行府里吃饭,但目前以她的身份似乎并不行吧,于是她便摇了摇头:“不了,你去就好了,我的身份不适合。” 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有这个反应,陆辞秋倒是也不着急,只是从自己袖口里拿出一封邀请函出来神秘兮兮的递给她,“看看。” 叶渐青看了看他手中的邀请函,再看了看他,不解的拿过他手中的邀请函打开来看。 “二王妃邀请我?”叶渐青震惊,这......人家好好的一个王妃跟她又不熟为什么要请她去家里吃饭?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前老板陆之行是不是要搞什么对她不利的事,但再细想,他都已经把她绑在他弟弟身边了,还能做啥? 那为什么秦王妃突然要请她去家里吃饭? 想不通,想不懂。 叶渐青眼神愈发犀利的看向了旁边那个在那傻乐,可能知道点什么的男人。 “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挥了挥手里的邀请函,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二嫂突然派人送过来的,就说想见见你。”陆辞秋老实的摇头。 “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我也不知道。”陆辞秋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他对叶渐青的态度整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大家也多多少少都在传贤王府里藏着一名娇妻,就连他每次进宫,母妃也多多少少会试探性的问一句。 如今二嫂突然发来邀请函,怕就是母妃让她来试探试探吧。 “二嫂的约,你不去也得去,不然不礼貌,而且这事估摸着二哥也知道。” “你在威胁我?”叶渐青蹙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跟人社交,特别是这种阶级特别明显的人,魏望舒这人她是知道一点,但是这也不代表她就能毫无戒备的去人家那吃饭。 就怕这是一场鸿门宴。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陆辞秋连连摇头摆手,他怎么敢威胁她,不过就是说一说而已,他也知道叶渐青的顾虑,直接开口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有你在,才更会出事吧。”叶渐青嘟囔了一句。 叶渐青叹了口气,现在不去也得去,既然要去那就得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让人看不起啊,只是一想起要跟他们打交道,她就觉得心累,她素来不是那种特别会跟人打交道的人,社会只会让她觉得心累。 “你要去干嘛?”见叶渐青一声不吭就起身,陆辞秋担心她不去,赶紧跟在她身后起来,追问道。 “换衣服,收拾。”叶渐青大步往前走,丝毫不回头。 魏望舒,是尚书魏温韦的女儿,叶渐青在上辈子有幸见过一面,也听他人议论过几句,基本上都是夸的。但叶渐青对魏望舒这人怎么样确实是心里没有太多的把握 想到这,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即将面对的人一无所知,对对方知道自己多少信息也不知道,这还真是麻烦。 不去,到时候只会连累陆辞秋,虽说只是他二嫂,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个长辈,而且还是王妃耶,自己有多大脸,人家都下了请帖了还不去。 去吧,又总感觉前方有坑,怕把自己坑死。 “姑娘为何一直叹气?”一旁帮叶渐青梳妆打扮的玉琴见她一直叹气,好奇的问了句。 “玉琴知道秦王妃吗?”叶渐青不抱希望的问了玉琴一句,秦王妃肯定大家都认识啊。 “知道啊,玉琴以前有幸伺候过秦王妃一阵子呢。”玉琴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叶渐青为什么这样子问,但还是老实交代。 “哦,你还伺候过秦王妃啊,那你觉得秦王妃人怎么样?”哦吼,现成的信息库啊,叶渐青没想到就随口一问,居然就问到了一个信息库。 “秦王妃人很好,待人也温柔,对我们这些下人更是没有什么架子,当年是因为秦王妃怀孕了,淑妃娘娘担心她便派了我们几个比较细心的去府里帮着照顾。后来王妃顺利生产完,没什么需要了就将我们送回淑妃娘娘宫中了。 王妃性格好,跟秦王也很恩爱,听府里的人说基本上没见过王妃发脾气的。”一说起秦王妃来,玉琴倒是有说不完的话,但说来说去就是王府性格很好,待人也很好。 但......这几个形容词很明显对叶渐青来说并不够。 果然,还是得自己去见一见,碰一碰才知道啊。 自从知道叶渐青是要去见秦王妃之后,玉琴便更加用心的给叶渐青梳妆打扮了,在她身上反反复复试了几种妆容,最后还是用了一个最淡,但却又最能显出叶渐青那张脸的优势出来的妆容。 衣服选的也是较为轻薄的淡绿色,在这炎炎夏日,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 叶渐青跟着陆辞秋上了马车,往秦王府走去。 “别担心,有我在。”陆辞秋担心叶渐青会害怕,路上不断安慰着她。 “我没有担心。”叶渐青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明明就很担心却还是总是说自己不担心。 ‘怎么感觉好像要去见公婆一样。’这幅场景不由得让叶渐青开始吐槽了起来,陆辞秋就像是要带着她去见公婆一样,然后自己就是那丑媳妇? 呸呸呸,什么丑媳妇啊,哪里丑了,明明就是漂亮媳妇。 就在吐槽中,马车停下了,秦王府到了。 陆辞秋先下马车,然后在车旁等着她下来,在她掀开帘子的时候伸出右手好让她扶着下来,叶渐青冲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陆辞秋来过无数次秦王府,对秦王府无比熟悉,但叶渐青却是第一次来,自然陌生得很。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便往府里走,门童对陆辞秋也很熟悉,一见是他哪里敢拦,赶紧放行让他进去。 陆之行带着魏望舒坐在大厅里等着他们,见到他们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魏望舒本打算站起来迎接的,但却被陆之行摁了下去。 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叶渐青的眼里,陆之行对她的态度如何她自然知晓,不过就是拿她当棋子用,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妻子来迎接一个棋子,想来也是好笑。明明就是这样子,却还偏允许自己妻子邀请自己前来用膳。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往大厅走去。 “见过二哥,二嫂。”要说往日在私底下,陆辞秋并不会这般行礼,但今天还带着叶渐青,他不想让叶渐青难堪。 “民女叶渐青见过秦王,秦王妃。”叶渐青也有样学样,半蹲着给上座的两位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魏望舒见到叶渐青似乎很开心,这态度搞得叶渐青一脸疑惑。 “青儿是吧,快坐吧。”魏望舒确实如传言中一般温柔待人,脸上的笑容很是温暖。 “谢王妃。”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坐到左边的位置上。 人已见到,叶渐青倒是要看看今天这是要搞哪一出。 第94章 见未来的弟妹? “青儿不必紧张,今天不过是家宴罢了,一直听王爷跟八弟提起你,说你很厉害,所以本宫也就想见见那般厉害的青儿到底长什么样。” 魏望舒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的,或许是因为成为母亲的人都是这样子吧。 叶渐青才不觉得陆之行会在自己妻子面前说自己什么好话呢,不过是因为自己跟他亲爱的弟弟走得近一点罢了,看他那模样都巴不得把自己从他弟弟旁边给赶走。 但人家王妃都在说自己的好话了,无论如何也是应该得恭维回去吧。 “王妃廖赞了,民女不过是会一点武功而已,算不上厉害。” “娘亲。”叶渐青话音刚落,从后堂便传来一声甜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 听到女孩的声音,原本还端着架子,装着一副冷峻模样,丝毫不搭理叶渐青的陆之行脸上立刻阴转晴,笑着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沅沅。”一个小女孩扑进了陆之行的怀抱中,笑嘻嘻的抱着陆之行的脖子。 “爹爹,爹爹,沅沅刚刚抓到了一只蝴蝶。”小女孩一只手抱着陆之行的脖子,举起另一只握成拳的小手,炫耀一般的举到陆之行眼前。 “给爹爹看看。”陆之行笑着说,抱着她便往原来的位置走去。 “娘亲。”女孩见到坐在大厅上笑着看他们的魏望舒,大声叫着她。 “沅沅,看谁来啦。”魏望舒并不过多阻止女儿的乐趣,只是笑着指向陆辞秋的位置。 “叔叔!”陆辞秋女孩自然认识,但是在旁边的那个叶渐青她便不认识了,靠在父亲的怀抱中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她,小小的脑袋里似乎在纠结着应该要怎么叫叶渐青。 “民女见过小郡主。”对方虽然年龄小,但怎么说都是王爷的女儿,是个郡主。在这里,叶渐青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是不想让别人将你当作怪物看就必须得入乡随俗,内心可以保留着自己,但是外表一定要表现得好。 不要以为你是穿越者就比这些古人高贵到哪里去了,他们的智慧是你无法想象的,所以叶渐青并不觉得自己跪下行礼或者给一个小娃娃行礼就是没有自尊或者怎么了。 相反,若是来到这,你还不懂得入乡随俗,不懂得掩饰自己,那你就是纯纯的大傻瓜一个,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你不遵守这里的规矩,那你就只能等死。 这个道理叶渐青比谁都懂,所以她愿意遵守这里的规矩。 “你好漂亮啊。”小郡主圆乎乎的眼睛紧紧黏在了叶渐青身上,只一眼她就便觉得这个人很亲和,少有的她想同她一起玩耍。 “娘亲,我想跟她玩。”小郡主跟自己娘亲撒娇道,往日娘亲最疼她了,只要她撒撒娇娘亲就拿她没办法,什么都会同意,这次也不例外。 “那你得问问姐姐愿不愿意陪你玩。”魏望舒并没有直接同意女儿天真的想法,转而将这个问题抛向了叶渐青。 她知道,叶渐青是陆辞秋的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女儿的婶婶呢,无论怎么说,她不能随便就做主意,总得问过她自己才行。 “蒙郡主垂爱,此乃民女之幸。”叶渐青依旧保持着一副端庄的笑容站在那。 得到允许的小郡主从父亲的怀抱里跳了下来,拉着叶渐青的手便不愿放开了。 “姐姐,姐姐,我叫陆沅芷,姐姐叫什么呀?”小郡主不到五岁,小小年龄便十分聪明可爱,按照年龄,她唤才14岁的叶渐青为姐姐倒也没有问题。 “民女叶渐青。”叶渐青喜欢小孩子,但是不喜欢这种环境下陪小孩玩,这让她感到压力很大。 小郡主的父亲,她的前老板,大安的二王爷就在那紧紧盯着自己,眼神中的哀怨都快成实质性的砸在她身上了,似乎在怪罪她抢走了他女儿的爱一般。 小郡主的母亲,她前老板的老婆则在那坐着,脸上一直都是从今天开始一直不变的温婉的笑容,虽说看起来很亲近,但毕竟旁边有个前老板在,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么别扭。 叶渐青还是想不通,这两夫妻今天找她来到底是要来干什么的啊?难不成就是要让她来带小孩的吗? 可不该啊,这王府里起码都得有十几二十个下人吧,想找人陪小郡主玩不是有的是吗?干嘛非得找她啊? 叶渐青实在是想不通,一边陪小郡主玩着,一边默默的将视线挪到陆辞秋身上去,试图从陆辞秋那得到一点回应,然而这家伙就跟个傻憨憨一样,只知道在那乐,完全看不到自己求助的眼神,这可把叶渐青给气坏了。 幸好,陪玩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很快魏望舒口中的家宴便开始了。 从王府里出发来到秦王府的时候,一路上叶渐青都做好了会被刁难的准备,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真正坐到餐桌旁的时候,上来的菜一道又一道皆是她爱吃的菜。 “这......”叶渐青习惯性的望向了陆辞秋。 这次,陆辞秋并没有回避也没有看不懂,而是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二嫂一直都想见你,今天叫你过来之前也有来问过我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令人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呢?”叶渐青还是想不懂。 陆辞秋这次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她知道陆辞秋知道的,但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一想到这个,她就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被隐瞒的感觉并不好受。 “青儿最近忙吗?”魏望舒就坐在她旁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谢王妃,最近一如往常。”王妃亲自给自己夹肉,这可把叶渐青给吓着了,连忙端起碗接下这块肉。 “近日身体如何?听八弟说你之前在南城那受了不少伤,如今可好些了?” “那些伤早已痊愈了,谢王妃挂念,不过是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那.....” “二嫂先用膳吧,这菜都快要凉了。”魏望舒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陆辞秋拦了下来。 “是是是,八弟说得对,我们先用膳,用膳。”魏望舒被打断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顺着陆辞秋的话说,顺便再给叶渐青夹了一道菜。 这顿饭因为魏望舒的过于热情吃得叶渐青抓心挠肝的,这样子度过一天,还不如让她去跟人打一天架,这多不痛快啊,在场只有自己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而其他三个人则一清二楚,只怕等自己被卖了还不清楚。 一顿难受的饭吃完,魏望舒因为身子的原因要回去睡个午觉,陆辞秋便趁机带着叶渐青告辞回府,临走前,魏望舒还想约他们晚上去庙会,但被陆之行劝阻下来了。 陆之行觉得她大着肚子,庙会又那么多人,出去太危险了,于是便不让她出去,她倒是也听陆之行的话,没有再继续邀约叶渐青,就这样子让叶渐青回去。 就这样子,不明不白的来见了个人,吃了顿饭,然后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搞得叶渐青真是一头雾水,心情极不爽快。 “陆辞秋,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马车上,叶渐青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逼问陆辞秋。 陆辞秋面对她的逼问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肯正眼看她,总想着将话题扯开:“听说晚上得庙会挺好玩的,我们回去休息一下,然后用完晚膳就出发吧。” “别扯开话题,老实交代。”叶渐青见他这样子就生气,一气之下,欺身而上,用胳膊抵住他的喉咙,令他只能被迫仰着头。 威胁性极强的动作陆辞秋却没有半点挣扎,只是尽量放松自己,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车顶上,不是他不想跟叶渐青说,而是这.....说不出口啊。 “哎呀呀,没事的青儿,二嫂她就是只想看看你而已,没什么的。”如今他也只能用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来安慰叶渐青那烦躁的心了。 “无缘无故的,她见我干嘛?”叶渐青才不信他这一套。 “可能是因为我跟二哥二人在商量事情的时候,总会提到你吧,所以她也就对你好奇了起来,就一直说想见你,所以今天才会安排这一出。” 叶渐青自然不信陆辞秋这种话,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一套来说服自己了。不然她是真的无法解释为什么魏望舒会突然想要见自己。 而且她今天见自己的眼神很明显就不对劲,一想起她那看着自己就笑的神色,叶渐青不禁打了个冷颤,什么鬼,怎么觉得那么恐怖,明明是那么明媚又淑女的笑容,如今回想起来却会让自己的打颤。 “仅此一次。”叶渐青还是妥协了,她放开陆辞秋坐到另外一边去。 本来也就没怎么使劲,松手后陆辞秋也没觉得自己喉咙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稍微清了清嗓子,偷偷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叶渐青不相信他这个说辞,但也没办法。他现在也只有这个说辞了。 说到底,还是得怪自己,自从二哥那天在马车里跟自己说了那件事之后,不知怎么的,二嫂也知道了,于是便说想要见见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想来也真是胡闹。 第95章 愿望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京城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要包粽子、饮雄黄酒、采艾叶、编制五色手绳、请钟馗画像到家里悬挂起来,做到一个辟邪驱鬼的作用。 编制五色手绳是因为端午前后蛇出没得最多,一旦被毒蛇咬到很容易就没命了,端午过后就正式开始入夏了,蚊虫也多了起来,大家为了不被毒蛇跟蚊虫叮咬,特意为小孩编制了这种五色手绳,里面放了驱虫的药物。 在端午那一天,因为宫里也要进行祈福仪式,所以民间大多都会将祈福仪式放到下午或者上午,与宫里正午的祈福仪式岔开时间,以免对皇宫不尊敬。 宫里的祈福仪式跟民间的祈福仪式不一样,民间皆都是自己村子里的神婆来祈福,祈的是村子能够兴旺。 宫里的祈福则是要特意去请大安东边一个神秘的苗寨里的“神婆”来。 但实际上,苗寨的神婆那不叫神婆,那叫灵女,灵女们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普遍不会超过29岁。 她们是出生时便被上天选择的灵女,一出生便拥有能够与天对话的能力,她们能够替上天传达他的意思,也能够替人们向上天祈祷。 她们从出生开始便不会跟在父母身边,而是被上一任灵女带在身边抚养。灵女的一辈子都不能成亲,不能破身,不能与他人交往,他们只能孤独的在灵庙修炼。 苗寨的灵女们很受大安各个地区的人们欢迎。大家都知道灵女可以与天沟通,所以当他们有点什么麻烦的时候,若是能力足够的便会派人去往苗寨请灵女出山。 每一位灵女身旁都会跟着一位长老,这些长老是上一任灵女,灵女们基本上没有活过29岁的,能够活下来的都成为了寨子里的长老,这些长老是管控灵女的人,由她来决定灵女的去向以及传达灵女与天沟通的意思。 京城请灵女前来祈福这个传统已经很久很久了,自打大安建立之后,苗寨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便与先祖定下这个规矩。 每年只要大安有需求他们便会派灵女出来帮忙。 大安这些年都很顺畅,倒也没有到需要一个灵女来帮忙的地步,所以也就每年需要祈福的时候便由他们来。 灵女们要生活在苗寨中修炼,不能沾染过多的烟火气,于是大安便与苗寨约定了,只要端午、中秋的时候灵女出来祈福,聆听上天的神意,其他时间可以自己待在苗寨中,大安也不会去打扰。 苗寨自然乐意如此,灵女很稀有,有时候上一代的灵女快要殒了下一代的灵女才出现,这也导致了苗寨对灵女的重视。 除了灵女祈福,百姓们身上佩戴的驱虫荷包大多也出自苗寨之手,苗寨地处森山老林,里面各种各样的野兽都有,为此他们也炼出了一种能够驱逐这些野兽的药物。 更有甚者还传言,这些苗寨人能够控制那些野兽,传言他们有巫蛊之术,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下蛊,让人为之神魂颠倒,连家都可以不顾了。 但到底也只是传言而已,没有人真正见过苗寨的人出门带着蛊,近些年来由于大安的贸易水平逐渐上升,大安到处也能见到苗寨的人,但他们也都是在乖乖的做生意,贩卖一些驱虫的药物而已,从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所谓的蛊虫。 京城往日皆有宵禁,但倒是在每个重要的节日,比如端午、中秋、春节、上元节这些日子会开放夜市。 一方面是要给那些千里迢迢赶来大安的苗寨人民一个贸易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想促进一下京城的经济,让百姓们有的赚钱,让那些平时只能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夫人们一个出来游玩的机会。 端午节前的庙会虽然不比当天,但也比平常热闹许多了。小摊小贩们抓紧这三天的夜市时间多赚点钱,除了白天摆摊的那点子时间,现在更是连晚上都不放过,更有甚者就没有休息,从早上开摊到晚上夜市收摊,路过时能够看到大家脸上虽然疲惫但也是幸福满满。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多赚一点钱来养家里他们就很开心了。 叶渐青吃完饭换了套衣服就跟着陆辞秋一块出来,上次跟他一块出来玩那还是年前那一次赶集。 这次倒是比赶集要更好玩一点。 庙会多的是各种各样可以玩的,有放河灯的,有猜谜的,有做花灯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看得叶渐青是眼花缭乱。 虽然庙会很吸引人,但她还是时刻记着新日的人要害陆辞秋,故而一步也不敢离开陆辞秋旁边。 倒是陆辞秋见不得她无法尽兴的模样的,因为行军分布图的事,前段时间大家一直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他带叶渐青出来玩的目的就是想要她放松,如今一直跟在自己旁边倒是失了他的本意了。 “你去玩吧,不用一直盯着我。”陆辞秋好笑的推了推她,让她去玩。 叶渐青却一直提高着警惕站在他旁边。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绿色的男装,束发冠笄,好不利索的模样,虽然个子不算高,但也是生得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引得路边的姑娘捂着脸偷偷看着她。 “不行,庙会这么热闹,万一有人想要害你怎么办。”叶渐青果断的拒绝了他的建议。 上次让他受伤已经是自己的失误了,今天自己无论怎么说都不能让他再受伤了,要是再受伤了那陆之行不得打死自己啊。 见说不通叶渐青,陆之行便想着由自己带她玩罢了,左右也是玩。 “那你就陪我好好玩一次吧。”陆辞秋回头望着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身后是突然升起的孔明灯,若隐若现的灯将他那自今年起来越发犀利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叶渐青看得有点入神,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辞秋这么好看的吗? 陆辞秋见她看着自己发呆,脸上的笑愈发的大,牵着她的手便往前走,叶渐青踉跄的跟在他身后,对方到底还是顾虑到叶渐青的身高并没有大阔步的走着,反而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叶渐青倒也是跟得上。 等反应过来,叶渐青这才默默在心里笑着自己花痴,居然被一个弟弟的颜给吸引了,但不得不说,陆辞秋是好看的,就好像突然之间就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一般。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陆辞秋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停下的意思,叶渐青跟在身后大声喊着。 周边的人着实是吵闹,闹得她连陆辞秋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带你去放天灯。”周边的人好像又安静了,让她能够顺利听到陆辞秋的声音了。 叶渐青跟在他身后走着,两个人走到护城河边,有不少人在那卖着天灯、河灯等等手作品。 现代因为到处都是电线杆子的原因,并不是很同意大家放孔明灯,遵守纪律的叶渐青也从未放过孔明灯,所以她对放孔明灯还是很期待的,但一想到这灯要是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导致火灾了,她又突然不想放了。 “来放一个吧。”就在她思考的这个过程中,陆辞秋已经买好了一个拿到她面前。 陆辞秋在这一刻似乎做回了一个小孩,很有童心的同叶渐青介绍:“放天灯之前要现在天灯上写下你的愿望,这样子天上的神仙就能看到了,然后就会帮你实现了。”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叶渐青不好打破他的幻想,便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那盏灯:“客户四没有笔呀,要怎么写?” “这边有。”不得不说,大家是会做生意,那些卖灯的小摊贩那基本上都有一只毛笔放在那,只要你在这里买了天灯就可以使用。 陆辞秋拉着叶渐青走到他刚刚买灯的那个摊贩旁边,拿起那支他们准备好的笔递给了叶渐青。 叶渐青接过笔,看着空白的孔明灯,她有很多很多的愿望,但是她不知道应该写哪一个。 她想要父母身体健康。 她想要小对队员大家都好好的。 若是回不去的话,她想要帮陆辞秋找出凶手。 她想要好好生活。 她想...... 她想.....回去......回去原来的世界,回到父母身边,依旧当那个备受宠爱的女儿,她想回到小队里,依旧当大家依靠的队长。 这个该死的古代,她待够了,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回去啊。 想着想着,心中的委屈突然被无线放大,眼睛好像控制不住一般,开始囤积泪水,但坚强的她又不想让眼泪掉下来,这样显得自己多没用啊, 于是她便抬头。 漆黑的天空中遍布着星星点点,那些都是由人们的愿望汇聚而成的星星,是不是真的会有神仙能够看到他们啊? 是不是真的会有神仙可以替他们完成愿望? 如果是的话,那么,可以请你完成我的愿望吗? 我想回去,若是不行的话,那就让我父母身体健康吧,我愿用一生做代价。 第96章 江晚吟 原本空白一片的孔明灯被写上了愿望,扁平的灯在蜡烛的作用下也逐渐鼓了起来。 支撑着它的双手一放开,它便携带着人们心底的愿望摇摇晃晃的往天上飞去,拥入那片星星点点当中,成为其中一员,期待着能够被神仙看到自己上面那满满的愿望。 “你写了什么愿望?”叶渐青抬头目送着自己的那盏孔明灯不见后这才收回视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问向对面的陆辞秋。 “愿望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陆辞秋的视线并没有随着孔明灯的移动而移动,而是一直紧紧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着连叶渐青都看不懂的神色,听到叶渐青的说,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拒绝将自己的愿望说出来。 他那没有说出口的愿望即使是叶渐青也多少能够猜到一点,无非就是希望能够找到幕后真凶,让淑妃娘娘跟陆之行能够平安一生。 但她没猜到的是,除了这两个愿望,还有一个愿望是与她有关的,但这个秘密早已被孔明灯带着往天上飞去,估计也只有天上的神仙跟许下这个愿望的陆辞秋才知道了。 “你许了什么愿望?”陆辞秋反问道,叶渐青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他想知道刚刚她是想到了什么,会流下了眼泪,他并没有错过叶渐青的眼泪。 这泪,滴在了他的心里,让他鬼使神差的在天灯上写下了‘愿青儿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这个愿望,他想让叶渐青一直都快乐。 纵使他有心想抓住叶渐青的翅膀,想让她停留在自己身边,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叶渐青是个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她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不止一次,陆辞秋已经发现了叶渐青的不同,但是叶渐青不说,他便不问,大家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他怕,自己一问,叶渐青就走了。 “愿望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叶渐青笑着用他的话来回复他。 在漫天的星光下,叶渐青的笑就像太阳一般,笑进了陆辞秋的心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在不受控制的跳动着,脸颊也跟着开始发烫,明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为何却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冲击。 或许,不是这句话,而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吧。 陆辞秋有种冲动,想带着这样子的叶渐青,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的叶渐青一起逃跑,跑到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不管什么新日,不管什么暗杀,母妃也可以交给二哥,就他们两个人归隐山林,什么都不管。 但是他不能,提起二哥,对了,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救陆之行吗?他又怎么能够那么自私放弃二哥的命然后妄想带着叶渐青离开呢。 纠结的想法涌上心头,热血一时之间哽咽在其中,不上不下。 “你不能爱她。”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天在马车上陆之行说的话,那天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一盆冷水浇上自己的心头,那所谓的热血也早已消失不见了。 陆之行不会允许他爱上叶渐青,而他现在也不能,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爱上叶渐青。 两人的生死都还掌控在他人之手,这样子的人又谈何爱呢,谈何能够给她自由呢。 陆辞秋自嘲一般的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傻透了。 “你怎么了?”叶渐青浑然不知陆辞秋就这么短短一小会的功夫想了这么多,只见他一会看着自己,一会低头自嘲的笑着,这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叶渐青稚嫩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把陆辞秋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拍着胸口安抚下自己那疯狂跳动的心脏:“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而已。” “走吧,今天难得出来玩,就什么都不要想了,明天你还要跟着去祈福很累的。”叶渐青很喜欢热闹,也很喜欢这样子有人气,有烟火气的地方,她可见不得陆辞秋在这想些有的没的,与其在这想这些还不如好好放松玩一玩,平时紧绷绷的,今天难得有机会,不好好肆意放松一波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陆辞秋任由叶渐青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周围是摊贩们的叫卖声,是各位夫人小姐的惊呼声,是英俊的公子终于与心爱的女子见面时的喜悦声,是到处乱窜的小孩打闹声。 声声入耳,声声悦耳,心由声动。 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个瞬间,哪怕是过了十几二十年后,陆辞秋还一直记着这个场景,在他心里,这是他这漫长的一生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副画了。 这个晚上,他们在猜谜处猜了很久,叶渐青搞怪的在上面留了一个谜语,据说至今都无人能解出来。 他们让糖人师傅给他们捏了两个属于他们的糖人,叶渐青一直拿在手上舍不得放,但最后还是因为天太热融化了,糖人也没有了形状,但叶渐青也不放弃,说等回家可以把糖融了,拿来做糖霜吃。 他们去吃了一碗正宗的,据说晚起还吃不到的馄饨,摊子是个大娘在弄的,做的馄饨也是味道极鲜,叶渐青吃了一碗还想要一碗,但顾忌到时间有点晚,吃太多会涨肚于是就放弃了,转头就去跟大娘打交道,打听到了大娘每天大概什么时辰在哪里摆摊后,便念叨着以后没事要多来吃一吃。 看来,这家馄饨店已经彻底收买了叶渐青的心了。 他们吃完馄饨便跟着那些公子小姐的步伐到了养心湖,养心湖中间有一条大船,听说今天春满楼的姑娘们在船上表演才艺,只有钱砸得够多的公子才有资格上船与姑娘们一叙。 而且听说今天春满楼还会腿出一名新的妓女,名曰江晚吟,据说此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更是长得令人垂涎三尺,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第二眼了。 今天这江晚吟会在甲板上跳一曲,往后再想看啊,就只能到春满楼里砸钱才能看了。 于是大家纷纷涌到了养心湖边,就为了目睹她一舞。 “江晚吟,倒是不错的名字。”叶渐青拉着陆辞秋挤到了湖边靠前的地方,听到众人纷纷议论,听着倒是觉得这名字不错。 陆辞秋却反常的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做任何表情,只是神色紧张的看着甲板。 叶渐青见他这模样,好奇的凑到他耳边问:“怎么,这人你认识吗?” 说话间的气喷洒在耳边,勾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陆辞秋只觉耳垂发痒,耳朵发烫,心中不禁有点怪叶渐青不知分寸,总喜欢靠近他耳朵边说话,勾得人心中发痒,自己却不以为然。 “不认识。”陆辞秋摇了摇头,他说话声音不算小,但周围的人说话的声音着实是太大了,他的声音还没传到叶渐青耳朵里就消逝在路上了。 “啊?”叶渐青没有听到自然就要将耳朵凑到他脸上,要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 陆辞秋见她这模样只觉得可爱,原本的那点子怪她不知分寸倒也消失不见了,只是好笑的拉起她的耳朵,对着耳朵大声吼:“我说,我不认识!” 声音过大,反而让叶渐青感到不舒服,用手掏了掏耳朵,怨怨的看了他一眼,嘟囔着:“不认识就不认识嘛,吼那么大声干嘛。” 就在两人说话间,船上的灯光熄灭,众人皆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放缓,生怕扰了美人的出场。 啪! 鼓声响起。 啪! 又一鼓声。 啪,啪,啪,啪...... 连续的鼓声不间断的响起,声音之大犹如在耳边一般。 伴随着鼓声,一对玉足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白皙的脚踝上挂着用红绳穿起来的铃铛。 铃铛随着玉足的起伏而起伏。 悠悠的琴声在随着鼓声响起,两者之间互相追逐,互相融合。 灯光亮起,女子出现在甲板上。 一身异域着装,腰间悬挂着一个又一个小铃铛,叮叮当当间摄人心魄,那双美目望过来便让人心跳加速。 漂亮的小脸隐在薄薄的面纱下,一动一静之间,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让人偶尔可窥探到一丝风情。 女子的动作轻柔又有力,动作间尽显风情,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妩媚的笑容,那双手,那双脚,无一不在勾引着人。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若有此女日日夜夜陪伴在身旁,便是君王也日日不愿早起上朝啊。 美,美极了。 妙,妙哉了。 叶渐青觉得自己一个女子也被勾到了,江晚吟,好一个江晚吟,真是勾人得很啊。 一曲舞毕,女子缓缓退下。 这江晚吟乃是春满楼的老鸨用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还是个雏,本想着用她的美貌便能勾到一波客人,除夜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有此本事,原本还担心她无法一舞名动京城,如今看来,倒是出乎她的意想,她倒是可以同意此女的只卖艺不卖身了。 第97章 靠近江晚吟 江晚吟一舞名动京城,不消片刻,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春满楼有个江晚吟,无数的人愿意花重金为之一舞。 只是可惜,江晚吟一舞毕便进了屋,任谁花出再多钱也不愿意出来,据说以后江晚吟每日只跳一舞,各位想看那便花钱到春满楼看吧,且还得赶早,不然江姑娘一舞跳完可就不再跳了,无论你是何身份。 叶渐青看得入迷,待一曲舞毕之后这才听见旁边人连连哀叹。 “这是怎么了?”叶渐青听不得有人在好好的,该开心的时刻唉声叹气的,正打算往回骂一骂,却发现这唉声叹气之人便是自己随同的陆辞秋,话到嘴边倒是说不出口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搞得叶渐青难受极了。 “唉......”陆辞秋苦着一张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叶渐青,也不说到底怎么了。 叶渐青的耐心到底没有那么好,见他这样子实在忍不住一掌拍在他后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陆辞秋被打了一掌倒是觉得委屈,拉着叶渐青的手腕就往后挤着出去。 “让让,让让,不好意思,让一让。” 叶渐青不高的个子想要出去倒是不算太难,难的是手被陆辞秋拉着,只能被迫跟着陆辞秋的脚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两人好不容易靠着身高的优势从人群中挤出,成功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叶渐青的小脾气也给带起来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啊?从刚刚说到江晚吟的时候,你的状态就不太对。” 陆辞秋还是只叹气,没说话。 附近的人都挤在湖边或者养心湖周围的酒楼里看江晚吟,街道上倒是空出一大片来。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在稀稀疏疏的街道上闲逛着,没有宵禁,没有侍卫来抓人,也没有人挤人的拥挤感,一切都刚刚好,如果叶渐青不那么生气的看着自己就更好了。 陆辞秋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上辈子,因为这个江晚吟,二嫂跟二哥有了隔阂。” “???”叶渐青一头问号:“江晚吟为什么会跟你二哥扯上关系?为什么这件事我不知道?” 陆辞秋看了她一眼:“上辈子这个时候你还在暗卫营呢,你哪里会知道。” “那她为什么会跟你二哥扯上关系?你二哥看上她了?然后要纳她?不应该啊,你二哥不是一向都很爱你二嫂的吗?上辈子为了救她甚至还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在叶渐青的印象中,陆之行一直很爱魏望舒,爱到极致了。 上辈子她其实在陆之行身边待过一阵子,那个时候他陪着魏望舒去郊外的寺庙拜佛,回京途中遇到了几个江湖大盗,魏望舒被挟持了。 当时陆之行的紧张她是看在眼里的,当他们出现将大盗解决了之后,陆之行还拉着魏望舒在那嘘寒问暖的。两人那副模样,说有隔阂也看不出啊,反而是很恩爱啊。 “我记忆中,这个江晚吟不知道怎么搞的,搭上了二哥这条线,还说初夜给了二哥,被二嫂抓奸在床。后来没多久听说就暴毙了。据说二嫂那阵子跟二哥完全不说话,母妃听说了之后,特意找过二哥进宫让他注意注意,别辜负了二嫂,若是当真是个误会就好好跟人家解释。”陆辞秋说。 “哦吼,你二哥还真风流,做了还不认啊。”叶渐青冷笑两声,她虽然不觉得陆之行会做出这种事,但毕竟是男人嘛,江晚吟又那么好看,一时上头也是能理解,但明明家中有娇妻,还怀着他的孩子,他还出来做这种事,还提起裤子不认账,叶渐青只想呵呵两声送给他。 “别这样子说,那个江晚吟我觉得背后应该有人,说不定是太子故意派人对付二哥的,只可惜我当时没能力,也还没立府上朝,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懂得不多,不然我就可以帮到二哥了。”陆辞秋皱着眉头反驳叶渐青的话,在他心里,他二哥并不会做这种事,而且从小到大他都知道他二哥跟二嫂是多么恩爱,二哥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妓女就辜负二嫂呢? 再说了,若是二哥当真敢这样子做,那他就不怕二嫂的娘家吗?就不怕背后支持他的那些人因此而放弃他吗? 叶渐青对陆辞秋的这番话,这个思想不可置否,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睡一个妓女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从小接受着新时代新法律的她脑子里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拒绝黄,拒绝赌,拒绝毒,拒绝黄赌毒”。 她明白,对于家人,总是会从内心觉得对方是无辜的,是无罪的,但有时候你也确实不能说他完全就是无辜的,就是无罪的,你不能因此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卸给其他人啊。 “那你打算怎么做?”既然陆辞秋认出了江晚吟,也知道了这么件事,他现在跟自己主动提及,应该也是有了一定的想法,不然又何必跟自己说这么多呢。 “我要阻止二哥跟江晚吟的见面。”陆辞秋一脸正义,手握成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哦~”叶渐青挑眉:“看来你有了计划了呀,说说看?” 说到计划,陆辞秋那可就来了精神了,明明寥寥无几的路人都被他嫌弃太多人,带着叶渐青就往王府走去,生怕被人听到他那不成熟的计划。 一路小跑,叶渐青虽然还没有逛够,但也乖乖的跟着陆辞秋回府,毕竟庙会明天还有,而且明天会更热闹,今天晚上的风头都被江晚吟抢了,看完江晚吟的舞之后也没啥好逛的了。 两人回到王府后,悄摸的往陆辞秋的书房走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自己府邸,两人却还搞得像做贼一样,但其他人也并不敢出声打扰主子的雅兴。 “说说吧。”回到书房,两人犹如刚闯了什么很可怕的机关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还没等陆辞秋喘够气,叶渐青就催促着让他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现在不是每天都跟着二哥一起做事嘛,我可以盯着他,他要是露出对江晚吟有半点好奇我就给他消灭掉。”陆辞秋恶狠狠的做出了一个捏碎的动作,虽然跟他的表情搭不上边。 叶渐青失望的 摇了摇头:“你这个计划不行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因为你这种举动,反而让你二哥对江晚吟更加感兴趣了怎么办?” 叶渐青的话让陆辞秋愣在了原地,好像是哦,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若是因为他的经常性提起,导致二哥对江晚吟更感兴趣了可怎么办?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这似乎是陆辞秋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计划被叶渐青给挑出了毛病,胎死腹中,他也有点蔫了。 “要我说,要想知道上辈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你就得先从当事人下手。当然你二哥那边打听不出什么来的,但是我们可以从江晚吟身上下手啊。”叶渐青冲着陆辞秋挑了挑眉。 “你是说,让我去跟江晚吟打交道?”陆辞秋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顺带打了个冷颤然后果断的拒绝了叶渐青的这个想法:“我不要,我不去,我不跟妖女打交道。” “妖女?人家怎么就妖女了?”叶渐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人对江晚吟的恶意真的是三张纸都不够他写的。 “而且,谁说了是要去跟她打交道了,要是你哥因为你最近跟江晚吟好,然后去调查,这不就让他又跟江晚吟扯上关系了吗。” 陆辞秋撇撇嘴,对叶渐青的骂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在他心里江晚吟就是个祸害,专门来害他哥的,“那你打算让谁去靠近江晚吟?” 叶渐青笑了一声,甩了甩用发冠扎起来的马尾,帅气的在陆辞秋面前走来走去。 陆辞秋眉头紧锁,看了她许久,不确定的问:“你?” “对。”叶渐青说道:“就是我,我男装去春满楼跟她打打交道,而且我是女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我一个女生做点什么事情。还有就是,我跟江晚吟好,你二哥并不会好奇,更不会因为担心而去调查,这样子的话就完全不会跟江晚吟搭上线了,更关键的是,都是女孩子,说不定江晚吟对我就会放低戒心呢。”叶渐青将利弊一一分析给他听,当然了,她是绝对不会说,她就是单纯地想去欣赏美女的。 要怪只怪江晚吟确实好看,舞姿动人,怪不得古代会有人为舞女一掷千金,若不是叶渐青没这个本钱,她都想让江晚吟天天来给她跳舞了。 “我不同意。”虽然叶渐青说得很有道理,但一想到让叶渐青去接触那个妖女,陆辞秋就是不同意,死活不同意,生怕叶渐青被妖女欺负了,给勾了魂了,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跟叶渐青在一起,但也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把她带走啊。至少在他向叶渐青表达心意之前不行。 第98章 好好活着 端午祈福的流程复杂又繁琐,管理礼部的五皇子陆明义携带着礼部各官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安排,且又因为去年南城水患的治理大有成效,今年又在建立水坝引水入海,不管是为了南城的百姓,还是为了大安建立水坝的成功,今年的祈福里都特意加多了一项,让灵女向上天祈祷水坝成功建立,为此,南林也特意派了使者前来。 祈福时,皇上需携带皇后一起进入祭坛进行祭拜,各个皇子公主身为皇室中人也应当一同祭拜,朝堂中丞相、各个尚书等官职三品以上皆是朝堂中重要的官员,也需得前往祭拜,其余百官则在祭坛外进行朝拜,不得随意进入祭坛。 陆辞秋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换好朝服随着众人,在皇上的带领下一同前往圜丘。 圜丘位于京城南郊,为汉白玉石砌成的三层圆台。四面有栏杆、台阶;外围有两道围墙。其北有一座圆殿皇穹宇,是存放祭天用天神牌位的专用宫殿。皇穹宇外有圆形围墙,南面有三座砖拱门,俗称“回音壁”。 安排这一系列祈福祭天事项的陆明义带着礼部部分人与灵女比众人更早的来到了圜丘,为的就是要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所有的东西没问题,以防中间出现任何问题,还有备用方案是否可以顺利施行。 待众人皆到位之后,由礼部尚书将镇圭交至天子手中,身穿大裘,内着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的圣上需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 这时鼓乐齐鸣,报知天帝,让天帝降临享祭。接着天子牵着献给天帝的牺牲,把它宰杀。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由天子点燃积柴,让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使天帝嗅到气味。 随后在乐声中,灵女登场了。 灵女作为天帝的传达者,她要先用灵语同天帝对话,对话的内容一方面是告知天帝可降临到她身上来享祭并传达接下来的安排,一方面是希望天帝享受完祭品之后对大安好一点,让大安风调雨顺,由于陆明义的特别交代,灵女这次还交代了让南城大坝之事可以顺利完成。 对话结束之后,天帝附身灵女身上,被附身的灵女登上圜丘,在专门为天帝准备的座位上就坐,面前陈放着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 待灵女就坐后,礼部尚书先向灵女献牺牲的鲜血,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质量的酒,称作五齐。 前两次献酒后要进献全牲、大羹、铏羹等。 第四次献酒后,进献黍稷饮食。 荐献后,灵女将用三种酒答谢祭献者 饮毕,便是灵女跳《云门》之舞,相传那是黄帝时的乐舞。 最后,天子还要分享祭祀所用的酒醴,由灵女赐福于天子等,天子还把祭祀用的牲肉赠给宗室臣下,将福赐给他人。 祭坛祈福仪式就这样子完成了,这次的仪式进行得很顺利,皇上对陆明义也很是赞赏,事后给他赏了不少,但这也是后话了。 完成祭天祈福仪式后,皇上便带着百官回宫,在宫中赐了端午宴席,端午宴倒也是每年都有的,每年都是皇后一手安排的,今年也不例外。 灵女除了祭天祈福从不在人群面前出现,所以当祭天仪式结束之后,她自然也就随着长老离开祭坛,不多逗留,其他人若是想见,也没这个机会可以见到。 这个灵女...... 陆辞秋皱着眉看着灵女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弟,走啦。”陆之行离开的时候见他还一直望着便走到他旁边叫他,“你在看什么,看这么入神?” 陆之行的声音将陆辞秋的魂给勾了回来,他摇了摇头,但又一脸的疑问,最后还是纠结着问出了口:“二哥,每年来祈福的灵女都是会换的吗?” “这个还真不一定,苗寨灵女才多少个,被上天挑中的幸运儿才多少个,怎么可能每年换一个,你当灵女是大街随便捡的啊?” 那就奇了怪了。 陆辞秋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跟着陆之行一同往马车走去。来的时候他是跟陆之行一辆马车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 刚刚在祭天的时候见到灵女他就已经很好奇了,虽然没有刻意记,但是他记得上辈子来祭天的灵女从来就没有变过,可是今年却来了不一样的人,这是为什么? 他还记得,上辈子那个灵女是在几年后从大安回苗寨的时候遇到了不幸,命丧当场,后面才换成别的灵女来的。 可,如今好好地,按道理应该是那个灵女来啊,为什么突然换了人。 若是一时的换了人,陆辞秋倒是还没有,但是是在他已知自己重生后,所以换人会不会也是因为他之前的一系列举动造成的? 他总担心因为自己做的一些选择导致其他人的命运全都修改了。 当晚得知他这种念头的叶渐青倒是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告诉他蝴蝶效应是避免不了的,历史的齿轮一直在转动,你改变了开头,结局定然也会因此而改变,但最终都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虽然叶渐青说的什么蝴蝶效应他听不懂,但他好像隐约间知道了自己虽然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但是这些改变不一定是坏事。 端午午宴结束后,陆辞秋才得已脱身回到王府,昨天晚上叶渐青还是说服了他,让她去靠近江晚吟,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叶渐青那边如何了。 回到王府里,倒是一片其乐融融,被陆辞秋任命为王府二当家的叶渐青大手一挥给下人们放了一天假,留下其他没有家可以回的人在府里一起吃粽子,绑粽子。 她还在自己院子一个角落里用砖块砌了一个炉子,然后放在一个铁网,按她的说法,这就是一个纯纯的烧烤架。 有事没事的,她就喜欢凑上玉琴、怀喜他们一块在她这小院吃烧烤,加上一碗淡淡的果酒,解腻又开胃。 这是叶渐青最爱的食物了。 今天她还特意叫了杜柔过来一起,说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吃着也没意思,就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站在王府门口的陆辞秋看着眼前这个热闹的家,内心充满了满足。这种事上辈子他哪里有想过。 上辈子的叶渐青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时时刻刻藏在他身后,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才出来,虽然他偶尔也会将她叫出来斗两句嘴,但是那个时候的叶渐青跟现在的叶渐青感觉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叶渐青就像是一柄没有温度的剑,你让她往哪里刺她就往哪里刺,不问原因,不问理由。 现在的叶渐青一直在他身边,他才真实的感受到这个人,她爱吃东西,爱凑热闹,也很爱玩,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有着他们所无法理解但是又充满着神奇的正义。 她会觉得女子不应该只在家相夫教子。 她会觉得女孩子应该也要读书。 她会觉得那些被伤害了的女孩子没有错,错的是那个伤害她们的人。 她会想着给所有女孩子们一个家。 她的思想并不束缚于这个世界。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跳了下来,跳在她的身上,她的脸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光亮。 陆辞秋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想着:“今年天气真好,端午居然没下雨。” 比如陆辞秋的多愁善感,叶渐青发现他之后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拉着他进入到这个环境,陆辞秋抬头的那个瞬间她刚好看过去。 那个瞬间,她突然觉得陆辞秋好孤独。 莫名其妙的重生,从八岁到十六岁,整整八年的时间里,他自己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陆辞秋。”想着,她便开了口,她不想让陆辞秋那么孤独,既然相遇是必然的,那么便两个人一起前行吧,这样子起码不会孤独。 “过来吃东西啦!” 陆辞秋的视线从刺眼的天空转移到了刺眼的叶渐青身上,他听到了,听到了她在叫他,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叶渐青,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 “我来啦!” 闻着烤肉的香味,在宫宴上根本没吃饱的陆辞秋实在是忍不住了,快跑到叶渐青旁边,在她即将入口的时候,抢过她手上的那根烤肉送到自己嘴里。 嘴里一边咀嚼着,还不忘向叶渐青挑衅。 失去食物的叶渐青那叫一个恨啊,她决定要给陆辞秋一个记性,让他知道,吃货的食物是绝对不能抢的!!! 这个端午,是陆辞秋过得最好的一个端午了。 贤王,一个陆辞秋自己都觉得承担不起的名号。 贤王府,一个陆辞秋自己住着都担惊受怕的院子。 这个时候,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烤肉的香味,充满了无忧无虑。所有人,所有烦恼,所有计划,所有事情,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脱。 端着叶渐青递过来的果酒,陆辞秋笑着敬她一杯:“祝,安康。好好活着。” 说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暗号,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好好活着。 第99章 亲人啊! 自从春满楼出了一个江晚吟之后,那可真叫一个热闹啊。 无论有钱没钱,无论是何身份,只要一到晚上,几乎全京城的男人都会到春满楼去看江晚吟,虽说只有一舞,但人们愿意为之付钱博她一笑。 叶渐青一身男装坐在二楼雅座,看着底下各个疯狂的男人,不禁冷笑几声。 自古以来男人都爱美色,而这江晚吟也是刚好拿捏住了男人的这种心态,她一出场就搞饥饿营销,先是免费让大家欣赏到自己的舞姿,吊起大家的胃口,然后再宣布一天只有一场,且会时常更新舞蹈内容哦。 那些人为了看江晚吟一场舞,便疯狂花钱。这跟现代那些人追星有什么区别? 叶渐青在这里待了已经得有五天了,这五天她天天来,从早待到晚,就点一壶茶,一壶糕点,每次来都指名道姓要找江晚吟,但人家却不肯见她,不过这对她一点都没影响,反正她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每天来盯着这个江晚吟,看看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而且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是陆辞秋的钱,那她就更无所谓了。 现在的京城也很安全,陆辞秋天天跟在他哥身后,就怕他哥什么时候被江晚吟给拐跑了,一步都不敢离开,虽说是看着他哥,但是在陆之行旁边的陆辞秋安全也得到了保障,试问有谁敢在陆之行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他弟,那真真是不要命了。 “这位姑娘。”年过四十的春满楼老鸨春姨摇曳着身子走到叶渐青旁边来,苦着脸问道:“姑娘,您这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叶渐青视线一直停留在楼下舞台的江晚吟身上,“我来只是想跟江小姐做个朋友而已,妈妈不让我见,那我来你这花钱怎么也不肯吗?” 春姨头疼得要死,叶渐青虽说是一身男装,但只要眼神好点的基本上都能看出这人是女子身,加之她也没有特意掩盖自己的身份,久经烟花场所的她自然从叶渐青来的时候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个女子,本想着拦住她不让她进,但没想到她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便偷偷进来了。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早已在雅座坐下,点上一堆糕点了,若是这时候赶她走倒也只会落别人口风,好在她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看人跳舞,没有生什么事端,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也就随她去了。 但这女子却每日都想见上晚吟一面,这江晚吟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为的保持神秘感可以靠她多赚点钱,这段时间她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但这哪里够,若是让这人见了江晚吟,再出去乱说,那谁还来她这看江晚吟啊。 “哎呦喂,姑娘这话说得,您想见江姑娘,您每天晚上也见到了呀,我这哪里敢阻您呀。”叶渐青的身份她也知道,能够将春满楼开成京城第一妓院的人怎么着都应该有点手段吧,叶渐青身后的人虽说没那么大势力,但人家有靠山啊,为了不得罪那背后的靠山,春姨也只好陪着笑,打着圈的说话,试图让叶渐青自己老老实实离开。 “这样吧。”台下一曲舞毕,江晚吟也下台了,台上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叶渐青这才将头转过头看她,脸上满是意犹未尽,一副真被江晚吟吸引了的模样,搞得春姨也在不断怀疑这人一直要见江晚吟难道真是因为爱慕吗? “你让江姑娘隔着屏风与我说上三句话,这银子便是你的了。”叶渐青心疼的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最大的银子出来,其实她里面还有金子,但是她舍不得,她想见江晚吟有很多种方式,只是觉得那样子不大礼貌而已。 春满楼是全京城最大的春楼,引来送往的皆是贵客,偶尔还会有些皇亲贵族的过来,一锭银子而已,春姨还真看不上,只见她轻轻的将叶渐青的手给推了回去:“姑娘,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是这江姑娘......” “妈妈也不用多说,我就在这坐着,喝喝茶,看看美女们这也没什么的对吧,反正我也花钱了,你也不亏。”叶渐青露着张笑脸,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一张笑脸摆在这,春姨再怎么不满也总不能赶她走了吧。 “姑娘,您这是耍无赖啊。”春姨见她这般,气性也上来了,平日里习惯了与人笑脸相迎,但那也并不代表自己就没有脾气,这小姑娘真以为自己是八王爷的人就可以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妈妈别气呀,你看你,我这来花钱也不对了是不是。”来之前,陆辞秋也曾经跟叶渐青说过要注意点分寸,这个春满楼牵扯蛮多,有不少朝堂中人都喜欢来这,这老鸨的人际网很丰富,让她可千万别得罪了人家。 “姑娘想如何?”春姨现在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也没想如何,我本来只是想见见江姑娘,但是妈妈既然不肯,那我也没办法啊,只能先离开咯,不过妈妈这么多天以来估计也知道了我是谁派来的,就是吧,我这么走了,回去不好交待啊。”叶渐青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唉声叹气的,嘴上说着走吧,这脚却是一动不动。 她虽低着头在那踢着脚,可也没有错过当她说出有人派她来的的时候,这老鸨脸上那为难的模样,看来这招倒是见效了。 她在外面虽然没有特意公布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若是这老鸨想查还是查得到的,想必她现在脑子里估计在想着到底要不要答应自己这个要求了。 “见倒是可以见一面,我可以让你们说三句话,一锭金子,往后姑娘不许再来纠缠。”春姨倒也直接,咬着牙说出这个协议。叶渐青虽然心中欢喜,觉得终于有机会可以跟江晚吟见面了,但面上还是得表现表现一番。 “这一锭金子就只能说三句话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啊。” 春姨咬紧后槽牙,举起手掌:“五句。” “那行吧,那就成交吧。”叶渐青立马同意,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金子出来,这个预算在她的意料之中,倒也不算是亏,而且她相信,等她见完江晚吟,往后她再来,江晚吟必定会见她。 “稍等。” 春姨收了钱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前去安排叶渐青同江晚吟见面的事项,叶渐青倒是开开心心的坐在雅间吃吃喝喝,等今天见完江晚吟,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以后就不用再来这花钱了。 这几天天天来,每天无所事事坐在这花一堆钱,虽然这钱不是自己的,但也很心疼的。而且妓院耶,总是能让她看到很多这个身体年龄不适合看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 春姨也不知道怎么就说服了江晚吟,让江晚吟亲自到了叶渐青的雅间来,她不想见到叶渐青这个衰神自然也就不来了,让其他人带着江晚吟来,同时也做了一个监视的作用。 台下的江晚吟到底跟舞台上的她不一样。 舞台上的她妖娆妩媚,浑身上下散发着勾引人的气息,连带着她的每一个呼吸都能看出粉红来,她的一举一动更是像将人的心脏握在手里一般,随着她的律动而跳动。 舞台下的她卸去浓妆,换下舞衣,脸上没有了那一层面纱,更能看出她的美出来。她的美极具攻击,大大的眼睛,笔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充满异域风情的轮廓。 若是说她的脸极具攻击力,那么她的声音便是完全跟她的脸搭不上边,她的声音是甜甜的,糯糯的,嗲嗲的,像小孩子一样,但这却是她正常说话的声调,没有任何一点特意,听着让人很舒服,很想保护她。 “不知姑娘为何执着于要见小女子。”这第一句话是由江晚吟先开口的,只要叶渐青没有开口说话,那五句话便一直在。 江晚吟站在叶渐青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大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充满了敌意。 叶渐青笑出了声,倒是引得她更加不满。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你对个暗号吧,这样子你才能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叶渐青的话倒是让江晚吟摸不着头脑,蹙着好看的眉头不解的看着她。 “不知道你北方人还是南方人,我就说两个吧。一个是宫廷玉液酒,一个是奇变偶不变。”叶渐青说完笑着看向江晚吟,果不其然在江晚吟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 她破防了。 江晚吟嘴唇微张,手指着叶渐青半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说的话全部哽在喉咙,半天都出不来。 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江晚吟的清冷不复存在,她踉跄着走向叶渐青,临近的时候双腿像被突然抽走了力量一般软了下来,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被叶渐青及时扶住了。 “你......你是谁?”江晚吟哽咽着问向她。 “你得先跟我对暗号,我可是花了一锭金子来买这五句话,你可不能让我亏了。”叶渐青一边笑着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江晚吟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给出了一个叶渐青想要的暗号。 “亲人啊!!!”见叶渐青笑着点头表示确认后,江晚吟往她怀里一扑,抱着就开始哭喊着,搞得是旁边的人一脸无措,连忙让人去叫春姨过来。 第100章 完成计划的第一步 自打江晚吟跟叶渐青认了亲之后便一直在她身边待着,旁人带都带不走,这便是叶渐青想要见到的,这是她的目的。 “青儿,你怎么会知道我不属于这里的呢?是因为我跳的舞吗?”因为旁边还有人在,江晚吟跟叶渐青说话总归还是带了份理智,说些两个人都能听得懂,但其他人却无法理解的。 说到这个问题,叶渐青很是尴尬,她之所以会知道并不是因为江晚吟的舞。 江晚吟跳的舞很好看,但是她并不懂舞,所以只能看到浅薄的一层,并无法从中看出更深层的意义出来。 她会知道仅仅是因为自己这几天都在监视江晚吟。 说来还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她就没想到要监视人家,但是苦于一直都无法见到江晚吟,也没有办法跟她有进一步的接触,于是她便想着偷偷监视一下这个人,看看能从什么地方接触她。 但没想到,反倒让她知道了一个重大消息。 若不是那天江晚吟自己在那琢磨着要如何逃出春满楼,她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也是从21世纪穿越过去的,居然还藏得那么深。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叶渐青反问道,经过这几天的监视,她发现眼前这就是个笨蛋美女,估计以前是个舞蹈家,只知道跳舞,对一些常识并不清楚,就像一张白纸一般。 这样子的人,在古代是很危险的,而且很容易暴露自己,古代不比现代,没有现代足够完善的法律,没有现代那么公平公正的制度,没有警察叔叔能够保护你。 反正按叶渐青一个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两辈子的人来说,若是不学着如何伪装,如何融入这个世界,你是很快就会被淘汰的,甚至会被当作异类清除掉。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人,叶渐青想,要不还是帮帮她吧,尽量教她在古代生存下去。 江晚吟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凑到叶渐青耳朵边悄悄说:“就好好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车撞了,醒来之后就到这了。” 这种穿越方式...... “你该不会是女主吧?”叶渐青忍不住问。 这种穿越方式真的很小说女主啊,她读高中的时候,也在忙碌之中偷偷看过几本同学推荐的穿越小说,有不少女主就是这样子出车祸然后灵魂被带到古代去了。 “你该不会还带系统吧。哈哈哈哈哈。”叶渐青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但很快自己又打消了这种可能性,只是笑着调侃江晚吟。 可谁知,江晚吟听她说完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跟着一起笑,而是严肃的看着她,一脸的不可说。 这架势着实是把叶渐青给吓到了,她以为自己真的说对了,不禁开始想,如果眼前这家伙真是带着系统文的,那是不是可以让她的系统问问看自己跟陆辞秋这重生是怎么回事? 她还在想着自己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时,江晚吟脸上的严肃开始破裂,嘴角忍不住带起了一丝弧度,见叶渐青也跟着认真了,那就更加忍不住了爆笑出声:“不是吧,你真的相信了啊?” “你骗我?”叶渐青震惊!她居然让个小丫头给骗了。 “开个玩笑嘛,哪里有那么多系统啊。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人明显是接了春姨的命令来的,要求的是叶渐青只能跟江晚吟说五句话,可如今这都说了多少句了,江晚吟还巴着人家一副不想走的模样。 这可把他急坏了,时不时往外探头看去,希望春姨能够及时出现。他就怕春姨再不出现,这江晚吟都快要被叶渐青给勾走了啊。 “两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在门口的守卫焦急期盼下,春姨可算是来了。 春姨皮笑肉不笑的扭着胯就走了进来,脸上的那层皮感觉都要掉下来,随时跟叶渐青来个比试了,吓得江晚吟默默往叶渐青身后挪了挪。 “妈妈怎么来了。怎么,信不过我啊?”人家带着笑来,咱也带着笑回,叶渐青将以前应付上级的那一套也搬了出来,扯着张笑脸跟春姨说着笑。 “我这不是听说我们晚吟跟姑娘您聊得有来有回的,聊得可开心了,见面就喊亲人,那我可不就得来看看,看看姑娘跟晚吟是什么亲啊?”春姨笑着走到她旁边将江晚吟从她身后带出来。 江晚吟现在就是她手里的一块宝,可不能被人给带了去了。 “妈妈说笑了不是,我跟晚吟姑娘不过是一见如故罢了,哪有的什么亲啊,若是有,这亲也早就散了,哪里还盘得清楚。”春姨的嘴皮子利索,叶渐青的嘴皮子也不差,不过是说场面话嘛,谁还不会两句呢。 “姑娘,您这聊也聊了,见也见了,是不是也该遵守下诺言了。”倒也不是春姨非要赶人,而是这个丫头着实是不好惹,赶也不是,打也不是,人家背后的人你又惹不起,又只能老老实实的。 “妈妈,青儿会些新型的舞蹈可以教我,我与她一见如故,她也愿意免费教我,您让她可以随时来见我,一方面我又可以学到新的舞蹈跳给客人看,可以增加客人的新鲜感,一方面您又不必得罪了她,往后日子里我也乖乖的,您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同样都是穿越的人,江晚吟知道春姨是绝对不会允许让自己随便外出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想办法让叶渐青有事没事就来找她了,两个人还能多聊一点,或许对方还能有办法救自己逃出这个火坑。 “这......”江晚吟刚来时性子有硬春姨是知道的,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眼前这人到底是八王爷的人,天天来这,这合适吗? 若是可以,春姨是真的不想再明面上跟皇家任何人扯上关系,万一以后发生了点什么事,牵连到了她可就不好了。 “江姑娘说得不无道理,妈妈可以好好想想,我想大家也会很喜欢看到江姑娘有各种不同的舞姿吧。”叶渐青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倒是看呆了春姨,加之她这几天的表现,她到是还真的怀疑起叶渐青的来意了。 “姑娘,借一步说话吧。”二楼雅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雅间,外面人来人往的,隐私性不够强,想来想去,春姨想跟她聊点别的还是只能将她带到一个更加隐私的地方才行。 叶渐青同意的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雅间,离开前给了江晚吟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晚吟生怕春姨要对她做什么,也想跟上前,却被旁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守卫给一把抓住了,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叶渐青的身影离去。 春姨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姑娘,直说吧,你这段时间一直要找晚吟到底是为了什么?”到了这里,春姨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询问,若是对方当真打着不好的意图的话,那她就是死也不能让她将江晚吟带走。 “妈妈,这江晚吟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我看这春满楼里好的姑娘一大堆,会跳舞的漂亮的姑娘也一大堆,她并不是那个特殊吧。”叶渐青并不回答,她进屋之后显示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按照习惯寻找了一个最适合逃跑的路线,这才悠哉悠哉的反问道。 “江晚吟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个世界有很多个舞女,也有很多个漂亮的舞女,但是江晚吟只有一个,我想将她培养成京城第一舞女。”春姨直言不讳。 “京城第一舞女,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不会让她接客?”叶渐青挑了挑眉,这个春姨野心不小啊。 “那是自然,破了身子的女人就没有她那种魅力了。” “好。希望妈妈能记住这句话。”叶渐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自从知道江晚吟是穿越而来的之后,她最为她担心的就是春姨会强迫她接待客人,如今得到这句话看来倒是不会了。 “妈妈也不比担心,我来这没有什么意图,不过是喜欢江姑娘的舞姿罢了,自打江姑娘第一次在甲板上跳舞开始,我便发现这人跟我小时候遇见的某个人很像,所以这几日才会天天想着要见上一见,好确定此人是否就是她。如今倒也是得到了验证。 江姑娘虽不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但倒也是当真与她一见如故,确实如江姑娘所说,我这人以前也练过一些,或许以一个看客的身份能够更好地让江姑娘发现自己舞蹈中的问题,从而做到尽善尽美。 而去,您不觉得,江姑娘自打来了这春满楼之后都郁郁寡欢吗?若是有我在,江姑娘起码还有个人可以聊天,心情自然也会好一点,这样子也就不会产生任何抵抗的情绪了。” 叶渐青一番话先是向春姨告知了自己这几日为何要见江晚吟的意图,然后让她知道自己的用处,再从切身利益告诉她,若是能够安抚了江晚吟的情绪,你想要让她为你赚钱,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春姨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得出来。面前这人的身份她也知晓,虽然不想跟皇家扯上关系,但想着,若是当真有个八王爷的人在这,应该也能有一点保障吧。 想着,她便故作为难的同意了。叶渐青也不拆穿她,两人就维持着这种和谐的合作关系。 反正叶渐青的第一步计划是完成了,她如今能够直接靠近江晚吟了,应该可以替陆辞秋排除掉一桩心头大患了。 第101章 杜柔跟叶渐青是好朋友 端午一过,天气也开始逐渐热起来了,南方一年一度的雨水季又开始了,从端午前几天便开始下,如今都快过了半个月听说还停过,穿越前一直住在南方的叶渐青自然知道南方的天气,这雨啊,估计还得下好久。 这也是幸好去年陆辞秋有到南城彻底排除了水患,今年南城倒是没有再发一场大水,并且在新的县令的帮助下,城内的引水工程也做得很好,虽说雨水多,但南城的水果今年长得也还行,百姓们的收成不错,去年那种惨壮倒是不复存在了。 南城百姓也记得陆辞秋为南城付出的一切,大家伙凑在一起,趁着上贡的时候,偷偷给陆辞秋也塞了一些新鲜的,只有南城才有的瓜果,想着让陆辞秋知道南城百姓记着他的,但是又不敢太过于明显,总归还是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了,会怪罪他们。 酷暑当头,叶渐青也是越来越不爱出去外面晒太阳了,加之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她最近倒是除了王府就往春满楼走。为了照顾陆辞秋的面子,每次去春满楼的时候,叶渐青都是从后门走的,但还是难免会被人看到。 这不,今天这叶渐青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好友杜柔就找上门来了。 “青儿,你这都多久没去我那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了?”杜柔一进门见到叶渐青就一脸小委屈,眼睛眨巴眨巴就差掉两滴小珍珠下来吓吓叶渐青了。 这倒也不是叶渐青不去找她,忘了她,而是她最近在忙着跟江晚吟两人对对信息差呢,她也想知道江晚吟在这个世界所知道的东西,这样子才能看看到底上辈子她是怎么跟陆之行凑到一块的,才能顺理成章的完成陆辞秋的任务,解救江晚吟逃出春满楼。 “柔儿,柔儿,别伤心呀,我这不是最近忙嘛。”叶渐青是最见不得美女在她面前委屈的,这一下子搞得自己手忙脚乱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就怕她真的难过。 “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我怎么经常能看到你出入春满楼?这春满楼可是妓院呀,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出入那种地方呀。”杜柔拉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手忙脚乱,悄声询问着,她知道,这王府里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也怕隔墙有耳,而去一个女孩子经常出入妓院这像什么话,这说出去对青儿的名声不好的。 “春满楼里有个我的朋友在那卖艺,我见她可怜,这几日就常过去同她说说话。”叶渐青解释道。 “这样子啊~”该说不说,杜柔这人对叶渐青确确实实是很信任,只要是叶渐青说的话,她从来不反驳,也从来不怀疑。 “对了,柔儿,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叶渐青这话一出倒是引得杜柔娇嗔的责怪她。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虽然知道杜柔不会轻易生气,但还是担心的叶渐青连忙笑着安抚。 杜柔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在跟她打闹罢了。 “你最近要小心点,我听爹爹说京城里好像有不少巫蛊之术出现,有不少人突发疾病暴毙,大夫怎么查都查不出结果来。府衙也在查,但好像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反而是在暴毙的人家中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到这里,杜柔左右盼头,警惕的看了眼外面,确认无人后,又凑到叶渐青耳边悄声说:“听说,府衙的人在那些人家中找出了一些被写了名字的诅咒的东西,有些人被做成木偶刻在姓名,然后用浸湿了的宣纸包住木偶的口鼻,然后便埋在土中,过几天,那个人就会突然无法呼吸,气竭而亡。” 叶渐青听着蹙起了眉头,“这么恐怖吗?” “是啊,所以你可千万要注意,不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到别人。”杜柔说完倒是如往常一般,丝毫不将这些放在心里的样子。 见她这样子,叶渐青倒是好奇,“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有招惹到任何人,听我爹说巫蛊之灾好像前朝就有了,在前朝甚至于如若被发现私自用巫蛊止术或者与其有什么关系的,都是要被抓到大牢里砍头的。但是到了大安,先祖并不怎么相信这些,没当一回事,也就将这一条律法给废了,也算是给了苗寨的那些人一个生存的机会。” “苗寨,这跟苗寨又有什么关系?” 杜柔一边嗑着叶渐青的瓜子,一边用无语的眼神望向叶渐青,看得叶渐青都要怀疑自己是问出了什么超级大傻的问题了吗。 “这巫蛊之术素来只有苗寨的人才会啊,所以一旦跟巫蛊扯上关系,人们第一个总是会怀疑苗寨的人,听说就因为这个,前朝的时候,苗寨的人基本上都是只待在自己的寨子里,都不外出的,一切都是自给自足。 先祖打下大安之后,便亲自去拜访了苗寨的寨主,告诉他们前朝已没,如今是大安的天下,同时先祖允了他们一个请求,他们这才又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手中的瓜子嗑完,杜柔拍了拍手心,“所以,这次巫蛊再现世,我并不担心是否是苗寨的人做的,我也不担心他们是否会伤害到我,我关心的是他们的目的。巫蛊说是可以利用蛊毒蛊惑人心,可以载千里迢迢之外利用巫术让人听说,但是我并不相信这些。 说直白点,他们又不是神仙,他们又没有仙术,怎么可能就靠着那几根头发,几个字就把人作死,所以我是不相信的。 但如今有人想要重现前朝的巫蛊之灾,这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在利用京城无辜的百姓在达成他们的目的。” 杜柔眼睛里充满了一团名为正义的火,坚定无比,虽然平时会跟叶渐青打闹,但是她始终还是学武之人,她的心中是有大义的,她的梦想一直都是出去江湖行走,救济他人,这点从来没有变过。 这也是为什么叶渐青会一直跟杜柔玩得那么好的原因。 “你的想法不错,京城这繁华的表面之下还不知藏着多少东西,且京城是阴谋的中心,波诡云谲的,你完全不知道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就被人利用了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很支持你的想法,所以你想怎么办?”叶渐青赞同的点了点头。 “突然莫名其妙死了那么多天,八王爷如今跟着二王爷一起管理刑部跟大理寺,那么他必然也会经手这些案子吧,我们......”杜柔奸笑着靠近叶渐青,那溢于言表的计划看得叶渐青想笑。 “所以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是为了想跟着八王爷一起去查案?去调查这件事情?” “是也不是。” “???”叶渐青疑惑了,是也不是?你当你玩是否与此无关呢? “我想要跟着你一起去调查。”杜柔说。 “我?”叶渐青指了指自己:“可是我不会查案啊。” “对,跟着你。八王爷那里肯定有很多资料,你可以从八王爷那套来一些信息,然后我们一起偷偷把这个查清楚了。” “不行。”叶渐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她查案的能力甚至都没有陆辞秋强,陆辞秋经过这将近一年的训练已经很厉害了,在很多方面都会用发散性的思维去思考,会想到很多叶渐青没有想到的东西。 而当叶渐青自己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只会一些惯性思维,她思考问题总是从特别现实的地方出发,但其实很多东西它就不现实,所以这也导致了叶渐青在查案这方面的弱点。 “如果你想要调查,只要八王爷同意,那就可以跟着他一起去查,我会在你旁边陪着你,但如果你要跟我两个人单独去查案的话,我不建议也不同意。我的能力还没有那么厉害,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肯定会有很多危险,我怕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到时候反而让你陷入危险了,那我如何跟杜大人交代啊,我好不容易把你从地府拉回来一次,我可不想亲自送你下去。” 叶渐青拒绝得很坚定,且理由很充足,让杜柔拒绝也无法拒绝,只见杜柔很快便红了眼睛。 “怎么了这是?”见她红了眼睛,叶渐青便慌了神,连忙掏出袖子里的帕子,就怕她随时流出眼泪来。 “没想到,你如此担忧我,呜呜呜,青儿你真好。”杜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无措的叶渐青抱进怀里。 在她眼里,叶渐青总是这样子,先担心他人再为自己着想,从当初她孤身一人进入那个密室的时候,那个明明比自己还矮小的背影开始无限拉高,拉长,她就像一个巨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在被救出来之后,她想着的也是先安慰她们的心情,也是她让自己振作了起来。 有好友如此,这一生足矣。 第102章 神屋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讨论议题。 生存代表着要经历一切的苦难,代表着要接受着跟他人的生离死别。 死亡,是一切的结束,同时也是一切的开始。 在最近的京城,死亡则代表了一切事件的开始。 自从杜柔跟叶渐青说了最近京城巫蛊盛行之后,叶渐青有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不留意不知道,一留意才知道,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有那么多丧事正在陆陆续续举办,有那么多人在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 叶渐青不是没有想过要自己去偷偷查一查,但想一想自己跟陆辞秋是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他们两个人做的一切都要为对方着想,而不是一味的蒙头猛猛冲,他们身处在权谋的最中心,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了个粉身碎骨,所以做的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巫蛊盛行到底只是一个流言,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有人制作了蛊毒,或者用了巫术害人,他们只是因为这些人的突然暴毙而亡产生的猜想。 毕竟端午刚过,而素来最会这些的苗寨人因为端午才来京城做了一大笔生意。 有人畏惧,有人则为之疯狂,将这一切当作是流行,表面风轻云淡的京城暗地里波诡云谲,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偷偷开了不少所谓的神屋。 这些神屋都宣称自己这里面有正宗的练巫蛊之术的苗寨人坐镇,他们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可以帮你完成你的任何愿望,任何愿望哦。 这话一出,不少人趋之若鹜,纷纷为这些神屋献出自己的金钱,要神屋为自己完成那些所谓的愿望。 承明殿内。 在朝的几位皇子均被皇上叫到承明殿来,但等大家到了之后,皇上却一言不发,手里捧着份奏折在那看着。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底还是太子跟陆之行比较有经验,两人站在最前面,一左一右,一言不发,双眼看地,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听说了吗?”突然,皇上发出了声音,低沉又威严的声音打在几个惴惴不安的皇子身上。 “最近京城里到处都有巫蛊的痕迹,甚至于还有人弄了什么神屋,替人完成愿望。”皇上放下奏折,双眼锐利的看着底下自己的那五个儿子。 几人低着头,无人敢应答,皇上此言明显就是有下一句,身为聪明的儿子不应该在这个打断他的话。 “你们几个对此有什么看法?”皇上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从小也是聪慧无比,长大后做的事虽然有些不是很好,但皇上还是对他抱有很大的寄望,“太子,你先说说吧。” “是。”太子拱手站了出来。 “儿臣认为,神屋在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办神屋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儿臣近日也听说了京城里盛行巫蛊之术,甚至于有些人还为此付出了生命。巫蛊源于苗寨,而端午苗寨的灵女刚来祈福,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借这个机会,挑破大安与苗寨的关系。”太子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说了出来,但自己也保留了一点。 他讲完之后用眼角瞄了一眼陆之行,陆之行近日对他的威胁太大了,此时此刻他倒是想听听陆之行是怎么想的。 “太子说得有道理。”皇上点点头,但也没说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用非常敷衍的语气说着,随后他又问道:“秦王认为呢?” 听到皇上点名到自己,陆之行挺直腰背走了出来,“太子所言所想儿臣是认同且佩服的。确实,苗寨的灵女刚走,京城里就突然开始流行起巫蛊之术了,这不由得让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些人想趁着这个时间制造点什么。 太子说神屋的存在不重要,重要的幕后操作的人,确实,神屋说到底不过是一间屋子罢了,若是没有了主人它又能够做什么呢,无非就是屹立在那数百年,任风雨吹打罢了。” 太子听着他这话,瞬间脸色就变了,这陆之行是在阴阳他吧,绝对的是在阴阳他。 “哦~”皇上挑了挑眉:“那你有何看法?” “儿臣认为,这幕后的原因理当先进行调查一番,不管这幕后之人当真是为了挑拨大安的和平而来的,还是为了自己所谓的赚钱而来,都应该要解决掉神屋的存在,不能让他们继续存在。那些所谓的能够帮任何人满足任何的愿望,也真是搞笑,不通过自己努力完成的愿望那就不能算是愿望,那只能算是奢想。” “如此,那这件事便交由你来处理吧。”皇上轻而易举的就将这桩差事给到了陆之行,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是却不在乎。 太子是属于赞同这个神屋的存在,而皇上本身则不可能会同意神屋继续存在,这大大的挑战了他的权威,所以他势必要除掉神屋,而陆之行刚好想到了他所想的这一点,所以陆之行同意除掉神屋,于是便拿到了这桩差事。 太子想不通这一点,为自己的说法感到沾沾自喜时却被陆之行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虽怨极了陆之行,但是却没有办法。 “二哥,恭喜你啊,又得了一桩差事,不像我,整天只能坐在这轮椅上苟延残喘。”走出承明殿时,四皇子陆谨清走在陆之行旁边,自嘲的说着。 “四弟,你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陆之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几句。 别人不知道陆谨清为何会这样子,陆之行却是知道的。 陆谨清就比他小两岁出生,年小的时候陆之行就时常听母妃念叨着四皇子是个可怜的孩子。 众所周知,陆谨清的生母是大漠的公主,一个被送来和亲的可怜女人,皇宫上下自然个个都对她充满了防备。特别是在皇上对她的宠爱结束之后,她基本上可以说是在宫中孤立无援。 之所以会生下陆谨清也完全是个意外,听说出生时无人替她接生,是陪嫁的宫女帮着处理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子,大漠公主生下陆谨清之后身体落下了病根。 而陆谨清也因此出生时不及时,脐带绕到了脖子,导致有点窒息,出生时整个人都青了,也因此身子便不好了,常年都泡在药罐子了。 其实要说的话,是大安对不起陆谨清。 但是也没办法,在大安与大漠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漠虽然有心求和送来一个尊贵的公主,但谁能说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冷落她,监视她才是当作皇上的做好的做法。 后来,大漠公主没过几年没了,四皇子独自一人生活在宫中,直到后来年龄到了,才得以批准建府,搬到宫外去住。 淑妃娘娘是个善心的人,她见不得这两母子受苦受难的,但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大漠公主殒了之后,她倒是偷偷给四皇子送了一些吃的喝的,在四皇子生病的时候也陪着照顾了一阵子。 但后来陆之行离开了京城,也就没有再跟这个四弟打交道了。 陆谨清跟陆辞秋不一样,陆之行没有经历陆辞秋出生,也没有经历过他那五年的生活,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陆辞秋已经五岁了。 按理来说,相差这么大,且陆辞秋又不是他拉扯大的,两人应该会有些隔阂,但很奇怪的,他们并没有。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淑妃娘娘带大的吧,陆之行第一眼见着这个弟弟便觉得他可爱也就一直纵容着他。 陆辞秋第一次见他哥的时候,被他身上的杀气给吓到扑在淑妃娘娘的怀里一直哭,但后来他哥明明很严肃,但却在试着逗自己时的那副模样,那是陆辞秋直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好笑的样子。 “四弟,最近身子如何?”陆之行帮陆谨清推着他的轮椅,陆辞秋就跟在他身边,三个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闲聊。 “就老样子,每天的药没有断过,撑是可以继续撑下去,就是不要太过疲劳。”陆谨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仿佛吃药,每天扎针这些事都跟他没关系一样,看得陆之行心里泛酸。 虽然跟陆谨清的关系不必陆辞秋,但是陆之行还是疼爱这个弟弟的,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年龄比较大吧,他对于底下那些个弟弟都蛮宠的,虽然都比不上陆辞秋。 “二哥让老六再帮你留意留意看看江湖上有没有什么神医。”陆之行说。 “不必了二哥,弟弟多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这身体也就这样了,您也不用为我多费什么心思,我的身体我知道。”陆谨清拒绝了陆之行的好意。 “四哥,现在听说江湖上有个神医谷的神医出山了,要不我去帮您找找看?”刚刚陆之行突然说起江湖上的大夫,陆辞秋突然想起上辈子好像再过两年就会出来一个什么神医谷的神医,听说看病极灵,不少人想找他看,但却无法寻得他的踪迹,他也只看有缘人。 陆辞秋想,或许到时候等神医出山后,他可以派人去寻一寻,或许能够帮到陆谨清。 “神医?我怎么不知道?”陆谨清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嗐,我也是听说的。”陆辞秋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打着哈哈试图扯过这个话题。 “不提这个了,二哥,那个神屋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有头绪,且先看着吧,先看看这些神屋到底在搞什么鬼。”陆之行摇了摇头,父皇给的这桩差事也是件麻烦事啊。 唉~ 第103章 这个人不可信 望着前面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太子在身后不屑的冷笑两声。 “大哥。”五皇子陆明义跟在他身后低声唤着他。 听到声音的太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陆明义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开,见他上了马车,又转过去看了看陆之行。 “还不上车。”太子不算热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陆明义知道这是有话要同自己讲,于是便上了太子的马车。 “今天父皇所说之事,你怎么想?”太子靠在车身上,双眼紧闭,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陆明义顿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大哥说的也是对的,任何物品本身它就是没有绝对的好还是坏,一味地铲除有点过于极端了。” “神屋这件事情父皇既然交给老二了,你也不要去参与,这件事本宫心里有数,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太子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 “是。” 陆明义点头,若是与他无关,他自然不会去瞎参与,但看太子这模样,怕是自家这大哥心中有什么小九九啊。不过这又与他无关,他倒是乐得落个空闲。 贤王府里,叶渐青送别了杜柔之后,难得的没有往春满楼去,乖乖待在府中,最近这段时间她为了跟江晚吟混关系,天天往春满楼跑。 没办法,现在的她实在是有很多很多想不通的事情。 她可以安慰陆辞秋说蝴蝶效应是避免不了的,历史的齿轮一直在转动,你改变了开头,结局定然也会因此而改变,但最终都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但是她说服不了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这些的产生,蝴蝶的翅膀是由她来煽动的。 历史如何,不是她可以评判的,现在的这个历史其实也并不在她所学习过的历史书上,但总归是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么便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陆辞秋说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重生后才发生的,可若是不改变的话,他们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叶渐青想不通,也想不透,历史的正轨跟他们重生到底有什么关联?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江晚吟这个穿越者又是怎么回事,想不通啊想不通。 叶渐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脑子像浆糊一样,完全无法运转,她自己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学霸,脑子也没有别人那么好,从小到大她养成的习惯都是勤能补拙。 为了要考上国防大学,她整个高中就没有放松过,她完全按照国防大学的标准来训练自己。 后来为了要进特种小队,她也没有松懈过,比任何人都努力,在训练营里那些受不了的人可以离开,她不行。有训练的时候她认真训练,没训练的时候她给自己增加能力范围内的训练。 穿越到这里之后,为了能够找到机会离开暗卫营,在丛林与野兽斗争,在营里与其他人抢夺资源。 所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她只是一个善用力量的人而已,她甚至觉得老天爷让她跟陆辞秋一起重生就是看上了他俩一个能打,一个脑子好吧。 窗外的栀子花香传入房间里,绕着叶渐青转着不愿离开,闻着花香,看着晴空万里的天,听着水流过的声音,叶渐青突然笑了。 事到如今,又何必去想这些过于哲学的问题呢,历史是由后人来撰写的,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在创造历史吗?若是当真因为他们而导致了变动,那他们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叶渐青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浑身轻松,张开双臂深深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美好。 “怎么了这是?”突然,屋外传来了陆辞秋好奇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在那看多久了,竟然一直也不出声,差点把叶渐青给吓坏了,“你怎么躲在那不出声啊?” “没有阿,我刚来,就看你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刚刚还愁眉苦脸的,现在就心情大好了。”陆辞秋笑着抬脚踏进了她的房间。 “刚杜柔来过了。”叶渐青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反应继续说道:“你们最近有注意到京城突然出现的神屋吗?” “我急着回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陆辞秋本来就打算回来跟她说神屋的事情,没想到叶渐青倒是自己主动提起了。 “今天父皇找我们过去,问我们各自对神屋,对巫蛊之术有何看法,二哥主张斩草除根,太子主张留根,然后父皇就把这桩差事交给二哥去办了,说让二哥调查清楚神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哦~”叶渐青挑了挑眉,这件事落在陆之行身上她是没有疑问的,只不过以她对太子的了解,太子不是那种良善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要留下神屋? 想着便说出了口,陆辞秋对此也表示不清楚,无奈耸肩,“谁知道呢,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神屋的事?” “今天杜柔来找我了。”叶渐青抬眼看了他一眼,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但很可惜没有,于是她只好接着说:“她跟我说了神屋,说了巫蛊之术,说了不少,然后她想跟你们一起去调查这些事情,她好像对这些事情挺在意的。” 陆辞秋蹙起了眉头,杜柔他是知道的,但是大理寺办案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杜柔是个外人,不懂大理寺办案的规则,而且若是她跟这些有关系的话,怕她会泄露了办案进展,这对他们是极其不利的。 “她为什么突然要跟着一起办案?而且她怎么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归到我这里来?”不是陆辞秋对杜柔的防备心太重,而是现在这种情况,她突然这样子做,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 “她好像对这些东西挺在意的,最近一直在调查,但自己能力有限也查不出来什么来,所以她今天来找我,是想要我跟她一起去调查,但是我拒绝了,我不允许她自己一个人私下里乱来,所以就说问问看你们有没有接到案子,能不能带她一个。 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如果确实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直接拒绝她,调查案件的事要保密我知道。” 陆辞秋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渐青知道他不相信杜柔,但是这个主意确实也是她提出来的,这个不能怪人家杜柔。 要说不妥当也是她自己不妥当,连问都没问,一时上头就应了杜柔,陆辞秋不答应也是正常的,她倒是也没打算逼人家。大不了她就去找杜柔说一说,让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乱跑,等到时候查到啥了再跟她说。 “也不是不行,不有些事情不能跟她说太多。”叶渐青这边都想好了怎么拒绝杜柔了,那边陆辞秋就应了下来,这倒是吓到了叶渐青了。 “你不用跟你二哥说一声吗?” “不用,二哥让我自己做主。”陆辞秋摇了摇头,确实,最近陆辞秋越发上手了,陆之行也开始学着放手,让他自己去跟一个案子了。 神屋这个案子虽然是交由陆之行处理,但陆辞秋向来都是跟着陆之行一块办案子的,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处理了,本来这次回来也就是要来找叶渐青一块去看看的。 现在多了一个人倒也没什么,而且杜柔那么着急着要调查这个案子本身就很奇怪,陆辞秋更多的是想趁这个时间了解一下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按照陆之行的手段,不明不白的敌人最好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你才能看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才能为此做出相对应的对策。 这一点,相信换成陆之行,他应该也是会同意的。 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想着这么多,见他同意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想告诉他其实不必这样子做的,但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人家也未必是因为自己,何必自作多情,便又将话吞进肚子里了。 “对了,你最近跟江晚吟关系怎么样?有从她身上套出什么来吗?”这件事情说完了,陆辞秋这才想起了江晚吟,最近这段时间叶渐青没有跟他说过江晚吟任何事,他也不知道她跟江晚吟处得怎么样了。 “挺不错的,我不知道上辈子江晚吟到底是怎么跟你二哥搞到一起的,但我觉得这辈子她应该不怎么会吧。”叶渐青不确定的说,其实她对江晚吟也不是完全信任。 虽然大家都是穿越者,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在现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只能说江晚吟目前给她的感觉还不错,至少没有那么抵触,让她觉得是可以继续跟她交往下去的。 但要说这人以后会不会对陆之行做点什么,那谁知道呢,毕竟江晚吟想要逃出春满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是能有机会,估计也不会放过吧。 “这人我信不过。”陆辞秋叹了口气,他确实是信不过江晚吟,虽然他就只见过江晚吟一面,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可信。 第104章 琴公子 外面的传言真是不去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当陆辞秋带着叶渐青两人换上便服,装扮一下,到京城各个地方乱逛的时候,不管去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提起神屋。 大家都对神屋充满了敬畏之心,凡是提起神屋,无一人不崇敬。 “这神屋真有这么稀奇?”叶渐青照旧一身男装,一顶墨青色帷帽遮脸。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均在讨论着神屋不由得感叹。 “来去之人皆在议论,只是不知这神屋到底在何处,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到神屋一探究竟了。”陆辞秋同样一顶帷帽遮脸,他们这次出来主打的就是低调行事,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故而他们特意从王府后门走出来,带了帷帽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他人看清,幸好的是这京城每日来往的江湖人不少,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多都会带着帷帽,所以他们两个人这身装扮在这倒也是不会显得突兀。 “要不咱找人问问?”说着话的时候,叶渐青的视线已经在左右转着了,看看有谁比较适合下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竟然给她发现了一个熟人。 在他们前面,有个拿着盲杖寻着路的男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走着。 叶渐青往他身后探头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人,只看到他一个人,但她深知对方并不认识她,倒是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在男人路过自己旁边时,轻声说了句“小心”。 男人应该是听到了叶渐青的声音,转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回了句:“多谢”。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叶渐青突然颇多感慨,之前重生时仅见过一面,还收留了自己的好心人,如今竟然再次遇到了。 虽跟慕容知许只有那一次的交集,但叶渐青也知道他是个心气高傲之人,若是自己平白无故上前同他示好只会被他怀疑罢了。 左右自己也知道慕容知许跟池雨的的家住在哪里,等下次有空了,再寻机会去拜访吧。 现在,还是不方便去打扰人家生活了。 慕容知许来时的方向有个人紧追其后,越过了叶渐青同陆辞秋,直接跑到慕容知许旁边。 叶渐青听见他说:“知许,你怎么不等等我,自己跑那么快。” “我听见他们都在讨论神屋,我心有不安便想着先离开了。反正你也找得到我。” “没事,神屋同我们没关系,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神屋? 慕容知许难道同神屋有关系吗? 叶渐青跟陆辞秋对视了一眼,两人连忙往前追去,拦下了他们。 二人被一男一女突然拦住了去路,惊了一下,满脸防备,陆辞秋生怕他们突然动手连忙开口说道:“二位公子,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两位刚刚说神屋?你们有去过那个神屋吗?” “你们要去神屋吗?”池雨警惕的看着他们。 陆辞秋:“是,听说这神屋能够满足任何人的愿望,所以我们想去看看。” “我们不知道这个神屋在哪里,也不知道神屋是什么,你们走吧。”慕容知许听到神屋这两个字时,那拿着盲杖的手突然收缩了一下,这个小细节叶渐青并没有放过,再见两人对神屋的抵抗情绪如此浓厚,叶渐青不得不怀疑,这两个曾救过自己的人是不是真的跟神屋有什么关系。 如果当真是这样子的话,那她看来是有必要要调查一番了。 陆辞秋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叶渐青拦了下来:“刚刚听到二位在议论这神屋,我们还以为二位去过这神屋呢,如此,却是打扰了。” “无妨,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告辞。”池雨摆摆手,扶着慕容知许就要离开。 “那神屋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若只是感兴趣的话最好还是别去了。”临走前留下一句后便直接带着慕容知许离开了。 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 “你怎么看?”陆辞秋问。 “这两人我见过,应该是上次重生的时候,我不是离开破庙了吗,那天下雨是他们收留的我,所以我对他们还是有点好感的。他们家我记得很简朴,没有什么跟巫蛊扯得上关系的。 而且见他二人的态度,似乎对这个神屋很是抵触,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但是对这个神屋很没有好感。”慕容知许跟池雨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叶渐青的视线则还一直目送着他们。 “那接下来怎么说?要不要查一查他们?”陆辞秋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叶渐青竟然认识他们两个人。 “查一下吧,这两人应该没那么简单。”眼见着慕容知许跟池雨的身影隐没在拐角处,叶渐青这才收回视线,揉了揉眉角。 既然知道了名字,要查身份什么的就会比较容易,大理寺内部存放着大安所有人的资料,包括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且还有除了大安之外其他国家一些比较有名的人的资料,大理寺都会收集起来。 所以要想查慕容知许跟池雨的身份,最容易的地方就是大理寺了。 陆辞秋带着叶渐青回了大理寺,利用自己的身份让人帮忙调慕容知许跟池雨的资料出来看。 “哦吼,这人有点东西啊。”叶渐青手上拿的是慕容知许的资料,刚翻开第一页就不得不惊叹一声。 她所认识的慕容知许文文弱弱,整日与盲杖为生,低调内敛,不爱说话,简称内向。 但没想到,这慕容知许眼睛还没瞎之前竟然这么厉害。 “怎么了?”陆辞秋听到叶渐青的声音,将脑袋凑过来要看她手上的这份东西。 “慕容知许,江湖人称琴公子,师从六指琴魔,一身高超的古琴技巧,他弹的琴能够让人立刻便沉溺其中,带着这份满足感死去。杀人于无形。 行走江湖时,若是你突然听到了琴声,那便是琴公子找上门来了。据说他杀人不分是非对错,只要是有人要他杀的,他就杀。他看不过去的他也杀。 在他行走江湖没几年,人们恐惧他的存在便召集了武林人士对他进来绞杀,最后琴公子掉落悬崖,琴毁人亡。”叶渐青将手上的这份资料简单描述给陆辞秋听。 “他不是死了吗?那今天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是鬼啊?”陆辞秋蹙起了眉头,看着文质彬彬,瘦弱无比的一个盲人以前竟然是个杀人犯。 若是刚刚叶渐青不拦住他,不让他继续问的话,那他们是不是会当场被灭口啊。 想着,陆辞秋打了个冷颤。 “那个池雨怎么样?”叶渐青讲完慕容知许的故事之后,便探头想看看池雨的,他现在对池雨倒是更感兴趣。 慕容知许若是当真是那把杀人的刀的话,那池雨难道不会是那个操刀人吗? “给你。”陆辞秋将记录池雨生平往事的那个本子拿给叶渐青看。 “奇怪,这池雨怎么这么简单,就是个说书先生吗?”短短的两行字诉满了池雨的前半生。 叶渐青才不相信,能够跟慕容知许在一起的人会是这么简单吗? 说书先生只是他的身份吧?但是他确确实实没有什么其他的身份,这可把叶渐青给搞懵了。 “有没有可能,这个池雨还有什么身份没有被发现啊?”陆辞秋问。 “很有可能,能够跟琴公子待一起的人难道真的会这么简单吗?我不信。”叶渐青收起两本书,放回原处。 慕容知许原是个江湖人,看他今天那模样八成是知道神屋的,他受伤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如果他受伤后一直没有回归江湖,而是跟着池雨隐藏行踪在竹屋生活的话。 那么他知道的神屋就应该是在几年前。 所以这个神屋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已经出现很久了,且已经成为慕容知许的梦魇的那种存在吗? 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那...... 神屋的来历看来真的很值得一查啊。 叶渐青将自己的猜测同陆辞秋说,陆辞秋也表示赞同:“若当真如此,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慕容知许入手,神屋若当真一直在江湖上流传着的话,那他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扎根于京城? 江湖中人不会有人想着来皇城根脚下捣乱的,这是皇权的中心点,恰恰也是他们江湖人最想避开的地方。” “所以我很怀疑这个神屋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有想针对谁?”叶渐青看了陆辞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神屋的出现总是有种很莫名其妙的抵触清楚。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神屋会对他们不利。 “你小心一点,我担心这个神屋会对你跟你二哥不利。” “放心吧,这点我知道,所以我们更要赶紧查出问题来。你这两天可以趁机试探一下杜柔为什么会对神屋知道这么多,我这边跟二哥说一声,看安排一些人跟那些江湖中人接触一下,看看江湖上对神屋的反应。” “行,没问题。你还是怀疑杜柔吗?”叶渐青其实并不怀疑杜柔,但是陆辞秋却对她的戒备心似乎有点重。 “不是怀疑,只是适当试探而已。”陆辞秋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叶渐青对杜柔的感情有点深,但杜柔一个好好的女子不在家待着,突然要跟他们来查这个神屋,就确实是有点可疑啊。 总之,还是兵分两路进行调查吧,越快查到神屋的线索对他们越有利。 第105章 赌一把 天色渐暗,袅袅炊烟从竹屋冒出,一人在屋内做饭,一人在院中弹琴,生意好不惬意。 “知许,吃饭了。”另一翩翩公子却围着围裙,手上端着一盘菜,从屋内走了出来。 夕阳从天边留下的光彩照映在他们脸上,衬得越发俊美。 慕容知许停下手里的琴音,摸索着站起来走到院子另外一边的石椅上坐下。 “姑娘,如若不嫌弃出来一起吃点吧。”待池雨坐下后,慕容知许接过池雨送到手中的筷子,开口说道。 声音不大,但躲在暗处的叶渐青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早就猜到会被发现吧,叶渐青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尴尬的直接走了出来,“公子真厉害,这都能发现。” “姑娘是要来问神屋的事情的吧?”慕容知许能够知道叶渐青的跟踪,她不惊讶,但惊奇的是池雨竟然也毫不惊讶,甚至于还给她背了双筷子。 “两位这是知道我会来啊。”一回生二回熟,虽然他俩不认识叶渐青,但叶渐青认识他们啊,甚至还跟他们吃过一次饭,这次叶渐青倒也不认生,见他们备好了碗筷了,倒也是直接就坐下就开吃了。 “姑娘应该去查过我们了吧,查出什么了?”池雨给慕容知许夹了筷子肉,笑着问向叶渐青。 “其实公子应该也知道的吧,我还能查出什么呢,不也就那些了,也就琴公子什么的了。”不得不说,池雨的手艺是真的好,叶渐青今天晚上还没吃饭,现在倒也是真感到肚子饿了。 虽然如此,但叶渐青到底还是观察了一下对面两个人,发现他们在听到“琴公子”这个名号的时候,居然没什么反应。 叶渐青挑了挑眉,稀奇啊,跟早上听到神屋的反应完全不一样,难道是打算来个否认吗? “大理寺只能查到这些了吗?”池雨颇有些嫌弃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理寺的?”叶渐青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的东西是从大理寺查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早上跟你同行的那位公子是八王爷吧,今年在京城风头不小啊,破了不少大案。” “哦,你是怎么认出他的?我记得我们当时可都戴上了帷帽了。” “帷帽只能挡住脸,挡不住他身上携带的令牌,知许或许看不见,但我还是能看见的,那玉佩就大大咧咧的挂在那,当然能认得出来。”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早上跟你们打照面的那个女人?”叶渐青又问。 “因为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在这京城里极其少见。”这次是慕容知许开的口,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他的嗅觉很灵敏,上天剥夺了你一样东西之后,必然还会为你开启另外一样天赋。 叶渐青左右闻了闻自己,她怎么没有闻到自己身上有栀子花的味道啊。 “姑娘应当是在院子里种有栀子花吧,若是做成香包的话,味道应该会更重一点。” 这倒是也没错,叶渐青想起自己院子里那一片栀子花,有味道是十有八九的了,知道了味道的来源她倒是也没有那么在乎了,继续吃着东西,顺带招呼着他们:“吃啊,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见她这反客为主的模样,慕容知许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姑娘倒是很不客气啊。就不怕我们会在菜里下毒吗?” “下毒?”叶渐青好笑的看了看他们,继续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待咽下去之后才开口说道:“若是想要杀我,你们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以琴公子的造诣,刚刚在我来的时候就能在我不知不觉中将我杀死了,不是吗?” 慕容知许叹了口气,“琴公子已死,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瞎子慕容知许。” “可是大家并没有找到琴公子的尸首,你们觉得大家真的会觉得琴公子已经死了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池雨浑身肌肉紧绷,紧握着手中的筷子,警惕的望着叶渐青。 慕容知许是池雨冒着生命危险从悬崖底一步一个脚印救回来的,是他用命救回来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再次伤害慕容知许,若是对面这个人当真敢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介意让她当即消失在这里。 池雨的杀气蔓延到了整个小院,叶渐青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依旧在那扒着饭。慕容知许则用另外一只没有抓筷子的手拍了拍池雨的手,示意他放轻松。 “哎呀,哎呀,大家别这么紧张,我不过就是王爷身边一小侍女而已,哪里有这个能耐能跟江湖中人搭上边,您说是不是。”叶渐青将碗中最后一点饭咽下之后似乎才发现了饭桌上的情况不大对劲一般,笑嘻嘻的放下碗筷。 “你想要做什么?”池雨咬着牙问,他看不懂面前这个女孩子了,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神屋?可是看她这样子似乎又不像,到这里之后又不说要干嘛,又在这嘻嘻哈哈的。 “咦。”听到他的问题,叶渐青反而惊讶了起来:“我来这么久了,池公子竟然还不知道我到底来干嘛的吗?” “你一来就在这吃饭,我怎么会知道。”池雨咬着牙说道。 “啊这.....”叶渐青看了看慕容知许,这不应该吧,这两人不是知道自己的目的的吗? “姑娘是想问神屋的事情吗?”还得是慕容知许,只见他叹了口气,打断了池雨想要接着跟叶渐青“友好讨论”的发展,开口问道。 “慕容公子真聪明,从早上开始我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啊,就是神屋,这突然出现在京城里的神屋可真是令人感到好奇,想要寻到神屋还需要特别的方法,而且听说这神屋能够满足任何愿望,您说稀不稀奇。”叶渐青这人有一好处,那就是问话的时候总喜欢露着张笑脸问,这样子给人的观感能够更好一点,现在也是。 当然,如果排除她刚开始跟池雨的那番对话的话,或许池雨看着她这笑脸盈盈的模样会更开心吧,现在倒是只觉得闹心了。 “我对神屋一无所知,姑娘请回吧。”慕容知许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跟她多说点什么。 但叶渐青哪是那种能够被随便打发的人,她的耐心该说不说还是挺好的。 “不能够吧,早上我记得慕容公子不是还在跟池公子讨论这个神屋的事情吗?” “你到底走不走?知许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慕容知许没急,池雨倒是先急了,皱着眉头就要赶叶渐青走,都直接拍筷子了。 “哎呀,吓死我了。”叶渐青用一副无所畏惧的脸表演出被吓着的模样,看着只会让池雨更加牙痒痒,若不是看她年纪小,怕是拳头都忍不住要挥上去了。 “池雨,莫急。”慕容知许的性格虽然总是淡淡的的,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模样,但他要比池雨稳重且耐心许多,或许是因为练琴的原因吧,毕竟弹琴之人能够将自己的情绪也弹出来。 “姑娘,我奉告一句,这个神屋危险重重,你还是别靠近它了。”慕容知许是很真心的在劝解叶渐青,但叶渐青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如今倒也不是叶渐青要不要离神屋远不远的问题了,而是皇上已经下令要解决这个神屋了,陆辞秋已经接了这个任务了,跟陆辞秋是一条船上的她如今不是说想走就能走的了。 “公子,您也知道神屋危险,您可知道,大理寺为何要调查这个神屋?”叶渐青收起脸上的嬉笑,庄重且严肃的看着慕容知许,虽然知道慕容知许看不见,但是这是对他的尊重。 “神屋利用无辜之说在祸害百姓,说可以满足百姓的任何愿望,可那些所谓的愿望不通过自己的努力,轻而易举就能获取的话,人们会珍惜吗?不会。不仅不会,且还会糟蹋它。那这些所谓的愿望是真正的愿望吗?不过是人们心中的欲望罢了。 当他们知道这些欲望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便能获得的时候,他们的欲望便会发展到无限大,先是获取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接着是什么?剥夺他人的生命?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调查这个神屋的原因。 神屋,本就不应该存在。 人们的愿望理应当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达成饿,而不是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来获得。” 叶渐青的一番话说得对面的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特别是池雨,他原本还对叶渐青满脸的不屑,如今听着听着脸上倒是露出了如同叶渐青一般正义的神色。 “我虽然只是八王爷身边的一个小侍女,但是我也知道,神屋就是祸害人的存在,所以要将它查清楚并清除掉,这是我们的职责,保护大安所有的百姓也是我们职责。 所以还是希望慕容公子可以告知我一些关于神屋的事情。” 叶渐青站起来,对着慕容知许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 她虽然对慕容知许不算了解,但从之前跟他的一小段小小的相处,以及从档案中看到的他的过往,她觉得慕容知许听到她这番话应该是会愿意帮助她的。 她只能赌一把。 第106章 除魔卫道 数十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有着六指的人,他背着一把古琴走天下处处找人下战书,将武林排行前十的人打了个遍,仅仅靠着一把琴便将自己打上了武林排行榜第一。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之间便有人传出这个武林第一的人是个杀人无数的魔头,称他杀人不眨眼,竟然不讲武林规矩,对那些比试的人下毒手,导致这些同他对战的人在决斗第二天都死了。 有人说这人的琴声很诡异,有人说这人的琴是一把魔琴,有人说这个人本就就是一个魔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于是江湖上便有人将他称为六指琴魔,有道是三人成虎,自那之后,六指琴魔的名声便传遍武林,人人都想将其诛杀。 杀了他的人可以赢得最高荣誉,还能成为武林第一,何乐不为呢。 可这里六指琴魔得了天下第一之后便藏了起来,谁也找不到,直到十多年前,人们找到了他的住处,将他的手砍了下来,将他杀之而后快。 从此,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六指琴魔。 叶渐青不是江湖中人,不懂武林规矩,不知武林往事,但是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个人可能并不是如卷宗中所说的那般是个师承魔君的小魔头。 她也不完全觉得慕容知许就是个无良知的人,她不是一个爱赌的人,但她的赌运向来都不错,所以她想赌赌看。 幸好,她赌对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慕容知许到底还是被她刚刚那番话所动容,犹豫了几秒后轻抬起手示意她坐下。 “神屋,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渐青从头到尾只有这一个目的,她只想知道这一件事。 “若是你有查过我的卷宗,你应该知道六指琴魔这个人吧。”慕容知许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碗筷,坐好了面对着叶渐青,这是他对叶渐青,也是对这件事的尊重。 “知道,是你的师父。” “是。”慕容知许点了点头,“师父天资聪颖,从小便热衷于古琴,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在他年轻的时候,在不经意间弹琴的时候将内力注入于琴音中,竟发现此招可用于远处攻击敌人,于是他便苦练这一招,将自己的全部内力注入于琴音,后来,更是练就了一身独家武功。 师父练成之后便选择了出门去挑战武林十大高手。他成功了,但他们的比武都是点到为止,师父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人。 师父得到武林第一的称号之后觉得无趣,便选择回山继续练琴,在回山的路途捡到了我,自那之后我便随着师父一同练琴。” “可是,不是说那些跟你师父一起比武的人第二天都死了?”叶渐青不解,卷宗上是这样子说的没错啊。 “确实,那些人第二天就死了,但是他们的死并不是因为我师父,而是因为他们中了毒,是被其他人所害的,并不是我师父杀的。我后来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些人死前都跟神屋有过联系。” “神屋那么早就出现了吗?”叶渐青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神屋居然有这么久的历史,那它的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丁点关于神屋的线索,本以为这根线头拉出来就没了,没想到这只是冰山一角,水底下还埋藏着一大块巨大的冰山。 “是,神屋其实早就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了江湖上了。”慕容知许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让她更加觉得寻找线头的这条路可望不可及啊。 “苗寨人你应该也知道吧。”慕容知许问,但还没等叶渐青给出答复他便接着说:“听闻神屋当初便是苗寨的灵女建立的,这个灵女逃离了苗寨,跟一个男人跑了,两个人无以为生,只能用着这点蒙骗人的本领来谋生。 以前的灵女不比现在,以前的灵女什么都会,练蛊更是其中妙手,那个时候神屋在江湖中的风头正旺,但到底还是收敛了点,没有闹到朝堂面前去。 那个时候的神屋也就只是一个小屋子,有人来的话,女人就帮着治病、下蛊。男人就帮着杀几个人。久而久之,神屋的名头便传开了。 人们知道了这神屋的了不起之处,便开始个个有什么想做的但却做不到就去寻他们帮忙,人一多,他们也知道躲,刚开始躲了几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过几年之后,他们才又出山,那个时候的神屋便改了规则了,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告知他人神屋的具体之处,有什么要神屋做的,你就去找神屋的代理人,那个时候的代理人可值钱了,任何人都想做这个代理人。” “???还有代理人这玩意儿?”叶渐青越听越觉得这个套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是,不仅如此,你想要做这个代理人还需要交钱,且还需要发誓一辈子效忠于神屋。” 得,更加熟悉了,这个套路。 “当时跟我师父比武的那些人在跟我师父比武前都去过神屋,他们大部分都是神屋的代理人。 听说这些人大多都是因为内脏被震碎而死,所以大家都把这嫁祸给我师父,说是我师父下手不知轻重,将他们打死的。” “若是仅仅单凭他们跟神屋接触过,你就判定他们的死是神屋所导致,这就有点不大对吧,这样子不是也不严谨吗?”叶渐青反问道。 “我师父若想杀人,无须如此麻烦,一根琴弦便能杀人于无形。” “这也不能代表那些人就是神屋杀的阿。”倒也不是叶渐青非要跟人家杠,她能理解慕容知许,在他的眼里是觉得自己的师父绝对不会杀这些人的,但这也不是能随便就将这个名头嫁祸给神屋的理由。 慕容知许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也没恼,只是将手伸到脑后,松开了那一直绑在眼睛上的白布:“知道我这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叶渐青惊讶地看着慕容知许的眼睛,眼眶里什么空洞洞一片,什么都没有:“你.....” “我这双眼睛,就是拜神屋所赐。”慕容知许没有将白布绑起来,只是任由它在自己手间飘零着。 到底还是池雨看不下去了,他将慕容知许手里的白布接过,站起来他身后为他将其绑起来,不让他人看见。 “对不起。”叶渐青抿了抿嘴唇,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到底有点太过分了,在不知道真假的情况下随便质疑他人,这一点她觉得自己需要向慕容知许道歉。 慕容知许只是笑了笑,对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师父走了之后,我去调查过,发现来围剿他的人大多都跟神屋有关系,于是我便偷偷跑去神屋里面调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了。 而我也从哪个时候起开始被神屋追杀。 人人说我是小魔王,师承六指琴魔,拿着一柄古琴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殊不知那些人都是神屋派来杀我的。 江湖上又开始传言我是魔头,大家开始随着神屋的诏令来围剿我。” 那天,在塞外的悬崖边上,中了毒的慕容知许双眼早已模糊不清,不见前路,多次弹琴导致双手被琴弦给割得伤痕累累。 孤身一人面对整个武林到底还是勉强了点,慕容知许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他只是凭借着自己对古琴的喜爱,加上有一点点的武学天赋,将师父的内功学了个遍,他曾想着待他学成之后必然要替师父讨个公道,但未曾想,他竟然也如同几年前的师父一般,众人围追堵截。 面对众人,他早已没有了力气,如今更是被逼至悬崖边。 眼前乌泱泱一片在他眼里看来确实一片模糊,任何颜色在他眼里都变成了血色。 武林中所谓的正道,反派都凑在一起,一个两个嘴里高喊着除魔卫道。一个个都想着要除掉他这个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人,殊不知真正的魔在他们后面操控着他们,利用着他们。而他么还无知的主持着自己所谓的正义。 他们的剑快,但他们又畏惧慕容知许的琴快,他们妄想将慕容知许弹琴的那双手砍下来,犹如当年砍六指琴魔的手一般,让他无法再利用琴保护自己。 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前一步,是利剑穿心。 慕容知许没有选择。 他原以为的江湖不过如此。 身上的毒正在不断发作,双眼越发朦胧,汩汩血液从眼眶不断流下,为了延迟生命,他只是用内力封住自己的几个关键穴位,但也因此阻碍了自己的发挥。 看了眼身后。 慕容知许毫不犹豫转身跳下。 这辈子没能为师父报仇是他没用,他只好去地府给师父赔罪了。 风穿过自己的耳边,卷起头发。 双眼已是彻底看不清楚,毒素发作,全身发麻,他已无法再握紧自己心爱的古琴,那双手也无法再弹向那柄琴。 第107章 帮忙 夜色降临,池雨起身将院门挂着的两盏灯笼点亮。灯光碎了一地,犹如钻石一般闪进了叶渐青的眼睛里。 故事的结尾并不完整,但是故事的过程却能够令人感到难受。没能为师父报的仇,失去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是告诉他,他一个人无法打破这个世界的成见。 人的成见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能够在不经意间击碎一个人,哪怕是强大如慕容知许,他并不是输给了神屋,而是输给了神屋为他编织出来的成见。 神屋将他塑造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让武林中人人人围剿他,人人憎恨他,那些人并不是坏人,他们只是跟风罢了。 退隐多年的慕容知许武功尚在,但早已不是天下第一,也没有了那么强大的本事,他如今倒也只想在这一隅过完余生,若不是叶渐青找上门来,他是真的不想再跟神屋打上交道。 但如今既然来了,倒也是勾起了他对神屋的恨,他突然心底起了一个坏念头,若是眼前这个女子当真能够将神屋除掉的话,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莫名的,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就是有这个本事,于是他开口想给她一些适当的建议:“你若是想要挑战神屋,你得先知道神屋的规律,从他的弱点攻击他。” “神屋的规律,你是指它的运作模式?”叶渐青问。 “运作模式?” 好吧,看来这个词慕容知许还不大懂。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神屋是可以操作的,他们是怎么吸收那些教徒的,能够让那么多人为之疯狂,由其调遣。”叶渐青用他们能够听懂的语句来为他们解答。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慕容知许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抱歉的说:“但是很抱歉,我调查了他将近五年的时间里,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叶渐青:“冒昧问一下,那你是为什么会被神屋追杀呢?你说你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那这个发现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追杀你?” 慕容知许想了想,但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一样,许久才摇了摇头,说:“我忘了我当时发现到什么了。” 叶渐青皱起眉头怀疑的看着慕容知许,但是慕容知许的样子并不像在撒谎,他刚刚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会忘记了呢? “知许掉下悬崖之后,磕碰到脑袋了,导致部分记忆其实有丧失。”池雨在一旁替慕容知许解释道:“但我觉得与其说是磕碰导致的记忆丧失,不如说是这种东西的可怕之处让他自己都不愿意存在记忆里,所以选择忘掉了。” “选择性失忆。” “是。” 叶渐青知道有些人是这样子的,有些人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由于潜意识里不愿意回想便会选择忘掉,但她还是不死心,想再问问:“那慕容公子还记得关于神屋的其他信息吗?” 慕容知许摇了摇头:“我所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关于神屋我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好吧。”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出来,叶渐青也只好放弃了,“今天是我打扰二位了。” 见天色也不早了,叶渐青也不好再在这里逗留了,她得赶紧回去跟陆辞秋说这些信息,这样子他们才能有下一步行动,神屋事件之大不是他们一两个人便能解决的。 想着,她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没事。”听到叶渐青起身的声音,慕容知许也站了起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叶渐青。” “叶姑娘,若是这你在调查神屋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还请直言,我若是能帮得上的必帮,这神屋害我师父,害我如此,我与它不共戴天,只是我这一身武功如今却是只剩六成不到,怕是没有太大用处。”慕容知许言语诚恳,叶渐青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要帮忙,很是感谢。 看着叶渐青离开了小院,池雨扶着慕容知许回了屋子里,深更露重,慕容知许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久。 “怎么突然想到要帮忙了?不是说再也不碰神屋的事了吗?”池雨扶着他一边走一边冷静的说。 但他的手却出卖了他,慕容知许被神屋害过一次,差点没了性命,他的命是用眼睛换来的,若是再来一次,他不敢保证这慕容知许还能不能躲过神屋。 “池雨,我师徒二人皆是被神屋所害,我原以为神屋会像前二十年一样安安静静的,但没想到他如今竟然到京城里来祸害其他百姓了。 他们害人的本领不弱,连我都躲不过,若是那些普通的百姓在对上他们的时候又该如何? 如今既然朝堂打算要来除掉这神屋,那我若是能搭上一把手,将神屋除之而后快,何乐而不为呢。”慕容知许能够理解池雨,也知道池雨在担心自己,但他还是自私的,他其实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般深明大义,那么正义凌然,他之所以答应要帮叶渐青,不仅仅是因为那些百姓,更多的是他想替师父跟自己报仇,他对神屋恨之入骨。 以前是没办法,没能力,没机会,现在既然有了机会,攀上朝堂这趟快车,不比自己一个人谋划要来得舒服吗? 跟慕容知许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池雨自然也知晓他的心性,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服不了慕容知许,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好吧,若是你当真要帮她的话,那就带我一个吧,你得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听到此话,慕容知许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他当然知道池雨会纵容他,不会阻扰他的任何决定,“谢谢你,池雨。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若不是你,我怕是早就死了。” 池雨冷哼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真的想谢我,你就给我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慕容知许笑了笑,池雨懂他,他自然也懂池雨,直到他现在不过是在闹别扭而已,哄一哄就好了。 叶渐青踏着夜色离开了小院往城里而去,马蹄声落在地上惊起了一片正在沉睡的树林,而她却无暇顾及,她现在只担心这么晚了,城门还开不开,临走前陆辞秋给的大理寺的腰牌能不能让守城门的守卫给她开个门放她进去。 若是不能进去,她怕是只能在城门外呆坐一晚了。 叶渐青自嘲一笑,难道才过了这么几天的好日子,自己就连野外都无法生存了吗? 在马鞭的驱使下,胯下的马跑得飞快,身后带起尘土一片片。 城门就在眼前,只不过却是紧紧关着的,城门上站着几个守卫,城门口有两个守卫在那,见到有人,叶渐青倒是心下一喜,虽然暂时还不知能不能进城,但有人还是不一样的。 不比刚刚路过的那片树林,乌漆嘛黑一片,将路过之人吓得不行。 “吁......”叶渐青在不远处将马停了下来,从马上跳下,牵着马便往城门走去。 “这位大哥,我是大理寺的,今天出来办案了,时间有点晚了,您能放我进城吗?”叶渐青心中略微有点紧张,生怕被拒绝,脸上带着笑尽量柔和点同守卫大哥说话。 “大理寺的?大理寺的怎么办案办这么晚?”守门的人看起来是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声音洪亮,接过叶渐青的腰牌仔细查看,然后再看了看叶渐青,将腰牌丢回给叶渐青后,好奇的问:“你个小娃娃,大理寺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小娃娃办案了?” “大哥,我确实是大理寺的,我跟在八王爷身边办差的。”被人喊小娃娃虽然有点无语,但此时此刻也只能忍下来了,为了进城,小不忍则乱大谋。 “八王爷?”守卫依旧警惕的看着她,没有说放行还是不放行,他正想说点什么,城门打开了,一辆马车走了出来。 叶渐青认出来了,那是贤王府的马车。 她有点惊喜,站在原地不知不觉都带了点骄傲。 叶渐青认出来了,守卫自然也能认出来,见是贤王的马车,两个人连忙下跪行李。 “她是我贤王府的人,应本王的要求出城去办点差事,让她进来吧。马车里传出陆辞秋的声音,同时一只叶渐青熟悉的手拿着贤王府的令牌伸了出来。 陆辞秋亲自出现,守卫哪里还敢质疑,哪里还能查陆辞秋的令牌,“王爷都亲自出来接人了,自然不必查看令牌了,二位请。” “上车。”陆辞秋说道。 “谢过二位大哥。”叶渐青也知道人家刚刚不给她进是在履行他的职责,她以后出出入入的时间多了去了,还是得跟着守城门的守卫打好交道,于是跟他二人道了谢之后便上了陆辞秋的马车,至于那匹马,陆辞秋也安排了人来牵走了。 马车缓缓启动,融入夜色中,直到看不见了,守卫才起了身,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他们这一晚上还得继续做好自己的差事,剩下的事便与他二人无关了。 第108章 相信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陆辞秋的出现,叶渐青虽然感到很惊喜,但也略带了点好奇,她确实是没想到陆辞秋居然会突然出现在城门那。 “我一直在那等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怕你回来他们不给你开门。”陆辞秋上下打量着叶渐青,生怕她身上受到什么伤:“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在他们家还吃了一顿呢,不得不说池雨做饭手艺是真的不错。”叶渐青拍开他那将自己犹如翻牛排一般的手,说起晚上那顿饭叶渐青不由得舔了舔嘴角,该说不说池雨做饭是真的不错,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人家做饭就那么好吃吗?都快把你的魂给勾走了。”陆辞秋见叶渐青惦记着别人,心里头有了那么点泛酸,自己在这这么担心她,甚至还一直在城门口守着。她倒好,跑到人家家里吃饭,吃完还惦记着。 “那确实是蛮好吃的。哈哈哈哈哈哈。”陆辞秋生气的模样逗笑了叶渐青,让她起了那么点想逗他的心。 陆辞秋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到底是小孩子气性,叶渐青看着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怎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在那知道了什么故事吗?” 陆辞秋紧咬下唇,他想知道,但是他又不想那么快原谅叶渐青,免得她总是这样子,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带着气问:“什么故事?” “慕容知许跟神屋的关系不浅,甚至跟神屋有仇。” “???”听到这个消息,陆辞秋也记不得什么生气,什么吃醋了,惊讶的转过身来。 “这跟我今天查到的不一样啊。” 叶渐青挑了挑眉:“哦,那你今天查到什么了?” “江湖上都对这个神屋十分敬畏,神屋只有信徒,没有仇人。”陆辞秋说。 得到这个结果,叶渐青其实并不算特别意外,毕竟在慕容知许那里也听到了这样子的说法。 神屋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操控他的人更是神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让人对他那么死心塌地,甚至于连命都愿意为之付出。 除了慕容知许,神屋基本上没有仇人。 想了想,叶渐青也把从慕容知许那听来的故事都讲给陆辞秋听。 从城门到贤王府这段路并不久,故事讲完,马车也刚好停下。陆辞秋先下车,随后在一旁扶着叶渐青下车,两人前后脚进入王府,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 叶渐青也知道,他需要消化这个故事,况且外面还有不少监视他们的人,谁知道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神屋的人。 “这个神屋,在武林中存在了这么久,二十多年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从来不会闹到明面上来,为什么这次突然跑到京城来,而且大肆宣扬他们,甚至还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回到书房,陆辞秋坐下这才开口问道。 从刚刚听完慕容知许的故事之后,他一直都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但是刚刚他没有想清楚,刚走到书房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既然神屋存在了二十多年了,在武林中也是一个代表,之前他却全然不知,甚至于连陆之行也不知道,那么就说明神屋有意要低调行事,不打算出风头。 可为何如今却这般宣扬,闹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难道这个神屋跟江湖上的那个神屋不一样? 他将这个猜想说与叶渐青听。 “你的意思是说,在京城的这个神屋跟在江湖上的神屋不是同一个?而是有人利用了江湖上神屋的名号?”叶渐青左手无意识的揉捏着下巴,陷入了思考中。 陆辞秋说得不无道理,模仿犯罪嘛。 江湖上那个神屋在江湖那么有名,若是有人要假扮的话也不无可能,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慕容知许说的那句话最对,若是想要知道神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就得弄清楚神屋的运行模型,只有找到神屋的弱点才能一击将它打败。 “可现在我们连神屋的入口都找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啊?”说起这个陆辞秋就觉得有点烦躁,明明人人都在传神屋,人人都知道神屋,可就是无人知道神屋到底在哪里。 叶渐青:“我们明天再到处去看看吧,神屋这般张扬,肯定是因为有人去过,且有人知道神屋是真的可以完成愿望的,不然神屋这个名号传不出去,我们可以去找找那些真的去过的,去看看怎么能够进入神屋吧。” 陆辞秋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别无他法了,他们两个人都未曾混过江湖,对江湖的事知之甚少,更没有接触过什么江湖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接触到神屋了,也只能再调查调查了。 “这事,你二哥怎么说?”叶渐青问,陆辞秋破案向来都听陆之行安排的,这两天反而是单独跟她出去调查的,她也没见到陆之行的身影,这倒是奇了怪了。 陆辞秋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二哥有事”,然后就熄火了。 叶渐青看了他一眼,他很奇怪,低头借喝水逃避自己的眼神,不敢看自己,这样子看起来就知道是有事瞒着自己。 叶渐青啧了一声,她也只是问问而已,不方便说那就直说呗,倒也不比如此。 “我回去睡觉了。”起身,回屋。 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没有那么多心情跟陆辞秋开玩笑。 天气一热,到了晚上知了也就出来了,叫个不停,闹得人心慌。叶渐青翻来覆去的睡又睡不着。 她想去厨房拿壶酒喝,刚坐起来又想到自己的年龄 不满十八周岁,不能喝酒,又躺了回去。 “烦死了!!!”其实她也说不出来自己在烦什么,但是她就是心里乱得很,平静不下来,自然也就睡不着。 慕容知许的话一直在耳边打转,她相信慕容知许,但是心底的警惕又在告诉她,做事不能这样子果断,她跟慕容知许他们只是上辈子见过一面而已,他这个人是怎么样的自己也不知道。 卷宗里写的也是他杀了不少人。可是他跟自己说的确实这些人是被神屋派来杀他的。 她真的脑子好乱,不知道该相信谁。 神屋有问题不假,她要调查神屋也不假。 但若是慕容知许利用自己迫切想要调查神屋的心来除掉神屋呢? 他的记忆真的失去了吗?神屋里到底有什么那么可怕的东西能够让他丢失掉这部分记忆? 叶渐青是真的觉得乱,她不知道该相信谁,又或者说她谁都不想相信,两边都值得警惕,值得戒备。不管是慕容知许还是池雨都不能随便相信。 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虽然知道这是在王府不会有人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叶渐青还是谨慎的将云雀握在手里,不发一声看着房门。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房间门口有个身影,看起来像是个男人,按照这个身高,叶渐青好像大概知道是谁了。 果然,没过一会房间门口的人就开口说话了:“听见你在里面哀嚎,看来你挺烦恼的,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是陆辞秋的声音。 听见陆辞秋的声音,叶渐青这才放松了下来,她将云雀重新插进小腿的刀鞘里。 “这倒是稀奇,你怎么就听到我哀嚎了?”叶渐青将房门打开,门外果然是陆辞秋,手上还拎着两壶酒,见她出来冲她摆了摆。 叶渐青笑着接过其中一壶酒,打开盖子闻了闻,是果酒。 “刚好路过。”陆辞秋说。 叶渐青才不信他,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酒,脚下用力往上跳,再借助门柱,一下子便窜到了屋顶上。 陆辞秋抬头看了看屋顶,再看了看自己,他的轻功好像还没有这么好,正打算尝试着学叶渐青的模样往上跳的时候,叶渐青的声音从屋顶传了下来。 “旁边有梯子,你的轻功没那么好,老老实实走梯子。” 陆辞秋失笑,好像被看透了呢,但她也在关心着自己呢,还给我准备了梯子,嘿嘿。 陆辞秋老老实实的从旁边拉了个梯子过来架着,然后一步一步的爬了上去,其实他的轻功虽然没有叶渐青强,但是要想上屋顶还是可以的,只是叶渐青都开口了,他也不想反驳她,就老老实实的走梯子吧。 “怎么了,这大半夜的睡不着?”好不容易在叶渐青旁边入座后,陆辞秋便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慕容知许。”叶渐青叹了口气,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屋檐,那壶酒被她放到了旁边,她想喝但是又觉得自己不到年龄不能喝。 “为什么要相信他?”陆辞秋倒了一口酒入喉,果酒较甜,喝着没什么感觉,但后劲较足,陆辞秋也知道,所以都是一点一点喝,“在我看来,神屋跟慕容知许并不冲突,他们两个人在我这里不是对立面,甚至于有可能是一伙的,所以对于慕容知许说的关于神屋的事情全部都需要去验证。” 叶渐青歪过头看着他,不知是时间太晚了她的脑子已经开始停止运行了还是因为今天有点累了,她好像有点无法理解陆辞秋说的话。 陆辞秋还从未在叶渐青身上看到过如此的反应,一时觉得可爱,说话的声音也越发温柔了起来:“慕容知许所说的关于神屋的事情,那是他自己的经历,如果是真的,我很同情他。但如果是假的呢?如果他只是因为知道你在调查神屋,所以利用你呢?所以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相信他还是相信神屋呢?要我说,谁都不要相信,你就相信自己就好了。” “相信自己?” “是啊,你就相信自己调查的东西就好了。慕容知许是慕容知许,神屋是神屋,他们两个人真真假假,我们都不知道,何必去相信。” 第109章 开导局 陆辞秋的话提醒了叶渐青,对哦,明明对慕容知许可以说是刚认识而已啊,自己为什么会对怀疑他抱有那么深的愧疚感呢? 陆辞秋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自己先入为主了,从他的各个方面来看都觉得他可信,所以你就觉得可以相信他,觉得怀疑他是一件能够让你觉得愧疚的事。” 好像确实如此,细细想来从第一眼见着慕容知许的时候,她就觉得可以相信这个人,这也导致她对慕容知许没有任何防备,若是当真有防备的话,今晚她就不会吃那顿饭了。 慕容知许虽说如今只有几成功力,但想杀她还是轻而易举的,自己只是有了那么点拳脚,怎么会打得过他呢。且他旁边还有个看不懂的池雨。 说起池雨,她很好奇陆辞秋今日有没有查到什么关于池雨的消息。 谁知,陆辞秋只是摇摇头,他什么都没查到,池雨干净得吓人,但越是干净就越是可疑。一个平凡的说书人如何与一个江湖闻名的琴公子搭上关系? 而且还能治得好他身上的蛊毒,这种操作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能够做到的。 “池雨这个人应当是有意隐瞒,他一直都在京城说书,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他的父母是谁,教他说书的师父是谁,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人一般,而且他居住在城外,周围也没有邻居,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过往了。”陆辞秋手中的酒像是装饰一般,没喝两口就被放在一旁了,或者喝酒本就是一个借口,他怕是早就看出了叶渐青的三千烦恼,便借着这个理由来寻她。 叶渐青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的陆辞秋奇怪得很,说的话也很有哲理性,这个人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 “你今天怎么这么通透?好像把所有事都看通了一般?”想到也就直接问出来了,叶渐青在陆辞秋面前不会隐瞒自己的疑问。 陆辞秋挑了挑眉,似乎不是很满意叶渐青这种说法一般:“什么话,我不是一向如此吗?是你不够了解我罢了。” “不知道。”叶渐青摇摇头,看了眼被放在旁边的酒壶,算了,就喝一次吧,她对酒的抵抗力并没有那么强。 一口果酒入喉,清爽不甜腻,入喉后还有股淡淡地酒味在口腔中回荡着,“这酒不错啊。” “这是立府那次二哥送的。”陆辞秋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壶左右转着看了看,陆之行送的一般都是精品。 “你知道吗,之前我总觉得你的想法并不成熟,很多地方你其实并没有想到那么全面,有时候要你二哥带着你。但是今天你能跟我说出这些我挺惊讶的,就好像你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般。” 陆辞秋以前的表现确实不足以让叶渐青觉得他可靠,但是今天倒是也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觉得他或许能够靠上那么一靠。 “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可靠吧。”陆辞秋剜了她一眼,他不觉得自己有叶渐青口中那般不可靠啊。 “不一样的。” “青儿,你说,我们这样子什么时候到头啊?”陆辞秋顺着叶渐青的视线往远处望去,深更露重,打更人的声音在京城大街小巷响起,家狗在有人路过时吠上那么一吠,以示自己的忠心。 叶渐青也不知道,距离他们重逢才过了短短一年,但是这一年里遇到的事也不少,两人一同躲过的生死也不知多少,明明时间过得很慢,但却总莫名的给人一种似乎前路漫漫,看不到头的疲惫感。 若是当真要算上那几世他们只见一面的话,他们实际上已经重生了四次了,这是他们的第四次重生,无缘无故重生这么多次,按照她在现代看的那些小说啊、电视剧来说,那肯定是有一件事要他们完成才能结束这种重生。 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 陆辞秋不知道这种重生代表着什么,但不代表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要救他母妃,要救他二哥,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又或者他想到了,但是他觉得只有救了他哥跟他母妃才能结束重生。 但叶渐青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你觉得呢?”叶渐青反问。 “我不知道。”陆辞秋眼神迷茫,无知的摇了摇头,“我以前会觉得不让母妃跟二哥死就好了,我要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情,但是现在我经历了很多以前我没有经历过的,我也做了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我很开心,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点不同了,但我每天睡觉前我都很担心会不会第二天醒来又变了,时间又变回到八岁那一年,或者变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会不会我醒来你又不在我身边了,我真的很担心。” 单单从陆辞秋的这句话里面叶渐青听出了他的恐惧,重生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到底还是无法完全接受的一件事,他会担心也无可厚非。 “我不知道我们 为什么会重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刚刚好是我们两个人重生而已,但是我想我们重生应该是有原因的,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你上辈子的愿望,直到你还有未完成的愿望,所以便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来一次。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还会不会继续重生这件事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重生应该不是无限次的,若是真的有无限次的话,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所以肯定不是无限次的,那我们就更应该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所有的事情。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叶渐青斟酌了一会,才说出这些话,她不想让陆辞秋太过于陷入这种感觉人生望不到头的悲哀感里,又不想让陆辞秋知道自己知道得过多,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开导他。 想来也真是好笑,他们两个人今天晚上是在玩开导局吗?一会是他开导自己,现在是自己开导他。 想着想着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陆辞秋好奇的看着她笑,只觉得她笑起来好看,连她在笑什么都不知道便跟着一起笑。 “你笑什么呀你?”叶渐青自然注意到了他在笑,问了句。 “那你在笑什么?”陆辞秋反问。 “你不觉得好笑吗?刚开始是你开导我,现在又是我开导你,我说呀,我们两个人怎么整天想这么多,有这个时间不如睡个好觉。” 叶渐青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是她自己脑子不清晰了,总想着有的没的,明明就不是她的性格,但这次属实是 没想到了。 “有时候想想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有个人可以一起说说,大家说出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说开就好了。”陆辞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想得就比较多吧,所以倒是也没觉得这样子有什么不好。 “说得也是。”叶渐青倒是想通了,陆辞秋说得不无道理。 你看,这样子两个人说出来,不仅可以了解双方那个的想法,还能解决不少问题,现在心理上的郁结解决了,也该问问案件的事情了。 “话说,今天你调查了啥,我好像还没问,说说呗。” “我今天去找二哥,跟他说过神屋可能跟江湖有关系的时候,他沉默了。然后他说他最近这段时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在京城里,关于神屋的事,他让我自己调查,但是他说不要正面跟神屋对上,不要太过于激进,有什么等他回来再说。”陆辞秋说。 “所以这就是今天我说到你二哥时,你支支吾吾的原因?” 陆辞秋嗯了一声,二哥离开前特意交待过这件事不要让太多人知晓,当时叶渐青问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没有立刻回答她,但后面想想倒是觉得也没有必要这样子。 “二哥离开的事情还是要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我知道。”叶渐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杜柔那边,我明天去问问,看看她对神屋知道多少。” 陆辞秋:“好,杜柔也可以是个突破口,人人都说神屋是个好地方,江湖上没有任何仇家,也没有人对它有什么恨的,怨的。 但我看,事实却并非如此,慕容知许恨他,杜柔也想进行调查。人们或许不是不恨他,不怨他,而是不敢明面上有任何情绪吧。” 叶渐青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果然,陆辞秋脑子总归还是比她好用一点。 “这个神屋奇奇怪怪的,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冲着你们来的。”叶渐青还是担心,上辈子从未听说过这个神屋,可如今他们两个人重生之后这个神屋却莫名出现了。 经过前面那么多事情的铺垫,要说这个神屋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叶渐青都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赶紧调查清楚了,这个神屋即会蛊毒,又会巫术,搞那么多说不定当真是要冲着谁来的,最怕的就是冲着父皇来的。”陆辞秋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般,咬紧了下唇。 那个位置觊觎的人并不少,只是他们身为皇室会更有机会而已,但若是当真有人利用那种歪门邪道来获取这个位置的话,那后果...... 第110章 天枢堂 天边渐渐地亮了起来,一轮朱红色的太阳冲破粉红色的云片,从天际慢慢地爬了上来,一片红色的光用着自己所有的力气承着它,突地,一阵马蹄声惊碎了这轮红光,而这突如其来的马蹄踏碎了这一片的宁静却不知晓,仍然不知疲倦的履行着它的职责。 路上,两匹马驮着两个人往前飞奔着,初夏的日出如此美好,路过的旅人却无心观看,徒留这一轮无知的太阳在看着他们。 “主子,前面不远就要到天枢堂的地盘了。”后面那匹马上的人一边追赶着前面的人,一边说着,声音略带疲惫。 “加快速度。”前面的人眼下已然布满了乌青,眼眶里满是红丝,但却连停下一步来休息都不愿意。若是此时叶渐青看到这副场景怕只会惊呼,这人竟然是一丝不苟的陆之行! 两人继续无声的往前赶路。 吁...... 两人停下了继续往前的脚步,原是前面一座高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陆之行端坐在马背上,仰着头望着高处,这山高耸入云,在山脚下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一点建筑的痕迹,山脚下无大门阻拦,无一人值守,却有一块石碑,石碑上赫然写着“天枢堂”三字。 “主子,这里就是天枢堂了?”站在陆之行身后的便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程然。 此次装病请假特意出来天枢堂查询神屋的事情,陆之行谁都没说,自然也谁都没带,就带了一个程然同他一起出来,两人还是偷偷摸摸的装扮一番再出来。 那日在宫里皇上询问他们的时候,太子的回答总让他觉得奇奇怪怪的,他突然怀疑太子是不是跟神屋有什么牵扯,再加上那天陆辞秋有来找过自己,说是这神屋跟江湖有关系,要想知道江湖上的所有事,那么便只有来这天枢堂才能知晓了,于是他特意告假乔装打扮一番出来查询。 天枢堂建立在七星山的最高处,天枢堂以机关术闻名天下,堂中能人巧匠极多,每个人拉出来都是一个天才,但是天枢堂有规矩,堂中的偃师不得将机关术用以邪魔歪道,不得将在天枢堂锻炼的机关私自拿到外面进行售卖。 人人皆知天枢堂机关术无敌,但他们却忘了一件事,那便是天枢堂除了机关术之外,他们还用各种机关为自己收集到了不少信息,他们虽不入江湖,却对江湖事了如指掌。 陆之行便是知晓这一点,才特意从京城赶到鲁地,亲自上这天枢堂了解真相。 “天枢堂建立在七星山最上面。”陆之行将仰着的头收了回来,伸手捏了捏后脖颈,这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一直在赶路,他着实是有点累得慌了。 陆之行下了马,走到石碑旁边,按照卷宗所说之道,伸手在石碑上的“天”字那敲三下,在“枢”字那敲了五下,在“堂”字那敲了一下。 “主子这是何意?”程然看到陆之行的操作颇有些好奇,这无端端的敲石碑做甚?难道这石碑有何秘密? “这你就不懂了,要想进入这天枢堂,需得天枢堂的童子带路才行,不然光靠你我二人的脚力哪里走得上去。”陆之行收回手,退后三步站定。 程然抬头望了望那山,“以这山的高度,走上那么一两个时辰不是问题。” “这只是你看到的而已,天枢堂中有人善用奇门遁甲,若是仅凭你自己,怕是走到明年都走不上去,只怕会在山中迷路到饿死罢了。” 陆之行话音刚落,石碑那突的裂开了一条缝,砰的一声直接变成两瓣,中间露出一条黝黑的通道。 程然刚想探头去看,就听得里面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程然连忙站到陆之行面前,伸手挡住他的身子,以防有贼人对主子不善。 陆之行推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站着。 一个小童从石碑里滑了出来,屁股下还垫着块棉花垫子,棉花垫子两旁有个小环,可供使用者双手抓住,不至于跌落。 小童双手抓着棉花垫,眼见着就要掉在地上时,一个跳跃便稳稳的站在了原地,看得陆之行都不得不夸一句“下盘真稳”。 石碑在小童出来之后便自动收缩了起来,若是不注意看都不会发现这石碑中间有一条缝。 小童站稳之后蹦跳着走在陆之行面前,许是刚刚下滑时过于刺激,又或者是许久未见生人,过于兴奋的原因导致他此刻双脸通红,但小童毫不在意,见着陆之行也不行礼,脸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来者是谁?”小童的声音出于意料的老成,不似儿童般稚嫩。 陆之行拱拳向对方问好:“晚辈陆之行,前来向天枢堂问件事。” 程然虽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向一个小童那么恭敬,但也跟着拱拳问好,不敢懈怠。 “陆之行.....”小童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围着陆之行绕了几圈,陆之行也不恼,就老老实实的站直了给他看。 “陆家的人为何来此?” “有一事想问。”陆之行脸上带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标准笑容。 谁知小童皱了皱鼻子,不满的说道:“你笑得太难看,太假了,别笑了。既然想问事情,可有备好东西?” “有。”陆之行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拿出了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一本典籍,送给小童面前:“听闻天枢堂一直在寻这本孤本,刚好晚辈偶然间收集到了,若是天枢堂能给到我想要知道的东西,那么这孤本便是属于天枢堂的了。” 小童看着陆之行小心翼翼的将这布一层一层掀开,里面躺着一本孤本,此孤本乃是他天枢堂苦寻许久的《终极术典》,小童欣喜若狂,刚想伸手将那本孤本拿到自己手上时,孤本却在自己眼前被抽走了。 “前辈,晚辈刚说的......”陆之行将孤本收了回来,为难的看着小童。 见着自己苦苦寻找的孤本就在眼前,自己却触摸不得,小童心痛不已,脸上表情极其丰富,一会为难,一会心痛,一会狠辣的看着陆之行。 陆之行将孤本收起,就站在那看着那小童脸上丝毫不掩饰的表情,他甚至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他有杀人越货的心,但他知道,这人不会这么做,一方面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方面是天枢堂的规矩就不会让他这么做。 而且只是要一个消息而已,对他们而言没有损失,用这样一本孤本来换一个消息,天枢堂可以说是赚的了。 “我怎么知道你那本孤本是真是假。”小童龇牙咧嘴的对着陆之行。 “前辈可信可不信,不过这孤本天下只有这一本了。一个消息而已,想要查,我有的是办法可以查,但这孤本可就不会再次出现在前辈面前了。”陆之行说话也带了点狠。 天枢堂的人向来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有江湖上各人的消息,他们只做机甲的买卖,可从来不做这消息的买卖。 说到底,他们还是担心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这里什么消息都有之后,武林中人会集合起来攻打他们,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其他人握在手中。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密码,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你想要的信息。”小童撇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跑到石碑上坐着,主打的就是一个跟陆之行拉远距离,不跟这种心脏的人靠太近。 “前辈觉得这个地方适合说话吗?”陆之行左右看了看,这里虽然是天枢堂的地盘,很少有人会在这里盯着,但他要问的问题很重要,在这里说,总觉得有点不大放心呢。 小童望了望他身后,他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不耐烦的从石碑上跳下来,留下一句“跟我进来”之后便转身踏入了上山的路。 两人随着小童一同踏入了上山的路,但小童到底还是长了个心眼,全然不顾他二人能不能跟得上,拐来拐去的往另外一处走去,走到一个凉亭处便停了下来。 “这里说话很方便,说吧,你想要问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小童自顾自的坐在凉亭的石椅上。 “晚辈的师父乃是当今鼎鼎有名的战神叶鸿海,叶将军年轻时曾与天枢堂打过交道,他同晚辈说的,这密码也是他教的。”陆之行毫不避讳,一律告知。 “你是叶将军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听到叶鸿海的名字,原本还吊儿郎当的小童倒是瞬间庄重了起来。 “从未对外提起。” “这叶将军年少时曾对我天枢堂有恩,我天枢堂应承过,若是叶将军日后有难,我天枢堂必当有恩必报,如今你是他的弟子,你来寻我天枢堂倒也是合理。行吧,那你说说你到底要来找什么消息?”小童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先说好,你那本孤本也得归我。” “那是自然。”陆之行说着将孤本重新拿了出来,递给天枢堂,如今得了天枢堂这句承诺,那他便也没必要用这孤本要挟对方了。 “晚辈要查的事,是神屋。” 第111章 天枢四怪 “神屋......”小童将孤本收起,警惕的望着他,脸上那点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孤本的喜悦都消失了,“你查神屋做什么?” 小童脸色的变化倒是让陆之行更加确认这天枢堂对神屋的事情有所知晓,不然对方也不会如此了。看来,他来对了。 “这神屋突然出现在民间,传言神屋可以满足每个人的任何愿望。前辈您信这话吗?”陆之行问道。 小童冷哼一声,不爽的跳到一旁坐下,将脚翘起,不屑的说道:“什么满足每个人的愿望,不过是利用一些手段罢了,真当所有人都会被骗不成,当年那个慕容小子不就是被他们赶尽杀绝,跳下悬崖而死。” 小童对神屋很是不屑,他扫了一眼陆之行,“这神屋流传到京城,在当今圣上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皇上自然看不下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有人的权势高过于皇权的时候,不管是邪术还是巫术,都会被消灭殆尽,只是看圣上愿不愿罢了。” 陆之行不是傻子,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确实,要想直接除掉神屋很容易,但是怕的就是死而复生,这种东西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存在这个世上的,但是他又不能很直接的动手,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这才有了他探访天枢堂的原因。 “前辈,神屋有罪,官府自当追查,但前提是我们得先知道神屋罪在何处,他如何犯罪。” 小童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挠了挠后脑,说了句“跟我来吧”便起身往前走。 天枢堂在七星山最高处,要想爬上这天枢堂费心费力,而天枢堂的人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偃师,他们虽然没有武力,但是他们有脑子啊,故而他们为了上山好几个人凑到一起专门弄了个缆车,能够将人从山下拉到山上来,且还不废任何力气,无须手动,纯自动。 当陆之行跟在小童身后坐上小童口中的缆车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但跟着他的程然就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了,从坐上缆车到缆车开始启动的时候,他都在惊呼,坐在座位上还到处摸,试图理解这个原理。 缆车虽然不算快,但也比自己爬山要快且不费劲,不到半刻钟他们就已经到了。 缆车停在侧边,下车后须得从侧面绕到正门去。 这是陆之行第一次到天枢堂。 天枢堂不招待客人,也不怎么允许其他人到这来,他们主打一个闭关锁堂,需要什么东西便在山脚下天枢堂的分店里交待,然后掌柜的根据机关的难度大概给个时间便打发客人离开。 掌柜的每天来一次,将订单交给堂内的偃师制作,顺手带走那些已经制作好的机关下山。 自打天枢堂建立以来一直都是如此,所以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来过天枢堂,自然也不知晓天枢堂长什么样子。 从侧面看,天枢堂的围墙极高,望不到里。 绕到正门,天枢堂的正门极具庄严,门口站着两个守卫,守卫见到小童便恭敬的行礼,为小童开门。 “主子,这小童是什么来历啊?为什么连您都要唤前辈?”在山下程然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倒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赶紧问一嘴。 他就好奇为什么大家似乎都对这个小童很尊重一般,他看起来确实是个小孩子啊。 陆之行看了眼前面带路的小童,小声的同程然解释:“这是天枢堂现任堂主的师弟,因为得了侏儒症,从小到大便一直都是这般模样,别看他个子小,他的本事可不小,要真说起来,他还是这天枢堂的第一高手,天枢堂的不少机关都是他做的。听闻此人性格顽皮,在这天枢堂内就是个老顽童,由于他年龄大辈分又大,大家也都对他让着点,宠着点。” “那么厉害!”程然十分惊讶,面前这个小童明明看起来就只是十几岁大小,刚出现时他在这个小童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有武功的模样,没曾想原来是因为人家的武功比自己厉害,所以自己才感受不出来。 这也幸好是人家对自己没敌意,若是对方想杀了他们的话,那怕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从大门进入天枢堂,映入眼帘的便是院子,这个院子极其大,大到离谱,陆之行心里算了算,大概跟叶鸿海的操练场差不多大。 这院子虽然大,但是两侧却被各种各样的机关囤积得满满当当的,只余中间一条小道可以走人。 “不要碰到这些东西,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小童在前面自在的走着,却还记得回头提醒一下他们,“这院中的机关一个牵扯着一个,谁都不知道碰了这些会出来什么,有些有毒啦,有些有火药,有些有箭矢,有些是石头,有些是带毒的刺。” 小童转过头冲着陆之行咧了一下嘴,说出的话令人感到惊悚,陆之行有没有被吓到不知道,反正程然是被吓到了,本想碰一碰的手赶紧收了回来,生怕真的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三人好不容易通过院子走到了正厅,正厅倒是与普通的正厅没什么两样,小童让他们随便坐之后便从侧边离开,去帮他们找神屋的信息。 程然左右望了望,从他们进入天枢堂到现在,一路上只见到门口的两个守卫,其他人那是一个都没有见到,程然好奇得不得了,但是他的职责又告诉他,不能好奇,老老实实待在陆之行身后保护好他就好。 但却也还是忍不住悄悄问:“主子,为什么这里都没有见着人啊?” 陆之行看了看左右,“这里只是天枢堂一个会客的院子而已,天枢堂所有的偃师都在后院,自然不在这里。” 程然哦了一声,然后乖巧的在陆之行身后站好。 陆之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等了多久,也没人给上一杯茶,也没任何一个人过来伺候,但他也不介意,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跑了一天一夜着实是有点累,如今倒是可以入定好好休息一下。 本想着很快就回来的小童也一直没回来,陆之行也不急,就静静的等。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一直等着的小童没有去帮他们找神屋的信息,反而是跟着其他几个人在某处悄悄观察着他们。 “这就是叶将军的弟子?当今二皇子?”站在小童旁边观察着陆之行的女人开口问道。 女人年龄看似不大,但那双手的手心却满是手茧,头发随意用簪子扎起来,凌乱却又有一种另类的没,女人模样长得好看说话声音也细细的。仔细看却发现她不比在场其他人,一身粗布衣裳简单蔽体便好,全身上下连个首饰都没有。 “是他。”小童回道。 “这耐性还挺好,都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火。”站在女人后面的是一个略胖的男人,男人长得富态,随便动一下脸上的肉都能抖上那么一抖。 “是啊,那现在怎么说,真的要把神屋的信息交给他?”小童问向他二人,但实际上问的却是一直在后面椅子上坐着喝茶的男人。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严肃,不苟言笑,一身装扮得一丝不苟,连玉佩的位置都必须要摆放整齐,头发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丝都乱不得。 “给吧。”男人开口声音却是女人声,尖锐又刺耳,但在场的人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大哥,真的要给啊?这神屋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啊。”胖子到底还是有点犹豫,性格使然,让他在做事时总是犹犹豫豫,不敢轻举妄动。 “神屋能在武林中存活二十多年已是奇迹了,若不是那些人都被神屋给迷惑了,哪里会容他这么多年,想要权利那也得看看他够不够格。就把东西给陆家吧,我们到底受人家庇护那么多年,这东西一直放在手里也不是个好事。若是以后神屋想到要来对付我们岂不是难办。” “他敢!我天枢堂岂是小小神屋可以对付的。天枢堂建堂的时候,他神屋还没出生呢。”一听到男人说的这话,小童急得跳脚,怒吼着,声音一时大得无比。 女人剜了他一眼:“老四,你冷静点。这神屋自然不敢轻易对我天枢堂动手,但也别忘了他们拥有那种邪术,留不得。我们天枢堂素来不入江湖,不与他人为伍为敌,只做自己的生意,但有时候拥有也是一种错误,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因为我们天枢堂拥有的这些机关术而来对付我们。” “三妹说的是啊,老四你别动不动就打架,凡事冷静点。”胖子也附合着。 连着被他二人这样子教训,小童原先还高高燃起的斗志瞬间就熄灭了,委屈的嘟着嘴整个人缩到椅子里,小声嘟囔着:“不打架就不打架嘛,凶什么。” 其他三人知晓他这性子,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无奈的随他去。 “三妹,你去把东西拿给二皇子吧,然后打发他离开吧,我们天枢堂欠叶将军的人情也就了结了。”男人交代着。 女人应了声是便离开去拿东西了。 “大哥,这叶将军当年帮了我们那么多,如今这就了结了?”胖子坐在男人左边,问道。 “叶将军的恩情自然无法这般轻易还完,但这神屋的事也非同小可,我们只能在背后偷偷帮助,明面上天枢堂不可出面。”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胖子瞬间便懂了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 第112章 杜柔的另一面 距离上次到杜府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叶渐青一直在忙着跟江晚吟打交道,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江晚吟的底,但到底也能盯着给陆辞秋一个交代,让她没办法跟陆之行接触。 再加上上次陆辞秋受伤之后,叶渐青不敢随便离开他旁边,这也就导致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来找杜柔,平常也都是书信往来。 那日还是杜柔自己出来寻她,她们才终于见上那么一面,只是没想到这一面倒是又引出了件案子出来,叶渐青也开始忙碌起来,忙着要找神屋的各种线索。 倒也是陆辞秋提醒她可以来找杜柔,她这才想起来是得来给她一个交代了。 “青儿,你可终于来了。”杜柔看到叶渐青一如既往的开心,拉着她便说个不停,带着她就往里走。 看着这般友好的杜柔,再想起陆辞秋让自己问的话,叶渐青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她对朋友素来都是以真诚为主,不喜欢欺骗隐瞒,如今这般倒是显得她像是别有用心的接近杜柔一样,搞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叶渐青唤了声“柔儿”,多余的话便也说不出口,杜柔满脸欢喜的看着她,期待着她能说出什么来。 叶渐青知道杜柔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都拿自己当至亲好友来看待,对自己也是极好,她又哪能利用她来套话呢。 “柔儿。”叶渐青还是受不住,打算同她实话实说,若是杜柔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那不说也罢,她既然拿杜柔当朋友,那么自然要陪在她这边,要以她的感受为主。若是神屋这件事对她而言有很多不可说的话,她也不打算强迫她。 只是,说要带她一起查案这件事,她本身便不想让她涉险,如果可以她还是想拒绝杜柔一起查案。 在查案的过程中,她要以保护陆辞秋为主,有时候确实是没办法及时关照到杜柔,若是杜柔因此而受到任何伤害的话,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柔儿,我想问问你,你为何这么执着于要查神屋?” 杜柔往前走的步伐顿了一下,很快又装作没事的模样继续带着 叶渐青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与她手挽着手的叶渐青哪里会看不出来呢。 杜柔没有说话,她也不强迫她,静等着看她如何回答自己,若是她不想答,那自己便想个法子应付应付一下陆辞秋算了。 “青儿,快来试试看,这是我新做的糯米糕,是厨娘教我的,我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呢。”来到杜柔的房间,杜柔让叶渐青坐下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糕点递给她。 白色的糕点摆放整齐在青色的盘子上,上面撒了一层炒熟的糯米,看得让人很有食欲。叶渐青不疑有他,只想着这糕点既然是杜柔辛苦做的,那自己一定要尝尝才行,于是伸出手拿起靠自己这边的一小块糕点便要往嘴里放。 就在糕点即将进入到嘴巴里的时候,杜柔一个伸手将她手上的那块糕点拍落在地。 叶渐青被她的动作吓到了,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杜柔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她,脸上带着一股怒气,虽然叶渐青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气,但是现在就是她生气了,并且不让自己吃糕点了,叶渐青疑惑,叶渐青不解,叶渐青吃不到糕点,难受,看到好好的,新鲜出炉的糕点喂给土地公公了,更加难受了。 “你就那么没有戒备心吗?我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杜柔生气的说着。 叶渐青无辜摊手:“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还能害我不成。” 这话说得,杜柔脸上精彩纷呈,各种表情都有,最后,气气的把整盘糕点给扔到门外去:“好朋友就怎么了,好朋友就不能害你了吗?” “所以,你要害我吗?”通过杜柔的这一番操作,叶渐青心里便清楚了那盘糕点估摸着是有什么问题的,但重点就在于杜柔,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可是她又不想害自己。 再根据杜柔的性格判断,叶渐青得出一个结论:“杜柔不会害她。” “对,没错,我就是要害你,那盘糕点里我下了毒,你要是吃了这辈子就只能听我的命令了,我不给你解药,你就只能等死了。”杜柔的气还没有消,说话都带着气,叶渐青听着倒是只觉得可爱,捂着嘴偷笑,被杜柔发现后瞪了一眼,赶紧收敛。 “我相信我们家柔儿是绝对不会害我的。所以,说说吧,这是怎么了?”叶渐青挪着自己的椅子凑到 杜柔旁边,将她的手抓进自己手心轻轻拍打安慰着。 她相信,杜柔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今天来是不是要问我跟神屋的事情?”杜柔瞪了她一眼,但是却没有收回手,这代表着她纵容着叶渐青对她做出的一切行为。 “是。”叶渐青老实点头。 “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跟着你查案?” “是。” “你是不是怀疑我?” “是,也不是。”叶渐青这回没有肯定的点头,也没有肯定的摇头,而是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这是什么答案啊。”杜柔对这种模糊的答案自然不想认。 “确实怀疑你,但也相信你。你那天突然来找我,话里话外都说着神屋的事,故意让我知道最近这个神屋在做什么事情,甚至还提出了想要跟着一起查案,当时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意图了。”叶渐青看了她一眼,果不其然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讶。 “你父亲可是兵部大臣,你身为大臣之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大理寺办案这种事情的隐秘性,怎么可能会贸贸然提出要跟着一起查案这种事,所以当时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但是因为当时我对神屋并不了解,所以我没有去多想。 这两天我去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个神屋,发现这个神屋很厉害啊,二十多年前就存在了,且跟武林息息相关,这个神屋以前一直都在江湖中活动的,甚少出现在平民百姓面前,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京城,还专门利用百姓们来宣扬自己的,这一看就是反常啊,就是有问题啊。” 杜柔看着叶渐青,她发现叶渐青在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是真的有光,查案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好像真的能够带给她很强烈的成就感一般,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她在讲述这个过程的时候是有多么强势,多么自豪。 这两个词在她身上并不是一个贬义,而是褒义,是杜柔对她的认可与赞同。 “你说得没错,我去找你确实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神屋的事情,神屋存在许久,他本身就有问题,所以我那个时候跟你说的要除掉这个神屋并没有在欺骗你。” “我怀疑你跟神屋的关系没有错,我本来是想着要通过一种什么方法来套你的话的,但是我发现无论想什么都没用,因为我面对你,任何谎话都说不出口。”叶渐青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她认真且诚恳的看着杜柔,说出口的话也都是自己所想的,并无半句欺骗。 或许是叶渐青的眼睛太亮了,她的眼中仿佛带着星星一般望着自己,让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所做之事确实有点可恶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感。 面对一个真诚待自己的好友,她也做不出任何事情来,终究还是败了阵了。 “老实说吧,那盘糕点里我放了一点东西。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看的,我也知道大理寺办案是绝对不会让我跟着的,我也知道就凭借着你的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我的不对劲。但是查神屋这件事对我而言很是重要。 所以在今天你说要来找我的时候,我突然鬼迷了心窍就做了这么一盘下了东西的糕点。我想着若是你老实跟我说还好,若是你有一点欺骗我,我就让你吃了这盘糕点,然后让你带着我去查神屋。 有你在我手里,想必八王爷不会拒绝我跟着办案。”说到这,杜柔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但是你那么真诚,连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我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那我肯定就不能让你吃这盘东西了。” 叶渐青听完杜柔说的话,对她不仅没有增加半点戒备,也没有丝毫的反感心理,反而更加靠近,抓着她的手就贴贴:“所以啊,我家柔儿是还爱我的吧。” 杜柔被叶渐青这一出给搞懵了,她本来都做好了今天要做恶人的准备,要跟叶渐青撕破脸的准备了,但没想到叶渐青居然不仅不远离她,还跟她靠近贴贴,这让她一时有点无措,一边想靠近叶渐青的贴贴,一边又在假装用手推着她,还嘴硬的说道:“谁爱你啊,我才没有呢。” “我家柔儿怎么变得这么傲娇了啊,以前都没发现呢。”叶渐青知道她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手上的动作看似在推人,但却一点力气都没用,不由得更加靠近了点,嘴上也开始不饶人了起来。 “我都说了没有,我不是了。” “好好好,你没有,你最棒了。” 第113章 心慌 天气越发的热,陆辞秋自打下了朝就在大理寺里待着,但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总觉得心里慌得很,总感觉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事一样。 这种心慌是最令人害怕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会发生点什么,但是他又无法明确知道会发生。当下在脑子里过了好几个人重要的人,想了想他们最近做的事情。 青儿今天是去杜府找杜柔,理应不会发生什么事。 母妃在宫中好好地也没传出什么消息出来。 反倒是在外的二哥,不知所踪,最令人担心,但又偏偏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 第一反应确实是担心是不是陆之行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但陆之行临走前跟他说的是他只是去一个地方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以陆之行的武功,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应该都能躲过去的吧。 那么这样子的话,那就只有一直在宫中的淑妃娘娘了。 一想到上辈子淑妃娘娘临走的模样,他心里就觉得难受,当下只想立刻见到她,于是便急急忙忙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陆辞秋来得突然,进宫的时候,淑妃还在院中给陆之行即将出生的孩子绣虎头鞋。 见着陆辞秋到来,惊喜得不得了,连忙放下手上那还未成型的虎头鞋,拉着陆辞秋左看右看,嘴里不断念着:“怎么出宫之后就瘦了呀。” “母妃,我这是长大了,哪里是瘦了呀,我可壮实了。”陆辞秋虽说是见着淑妃了,但是这心里还未安定下来,但既然来都来了,便打算陪着母亲多聊两句。 淑妃笑着将陆辞秋转了两圈,慈爱的应着他的话:“是是是,老八都长大了,来,娘看看,都长高了啊。不错不错。” 好不容易见着自己儿子,淑妃拉着他的手便也舍不得放下,拉着他便往旁边的卧榻走去,两人坐下慢慢聊:“今日怎么突然有空进来看娘亲?大理寺最近不忙吗?” 虽说这陆辞秋刚立府还没半年,但这段时间也确实是跟着陆之行办了不少事,前段时间又因为受伤了不想让淑妃担心就也没有进宫来请安。 两人这半年内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孩子们不在身边,淑妃自己一个人难免会想着他们,挂念着他们。以前陆辞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一天总能见着个一两回,就也不觉得他长大了,长高了。 这时隔一段时间未见,突然一见便觉着他长高了,长大了,心里难免觉得落寞了点,孩子大了总归是要离开母亲的,他们也不像寻常百姓,以后能见的时间怕是更少了,现在能多见一会就赶紧多见一会。 “还好,最近倒是一直在大理寺内调查一些事情。今日就是突然想母妃了,想着好久没有来跟母妃请安了,就赶紧过来了。”淑妃娘娘将陆辞秋当亲生儿子对待,陆辞秋同样也将淑妃娘娘当亲生母亲看待,在同她相处的过程中便时不时的会撒撒娇,露出点孩子气来。 淑妃娘娘却爱得很,陆之行很小就离开了自己,不在自己身边,长大后更是刚硬得很,完全不会撒娇,而陆辞秋就不同了,从小在自己膝下娇生惯养的,自然就更宠着他一点,而且他也很懂事,总是想着不惹她生气,若是不小心惹她生气了,便会撒撒娇,求求饶,说两句好话倒也就过了。 “你二哥身体怎么样了?听说他这两天告病假,我派人去王府问,都没什么消息回来。”淑妃到底还是担心陆之行,她从别处得不到消息,便想着问问这天天跟在他哥身后的陆辞秋,看看他知不知道。 “二哥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点小问题,很快就好了。您别担心。”陆辞秋不想欺骗母妃,但二哥临走前也对他耳提命令告诉他不许让别人知道他不在京城,开动了下小脑筋用点话术将其圆了过去。 “行,那就好。”淑妃娘娘满意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再多说,只是一直看着他。 陆辞秋倒也习惯了,没怎么在意,自己用另外一只手翻着糕点吃。 “老八啊。”淑妃看着看着突然开口。陆辞秋疑惑的抬眸望了她一眼,不知她突然这一下是什么意思。 “你年龄也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娶亲?” 淑妃轻描淡写说出来的一句话可差点把陆辞秋给吓死了,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就卡在喉咙口,出也出不来,吞也吞不下,用力想咳出来,但这糕点遇水便黏住了,此时粘在喉咙壁上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就咳出来的呢。 淑妃娘娘连忙给他倒杯水,他就着水杯灌了一大口下去,这才舒缓了许多。 “娘,您这是什么话这是,我还小,娶什么亲。”陆辞秋脸色通红,说不清是刚刚被噎住导致的还是因为娶亲这个话题。 淑妃娘娘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那你府里的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什么小姑娘?”陆辞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主打一个不承认的态度。 “什么小姑娘,你说什么小姑娘。”淑妃娘娘急得那拿着帕子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叫什么叶什么青的,在宫里的时候就在你身边了,你去南城的时候也带着她,那个时候你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我也就没计较。 那现在不一样了啊,你这立了府,府中没有一个女主人就算了,居然还让一个下人来当家做主,我可听说了,她在府中那可真是说一不二,有时候还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这可不行。”说到这,淑妃娘娘到底有点态度上来了。 “不是,母妃你从哪里听说的啊?”陆辞秋面对自家母妃的时候总归还是有点无奈,她说的话你又不能完全反对她,但他也不想让自家母亲这样子误解叶渐青。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娘,青儿她没有您说的那般,她待人也很好,王府也并不是她在管理啊,她也从来没有欺负到我头上来,她就从来没有欺负过任何人。 而且她对儿子也很好,有很多事情也都是她告诉我的,若不是她,在南城那阵子儿子怕是早就死了。”陆辞秋十分认真拉着淑妃的手在替叶渐青辩解,叶渐青从来没有欺负过任何人,她做人是那么的好,他不想让任何人诋毁她,哪怕是自己的母亲。 身为母亲到底还是听不得儿子说个死字,陆辞秋一说出口淑妃便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对着地上呸了三声:“呸呸呸,莫要胡说八道。” 陆辞秋好笑的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继续说道:“母妃,青儿是个好人,在南城她会为南城的百姓着想,会想着如何帮他们做更多的事。前阵子李家的那个案子,她也很与那些被害女子感同身受,想着如何能够为那些女子做点什么,她待人总是这般真诚,这般善良。儿子觉得她与其他人不同,她身上有着我们所无法理解但又觉得她是对的的事情。” 淑妃看着陆辞秋那么认真的模样,心里一时有点五味杂陈,她也只是听说这个叶渐青在府里挺威风的,她对这个叶渐青的了解也不深,只是她不曾想,这个人竟然将自己这个小儿子给迷得这般深了,看来还是得找时间会会她了。 “娘亲知道了,这样子吧,下次你让她进宫来陪娘亲聊聊天。娘亲也是听外人提起这么一个人,不过也就是问了你一嘴,你就这么认真的替她解释,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好啊。” 陆辞秋不知道淑妃的想法,见她妥协只觉得她是真的听进了自己刚刚说的话,真的有打算要好好跟叶渐青认识认识,开心得不得了。 虽说他从未想过要跟叶渐青发展到什么进展,但是淑妃是他的母亲,他总归还是想着要在自己母亲面前给叶渐青留点好印象。 在他印象中,淑妃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代言词,他从未觉得若是叶渐青单独一人来见她,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只觉得在他心中两个善良的人见面,应该会惺惺相惜才对吧。 如今见着淑妃娘娘好好地在这里,陆辞秋这心中的慌乱还未完全消失,他不禁蹙起了眉头,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二哥出事了吗?这都过去两三天了,陆之行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吧? 莫非,是因为自己改变了故事的发展,导致二哥的死亡提前了? 想到这,陆辞秋突然觉得后背冷汗淋漓,但在淑妃娘娘面前他又不得不装作镇定的模样,若是母妃知道二哥出事了必然会出事。而且现在什么情况都未可知,他也不好说。 他想着去秦王府看看,看看二哥有没有回去,看看二哥有没有送什么信件给二嫂。想着他便向淑妃告辞,带着淑妃要给陆之行的补品离开了皇宫,往秦王府而去。 第114章 杜柔的母亲 为了尽快回到京城,不让他人抓到自己出城的把柄,陆之行硬生生将回京城的路压缩到了一天,在天枢堂稍微休息了一会,拿到东西之后便动身离开七星山往京城赶。 幸好骑的这马都是随他上过战场的好马,若是换成寻常的马匹,怕是这样子都不知道得跑死多少匹了。 他刚回到府里没一会,陆辞秋便来了。 “二哥,你回来啦!”陆辞秋刚进秦王府就看到了陆之行跟魏望舒在大厅中,惊喜得不得了。 “怪不得刚踏入秦王府的时候,这心就定下来了,原是因为二哥平安归来了呀”他想着。 “老八,来了。”陆之行看到他手上还拿着一堆东西,好奇的问:“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陆辞秋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小厮,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无奈的说道:“这些都是母妃让我带过来给你的,一些是给二嫂养身体的,一些是给你养病的。” 这都是母亲的爱,陆之行虽无奈但也只能收下,他自己知道自己没病,陆辞秋也知道他没病,但母亲不知道啊,母亲只是担心儿子而已。 “行啦,既然二哥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看你这模样先好好休息休息吧。”陆辞秋自然没有错过陆之行眼底下的乌青,脸上的胡渣都出来了,一看就知道这两天必然是没有好好休息,他也不方便多打扰,还是走为上。 “行,你先回府吧,等明天我再去找你,跟你聊一聊这神屋的事。”陆之行也是累极了,没法子同陆辞秋多说话,只好让他先离开。 离开了秦王府,陆辞秋便往自己府中走去,现在他是走路都带着一股轻松劲,母妃没事,二哥也没事,这对他而言便是极其重要的。 也不知道青儿那边如何了。 宽下心来的他倒是想起了叶渐青,也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便想着坐马车去杜府等她,跟她一起回去。 可谁知,他还没到杜府呢,马车才刚准备出发便远远望到了叶渐青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跟失了魂一般走着。 陆辞秋见她这副模样极为担心,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下马车便往她那个方向跑去。 人都跑到跟前了叶渐青这才发现他,要是换做在十步之外她早就发现了。 “你怎么了这是?失魂落魄的?”陆辞秋担心的问道。 叶渐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但就是这样子的反应更让陆辞秋担心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一早上的心慌不会是因为叶渐青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自己担心了母妃,担心了二哥,就愣是没有想到叶渐青也有可能会出事啊,难道只是因为她去杜府找杜柔就不会出事吗?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愧疚,对叶渐青的担心更是直接表现了出来,看她闷闷不乐的还想继续往前走便一把抓住了她,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生怕语气重一点让叶渐青会觉着不舒服,让她不开心。 见叶渐青还不打算要说的样子,陆辞秋便拉着她往马车走去:“走吧,我们一起回家,你这个样子在街上走很危险的。” 叶渐青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任由他带着自己走。 她现在整个脑子都是刚刚杜柔跟自己讲的故事,完全无法进行任何思考了。她看着陆辞秋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出口,就像刚开始的杜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自己说一样。 她也只能跟着陆辞秋回去,这偌大的京城除了王府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陆辞秋带着她上了马车,见她不说也不逼迫她,只是让她先休息一会,秦王府离贤王府并不远,走一段路就到了,还没等叶渐青脑子理清个所以然来他们就到了。 陆辞秋就像对待瓷娃娃一样,生怕此时此刻的叶渐青失了魂摔了跤,连下马车都要扶着,殊不知自己这个举动很快便传到了宫里淑妃娘娘的耳朵里去了,但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情去想那么多,他只想着先如何照顾叶渐青。 回到了王府,叶渐青便提出了要自己回房休息,拒绝了陆辞秋的随同,自己就往房间走去了。陆辞秋在后面目送着她,他完全不知道叶渐青发生了什么事,急得不得了,甚至都产生了直接去杜府找杜柔问个清楚的冲动了。 若不是怀喜拦住了他,说这样子不合规矩,他早就去了。 叶渐青不见人,陆辞秋只好拿着本书跑到院中的凉亭去,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叶渐青的房间,也能让叶渐青一出来第一时间便看到他。陆辞秋想着的事若是她想开了想聊一聊了,那她出来便可以看到他,直接找他聊一聊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大概等到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都出来了,叶渐青这才走出房门来寻陆辞秋。 如陆辞秋所想,叶渐青一出门便看到了坐在凉亭中的陆辞秋,往前走的步伐突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径直走向他这边。 “你今天就一直在这等着?”叶渐青问。 陆辞秋见她没有了刚回来时的那副模样便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心里也高兴了几分:“是啊,这样子你出来就可以直接看到我啦。” 陆辞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叶渐青的心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陆辞秋没说什么,只是心里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子的。” “你今天这幅模样着实令人担忧,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杜府接你的,但刚出秦王府就看到你在街上游荡,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呢,吓死我了。”见叶渐青没事了,陆辞秋就忍不住吐吐槽,说一说她今日到底有多吓人。 叶渐青听他这样子说着,倒是忍不住先笑出了声,她当时只不过是在想着事情而已,倒是也不至于像陆辞秋说的那般像个游魂吧。 “今天我去找了杜柔了。”叶渐青说。 在杜柔跟她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她问过杜柔可不可以同陆辞秋讲,杜柔同意了,所以她才会决定说出来。 陆辞秋点头:“我知道。” 他看着叶渐青,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头,叶渐青接下来应该是要跟他说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了。 “杜柔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她为什么一定要调查神屋的故事。” 陆辞秋看着她,没有说话。 而叶渐青则看着远处摇摇欲坠的夕阳,夕阳即将落下,黑色即将吞噬那最后一片橙红,但黑夜中也会有星星出现,那片星星对于深陷于黑暗的人而言至关重要。 杜柔的母亲便是十几年前苗寨一个大名鼎鼎的灵女。 当年,她母亲第一次随着苗寨的大长老第一次来到京城为皇家进行祈福,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大山,离开苗寨。她对京城的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那些吃的,喝的,玩的她都很想碰一下,但是身为灵女,本身就要与这些东西隔绝,她只能吃大长老为她们准备的东西,喝大长老为她们准备的露水,她不能踏出庙宇一步,她要保持身为灵女的神秘感。 当时的杜光耀只是一个刚进兵部的普通小卒,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被安排到去守护灵女的安危,那段时间他日日夜夜守在灵女的房间门口为她保驾护航。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两个人对一切都很好奇的人终究会触碰到一起,杜光耀知道灵女修炼的苦,便会偷偷带一些好吃的给她;有时候只有杜光耀一人守卫的时候,灵女便会出来同他一起聊天。 但这祈福的时间短之又短,他们不过才接触了半个月而已,灵女便要回苗寨了,他们约定了明年再见。 等到了第二年,又是这个灵女来祈福,杜光耀便自请前往驿站保护灵女。 两个人之间就这样慢慢产生了情绪。 后来,灵女为了杜光耀想离开苗寨,便入了神屋,本以为入了神屋便可以逃离火坑,可谁知这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而已。 灵女成功嫁给了杜光耀,也为杜光耀生下了一女,但是神屋却没有放过她,一直对她紧紧所逼,要她为神屋做事,她不愿,神屋便催动了当时在她身上种下的蛊虫,也就是这个蛊虫加速了灵女的死亡。 灵女自从出生后,她们身上便会种下了一种蛊虫,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便能够万蛊之王,能够操纵一切蛊虫,但历代灵女也分厉害与否。 杜柔的母亲身上的蛊虫便是输给了神屋那个人,导致了她体内的蛊虫变异,导致她提前发作死亡。 杜柔的母亲在她小的时候教了她不少这些东西,但是却从未跟她说过神屋的事情,若不是这次神屋突然出现,杜柔发现父亲的不对劲,在偷偷跟踪调查之下,才从父亲的书房找到一些这些线索,不然她都不知道原来她母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神屋导致的。 所以她那天才会着急忙慌的要来寻叶渐青,想着跟着一起去调查神屋,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没有那么强,若是自己一个人去调查的话,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还会白白丧了命,所以她才想着要利用大理寺。 叶渐青得知这一切之后,内心感慨颇多。 她对苗寨灵女的了解并不深,也不知道以纯洁为代名词的灵女们竟然还要遭遇此难关。 蛊虫她也不了解,以前只是在一些书籍里看过,从未真正接触过,如今这般倒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她从离开杜府之后便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要如何处理,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注意到陆辞秋。 第115章 苗寨的过往 “没想到,杜柔的母亲竟然是苗寨人。”陆辞秋听完叶渐青讲的故事之后,忍不住感慨。 众人皆知苗寨的灵女是没有婚嫁之说的,但万万没想到,杜光耀竟然同一个灵女成亲了,还生下了杜柔。 “这是重点吗?”叶渐青白了他一眼,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苗寨那些挑选灵女的长老,在灵女很小的时候便在她们身上种下了蛊虫了吗?这是对她们生命的无视,利用她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陆辞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一时之间确实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那些长老在灵女身上种蛊虫做什么呢?据我所知,这灵女的作用是替人们向上天祈福,同上天对话,对他们下蛊有什么用?” “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这个蛊虫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作用,或者这个蛊虫是不是能够控制这些灵女,那些长老们用这些蛊虫做什么?”这些才是叶渐青最想弄清楚的点。 种种迹象表明,神屋跟苗寨脱不了关系,如果真的跟苗寨有关的话,那么神屋那所谓的能够满足任何人的愿望是不是也跟这些所谓的蛊虫有关系。 莫非,那二十多年前就出现的神屋便是苗寨所创造的? “这个其实也不好说。”叶渐青对陆辞秋这种说法不是很认同,杜柔的母亲跟神屋有牵扯,但这也不代表神屋就是由苗寨创造的,只能说神屋利用了苗寨,或者说利用了灵女,利用了杜柔母亲想逃离苗寨的那种急迫的心情。 “目前,我们所查到的线索都是跟蛊虫有关,为什么神屋敢大言不惭放出这种大话,说能完成每个人的愿望,蛊虫当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叶渐青身为一个现代人,从未见识过所谓的蛊虫,也不清楚蛊虫在这里的危害,只觉得目前的情况就是大家都跟这个蛊虫扯上了关系,这蛊虫真的很厉害吗? “据说养蛊很是麻烦,养蛊之人会在五月初五端午那天抓来最烈最毒的爬虫,将它们全部放在一个密封的缸中让它们自相残杀,待一年之后再打开,存活下来的那一只便是最厉害的蛊王。 当然了,这还是最普通的。有些人要想养出厉害一点的蛊虫,或者有各种功能的蛊虫,要用到的毒虫各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杜柔会说她母亲斗不过神屋,就是这个道理。 神屋的人的蛊虫比杜柔母亲的蛊虫更厉害,在种族上便赢过了她,自然可以压制她。”陆辞秋将自己所了解的关于蛊虫的那么一点点知识都说与叶渐青听。 大安虽然并没有明令禁止蛊虫的传播,也不会因为有人使用这些便将其抓拿入狱,但在普通民众心中,对于这些东西多多少少总是带着点畏惧,谁都怕会死得不明不白,谁都怕万一一个不经意间得罪了谁就被人远程下了蛊。 这些养蛊的人虽然不一定会做坏,但他们拥有的东西令人感到恐惧,这也是为什么前朝要对这些巫蛊之术赶尽杀绝的原因。 叶渐青听着蹙起了眉头,她想起自己以前看到过一部动漫,动漫里的那个女孩子也一样被从小养蛊,整整49个孩子中只有她一人存活下来,从小在蛊虫中长大的她,连触碰别人的权利都没有。 虽然那只是一部动漫,现实中或许没有动漫那么夸张,但是苗寨那些人将孩子当作灵女的一个借口,用她们的身体来练蛊,跟这个动漫里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唯一的不同便是,灵女身上的蛊虫并没有让她们连人都无法接触吧。 叶渐青不知道用人身来练蛊这件事是如何操作的,也不知道那些蛊虫是什么,对她们是有利还是有弊,她不赞同的是用人来练蛊这件事本身,与其他无关,与是谁无关,重要的人。 人并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一个可以随随便便购买,可以随随便便定价的东西,人就是人,人有属于人的尊严,灵女的身体是属于灵女,她们幼儿时期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子被带去做了灵女,被迫在身上种下了蛊虫,这个过程得到了她们的同意了吗? 苗寨那些人尊重她们了吗? 叶渐青很生气,非常生气。 “若是当真跟苗寨有关系的话,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啊。”陆辞秋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情而已,但谁曾想,越调查越严重,甚至还牵扯到了苗寨。 “为什么?”其实叶渐青不懂,明明这苗寨也是大安的一部分,也属于大安的领地,也听从大安皇上的圣旨,为什么大家似乎很忌惮苗寨一般。 这苗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它靠近大安的西南方向,那边多高山,多峡谷,多密林,易守难攻,这么多年来,苗寨人占领着那边几个村落,村落汇集起来统一管理,便统一改名为苗寨, 苗寨外面有一层层瘴气守着,若是没有苗寨人带路,外人是绝对走不进去的,他们守在这里面,自给自足。 前朝时期,民间传言苗寨人擅巫蛊,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亡,前朝皇上是个胆小又易怒之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便命令军队前往苗寨进行围剿。 军队虽无人能够闯入那片瘴气林,但也用了不少办法将那片瘴气林毁了一大半。 苗寨的长老终究是忍不了,命令全寨的人一起回击。 据说,那个军队一天时间内全部消失了,不见踪影,而前朝的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军队消失第二天便生了一场重病,然后皇上便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巫蛊之术,一旦被发现格杀勿论。 “这个皇上真是个暴君,人家好好的他自己非要去招惹,然后还要限制别人使用蛊术的人。”叶渐青切了一声,对前朝的这个皇上真是半个好评都没有,暴君,过于暴君了。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先祖起义的一个原因,前朝皇上是个暴君,不爱护百姓,整天只想着自己的皇位,只想着要如何享受,全然不顾民生。”陆辞秋虽然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但在学堂的时候也听到过不少前朝的事情,也觉得前朝皇上的行为当真是令人唾骂。 陆辞秋接着说道:“一个军队莫名其妙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寨子里消失,这件事怎么想都会令人感到恐慌。先祖打下江山后,并没有想着去攻打苗寨或者怎么样,而是第一时间跟苗寨的长老进行谈判,他觉得苗寨有他的神秘,大家就最好保持平衡,苗寨人可以拥有属于他们的能力但不要出来为非作歹,而陆家世世代代则不侵犯苗寨,同苗寨友好相处。” “怪不得,你们对苗寨的灵女都那么有礼貌。”叶渐青了解的点了点头,这件事这样子处理确实会好很多,比前朝那个暴君的处理方式好太多了,明知对方有可能拥有自己无法抗衡的力量时,还想着要用武力强攻,你不倒霉谁倒霉。 “对了,二哥今天回来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有掌握到一些什么线索了,等明天他来找我们再去问问。”陆辞秋突然想起来陆之行回来的事,顺便跟叶渐青说一嘴。 “行。”叶渐青点了点头,转而想到了杜柔提出要一起调查的事,于是开口问道:“那,杜柔的事怎么办?” “我得问问二哥,毕竟大理寺从未有过带外人一起办案的。”陆辞秋还是蛮纠结的,神屋这个案子到底还是陆之行带着自己处理的,最主要的话事人还是陆之行,而且大理寺也确实是从未有过带外人一起办案的习惯,杜柔又跟神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当真要带着她一起调查,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谁也不知道,杜柔是不是真的跟神屋就全然无联系,若是神屋以她母亲相要挟的话,那她会不会倒戈阵营,这也不好说。 叶渐青也知道陆辞秋的不容易,只是担心杜柔而已:“没问题,你先问清楚了然后我再去回复她吧,我只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会乱来,她的武功又不行,万一真的陷入了神屋里面,怕是有去无回啊。” 陆辞秋安慰道:“明天跟二哥说完之后就可以给你答复了,就这点时间,她应该不会乱来的。” 说完杜柔的事,陆辞秋突然想起最重要的另外一个人:“那个江晚吟最近如何了?” 说起江晚吟,叶渐青忍不住蹙起了眉,她总觉得江晚吟这个人怪怪的,不是那种现代人穿越到古代融不入古代的怪,而是她的整个人,但她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应付着回陆辞秋:“就老样子啊,每天跳一支舞,跟了她那么多天,我见她每天就只是在春满楼里待着,其他地方都没有出去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得防备着点。” 陆辞秋十分赞同叶渐青的话,此时对叶渐青更是像找到了盟友一般,积极回应着她:“我就说这个人有问题,她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们比较忙估计都没时间盯着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叶渐青叹了口气:“再看吧,这个人是好还是坏,还是需要时间来审判的,我现在无法轻易下结论,而且她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做,我更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她不好。” 陆辞秋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是靠证据说话,也不打算再多说点什么了,眼见着天已经逐渐黑了,便拉着她往膳厅走去。 就算事情再多,还是吃饭为先。 第116章 神灵教 神屋突然的现世,陆辞秋调查神屋的举动又是那么明显,这也导致叶渐青想到了一些不是很好的过往,于是便打算从第二天开始继续如以前一般跟在陆辞秋左右,保护他的安全。 若是让陆辞秋再受到一点伤害,叶渐青怕陆之行要把她杀了,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为了陆辞秋的小命,叶渐青都决定好好保护陆辞秋,一步都不能离开。 翌日。 陆之行回到京城了,自然也就销假了,重新开始上朝了。 陆辞秋在朝堂上见着陆之行的时候,他显然已经休整好了,脸色没有昨日那么难看了。 皇上特意在朝上还问了他两句他的身体都被应付过去了。陆辞秋看着皇兄那宽厚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上辈子皇兄前往灾区赈灾时离开京城的背影,依旧是那么宽厚,依旧是那么令人感到信服且有安全感。 在他这里,陆之行不管过多久,不管多少岁,都是他那坚强又可靠的靠山,是他绝对信服的哥哥啊。 散了朝,陆辞秋便紧跟在陆之行身后出了宫,外面人多眼杂的,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多说神屋的调查情况,怕被人听了去了,只敢闲聊两句,两人约定一起去大理寺。 大理寺。 “神屋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它只是一个联络点而已,它是一个叫做“神灵教”的组织的联络点,而这个神灵教亦是目前江湖上最大的一个组织。”陆之行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很震惊了,他虽是皇子,但对江湖之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二,但却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这个所谓的神灵教,可见这神灵教藏得有多深。 陆辞秋同叶渐青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对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神灵教?这是什么教派?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陆之行对这个教的信息知之甚少,也不知该如何跟陆辞秋解释,“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个教派极其低调,但是教徒众多,也甚少到处宣扬。” “神灵教,真有胆量敢用这个名字。”叶渐青不屑的吐槽了一句。 陆辞秋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他也不懂对方到底有多大能力就敢起这个名字,“二哥,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神灵教的啊?” “这两天出去了一趟,调查了一些线索。”陆之行说着将从天枢堂得来的线索递给陆辞秋看,天枢堂可以获取消息这件事天枢堂不让往外说,他便选择隐瞒下来。 “这神灵教出现得莫名其妙,据说创建神灵教的人是从苗寨逃出来的灵女,那个灵女有着强大的巫力,能够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事情,刚开始大家并不相信,但见着一个一个的都成为了神灵教的教徒,那些高手想着去一探究竟,结果出来后也一样成为了教徒,后来一个传一个的,慢慢的,这个神灵教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他却极其低调,从不轻易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第一批教徒基本上无人见过真实的创建人。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神灵教便隐没在众人身后,渐渐地,大家也都很少提及,但大多还是他们的教徒。”陆之行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将自己所得知的部分信息说与他二人听。 神灵教这个教派在江湖上说是退隐多年,但这些年来一直在吸引教徒,且看模样数量还不少,还都是一些武林高手,这个教派到底要做什么,无人知晓。 叶渐青听完恍然大悟:“怪不得敢叫神灵教,敢情是那所谓的灵女弄的啊。可是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些人能够乖乖听话呢?每个人的思想都是独一无二的,总不能那个灵女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吧。” “这就是妥妥的邪教啊。”叶渐青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这就是很奇怪的一点,调查神灵教的人觉得他们应该是用了什么巫术或者下了什么毒才能让人信仰他们。”陆之行身为一个完整的,有自己思想的一个人是完全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何会在好好的情况下突然完全去信仰一个组织的。 而且那些人可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啊,难道真的就这么容易就轻信他人。 “倒也不一定是用巫术或者下毒。”叶渐青想了想在现代听说的那些邪教,那些邪教三言两语就能说得让人为他们抛家弃业的,到了这里也不一定就不行。 “那是用什么办法?嘴皮子?”陆辞秋一双渴望知识的眼睛紧紧望着叶渐青,他确实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些,对他们收教徒的方式方法完全不清楚。 “洗脑包啊,给他们丢洗脑包,让他们洗洗脑子呗。”叶渐青说。 “洗脑包?”陆辞秋跟陆之行两人不解的望着她。 “什么是洗脑包啊?” “我们先来分析一波哈。”面对着面前两人求知的眼神,叶渐青拍拍手,坐直身子,试图将邪教的主要内容拆解分析给他们听,毕竟当年她也是上过反邪教的课的。 “神灵教,为什么要叫神灵教,他们建立神灵教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宣扬的是什么?”叶渐青提问。 陆辞秋作为好学生,第一个举手回答:“他们宣扬自己能够满足任何人的愿望。” 叶渐青冲他打了个响指,对他表示了个肯定,“bingo,你说对了。他们自从出现之后就一直宣扬的是可以完成每个人的愿望,什么人能够拥有这种能力?一个普通的人真的能够拥有这种能力吗?” 陆之行想了想说道:“你是指......神仙?” “对,”叶渐青赞赏的看了眼陆之行,不得不说,陆之行还是比陆辞秋经历得更多一点,懂得自然也多一点。 “我得知的灵女是能够同天对话,同神仙对话,所以他们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利用这个传说来为其他人洗脑,告诉其他人神灵教可以帮他们同天上的神仙对话,然后再告诉他们神灵教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每个人心中肯定都是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愿望,且不论神灵教是怎么去完成这些梦想的,或许可以刚开始先完成一个人简单的愿望,那么久而久之,口口相传,不就越来越多人知道了吗?” “可是。”陆辞秋有个疑问:“如果真的有人的愿望很难实现呢?比如什么治愈身体之类的,那他们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拆穿了吗?” “这个才是我们要调查的地方,我们可以说他们是邪教,说他们利用一些洗脑包去让那些人信服他们,但是他们肯定也是有点能力在的,如果真的出现了像你说的这种情况,那么他们得有能力能够解决。” 陆之行听完叶渐青说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邪教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出过,但说实话还真没有一个能够如同神灵教这般,低调但是又张扬的。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个神灵教必然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招到这么多教徒,这些人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会信服了神灵教,这个神灵教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铲除才行,不然留着只会危险整个大安。”陆之行言辞犀利,叶渐青注意到当他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了一股子不算明显的杀气。 看来这个神灵教,陆之行是容不下了。 说到这里,陆辞秋突然想到了杜柔的事情,他昨天就已经答应了叶渐青的了,要问问陆之行,若是陆之行真的同意杜柔一起查案的话。 “二哥,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但陆辞秋到底还是抓不透陆之行同不同意,有点点纠结的开了口。 陆之行疑惑的望向他,“怎么了?” “那个,杜柔你还记得吗?” “杜柔......”陆之行想了一会,才在脑子里搜索到了杜柔这个名字,“这不就是兵部侍郎杜光耀的女儿?李博明案子的那个受害者。” “对。”陆辞秋点了点头,“杜柔这两天来找过我们,说是想要跟着我们一起调查神屋这件事。” “为什么?”陆之行蹙起了眉头,大理寺从来都没有这种先例,而且杜柔,陆之行并不相信她有任何的查案能力,她同叶渐青不同,叶渐青是自己的暗卫营出来的,而且脑子又灵活能够给他们带来很多惊喜。 但是杜柔,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在宅子里的人,哪里会这些东西。 “因为杜柔的母亲也是灵女。” “蛤?” 陆之行惊讶的望着他们两个人,这...... 另外两人十分冷静的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附带一个微笑。 “连二哥你也不知道吗?”陆辞秋问,虽然叶渐青总觉得他这句话问得奇奇怪怪的,总感觉有点子阴阳怪气在。 “不知道,朝中无人知晓杜光耀的妻子是什么人,只知道杜光耀的妻子跟他成亲没几年就离世了,他也一直没有续弦,朝中人人陈赞他是一个好丈夫呢。” 杜光耀当年成亲很突然,也没有邀请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妻子,问就是妻子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休养。后来生了孩子,没过几年就走了。 “你们应该知道杜柔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吧?”陆之行犀利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若是这两人都知道杜柔的母亲是灵女的话,那杜柔应该也说过她母亲是怎么死的,想必跟神灵教摆脱不了关系,不然杜柔为什么那么突然要一起来调查这件事。 “是。”叶渐青直接坦白,杜柔想要加入来调查,那她的事就不能隐瞒陆之行,陆之行不是傻子,他既然已经问出来,那想必就是已经怀疑了,再隐瞒也没用。 “杜柔的母亲是被神屋害死的,所以她要为母报仇。” 第117章 真正的长大 “杜柔的母亲是被神屋害死的,所以她要为母报仇。”叶渐青看着陆之行说道。 陆之行眉头紧蹙,坐在一旁,双手在身前交叉,冷静的看着面前陆辞秋跟叶渐青二人,“那又如何?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就打算不顾自身安危,不顾她父亲,毅然决然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调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找上你们了? 我问你们,如果杜柔出了事,谁去跟她父亲交代? 如果在案子还没破的时候,杜柔泄了密,让神灵教的人得到消息跑了,谁跟皇上交代?” 陆之行言语犀利,直中两人心脏,他站在一个大理寺主管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不携带任何个人情绪。恰恰是因为这样子,所以他的这番话才更让那两人心中觉得有愧。 陆辞秋看了眼叶渐青,叶渐青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陆辞秋生怕陆之行会误以为这件事是叶渐青做的决定从而牵连到了叶渐青,加之这件事他也有份,他自己也是觉得让杜柔一起或许能够查到一些他们查不到的线索,于是便急匆匆的向陆之行说道:“但是二哥,杜柔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跟神屋有过接触的,我们可以利用她得到一些神屋的消息。” 陆辞秋本以为说完陆之行会赞同他的想法,他内心欣喜的在准备等着陆之行的赞同,但是没有等来一句夸奖,反而等到了陆之行震惊而又失望的眼神。 他在震惊陆辞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在失望这种话居然是由自己带大的陆辞秋说出来的。 或许是从去南城之后到如今这一年内,陆辞秋走得太过于顺利了,顺利到他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一个想法都应该是极好的。 每一件事他都得到了陆之行的夸赞,每一个想法陆之行都很赞同,太过于顺利的路程让他也稍微忘却了一些事情,从而在陆之行身上看到那失望的眼神时,他一时有点无措。 陆之行的眼神就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身上,围着他的脖子紧紧绞着,让他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让他脑子甚至于有点缺氧。 他反复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刚刚的一言一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不知道,用尽全部的脑子他都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开始有些怨自己的哥哥为何要用这样子的眼神来看待自己,明明自己并没有犯任何错,他觉得自己在哥哥这里受到了伤害,不免有些委屈。 陆之行注意到陆辞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用着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自己,不免有些难过,他自以为自己带大的弟弟,会同其他人不同,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如此。 “利用.....”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之重,对于他而言无法承担。他看着陆辞秋深深叹了口气,带着一股陆辞秋看不懂的表情。 陆之行最后还是开口问道:“老八,我问你,杜柔是什么人?” “杜光耀的女儿。” “抛开这个身份呢?” 陆辞秋沉思了许久,才不确定的开口说道:“是大安的子民。” “杜柔本就是大安的子民,是大安的百姓,这一点毋庸置疑,无论她的父母是谁,她生在大安,长在大安,那她便是大安的子民,且她的父亲还是朝中的重臣,她的父亲为大安付出了那么多,称她为大安的子民,为大安的百姓有那么难吗? 在大安的任何人,无论是何身份都属于大安的百姓,身为百姓,那么她的安危便应当由我们来保护,她的母亲不幸被神灵教所残害,这件事理应归于大理寺管并立即将凶手缉拿归案,为死者讨一个公道。 可如今我们不仅没有替她将凶手抓到,你还想着要利用她来引出凶手,你这样子哪一点有真正做到为百姓着想。百姓无辜,他们无缚鸡之力,他们想要寻真相,寻公平,寻正义,只能来找官府。可官府却想着利用他们为诱饵,让他们先替你去送死。”陆之行每一句话犹如鞭子一般重重的打在陆辞秋身上,打得他连连后退。 原来,他自己总觉得自己与民同等,将自己放低姿态融入百姓中便是为了他们好,便是做了对他们好的事情,然而自己心中却还是在隐形中觉得自己高他们一等吗? 他真的是这样子想的吗? 陆辞秋突然有点怀疑自己,他刚刚无形中说出来的那句话真的是这意思吗? “老八,你要弄清楚,你虽是皇子、虽是王爷,但我们既然在大理寺当差,就得要先天下之忧而忧,百姓们的正义都在我们手上掌握着,若是我们办错一桩差事,抓错了人,毁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你看看,你看看这大理寺里挂的是什么,凡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查明详情,务必刑罪相符,不冤枉无辜。 我们当差的,要做的第一点便是将百姓护在翼下,而不是将百姓送出去替你受死,以后不要再想着说利用无辜的百姓去追查真相,若是需要诱饵,那也只能是我们大理寺的人自己上,而不是那些无辜的百姓。”陆之行沉重的拍了拍陆辞秋的肩膀,他是真的想好生培养陆辞秋,但他也知道陆辞秋不过才几岁,像他这么大的自己,自己还在沙场摸爬滚打,如今这孩子说到底刚入朝堂也不过才半年。 但这些都不是理由,他必须得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他不能成为那种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顾一切的人。 陆之行不允许,也不会让他成为这样子的人。 陆之行所说的每一句话对陆辞秋来说都是一个打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样子的人,但是他随口而出的话竟是如此,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从不沽名钓誉,也不会用身份用权势去压迫任何一个人,但是...... 陆之行到底还是气陆辞秋提出这种理由出来,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便离开了,留下陆辞秋自己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精明又好像懂得一切的陆辞秋,他要的是能够懂民生,懂百姓的陆辞秋,如果做不到的话,最起码你要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而不是做那种毫无良心的人。 叶渐青见陆之行一脸失望的走出去,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该说不说,刚刚陆之行的气势真的也吓到她了,叶渐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 他的想法似乎很不错,很有明君的风范,只是不知道这场夺嫡之战到底谁胜谁败。 她又看了眼陆辞秋,陆辞秋还一脸震惊的站在那,她走过去牵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其实她也知道刚刚陆辞秋说的那句话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想着能够尽快破案而已。太过于平坦的道路走着走着会平地摔得更厉害,相信陆之行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刚刚才会那么生气,对他说了那么多。 “陆辞秋,你还好吗?”叶渐青戳了戳他的手臂,问道。 陆辞秋懊恼得捂着脸,将脸埋在大腿上,“我真的是这样子想的吗?”他的声音从手指缝中闷闷的传了出来。 “你听懂你二哥对你说什么了吗?”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朋友,叶渐青心疼得揉了揉他的头,柔顺的头发在手中飞扬着,同他如今的心态截然不同,“你先冷静一下,先好好想想你二哥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是在指责你。” 陆辞秋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将头埋着不肯抬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但最后却还是不够成熟。 “你二哥是个小小年纪就外出征战沙场的人,他经历的东西比你多,他所接触的也比你多,自然比你懂得就更多,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京城里,顶天了也就去了个南城,但是你去南城的时候,水灾已经过去多久了,当时只需要排水就可以了,所以你没有见到过当水灾爆发时那些无辜的人的模样,但是你二哥从小到大见到的难民,灾民比你多,他更知道百姓们要的是什么。 但是你也很好了,你已经比其他人知道得很多了,只是你还需要时间慢慢成长,我想,这也是你二哥为什么会带你到大理寺来当差的原因。” “为什么?”陆辞秋问。 “因为大理寺这里是办案的地方,能够看到百姓的生离死别,能够知道平常百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这里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你会办各种不同的案子,这些都是很锻炼你的。” 陆之行安静了。 叶渐青想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前世才活了那么点日子,根本没有时间给他成长成大人,如今重来一世,估计也是弥补遗憾吧,让他能够真正的长大。 第118章 剖析自己 今日天气甚好,魏望舒心情大好,趁着还有点时间便在院子中陪着女儿玩耍,忽见丈夫气呼呼的走了回来,这倒是令她感到稀奇。 自打两人成婚之后,陆之行甚少如今天这般生气,魏望舒让奶妈带着女儿先离开,自己慢慢挪着步子往他那边移动。但到底还怀着孩子,陆之行见着魏望舒动也担心,脚下走快两步,提前走到她旁边去。 “怎么了这是?”魏望舒牵着他的手好奇的问道。 “被老八气的。”陆之行说。 魏望舒惊讶了一声,这可比陆之行生气还稀奇,陆之行居然会被陆辞秋给气到了,“你不是一向疼老八疼得紧,他又聪明又懂事怎么就气到你了?” 陆之行唉了一声,搀着魏望舒就往房间走去,魏望舒如今还怀着孕呢,他舍不得让她陪着在这外面晒太阳。 陆之行不想说,魏望舒也不逼,就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他,被搀着的那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安抚着他。 魏望舒同陆之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她比谁都懂陆之行,也知道陆之行的性格。 陆之行虽然面相看起来严肃且威严,但实际上却是个不容易生气的人,他的情绪近些年来是真的稳定了许多,轻易不会发脾气,魏望舒知道他这是在北关给磨炼出来的。 陆之行安顿好魏望舒后给她倒了杯水,顺便给自己倒了杯水,心中的郁结倒也是消散了些,仔细想想,倒也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苛刻了。 “八弟今天问我能不能让杜柔一同来查神屋的案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杜柔的母亲是被神屋杀死的,可以利用杜柔查到神屋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一杯水下肚,陆之行这才将发生的事同自己夫人说了出来。 魏望舒将他的手抓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家丈夫的心她还不懂吗。 “别气坏了身子了,八弟也不是这个意思,他还是个孩子呢,或许自己也没想清楚吧。”魏望舒安慰道。 陆之行一听这个就更是生气了,声音自然而然的就大了起来:“孩子,这都十六岁了,还孩子,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夺了多少敌人的脑袋了。” 魏望舒笑着看向他,这人怎么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冲动,但她刚好知道如何拿捏这个两个孩子的爹:“是是是,那我们王爷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少年将军了,那岂是他人能比的。” 话锋一转:“不过啊,这个老八也是个不错的料子,只不过还少了点历练,你要真的想锻炼他的话,要不就直接丢北关去吧,跟叶将军去练练。” 说到把陆辞秋丢北关,陆之行又不舍得了,收起了自己的大动作,乖乖的坐下来,嘴里嘟囔着:“那他还是个孩子,丢北关岂不是要了他的命,谁不知道现在大漠那群人天天在骚扰北关啊。” 魏望舒笑,她就知道,这陆之行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对陆辞秋他比淑妃娘娘还疼,怎么可能舍得把他丢到北关去历练。 “你看你,说把老八送去历练你又舍不得,就想着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上次是谁知道老八遭到刺杀之后差点把整个京城给掀过来了。” “哎呀,夫人。”被拆穿了的陆之行自知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只好向夫人求饶:“我这,我也不是说老八不好还是怎么样,只是他有这个想法就是不对的,我们当差的是要护着百姓的,哪能像他一般,想着把百姓推出来。” “王爷,我自是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老八自小便在京城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虽说小小年纪没了生母,难免受了点罪,但自打被母妃收养了之后,您和母妃二人便将他当作亲生的一般对待,什么好就给什么,护着疼着,生怕他受一点苦。 老八也懂事,也聪明,从来没有辜负你们的赡养,但他到底没有像你一般出去经历过那么多,在这些事情上难免会有点偏差。”魏望舒声音轻柔,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她知道陆之行其实什么都懂,但就是过不去自己心中那一关,他是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长兄的义务,没有教好陆辞秋。 “是我自己没有教好他啊。”陆之行叹了口气,浑身的力气犹如被抽走了一般,将头靠在魏望舒的肩膀上,但并没有全部压下去,到底还是顾虑到她的身子不敢用力。 “这也不是王爷的错,老八其实已经很好了,但是还需要再教导,我相信经过今天这一遭,老八必然已经想到原因所在了。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还没有那么懂而已。”魏望舒伸手从他后背搂过他,将他抱紧在自己怀中。 “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成长吧。” ...... 贤王府。 叶渐青带着陆辞秋回到了王府,站在王府门口,陆辞秋抬头看向了王府大门上那个由皇上亲笔写的牌匾,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使得他的脸在不断的发热,发红,他只觉得羞愧极了,只觉得自己配不上“贤”这个字。 “别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叶渐青见他视线一直停留在牌匾上,生怕他一时想不开,连忙带着他往府里走,强制性将他的头摁了回来。 “青儿,我是不是很差劲啊?”陆辞秋呆呆的跟着叶渐青走着,突然出声问道。 叶渐青走在前头,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他这句话,“若是只因为你二哥的这一番话,你便觉得自己很没用的话,那你是真的差劲。” 陆辞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渐青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她担心自己刚刚那句话会不会太过分了,明明陆辞秋今天刚被他哥哥给凶了,正在低谷的时候,自己还这样子说他,真的好吗? 怀喜跟其他下人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见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都不敢靠近,只敢躲在角落里远远的观望着,做好他们打起来就及时劝架的准备,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任何一个。 叶渐青带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 关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也隔绝了其他人探知的视线。 “其实......”叶渐青见陆辞秋还是这个样子,有点着急,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说错话了惹他不开心,纠结了一番刚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陆辞秋给伸手拦住了。 “回来的这一路我一直在想二哥说的每一句话。”陆辞秋伸手挡住了叶渐青继续说的话,自己开口说道:“二哥说的话是对的,我虽然并没有那样子想,但是我当下的想法确实是如此。 这个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读过四书五经,读过资治通鉴,读过论语,读过三字经。但是我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诚然此时这个大安姓陆,但它也不是我的,不是父皇的,而是百姓的。我们虽然是皇子,是王爷,但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百姓而服务。” 叶渐青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好像这人也并没有那么傻。 “其实,陆辞秋你不用有那么大的负担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这种觉悟,你二哥他只是对你抱有太大的期望了,所以才会在那个瞬间觉得失望而已。有些人到了二十岁,三十岁,他都不会这样子想的。” 陆辞秋摇了摇头,说道:“不,青儿,你不懂。” 叶渐青疑惑,她不懂什么?但她没有说话,她等着陆辞秋继续说。 “别人知道不知道与我无关,但我应该要知道的,我已经活过一世了,我本就应该知道的,但是我却不知道。” 叶渐青欲言又止,她其实想说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负担的,就算你已经活过一世了又如何?但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陆辞秋,陆辞秋很倔,因为活过一世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是个大人了,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活过一世了又如何,谁规定活的年数越多就得越成熟。 “我这一世其实根本就是个盗贼,我盗窃我上一世所知道的信息,我利用了这个时间差,造成了我看似很聪明,能力很强的模样,但实际上,我只是因为知道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在什么时间点会发生什么,我提前部署好了,仅此而已。 当遇到真正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我还是需要跟着二哥才能完成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我愧对父皇赐的“贤王”这个贤字。”陆之行愧疚得说出了自己的所有想法,他终究还是看透了一切, 刚刚回来的那一路他一直在剖析自己,终于他得出了答案了。 第119章 太子 自陆之行离开七星山后,天枢堂便开启了护山阵法,一层厚厚的屏障将整个天枢堂给围了起来,从此七星山宣布闭山,不进不出,完成现有的委托后,不接其他的委托了。 无人知晓天枢堂为何时隔二十年再次闭山,纷纷议论天枢堂是否又如同二十年前一般,但如今的天枢堂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天枢四怪的把控下,天枢堂的订单只多不少,更何况还有个老四在那守着,又有谁会那么不知好歹的攻上天枢堂呢? 这天枢堂闭山事件倒是成为了江湖中讨论最烈的一件事,显然都盖过了神灵教出山的事情。 ...... “秦王那边怎么样了?”太子躺在卧榻上,不断按揉着自己的眉心,自从父皇提出让陆之行去调查神屋的事情之后,陆之行反倒是安静了许多,都不似从前查案一般风风火火。 “回太子殿下,这秦王今日似乎是与八王爷争吵了一番,气冲冲的回了王府就再也没出门。”身旁是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是太子特意派去监视陆之行的。 他跟陆之行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什么套路,什么手段都一清二楚,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不少内应,他在那边也安插了不少,大家都知道,只不过就是有些查出来了,有些没查出来,具体就看对方想不想处理掉这些人而已。 太子惊讶的哦了一声,这件事还真的挺令人感到好奇的,他认识那两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陆之行跟陆辞秋吵架。 “这还真是稀奇,这两人因为怎么吵起来了?”说起这个,太子可就不困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他还是蛮喜欢看陆之行的乐子的。 “好像是因为杜柔,秦王骂八王爷骂得很凶,骂到最后八王爷被他身边那个侍女给带走都没反应。” “杜柔?这杜柔又是什么人?跟他们能够扯上什么关系?”太子疑惑,他对杜光耀这个人并不熟悉,更别说杜柔了。 “这杜柔是兵部侍郎杜光耀的女儿,是李公子案件的受害者,自那次被八王爷身边的侍女救了之后,两人一直情同姐妹。此次听说是因为这个杜柔想要一起查案,秦王不允许,才同八王爷吵了起来。”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太子一眼,李博明案件闹得轰轰烈烈,受害者们虽然并没有全部公布出来,但是杜柔基本上是所有朝堂官员都知道的,他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不知道。 “哦,是她啊。”太子漫不经心的说着,他看似想起来但实际上却是完全没有想起来一点。 “这个人跟神屋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要闹着跟他们一起调查神屋?” 黑衣人小幅度的摇了一下头,这件事情他没有调查出来,他不敢让太子知道,不然以太子的脾气怕是没他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太子见对方没声音,扫了他一眼,有点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注意一下,老二想调查神屋那就让他去查,但有些东西可以查,有些东西不能查,你要注意了。有什么事情随时回来汇报吧。” “是。”见太子没有跟他计较,黑衣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老五那边最近在做什么?”太子突然想起自己那亲弟弟,眉头微蹙,他其实对陆明义的感情并不深,陆明义的存在就是要跟他争这个太子之位的,若是他哪里做得不好,那么陆明义便是最顺其自然可以登上这个位置的人。 虽说明面上一直都是陆之行在跟他斗,但是陆之行到底是庶出的,如果父皇突然暴毙而亡的话,他也没有这个资格跟他抢位置,但是老五就不一样了,两人都是嫡出,父皇又十分宠爱他,若是他做得有什么地方惹父皇不高兴的话,那父皇指不定就什么时候废了他,扶老五上位了,那这皇位不就妥妥是老五的了吗? 所以太子本人对陆明义其实还是抱有一定的戒备心的,虽然陆明义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但是太子根本就不相信在这皇宫之中有所谓的兄弟情深,同样的,他对陆之行跟陆辞秋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也很鄙夷,总觉得他们两个人惺惺作态,假得很。 “五皇子最近挺安分的,并没有做什么。”黑衣人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陆明义最近的举动,倒是也没有异常。 “行,老五那边也记得让人盯着点,本宫就不信了他就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的。”太子冷笑一声,提起陆明义也是一脸的鄙夷。 陆明义虽然能力没有自己那么强,达不到同陆之行一般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但他的身份在这里,不得不防。 “主子......”黑衣人想到了近日坊间的谣言,有些话还是想问一问。 “嗯?”太子又闭上了眼睛。 “最近坊间传言这神屋极其厉害,而且貌似还死了几个人,这......真的不需要处理吗?”黑衣人犹豫了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这天下每天都在死人,怎么,死人就是跟神屋有关不成?神屋难道跟本宫有关不成吗?这些东西还需要本宫教你吗?”没有任何一个坏消息让太子的心情还算不错,听到黑衣人提出这样子的问题也没有生气,只是皱着眉略带不满。 “是。” 外面艳阳高照,闷热得如同蒸炉,屋内各处放满冰块倒是也不会使人感到燥热,但黑衣人背后却是在暗处偷偷流了一身的闷汗,他跟了太子许久,知晓太子的脾性,别看太子此时言语平淡,没有发脾气的迹象,但暴风雨来临前总归是平静的,黑衣人不敢赌。 幸好,太子并没有对他发火,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黑衣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 待黑衣人离开之后,太子这才缓缓起身,用手指拿起旁边盆中的一块冰块在手中无玩弄。 京城的形式随时变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利用神屋将陆之行彻底给压下去,纵使谋士同他确保神屋一定可以,但以他对陆之行的了解,这件事还真不一定,到底还是存了疑。 这个神屋也得先调查一番,就算他要利用神屋来对付陆之行,也得确保这个神屋是可以被自己掌握在手心的,他素来不喜欢不被掌控的事物。 冰块很快消融在手心,染了他一手的水,太子嫌弃的将手心的水甩了甩,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这水就跟陆之行一样,讨人厌,但也跟这水一样,若是找对了方法,想要消灭他也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唯一的难在于陆之行身上有着少年将军的称号,父皇对他也颇为青睐,叶鸿海到底是老了,如今大漠又在蠢蠢欲动,若是朝中再无人能够接过叶鸿海的衣钵,若是叶鸿海有个好歹,这大漠怕就是压不住了。 太子想要大安,但他更想要一个完整的,完好的,能够压制住大漠的大安,依旧繁华的大安。 “陆之行.....”太子嘴里轻念着他的名字,脑中想的更多的都是要如何利用神屋来对付他。 桌上谋士派人送来的信件还在那放着,太子赤脚下地走到书案旁,将那封信拿起来拆开再看一遍。 上面没一个字在说如何对付陆之行,却字字句句都是在针对陆之行。 在这封信下面是太子特意派人去调查的关于神屋的消息,但是很可惜的是他得到的信息都跟谋士给他的信息是一样,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有人故意想让他知道的,还是真的事实就是如此? 但他又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了他多年,他培养出来的,无论如何应该都不会欺骗他。 看着手中的这两封信,太子心动手跟着动,想将这两封信给烧了,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如今这般怀疑谋士,若是让谋士担心了,怕是会起什么心思,太子不允许虽然不在意这种事情,但是这个谋士是他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到底还是不想因此让双方产生了什么嫌隙。 但当信封挪到烛火上时,他又将手收了回来,不知在想些什么,将这两封信放到暗盒里。 将东西放好之后,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他倒是难得的想起了李穆倩,自从李家被抄家之后,李穆倩因为嫁给了太子倒是逃过一劫,但她在东宫的日子倒也没有那么好过。 虽还挂着个侧妃的名头,但太子却是一日都没往她那去过,内务府配给的物品也少了许多,院中只有个丫鬟伺候着,跟打入冷宫差不多。 但到底太子妃是个心善的人,会给她送点东西过去,这些太子都知道,但是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素来不喜欢过问太多宫里的事,这些事情太子妃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如今,他倒是难得的想去看看李穆倩,当初李穆倩就是用那副身子勾引了他,才能当上太子侧妃,如今他倒是难得的想起了那副身子。 想着,便也动身往李穆倩的院子走去了。 第120章 兄弟谈心 到底是自己的弟弟,想到他今天那副模样,陆之行还是比较担心。待晚上安顿好魏望舒跟女儿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打算去看看他。 只是他不知道,他刚走,本以为已经睡着了的魏望舒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虽然嘴上说得那么凶,说什么要让他学会成长,但这心里不还是放不下,连去看他都要偷偷看,明明明天上早朝就能看到了。 深夜的贤王府寂静无比,陆之行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偷偷往陆辞秋的院子走去。 要到陆辞秋的院子会经过一个池塘,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在池塘旁边有个小亭。此时此刻小亭中坐着一个人。 悠悠月光下,人影荡漾在水波中,陆之行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上前。小亭中的人虽是背对着他,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他选择不上前,只是因为他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然而对方只是呆坐在小亭中,望着水中的荷花,背影尽显孤独。 陆之行惊讶自己竟然会从她身上看到孤独,以前不了解,最近这一年倒是经常打交道,这人在自己的印象中就跟孤独扯不上边,她更像是没有脚的鸟,在这里定不下来。 “秦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亭中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到了躲在一旁的陆之行。 陆之行见自己暴露了也不再隐藏,径直走了出来,走到她旁边坐下。 叶渐青见他过来,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虽然在陆辞秋这里不需要行礼,但在陆之行面前她可从来没落下一个。 “这是在做什么?”陆之行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没什么啊,只是看看花而已。”叶渐青悄悄耸耸肩,心里想着:我没先问你来干嘛就不错了,你还先问起来了。 “王爷您这大半夜的......”叶渐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看得陆之行怪尴尬的。 他也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就是要来看陆辞秋的,但他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出来,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试图逃避这个话题。但谁知叶渐青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开口问道:“您是来看八王爷的吧?” 陆之行尴尬的瞪了她一眼,既然人家都说了,他也不好继续装模作样下去,便问道:“他怎么样了?” 叶渐青见他这样觉得好笑,但当着他的面又不敢笑,毕竟陆之行可跟陆辞秋不一样,陆辞秋是会跟她一起打打闹闹的,陆之行只会打死她。 “其实八王爷也知道您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不对的。如此,您何不自己亲自上去看看他,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睡,屋内的灯还亮着,估计还在看书吧。”叶渐青说着往陆辞秋院子里看了一眼,里面灯火通明,按照叶渐青对陆辞秋的了解,知道他此刻八成还未休息,在看书,若是这样子的话,那现在陆之行过去就能看到陆辞秋在做什么,这也算是给陆之行增加一个更好的印象。 陆之行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去,轻叹了口气:“今日本王话说重了。” 他回去之后,在魏望舒的纾解之下,倒是也想通了许多,魏望舒说得没错,他自己常年在外,本身对陆辞秋的教育就缺少了,而且两人的成长路径不同,他又如何能够强制性让陆辞秋同他一般的想法呢。 叶渐青不敢附和他的话,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久,对于这点她还是懂的。陆之行身为上位者,他可以自己说自己错,但是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是他的下属,哪里敢顺着他的话说他错了啊,于是她只好选择沉默。 “本王走了,你别告诉他本王来过。”陆之行看着那处光亮许久,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王爷真的不进去看看吗?我想,八王爷或许也在想着如何跟您道歉。”见陆之行要走,叶渐青连忙出声拦住他。 陆辞秋今日的状态如何,叶渐青看在眼里。她觉得陆之行既然来了,那又何必选择离开呢,虽说两人是兄弟,不会有间隙,但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得说开才行,不然时间埂在两人中间,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日渐疏远。 “他今日情绪不大好,一直都很自责。”叶渐青见他稍微有点动容了,继续劝说:“八王爷自责得连晚饭都吃不下,早早就回了房间,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来过。” 秉着做戏要做全套的叶渐青见陆之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陆之行的院子那边,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打算继续劝说,却被陆之行给叫停了。 “不用在本王面前做戏,本王过去看看就是。”陆之行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这是她在做戏,但当他听到陆辞秋没有用晚膳的时候到底还是担心了一下。他因为以前经常没有准时用膳,把自己的胃给搞坏了,自然知道胃疼起来是什么滋味,故而一直对陆辞秋耳提命令要他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可没想到,这小子,不过自己立府才多久就学会不吃饭了。 陆之行抬脚便往陆辞秋的院子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叶渐青那看戏的眼神,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他不在意,他今天晚上过来本来也就是打算要来看看陆辞秋的。 夏天即使到了夜晚总归也凉快不到哪里去,陆辞秋就这样子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史书。经过今天,他打算再好好将这些史书看一遍,最主要的是要从中学习到以前那些帝皇是如何看待百姓的,特别是那些明君。他不想自己真的像陆之行口中所说的那般,空有一副伪善的模样,却无一颗真善的心。 正当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忽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往日能够这般如入无人之地进入他的房间的也就只有叶渐青了,他也以为是叶渐青便没有去搭理,叶渐青来找他若是有什么事情一进门便开始说了,若是没有她偶尔也会来他书房找些书籍看。 今日进门后一直没有说话,陆辞秋也自当以为她是要来找书看,也就没有理会,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书籍。 但今天的叶渐青有点奇怪,进来后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找书,而是直接坐到自己对面,他不解的抬头看,一看却发现对方哪里是叶渐青啊,明明是自家二哥,这可把他吓坏了,连忙站起来。 “二哥......” 陆之行点头算是应了他这一声,顺手将他在看的书拿过来:“史书啊,挺好的。” “二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陆辞秋在陆之行面前有点窘迫,今天才被骂,他有点心理阴影,如今二哥大半夜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听说你没用晚膳?”陆之行放下手上的书,抬头看着他问道,眼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陆辞秋自然不是傻的,见他这模样也知道二哥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来的,心中只余感动。 “饿不饿?晚上为什么不吃?”陆之行问。 陆辞秋摇了摇头:“不饿,只是心中有愧于兄长,一时之间吃不下而已。” 陆辞秋情深意切,然而陆之行却只是挑了挑眉,“愧于何处?今日二哥说你,你觉得说重了吗?” “没有,二哥今日说得对。是弟弟思想浅薄了。”说到今天这个话题,陆辞秋愧疚的低下了头,经过叶渐青的开导以及自己的思考,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今日这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从中可以窥见我心中的一些想法。兄长今日说得对。我不应该将案子看得比百姓还重,诚然破案是为了百姓好,但是在破案的过程中也要以百姓为主,不可颠到主次,更不应该想着利用他人。抓到犯人是我们的能力,抓不到是我们的失职,不应该只是想着利用他人来抓捕犯人。这是我的失职。” 陆辞秋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说得令人动听,也是真的说出了陆之行想要他改的点,陆之行很是满意,他本来还想着要如何教导弟弟,生怕他会因为今日这件事而对他起了嫌隙。如今看来,倒是也不会。 “你的反思是对的。”陆之行欣慰的点了点头:“老八,你要知道,我们不比他人,其他人如何想,如何做我们不知道也无法控制,但是你身为我的弟弟,那我便有责任有义务要教导好你。 你入朝堂这半年多以来应该也发现了,太子为人不端,做事是非不分,心狠手辣,这样子的人如何能当得这至尊皇位,若当真由他上位,这大安最后会变成如何都无人可知。 哥哥虽然是庶出的,但这些年来的功绩也不少,为的就是能够与太子有得一拼,若是太子不仁,哥哥自然不会放过他,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做好自己,管控好自己的一言一行。 太子对百姓无半分仁爱之心,我们绝对不能像他一般,我们身在高位更当应该为百姓多做点什么,不能让百姓诉无门,告无地。” 陆之行到底还是对陆辞秋抱有极大的希望,也并不会瞒着他什么,十分坦诚的告知他自己的欲望。他这么多年就是在跟太子争那个位置,他不会对自己的弟弟隐瞒,因为他希望,也知道陆辞秋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 陆辞秋自然知晓兄长的野心,也相信他一定可以的,他愿意帮助自己的哥哥。 “二哥,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早日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陆之行是陆辞秋的精神支柱,是他的榜样,是他一直希望成为的人。 第121章 屠户之死 咚,咚,咚! 城门上的钟声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迎着钟声守城的守卫们缓缓的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一大早便奔赴而来的人们纷纷在城门外排队等着进城,有的肩膀挑着扁担,带着一大堆新鲜的刚挖的蔬菜;有的从各地风餐露宿赶来京城寻亲会友;有的是在外做事刚结束终于可以回家好生休息一番。 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汇聚在此,人人自顾不暇分不出一丝精力去多关顾旁人,众人只想着赶紧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便可以了。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小童身着粗布烂衣,浑身上下脏兮兮,一身的味道,旁人捂着鼻子试图离他远一点。 而他则对此视若无睹,顶着一头苍蝇乱飞的头发凑到守卫面前,冲着他便露出了一排大白牙,在守卫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手中的路引递到人家手中。 “大哥,大哥,我要进城去找我亲戚,这是我的路引,你看看,你看看。”小童的声音有点沙哑,守卫皱着眉屏住呼吸翻看着他的路引。 路引没有什么问题,守卫赶紧将路引还给他,给他指了条道便让他往前去登记。 他一走,周边所有人同时吐了一口气,这小童身上的味道着实是重。 登记后,小童晃悠晃悠的进了城,只是这京城像如此的难民倒是少见,大多都华冠丽服的,像小童这般破旧不堪街上倒是不见一个,这便显得小童十分惹人注意,或许是注意到了别人都在看自己,小童便将路引藏好,从随身携带的束袋里拿出一个破碗,慢慢摇着往前走,人们一见这模样,倒也知晓了这家伙不过是个乞丐,倒也不再过多关注。 小童寻了个无人的街角倒下就睡,也不在意他人怎么看,倒是路过的人见他模样小,年纪小路过便心疼的扔了几个铜板。 ...... 神灵教最近除了陆之行带回来的那条线索,并没有其他的了,他们并没有找到所谓的神屋落脚点,都是只听得人说,并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搞得陆辞秋郁闷得要死。 杜柔那边由叶渐青亲自过去跟她解释,也劝解了她,让她安心在家等待消息,如果有什么线索就拿过来给他们,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冲动。杜柔嘴上是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子做叶渐青就不知道了。 也幸好陆之行这边也跟杜光耀提了一嘴,杜光耀知道杜柔打算要去调查神屋的事情之后担心得不得了,一气之下便将女儿锁在了府内,派了好几个人天天盯着她,就是不让她外出,不让她去调查这件事, 搞得杜柔怨气极重。 神屋虽然找不到,但总有案子跟神屋扯上关系,这不,今天西区那个有名的刘屠户他那妻子便找到了大理寺来,状告药材铺的张掌柜害死了她家男人。 刘屠户突然暴毙的事情陆辞秋等人也知晓一二,但也因为没有人报案,也就没有当一回事,但未曾想,这本是一件早就尘埃落定的事情竟然在几日后又被翻了出来。 这刘屠户身材魁梧,每天起早贪黑的杀猪、卖猪肉,靠着这个倒是也赚了不少钱,而且听说他对妻子也不错,两人育有两儿,日子过得虽然不能算富裕,但也不算穷,每个月还是吃得起一袋面的。 刘屠户的工作本就辛劳,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劳累过度造成的猝死而已,据刘屠户的妻子说,他在临死前那几天一直在说总觉得胸口不舒服,妻子叫他去看大夫,他却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结果,谁知道,这觉一睡就起不来了。 刘屠户的妻子伤心欲绝,本以为是自家丈夫身体不好才会这样子,灵堂都已经给收拾好了,也请了人来帮忙,就等着头七一过就下葬。 可谁知这才过了三四天,刘屠户的妻子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刘屠户浑身布满青斑,连嘴唇都是乌青的。这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啊。 话到这里,陆辞秋还是不懂,这刘屠户的死到底跟一个药材铺的掌柜有什么关系?药材铺的张掌柜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这里面啊? 刘屠户的娘子抹了一把眼泪,指着张掌柜哭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张掌柜因着我家男人在他对面卖猪肉,他觉着晦气,一直想让我们搬位置,可这……这都是规定好的,这个摊位也是我们买来的,哪里能说换就换啊。 这老头定是偷偷给我家男人下毒,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死了,不然为什么他那身子会在几天后突然变青。那就是中毒的样子啊。” 刘屠户的娘子身材纤瘦,但是嗓音跟力气却很大,平时为人大大咧咧,在外做生意的人难免都能说会道,如今上了公堂,倒也是把这股劲全使了出来,指着满头白发的张掌柜便将两家之间发生过的事全说了出来。 “张掌柜,你怎么说?”陆辞秋被刘屠户的娘子那尖锐的声音吵得头疼,忍不住揉了揉发疼的山根,转头见张掌柜手舞足蹈的就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便唤了他一声,问问他。 “大人冤枉啊!”这张掌柜一听陆辞秋提到他,当场跪下疯狂向陆辞秋磕头,鼻涕眼泪流一脸,看模样是真的害怕了。 “跪好了,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陆辞秋蹙着眉拿起醒木拍了几下。 “是,是,是。”张掌柜被这醒木吓到了,就算心中再害怕也不敢不听陆辞秋的,连忙跪好。 “大,大人……这刘娘子在胡说八道啊,草民之前确实是与他们家有过一点争吵,但是这之后可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张掌柜说话声音都在抖,“这刘屠户死了怎么还能怪到草民身上啊,草民最近可从没靠近过他们旁边啊。” 刘娘子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谁不知道你最近去过那所谓的神屋,谁知道你是不是跟神屋达成什么交易了。” “神屋!”一听到神屋这两个字,陆辞秋还有在他身后保护他的叶渐青两人眼睛都大了几分。 只要跟神屋扯上关系就不是什么好事,陆辞秋深知这一点,对张掌柜的语气便不如刚刚那般温和了:“怎么回事,速速交代!” 张掌柜见陆辞秋这般他也害怕,畏畏缩缩的低着头,缩着身子支支吾吾就是不敢说。 陆辞秋一下惊堂木,惊得他跳了一下,连忙趴下:“大人,大人恕罪啊,小人……小人没有啊。这刘娘子在胡说八道。” 到底是谁在撒谎骗人,陆辞秋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张掌柜年纪不小,却一副贼眉鼠眼模样,开着药材铺却不想着济世救人,反而用着那般巫术,当真是辱了杏林称号。 刘娘子见张掌柜还在狡辩,恶狠狠的指着他就骂道:“你才胡说八道,到了衙门这里你还敢欺骗大老爷,都有人看到你神神秘秘去了神屋,从那边拿了什么东西回来,结果第二天我家男人就说胸口不舒服,那不是你害的还能是谁!” 张掌柜本就没有刘娘子伶牙俐齿,此时更是被刘娘子压着骂,一嘴都回不了。 “肃静!”陆辞秋看不下去,拍了下醒木。 这下刘娘子可算是安静了。 陆辞秋眉头紧锁,指着张掌柜说道:“来到大理寺便老实交代,别想着隐瞒,大理寺可以查到任何你所隐瞒的事情。” 张掌柜趴在地上,偷偷抬眸望了一眼陆辞秋,见陆辞秋一脸严肃,更是害怕。 他听说这是个王爷,之前南城的城主作恶正是被他抓了,想到这内心难免有了点心虚加恐慌。 “大……大人……”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不出来。 当初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想到真的就有用啊,就想着试试看而已。而且谁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发现? 到底是谁暴露了他?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敢真的假坦白啊,要是真的说出来了那不就妥妥被抓吗?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他上有老下有小,他还得努力赚钱养家,怎么可以…… “老实交代!” 张掌柜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害怕的眼泪掉落满地。 “大……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啊。” 陆辞秋看着他,他死咬着不认,那自己也不能屈打成招啊,只能再看看刘娘子有什么证据了。 “刘娘子,你这口口声声说是张掌柜害死了你男人,那你也不能空口白凭啊,你得有证据不是。” 见陆辞秋替自己说话,张掌柜反倒来了点精神,直起身来指着刘娘子就说:“就是,就是,大人,她没有证据,她就是在冤枉我!” 可谁知这刘娘子也不是个善茬,她冷眼看着张掌柜,看得他心下一惊。 “大人,小人自然有证据。”刘娘子脸上的眼泪擦干,直起腰身来,一副不屈不挠的模样倒是给陆辞秋一个好印象。 “小的特意找了仵作为我家男人验过尸,仵作说他胸口有根毒针,插得极深,若是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刘娘子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根用手帕包好的银针出来。 “随后听到有人说这张掌柜去过神屋诅咒我家男人,小的便偷偷跟着他,发现他在半夜跑到河边去丢这个。”说着,刘娘子又从随身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另外一样用手帕包好的东西,看模样比较大,但不知是什么。 刘娘子见所有人视线均在她身上了,便一层一层的掀开那包裹着的手帕。 手帕掀开,一个胸口扎满了相同银针的小人出现在了眼前。 陆辞秋看着这玩意儿,眉头皱得更紧。 但这还没完,刘娘子拿着这个布娃娃,后背露出,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她转身面对着张掌柜,将布娃娃摆到他面前,质问道:“张掌柜,这东西,你熟悉吧。” 第122章 王仞失踪 看着刘娘子手中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娃娃,张掌柜的脸瞬间就白了,额头不断滴着冷汗。纵使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但他仍然打算继续狡辩。 “不……我不认识……” “张顺伯,你再好好看看,你就是用这东西杀了我男人,你现在还敢说你不认识吗?你自己心里不觉得有愧吗?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开着药材铺,做着救人的事,心却这么黑。”刘娘子见张掌柜一直不承认,越发生气。 “张顺伯,老实交代,这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如今人家刘娘子已经拿出证据来了,你若是自己坦白,一切从宽,若是还狡辩,那到时候我们就会进行调查,若是被我们查出来真是你做的,那你就更加不会好过了。”从那个娃娃出现开始,陆辞秋的脸色就没有好过,此时见张掌柜一言不发心中自然也是开始恼怒了起来。 “我......是。”张掌柜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面对着在场所有人不善的脸色,他也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再加上陆辞秋的那一番话,他也没有办法了,证据确凿只能承认了。 其实药材铺跟刘屠户两家之间确实也算不上是有什么深仇重怨。两家人其实从十几年前就在这里住了,铺面也一直都是在这里。 这刘屠户那边每天剁猪肉,剁猪骨的,搞得声音吵闹得很,大得很,张掌柜听不得这个声音,总觉得他们太吵了,而且会吵到来他这里拿药的病人,这让他觉得刘屠户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意跟生活。 刚开始,张掌柜也找过刘屠户让他小声点,但这剁骨头是个力气活,怎么可能小声得了呢,刘屠户跟他妻子也试过别的办法,比如在砧板下垫一块毛巾,可以减缓声音,但是这也不管用啊。这样子做了张掌柜还是不同意,还是来找了。 他们试过无数种办法之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主动跟张掌柜沟通过,还花钱买了些礼品送过来,但都被退回来了。 张掌柜的脾气不大好是街坊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这还是刘屠户夫妻俩第一次这么直面跟他打交道。刘屠户的脾气也没那么好,天天被找茬,聊也不带聊,一张嘴就让他们走,他也不想继续好脾气对他。 就这样子,双方也就结下了梁子。 听刘娘子说完这个过程,陆辞秋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这刘屠户的猪肉那在西区那边是远近闻名的,甚至大家都会特意去他那里买,他家的肉新鲜又便宜,好吃。 这张掌柜到底是为什么一直跟着这刘屠户过不去啊?按理来说,两人既不是竞争对手,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双方卖的东西都不一样,这又是何必呢? “没有为什么,他们家实在是太吵了。我在这条街住了几十年,一直都好好地,自打他们家来了之后,就开始在这卖猪肉,每天天不亮就在那剁肉剁骨的,论谁听了都会觉得烦,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在这里摆摊,想让他们走。”张掌柜揉了揉鼻子,他打从心底就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于他而言有问题的是刘屠户夫妻俩。 “你这是什么话,街道放开,大家各自做生意,他们卖他们的猪肉,你卖你的药材互不干涉。再说了,人家这摊位也是买来的,哪是说搬就能搬的。”陆辞秋蹙着眉头应了他几句,他实在是 无法理解张掌柜的思想。 一个人怎么能够如此自私,就因为对方的声音大了一点就想着把对方搞死?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大家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 说到过往的事情时,张掌柜一脸的怒气,满口尽是刘屠户的错:“他们要做生意没问题,但他们是不是也得顾忌下他人,他们那整天人那么多,吵吵闹闹的,闹闹哄哄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他们那样子搞其他人还来不来我这买药材了?” “明明就是你家的药材不好,没有人要去。人家去山上采药,你都要黑心压钱收,你这样子能有声音才怪呢。”到底还是刘娘子对他了解一点,张口就直接掀开了他的黑料,说得张掌柜欲言又止。 “我......那谁做生意不压价钱啊,那我不也得养家糊口吗,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要是花钱大手大脚的,那我不得关门闭店了。”张掌柜低声反驳着,只是可惜他的反驳并无人在意。 “说说吧,什么时候起的杀心?”叶渐青早已将刘娘子带过来的那个娃娃拿到陆辞秋面前,陆辞秋拿毛笔另一头戳了戳那个娃娃,娃娃的模样十分恐怖,让他看着都心底发毛。 “十天前,那刘屠户依旧一大清早的就在那剁肉剁骨头,我实在是越听越烦躁就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然后路上就遇到朋友。朋友见我这么烦躁就说有办法能帮我解决,带着我去了神屋。 我也没有想过要杀他的,我只是想着让他安静一点,不要再吵了,我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因为这件事而死的。”张掌柜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他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治一治他就好,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的。 陆辞秋问:“你那个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张掌柜老实回答:“姓王,名仞,家住在西区三街,是个游医。” “什么游医,大人您别听他胡说,这王仞就是个蹩脚大夫,什么都不会,只会卖两帖膏药搞定,整天一副无赖模样到处游荡,什么事都不做。”刘娘子一听张 掌柜说出人名便知晓对方是谁,因此也对张掌柜说的游医嗤之以鼻,大人不了解难道她还不了解吗。 “来人,速速去西区三街将这个王仞给本王带来。”陆辞秋皱着眉,吩咐道。 这个人知道神屋在哪里,很是可疑,若是将他带过来应该能够问到一些东西。 见一名捕快已经跑出去抓人了,叶渐青凑到陆辞秋身后,悄声问:“要不要我去一趟,我怕这王仞跑了。” 陆辞秋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张掌柜摇了摇头,“若是人要跑在张顺伯被抓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跑了。若是他没有这个意识的话,小石过去也能把人抓回来。若是抓不回来这里还有个张顺伯可以问问神屋的一些线索。万一要是你走了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杀了张顺伯,那就无人可以救他了。” 叶渐青一想,这陆辞秋说得也不无道理,王仞在不在都还不知道,若神屋的人当真要杀了张顺伯的话,在场确实 也没几个人能够保下他,现在至少得确保有一个知道神屋线索的人在他们手里。 等不了太久,去寻王仞的小石回来了,独自一人,带回来一个意料之外又不那么意外的消失。 “大人,王仞失踪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惊讶的是张顺伯,感叹果然如此的是陆辞秋跟叶渐青。 陆辞秋听到这个消息跟叶渐青互看了一眼,在没有得到消息之前他们就在猜测了,觉得有很大概率会找不到人,果不其然人真的失踪了,但没想到对方的速度那么快,已经好几天的意思那便是在刘屠户死的那天就失踪了,看来刘屠户的死果然没那么简单。 张顺伯惊呆在原地,他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又如何能够知晓王仞失踪的原因呢,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王仞找不到,张顺伯害人事件又是确实的,陆辞秋便下令先将陆辞秋关起来,另外再对刘屠户进行尸检,确认一下刘屠户的死亡原因。刘娘子对着陆辞秋感谢了一番后便回了家,剩下的交给陆辞秋他们处理,她还要回家去照顾孩子。 “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能够隔空杀人?”待人都走光了之后,陆辞秋用两只手指将那个乌漆嘛黑的娃娃拎起来反复看着,他其实并不相信真的有巫术这种东西存在。 “信则有,不信则无。”叶渐青身为一个21世纪的纯现代人,学的是马克思主义,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些东西,但她也并不完全否决。 陆辞秋看了她一眼,“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 “先看看刘屠户的尸体吧,他的死亡肯定有原因,绝对不是简单的因为这个娃娃。”说完,叶渐青率先抬脚往外走去,她急着想要看看尸体,她很想知道刘娘子所说的过了几天尸体浑身发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这天气虽然炎热,但尸体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出现那么另类的情况。叶渐青在听到刘娘子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刘屠户是中毒才会导致这样子的情况发生。 陆辞秋见叶渐青往外走去了,也连忙站起来一块去,临走前还不忘将娃娃收好,那可是很重要的证据啊,可不能随便乱丢。 尸体早已送到了停尸房准备尸检,仵作还没来,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进去。 盖着白布的尸体就停放在他们面前。 第123章 天枢堂的打算 陆之行将刘屠户的事交与陆辞秋处理之后便自己独自一人离开了。 对他而言,目前查清楚神灵教的事情较为重要。天枢堂给的信息不够全面,陆之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给齐,但他知道天枢堂应当也是十分忌惮神灵教,不然那天就不会拖了那么久才拿出神灵教的线索出来给他。 神灵教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够让天枢堂忌惮?要知道这天枢堂几十年甚至是近百年的门派了,人人敬他尊他,可从未听说有谁能够威胁到他。陆之行着实疑惑,且他还听说在他离开之后天枢堂便封山了,这...... 陆之行烦恼得很,便回府去换了身衣服然后牵着魏望舒两人就这样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魏望舒知道丈夫现在正烦恼着,也不去扰他,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旁,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旁边各种有趣的小摊,一边跟陆之行往前走着。 她身为一个王妃是不经常出来像这样子瞎逛的,但是她喜欢跟陆之行两个人这样子走着,从街头走到街尾,再从街尾走到另外一条街,就好像走着走着两个人就可以走到白头一般。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就在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时,身旁突然的传出一个声音,差点把魏望舒给吓到了。 魏望舒平视过去没看到人,便顺着声音低下头去看,是个穿着破烂的小童,身上脏兮兮的,看着还蛮可怜的。魏望舒抬手便打算从钱袋里掏出一点银子给对方,却被陆之行拦住了。 “你想吃什么?”陆之行说。 魏望舒刚刚只顾着拿钱并没有注意到陆之行在看到小童时惊讶了一下,但他面上仍然毫无表情,他偷偷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童,猜想对方应当是要隐瞒身份才做这般装扮的吧 ,不然以他的身份哪里会落魄到如此。 “听闻这京城有四大楼,一是春满楼,里面美女成群,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二是四季酒楼,里面的淮帮菜是一绝;三是那凤园楼,凤园楼的戏曲勾人心魄,让人流连忘返,纷纷叫好;最后便是那有百年老店称号的德善楼,德善楼的美食那是有价无物的,连当今圣上都夸赞的酒楼,这有生之年能吃到一次德善楼那可真是死而无憾了啊。”小童说着脸上露出一副极其向往的模样。 魏望舒蹙起了细眉,略带一丝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童,这个乞丐是讹上他们了吗?居然提出去德善楼用膳。她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刚陆之行阻止自己的动作,便往他那边看去,就见陆之行挑了挑眉,依旧面不改色的说着:“那么就到德善楼用膳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小童听着开心得不得了,他早就听说过京城四大楼了,但他出门的盘缠剩不多了,一路上抠抠搜搜才走到这京城来,他便是有心想去也没钱去,如今陆之行主动提起要请他去,那他自然是开心的。 “那么,走吧。”陆之行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童不认路便提出跟在他们身后走。 魏望舒对陆之行的行为感到奇怪的很,她怎么不知道陆之行还有这种随随便便请人家上德善楼的习惯,但聪明如她也知道陆之行做出这种举动必然是有理由的,这个人应当是不同的吧,这样想着她便安安静静的跟着陆之行走。 陆之行认识魏望舒那么久了,对她一举一动清楚得很,自然知晓她心中疑惑,便偷偷凑到她耳边说:“回家后跟你解释。” 魏望舒不疑有他,回了他一个笑容,两人牵着手继续往前走,倒是身后那小童皱着鼻子对着他们这般亲密的行为做了个鬼脸。 陆之行来过德善楼不止一次,时常邀请各种人到这德善楼来用膳,因此这德善楼倒是也给他留了个厢房,只要他来便随时都有厢房可以用膳。 “王爷,您来啦!”德善楼的掌柜刚抬头便见着秦王携夫人前来,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扯着笑脸便往前凑去,“王爷,您这边请,厢房都给您留着呢。” “掌柜的有心了。”陆之行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小童说道:“请吧。” 德善楼不愧是这京城四大楼之一,接待过各种各样的人,连掌柜的都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刚刚陆之行过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身后的那个乞丐,见对方一脸坦荡的跟在陆之行身后他便猜想此人会不会是陆之行带来的。 果不其然。 如今确定了这小童是他带来的,那便也是客人,客人转头对着小童谄媚的笑着:“贵客,楼上请。” 进了厢房,陆之行交代掌柜的上一些推荐菜后便关上了门,留下一个隐蔽的空间可供三人聊天。 “不知前辈为何突然来京城?可是天枢堂有事?”在这厢房中就不比在外需要隐瞒身份了,陆之行便直接挑破了小童的身份。 是的,没错,这个小童便是在天枢堂时见到的到山下接陆之行上山的小童,天枢四怪当中的老四柳安顺。 “秦王不必如此多礼。”柳安顺倒是不比在天枢堂时那般嚣张,反倒是一脸郑重的阻止了秦王的抱拳礼,“这次我下山是因为神灵教。” 听到这话,陆之行瞬间脸色就变了,能够让久不出世的天枢堂特意派人下山来寻他,这个神灵教真的就有那么大的本领吗? “这神灵教牵扯过深,且他们的底细就连我们天枢堂这么多年都差不清楚,但有一点我们师兄妹四人非常清楚,那就是二十多年前天枢堂的那场混战与神灵教有关。如今听闻秦王想要调查神灵教,我大哥特意叫我下来助秦王一臂之力,有我天枢堂相助,秦王要想做点什么也会容易一点,王爷届时铲除神灵教也算是给我天枢堂报个仇。”小童甩了甩额前挡住视线的头发,一改往日嬉笑打闹的态度认真的同陆之行说道。 他们不知道陆之行为什么突然要调查神灵教,但是只要有人想要调查,并且这个人是有官家身份的,那对他们而言就是有好处的。 他们天枢堂一直都有想要调查神灵教的心,但是苦于一直查不出来,所以那日,陆之行前来寻他们,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所以陆之行前脚刚走,后脚天枢堂就封了山,并且进行了一场内部会议。 天枢四怪中的老大柳宗丝想要派一个人也一起去调查神灵教,他们拥有的关于神灵教的信息过少,所以他们需要从别的地方知道得更多。 放眼四怪中,只有老四柳安顺最合适,他可以以小孩的身份去行走江湖,只是他这性格过于天真,一直在天枢堂长大的人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过于单纯,柳宗丝怕他出去被人骗了去了。 幸得老二柳慈想起刚离开的陆之行,便提议让柳安顺去找陆之行,跟着陆之行总归是不会被骗,更不会被人伤了去。 众人倒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致同意让柳安顺下山去找陆之行,但前提是这一路必须得隐瞒身份,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谁。毕竟天枢堂目前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跟神灵教对上。 所以柳安顺一路上都是以乞丐的身份慢慢往京城走着,一路走一路同各个地方的乞丐聊天,从他们口中知道关于陆之行的信息。 要说在之前,柳安顺对陆之行知道得不多,也就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爷罢了,哪怕是出发前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直告诉他,对陆之行的态度要好一点,不能太任性,他都没放在眼里。 但这一路上,他听到太多关于陆之行的东西了,他知道他是一个少年将军,他知道他很小就上战场,他知道他在战场上的战绩,他知道他在大理寺破了多少案子,救了多少百姓的命。 越听越是敬佩。 他承认,他对陆之行的态度变了,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觉得对方肯定打不过自己的那种不屑到现在的敬佩,若是两人当真实打实的打一场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 下来这一趟,听了那么多人说了那么多话,他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点,所以刚刚在跟陆之行说话的时候,他特意说成是天枢堂要他来帮陆之行的,而不是天枢堂有求于他。 但柳安顺又如何能够玩得过陆之行呢,就那一句话,陆之行便知道了,但他不动声色,虚扶着他的手,真诚的说道:“晚辈谢过前辈想要帮助的心。如此的话,那么前辈就暂且在府中住下吧。神灵教牵扯甚广,有前辈相助那真是如有神助。” “好,好,好。”柳安顺满意得连说三个好,脸上是瞒不住的笑容,陆之行一脸温和的望着他。 “我叫柳安顺,王爷日后在他人面前唤我顺子就好,不用前辈前辈的叫着了,莫让他人知晓了我的身份。” “好,那么就委屈前辈了。” 陆之行对柳安顺依旧很尊重,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或者他如今的身份便对他趾高气扬的。就是这一点更加让柳安顺喜欢,他现在是越看越觉得陆之行是个好苗子,若非对方是王爷的话,他是真想把他带回去天枢堂当关门弟子。 “这位是内子。”两人正事聊完,陆之行牵着魏望舒过来介绍给柳安顺认识,柳安顺日后是住在自己府中的,必然是要认识府里的女主人的,“前辈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同内子说。” “柳前辈。”魏望舒膝盖微屈行了个礼,柳安顺哪里敢受她的礼,一时着急想上前阻止却又觉得男女有别不敢乱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是陆之行看出了他的尴尬,伸手将自己的夫人扶起来。 “夫人,前辈要隐瞒身份,日后自是不必做这些。” 柳安顺连连点头,他巴不得的说:“对对对,王爷说的是,我这日后以暗卫的身份跟在王爷左右,王妃便当我是普通的暗卫就好,不必如此了。” 第124章 神灵教跟新日的关系? “怎么样?”陆辞秋对验尸并不了解,只能陪着叶渐青简单看一下,因为时间关系他们并没有等仵作到就自己先动手了。 话虽问出来了,但在一旁的陆辞秋也看得出来,刘屠户身上根本没有半点伤口,叶渐青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身上并没有伤口,但看样子又感觉像是中毒。”叶渐青围着那具全身发青的尸体上下仔细看着。 刘屠户的尸体从脸到脚全部都已经发出一种诡异的青色,叶渐青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尸体。 人,在死前中毒也只会在某个部位显示出来,但像这样子全身都青应该也只会在死前出现啊,为什么会在死了三天后才显示出来? 若是要说是死后中毒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人都死了,血液都不流通了,又如何能够让毒液传播到整具身体?奇怪,着实是奇怪的很。 “那个什么神灵教里面不是有灵女吗?如果是中了蛊虫呢?”陆辞秋突发奇想的问道。 没有外伤,那就只能是内伤了,如果不是中毒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中蛊呢?反正他是这样子的想的。 只是他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中蛊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查验。 “张师傅在大理寺当差那么多年,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死因。”陆辞秋摸着下巴想着,好像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张师傅身上了。 “那个张顺伯你打算怎么办?”叶渐青走出停尸房,摘掉手套跟脸上的脸罩,准备用皂角洗一洗手,这尸体奇怪得很,叶渐青可不敢碰太久。 “虽然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刘屠户就是他害的,但是现在只有他跟神屋牵扯上关系,所以绝对不能放他走,只能先把他关着吧,等刘屠户的死因查清楚了再说。”陆辞秋仰天长叹,本来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案子怎么又搞得这么麻烦啊。 这个神屋当真是诡异的很。 “杜柔的母亲是灵女,我想去问问她知不知道那些蛊虫的信息。”叶渐青将手洗好,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陆辞秋不是很赞同叶渐青的想法:“我觉得暂时先别让她知道吧,杜大人现在将她锁在家里为的就是不让她接触这些东西。若是因为你去问了她,将她的兴趣彻底挑起来了,万一她跑出来可如何是好。” 叶渐青想了想,倒是觉得陆辞秋说得有道理,且不说这杜柔知不知道,万一她不知道蛊虫的事情,因为自己去找了她,让她对这件事更加感兴趣了那可如何是好。 “你说得有道理,可如今我们去哪里找蛊虫的信息?”叶渐青揉了揉鼻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双眼瞬间放大,瞬间就抓住了陆辞秋的胳膊,用力之大一时之间让陆辞秋作痛却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抓着。 “如果王仞的消失是因为知道了神屋的所在,那么,你觉得神屋能够不知不觉的杀了刘屠户,会不会在不知不觉的杀了张顺伯。” 一句话惊起一片浪,陆辞秋被叶渐青的这句话给吓到了,双眼不知觉的也跟着瞪大了一些,他有了个更不好的想法:“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么王仞会不会已经......” 陆辞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叶渐青知道他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这样子一个猜想成功把两个人都吓到了。 他们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只觉得后怕,如果那个所谓的神屋,所谓的神灵教真的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杀人的话,那么整个京城是不是也会成为他们刀下无辜的鱼,任由他们宰杀,他们想杀谁就杀谁? 不行,这件事太大了,陆辞秋觉得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控制的了,必须得让陆之行知道了,同时也得问问陆之行该如何处理了。 当然了,陆辞秋也没有忘记让大理寺的捕快们出去寻王仞,现在他们得清楚神屋到底是怎么完成他人的愿望?怎么杀人?王仞到底是死还是活? 这些都是问题。 “先别自己吓自己,如果真的要下蛊的话,应该也得要有接触,总不能说想杀谁就杀谁吧。”叶渐青抓着陆辞秋的手臂,能够感受到他刚刚那个瞬间的发抖,也看到了他那在脖子处蔓延出来的鸡皮疙瘩,想来应该也是刚刚那句话吓到他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神屋真的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太过于厉害了?”陆辞秋蹙起眉,“如果他们真的能够那么厉害,那他们为什么还需要收集那么多信徒?按照他们这样子的能力的话,那不应该早就出来统一武林了?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才出世?” 陆辞秋的问题在叶渐青得不到任何解答,因为叶渐青也完全不知道,关于这个神灵教的事情她跟陆辞秋知道的消息是一样的,所以她对陆辞秋提出的问题一概不知。 叶渐青心中的疑惑并不比陆辞秋少,且她想得更多,重生这一世他们遇到不少从未遇到的人跟组织,神灵教的突然出现让她想到了前不久的新日,她总担心两个组织之间会不会有关系:“我们自己想那么多并没有用,还是按你说的,先去找你二哥吧。我现在比较担心这个神灵教会不会跟那个什么新日有关系?” 陆辞秋眉头紧锁,这个猜想更加震撼,但叶渐青说得也对,现在自己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徒留烦恼罢了。 两人对视了一下,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个神灵教的能力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只能找陆之行了。 于是两人便起身去寻陆之行去了。 德善楼。 在同柳安顺聊完之后,陆之行先安排了让他去清洗一下,不然一身臭味用膳他自己也忍不了,待他清洗过后再让安排掌柜的上菜。 “王爷。”在他洗澡的过程中,魏望舒见左右无人,到底还是忍不住想问问陆之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见陆之行跟对方的对话知晓了对方是个前辈,但对方是何来历她也不清楚。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东西,但毕竟这人以后还是要在府中住着的,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自己心里也不安心。 陆之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魏望舒那不安的心,他本就没有打算瞒着她,也不打算让她担心,“夫人,此人乃是闻名江湖的天枢堂长老之一,天枢四怪第四怪的柳安顺,看他个子小别以为他年龄也小,满打满算他如今也要有四五十岁了,武功也是天枢堂第一,这人可了不得。” 魏望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刚刚我听你们说你们在调查那个什么神灵教,这是不是跟最近京城一直在传的神屋有关系?” “确实如此,夫人当真聪慧。”陆之行只有在魏望舒面前才会一直嘴角含笑,眼神中满是爱意的看着她。 魏望舒也很喜欢他这样将爱意直接表达出来,两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对对方都十分了解,也是只有在对方面前他们才是自己。 “我听说这神屋很神奇,那些夫人们都在议论,面上虽然都说这神屋不可信,个个私底下不都还是试探着去寻,但也没见有一人寻到。”魏望舒对那些夫人们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不是很喜欢。 “这个神屋并没有那么好寻,那些夫人们要寻也没有那么容易,若是当真有谁能够找到神屋,那这个人更可疑。” 陆之行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下一刻陆辞秋就来告诉他真的有人找到了神屋了。 魏望舒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厢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二哥。”来者是一脸着急的陆辞秋,身后跟着一脸悠闲的叶渐青。 “秦王,王妃。”叶渐青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无趣的看着陆辞秋找人,在门推开时,看到两人当真在厢房内时,连忙放下双手行礼。 “哎呀,八弟跟青儿怎么来啦。”魏望舒见叶渐青来了倒是欢喜得很,上次都没怎么跟叶渐青聊天让她可悔了一段时间,一直想着能不能在找时间同叶渐青见一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你们两怎么来了?”相比之下,陆之行的反应就比较平淡了。 “哥,今天这个案子有问题。跟神屋有关。”陆辞秋一脸凝重,带来了一个更为凝重的消息,“那个被告张家药材铺的张掌柜张顺伯去过神屋,且跟神屋达成了交易。” 陆之行蹙起了眉头,他这刚说完没有人能那么容易找到神屋,陆辞秋就来打他的脸。 “到底怎么回事?” “哟,这么热闹呢。” 陆辞秋刚想开口说话,从身后一个声音便出来打断了他,陆辞秋刚准备的言辞只能吞回肚里,眼睁睁看着一个才到自己大腿的男童从自己身后走到陆之行对面坐下,且不等陆之行说话就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起东西来了。 “二哥,这......”陆辞秋指着对方疑惑的看着陆之行。 陆之行揉了揉眉角,他就没想这么快让陆辞秋知道柳安顺的存在,但没想到陆辞秋就这么找上门来了。 “这是柳安顺柳前辈,他武功高强且对神灵教知晓一二,本王请他来帮忙对付神灵教的。”柳安顺要隐瞒身份,陆之行便随便捡了点能说的同陆辞秋说。 陆辞秋哦了一声,他对这个叫柳安顺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默默的点头了,毕竟二哥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你刚刚说什么?”陆之行见他不打算说了,便直接开口问道。 “哦哦,二哥,张顺伯跟神屋有交易。” 第125章 投缘跟做红娘有什么关系? 当陆辞秋将张顺伯去过神屋进行交易这件事一说出来,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柳安顺。 “出事了。”柳安顺听完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所以他这句话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虽然他并没有听到陆之行两人之前的对话,但以他对神屋的了解,他们出现的每个地方必然都会出事。 “是。”陆辞秋看了眼陆之行,见陆之行不止没有反对还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跟柳安顺说道:“张顺伯跟刘屠户有一些恩怨,在经过朋友的带领下同神屋许下了愿望,想让那个刘屠户消失。结果几天后刘屠户就死在了自己家里。 这事本无人知晓,刘屠户的妻子也打算就这样子下葬了,但是尸体停放三天后突然全身发青,诡异得很,刘娘子便肯定自己的丈夫是被人害了,于是便来大理寺状告。”陆辞秋想起停在停尸间的那具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具尸体真的不能细想,一细想他感觉自己的胃都有点痉挛了,下一秒就要当场吐出来了。 “尸体死了之后还会发青吗?这是中毒了吧?”柳安顺不解,他见过无数的尸体,但还真没见过陆辞秋口中那种死了之后还会发青的尸体,这尸体不管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啊。 陆辞秋无法解答柳安顺的问题:“所以这就是我过来的目的,这事我们怀疑是神屋给刘屠户下了蛊虫了才会导致这样子的情况发生,按照正常的下毒也不应该是在人死三天后才变青吧。” 陆之行沉默着听他说完,才开口问道:“那那个张顺伯有交代关于神屋的事情吗?” “我问了他去神屋的经历过的事情,他都说已经记不起来了,连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他只知道是自己的好友好友王仞带他去的,但是那个王仞我让人去找了,已经失踪了,找不到了。”陆辞秋无奈摊手,这该做的,该问的,该调查的他都做了,他是真的找不到其他任何的线索了啊,所以这才来找陆之行帮忙。 三人对坐,无一人继续说话,他们都在想着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突如其来的神屋,突如其来的命案,若是说这命案跟神屋没有关系他们必然是不信的。 柳安顺左右看了看两人,他深知自己没有这个脑子可以去思考命案,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帮陆之行一起调查神灵教的,他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这些事情他着实办不来。 见另外两人没有动筷的意思,对面魏望舒又跟叶渐青两人在那玩你夹我吃的游戏,他自己的肚子也早已咕咕叫起来了。想了想还是吃饭要紧,赶紧先吃点好吃的填填肚子吧。 就在他们讨论的这个过程中,坐在陆之行旁边的魏望舒见叶渐青来了,便笑意盈盈的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上次在府内没有好好聊聊,她本就一直想着能够继续找她聊聊,听听她对陆辞秋到底有什么意思,而且上次她进宫也听母妃说了八弟对叶渐青很是上心,这也导致了她想八卦的心就一直没有停下,只是可惜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 “青儿,来,先吃点东西吧,这都这个点了,跟着八弟到处跑累坏了吧。”魏望舒早就让人多拿了两副碗筷,现在叶渐青面前就放着一副,魏望舒不断给她碗里夹着菜吃。 叶渐青一边嘴里说着“多谢王妃”,一边小心翼翼的端着碗筷,她总觉得魏望舒对自己过于热情了,热情到不像是一个王妃该有的那种感觉,她总有点惶恐。 她听过无数人都说秦王妃是个很厉害的女子,能够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够让秦王为了她一直不纳妾,办事利落,做事稳健,这人是京城那些女子学习的榜样。 但就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女子为何每次见到自己就是这笑得灿烂的模样,但偏偏叶渐青又在这笑上看不出一点假来。偏生这魏望舒待人又是那般真诚,并没有因为叶渐青的身份而看低她,魏望舒平等的看着每一个人。 但是叶渐青并不觉得自己跟魏望舒有熟悉到这个程度,对方又是为何要如此待她呢?自己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吗?可是并没有啊,叶渐青对自己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她并无过多的智慧,在这古代里也根本斗不过面前那两只老狐狸;她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武力值,她会的,有的也只有那点子一直跟随在身上的擒拿等,顶多就是融合了这里那些所谓的武功,让自己武力值更高了一点而已。 所以她身上着实是没有什么值得让对方觊觎的,意识到这些的她在面对魏望舒的热情感到更加为难。 “青儿,最近怎么样?”魏望舒望着叶渐青依旧是含着笑的模样,叶渐青确实是可以在她脸上看出对方的温柔,但这却使她更加不知所措,连带着她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挺......挺好的。” “那就好,跟着八弟也真是辛苦你了,八弟年龄小,还不够成熟,在很多方面还得你自己多受着点。” 魏望舒的话说得稀里糊涂的,叶渐青也就顺理成章的理解为对方是想要让自己多多保护好陆辞秋,自然也不会反驳,连连点头,说:“小的会护好八王爷的。” 魏望舒听她这样子说便知晓她大概率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她也不想那么着急着逼问叶渐青,若是叶渐青与八弟当真有意的话..... 魏望舒悄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夫妻之间的感应力让陆之行很快就感受到了妻子的视线关注,立即也望了过去,偷偷送给了对方一个笑容便又转过头继续跟陆辞秋说话。 被丈夫一个笑容击败的魏望舒偷偷红了脸,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担心被人发现偷偷咳嗽了两声,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叶渐青跟陆辞秋的事情上。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的这些行为早已落入叶渐青眼睛里。 叶渐青不懂,为什么陆之行跟魏望舒好像很恩爱的样子,古代的皇子们不都是娶很多个的吗?可是迄今为止她好像就只听过魏望舒,从来没有见过陆之行旁边有出现过其他的女人。 她相信爱情,毕竟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她的父母就很恩爱,但是她并不相信古代皇子皇帝们的爱情。看过的历史书跟古装剧都在告诉她,这些人眼中、心中都只有权谋,女人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们想要获得更高的权利完全可以利用联姻来完成,他们可以三妻四妾,他们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所以叶渐青不懂陆之行跟魏望舒的爱情。 但是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问的,也不是自己应该说的,所以她选择闭嘴,乖乖吃饭。 “青儿,你现在跟八弟进展如何了?”魏望舒待脸上的红消退了之后,便又凑到叶渐青面前问着。 “???”这属实是把叶渐青给问懵了,什么进展?什么如何?进展什么?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同王爷订婚了,待他从战场回来我们便成婚。你这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了。”魏望舒满心满眼都是为叶渐青着想。 她看人的眼光素来不错,从她见叶渐青第一眼便觉得同她投缘,就算是跟八弟无法成婚,她也想着是不是可以替叶渐青找个合适的人。 若是八弟真的想娶她的话,莫说淑妃娘娘了,陆之行都不允许。叶渐青的身份太过于低微了,若八弟的心不够坚定,只怕到时候两人要真在一起也是艰难。 既然与叶渐青投缘,魏望舒便不想看着叶渐青最后受伤害,若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着能够帮一点便帮衬着一点,若是到时候八弟没有这个心了,她还能给叶渐青找门比较好的亲事。 “啊......这......”叶渐青属实是没想到,自己这才十几岁啊居然就被催婚了!!!要知道在现代她这个年龄她还在读高中好吗!!! 叶渐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僵硬了,僵硬的扯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僵硬的用着僵硬的语气回复着魏望舒:“多谢王妃为小的着想,只不过小的的卖身契在王爷手上,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找亲家什么的倒是没有那么着急,有缘自然来。” “是,是,是,不急,不急。”魏望舒点了点头,叶渐青说得也是,倒也是她着急了些。若是他二人当真有意的话,确实是得给点时间给他们安排安排。 “王妃为何突然问此事?”叶渐青悄悄的问道,魏望舒那一下属实是给她打不会了,所以她也就想问问这王妃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个想法,到底是谁让她萌发了做红娘的心。 “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与青儿你投缘,就想着替你想一想,想着你以后若是遇到了点什么事,也好有个归宿。”魏望舒一番真心话倒是给叶渐青感动了,虽然她并不知道投缘跟做红娘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126章 蛊虫 大理寺的尸体尸检报告出来了。 陆之行用完善带着陆辞秋就打算回大理寺,本想让柳安顺先回王府去休息的,但没想到对方一听到这尸体跟神灵教有关系,第一时间跳到陆之行身后,说要跟着一起去。 陆之行想着多一个人也可以多一个帮手,加之天枢堂对神灵教的了解比他的深,便也没有拒绝,带着他二人就往大理寺去了。 仵作张师傅早早就收到了陆辞秋的命令,陆辞秋前脚刚离开大理寺他后脚就到了,在陆之行等人回来的时候他刚好整理好尸检情况,只是那一脸凝重的模样让陆之行心中感到不安。 “结果怎么样?”陆之行还没有去看过尸体,但看张师傅一脸凝重模样到底还想先听听看他怎么说。 张师傅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动作搞得在场的人都有点疑惑,特别是陆之行。陆之行来大理寺的时候张师傅就已经在这里了,他的仵作技术那可以说是天下第一,还从未见他有过这种表情。 张师傅也没有吊人胃口的爱好,只见他缓缓开口说道:“这尸体小人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尸体浑身泛青,但全身上下无一处伤口,说是中毒了吧,但是他身上的毒小人检测不出来是何种毒。” 陆辞秋迫不及待的问:“那......有剖开看看吗?” “有,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张师傅看了陆辞秋一眼,然后从一个小袋子中拿出一个紧闭着的竹筒。 “王爷,这是小人在刘屠户的尸体里发现的一只虫子,但不知道是什么虫,看着诡异。更诡异的是,刘屠户的内脏已全部被这只虫子给啃食完了,若不是小人及时开腔破腹,这虫子再过两天会将尸体都吞食了,到时候就剩下骨架了。” 因着这虫会吞噬人的五脏六腑,张师傅不敢随便打开这个竹筒,他将竹筒交予陆之行,让陆之行去处理。 “刘屠户的死难道是因为这个虫子在体内啃食内脏导致的?”陆之行接过他手中的竹筒晃了晃,但未听见里面传出什么声音出来。 张师傅:“ 这个小人不敢保证,但是刘屠户的死跟这虫子逃不了干系,很有可能刘屠户那不知是什么的毒就是从这虫子身上来的,这虫子极有可能是在刘屠户活着的时候便进入他的体内,在他体内时慢慢吞噬,所以刘屠户在那几天才会感到身体不舒服,若是吞噬时还会释放毒性,那这刘屠户无论怎么着都得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蛊虫吗?既然身上无任何伤口的话,这虫子要怎么进入他的身体啊?”陆辞秋挺想看看那虫子长什么样子,张师傅说得这般可怕,但他还真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虫子会吞噬人类的五脏六腑,这可真真是勾起了他的好奇。 “从嘴巴进,是最简单的。”张师傅说。 人类暴露在外的五官都是相通的,若是这虫子当真要想从某一个感官里进入的话,从口入是最简单的,最不容易暴露的。 柳安顺倒是不慌不忙的从陆之行手中拿过那个竹筒,再从自己身上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抽出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上方只有一个小口。就见柳安顺一顿操作,轻而易举的便将原先藏在竹筒里见不得的那只虫子给转移到了透明的盒子里,让大家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这虫子还真奇怪,是蜈蚣吗?可是怎么还有翅膀?蜈蚣有翅膀吗?”柳安顺敲了敲盒子的边边,那只虫子却依旧躺在盒子底部一动不动,这倒是惹人好奇。 其他人顺着他的话往他手上的盒子看过去,张师傅刚刚也只是用着最快的速度随手拿了一个竹筒将虫子收起来而已,倒也没有认真去观察,只觉得那虫子长得诡异,如今细看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这虫子的腿有不少,看样子有十多只就像蜈蚣一般,但它偏偏在背部两边又有一对翅膀,头上有触角,眼睛似绿豆,嘴巴此时一张一合的,隐约间能够看见里面的尖牙,这虫子从上到下皆是奇怪的红色,红得像血一般。 柳安顺拿出一支又长又细的铁丝出来,从盒子顶部的小孔伸下去,扎了一下那只虫子,那虫子依旧没有反应,看样子好像是死了。 柳安顺将铁丝从虫子的身体抽出来的时候,只见铁丝顶部已经被融化了,丝丝缕缕垂吊在那摇摇晃晃的,从虫子的身体流出一缕缕绿色的血液。 陆辞秋恶习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东西居然血液都能够融化铁丝,那人类的五脏六腑怎么可能能够受得住,让它碰到不得瞬间死亡:“是因为虫子的毒性过于强烈,所以尸体才会变青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陆之行觉得这个可能性蛮高的,按照张师傅所说的,他抓住这种虫子的时候,虫子还活得好好地,但就这么一下,虫子就死了,难道这虫子一离开尸体就会死? 其他三人倒是挺赞同陆之行这个说法的,特别是张师傅,虫子是他亲手抓的,他见着这虫子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后怕,若是当时一个不慎被虫子沾上了,那他不就如同那铁丝一般,被这虫子给腐蚀了。 那这虫子已经死了他们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陆之行让柳安顺将虫子收好,他日后还有用。尸体如今倒也没必要去看了,他倒是蛮想去见见那个同神屋进行过交易的张顺伯,看看他知不知道神屋的一些线索。 ...... 叶渐青受令送魏望舒回王府,虽然她也很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尸体的尸检,但是陆之行的命令她也不敢不执行啊。 每次跟魏望舒在一块的时候总会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在叶渐青的肩膀上,不为其他的,就是因为魏望舒的态度太过于诡异了,总让她觉得心里发毛。 回去的路上魏望舒虽然没有再继续说婚嫁之事,但是这一路那可真是拉着自己的手不断地问一些自己的情况。叶渐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故事,怎么给她讲?难道给她讲现代的故事吗?那怕是得吓死她咯。 好不容易搪塞着将她送回了王府,叶渐青抬脚便要往大理寺去,但这脚才刚抬起来就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来,大理寺的进展她也不知道如何了,但神灵教的事情可以再去找人探一探。 想着她便转头往城外的方向走去,城外住着的也就只有慕容知许跟池雨了,之前慕容知许说他跟神屋有仇,但说到神屋的事情时他却声称自己忘记了,叶渐青到底还是想再去看看,想再跟他聊一聊看他最近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为了防止他们不在家,叶渐青还特意去了池雨说书的酒楼问了问,掌柜的说池雨今日休假没有来说书,她这才拎着蜜饯糕点烧鸡什么的往城外走去。 慕容知许跟池雨两人的家地段选得不错,在京城到处皆是热浪,只能靠着冰块避暑的时候,慕容知许家反而在竹林的荫蔽下散发着凉意,哪怕是如今这天气,也能在院中休息。 越是往他们家走去,叶渐青就越发感到凉快,心中那因为酷暑而感到烦闷的心越是平静了下来。 细细想来,她跟这两人也还真是有缘。之前阴差阳错被他们收留了一晚,虽然他们自己没有记忆,但叶渐青却是记得的;这一世又因为神灵教的事情跟他们打上交道了。 还真是有缘。 如此,叶渐青便想着,那日后有空可以多来找他们,多跟他们交往交往,可以做个朋友,以后也好互相有个关照,虽然池雨总觉得她会对慕容知许不利,故而对她的态度一般般,但她也不在意。 她知道,池雨不过是因为慕容知许的事情而着急而已,上一世她接触过池雨,她知道池雨人还不错。 眼见着竹屋就在眼前了,叶渐青在院门口拴住了马,左手拎着糕点,右手拿着蜜饯跟烧鸡的便往院子走去。 “慕容公子,池公子,我来拜访啦。” 叶渐青站在门口大喊着,但屋内无人回应,叶渐青探长了头往屋里望去,是有人的迹象啊,她怕是对方没有听到,又大喊了几声。 终于,在叶渐青的不懈努力下,池雨带着满腔的怒气从屋里冲了出来,“吵吵吵,吵什么吵。” “嗨,池雨公子,我来啦。”叶渐青像是没看见他那么生气一般,笑着同他打招呼,拎着东西便打算往里走,“慕容呢?我来找他的,还给他带了不少吃的呢。” 池雨白了她一眼,想赶她走但又想到那天慕容知许跟他说的,又不知道叶渐青到底来干嘛,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拦住了她想往里走的身子,“慕容在睡觉,你能不能安静点,他昨天头疼了一晚没睡,好不容易睡着了。” 池雨言语中都是对叶渐青的不满,他悄悄往里面望了一眼,见里面没有动静,便生起了将叶渐青赶走的想法,正打算实施就听叶渐青说:“这样子啊,那你把东西放好,找个地方给我睡个午觉吧,我也刚好没睡午觉困死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池雨一时所有的话哽在心头,想说又说不出,想动手又不敢,气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瞪着大眼珠子。 叶渐青看着觉得好笑,将东西塞到他怀里,笑着往院子放着的一张竹藤椅走去,边走边说:“逗你呢。慕容既然身子不好就让他先睡一会吧,我就在院子里等一会。我来这主要是有事想问问他。” “你又有什么事,该说的不该说的慕容上次不都跟你说了吗。”池雨对她的不满溢于言表,但又怕吵醒了慕容知许,轻轻的将东西放到身后的桌子上,走出房门走到叶渐青旁小声问着。 叶渐青没有急着回答,转而左右望了望四周,这个地方还真是够偏僻的,上一世若不是自己迷了路怕是找不到这里来。 池雨果然有秘密啊。 第127章 聊聊武林? 竹屋四周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另外一边种了一片蔬菜,叶渐青对花草的熟悉度虽然不够强,但该认识的总归还是认识一点,她刚刚在门口遇到池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里屋一株有点眼熟的花,但视线很快就被池雨挡住了。 要知道,能够让叶渐青眼熟的花除了她爱的栀子花,其他也真算不上是什么好花啊。 “池雨,我看你屋子后面种了不少花,你对花好好像很了解啊。”叶渐青靠在椅背上,视线悠悠的落在他身上,看似无意,但实际上却是在试探刚刚那株花。 池雨从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漫不经心的说:“还好,生活平淡养点花调剂一下。” 叶渐青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说辞是可以的,但咱就是说这院子里种的花也稍微有点杂了吧,不顾及花与花之间的冲突,选的都是些花香较浓的花,在远处就能闻到了。 此刻这源源不断的花香正往叶渐青那灵敏的鼻子里冲,叶渐青收了收鼻子,她不是很喜欢这么浓的味道,总感觉这味道浓烈得像是要掩埋掉什么其他的味道一般,让她感觉不好。 当然这是叶渐青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人家池雨就是这样子想的,或许人家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些味道呢。 池雨的秘密叶渐青并不打算去戳破,也不打算去询问,每个人都应该有每个人自己的秘密,她跟池雨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她只是想在他们这里得到更多关于神灵教的事情而已,仅此而已,所以池雨的秘密只要跟神灵教没关系,那她便不打算去越界。 见慕容知许久久未醒,叶渐青无聊得抻了个懒腰,池雨跟盯贼一样盯着她,叶渐青倒也没有不自在,就是想跟他聊天他又爱搭不理的,对方看起来就根本没有那个欲望跟她聊天。 叶渐青着实无聊,想着本来也是要来找慕容知许问神灵教的事情的,顺口就问了池雨:“池雨,你对神屋了解多少啊?” “不了解。”池雨一如既往的冷漠,叶渐青觉得奇怪得很,因为上一世她认识的池雨好像不是这样子的。自从知道叶渐青的目的是神屋之后,池雨对她的态度便急转如下,差得很,就差拿着扫帚在院门口赶她走了。 “你跟慕容在这里住很多年了吗?”叶渐青又问,她还是想着能够跟池雨关系搞好一点就尽量搞好一点吧,毕竟慕容知许身边不能没有他。 提起这个问题,池雨双眼中的锐利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望着这四周,这是他跟知许两个人一点一滴弄出来的,在这里充满了他们所有的回忆,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很美好的一段时间。 “知道知许是怎么活下来的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抗拒你来找他吗?”池雨的视线绕了竹屋一周后最终落在了叶渐青身上。他细细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不求眼前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姑娘能够放过慕容知许,他只求别让慕容知许再经历那些本不该经历的事情,他只想让慕容知许好好活着。 叶渐青不清楚慕容知许是怎么活下来,但她知道池雨这是要给她讲故事的节奏了,便坐直了身子静静的看着他。 远处太阳透过竹叶的间隙落下来,斑斑驳驳的好看极了,池雨望着那被阳光照的发亮的竹叶思绪飘向了远方。 六年前,当时的慕容知许是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是一个所谓的杀人无数的人,但池雨却明确知道慕容知许并不是这样子的人,要问他为什么知道,明明跟慕容知许也未曾见过面啊,但他偏偏就是不解释,一口咬定。 于是当他听闻慕容知许被追杀到塞外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塞外,只是可惜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到塞外的那天天气很好,是塞外难得的好天气,周围路过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他们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落在池雨耳中都变成了一把刀。他们在夸刚上任的武林盟主一掌便将危害武林的魔头琴公子给杀了。 池雨愣在了原地,他想冲上前去抓住那些人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无辜的慕容知许,他想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去给慕容知许陪葬,但是他没有。 他沿着路人给指的方向走着,他想: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将尸体带回去,决不允许让慕容知许的尸体留在这里被他们侮辱。 老天爷似乎也是在可怜他,原本的好天气开始逐渐起了风沙,人人都在躲着这场风沙,但池雨却依旧坚定的往前,他走到了慕容知许掉下的那个悬崖边。悬崖甚高,在这完全看不到底下,池雨的眉头跳了跳,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竟然觉得或许慕容知许没有死呢。 于是他找了一条路,下到了悬崖底。 新的风沙掩埋掉了原来的一切痕迹,也将慕容知许盖在了沙子底下,池雨感叹自己的眼神还不错,在一堆沙子中间看到了他,将他挖了出来。 幸好,他还有一口气在。 看着只剩一口气吊着,血污玷污了他那清秀的脸庞,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此刻紧闭着,眼睛下却是一行血泪。 池雨跪坐在地上,将他抱在怀中,好痛,心好痛,看着这样子的慕容知许他的心好痛。 意气风发的慕容知许,知书达理的慕容知许,温文尔雅的慕容知许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不是他人口中所说的杀人于无形的魔头,他的双手只是用来弹琴,从未沾过鲜血。 池雨背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往外走。 起风了,他便躲在沙包后面待这阵风过去再走,被风卷起的沙子拍打在脸上很痛,但他更担心慕容知许痛,将自己身上的外袍撕下来给慕容知许围上。 夜晚的塞外气温降得很快,冷得很,池雨便生了火将慕容知许紧紧抱着,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夜晚很长,长到池雨以为他就要这样子跟慕容知许一起离开这个世上了。但夜晚又很短,他还没抱够,天就亮了。 他不知道背着慕容知许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终于离开了这里,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上有大夫,有医馆。 池雨给找了很多很多的答复来帮慕容知许看病,但是大家都说他救不过来了,都说没有办法,他毒素入脑已经没救了。池雨不信,他继续找,继续用最好的药吊着慕容知许的那口气。 这里的大夫不行,池雨就继续带着慕容知许去更大的镇子找更好的大夫,但无论哪个大夫都说不行,救不了。 池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个地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每天不断的跟慕容知许说话,喂他吃药,每天都在试图唤醒他。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终于在半年后慕容知许有了一点点反应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也足够池雨高兴的了,他发现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了。 于是继续找大夫,继续跟他说话,喂药,这次药能够喂得下去了,不用硬塞了。 一年后,慕容知许醒了,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见了,而他一点也不意外。 当年的毒本是要冲他的脑子去的,但是却被他汇聚到了眼睛处了,如今毒素全部存于双眼,若是想彻底清除毒素,唯有将眼睛挖掉,但即便如此,毒素仍有部分入脑。 慕容知许自己亲手挖了自己的双眼,从此一条布带蒙眼,成为了一个瞎子。 他带着池雨回到他跟师父之前待的地方。幸好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不知道这个地方。慕容知许的师父之前保存的东西都还在,特别是那些灵丹妙药。 慕容知许将这些东西包括师父的遗物拿了之后便将那个地方烧了,从此,世间再无琴公子,只有一个眼盲之人慕容知许。 “我说这些并非要你同情知许或者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知许这条命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也是他自己努力活下来的,他现在这样子过得很幸福,若是武林中人知道慕容知许还活着,你知道他的下场会变成什么样吗。”池雨神情严肃,眼神中带着锐利。 叶渐青沉默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慕容知许,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慕容知许推入火坑,让其他人知晓他还活着,然后再来围攻他一次,她只是想要解决神灵教的事情而已。 “池雨,我知道你想保护慕容,那你有想过慕容这几年是怎么想的吗?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如今神屋遍布,大家都在受它的蒙骗,若是能够证明神屋是错的,那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当年的慕容知许是无辜的。” 这些话上次叶渐青就说过了,再说一遍无非是想让池雨明白,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也不是慕容知许说不管就可以不管的。 因为慕容知许有良知,有心,甚至于他的家人都是被神屋所害,所以他想要报仇。 叶渐青的话入了池雨的耳朵,他望着远处陷入了沉思。上次叶渐青来找他们的时候,慕容知许说过他想帮忙,当时他只当慕容知许是一时被叶渐青的话给蒙蔽了,加之过往的事情给他的打击,所以他才会想着要去帮忙。 他不想慕容知许再度陷入危险,若是再来一次,他的内力受损,如今能够使出来的功夫不过几成,当年全盛状态下的他都敌不过那些人,如今的他更别说了。 他想保护慕容知许,所以他对叶渐青的到来十分反感,叶渐青的存在在不断地提醒他,慕容知许可能会陷入某种危险中,而这种危险是他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的。 “小雨......”慕容知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听见慕容知许的声音连忙往后看,发现他正穿着一袭白衣,赤脚站在门边。池雨见他这样子,神色一变,飞似的跑到慕容知许旁边,挡住了叶渐青的视线,叶渐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默默转过身去。 “知许,你怎么醒了,头还疼吗?”当年毒素残留过久,有一部分已然进入了大脑了,慕容知许这些年来时不时的就会头疼,昨天晚上便是疼了一整晚,睡都睡不了。 慕容知许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有人来了?” 其实早在池雨跟叶渐青讲述他当年是如何救慕容知许的时候,慕容知许就已经醒了,他循着声音慢慢走到了门口,听见了池雨的声音,也听见了叶渐青的声音。 这一段故事池雨一直不肯同慕容知许讲,慕容知许知道他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救自己肯定很难,但没想到这么难。听着听着他的鼻头就开始泛酸,心里觉得难受极了。 他自然也知道刚刚池雨跟叶渐青说的所有事,他也听到了叶渐青的质问,他在这里能够感受到池雨的纠结,他不想他那么痛苦便主动开口唤了他一声。 “你怎么醒了不跟我说?还赤脚走着也不怕伤到脚。”池雨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相比于叶渐青的事情,他现在更加关心慕容知许的身体。 慕容知许打着赤脚,他是绝对不允许对方再直接赤脚走回去穿鞋了,于是便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慕容知许也习惯性的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叶渐青在院子里偷偷看着他们这亲密无间的动作挑了挑眉,咱就是说,池雨大哥,你要不要看看这里还有个人耶。 待池雨给慕容知许换了身衣服,再帮他穿上鞋子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慕容知许的眼上依旧绑着一条布带。 “叶姑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慕容知许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对这个屋子熟悉得不得了,仅仅靠着盲杖便能寻到池雨原先坐的位置,准确无误的坐了下来,想来刚刚在换衣服的时候,池雨也是跟他提了一嘴叶渐青在院子中了。 “慕容公子身体可还好?我听池雨说你头疼了一晚上。”叶渐青见慕容知许过来挺直了身子,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慕容知许笑了笑,显然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叶渐青大手一挥,倒是豪迈得很:“慕容公子,我今天来不为其他,就是想跟你没事聊一聊,我带了些吃的,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叶姑娘有心了。不知道叶姑娘想聊点什么?”慕容知许嘴角一直含着笑,连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随便聊聊嘛。”叶渐青噙着笑看着他,“我也是想跟公子交个朋友,公子也别天天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小青吧。” “好,小青。”慕容知许点了点头,很爽快的应下了。 “那我就叫你慕容吧。”叶渐青说,慕容知许也答应了。 “慕容,要来聊聊那所谓的武林吗?” 第128章 江湖?武林? “你想怎么聊?”慕容知许轻饮了一口池雨递到他手中的茶水,双眼虽然看不见,但仍然面向着叶渐青。 “聊聊你那所谓的武林吗?我从未入过,我不知道所谓的江湖是怎么样的。”叶渐青一脸求知,只可惜慕容知许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提起江湖,慕容知许茫然得很,那个所谓的江湖跟他从话本上听到的江湖好像不一样,他刚入江湖就被标上魔头的名称,被追杀,被谋害,他对那所谓的江湖一点都不清楚。 “所谓的江湖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初入江湖就被追杀,这样子的江湖并不是我年少时想要的那种。”慕容知许苦笑着说道,他对于江湖的印象,对于那些人的印象着实不好。 “江湖......武林......”叶渐青轻声念着。 对于一个从小看着金庸老师的作品长大的人,对他书中那所谓的武林极其向往,但当自己真的即将要接触到的时候,又开始畏缩了。 面前便是一个被伤害的人,那些伤害他的人自称是武林中人,可武林人不是应该锄强扶弱,为这世道匡扶正义的吗? 如今倒是变成了听从神灵教的号召行事了。 叶渐青想着便说了出来,她生气这些人的行为准则,这些人毁了她想象中的武林、江湖。 然而慕容知许听她说完却只是一笑而过,他说话总是很轻,若是不细听怕是会漏了哪一句,但是他的每一句又能准确无误的落入你的耳朵里:“其实他们不过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贪、嗔、痴、慢、疑这五毒,现在是说他们是受神屋蒙蔽,觉得我有害便来追杀我,但实际上不过也是一群人觉得我的存在他们会害怕而已,哪怕是我从未做过什么,但他们畏惧我的师父,便觉得我也是同我师父一样,所以就想来杀我。” 慕容知许没有宽恕他们,但又不得不宽恕他们。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过替师父报仇,但是他的能力有限,他做不到。 他悔,他恨,恨之入骨,恨到巴不得将他们抽筋剥骨。可他又不想恨了,跟池雨在一起这么多年,池雨无限度的帮助着他,安慰他。为了他,池雨付出了很多,一想到这些他又想将这些恨放下,但是他又做不到。 这么多年,他就在这样子反复纠缠,反复纠结的心态下生活。 看似风轻云淡,但每天夜里那残留的毒素侵害他的身体导致他头疼时,他又恨得不得了,似乎只有带着这样子的恨才能继续活下去,才能让他不断地忍受着这样子的痛苦。 人人都畏惧神灵教,武林中无一人敢反抗他们,到底是真还是假,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反抗,顺从,还是被迫顺从。叶渐青想这个问题大概只有他们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有一些人对神灵教是有怀疑的,这些人哪怕神灵教用蛊虫也无法控制他们。 慕容知许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叶渐青捉摸不透,她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啊,他们也是人,他们有着自己的情绪,单单一个神屋又如何能够控制他们呢。” 慕容知许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复叶渐青的话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小青今日前来应该不止是想跟我聊这个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渐青双手捧着脸盯着他看,这个行为稍微有点不礼貌了,慕容知许也能感受到叶渐青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慢慢一口一口饮着茶,他等叶渐青自己开口。 “神屋,你还能想起什么来吗?”看了有一会,叶渐青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也就觉得无趣。 慕容知许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是轻轻摇着头:“上次该说的都跟你说了,关于进入神屋之后的那段记忆是真的没有了。不过我想,那应该是一段很了不得的记忆,不然为什么会逼得他们对我出手呢。” 叶渐青抿着唇,很难不赞同他这番说辞,她也觉得慕容知许定是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为什么神屋要那么兴师动众的召集那么多人去打他,还把他塑造成杀人魔头。 “这件事肯定很重要,就是不知道你能够想起多少了。除了那个秘密,你还知道神屋的其他信息吗?” 慕容知许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那你知道神灵教吗?”叶渐青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盯着慕容知许看,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 然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不过这回不是摇头,而是点头:“我知道。师父当年一直跟我说让我遇到神灵教就避开,不要掺和进去。神屋好像就是神灵教的分点吧,神灵教真正的据点好像无人知晓。” 这倒是叶渐青惊讶了,她还以为慕容知许不知道神灵教,没想到不仅知道,还知道神屋就是神灵教的分点,那他之前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以为你知道。”慕容知许摸了摸鼻子,他是真不知道叶渐青不知道,不过也是,神灵教都好多年没有出现了,像叶渐青这种年纪不知道神屋是神灵教的分点也很正常。 “你不会一直以为神屋是神屋,神灵教是神灵教吧?”慕容知许试探性的问。 叶渐青白了他一眼,想到他又看不到瞬间又觉得自己的白眼白翻了,语气还是略带了点阴阳怪气:“托你的福,我还没那么傻,就算我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这两个组织的名字那么像,怎么着都应该沾点上什么吧。” 慕容知许对这小孩子脾气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默默笑了笑,他本以为这叶渐青是一个很成熟的大人了,自从那天池雨跟他说这就是个小孩之后,叶渐青的形象在他心里就成了个小孩了,也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防备。 “这个神灵教好久之前的了,但是这么多年也一直还在江湖中不断活跃在着,但真正知晓他的人好像少之又少,大家提起的都是神屋,很少见他们提起神灵教。”慕容知许想起自己以前听到的都是神屋,若不是因为师父跟自己说过,自己还真不知道还有个神灵教的存在,这也是让他感到疑惑的一个点。 “那是因为大家都默认了说起神屋就是神灵教。”池雨将叶渐青买来的东西分在盘子上,端了过来,连烧鸡都给撕好了。 “哦吼,看来池雨知道些什么内幕。”叶渐青激动的望着他,看来这个池雨还真的不是个简简单单的说书人,其实从最开始他能把慕容知许从塞外救回来叶渐青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了。 池雨瞪了她一眼:“神灵教一直都在江湖中活动着,只不过他们比较低调,每次收集信徒也不会过多,但是每个信徒不知道为什么都对他们忠心耿耿。部分心术不正的术士也会以能够进入神屋为荣,他们的术法在神屋那可真是大有用处啊。” “术法?神灵教不是搞巫蛊的吗?咋还有术法?”叶渐青不理解,清澈的大眼睛里透露着疑惑。 “厉害的术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他们的作用可比简简单单的一个武林高手厉害多了。神灵教选的人都不是普普通通,泛泛之辈,能够到神灵教的都是那些能人异士,能够为神灵教出一份力的人。有些在外名声不错的人到了神灵教里面不也只能给人家当个神屋的看管人,但人家还津津乐道呢。”池雨越说越是不屑。 “那么厉害啊,那这神灵教里面岂不是都是法师了。”叶渐青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这么多搞法术的人,这是要搞啥啊,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有法师会法术?法师远程攻击他人? 池雨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觉得还不错然后就塞到慕容知许手上给他吃,见叶渐青自己还在想着呢,便开口问道:“神屋是不是已经出手了?不然你断不可能突然来寻我们。” 叶渐青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瞪了池雨一眼,连忙左右看了下,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跟他们说:“最近城里死了个人,身上没有伤口,死了三天后尸体突然发青,诡异的很。而且据说他的仇家在他死之前去过神屋,向神屋许过愿。” 听到这个消息,池雨跟慕容知许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特别是慕容知许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这是?”不知内情的叶渐青见他整个人的情绪都降了下来,周围气压低得很,有点点的害怕,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尸体除了发青还有什么特征吗?人现在是死了第几天了?”慕容知许压着自己的情绪问。 叶渐青掰着手指算了算,“现在是第四,第五天了吧,目前只发现尸体是发青。” 慕容知许好心提醒道:“尸体里面有东西,你回去之后剖开看一看,不然的话,七天过后尸体就会变成白骨了,里面的东西也很快就会随着白骨一起融化,到时候你想要找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什么!里面真的有东西?”叶渐青倒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自己猜到了,里面当真有东西,难道真是蛊虫这一类的吗? 她试探性的问了问:“是蛊虫吗?” “不确定,那东西我也不认识,不过那东西诡异的很,别碰它,碰上它就活了,就会钻进你的身体里了。” 这可就把叶渐青吓到了,她突然想到今天张师傅要去对尸体进行尸检,那张师傅...... 第129章 张师傅没事 叶渐青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大理寺,待她回到时,此时的停尸房内早已空无一人,刘屠户的尸体仍放在原地用白布盖着,但却有动过的痕迹,这点叶渐青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这个痕迹让她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被动过那便说明张师傅已经来验过尸体了,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紧张,甚是担心。 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一点,但也仅能做到表面平静而已,内心依旧忐忑。从停尸房门口到刘屠户的尸体这段距离其实并不远,短短几步路而已,但她却走得异常艰难,双脚如被绑着石头一般,举步维艰。 若是这东西真的如慕容知许说的那般一沾即死的话,若是张师傅真的碰了这东西的话.....叶渐青不敢想,这个后果并不是大理寺能够承担得起的,大理寺虽说还有不少优秀的仵作,但没有一个如同张师傅一般优秀。张师傅是这里最好的仵作,也是最老的仵作,他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慢慢传授给下一代,而不是现在就死在这该死的东西手上。 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到尸体旁边,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她却不敢去验证。那双不管拿枪还是拿刀都很稳的手,如今却微微颤抖着,抖得叶渐青自己都受不住,必须得拿另外一只手去控制才能控制得住。 哗。 用力将白布掀开,白布底下的尸体正面已然被剖开,但这尸体的内里却是一片空无,所有内脏全部都消失了。叶渐青眉头紧锁,果然如慕容知许说的一般,刘屠户体内有东西,这东西都把刘屠户的内脏全部啃食完了,她警惕的将刘屠户的尸体看了个遍,没有在他身体里找到任何东西。 仵作还未将尸体缝合起来,叶渐青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没来得及还是故意的?她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情况,现在也没有人任何痕迹可以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若是这般的话,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就是尸体里面的东西已经到了张师傅身上,但还没那么快发作,至少不是在这里发作。第二是那东西自己不见了或者是被抓了,叶渐青比较相信是被抓了,一直待在体内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自己突然消失不见呢。 此时此刻,看着这周围的环境,加之对那东西的恐惧,叶渐青比较相信第一种,那就是东西已经进入张师傅身体里但还未发作。但即便如此,她也对第二种抱有一定的希望,若是张师傅真的很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东西呢。 毕竟现在尸体好好放在这里,尸体周围也都打上了石灰印,这代表着仵作已经检验完成,如此说来,叶渐青的第二种设想是有可能的。 叶渐青将白布重新盖好,走出停尸间,这具尸体有太多的疑问了,若是不检查清楚的话,后续会更难。看来这尸体怕是一时半会不能还给刘娘子。 “青儿,你怎么在这里?”叶渐青刚走出停尸间就看到了陆辞秋,身旁还有陆之行跟在酒楼 见到的柳安顺,三人正往门口走去。 见着这三人,叶渐青才想起来,她可以找他们问问,看看她离开之后大理寺有没有发生事情。 冷静下来之后,她主动上前给三人行礼,随后走到自己最为熟悉的陆辞秋身边,拉着他便问:“张师傅呢?尸体验完了吗?” 陆辞秋点了点头,对叶渐青说道:“尸体验完了,我们在尸体里找到了一只很诡异的虫子,现在初步怀疑就是蛊虫,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是得去找比较熟悉的人问问。” “诡异的虫子?”叶渐青眉头紧锁,看来慕容知许说的那东西就是陆辞秋他们找到的蛊虫了,只是这蛊虫是怎么抓到的呢?张师傅人又在哪? 叶渐青:“张师傅人怎么样?没事吧?” 陆辞秋:“张师傅没事,他验完尸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了。” 听到张师傅没事了,叶渐青那紧绷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太好了,还好没有出事。 一直关注着她的陆辞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突然放松的身体,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送二嫂回府了吗?” “我去找慕容知许了,本来是想问问慕容知许有没有想起一些什么关于神屋的事情的,然后他跟我说起了蛊虫,说这个虫子一沾即死,我想到早上我们不是让张师傅来验尸吗,我就担心他一个不注意让这虫子给碰到了。”叶渐青抹了把额头那紧张导致的汗水。 陆辞秋拍着叶渐青的后背帮她舒缓舒缓:“没事,没事,张师傅经验老到,他一剖开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只虫子,当机立断将其拿下,如今这虫子已经被困起来了,但是它已经死了。” 陆辞秋手舞足蹈的倒是逗笑了叶渐青,知道张师傅没事之后叶渐青那心就放下了。 陆辞秋见叶渐青笑了便知道她没事了,嘴角含着笑问道:“你想不想看看那只蛊虫,那虫子丑得很。” 叶渐青惊讶的挑了挑眉:“还能看?” 陆辞秋一拍胸脯:“当然可以了。” 说罢,便转向柳安顺,刚想开口向柳安顺讨要那虫子给叶渐青看看,没想到柳安顺自己主动拿了出来:“拿去。” “谢谢柳前辈。” 陆辞秋拿着那个透明盒子递给叶渐青,叶渐青认真看着那盒子里面所谓的蛊虫,但她对这些虫子什么的没有研究,着实是看不懂,只觉得这虫子四不像似的,不像蜈蚣,不像飞虫,倒像个结合体。 若是说在现代,虫子结合体叶渐青还觉得可信。但在这,这里又没有那么高精度的机器,也没有什么基因之说,弄个结合体就有点恐怖了吧,所以叶渐青也只能将这虫子归纳为自己看不懂的虫子系列。 “这就是所谓的蛊虫吗?”叶渐青拿手指戳了戳盒子,但里面的虫子毫无反应。 在虫子的身体底下有一圈青色的痕迹,叶渐青不知道是什么之觉得怪恶心的。 陆辞秋捏着鼻子,嫌弃的看着盒子里的虫子,他对这些东西着实是喜欢不上来,之觉得恶心:“应该是了,这虫子诡异的很,刘屠户身体内的内脏都是被这虫子给咬的。若是再晚几天,怕是刘屠户连个肉体都不剩了,就剩下骨头了。” “那么厉害,那它怎么死了啊?” 陆辞秋:“这虫子离了身体就会死亡,张师傅抓的时候这还是活的,在张师傅的竹筒里待了一会就死了。” 叶渐青瞪大了眼睛,牛啊,这张师傅居然还是活抓的,真的是厉害,不过她还是蛮担心张师傅会不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张师傅抓的时候没碰到什么吧?我听慕容说这东西厉害得很。是不是多多少少得让张师傅注意一下?” “这虫子只有进入到人的身体里才会起作用,如今在外,只要皮肤不直接接触到它的血液就没事。”替叶渐青解答的是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柳安顺。 柳安顺虽说常年只顾着练武,但在下山前,师兄师姐们给他塞了本册子,让他没事多读一读,那册子里便是他们调查到的关于神屋会使用的一些蛊虫。也幸好柳安顺没事的时候有看一看,刚好在刚刚就跟虫子对上号了。 只不过那册子写的都是这些东西怎么令人死亡,其他的都没写。所以柳安顺也知道得不多。 叶渐青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那看来这虫子是靠血液生存的吧。 “那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二哥想去国师那问问。” “国师?他会知道蛊虫吗?”叶渐青不解,她印象中的国师是个仙风道骨之人,虽年过半百,但人的精气神却极佳。他常年待在国师俯,甚少出门。国师难道会懂蛊虫吗? “国师年轻时游历大江南北,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家中古籍孤本也很多,可以去他那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这回倒是陆之行说的话,陆之行似乎对国师很是尊重,说起国师来眼神中满是崇拜。 叶渐青不解的望了眼陆辞秋,陆辞秋看她一眼便知晓她的不解,悄悄凑到她耳边替她解释道:“国师是个很厉害的人,他经历了两代皇帝,小的时候也教导过二哥一段时间,二哥对他极为尊重。” “哦~”叶渐青了解的点了点头,就是国师也是陆之行的老师呗,学生对老师的尊重,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陆之行伸手将装蛊虫的盒子拿过来,离开前留下“你们都先回去吧,国师不喜热闹,本王独自一人去寻他便可”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柳安顺来到京城为的就是要跟在陆之行旁边调查神灵教,且如今他也算是陆之行的暗卫之一,再加之他也不认路,于是便自己主动的跟在了陆之行身后离开了。 留下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那我么现在怎么办?”叶渐青看着陆之行离开的背影问道。 “不知道。”陆辞秋也望着陆之行的背影,摇了摇头。 第130章 四翅蜈蚣 陆之行独自一人来到了国师府,国师最近在休养生息,倒是不愿见其他人,于是陆之行便让柳安顺先回秦王府,让魏望舒给他安排一下。 刚入国师府,便有一阵微风拂来,沁人心扉。年过半百满头白发的国师正随意的坐在地上,背靠一棵大树,手上似乎是在串着珠子。 “国师,这是在?”陆之行好奇的往国师的方向过去。 国师抬眼看到是陆之行来了,也没有站起来,反而是招手挥了挥示意他过来:“秦王来得正好,我这刚好串了一串佛珠,您拿去吧。”说着国师便将手上刚绑好的那串佛珠递给陆之行。 陆之行倒也不客气,直接收下戴在了手上:“国师今天怎么想到要串佛珠了?” 国师头也没抬,继续串着自己的佛珠回道:“也没啥,就是算到秦王殿下要过来了,想着给您串一串佛珠压压,您身上的戾气太重,若不好好压一压,日后怕是会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大不了就将本王这条命拿去便是。”陆之行不屑的冷哼一声,能够伤到他,伤到他的人还是少,他对自己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戒骄戒躁啊,殿下。”国师被陆之行的自信给逗笑了,但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国师素来随性,陆之行小的时候也跟在他身后学了不少,也知晓他的个性,此时也是随着他坐在了地上。 “国师既然猜到本王要过来,那是否能够猜到本王过来的目的?”见他还在串着珠子,陆之行就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国师不仅占卜了得,对天象亦有几分了解,在年轻的时候更是利用自己的能力成功的帮助先帝稳固了朝堂。先祖打下江山,还未完全的统一大安就走了,先帝继位时虽说已有二十八岁了,但当时的大安内忧外患,内有诸侯蠢蠢欲动,外有大漠骚扰不断。 先帝当时苦于无可用之人可以制衡大漠,内部诸侯又以此相要挟。据说那天晚上国师跟先帝彻夜长谈,聊到第二天早晨。 鸡鸣,日出。 国师带着当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叶鸿海跟当今圣上二人,前往北关。三人合力将大漠压得死死的,而先帝则在京城控制那些有反心的诸侯。 当时的叶鸿海不过只是一名武将之子,是国师看出了他的不同之处,看出他的天赋,亲自教导他,带领他,至此叶鸿海在北关屡战屡胜,打得大漠不敢反抗。 从那之后,北关留下一句话,只要有叶鸿海在,大漠绝无踏进一步的可能性。 先祖能力不足,在国师回京后还未完全控制诸侯,但他信任国师,便在国师回京后让国师解决了那些人。 先祖在位不过一十五年。 后来皇上继位,皇上便继续让国师担任国师一职,只不过国师年龄也大了,大安也和平了,无人再敢跟大安起争夺,于是国师便隐居在府中,甚少出门。 此时,国师又串好了一串古木色的佛珠交给陆之行并让他帮忙转交给陆辞秋:“王爷前来是因为最近在京城闹得轰轰烈烈的神屋吧。” “正是。”陆之行收好那串佛珠,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国师,一猜就中。 “有东西要让我看?”国师眼尾看了他一眼,嘴上说着但手上却还依旧摆弄着自己的佛珠。 “国师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佛珠?”陆之行好奇的问。 “我现在做的这个是要麻烦王爷转交给八王爷身边那个姑娘的,她跟八王爷两人的命格纠缠在一起,同生共死。”国师从放在旁边盒子里挑出一颗比较好看的佛珠串进绳子里,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之行的反应是多么震惊,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是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叶渐青跟老八两人有什么关系?”陆之行眉头紧锁,他担心陆辞秋,若是叶渐青会害到陆辞秋的话,他会立刻将叶渐青调离陆辞秋身边。 “相辅相成。”国师看着他,上下嘴唇 一碰,吐出这四个字,也不关心陆之行到底听没听懂。 “王爷来这不是为了神屋的事吗。”国师提醒道。 陆之行幡然大悟,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那个装着蛊虫的透明的盒子出来给国师看:“国师,这是本王在查案时发现的一只蛊虫,还想劳烦国师过过眼,看看这蛊虫是何来历。” 从陆之行将那个盒子拿出来之后,国师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盒子里的蛊虫看:“这虫子倒是诡异的很,看这模样不像是普通的虫子。” “听说这是神屋用来祸害人的一种蛊虫,寄生在人类身体内,以吞噬身体血肉为食,若是被这虫子沾到了即死。” 听完陆之行的话,国师皱着张脸,默默往后退,试图远离那只虫子:“那你拿远点,别靠我这么近,我这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我可不想死。” 陆之行无语的看着国师这幼稚的行为,一个手上沾着无数人血的人居然来给他表演这一出,当年怎么不见你怕死。 陆之行用中指挠了挠额头,默默地说:“那个,国师,这虫子已经死了。” 国师哦了一声,但仍没有要继续往前进一步的迹象,甚至还有越来越往后的痕迹,就在他打算随时跑开的时候,被一眼看穿的陆之行抓住了手臂,一字一句的说道:“国师,您这里的孤本,书籍甚多,您肯定也很了解这些吧,不如您帮本王查一查。” “我能拒绝吗?”国师依旧皱着一张脸,似乎真的害怕那只虫子一般,就差哭出来了。 “不行。”陆之行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拒绝。 国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倒是也不跑了,拍开了陆之行的手,自己扶着身后的树站了起来:“走吧,那就去书房看看吧。” 国师府很大,当年先帝给了国师足够的排场,为他建造了一座专属于他的的府邸,只可惜,国师并不爱这些。甚大的国师府,他只用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卧房,其他地方连打理都懒得打理,基本上都给了下人居住。 但国师府的下人又不算多,国师也不喜热闹,不喜欢有人来拜访,这也就导致整个国师府进门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陆之行小时候在国师府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是熟悉,见这里还跟自己多年前居住时一样忍不住向国师吐槽:“你这地方怎么还这样子?就不能给安排安排?” “不能。” “怪空的。” “我自己一个人住,又何必搞那么多,若不是不能离开京城的话.....”国师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陆之行听出了他的遗憾。 国师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历,他素来不喜热闹,不爱京城这种繁杂的地方。 先祖临终之前特意命人将国师寻回来,要他带着先祖守着大安,国师答应了。 国师将自己的命同大安捆在了一起,大安死他死,他死大安却仍旧能活,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能随意离开京城,他的命跟大安捆在了一起,他的命也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陆之行小时候见过无数次国师坐在京城最高处望着远方,那个时候的他在陆之行眼里就像是神仙一般,好像随时都要离开了,但京城上方却总像是有一层罩子一般罩住了,不让国师出去。 “到了。”国师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两个人走着走着竟也到了书房。 国师用了一个很大的房间来当书房,书房里摆放着无数的典籍,都是国师那些年游历四方时收集来的。 “你那虫子再给我看看。” 陆之行将那盒子再次拿了出来交给国师。国师对着这虫子认真研究了一番,然后走到了书房最深处。不知等了多久,国师这才带着一本书走了出来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国师走到陆之行面前,指着书上的某一页给他看。 陆之行一边对着书,一边对着虫子认真研究了好一番,才确定:“是,没错,就是这个。” 书中记载:四翅蜈蚣,乃苗寨特有的一种蜈蚣,身为墨绿色,上下共有四肢翅膀,身下共有十四足,头部凹陷,触角外露,有锐齿,齿内藏有剧毒,被咬一口当场死亡。 “这书上不是记载着虫子是墨绿色吗?为什么这一只是红色的?”陆之行举起那盒子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啥都能对得上,就是这肤色对不上啊。 “这四翅蜈蚣可不像你说的那般啃食人内脏。”国师见他看完了,将书收回来:“这虫子怕是别人专门养的,毒得很。” “神屋当真跟苗寨有联系?”陆之行想起了在天枢堂拿到的资料,脸色沉了下来,若是这神灵教当真跟苗寨有关系的话,苗寨想要做什么? 国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有没有关系,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虫子是从苗寨找的没错,王爷最好还是查清楚谁有这个本事养这种虫子,要知道,养毒虫不小心的话可是会被反噬的。” 第131章 陆明义来访 该查的也都查到了,该问了也都问了,国师便推着陆之行离开自己的书房,这些书都是他的心头物,他可真是怕了面前这个小魔头。 小的时候就曾有过一次差点把他书房给烧了,这也直接导致国师对陆之行进他书房的恐惧。 陆之行跟在国师身后回到了树下,国师继续着他那还没有串完的佛珠,他想今天弄好一块给陆之行带回去给陆辞秋。陆之行则靠在一旁继续看着那本有关苗寨虫类的书籍。 “国师,您说那虫为什么会是红色的呢?”陆之行还是颇为不解,在他眼里的国师是天下第一聪明,第一睿智的,他就是忍不住总想问问他,也是从小养出来的习惯。 国师不答反问:“什么东西是红色?” “血?” 国师望了他一眼,倒是开窍:“不错,既然王爷都说了这是蛊虫了,古往今来这蛊虫是如何炼成的呢?要想炼到这地步就需要炼虫之人的血液,无需多,只需要每天一滴。” 陆之行摇了摇盒子,那四翅蜈蚣的尸体晃了晃:“这养蛊之人对自己倒是蛮狠心的,每天一滴血,而且他这一天一滴血养出来的蛊虫就这样子随意放出来了?” “这四翅蜈蚣好养过其他蛊虫,说是用血可没说一定要用谁的血,这个不需要听话,养这么个玩意儿不过纯粹就是用来害人的而已。”国师轻笑了一声,他那串佛珠的手就没停过。 “难道这蛊虫还能用他人的血来养?” 国师将最后一颗珠子串进绳子里,再将它打了死结,一条佛珠便在他手里诞生,他将佛珠交与陆之行让他同陆辞秋那条一起拿过去,还特别告知不必区分,他们两个人看到自然就知晓哪一条是他们的了。 待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将自己年少时知晓的故事说与陆之行听:“我年轻的时候偶然间误入过一次苗寨。听苗寨的一个小青年说在这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人养四翅蜈蚣,这东西毒性大,好捕捉,若是养得好了用它来下毒那基本上无声无息的。我问他“大家都好好在这苗寨里待着,养这四翅蜈蚣有什么用?”他说“这四翅蜈蚣在苗寨没有用,但是在外面却是有用得很”。 有人专门在这寨子里收,一条蜈蚣可以卖到十两,但是你得成色好。为了赚钱,人人都养起了蜈蚣,后来那个人再也不来收了,但是蜈蚣一日不喂血便会反噬,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养下去。” 陆之行蹙起了眉:“这些蜈蚣都是跟苗寨人买的?” “很有可能,四翅蜈蚣不比其他蛊虫,它虽说毒但是也没有那么毒,就是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但是一旦碰上也是必死无疑。我只是听人说过,从未见过,刚刚见这虫子便有点怀疑,没想到居然真的是。” “那这件事还是跟苗寨人逃不开了。”跟苗寨扯上关系是陆之行一百个不愿意看到的,苗寨跟大安的关系很复杂,大家互相牵扯着,若是恶化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话不可说得这么绝对。”国师打断了他:“苗寨人也只是想要谋一份生计而已,主要是谁在采购这些东西,谁在利用苗寨的人让他们用自己的血液去培养这一批四翅蜈蚣。 王爷,您该做的是揪出这幕后的真凶,而不是抓捕那些无辜被欺骗的民众,说到底,大家也都是求一条活路。” 陆之行将国师的每一句话都听进了脑子里,也听进了心里。国师说得对,这件事最主要是谁在背后谋划着这一切,那些寨民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国师伸了个懒腰,眼神偷瞄到陆之行在思考,嘴角微微带起,有些事不能想得太浅层,他该提醒的也都提醒到位了,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也该赶人了:“东西既已查到,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也到了该午睡的时辰了。” “你这个点午睡?”陆之行看了眼太阳,这离中午过去已经一个半时辰了吧,现在还午睡,再过一会就该用晚膳了吧。 “我爱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不行吗?”国师白了他一眼,虽然这跟他的人设很不符合,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这个小屁孩从小到大就总是要拆他的台,烦得很。 “行行行,那国师您休息吧,本王就先告辞了。”陆之行掏了掏耳朵,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国师还不忘提醒他将这两条佛珠带给陆辞秋跟叶渐青。 陆之行离开了国师府,带着这两串佛珠往陆辞秋的王府方向而去,在马车上,他端详着国师分别给他们三个编制的三串佛珠,看着也都大差不差啊。 国师的事情向来无人能想通,也无人知晓国师到底知道些什么,国师的智慧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断言的。 而此刻的贤王府内。 陆辞秋正跟一位从未来过这的客人面面相觑,叶渐青在一旁看着,想走但是陆辞秋不让他走。 “五哥,您今天来是为了?”陆辞秋跟陆明义也不算特别熟,毕竟大家明面上分别支持着不同的人,一个支持着陆之行,一个支持着太子。而太子跟陆之行又是死对头,怎么想双方都不可能会坐在一起聊天喝茶。 陆明义倒是没有陆辞秋那么紧张,只是慢慢喝着叶渐青送上的茶,笑眯眯的看着陆辞秋:“没事,没事,这不八弟你立府之后哥哥都没怎么过来看看你,大家都是兄弟,今天趁着没什么事便来你这看望看望。” “呵呵。”陆辞秋脸上挂着假笑,他对太子那边的人全无信任,他才不信这人平白无故突然来看他,还扯什么兄弟之说。但心里如此想着,面上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对方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儿子,嫡出的跟自己这庶出的还是不一样。 “八弟最近忙否啊?”陆辞秋也不知道陆明义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们最近在查神灵教的事情还问他忙不忙。 “还好,还好。” “二哥为人认真,待人和善,八弟跟着二哥必然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吧。”陆辞秋皱着眉听陆明义说话,虽然他的话没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落入他耳朵里就是处处听着别扭。 他心想:“我哥哥怎么样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还用你在这说。” 但也只敢在心里想着,面上依旧做出一副和睦的模样:“五哥说的是,自打弟弟上朝以来,二哥一向都是亲自教导,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都第一个帮弟弟解决。” 略略略,酸死你,就酸死你。 陆辞秋可是知道的,这陆明义跟在太子身后做事,向来只能喝汤,连块肉都得太子允许才能吃。 太子太过于强势了,就算是亲弟弟跟在他身后,他也绝对不允许弟弟的势力高过于他,他对权势看得太重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陆辞秋才故意说陆之行的好,让陆明义酸,让陆明义看看,到底谁的哥哥才是最好的那个。 然而陆明义却丝毫没有被酸到的模样,依旧笑着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小孩子做的恶作剧一般。这个眼神看得陆辞秋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个.....五哥,您......”陆明义的眼神看得陆辞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只想着如何赶紧送走这座大神,但似乎大神并没有想走的冲动。 就在陆辞秋打算开口送走陆明义的时候,陆明义开口了:“你往常不是都跟二哥在一块查案的吗?怎么今日不见你跟在二哥身后?” “二哥寻了点线索,去查了。” 陆辞秋总觉得今天的陆明义奇奇怪怪的,跟往常的他不大像啊,往常他见着自己都不怎么搭理的,就跟在太子身后安安静静的,怎么今日竟然敢如此大胆跑来自己府中了?就不怕被太子知道了责罚吗? “哦~如此啊。”说完,又没话了,两人又尬在了这里。 叶渐青在一旁看得别扭,抬脚想走,陆辞秋就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搞得好像她要抛弃他一样,弄得叶渐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将那已经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幸好,在这个时候,陆之行到了。 “哟,今天这般热闹,五弟怎么来了?”陆之行刚踏入大门就看到了陆明义坐在这里,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弟弟见过二哥。”陆明义见着陆之行便站了起来,乖巧的向对方行礼。 “五弟怎么来了?”陆之行走到前面,陆辞秋很乖的直接站起来让位,怀喜也顺势让下人送上了茶。 “二哥,近来可好?”陆明义见陆之行坐下了,自己才坐下。 陆之行问道:“还行,五弟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他怀里还揣着两串佛珠要给陆辞秋的,如今陆明义在这倒是不方便拿出来了。 “太子哥哥觉得二哥近来辛苦得很,差弟弟过来,看看二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多帮着点二哥。”陆明义嘴角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只不过这笑陆辞秋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听到这话,陆之行倒是挑了挑眉,嘴里没说什么,但那脸色倒也算不上好看。 第132章 协助办案 “他让你来监视本王?”陆之行冷笑一声,把弄着手腕上那串国师刚给他带上的佛珠。 国师说他身上的戾气太重要他收敛一点,但有时候确实不是他不收敛,而是形式容不得啊。 “二哥不愧是二哥。”陆明义笑着点了一下头。 他总是笑得如此虚假,陆辞秋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模样,那张笑脸仿佛就嵌在他脸上一般,一点真心实意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在这里才会如此。 “那你自己怎么想?”陆之行双眼紧盯着他。 “既然太子哥哥都说了让弟弟跟着哥哥学习学习,那弟弟就劳哥哥多操心了。”陆明义站起来,冲着陆之行抱拳行礼,这个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留下来暂时跟着陆之行了,做一个众人皆知的眼线了。 陆辞秋不喜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这以前跟在陆之行身后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又来了一个,而且还是来当卧底的,看着就讨厌。 他本以为陆之行会拒绝,但没想到陆之行居然应下了:“行,那五弟明日下了朝便来大理寺吧,不过五弟离开之后,礼部.....” “礼部太子殿下会另做安排。” 陆之行了然,太子此人生怕陆明义手中掌握太多权势会对他不利,天天压着他不让他出头,皇后那边虽然宠爱陆明义,但也不愿让陆明义碰到太子的权势,只会宠着他,让他不去接触那些东西。 陆之行看着在一旁喝茶的陆明义,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明义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倒是也没必要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倒是直接起身向二人告辞。 待陆明义离开之后,陆辞秋这才向陆之行表达自己的不满:“二哥,你明知道五哥不是啥好人,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大理寺掺和神灵教这件事啊?” 陆之行没有回他,反而是从自己随身的袋子中掏出国师给的两串佛珠,递给他们:“这是我今天去国师府,国师给你们两个人串的,你们两自己选吧。” 两串佛珠都差不多,但一条小一点,一条大一点,一看就知道哪一条是属于叶渐青的,哪一条是属于陆辞秋的。 陆辞秋手上接过佛珠给叶渐青带上,嘴上却还不放过陆之行,不断说着:“二哥,你别不信我,放个五哥在这里真的没有好处,万一太子跟神屋有关系怎么办?而且他现在这个时候将五哥送过来必然是有异心,说不定神屋就是他弄出来的。” 陆之行伸手捂脸无奈一笑,心想:“这弟弟嘴怎么这么碎,说起来还没完了。” “哥,你听我说没有啊。”陆辞秋给自己戴完见陆之行都没有在听他说话,难免带了点情绪,他这好心好意的,这哥哥怎么就不理解呢? 不过话说,这二哥也不是那么笨的人啊,突然留个五哥下来,莫非他有什么计划? 素来对陆之行无比信任的陆辞秋凑到陆之行旁边,眼巴巴的望着他:“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是不是想好了怎么利用五哥对付太子?” 陆之行都快被他逗笑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可爱,就这样眼巴巴的凑到你面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要对付谁,他就差下一秒直接拍胸脯说:“你要搞谁,弟弟帮你”了。 嘴角含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告诉他:“别瞎想,人既然是太子推过来的,你不收也得收,而且刚好可以看看太子想搞什么花样嘛。” 陆辞秋撇了下嘴,他才不信陆之行有这么乖巧听话呢,太子给他塞人他就得收?那以前太子给他塞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见他收下过。 “好了,别想太多了,这件事你我自己心中有数就行,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五哥不是个坏人。”陆之行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也没意料到陆辞秋会因为他这一句话思考了大半夜。 “五哥不是个坏人?什么意思?”陆辞秋站在叶渐青旁边,两人目送着陆之行离开。 “不知道。”叶渐青摇了摇头:“但你刚刚不待见五王爷的态度太明显了。” “哦,那又怎样,在二哥面前他还能打我不成。” “那倒也是,不过你就不怕他给你使绊子吗?” 陆辞秋沉默了:“我只是讨厌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反正他是死活都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忘了这一茬的。 叶渐青才不信他,抬脚便往后院走去,他们几兄弟之间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无论是什么阴谋阳谋她都搞不了,她自认自己没这个脑子陪这些从小伴随着这些长大的人斗。 话题的主人公陆明义离开贤王府之后,倒是直接去了东宫,太子交代的事情既已解决,也该回去复命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真是没想到,自己那个太子哥哥竟然会因为要扼制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去大理寺,去陆之行的手底下,明知对方跟他不对付,明知自己去了大理寺会是什么待遇,却仍毅然决然。 陆明义冷笑一声,这个哥哥啊,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宫门在马车摇摇晃晃之间就到了,陆明义揉了揉自己的脸,确保自己在太子面前不露出任何马脚,而后才下了马车,从宫门走了进来,转了一大圈才终于走到了东宫。 太子妃常年在后院礼佛,在东宫就不怎么出现。而太子侧妃自从出了李家的事之后倒是也收敛了许多,每日便在院子里待着,没有传唤不外出。而太子其他侍寝的侍女无一人可以主持东宫,如今的东宫倒是比往常要安静许多。 在太监的带路下陆明义来到了太子的书房,太子平日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按照这个时辰也该是差不多了。 “太子殿下,五王爷求见。”太监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里面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等太监说第二遍的时候,里面才传出一声慵懒的声音:“进”。 太监为陆明义推开了书房的门,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待陆明义走进去之后这才关上了门离开了书房门口,他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他能听的。 “太子殿下。”陆明义走进书房,太子在书房的卧榻处躺着。 “结果怎么样?”陆明义进来了太子也连眼都不睁一下,他对这个弟弟也没那么喜爱,不过也是当作自己的棋子罢了。 “如太子所言,二皇兄不敢拒绝,让皇弟明日便去大理寺随同办案。”陆明义脸色平静,放低了身姿,在太子面前,无论是谁都没有将背挺直的资格。 “不错,明日你便去吧,看看他们都查到什么了。”听完陆明义的话太子可算是坐了起来,他对陆明义办的这桩事甚是满意:“听说今日陆之行去了趟国师府,你顺便打听一下看看他去国师府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是。” “若是你能抢先他们将这案子破了,那么本宫必然会向父皇请旨,让你尽快掌握礼部。”太子脸上带着笑,走到陆明义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对他的重视,同时也是试探下看陆明义的心。 “皇弟不敢,这是太子殿下赠与弟弟的,弟弟又如何敢跟殿下讨赏,为殿下分忧是做弟弟应该的。” 从太子的角度只能看到陆明义的头顶无法看到陆明义的脸,倒是不知道此时的陆明义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声音里都带着害怕,但实际上仗着自己低着头的优势,脸上那是冷静得不得了,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五弟莫要推辞了,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五弟啊,你我一母同胞,你要知道本宫做的都是为了你好,此时虽然委屈了点,但日后该给你的皇兄必然都会给你,届时皇兄登上了那个位置,你想要什么皇兄都会给你什么。”太子以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将话说得好听,说得不知情之人眼泪都要下来了,真会在心里觉得这是个好哥哥。 而深知太子是何品性的陆明义此时只想冷笑一声,自打他开始上朝至今,自己这位所谓一母同胞的好哥哥那可是一直压着自己,什么都不让自己接触,只能跟在他身后当个尾巴,还说什么等到时候登上了那个位置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怕是等到时候他登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个死的便是自己了。 心里虽是这样子想,但表面功夫到底还是得做一做:“皇兄说笑了,为皇兄做事皇弟怎么会觉得委屈呢,皇兄有需要能够想到皇弟,皇弟心里已然很开心了。为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辞。” 陆明义将自己那深明大义,为他人抛头颅洒热血的一腔热情表现得淋漓尽致,生怕太子殿下看不出来,生怕对方会因此再为难他或者怎么样。 太子对陆明义的态度很是满意,他虽然对这个弟弟有着无数的担忧,但这么多年他都是这幅模样,久而久之,太子倒是也稍微相信了一点点,但只有一点点。 两个人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互相算计着对方。 第133章 太子的计划 “你当真觉得五弟去大理寺有用吗?陆之行会让他接触到神屋这个案子吗?不会防着他?”太子看着陆明义离开的方向,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谁说话。 “只要他能到大理寺,不管他能不能接触到案子,计划都可以实行。”从书房的书架后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材高大,腰背挺拔,眉眼间看着高深莫测,明明是盛夏,他身上却还披着件披肩,然而却不见汗,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他的皮肤也露出了一种病态的白皙,身材虽高大却还是让人感觉能够一掌就把他推到。 “何先生的计划准备什么时候实行?”此人姓何,名连郝,乃太子背后的谋士,为太子筹谋策划了许多事情,可以说,如今太子能拥有这般势力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然而除了太子,其他却无一人知晓此人的存在。 “殿下莫急,总得给五王爷一些融入大理寺的时间,待时机成熟,您自会知晓。”何连郝轻笑,他脸色煞白,笑起来总让人觉得瘆得慌。 这人就像一具尸体一般,站在他旁边一点温度都没有,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太子瞄了眼何连郝,眉头微微一皱。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但奈何何先生的计策都很高明,于他而言此人也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这才留着他。 “先生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您可知,把五弟送到大理寺那可就是把他送到了陆之行手上,若是陆之行策反了五弟,那.....”太子心情并不是很愉快,眼前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个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就强势的让他一定要让陆明义送到陆之行手上。 虽然他并不喜陆明义,但他到底是自己弟弟,在自己这里,起码自己还能控制住他,若是他去了陆之行那,被陆之行策反了,那他就是哭也没处去哭。 “时辰未到,不可说,不可说。”何连郝摇了摇头,拒绝了太子的要求。 两个人僵持住了,太子不断的给何连郝释放压力,他不喜欢这样子被瞒着,他喜欢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的那种感觉。 何连郝也不畏惧,腰挺得直直的,直视回太子的眼神。 一时之间,书房内充满了看不见的火药味,仿佛两人随时都会打起来一般。 但到底还是何连郝败下阵来,只见他轻叹一口气,无奈的劝阻着太子:“殿下现在知道了,难道就可以反悔了吗?难道就可以让五王爷不去大理寺了吗?” “至少本宫可以知道为什么要将他送去大理寺。本宫虽不喜他,但他到底是本宫的弟弟。” 见太子这么坚持,何连郝掏出一封信出来双手呈给太子:“殿下请看,这是我调查到的关于神屋的部分信息,若是这事是真的,那么到时候太子不仅可以利用这件事让五王爷对您再无威胁,也能利用这件事彻底废掉秦王,让秦王在圣上面前再无翻身之日。 届时,这几位兄弟之中还有谁能与您争?您的愿望很快便能实现了。” 太子拆开那封信看过,紧锁的眉头并没有放松,他并没有因为谋士的这句话便觉得这事当真可行,若当真要做的话,届时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不过不得不说,谋士将陆明义送去大理寺这一招确实是对的,若是到时候这件事可行的话,陆明义也成不了自己的威胁了。 想起每次进宫,母妃都要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多照顾着点弟弟,说弟弟以后绝对会成为他的助力,让他多提携着点。 他听着就烦,每次都这样子,在母妃眼中,仿佛只有陆明义这一个儿子一般,母妃宠他,父皇也宠他,要什么给什么,真是好笑。 “本宫知道了,先生先请回吧,这件事让本宫再好好想想。”太子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何连郝先退下。 何连郝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从暗道离开了。 书房安静了下来,只有太子自己一人的呼吸声。 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抓着那封信,眼睛不知望向何处。 许久,只见他叹了口气,将手上那封信给放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五弟,你就当帮哥哥一次吧,日后哥哥当上皇上了会对你好的。” 翌日。 下了早朝的陆明义果真跟着陆之行去了大理寺,大理寺人人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位一直跟着太子的王爷为何会突然来到这大理寺,莫非是要来跟秦王作对的? 众人虽不解,但众人想看八卦的心并没有停下,一个两个漫不经心的假意做着手头上的差事,实际上啊,一直留着一只耳朵在偷偷听着,看那个五王爷为何会突然来到这。 但奇怪的是,秦王跟贤王二人,还有大理寺卿都知道一般,他们很平静的接待了五王爷,然后不知道在房里聊了什么,然后五王爷就跟着秦王一块出去了,连贤王都没有带。 难道贤王被抛弃了?大家猜想。 但不对啊,秦王不是昨日还跟贤王二人好好的吗?早上来的时候也还好好的啊。 众人猜疑多得很,殊不知此时他们猜疑的对象正在自己的房间内闹别扭。 “哇,青儿,你看这陆明义一来就了不得啊,都可以跟着二哥出去办案了。”陆辞秋一边批改着早上陆之行给他的一堆折子,一边阴阳怪气的同叶渐青吐槽着。 “那你不也是第一天就跟你二哥出去办案了吗?”叶渐青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批改,以防有错,这是陆之行给她交代的任务。要是陆辞秋错一个字她就得将那个字抄一百遍。 真是不懂,为什么陆辞秋出错要自己来受罚?叶渐青此时此刻也有很大的怒气:“你好好写,别写错了。” “我跟二哥什么关系,他跟二哥什么关系,他不就是太子派来的奸细嘛,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为二哥分担,我看是来给二哥找事做的吧。”陆辞秋被叶渐青一吼,话都不敢说太大声,自己小声念叨着。 “那你觉得太子为什么要派他来?”叶渐青用手撑着下巴,“这太子也真是奇怪,把自家弟弟送到对家来,难道就不怕你二哥给他穿小鞋吗?” 你要说这个,那陆辞秋可就不困了,这不笔都放下了,就为了可以跟叶渐青说八卦,不,是讨论这件事。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都没想通:“对啊,你说是为什么呢?不过听说这太子对五哥也不是很好,一直压着他,不让他接触到太多朝堂的事,也不让他有任何功劳。” 叶渐青疑惑的啊了一声:“这不是亲弟弟吗?为什么还这样子?” “你以为在这皇宫中个个都如我跟二哥一般吗?”陆辞秋白了她一眼,每每提起自己跟陆之行的关系他总是骄傲得不得了。 “人人都想能够在父皇面前表现表现,若是夺嫡无望的话,最起码可以分配一个好一点的属地,可以过得舒服一点。但可惜了,这宫中人人都想要权利,人人都想要那个位置,所以他们都在夺,在这件事情下就没有兄友弟恭之说。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上任之后不都是将自己的手足兄弟给杀了,为的就是护住自己屁股下的那张龙椅。”这些话陆辞秋不敢大声说,只敢小声的偷偷地跟叶渐青咬耳朵,毕竟隔墙有耳,这也不是在自家府邸,若是被人听了去了,到皇上面前告他一状,那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身在皇家真的.....”叶渐青叹了口气,这些东西她有在历史书上学到过,只是当你没有亲身接触的时候,只是单纯从文字上看的时候,你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触,你只会觉得成王败寇。 但当你亲历其中,处在这个环境中的时候,你才知道这件事本身有多可怕,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你不想争,人家不信你就一定要除了你确保自己的权利。 你争,你又得劳心劳力来争,可争来争去,若是败了就全没了。 成了,纵使你成为九五之尊了,你难道就能利用这个权利为所欲为了吗?不还得治理天下。 叶渐青一个本身就懒的人,想想都觉得累。 想到这,她的视线飘到了陆辞秋身上:“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陆辞秋手指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叶渐青问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一样,搞得叶渐青都尴尬了几分,忍不住想往后退两步。 “你居然问我是怎么想的。”陆辞秋痛心疾首啊。 “这一年多来我多次跟你抛心置腹的聊天,无数次告诉你我毕生所愿,结果你还来问我是怎么想的。青儿啊青儿,你伤了本王的心了啊。” 叶渐青摸了摸鼻子,有点想笑,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戏精了,还伤了本王的心,忍着笑试图为自己辩解两句:“那我不就问问嘛。” 陆辞秋哼了一声,狠狠地转过头继续去批自己的折子,仿佛在说“你哄不好我了”。 第134章 像叶渐青的人 陆辞秋不知道陆之行跟陆明义出去的这一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他愿意相信陆之行。 陆之行回来后让他别对陆明义那么大敌意,毕竟是自己的哥哥,那他就听陆之行的,将对陆明义的敌意稍微收一收,但在日常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显示出来一点。 但陆明义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每天依旧笑嘻嘻的跟陆辞秋打招呼,就真把陆辞秋当弟弟看一样,陆辞秋很烦这种感觉,但也不敢多说,只能偶尔跟叶渐青讨论讨论,聊一聊对方的来意。 陆明义到大理寺来倒是让朝中不少人感到好奇,自从五王爷上朝之后可一直是跟在太子身后的啊,从未听说过他同秦王有什么交往啊,这突然莫名其妙的去了大理寺..... 不管是已经站队还是没有站队的人都在观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太子抛弃了五王爷,还是五王爷觉得在太子这无望选择了秦王。 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几个人则依旧每天做着自己的事,太子跟秦王两人依旧每天面上你好我好的,说话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对方,恨不得让对方回家气上好几天。 而神灵教的案子却一直没有再进一步,坊间依旧每天都流传着神屋的传说,但是却无人能到神屋里一探究竟,搞得陆之行都快郁闷死了,他堂堂一王爷居然会查不到这个神屋的下落。 “二哥,你上次不是跟张顺伯聊过吗?还找不到神屋的位置啊?”陆辞秋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最近这几天他真的累坏了,陆之行跟张顺伯聊完之后,就让他根据张顺伯的供词去找神屋,可结果呢? 他跟叶渐青两人跑了好几天,连神屋的屋檐都没看到。今天他实在是跑累了,这才带着叶渐青来陆之行这里讨杯茶喝。 “他对神屋并没有什么印象,他的记忆是混乱的,只记得神屋允了他的愿望,然后就让他回去了,他连那刘屠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起这个陆之行那眉头又锁了起来。 他那天去大牢里看张顺伯的时候,张顺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就很不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好不容易让他清醒一点了。问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服了五石散一般,但这五石散早就被明令禁止了,民间无人能够有这能力得到这药物。 那这个张顺伯这般又是为何? 想到这,陆之行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神屋真的是,一桩未平一桩又起,但就是有办法能够让大理寺抓不到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陆之行气得当场甩脸子,伸手就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这样子不行,这样子下去人还没抓到,我们先倒下了。” “那二哥,你有什么好主意?”陆辞秋无力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了,他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我们手上还有那只蛊虫,可以从蛊虫下手,我已经派人去苗寨送信给大长老了,静待大长老回信吧。”陆之行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确定大长老会不会及时如实告知,眼前一片灰蒙蒙的。 陆辞秋歇够了,也知道陆之行最近烦得很,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惹他不满,连忙带着叶渐青就告辞了,生怕陆之行再给他分配什么任务。 叶渐青累倒是不累,她跑得多了,这点路对她来说还好,但就是每去到一个地方都是无用功,这点让人蛮失望的,一次两次还好,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子,就搞得心很累,好像无论怎么找都是没用的一般。 她有心想帮忙,然而她在这里的身份地位、能力权利全部都没有他们厉害,若是她自己独自去找还真不一定找得出来什么,还不如老老实实听安排,这一点叶渐青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两人上了马车,陆辞秋便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看他刚刚跟陆之行说的那个模样,叶渐青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他都快困死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听到叶渐青的声音,就算再困他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虽然只睁开了一条缝:“我们现在,回家睡觉!” 叶渐青一脸的问号,就这?就这?这...... “你不困吗?”叶渐青困惑的是陆辞秋怎么现在还有心思想着睡觉,而陆辞秋困惑的是昨天晚上熬了一夜,根据张顺伯的线索去药店蹲了一夜结果什么都没蹲到,他都快困死了,而叶渐青居然一副一点都不困的模样。 “还.....还好啊。”叶渐青是真的觉得还好啊,不就一晚上没睡觉吗,这很稀奇吗? 她为了不让自己松懈,有时候晚上会趁陆辞秋不注意偷偷进行深夜训练——不睡觉训练。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被陆辞秋这么一说,她倒是开始打了个哈欠了。 “你也困了吧,我们先回家睡一觉,然后再说神灵教的事,这个事我有预感没有那么快能够结束的,这不比之前几个案子容易查。”陆辞秋说着说着眼睛又闭上了,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叶渐青见他这般也甚是无奈,只能帮他稍微挪一下头,至少在马车里的这段时间睡得舒服一点。 叶渐青闭上眼睛,但没有睡着,脑子里在不断过着最近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 新日:一个是不知道是什么,藏在暗处的组织,最后陆辞秋会死在他们手里,然而他们连对手是谁,在哪里,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甚至于有可能身边的人都会是这个组织里的。他们在明,新日在暗,他们只能防。 神灵教:一个莫名其妙的邪教,突然出现在京城,口口声声说着能够为每一个人完成心愿。心愿是完成了,但用什么样的法子完成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两个全部都诡异莫测,想想就觉得头疼,陆辞秋又担心江晚吟会伤害到他哥,又得给防着。 想到江晚吟,叶渐青又觉得头疼,对方是穿越来的,她对她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总归还是有一种老乡的情绪在,总想着能帮则帮,避免让对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能够好好活下去,当然,她如果自己作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烦啊,烦啊。叶渐青是真的觉得烦啊。 大理寺离贤王府不算远,叶渐青还没烦完呢马车就停下了,他们到了。 见陆辞秋睡得香,叶渐青也不想打扰他,掀起自己这边的帘子看了一眼。 这...... 并不是贤王府。 是春满楼的后门,她来过无数次,对这门熟悉得很。 “林伯,怎么回事?”为陆辞秋牵马车的是前段时间刚进府的林伯,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左右,皮肤焌黑,一看就知道是从地里出来找活的,为人也老实,说是以前给地主赶过马,陆辞秋当时见他就心软,就同意了让他进府了。 这林伯平日时从未出错,为何今日..... “姑娘,您不是跟小的说带您来这吗?”林伯憨厚的声音传进马车里,他的话让叶渐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可从未跟林伯说过要来春满楼。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陆辞秋睡个好觉了。 叶渐青拍了拍陆辞秋,让陆辞秋醒一醒,陆辞秋睡眼朦胧无辜的看着叶渐青:“怎么了这是?” “我们被人卖了。” “???” 叶渐青很好的诠释了论如何用一句话让人清醒。 陆辞秋揉了揉眼睛,顺着叶渐青的眼神示意,掀开她旁边的帘子一角,“我们不是回府吗?怎么来这春满楼了?” “林伯说我早上交待的。”叶渐青指了指车外,她现在不确定车外的人是不是林伯了。 一时之间,她脑子回忆起许多之前看的电视剧,什么有人杀了车夫,然后假冒车夫驾着马车将人拉到荒郊野林给杀了,还有什么车夫跟人勾结谋害主人,一堆东西在她脑子里飘过。 “晦气。”叶渐青轻声咒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要他们来的人,还是骂谁。 “我下去看看。”陆辞秋见叶渐青似乎准备起身出去的样子,连忙伸手将她摁了下来。 “我们一起去,两个人在一块起码还有个照应。”叶渐青并没有反抗他想保护她的心,但她还是觉得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最好还是两个人都在一起,要是两个人被分开了就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行。”陆辞秋点了点头,他走在叶渐青前面下了马车。 马车外除了林伯空无一人,林伯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他那双疲倦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王爷,姑娘,这是怎么了吗?” 叶渐青走到他面前,问道:“林伯,你说是我让你过来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林伯挠了挠头,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按照主子说的办了,结果却讨不到好:“就在大理寺那阵子,您让我等一会带您跟王爷来这里。” “那个人用我这张脸亲自跟你说的?”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交代我的那个人身形、衣着都与您相同,她虽然脸上带着帷帽,但是我隐约间看着觉得就是您。” 叶渐青沉默了。 若是这般,那事情就有点不好办了。 第135章 陪江晚吟逛街 “小青!”江晚吟惊喜的声音传入叶渐青的耳朵里,她这才往后望去。 江晚吟披着披风,头戴着帷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她刚从春满楼的后门走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遇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江晚吟,叶渐青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当下只觉得心里提高了几分警惕。 “晚吟,你怎么在这里?”纵使心中颇多疑虑,但叶渐青脸上还是带着笑,没有确定的证据她不会随便冤枉一个人。 江晚吟探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将叶渐青拉到自己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你都好多天没有来找我了,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就想着出去看看你。” “那春姨同意你出来吗?”叶渐青微微皱了下眉头,她可不觉得这春满楼的老鸨有那么好心放江晚吟独自出来,而且就她这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出来,怕是找到晚上都找不到自己吧。 “我偷偷出来的,我收买了后院看门的侍卫。”江晚吟生怕被人听到,说话的声音小得很,叶渐青只能再靠近她嘴边一点才能听到。 陆辞秋本就对江晚吟没什么好印象,他始终记得这个女人上辈子害得二哥跟二嫂之间有了隔阂,直到他死,两人还没彻底和好。 现在看她跟叶渐青靠这么近,陆辞秋有点不满,皱着眉就将叶渐青拉到自己身边。 突然被拽走,叶渐青疑惑的看着他,从他眼底看出了不耐,再看了看对面那个无辜的江晚吟,心巧的她很快就知道了陆辞秋为何这般了。 她轻轻拍了拍陆辞秋,安慰安慰一下他,让他别那么激动。陆辞秋知道自己行为冲动了点,默默地收回了手,他也不想叶渐青难堪。 “小青,这位是谁啊?”江晚吟不解,她很不喜欢刚刚陆辞秋那个动作,很是防备。 “没事,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叶渐青顺嘴就想说出陆辞秋的名字,话到嘴边突然想起陆是皇姓,不能随便说,悄悄看了眼陆辞秋的神色,本想随便替他起个名字又怕他觉得不好,正尴尬着呢,陆辞秋倒是自己开口了。 “我叫叶秋。” “叶公子好。”不愧是在这春满楼学过的,要说换成一个月前,这江晚吟绝对不可能会做到这个地步,如今倒是入乡随俗了,见着人行的礼都极其标准了。 “江姑娘。”陆辞秋回了个抱拳,对于他而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以他的身份是完全不需要的。 “小青,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江晚吟满心满眼都是叶渐青,同陆辞秋行完礼之后又把眼神转到了叶渐青身上,那个期望的眼神看得叶渐青都舍不得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想着许久未见晚吟,今天就过来看看。最近忙了点。”叶渐青还是舍不得打破她的期望。 “太好了。”江晚吟开心得不得了,满脸都洋溢着笑容,看得叶渐青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难道,刚刚那个误导林伯的人真的不是她? 江晚吟比叶渐青高大概一个头左右。江晚吟如今已16、17岁了,而叶渐青今年也不过才14岁,虽说今年也长个了,但也还是比江晚吟要矮一点。 而且江晚吟的脸也跟叶渐青的脸全然不同,就算是带着帷帽应当也不会认错。若早上那个人当真是她,她现在应该也不敢带着帷帽出现在这里吧,毕竟这里还有个见过她的林伯,若是被林伯认出来,那不就让自己知道是谁在引诱自己过来了吗? “你能带我出去逛逛吗?”江晚吟抓着叶渐青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是全然不知叶渐青心中在想些什么。 “你想去哪里逛?”叶渐青笑着问。 “都可以啊,我来这京城这么久还从未出过这春满楼呢。”江晚吟委屈得不得了。 “好,那我便带你到京城到处逛逛。”叶渐青应下了。 她对江晚吟的态度是复杂的,是矛盾的,一方面又想防备她,一方面又想满足她。 她内心是希望江晚吟没有任何问题的,她渴望江晚吟没有任何问题。又或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因为陆辞秋的话而对江晚吟抱有一层警惕在里面。 春满楼本身就开在京城最热闹的一处地方。叶渐青没有要坐马车再带江晚吟去到什么地方,只是陪着她在这附近走走。 春满楼跟其他春楼不同,其他春楼的女子需要在外招揽客人,显得轻浮,大多都开在了烟花一条街那边,那全是春楼妓院。 春满楼主打一个高雅,里面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美女,到其他春楼那就是花魁,而且人人都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们主打的是为客人排忧解难的,陪客人吟歌颂词,这些姑娘们若是换成男儿身,那至少也是秀才。 在这里的姑娘并不全是卖身的,若是客人想要姑娘陪一晚,那还必须得姑娘同意才行。就因为这一点,江晚吟才能在春满楼好好活着到如今,若是换成其他的妓院,她还真不确保能不能一直不接客。 不过春满楼的姑娘若是没了容貌或是技艺,最后也只能沦为卖身或者被卖到其他的地方去。春满楼说到底不过也是一个压榨姑娘价值的地方罢了。 江晚吟真的像是第一次出来一般,对街上每一样东西都感到好奇,什么都想碰一碰,但是又不买,似乎是顾虑到自己的钱袋,叶渐青想给她买却被她拒绝了。 最后江晚吟还是停在了一个卖发簪的摊子前面,有一支荷花模样的簪子很清新秀丽,江晚吟反复看着这支簪子就是舍不得放下,对这簪子的喜欢溢于言表。 叶渐青走到她旁边,见她这么喜欢便主动掏钱出来替她买了。 “不,不用了,小青,我只是看看而已。”江晚吟见叶渐青给了钱,连忙伸手阻止,她是有钱的,她不想让叶渐青破费。 “没事,你来这之后我也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支簪子也不贵,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吧。就当......”叶渐青将她阻止的手收了起来,笑着对她说。 “欢迎你来到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 这句话既是对江晚吟说的,也是对许多年前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独自摸索的自己说的。 “谢谢你,小青。”帷帽遮住了江晚吟的双眼,但是透过缝隙,叶渐青还是能够看清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 “现在好像没办法帮你戴上,等下回去再戴吧。”叶渐青本想替她戴上,但考虑到她现在还带着帷帽,不能在外面露脸,到底还是算了。 春姨为了保持江晚吟的神秘感,一直将她锁在春满楼里,不让她出去,每天晚上跳舞的时候也要带着面纱,只有出大价钱的人才能见她一面。 所以直到现在,见过江晚吟的人仍不多,但见过她的人都被她所折服,外面传言着江晚吟的美貌,将她夸得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整一个就是仙女。 见过江晚吟无数次的叶渐青表示,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 江晚吟的脸是浓颜系的,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很妖娆,很媚,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都在散发着魅力,你都会被这个人所吸引了。 江晚吟将那支簪子像收藏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放了起来,生怕被折坏了,簪子是木的,若是放的位置不对,容易折到。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叶渐青看向江晚吟问,一路上说是她带江晚吟出来逛,但实际上却都是江晚吟带着她走。 “我们去那边吧。”前面吵吵闹闹的,人群全部聚集在那,时不时的还会传出一阵惊呼声,看这阵仗,叶渐青估摸着那边在看什么杂技表演,本来这么多人,叶渐青不是很想去凑热闹,但看着江晚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只能点头,陪她去一趟。 得到叶渐青同意的江晚吟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拉着叶渐青的手就往前面跑,身旁的陆辞秋都还没反应过来,叶渐青就被带走了,突然间被吓到,刚想直接冲上去动手的时候见叶渐青做了个手势安抚了一下,这才临时停下了脚步,站在人群外等着她们。 “哇!”两人刚凑到最面前就见一团火焰扑面而来。 原来里面是有人在做喷火表演,喷火表演的杂技演员会先在嘴里含一口煤油,再喷向那已经点燃着的火把,那煤油经过分散后在空气中挥发便会燃烧起来。 这个表演好看是好看,但是对人体的伤害还是有点高的,但叶渐青现在顾不了这些,她想的反而是这几个耍杂技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按理来说这里是已经快要靠近东区了,东区虽路边有摊贩卖些东西,但是这里是不允许出现这些耍杂技的人的,像耍杂技这些人普遍都是在西区最边,有专属的勾栏。 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这里不允许卖艺,还是故意要来这里卖艺?他们有何企图? 第136章 瓦舍 这京城素来被人称之为遍地是黄金,只要来京城就可以得到各种荣华富贵。 冲着这个名头,不少人一路往北走,就是死也要来到这京城来看上一看,拼上一拼。 这其中不乏有些卖艺人,但京城到底与其他城邦不同,凡是来京城卖艺之人都只能到最西边的瓦舍去,得到批准,拿到准条跟相关证件之后才能在瓦舍有立身,瓦舍的管理者会根据你的条件来给你安排地方。 瓦舍不大,但到底也占了西边一大半地盘,在这瓦舍里面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小摊小贩不少,来看戏寻乐的也不少,那自然供人享乐的也不少。这里面有有摆摊卖吃的,有捏糖人,卖花灯,卖泥人、说书唱戏、歌舞等等种类齐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 而在这里面还有一个专门给各类杂技人表演的剧场,名为勾栏。传统的勾栏就是个剧场,给来来往往的戏子唱戏用的,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耍杂技的人也多,为了不让那些耍杂技的无处可去,到外面乱了大安的制度,于是朝廷想了想,便将这些也纳入勾栏的管理范畴之内,专门开辟了一大块空地给他们,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搭建,当然了,要搭建设备的话还是需要提前通报的。 瓦舍内勾栏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二十个,在瓦舍内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平时还好,可一旦到了各种节日,那这瓦舍便人挤人,连处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安的条例给了这些卖艺人一个安身之处,同时也给他们下了一定的禁锢,规定了这些卖艺人只能在勾栏内卖艺,绝不允许到外面大街上来。 如今这喷火表演的地方已经是快要靠近东区了,东区可是三品以上的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大官居住的地方,讲究的是一个清净,如今这些人出现在这里,若是等下有大人物经过,他们怕是不会讨到什么好彩头。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就算是新来的,刚入城的时候守卫也会告知他们卖艺去西边,瓦舍的舍长还会在城门口安排两个人专门给这些外地来卖艺的人引路,在这般操作下,根本不会出现无知的外乡人在大街上卖艺的结果出现。 怕只怕这些人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卖艺。想到这,叶渐青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群人,在前面喷火的有一个,后面收钱的有一个,在里面帮忙敲鼓的还有一个,一共三个人,这三人看似平平无奇,不过是普通的卖艺人而已,但叶渐青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显然已经引起了官兵的注意了,每个区域都有一个专属的衙门,这些衙门里面会有专属的官兵来巡查,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便会立即抓捕。 西区的官兵已经过来了,见他们在这聚集着,连忙驱赶,这还好是现在没有大人物路过,若是再晚一点那些大人们回府的时候看见街上这么吵闹,那他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喷火的卖艺人自然而然也被官兵带走关了几日,江晚吟见那些官兵想动手还想着要行侠仗义上前去阻拦,却没想到先被叶渐青拦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不过是在这卖艺赚点钱讨生活而已,那些官兵们凭什么抓他们啊。”江晚吟愤愤不平,说话声音自然也大了一些,引起了旁边官兵的注意。 “你,是什么人,衙门办事岂容你置喙。”眼见官兵拿着刀恶狠狠地就走了过来,叶渐青掐了江晚吟一下,让她闭嘴别说话了,然后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大哥莫生气,我这姐姐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您别介意。”叶渐青不断为江晚吟说着好话。 先前因为要查案的原因,叶渐青基本上跑遍了京城每个衙门,她又是那种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的人,自然也认得那些衙门里的人,衙门里的人也晓得她。那官兵此时见对方是叶渐青,自然也不打算为难她。 “原来是叶姑娘啊,叶姑娘今日怎么这般有空。”上前的官兵熟稔得同叶渐青打了个招呼。 叶渐青端详着对方面孔,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才记起对面是谁:“原来是刘勤,刘大哥啊,我说呢,这声音这么熟悉,刚刚没认出来,还请刘大哥见谅。” “嗐,叶渐青说笑了,叶渐青事情多,比较忙。”刘勤笑了笑,他可哪里敢怨这叶姑娘啊,这叶姑娘是八王爷身边的大红人,能够记住他的名字他都觉得庆幸了。 “叶姑娘今日缘何在此?” “哦,我这姐姐刚从乡下出来,什么都不懂,今日就带她出来看看,这不刚好就在这遇上有人耍杂技。”叶渐青的身子挡在江晚吟面前,摆出了一副定要护着她的模样。 见刚刚口出拙言之人是叶渐青的朋友,刘勤也不好意思怪罪,同叶渐青道了两句便离开了。 叶渐青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人,这些人突然出现在此,应该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跟那些官差很熟吗?”待那些官兵走远了之后,江晚吟这才拽了拽叶渐青的衣摆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危险,要是今天我不在的话,你会被他们带走关起来的。”官兵一走,叶渐青脸上那维持的笑容立马消失,转过头便对江晚吟骂了起来。 江晚吟低着头,扭着自己的袖口,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叶渐青发飙。 “在这里,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管的别管。”叶渐青皱着眉,本想继续说多两句,但见她这模样到底还是不忍,而且对方对这些也没有一个概念,她也不好多说。 唉,到底是在社会主义下成长的孩子,有爱心是好事,但是在这里,有爱心有时候只会害了自己,特别是在你没有能力却空有一副爱心的时候。 “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只是看着觉得那些人怪可怜的,无缘无故就被抓了。”江晚吟低声嘟囔着。 “无缘无故,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叶渐青看了她一眼,让自己沉下心来,内心不断告诉着自己“这人是从新世界来的,她不懂不能怪她。” “什么意思?”这话可把江晚吟给搞懵了。 “这京城里有可供他们卖艺的勾栏,他们去瓦舍自然就可以求得一个地方卖艺,何须来到这大街上,这里人来人往的都是大官,都是大人物,万一冲撞了他们,那这些卖艺人的下场也就不是简简单单被抓去关几天了。”叶渐青指着这四周一句句给她解释清楚这些卖艺人是为何会如此。 “那......”江晚吟还想说点什么,但到底还是没继续说,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到底还是不够。 “以后,你就记住我的话,别多管,别多嘴,你得先保护好你自己。”叶渐青语重声长的告诫她,她可不想以后要去劳中捞她。 “好。”江晚吟点了点头,但叶渐青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这些话听进去,挺无奈的。 “你们没事吧?”这边刚说完,那边陆辞秋便寻了过来:“我刚刚在那边看到官差来了,又见你们久久没有过来,我就过来找你们了。” “没事,那个官差我认得,是刘勤刘大哥,之前调查案子的时候跟他接触过,他见是我就跟我攀谈了两句,没什么。”叶渐青安抚了他一下。 陆辞秋看了江晚吟一眼,没说什么,他不想再陪着玩这种逛街的把戏了,于是他便主动提出了送江晚吟回去。 “这天也不早了,江姑娘若是再不回去,怕是春姨要起疑心了,我们先送江姑娘回去吧。” “也行,那晚吟我们先送你回去吧,等改日我再跟春姨好好说说,再带你出来玩。”叶渐青到底想着问问江晚吟的意见。 “好。”不知是刚刚那件事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江晚吟现在也不闹着要继续玩了,反而同意了叶渐青说送她回去的建议。 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将江晚吟送回了春满楼,亲眼看着她走进了楼内,两人这才转身离开。 “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路上,叶渐青突然开口。 “什么事?” “瓦舍。” “???”陆辞秋不解,但陆辞秋在等叶渐青解释。 “我们要调查的神屋在民间传播最广,想要打探百姓之间的消息,那不就得到百姓当中去。瓦舍里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皆有,他们的身份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想要调查更多的消息问他们是最合适的。”此时的叶渐青无比懊悔,自己怎么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神灵教里面能人异士一堆,而瓦舍里的能人异士也不少,若是神灵教想要找人的话,是不是得去这些地方找。 而且通常去瓦舍卖艺的人都很缺钱,这些人会不会为了钱而去帮助神屋呢? 神屋能够在京城内神出鬼没,无人能查到它的踪迹必然是有人在协助的,这个人或许可以在瓦舍内找到。 他们一开始就想错问题了。 神屋,神屋,不一定是个屋子,也不一定这个屋子就要很华丽或者很漂亮,神屋最重要的帮助完成愿望的这个人。 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神屋的管理者在哪里,哪里就是神屋。 他们都被自己的想法所禁锢了,小了,格局小了。 第135章 威胁 “瓦舍?你怀疑神屋藏在瓦舍里?”陆辞秋一脸不解,他也着实是没想到这一点,他总觉得那神出鬼没的神屋应该藏在什么更隐蔽的地方,瓦舍里人来人往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被发现。 “很有这个可能性,必经的大隐隐于市嘛。”叶渐青掀开车帘一角偷偷望着外面。 还未到瓦舍,远远的便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声音,叫卖声,惊呼声,鼓掌声皆有。 叶渐青同陆辞秋两人下了马车。 其他三区并没有如西区这般热闹,西区的热闹是带着烟火气的,给人一种生活的感觉,就连空气都与其他地方不同。 但西区到底鱼龙混杂,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刚下马车便有不少乞丐见两人衣着华丽纷纷涌上前来乞讨。 陆辞秋皱了皱眉,本想拉着叶渐青离开,却未曾想,叶渐青反而笑嘻嘻的看着这群人,只不过那眼睛里满是打算。 “要钱可以,但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答对了我就给你们铜板。”叶渐青一把将自己挂在腰间的钱袋拽了下来,冲着这群乞丐摇了摇。 这些乞丐们显然并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面面相觑。叶渐青不管他们自顾自的走到另外一边的角落去了,站在大街上总归还是明显了点,她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想好了就过来。”见乞丐们没有人动,叶渐青冲他们喊道。 乞丐们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屈服于叶渐青钱袋里的钱乖乖跟着她往角落走去。 只不过终究有些人会觉得自己有点小聪明,冲着身旁的人使了几个眼色之后,一脸不怀好意的往叶渐青方向走过去。 叶渐青自然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她只笑这些人的眼睛怎么就不知道擦亮点呢。虽然自己目前是个小姑娘,但她的武功要想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本来还想着用钱收买这些人,让他们去给自己找线索。现在看来钱倒是可以省下了。 带头一个不算高,有点驼背的男子走在最前面冲着叶渐青就来,他本想着趁面前这个小姑娘不注意,一把将她的钱袋抢过,其他人已经被他安排好去围着那个男人了。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像往常一般顺利,可万万没想到。 他的手刚伸出去,眼见着即将碰到叶渐青手上的钱袋了,一双纤纤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下一用力将他的手直接翻转了过来。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腕已经被叶渐青控制在手里了。 叶渐青一脸心有不忍的模样,那双好看的小脸都快皱起来了,那张时刻带着微笑的嘴说着让男人感到害怕的话:“不是,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好好的拿钱办事不好,非要我出手。这也幸好你是冲我出手不是冲着我家爷动手,我家爷心情可不好,若是你碰到他一根寒毛,怕是你这条小命,啧啧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手腕的痛钻心刺骨,痛得男子忍不住低声怒吼。 “我们什么人你们不用管,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要来找你们做生意的,既然你们如此不守信,那这生意也就算了。滚吧。”叶渐青脸色不大好,整个人身上的气场冷得很,将男人的手腕一扔便让他们离开。 男人捂着手腕,身后几人连忙扶住他,大家都见识到了叶渐青的厉害,一个两个都不敢多言。 “你们想要打探消息只能找我,丐帮在这里归我管。”男人忍着痛还想继续威胁叶渐青。 “是吗。”叶渐青拍拍手,抬起眼眸冷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感情,看得男人心底忍不住发寒打颤。 “这个人不好惹”,这是男人的第一印象。 “我叫洪蛇,不管你信不信,西区的丐帮都是归我管,刚刚是我做得不对,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聊一聊。”碍于叶渐青身上的气势跟武功,洪蛇觉得自己打不过她,只能屈服,毕竟她身上有钱。 “要聊也行,但是我信不过你们了,怎么办?”刚刚洪蛇搞这一出,叶渐青已经不够信任他了,现在她更想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想怎么样。”洪蛇眉头紧锁望着叶渐青,面前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从未在西区见过,而且武功还不差,看她穿着也不差。 洪蛇一时拿捏不住她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很简单。”叶渐青漫不经心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钱袋子,她要的不过是这些人帮她跑腿而已。 不过她要的是要正确答案,若是这些人骗了她,那她的消息不也就没用了。 “你能提供给我什么信息。”叶渐青向前探头用手撑着,以一副完全高位者的形态同他对话。 对方的诚信在她这里已经是被打了折扣的了,她必须得控制住他们,才能为自己获取更多的利益。 “西区这里我什么都知道。”洪蛇很自信。 叶渐青欣赏他这种自信。确实,乞丐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能够听到所有人的消息,没有人比他们更灵通了。 “那,你知道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神屋吗?”叶渐青脸上含着笑,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和善了,但这副模样在洪蛇看来却是如要索他的命的妖精一般。 “你们在调查神屋。”洪蛇的这句话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对于这一点上他总是有着属于他的自信。 “哦~何出此言?”叶渐青只是笑笑,没有过多的解释,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同洪蛇解释什么。 “怎么,你们不是来调查神屋的难道还会是来神屋祈愿的吗?” “那为什么不能是呢。听闻神屋能够满足所有人的愿望,我也有些愿望实现不了,想来试试看。” 洪蛇显然并不相信她这番话,冷哼一声,转着自己的手腕以缓解手腕的疼痛。 “看你这副模样,是知道神屋在哪?” 洪蛇摇了摇头:“不知道,神屋这个地方需要有人脉才能进去,靠人带人的。” “人带人啊……”这可就难办了,若是需要人脉的话,目前她知道的去过神屋的人就一个,但是张顺伯也不知道神屋的具体位置,靠他也没用。 行吧,这些人嘴里没一个有实话的,叶渐青到底还是无法信任他们,那个洪蛇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可信。 叶渐青丢了几个铜板给他们然后便带着陆辞秋离开了。 若是神屋当真在西区的话,刚刚她这一番操作想必已经让神屋记住她了,若是当真找不到,那就只能让神屋自己来找她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陆辞秋靠近叶渐青耳边轻声问。 不知道为什么,下了马车之后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一样,让他浑身发毛,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西区不比其他区域,这里乱得很,跟紧我别乱跑。”叶渐青面色平淡,用着气音交代着陆辞秋。 住在西区最边缘的的大多都是一些穷困潦倒的人,这些人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在这里,皇权之下以拳头论输赢。 经过刚刚那些乞丐的做法且看旁边人平常的反应,叶渐青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对于这一切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我带你去勾栏看戏吧。” 上边说过,瓦舍里面起码有十几,二十个勾栏,基本上是十步一个。 这不,叶渐青拐角就遇到了一个勾栏,带着陆辞秋直接走进去。 里面正在唱着京剧,只是可惜叶渐青不懂京剧,对这些没有欣赏能力,她进来不过是因为这个是瓦舍里最大的一个勾栏,她想来看看而已。 台上武生挥舞着手上的马鞭与另外一名武旦两人互相打斗,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侧边的大鼓随着他们的动作也越发激烈。台下一群人为他们鼓掌叫好。 鼓声收,马鞭落。 武旦倒在地上,血液从她身上流了出来。 幕布拉起,演员从身侧的门退下。 众人起身为这出好戏鼓掌。 一出好戏演罢,众人退场,独留叶渐青紧紧盯着刚刚武旦倒下的地方出神。 “青儿,青儿,戏演完了,该走了。”陆辞秋的喊叫及时抽回了叶渐青的思绪。 “你刚刚看到那个武旦没有。”回过神来的叶渐青小脸煞白,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到了。”陆辞秋表面冷静,但那只手早已握成拳。他怎么会看不到呢。 这出戏是给他们的一个警告吧。 刚刚那个武旦倒下时正面对着他们,那双瞪大的眼睛犹如刚死之人的眼睛一般紧紧盯着他们两个人。 那个人的脸,像极了叶渐青。 “我们先出去再说。”陆辞秋觉得这里并不安全。 果然,从他们进入西区开始就已经在他人的监视之中了。 刚刚台上的那个人应当也是早上利用林伯的那个人吧。 叶渐青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但是又有了一点点想法,她在努力试着抓住这个线头,任由陆辞秋扶着她走出勾栏。 “她在威胁我。”叶渐青肯定的说。 “不,她在吸引我过来。”叶渐青又说。 “对,她故意的,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第136章 一折两段的簪子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跟谁之间的关系就是纯粹的,这句话在江晚吟这里一直存在着,她始终认为人与人之间必然是有利益关系才会有所挂钩,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一如既往。 “你们莫名其妙将她引到我这里来是不要命了吗?万一被她发现了我跟你们有关系怎么办,到时候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谁都别想好过。”在一个叶渐青熟悉且去过好几次的地方,那个刚刚还同她笑着闹着在街上闲逛的女人此时正在屋内冲着另外一个人发着脾气。 “你的速度太慢了,主人说了要透露着线索给他们,只有把他们引去瓦舍,他们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到时候计划才能继续实行。你看,如今他们不就已经顺着主人的意思到了瓦舍去了。”同她对话的是一个浑身包得密不透风的一个男人,男人声音低沉,说话间带着一丝疯狂,江晚吟不喜欢靠他太近。 “你们要她做什么?”江晚吟眉头紧锁,面前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对象。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叶渐青?你真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姐妹情深吗?别忘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别忘了你是个什么人,你也别忘了,你们两个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谈何姐妹情深。”男人一字一句,句句打在江晚吟心里,如同江晚吟对他无好感一般,他对江晚吟亦是如此,若不是主人说了不能动她,她早就没命了。 “这些我自然知道,不用你在这里多嘴。”江晚吟瞪了他一眼。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给自己跟叶渐青的这段关系定了调了,叶渐青为了利用她才主动来找她,而她不也是为了利用叶渐青完成主人的任务,不过就是叶渐青不知道她这边在做些什么而已,都是互相利用的人谈何真心,谈何实意。 多么可笑啊,两个从同一个世界来的人如今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时代里互相残杀。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但想想,叶渐青这段时间对她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即便她当真将自己当做朋友看待,自己也没有退路了,只能利用她了。 这样想着,手却不自主的抚上了叶渐青今天送她的那根发簪上,她刚跟叶渐青分开,踏入房门便看到了使者在这等着,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将发簪藏进自己的袖子中,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让使者看到这支簪子。 “莫要因为一时心软坏了主人的大计。”男人那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望着江晚吟。 江晚吟却丝毫不惧,或者说她把自己的恐惧都藏在了心底里,面上透不出一丝。 “要你多嘴,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吧,你屡次三番来我这里威胁我,你也不怕我去告知主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似乎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紧紧的盯着她,犹如盯着一个死人一般,那眼里的杀意清晰到连江晚吟自己都能看出来了。但是她又不想在男人面前落了下风,硬生生的挺着自己的腰板,跟男人对视着。 男人冷哼一声,不屑的收回眼神,在他眼里江晚吟就是个死人了,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男人踏出房门后,江晚吟这才知道后怕,那双眼睛冰冷又无情,看得她心底发毛,现如今男人一走她这才卸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深知自己是绝对打不过这个男人的,现在她只能靠着主人的庇护了。 男人一离开春姨便进来了,她一声不吭的将江晚吟从地上扶了起来,扶到一旁坐着:“何必同使者作对呢,对你又没好处。” 面对春姨的指责,江晚吟只是笑笑,说不出什么,她能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使者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主人护着她,怕是早就死在使者手上了。如今说自己同他作对。 “主人下了新的任务了,要你去接近秦王。”春姨的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在她耳边,让她一时之间惊讶到耳朵里听不进任何东西,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主人,让我,去接近秦王?”她一字一字的重复着春姨的话。 “是,只有你接近秦王了,主人后续的计划才能完成。” “他不爱我吗?他为什么舍得让我去靠近别的男人。”江晚吟不敢相信自己一心爱着的男人,且对方也爱自己的人竟然会让自己去靠近别的男人。 春姨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竟然舍得.....”被使者恐吓时没有流泪,此时听到这个消息,眼睛却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流着不值钱的眼泪。 春姨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两句:“主人是要当那至尊之人,岂会在意这点小情小爱,若是你无法完成这个任务,那你便自己同主人说去,但主人见不见你还是一回事。”说是安慰,但也还是威胁。 “小情小爱.....”江晚吟冷呵一声,她的爱竟然在他人眼中是小情小爱。 “我要去见主人。” “主人最近忙得很。”春姨拒绝了她的请求。 江晚吟望向春姨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狠绝:“我要见他。我要他亲自跟我说。” 春姨倒是不惧她这般,她经手过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比她还狠的也有,江晚吟这点在她这里着实不够看,若是她当真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的话,那她哪里还当得了这春满楼的老鸨。 但想着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是要为主人办事的,她可是主人亲自送进来,到底还是想着软一点说点好话。 “你也知道主人志不在此,他有着更加雄壮的志向,你爱他不应该为他排忧解难吗,主人要你去靠近秦王,又没说要你委身于他,只是要你同他交好,到时候好帮主人做点手脚罢了。主人说了,待计划完成之后他便带你回府,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真的吗?”江晚吟眼泪婆娑的望着春姨,那张俊俏的小脸在这般衬托下倒是显得更加娇俏。 “真的。”春姨点了点头,倒也是相当于向她做了个保证,只不过这个保证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 “刚好,你不是跟那个叶渐青熟悉吗,她伺候的便是八王爷,你可以利用她靠近秦王呀。外界均传秦王专情,只爱秦王妃一人。但你要知道,男人本色,他只是没有见到更好的,若是你出手那这秦王还跑得了吗。” 听了春姨的话,江晚吟陷入了沉思。 袖中的那支发簪有点扎人了。 “最近小青忙得很,她哪里会有空过来,她若是不过来我便一直无法接触她,接触不到她,不就无法靠近秦王了。”这也是江晚吟最为忧虑的地方。 “放心吧,她今天去了瓦舍,明天肯定会来找你的。”春姨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倒是让江晚吟看不懂了。 在瓦舍里会发生什么吗?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要引着叶渐青去瓦舍呢? “瓦舍那边有什么?”想着她便问出了口。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先好好休息吧,瞧瞧你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等下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春姨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帮江晚吟擦着。 江晚吟接过她的帕子但没人让她继续擦。这人不过就是因为自己还有点价值才会对自己如此上心,若是自己没有用了,第一个卖掉她的便是眼前这人。 春姨见她这般也不想多说,拍了拍啊她的肩膀,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了,空荡的房间只留下江晚吟独自一人。 她蜷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腿,哪怕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是想不通自己当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不就是好好地走在去舞蹈室的路上嘛,怎么就突然被撞了一下,醒来就来到这里了,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在关于她的身世上面她确实并没有对叶渐青说谎,她确实是被人卖到这里来的,只不过买她的人并不是春姨,而是主人。 就那一眼,江晚吟就觉得自己爱上了他,他温润,知书达理,待人温和,与自己印象中的这些古代男人都不一样,他样样都好。 他跟自己说,他暂时无法收留自己,只能让自己到这春满楼暂时度日,他说他会经常来看 自己。 就在这样子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渐渐越发沉沦了,她爱这个人,她爱惨了这个人。 在一开始他救了自己的时候,她,江晚吟就发过誓,当用这一生来偿还主人的恩情。 她将袖中那支一直扎着自己的簪子拿了出来,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支簪子,当时只是觉得好奇多看了两眼而已,但是叶渐青就直接给她买了。 啪。 她将簪子一折两段。 她这一生都将是主人的,不应该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扰了心智,她知道的,她知道主人也在爱着她,只是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将她接回去,明媒正娶罢了。 她愿意等。 第137章 刘淼 叶渐青掰开了陆辞秋握住自己的手,试图将他从自己面前拨开。 “我想去后面看看。”叶渐青说着,声音低沉得很,陆辞秋听了都有几分心疼。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安全。”陆辞秋始终站在叶渐青面前防备着,直到听到她说话这才转过身来。 刚刚那个戏子用着叶渐青的脸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让他想起了上一辈子,叶渐青替自己挡箭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这里让他有一种很大的不安全感,空气漂浮着的血腥味不是假的,刚刚那人身下的血液也不是假的,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在挑战着他的感官,他下意识的想带叶渐青离开这里,他不想让叶渐青在这里冒险。 “没事的,我去看看就回。她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我,必然是做好打算引我前去,我又怎么能够让他们失望呢。”叶渐青双眼紧盯着那块幕布,幕布后面是一片神秘。 从早上故意让林伯带她到春满楼,又在春满楼后院遇到不应该出现的江晚吟,紧接着是在街上遇到的杂耍团,一丝丝一扣扣都在引导着她来到这里,他若不去岂不是会让他们失望。 虽然她无法预料到前方会发生失密,也不知道此行会遇到何人,又是否能够活着回来,但她觉得自己必去不可。 “若是你执意要去的话,那我陪你一起去吧。”陆辞秋抓着叶渐青的手不肯放,他着实不愿意放任叶渐青独自一人冒险,有他陪同,两个人总归比一个人有胜算。 “怎么,你原来不打算跟我一起进去吗?”叶渐青收回视线,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试图缓解一下他那紧绷的情绪。 可这陆辞秋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笑容,依旧很严肃的看着她,口中轻吐的一句“你去哪我去哪”,压得叶渐青心头一紧。 面前这个人太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了,这是不对的。 “好了,好了,别紧张,我们进去看看吧。若他们当真要我们的命就不会用这种办法了。”叶渐青的双臂被他紧紧箍住,艰难的用伸出一小节手臂出来拍拍他的手背,她知道陆辞秋是在担忧她的安全,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陆辞秋松开了叶渐青的手臂转而用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手。叶渐青挑了挑眉,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想挣脱但是又挣脱不掉,不禁在想“这陆辞秋什么时候练得这么有力气了?” 陆辞秋身先士卒,牵着叶渐青便沿着戏台旁的楼梯走了上去,红色幕布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迫使他们停在前台。 “进去吧。”叶渐青在身后说道。 陆辞秋点了点头,另一只手谨慎的掀开幕布一角,探头望去。 “没人。” 戏台上空无一人,无一人痕迹。地板上干净如初,连刚刚那个武旦身上流出的血都被清理干净了。 两人跻身进入戏台上。 勾栏经过这么多年的变革,有一些已经在历史中固定下来了,像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现在进入的这个便是在很早之前便给西区赫赫有名的刘家班给买了下来。 刘家班演的都是京剧,这戏台子自然也是按照京剧的要求来搭建的,台口前段设列两根由梁柱,台上用一方隔扇将整个戏台隔出前台和后台。 前台又分明间和次间,明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门洞,次间的隔扇分别各有两个门洞,它们共同作为演员台前台后的出入门户。面向观众的右侧为演员的上场口,称为“出将”,左侧为下场口,称为“入相”。 后台除了作为唱戏准备区外,还是演出的组成部分,打鼓敲锣的,为戏曲帮腔皆在这。 叶渐青没有再继续让陆辞秋走前面,一个侧身便绕过了陆辞秋,走到他前面,带着他绕过隔扇便往“入相”门洞走去。 “后台应当是连接着的,虽说是往哪边走都行,但我们既然来到人家这里了,还是守一下规矩吧。”叶渐青自然的替陆辞秋解惑。 来到后台,后台东西很多,放得很杂,但还是留有一条通道可以走,戏服都悬挂在两侧,需要时可以随时替换。 刘家班人虽多,但能够完美的完成一个角色的其实不算多,所以多的时候都需要一人替几个角色,那些小角色更是需要替来替去,这也就导致他们需要很及时的更换衣服。 将衣服挂在两侧,方便他们一下场就能顺利找到自己的衣服进行更换。 通道内光线充足,空气中甚至飘荡着肉眼可见的颗粒,路过戏服再往前走便是那些演员们化妆的地方,几个梳妆台上放着满满当当的胭脂,镜子稳稳当当的放在镜架上反映着演员的妆容。 梳妆台刚好放在照不到太阳的地方,藏在阴影处,要想看清楚便只能点燃蜡烛,在每个镜子两旁皆摆着蜡烛。 再往前是戏曲所需要的各种设备,有大刀、长剑、长枪、盾等等皆有。 从太阳下走到阴影处,在刚进入的那段时间人的眼睛并不能完全适应会有几秒的闭眼时间。 而有人就抓住了人类的这一个弱点,趁着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从光线充足的地方走到梳妆台附近时拿着自己最为顺手的武器便向他们飞扑而来。 叶渐青眼睛虽有不适,但身体的反应却是极快的,在那把大刀还未到她头上时,她便侧身躲开了,躲开的这点时间已然足够她恢复视力了。 只见她松开陆辞秋牵着的手,反手抓住那个握着大刀向自己砍来的人。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转身便挣脱开了叶渐青的擒拿。 对方一出手便是死手,叶渐青知道自己不能留情,于是趁着对方转身的那点时间抽出绑在小腿上的云雀。 寒光闪过对方眼睛,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渐青一个附身上前,反手握住云雀用力往对方喉咙割去,她的动作很少有些什么天花乱坠的,素来都是直来直往,直奔人的弱点而去。 对方虽然练过,但跟叶渐青这种从生死里练出来的不一样,在叶渐青的攻击下只能开始用大刀抵抗,防守终究还是被动了许多。 当她想要反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叶渐青压着打了,身上也早已被对方割到了不少。 陆辞秋无法加入战局,只能抽出自己的佩剑站在一旁替叶渐青守着,这里应该不止只有一个人,他要保证在叶渐青专心打斗的时候无人来打扰。 叶渐青的刀快,身影也快,云雀如同一只真正的云中之雀一般,自由翱翔在天空中,它的翅膀无情的割开对手的皮肤,血液喷溅到了它身上,而它却毫不在乎,甚至于它想向天啸叫几声,以示自己的成果。 人刀合一莫过于此。 对方显然知道自己不是叶渐青的对手,但她连叫停的机会都没有,除了防守叶渐青的进攻,她分不出一丝精力来对抗。 “住手吧!”从“出将”那个门洞走进来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手背在身后,一脸深沉,脸上的胡子恰到好处的给他增添了几分中年人的韵味。 听到声音,叶渐青放弃这明显不如自己的对手,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陆辞秋身边,手握着云雀警惕的望着来人。 “叶姑娘真不好意思,贸然请您前来做客,多有不周还请海涵。”男人走到刚刚向叶渐青出手的人,那人力气早已耗尽,瘫坐在箱子上。 这时,叶渐青才有空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那人跟自己长得有三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刚刚台上那个武旦,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够让一个三分像的人变得完全跟自己一样。 “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那还真是有意思。”叶渐青冷哼,这人自以为是的劲让她很是不满。 “叶姑娘见谅,鄙人既然想要叶姑娘帮忙,不得先试试叶姑娘的手段。”男人毫不在意叶渐青的情绪,脸上带着自以为温润的笑容,实则在叶渐青看来虚伪的很。 “帮忙?刘班主求人之道还真是厉害啊。”叶渐青被气得都忍不住想给他鼓个掌了,这人说话还真没脸没皮。 对,没错,这个人就是刘家班的班主——刘淼。 此人在京城还有些威望,叶渐青先前来这西区查案时有见过他一面,刚刚第一眼没认出来,现在倒是认出来了。 “叶姑娘,内堂请?这后台拥挤,在这聊着也不痛快。”刘淼向叶渐青伸出手,对她示意道。 “走吧。”叶渐青来这里便是为了这幕后之人,如今人出现了,她才不会傻傻的拒绝离开。 陆辞秋担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到底还是担心这素不相识的刘班主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来。 “没事。”叶渐青刚开口准备安慰陆辞秋两句,刘淼便替她开口了。 “八王爷不必担心,来草民这刘家班那自然是以看戏为主,您的身份在这,草民又怎敢对您做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份?”陆辞秋警惕的望着他,此人很是危险。 刘淼大笑出声:“南城水灾案、女尸案、行军分布图案,上朝不过区区半年便屡破奇案,对待案子更是尽心尽力,第一个被圣上赐字为‘贤’的贤王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草民认识您很奇怪吗。” 陆辞秋眉头紧蹙望着他,什么都没说,对方说得都是真的,可是在他听来就是觉得各种不舒服。 “王爷、叶姑娘,请吧。” 第138章 兔子,也是会吃人的 下了戏台,后面便是一座小院,刘家班的所有人都是在那小院生活的。 一进小院,便能看到院子里有不少孩子在那练体,有大有小,但大的不超过15岁,有男有女,一个个面容姣好。 叶渐青看了一眼他们便随着刘淼进入了大堂。 陆辞秋身为皇子、王爷,本身身份就比他人高贵许多,就算是来到这刘家班,陆辞秋也理应坐高位,刘淼也应当向陆辞秋行礼。 “刘班主口口声声说着要我帮你一个忙,不知是要帮什么?”刘淼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叶渐青客气过,叶渐青自然也不跟他客气,直言不讳,丝毫不顾及任何颜面。 刘淼也不将叶渐青的态度放在心上,见陆辞秋已然上座,他自己便坐到侧边去了。 “叶姑娘最近是在调查神屋吧。”刘淼虽是问,但语气却极为肯定。 叶渐青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心底却是阵阵发寒,她感觉自己似乎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他人的监控之下,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最近在调查神屋,那个跟自己长得有几分像的女孩子当真不是故意的吗? “若是我说我能够帮姑娘找到神屋,姑娘可愿意同我做这个交易。”刘淼信誓旦旦的模样让叶渐青起了点疑心。 这人...... “可刘班主还未曾说这交易要怎么做。”叶渐青看了他一眼。 “有人去神屋许了愿,要杀我。” “谁。” “曹家。” “曹家?” “曹家同我刘家班是多年的宿敌,两家素来不对付,毕竟都是戏院,唱的戏也都大同小异,靠的就是那些演员们的功力。曹家最近的当家花旦受伤了,无法再上台,他们便以为是我做的。斗不过我便去了神屋。”刘淼在说这些的时候一脸的平静,平静到叶渐青都看不出他的反应。 叶渐青同陆辞秋两人互看了一眼,又是这种,可若仅仅是这样子的话也没有必要要故意做这些事情引他们前来啊。 “若不是你做的,那你直接去报官不就行了吗,官府只会给你一个公道,不让你无辜受累。若你真害怕曹家背地里冲你下手,你也可以找官府或者找人来保护你,找我有什么用。” “这件事叶姑娘也很感兴趣不是吗?去了官府,官府真就能给我一个公道了?”刘淼对官府的不屑已经溢于言表了,当叶渐青提起官府的时候他满脸都是不屑。 “如今曹家已同神屋做了交易,而我却还不知神屋所在何处,刘班主要我帮的这个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叶渐青始终对刘淼保持着戒心。 “我先前说了,只要姑娘愿意帮我,神屋所在,刘某必然会帮姑娘找到。” 叶渐青眉头微蹙,这个条件有点诡异啊,不说要自己帮他做什么,明明知道神屋所在却还要让自己来帮他,这桩交易对她而言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但叶渐青偏偏不信这些天上掉馅饼的事。 “刘班主还没说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我。”刘淼笑了笑,“姑娘只需要保护好我,不让曹家对我下手即可。” 叶渐青双眼望着他,试图看破他寻到他内心的破绽,很可惜,看不破,对方防守很是牢靠,于是她果断放弃。 “想必我来之前刘班主应该也调查过我了,知晓我归属于八王爷统管,也知道我只听八王爷号令,你还敢来找我?刘班主不觉得找八王爷合作都比跟我合作要好吗?”叶渐青自认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是很低,所有人记住的,看到的都应该是陆辞秋,而不是她。 可偏偏这个人却找上了她,而且是只找她。 刘淼听及此言,哈哈大笑一番,笑完对高座的陆辞秋鞠了一躬:“草民接下来要说王爷莫怪。” 陆辞秋倒是觉得好笑,这人这番姿态换谁都猜得出他等下要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只是自己还在这里,他倒是胆大。 刘淼看着叶渐青开口说道:“八王爷固然是立了不少功绩,但叶姑娘敢说这些同你无关吗?南城水灾若不是您护着,王爷怕是早就没命了吧,凿山通水难道也跟您无关?女尸案,若不是您深入险境,以身做饵又那会那么轻易就抓住了李博明,行军分布图失踪案,若不是您从尸体里找到了真正的行军分布图,此案哪会这么轻易解决。您敢说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吗?” 叶渐青轻咬着下唇内侧。 原来,这人这么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可自己最开始只是一个小透明啊,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 “刘班主倒是对这些往事一清二楚啊。”这话,叶渐青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任谁被别人调查得一清二楚,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姑娘不必对刘某有这么深的敌意,既然想要跟您合作,那我就应该拿出诚意出来不是。” 刘淼此人心思诡谲,为人深沉,叶渐青对他的一言一行并不觉得可信,且此人的做法也让叶渐青感到很不舒服。 “今天早上去跟王府车夫交待路程的是刚刚那个女孩?”叶渐青不想那么快答应他,又想着从他嘴里多套些线索出来,她想先知道这人引她前来的手段。 “是。”刘淼干脆直接。 “那为何要送我到春满楼,江晚吟也是你的人?”并非叶渐青故意怀疑江晚吟,而是江晚吟太过于凑巧了,刚刚好就那个时间点出来,刚刚好遇到他们。 “不是。”刘淼摇头,转而问道:“姑娘刚刚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我这的孩子了吧。” 那些孩子叶渐青自然看到了,孩子们连体虽苦,但这也是他们想出头的办法。 “这些孩子都是被他们的亲生父母亲自送过来,送过来换了几两银子便回家去了,从此之后这些孩子也就留在我这了。 在我们这一行想要活下去就得比谁都努力,比谁都刻苦,若有一日你能成角那你才是真的出头了。” 刘淼说的这一点叶渐青清楚,无论是任何行业都要努力,都要刻苦,除了这些还不够,你还需要有天赋,你天赋不好,怎么练都无法成角。 “若是学不好呢?” “姑娘觉得我为什么会让车夫送你到春满楼。”刘淼看着她,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这笑看着让人发颤。 “你把那些人都卖到了妓院?”叶渐青眉间带起了一抹怒意,但她没有资格说什么,这些孩子都是他买来,他想卖自己又哪里来的能力阻止呢。 “在这里学不好,连个戏都演不了,那我还要来干嘛?我当初买他们花了不少银两,他们在这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既然没用了我还不能让他们发挥最后那点价值吗。”刘淼语气平淡,谈论起这些孩子的命仿佛就在谈论买卖一块猪肉一般。 “这些都是人啊!”叶渐青低声怒吼。 果然,在这里,穷人的命哪里值得他们高看两眼。 “那又如何?”刘淼不解,“叶姑娘不也是被人卖给八王爷的吗,姑娘应该也知道在这,穷人,能够用来交易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价值了。” 叶渐青一时语塞。 在这里,人命用来交易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价值了吗?不,不是这样的。纵使是穷人,他们也有自己的选择权,他们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们的命只属于他们自己,不属于他人,不属于买卖。 陆辞秋重重一拍,脸色严肃,所说之话更是令刘淼心惊胆战:“贩卖人口,逆天心,悖人伦,违反人道,古往今来凡是贩卖人口的都将受到重刑,我朝亦是如此。早在先祖时期便立下条例,贩卖人口的主犯,无论多少,处于绞刑,当众吊死;知情不报者,流放三千里。 你将孩童买来若当真是做善事,为孩子谋一处出处倒也就罢了,但你竟然将这些孩童又卖到春楼妓院,理当处以绞刑,你可知。” 刘淼无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硬的说道:“王爷,这些孩子可都是他们的父母亲自送来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买卖同罪,你买了他们,如今又要将他们再卖出去那就是你的罪过。”陆辞秋丝毫不听他解释,既然刘淼要得意,要在一个皇子面前得意忘形,那就让他知道得意忘形的后果。 叶渐青此刻只想笑,她不仅想还做了,在一旁偷偷捂着嘴笑了一下,但想到现在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也不好太得意,连忙收敛了一点。 “刘班主,有些时候得意过了头那可就真是找死了。八王爷在你面前,你都敢直接在他面前议论他人生活存亡?王爷心善没错,但这不代表王爷就可以饶恕掉你这些行为。”叶渐青个子虽然比刘淼矮上几分,但那股气势到底还是在的,且她身上那是以前上过战场,死过人的气势,哪里是刘淼这种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能够感受到的,不多时便被叶渐青吓得后退几步。 见他这般,叶渐青心里暗喜,从刚刚开始节奏一直是被他带着的,她早就不爽很久了,如今她倒是 要自己主动将节奏带回来。 也是该让他知道知道,就算八王爷是只兔子,也是一只会吃人的兔子,不是他这种老鼠可以随便议论的。 第139章 局外人 夏天总是这样子,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便电闪雷鸣。乌云霸道的占据了天空的位置,挡住了太阳的存在,将整片大地笼罩在自己的黑暗之下。 叶渐青望了眼窗外,风雨欲来的模样。 “看来等下要下雨了”,她心里想着。 转头望向屋内,陆辞秋同刘淼两人依旧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叶渐青对刘淼越发没有好感,她不想跟这个人合作。 这个人过于强势,自大,目无尊卑,叶渐青承认在之前的案子中她是有帮过一点,但他竟然在陆辞秋面前否决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那只能说这个人没有看透事情本质的能力,不够聪明。 刘淼此时的脸色说不上好,嘴角微微抽搐,刚刚被陆辞秋说了那么一遭,如今倒是想起了陆辞秋的身份了,总归还是想在他面前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免得当真被陆辞秋抓进了大牢:“王爷,刘某做事可都有凭证,王爷想抓刘某也得有个证据吧。这些人长大了不都得出去做工赚钱,他们过去给人为奴为婢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陆辞秋怒目相瞪,后槽牙被咬得紧紧的,早在面前这个人对叶渐青动手的时候,他便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后面更是直接在自己面前挑战皇家权威,他目前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抓他而已。 “刘班主,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适合合作。”叶渐青悄悄拉了一把陆辞秋,让他消消气,而后自己往前站了一步。 在叶渐青的安抚下,陆辞秋总归还是没有直接发脾气,收敛了一点,退到一旁,他知道叶渐青总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刘淼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渐青,这对她来说可是有利而无一害的条件啊,又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她动动手,保护自己几天,自己就会帮她找到神屋所在,这有何不可? 刘淼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拒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渐青脸上看似带着笑,但那笑却不达眼底,反而露出一股子清冷劲。 “叶姑娘想好了?”刘淼惊讶过后倒是释然,似乎已经想到了叶渐青会是这个反应了。 “其实刘班主倒是也不必如此。你口口声声说着要找我帮忙,要我保护你的安危,尽快找出神屋,让曹家不害你。可是您却在刚见面的时候便刀剑相向,反复试探。”叶渐青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一点情绪。 “到了这里,您句句以否定八王爷而来抬高我。可明明我是八王爷的人,您也是知道的,且八王爷人还在这里呢,那么您这样子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您不过是为了激怒八王爷,激怒我罢了。可是激怒我们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若是八王爷心胸狭窄的话,说不定一个反手就把你抓入大牢,那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只能说,您确实把我们摸得很透,知道八王爷身在大理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抓了你,也知道我们不会跟你计较这些所谓的功劳。 曹家有没有想着要害你是一回事,是不是真的去找了神屋是另外一回事。你引我前来,跟我说了那么多,又做了那么多事。 说得好听点,让我来保护你,我是八王爷的人,八王爷是大理寺的人,而你也知道我们最近正在调查神屋,自然也知道这个理由我不会拒绝。所以只要你提出这个交换条件出来,我一定会答应。 可答应之后呢?曹家人与神屋勾结无证据,你受了伤,那我便会以为这是曹家所做,那我便要抓拿曹家的家主来问话。只要曹家一旦跟神屋扯上关系,无论有没有做,他都离不开大理寺的监视,到时候你便能借大理寺的手除掉一个你的心头大患了吧。” 刘淼听叶渐青讲完,忍不住鼓起掌来,卸下原来那股子让叶渐青感到别扭的劲,望向叶渐青的眼睛里都是赞同。 “叶姑娘说得有道理,确实,曹家只要跟神屋有牵扯,那么他只要在这瓦舍一天我便有法子让曹家再也开不起来。” “你是知道神屋所在的吧。”叶渐青很肯定的问道。刘淼从一开始开出来的条件便是帮自己找到神屋,那么想必这人也知晓神屋的所在的吧。 “你找我来还有一点,那就是你无法对付神屋,所以想要利用我来对付神屋吧,可是你又怎么确定我就能对付得了神屋呢?” “叶姑娘说得不错。神屋并非普通人可以对付,需要有一定的智慧,一定的武力。所以最开始我才会试姑娘的武功,而现在才是试姑娘的智慧。” 叶渐青挑了挑细眉,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够被他看上的,要论智慧,陆之行的智慧比她高出不知多少,要论武功,陆辞秋的武功也越发厉害了,跟她不相上下。 无论怎样,她在这里都属于平平无奇,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看上她,要她来对付神屋。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刘淼显然对她这番说辞不是很认可:“姑娘的能力强,心善,明事理,在神屋这件事上,您是唯一一个局外人,用局外人来对付他们才是最好的。” “局外人?”叶渐青不解。 “是。秦王跟贤王两人身份高贵,是皇子、是王爷,他们出手于理不合,且过于显眼,容易被发现。至于刘某。”刘淼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刚已经说过了,曹家确实已经找到了神屋了,他们想要对付我是真的,所以我是局中人,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我亦没有这个能力去对付神屋。所以只能委托姑娘了。” 刘淼说得情深意切,但叶渐青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在现代她的第六感救了她无数次,如今来到这,她的第六感也在告诉着她,面前这个人不可信。 “所以神屋在哪里?” “姑娘若是答应我的要求,那我便将神屋位置以及弱点全数告知。” 叶渐青不得不细细思考他的要求,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诚实,叶渐青是不想跟他合作的,但是他知道神屋所在,这是他们如今瓶颈的突破口。 “要下雨了。”窗外刚好一阵雷闪,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陆辞秋上前一步牵住叶渐青的手,“明日再答复刘班主,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他也不等刘淼的回复便带着叶渐青离开了,落荒而逃。 他看出来叶渐青的为难,但他不想她为难,刘淼此人诡谲,留在那只会被他的思路带着走,思及此,陆辞秋并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同意,他提出离开确实突然,但是他不想再继续跟刘淼耗下去了。 从小院出来路过勾栏,那名与叶渐青长得几分相似的女孩已经不在这里了,后台余下一些痕迹,但血迹却是完全清理干净了。 叶渐青皱了皱鼻头,血迹虽清理干净了,但血腥味仍在。陆辞秋不让她多想,拉着她便往外走去。 外面林伯等在那,趁着大雨未来,两人赶紧上了马车让林伯回府。 上了马车,原先紧张的情绪这才舒缓了些,待反应过来时陆辞秋发现自己还牵着叶渐青的手,握着叶渐青的那只手慢慢烧了起来,那细软的小手在掌中宛如一块火石一般烧着手心,这股热浪顺着手掌慢慢烧到了脸上。 叶渐青的手很小,自己的手一只就能将她完全包裹其中,她的手掌心有着厚厚的一层茧,那是她练刀练出来的。手背的指掌关节早已在多年的打斗中慢慢被磨平。 陆辞秋羞得连忙松开自己的手,人家叶渐青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与她亦无定亲,怎可这般贸然牵人家的手。 但叶渐青却丝毫不在意,她还在想着刚刚刘淼的那番话,她总觉得自己的猜想好像只对了一半而已,剩下的那个部分她猜不到。 “我还是觉得不对。”叶渐青突然的开口打断了陆辞秋的害羞,只见他连忙将自己的手藏至身后,轻咳一声问她“怎么了”。 “你想啊,若当真是真的如我刚刚所说的那般,那他为什么要刻意让那女孩子来安排林伯送我们到春满楼?而且他刚好也知道江晚吟在那个时候出来?然后他还特意安排了人在大街上杂耍,让我们注意到那些人,然后再由此注意到瓦舍,再从瓦舍注意到他那个戏院,你不觉得这一切好像他都预料到了吗?”叶渐青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刚刚刘淼的一系列动作,她不相信刘淼会有这样子的智慧,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若是其中一环自己没有对上,那他岂不是就白搭了吗? “你是在怀疑江晚吟?”陆辞秋问。 “他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都知道的。若是江晚吟不走那条路呢,若是江晚吟不去看杂耍呢,那岂不是一切就白费了?”叶渐青不想怀疑江晚吟,但是又不得不去怀疑她,因为她着实是太可疑了。 这一切好像都是她主导的一样。叶渐青素来相信自己,但就是因为过于相信自己,所以她对于现在自己所发现的事情才更感到心寒。 若江晚吟真的跟刘淼是一伙的,那自己主动去接触她,是不是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那后面两个人的一切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她不敢想。 第140章 偷来的命 夏季的雨总归是来得仓促,虽说尽量躲着雨走了,但回到王府的时候,叶渐青到底还是淋了一身,说不清是雨来得突然还是她本身就不想躲,想借着这雨洗一洗自己的脑子,让自己清醒清醒。 虽说是夏季的雨,但被雨淋了一身终究还是会觉得冷,在陆辞秋强烈要求下,她倒是听话的去浴室泡个热水澡。 热水冲刷掉一天的疲惫,更加放松了大脑,靠在木桶旁,水汽氤氲,外面雨还未停,雨水打在窗槛引人入胜,随着雨声叶渐青倒是渐渐放松了下来,上眼皮耷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倒是睡着了。 “小姐,水凉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渐青从睡梦中惊醒,微微张开一丝眼缝望向声音的来源。 但是,她看不清。 不知是水汽遮住了来人的脸还是遮住了她的眼,她看不清对方那张脸,只觉得声音熟悉。 对方将她从水里扶了起来。 在水中泡久了的身子在被空气抚摸的那个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还是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叶渐青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开口发问,但是这个声音怎么好像不是自己的,她的声音没有这么黏糯。 “小姐,我是您的婢女啊。”对方嘴上说着,手还是老老实实的拿起一旁的衣服帮她穿上,只不过亵衣后套在身上的是一层薄纱,这播啥将她的身材映衬得刚刚好,该体现的地方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叶渐青看了看自己身上,她不喜欢这件薄纱,过于贴身了,伺候她的玉琴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从来不会在她沐浴的时候备这种衣服的。 按照这样来说,现在伺候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玉琴。 “谁让你来的?”叶渐青又问,在对对方一无所知,对自己身处环境不清楚的情况下,她并没有直接拒绝对方给自己套上的薄纱,她怕对方会突然使出什么手段出来,只能说幸好对方还会给她穿上亵衣,不至于全身赤裸。 “小姐说笑了,奴婢一直都在小姐身边伺候着的啊。”对方又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卑微。 叶渐青越发迷惑,但是她不动声色,她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王爷呢?” “王爷?什么王爷?小姐您在说什么?”对方疑惑的问句让叶渐青更加迷惑了,这里不是王府?这个婢女竟然不知道陆辞秋。 叶渐青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热,原先还以为是因为泡在热水中的缘故,可如今都已经离开热水了,为何身子还在发热? 叶渐青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额头是凉的。身旁那个不认识的婢女不知她在做什么,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来搀在自己手上,“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叶渐青不喜欢被不认识的人搀着,在她碰到自己的下一秒便将她甩开了:“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 叶渐青想寻自己的刀,她记得自己沐浴前是习惯把刀放在自己够得到的地方的,可如今再望去,哪里又有云雀的身影,那把随自己出生入死的短刀竟然不见了。 “女婢做错了什么让小姐感到惊慌,小姐莫怪,奴婢知错了。”那人见叶渐青这般,吓得连忙跪下,脸上的眼泪如不要钱一般,往外流着。 叶渐青素来不喜欢见他人在自己面前哭,特别是女子。 往日见不得玉琴在自己面前滴一滴泪的人,可如今却对那流了满脸泪水,可怜的姑娘视若无睹,穿着让自己感到不适的衣服便试图在这小小的浴室中寻自己的那把云雀,可这地方并不大一目了然,又哪里找得到呢。 “我的刀呢。”寻不到刀,叶渐青更加着急了一点,如今她体内烧得厉害,头又在阵阵发疼,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少对他人发脾气的人如今竟然对身旁跪着的人怒声吼道。 “小姐哪来的刀?”那人不解的站起来望着叶渐青。 叶渐青看着那人的眼神中带了点怒气以及隐藏在怒气之下的杀气,体内热气烧着她,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想事情了,她只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应该要待的地方,她随手套上旁边一件开衫抬脚便要离开这里,可面前那人却拦住了她。 “小姐要去哪?” “滚。”头越发的疼了,眼前开始模糊,视线开始发散,那婢女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叶渐青着实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同她说话了。 “小姐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去哪里?”那婢女见叶渐青捂着头也不上前搀扶,反倒是站在她面前一改开始时的卑微,脸上哪里还有几分泪水,哪里还有几分畏惧。 “你到底是谁?”叶渐青捂着自己的额头。 “小姐是想去寻神屋吗?奴婢知道哪神屋在哪,也知道怎么寻,小姐只要跟着奴婢走便是了。”婢女一步一步往叶渐青靠近,叶渐青被逼的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撞上了木桶。 “跟你走,我凭什么跟你走,你到底是谁!”头疼欲裂,脑子里面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锤子不断在锤着自己脑子一般,她紧咬着下唇,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弱点。 “小姐,你只有答应我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你这副身子不也是利用了一些手段才得到的吗。”那婢女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很是怪异,嘴角就差直接咧到耳朵旁边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叶渐青心底感到不舒服,但此时浑身无力的她又无法反抗她。 只见那婢女伸出手爱惜的抚了抚叶渐青的脸,从上至下,然后猛地往她胸口推了一把。 本应摔在桶沿的她竟然直接摔进了桶内,桶内的水原先坐下只到她胸口,如今竟然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她就像掉进了深潭一般,那桶中的水就像是重石一般压着她,压得她无力挣扎,水底下有只手拽着她往下走,她无法反抗,无法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下落。 在水中,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叶渐青亦是如此,只是纵使她的闭气时间比常人稍微长一点,但也做不到长时间闭息,时间一长她也没办法,口中吐出浊气,浊气被水裹挟着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往上扑腾,而她越来越下,最后真正落入深潭之中。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窒息感迎面而来,肺中没有多余的氧气可以供自己呼吸了,自己双眼一闭便醒不过来了,她救不了自己了,也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绝望在这一刻蔓延。 就在她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缠绕着她身体的水都消失了,那该死的窒息感也消失了,空气重新回到了肺中,氧气的缺失让她在接触到新鲜空气时便不自主的想要大口大口呼吸,但她下意识里又知道这样子伤害到肺部,只敢小口一小点一小点的让肺部适应。 但眼睛却还是犹如被粘上了一般,她睁不开也无力睁开。 ‘那便算了吧’,叶渐青想着,与其被迫睁开还不如就顺其自然好好休息一下吧。 “人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啊?”是陆辞秋的声音,这声音离自己很近,仿佛就在自己耳边说的一般,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不应该啊,姑娘身上的发热已退,按理来说应该要醒了啊。”这个声音听着有点老气,叶渐青不知道是谁,她从未听过。 “那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陆辞秋越说越着急,叶渐青听着无奈,她想爬起来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她浑身无力动不了。 此时此刻的她虽无法睁开双眼,但她却知自己应当是身处一个黑暗的地方,没有一点光线,她只能听到别人说的话,她自己说不出话,也看不见,她就像个玩偶一样。 “他可真着急啊。”另外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叶渐青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叶渐青突然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她也听出来那个声音了。 “叶渐青,你的命是借来的,理应当要还了。”男人没有回答叶渐青的话,而是照自己的话说着,“你的命数已尽,你多活的这几年不过是偷来的。” “我命数尽没尽也轮不到你来多嘴。”叶渐青不知道对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突然有点害怕了。 她穿越加重生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势必要被人当作异类来看待,到时候就真的无人能救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进了这里了,你真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吗?”男人不仅没有被叶渐青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叶渐青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心底有些慌。 “偷来的命终究是要还回去的。”男人说着便开始低声说着一些叶渐青听不懂的词调,听着好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听着这咒语叶渐青终于开始慌了,因为她突然开始感受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且这东西就要离开自己了。 这不行,不可以,她还没找到办法回到现代呢,她还没有找到上辈子杀她的人呢,她还没有跟陆辞秋告别呢,她怎么可以死,她不可以死。 第141章 偷命 叶渐青突然晕倒这件事来得突然,也来得异常。 原本只说是发热了而已,烧退了就好,可眼见着这烧已经退了,人的体温却开始逐渐下降了,身子开始发冷了,陆辞秋给裹了好几层被子都不顶用,叶渐青依旧无意识的在打颤,把陆辞秋给急得不得了。 叫来的太医一个两个也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刚开始脉象平稳到后面脉象越发的虚浮,太医们一个两个神色都严峻得不得了,见太医们都说自己没有办法,这给陆辞秋急得都快要揪着他们的衣领让他们死也要把叶渐青给救回来了。 陆之行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收到消息后便立刻从府中赶了过来,只见这贤王府灯火通明,婢女们一个两个抱着被子跑来跑去的,甚至还点起了火盆,陆之行蹙着眉便往婢女们跑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未进入到叶渐青的房间,光是在门口便能感到热浪滔天,陆之行光是站在这都出了一身汗,那些婢女们还在不断往里面加着火盆。 忍着热踏进了屋内,屋内的人早已被这股热浪给吓跑了,哪还剩人,只有陆辞秋傻傻的,自己都出一身汗,脸都给烧红了都快热晕了,还在床边给叶渐青裹着被子。 “老八,怎么回事?”陆之行开口叫了他一声。 “二哥,二哥,你快来看看,你快看看青儿怎么了。”听到陆之行的声音,陆辞秋宛如找到了救星一般,眼睛里泛着泪光却也始终不敢离开叶渐青身旁一步。 陆之行走到床边,只见那叶渐青脸色煞白,嘴唇青紫,整个人都在发着抖。陆之行伸出手将将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却被冻回来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热浪中衬托的,显得极其冰冷,就跟那死了的人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之行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瓦舍回来后她淋了点雨,我就让她去洗个热水澡,可这洗着洗着就昏迷落入水中,差点淹死了。”陆辞秋茫然的摇着头,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太医怎么说?” “太医刚开始说是被地气给熏的中暑了,可这烧是退了人却开始冻起来了。太医们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辞秋说着说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这般奇怪。”陆之行眉头紧锁,这哪有人是中了暑之后又开始变凉的啊,冰火两重天? 陆之行本想好好问问陆辞秋今天去了哪里,可见他这般紧张也知道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现下还是先救叶渐青要紧。 可这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救不了还有谁能救? 叶渐青身子不断发着抖,寒气不断从她体内冒出来,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一般,不管陆辞秋是给她裹被子还是烧火盆都没有用,叶渐青还是冷。 “王爷,国师到了。”怀喜在门口通报。 “速速有请。”陆之行跟陆辞秋两人对视了一眼,国师已经许久不出府了,今日竟然出府来到这里,怕是跟叶渐青有关系。 国师一席青衣,仙风道骨,走路的时候似乎连带着衣摆都会自动飘起来一般,所有见到国师的人无一不被国师所折服。 国师左脚刚踏入叶渐青的房间便迟疑了,他缓了缓,最后还是将脚收了回来,同在门外等着的怀喜吩咐道:“去,把那些火盆都给撤了。” “这......”没有王爷的命令,怀喜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是知道叶渐青对陆辞秋的重要性的。 “撤吧,八王爷那边我来说。” “是。” 虽说国师已许久未出现在世人眼中,但威望仍旧还在,怀喜不敢反驳,只好让人赶紧进去将那些火盆子搬走。 意料之中的,下人刚碰到第一个火盆便被陆辞秋喝退。 听到陆辞秋喝退的声音,国师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以确保里面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撤掉火盆。” 陆辞秋本还想继续阻止,在他眼中现在是有火盆可以延续叶渐青的生命,让她不至于那么快变成冰块,可其他人却要撤掉火盆那可是把叶渐青往死里推啊。 陆辞秋双眼通红的望着控制住他行动的陆之行,他以为二哥一直是会帮他的,他以为至少在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二哥不会再只是将叶渐青当作一个送死的棋子来看待。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叶渐青生的希望? 火盆一个接一个的被端了出去,屋内的温度也在渐渐下降,离开了火盆的叶渐青温度也随着火盆的离开下降得越发厉害。 “二哥,求你,不要。”陆辞秋紧紧抱着叶渐青,就算隔着几层被子,叶渐青的温度依旧能够传到他手上,他红着眼眶,声音沙哑的对陆之行说着。 他希望陆之行看在自己的份子上不要这样子对待叶渐青。 “二哥......” 陆之行转过头,陆辞秋什么时候这样子放低姿态求他,什么时候这样子过,他不舍得,但是他相信国师,国师必然有法子救叶渐青的。 火盆全部端走后,国师这才走了进来。见他进来,陆辞秋带着怨气的瞪着他,在他眼中,此时的国师就是来夺叶渐青的命的。 “八王爷不必如此,我是来救这个小姑娘的。”国师丝毫不将陆辞秋这点小把戏看在眼中,他径直走到床边,伸手探了下她的温度。 “佛珠呢?”国师问。 “什么佛珠。” “我给你们做的那串佛珠。” 佛珠..... 陆辞秋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有在叶渐青的手上看到那串佛珠。 “玉琴,玉琴。”只能问问一直伺候着叶渐青的玉琴了,想及此,他便大声唤着玉琴前来。 “王爷。”火盆端走后,玉琴便一直守在门口,听到陆辞秋叫她,她便连忙冲进里屋去。 “姑娘的佛珠呢?” “佛珠......”玉琴被问懵了,突然反应了过来,跑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小柜子,那串佛珠正好好的放在柜子里。 “在这里,姑娘每次沐浴前都要摘下来,说怕佛珠沾到水容易坏。”玉琴说着将佛珠双手递给了陆辞秋。 陆辞秋正想接过那佛珠却不曾想被国师抢先,国师一把拿过佛珠,将叶渐青的手拿出来,直接套在了手腕上。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冷得很的体温在带上佛珠之后倒是稍微回温了一点。 “这佛珠我是去佛前求来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带着,她的命格奇异,有人想要她的命,我原本想着这佛珠能保她一命,没想到一时疏忽。”国师叹了口气,“不过如今倒也不算太迟。” 陆辞秋愣愣的看着国师的这一番操作,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这陆之行却是一直在线,也许他是看多了国师这种操作了吧。 “所以现在是有人在偷她的命?”陆之行眉头紧蹙,这种话他身为皇子理应不能相信,但国师不会说谎。 国师点了点头:“是。她很顽强,不然的话,拖不到我来。” “那,那,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陆辞秋可算是跟上了他们的话题了,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便追问着国师,如今叶渐青的体温已经在慢慢回归到正常了,那是不是就表示她没事了? “若是你再不把这些被子拿走的话,估计她会被热死。”国师嘴角轻轻勾起,这小姑娘的体温都已经开始回归了,这八王爷还给她盖那么多被子。 陆辞秋被国师这么一提醒,手忙脚乱的将覆盖在叶渐青身上的被子一条一条给拿开,只留下她自己那一条薄被, “有谁想要偷她的命?”陆之行还是不解,这叶渐青不过就是一个姑娘而已,生层八字也不是很厉害的那种,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偷她的命。 “我刚刚说过了,她的命格很特殊,其实不止她,还有八王爷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命格缠绕在一起,这个人如今用此邪术来偷这小姑娘的命,怕是已经探出来了,就怕后面不会放弃,会连带着一起偷走八王爷的命。”国师的神情并不轻松,这两个人的命是他从未见过的,这民间奇人异事何其多,能够算到他们两个人的必然功力也不低。 听到国师说的话,陆辞秋不禁想起了自己跟叶渐青两人重生的事情,双唇紧闭,一时倒是不敢说话了,他怕说多错多,等下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就惨了。 但到底还是担心叶渐青,想知道她如今如何,“那青儿现在?” “佛珠可以帮她抵御邪术的侵夺,她很坚韧,她坚持了这么久了,我来助她一臂之力吧。”国师说着,伸手咬破了自己食指。 血珠涌出,国师说时迟那时快,手指见血的瞬间便将那血映在了叶渐青的额头正中间,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三清铃。 摇铃,念寻人咒。 叶渐青,叶渐青,循着我的声音归来吧。 归来吧。 归来吧。 归来吧。 归来吧。 归来吧。 三清铃一直在叶渐青额头上方摇晃着,随着铃的每一次响声,叶渐青就动一下,在铃动十下之后,叶渐青整个人抽了一下,然后便归于平静。 国师将三清铃收起,伸手探了一下叶渐青的脉。 “人回来了。”国师松了口气。 “额头的血不要擦,三天后再擦,在这期间收着点,佛珠不要拿开。”交代完,国师便抬脚准备离开了。 “多谢国师。” 第142章 融魂 天光微亮,陆辞秋早已在宫门口候着,等着上早朝。 他眼下那片乌青在告诉他人他一夜未眠,至于一夜未眠的原因也早已传遍朝堂,毕竟那可是国师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出府啊,第一次出府就去了贤王府,谁人能不对这贤王感到好奇。 众人皆在猜测,莫非这贤王将成为继太子与秦王之外的第三位竞争者?若他当真有心想夺位的话,光是国师这条关系便获得极大的利益,或许会有不少人来巴结他。 可......传言这秦王也曾在国师膝下学习过一段时间。 而这秦王跟贤王两人又兄弟情深。 不好说,还真不好说。有眼力见的人此时此刻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在一切形势还未明朗之前,太早站队是很容易死掉的。 陆之行来到这便见到陆辞秋站在自己的位置闭着眼睛在那养神,他叹了口气便往他那个方向走去。 “一晚没睡?”陆辞秋被陆之行的声音惊醒,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的望向来人。 见说话的人是陆之行,他那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下来,用手顺了顺自己的心口:“是二哥啊,吓我一跳。” “她怎么样了?”这话陆之行不敢让其他人听到,故而说得极小声,保持在一个陆辞秋能听到的范围内。 说起这个,陆辞秋原本的情绪瞬间低沉了起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悲伤。 “魂未入体,什么都不知道,整个人就呆呆的,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会眨眼睛会吃饭,睡觉的时间多过于清醒的时间。” 陆之行听着眉头皱得越发的紧,昨天国师临走前跟他们说了叶渐青的魂刚抢回来,一时半会不会那么清醒过来,需要慢慢融合,但没想到竟然会让人变得如同活死人一般。 “国师说了过两天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陆之行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陆辞秋也听不进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 陆辞秋苦笑着点了点头,道理他都懂,但当他真的看到叶渐青如同活死人一般没有神志,什么都没反应,他看得心里头难受。 在上辈子,叶渐青完全不会遭遇这种事情的,若不是自己非要查神屋的事情,她也不会摊上这种事,都怪自己,明知道自己现在所接触的这些事都极其危险,却还非要带着 叶渐青一起。 若是叶渐青这辈子就这样子了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一旁的太子注意到他二人的窃窃私语,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不过都是在虚情假意罢了。 昨天国师出府的事情惊动了所有人,包括太子,太子也很好奇国师为什么出府第一件事就去了贤王府,派人探了消息回来,只知是那个一直跟在陆辞秋身旁的女子有关,说是国师还给他们三人做了佛珠。 这把太子气得呀,国师的佛珠那可是开过光的,父皇都只有一条,自己身为太子那更是连一条都没有,而国师竟然还给一个小小的婢女做了一条佛珠。 一夜之间,叶渐青这个名字上了所有人的好奇榜单,光是从京城里派出去的人就不知几许,都是去探查叶渐青的底细的。 “大哥,您唤我。”在太子的眼神示意下,原本站在陆辞秋前面的陆明义乖乖的挪到太子旁边来。 “老八身边那个女的,你可知道她是何人?”太子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腰间的玉佩,陆明义这个人在他在这里的作用不大,他倒对他能够在陆之行那里获得什么信息没抱太大希望。 “您是说叶渐青?”陆明义想了想,问。 “是她。” “大哥想必也是听说国师昨夜为了叶渐青特意出府,此前还送了她一串佛珠的事情了吧?” “昨夜他们几人在房中门窗紧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四个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太子将视线挪到他身上,“你说,他们会在里面做什么?” 陆明义心下一紧,按照他对太子的理解,此时的太子怕是已经以为国师要站陆之行那边了。 他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个皇弟倒是不清楚。不过昨夜这叶渐青命悬一线,怕是这国师心存慈悲,不忍这女子那么早香消玉殒,所以才前去救她一命。” 太子显然对这种说法并不是很相信;“国师又不是太医,去了能救什么。” “非也,非也。大哥可想想,这天下奇事那般多,并非只有太医才能救人。您看,如今这民间不也一直传着这神屋能够救人。” 说到神屋,太子倒是安静了下来,他一个跟神屋合作的人哪里会不知道神屋救人是怎么救的,只是他不能说,他现在在他人眼中是一个对神屋一无所知的人,若是说了只会暴露自己。 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倒是也不敢再问了,只说让陆明义继续盯着,发现陆之行有什么不对劲的随时同他汇报。 陆明义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偷偷观察着太子,他总觉得太子有哪里不对劲,这人以前有这般好说话?为何他一说到神屋的事,太子就没了动静了? 看来太子有古怪。 国师出府这件事震惊了朝堂上下,就连皇上在朝堂时那个眼神总会时不时的飘到陆辞秋身上去,似乎是在试探着他身上到底有值得国师出府的。虽说他有心想留下陆辞秋来询问,但见陆辞秋心不在焉的模样倒还是算了,放他回府去了。 “叶姑娘今天怎么样了?”陆辞秋一下朝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王府,一进府便抓着怀喜问叶渐青的情况。 “今天早上玉琴喂她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睡着了,到现在还在睡呢。”怀喜跟在陆辞秋身后汇报着叶渐青早上的情况。 陆辞秋一边听一边脚不停歇的往叶渐青的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玉雅站在门口守着,玉琴则守在叶渐青身旁。这是昨天陆辞秋下的决定。 叶渐青之前就是因为不喜欢沐浴时有人在旁边伺候着,所以才会在晕倒的时候无人知晓,若不是玉琴在门口一直听不到声音,主动进去的话,怕是等叶渐青死了众人还没发现她落入桶内差点淹死。 这件事发生之后,陆辞秋让玉琴跟玉雅二人,只要是叶渐青在府内就不能让她独自一人待着,若是她要外出没有自己陪同的话她们也得跟在她身边。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叶渐青身边不能没有人。 陆辞秋放轻了脚步,在门口缓了缓口气之后这才轻轻抬脚走了进去,他怕自己声音重一点都会吵醒叶渐青。 “王爷。”玉琴听到声音往外看,发现是陆辞秋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陆辞秋挥了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则接替了她的位置,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叶渐青。 叶渐青身上的体温虽然在昨晚就已经恢复正常了,但陆辞秋总归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地就要试探一下她的温度,但凡有一点点不对,就想着要去叫太医,不过幸好都被劝了下来。 对这一切什么都不知道的叶渐青闭着眼睛,若是没有经历昨天那场变故,陆辞秋还会调笑她两句,说她的睡眠不错,竟然能够睡得这么好。 可经历了昨天晚上那场之后,他如今见叶渐青这么睡着心中只有不安,只有焦虑,只有害怕,他怕叶渐青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他怕叶渐青不要他了。 陆辞秋眼神眷恋而又深情的望着她,他紧紧握着叶渐青的手,昨天他握着这只手的时候是紧张的,是害羞的,而今天他却只希望她能够好好地。 “昨天晚上国师来我们这的事感觉不少人知道了,我虽然没有去看他们,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眼神个个都在看着我,甚至连在朝上父皇也是如此。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你的存在了,是不是要去调查你了啊?”陆辞秋帮她将额前的碎发抚开,跟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他想用这样子的方法让叶渐青能够早点醒过来。 “二哥跟我说你很快就会醒了,这是真的吗?想来也是,二哥从未骗过我,应该是真的吧。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早上吃了什么东西呀?你醒过来我就带你去吃你喜欢吃的那个灌汤包好不好,那家羊肉汤,上次赶集你不是说很好吃吗,后面我们都没有再去吃过了,我们再去吃一次好不好?” 他的声音中渐渐带上了一丝哭腔,但是他又倔强的不想被叶渐青听到,他将握着叶渐青的那只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低声哀求着:“你快点醒过来好吗?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的哀求得不到回应。 他的声音也无人能够听得见。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奢望,他不想打扰她休息,但是他又不想离开他身边,只见他松开了握着叶渐青的那只手,将那手轻轻放回被子里,见她额头的头发乱了又帮她把头发弄好,见她的被子歪了便帮她把被子盖好。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抬头再看,却只看到两只空洞的眼睛望着他,他并不意外,也不惊喜。 因为那两只眼睛里面没有神采,没有灵魂。 第143章 挣扎 “偷来的命是要还的,叶渐青的,你这条命本身就是偷的别人的,你应该要还回去了。” 叶渐青感觉自己整个人被胶水给黏住了,她动不了,她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她不想,她不愿做这块肉。 那个疯狂的声音就像恶魔一般在耳边不断回荡着,他在蛊惑着自己,在疯狂给自己洗脑,就是要让自己认为自己生来即是错。 但叶渐青是什么人,叶渐青岂会被这么简单的语言就给洗脑了,只见她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深吸一口气,然后...... “你丫的不看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破事,我这条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从我老爹身体里突破一切游到我妈子宫里,才让我妈怀了我,把我生下来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在这里说我偷了别人的命。我看你是想来偷我的命吧。 你做这些事你当真是丧尽天良,你生孩子没屁眼我告诉你,你吃泡面你就没有调料包。哦忘了,这里没有泡面,那就诅咒你这辈子连白米饭都没得吃,老婆都娶不到一个,连女人的一根手指你都碰不到。 你他妈在这说什么我偷命,老娘这辈子活得光明磊落,或得坦坦荡荡,活得自由自在的,你以为老娘愿意来你这破地方啊,要不是老天爷搞事情,老娘现在在空调房里舒舒服服的吃着西瓜看着电视,用得着陪你在这玩这些破东西。” 骂了一顿,叶渐青觉得心头的憋屈感散去了不少,果然啊,做久了文明人,有时候骂骂人还是不错的。 显然对方已经被骂到不知所措,一直“你,你, 你”个 没完。 “怎么,只会说你你你啊,连话都蹦不出半个来了吗,你说说你,你那张嘴生来还能干嘛,只进不出,猪说话都比你好听,你要不会说话你就回去多读几年书再出来,别那么快出来丢人现眼,我要是你老师,我都不敢让你在外面说你是我教的,我要是你爹我都羞于让你挂我的姓啊。” “嘴上功夫利索有什么用,等下还不是要把你的命留在这里,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那个声音气急败坏,深呼吸的声音都被叶渐青听到了,看起来他的心理素质并没有叶渐青好啊。 “我的命该不该留在这里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兄弟。”叶渐青倒是也想通了,若是对方当真要她的命的话她也没办法,现在唯一的就是拖一拖,让外面的陆辞秋想想办法救救自己了,想到这她倒是也放松了下来。 如果不是身体被封住了,动都动不了,她甚至想换个姿势,现在这样子直直的挺着腰也怪累的。 “你既然能够做到这一点,想必也是术士什么的吧,说说吧,你是哪里的,学的什么啊?你是全真还是正一,还是上清啊。 也不对,人家那些名门正派怎么会收你这么个搞邪术的弟子,你应该也混不上去的,所以你应该是杂派吧。” 叶渐青觉得自己说得对极了,甚至想给自己点个头鼓个掌:“既然你是杂派,我也不知道你叫啥名字,那就叫你杂碎吧。” “你嘴是真贱。”叶渐青感觉那个声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是真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不过她也不在乎,那这贱不贱的能有自己的命重要不是? “今天就把你的嘴跟你的命留在这里吧。”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阵敲鼓的声音,这个鼓声不算大,但是每一声似乎都敲在了叶渐青的脑袋里一般,很重,砸得她眼前一花,脑子有一瞬间的不清醒。 每响一声鼓,她的脑袋便痛一下,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极其能够忍痛的人了,但是这种痛宛如将她的灵魂硬生生从身体里拔出来一样,比拔指甲还痛。 “啊......”叶渐青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痛,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刚刚不是还嘴硬吗,现在我看你还怎么嘴硬。”那个声音有一种发泄一般的快感,他很得意,他越得意叶渐青便越不想让他得意。 他越想听自己喊出来,她就越不想喊。 她忍着,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哪怕把嘴唇都咬出血了她都不想让痛喊声从她口中传出。 或许是疼痛冲破了她的禁锢,也有可能是在鼓声开始的时候那个人给自己下的禁锢便消失了,叶渐青发现自己能动了。 疼痛让她暂时无法思考其他的,她只能将自己蜷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将自己的脑袋塞起来,似乎这样子就可以避免掉伤害一般。 但是她发现就算是她这样子做了,这股子疼痛并不会消失,于是她想重新找解救自己的方法,如今既然能动了,那么自己就应该抢回主动权。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循着脑中那个鼓声的位置往前摸索着,可是这里一片漆黑,她没事都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但她现在被疼痛掌握了一切感知,所谓的害怕已然不存在了。 鼓声仿佛自她脑中而来,她寻不到鼓的位置,她也寻不到那个声音的所在,她连这个地方的边界都没有摸到,无论她走了多远,她好像都一直在原地。 随着鼓声的加剧,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一般,她好像失去了什么。 她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若是让对方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全部拿走了,那她,叶渐青这个人便不会存在了。 “若是这样子死了,那还会不会有重生的机会啊?”到了这个时候,叶渐青还有心思想着这种话题,倒也算是个苦中作乐了。 叶渐青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了,但她也不想就此放弃。 她躺下来,她在寻找一种能够让自己更加舒服的方式。 见她躺下来,那个声音带着嘲笑的说道:“怎么,知道害怕了?” “是是是,我知道怕了,求你快停手吧。”叶渐青面无表情,声无波澜的敷衍着,显然这种敷衍刺激到了那个声音,他加快了鼓声,加快了抽离叶渐青生命的动作。 疼痛加倍,叶渐青抱着头无奈的想着“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鼓声越发快速,疼痛也越强烈,正当叶渐青觉得自己要死掉的时候,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鼓声消失了,那个讨人厌的声音也消失了,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脑子也不疼了,身体也再也没有被抽离的感觉,但是失去的那一点却没有回来了。 没有了这一切,她就像那条终于回到了水里的鱼一般,可以放松下来了,舒了一口气,疼痛或许将再接着进行,她不确定这种冷静是暂时的还是有人来救她的,她只能趁着现在这点时间继续好好休息,做好一切准备,等鼓声再响的时候她有更好的办法应对。 叮~ 一声铃响。 叶渐青苦笑一声,对着空中那片虚无喊道:“怎么,鼓打不动啦,换成铃铛了?真没用,连这点鼓都打不动,你说说你,你活着还能干点什么,怪不得你要偷老娘的命了。” “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跟那个讨厌的声音不一样,这个声音听着让人悦耳。 “小姑娘,嘴可真毒。” “你又是谁?”叶渐青可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 “救你之人。”这个声音一出,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倒是安静了下来,似乎是躲了起来了。 那人说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他手上的铃一响,响一声,叶渐青体内便有一股暖流进入,那原本虚无的地方似乎被填补了起来。 铃响十下之后,她体内那块虚无彻底被填补了,她失去的东西全部回来了。 “叶渐青。”那人说道。 “在!” “等下沿着我的声音走,你便能走回来了。” “好!!!” 叶渐青一听到自己能够走回去了,那可太激动了,原地直接来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就等那人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还挺有趣。”那声音在自己左边出现,叶渐青便转了个身往左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同那人聊天。 “不知勇士您是哪位?您这来救我得费不少精力吧。” “还好,我道行还算高,就这么会不费多少。”那人的声音引导着叶渐青往前走。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叶渐青又问,她着实是对遇到这些事有点好奇。 “别人将你的魂勾出来,但是又没办法收到他的容器中,便寻了个方便之地,若非你自己本人坚韧,怕是都等不到我来了。” “嘿嘿,这说明我挺厉害的呗。”叶渐青笑了笑,其实说她不怕也不可能,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跟这个人说这么多话。 她只是想确保自己还活着而已,那个声音的主人也知道她的想法,倒是也毫不吝啬的同她聊天。 “回去之后,你会有几天变得痴呆,不用感到奇怪,等你好了之后来国师府寻我,那佛珠切记千万不要摘下来。” “你是国师???”叶渐青震惊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惊动到了一个国师出来救她。 “哈哈哈,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好了,你到了,切记,佛珠勿摘,自己来寻我。”说着,叶渐青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 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44章 再去一趟国师府 再次来到贤王府,没有昨夜的匆忙、紧张以及担心。贤王府也不比昨日的慌乱,此时一片宁静,下人们行走间都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秦王殿下勿怪,叶姑娘听不得一点声音,但凡声音大一点都会被惊吓到,会晕倒,殿下便令众人放缓脚步,控制声音。”怀喜在斜前方带路,自然也看到陆之行疑惑的神色,便主动向他解释。 “她人怎么样了?”陆之行问道,他确实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 怀喜叹了口气,神色中满满都是遗憾:“可怜啊,可怜了叶姑娘好好一个人竞成了呆子,没有神识,对他人说话也没有反应,但是受不得惊吓,早晨玉琴给叶姑娘喂饭时,外面有人不小心掉了个碗,叶姑娘当场吓晕过去了。” “这么严重!”陆之行惊到了。 “殿下此时就在叶姑娘房中,前面就是了。秦王殿下您要不到殿下书房等一会?奴才去禀报一声?”眼见前面不远就是叶渐青的院子了,怀喜在这便停下了脚步。 “不必了,本王自己亲自过去吧。”陆之行抬脚便往叶渐青的院子走去。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昨天那场雨冲刷掉了一些暑气,今日倒是凉了几分。叶渐青的院子中种着不少栀子花。 一进院子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倒是让人舒服了不少,本来还混沌着的大脑在这花香中倒是逐渐放松了下来。 严格来说这是陆之行第二次进入这座院子,昨天晚上是第一次,但昨天晚上过于匆忙加之天黑,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如今趁着天光大亮倒是可以好好欣赏欣赏。 只是可惜,那些花在昨夜那场大雨来临前没有被好好保护,其中有一些都东倒西歪的了。 从院门进来路过这座花园,后面便是叶渐青的闺房,这座院子可以说是王府内第二大的院子。 “这老八倒也是舍得。”陆之行心里想着。当初陆辞秋王府修缮全部都是由他自己安排的,陆之行问了几次要不要帮忙都被拒绝了。想来那个时候陆辞秋便想好了要将这府内最好的位置留给叶渐青了吧。 别看叶渐青这院子虽说没有陆辞秋那个大,但是她这边倒是冬暖夏凉,比陆辞秋那边舒服多了。 当初,陆之行还疑惑陆辞秋为什么不选这边这个院子,非要去那边,如今想来也是为了叶渐青吧。 陆之行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在了这片栀子花这边,他在这便能望见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在房间门口。 陆辞秋搀扶着叶渐青站在门口晒着太阳,看得好不惬意,阳光肆意的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笼罩其中。 虽说站得远,但是陆之行在这个角度却仍能看到叶渐青的模样,她看起来不是很好。 人呆呆傻傻的,陆辞秋在一旁不断说着话但却从未得到一句回复,陆之行也不知道她是有没有听进去,但感觉是没有的,即使叶渐青并没有听到,但陆辞秋却仍然坚持不断说着,他说着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他说着去上朝时路上发生的事情,他说着今天街上哪个摊子出来卖什么吃的,他说着今天府中又做什么好吃的了,他将叶渐青不知道的一切都说与她听。 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子,一动一静,陆之行倒是不舍得上前打扰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他不过失会神的功夫而已,再抬头就见叶渐青眼皮子耷拉了下来,然后整个人便往后倒,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习惯性的想要上前去帮忙。 但他这脚还没伸出去呢,就见陆辞秋习以为常的将她搂在怀中,两人此时以一副拥抱的姿态站在门口。 原本还兴致盎然为叶渐青讲述着一切的陆辞秋,在叶渐青倒下的那个瞬间,脸上那假装的笑意便消散了,转而为之的是担心。 他紧紧的抱着叶渐青,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在这个角度,陆之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能够在这感受到陆辞秋的悲伤。 在这一刻,陆之行知道他才是真的被陆辞秋骗了。 犹记几个月前陆辞秋信誓旦旦的跟自己发誓说绝对不会爱上叶渐青,可如今这模样,怕是深情早已入骨了,哪里是能够说不爱就不爱的。 他看着陆辞秋将叶渐青打横抱了起来,抱着她进了房间内,房间内的窗户没关,往日一直在这花园中玩耍的蝴蝶如今竟也跑到她的窗前停留着。 是为了什么?你也是在想着要她快快恢复吗? 陆辞秋替叶渐青将被子掖好,然后不知交代了一旁的侍女什么,陆之行想应该是在交代她好好照顾叶渐青吧。 看他这模样估计是一下朝就过来了,连朝服都没换,估摸着应该是连早膳都还没用。 想到这,陆之行不免有点生气,气他如此不顾自己的身子。 “二哥。”陆之行知道陆辞秋早就注意到自己了,只不过他还是想着再陪陪叶渐青,所以等到叶渐青睡着了他才打算来见自己。 听到他叫自己,陆之行从花园里走了出来,他在这里等着,等陆辞秋自己走过来。 “人怎么样了?”陆之行想到怀喜公公刚说的,叶渐青受到惊吓会晕倒,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几分,等到陆辞秋到了身旁这才开口问道。 “还是一样,玉琴说她早上醒了吃了点东西,我回来后见她醒了就想着带她出来晒晒太阳,想着或许这样子她可以恢复得好一点。”两人抬脚往外走着,陆辞秋一边走一边说着。 他眼下那片乌青看得陆之行心疼,昨天晚上本就熬了一晚没怎么睡了,今天一回来还直接过来照顾她都没怎么休息。 “能走路?” “你牵着她,她就能走。放手她就立在原地了。” “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倒了?” “她清醒的时间短,醒来一会很快就会睡着了,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说睡就睡。”说到这,陆辞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但这笑中却带着几分苦:“是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陆之行见不得自己的弟弟这般强颜欢笑,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重复着早上安慰的话语:“国师不是说了吗,过了这三天就好了。” 陆辞秋勉强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叶渐青的院子,陆辞秋的院子在叶渐青院子对面,两人是相对而立,中间隔了一个池塘,池塘里修了一座亭子。 陆之行来贤王府的次数不算多,每次来也都是直奔陆辞秋的院子,这倒是第一次知道他们二人的院子是对着的。 “你这院子就在她的院子对面啊。”陆之行顺嘴提了一下,他倒是也没想什么。显然陆辞秋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陆之行松了一口气。 在这节点,陆之行还挺怕陆辞秋会觉得他在怪他,或者说是还在想着要拆散他们。虽然他是真的不愿意他们二人在一起,但现在叶渐青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他还提起这个就有点不是人了。 “二哥,您现在书房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就来。”陆辞秋似乎现在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朝服,带陆之行到书房里,安排了茶水之后便离开回房去换衣服了。 陆辞秋衣服倒是换得快,随他而来的是一桌子早膳,早在见到他的时候,陆之行就猜到了他肯定还没用早膳,于是便叫来了怀喜问了问,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便让怀喜赶紧去准备一桌。 陆辞秋惊讶的看了看这些吃食,再看了看二哥,看他那模样应该是猜到了这些吃食是陆之行让人准备的,感谢地说道:“谢二哥,二哥怎么知道弟弟还用早膳?” “你朝服都是到现在才换下,必定是一回来就去了叶渐青那了吧。一回来就去照顾她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吃东西。赶紧吃吧,别饿坏了。”说着,陆之行将面前的菜往陆辞秋那边推了推。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来就这样子了?”见陆辞秋吃得差不多了,陆之行这才开口询问道。 要知道,叶渐青之前一直是在自己的暗卫营中生活的,知道她命格特殊,还能来偷她命的人应该是做好了一切的计划,这样子的话就很难不怀疑那背后之人会不会也知道了他的暗卫营。 若是暗卫营被发现了,告知到皇上那的话,以营中的人数来说可是会被扣上圈养私兵的名头,那到时候他就是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上了。 所以这幕后之人必须得查出来他才可安心。 陆辞秋放下碗筷,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向陆之行告知了昨天他们从大理寺出门到被设定,车夫送他们到了春满楼,在春满楼后门遇见江晚吟,再到同江晚吟一起去逛街,遇到了一个杂耍团。 然后沿着杂耍团这条线叶渐青想到了瓦舍的勾栏,于是他们去了瓦舍,在瓦舍遇到了刘家班演的那出戏,遇到了那个像极了叶渐青的人,在那遭到了埋伏,遇到刘淼的事。 一举一动,任何一个只要他观察到的小细节他都全部同陆之行说清楚。 “江晚吟......”陆之行念着这个名字。 在这一整个故事中,他觉得这个江晚吟最为可疑。 “是吧,青儿也是这样子说,但是青儿昨天回来后迷迷糊糊的又说什么,江晚吟跟她是一个地方的人,不能怀疑她这类的话。” “我先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江晚吟,你这几天就在府中好好照顾她,等我的消息。”陆之行总觉得这个故事里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抓到的。 幕后之人到底是怎么能够拿到叶渐青的八字,是怎么能够举行偷命仪式的?这个偷命又是怎么回事? 陆之行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国师府走一遭了。 第145章 陆之行来访国师府 昨日那场大雨到底来得匆忙,还未给院子中的花花草草遮上一遮雨就来了,这些往日被精心照料的花花草草在突如其来的大雨面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抵抗力,落了个满地。 昨夜出门的时候院子里还没有这么夸张,如今睡了一觉遮院子便乱得不堪入目。 但国师偏偏却爱极了这片乱糟糟的院子,花瓣、落叶、树枝随意躺倒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下过雨的天总归是要凉快一点,今日的风稍微带了点凉意。 国师爱极了这天气,爱极了这院子,着急忙慌的便进屋自己去搬了张贵妃椅出来放在那花瓣上,脚踩着花瓣,手拿着刚落下的叶子,头顶是遮阳的大树,就是这树总时不时会滴下那么一两滴水来,但国师却丝毫不在意。 搬了张贵妃椅似乎还不够,想着要再搬多一张小桌子出来放东西,于是便又进屋搬了张小桌子出来,小桌子上又摆满了吃的,喝的,还有一柄蒲扇。 正准备躺下继续补觉的国师突然顿了一下,掐着手指算了一下,叹了口气,光是搬刚刚那张椅子跟桌子他就已经累坏了,他不想再动了,但一想到等下又有客人要来,总不能像上次一样让人坐地上吧。 国师看了眼那雨打湿的土地,松散的泥土沾了水变得黏糊糊的,踩下去就会沾得满脚都是,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搬吧,于是他又默默的进屋搬多一张贵妃椅出来了。 光是搬这两张椅子便把他累坏了,瘫坐在椅子上。 到底还是年龄大了啊,昨天只是救个人而已就花了自己不少力气,看来这种事还是少做啊,人各有命。但偏偏他这性格又没办法放任不管。 “罢了罢了,谁让我心地善良呢。”国师忍不住感叹一句,自己到底还是心善,见不得无辜的人受罪。 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番。 本以为很快就会到来的人,却在他睡了一觉之后还未到,国师倒也不急不恼,继续等着。 终于,在他等到又要睡着之前,总算是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了。 “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来。”国师说道,光是听声音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但阳光舒服到让他不想睁眼。 “总得先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来你这问问。”陆之行的声音响起,但听着似乎还未走过来,还在院子那边。 国师暗自偷偷捂嘴笑了一下,这满院子倒是无一处可以落脚,想来陆之行也是不想弄脏自己的鞋子吧,所以才久久未走动。 等了许久,国师终于听到陆之行走动的声音了。 “怎么不让人打扫一下,弄得这般乱。”陆之行嫌弃的声音落入国师耳中,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看这位秦王是怎么个表情了。 满脸的不耐烦以及对院子脏乱的嫌弃,国师啧了一声,这人还是如此不懂欣赏。 “太麻烦啦,你不觉得这样子也怪好看的吗?”拿起一直盖在肚子上的蒲扇扇了扇,做的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并不。”陆之行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啧啧啧,大老粗一点都不懂得欣赏。”陆之行嫌弃国师的院子,国师则嫌弃陆之行的不懂风情。 “外面不少人盯着你。”陆之行穿过这满地的落叶花瓣,走到他旁边。 “一直都不少啊。”国师倒是淡然得很,对外面那些人并不在意,他就算不出府,一直在外面守着的人也不少。 “你又要成为中心点了。”陆之行遗憾的说着。 国师笑了笑,他自己并不觉得任何遗憾,外面人再多又如何,他在这府中过着自己的日子,难道他们还能闯进来不成,只是...... “烦死了,又得去哄一哄你家老头子了。”国师重重的用蒲扇打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来来去去这五十多年里,他第一不喜欢的就是进宫了,第二不喜欢就是去见皇上了。 宫里数不尽的莫名其妙的争斗一堆,在皇上面前则必须说些皇上喜欢听的话,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想已经五十多岁了还被人给抄了家砍了头。 当年帮助先帝解决叛乱之后,他便将自己锁在这国师府中,一方面是不想去招惹皇权之事,精心修炼。另一方面则是要让皇上放心。 他知晓,无论他跟帝王的感情如何,无论他是否有为大安立过什么功劳,只要他的能力超出了皇上的掌控范围之外,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念在所谓的旧情上放过他的。 所以他必须让皇上放心,只有他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一方天地里,只要他一直不出去,不与他人过多接触,那么他便能令他放心。 陆之行是个例外,陆之行是他亲自送过来说让他帮忙教导的。 当年,国师看着还不到自己膝盖高的陆之行一脸倔强的看着自己,他问他:“你想要他成什么样的人。” 他说:“护国忠君。” 那个时候起,他便知道了,那个人并不希望陆之行成为皇上,不希望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他教导陆之行要忠君爱国,他教导陆之行如何为人臣,为人弟,为人兄,但偏偏没有教过他如何为人君。 他没有教过陆之行为人君,但却教了他如何爱民,如何爱国,如何护国。陆之行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期望,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用去的。”他听到陆之行在偷偷笑他,但最后却还是舍不得让他一个老头去应付那些的心疼。 国师笑了笑,只是看了他一眼,从他眼中看到了对于一个老师的尊重以及心疼,他已经很满意了:“我若不去,你就该被他猜忌了。” 他的心到底还是偏向于这个自己从小教到大的孩子啊。 “他什么时候放下戒心过。”陆之行冷哼一声:“他在意的只有那个位置,只在意我们这些兄弟有没有谁会有这个心去夺他那个位置。” 国师张了张口,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了,还是被他咽回去了,皇家的事他早就说过他不会掺和进去,如今也不应该为此而破例。 索性陆之行也是知晓国师这种想法,不再过多议论这些,加之他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讨论这些没意义的事。 “说说呗,偷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国师挠了挠自己眉角处,就知道是来问这个的,但他也没有打算瞒着他,于是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知给陆之行知道。 “偷命,简而言之就是将你的命格偷来给自己用。有些人这辈子过得太惨了,什么家破人亡啦,妻离子散啦,孤身一人啦这些都有。有些歪魔邪道就会提出能够帮人偷命换命。 换命是将不好的命格跟别人好的换,被换的人不会死,但是往后余生会过得很惨。偷命则是直接偷走你的命格,被偷命的人会直接死掉。” “被偷的命格直接去了小偷身上了?”陆之行不解。 “是,被偷的命格便直接被小偷给安到了自己身上了,选择偷命的人一般都是那种前半生过得还不错,他们想要更好,都是一群贪心的小偷罢了。” “若是叶渐青的命真的被偷走了的话,那八弟......”陆之行眉头紧蹙。 国师斜眼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他便知道了陆之行心里在想什么,他想的从来不是叶渐青的命如何,而是因为之前自己同他说过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同生共死,他担心的是若是叶渐青死了,那么陆辞秋会不会也跟着死。 “小姑娘的命格虽然还不错,但说到底在她十九岁之前都不会太过于顺利,有些人只看到了她的命,但却没有算到她的劫,若是她能够顺利活到二十岁,后面那才算是真的不错。” 陆之行听到国师的话并没有任何松懈,国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他二人的命格虽然确实是缠绕在一起,但是昨日那关并非是致死的一个,我出府也是顺应了天命,小姑娘必须活下来,八王爷自然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 国师手指着天空神秘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那若是有人想要偷八弟的命.....” 国师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偷命这种要做起来难如登天,偶尔一次已经那都得是由法术很厉害的人来做,这次偷命失败,那么那个人必然会遭到反噬,至少三年内不会再碰这件事了。 “首先,偷命这事吧,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你得要有被偷之人的八字,还要有他的部分血液或者头发或者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都不是能够直接取到的。其次,皇家之人身上是有真龙保护的,想要偷命那你也得承担得起这个命格。 当真有人想要偷八王爷的命格,怕是这命格承受不到一天就直接死了。龙之子的命格哪里是那么容易偷的。所以二王爷,您啊,就别多想了。” 听到这,陆之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国师见他这样也跟着笑了笑,以他对陆之行的了解,这人对陆辞秋是拿亲生弟弟来看的,若是昨天那个人当真是要偷陆辞秋的命而不是叶渐青的的话,怕是陆之行就是掀翻了整个京城都会把这个偷命的人给找出来,要他给陆辞秋陪葬。 “那到底是谁能够拿到叶渐青的生辰八字?” “这种破案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您自己想去吧。我得收拾收拾进宫一趟了。”想到还要进宫,国师就头疼,至于破案什么的,他是真无能为力,他老咯,有些事总得让年轻人去做。 第146章 进宫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望着面前这琼楼玉宇,再看了看自己手上拎着的两坛酒,国师只感到自己的膝盖疼,一把年纪了要他从宫门口走到承明殿,到底还是累人啊。 幸好皇上到底还是心疼国师,他还在站在宫门口望着宫门叹气的时候,几个太监便抬着个轿辇就过来了。 “奴才见过国师,奉圣上旨意前来接您到承明殿去。”走在最前头的是皇上身旁的伺候着的苏公公。 国师向苏公公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便上了轿撵。 能够不用自己走那么多路到底还是舒坦一点。 到了承明殿,下了轿辇,国师拎着两坛酒往殿中走去。 圣上正在殿中批改奏折,听见殿外传来苏子林的声音,说是国师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墨,等着国师前来。 国师踏光而来,皇上看着满头白发的国师心中不免有些唏嘘,想当年他二人风华正茂,一同前往北关驱逐外敌,固守江山,转眼间两人都已经老了。 “老臣参见皇上。”先帝曾下过旨让国师可以不用跪,因此国师见到皇上也只需要弯个腰即可。 “国师不必多礼,来人,赐座。”皇上上前扶住国师,国师是功臣,是大安的功臣。 “国师今日还拿了酒过来啊。”皇上从国师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他手上拎着两坛酒,看着眼熟,但也没多想,他大概也知道国师是为了什么才要进宫。 “皇上,昨日大雨将这两坛酒冲了出来,臣看着这酒就想起了当年与皇上在北关之时,少年人不惧危险,一腔热血为国家,那年您不过一十二岁,便跟着臣一同上了战场。 临走执勤啊,您还有叶将军在臣府中埋下这两坛酒,说是待镇定叛乱,安全归家时再来开这坛酒。只可惜......”国师可惜的望着那放在脚底的两坛酒,满是回忆。 “当年叶将军自命留在北关,您回来后先帝身体不适,您又匆忙继位镇定内乱。朝朝暮暮,一眨眼之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叶将军一直未曾回京,这酒也未曾起出来喝过。” “是啊。”皇上看着那两坛酒,不由得想起了年少时的那段经历,去北关虽说日子苦,但是那些日子却是真真实实的。 “也辛苦国师还拿着这酒进宫来了,如此,那朕便陪国师喝一杯。”话音刚落,一旁的苏子林便拿了两个杯子出来。 皇上拿过那两个杯子挥手便让苏子林退下,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苏子林自然知晓皇上是要跟国师说些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话,于是便带着其他下人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位。 待人都清空之后,皇上走下高座,拿着酒杯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他用一只手拿着两个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地面,对国师说道:“国师何必如此拘谨,今日既然来喝酒,那么便是老友,此时在这没有君与臣,只有老友相见。” 国师笑了笑,扶着椅子的把手便站了起来拎起那两坛酒走到皇上身边,坐在低他一级的台阶下。 这两坛酒埋在国师府中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用红布做的盖子布满了尘土,盖子也早已破破烂烂,但酒香却未溢出一点。 国师拿过一坛,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破烂的盖子上面还附着的尘土给扫掉,再将那块红布拿掉。 当年盖上这块红布是三个人一起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打开,他无法出京城,叶鸿海无法回京城,若想再跟他喝上那么一杯,或许也只有等到两人都升天之后再喝了。 国师嘴角的笑从未落下过,但神色却是如此的落寞,他虽比皇上与叶鸿海二人年长一些,但年少时的三人却是情同手足,可未曾想过会是如今分隔两地的地步。 盖子打开,酒香丝丝缕缕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冲进了皇上的鼻子,冲进了国师的回忆,将他二人的心搅了个天翻地覆之后便强势的留在了他们的回忆里。 皇上将杯子递给国师,国师从坛中倒出第一杯入杯。酒水沿着杯壁缓缓流入杯中,从底部慢慢填满,望着这杯中的酒位一点一点的升高,但这酒却清澈透明,无一丝杂质,将杯底看得一清二楚。 “朕,有多久未见国师了?”皇上看着这杯酒,轻声问道,语气中是国师听不懂也不想懂的语气。 “二十年了吧。”国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沁人心脾,他满满的吸了一大口,满足的吐出一口浊气。 “好久,已经二十年了。”皇上看着那杯酒,突然举起酒杯冲着国师:“来,国师,朕敬你一杯。” 国师也举起了酒杯,到杯口始终低皇上那杯一点。 “国师既是朕的老师也是朕的好友,这杯酒敬国师多年前的教导。”第一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倒满。 “这杯,敬国师,这么多年为了大安寸步不出国师府。”第二杯,一饮而尽。 第三杯倒满。 “这杯,敬叶将军,为大安固守城门,这么多年一直守在北关,北关的环境你我皆知。”第三杯,一饮而尽。 “皇上......”国师没有给他倒第四杯酒。 “国师,酒喝完了,那么该说说了吧,你今天突然进宫,应该不止是找朕喝酒叙旧的吧。”皇上倒扣着酒杯,歪着头看着低头一头的国师。 国师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安安静静的喝了三杯酒,第一杯敬他们的年少,第二杯敬皇上,第三杯敬远在北边的叶鸿海。 三杯酒下肚,他才缓缓开口:“其实不用臣说,皇上也应该猜到了吧。” 皇上紧紧盯着他,“国师是来给朕一个解释的吗?” 国师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也不觉得自己出府这件事有那么夸张或者严重,他只是在做一件他应该要做的事而已。 “去年,国师写信让朕饶了南城那个阿诺,说他届时有大作用,他到时候会救大安一命,让朕允了秦王的请求,派人教他读书写字,朕听国师的。没有给他定死罪,而是让他在天牢中好生改造,也派人去教他读书写字。 朕纵使想不通国师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国师在做什么,但朕一如既往的相信国师,可国师如今竟连这事也不打算跟朕解释解释了吗?”皇上伤心的眼神让国师突然不敢直接面对,早在进宫之前他便知道了,这次进宫必然不会那么好过。 “皇上,臣出府也是为了大安。”国师叹了口气,他缓缓的开口说着。 天命之事他不能说太多。 “老八?” “不是。”国师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 “那是谁?” “皇上,天命不可说,届时您就知道了,但您要知道,无论臣做什么都是为了您,为了大安好。” “昨夜贤王府一婢女中暑,老八可是找了不少太医去问诊,说是烧退了之后人还没好,体温反而降了下来了。国师一去,那婢女倒是好了,朕竟然不知道国事竟然还会看病呢。”皇上漫不经心的将暗卫汇报过来的消息说与国师听。 他一直盯着国师的脸看,为的就是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国师不同于其他朝臣,若是他有了帮助任何一方的意向的话,那么必然会为那一方势力增添不少能力。 国师哪里会不知道皇上心中在想什么呢,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站边秦王,他心中感到悲凉,在那个位置久了人就变了。 他缓缓开口说道:“那婢女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太医医治时她便已经有转好的迹象了,臣过去也只是添一把力而已。且,此女若是顺利的话,后面也将成为大安一个助力。” 皇上轻笑出声:“国师口口声声说这个能助大安,那个能助大安,可他们到底能做什么呢?” “皇上应当知晓,这些人需要给时间他们,他们还年少,给够时间他们历练,待他们成长起来之后便是大安的助手。” “朕要如何相信他们。” 国师放下酒杯,走下台阶,向他跪了下来:“臣以命担保。” 身为国师他见人不必下跪,他也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跪过,这膝盖突然跪在这么坚硬冰冷的地上还是有点疼,人老了。 皇上并没有及时将他扶起来,而是就这样看着他,他在思考,他得思考这一切是不是国师的一个圈套,他得思考国师做这一切的好处是什么,他得思考国师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他想了许多许多,但是他却忘了一个最纯粹的理由,国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安考虑。 少年人喜好自由,在世间无拘无束的流浪着,做着自己最爱的事,却在国家最为危难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站出来带着两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奔赴战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在大漠的星空下许下愿‘家国永安’的愿望。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在北关沾了一手的血。 他所做的一切,所想的一切皆是为了大安,皆是想让大安国泰民安。 第147章 叶渐青苏醒 叶渐青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脚下是无穷无尽的深渊,她不敢动,前路艰难,她怕走错一步她就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此时此刻的她脑中空空荡荡,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做,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好痛,明明该只是一个灵魂而已,但就是痛,那种痛并非是肉体的痛,而是灵魂的痛。 疼痛到让叶渐青回忆起了自己第一天进入到特种部队的时候,那天的训练强度比她往常要强上几倍,结束后躺在床上久久未平息,她记得那天虽然很累,浑身酸痛,但是大家躺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梦想而来到这里的,只记得那天晚上好像她们就这样子躺在地上睡着了,她们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洗澡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起来大家身上都盖着被子,是辅导员晚上来到她们宿舍见她们没盖被子怕她们着凉给盖上的。 虽然第二天得到的是更厉害的训练,但是那天晚上的温暖始终记在叶渐青心中。 但这个痛又跟那天的痛好像不一样,这次的痛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摔破了脚哭着去找妈妈,妈妈会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摸着她的头给她吹吹,还会给她一颗糖吃。 现在,她好像已经不会哭了,再痛也只能自己忍着了,哭已经得不到妈妈的怀抱跟那颗甜甜的糖果了。 她明明已经不会哭了,那眼睛现在在干什么呢?好像在流着一种名为眼泪的东西。 叶渐青想大哭痛哭一场,她好想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她那些同伴,她好想好想好想回去啊!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住,那双手轻轻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帮她顺了顺后背,叶渐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双手将漂浮的她拉到了陆地上,那是一双小小而又充满了温暖的手,双脚踩在地上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她那空虚的心才感到了一丝安稳。 “姐姐,前面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叶渐青想不起来了,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前面一片黑暗,她并不知道前面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该去的地方,但是她也不想在原地待着了,她害怕,这里让她感到害怕。 “姐姐别怕,我带你回去。”小女孩似乎看出了叶渐青的害怕,她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叶渐青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走,只能跟着她走,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跟着走是没错的,她对这个女孩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她喜欢她。 “我也很喜欢姐姐。”小女孩似乎能听到叶渐青的心里话一般,叶渐青心理活动刚结束她的声音便出现,可把叶渐青吓了一跳。 小女孩轻声笑了一下,随后为叶渐青解释道:“姐姐不用惊讶,这里是我的世界,姐姐下次莫要再来了。” “你是谁?”叶渐青好奇的问。 “姐姐,到了,回去吧。”说着,那双手松开了她,然后叶渐青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她转过身就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可还是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我叫叶渐青,姐姐。” 叶渐青? 你是叶渐青,那我是谁? “你就是你,你就是叶渐青。”她听见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喊道。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这个声音是在哪里听过的了,被偷命的那个时候,当时自己还疑惑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像自己的,反而是另外一个人,如今倒也是清楚了,那个声音便是现在这个声音。 所以按这样子说,难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可是不对,叶渐青对自己从小到大都很了解,她自己从小到大的声音都跟这个声音不像。 突然叶渐青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当年她所附身的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叶渐青。 叶渐青想跑回去问清楚那个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回不去了,她想顺便问问小女孩,自己跟陆辞秋的重生是不是也跟她有关,她还想问,自己占领了她的身体那她呢?她去哪里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渐青觉得这已经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之内了,她现在的脑子已经没有足够的脑容量来思考这些问题了。 因为在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打断了她的思考,在黑暗中呆久了的眼睛根本无法承受这道光的出现,生理反应迫使自己闭上了眼睛,她的世界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但这次她能够透着眼缝看到外面还有光的存在。 于是等着眼睛适应了之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入眼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她想哭。 她终于回来了! 虽然还是在古代,但是她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被偷命的这几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是在黑暗中度过,每天都在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怕自己回不来,怕那个坏人会不会又要来伤害她。 如今她可算是回来了,她好激动,眼睛忍不住的想流眼泪,但是因为长时间的与自己的身体分开,现在的她暂时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她试着让自己的大脑重新掌控这具身体,她闭上了眼睛,慢慢调整着自己身体的一切感官。 先从找到自己的呼吸开始,随着自己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她将自己沉淀了下来,让自己的神识一点一点的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游走一番。神识缓慢的从心脏游走到右手,再从右手走回来接着走到左手,再从左手走回来到自己的两条腿。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在反反复复了十几次之后,她终于能够感受到了自己手脚的存在。 再游走几遍之后,她逐渐有种掌控身体的感觉,她试着抬起自己的右手,她发现已经能够抬起一只手指,再反复试一试,她终于能够抬起整个手掌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进展。 叶渐青很好奇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几天而已,为什么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掌控能力就这么差了,但现在的她也确实是没办法想那么多,只能先恢复着先。 等到她彻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之后,她只觉得疲惫,过多的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是一件很耗心神的事情。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被人紧紧握着,她好奇那人是谁,但心中似乎又有了一个答案,但现在她好像没办法去验证了,因为困意袭来的突然,她的大脑已经自动选择休息了,她也慢慢进入了睡眠状态了。 ‘这次,是真的能够睡一个好觉了’她想。 但她并没有发现,在她试着恢复身体的时候,那个一直牵着她手的男人带着激动且兴奋的眼神看着她。 每当她动一根手指头,他比她更激动,但他怕打扰到叶渐青,不敢出一声,等到叶渐青完全睡熟了,恢复成他熟悉的一动不动的状态之后他才轻轻开口唤道:“青儿?” 声音哽咽,沙哑:“青儿,你是醒了是吗?你回来了是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他守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终于......被他等回来了,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法形容,他只觉得他终于等到了。 等到叶渐青终于睡够了,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一张胡子拉碴,满脸忧愁又带着一丝喜悦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陆辞秋?”叶渐青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她从未见过陆辞秋这般模样,可把她吓坏了。 “青儿。”陆辞秋见她睁眼,惊喜但又小声的叫了她一声,他怕太大声会吵到她,更怕太大声会吓到她。 “你怎么成这样子了?”叶渐青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脸上的胡子有点扎手,头发也没有认真梳起来,真的,很邋遢的样子耶。 “你这样子好邋遢啊......”叶渐青话还没说完便被陆辞秋一把抱进了怀中,她愣住了。 她听到陆辞秋抽泣的声音,她感受到自己的脖子滴了一滴冰凉的液体,她感受到陆辞秋抱着自己的双手有多用力,生怕自己消失不见了一般。 ‘恐怕自己这几天是把他吓坏了吧’,叶渐青想着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想着安慰他两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剩下了一句“我没事了,我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陆辞秋抱着叶渐青只重复着这两句话,他太激动了,他激动到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抱了叶渐青那么久,一时之间羞涩得连耳朵都红了起来,连忙松开了手,偷偷将自己眼角的眼泪擦掉。 再回过头却是露着一个完美的笑容给她:“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终于?我睡了多久?”叶渐青问。 “一个多月!” 第148章 复健 “什么!我居然睡了一个多月!”叶渐青真的感到震惊了,她明明就感觉自己在那个地方只待了几天而已,左右不超过七天吧,结果一醒来就被告知自己睡了一个多月,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还是说她的感知出问题了? “你等我缓缓神,缓缓神。”叶渐青捂着自己的脸,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居然真的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月这么久的消息。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在她昏睡的这一个多月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个刘淼不是说要跟自己合作吗,如今自己出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陆辞秋他们有没有继续调查神屋,有没有调查出什么线索出来? 若真的如陆辞秋所说,自己昏睡了一个多月的话,那这不就是代表着自己已经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那这段时间神屋、神灵教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陆之行抓住神灵教的幕后主使人了没有?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应该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影响吧?叶渐青是真的懵了,这个消息属实是来得突然,来得震惊。 “这一个多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叶渐青问道,看陆辞秋这模样她怎么就感觉好像他很久没睡觉一样,难道她昏睡的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吗? 陆辞秋想了想,认真的摇了摇头:“没发生什么事,一如既往。” “那你这......”叶渐青伸出手指上下指了指他,没发生什么事的话,他怎么这副模样? 陆辞秋不解的上下看了看自己,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憔悴的脸露出了个了然的笑容:“这啊,不过就是这一个多月有点担心,就没怎么休息好而已。” 听到这话,叶渐青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陆辞秋的憔悴居然是为了自己,他不会在自己床边守了一个多月吧,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叶渐青心里就带了点感动,感动里还掺着点愧疚。 若不是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招数的话,也不会如此,她虽然不知道陆辞秋在这一个多月里做了点什么,但总感觉肯定不容易。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在那段时间那个人救她出来的时候好像说了句他是什么来着?还让自己去找他来着,那自己现在连他是什么人都忘了,要去哪里找啊? 叶渐青发现自己清醒之后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是模糊,她只记得那种被偷命的痛苦,也记得那个想要偷她命的人做的事,但被救之后的事情她就给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那个自己的救命恩人跟自己说了一堆话,但她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陆辞秋,是谁救的我?”既然想不起来了,叶渐青决定直接问最清楚的人,那人能够救自己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来救自己陆辞秋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是国师。”陆辞秋回答,他顺便交代道:“对了,国师说了,这佛珠他是在佛祖前面求来的,以后不可以摘下来,它会一直保佑着我们。” 叶渐青看着自己带着手腕上的佛珠,佛珠现在带在手上倒是有点松垮了,圈口相比之前有点大了,想来应该是自己躺了一个多月瘦了的原因吧。 “国师啊~那你知道国师住在哪里吗?”既然弄清楚了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叶渐青打算按照救命恩人说的话去办,她得去找一趟国师。 “国师就住在国师府里啊。”陆辞秋不知道她问这个要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你找国师做什么?” 叶渐青挑了挑眉,国师府啊...... 她倒是知道国师府在哪里,之前路过一两次,既然已经知道了在哪里了,那看来等自己恢复好了之后就可以去找一下国师了。 不过,她不确定这事要不要告诉陆辞秋,现在看他这模样应该是不知道国师让自己好了之后去找他。如此...... 叶渐青还是决定暂时先瞒着陆辞秋吧,等自己先去会会那个国师之后再说吧。 万一那个国师要说的东西是陆辞秋不能听的呢,毕竟她现在可是还瞒着陆辞秋一些事情呢,这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你饿了吧,我已经交代怀喜做一些恢复身体的药膳了,能走吗?要不要我让人把晚膳搬到这里来吃?”陆辞秋看了看天,这天色也不早了,他也担心叶渐青饿肚子。 叶渐青感觉自己身体有点无力,想来应该是躺的时间过长没有运动导致的。她还是想试着走一走,先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我走一走吧。” “好。”陆辞秋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扶着她站起来。 叶渐青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等她躲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点尴尬,悄悄的抬头看了眼陆辞秋的脸色。 他的手愣在原地,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尴尬的想要收回来,陆辞秋见他这样心中更加愧疚,她想着陆辞秋应该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自己才会有这样子的动作吧。 于是在他手准备收回来的时候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找补了两句:“那个,你扶我一把,我有点起不来。” 陆辞秋见她面露难色,连应了声“好”,然后拿出自己的手给她借力,让她自己慢慢的挪出来,说是借力,但多少还是靠着陆辞秋给提起来的。 叶渐青挪到床边之后,双腿放下时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掉下了床,发出了砰的一声。 这可把陆辞秋给吓坏了,连忙蹲下查看她的双脚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很正常,我现在这力道没有控制好,等多练习练习就好了。”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自己不小心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担心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到底是怎么了才会习惯性的帮自己穿鞋。 是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辞秋就已经帮她检查好了双脚确定没问题之后顺便帮她把鞋给穿好了。叶渐青心中震惊,她的震惊在见到陆辞秋对给自己穿鞋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很自然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你......”叶渐青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但是见他这般模样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怎么了?”陆辞秋拿起一旁挂在屏风上的外衣披在叶渐青身上,一边自然的帮她穿衣一边疑惑的问道。 “没,没事。”叶渐青此时此刻内心已经从震惊到麻木了,她总感觉一觉醒来陆辞秋好像被人夺舍了一样,虽说以前他也会做一些不符合他王爷身份的事情,但倒也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今天他可是事事亲为,亲自还帮她穿鞋穿衣,而且刚刚还想着扶着自己下床,这些事他做得很是习惯且自然,好像做过无数遍一样。 借陆辞秋的力,叶渐青勉勉强强让自己站了起来,只是这才刚站起来,还没开心一秒就又软下去了,她那双脚就感觉好像是棉花一样,她暂时还无法给到足够的力气给脚上。 幸好,在她摔下去的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的陆辞秋及时的扶着了她,让她直接摔进了怀中,避免了跟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陆辞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在叶渐青听来具有极强的安抚力,他放轻了声音,让她在怀中休息个够。 叶渐青点了点头,她有点不知所措,她本以为自己很快可以控制手,就也可以控制脚,她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但是她的信心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不过只是暂时的无法控制而已,我就不信自己连这点困难都无法克服’,她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借助着陆辞秋的力量再次站了起来,这次倒是可以坚持多两秒了。 陆辞秋一直站在她面前,双手给她借力,怀抱接着她的摔倒。每一次的摔倒都会得到陆辞秋的一句安慰。 他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慢慢恢复,让她自己慢慢站起来,他从来不会催促叶渐青,也不会不耐烦,他就陪着她,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慢慢恢复。 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试着站起来多久,叶渐青一次又一次,从不放弃,每次摔了她就在陆辞秋怀中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尝试,下一次尝试的时间总归是比上一次的时间要久。 在不知道尝试了多少遍之后,终于,叶渐青能够成功的站着了,她找到了窍门,给到了力气给那双腿,接下来只需要尝试走路就可以了,但是她累了。 陆辞秋站在叶渐青面前给她当支架使用,让她搀扶着,她那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都让他觉得心疼,在叶渐青昏睡的这段时间他无数次都在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如今她醒过来了,他只想保护好她。 但偏偏他又知道叶渐青的倔强,他只能陪在她身边,做不了什么。 陆辞秋温柔的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哄着她:“要不我让怀喜把晚膳拿过来吧 ,你试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们吃饱了之后再尝试好不好?” 叶渐青试了这么久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床边,笑着说道:“好,我也饿了,我现在可以顺利站起来了,等下吃完饭我就来试着走走路,说不定我明天就可以又蹦又跳的去找你了呢。” 她笑着让陆辞秋去交代怀喜,她笑着坐在床边用那没什么力气的手给自己的腿锤了锤,她笑着看着一切,她以为没有人会发现她的笑里掺着一丝苦。 她很怕自己真的会站不起来,她很怕自己会走不路,她很怕自己练了一辈子的武功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她很担心这次被偷命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损失了点什么。 她其实有很多担忧,但是她又不想让别人跟着她一起担忧,所以她总是露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来,她总是笑着跟所有人说没关系,一切都好。 第149章 复健2 “你不用上朝吗?不用去大理寺当差了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两人坐在床边等晚膳的间隙,叶渐青还是问出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父皇罚我在府中思过两个月。”陆辞秋一边自然的帮她捏着脚一边说。 “思过?为什么突然罚你思过?”叶渐青不解,她还记得她昏睡之前陆辞秋还好好的啊,总不能就她昏睡这段时间陆辞秋太冲动做错什么事了吧,可正常来说陆之行不是也会保他吗?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国师的事吗?” 叶渐青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了,“你说过国师是个很厉害的人。” “对,他很厉害,就是因为他厉害,所以父皇才会忌惮他,若是国师不是忠心于皇上,而是偏颇任何一个皇子的话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为了让父皇放心,国师很早之前就闭府不出,二十多年来从未踏出过一步。那天,他出了府来了这。” “是为了救我?”叶渐青问。 “是。不过第二天也不知道他进宫跟父皇说了什么,没过两天父皇就找了个由头让我在府中思过两个月,不许踏出半步。而国师也再次闭府不出了。” “你就不生气吗?”叶渐青看着他问。 “为什么要生气?”陆辞秋看了她一眼,倒是也能理解她在想什么。 “国师出府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他大半夜出府就来了这里那事情就大了。那几天整个京城暗流涌动,大家都在猜测国师是不是要靠边二哥,大家都在赌太子跟二哥的胜算有几分。 父皇的这一举动刚好让大家消停一会,一方面是安抚太子,让太子知道国师出府并不会影响到他跟二哥之间的争夺,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太子之位,另一方面也可以告诫一下大家,让大家不要抱有莫须有的希望。当然,更大程度是为了告诫二哥。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让我闭府思过这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不能出门还是好事?” “这样子,外面的腥风血雨就与我无关了,大家也不会一直把目标放在二哥身上,这样子对二哥也好。而且......”陆辞秋眼中藏着一丝隐晦的深情,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在叶渐青昏睡的那段时间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向她诉说着自己的爱意,但是在叶渐青清醒之后他清楚的知道,诉说爱意只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现在的叶渐青对他没有爱,他不敢说。 “而且什么?” “没什么。”陆辞秋摇了摇头,继续帮她捏着小腿,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还好,晚膳怀喜很快就安排上了,送到了叶渐青的屋子里来,食物的香气倒是冲散了叶渐青想要继续问的念头,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饭了,她现在很饿,且是心理层面的饿高过于生理层面的。 叶渐青见下人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本想让陆辞秋扶着自己挪过去桌子吃的,结果她还没动起来呢,大家倒是很默契的直接将那张桌子搬了过来,就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这个举动让叶渐青对于自己昏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加好奇,她想着等会找玉琴聊一聊,但这望来望去都没找到玉琴。 “玉琴呢?”叶渐青问。 听到她的问题陆辞秋也跟着抬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发现玉琴,倒是一旁帮着端菜的玉雅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回答着叶渐青:“回姑娘,玉琴姐姐自从知道您醒了之后过于激动,这会还在屋里哭呢,不敢来见您。” “这傻姑娘,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不敢来的。”叶渐青倒是没想到答案居然会是这样子,她还以为玉琴是有什么事,但嘴上说着她,心里却是有一丝暖流流过,未曾想过玉琴如此看重自己。 大家放完饭菜便下去了,桌子就放在叶渐青面前,她触手可得。 “今天让他们做的都是补精气神的,你多吃一点,补补精气神。”陆辞秋说着拿起一旁一个小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之后便送到叶渐青嘴边。 “我可以自己来。”叶渐青不习惯别人喂,再说了她自己也不是不行,她觉得自己的手还是有力气的,不过就是吃饭嘛,也没有那么差劲。 陆辞秋耸了耸肩,也没有勉强,将勺子放下,勺柄面向她,让她自己拿。 陆辞秋这一系列动作吧,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在叶渐青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总感觉这家伙是在挑衅她一样。 不服输的她想证明给陆辞秋看,自己是真的可以,又不是睡了一觉起来人就成弱鸡了。果断伸出手握住勺柄。 但是这......汤勺还没起来一公分就又掉入到炖盅里,幸好不算高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还是我来吧。”陆辞秋没有给叶渐青第二次尝试的机会,直接拿过汤勺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叶渐青不服气的一口将勺子里的汤水喝下:“我又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力气而已。” “就是啊,你刚睡醒,还需要给身体一个反应的时间,慢慢来,不着急。”陆辞秋也乐意哄着她说话。 “那这段时间那个刘淼怎么样了?我这样子是他害的吗?”叶渐青叶认清了自己需要别人投喂的事实,老老实实坐着等陆辞秋喂,自己一边吃一边问着他。 “我去找过他了,他知道你被害这件事之后很震惊。”陆辞秋说着顺手又夹了一小块蔬菜送到她嘴边,“而且,那个跟你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女孩失踪了。” “失踪了?”叶渐青挑了挑眉:“是失踪了还是被他灭口了?” “失踪了,看他模样不像是撒谎了,而且我也派人盯着了,他确实很着急的模样。他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那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害我,而且要想完成偷命这个举动并不简单吧。”叶渐青想不通那些人是怎么完成偷命这个举动的。 “国师说了,若是想要完成偷命,除了要天时地利之外,还需要被偷命者的生辰八字还有血液或者毛发或者皮肤。” “那天那个人伤了我,趁机拿到我的血液?”叶渐青努力想了想,那天确实在跟那个女孩的打斗中被不小心伤到了一点,但因为问题不大她并不在意,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居然成为了她被害的重要原因。 “你说你去见过刘淼,他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吗?”叶渐青喝了一口粥后问道。 “对。”陆辞秋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继续给叶渐青喂着饭菜。 叶渐青的大眼睛转了转,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只见她冲着陆辞秋调皮的眨了眨眼,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问道:“要不要来搞点事情?” 陆辞秋被她这神情给逗笑了,倒是也配合着她问道:“搞什么事情?” “刘淼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他不是觉得我已经醒不过来了吗,你就先想办法偷偷给他传个消息就说我死了,然后我们再扮成鬼过去吓吓他,看他说不说真话,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陆辞秋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听到‘死’这个字,叶渐青根本就不知道在她昏睡的这些天里他到底有多担心她会不会真的死了,现在她还想着向外传出她死了的消息,他不是很赞同。 似乎是看出了陆辞秋的不乐意,叶渐青推了他一下:“我现在人不是好好地活在你面前了吗,没事的,这个事情我们要慢慢来,你看我现在都还没恢复好,我也没办法扮鬼啊。我只是提出这么一种设想出来而已。” “那就再说吧,看你身体恢复的程度再来讨论。”陆辞秋是想着能拖一会便是一会,他现在只想着让叶渐青赶紧恢复。 “对了,在我昏睡这些天江晚吟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叶渐青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了江晚吟,她可没忘记这号人物,虽然当时刘淼说将他们带到春满楼跟江晚吟偶遇是他设计的,但她还是觉得奇怪,故而这就导致了她对江晚吟的疑心并未消减。 “这些天,江晚吟倒是有空就会来看你,有时候两三天你来一次,有时候五六天来一次,来了就一直坐在你床边看着你而已,也没有说什么。待一会就走。 倒是杜柔,天天来,她每次来就带一些吃的,然后就在你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每次来都要呆不少时间,至少到她家下人在催她才回去。”陆辞秋是着实没想到,杜柔看着文文弱弱的,但每次在叶渐青面前那话是真的不少,他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但他要是感谢杜柔的,如果不是杜柔每天都来,每天都跟叶渐青说着话,单靠他自己一个人确实很难坚持下去。 听到这,叶渐青笑了笑,杜柔这姑娘心地善良,质朴,她是个好人。 “柔儿这姑娘人很不错。” “确实。”这点陆辞秋倒也是认同的。 “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来了,让府内的人也不要对外传我已经醒过来的事,让他们在外面都收着点,传一下我快不行了的消息。然后要确保这个消息要传到刘淼那里去。” 陆辞秋眉头紧锁,“你确定要这样子做吗?” “有些事总得弄清楚不是。”叶渐青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虽然没有力气,但至少意思到了。 “好,那我就安排下去了。”陆辞秋无奈,倒也只能随着她去了。 “我这身体也说不定什么时候才恢复好,就先在前期慢慢铺垫吧。”叶渐青露出了个苦笑,现在的她就跟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50章 复健3 看着叶渐青这副强装坚强的模样,陆辞秋有很多很多话想说,想安慰她,想告诉她其实她已经很棒了,但是需要时间慢慢来,但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知道叶渐青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很坚强,她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来消化这个过程。 “你应该好几天没睡好了吧?”叶渐青突然的发问打得陆辞秋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叶渐青接着说:“等下吃完饭你要不就先回房间去休息吧,看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成墨了,你那眼袋都要掉到下巴来了。” 陆辞秋愣了一下,听清她在说什么之后无奈的笑了,这形容词可真是......但他还是嘴硬的说着“我还好”,他并不想让叶渐青为他担心。 “好什么好。”显然,叶渐青并不接受他这个借口,白了他一眼便想着办法赶紧让他回去休息:“我都怕你照顾着照顾着人就倒了,那到时候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啊,你也知道我这手脚都没有力气,到时候你倒了我可扶不起你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先吃东西,吃完再说。”说着,陆辞秋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叶渐青嘴边,却被叶渐青避开了。 “吃不下了。”叶渐青皱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说着,仿佛陆辞秋就是小时候那个总逼着她吃饭的爸妈一样。 “那行,晚上要是饿了就说,灶台里热着羹呢。”陆辞秋见她实在是吃不下了,倒也不会强逼着她吃完,转而放下筷子拿起另外一双筷子,另外一个碗,自己开始吃起来了。 这段时间陆辞秋倒是已经养成先把叶渐青喂饱之后自己再吃饭的习惯了,倒是刚苏醒过来的叶渐青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提出下次让玉琴来帮她就好了,就不必麻烦陆辞秋了,结果确实被他以一句“没事,习惯了”给打发了回去。 叶渐青看着陆辞秋吃饭心里默默想着,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这家伙到底是做了多少事情啊,才会养成这些习惯。 见陆辞秋吃饱了,东西也都撤下去了,桌子也都搬开了,叶渐青又开始赶陆辞秋回去休息了:“我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顺便帮我叫下玉琴过来陪我聊聊天。” 叶渐青的这一番说辞确实是说服了陆辞秋,说来说去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叶渐青太过于劳累,刚醒来就在这尝试着走路也确实是有点累人了。 “好,那你有什么事你就让玉琴叫我。”陆辞秋帮她掖了掖被子,又整理了一下背靠的枕头,确保她现在是舒服的,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之后才在她的目光下离开了她的房间。 陆辞秋刚走,玉琴便红着眼睛进来了,叶渐青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今天应该是哭惨了,那不得哄一哄。 “我们玉琴这是怎么了,眼睛都肿成这样子了,还看得见路吗?”玉琴低着头,叶渐青便趴底着去看玉琴的脸。 “姑娘。”玉琴娇嗔的唤了她一声。 “好了,好了,乖玉琴,过来坐着陪我聊一聊吧。”叶渐青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她确实是很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昏迷这一个多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如果问陆辞秋的话,陆辞秋不一定会说完整,而且她的大部分疑惑正是来自于陆辞秋,当然也就更不可能去问他了。 要问的话那必然要问身边较为亲近且较为了解的人,而这个人选非玉琴不可。 “姑娘,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跟着叶渐青久了,玉琴倒是也知道了些她的性格,在她面前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不会那么拘谨,故而叶渐青叫她坐下来的时候她也就顺着她的指引坐下来了。 “没事,小事。”叶渐青潇洒的甩了甩头,毫不在意的模样明明是想逗玉琴笑的,结果又把人给惹得眼泪出来了。 “还说没事,您当时都快要直接没命了,您知不知道。好不容易救回来了,结果整个人就跟得了失魂症一样,怎么叫都没反应。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玉琴,好玉琴,别哭了啊。”叶渐青现在只恨自己双手无力,没办法帮玉琴擦一擦眼泪,看看那双眼睛都哭成什么样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都成核桃了都。 “好玉琴,跟我说说,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个状态?”叶渐青属实是真的对自己这一个多月的状态很是好奇,从她清醒过来到现在,看到的每个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个个都能提到自己那一个多月的事,但就是个个不跟她说清楚,搞得她这心里头越发好奇。 不就是睡了一个月吗?光是睡觉而已,难道还会发生点什么吗? “姑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玉琴惊讶的模样让叶渐青越发无语,只见她扶额感叹。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能跟我说一说吗?” 玉琴倒也是不舍得见自己主子这般模样,连忙开口向她说清这一个多月她到底是怎么个状态。 “姑娘您这一个多月能吃能喝能睡能走路,但就是谁叫您,您都没反应。就跟得了那个失魂症一样,呆呆的。不管别人对您做什么您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人牵着您往前走您就能走,但没有牵着您就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您总是随时随地就晕过去了。 也幸好王爷每天都跟在您身边照顾您,每次您只要一晕倒他都会接住您将您送回房间来。” “王爷这一个多月一直在照顾我吗?”讲得正上头的玉琴并没有发现叶渐青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听她这样子问点头如捣蒜一般,晚一步都不够表达她内心的情绪。 “是啊,王爷一直都亲自照顾您,喂您吃饭,喂您喝水,帮您穿衣穿鞋。” “穿衣!”叶渐青捂住自己的胸口震惊的望着她。 “穿外衣啦。”玉琴无奈的将她的手扒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王爷怎么可能会趁这个时候占您便宜呢,王爷待您好着呢。也就咱们王爷了,若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对您不管不问了。” “那王爷这么憔悴是......”叶渐青其实大概能猜到了,但是她还是想听听事实。 玉琴看了她一眼,那复杂的眼神将叶渐青看得无地自容,只听得她说:“王爷天天守在您身边,一刻也不离开,连睡觉都是趴在这床边睡的。他就怕自己一离开您会出什么事,那颗心整日整日悬在您身上。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能不憔悴吗。” 果然...... 但叶渐青想不通陆辞秋为什么要这样子做?造成自己这样子的又不是他,他完全没有必要天天守在自己身边啊,而且还有玉琴玉雅在,还是在王府里,他还怕那痴呆的自己能够自己离开王府吗? 叶渐青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子做?”想着想着问题就顺着她的嘴说了出来。 玉琴听到她这个问题一脸震惊的望着她,但又趁着她还没反应时连忙收回来,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说:“姑娘难道不懂王爷这样子做的意义吗?” “不懂。”叶渐青很老实的摇头。 玉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巴不得将她脑子拆开来看看,看看自家主子是不是这段时间给睡傻了原本不是挺聪明一人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什么都不懂了。 “王爷对您这么好那肯定是喜欢您啊。”玉琴气气的说道,她倒是巴不得自家主子赶紧跟王爷两人情投意合,然后嫁入王府,也好过现在。 现在的姑娘,身份虽然比他们其他人高,而且王爷也放话说王府叶姑娘管,但说到底叶姑娘的身份在这还只是一个下人的身份,其他不知情多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虽然叶姑娘不在意但是她们听着也怪不是滋味的,想替姑娘说两句话都没办法。 “玉琴。”叶渐青神情严肃,态度郑重的叫了她一声,把她给吓到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入宫时被那些嬷嬷们刻在骨子里的惩戒手段让她从心底害怕有人这样子叫她,虽然她知道叶渐青不会罚她。 叶渐青见她站起来没做反应而是郑重的告知她:“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王爷是皇子,我虽受王爷看重但也只是受王爷看重而已,不要抱有这种莫须有的念头,我们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替王爷做事。而不是想着要讨王爷的喜爱,要成为王妃。懂吗?” “我知道了姑娘。”玉琴捏着手指,低声应着。 话是这样子说,但是玉琴是真的觉得王爷就是喜欢叶姑娘呀,不然的话王爷身份那么尊贵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亲力亲为的待姑娘好呢。 只是看姑娘这神色,玉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反而暗暗将这种念头压下心底。 “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我跟王爷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王爷将来必然是要娶一个跟他门当户对的,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叶渐青见玉琴听进去,转而放轻了语调,语气放温柔了一点,告诫着玉琴。 她跟陆辞秋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151章 怕黑 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叶渐青觉得自己似乎都要有点幽闭恐惧症了,连带着都有点害怕夜晚了,故而在玉琴要灭掉蜡烛的时候她连连叫停,让这烛光彻夜不灭。 玉琴倒是想在她旁边伺候着,但素来自强的人并不喜欢被人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模样,便将她赶回去休息,说是自己可以。玉琴不肯但也拗不过她,在隔壁铺了张褥子,竖着耳朵随时听着这边的动静。 夜深人静,人人皆陷入了沉睡,唯有叶渐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中数次浮现不是玉琴将她跟陆辞秋拉郎配在一起的事情,而是陆辞秋离开前问她的那一句:“杜柔跟江晚吟你不是都将她们视为你的朋友吗?为什么你对待她们两个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晚吟跟杜柔的脸在脑中切换来切换去,叶渐青从小到大都极为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来到这里之后她遇到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但真正有过接触的除了陆辞秋跟陆之行两兄弟,最多的便是杜柔跟江晚吟。 奇怪的是,明明江晚吟跟自己一样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但是她莫名的就是觉得江晚吟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刚开始叶渐青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如陆辞秋所说,一开始就因他对江晚吟的不满而在与她的相处中带上了情绪。 但细细一想,叶渐青又觉得不是,她不是这样子的人,陆辞秋对江晚吟的态度那只仅限于他对她的态度,而非是自己对她的态度。 江晚吟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同时她也太聪明了导致她无法入乡随俗,无法融入到这个世界,这样子的人在这里是很危险的。 一个拥有着现代智慧,现代技术的人来到古代,虽说不一定能够将现代的技术在这里发扬光大,但若是她一昧的将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话,那这样子的人是危险的,她只会暴露自己与这个世界的不同,她会用现代思维来看待古代人。 这样子的人通常也会因为这些她所看重的觉得高高在上的现代思维而吃亏。 叶渐青从来都不敢小瞧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是来自现代,哪怕是跟自己已经重生了几次的陆辞秋,她在最开始也不敢轻易跟他相认,这是叶渐青的处世之道。 在跟江晚吟接触的这段时间,叶渐青也将她看明白了几分了,自然也知晓了她的想法,所以叶渐青便会对她防备了几分。 而杜柔跟她不同,杜柔性子干脆直接,或许是因为从小父亲对她宠爱有加的原因,在有爱的家庭中生长起来的孩子总会毫不吝啬的将爱分享给其他人。 所以相比之下,叶渐青自然会更亲近杜柔几分,再说了,上次在春满楼后院偶遇江晚吟这件事叶渐青还一直记在心上,她总觉得春满楼不简单,等她恢复了到时候真的得好好查一查。 如今她醒过来了也是时候该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害她了。 知道她生辰八字的人不多,但偏偏叶渐青记得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她的八字——当初陆辞秋帮她做了假的户籍之后给她办了入宫的宫籍,那么记录宫籍的内务府必然会有。 “呵,这本事可不小啊。”想到这,叶渐青冷哼一声,能够到内务府去偷她的生辰八字的那这本事可真不小啊,这人若不是跟内务府的人有交道,那么就是宫中的人想要害她了。 但她这跟其他人又不认识,无缘无故的谁要害她呢? 躺着总觉得腰背不是很舒服,叶渐青试探性的想要坐起来,但这手上的力气连支撑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尝试几番之后实在是没办法也只能作罢,就这样子躺着继续思考吧。 她在脑中先将自己接触过的人先过了个遍,然后再排一排上辈子遇到过的人,最有嫌疑的人,可想来想去到底也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那就是她是替死鬼。 如今人人皆知陆辞秋身边有个武功还不错的护卫,这个护卫还是陆辞秋很看重的,还是个女的。 府中知晓他们之间关系的都在议论着她什么时候可以爬上陆辞秋的床,那外面那些不知情的岂不是会以为自己就是陆辞秋的暖床丫头,甚至会不会误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可能。 那他们害不了陆辞秋不就得来害自己了,除掉了自己,那还有谁保护陆辞秋....... 叶渐青忍不住哇了一声,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这个脑回路。 震惊!精彩!牛逼! 她这样子夸着自己,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的原因了。 事情想明白了,至于下一步要怎么走,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容量已经无法满足她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今天白天睡了一天,按理说她现在应当是没有什么睡意的。但也不知为何,可能是躺着一动不动就很容易让人犯困吧,她在这躺着躺着睡意渐渐上来了,就是觉得困乏得很。 没有再过多的思考,闭上眼睛倒也就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去了。 而那边早早被叶渐青赶回去休息的陆辞秋因为叶渐青的苏醒,一直提着的那颗心可算是放松了下来,这不放松不要紧,一放松下来沾床就睡,那是丝毫不带犹豫的。 只是这睡眠质量就一般般了。在叶渐青那边思考了一大堆甚至连自己是陆辞秋的替死鬼这种想法都出来的时候,陆辞秋在这边做着噩梦。 在叶渐青已经昏昏欲睡,逐渐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的时候,他被噩梦惊醒,呆坐在床边。 怀喜本就一直在外候着,听见屋里有声音了便连忙推开门进来看看,见陆辞秋呆坐在床边时以为陆辞秋怎么了,两步并一步的快步走到他旁边去:“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陆辞秋还沉浸在噩梦中,听到怀喜的声音人也呆呆的没做任何反应,被叶渐青这段时间的失魂症给吓到了的怀喜还以为这是一个人好了,另一个人开始得失魂症了吗,伸出手试图在他面前摆一摆,试探一下陆辞秋。 这手刚伸出去就被陆辞秋给拍了回去:“本王好着呢。” 听到陆辞秋说话的声音,怀喜这心啊总算是放下来了,疯狂给自己顺着心口,他这年龄大了到底是经不起这些吓了。 “那您这是怎么了?睡不好吗?做噩梦了吗?”怀喜到底心疼自家王爷,走到他身后帮他顺着后背。 陆辞秋点了点头:“做噩梦了。” “梦都是反的。”怀喜安慰着他。 “青儿怎么样了?” “说是睡下了。” “刚刚梦到,青儿不仅没有醒过来,还离开了这里,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地方。”那个梦的具体细节陆辞秋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只能记得个大概,他只知道那个地方是个很恐怖的地方。 人人手上都拿着一种比弓弩更可怕的武器,那种武器只要扣动手指就能在远处将人杀死,他梦到叶渐青在这种地方穿梭自如,那个可怕的武器里面射出来的东西射到叶渐青身上,对方并没有要她的命的时候,但是一直在折磨着她,不断地射击着她的手、脚,对方将她的尊严踏在了地下。 剩下的陆辞秋想不起来了,故事并没有后续,他知道自己可能再过一会就会彻底忘掉这个梦境,但是当时在梦中的那种害怕的感觉是真情实感的,他能感受到叶渐青当时的绝望。 “殿下这些都是假的,叶姑娘在房间好好的休息呢,您就是这段时间给吓的而已。”怀喜见自家殿下想起这个噩梦时脸色都变得煞白,本来就休息不好,他担心殿下若是一直想着这些事,会严重影响他的心绪。 “我去看看她。”说着,陆辞秋便站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陪在叶渐青身边,一离开她,他心里就觉得不安,他太害怕了,他害怕那些事会继续发生,他害怕叶渐青会真的永远离开自己。 重生之事暂且不知能否继续,若是不能他便永远失去了叶渐青,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让叶渐青的生命如此短暂。 怀喜拦不住他,他很轻易就来到了叶渐青的房间门口,门内亮着烛光,陆辞秋一时倒也不知叶渐青到底是睡还是没睡,来到门口又开始起了退缩之心。 听着里面叶渐青的声音趋于平静,听着像是睡着了,陆辞秋就更不敢敲门了,反复纠结了一番之后他还是选择敲了敲门。 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隔壁的门打开了。 “王爷,您这是?”玉琴听到隔壁有声音便立刻爬起来,本以为是叶渐青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在门口看到了陆辞秋。 “青儿睡着了吗?”陆辞秋小声的问道,他怕声音太大吵到了叶渐青。 “应该是睡着了。”玉琴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熄灭蜡烛?” “姑娘不让,说是亮一点好。”玉琴如实交代。 陆辞秋看着这房门,心中思绪万千。 她这段时间到底遭遇了什么,竟会怕黑。 第152章 流言蜚语 人人皆知,近一个多月杜家小姐那是见天的往贤王府跑,但这杜小姐却是愁眉不展的去,郁郁寡欢的回,人人皆在猜测这杜小姐是不是看上了贤王府的主人贤王爷,又被贤王爷身旁的那位姑娘给赶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对一旁议论纷纷的人嗤之以鼻。 “你们懂什么,这杜小姐是见那个姑娘去了。”知情的人到底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心中难免得意多几分。 “这是怎么个说法?”旁人停下了议论,望着这人,虽同这人不算相熟,但茶楼嘛,来来往往皆是些无事做,在这寻乐子聊点八卦的人。 “前段时间,那贤王爷不是突然找了许多郎中、太医入府,听说啊,连那二十多年都未出过府邸一步的国师都去了。”知情人毫不吝啬的向众人分享着自己所知道的故事,想听故事的人多,这知情人心中的虚荣便越发膨胀,拎着一壶茶水,下摆一撩,没有醒木便用手那么一拍,当场当起了说书先生。 “话说这贤王爷自打去年南城一案立功后便深受皇上喜爱,但他却偏爱跟着二皇子秦王爷一块去查案。这大大小小也查过不少案子,大家伙还记得之前的突然出现在城门口的女尸案吗,据说那就是贤王爷身边那位女子帮着才给破的。” 说书先生话音刚落,便被身旁人嫌弃:“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贤王身边跟着一位姑娘啊,这贤王那是去哪都带着这人啊,你倒是说重点啊,别拖拖拉拉的。” 说书先生不满的哼了一声,瞪了说话那人一眼,很是不满那人打断自己说话:“你倒是知晓了有位姑娘,那你可知那姑娘是何身份,同王爷是何关系啊。” “这......”旁边听故事的人面面相觑,无一人知晓,众人只知那贤王身边一直以来都有一女子跟着,但却从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同贤王是何关系。 “要知道王爷对那女子可真是不一般啊,那夜太医、郎中、国师都到了贤王府,你们当真以为是王爷出事了吗?”说书先生骄傲的扬起脸,伸出食指摆了摆:“不不不,那是那位女子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那姑娘武功不是挺厉害的吗?”众人不解,大家都听过那姑娘捉拿李博明的事,下意识的便将她同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混为一谈了。 “那是因为有人给那姑娘下咒了,要害她。那姑娘救过杜家小姐,如今她出事了,杜小姐为人善良,她怎能不管不顾,自然是得天天上门去看看恩公了。” “这杜小姐还真是个好人啊。”一旁一位受过杜柔恩惠的大妈擦了擦眼角的泪,向众人诉说着杜柔的好。 “那杜小姐经常施粥布善,上次我在路上摔了一跤也是她带我去看的大夫,见我家没几个钱还主动帮我出药费,这杜小姐真是个大善人啊。” “是啊是啊,这杜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我经常能见着她在西区那边帮助那些穷苦的人。”另一位大叔也站出来为杜柔说话。 两人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啊,这杜小姐真是个好人啊。” “人家两位女子互帮互助,你们却在这里编排她们之间为了一个男人勾心斗角,你们也真是太不要脸了。”那说书先生说到这情绪都激动了几分,谴责着最开始议论杜柔是去追求贤王的那几人。 那几人被众人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自然知道害怕,不敢过多说话,只是嘟囔着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说出来却无人倾听。 “不对啊,那这杜小姐怎么这几天都不进贤王府了呢?贤王都不让她进府了。” 说书先生听到这声泪俱下,擦了擦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痛心的敲打着自己的心口,“唉~” 众人见他这般心都提了起来,一个两个追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那为大家铲除邪恶的姑娘怕是快要不行了啊。”说书先生痛心到难以呼吸,久久这才渐渐平复下来,将这个悲痛的消息告知给大家。 “什么!!!”众人虽与贤王身边那位姑娘不熟,但大家也知道她破案那就是为百姓们好,问百姓们锄奸惩恶,如今这种好人竟然也要没了,共情能力强的人此时倒是也跟着那说书先生开始抹眼泪了。 “这都一个多月了那么多人出动了,都还没好吗?”人群中有人提问道。 “神屋迫害,偷魂偷命,那姑娘是得了失魂症了啊。”说书先生悲叹一声:“可怜这姑娘年纪轻轻,不过才十四五岁,竟就折在了恶人手里啊。” “这神屋不是替人满足心愿的吗?为什么要害这姑娘啊?”受神屋影响的人并不少,此时的他们无法接受那在他们心中能够同神仙对话的神屋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替人满足心愿,那有恶人向他们祈求让着姑娘消失,那神屋不替他满足心愿了。”说书先生句句在理,对那些提出质疑的人给反驳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快要不行的了?” “前几日那杜小姐从王府出来的时候,脸色惨淡,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的,我还亲耳听见她同婢女说“这青儿竟然呼吸一日不如一日了”这种话,且这几日,那贤王府一直不见人,连杜小姐都不见,看来啊,这人就是快要没了才杜绝了杜小姐的见面。” “可是......”总有人还想继续替神屋辩解两句,却被那说书先生给搪塞了回去。 “大家就等着看吧,过不了几日这贤王府必是要办丧事了。不过按贤王与这种姑娘的关系来说,虽说不会很郑重,但最起码得守灵跟出殡应该会有。” “唉~”大家心中各自感叹,但这感叹终究还是只存留在这楼里,出了这茶楼,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不会记得在这座京城里是不是有个人即将濒死,也不会在意这个濒死的人到底是谁。 故事都留在茶楼里,出了茶楼那是个人的生活。 毕竟消息真真假假,有的人茶余饭后闲聊几句便过了,话只有说给真正想听的人那才叫话。 茶楼深处有一人还未听完那装扮成说书先生的男子说完便放下几个铜板然后离开了茶楼。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他一动身,那说书先生的眼神便注意到了他,见他离开嘴角不经意的往上带了几分,那飞扬的手指也趁机给混迹在人群中的同伴信号。 那人离开后便快步往西区走去,这人神色匆忙,脚步紧迫,紧迫到都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人跟踪着他。 眼见他见了瓦舍,入了一个勾栏,身后跟踪之人偷偷记下了勾栏的位置以及名字便离开了瓦舍,他得回去汇报了。 连续几日的恢复,此时的叶渐青已经开始能够自己走路了,对身体的掌控也已回到了百分之九十,只是现在的她还暂时没有办法使用她的功夫,打出来的拳都是软绵无力的。 陆辞秋左右也无事做,便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重新走路,陪着她一起吃饭,一起打拳,虽说打出来的拳软绵无力,但型还在。 叶渐青也不放弃,每天醒来就在院子里练,从早练到晚。 “王爷,鱼上钩了。属下刚刚跟踪他到了瓦舍。”陆辞秋正陪着叶渐青在院子里练着的时候,那个去跟踪的人回来汇报了。 “刘家班是吗?”叶渐青一边试着出拳,一边问道。说是问,但其实她心中早就已经有答案了,这个套就是为的刘淼设的,若是刘淼不上钩,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 “知道了,你们继续向外宣扬,特别关注一下刘淼跟那个曹家班,这件事必然不会那么简单,那个曹家班也不能放过。”陆辞秋侧身挡过叶渐青的拳。 “是。”下属退下,留出空间给他们。 “累不累?”陆辞秋这边又挡过了一拳,叶渐青已经在这练了一个多时辰了都不带休息的,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颇有些心疼。 “还好。”叶渐青在逐渐寻找回自己以前所用的锻炼方式,她刚入伍的时候也如同现在一般,就是个弱鸡,那双手连拎个哑铃都没力气。 那最后她不也练出来了吗,她就不信了,现在的她难道还会练不成,难不成就这样子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刘淼?”陆辞秋又问,他已经按照叶渐青的意思,让人到处散布她要死的消息,也让杜柔帮着演演戏,但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依旧每天在这锻炼。 “那不也得等我彻底恢复了嘛。”打了一上午手也酸了,叶渐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停了下来。 “刘淼到底做没做,做了什么,等到时候我要他一件一件主动给我说出来。”叶渐青揉着自己的手腕,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她就恨不得将那幕后之人赶紧给揪出来。 当然,她还没有告诉陆辞秋,在去见刘淼之前,她得先去见见国师。 第153章 关系 杜柔按照叶渐青的指示,最近这几天每天都会到贤王府走一遭,只是每天都是在门口跟管家交谈几句后便又带着愁容往回走去,从未踏入过王府里面去。 旁人见了不都开始想起前段时间茶楼的流言,纷纷猜测那府中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快要不行了,所以连最亲近的杜小姐也都不见了。 这些事也渐渐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见了面都会聊上那么几句关于贤王府的事,纵使是在春满楼这种寻欢的地方亦是如此。 江晚吟坐在二楼雅间听着楼下众人皆在议论贤王府的事,脸色平静得很。距离她上一次到贤王府来已经是四五天前的事了,只是那次她进不去。若是要这样子算的话,距离她最后一次见叶渐青也差不多快要十天了。 “叶渐青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春姨面色严峻的走进来,显然她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只担心叶渐青在这个时候死了会影响到主子的计划。 “你上次去看她,她怎么样?”春姨着急的询问着江晚吟,她见不得江晚吟这般冷静,总想着让她再利用一下跟叶渐青的关系去打探打探。 “跟之前一样,没有意识,说话不应,双眼无神,动不动就晕倒。”江晚吟这时终于舍得将眼神从楼下收了回来。 “难不成那个人真的成功了?”春姨跟江晚吟不一样,春姨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为主子做事了,在这风月场所知道的消息也比江晚吟更多,她原就知道叶渐青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但是如今这个结局跟她最开始听到的消息倒是不同,这导致她有点怀疑是不是那人骗了她。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去也不让进,人也见不着,你着急也没有用。”江晚吟倒是轻松做派,她跟春姨不同,春姨想的永远都是要完成主子的任务,而她只是贪图那份柔情而已,所以若是叶渐青真的死了,她倒是可以继续沉溺在这份柔情中,不必为了他的计划被迫去接近秦王。 只是,一想到叶渐青真的死了,她到底还是有几分难过,虽说大家相识的目的不纯,但到底都是穿越而来的,对二十一世纪有着眷恋的,若她真的死了,那么这里便只剩她一人了。 春姨看了她一眼,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在想些什么。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总觉得会在这份爱中寻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过,主人那等高高在上的人会看上她这么一个在妓院跳舞的女人吗? 就算还保留着自己的身体,主人也绝对不会跟她发生什么关系,她所想的都是妄想。只是可惜了,她想不明白的话到时候也只会赴汤蹈火。 春姨离开了雅间,她知道江晚吟是不会再去一趟贤王府的,至少在贤王府放人进去之前是不会的。她不配合,她也没有打算强求,总归还是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探求个一二的。 夜深了,宵禁了,街上空无一人,只听得那巡逻的小队穿着盔甲踏步的声音,而春满楼内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江晚吟离开了雅间,回到了自己房间,她还是受不了这么吵的环境,特别是在这时不时的还有阵阵萎靡的声音传入耳中,就算在这这么久了她还是听不得这个声音。 因着江晚吟特殊,春姨便故意将她的房间安排在后院较为偏僻的地方,一方面可以让她好好练舞,另一方面也是方便监视她。 她是个不可控因素,现在还可以靠着她对主人的那份爱控制她,让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但若是有一天她这份爱消磨了,那么便只能用些其他的法子了。 而江晚吟却对此毫不知情,她还一心以为这是爱人对她的特殊照顾,不想让她受到前院那些人的骚扰,也可以避开那些恼人的声音。 如今她回了房间,将身上这套较为暴露的衣服换下,换上另外一套较为日常的衣裙,从一旁拿起帷帽便悄悄离开了房间。 她经常会从后院出去,但这是大家默认同意的事情,就如同现在,她以为自己瞒着所有人偷偷外出,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他人的允许下做的。她以为自己是只自由享受爱的飞燕,实际上不过是只被困在笼中,一举一动皆被他人看在眼中的笼中鸟。 “她要去哪里?”那日出现在江晚吟房间的使者如今同春姨两人站在春满楼高处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去贤王府。”春姨说道,她自认为自己对江晚吟还是了解个几分的。 “你就这样子放她出去?”使者挑了挑眉,外面宵禁,她从这走到贤王府的成功性可不高啊。 “让她去吧,她既想要叶渐青死又不想她死,在墙头转来转去死得更快。”春姨准确无误的说出了江晚吟内心的想法。 “天真。”使者冷哼一声。 “是啊,天真的以为主子会爱上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爱情友情皆握在手中。可这天底下又哪里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王府、皇宫的灯光从来都不会灭,在灯光下皇宫显得金碧辉煌,光彩照人。 而春姨只觉得那光刺眼得很,她忍不住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那光,终有一天主人会亲手将它灭掉。” 她对那光恨得彻底。 使者站在她旁边,伸手将她搂得靠近自己几分,再将对方打横抱起。 他低沉的声音在春姨耳边响起:“那光不会灭,但是主人会代替它。” 春姨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有反抗,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不让自己掉下去,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人对高处的恐惧还是存在的。 使者下半边脸用一条黑布包着,在黑暗中的人不能让人看见自己的脸,春姨知道,她用手指描绘着这张脸,除了这张脸,这个人全身上下什么样她都知道。 胳膊在对方的肩膀上借力将自己的上半身微微撑起,她的唇落在那块黑布上,与布下的唇贴合在一起,这条挡住他脸的黑布就像是挡住他们关系的遮羞布一般。 使者抱着春姨走进了身后的房间。 烛光熄灭,那让江晚吟最为厌恶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 江晚吟一路躲躲藏藏,避开了不少巡逻的队伍,倒是顺利的走到了贤王府。现在的她距离贤王府的后门不过几米的距离,那扇门后的路她都很清楚,她已经走过很多遍了,那扇门后的人她也知道,但是她不敢说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她。 她只需要再往前几步就可以敲开那扇门,可以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她却开始退缩了,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她怕叶渐青真的死了,她又怕叶渐青不死。 她承认她对叶渐青的感情很复杂,她亦是个复杂的人,她是个不清醒的人,她需要一份爱,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 而那个男人比叶渐青来得更早,来得更纯粹,所以她选择了那个男人便只能辜负叶渐青这份友情了。 她站在原地望着那扇门许久,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去敲开那扇门,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了,那么她也没有退路可以走了,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转身离开,她的身影融入黑暗,在确切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她想,她不会再过来了。 “人走了。” 陆辞秋对着旁白坐得板直的叶渐青说道:“都到处宣传你命不久矣了,大晚上的还坐在这上面是怕谁看不到你吗?” “她大半夜的过来做什么?”叶渐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离开的江晚吟,不仅没有回答陆辞秋的问题转而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出来。 “谁知道呢。”陆辞秋摊手,他并不在乎这个女人。 “你知道吗,其实人的感情脆弱得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可以让两个人之间支离破碎。”叶渐青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就睡不着了,而每次她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上屋顶来坐着,吹着风看着天看着看着脑子里的东西就清空了,该想的不该想的也都消失了。 只是她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看到了江晚吟,她也没想到江晚吟居然会冒着被抓到的危险来找她。 “感情脆不脆弱主要看人。”陆辞秋看了看江晚吟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叶渐青,他知道叶渐青是在感慨她跟江晚吟之间的关系吧。 他见过叶渐青对朋友的好,他也见过叶渐青对江晚吟的关心与照顾,他一开始以为这是叶渐青为了接近江晚吟而故意做的,但越到后面越发现,叶渐青她就是这样子一个人。 所以后面当他发现叶渐青对江晚吟态度有所转变的时候,他开始担心叶渐青是不是因为自己最开始所说的那些话而让她对自己的判断有了误解,所以那天他问了叶渐青这个问题。 只是他还没得到答案。 第154章 会见 周围一片寂静,街边巡逻的侍卫队伍不少,这边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所以这边的治安尤为重要,故而在这派遣的巡逻兵只会多不会少。 叶渐青好不容易从贤王府溜到陆辞秋跟她提过的国师府这边来,她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所以她在出门之前还特意给自己打扮打扮了一下,避开了所有人,偷偷的溜出来。 她停在国师府大门前,夜色将整座府邸收拢起来,大门上方的牌匾被屋檐遮挡着,完全看不清上方的字体,若是不认识的人来到这怕是都不知道这座府邸是谁人家的。 要说这周边的府邸无论身份高不高于国师的个个门前那两个灯笼都还亮着,至少让人能够看清楚是哪家哪户,而这国师府却早就灭了灯笼,关上大门,一概不理,府内也没有一点亮光照出来。 叶渐青咽了咽口水,这地方怎么感觉不像国师府反倒像个鬼宅,她虽不怕鬼但要孤身一人大半夜的闯鬼宅,她觉得也是没啥必要的。 但偏偏她又不能大白天来,若是被人发现她一个对外宣称已经快要死掉的人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街道上,过来这国师府,那她的计划不就全毁了。 望着那无一丝亮的府邸思来想去,深深叹了口气,到底也是没办法,只能将云雀握在手中防身,绕到国师府侧边寻一寻看有哪处的墙面不算高,可以方便她翻进去,毕竟她可不指望敲门会有人来帮她开门,所以她还是倾向于自力更生,自己解决进屋的方法。 国师府周围砌的墙面其实都不算高,至少叶渐青翻一翻很快就能翻进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了,现在翻墙这种小事对她而言真的是小事一桩。 她特意挑了一面没有遮挡的墙面,听着那巡逻的侍卫声音越发的靠近了,不加思索双手一用力撑着墙面便往下跳,也幸得这边没有任何东西,落到地上只是普通的泥土很好的卸掉了她往下跳的力气。 这里一片寂无,叶渐青在这能够看到正中间的大厅,在大厅的左边有一棵大树,大树枝繁叶茂倒是将那勉强能够照亮的月光个遮挡了个遍,就是叶渐青站在这也看不清楚树下有什么。 叶渐青停在这,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国师了,国师府是到了,那国师住在哪个屋呢?她完全不清楚。 “你来得好慢啊~” 正当她迷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那边树下传了过来将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云雀摆好战斗姿势。 是那个引导她的声音,叶渐青认出来了。 “来了就过来呗,你不就是来找我的吗?”那个声音在邀请着她过去。 叶渐青紧盯着前方,对方显然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故意在那等着自己的,莫非那人就是国师? 叶渐青不敢放松戒备,对方是什么人她暂且不知,对方是好是坏会做出什么事她也不知,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寻一个答案而不是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 她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警惕的往树下走过去,她怕中间会不会突然冲出什么人将她拿下,短短几步路被她走得好像很远一般。 好不容易走到树下了,她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面前的场景。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一张贵妃椅上,旁边还放着一张,那老人还前后不断晃悠着,倒是悠闲得很。 “你是国师?”叶渐青问,但她手一直放在身后随时做着准备。 “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就你我二人。”国师笑了笑,他看破了叶渐青的戒备,试图劝说着让她放松一点:“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聊一聊而已,若是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叶渐青紧抿着双唇,周围确实没有危险的感觉,刚刚一路走过来她也确信周围没有人埋伏。 只见她将云雀收了起来,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俯看着国师,问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你?” “刚刚不是说了吗,找你来聊聊天啊。”国师一脸无辜,手上的蒲扇一直都未曾停下,轻轻的给自己扇着风,最近这天气是越来越热的,已经进入三伏天了。 “别那么紧张,坐下陪我一起观赏一下月亮。”国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叶渐青坐下。 叶渐青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这三言两语倒是让叶渐青的戒备心放下了一点点,想来也是,自己都已经进入到对方的府邸了,他若当真要害自己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于是她便顺着他的指引坐了下来,靠在贵妃椅上学着国师的模样往天上望去。 “想说什么就说吧。”随着叶渐青的呼吸逐渐放缓,身躯逐渐放松,不再那么紧绷之后,国师这才开口。 “偷命是怎么回事?”叶渐青问,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她,她得把凶手找出来她才能安心。 “你要不想想你自己招惹了谁?”国师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引导着她自己去慢慢寻找这个答案。 “神屋。”叶渐青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国师靠着椅背,蒲扇没停,只是嘴角带起了一抹笑:“你这不都知道了吗。” “那你让我来找你做什么?”叶渐青自然知道自己招惹了谁,但是神屋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是神灵教,她要的是整个神灵教。 “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偷命吗?”国师问。 叶渐青诚实的摇了摇头,她从陆辞秋口中得知的是偷命一事极为复杂,他们怕是早就安排好了,所以那天便是故意要引她过去瓦舍,也是故意要让那人跟她打斗好从她身上取得血液。 “你的命格特殊,你并不属于这里,但你偏偏来到这里。” 原本摇晃着的椅子停了下来,云雀也被叶渐青从袖中抽了出来握在手里,原先已经放松了几分的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连带着几分杀气对着国师扑面而去。 “别那么紧张嘛。”国师却浑然不知的模样,依旧老神在在的晃着,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这句话对叶渐青的杀伤力太大了,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算来算去无非只有她自己跟江晚吟两人,江晚吟本身也是穿越的,且她跟国师不认识,断然不会同其他人和盘托出。 那这个国师就很可疑了。 叶渐青知道古代夜观天象有点厉害,但总不会还能算出自己来自现代吧。她不相信国师有这个本事。 “你想说什么?”叶渐青保证,国师要是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那她这把刀必然会出现在他脖子上。 “我想跟你谈个交易。”国师说道。 “什么交易?”叶渐青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跟国师进行交易的,她身上要钱没钱,只有命一条,总归不能要她的命吧。 “天牢里那位叫阿诺的,你认识吧?”国师又说。 这次叶渐青没有回答,她不知道国师在谋划些什么,但她不想拖阿诺下水。 “我要你护住大安。” 叶渐青震惊的看着国师,国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可以护住大安,且护住大安的要求太高了,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种事本就应该由他人去做,她没这个本事。 “凭什么?” “大安在这几年内将会有一劫难,这个劫难关乎于它的国运,而你刚好是解决这个劫难的办法,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三个要求。”事关国家大事,国师也坐直了起来,诚恳的看着她。 “天下大事岂是我这种小女子可以干扰的,每个时代的衰落与起源都有他的道理,我没办法去干扰。” “不,大安命不该绝,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你们两个人呢。”国师的话神秘莫测,但偏偏身为局中人的叶渐青都知道,但她又不想让国师知道自己知道,所以她必须装作不知道。 “我们两个人?” “你跟八王爷二人与大安国运息息相关,你们生,大安生,你们死,大安死。”国师的话一句一句打在叶渐青身上,每一句的分量都太重了,重得叶渐青担不起来。 “我们总不能长命百岁吧。” “只要你能活过十九岁,那么大安就能生。” 叶渐青心里一惊,十九岁......她上辈子就没有活过十九岁,重生的那几次也没有。 所以国师的意思是,在她十九岁之前他跟陆辞秋的命是跟大安连在一起的?这个问题很严峻,这个事情很严重,她担不起,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命会跟大安的命连在一起。 “你要我护大安多久?” “终生!” “终生只换三个要求可不太够啊。”叶渐青苦笑了一声,用她终生换三个要求,她这条命也太亏了吧。 “你想要什么?”国师问。 “你想要我怎么做?怎么护?” “由你安排。” 叶渐青沉入了沉思,这对她而言是一笔很亏的买卖,她这一生会的也只有带兵打战了,女子亦无法入庙堂,她也没办法做陆辞秋的谋士,陆辞秋更是不会跟他哥争夺皇位的。 “等我考虑一下吧。”叶渐青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去护大安,她无法那么快答应国师这个要求。 “好。” 第155章 五年之约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是风吹过的声音,只是这盛夏的风也确实凉快不到哪里去。 “我不会治国安邦之法。”不知过了许久,叶渐青突然开口说道,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能力可以让大安长盛不衰,她学的都是现代的知识,但是现代的知识并不一定适用于这里,大安的民情跟现代的民情不一样。 国师始终靠着椅背望着天上的月亮,听到她这话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让你来做皇上的。” 呃...... 很好,叶渐青成功被哽住了。 “我没有能力可以帮你护住大安,这种事情你应该要找那几个皇子。” “皇子们有皇子们应该当要做的事情。” “我不会治国安邦,没有变法之道,对大安的民情亦不了解,你要我怎么做?你说由我自己安排那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叶渐青说着都带了点气出来,国师将这个担子放到她身上她承担不起。 “五年。” “什么?”叶渐青现在已经不是想着答不答应的事了,而是在想自己该怎么做的事情,但当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她就开始生自己的气,这时国师突然开口说话,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五年后,你活下来了。若是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来找我,我告诉你下一步要去做什么。我知道你跟八王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跟你们自己息息相关,这五年内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事就好,但是你要确保你们都能活下来。 五年之后,你活下来了就来找我,我告诉你该怎么走,该怎么做。护国不是一件小事,当然你也不用看得那么重。” “五年......”五年后是大安66年,也是她跟陆辞秋死的那一年,她对那一年是充满了恐惧的,幕后凶手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躲开那次暗杀,她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一切都是未知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要选我?”叶渐青本以为自己就是个不幸被时空旋涡牵扯到的人,她试图融入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出自己的不同,为的就是要寻找机会回家。 她是她自己的主角,但她不觉得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拯救世界什么的太难了,她没有那么大的本领。 “不是我选你,而是天命选择了你。”国师侧着头望着她,年过半百的人脸上却依旧无一丝岁月的痕迹,那双眼睛干净而纯粹,看不出任何一点谋划。 “天命为什么要选我?” “因为大家都在想办法拯救大安,大安命不该绝。”国师脸上带着几分哀伤。 叶渐青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但是这种人总归是寂寞的,他看到了大安的未来可是却无法修改未来的走向,且还不能告知他人。 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的,叶渐青想到了三国的诸葛亮,想到这她突然对面前这人多了一份信任。 “聊聊条件吧。”叶渐青还是答应了,她在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做的事,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或许就这样子过去了,就当个暗卫某天死在谁手里,谁都不记得她。 她曾经是一个有过崇高理想的人,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可如今她的理想破灭,她无法继续完成。纵使如此,她也不想真的就在这个世界当只黑暗中的老鼠过一生,这不符合她的心态。 如今即将对方给她选了一条路,那么她或许可以按照这条路往前走走看看,护呗,护不护得住再说。 说起来,不管是大安还是南城,或者是大漠,到最后都将成为同一个国家,受同一个领导人统领,享受着同一片天空,同一片海洋。 在现代她守护种花家,那么来到古代,她就继续守护种花家的祖先,这也是变相的守护种花家,不亏。 “五年后,你活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国师似乎意料到她会答应一般,她话音刚落,他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叶渐青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当场拍桌而起:“哇,大哥,我用我这条命就换你三个要求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太好骗了吧。” 国师被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往椅子里缩了缩,将那气势贼好的手默默给收了回来,生怕叶渐青一气将他的手给剁了。 “旁人要我一个承诺我都不给,你这三个还不够啊。”国师委屈的说着。 然而叶渐青并不吃他这一套,她知道国师很厉害,但是那也不是这样子提要求的啊,这对她而言是真的很吃亏啊。 “再谈谈,三个要求肯定不够,我这一辈子指不定活个多少年呢,三个要求哪里够。”叶渐青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既然都觉得要答应了那可不得多给自己争取一些福利。 “再说了,我这就相当于卖身了啊,一辈子啊大哥,人家做工的起码每个月还有工钱拿,我这连个工钱都没有,就得你这么个条件,我还过不过了,再说了,到时我要是提出什么要求出来,你随口一句办不到,那我不是更亏。” “那你想怎么样?” 叶渐青挠了挠下巴,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想要提出什么要求。 她一边想一边说:“我想要个情报组织,然后搞点钱,然后后面还没想好。” 国师看着她的那个眼神十分之震惊,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拿手指掏了掏耳朵:“情报组织,我自己都没有情报组织我还给你搞一个,要不我给你搞个小国给你玩要不要。” “那也可以啊,当个附属国嘛。”叶渐青贱兮兮的笑着附和着他,这可把国师给气得够呛。 “五个要求,不能再多了。”国师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那举出来的手都在发抖。 “五个啊~”叶渐青还想说会不会太少了,但还没说出口就见国师瞪着双眼看着她,她也知道收敛瞬间将后面那三个字吞了下去,勉强同意了他的条件。 “行吧,五个就五个。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五年后,你能活过这五年,五年后你就可以提。”见她同意了,国师这才恢复自己那高深莫测的模样,但又气不过,说话难免都带着点气。 又是五年,叶渐青看着国师,她怀疑国师是不是算到了些什么,不然为什么时间总是卡在大安66年,他是不是算到了自己会死在五年后? “行!五年后就五年后。”但叶渐青还是同意了,不管他是算出了自己来自未来,还是算出了她跟陆辞秋二人是重生的,但这都不重要的,如今两人达成一个五年之约,她就不信这国师还能卖了她。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国师还以为叶渐青又要提起什么要求,防备的望着她。 “阿诺,你刚为什么要提起他?”她还记得这一点,刚刚一坐下来国师就提起了阿诺,但是她没有回答他认不认识,她本以为国师是打算利用阿诺来威胁自己,但目前来看,显然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哦,人是你们抓的,就问问你认不认识而已嘛。”叶渐青看着国师这样不像撒谎。 “阿诺是我抓的。”叶渐青回答他。 “没打算要先把他接出天牢吗?我可以救他一命,当然也可以放他出去。”国师笑着的模样在叶渐青看着着实是像只老狐狸,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跟这种老狐狸交谈了。 “不用了,他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再说了,现在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再带一个他有点难搞,还不如让他先好好在天牢里改过自新,等到时候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再去接他出来。”叶渐青拒绝了国师的提议,她知道国师应该也没打算要放阿诺出来,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阿诺杀人虽说是被指使的,他自己没有那种杀人是不对的这种想法,他不懂生死离别,这样子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是把双刃剑,有时候用得不好反而会伤了自己。 所以叶渐青宁愿先将他放在天牢里让其他人去教导他,他跟着自己并不会更好,现在的她跟陆辞秋两人又有太多的秘密了,这些秘密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国师赞赏的点了点头,阿诺对叶渐青而言确实是个好帮手,只是这把刀还需要磨一磨,好刀不怕磨,磨好了才更锋利。 “行,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活过五年,然后来找我。在这期间我们就没必要见面了。”国师摇了摇蒲扇说着。 “行,那就五年后再见。”叶渐青点了点头,事情既然已经谈妥了她也没有继续留在这的必要性了,转身便打算离开。 来的时候是怎么来的,走的时候便是怎么走的,只不过这次是在这座府邸的主人眼皮子底下翻墙而出。 国师坐在贵妃椅上望着叶渐青远去,嘴角带起了一抹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大安的未来了,战火不再衍生,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国泰民安才是人人向往的。 第156章 鬼索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是唯一一个获得允许可以在已经宵禁了的街面上行走的人,因为他要随时提醒大家时间点。路上偶尔跟巡逻的士兵碰到了,还会互相点点头,称呼几句“大哥好”。 然而在这充满了打更人锣声的街道上,有两道身影瞒着所有人在屋顶上飞奔而过,底下毫无察觉。 这两人身姿轻盈的从这个房顶跳到另外一个房顶去,落脚却是悄无声息,屋下的人怕是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屋顶有人路过。 其中一人身子显然要矮上一点,黑色夜行衣将人包裹起来,腰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包,但里面却是装得鼓鼓囊囊的。 “陆辞秋,等一下。”突然,身后的人叫住了前方的人。 前方的陆辞秋听到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凑到她身边,被她拉着躲到另一面去。 而刚刚陆辞秋正准备越过去的那条街面上刚好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去。 “小心点。”叶渐青悄声交待。 “好。”陆辞秋点点头,倒也有些庆幸,若是刚刚不注意还真的容易被发现了,虽说他一个王爷有令牌可以通行,但到底他们今天不是来做正经事的,可不能被抓。 “前面还有多远?”他们这次是走得直线,叶渐青去瓦舍只走过一次,对路线的熟悉程度并没有陆辞秋深,她这半个月的休息虽然让身体恢复到了原来的八九成,但一下子跑这么久还是有点猛,有点累得慌。 “不远了,看那面旗没有。”陆辞秋左手给她顺着后背,另一只手指着远处悬在半空中的一面旗帜给她看:“那里就是瓦舍的中心点,刘家班没有在瓦舍进口,离那面旗大概一里地左右,很快的了。” 叶渐青眯着眼睛目测着自己现在的距离跟那面旗帜之间的直线距离,看着也不超过一公里,按照这样子说的话,那去到刘家班大概也只需要五百米左右,还行,她觉得自己还能继续。 主要是等下她是主角,她要演一场大戏,这场大戏只有她出场才有用,她不能那么快就把自己的体力消耗掉。 等路面那队巡逻士兵离开之后,两人这才爬出来,继续往前跑去。 西区这边的宵禁虽说松散了些,但巡逻的也不少,一晚上大概有五六个队伍左右,因为西区比较大且比较乱,一个队伍其实只能巡三到四条街,他们的路径会有很多的空隙可以提供给他们见缝插针。 转眼间两人就到了瓦舍的入口,刘家班的戏班子就在入口处,而刘淼的小院就在戏班子后面,两人不敢太过于靠前,只敢隐在瓦舍入口一处无人的房屋里面,偷偷观察着。 “前面情况怎么样?”这间屋子是这段时间陆辞秋安排的,这里面藏了几个都是最近一直在按照叶渐青命令行事的人,这些人都是陆辞秋跟陆之行借的,武功虽说一般,但胜在听话。 屋子里并没有点蜡烛,大家仅靠着月光来交流,怕的就是被刘淼发现了这个据点。 “叶姑娘,这几日我们都按您的吩咐夜夜飘着件白衣去吓那个刘班主,他这两天已经被吓到到处求仙问佛了。”回答的是陆之行府里的一个家丁,名为小丁。叶渐青见过几次,这人人高马大的,力气也够大,武功方面出差点,但脑子灵活,所以这次这件差事叶渐青倒是放心让他来领导。 “不错。”叶渐青赞赏的拍了拍小丁的肩膀,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要刘淼怕鬼,只有知道害怕了,那她接下来的戏才能更好地完成。 “刘淼入睡了吗?”叶渐青探头望了眼刘家班的方向,里面倒是没有一丝亮光。 “睡了,我们的人一直在前面守着,您可以直接过去。”小丁点头应着。 “按照我刚刚说的,你们先过去把东西都备上了,我换件衣裳,然后把他引到宅子去。”叶渐青点了点留在这里的人,有个三四个也够了,人不在多要精才行。 “好的,东西我们都备好了,姑娘您直接引他过去就好。”小丁说完便同他二人告辞,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小屋往叶渐青口中所说的宅子去。 小丁几人离开后屋子里便剩下了陆辞秋跟叶渐青二人,叶渐青摘下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外衣,再拿出一些红色的胭脂,还有一些血浆,这些血浆都是晚上才刚杀的大公鸡,她现在既然要扮鬼那就得扮得认真一点。 鸡血拿出来的时候陆辞秋还皱了皱眉,默默地离那鸡血远了两步:“一定要这样子吗?” “这个人不老实,不吓吓他,他都不会说实话的,我也不敢跟他做交易。”叶渐青一边从包里拿东西出来一边说道:“再说了,刘淼这个人有秘密瞒着我们。” 陆辞秋知道说服不了叶渐青,而且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默认了让叶渐青做这件事了,他也在帮助叶渐青做这件事,如今事到临头了,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帮她多做一点才是重要的。 “你先换衣服吧,等下我帮你一起。”说着,陆辞秋便转过了身去,虽然知道叶渐青夜行衣里面还有穿多一件,但这也不是他看人家换衣服的理由。 叶渐青原本还奇怪他为什么要转身,听他说完这才发现这个屋子没有卧室,也没有屏风隔开,就一个空旷的平房,他们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她还要换衣服...... 唰的,她的脸感觉就跟发烧了一样热了起来,若是她有镜子的话怕是会发现自己的脸红得跟个苹果一样。 一方面担心有人突然冲进来,一方面也是想着赶紧换完衣服结束这种尴尬的场景,叶渐青换衣服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三下两除二的就把夜行衣脱下来,里面她本来就还穿多了一套白色的衣服,此时再披上一件白色的外衣。 这里还不算完,这只是一点点而已。还完衣服之后她便将头发批下来。 然后拿起妆粉在脸上开始拍,要扮鬼的话她得先把自己的脸涂得更白,她本来的肤色不算白,风吹日晒的反正是跟白扯不上什么关系。 拿起妆粉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扑,一层一层的扑,扑到整张脸就像掉入了面粉里一般才停下了手。 听到叶渐青扑脸的声音,陆辞秋心中猜测她大概是换好了衣服,但也不敢贸然转身去看,只好开口问道:“换好了吗?” “好好好,好了。”叶渐青一边扑脸一边应着,嘴里倒是吃了不少,又连忙呸呸呸的将口腔里不小心吃到的妆粉给吐出来。 “你这......”陆辞秋转过身看到她这脸心下有点疑惑。 “扮鬼嘛,我原来的肤色哪里跟鬼搭得上边,那不得把自己给打白一点。”叶渐青向他解释了一下。 “那也不用打得这么厚吧?”看着叶渐青这一脸的粉,陆辞秋倒是有点看不下去,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妆粉:“再说了,谁说鬼就很丑了,你这么漂亮把自己搞得那么丑到时候他才不信你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叶渐青见他走到自己面前,自觉的抬起头仰望着他,将脸送到他面前让他替自己上妆。 陆辞秋拿起刷子将她脸上那些多余的粉都给扫开,“适当的粉让你的脸显得白一些就好,而且在黑暗中他也看不到什么,主要是让他看到其他阴森的场景就好。” 多余的粉末扫开露出叶渐青原本那张漂亮的小脸,剩下的傅粉不多不少的刚刚好贴在脸上,将她原本的肤色倒是盖了个底,现在整张脸确实是白了几分。 叶渐青才十五岁,这张脸便已经在逐渐长开了,虽说同那些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无法比,但却同邻家妹妹一般稚嫩得惹人怜惜。 陆辞秋认真端详着这张脸,他突然发现无论他怎么回忆,他都想不起来叶渐青长大之后那张脸是什么样的了,明明是同一个人,用的都是同一张脸,但莫名的他就是觉得这张脸跟长大后的她不一样。想到这他又觉得可笑,两人上辈子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却很少认真去看那张脸,导致如今想要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脑海中只剩下了叶渐青临死之前倒在怀里那双不甘的眼睛,从那张说话不饶人的嘴里不断吐着深红色的血液,那血液喷到自己衣服上,那个时候的叶渐青好像也没有自己高,她只能倒在自己怀中,那张脸上沾满了由她自己因为疼痛而喷溅的鲜血。 不知不觉的他倒是拿起胭脂在她脸上抹了起来。 等他抹完这才发现,这哪里是鬼,明明就是叶渐青上辈子临死前的模样。 不同的是,如今这双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不甘,没有不舍,有的只是清澈,纯真。 她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模样落在陆辞秋眼中,只剩漂亮、可爱而又无辜,你丝毫无法将她同那杀人不手软的刺客放在一起对比,她此时就像是那需要被保护的雏鸟一般,柔弱而又可怜。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陆辞秋承认自己又动心了。 第156章 鬼索命2 月光试图从外面穿进屋内,然而却被严防死守的门窗给阻挡了前路。屋内仅靠着一支摇摇欲坠的蜡烛在那支撑着,微弱的烛光照不亮整间屋子,且那烛火还在空中同飞蛾激烈相拥,只是可惜那飞蛾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追逐的光当中。 飞蛾的味道充彻着屋子,离蜡烛最近的陆辞秋跟叶渐青二人自然也是闻到了,陆辞秋皱了皱鼻子。这整间屋子只剩这根蜡烛了,他还需要这蜡烛来打光,自然无法挪开。 微弱的烛光映在叶渐青的侧脸上,一边在黑暗中,一边在亮光下,犹如她前世跟今世。这张现在还略显了几分稚嫩的脸上总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一副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感,陆辞秋早已想不起来她长大后的模样,烙印在脑子里的总是重生后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倔强,往后见到的每一天她都在自己脑子里加深了几分。 陆辞秋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叶渐青,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爱上了她,仿佛就在不知不觉中,她的一举一动便开始触动了自己的心。 明明上辈子两人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她就是个暗卫,只能隐匿在黑暗中,只有自己需要的时候她才会出现。上辈子甚至于他身边的人除了陆之行之外都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可到底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见到叶渐青的时候心脏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跳动了起来,他见叶渐青笑他也会跟着笑,叶渐青受伤他比谁都担心,他再也无法将她仅仅当作一个暗卫来看,他的爱来得突然,却又来得猛烈。 两人之间经历了太多,时间不长,但所经历的生死,所经历的困境却是数不胜数,他在不同的时间点总是反复爱上了叶渐青。 只是,现在的他无法让叶渐青知晓这份爱。 他想,叶渐青应该也不会接受他的这份爱吧。 他能够欺骗二哥,说他不喜欢叶渐青;他也可以瞒着叶渐青,不让她知道自己爱上她了,但此时此刻他却无论如何都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因为心动是毫无征兆的,心动是无法被隐瞒的。 对他这些心思一无所知的叶渐青此时此刻却还乖巧得如同布娃娃一般席地而坐,仰着头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在她脸上涂涂抹抹,那该是有多信任才能做到这一点啊。这样一张脸总是让陆辞秋放不下。 “好了吗?”那张朱唇微微张启,轻声说着。叶渐青还小,声音中自然带着点甜糯,她或许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在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严肃,显得自己不那么好欺负。但陆辞秋每次听她那样子说话却总觉得可爱,就好像小孩子故作大人一般。 而她明明在外面戴着的坚硬的外壳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总会不经意间的卸下来,她展露着她最真实的模样,表达着最真实的情绪。有时候陆辞秋都会忍不住想叶渐青会不会在某一刻其实也是爱自己的,她是不是其实也是对自己有着另外一种不同的感情的。 因为她总是将最特别的那一份给到了自己,陆辞秋在她身上能够感受到独属于他的那一份对待,这份对待让他心中难免会感到欢喜,他会觉得自己是特别,在叶渐青心中是特别的,所以才会特别对待,所以在自己面前才会那般不设防。 “快好了。”陆辞秋说着,放下了胭脂,脸上的部分他已经画好了,他始终还是舍不得将叶渐青画得那么面目可憎,只是在那傅了粉的脸上用胭脂多画了几道。 接下来是口脂,若是要扮鬼的话,在陆辞秋的印象中鬼怪似乎都是面色苍白的,但是他见不得叶渐青真的如同真鬼一般,这会让他想起叶渐青被偷命那阵子的模样,一想起来他心便痛得要命,到底还是拿起手边的口脂想要给她涂上一涂。 叶渐青刚刚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便发现,她今天晚上带来的这些胭脂都是在他们刚见面时自己送给她的。 叶渐青不喜化妆,他也没有怎么见叶渐青上过妆,也很少看她刻意打扮自己,他原以为自己送的这些胭脂不会再有被用到的那一天。没想到,如今却是用在这了,倒也算是用得其所了。 陆辞秋伸出左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向自己更近了一步,这也导致叶渐青不得不往前挪一小步,她的手就搭在自己的大腿上,那张脸离自己的脸也更近了几分。 陆辞秋咽了咽口水,叶渐青手掌覆盖的位置莫名的热了起来,甚至有点烫,他甚至觉得自己抬着叶渐青下巴的那只手也在发烫了。右手拿着毛笔描了一些口脂后便要在她的唇上描绘,叶渐青的唇很好看,不知是不是有经常保养的原因,她的唇纹很少,且不会干裂,朱唇细润,看着很好看。 这是陆辞秋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涂抹口脂,特别是面前这个人还是自己心爱的人,他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但因为同叶渐青靠得太近了,她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莫名多了一丝暧昧,双手有点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大脑提醒自己要控制自己双手,可每靠近她一分,心中的悸动便又多了一分,双手的颤抖便也无法彻底控制。 手心紧张得被沁出了汗,连毛笔都要拿不稳了,笔杆都带着湿,他忍不住放下毛笔将手心在身上擦了擦,但这种行为能够起到效果微乎其微,没有解决最基本的问题之前,手心的汗并不会完全消失,而是时不时的就要冒一下头,显示一下存在感。 陆辞秋挪过头深吸了几口气,他觉得现在的他需要冷静一下,他何时跟叶渐青有过这般距离的靠近,且还是在双方都清醒的状态下,他也提醒着自己等下有正事要做,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但是心脏就是忍不住一直在疯狂跳动,疯狂诉说着无人可诉的爱意。 不知何时,当陆辞秋再次拿起笔的时候,他发现叶渐青早已睁开眼望着他,眼中一片清明,陆辞秋愣住了,她的眼神将他打在了原地,那片汪洋大海的海浪对他席卷而来,将他卷入大海中,他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挥动自己的手脚,只能任由沉溺其中。 “我自己来吧。”叶渐青说着,将头从他的手中挪开,拿起他另一只手上的毛笔自己对着镜子细细描绘了起来。 手中的毛笔被拿走了,陆辞秋这才有了感觉,心脏骤停,他不知道叶渐青此时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发现了他那龌龊的心思,可她是发现了吗?那她为何又能如此自然? 陆辞秋想不明白了。 “其实这个装扮倒是也不用涂口红,太红了就显得假。”话虽这样子说,但是叶渐青的手并没有停。 陆辞秋看着她一笔一划的为自己涂抹着,那只笔在她手上总归是比在自己手上要适合一点,不消多时,她就画好了,颜色不浓,要配着妆容的原因,到底还是淡一些比较好,反倒是她用口脂在嘴角涂了长长的一条红色痕迹,从嘴角到下巴,显得可怖了些,但在她脸上又称得刚好。 “这是?”陆辞秋指了指她嘴角那条红色的痕迹,有点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子画。 “死人嘛,嘴角总该有血,你给我画得太好看了,不像死人。”叶渐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陆辞秋还沉浸在这句话中,试图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她已经将放在一旁的鸡血袋子拿了出来,在自己那白色的衣服上涂抹着,连带着脖子上也抹了点,陆辞秋看得眉头紧锁,想要伸出手去阻止却被叶渐青摁下了。 “脸上脖子上没点血他怎么相信,这不过就是鸡血,没事,弄完回去洗洗就好了。” 说完,手也不带停的继续往身上抹着。她这般说辞陆辞秋也不好阻拦,只是看着她抹。 “等下小心点,那刘淼看着也不像是个什么好人。”陆辞秋还是忍不住帮她把头发给顺顺好,顺便交待了几句。 “我知道。”叶渐青点头。 陆辞秋却不知道她到底听了几分进去,看她这样子像是小孩子要去搞恶作剧一般,闹得很。心中也只剩无奈,左右等会自己也要守在旁边的,到时候就看着点吧。他比较担心叶渐青的身体能不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好了,这样子像不像,等下能不能吓到他。”鸡血全部抹完,原本好好的一件白衣如今倒也是沾上了一堆血迹,加上叶渐青刻意将头发披散下来,脸上又涂了白,还有几抹血迹看着应该是能唬人。 陆辞秋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应该是可以吓到他了,小丁那边按照你的要求都把环境处理好了。” 叶渐青看了看自己,左看右看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纰漏后,冲着陆辞秋露了个坏坏的笑容:“走,姐姐带你搞事去。” 说着便开了门见没人偷偷的往刘家班走去。 陆辞秋无奈的笑了笑,吹灭了蜡烛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小屋。 接下来就该刘淼受受惊吓了。 第157章 鬼索命3 住在京城西区的人总归不像其他区域的人一般富裕,这边多的是穷人跟乞丐,吃喝都很匮乏,哪里又会有多余的银钱拿来买蜡烛呢。对他们而言,光是一种施舍的东西,他们更多想的是明天的柴米油盐。 因此整个西区到了夜晚,也就只能依靠着微弱的月光照亮。 可这刘家班后面的院子,刘淼的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房间里面燃了不下十根蜡烛,照得整个屋子如同白天一般。 咻。 一个轻微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床上闭着眼睛但却没有完全入睡的人倒是被这声音突然吓了一跳,随后便抓起放在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起来,但人躲在被子里确实十足的冷静,冷静到仿佛意料到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样。 外面的声音并没有停下,反而有了愈发激烈的迹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动着窗户,将窗户吹得框框作响,连带着放在窗台边的蜡烛都给熄灭了。 一个身影从房前飘了过去,嘴里呜咽着,声音如同从另外一个世界飘来的一般,落到刘淼的耳朵里。 “还~我~命~来~” 这几日,这个身影,这个声音总是在自己身边出现,刚开始刘淼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但当某一天他发现戏院里的也有不少小孩能够看到这个身影之后才知道事情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但说实话,刘淼其实并不害怕这个鬼魂,他想的更多的是要抓住这个鬼魂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他戏院里搞小动作。 也不知道是谁往外传说刘家班闹鬼,导致这么多天都没有人敢来看戏,没人来看戏,他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养不起这一屋子的人,一天张开眼睛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就要想着怎么搞钱,这种生活的压迫感已经高过于对鬼影的可怕了。 刘淼连着几天想要抓住这个鬼影但是诡异的是,这个鬼影似乎是真的会飞一样,从来都是在高空中,他接触不到,每次当他听到声音跑出去的时候,那个鬼影就离开了,留下一个身影给他。 久而久之他也累了,每天抓又抓不到鬼影,还白费功夫让自己累了个半死,所以他想了一出守株待兔。 对方既然想要跟他演闹鬼这一出,那他也配合,在外他表现自己很恐慌的模样,甚至还请来了一个道士来驱鬼,这道士在这胡乱闹了一番,然后告诉他这是有冤鬼来索命,没有索到命便不会离开。 刘淼也顺势表示出自己的害怕,让道士给自己想想办法,他本以为这道士会趁机讹他一笔,跟他收钱再做法。没想到对方居然没这么做,对方只是摇摇头,默默收拾了东西说着“这鬼贫道无法收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然后便离开了这里,这到底把他给弄懵了。 那个瞬间他心里难免也会想着莫非自己这个小院当真是有鬼魂出没?当真是有来索命的女鬼? 这个想法只在他心中过了一下而已,转头他便不信了,他相信神明,他相信神明会庇护他,会保佑他,就算这是个真的女鬼,有神明在,难道还收不了她吗? 想着,刘淼倒是放下心来了。更加坚定的认为就是有人要搞他,故意制造出恐慌出来,他的第一怀疑人自然而然的便放在了曹家身上。 可...... 此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被他放在身边防身的那把剑,这柄剑是他今天特意去戏班子里拿的,为的就是防守一波。刘淼细细回想了最近这段时间曹家班主的行为举止,他倒是没有时间来做这些事,而且那天他也派人去跟踪过那个道士了,那个道士也确实从他这里离开就直接回了道观,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过。 这一来一回之下,刘淼更加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他这里做这些事了。 鬼影依旧每日都会出现,鬼声也从未停过,刘淼听着听着握住剑柄的手不禁收了收,若是对方再不露出马脚出来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了,这段时间他已经忍了太久了,若是再忍下去他怕自己真的都要相信了这是女鬼来找他索命了。 “还~我~命~来~”声音又再次出现,且越发靠近刘淼。 明明已经关紧的门窗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股子邪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房内的蜡烛全部都给吹灭了。 被子下的刘淼视线因为蜡烛的熄灭而变暗,风吹过的时候他不禁打了个抖,明明这七月的天最是燥热了,风都带着热气,可这吹进来的风却是凉的,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的。 “还~我~命~来~” 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刘淼知道这个“女鬼”正在自己旁边,他不敢想自己打开被子的那个瞬间会看到什么,但是若是不打开的话他又怎么能够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他又该如何抓住对方的马脚呢。 刘淼陷入了纠结中,但也幸好他不是那种容易纠结的人,心里一顿,很快便给自己下了个定论。 “还~我~命~来~” 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刘淼直接一把子坐起来掀开被子,双眼紧闭不敢多看一点,却也刚好避开了最为恐怖的一幕,只见他挥舞着双手大喊着:“女侠,有话好说,害你的又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得找害你的人去啊,别找我啊。” “还~我~命~来~” “女鬼”显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继续说着,越说还越有往他身边靠近的趋势。 刘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手里握着那柄剑无意识的往前挥舞着,他也是唱戏出身,身手倒也还不错,对面那个“女鬼”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出一般,在他出手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这几步后退让刘淼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女鬼”其实是人假扮的,于是这心中便也更加安了一点。 既然如此只要抓住了这个所谓的“鬼”,那么他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他了。 心下了然,刘淼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没有其他人,看来今天只有这个“女鬼”孤身一人了。如此,他下了床挡在了房门口的去路,这个“女鬼”若是想逃也只能跳窗了,但是刘淼并不认为她能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从窗户逃出去。 “你到底是谁?”刘淼怒目相瞪,眼神中是连续几日被吓的恨意,握着剑柄的手背都已经爆出手筋了。 对面的“女鬼”叶渐青心下暗道不好。 是的,没错,对面这个恐吓刘淼的女鬼就是叶渐青所扮的女鬼,她从小丁等人得到的消息是这刘淼这几日被吓到还找来了道士开坛设法除鬼,且每晚都会被吓到睡不着觉,叶渐青自然而然的便以为这人已经被吓到了,甚至还特意让他们刻意去找了点磷火出来吓他。 可没想到,这最重要的道具还没出现呢,对方似乎就已经发现了。如今对方拦住了她出去的道路,叶渐青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往哪里走。 “你假扮成女鬼到底意欲何为?谁派你来的?”刘淼剑尖直指叶渐青。 叶渐青看着他思考着该如何不暴露自己的跑出去,要直接开打吗?可直接开打的话通过接触对方不就知道她真的不是鬼了,那她还怎么从他嘴里套话啊? 可若是不打的话,叶渐青偷偷瞄了眼身后的窗户,心中不禁感叹幸好刚刚有让小丁他们把窗户给撬开,她若是想从窗户出去倒也不是问题,但怕就怕等下还没出去就被抓住了,最保险的还是直接从大门离开。 想着,叶渐青还是决定直接跟他打一场吧,总比暴露了自己好,自己没被抓的话,他不会猜到到底是谁做的这些事,就让这件事困扰他一辈子也好。 对面的刘淼似乎等不及了,见她一直没开口挥舞着长剑便冲着叶渐青过来,房间不算大,东西也多,叶渐青侧身躲开难免有点狼狈,但总归是躲开了。 刘淼似乎认定了就要把她留在这里,愣是守住了通往房间门口的道路,轻易不让叶渐青走。 叶渐青心底默默骂了一句,随手拿起一旁放蜡烛的架子当作武器直接挡住了刘淼挥舞过来的长剑。 刘淼毕竟是戏班子出身的,身手也不差,对剑招的使用也颇为熟练,如此之下倒是显得叶渐青这个不熟长武器的人有点狼狈,架子被她弄成了棍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也只能勉强抵挡使用,若是想要反击倒是有点困难。 刘淼一举一动之间倒是下了狠心的,每一招都是奔着叶渐青的命门而去,地上东西多,叶渐青左躲右躲,身上的衣服也有点碍事,头发又阻挡了她的视线。 突击之下她的回击显得极其薄弱。就在刘淼下一刻剑招就要正中她面门时,叶渐青一个弯腰避开了,从小腿处抽出了自己的云雀,云雀出手快准狠,直接一刀划在了刘淼拿剑的手腕上,但是叶渐青没有用力,顶多只是割个口子而已。 一刀划开,刚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两人位置交替,这次轮到叶渐青站在了离开房间门口的路线上了。 第158章 暴露 位置交换,叶渐青占据了逃跑的最佳位置,她也无心要跟对方多纠缠,见对方暂时无法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抬脚便想往外跑,刘淼突然的攻击让她一时被困在了原地,无法向陆辞秋传递消息,如今她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说到底还是得先出去了才能让陆辞秋知道现在的处境。 然而,叶渐青后脚刚踏出房门,正准备行飞檐走壁之势离开这里的时候,身后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叫住了她。 “叶渐青!” 被叫住的人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快就暴露了,这下可就真的是难办了吖,这都被认出来了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想跑的脚到底还是收了回来,停在院子中央。 那头引以为傲的乌黑秀丽的长发在此刻也没有了作用,反而起到了阻挡视线的反作用,叶渐青平常就很不喜欢繁琐的东西,对待自己的头发也是如此,能够将它绑起来就绑起来,绝对不会让它妨碍到自己零星半点的。 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簪子,她倒是冷静,背对着刘淼站在原地,拿起那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簪子在头上绕了两圈就将那头长发稳稳地盘起来了,无论她怎么动都不会散。 盘完后她倒是欣喜得很,这个技能是她来到古代之后才练成的,在现代她是短发从来不会有这个困扰,但是在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都不能给剪掉,所以她便练了这么一招。 如今被认出来了,扮鬼这条路自然也就行不通,那么...... 就用武力征服吧! 头发刚盘好的下一秒叶渐青便转身速度飞快的往刘淼方向冲了过去,云雀被她反手握在手上,刀身上在月光的照亮下冒着寒光,让人望之生寒。 刘淼心里一惊,原以为叶渐青被识破身份之后会先跟他聊一聊,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出手了,且速度跟刚刚在屋内那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他不过是占了地形的优势罢了。 刘淼虽说学过几招,但那到底都是戏班子里排练好的招式,一招一式都是按着打不死人的方向去练的,也就相当于是个花架子,而叶渐青不同,叶渐青的招式那都是往人的致命点而攻击的。 她追求的是一个快、准、狠,要求的是一击致命,多余的招式对她而言都是累赘。 所以在这场对决中胜负已分,刘淼无论再怎么闪躲身体的速度都没有叶渐青敏捷,叶渐青就如同一只老鹰一般,盯住了食物就绝对不会放弃。 刘淼长剑刺出,却被叶渐青一把抓住手腕,只见叶渐青借着刘淼手腕的力量将自己转到他身后,趁他还没反应之时直接抬脚踹向他的后心,这一脚力量十足,让刘淼往前踉跄了几步,就在快要摔倒之时,忙不迭的用剑尖点地直接住自己的身体。 叶渐青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也不会给敌人任何一个喘息的机会,刘淼刚撑住自己便又被叶渐青一个侧踢踢翻在地。 这回,他倒是直接飞出撞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那柄长剑飞出被叶渐青一个纵身收入手中。 “够狠。”刘淼捂着自己的心口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痛,虽说还没有吐血,但内力怕是早已出了问题了,甚至于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自己的肋骨在痛,看来那起码断了两根。 他彻底站不起来了,倒在地上眼睛如毒蛇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叶渐青。 而叶渐青就像跟刘淼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脸色平静,平静到让刘淼觉得她是不是下一秒真的要杀了他,特别是在她毫无表情,冷漠的掂了掂自己的那柄长剑,然后准备要将那剑刺向自己的自己,他害怕得闭上了眼。 今天之前他都是将叶渐青当作是陆辞秋的一条狗来看,没想到的这条狗居然是只狼,是只杀人不眨眼的狼,但是他并不后悔,他只恨自己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就要死了。 他在心里给今天的自己判了死刑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必然会死在叶渐青手里了。 利剑穿透空气,带起了风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任何不适感,刘淼伸手往自己身上摸了摸,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到什么不属于自己身上的东西的,他感觉到剑在自己耳边摇晃着,而后又稳稳立住了。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叶渐青那张脸,不同的是这次对方带着笑,就如同两个月前那般。 “刘班主,你在怕什么啊?”叶渐青笑着问他,如果忽略掉她踩在自己胸口的那只脚的话,这个场景倒也还算和谐。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淼皱紧了眉头,一时之间他倒是有点捉摸不透叶渐青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意思,本来嘛,就是要来找你索命的呀。”叶渐青脸上的表情如同无辜少女一般带着笑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找我索什么命?”刘淼不解,他的任务里面从来就没有谋害叶渐青这一条。 “那你说,为什么我从你这里离开之后我就被人害了呀。”叶渐青说着顺便加大了一下脚上的力气,压得刘淼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且他本就因为刚刚那一下断了两根肋骨了,这回被她这么一踩,刘淼觉得自己的肋骨仿佛扎到肉里了一般,那骨头就好像要跑出来了一般疼得要人命。 “我......我不知道。”疼痛驱使刘淼拼命拍打着叶渐青的脚踝,他想让叶渐青松一点力气,好让自己好过一点。 或许是真的感知到刘淼的痛苦,又或许是还不想让刘淼那么快死了,叶渐青到底还是松了点力气。 “那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小翠,在那天就消失了。”刘淼喘着粗气,身上汗如雨下,胸口越发的疼,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不是你搞的鬼?”叶渐青看似对他还是不信任,但好歹那脚终于舍得从他胸口离开了。 “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淼现在是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努力平躺着让自己好受一点,说话时都刻意放轻一点。 叶渐青倒是直接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似乎丝毫不担心他反击一样,当然了,她也确实不用担心,因为那把锋利无比的云雀就在他的脖子上架着,只要他有一点点动作那把刀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对于叶渐青防备的姿势刘淼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比较应该防备,明明一开始在自己院子里装神弄鬼的是她,一下子把自己打到动也动不了的人也是她,现在拿着刀威胁自己的也是她,她还这样子。 “那天她为什么对我动手?”叶渐青利在这里得不到答案,整张脸都没了笑意,现在的她戾气重得刘淼都不敢靠近,若不是他移动不了的话,他真的很想离远一点。 “我要跟你合作,自然得试试你的本事,小翠是我这里练得最好的,而且跟你像,所以由她出手是最好的。”事到如今,刘淼倒是也没有隐瞒。 “你是什么时候培养她的,又是从多久前就关注我了,不然为什么会刻意找到一个跟我长得那么像的。” “神屋出现得比你们预料得还要早,早在去年它就出现了,只是当时它并没有闹大,当时也因为贤王封王的事我注意到了你,我知道按照神屋这样子搞下去,你们必然会调查的。你说巧不巧,我这里就刚好有个小孩跟你长得有几分像,行头扮起来就更像了,那我不得好好培养一番,以防万一。”一段话,刘淼说了又停,停了又说,说完便累得不行,叶渐青也颇有耐心的等着,听他说完。 “神屋出现那么早呢。”刘淼注意到叶渐青的脸色又黑了一点,心下了然,对方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断不会是这个表情。 “既然不是你对我下手,那你觉得是谁?”很快,叶渐青又变换了表情,另一只手撑着脸更加靠近了刘淼几分,那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是要从他这里看出点什么出来一般。 刘淼眼珠子转了转,当下心里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他自然知道是谁做的这些事,也知道叶渐青可能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不能全部暴露出来给叶渐青知道,他只能稍微引导。 “你可以调查一下小翠的失踪,他的失踪肯定跟你被害有关系。” “哦~”叶渐青挑了挑眉,“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呢?”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而已。你想啊,小翠失踪了,你就出事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那天晚上整个京城的大夫都被贤王找到府中去了,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小事吧。”刘淼随时关注着叶渐青的表情。 “能够伤到你,那那天跟你接触过的不就只有小翠,而且小翠不见了,谁都找不到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刘淼说完暗暗咂摸了一下自己所说的这些话,总归觉得还是着急了些,说得有些词不达意了,但总归还是没有出错。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叶渐青笑着望着他,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叶渐青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他。 但他说得确实是真的。 “天经地义,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句欺骗。”若不是现在动不了,刘淼就差带对天下跪发誓了。 “你认为呢?”突然,叶渐青直起身,对着空中问道。 见她这样,刘淼心中只叹‘果然有同伙’,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能做得了这事呢。 就见从屋顶上飘下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下来,男子脸上虽然蒙着布,但刘淼还是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陆辞秋。 “且信他一回。”陆辞秋说道。 第159章 谈判 陆辞秋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吓到任何一个人,他慢步走到叶渐青身旁,想要检查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刚刚他跟小丁等人在屋顶守着的时候就听到底下有打斗声,本想下来帮忙的陆辞秋在准备行动的时候刚好看到叶渐青出来,那个时候叶渐青其实已经偷偷给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安心。 在叶渐青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一刻,陆辞秋这才放下心来,守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底下的打斗。他知道,刘淼是打不赢叶渐青的,果然,如他意料中一般,刘淼很快就被叶渐青打倒了。 他在上面也将两人的对话都一五一十的听进了耳朵里。 刘淼这个人他虽然不信,但是他这个时候说的话其实陆辞秋是半信半疑的,在叶渐青出事之后他也派人来调查过这个刘淼,但是刘淼并没有行动。 “受伤了吗?”陆辞秋将叶渐青扶起来,担心的问着。 “没事,没受伤,伤的是他。”叶渐青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以作安慰,他看得出来刘淼应该伤得不轻,到现在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 “不会死吧?”陆辞秋抬脚踢了他一下。 “那倒不会,应该是肋骨断了吧,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叶渐青倒是认真看了下,从刚刚他的行为举止简单判断了一下。 “去洗一下脸吧,他都已经发现了也必要瞒着了。”陆辞秋说着顺便伸手将她脸上落下的几根头发给别上去了,这张脸就这样子露出来在大晚上看着也是怪可怕的,虽然是他自己给帮忙涂的。 叶渐青无奈的挑了挑眉,收起自己的短刀冲陆辞秋做了个鬼脸,本想直接用手将脸上的东西抹掉,但是遗憾的是她这么一抹只会把脸弄得更脏,那也就只能接受陆辞秋的建议去洗把脸了。 离开前她给陆辞秋使了个眼色,同她越发有默契的陆辞秋就一个眼神便知道她要自己干嘛了,自觉的接替了她的位置,等她回来。 叶渐青一走,刘淼便闭上了眼睛,虽然现在这样子很狼狈,他很不爽,但在面前这位爷面前他可不敢多说些什么。 他跟叶渐青怎样插科打诨,怎样互相威胁甚至互相打架都没关系,毕竟叶渐青的身份不一样,说白了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丫头而已。但是面前这位爷可不一样。他可是皇子,若是当真跟他计较起来了,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能把他给抄家了。 刘淼在这个时候,果断选择缄口不言,等叶渐青回来。 而陆辞秋从头到尾都不想跟这个人多说两句话,刘淼这个人诡计多端,狡猾得很而且这人心术不正,如果不是因为叶渐青的话,他都不会跟这个人有什么交道,甚至于他还想将刘淼抓入大牢给关起来。 叶渐青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陆辞秋站在她原来的位置盯着躺在地上闭眼装睡的刘淼,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刚就想着陆辞秋会不开心,所以用尽最快的速度洗了个脸就过来了,连脸上的水都还没擦干净呢。 陆辞秋听到走路的声音抬头去看便看到了叶渐青向着自己走过来,那身沾满了血迹的白衣给脱掉了,恢复了里面那条干净的白裙子,脸上那些红红白白的粉也都给擦干净了,恢复了她原来的模样,看得他欣喜,他还是喜欢这样子的叶渐青。 等她走到跟前了,陆辞秋这才注意到她的脸没有擦干净,直接抓着自己的袖子抬起来就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还念叨着:“虽说是盛夏了,但晚上还是有风,湿脸吹风不好。” “没事,很快就干了。”叶渐青到底还是对陆辞秋这般亲昵的姿态不是很能接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用自己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 她没有注意到陆辞秋在看到她后退时那受挫的眼神,但又在她放下袖子时恢复如初。 叶渐青受不了跟陆辞秋之间的气氛,看到地上的刘淼,这时装作刚发现一般,惊呼道:“哎呀呀,刘班主怎么还躺在地上呢,地上凉啊,快起来呀。” 刘淼听叶渐青说着这些装模作样的话,只想呵呵两个字送给她,但毕竟武力压制在这里,面上也不敢有多余的表情。 “叶姑娘是觉得我这还起得来吗?”倒也不是刘淼想给叶渐青脸色看,而是他肋骨断了,如今确实是真的起不来。 “起不来,那起不来咱就这样子说吧。”叶渐青一脸无辜的望着他,顺势就着他的话说下去,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倒是把刘淼给气了个够呛。 “你之前说你能够帮我查到神屋,说说,怎么查。”如今身份被拆穿了,叶渐青也不打算隐瞒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就两个,一个是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她,一个是查清楚神屋在哪里,而刚好,刘淼跟这两个目的都有关。 “我只是知道个大概,之前有听到一些来看戏的人在那议论。叶姑娘应当要知道,有些消息在西区才流通得起来。”叶渐青从刘淼那努力想撑起来给自己造点势的模样,大概率能猜到对方手中可能确实是有一些线索,不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手中握着自己最感兴趣的线索,那他自然就有谈判的空间,而且他说得对,有些消息确实是在西区才知道,但是因为她在西区没有朋友,所以无法调查到,不然就不会这么受刘淼限制了。 “说说呗。” 刘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叶渐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开口了:“叶姑娘,我现在是人为鱼肉你为刀俎,我若是真的全部都说了,你还会让我活着吗?” 叶渐青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又将那把云雀抽了出来,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遗憾的说道:“我说刘班主啊,我这就跟您做个生意,咱们谈个合作,您这又何必把我想得那么过分呢。” “过分?”刘淼往后躲了躲,“您这刀都拿出来了说我过分?我看着这些天我这宅子里装神弄鬼的事情也都是你做的吧。” 刘淼越说越生气,说着说着那脸都红了,胸口起伏得厉害。 “刘淼,这你就过分了啊,我就今天晚上打算来问问你谁害我而已,我可没那时间来你这搞鬼啊,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刘淼会生气,叶渐青也会生气,且气性比刘淼还大,这一边说着手中的刀跟着在空中挥舞着,吓得刘淼一直试图往旁边挪远一点,生怕这姑娘一不小心就把那刀抹自己身上了。 “不是你,那是谁?”刘淼将信将疑的望着她。 “那我哪知道,反正我就是今晚来找你要个说法的,若当真是你害了我,那我可就要来找你索命了啊。”叶渐青笑得阴森,特别是手中还握着把刀,那刀可是就放在刘淼脖子上,若他一个不注意,那就指不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他可不信叶渐青这姑娘会那么好心放过他。 “我没有害你,真的不是我。”刘淼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谁懂啊,不过就是想找她聊个合作而已,结果人还出事了,结果自己还被误会了,刘淼是真的觉得特别无辜。 “那就来继续聊聊我们的合作呗。”叶渐青反复无常的情绪已经快把刘淼给搞疯了,此时的他也只能躺在地上任由她安排了。 “你说。” “神屋。” “交易嘛,我可以告诉你神屋在哪里,那我有什么好处?” “我帮你找到小翠?”叶渐青歪着头看着他。 可谁知刘淼只是摇了摇头,显然这个条件对他并没有吸引力。 “我要的是成为瓦舍里的第一戏院。” “那你得自己努力。”叶渐青摊手,她知道刘淼要什么,如今在瓦舍里能够跟他争上个一二的也就只有曹家了,他提出这种条件无非就是要曹家消失,可惜她做不了,这种商业竞争的事情她不干涉。 叶渐青的拒绝在刘淼的意料之中,虽然他的任务是引导叶渐青去找到那个神屋,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得先把戏做足了,他调查过叶渐青,如果自己真迫不及待同意了她的要求的话,她反而会起疑。 “那我们就没有合作空间了。” “那可不一定哦,刘班主。”果然,刘淼暗笑了一下,他赌对了。 “那叶姑娘有什么想法?” “这种商业竞争嘛,您自己跟曹班主搞去,我不掺和,但若是曹家被调查出来当真跟神屋合作利用一些手段来谋害你的话,到时候我们调查出来了,大理寺可以给你一个特权,先帮你办案哦。” 这个条件其实也是蛮诱人的,但是里面也有着一定的陷阱,叶渐青看着刘淼思考的模样挑了挑眉,她提出的这个条件在明面上看那可以直接说,大理寺就站你这边了,也就是变相的帮你成为瓦舍第一戏院。 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曹家班真的跟神屋合作要来谋害你,不然的话大理寺可不管你。 叶渐青觉得自己给的条件其实很好了,能够跟官府牵扯上,那对他而言可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第160章 谈判成功 刘淼说到底也是在这瓦舍里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哪里会听不出来叶渐青话里的意思,说出来好像是给了他刘家班一个多大的特权似的,但实际上最后就算是他抓到了曹家真的跟神屋有合作,那么按理来说他处理这件事都符合流程的。 这个条件说到底不过就是对叶渐青好而已,但是刘淼没有拒绝的选择,不管叶渐青开出来的条件是如何他都必须答应下来,因为只有答应下来了他才能为主人的下一步计划争取到发挥的空间。 但刘淼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闭上眼睛假装思考,他要做的就是磨一磨叶渐青的心态,叶渐青在他看来无非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无论经历过什么事,她的心智又哪里能跟自己比,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叶渐青放在同一水平面上看待。 如今看似叶渐青压他一头,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实际掌控全局的人。他要的就是玩弄叶渐青的心态,让叶渐青能够进入主人的圈套里。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淼算着叶渐青应该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这才缓缓点头,同意了她这个条件,看似无可奈何,但实际上全在他的掌控之间。 见刘淼答应了自己的这个条件,叶渐青原本等得快要不耐烦的心情瞬间变好,自然也就收起了放在刘淼脖子上的短刀,开玩笑,大家现在都是合作伙伴了,她还指望着刘淼给她找到神屋所在呢,怎么还能继续持刀相对呢,大家得和平共处嘛。 一直放在脖子上,掌控生死的短刀终于离开了,刘淼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班主爽快,既然刘班主都答应了,那行,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您就好好休息吧。”刘淼的卸力叶渐青可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刘淼她看着不顺眼,跟他合作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已经确认合作意向了,她便打算起身直接离开,至于这受了伤的刘淼,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她可没忘记刚刚他可是拿着剑对着自己往死里打,如果不是武功不如自己的话,现在躺在这里,没有话语权的人就不是他了,而是自己了。 叶渐青倒也不记仇,只是习惯了有仇就得当场报,自己种下的恶果就该由自己尝。 也不知道刘淼是不是看透了叶渐青这个心思,见她要走,着急了起来,连忙叫停:“不是,叶姑娘,你就打算把我放在这不管了?我这还受着伤呢。” 原本已转身准备离开的叶渐青听到刘淼的声音在,转过身无辜的俯视着地上的刘淼,“那刘班主还打算要我怎么管呢?男女授受不亲,而且我这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力气扶你这么个大男人啊。” 见刘淼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叶渐青看了眼旁边的陆辞秋,陆辞秋也是完全没有想帮忙的欲望,叶渐青捂着嘴惊讶的看着刘淼说道:“哎呀呀,难道刘班主想要八王爷来扶你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刘淼被叶渐青这番操作给气得牙痒痒,他当然不敢让八王爷来扶自己了,他什么身份,陆辞秋什么身份,且不说他是个王爷,目前他还是个暂时受宠的皇子,他哪里敢叫陆辞秋动手啊。 “那就不劳叶姑娘操心了,我自己可以。”这句话刘淼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叶渐青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恨自己还是怎么样,冲他笑了笑,然后便提抬脚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跟他告辞。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只是那笑转头就收了出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两个人互相都知道,合作是必须的,但能在合作之余互相坑一把是一把。叶渐青巴不得将他送入大牢去,而刘淼则巴不得赶紧让她按照主人的计划走,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离开了刘淼的宅子,两人倒是先回原来的那个小屋换上原先的夜行衣,至于小丁等人早在叶渐青的指挥下离开了那里,回府里去了。 虽说陆辞秋身为皇子、又是大理寺的官员,身上自然有通行牌,带着叶渐青哪怕是大大咧咧的在街面上走都没问题。但陆辞秋现在是在关禁闭期间,若是让人发现了也不好,于是两人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 “晦气,太晦气了。”一路上叶渐青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回到房间,那是气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别气,事情最后不也是按照计划执行了吗?”陆辞秋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坐到她旁边帮她顺着气。 “我还是觉得这人有古怪,他的话不可全信,至于神屋在他确定能帮我们找到之前也不可全信他。”叶渐青皱着眉接过陆辞秋给自己倒的水一杯子喝下去。 她还是从心里觉得刘淼这个人不可信,本来在知道他不是害自己的人之后她就已经没了跟他多做纠缠的心了,但是他却又刚好将神屋提了出来。 这就让她不得不提防了。 “他说神屋早在年前就出现了,这件事你相信吗?”叶渐青眉头紧锁,现在,她倒是想听听陆辞秋的意见。 “神屋那么快就出现的话,那又为什么这两三个月才露出马脚?神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看陆辞秋的模样叶渐青就知道他也不是很相信刘淼说的话,或者说他们其实谁都不相信,他们之间都互相怀疑着。 “这些事不好说。”叶渐青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刘淼好像有什么计划,或许她今天提出的这个合作条件不止有利于自己,还有利于他。 越想头越疼,还没彻底恢复好的脑子就是不能使用过度,不然头疼总是反复袭来,吃尽了头疼的痛苦之后,叶渐青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苦思冥想下去,她觉得这些事关是自己跟陆辞秋两个人是搞不定,或许问问陆之行会更好一点,毕竟陆之行旁边还有一个对神灵教更为了解的人存在。 说起陆之行,叶渐青这才想到陆辞秋的禁闭似乎还没有解除,但看他那模样好像也不着急一样。自从叶渐青醒过来之后,陆辞秋倒是慢慢的从原先那副憔悴又差点瘦到脱相的模样逐渐恢复了起来。 又恢复成了叶渐青认识的那个翩翩公子,此时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夜行衣穿在身上,倒也是显得身材极佳。 叶渐青问:“对了,你的禁闭什么时候取消?” 陆辞秋身为皇子,受到的礼仪教养不少,所以哪怕只是坐在椅子上,也会板着个身子,坐得端正优雅。 “不知道,父皇亲自下旨宣的,到时候会有公公来宣旨解除的,不必担心。” 连喝两杯水之后的 叶渐青倒是也冷静了下来,她细细琢磨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从刘淼拿剑要伤她那个时候就开始变了。 “刘淼之前是做戏给我们看的。”叶渐青突然开口说道,刘淼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什么鬼魂之说,至于找道士驱鬼什么的也很有可能只是在做给他们看。 “他不相信有鬼?”陆辞秋反问。 “我觉得他不相信,他今天晚上的行为反倒是很确定有人在扮鬼,所以他才会提前拿好了剑放在身边,等着我一出现他就可以动手了。”刚刚情况突变,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顺着演下去,如今冷静下来了,她倒是也想通了。 “刘淼真的不是害你的那个人所以才不相信鬼?”这是陆辞秋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 “我也不知道,但他很奇怪,我总觉得他很奇怪。”叶渐青是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见到他我都没有主动跟他提起过神屋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调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动手害的我,可是他却主动提出了神屋,并且告诉我们神屋其实早就出现了,这个事情不觉得更奇怪吗?”叶渐青眼中的疑惑都已经快要成为实质性的了。 不管是今天还是两个月前她跟刘淼的第一次会面,刘淼的一举一动都在证明他在调查叶渐青,他知道叶渐青在调查神屋,所以他派人将叶渐青吸引到瓦舍去。 他用神屋的存在来跟叶渐青谈判。 可...... 若只是因为曹家班的话,两个戏班子之间的竞争倒是也可以不用那么大张旗鼓吧,若是曹班主真的去找了神屋,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既然他知道了神屋的所在,难道先曹家一步去找神屋不是更好地办法吗?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来找自己,让自己怀疑他? 这一点很不对劲。 “他虽口口声声说他要除掉曹家,但是我觉得他的目的不止是这个。”叶渐青想不通这个理。 刘淼这个人她不了解,太不了解了,而她跟刘淼的第一次会面之后她就出事了,甚至于到现在连到底是谁害的她都不知道。 她对刘淼会抱有疑心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第161章 哥哥跟弟弟 陆辞秋的释令来得很快,两个月的时间一到他就得到了取消禁闭的消息了,从明天开始就恢复正式职位,要继续上朝去了。 陆辞秋对此倒是没觉得什么,只不过嘛,就是禁不住朝堂上那些人的揣测。 要知道,大安一共有十几个皇子,如今成年的皇上也大概有七八个,皇上虽说是已经立了太子了,但谁也不知道最后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到底是谁,毕竟每个已经成年的皇子都有能力去争夺那个位置。 所以一个才刚上朝半年的皇子因为一件小事就被停职,闭门思过两个月。这个消息对于那些灵敏的人而言,是一个征兆,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皇上不喜欢八皇子了,还是八皇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如此震怒。 要知道,皇上成为皇上之后,可还未如此惩罚过任何一位皇子,陆辞秋是第一个被罚闭门思过的皇子。 陆辞秋虽与二皇子陆之行交好,但身处权势当中的人又有谁是真的相信皇家有兄弟情深,自然便将他们当作对手,也会默默地将陆辞秋当作是夺嫡的一员。 如今他出了事,原本那些想要另辟蹊径,扶持除太子跟秦王之外的人上任的人如今却都默默收起了自己的触角,他们想要继续观摩其他皇子,看看有没有一些能够承担起他们欲望的人来做那个位置。 陆辞秋对他们那些龌龊的心思完全不知情,在他这里,二哥才是那个他永远要追随的人,他喜欢自由,他享受自由,他不喜欢被困在那个位置上,不喜欢每天只局限于奏折跟宫殿。 如果可以,他想要帮助二哥完成他想要的愿望之后,他再去享受自由,他希望到时候可以带着青儿一起在蓝天白云下驰马奔腾,他想要跟青儿一起仗剑天涯,两个人可以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走到哪里算哪里。 在实行自由之前,他需要先为自由攒下基础。 在朝堂上同陆之行相遇是必然的,或者说陆辞秋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在期待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以前二哥也经常外出,也经常许久见不到他,但是仿佛跟这次不一样。 在禁令刚下的时候,他满心满眼都只是叶渐青,想的是照顾好叶渐青,感谢父皇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叶渐青,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陆之行。 在叶渐青还没有清醒过来之前,除了要来见叶渐青的杜柔跟江晚吟,他是谁也不见,他的状态很不好,他很憔悴。 但在叶渐青清醒之后,他开始在叶渐青的督促下恢复了原来的作息,开始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这个时候他开始想起了自己的二哥。 那是一种带着愧疚的想念,他开始对自己生气,生气自己怎么可以将二哥拒之门外,完全不去想他是不是也在思念着他的弟弟,完全不去想在他担心叶渐青的时候,他的哥哥是不是也在担心着他的弟弟。 他自以为是的将哥哥的爱暂时推开,在那个时刻他自认为叶渐青比其他人都重要。 但是,他却全然忘记了他重生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哥哥免于死亡的吗? 他想跟自己的哥哥道歉,他想跟他好好解释。 但哥哥终究是哥哥啊,哥哥见到弟弟也只会摸一摸他的脑袋,然后说一句“怎么瘦得这么厉害”。简简单单一句问候让陆辞秋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他偷偷的伸手将眼泪擦掉,再继续努力扮演一个成熟的大人,成熟的跟哥哥说:“也没有瘦很多吧”,一心想要努力扮演大人的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在说这句话时,在哥哥的眼中就是个小孩,一个会偷偷抹眼泪的小孩。 陆辞秋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喜欢黏着哥哥的小屁孩,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要来照顾哥哥的,他只是一个努力想要拿起武器挡在哥哥面前,替哥哥扫除一切会伤害他的弟弟。 “你二嫂在家炖了鸡汤,等下跟我回家去喝。”他亲爱的哥哥对他连一句埋怨都没有,甚至还为他炖了一碗鸡汤。 “谢谢二哥。”陆辞秋更加感到羞愧了。 陆之行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时间到了,该进大殿了。 朝堂上讲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陆辞秋低着头看着地上,耳朵里听着底下那些文官们的争吵。 这些道貌岸然的朝廷命官们总是喜欢在早上的时候来争上那么一争,吵上那么一吵,有时候是为了哪个地方的那个人应该做什么事,有时候是为了京城里发生的一件小事,有时候是身旁的人做的一件小事,他们把这里就当做是菜市场一般,为了几斤几两的菜在那吵上一个早上,然后哭戚戚的要皇上为他们做主。 如果皇上提出的主意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就想着去撞脑袋,试图血溅当场,或者直接来表演个晕倒好让皇上心疼。 但皇上也做了这么多年皇上,对他们的套路也都知晓了,在这附近总是有人守着,一旦发现有谁试图伤害自己,就上前拦下,有人晕倒了偏殿有太医,太医刚好上前治疗。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就这样子结束了,下了朝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上一秒还在朝堂内争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下一秒就手搀着手一块去酒楼吃点好的,大家的关系趋于利益,甚少感情。 每次下了朝要去秦王府的时候,陆辞秋就会跟陆之行一辆马车,让自己的马车在身后跟着,这次也不例外。 两兄弟之间间隔了十二岁,这个时间其实很尴尬。 哥哥在北关驱逐入侵的敌人时,陆辞秋才刚出生、;在哥哥成为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时,陆辞秋才刚被淑妃娘娘从无人的宫殿里接回来;在哥哥在北关大放光彩的时候,陆辞秋才刚刚被送去学堂读书,彼时的他还什么都不懂,一张无辜的脸任谁看了都心软;在陆之行接到诏令从北关回来了,娶了王妃了,那个时候的陆辞秋也才不过六岁,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谓的哥哥。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是淑妃娘娘的亲生儿子,淑妃娘娘对他很好,如同亲生母亲一般,但对他越好,他就越担心那位被称为少年将军的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抢走了他的母亲,会不会很不喜欢自己。 所以在哥哥回来之前,他一直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弟弟。 哥哥回来了。 原以为哥哥回来的第一时间是会给他一个下马威,但是没有。他的哥哥很威武,他很高,很强壮,不是宫里其他哥哥那种白皙的肤色,而是在太阳的摧残下晒成的小麦色,那身盔甲穿在他身上真的威风极了。 在城门口看见哥哥率军回京的那一幕,给小小的陆辞秋心里留了一个小小的种子,他想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一样优秀的人。 在宫里等着哥哥的那段时间他紧张极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哥哥,他不怕哥哥会给他下马威,他也不怕哥哥会觉得自己抢了他的母妃,因为在他心里,哥哥的形象已经变了,但是他害怕哥哥会不喜欢他,会觉得他是个没用的弟弟。 但是哥哥回来的第一时间是给了他一个拥抱,如同巨人一般的身高将他抱起来放在脖子上,那是小小的陆辞秋从未感受过的高度,他害怕得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搂着哥哥的头。 他听见哥哥大笑的声音,他看到母妃温婉的笑脸,母妃安慰着他,让他不要害怕,可是他怎么能不怕。他怕得要哭出来了,但是他不敢哭,他要做哥哥喜欢的好弟弟。 但是哥哥真的很稳的保护了他,真的让他不再害怕了,他再也不怕骑在哥哥的脖子上了,他甚至喜欢上了这一项活动。 哥哥带着他去看了他的新府邸,带着他去见了他的嫂子,那是他第一次在这位严肃的哥哥脸上看到红色的云霞,红色混迹在麦色的皮肤中,很容易被遮挡住,但是他却能看见。 他在哥哥的怀抱中偷偷的望了眼他所谓的嫂子,很漂亮,跟哥哥也很相配,他听母妃说过好多次这位嫂子跟哥哥的故事,如今得知他们真的要成婚了,他真的很为哥哥开心,开心之余又是担心,担心哥哥会不会有了嫂子就不再喜欢自己了。 那天晚上,他跟母妃说了这件事,母妃笑了他好久,说哥哥每次来信都是在关心弟弟,如今终于见到了弟弟了,哥哥很喜欢弟弟,又怎么会因为有了嫂子就不爱自己的弟弟了呢。 得到母妃的承诺他终于放心了,安稳的睡下了。 哥哥就像那天母妃说的一样,在他回京后的每一天都在努力疼爱着这个弟弟,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也都会顾着这个弟弟。 他得到了全世界独一份的哥哥的爱。 可是哥哥却越来越不开心了,他不知道怎么帮助自己,他只能尽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奉献给哥哥。 第162章 家人 陆沅芷是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小丫头,她的父亲可是那被称之为少年将军的陆之行,她的母亲也是当年名动京城的魏望舒,当年想追求魏望舒的人那是排队排到京城外去了,只是可惜,魏望舒谁都看不上,硬是在府内等着那不知生死的陆之行回来娶她。 陆之行跟魏望舒生出来的女儿,那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小姑娘聪明、勇敢、善良、还很活泼很可爱,深受人人喜爱,特别是陆辞秋。 自打她出生后,那陆辞秋基本上是只要能出宫那就必然要来看她,小婴儿时候的她还在叔叔背上尿过尿,稍微能走了之后,也会在叔叔来府里的时候就慢悠悠的走着去找叔叔,虽然走没一半就走不动了。 现在能够记事了,大一点了,也知道跟叔叔亲,天天吵着闹着要跟叔叔玩。 而这次本来好久没有见到叔叔的小姑娘本来就很伤心了,在爹爹跟娘亲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一点心情,想着等两个月过后叔叔就会来找自己了,抱着这样的希望继续生活着。 结果,好死不死,上次中元节宫中摆宴席,魏望舒带着小姑娘去给淑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小姑娘在宫中听到了一些人说陆辞秋被皇上关起来了,再也得不到宠了,甚至可能再也出不来的时候,那天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无论魏望舒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最后哭累了才睡过去了,可是第二天起来想到这件事就又开始哭。 还是她爹爹回来好一番安慰,说叔叔没事,过两天就出来,给了她一个承诺,她才没有接着哭,不然恐怕要哭上好几天呢。 听陆之行讲着这个故事,陆辞秋无奈的笑了笑,他被罚闭门思过自然也是有想到朝堂上必然会有一些风言风语,他本以为自己又不夺嫡这些风言风语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没有想到竟然影响到了小姑娘这里来了。 他心里倒是对小姑娘感到十分抱歉啊,而且这次来也没有给小姑娘带什么礼物来赔礼,心里更是愧疚。 “沅沅就是个小孩,你也别太宠着她。”陆之行拍了拍陆辞秋的肩膀,安慰了两句。 陆之行说是这样子说,但陆辞秋哪里会不知道,明明最宠沅沅的就是他这个爹爹了,那是巴不得有什么给什么,沅沅说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巴不得冲上天去将那月亮捧在手中送给她。 陆沅芷小朋友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陆辞秋被释放了,不用再关禁闭了,便央求父母让叔叔来家里,一向宠爱她的爹爹自然满口应下,故而她一大早的醒了之后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等爹爹带着叔叔回来。 这不陆之行的马车刚停下,陆辞秋还没下马车呢就听到他的小侄女在院子中间大大声喊着“叔叔来了,叔叔来了”。 陆之行对这个女儿没办法,府中人除了她娘谁都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此时也只能任由她喊着。 陆之行率先下了马车,小姑娘见着爹爹来了,便猜想叔叔是不是也在身后便急匆匆的冲了出来。 夏天的衣服皆薄,若是摔了那必然是要擦破皮的,若是擦破皮了就要留疤了,小姑娘爱美那无论如何是舍不得自己身上留疤的,但此时对叔叔的挂念又超越了留疤的忌惮,跑起来也是不管不顾。 但她爹可不敢让她这样子跑,在她还没出门口的时候就率先冲了过去,一把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给了她一个缓冲。 “爹爹!”小姑娘叭的一声在陆之行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是感谢爹爹接到了自己,没有让自己摔了的奖励。 “叔叔呢?”但她更想见到叔叔。 “你个小丫头,就只想着你叔叔是吧。”陆之行假装生气的捏了一下她的脸,但小姑娘又哪里会不知道爹爹真生气跟假生气,只是哈哈笑着,往爹爹的怀抱里躲着。 陆辞秋在陆之行身后下来,不过几秒的时间,陆沅芷小姑娘见到心心念念的叔叔之后直接抛弃自己的爹爹,伸着手就往陆辞秋那个方向够。 “叔叔,抱!” 无论是谁见着这个小姑娘心都会化,将这个小姑娘从小带到大的陆辞秋更不例外,他欣喜的将小姑娘从陆之行怀中抱了过来,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揉着小姑娘的头,头往小姑娘的怀里拱着,在努力的逗她笑。 他可太爱这个小孩了。 “啊啊啊,叔叔抱抱小沅沅。”一个十五岁的小孩抱着另外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孩,就跟当年十八岁的陆之行抱着六岁的陆辞秋一样。 小孩子都很喜欢陆辞秋这一招,被陆辞秋逗得咯咯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双手扑棱着,但是她却异常的放心,因为在叔叔的怀抱中,她从未摔过。 “听说我们沅沅很挂念叔叔啊。”两个人玩闹完了,陆辞秋抱着陆沅芷往屋子里走,总归还是不能在大马路上继续玩了。 小姑娘重重的点了下头,玩闹完之后又想起了中元节听到的那些话,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心,双手更是紧紧的搂着陆辞秋的肩膀:“那些人说叔叔被关起来了就不会再放出来了,说叔叔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别听他们瞎说,叔叔这不是好好的吗。”陆辞秋一只手托着小姑娘,另外一只手则伸出来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子,他从小就喜欢这样子对小姑娘,小姑娘也很受用。 两叔侄说话间,魏望舒刚好已经将早膳安排妥当了,出来接他们。 “八弟,你怎么瘦得这般厉害。”魏望舒见到陆辞秋的第一眼,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 她心想若是他这般神态直接去见母妃的话,那母妃怕是得给哭晕过去了。 淑妃娘娘素来极其宠爱这个小儿子,天天为他担心这担心那的,甚至是巴不得直接将他栓在身边带着了,若不是后来他二哥回来了,将陆辞秋带在身边照顾着了,淑妃娘娘都舍不得让陆辞秋那么早就上朝堂同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 “嫂子。”陆辞秋乖乖的唤了她一声,听到她说的这话上下左右看了下自己,倒是没发觉自己瘦哪里了:“还好吧,我不觉得自己瘦了啊。” “好了,我们先进去吃饭吧,饿了饿了。”一旁的陆之行见两人似乎还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的模样,连忙站出来打断了,推着魏望舒便往屋里走。 陆辞秋确实是瘦了,瘦得很明显,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以前的他脸上有着婴儿肥,带着一股稚嫩,身上虽说不算胖,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点肉的,虽然都是肌肉但看着也不瘦,至少不是一阵风就能吹跑的那种瘦。 但如今,不过短短两月未见,那脸上的婴儿肥便褪去了,只剩下骨头了,整张脸都整整瘦了一圈,身上也是,握着跟以前差不太多,但看着整个人就像是瘦了一圈一样。 陆辞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偷偷问怀中的小孩:“沅沅,叔叔真的瘦了吗?不好看了吗?”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颜值的,毕竟若是长得不好看怎么吸引青儿啊。 小姑娘认真盯着陆辞秋看了看,然后摇摇头悄悄的附在陆辞秋耳边说:“沅沅觉得叔叔还是最好看的,瘦了也好看。” 小孩子这句话成功治愈了陆辞秋,陆辞秋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谢谢沅沅,叔叔也觉得自己最好看了。” 魏望舒知道今天陆辞秋要来,特意一大早起来煲了一碗鸡汤,刚好可以给陆辞秋养身体,如今她是看着这瘦了一圈的陆辞秋那是怎么看怎么心疼。 魏望舒跟陆之行成婚的时候,陆辞秋才六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那个时候的魏望舒跟着陆之行一起照顾陆辞秋,所以也可以说陆辞秋也是魏望舒看着长大的,自然也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一样来宠着。 今天见着小孩瘦了一圈,她心疼得夹了一大堆菜放到陆辞秋的碗里,让他慢慢吃。 陆辞秋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活过两世的人了,是个大人了,不能这样子享受着嫂子的宠爱了,但是无论他多大,在哥哥嫂子这里,他好像永远都是个小朋友,只好幸福又痛苦的接受了这满满的一碗爱,跟陆沅芷小朋友两个人埋头苦干。 “哥,那个神屋......”吃到一半,陆辞秋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是要来跟陆之行聊神屋的,他想着等下跟他二哥说,免得自己忘了,结果话刚出口,他碗里又被放了一块肉,是他二哥夹的。 “先吃饭,吃完饭再聊公务,不着急。”二哥的声音安抚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继续好好吃饭。 在家人面前,他永远都可以做一个小孩,不用被人催着做不想做的事,也不用去面对不想面对的东西,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的一切,先好好吃顿饭再说。一切都是那么轻松,不必紧赶慢赶。 第163章 神屋现世 温馨的早餐时间结束之后,小姑娘因为许久没有见到自己叔叔了,倒是一直缠着要跟他玩,还要爹爹也陪着一起玩,美其名曰让两个大人好好放松一下,不要总是紧绷绷的。 两位大人虽然是真的很想陪小姑娘玩,但奈何他们要聊的事情比较关键,只能暂时失约,跟小姑娘约好下次有空再一起玩。 小小的沅沅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在娘亲的教导下也知道大人们要聊的都是正事,自己不应该捣乱,只好蔫蔫的跟着母亲到院子里去玩。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一到了院子,玩起来就忘记了大人失约的事情,小姑娘在院子里玩得开心,笑声传入到书房内,惹得两个大人都想跟着出去一起玩,无奈出不去,只能在屋内宠溺的望着小姑娘玩耍。 “这两个月休息得怎么样?”其实不用说,光看也看得出来,人虽然是瘦了点,但精神还在,看着也跟往常一样。 “还行。” 陆之行知道父皇让陆辞秋闭门思过的这两个月也是在告诫自己,一方面是自己本来就是国师的学生,若是自己当真有让国师来帮自己夺嫡的想法的话,他身为皇上可以制止这种行为发生,所以是在让自己不要有这种想法。 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说是在维护老大的太子之位,自从陆辞秋开始为官之后,在很多地方都很好的帮助到了自己,所以其他观望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偏向于自己这边,这就导致太子那边的支持力下降了一点。 身为皇上,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未来有可能要接任自己这个位置的人在朝堂上没有半点支持的,所以他要打击自己,为太子获得一点支持。但是他不能随随便便就动自己,毕竟自己是真的没有过错。 而国师那天前往的又是贤王府,所以拿陆辞秋开刀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要用他来警醒自己。 陆之行只觉得好笑,父皇的这一系列心思可真是难能可贵,在关于夺嫡这方面他一向都是袖手旁观的,若不是这次国师出场了,他觉得事情有点无法控制了这才决定出手,至少先做个表率出来。 陆之行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一想起这些他就觉得头疼。他学的虽是为官之道,但在外征战的那么些年他也知道以民为天。但是自从他回来见到太子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知道了太子这人不适合为君,他从未将那些百姓放在眼里。 所以他回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百姓好的,可太子却将他这一番心思以为他是在反驳他,是在对抗他,是要来跟他争夺那个位置的,可他的本意从来就不是要那个位置,他只是想要多做一些为百姓好的事情。 人啊…… “二哥,没事吧?”坐在陆之行对面的陆辞秋见他突然皱着眉头,还揉着额角,便以为他有开始犯头疼了,心里不免有点担心。 陆之行以前征战沙场那会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总是时不时的就会头疼,陆辞秋见过二哥犯头疼的时候,总是很痛苦,但最近这些年太医不断为他扎针,治疗,倒是也好了很多了。 “没事。”陆之行也不想弟弟担心,摇了摇头。 “听说叶渐青要死了?”陆之行放下手睁开眼的时候陆辞秋刚好落入他的眼中,见着弟弟这模样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弟弟这段时间最为担心的叶渐青,也想到了最近在坊间一直流传着的消息。 但想想,当初叶渐青被国师救回来后,陷入了假死人的模样时,陆辞秋那个时候可是担心得夜夜睡不着,陆之行有偷偷去看过,那个时候的陆辞秋几天内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去,就跟现在这样子差不多,现在这样子怕是已经休养过了的。 如果叶渐青真的要死了的话,陆辞秋应该不会是现在这样子的吧。 “没有,她没事,最近挺好的。”提起叶渐青,陆辞秋就忍不住想到她,想到她的各种模样,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看得陆之行觉得挺牙酸的,眼前这人明晃晃的就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八弟,你告诉哥哥,你真的爱上叶渐青了?”见过陆辞秋疯狂的模样的陆之行已经不知道如果弟弟真的说爱的话,他该如何阻拦了。 他若是真的狠心拆散他们的话,那这个弟弟会恨他吗? “二哥,那个神屋最近怎么样了?”陆辞秋的笑顿在了脸上,生硬的转开了话题。 陆之行看了他一眼,他是真的很想告诉他“你转移话题的方式真的很硬”,但是他又怕弟弟如果真的直接干脆正面的回答他的话,他又该如何说服弟弟。 叶渐青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陆辞秋身为一个王爷,娶这样子一个人,名不当户不对。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陆辞秋,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最近这两个月没有外出,应该对这些事不怎么了解,现在京城百姓之间流传着一种仙迹。”说到这个,陆之行好不容易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都觉得自己再这样子下去,那眉间到时候怕是会留下一个川字了。 “仙迹?这是什么?”陆辞秋不解。 “神屋的仙迹。” “说起这个,二哥,我们现在有办法找到神屋了。”陆辞秋倒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打算将自己跟叶渐青辛苦得到的消息说与陆之行听,他本以为哥哥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会夸奖一下自己,但没想到,对方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怎么了吗?”陆辞秋小心的询问,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陆之行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问:“你有什么办法?” 他到底还是不舍得破坏弟弟的自信心。 “刚刚你说的那个青儿要死了的消息其实就是我们自己放出去的。我们想利用这个消息来装鬼吓一吓瓦舍那个刘班主......”陆辞秋将叶渐青的计划一点一滴的全部说与陆之行听,包括他们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还有他们是如何跟刘淼达成的协议,达成了什么协议全部都说出来了。 陆之行听着眉头皱得越紧,他跟陆辞秋想的不一样,他想的却是陆辞秋还在禁闭期间,如此这般贸贸然外出,还被那个刘淼看到了,若是当真有人有心去弹劾的话,那么陆辞秋肯定就不好过了。 到时候那可就不是关在府里思过两个月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偷偷跑出去那可就算是违抗圣旨了,违抗圣旨的罪那可就没那么轻了。 “下次有什么事跟我说,别偷偷跑出去,小心有人去弹劾你。”陆之行想着还是告诫一下陆辞秋,别让他到时候真的被人弹劾了都不知道。 “知道。”对于哥哥的教诲陆辞秋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他说的话了,他也知道哥哥说的都是为自己好。 “你们跟刘淼的合作倒是可以作废了。”陆之行淡淡的一句话落在陆辞秋耳朵里成了满满的不解。 “我们不找神屋了吗?”陆辞秋有点受伤,难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作用了吗? 陆之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神屋不用找了,它自己出现了。” “!!!o(?Д?)っ!”陆辞秋震惊,这两个月前大家苦找一直找不到的神屋,在他被关在家里两个月后居然主动出现了!这是什么神奇操作? 而且为什么他不知道? 就算他被关在府内,这种事情他也不应该不知道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辞秋艰难收起自己震惊的下巴。 “现在坊间人人皆知神屋在哪里,而且人人都可以去寻神屋的帮助,神屋打着能够与神沟通的旗号吸收了不少百姓去信奉他们。”陆之行又揉了揉太阳穴,陆辞秋不在的这两个月时间里事情确确实实是有点多,一时半会要说也没有那么容易说完。 要说陆辞秋不知道其实也正常,刚被关禁闭的那一个多月里他一直都在照顾着叶渐青,不见其他人,杜柔跟江晚吟来府里也只是陪陪叶渐青,也不会主动去找他说这些。 而在叶渐青清醒之后,他又一直忙着照顾叶渐青,帮她找回身体的掌控权,就更加没有去关注这些了。 他关禁闭,那府里的人自然也跟着关了,没有人能外出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得到最新的消息给他了。 所以说,他对这些消息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 如今这个神屋只在民间流传,但是已经是人人都知道神屋的所在了,所以其实他们去找刘淼合作,刘淼自然也知道神屋在哪里了,跟他们谈的条件基本上都是有利于他自己的。 如今要找神屋已经不像两个月前那么困难了,街上随便找个任务问问都知道神屋在哪里。 陆之行将这个中原因解释给陆辞秋听,让陆辞秋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些,而陆辞秋却一直低着个头,看着情绪有些不佳的模样。 第164章 死了五个人 满园的栀子花花期即将到来,白色的花瓣渐渐枯萎,一片一片掉落到培育它们的泥土里,化作春泥更护花,若是好生养护的话,到了明年说不定这花又会再次生长出来。 随时栀子花的凋零,七月也走到了尾声,叶渐青躺在院子里,自从上次在国师府那享受了一次他准备的贵妃椅之后,她觉得这椅子是真舒服,于是回来贤王府后也给自己搞了一张,就放在栀子花旁边,一边闻着花香,一边眺望着湛蓝的天空,遥想着以后自己的生活,想想这种生活也是不错的。 只是可惜,夏天太过漫长,太阳太过残忍,她还从未试过在白天躺在院子里,这天气终究是热了点。 但随着八月的到来,倒是也开始感受到秋意了,站在院子中也稍微能够感受到一丝秋风了。 只是可惜了,这院子里的花,她现在还是没有这个能力能让这些花开得更漂亮一点。 陆辞秋回来的时候叶渐青就拖了张贵妃椅放在院子中的那座小凉亭里,一旁放着她自己备的酸梅汁,另一边是清凉的绿豆糕,她就躺在椅子上脸上盖了本书就睡着了。 陆辞秋见叶渐青在休息,踮起脚尖悄悄走过去,倒是不大敢打扰她。 可惜,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没瞒过还未睡着的叶渐青,他才刚走进凉亭,叶渐青就转醒,将手上的书拿下来同他打招呼。 “回来啦。” “吵醒你了?”陆辞秋冲她笑了笑,原本踮起的脚倒是放松了下来。 “没有,本来也没睡着,只是在这想一些事情而已。”叶渐青摇了摇头,她一张贵妃椅倒是差不多霸占了整座凉亭,她想站起来将椅子挪好,可以让陆辞秋进来坐的时候却被陆辞秋叫停了。 “没事,你放着就好,我就过来看看你。” “今天怎么样?”这种日常的对话在重生后的他们身上很是常见,若是换作上一世,叶渐青从来不会问陆辞秋这些话,也从来不会关心陆辞秋今天过得怎么样。陆辞秋很喜欢这种日常的对话,这让他感觉两个人之间是没有任何距离的。 “还行,反正上朝,那些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样,今天他做错,明天他做错的,把朝堂吵得跟菜市场一样。”陆辞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是说这些人不好,只是男人吵起架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叶渐青闻言轻笑了一声,她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些朝廷命官上朝是怎么样的,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都是一片严肃,好像说话的人很少。 “今天下朝后,我去二哥府里用膳了。”陆辞秋顺着说道。 这件事情叶渐青知道了,陆辞秋已经给过口信了,跟她说了,所以她也没有等陆辞秋,自己吃自己的。 “你知道二哥今天跟我说什么了吗?”陆辞秋神秘莫测的看着她,仿佛听到了很大的秘密一样。 “什么?”叶渐青配合的询问。 “我们被刘淼那个狗贼骗了。”说起这个,陆辞秋还是生气,但是在陆之行面前他又不能骂人,所以只能回来叶渐青这里骂。 叶渐青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神屋早就出现了,现在只要有心的人就知道神屋在哪里。”陆辞秋越说越气,“那个刘淼还用这个条件来跟你谈合作,他这不是有心欺瞒嘛!” 叶渐青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也知道神屋在哪里了。” 这回轮到陆辞秋傻眼了,他刚才在陆之行那里受到刺激,被告知自己被刘淼骗了,本来回来跟叶渐青说,好提醒叶渐青的,结果,她说她知道了! 她说,她知道了!!! 陆辞秋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作何表示才好了,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后知道的人吗? “我今天去见了柔儿了,她跟我说的。”叶渐青戳了戳石化的陆辞秋,让他听自己说话。 “你去了杜府了?”陆辞秋听到这个消息才醒过来。 叶渐青“嗯”了一声,然后将自己从杜柔那知道的事情说与陆辞秋听。 “我也是刚刚去了杜府,见了柔儿之后,我才知道的。我刚刚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你知道神屋是什么出现的吗?”叶渐青问。 陆辞秋老实的摇了摇头:“二哥只跟我说神屋出现了,没说神屋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出事的第二天。” 陆辞秋同叶渐青两人对视了一下,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讶。 神屋出现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是在叶渐青出事的第二天出现的,陆辞秋很难不怀疑叶渐青这件事是不是跟神屋有关系了。 “你觉得你出事跟神屋有关系?”事关叶渐青,陆辞秋不得不更警惕一点,容不得半点失误。 “我不知道。”叶渐青叹了口气,她刚刚盘了一下,觉得他们两个人如今是真的惨啊。 “现在,我这边有个幕后的人在想着要我的命,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手。你那边又有个新日在步步紧逼,我们两个人被两个组织盯上还真是麻烦啊。”叶渐青头疼得要死,他们两个人不过就是重生了一趟而已嘛,怎么就被这么多人盯上了啊。 “新日还好,只要他们没出手,或者我们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对我下手,那么我们就还有机会。”陆辞秋担心的看了眼叶渐青,“但是你这边就难搞一点了,连到底是谁要下手都不知道,而且你的生辰八字也在人家手上。” “不对!”陆辞秋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他们是按照宫里的那份生辰八字来算的话,那份是我找人做的,是假的,为什么那些人会拿到你真的生辰八字。” “有人能够拿到我真的生辰八字?”叶渐青蹙起了眉头,那这样子说的话,那个人拿到的到底是这个叶渐青的生辰八字,还是原来的那个叶渐青的生辰八字? 有个江晚吟在,叶渐青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人知道她是穿越的了。 麻烦,真是麻烦。 “先别想这些了,先说说神屋吧,杜柔今天还跟你说了什么?” “神屋出现之后其实她有偷偷去看过,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去神屋祈福,但是那些人好像就真的只是去祈福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来,知道我出事了,柔儿也就没有再去过了,每天都来陪我了。” 杜柔以前对神屋的恨是来源于母亲,她觉得是神屋害死了她的母亲,但是京城内的这个神屋出现之后她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这个神屋跟她的母亲有关系。在她母亲死后,她父亲又将东西全部都藏起来了,不让她知道。 所以她对神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在她的视角里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任何东西,加之好友的突然出事也就扰乱了她的心绪,无法继续调查下去了。 “二哥今天给了我一些东西,都是在神屋出现之后京城里出的事,你看看。”说着,陆辞秋将从陆之行那里拿来的卷宗递给叶渐青看。 从他进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这些东西了,叶渐青很是好奇但也没有去问,就等着他自己主动拿出来。 “你二哥跟你说什么了?”叶渐青接过来,但不着急着打开,她想先听听陆之行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两个人脱离了这个社会两个月,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底还是能够发生不少事情的,他们缺席了两个月,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他们而言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两个月内,死了大概五个人。” “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京城嘛,死亡很正常的。 “无缘无故,在家躺着就死了。”陆辞秋一脸严肃。 “!!!”叶渐青惊了。 “身上有伤口吗?” “没有。” “下毒?” “暂且怀疑,但是找不到毒源,且这些人都是死于同一种毒。” “集体投毒?” “这些人分布不同区域,喝的水都是自家打的井,不存在集体投毒。” “这些人互相认识吗?” “不认识。” “有仇家吗?” “都是老实人,没有任何仇家。” “也没有任何共同点?” “没有,都是不同身份,不同居住点的,认识的人左右不过那几个,但都是街坊领居口中的老实人,好人。” 那事情就难搞了点了,身份不同,年龄不同,互相不认识,还都是好人,那看来应该是无差别杀人了,但对方是如何投毒的呢?又用的是什么毒呢? 叶渐青揉着下巴就开始思考了起来。 要知道京城人口基数大,生老病死倒也是常有的事,一个月内病死、老去的人不少,寻仇滋事的也有,郊外的义庄都放满了,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将尸体送过去。但要说没病没老,没仇人,无缘无故就被害的死亡可从未有这么多过,最多最多也就一两个,且那一两个人还是不小心被害的。 所以,在两个月内死了五个人这个数字还有有点诡异的多了。 第165章 无差别杀人 五个人的死亡并不会在京城里造成什么特别大的影响,特别是这几个人还是在不同时间,不同阶段死亡的,普通老百姓们也就会认为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案子而已,并没有人真的会认真去细究。 叶渐青手上拿着陆辞秋拿回来的案件在那看,目前大理寺那边还没有研究出个什么来,毕竟大家死在不同地方,不同时间,甚至能不能连成一条线还不好说呢,要想真的能够从中找出什么规律也有一定的难度。 且部分尸体也已经下葬了,古代人讲究的是一个入土为安,官府查不出什么来,若是一直让尸体放在义庄,家人也不同意,于是他们便要求要将尸体下葬,不然就是亵渎尸体,这个名头压下来就算是官府也没办法。 “你有什么想法?”叶渐青将东西盖在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破案破案,怎么这一年里天天都在破案,京城的治安就这么差吗?怎么天天都能出现案件。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破案能力很一般啊。 “没有想法。”陆辞秋很老实的摇了摇头,顺便拿了块叶渐青放在那的糕点来吃。 “没想法!”叶渐青听到这话差点就掀桌打人了,陆之行将这份东西交给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他来破这个案子,可他却说没想法,那不就代表着他们接下来的进展会很艰难吗。 “光看卷宗有什么用,要看还是得去现场看,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场的环境肯定已经被破坏了,我们去也只会让受害者的家人难过而已,没有什么作用。”陆辞秋吃完糕点又给自己剥了个花生丢进嘴里,倒是挺漫不经心的,叶渐青眼不见为净,看都不看他了,不然就显得只有自己在努力会很傻。 陆辞秋:“现在义庄里还有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前几天才死的,如果你真的要查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尸体啊~ 又是尸体。 叶渐青表示自己现在暂时不想看到尸体,这大热的天,放了几天的尸体指不定都变成什么样了。 但也没办法,他们若是想要破案就得先从这些尸体入手。 “尸检结果呢?我们先把资料吃透再过去吧。”叶渐青伸出手向陆辞秋要尸检结果,她不相信大理寺会不安排人去进行尸检,但是现在在手头上的这份资料里面是没有尸检结果,所以就只能说是陆辞秋没有拿出来。 跟叶渐青在一块待久了,陆辞秋倒也是能够听懂叶渐青口中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比如“吃透”,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叶渐青是要吃什么,听她解释完之后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作用不大。”陆辞秋说着将另外一份卷宗递给她。 “作用大不大的,看看就知道了。” 叶渐青接过尸检结果过来,但似乎并不打算看一般,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欲望。 “不看?”陆辞秋好奇。 “暂时不想。”叶渐青将脸上的卷宗掀开,认真且严肃的说:“我在思考,如果有人故意要加害他们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 “对!”叶渐青坐直了起来,“做任何事应当都是有目的的,如果没目的的话,那他杀人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首先我们不能先入为主的觉得他们的死就是有关联,如果抛开这个问题,将每个人都看作是独立的个体的。那么谁想要杀他们?杀了他们之后会有什么好处?” 陆辞秋脑中回忆着叶渐青手中那些自己看过的卷宗。 五个人里面,第一个是普通的农民,为地主种地,家里每天老小都靠着他吃饭,村里村外也都知道他,村里人人跟他关系也不错,没有人跟他有过矛盾,这样子看的话,好像没有谁有目的想要杀他。 第二个,是一个卖米的老板,开个小小的店铺勉强度日,村里有谁没饭吃来他这里赊一袋米他也愿意,从来不会去质问他人,与人为善。 第三个,是在码头做工的工人,每天早出晚归靠出卖自己的力气养活自己,家中只剩他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左邻右舍也都说了这人老实,乖,东家也很喜欢这样子的人,在码头里他也不会主动跟人吵架。 第四个,是一个书塾的先生,先生教了不少学生,对学生也很好,学生跟家长就没有一个不夸他的。有些学生家里困难没办法来念书了,他还会去问,去家里教。 第五个,是客来客栈的店小二,小二在这帮工起码得好几年了,来往的客人也都说这小二很醒目,很懂事,对他那是好评连连,就连刻薄的店老板也觉得小二是这么些年里用着最好的一个,现在小二死了他很伤心。 陆辞秋想不到他们五个人死了之后会有谁能得到好处。 叶渐青:“第一个,他的营收如何?村子里有没有人嫉妒他的地?或者看他不顺眼。” “没有,都问过了,村子里大家的地都差不多,收成也都一样,因为那都是地主的地,大家其实差不多就行,倒是也不存在互相竞争之类的。” 叶渐青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问:“第二个,米店老板遇害了,那么他的对家生意会不会变好?” 陆辞秋摇了摇头:“村子里就他一家卖米的,他死了以后大家要买米就得进城了。” 叶渐青挑了挑眉,示意自己知道了,“第三个,工人间是真的纯无竞争吗?他死了,那么是不是有人可以赚更多钱了?” “那倒是,码头不是天天都有活干,他表现好他做得好那么自然找他的人也就多了,自从他死了之后,码头其他人能获得的工作也就多了。” 这个在叶渐青的意料之中,倒是没什么意外:“第四个,书塾先生……” 教书育人的先生叶渐青心中总有一份尊敬,刚刚听陆辞秋那么说便知道这位先生是个好人,不管他的死是否与人有关,但都令人心痛。 “先生遇害之后,不少学生跟家长都来吊唁,大家都很痛心。那是唯一一个不收钱,无条件关爱着所有学生的先生。” “我为这位先生感到难过。”明明自己经历过不少案件,也见过不少受害者,大多都是无辜的,难道无辜的人就注定会被害吗? “第五个……”叶渐青将心中那股难受咽了回去,她还得跟陆辞秋对案件,这个时候不能受情绪影响。 “客栈,酒楼多的是各种八卦,小二有无可能是在某种时候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呢?” 陆辞秋一脸为难:“如果这样子说的话,每天来往客栈的人那么多,要一个一个排除的话是真的很难。” “每个受害者的社会关系网都与他们的被害无关,那么就得发散思维思考他们是否在某个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事而导致他们被害。”叶渐青疯狂运转着自己的脑子,但大概是自从恢复之后太久没有这样子用脑了,一时之间有点用脑过度眼前发黑。 “没事吧!”一直关注着叶渐青的陆辞秋注意到了她的不舒服,担心得不得了,这两个月的时间是真的把陆辞秋给吓坏了。 若是可以的话,他巴不得把叶渐青挂在腰间,随时看着。 “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你才刚恢复,别想太多了。”陆辞秋走到叶渐青身后,习惯性的伸出手帮她按着太阳穴,让她放松休息一下。 “这几个案子,你觉得跟神屋有没有关系?”叶渐青闭着眼睛享受着陆辞秋提供的杀马鸡按摩。 “有很大可能。”陆辞秋点了点头,但想到叶渐青闭着眼睛看不到转而开口回答。 “如果真的跟神屋有关系的话,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百姓,神屋冲着我来我可以理解,但是冲着普通老百姓做什么?”一想到神屋利用着自己手上的能力残忍的谋害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叶渐青心中更加愤恨。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手中的武器是用来对着敌人的,用来保护自己人的。 而现在这些人却把枪口对准了这些普通百姓,让百姓承担着不该他们承担的痛苦。 “会不会是神灵教的指示?”陆辞秋问。 “神灵教?” “对啊,我们一直都在说神屋神屋的,但别忘了,神屋后面是那个所谓的神灵教,所以会不会是那个所谓的神灵教在指示神屋做这些事情。” “那……还是那个道理,理由是什么?”叶渐青咂了下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难不成还是无差别杀人啊。” 无差别杀人…… 等等…… “怎么了?”叶渐青突然蹦起来吓了陆辞秋一跳。 “无差别杀人!”叶渐青激动得不得了,一副下一秒就要破案的模样。 “?”陆辞秋不解。 “如果按我们之前说的神灵教是个邪教的话,那么他无差别杀人就合理多了呀!” 第166章 阴谋凸显 这五个人都是在这两个月的不同时间内死亡的,时间线上来说并不统一,按照大理寺那边查出来的线索来说,所谓的相同规律也就是大家都是中毒而死。 但在检验并不发达的古代要想查出他们是否真的都是同一种毒有一定的难度。 叶渐青保持着一定的严谨,对于所有自己不清楚不确定的事情不会立刻下判断。 “大理寺查了这么久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如今倒是成为了一宗悬案。”陆辞秋脸色并不算特别好看,经过这两个月的禁闭,他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人倒是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般稚嫩,但如今的他也不像上辈子叶渐青认识的他一般那般内敛,呼之欲出的锋利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这个人并不是一只被圈养的小绵羊,而是一匹隐藏在羊群之下的狼。 “最近神屋频出,这宗案子会不会跟神屋有关?亦或者这就是神屋做的第一步?” 陆辞秋的猜想是合理的,毕竟神屋出世时架子摆得很大,但无论他们怎么查,神屋都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它真的只是百姓口中那所能够满足人类愿望的神仙降临居所。 但陆辞秋他们知道,神屋肯定不仅仅是这样子,暂时没有动作,或许不是它不动,而是动不了,更或者它的图谋更大,大到令他们查不到。 叶渐青倒不是很赞同陆辞秋的说法,这五个人的死亡很有可能是他人蓄意投毒,也有可能是他人模仿犯案,可能性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论的将其归纳到神屋这边去,这样子反而会误导他们,让他们的思路往另外一条错误的路上走去。 叶渐青说:“我们不能太武断的将这五个人的死亡都算到神屋身上。确实,神屋的出现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但目前我们没有搞清楚神屋背后是什么人,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如果我们的思路一直被他们带着跑的话,会更容易陷入他们给我们制造的阴谋里。” 被神屋牵着走的结果只会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其他更大的阴谋中去,如若这件事同神屋无关的话,他们一昧的追着神屋打,只会让始作俑者逍遥法外。 “这五个人只是很普通的百姓,他们跟神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呢?他们的死亡获利者最大的是谁?”叶渐青再次拿起这几个人的资料看了起来,但很显然,她的这两个问题在这里并不能得到答案。 资料显示他们并没有去过神屋,也未跟神屋有过什么接触,身边的人也没有。 这些人都是耕农,杀了他们能够获的利很少,不仅很少且很容易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杀了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叶渐青自己也想不通,她在查案这方面确实是差了点,只是在努力按照陆之行教他们的走。 “你二哥那边查了哪些?” 陆辞秋嘴角微微扯了扯,无奈的露出一脸苦笑,他二哥哪里有给他什么线索啊,除了给他这些卷宗之外一句话都没有,就让他自己去调查。 “呃......” 沉默,是今晚的凉亭。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难色。 “头疼啊~~”条条大路皆不通,陆辞秋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爆炸了。 叶渐青无奈又好笑的望着他:“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还有时间,慢慢来查。不仅仅是你,我对破案这些懂的也不是很多,既然你打算以后要在刑部任职,那就得去学习,去历练,要有成长。 我们会一起进步,而不是仅仅靠你二哥护着,这样子你还不像上辈子一样当个无忧无虑的王爷呢,但很显然,你并不想,不是吗。” 叶渐青一番话说到了陆辞秋的心里。 是的,就是因为有了上辈子的经历,所以他才不想像上辈子一样当个闲散王爷,看着二哥在他乡不知是死是活,看着母妃死在宫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对了,你那个宵禁的牌子借我一下,我晚上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眼见凉亭的气氛越发沉重,叶渐青连忙开口说着,破坏一下这种沉重的氛围,他们需要时间成长,不需要时间来进行无所谓的忧虑。 “你要去哪?”陆辞秋虽然疑惑,多问了一句,但当叶渐青开口的时候他早已经第一反应就将东西拿出来给她了。 “去找某些人算账,以为骗了我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吗。”说起这个,叶渐青就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原本对着陆辞秋还算柔和的笑容瞬间转变,拜咬牙切齿的模样让陆辞秋看得后背一阵发凉。 不用说,陆辞秋也知道叶渐青口中那个‘某些人 ’是谁,默默揉了揉鼻子,不敢多说一句话,叶渐青的武力跟智力对付他那是绰绰有余,更何况那个‘某些人 ’昨天晚上还被打了一顿,现在估计还躺床上动不了呢。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有心想跟着叶渐青一块过去,没事搭把手也行,但叶渐青却不是很赞同。 跟刘淼之间发生的这件事,在叶渐青看来那是私仇,既然是私仇,那就不应该让陆辞秋一个王爷出现。 他可以在背后帮她,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不能主动出现,一方面是叶渐青不想让陆辞秋在他人那里留下把柄,若是日后有人拿这件事来说,利用这件事来伤害陆辞秋,这对他们两个人而言是得不偿失的。 另外一方面,这些年来,叶渐青也学到了不少肮脏的手段,她虽然不一定会用,但也不想让陆辞秋知道。 陆辞秋想了想,也同意让她自己去处理这件事。两个人之间需要信任,他不能以担心为名限制叶渐青的任何行动,也不能强硬的要求叶渐青一定要带上他。 她是个自由的,勇敢的,独立的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只是她,如今两个人绑在一起,只是因为两个人的处境相同。想要破解无限重生的想法支撑着叶渐青在没有自由的自己旁边寻找着线索。 在这种情况下,陆辞秋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强制性的要求叶渐青一定要带上自己,他只能让叶渐青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隔着王府一条街的外边热闹非凡,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街道上也开始摆起了各种中元庙会的小玩意,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凡。 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被埋藏在这片和睦之下,时机未到之前,所有人都必须配合着这一幕。 而远在北边的边关,却已经将这一片和睦给掀起了一个小角,隐藏起来的黑暗开始显露,有些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迫卷进了这一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阴谋中。 第167章 立场 在这片由无数黄沙和碎石组成的苍茫大漠上,悬挂在高空中的烈日如同火炉一般照耀着,被踩在脚底下的沙漠则犹如一面巨大的铜镜,反射出炽热的光芒,让来往行人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炙热。 风卷着炙热的沙在城墙上众多士兵的眼皮子底下飘进北关城内。 那守在边关城墙上的士兵们犹如坚定的铸铁,威武挺拔,宛如一座永恒的雕像,紧紧守护着边关十一城的安宁与和平,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仿佛是他们的依靠,他们身上穿的甲胄是他们的坚守。 北关城,边关十一城中在边境与大漠最为靠近的一座城池,是第一道壁垒,也是所有防守在这里的士兵的葬身之处。 他们深知,北关若是破了,那边关十一城很快也会覆灭,所以他们必须守护好这道壁垒。 大风萧瑟,边关城内的百姓们匆匆穿行,无人敢在街面上过多逗留,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不安。 大漠近日的攻略很是猛烈,已经有不少人冲进了北关城内,险险杀了人,幸好被士兵救下,然而这种自杀式袭击还是让北关城内的百姓人人心慌,有人选择离开这座与敌人面对面的城池,亦有人选择坚守在此处。 选择留下来的人寄希望于朝廷,于“烈焰军”的元帅叶鸿海将军,希望他们能够如往年一般,将敌人阻挡在这片城墙之外。 更多的人则是因为见证了这片土地的过往,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就,他们都已然将自己融入了这片土地,无法再离开它。 如今的北关城早已没了往日的欣欣向荣,又恢复了十几年那种紧张与肃杀的气氛,人人自危。 在城墙旁边有着一座不算大的府邸,这座府邸挡在百姓面前,用它坚实的身躯告诉着北关城内的百姓们“敌人来临之前,它将会为百姓们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这座府邸便是赫赫有名的叶鸿海元帅的将军府。 “将军,近日大漠的骚扰愈发严重了。”在将军府的书房内,一名副将面露担忧:“前几天那人死了之后,这两天还不断有探子往城内走。” 而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男人,男人头发虽早已花白,身上那身甲胄却从未脱下,风沙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但却未磨灭他的傲骨。 “双方的贸易没有中断,交易还是要继续的,百姓还是要吃喝,最近这段时间多注意着点来往的人,特别是带进来的东西要多检查,以防万一。”叶将军眉头皱成一座小山峰,脸上是不变的淡定,给够了人安全感,只要看到他那张脸便总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以及那头白发。 边关所有人都坚信着只要有叶将军在,凡事都能解决。 “这些大漠人真是狡猾,一下子打这边一下子打那边,跟兔子打洞似的。如今更是直接进城来杀人了。”副将戴兴贤很是恼怒,说起大漠人来脸上是满满的愤怒,强壮的身体跟着抖了一抖。 “最近军营中有无其他事情发生?”大安跟大漠交好已有数年,这些年大漠面上虽一直安分守已,但叶鸿海是在边关守着的人,是跟那些大漠人一刀一枪打过的,自然知晓他们的脾气秉性。 他们狡猾,但又身强体壮,他们是沙漠中不死的鹰隼,天性凶勇令人感到恐惧。沙漠中缺少着一定的食物,为了夺取食物,他们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杜尔伯特·纳尔,大漠最有名的可汗,当初以一敌百,杀死了当时的可汗,带着一支队伍收服了大漠里所有的部落,将他们全部归为已有,是真正统一了整个大漠的男人。 叶鸿海跟他打了数年,这些年两人堪堪打平,将局面维持在如今这个平衡的天平上,表面上互不打扰,利用北关城做好双方的贸易活动。 然而,近日大漠却频频骚扰北关城,动作频繁且很有目的性,这让叶鸿海不得不提防,他怀疑纳尔必然是有其他的意图,不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军营?”戴兴贤副将显然不是很懂叶鸿海的意思,颇为不解为何要提到军营。 “纳尔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这般捣乱怕是跟军营有关,这些年来他打不过我,估计心里也在琢磨着怎么杀了我或者能够用什么办法让我无法待在营中。只要我一走,军中必然无人能够赢他,那么北关城被迫便是早晚的事。”叶鸿海在对待下属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特别是这个人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长起来的,武功不错,但谋略到底差了点。 “这纳尔还真是阴险。”戴兴贤一听心中发寒,他脑子不够聪明,没有叶将军想得这般全面,但如若真按将军说的这意思,莫非.... “将军是觉得军中会有奸细?” “不可不防。”叶鸿海脸色沉重,烈焰大军上万人,不是个个都是清白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将身边这些重要的人调查清楚而已。 主要是他想不明白,纳尔现在突然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当真要他出事,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大安昌盛,在位者体恤民情,对守在边关的军营更是赞赏有加,粮饷更是从未断过,向来只有好与更好。大安的皇子们更是个个都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叶鸿海当真倒下了,他身后也有千千万万个叶鸿海,大漠或许短时间内能够打进大安,但也不会霸占太久,大安的皇上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所以他想不通纳尔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莫非,京中出事了? 叶鸿海想到这,脸色瞬间变了,赶走戴兴贤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想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从身侧拿出一张不同的纸张,挥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待纸张上的墨迹干了之后便将纸折起来封在信封中。 他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之人,既然纳尔有心要破坏如今难得的和平,无论如何他都应当要提前准备,若那一天当真那么快到来,他也能有所防备。 至于这封信,将会到达它该到人的手里。 京城。 叶渐青拿到了陆辞秋的令牌,倒是颇有些有恃无恐,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大摇大摆的便出了王府的大门往刘家班的位置走去。 眨眼间便到了刘淼所居住的后院。 先前来时未曾细看,如今是来找人算账,她反倒不着急,打晕了那几个在院子里替刘淼守着的弟子,然后独自一人在院中慢慢欣赏着。 然而这刘淼还真是无趣,院中摆着的都是些训练徒弟们的工具,好看的着实不多。没看一会,叶渐青就失了兴趣,径直往刘淼的屋里走。 她动作轻柔,开门关门都不带一点声响,走路更是如同猫咪一般,悄无声息的便走到了床边。本想吓刘淼一跳,可谁知,这刘淼的警惕性着实不够强,叶渐青都走到他床边了,他还如同死尸一样躺着,还打着鼾。 叶渐青在床头看了他一会,觉得无趣,这人身上的伤势看起来不严重,但叶渐青打人都是习惯性的往要点打,是那种打完之后身上一点伤口都没见到,但是实际上内里伤得很重的那种。 见刘淼确确实实没有清醒的痕迹,她倒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到桌边,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出来,顺势给自己倒了杯茶,就跟进自己家一样,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 现在她倒也不隐藏自己的痕迹了,她本就盼着刘淼能早点醒来,她能赶紧处理完赶紧回去睡觉,自然也就不会如同刚进门时那会一般放轻声音了。 不知刘淼是受了伤疼醒的,还是确实是因为叶渐青嗑瓜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在不耐的翻了个身后,他终于还是醒了。 醒来的刘淼一睁眼便看到桌子边坐了个人在嗑瓜子,月光照射在地上折射起来那点子微弱的光线在她下巴处显现,看不清她的上半张脸,更显恐怖。 只见刘淼张大了嘴,看样子似乎是想喊外边的人,但又被吓到了极致,反倒是喊不出来了。 “哟,醒啦。”叶渐青见他醒了,冲他笑了笑,手上还毫不客气的继续掏出一把瓜子继续磕。 “你......”这一刻的刘淼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被面前这个女人摁在地上打的场景,满是无助,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捏着被子而导致手背青筋凸显,张口便想喊门口的弟子进来救他。 但转念一想,人都在自己面前了,外面还寂静无比,那些守夜的弟子们怕是都凶多吉少了吧。冷汗从刘淼的头顶缓缓流下,这个瞬间他在脑子里想好了自己的遗言,想好了如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遗言留下来。 “怎么,刘班主见着我这般害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叶渐青脸上微微带着笑,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可怕,毫无半点笑意。 “叶姑娘,这深更半夜的,您这是?”刘淼深吸一口气,安抚住了自己那疯狂跳动的心脏,到底是在瓦舍这边混了多年的老狐狸,一听叶渐青这话,他倒是也清楚了叶渐青这大半夜过来寻找自己的原因了。 知道了原因,冷静下来,他才有更多可以跟叶渐青谈判的资本。 “我回去想了又想,觉得刘班主您这人热心,答应了要帮我找神屋,但是我又怕您这贵人多忘事,觉得要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您今天就带我去吧。”叶渐青放下手上的瓜子,一脸真诚且和善的看着他,明明不大的年龄,站起来还没有刘淼高,但偏偏她脸上那无辜的表情看得刘淼心中发麻。 在叶渐青昏睡的那段时间,神屋早已宣传得到处都是,不用特意去找,就路边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刘淼昨天就是打着叶渐青刚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个时间差,故意诓骗她,想送走这尊大佛而已。 哪承想,她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大半夜的就找过来了。 “叶姑娘,您昨晚才让我去替您寻神屋,我这身子都被您打得动都动不了,这才过去一天而已,哪能说找就找的啊。而且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找吧......” “没事,现在虽是宵禁时间,但我从王爷那求了块令牌,可以在外行走,不怕。”叶渐青将他的恐慌看在眼里,但却不打算放过他。 “不.....” “不什么?不想去?”叶渐青收起刚刚那副虚伪的笑容,冷冷的望着他,完全不给刘淼说话的机会。 “姑娘的要求小的岂敢不从,只是这不是晚不晚上的问题,而是,这神屋所在,小的也还没有去探听啊,等小的去探听清楚之后再带您过去不是会更好吗。”这一下可把刘淼给吓坏了,也顾不上自己五脏六腑是不是还在发痛,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那不知刘班主要什么时候才能探听到神屋所在呢?我可听说现在上到七旬老太,下到三岁小孩可都知道神屋所在。”叶渐青睨了他一眼,接着说:“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就不信刘班主当真没有去问过这神屋的位置。” “这......”刘淼哑言,这要他怎么说,他知道是真的知道,他倒是也巴不得叶渐青赶紧找过去,但如今他这身体哪能走得了啊,他还是很惜命的啊。 他这需要静养的身子如今是走一步痛三下,若当真跟着叶渐青一块走去寻神屋,怕是神屋还没寻到,他先死在半路上了。 “姑娘,您看我这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是无法帮着您寻了,我倒是听说过这神屋所在之地在哪里,要不我直接跟您说,您可以自己直接过去。”刘淼在叶渐青面前赔着笑,希望能够让这魔头将这该死的想法给收了回去。 “刘班主啊~”叶渐青悠悠开口:“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人说好的条件可是你带我去找神屋,如今你这说改口就改口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你在你说的那个地方藏了埋伏,那我岂不是有去无回。” 刘淼身上的汗就没有停下来过:“姑娘说笑了不是,小的怎么敢这样子做,若您当真出事了,那八王爷不得把我抽筋扒皮了啊。” “刘班主,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啊。”叶渐青顺势坐回原先的那张椅子上,手背交叉撑住下巴,好奇的望着刘淼。动作看似随意,但是她身上的气势倒是拿捏得刚刚好,不大的年龄愣是给刘淼看出了一身汗,心脏跳动得厉害。 “刘某不知姑娘说的是何意。”刘淼假笑着。 叶渐青如今倒是也已经不在意什么神屋不神屋的了,神屋所在人人皆知,她今天晚上来这一遭本也没打算要知道什么神屋的事,更多的是她想要套出刘淼背后之人。 从一开始,刘淼便利用那个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戏子将自己吸引了过来,让叶渐青总以为刘淼是否跟神屋有关。 第一次的探查他们并没有查到什么,但是回去之后她却中了招险些连命都没了。因为这件事更加让她觉得刘淼有问题。 但昨天晚上相见,这人的表现都不像是对自己下手的人,今晚再次前来,这人似乎又对神屋的所在并不在意,而且还更是巴不得让自己赶紧去找神屋一般。 这个刘淼怕是没那么简单。 第168章 威胁? “刘班主,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啊。” “姑娘说的话刘某听不懂,什么哪一边,刘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戏班班主罢了。”刘淼呵呵笑着,脸上端的是一副单纯善良,不经意间从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却满满是警惕。 房间内风平浪静,两人各持一边,在这岁月静好的模样下蕴含着的却是各种阴谋诡计,互相算计。 刘淼维持着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对叶渐青颇为忌惮,生怕她一时兴起便拔刀杀人,但也怕她当真在这三言两语当中真找出了什么破绽,他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主人做好一切,而不是破坏主人的目的。 叶渐青确确实实对刘淼怀着深深的怀疑,早在她醒来之后便让陆辞秋去查过刘淼了,但可惜的是查不出什么来,就连那个跟自己长得很相像的小翠也一样,什么都查不出来。 或许是宫中某一方势力,或许是大漠奸细,又或许是一些想要浑水摸鱼从中作梗之人,无论是哪一方他们的目的都不单纯。 小翠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头,他们利用这个人能够做到的已经做到了,叶渐青相信小翠在被自己发现的那个瞬间,利用价值怕是已经到头了,所以她才会消失了。 但对方此时此刻能够坐下来把表面功夫做足的来跟自己对话,那么就表示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没有完成,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怕是还有其他人的,而跟她最接近的也就是陆辞秋、陆之行两兄弟了。 无论是哪一方,怕是都想要这两个人的性命,陆之行一死,太子可以高枕无忧,只要不犯什么祸国殃民的大错,那么他基本上可以顺利继位成为下一任皇上。 陆之行一死,大漠那边在除了叶鸿海之外并无其他敌人,据叶渐青了解,整个大安真真说到能够在行兵布阵上跟大漠的可汗纳尔一拼的,除了叶鸿海便只有叶鸿海亲自带出来的徒弟陆之行了。 所以大漠要杀陆之行也是情理之中。 但陆之行本身武艺之高,府邸固若金汤,想要杀他,没点本事还真难办到。既然杀不了陆之行,那么便只能从陆之行身边的人下手了。 陆之行的母妃,淑妃娘娘远在宫中,根本无法接触。 陆之行的夫人孩子在王府中待得好好地,陆之行对他们极其重视,重兵保护。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独立王府,远离陆之行,身边没有几个保镖的陆辞秋了。 想通了这一点,叶渐青便也想明白了他们培养小翠的用意。 这些人心思歹毒,叶渐青并不敢保证说自己的武功能够完整的保护好陆辞秋,那么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搏一搏了。 她必须得抓住今天晚上这个机会,至少能够让刘淼答应了自己短时间内不对陆辞秋动手,若是对方的目的真的是陆之行的恶化,那么她至少得保证陆辞秋的存活。 重生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她暂且还抓不到规律,所以只能想办法尽可能的生存下去,一旦将这个世界当成了一个生存游戏,那么一个在现代极端环境生存下来的人,在这里不应该,也不能折损了。 叶渐青看着刘淼脸上那装模作样的害怕,听着他装疯卖傻的言语,脑子里却一直想着该怎么让刘淼答应自己的要求,在这个时候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才比较好。 但她这般模样在刘淼眼中看来却是在出神发呆,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担心叶渐青会发现什么一样,脑中甚至闪过‘若是叶渐青真的发现了什么,那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然而他这念头刚闪过,看似在发呆的叶渐青却开口说话了:“刘班主,你想杀了我。” 她说的很直接,很肯定,显然她刚刚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刘淼的杀意。 “小的不敢。”刘淼被吓到的模样,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了,连忙趴伏在床上。 “小的刚刚只是看姑娘似乎在发呆......” “刘班主这么激动干嘛,我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了你想杀我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工作不就是这个,甚至可能你背后的主人给你下的也是这个命令吧。”叶渐青笑眯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站在他面前。 对于刘淼的跪,她毫不客气的受着。 “不过,我刚刚确实是在发呆,刘班主说的话我又不爱听,那我干嘛还要听。”叶渐青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丝毫不在意刘淼此时此刻的感受。 她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办法来让刘淼答应自己的要求了。 “你......”刘淼生气于叶渐青的态度,觉得自己不被足够重视,但张了张口还未向叶渐青表达自己的愤怒时便感到脖子一凉。 “刘班主,我不管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离八王爷远一点,若是被我发现你再对他有什么不轨之心的话,那我可不会管那么多的。”云雀出鞘,亮光闪过刘淼的双眼,将他的恐惧印照得一清二楚。 短刀架在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如透骨的寒冰一般冻入骨髓,让人忍不住微微发抖。 刘淼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内脏的疼痛加多了几分,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打不过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弱肉强食,若今天晚上他当真死在这里了,那也是他的命。 他感叹的是幸好到了这个时候,叶渐青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主子最后的谋划。 “刘班主,你是真的得感叹,我的脾气经过这么多年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若是换成当初,现在的你怕是早就已经没命了。”叶渐青脸上挂着热烈的笑容,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所以,刘班主,好好珍惜你这条命吧,最好记住我今晚跟你说的,要是你敢碰八王爷一下......” 言尽于此,叶渐青今晚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刘淼不是个老实的人,若他当真有背景,那么他背后的人必然是很强大,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在陆之行的调查之下还一无所获。但不管他有没有背景,都必须在这个人心中烙下一定的恐惧,这才能让他不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 “知道了吗?”短刀拍了拍他的脖子,明明是盛夏的天,刘淼却如同坠入三九寒天一般。 “知,知道了.....” “刘班主,大家都好好活着,相亲相爱的多好,何必搞得那么腥风血雨呢。”叶渐青笑。 “姑.....姑娘说的是,刘某明白了。” “刘班主真是个敞亮人。”见刘淼不像是说假话,叶渐青便把云雀收了起来,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自己带来的瓜子,“我请刘班主吃瓜子,刘班主就别介意今晚我的不请自来。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好?” 手里的那把瓜子如同刀子一般,尖口往刘淼手心里扎,明明放的是瓜子,但刘淼却总感觉是叶渐青在提醒自己,让自己不要碰陆辞秋,若是碰了,怕是自己就得被这瓜子给扎死吧。 叶渐青自觉自己跟刘淼已经达到了一个友好的协议,见天色不早了,便同刘淼告辞,起身回王府去休息了。 一路顺畅无阻回到了王府,刚进后院,叶渐青便在院中湖边的亭子里看到了陆辞秋。 虽是盛夏,但更深露重的,他却还只是披着一件简单的外衣便坐在亭子里打盹,衣服穿得少也就罢了,还偏偏往湖中心坐,也不怕这夜晚的湖里有水鬼来抓他。 叶渐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觉自己是个比陆辞秋还要大一点的长辈,也算是个姐姐,便抬脚往亭子里走去,想劝说陆辞秋早点回去休息。 但她却是万万没想到,左脚不过才走起来而已,陆辞秋就醒过来了,搞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脚步太重了,连这么点小声音都能把人吵醒。 “回来啦!”陆辞秋不过是稍微眯上那么一眯,倒也没真睡着,叶渐青刚进后院他便听到声音了。 这一晚上担惊受怕得他只要一听到丁点动静都以为是叶渐青回来了,生怕她是带了点什么伤回来自己没发现。 在屋里待不住的他便跑到这亭子里来等着了。 这不,叶渐青一回来他便瞬间发现了。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叶渐青缓缓向陆辞秋的方向走去,放轻了声音,似是怕扰到他人。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啊。情况如何?”陆辞秋随口说着,他早早便让人炖好了一盅汤,此刻在这亭子里不断煨着,叶渐青回来了,他便顺手给叶渐青将汤倒了出来。 因为倒汤,他没有看到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叶渐青的表情,那是一种带着疑惑却又感到开心的模样。 疑惑于陆辞秋为何对自己这般好,不仅在这里等着自己,还亲手给自己倒汤。 这件事换做其他人做,叶渐青都只会觉得对方是有一定的绅士风度,但换做陆辞秋..... 要知道,这位可是从小到大都被淑妃娘娘宠在手里的主,何时见他做过这些。 她也发现了,自从她醒过来之后,陆辞秋对自己确确实实是好得有点过分了,那是一种把自己当瓷娃娃一般宠着的好,这让叶渐青总感觉到有点别扭。 她是个正儿八经的人,是个正常的、独立的、四肢健全的人,她并不喜欢陆辞秋这种什么都不敢让自己做,什么都不敢让自己碰的态度,弄得好像她是个废人一样。 刚醒过来时因为无法走动可能在某些地方需要帮忙,但现在她已经恢复了,连武功也恢复了,她觉得自己完全是能够照顾好自己的人了。 这是她疑惑的一点,而她开心的点是在于陆辞秋说的那句“等你回来”,叶渐青承认自己是个庸俗的人,她喜欢热闹,喜欢亲人亲近,喜欢跟爸爸妈妈撒娇,也喜欢回到家有个人等她,或者有盏灯是专为她而开的,这样子她才不会觉得孤独。 从她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她觉得自己是孤独的,是寂寞,她融不入这个世界,她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 所以当陆辞秋说“等你回来”的时候,她是开心的,是满足的。 “炸不出刘淼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但也知道了这个人不简单,但相对应的也跟他达成了一些简单粗暴的要求。”叶渐青顺势坐下,接过陆辞秋给自己递的那碗热汤。 “怎么还让人煨汤了?” “三伏天要到了,喝点汤补补身子,再过阵子就是中元节了,中元节人们要放河灯寄托哀思,到时候再一起出去看看吧。” “那么快就要到中元节了啊。”又是一年七月十五,叶渐青始终记得自己就是在七月十五这天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 “先喝汤吧,剩下的喝完汤再聊。”陆辞秋催促着叶渐青将热汤喝完。 “下次别等了,这大晚上的,你明天还要上早朝,太耽误你休息了。”叶渐青不着急着喝,反倒是拿着勺子一下一下拨弄着汤上面的那一层浮油。 “你没回来我不放心。”陆辞秋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何意。 “能有什么事,我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吗。” “汤,不喝吗?” “喝。” 叶渐青一勺一勺将汤送到嘴边,汤的温度刚刚好,今天的汤是参须枸杞炖羊肉,羊肉炖得软糯绵烂,入口即化,汤水全然吸收了羊肉的肉香味,是叶渐青很爱的口味了。 将汤喝完,放下碗,陆辞秋便送上了一块手帕给她擦嘴。 叶渐青看了他一眼,倒是等了好一会才接过手帕擦擦嘴。 “你跟刘淼达成了什么简单粗暴的要求?”这时候,陆辞秋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恐吓了他一下,然后让他离我们远点。”叶渐青将自己跟刘淼之间的约定简单的用一句话概括了出来。 “你不是去找他算账的吗?” “算了啊,昨天晚上的交易取消了啊。” “那,神屋?”陆辞秋不解,着实不解。 “神屋如今随处能查,我想你二哥肯定早已经知道京城这个神屋在哪里了,所以我们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着什么急。”叶渐青打了个哈欠,吃完东西总是容易犯困。 “好了,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朝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叶渐青困得双眼模糊,路都快要看不清楚,这一晚上的跟刘淼斗智斗勇的,她都累了,现在只想睡觉,可不想再继续跟陆辞秋在这斗智斗勇的,她的脑子可都快转不过来了。 “好,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退朝就直接回来用膳,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大理寺。” 叶渐青点头应了下来,五条人命的事还没解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神屋有关系,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显然,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并不是聊这些事情的好时机。 话落,两人各自分开回屋休息。 而在城市另外一头,有些人怕是整夜都睡不着了。 刘淼怎么都想不到,一天还没结束呢,叶渐青就找上门来了。 他也不知道叶渐青到底知道了多少,最后那句威胁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的只是想保护陆辞秋,所以才留下那么一句话?但怎么看都不像啊。 刘淼抓破脑袋都没想到叶渐青的目的,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得把这件事告诉给上方,至少让主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个准备。 第169章 还尸 人类的记性向来都是有限的,特别是在那种多人的城市。人多,会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多起来了。 这不,那五人死亡的案件在京城内倒也就只是被人提上那么一嘴,除了家属,还有谁会记得呢。人命在他们心中不过也就只是一件谈资罢了。 倒是这官府都过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查出凶手这件事,成为了闲着无聊的百姓们围坐在一块,嗑着瓜子,喝着碎茶的谈资。 有些好脸之人张口便是官府如何如何,更有些对官府,对朝廷本就不满的人在茶楼大放厥词,扬言官府不把普通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一听这话,旁人哪还坐得住,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了,谁还敢继续同这人一块喝茶,若是被抓了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您说后续? 嗐,哪有什么后续啊,话说完也就罢了,听过也就听过了,哪里敢再多言语两句,是觉得自己的命不够长吗。至于命案,聊过也就作罢了,谁会关心凶手是谁,只要不危及到自身,谁还会搭理呢。 要说真把命案当真的也就只有官府了,然而这官府啊,也确实是再没有一点头绪了,哪怕是有八王爷带头一块查,也没有任何头绪,什么证据都没有,人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死了呢,也没查出来,更别提抓到凶手了。 偏偏这八王爷陆辞秋又是个较真的人,抓不到凶手,找不到证据便继续找,哪里会像他人一样随便结案。 但他受得了,其他人却受不了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尸体在义庄停放的时间越来越久,家属们纷纷开始感到不安了。 找了个时间,几乎人家凑到一块前来官府讨要尸体,想让尸体入土为安,个个想着既然这么久都找不到凶手了,与其一起拖着不如作罢,将尸体葬了对谁都好,若是继续查下去,万一凶手当真狗急跳墙来伤害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了怎么办。 但这较真的陆辞秋却觉得没查到凶手是绝对不能将尸体还回去的,万一他临时需要从尸体上再查点什么呢。 于是,双方就此事在官府内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激烈到大理寺卿连忙让人将秦王陆之行找来安抚,这八王爷他们都动不得,也就只有秦王能够控制得住他了。 陆之行匆匆赶来时,陆辞秋跟那些家属们已经被叶渐青分开两边了,一个在大堂气呼呼的坐着,另一边则被少理寺卿给带到别的房间去休息。 陆辞秋是陆之行看着长大的,平时虽然对他跟母妃温声细语,有应必求的,可一旦遇到了点什么事让他的倔牛脾气上来,那是怎么拽都拽不动,怎么说都说不听的。 所以陆之行在来时也是做好了准备,本来是担心陆辞秋会不会在官府内跟那些百姓大打出手,但来时见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倒是挺惊讶的,一听是叶渐青做的,瞬间反应了过来,意料之中啊。 “气着呢?”陆之行微微笑着往陆辞秋的方向走来。 陆辞秋见陆之行来,从小到大的习惯使然,让他习惯性的就开口跟他吐槽道:“他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要求把尸体搬走呢,还有那任宏伯,他们说就应了,那若是我没来,是不是直接就把尸体搬走了。” “别气别气,人家家属过来要求将尸体埋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不能一直拖着不给人家啊。”陆之行拍了拍他的后背,尝试着说服他。 “你也是来要求归还尸体的?”陆辞秋听完这话,一把推开了陆之行的手,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本以为陆之行是站在他这边的,绝对的他的帮手,可结果呢...... “案子还没有破,凶手到底是谁也没查到,万一查到了什么,需要从尸体上找证据怎么办?或者凶手直接毁尸灭迹,毁掉所有的证据怎么办?” “八弟,你冷静点。”陆之行收起笑脸,“自打命案发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尸体已经被仵作翻来覆去的查了个遍,可有什么结果吗?你现在又查到了什么证据? 尸体已经腐烂,天气越来越热,义庄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继续保存尸体,尸臭都快要蔓延到整条街了,不止是家属,就连那些仵作、官府的人进进出出都觉得难受。 你不能只考虑自己,你得考虑到全部人,你想做好这个位置,你就得有大局观。” 陆之行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有道理,这些道理陆辞秋也都懂,但是懂归懂,说服自己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此刻的他,难受得心口都像是有人在捶打一般,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尸体已经没有用了,放在这里都快两个月了,家属同意让你放两个月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如今还扣留着不放,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只会挑起官府跟百姓之间的矛盾而已。”陆之行见陆辞秋脸上表情不是很好,放轻了语气,毕竟是他最爱的弟弟,他又怎么舍得他难过呢,但是这些话他又不得不说。 “可是,尸体那么重要,万一我们有更多的发现呢?”陆辞秋纠结的咬着下嘴唇,他还是想将尸体留下,不想那么轻易还回去,虽然他目前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万一呢,万一他突然找到了呢。 陆之行瞥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弟弟这个倔脾气啊..... 但说实话,他是能够理解陆辞秋的想法,陆辞秋从小到大,母妃跟自己都把他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好好待着,就算父皇对他不是很在意,但他有母妃跟哥哥的爱就足够了。 第一次离开母亲跟哥哥,自己一个人前往南城去治水,后面进入大理寺办的那些个案子都很顺利,一直顺风顺水的他当然会认为所有这些的东西自己都能够掌握,想要的东西也很容易就得到了,并没有什么难度。 但真正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若是陆辞秋不打算入朝为官,不来大理寺的话,只要有他陆之行在,他确实是可以继续当一辈子的闲散王爷,可以每天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以继续顺顺利利的,没有任何人能够跟他对着干,只要他想,天上的星星都有人给他摘下来。 但现在他当了官,是百姓的青天大老爷了,他就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他得学会如何为百姓着想了。 五人命案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在京城里,每天死亡多多少少都有一两个人,平白无故死了的也不是没有的,只是那些人并没有来报官,官府没有收到消息自然也就当作不知道,没有去调查。 但是这五个人死亡的时间节点很是碰巧,刚好那个时候他们在调查神屋,又刚好这五户人家当中有一家当真来报案了,自然而然下,也就查出了这么多。 但也真就仅限于此了。 如今证据链已经断了,所有人努力了这么久也都没有用了,查不到线索了,家属有要求的情况下,他们便不能强制性的扣留着尸体。 所以,他们只能把尸体还回去了。 “八弟,你想要继续查可以,二哥完全支持你,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但是尸体是真的不能再留了,人家要为尸体送葬,你不能勉强人家。” “可是......”陆辞秋还想再说点什么,想要拒绝陆之行的这个提议,但是他也知道他的拒绝是无效的。 他没有直接开口说放人,但也没有再继续拦着了。 陆之行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连忙让人安排替那几户人家把尸体送回去,顺便给他们包了一些银两,替他们安排了为尸体出殡、送葬一系列,也算是安抚一下他们。 这五个人都是大男人,家中的顶梁柱死了,剩下的这些都是孤儿寡母的,朝廷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送走了闹事的百姓,陆之行转头想跟陆辞秋说几句话,却发现陆辞秋早已离开。 望着陆辞秋离开的方向,陆之行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啊,自从上朝办事之后太过于顺利,以至于他似乎都无法接受失败了。 早早离开的陆辞秋心中知道,自己倒也不是说无法接受失败,只是这个失败来得太过于突然,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五人命案他确实是找不到什么证据了,但他总想着再继续查,再努力查,一定要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但今天那些家属的每一句话都打在自己脸上,让自己无地自容。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连杀我家男人的凶手都没有找到。” “你们把尸体还给我们,我不让我儿子在你们这待着受这个委屈。” “凶手呢,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还没找到。”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陆辞秋,他不仅没有找到凶手,还让这些家属们寒了心,让他们对官府的信任再次降低了。 那是一个背着不满一岁孩子的母亲,双手满是裂痕,没有了丈夫的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撑起一片天,就为了养大她背上那个孩子。 那是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夫妻,失去了儿子,失去了顶梁柱,仅剩两个老人的家中到底还有着什么盼头? 一个两个那无助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陆辞秋脑海中,他自认自己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王爷。 他去过南城,见过那些因为大水而失去了房子,失去了亲人的人,但那些人的眼神并不是这样子的,他们确实绝望,但是他们绝望之下还隐藏着新的生机,他们期盼着自己能够为他们带来光明。 但是这些人,他们绝望之下只有对自己的失望,他们是否一寄托着希望在自己身上,希望自己能够帮他们找到凶手。 但,自己却没有做到。 陆辞秋越想越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就这么一路懊悔想着回到了王府,谁叫都不搭理,把自己关在房间内。 “姑娘,王爷这是?”怀喜担忧得不得了,见叶渐青在他身后回来,连忙上前询问两句,想要知道自家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别担心,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叶渐青看了一眼他房间的方向,转头安慰了怀喜几句,“他这是心病,就是自己困在牛角尖里了,你得等他自己想开了才有用,不然谁去都没用。” “那也不能让主子一直这样子待在房间里吧,要是饿坏了可怎么办啊。”怀喜担心得脸上的横肉都在不停地抖着。 叶渐青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他,让怀喜别那么担心,但效果貌似没有那么好。 “姑娘,您要不进去劝劝?” “没用的,进去也没用,让他自己想,想明白了就好了。”叶渐青果断拒绝。 “那......”怀喜一心顾着自家主子,这八王爷的性格从小到大都很好,什么时候像这样子闹过脾气,大门一关将自个儿锁在屋内,就连自己都不理了,这在怀喜照顾陆辞秋的这么多年经历中是从未有过的。 “怀喜公公,您就忙自己的去吧,王爷那边我来负责好吧,他现在正心烦的时候,凑上前只会惹他眼,让他更加不顺心罢了。”叶渐青将怀喜赶走,自己一个人坐到亭中去,望着陆辞秋的院子。 那片院子里有他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武器,各种他平时练武时用的器材。也有专门为叶渐青围出来的一块地,里面种植着她最喜欢的栀子花。 白色的花清新不俗,小小的花瓣整齐的绽放着。 这些花,陆辞秋比自己照顾得还勤,所以这些花都开得特别漂亮,特别好看。 陆辞秋跟陆之行两兄弟争吵的过程叶渐青看在眼中,也知道陆辞秋这般情绪是为了什么。 虽然她也赞同陆之行的做法,但到底还是得想些办法开导开导陆辞秋才行啊,看着陆辞秋这般,她也不是很好受。 第170章 拒绝网抑云 盛夏的天总归是要晚一点才会完全暗下来。 眼见着天就要彻底暗下来了,而陆辞秋却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自打今天上午从大理寺回来之后那是午饭也不吃,晚饭似乎也没打算要吃的样子,偏偏他不吃饭,下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叶渐青吃饭都不安心,怀喜更是担心得不得了,不多的白头发被他自己摧残得都要不剩几根了。 为了不让怀喜能够保留住他那仅剩的头发,看不下去的叶渐青还是站了出来,主动接过怀喜手中的食盒,去敲陆辞秋的房门。 “陆辞秋。”叶渐青叫了一声,没人应,但叶渐青知道人在里面。 没人应,叶渐青也不着急,不急不缓的席地而坐,将食盒放在旁边,直接打开,看那模样似乎是打算直接就在这陆辞秋的房门口开吃。 躲在暗处的陆辞秋生怕叶渐青真的吃了陆辞秋的这一份饭,心中惴惴不安,进行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抱着相信叶渐青的态度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行吧,你不想出来那就继续待着吧,看来你这身体挺好啊,一整天不吃饭还不饿,刚刚怀喜公公还让张御厨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既然你不打算出来的话,那我就直接帮你把你的饭给吃了。” 餐盒里面的饭菜都是刚刚做好放进去,拿出来时倒是也热腾腾的,充满着香气。 “嗯~好香啊。今天张御厨做的是酱香排骨耶,这可是我最爱吃的菜了,这刚出锅的香味啊,这酱汁透彻得呀,这排骨也太软了吧,简直就是一口一个啊,天啊,太好吃了吧,感觉我都可以一口气吃两碗饭了。”叶渐青将排骨拿出来,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入口心满意足。全然不在意躲在外面揪心的怀喜。 “这可是给王爷吃的啊,叶姑娘怎么就自己吃了啊!”叶渐青说话声音不大,主打的一个就是只维持在陆辞秋能够听到的音量,躲在院子外边观察的怀喜他们等人又没有武功,自然也就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张口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什么话,然后自己就打开了食盒,坐地上吃了起来。 这饭菜都是怀喜特意交代张御厨准备的,都是陆辞秋爱吃的,是用来哄他的,如今却入了叶渐青的嘴,虽说不上舍不得,但到底还是有点意见,想出去劝阻叶渐青,却被玉琴给摁了下来。 “怀喜公公你别急,姑娘不是那种没轻没重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别出去破坏姑娘的计划了。” 玉琴这话倒是及时拽住了怀喜的理智,他细细想了想,这叶姑娘倒也不是那种人,而且人家说不定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王爷出来吃饭呢,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就姑且信她一回吧。 “哎呀呀,这排骨可真的是太好吃了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排骨啊,可惜有些人没有这个口福了啊,张御厨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要煮酱香排骨的,要是错过了可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做咯。”叶渐青装模作样的大声说着,这话说得让人忍不住都想要发笑,那可真是演的满满都是痕迹啊。 但又有谁知道,叶渐青是真的馋这口排骨了,早知道今天晚上的晚饭是酱香排骨的话她就吃完饭再来了,这排骨还是要刚出锅的时候才最好吃了。 要知道这酱香排骨做起来可是有点费时的,虽然对比宫中皇上吃的宴席那些要稍微简单一点,但做起来也起码要一个小时,这对于一直都习惯便利快速的叶渐青来说,这是她学会的第一道最难的菜,也是一道她愿意为之浪费时间的菜品。 本来嘛,这酱香排骨一直都是叶渐青最爱吃的,穿越前炊事班做得最好吃的就是这个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着,可自打来到这之后愣是一口没吃到。 王府里的张御厨确实是会做各种美味佳肴,常做的是各种宫宴,只是对陆辞秋有感情,陆辞秋出来立府,他便也跟着过来了。 但这精通各类美食的张御厨也不一定是什么菜都会做,就比如这道酱香排骨,他是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出来叶渐青想吃的味道。 于是某天实在是嘴馋得厉害的叶渐青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下厨开小灶,让自己好好过过瘾。 这酱香排骨要做就必须得用猪肋排,那天她特意让人去买了最好的一块猪肋排,采购了所有的需要的东西之后,趁着下午厨房没有人在的时候带着玉琴就准备起锅开灶。 排骨用葱姜蒜等沸水煮过一遍去腥后,捞出来用温水清洗,这样子洗出来的排骨才不会又柴又硬,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她以前做菜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办法,那焯过水的排骨总是用冷水清洗,洗出来的排骨咬都咬不动。自打跟炊事班的班长混熟之后,才知道了这个办法,这才从班长那偷师学会了这道超好吃的肉酱排骨 排骨洗完之后,准备八角、桂皮、还有自己晒的干辣椒、香叶等香料。 起锅热油,放入冰糖炒糖色,等糖色炒出来之后便放入排骨,翻炒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加入香料继续进行翻炒,待香料的香味翻炒出来之后加入没入排骨的热水,盖上盖子等上那个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开盖将香料挑出来便可以收汁了。 香料的味道浸透入排骨,经过炖煮的排骨酱香味十足,软糯可口,装一碗米饭将酱汁淋在饭上,仅仅这一道菜,都可以吃上两大碗米饭。 吸收了排骨的嫩味,香料的香气,酱汁变得浓稠,将排骨一块一块吃完之后,若是还吃不饱,便用清水煮上那么一碗面条,面条捞出过凉水,将热酱汁淋在上面,便是一碗好吃的酱汁面,弹牙筋道的面条吸入了酱汁的酱香,酱香在口齿间展现得淋漓尽致,吃完一碗还想再来一碗。 叶渐青好不容易等到着酱香排骨出锅,开盖瞬间香气四溢,酱香味扑面而来,还没等她自己试试呢,这香味倒是把张御厨跟陆辞秋等人都招来了,几人来到厨房闻到这香味,一个两个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眼巴巴的望着叶渐青,盼着能吃上这么一口。 陆辞秋自是不必说,既然来了那无论怎么都得给他试一试,玉琴一直陪着也得给试试,剩下就是张御厨了,看着张御厨那眼睛都快要黏在那排骨上面了,分泌旺盛的口水不断往下咽,明明是吃过无数好物的人,此时却偏偏盯着这么一盘排骨看。 眼神一闪一闪的充满着渴望,叶渐青拒绝不了,只好也给他分了几块,几个人凑到一张桌子上吃完了整整一盘,叶渐青米饭煮得不够多,不够大家吃。 张御厨自告奋勇去煮面条,顺便用这剩下的酱汁炒了码子,码子淋在面条上也甚是好吃。 自打那天吃了这排骨之后,陆辞秋激动的将这排骨列入自己最爱的菜品之一,让张御厨无论如何都要学会做这道菜。 主人家将这道菜视为新宠,身为厨师的他自然也要学会如何制作,好做给主人家吃,加之张御厨确确实实也很喜欢这道菜。于是叶渐青就遭殃了。 那几天张御厨就没有放过叶渐青,看到她有空就把她抓去厨房教他做这道菜,也幸好张御厨是真的有这个天赋,懂得如何做菜,不用叶渐青怎么教,只是说了几个关键的地方,他自己尝试过几次之后就能做出来了。 后续甚至还有一些改进,改进之后更得叶渐青跟陆辞秋的喜欢,这也让他沾沾自喜。 如今,陆辞秋心情不好,怀喜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他做的这道酱香排骨了。 叶渐青见吸引了这么久陆辞秋还不出来,当下有一种冲动想要将眼前的排骨全部吃掉,正当她在疯狂纠结到底吃不吃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了。 她仰起头往上看,陆辞秋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门口,但叶渐青却能够在这假装冷酷无情的面具之下看到被他隐藏起来的一丝笑意,看来应该是刚刚的表演起了作用了。 “舍得出来了?”叶渐青收回发酸的脖子, 见陆辞秋出来了,那她也就不打算跟他客气了,拿起筷子一夹一个准,一口就是一块排骨。 “不是说是给我吃的吗?你怎么自己吃起来了?”陆辞秋小心的绕过食盒,走到食盒另外一边学着叶渐青就地坐下。 其实叶渐青刚刚来的时候,他在房间里就已经听到了。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自己心中觉得不舒服,不想见到任何人而已,包括叶渐青在内,他不允许自己把情绪带给叶渐青,自然也会将她隔在门外。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让叶渐青离开的时候,叶渐青就已经开始了她的表演,很是刻意,但每一句话都很好笑,刻意的好笑。 陆辞秋知道叶渐青是故意的。 但叶渐青都这么努力了,他又怎么能够让他失望了呢,所以他还是开门出来了。 “一起吃呗,张御厨应该做了不少。”叶渐青没管他,张口又是一块排骨入嘴,这个时候不吃的人是傻子。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陆辞秋并着双腿,双手放在膝盖上,侧脸趴在手背上,模样乖巧而又无辜的望着叶渐青。 “这还没到晚上呢,这就开始网抑云了?”叶渐青看了眼天空,这距离子时还有一定距离呢。 “网什么?”陆辞秋微微皱眉,他听不懂。 “没事,随口一说而已。”叶渐青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随口一说,把现代的梗给带出来了。 “别天天总觉得自己有用没用的,每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有自己的使命的,该做什么就去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就行。” 叶渐青安慰的话不知道陆辞秋听进去了多少,只知道他又将脸转到另外一边,望着天空发着呆。 叶渐青也不打扰他,反正这食盒里的菜还有不少,她晚上还没吃呢,先吃为敬,在这种时候还有空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的,叶渐青一律认为这是傻*逼行为。 久久,陆辞秋的声音这才闷闷的传了出来:“难道我的做法是错的吗?可是案子还没有查清楚啊,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将尸体还回去呢。” “要怎么说呢。你没错,你二哥也没错,那些百姓也没错。你只是一心想着要破案,你二哥在这个位置上,对他而言,活着的百姓的生活也很重要。那些百姓他们失去了家人,他们思念家人,他们想要给家人一个体面的离世,想要能够有一个可以祭拜的地方而已,所以你们都没错。” 陆辞秋犹豫:“那......为什么......” “你们都没有错,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技术能够完整的保存好尸体,没有给到百姓一个信任,凶手做得太天衣无缝了,你们一直找不到证据仅此而已。” 叶渐青探了他一眼,从食盒里夹出一块饭后甜点,今天是香甜的桂花糕。 “你现在活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你拥有重生视角,你知道上一辈子这个时间点会发生什么,所以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提前防范。 但是你别忘了,你所知道的,所看到的都是你重生前看到的,听到的。还有很多很多你没有看到的东西,那些无论你重生多少次,只要你没有经历过,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觉得自己是拥有剧本的男人,就能够做好一切,无论重生多少次,这都是你活着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没有那么多条命,我们不能完全依靠着那不切实际的重生。” 叶渐青声音严肃且认真的同陆辞秋说着,她亦觉得陆辞秋太顺利了,有时候拥有上帝视角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171章 成长 “其实,按照你这个年龄层来讲的恶化,你还算是个孩子,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你要知道,哪怕是你二哥,他也不是一出生就这么聪明,这么厉害的,他也是去外面历练了一番,去北关闯了几年才成长起来的。 每个人肯定都要经历些什么才能长大,你现在只是还暂时没长大而已,所以你会纯粹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情,但是你二哥不一样,你二哥他需要考虑得更多,所以你也不用觉得难过,你只是你,你未来还有很多空间的。” 叶渐青担心自己刚刚那一番话给陆辞秋说得抑郁了,连忙放下筷子,认真的跟他解释了一番,也算是在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吧。 叶渐青说得其实也没错,陆辞秋重生前后都被人当做小孩养着的,男生本就晚熟,身边的人都宠他爱他护着他,将他当小孩看待,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纯白一片。 他所表现出来的算计都只是很简单,很表面的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自打他一进官场,陆之行就一定要将他带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陆辞秋看似精明,但他的内核是单纯的,哪怕是在皇宫那个大染缸中长大,淑妃跟陆之行也刻意维持着他的部分天真。 这人,是真的需要成长。 叶渐青不知道他最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现在的他很单纯,很善良,这不就好了吗?他完全可以在这份单纯跟善良之上加上属于自己的心计,他本身就没有那么高的需求,他对那个所谓的皇位也没有意向。 这样的皇子是最特别的。 陆辞秋很想开口否认叶渐青所说的一切,想否认自己仗着拥有重生前的记忆就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够改变所有,他想否认的,但是他的心却在阻止他,他的大脑在阻止他。 是的,其实他就是叶渐青口中所说的那样子,他想改变的不仅仅是母妃跟二哥的死亡,他还想让二哥顺势登上大统,他亏欠母妃跟二哥的,他想尽他所有的能力去偿还。 从始至终,他想的都只有陆之行跟母妃,哪怕是如今,也只是再加一个叶渐青而已。 “我很自私吧,我一直想着的都只有母妃跟二哥。”陆辞秋自嘲的笑了笑,将脸埋在膝盖间不敢抬起头来,更不敢望向叶渐青,他怕真的从叶渐青眼中看到了轻视的眼光。 叶渐青疑惑:“那你还想要想着谁,一颗心才多大,你想要填多少人进去?自私的人才能过得舒服。” “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陆辞秋有点不敢置信叶渐青竟然没有反对自己。 “这有什么好看不起的?自私分很多种,你只是想要保护好你的家人,想要照顾好你的家人仅此而已,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但,身在皇家,总应该要为皇室做点什么吧,人人皆道皇子享受了最好的待遇,在皇室遇到危险时,不应当挺身而出吗?。” 啊这。 陆辞秋短短一句话把叶渐青给干短路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的话了。 这...... 她现在只痛恨自己历史学得不好,此时此刻对陆辞秋的这句话,脑子中只会浮现‘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想法。 不过貌似古代是这样子,不管是皇宫还是那些大宅院,都是要求家中的孩子要做出牺牲,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着想。 作为一个新时代,红旗底下出生的独生女,她并没有这种大家族的概念,自然也就不懂那些为了家族要牺牲自己,哪怕是同一位自己不爱的,但是对家族有好处的人结婚。似乎他们这些人从上到下都是可以拿来交易的。 但...... “天下不是你们陆家的啊。”叶渐青说道。 “你们陆家只是暂时的领导者而已,你们只是在管理着这片天下而已,天下是人民的,是百姓的,你们取之于民,终将用之于民。皇子确确实实享受了全天下最好的待遇,但是这种待遇不也是百姓的心血吗?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不就得百姓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陆家在这片国土上已经存在了快一百年了。”陆辞秋皱着眉,似乎不是很同意叶渐青的说法。 叶渐青暗叹‘这人思想政治还是不过关啊’。 “你想想你七哥,你七哥为什么去南林当质子。”叶渐青努力想了想,终于在脑海里想到了一个陆辞秋熟悉的人可以拿出来当例子了。 “父皇的旨意。” “那你七哥为什么没有拒绝?” “违抗圣者者砍。” “......” 叶渐青眼神充满着慈爱的看着他的头顶,考虑到外面还有人看着,若是自己对他动了手,怕是明天怀喜会一直给自己脸色看吧,想想还是默默的收回了那想锤他的手。 “你七哥,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南林跟大安需要之间需要一个枢纽,有这根枢纽在,双方才能尽心尽力的一同为三南河两岸的百姓解决水患问题。南林终究只是一个小国而已,他们想要拒绝大安治水的官员进入国土内是有点困难的,毕竟他们每年还要向大安上贡。 而你父皇之所以让你七哥去做质子,也是为了让南林的国王放心,让他手里有个把柄,若是大安这边出尔反尔,他可以随时伤害你七哥。 你七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是为了大家好,而不是仅凭你父皇一道圣旨就能强迫的。” 叶渐青在说这些的时候,微皱的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 “我以为这些原因你都知道。” 陆辞秋沉默了。 “我总觉得,时间每每往前推进的时候,你总是会有点焦虑,你都是在担心很多东西,你会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这是叶渐青自今年起第一次跟他正式对话之后发现的。 在很多时候,其实他自己本身是发现不了自己问题的,所以他开始寻找外界的帮助,而跟他有相同经历的叶渐青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每次跟他对话,叶渐青都有在认真观察,她是真的觉得陆辞秋内心的波动很强,他总是在很多时候会怀疑自己。 陆辞秋沉默了许久,久到叶渐青都觉得他已经不打算跟她说了的时候,闷闷的声音才从他膝盖处传了出来:“我只是觉得,我跟你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 “???差距?”叶渐青困惑,他们之间有什么差距吗? 有些话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再想说出来其实就更加容易了,既然都已经说了,陆辞秋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叶渐青听:“我指的不是家世的差距,而是思想上的差距,以前你只是躲在暗处,甚少跟我有这样子的交流。自从重生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发现,我跟不上你的想法了。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你若是能够入朝为官的话,是不是会做得比我更好,比我更优秀。” 这个理由让叶渐青有点无奈,但又有点想笑。若真要说差距的话,他们之间本就差了上百上千年,他们的灵魂都不是同一个朝代的,他们接受的教育都不一样,这有什么可比性呢。 叶渐青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的想法自然会更偏向社会主义。 而陆辞秋是古代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啊,他受到的教育本就是皇家教育,自然不同。 “我们之间不一样的,你有你的优点,我有我的优点,我们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都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叶渐青指的是他们在不同时空的长大,但这话落到陆辞秋耳朵里,听的却是叶渐青从小孤苦伶仃的长大,在暗卫营里被迫训练长大的悲惨。 想着他便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害叶渐青想起了小时候的悲惨。 “我不是......”他想跟叶渐青说抱歉,但话还没说完却被叶渐青举手制止了。 “既然你说你觉得跟我的差距变大了,那么与其一直坐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想怎么缩短这个差距,该怎么提高自己。师父今天教你的武功招式你练了吗?你父皇给你的功课你做了吗?你二哥给你的字帖你练了吗?今天的书看了吗?”叶渐青一套连招直接攻击陆辞秋最弱的地方。 有时间想这些到底还是不够忙啊,如果真的忙起来了又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但说到底也是这个案子打击到了他的自信心。 “我今天练了字帖了,但是写着感觉都不好。”陆辞秋声音极小,偷偷的说了一句,可惜还是被叶渐青听到了。 “你今天心不静自然什么都写不好啦,练字帖要心静下来才能写得好看啊。” “那你今天一天都在房间里做什么?”叶渐青问。 “睡觉,写字帖。还写得不好。”陆辞秋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尴尬,本来不提还没什么,被叶渐青这么一提,怎么就感觉好像自己一天都没做什么正经事,尽在浪费时间了。 而这样子的自己还一直都在想着自己跟叶渐青的差距过大,因为自己无法超越她而感到难过。 叶渐青瞄 了他一眼,看出他的一丝愧疚,觉得自己这样子好像有点鸡娃,觉得不好不好,赶紧改口安慰了他两句:“其实,累了偶尔像这样子休息休息也挺好,不过你下次休息的时候学着放空自己,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也别像太多,就纯粹的放空,你会觉得很舒服的。” 叶渐青见陆辞秋还要继续思考,连忙开口打断他的思考:“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了,你不饿吗?赶紧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别让太多人担心你,怀喜公公担心你担心得头发都快要薅完了。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渐青觉得这种关于致郁的话题也该到此为止了,给了陆辞秋一天的时间好好抒发一下自己的不满了,抒发完了也就该将生活回到正轨了,若是一直在这种抑郁的情绪下生活,不用刺客来杀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抑郁死。 见他似乎真的已经有所好转了,叶渐青这才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留下空空如也的餐盒陪伴着他,自己慢腾腾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刚吃得太饱了,慢慢走回去刚好消消食。 陆辞秋呆在原地,望着叶渐青逐渐离去的背影,开始思考着叶渐青今天晚上说的所有话,包括她这个人对自己的意义。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叶渐青的,重生前的他便对叶渐青有了好感,临死那一刻的心动也不是在唬人的,所以他才会在重生后第一时间去找叶渐青。 与她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发觉得自己跟叶渐青的距离越远,她豁达又聪明,凡事似乎都想得很明白。而自己就像是她口中所说的小孩一般,还没有长大,没有经历,一片空白。 越是 相处,他越发觉得叶渐青就像是自己的老师一般,她在这条路上一直在教会自己该如何思考。 “明天要去哪里啊?”眼见叶渐青就要踏出院门了,陆辞秋连忙开口大声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叶渐青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着。 看着她的背影,陆辞秋突然笑了,细细想来他还真是个小孩,就为了这么一件事竟然还搞绝食,什么都不吃。 视线挪到地上的空食盒,他突然觉得肚子好饿,胃里空空如也,除了早膳,其他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吃,这回真的是饿坏了。 “怀喜,备膳!”他站起来,向不远处那片花丛说着,他知道,怀喜定然是躲在那里,他也不想想自己那么胖,那花哪里藏得住他。 一听王爷想吃饭了,可把怀喜给高兴坏了,连忙从花丛中窜出来,也顾不上自己头发上还沾着花瓣便急匆匆往厨房跑去,厨房里还热着另外一份饭菜呢,那原本是要给叶渐青吃的,如今这叶姑娘吃了王爷的那一份,那么这一份就只能给王爷吃了。 第172章 完了 夏天的黑夜过于短暂,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就已经开始微微亮了,有些人还在被窝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但也总有些人需要为生活而早早起来奔波。 天还没彻底亮起来的时候,原本还闭着眼睛,看着似乎睡得很熟的叶渐青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毫无睡意。 因为心中总是挂念着今天要带陆辞秋出去散散心,也不敢多睡,怕万一睡过头了就错过了。 但刚起来看似清明实则还有点迷糊的她却忘了昨天晚上她只跟陆辞秋说今天要出去,没说什么时候出去,这也就导致了陆辞秋一早便按照往常的作息穿好朝服,准备出发去宫门口候着,等待上早朝。 叶渐青这边看着时间还早,慢慢悠悠的自己打了盆水来洗漱,洗漱完后这才出门,可谁知,那么碰巧,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就看到陆辞秋宽衣博带,高冠革履的正准备要出门。 “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要出门吗?”叶渐青看着陆辞秋身上那无比正式且繁琐的朝服,甚是不解,她依稀记得,他们是说好了要出门的啊。 陆辞秋见叶渐青早起本就疑惑,听到她这句话后更是疑惑,满头雾水:“你没有跟我说具体时间,我以为是等下了朝。” 说罢,他往前走了两步,略微抱歉的说道:“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带我出去吗?可是现在是上朝时间,我得去宫门口候着了,真是对不起。” 叶渐青:“没事,上朝要紧,我总记得我昨天有跟你说过,也有可能是我记忆出现了错乱。你赶时间你就先走吧,别耽误了。” 叶渐青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她总觉得自己应当是说过了的,不过今日出不去也没关系,明天再去就好了啊,也不用强迫他非要为了这一下而耽误时间。 陆辞秋笑了笑:“我们明天再去吧,今天有点没办法了,时间紧,我退朝之后同二哥说一声,明日告假,再陪你出去吧,好不好。” 特意让人为了自己而请假,这让叶渐青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带了一丝窘态,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脖子:“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个时间去,不用特意告假,过两天不是中元节了吗,到时候你肯定会休沐吧,等你休沐那天我们再去吧,只是我一直没想起来你不去上朝是需要告假的,是我的问题。” 陆辞秋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宠溺的表情,他昨天晚上才在那觉得叶渐青是个成熟的大人了,结果今天这个成熟的大人却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可爱的模样,这让他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她的头,但到底还是控制住了,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种突兀的事情。 “好,那就等过两天休沐了,你再带我出去。”陆辞秋柔声应了下来,顺便跟她说了声自己今天的行程。“今天也该进宫去向母妃请安了,等会我跟二哥会去一趟母妃那,还不知道会在那边待多久,你今天就不用等我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叶渐青点头表示清楚:“想想也好久没有去看过阿诺了,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陆辞秋想了想,并不是很放心让叶渐青自己一个人去刑部大牢见阿诺:“要不还是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再带你过去吧,你自己一个人过去不是很安全。” “好。”陆辞秋的拒绝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本也就只是试着问问而已,故此也没有太大反应,很是平淡的接受。 “好了,你该去进宫了,我今天会有自己安排的。对了,你在宫中时也可以多留意一下淑妃娘娘身旁的那些人。”提起淑妃,叶渐青就想到了面前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重生前淑妃的死因了。 皇子出宫立府之后,每个月有且仅有一次可以进宫向母妃请安的时间,陆辞秋平时都在宫外,前阵子更是被禁足了一段时间,要真算起来,也大概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淑妃娘娘了,也就对目前淑妃娘娘身旁的人都不是很了解,现在有机会可以入宫探望淑妃,自然也得趁这个时间查一下了。看看他们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面淑妃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明白。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跟你说。”陆辞秋知道叶渐青的意思,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同,他今日进宫也是打着要多调查一下母妃身边的那些人的,淑妃当年突然暴毙,连个原因都没有。 当年的陆辞秋见到的是已经收检过的尸体,什么都看不出来,身上却又没有任何伤口,目前也只能初步断定是中毒而亡,这件事也一直成为了陆辞秋的心病,每到夜半时分想起的时候心头总会难受得很。 “路上小心。” 送走了陆辞秋,见时间还早,叶渐青便想着先去用个早膳然后再回院子里锻炼锻炼,练一练昨天陆辞秋的师父教他的那套剑法。 以前看武侠片的时候就觉得那些大侠用剑超级帅的,现在轮到她有这个机会了,自然也想尝试尝试了。 但长剑不比她惯用的短刀,短刀刀身较短,攻击方式靠近战,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她刚开始练长剑的时候总是拿不好这个角度,控制不好这个力量,有时候会习惯性的就将剑当成刀来练了。练了这么几天的她目前的进展还只是会挽个简单的剑花而已,要说能够如何使用长剑来攻击人,对不起,目前还没有攻略到。 被陆之行请来专门教陆辞秋武功的那个老师有时候看叶渐青练剑,眉头总是皱成一座小山峰,但他似乎还想继续观察一般,只是给叶渐青调整了几个角度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随着这两天叶渐青的不断练习,老师的眉头终于从山峰变成了平原。 叶渐青并没有像陆辞秋一般从小就练剑,所以她现在的进度就是把基本功一遍又一遍的练,老师说等练好之再教她练剑招。 枯燥的练了一个时辰的基本功之后,叶渐青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长剑收起,还是换成了自己惯用的短刀。 云雀出鞘,锋芒逼人。 叶渐青本就对云雀颇有感情,平时对它的保养都很认真,此时此刻拿在手里练着自己的刀谱,招招入骨,将其运用得得心应手,这不比长剑好使? 练完基本的一整套功法之后,叶渐青看了眼日晷,发现时间还早,将刀收了起来,往一旁树荫下走去。 每天叶渐青练功的时候,玉琴就会在一旁候着,以防叶渐青有什么需要,今日也不例外。 叶渐青刚刚走到树荫下,玉琴便顺势给她端了一杯苦瓜汁。 天气渐热,喝点苦瓜汁有益于身心健康,苦瓜本就性寒,夏天燥热,叶渐青又是练武之人,中气十足,夏天对她而言不算好受。本身她人就爱出汗,吃点什么东西就会上火,体内燥火若是无法及时得到缓解,便总是会脾气暴躁,见谁都容易生气。 这在现代被称之为情绪中暑。 叶渐青不愿意做那种被情绪所控制的人,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她以前是习惯到了夏天就会喝点什么酸梅汁啊,苦瓜汁这种饮品来解暑。 刚开始喝苦瓜汁确实会觉得难喝,但汁水下肚之后会有点回甘,反倒是会觉得有点好喝,久而久之,叶渐青也就习惯了每天早上来一杯,同时也给自己解解暑,降降温,清热益气、补肾健脾。 苦瓜在这古代并不上达官显贵的餐桌,这苦瓜因为味苦,只有在饥荒时才拿出来充饥。张御厨等人也根本不知道这苦瓜还能榨汁。 第一次见叶渐青当真用这苦瓜榨出汁水来了的时候都惊讶得很,但要让他们尝试确实不敢,那被子里传出来的味道可没有那么好闻,闻着就特别苦,吃不得苦味的人更是闻不得。 叶渐青才不管他们,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下去,其他人见她喝完之后脸色都没有变,甚至还有点回味的模样,这才稍微被勾起了一定的兴趣。纷纷让叶渐青给他们倒上一口试喝。 只是可惜,这苦瓜汁也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得来,他们也没有叶渐青那种常年喝苦瓜汁的经历,汁水刚到嘴里过了一遍便被他们给吐了出来,一个两个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脸色看着似乎都有点变青了。 叶渐青没有强迫他们,默默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边看他们在那疯狂漱口一边呵呵笑着喝苦瓜汁。 自那之后,王府中的人只要看到叶渐青在喝苦瓜汁,都能回想起那天众人齐刷刷一排在那漱口的模样。 玉琴也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每次见叶渐青喝,她都要难受一次,因为她总回想起那个苦味。 不过后续叶渐青用这苦瓜给他们做了一道最常见的苦瓜炒蛋,帮助苦瓜在他们面前刷了一点好感度。 如今喝着现代的苦瓜汁,叶渐青倒是突然想起了在这里还有个现代的人存在。她似乎很久没有见到江晚吟了,如今倒是也不知道江晚吟的情况如何了。 “姑娘是在担心江姑娘吗?”叶渐青刚提起江晚吟,在一旁候着的玉琴便开口问道。 “倒也不算是担心,只是在想不知道她最近如何了。到底是一起玩过那么久的人了,自打我醒来之后都还没有同她联系过。”叶渐青抿了一下嘴,说关心吧倒是也确实关心,但刘淼的阴谋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这一点她还没有探查清楚。 人心隔肚皮,她不会随随便便怀疑别人,但也不会那么简单的信任别人。 “江姑娘最近应该挺好的吧。”玉琴说话含含糊糊的,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一样。 叶渐青放下杯子,抬头望了她一眼:“玉琴,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身边的人有事瞒着我或者欺骗我了。” 玉琴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做事向来稳妥,在自己身边待久了也知道自己的性格,说话向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能说的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从来没有过这种含含糊糊说话的时候。 “姑娘,玉琴不敢。”叶渐青的话一出,瞬间将玉琴吓得跪倒在地,脸上都带着恐慌,生怕叶渐青误会。 “你跟我说,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叶渐青倒是也没有恐吓她的意思,将她扶起来,放轻了声音说道,玉琴是个不错的人,叶渐青很疼惜她,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并不希望玉琴会欺骗或者隐瞒自己什么,那样子她会很伤心的。 “是我最近外出,听说秦王近日似乎经常去看春满楼的花魁跳舞,这春满楼的花魁不就是江姑娘吗。”玉琴说话间偷偷抬眸望了叶渐青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王爷不喜江姑娘这事全府上下都知道,而这江姑娘是叶姑娘的朋友这件事全府上下也都知道。 所以对于江晚吟在王府中的位置还是蛮尴尬的,她也基本上不来王府,除了叶渐青昏迷那阵子。 谁也不知道这秦王是怎么就看上了江晚吟,最近坊间更是传闻秦王天天上春满楼去看江晚吟,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那还得了。 “什么!陆之行看上江晚吟了!!!” 一声惊雷炸在叶渐青耳边,她瞬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只剩下玉琴说的“秦王看上江晚吟”这句话。 惨了惨了,完了完了,陆辞秋天天交代,刻刻交代,耳提命令的要求不能让江晚吟靠近陆之行。 结果,这俩竟然在背后偷偷勾搭在一起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难道是她昏迷的那阵子? 叶渐青觉得自己的脑子被这个消息给轰炸成一团浆糊了,呆呆愣愣的,现在满脑子只剩下“完了”这两个字,没有再多余的了。 哦,她还知道,这件事要是让陆辞秋知道,陆辞秋必定要拆了秦王府,要闯到秦王府去跟秦王单挑,不然就是要去血洗了春满楼。 完了,真的完了。 什么都完了。 第173章 密切关系 再怎么光鲜亮丽的城市之下总有些阴暗角落。 就算是在京城,天子脚下,那也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那般遍地是黄金,凡是来到这里的人个个都能赚到钱。 机遇多,风险自然也就多。有人在这里赚得盆满钵满,拿着无数金银财宝回了家乡迎娶美娇娘;有人在这里得到了达官贵人的赏识,从而在贵人手底下干活;但更多的人是走又走不了,活又活不下去。 他们的家在这里,但他们在这里却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没有办法靠种植粮食来换取钱财,只能被迫出去干点苦力活,或者女人家在家做点针线活,勉强度日罢了。 有人在这里赚到钱,自然也有人在这里输得分文不剩,身上连一个铜子都没有。 但有些则是自己无知挥霍,将祖上积攒下来的家产全部给挥霍掉,最后只能沦落到贫民窟生活,但却偏偏还残留着富家公子的脾气,这也吃不惯,那也住不惯,还想着身下那几两肉的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需求,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应这些人的欲望在京城不知名的角落里生出了一个隐蔽的交易地点。 这些人没钱去找漂亮姑娘,没钱到春满楼这种只有达官显贵可以出入的场合去,他们只能转身进入到身旁巷子底的一个小院子里去。 不大的院子里面暗藏着十几间厢房,每一间厢房里面只能摆下一张床,一张桌子椅子而已,房间与房间中间只隔了一道墙,你在这头做点什么,墙那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且厢房内是没有窗户的,为了省钱,更是连蜡烛都不点,这也就导致了房间内常年阴暗潮湿。 但这些人只是花几个铜板来解决自己的欲望而已,他们哪里会在意这些环境。不谈情说爱,亦不谈风花雪月,进来的人往往都只是为了办事。 到了这里,裤子一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欲望就怎么发泄,那些女人不能拥有一句怨言,完事之后丢下几个铜板,这些铜板便够他们生活好一阵了。 这些女人就是所谓的暗娼。 暗娼通常都是些在春楼待到没人为其赎身,年老色衰的妓女,失去了美貌或者失去了健康的人,这样的人身上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自己的户籍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普遍都会选择这条路。 还有一些,则是家中没有了生活来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能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获取一些钱财来度日的女人,这种女人是最可悲可怜的,她们甚至有些都不是自己自愿来的,而是由家人送来的。 春满楼面上灯火璀璨,看似每个姑娘在这里面都过得极其自在,甚至于连老鸨春姨都对她们极好的模样。 但又有谁知道,这春满楼的美,春满楼年年必出的花魁牺牲的都是这些女子。 先前叶渐青经常会去找江晚吟,自然也知道春满楼私下里不被客人所知道的一面。 春满楼里的姑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能够竞争花魁的,这种女子在刚进入春满楼的时候确实不需要接客,她们要做的是学会琴棋书画,春姨会请专业的先生来教导她们,力争让她们做到最优秀,能够出口成章,能够如江晚吟一般一舞惊动天下。 另外一部分则就是要接待客人的,她们要维持自己的美貌,要有足够的业绩,只有当她们接待的多的时候,能够从春姨手里拿到的钱才多一点。 这些女人不比前者,他们只会一些简单的诗句,会一些简单的舞蹈跟才艺,他们做不到最极致。 春满楼里的女人晚上要接待客人,白天要进行训练,每个人的辛苦都是有目共睹的,每个人都想着在这里做到极致,或许这样子才能摆脱妓女的身份,如若幸运还会遇到有公子愿意为她们赎身。 现在这个时间点,叶渐青也顾不上太多了,自打从玉琴口中听到了陆之行跟江晚吟之间有事之后,她急得嘴巴都要冒泡了。 她就不懂了,这陆之行不是很爱魏望舒吗,为什么突然又看上了江晚吟?虽然江晚吟确实是好看,说是倾国倾城也可以,但是这魏望舒也很好看啊,人知性又温婉,替他打理着那么大一个家,还为他生了个女儿。 这,怎么就还出去摘野花啊? 但事实如何到底还是得自己亲眼去看看,亲自去问问,看看江晚吟是什么态度,看看陆之行是不是真的如玉琴所说那般,天天去春满楼看江晚吟跳舞,甚至于这事都传到外面来了。 叶渐青不敢想若是陆之行跟江晚吟两人之间的事情,让陆辞秋知道了会怎么样,陆辞秋本就一直防备着江晚吟跟陆之行接触,生怕他二哥好好的一个家庭因为这个江晚吟给破坏了。 她更怕这事让魏望舒知道,那个女人对自己很是友好,如同亲妹妹一般看待,她身上温和的气质叶渐青是真的很受用,她不敢想这个女人落泪会是怎么样的。她想,这个女人应当是一直像现在这般,丈夫宠爱她,女儿听说,王府上下皆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用去跟别的女人玩宫斗,也不会每天抑郁寡欢。 叶渐青愁得呀,赶紧命令玉琴把这件事给烂在肚子里,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如果府中还有谁知道了,立刻让对方闭嘴。 在她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这件事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陆辞秋知道的。 本来只是念叨着江晚吟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打算要过去春满楼找她,如今倒好,知道了这件事,那看来春满楼是不得不走上一遭了。 这也好,去看看那江晚吟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真的让她跟陆之行好上了。 若他俩真的好上了,魏望舒怎么办?魏望舒的第二个孩子怎么办?陆辞秋知道了不得气死。 虽不知道重生前的江晚吟是不是就是现在这个江晚吟,但这条轨迹也确实是不能让它继续往前走了,有些事就得早早给摁死在摇篮中。 叶渐青刻意换了一身衣服,换的是之前每次去找江晚吟时穿的男装便衣,做的是男士打扮,将头发用发簪固定住,待确认没问题后便留下玉琴,自己独自一人出发前往春满楼。 叶渐青昏迷前来春满楼的时间很多,春满楼后院的门卫们也基本都认识了她,且她还是春姨特意交易放行的人,所以她这一路畅通无阻,完全没有阻拦就走了进来。 算了算,现在这个时间点,江晚吟应当是在练舞。叶渐青径直朝江晚吟练舞的房间走去,这条路她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无比熟悉。 房间内,琴声缓缓传出,透过光影能够看到江晚吟的身影,她正伴琴声翩翩起舞。 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如同一只蝴蝶般飞舞在空中,光是看着影子叶渐青便觉得好看极了。 江晚吟的舞蹈是好看的,这让她想起了前段时间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南国有佳人, 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 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 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 吴姬停自苕。慢态不能穷, 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 凌乱雪廪风。堕珥时流盼, 修裾欲朔空。唯秋捉不住, 飞去逐惊鸿。”1 美,当真美极了。 她的舞蹈总让人有种她是那种即将飞升上天却又留恋凡间,舍不得离开的仙子一般,让人总想着放手让她飞升,却又舍不得放手。 第174章 江晚吟心上人 叶渐青随意的倚在走廊柱子上,隔着房间门看着江晚吟起舞的背影,舞动的精灵在乐声的陪伴下愉快的玩耍,俏皮而又可爱,这次的舞蹈似乎与寻常的不同,但也极为好看,她不想因为敲门而破坏了这番美好,故而在舞蹈没有结束之前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身影停下,琴声也停下了,叶渐青听着江晚吟在里头跟琴师沟通着这琴声跟舞蹈的问题,听着江晚吟同琴师道了声谢,又约了下午再继续练。 为了不打扰他们,叶渐青也没有敲门,而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在门口等着,她习惯了等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不知江晚吟是不是自己看到了叶渐青的身影,在跟琴师道完谢后连舞衣都没去换就开了门,直接朝着叶渐青走来。 她本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开门的,在见到叶渐青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叶渐青见着她,也朝她露了个笑容。 江晚吟长得极美,她平时穿红色的舞衣比较多,热烈性感而又充满了热情,跳的舞也大多都是大动作的,一举一动都能给人燃烧的感觉。 但她今日身上穿的确实浅绿色的,颜色没有那么明艳,偏向于小家碧玉型,这套舞衣在她身上竟然意外的契合,森林遇上火海,没有谁被谁吞没,而是友好的融洽在一起,将江晚吟那张脸所带来的攻击性给柔和了许多。 “今天这一身很好看。”叶渐青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一句赞美的话可以让人愉快一点,动动嘴皮子的事,又为何不做呢。 “我也觉得。我超级喜欢的”江晚吟为了让叶渐青看得更清晰一点,还转了个圈,多方位展示这套衣服,看得出来江晚吟是真的很喜欢这身衣服了。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一个转圈结束,刚好停在叶渐青面前。 多日未见江晚吟,叶渐青总觉得今日的她似乎更加可爱了点,比起刚见面时她身上那种特别明显的外来者高高在上模样而言,现在的她更像是锋芒皆被磨平了,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本地,成为了常驻。 叶渐青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她又不好过多的去干扰:“最近才刚醒过来,用了点时间恢复身体,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了。今日空闲没什么事,想到很多没过来找你玩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走吧,我们去我房间聊。”江晚吟亲近的挽着叶渐青的手,带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同她闲聊,态度热情得很。 叶渐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她那挽着自己的手,她昏迷前同江晚吟见了那么多次,可从未见过她如此热情,叶渐青自己留了个心眼,面上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同她聊着。 舞房离江晚吟的房间并不远,江晚吟如今是春满楼的花魁,是跳舞最好的一个人,拥有最好的资源,她想要舞房离自己近点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她提出来,不管多难,春姨都会给她搞定。 两人坐定后,江晚吟谴退了所有人,自己亲自给叶渐青倒了杯热茶,面露忧色的开口问道:“你当时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就昏迷了,还昏迷了那么久。” 叶渐青拿起杯子,吹了吹热气,微微抿了一口后,不急不缓的回她:“不知道啊,那天我跟八王爷一块查案子,找线索,一整天什么事都没有,回去后突然就昏迷了,大夫也查不出原因。” 这是真话。她确实回去后就昏迷了,大夫也确实查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昏迷的,是国师查出来的。 “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因为那个才会这样子啊?”江晚吟眉头微蹙,双手握住叶渐青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一只手,说到最后的时候,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叶渐青随着她的手指往上看了看,很快收回了眼光,无奈摇头:“不知道,最奇怪,最搞不懂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它想要做什么,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它”不言而喻,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但是隔墙有耳,谁都不敢随随便便轻易就说出来,怕被听到。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叶渐青打起精神,扬起笑脸,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作安慰。 “我.....”提起自己的近况,江晚吟似乎有点开心,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我最近挺好的,最近遇到了一位公子,对我很好,还想为我赎身呢。”江晚吟害羞的脸颊通红,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幸福感。 “真的呀!”叶渐青配合的激动的叫了一声,她这次来本来就是要来试探看看江晚吟跟陆之行之间的情况的,如果有另外一位公子更得江晚吟喜欢的话,那就更好了。而且这个人能够为江晚吟赎身,那家底应该不薄,要知道,为一位花魁赎身的价格高的离谱,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跟江晚吟两个人凑钱都没有办法为她赎身的原因。 她现在是一名当红花魁,还是一位没开苞的花魁,要知道,春满楼上个花魁初夜就卖出了几百两黄金。 在大安,一个铜币称为一文,100个铜币为一钱,十钱为一两银子,十两银子则为一金。 而大安这么多年来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的,在这里金钱的购买力是很强的。一斗米只卖5文钱,通常一两银子折1000文铜钱,就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即是20石,大安的一石约为59公斤,若是要按现代的一般米价1.75元一斤来计算的话,一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4130元的购买力。 若是换算成人民币的话,一两金子就要元,百两黄金则至少需要四百多万以上。 当时的那个场景,说是为一个花魁的初夜一掷千金都不为过。 而这江晚吟一舞动天下,如今榜上仍是第一,她在老鸨眼中那就是个香饽饽,又怎么可能会放她走呢,真要想为她赎身,家底不厚那定然是赎不了的。 若此人当真愿意花钱为江晚吟赎身并且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的话,那叶渐青是开心的,至少江晚吟可以脱离这个苦海,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男人在风花雪月场所说的这些话真的可以当真吗? “那,那位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真的愿意为你赎身吗?他对你好吗?”叶渐青直接一个三连问,主打的一个就是要了解清楚。 提起这个人,江晚吟就害羞得不得了,微微低着头,收回双手纪揪着自己的衣角不放。 “这衣服莫不是他送你的?”叶渐青调侃道。 “是的啊。”江晚吟连连点头。 “眼光不错,很衬你。”对方的眼光确实不错,江晚吟从未试过这么小清新的颜色,如今尝试一下,倒是觉得也不错。 “他经常来找你吗?”叶渐青又问。 “陆公子偶尔会来,但也不经常,他好像很忙。”江晚吟一副陷入恋爱期陷入苦闷情绪的模样,看得叶渐青眉头微微皱起。 “但他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礼物,之前给我带了一只很好看的钗子,上次给我带了这条裙子,他过两日应该也会来。想想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那他有说他是在做什么的吗?”叶渐青试探性的询问一下。 “好像是在当差。” “当差?在哪里当差?” 江晚吟摇头:“那他没说。” “你是喜欢上他了吗?”叶渐青又问。 江晚吟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微微点头说道:“我想是的。” 第175章 是他 在江晚吟的描述中,她那位心上人对她极好,虽然几日几日才来一次,每次来都只看她跳舞,同她闲聊几句,从来不会对她动手动脚。为人极其浪漫,每次来见她的时候都会给她送礼物,嘴上的甜言蜜语也从来没有少过。 江晚吟描述的这个人貌似跟陆之行之间的关系不大。 叶渐青了解的陆之行是冷酷的,高高在上,极具威压的,下命令的绝对领导者,对待家人会稍微好一点,但也不会好太多。 对待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则是温柔更多,会耐心陪伴女儿玩耍,会对妻子嘘寒问暖,简直就是模范夫妻的代表。 这样的人说甜言蜜语的模样她想象不出来。 但人都是多面性的,在江晚吟没有说出那位心上人的名字之前她总归还是担心的,虽然陆之行也有可能报假名,但以陆之行的性格应当是不会的。 “那,那位公子有没有跟你报过家世,他是哪里人?今年几岁?家中有何人?”叶渐青如今就完全是一副好闺蜜在得知朋友找到男朋友后的反应,直接先来个三连问,主打一个就是要对闺蜜的男朋友了解清楚,防止闺蜜被骗。 虽然叶渐青的最终目的不一样,但到底也是有点担心江晚吟,目前江晚吟还没有明确表现出她的敌意,那么在完全没有撕破脸前,当个朋友互相关心还是很正常的。 “他姓陆,叫陆之行。” 天打雷劈了! 叶渐青眼前一黑,瞬间觉得自己都快要倒下了,本以为应该是不可能的,结果,这不可能却当真成了结果。 事实虽然给了她当头一刀,但是在江晚吟面前她还是得撑住,至少表面功夫还得做足,装作惊讶的模样问道:“陆可是国姓啊!” 那位所谓要为江晚吟赎身的公子就是陆之行这件事,就算江晚吟不知道,在这京城开了那么多年妓院的春姨也不知道吗?其他人也不知道吗?不至于吧。 “什么意思?”江晚吟一副似乎被欺骗,被隐瞒的模样,刚刚的害羞转眼间就不见了,紧捏着衣摆的手也松开了,望着叶渐青,似乎是要叶渐青好好给她一个解释。 “你知道当朝皇上姓什么吧?在大安出现之前,这片陆地一直都是乱的,百姓流离失所,各朝各国每天都在打仗。安祖横空出世,领着一队人马自己就建立了个“大安”,意为天下大安,国泰民安。大安在安祖手中慢慢发展了起来,最后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统一了各国,大安也正式落户京城。 安祖当时给自己起了个姓为“陆”,是这片大陆的意思,他想让后辈永远都记得要热爱这片大陆,要爱护这片大陆。而人们为了避讳,也都避开了这个姓,所以如今整个大安,姓陆的只有京城有,其他地方少之又少。”叶渐青用最清晰的语言,将大安的创立给江晚吟简单讲了一下,这也幸好她之前无聊的时候去陆辞秋的书房翻了一下,看到了这个,也就顺便给记了下来。 “所以,那位陆公子其实是......”事到如今,不管江晚吟到底知不知道陆之行的身份,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叶渐青也不瞒她,直接给她挑明了,既然发现了她对陆之行动心了,那她现在也不得不来做那个刽子手了,将这份还未彻底萌发出来的恋爱嫩芽给摁死。 “陆之行其实是大安二皇子秦王。是八王爷是哥哥,也是尚书省尚书的女婿,也是永乐郡主的父亲。” “可,可他说他要为我赎身的。”江晚吟不可置信,备受打击。此时此刻身上的那身绿衣在她眼中却仿佛在嘲笑她一般,嘲笑她竟然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嘲笑她竟然抱有此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真的对我很好的。”一抹清泪从眼中流下,满含泪水的双眼朦胧,透着丝丝缕缕的无助,眼前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似乎成为了她最后的依靠,她紧紧抓着叶渐青的手,心中难过得无可自拔。 江晚吟的痛苦与无助,叶渐青看在眼里,但她此时却又开不了口再说些什么,她的痛苦也有一部分是自己带给她的,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会如何,但还是来了,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救谁。 陆辞秋说江晚吟跟陆之行在一起的事被发现之后,突然的就死了,刚开始她还没有这个概念,毕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但自从发现了江晚吟也是穿越来,跟她接触的越来越多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或许是舍不得江晚吟死的,她会跟自己聊很多现代的事情,她也在期盼着要回到现代。她自穿越之后每天只能在这楼阁里生活着,她还没有去好好看看这风景秀丽的时代。 所以叶渐青也不想她那么快就是死了,她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劝劝她,让她远离陆之行,至少不要爱上陆之行。 走到她面前,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当作安慰,若这样能让她好点的话,那叶渐青觉得自己还是愿意这样子做的。 “秦王不是跟秦王妃很相爱吗?为什么他还要来春满楼寻乐子?”江晚吟哽咽着问。 叶渐青看着这样子的江晚吟,总觉得这人应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吧,或许当初那件事真的就是意外,江晚吟没有什么必要要害自己不是吗? 此时的她双眼含着泪水,一身浅绿色衣服本就将她削弱了几分,如今这眼泪再一流,眼中是纯真与无辜,是困惑,是不解。这样子的她会让人有一种欲望,想要将其私藏起来,只让她独独为自己一人流泪。 叶渐青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是不知道,陆之行对她而言太神秘了,她对这个人不是很了解。 “男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晚吟似是受到了刺激,向天大笑,伸手狠狠一擦,将脸上所有的泪痕都擦掉,只是眼中那欲落不落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擦不掉,像是开了水闸的水一般,停不下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叶渐青问。 “你觉得我会去做第三者吗?”江晚吟转过脸来,冷冷的望着她。 叶渐青没动,也没有被她吓到,只是在思考,思考江晚吟到底会不会,但似乎以她跟江晚吟那段时间的接触而言,她不像是那种人。 “若是他再来你怎么办?他是王爷,胳膊拧不过大腿。” 叶渐青甚至想,自己要不要让陆辞秋去跟陆之行说一说,让陆之行不要再来找江晚吟了,江晚吟已经爱上他了,一个恋爱中的女人会做出事情都不可预料。 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恋爱中的傻子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我现在完全没有能力思考,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江晚吟捂着自己的头,神色落寞。 “他今天会来吗?”叶渐青问。 江晚吟想了想:“应该会吧。” “要不我今天陪陪你?”叶渐青终究还是不忍心让江晚吟独自一人面对。 按照她这个反应来看的话,应该原先是真的不知道陆之行的身份,既然如此就不用想着春满楼里的人会帮她了。 春姨自然是知道陆之行的,但她也选择了替陆之行隐瞒,不告诉江晚吟他的身份,她必然也是想着让陆之行在这里多消费,若是当真能够替江晚吟赎身的话,那她可就赚翻了,就算不赎身,陆之行的身价那也不是她能估计的。 这里的人个个都想着将她推入火海,又怎么会想到要帮她呢。 第176章 善良? 江晚吟抬眸,原本有着爱情滋润自然而然变得柔软的女人,知道自己被骗的这一刻,无论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没用,整个人的状态又变回了如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将刺竖满全身,她又是那个江晚吟。 “不用了,你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就算你跟八王爷关系再好,难道大名鼎鼎的秦王想杀你就不能杀你了吗?随随便便找个借口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里比我还久的你难道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吗?”江晚吟放开叶渐青的手,重新坐直,脸上恢复了冷静,眸中虽有泪光,但隐藏在泪光之下的却是坚韧。 叶渐青看着冷静下来的江晚吟,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怀疑她,但是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陆之行就是秦王吗? 从一开始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那么在之后的接触中,无论多么亲密,总会抱着那么点不信任。 叶渐青现在便是如此,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样子很不好,但是没办法,她很难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江晚吟,明明她迄今为止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江晚吟的话是对的,陆之行要杀她,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她留下来必然有自己的原因,无论是一种对于江晚吟的愧疚,想要试着在这部分弥补她一点,或者是探查清楚真相,查清楚陆之行到底是几个意思,她今晚都很有必要留下来。 江晚吟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办?人家是王爷,是皇子,是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他想做什么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吗?” 叶渐青微微蹙眉,是的啊,江晚吟还能怎么办呢?这个人是一个王爷,拥有生杀掠夺的权利,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若这个时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家室的男人缠上了江晚吟,或许根本就不用她出现了,春姨都可以打发走了,但是这个人却是大安的王爷,或许以后还会成为皇上的人。 皇家威严,皇室权力极大,普通老百姓又能怎么办? 她又一次看清了古代的弱肉强食,生死不由人了。 或许当真是她跟在陆辞秋身边实在是太久了,陆辞秋对自己是很普通很平常的态度,自己也习惯了,已然忘了这是古代,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了。 “我......”叶渐青想说点什么,但她一向不善言辞,这个时候也确确实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但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陆之行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跟魏望舒之间的感情她看得很清楚,做不得假。 一个家庭幸福,夫妻恩爱的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出来寻欢呢?且按照江晚吟的话来说,他来得还不少,而且还很会,每次都会带上不少东西来。 江晚吟虽口口声声说着不需要叶渐青留下来,但叶渐青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晚上得过来看看。 既然确定了晚上要过来,那么她现在怎么说都得先回去准备准备,顺便跟玉琴交待一声,免得陆辞秋回去发现她不在会担心。 一想起陆辞秋,她又想到陆辞秋出门前跟她说过今天他跟陆之行都要进宫,且还不知道要在宫中陪淑妃到多久,既然如此,陆之行今晚确定还会过去春满楼吗? 叶渐青前脚刚踏出春满楼的门,后脚江晚吟就收起了眼泪,收起了刚刚那一副软弱无能的模样。 “人走了?” “你就不怕她坏你的好事?”春姨从侧边推门进来,显然,刚刚二人的对话她已经全部都听进耳朵里了,脸上是对江晚吟的打量。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江晚吟玩弄着桌上的杯子,嘴角微微翘起:“秦王这段时间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今晚不就全知道了。” “那叶渐青看着对你倒是也还挺上心。”春姨轻笑一声,走到她旁边坐下,她很欣赏江晚吟这种可以背刺任何人,只有忠心于主人的态度。 “哦~”对于这话,她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脸上是玩弄的笑容,仿佛并不将叶渐青这所谓的友情放在眼中一般:“你当真以为她是真的为了我?早在两个月前带她发现了刘家班之后,她对我可就起了疑心了。 你不会,真把她当傻子了吧?”江晚吟凑近了春姨,充满笑意的眼睛却都是冷意,毫无一丝温暖,上调的眼尾明明该是狐媚的,此时却像蛇一般充满了凉意。 这是春姨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感受到了威胁。 放在腿上被隐藏在桌子下的手不禁抓了下衣服,还未等她说点什么,江晚吟很快的就退开了,那笑又收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都那么大岁数的人还这么天真,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只不过是看我愿不愿意拆穿你们罢了。” 江晚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的心都从来不是善良的。 她一个艺校毕业的人,在学校除了学习舞蹈,自然也学到了一些演技,这些演技对付这些人也足够了。只是她不想做而已。 到底是多年的老狐狸,哪怕被吓到了也很快就恢复过来,春姨正了正心态,缓缓开口问道::“那今晚,你打算要怎么办?真要让秦王跟叶渐青对上?” 江晚吟毫不在意:“对就对呗,叶渐青是真心不想让我跟陆之行在一起,但我总觉得不应该只是因为我,她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才会做这样子的选择。一旦今晚她发现陆之行了,那么她势必会选择要不藏下我,要不就直接将陆之行带走,再不济她也可以去找人,八王爷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管是哪一种,一定要有人给陆之行一个交待。若是当真让陆辞秋发现他最敬重的哥哥背着他的嫂子来到了春楼,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会怎么样。” 春姨:“今天晚上一切照常。” 江晚吟点了点头,事情聊完了,春姨也没兴趣继续待在她这里,自己抬脚离开了,剩下她独自一人在屋子。 骤然间整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安静。 外面没有任何叫喊声,没有一点人间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仿佛就被单独禁锢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她向来都是个害怕孤独的人,但偏偏她这一生都与孤独作伴。 穿越前,她因为从小到大都长得漂亮,于是很正常的被同学霸凌了,独自一人上学,独自一人放学,独自一人做作业,独自一人做值日,没有一个人陪着她。 因为被霸凌,她的小学过得很不好,所以她很努力考走了这里,考到了别的初中。 初中很好,没有人认识她,她重拾了自信,开始试图交朋友,但是这个时候她发现了,她虽然能够跟人说说笑笑,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善良,她的心是黑暗的,她总觉得任何人靠近她都是有理由的。 是想继续像小时候那样故意靠近然后又当面来嘲笑,远离吗? 江晚吟对所有人都抱着恶意,抱着恶意的交往只是表面交往,表面上她依旧是那个老师的好孩子,班里的班花,对任何人都会露出笑容的女孩子。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些试图对她做出什么事情的人都被她在暗地里偷偷解决掉。 她知道了,自己到底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且她下手从来不会觉得心软。 第178章 母子 今日天气极好,太阳灿烂。 陆辞秋跟陆之行两人退朝之后便一同往后宫走去。今天是他们进宫看望母妃的日子,过去两个月,陆辞秋因为禁足一直没有进宫,淑妃想他想得紧,今天终于能进宫来一趟了,淑妃早早的就备好了饭菜,坐等他们前来了。 “母妃~”陆辞秋人没到,声先传,淑妃在里面听到他的声音,激动得赶紧亲自走出来接他。 在看到人的时候,眼眶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紧紧拽着如同小孩一般跑到自己面前的陆辞秋的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淑妃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孩脸颊的婴儿肥都不见了,下颌线清晰锋利,伸手摸上去全是骨头,都没几两肉了。 “这不是因为想母妃想的吗,小八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母妃了啊。”在真心疼爱自己的淑妃面前,陆辞秋还是如同小孩一般喜爱撒娇,且很自然。 “好了,都这么大人了,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这么黏母妃。”跟在身后的陆之行好笑的拽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淑妃身旁拉远一点,而后老老实实给淑妃行了个礼:“母妃。” “来来来,快进来,母妃给你们都准备好饭菜了,多吃点,对了,今天母妃自己下厨给你们做点清凉的马蹄糕拿回去吃好不好。”淑妃一手一个儿子,带着就往饭厅走去,一边走着还不忘感叹陆辞秋实在是瘦得有点过分了,瘦得她都心疼了。 陆辞秋则一个劲的解释自己并不是因瘦,而是因为长身体了开始抽条了。淑妃这才半信半疑的被扯过这个话题。 母子三人开开心心的用了一个早膳。 按理来说,一般亲王进宫见了母妃,一同吃了顿早膳之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有职务在身的则应当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但偏偏今天这两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太久没见淑妃了,都想着跟她多待一会,在跟皇上请完安后倒是也同他申请了,这才得到批准,今日可以待到落宫门前回去。 淑妃教养孩子总是习惯让他们动手,于是在用完早膳后,她便让两个已然成为亲王的儿子拉到院中,院中的马蹄还未削皮,还是一整个完整的。 淑妃让人端了三把小椅子过来,给他们兄弟一人一个,然后一起坐在院中处理马蹄。 “最近你们两都过得怎么样啊?”淑妃一边利落的动手,一边问。 其余二人也不差,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帮淑妃一起处理食材,打下手,他们对这些工作熟悉得很。 “告诉母妃一个好消息,望舒怀孕了。”说这话的陆之行全程低着头认真的摆弄着刀子,削着马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模样,但淑妃跟陆辞秋却在其中看到一丝藏不住的笑容。 “真的吖!”淑妃惊呼:“那等下我得去准备一些保胎的东西,你拿着回去给望舒吃,多找几个太医保胎,所有太医开的药单子记得都要查过,多注意一下。对了,几个月了?现在这个时候沅沅还小,怕会冲撞到她母亲,要不要把她送来我这一段时间?” 淑妃开心得不得了,但女人怀孕是件大事,她又极其担心儿媳妇,生怕儿媳妇因为一些腌臜事弄得胎都保不住了。 陆之行笑:“母妃,您别太担心了,望舒都懂的。至于沅沅就算了,让她突然离开她母亲肯定会难过的,而且现在这个时候的孩子就喜欢跟父母在一起。” 陆辞秋也替陆之行开心,脸上带着笑的打趣着淑妃:“就是啊,母妃,宫中乱七八糟,沅沅又小,还不懂事,到了这宫中反倒是没在王府里舒服,嫂子还有二哥照顾着呢,您怕什么。” “你这孩子。”淑妃假意拍一下陆辞秋,却被对方躲过了。 一方小庭院,此时坐在这里的三个人却仿佛回到了以前,没有那么多纷扰,陆之行也从战场平安回来了,陆辞秋还小,只会粘着一直“哥哥,母妃”的叫,人不应他,他就一直叫。 叫他帮忙干个活都要偷懒一下,赖到淑妃身上不肯动,就非要靠着母妃,这个时候往往都要陆之行出面,揪着他的后脖领把他压到小凳子上,让他动手不许缠着母妃。 陆之行很有哥哥的威严,往往都会让陆辞秋在对上他的时候不敢多话,也不敢多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个哥哥却又很爱他,有什么好的东西也总会想到他。 夏天的第一屉马蹄糕刚出炉,放凉后第一块永远都是他的,哪怕是长大了也不例外。 泮塘马蹄乃岭南节度使在前几年进京面圣时带来上贡的,将新鲜马蹄削皮处理干净,切碎放一旁备用。 马蹄要磨成粉需要的时间太长,所以提前几天淑妃就已经监督着下人将马蹄用慢火焙成粉,她也不愿意就因为这么点事情而耽误了她跟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 将马蹄粉加上从井里打来的水按比例调成粉浆,若想要粉浆顺滑无颗粒感,就得给它过一遍筛,过筛后的粉浆被称为生浆,将生浆放一旁备用。 起锅,加水,下糖,将一旁的新鲜马蹄也放下去一起煮,待煮到糖融化时便从一旁的粉浆中舀出一勺加入,这叫熟浆。 将熟浆熬煮到丝绸又顺滑状态的时候,将熟浆倒入刚刚放在一旁备用的生浆,一边倒一边搅拌,将其搅拌均匀,这种就叫生熟浆。 只有经过充分搅拌均匀的粉浆蒸出来时才不会分层。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找来一个托盘,若想直接吃马蹄糕,那便一口气将全部的生熟浆倒入托盘中放下去蒸。 若想吃千层马蹄糕,那边麻烦点,倒一点蒸一层,一层熟了再接着倒,接着蒸。 儿子长大了,淑妃也不会事事都亲力亲为,在一旁指挥着让儿子去倒浆。 陆之行将浆倒下,盖上盖子放它去蒸个两刻钟左右。 三人则坐到一旁一边等一边聊天,陆辞秋无聊顺手扔了几个番薯埋进火炉里,等下马蹄糕好了,番薯也可以吃了。 “小八,母妃听说你这府里都快要有女主人了?”淑妃端着茶,漫不经心的抿着,那双眼却是明晃晃的写着‘我要八卦’。 陆辞秋拨弄着柴火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哪有的事,母妃这是从哪听说的。” 淑妃:“这哪用去哪听说,八王爷每天带着一名女子进出的事到处都知道了。” 陆辞秋往陆之行方向瞪了一眼,表示狠狠的谴责。 孩子之间的眼神交接又怎么能逃过淑妃这双眼睛:“别看你哥,不是你哥说的。” 陆辞秋咬咬牙,他想干脆同母妃摊开了说,说他喜欢叶渐青,但他目前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护好叶渐青,他也不想在母妃面前随意编排叶渐青的身份,正当他纠结不知该怎么说时,陆之行就先开口了:“母妃,那女子是我的暗卫,派去明面上保护小八吧,他初出茅庐,做事冲动,容易招人妒恨。” 淑妃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小八这两年做了不少实绩,有些人怕会将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找个人护着也不错。” 陆辞秋连忙扯过这个话题,赶紧将话题挪到他比较关心的地方:“母妃,别总说我跟二哥了,您最近在宫中如何?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淑妃脸色不变,只是提唇笑笑,摆摆手:“嗐,宫中能有什么有趣的,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么点事,没什么好说的。” 陆辞秋暗地里皱了皱眉,这情况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往常母妃见到他们总会拉着他们说好多好多话,有时候也会说些宫中发生的事,但今日却如此反常,缄口不言。 莫非……母妃当真遇到了什么事了? 重生前淑妃的死亡时间还要往后推几年,按理来说应该不会那么快吧?还是说当真是自己的出现导致了时间线的错乱,从而也提前了淑妃的死亡时间? 陆辞秋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第179章 无力 陆辞秋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吓到了淑妃跟陆之行,他二人还以为陆辞秋身体哪里出现了问题,两人纷纷起身,但担心儿子的母亲总归是速度要快一点,在陆之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到了陆辞秋面前,握着他的手紧张兮兮的问:“小八,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一脸紧张的淑妃反倒是让陆辞秋反应过来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跟兄长面前,他这种态度反而更加令人好奇。 陆辞秋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回握住淑妃那白皙的手:“母妃,我没事,只是你刚刚那副什么都不同我说的模样让我以为您在宫中受到了欺负,却不敢告诉我跟哥哥。” “嗐,你可吓死母妃了。”见陆辞秋恢复如初,淑妃这才稍微放了点心:“当真没事了吗?” “没事没事。”陆辞秋安慰着她,但却没看到在一旁的陆之行那充满困惑的眼神不断在塔跟淑妃中间流转。 最后,淑妃还是没有跟他们说到底怎么了,陆辞秋露了馅现在内心正担心着陆之行会不会发现他的异常也不敢多说,在马蹄糕开盖之前三人倒是友善度过了。 两人虽说有心想陪淑妃多待一会,但奈何陆之行身上还有公务在身,带了点补品便出宫了。 陆之行一走,陆辞秋也不好再继续多待,跟着陆之行一块离开了。 … 叶渐青快速回到了王府,但她没想到陆辞秋竟然已经回来了。 两人刚好在门口相遇,陆辞秋刚下马车便见叶渐青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回来。 “怎么了这是?” “你怎么回来了?” 站定,两人同时开口。 陆辞秋举起手中的食盒冲她笑了笑:“去母妃那做了马蹄糕,母妃的马蹄糕做得极好,快来吃点。” 叶渐青心中苦笑一声,她现在哪里有时间吃糕点,上级领导交代的工作突然间搞砸了,崩了,脱离轨道了,她哪里还有心吃上司给的糕点。 “你先放着吧。”叶渐青说:“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不用拜托别人给你传话了。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 “去哪里?” 两人边说边往府中走去。 听到这个问题,叶渐青不是很想回答,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欺骗陆辞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暂时还不想告诉他。 没听到叶渐青的回答,陆辞秋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沉默着往前走,似乎一点都没有要说的打算。 既如此,陆辞秋也不强迫她,只是心中微微泛起了一点点酸泡泡。 本以为两个人应当是亲密无间的,可没想到叶渐青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然对自己有了更多秘密了。 沉默着的叶渐青本就一直注意着陆辞秋,自然也看出了他在没有听到答案时的落寞,担心他多想,连忙开口:“今天晚上我只是要去春满楼一趟而已,等我查清楚了我就告诉你。刚刚不跟你说只是怕你担心。” “好的啊。”知道叶渐青是在向自己解释的陆辞秋心中那酸泡泡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 叶渐青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冲他笑了笑。 她只是不想陆辞秋想太多耽误正事而已。 “那你要注意安全,春满楼不比其他春楼,来往的人皆是达官显贵,有些人就连二哥都得忌惮几分,你自己一个人多注意。”陆辞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叶渐青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去到了春楼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被欺负。 “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 叶渐青睨了他一眼:“你去过春满楼吗?知道春满楼的规矩吗?” 本就要瞒着他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要带他去。 “不知道还不能学啊。” “好好一个男人,别去那些地方,在家待着吧,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花园里,一个院子在左,一个院子在右,叶渐青拿过他手中的食盒打开拿了一块出来,剩下的塞回给他。 “马蹄糕我吃了,晚上你就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准备些东西就走了。”说完便往自己院子走去。 陆辞秋目送着她回到了院子,手中拎着的食盒沉甸甸的,心中却欢快至极。 但另外那边的叶渐青可就没有那么欢快咯。 刚甩开陆辞秋回到房间里的她背靠着紧关的房间,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慌张得很。 她不敢想,若陆之行这事如果是真的到底该怎么办? 按理来说,古代男人皆可三妻四妾,特别是他们王爷的身份,那是除了正妃还有一堆侧妃。 陆之行在众多已娶亲的皇子中已是特殊,这么多年来只有魏望舒一个人,也只育有一女。 现在跑到春满楼,跟她眉目传情,意欲纳她入府,这在其他人眼中是正常的。 但在叶渐青个人的道德感上而言,陆之行这就属于婚内出轨还嫖娼,这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情感、道德上虽无法接受,但理智上却是知晓,这件事她没有什么可掺和的余地。 就算是陆辞秋,他反对也只是反对江晚吟这个人,他只是担心江晚吟会继续害他哥仅此而已,并不是如同自己一般在道德上反对此事。 果然,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古代是何其妄想的事,别说是皇子了,就是普通老百姓都做不到。 叶渐青揉了揉隐隐发疼的脑袋,她只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的母胎单身啊,为什么要她来处理这么老些事。 处理老板的感情生活什么的太难了。 一个人独自在房间内待到时间差不多了,简单吃了点东西,叶渐青带着自己准备的东西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按照江晚吟的说法陆之行每天都会在晚上大概九点左右过来,但为了以防万一,叶渐青还是觉决定提前过去,或许呢h,或许他今天就改变主意了呢。 太阳刚落下,在天空要黑不黑的这段时间,春满楼开门了 。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门大开着,独属于春满楼的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春满楼的姑娘是不需要站在门口迎客的,因为每到一开门的时候人就全涌了进来。 在卯时初便有姑娘们登台表演才艺,若是今夜有姑娘要出初夜的话,则会提前告知。 待时间差不多时便会让姑娘登台表演,或唱曲或跳舞或抚琴,姑娘表演完便开始拍卖初夜。 今夜刚好,春满楼中便有一名女子要出初夜。 这女子虽进楼有一段时间了,倒是也有几个追捧的,但是看这架势是无法继续向上了,于是春姨便想将她出了。 初夜卖得好价钱,后续的接客才不会差。 因要护着江晚吟的原因,叶渐青自春满楼还没开门就在楼中守着了,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底下人按照自己荷包里的铜板激情肆意的喊着价格,台上人眼中满是辛酸却不敢说一声不字,只期盼着能有位俏少年出个好价钱,让她日子不那么难过。 叶渐青想出手相助,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是可以现在将她救下来,但救下来之后呢? 她自己没钱为女子赎身,女子自己在这春满楼中只会遭遇无数次这种事情。 自打她一只脚踏进这春满楼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她不幸的一生。 女人在这里被物化得严重,被当做商品售卖,被看成一件只要有钱即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手心泛着一阵阵痒,那痒是从心里来的,她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看着她们继续被这样子物化而感到难受。 第180章 山间精灵 “看着难受吧。”江晚吟走到叶渐青身后,“刚来的第一天,我心大不当一回事,想着按照网络小说的故事发展,像我这种穿越的无论怎么说,最后应该都是女主吧,怎么着也应该来段旷世奇恋吧。” 她苦笑一声:“可你看,我现在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妓女,说是清倌不卖身,可最后呢,不也会像楼下那人一般,被人当作物品随意拍卖。” 叶渐青抿了抿唇:“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江晚吟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她如今所有的表现不过只是为了迷惑叶渐青罢了。她想要的,想得到的,迟早都会到手的,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短暂做出的牺牲罢了,且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像楼下那女人一样被拍卖。 只要她能够再进一步,只要她能够跟在主子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远远的遥望他,她就能达到自己的一切愿望。 “我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能够找到一个相爱的人,我们能够普通平凡的过一生就够了,我并不期盼着能够有多少钱,能够有多高的成就。”江晚吟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双眼饱含热泪的望着叶渐青。 叶渐青深吸一口气,她何尝不希望江晚吟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从此远离这些是非,但如今她已牵扯到了。 “晚吟,那个人是秦王,哪怕他真心想要纳你进门,你终生也只会是一个妾室,无法成为正妻,且不说魏望舒会如何对你,他的母亲淑妃怕也不会轻易让你进府。”叶渐青到底还是不想让江晚吟掺和到皇宫这些事里面来。 小说终究是小说,小说里不会将高墙深院中发生的腌臜事一件一件写出来,也不会将人在那里面度过的事情写清楚,小说是美好的,是为了服务男女主的,所以在他们的故事中,世界是美好的,是幸福的。 但这里不是小说,这里是现实世界,是真实的。 叶渐青无法想象一个现代女人在古代被困宥其中,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没有爱情又没有金钱,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小青,我的愿望那已然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在这个地方待得越久就越痛苦,只要有人愿意拉我一把,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江晚吟的话让叶渐青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她知道江晚吟已经做好打算了。 月上枝头,楼下那名女子最终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卖出了自己的初夜,买走她初夜的是一个大着肚子,满脸油脂,头顶还有点秃的中年男人。 男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以这样的价格能够在春满楼买到一位有名的姑娘的初夜,那他着实是赚了。 姑娘端着笑脸,但那笑却不达眼底,眼神中透着一股认命般的绝望,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她这一生便算是半毁了,若是日后能够遇到什么好郎君愿意为她赎身,那便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但谁都知道,这种事谈何简单,都来这妓院了,会有哪个是好郎君。 “看吧,最后我的命运也会是这样子的。”江晚吟声音低沉,等下她还要上台跳舞,但此时此刻的她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叶渐青觉得她仿佛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命运,她害怕江晚吟会因为要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事情总会有办法的。”叶渐青干巴巴的言语并不能安慰到她,她只是轻轻一笑,转身回去换上那身浅绿色的舞衣。 今天晚上她要跳这几天在练的新舞蹈,她今天已经练到能够上台了,所以她必须要在台上跳这支舞,穿着这身衣服跳,她要让陆之行完完全全的将目光汇集在自己身上。 就在江晚吟转身离开的时候,叶渐青注意到了楼下有个身穿玄色衣裳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身材高大,神情冷酷,一丝不苟。 这个人不是陆之行还能是谁。 陆之行一进来便吸引了整楼的目光,但有些人倒是习以为常了,有些人却在窃窃私语,好奇着为何以严肃为名的陆之行也会有此地。 春姨显然已经习惯了陆之行的到来,在他踏入院子的下一秒便立刻小跑到他面前,引着他往楼上走来。 叶渐青的位置在二楼楼梯的平台上,只要是要走楼梯的,都会看到她,陆之行也不例外。 他一走上来便看到了叶渐青,微微蹙眉,之后没再理会她,径直跟着春姨往雅间走去。 叶渐青倚在平台的栏杆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之时她微微挑了挑眉,对方只是蹙了一下眉便走开了,这倒是更加引起了叶渐青的好奇。 以往她不喜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下属不喜欢看到老板一样,但现在老板这种态度反倒是让她起了一丝大胆,硬是要凑到他面前去。 看到了陆之行走入了雅间,待春姨离开后,她便抬脚往雅间走去。 “秦王好雅致啊,竟然有时间来这春满楼听曲。”叶渐青推开门,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陆之行不急不慢的给自己跟她都倒了杯茶,半分眼神皆没有分给她,只是缓缓开口:“你也不错啊,本王交给你的任务竟然不好好执行,反而跑到这来了。” 叶渐青耸肩:“刚巧认识了这里的花魁江晚吟,听说她今夜要会情郎便来看看到底是哪位小生能够入了这花魁之眼,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王爷。” 陆之行笑:“是吗。” 叶渐青试探:“王爷常来?感觉这春姨对您很熟悉啊。” “春楼老鸨对谁不熟悉?”陆之行招了招手,示意她进门:“即给你倒了杯茶,那便别站在门口了,进屋来坐吧,既然今日这么有缘在这遇见,那就一起看看你这花魁好友的舞吧。” “王爷是为了她专门来的?”叶渐青走进雅间内,关上了门,在陆之行对面坐下。 雅间不知是陆之行特意交代的,还是春姨特意留着的,雅间内无论是茶叶还是糕点等茶都是陆之行的口味。 “是,也不是。”陆之行故作玄虚。 叶渐青轻吟了一口茶,淡定的看着他,对方如今这个态度八成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今天来过春满楼,那么按照他这人的心思来看,今晚还会选择前来怕是跟自己有关吧,若不然,在知道自己已经在春满楼的情况下,对方大可不必还贸然前来。 “王爷有话可直说,属下只是不想好友受伤。若是晚吟有哪里招惹到了王爷,还请王爷大手一抬放过她吧。” 随着叶渐青的话毕,楼下传来了一阵阵古琴弹起的声音。 陆之行抬手将雅间靠近舞台那一面的帘子掀起来:“江花魁的舞蹈应该快要开始了吧,还是先看舞吧。” 雅间的位置是绝佳,在楼下舞台的正对面,可以直接的欣赏到舞台的一举一动。 见陆之行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叶渐青也只好缄口不言,跟着掀起这一侧的帘子,一同往下望去。 台上空无一人,仅有几片从上往下垂的纱帘,纱帘薄如蝉翼,但却又因为层层叠叠,无法清晰直观的看到帘子后面,只能透过光线看到一丝背影。 铮。 音起,琴声清脆,轻快,随着古琴之后的是竹笛声,竹笛同古琴互相配合,互相追逐,在音乐间,一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女子如同山间精灵般从这如雾的纱帘中穿了出来。 随着音乐起伏,精灵在山间跳跃,玩耍,嬉戏,自由自在。 在音乐的最高潮,精灵遇到了外来者,外来者看上了精灵的美貌,用言语欺骗了精灵,瞒着乡里人偷偷将精灵带回了家,同精灵成婚。 音乐的最后,精灵被外来者困在了那一方天地,望不到天,望不到地,也无法再如同以前那般自由自在的玩耍了。 第181章 北关来的信 如绝望的精灵般落在地面,江晚吟趴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帘子在琴声中慢慢拉上,直至将江晚吟完全淹没才停下。 舞毕,陆之行突然开口说道:“她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漂亮的女人。” 叶渐青赞同,江晚吟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说吧,你在这里等着本王有什么事情?”陆之行将视线从台上挪至身旁的叶渐青身上,叶渐青此时还是清瘦,穿上这么身男装也确实是有点像还未长大的青年小公子,只是她那双眼睛暴露了她的身份。 “王爷来此又是为了何事?”叶渐青毫不畏惧,目光直视着他,对方若当真要杀了她,现在便可以借此理由杀了她,但是他没有。 “你比江晚吟聪明,但也比她傻。”陆之行呵了一声,看他这模样似乎并没有打算跟叶渐青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当然了,叶渐青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本事能够得到秦王的解释。 “属下只是不想让八王爷,让秦王妃伤心罢了。”叶渐青收回目光,放轻了声音,若是不细听怕是听不到,但对面这人耳力极佳,哪里会听不清呢。 听及此言他那倒茶的手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扯起了一个笑容,很浅也很快,似是欣慰:“有心了。” 给叶渐青面前已空的杯子倒了杯茶,他缓缓开口,但内容却如惊天之雷般在叶渐青的耳朵里炸开,炸得她一愣一愣的,顿时不知作何反应。 陆之行说:“中秋节后,你便跟着八弟一块去北关吧。” “为,为什么?”喉咙如被堵住了一般,开口说话都略带干涩。 “八弟也应当去历练历练,朝堂上的事不适合他,过两日本王会同父皇请旨,让他带着这个季度的军需去往北关。” “八王爷知道吗?”桌子底下的手掌已经快要被自己给抓破了,面上叶渐青仍努力控制着平静。 北关那是最难闯的一处关匣,在那要面对的敌人是最狡猾,最凶猛的大漠人,陆之行突如其来的将陆辞秋丢到那边去,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但以陆之行对陆辞秋的宠爱,叶渐青又觉得他不至于。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京城发生了什么她跟陆辞秋不知道的事,而且这件事陆之行不一定能够解决,所以他想要先把陆辞秋送走,陆之行在北关待过,在那边不管怎么说起码都应该还有几个亲信。 他能信任的或许也只有那些人了,所以他要将陆辞秋送到最苦,最难得北关去。 叶渐青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出来,但是这人练得一手好本领,不管叶渐青怎么看,对方都面不改色。 叶渐青算了算:“一个月后。” 陆之行点点头:“一个月后,本想中元节后就过去,但时间太赶了,于是便改成中秋节后。” “好。”如此,不接受也必须得接受了。 “此事你知我知。”陆之行此话一出,叶渐青才发现,从一开始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声音便跟着陆之行一块放得又轻又细,加之雅间大门紧闭,能够确保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无其他人能够偷听到。 “王爷来这也跟这件事有关吗?”叶渐青本想离开了,但突然还是想问问陆之行。 陆之行没有回答她,只是自己慢慢饮着杯中的茶,但就这反应,叶渐青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叶渐青忍不住看了眼楼下,楼下热闹非凡,有人在剖析刚刚江晚吟的那只舞蹈,有人则左拥右抱同友人互相吹牛,聊着最近生意场上的事。人人笑意盈然,无人知晓今日在这小小一方雅间中聊了什么。 “既如此,那属下先行告辞。” 叶渐青离开了春满楼。 沿着街道一步一步慢慢往王府走去,离府前陆辞秋将宵禁的那块令牌给了她,此时路上倒是无一个守卫拦住她。 叶渐青离开后没多久,江晚吟换了身衣服便进来了雅间。 “王爷。”江晚吟微微欠身,低眸。 “她都告诉你本王的身份了。”陆之行丝毫不意外为何原先还一口一个公子叫着的人突然换了称呼,想也清楚是叶渐青告知了她。 “是。先前晚吟不知王爷身份,对王爷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陆之行起身虚虚将她扶起:“江姑娘说的哪里话,是本王先前刻意隐瞒,怪不得江姑娘。” 引着她坐到刚刚叶渐青坐过的位置,待两人坐稳后,陆之行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盒子内装着一只银钗子,钗子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不仅不俗气,还显得特别好看:“这钗子松你。” 江晚吟没收,放在桌子,目露痛苦煎熬:“王爷破费了,晚吟哪敢收王爷这么贵重的礼物。” “江姑娘这是在怨本王了?”陆之行若想做些风花雪月的事还真不是做不得,少年时他便是京城中有名的少年郎,风度翩翩,只是长大后收敛了,以做实事为主,而且自从娶了魏望舒之后,这些事他便只对魏望舒做,哪里还会让其他人见到。 “晚吟不敢。”江晚吟微微摇头。 陆之行今夜本也没有打算要在这里待多久,现在送了礼物了便想着要回去了:“晚上这舞跳得很耗心神吧,江姑娘早点休息吧,本王先回去了。” 江晚吟错愕,在他站起来要离开时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王爷可是不开心了。” 陆之行轻笑:“哪里的事,只是觉得此事姑娘可能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改日,本王再来看姑娘。” 说着,他拨开了江晚吟的手,往外走去。 门口,专属于他的马车早已在那候着,陆之行一出来便可以上车走人。 “主子,这事就这么跟叶渐青说了没关系吗?”今日跟在陆之行身边出来的是他的亲卫程然,程然从小便跟在陆之行身边,对陆之行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陆之行的谋划也没有瞒着他,甚至可以说很多事情都是他做的。 “叶渐青跟江晚吟走得太近了,让她知道了也是个好事,至少不会来碍事。”陆之行揉了揉眼角的太阳穴,当他今天听到守在这附近监视的人前来汇报说叶渐青来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按叶渐青的性格,八成晚上会留下来要帮江晚吟。 所以这才是他今天晚上故意来这一趟的原因,不然他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啊。 “若是她回去就跟八王爷说了呢。”程然对叶渐青不了解,只是习惯性的将事情往最坏处想。 陆之行轻轻摇头:“不会,她若是说了,那营里的人全部都得重新训练了。”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了林鸣的声音。 林鸣负责监管陆之行的暗卫营,按理来说一般是不会没有陆之行的允许就出暗卫营的,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王爷,急报。”林鸣着急得不得了,这封信可是从北关那边传回来的,他知晓王爷今日要去春满楼,也不对方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拿到信的第一时间便往这边赶,幸好在路上便遇到了王爷的马车。 马车停下,陆之行掀开车帘让林鸣进来:“何事那么着急。” “王爷,这是北关来的信。”林鸣跪下将急传的信件双手递给陆之行。 自从陆之行在北关留下了通信渠道给叶鸿海后,这么多年叶鸿海是一个都没用过,这是他第一次用,若非迫不得已,若非有什么大事,对方并不会启用这个通道。 故而陆之行一听是北关来的信,脸色都变了,连忙接过信件拆开来看。 第182章 背叛者 勾结,背叛,古往今来凡是跟这两个词凑上边的,无论对或不对,都是一桩值得人关注的事,更何况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大将军,一名常年驻守在边境,被所有人寄以厚望的将军。 叶鸿海叛变了,意欲同纳尔勾结,这件事在今日的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陆之行冷眼看着底下那群文臣,一个两个嘴皮子都快要说秃噜了,硬逼着皇上一定要细查,要将叶将军压回来,暂扣他的兵权,待事情查清之后再说。 再说,再说,等事情真的查清楚之后先不说兵权到底归不归还,恐怕在叶将军回京的这段时间都有无数人想着要安排自己人坐上那个位置,握紧属于他的兵权了。 坐在上位的皇上脸色平静,但那平静之下的阴鸷却浓稠得仿佛要将天地皆染黑一般,堂下众人在他眼中则如跳梁小丑一般,整天只争着抢着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驻守边关的将军通敌叛国,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然此时的皇上终究还是想着少年时的那几分交情,内心不愿意相信叶鸿海会做出这种事,但在高位坐久了,心中终究还是多疑多过于信任。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听得皇上脑子嗡嗡疼,想要离开,但却不能。 被背叛的失望,底下众人毫不留情的批判,冷言冷语种种皆让皇上此时此刻越发心烦气躁起来。 苦夏吧,皇上想。 毕竟都已经夏天了。 哐。 御前侍卫的佩剑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人扔到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声响。 众人随着佩剑的方向看去,只注意到皇上还没收回的手,连忙跪下。 “吵啊,怎么不吵了。”皇上的神情算不上好,众人皆不敢说话,殿中寂静无比。 “几个皇子同朕过来,其他人退朝。”挥挥衣袖,皇上自顾自的走了,丝毫不管殿中其他人的感想。 陆之行第一个反应过来,在皇上走了之后便站起来,抬脚跟在皇上身后走去。 陆辞秋紧张的跟在他身后,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这几日什么消息都没有,怎么今日就突然传出叶鸿海将军叛国了呢? “别紧张,没事的。”许是看出了陆辞秋的紧张,陆之行慢了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二哥,叶将军他......”干燥的嘴唇连带着喉咙都干涸得黏在一起了,连说话似乎都带着点困难。 “我相信叶将军,这件事必有蹊跷。”陆之行蹙着的眉就没有放松过。 昨日他才收到叶鸿海将军给他的信件,说是大漠有异常,今日就突如其来传出将军叛国,此事必然有鬼。 陆之行十分相信叶鸿海的品性,这件事他怀疑是大漠那边的阴谋,可如今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父皇相信,不能轻易让父皇当真卸了将军的兵权,北关那边不能没有叶鸿海。 “你什么都不知晓,等下什么都别说,明哲保身知道吗。”眼看着快要到了承明殿,陆之行免不了要多交待陆辞秋两句。 他以前在叶将军麾下,定然会被父皇询问,但陆辞秋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便更加不能随随便便发表自己的看法, 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上,若是陆辞秋一时不察,说错了哪句话,只怕会惹父皇不快。 “我知道。”陆辞秋点点头,他心中亦担心得很。 兄弟几人一言不发,跟在太子身后往承明殿走去。 承明殿内,皇上正坐着闭目养神,身旁的苏公公见他们进来了连忙伸出手指在嘴上比了一下,示意他们安静,于是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退回屏风外等候着,等皇上休息好了再唤。 过了大概半刻钟左右,里面才传出来皇上略带沙哑的声音:“人都来了吗?” “圣上,皇子们都在外候着呢。” “进来吧。” 得到命令的几人这才按照年龄大小顺序往里进,陆辞秋在这些人里面是最小的,自然走在最后面,刚好也符合陆之行的要求,让他尽量藏起来,别说话,别出风头。 “见过父皇。”几人进殿内站好后齐刷刷的向皇上行礼。 “起来吧。”皇上挥挥手,看着他的这些个儿子,眼看着一个两个都长大娶妻了,也当父亲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叶鸿海这件事,你们怎么看?”那双睿智的眼睛扫过众人。 “父皇,儿臣觉得叶将军不似这种会通敌叛国之人,但为了叶将军的清白,儿臣倒是觉得这事应当好好查查,可不能污了叶将军的名声。”出乎意料的,太子竟然也会为叶鸿海将军说话,但听着听着陆辞秋又觉得不大对劲,这不是也赞同那些文臣说的将叶将军调回来调查吗? 皇上的眼睛望向陆之行:“老二你觉得呢,你先前曾跟在叶鸿海麾下做事,你觉得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父皇。”陆之行往右踏出一步,跪在正中间,神情严肃,叶鸿海是他的恩师,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安在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身上:“儿臣怀疑这是大漠的阴谋,大漠说是同我大安和谐相处,但纳尔的心可并不纯粹,他打不过北关的军队,打不过叶将军,那么自然也会想尽办法除掉叶将军。” 陆之行知道他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是赤裸裸的站队了,这样子说出来或许会惹父皇不快,但他有着这个身份,他若是不说,那只会让父皇觉得他更加虚伪。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干脆做一回自己,大胆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与其让父皇去猜忌,还不如用这种方法来为叶鸿海将军博一个可能性。 太子冷哼一声,他日常看不惯陆之行,每当抓到陆之行一个话柄时,他总是不会轻易放过:“大漠狼子野心不假,但二弟若是要说纳尔只是屈服于叶将军而已这话未免也太果断了吧,我堂堂大安难道除了叶鸿海将军就无一人能够同纳尔对抗了吗?” 陆之行睨了他一眼,在场所有人内,要说同纳尔对过的,除了他便只有高位上的皇上了,纳尔的实力到底如何,难道皇上会不知道吗? 不然的话,皇上又为何会常年派叶鸿海驻守在北关,起的无非就是一个威慑纳尔的作用。 果不其然,太子的话皇上根本不理,只见他直接询问陆之行道:“纳尔狡诈,你既认为是大漠的阴谋,那你可有何证据?” 陆之行摇摇头:“此事来得突然,儿臣事先并不知晓,没有任何证据,若是父皇允许的话,可派遣儿臣以朝堂之名到北关进行安抚,顺便清查此事。” 皇上思考着,他人不敢说话,但偏偏跟陆之行过不去的太子就非要来插上一句:“二弟同叶将军关系深厚,由二弟前往怕是不好吧。” “那太子觉得应当如何?”陆之行冷冷瞥他一眼。 “父皇,儿臣认为,叶将军叛国此事极其重大,况且以叶将军的身份,无论谁前往北关调查都不好,何不如找个借口让叶将军回京复命, 顺便留在京中休养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叶将军即在监控之下,可以保证让他无法同他人勾结,我们也可以更加顺利的调查真相。若叶将军当真是无辜的,那么自然放他回去北关,若叶将军真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那也可以就近处理。” 太子言之凿凿,话里话外皆是想要将叶鸿海留在京城。 叶鸿海身上的兵权着实是太惹眼了,无论是谁都想拥有那支军队。 第183章 无能为力 不知是因为皇上故意想要控制秦王,还是他真心觉得太子的提议不错,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太子的建议,陆之行终究还是没有争取到不让叶鸿海离开边关进行调查的权力。 叶鸿海这件事太大又太突然了,陆辞秋一点准备都没有,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在他身上,纵使他对局面的观察力不是很好,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二哥的影响很大,不仅是因为叶鸿海是他的半个师父,更是因为叶鸿海身上关联着他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 离开承明殿后,陆辞秋坐在马车上细细回想着这件事当初到底是谁提出来的?那个人又意欲何为?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如往日无常的早朝,甚至于陆辞秋都想好了今日早朝后该去告个假,明日同叶渐青一起外出的。 本来说好今日出去的,但没想到昨天叶渐青回来之后反倒将时间推迟了一点,故而今日他才能来上朝。 无聊的早朝在一封上请的奏折中被打破了,有些人似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般,甚至连应该如何处置叶将军都想好了。 陆辞秋能明显的看出来陆之行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懵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想着倒也很快就到了王府。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怀喜早早的便在门口候着,见陆辞秋下了马车赶紧迎上去。 “没事,青儿呢?”陆辞秋此时只想见到叶渐青,将这件事同她说一说。 “在院子里呢,今日一直在练刀,从早上练到现在都没怎么停。” 陆辞秋眉头微蹙,他比较担心的是叶渐青的身体,以往叶渐青的练习是有时间有规律的,今日怎么这般? 因为担心,所以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走到了叶渐青的院子。 此时叶渐青还在院中练刀,但今日练的却不是她那把云雀,而是他院中的一柄军用横刀。 横刀多为军队士兵使用,长度最多为2.4尺(80cm左右),内弧刀,适用于削、切、砍,刀刀致命,横刀下手虽不会将伤口长度拉长,但是会加深,伤口加深更加容易致命。 叶渐青单手握着柄横刀在原地练习最基础的削、切、砍等动作,按照怀喜所说,她已经在这练了一整个上午了,除了吃饭,剩下的时间都在练习。 “青儿。”陆辞秋唤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叶渐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彼时的她额头上已冒出一层薄汗,身上亦是热气腾腾,任谁在这大夏天的在太阳底下晒着练刀都不会凉快到哪里去吧。 陆辞秋想不通叶渐青为什么突然想要练横刀,想着口中也就问了出来。 “总觉得得多练练,云雀是短刀,若以后有些场合用不上它,我也能有其他武器可以使用。”叶渐青一边擦汗一边解释:“今天在你院子里看到这把横刀感觉不错,就拿来练练。” “横刀是将士所用之刀,在战场上用得比较多。”陆辞秋拿起被叶渐青放在一旁的横刀,怜惜的抚摸着:“这把刀是二哥送我的,那年他刚从北关回来,明明自己也是不大的年纪,但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哥哥就必须要保护我。但是我知道,他其实也很难,或许是战场上的生活刺激到了他,每到半夜他总是会被噩梦惊醒,且他的警觉性很强,他那个时间过得很苦。” 叶渐青当然知道陆辞秋说的这是怎么回事,战争后遗症。 当年的陆之行虽被称之为新一代战神,但他不过也是个孩子而已,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情,让一个孩子在战场上看到自己前一秒还在聊天喝酒逗乐的人,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缺胳膊少腿,甚至少了半个脑袋的,这种事情是多么恐怖。 且在战争的压迫下,他又要必须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精神,不仅要想方设法的对付敌人,还要保护好自己这边的人。 这种压力可想而知,在这种压力下,陆之行还能好好的回来也算是不错的了。 这时候,叶渐青就特别想念她们的心理小组,每次她们出任务回来后,组织总会第一时间安排心理小组给他们疏导心理,让她们避免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 “当时,这把刀就随着二哥一起回来的,这把刀对二哥而言是他战斗过的象征,二哥将它送给了我,他把他的荣耀送给了我。”陆辞秋很珍惜这把军刀,也很爱护它。 听完这个故事,叶渐青心中有了一丝不好意思,她并不知道这把刀的来历,也不知道这把刀对陆辞秋的意义那么重大,她只是觉得这刀顺手就想拿来练练而已:“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把刀对你而言,那么重要,我还随便就拿了。” “没关系。”陆辞秋摇头:“它能够继续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安抚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露了个笑容。 “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小心翼翼的将刀收回刀鞘,陆辞秋这才想起了他原本想要跟叶渐青说的事情。 “今天出了件大事,有人说叶鸿海将军通敌叛国,但奇怪的是,明明没有证据,父皇竟然相信了这件事。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叶鸿海将军?他不是驻守在边关的将军吗?”叶渐青对这位叶鸿海倒是有所耳闻,毕竟一样都是姓叶,而且她也听说过陆之行跟这位将军的过往,知道一点这位将军过往的战绩。 “是。” “他为何要通敌叛国?” “这也是我疑惑的点,我跟二哥固然是相信叶将军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其他人很难说,父皇同意了太子的建议,让叶将军以回京复命的理由将其拘禁在京中,直至此事查清。”陆辞秋说着说着,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驻守边关的将军离开边关,大漠那边不会趁机捣乱吗?”关于古代的军事背景叶渐青倒是没有怎么去过多的了解,她总觉得自己这一生只会被困在京城这里,不会接触到这些,就也没有去认真了解。 自打昨天陆之行同自己说了要将陆辞秋送到北关之后,她昨夜连夜将陆辞秋的书房搬空,为的就是多了解一些。 显然,目前还没有了解到这么深刻。 “大漠跟叶将军打了好几年都被打惨了,前些年便向大安求和了,大家目前处于一种和平共处的阶段,但我也不敢保证,大漠那边会不会趁着叶将军不在就搞事情。” “你是想帮叶将军的对吗?”叶渐青看着他的眼睛,从陆辞秋开口的时候她大概就知道了陆辞秋在想什么了。 “这件事二哥让我不要插手,他说这件事他是躲不过去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大可灭九族,小也要抄家,叶将军算是二哥的半个师父,二哥无论如何也要出手帮他,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叶将军被陷害。” 叶渐青接过他的话:“但是你不同,你跟叶将军没有直接了当的关系,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要藏好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是,但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二哥受罪。”陆辞秋很痛苦,早上他在承明殿中没有为陆之行多说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比痛苦了,他痛恨自己如今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二哥说得对,他躲不过去,剩下能依靠,能为他,为叶将军翻盘的就只有自己了,所以自己得藏好,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触父皇的霉头,但是他真的很恨这样子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躲在二哥身后。 第184章 失落 随着大幕掀开,突然间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与秦王等有一定能力的皇子们,不约而同的都查出了许许多多有关于叶鸿海叛国的证据。 这些证据无一不在宣判着叶鸿海的死期,陆之行不断游走于各处,试图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叶鸿海是清白,但无论是谁在这种紧要关头都害怕,都不敢跟叶鸿海扯上关系。 通敌叛国那是什么罪,那是大罪,那是可以直接杀你全家的大罪,让你遗臭万年的罪名,举国上下都会拿着烂菜叶,烂鸡蛋去砸你的那种。谁还敢凑上去? 多日寻不到任何转机,传唤叶鸿海回京复命的圣旨估计也已经到了北关了,陆之行越发感到无力。 这件事从哪里看都觉得奇怪,但是皇上觉得它是真的,那么它就做不得假。 心中的愤怒与无力深深折磨着陆之行,少年在北关时的经历反复在脑中播放,叶鸿海那对外严肃,常年不苟言笑,但对自己却又如同亲叔叔一般关爱的模样也在回荡着,少年时叶鸿海教自己的一招一式,教自己的一言一行,教自如何统军。 叶鸿海一生没有娶妻,常年待在军营中,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陪着,更无儿女,所以他是当真打从心底里便是拿自己当亲侄子来对待。 对这样一个好叔叔,如何让陆之行相信他真的是叛徒呢。 魏望舒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走过来,见自家丈夫如此难受,心中也不甚好受。 “又在烦恼叶将军的事了吗?”魏望舒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头上,轻轻帮他揉按着额头,缓解一丝头疼。 “那些明晃晃的证据我找不到作假的痕迹。但是却偏偏又知道那就是假的。”陆之行往后一靠好方便魏望舒行动。 “这,会不会跟大漠那边有关系?”魏望舒试着提出一个最为合理的解释。 “我也这样子怀疑,纳尔想要除掉叶将军跟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叶将军当真出事了,边关一时半会没有人能够对抗他。他要逼我只能选京城或者北关。”这是最真实的情况,也是最为合理猜想的原因。 “叶将军那些证据已经送到父皇案上了吗?” 陆之行点头,这才是他最苦恼的地方,不知道到底是谁速度那么快,在事情刚出的第二天,所有证据都被父皇的人找到了。 “现在叶将军人估计已经在准备回京的路上了。”若叶鸿海当真被判罪了,陆之行也得想想该如何摘清自己,他只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陆之行心疼魏望舒肚中还怀有身孕,舍不得她站着,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功高震主,叶将军常年在军营中,烈焰军中的人都是他的人,若是他想造反太容易了,父皇年纪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他想继续手握绝对权力,继续站在最高位,他忌惮着我们这些人。”陆之行的声音不大,落在魏望舒耳中她只感到心疼。 “老三早早的就被他派去了西边守着玉门关,老七被他送到南林当质子,老四跟老六,若不是一个身子骨不好,看起来活不了几年,一个只醉心于江湖世事,不管朝中事,早就被调走,分配封地守着封地过一辈子去了。”陆之行冷哼一声。 “他之所以让本王从北关回来,不也是因为不想太子一家独大,需要有人同太子制衡,但看这皇子中,老五同太子一母同胞,其他人皆未及冠,除了本王无其他人了。” 魏望舒心疼得很,自小跟陆之行一起在这宫中长大的她又何曾不知这些呢,当年她甚至都做好了陪同陆之行到北关的准备。 这么些年来,陆之行为了能够讨得皇上欢心,为了能够给自己积攒多一点势力,又何需过得如此艰难。 少年意气风发,风度翩翩,鲜衣怒马,在十几岁还小的时候便因宫中争斗,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千里迢迢赶往北,每每想起这些,魏望舒心中都不断酸胀,难受得很。 “望舒。”陆之行埋头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嗯,我在。”魏望舒答,她总是会在陆之行喊她名字的第一时间回应他,让他知道还有自己陪在他身边。 “这次叶将军的事,太子八成会利用此事顺便拉我下马,若我当真出事了,你便带着沅沅回娘家,安心生产,什么都别担心,什么都别管。” 魏望舒泪眼婆娑,她不住摇着头,若是陆之行当真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沅沅怎么办。陆之行是她的全部,是她的生命,她想让陆之行别说了,但是却被对方圈住,动不了。 陆之行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轻轻帮她顺着后背,嘴上安慰着:“如果,我是说如果,没事,不怕不怕,没事的。我们还有八弟呢,八弟那么聪明,一定会帮我们的是不是。” “你不是打算送八弟过去北关吗?如今这个情况怕是不能了吧。”魏望舒说话间还带着哭腔。 陆之行沉默了一阵,前段时间他查到了一些不利于自己,不利于陆辞秋的事情,所以他才想着将陆辞秋送到北关去避一避风头,毕竟北关那边也有自己的人在,可以保护陆辞秋。 但如今这情况,若是再将陆辞秋送到北关去,只怕会害了他,但留他在京城,陆之行又担心太子那边会对他动手。 “再看看吧,但八弟不能一直待在京城里,我必然要送他离开,太子那边最近不安分。” “那你怎么办?”魏望舒心中担心,这些谋术她着实帮不上太多。 “太子就算想要趁这个机会拉我下马,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手上的东西够不够格。叶将军这件事的背后推动者另有其人,若他聪明点的话,跟我合作是最好的办法了,若他只想着自己面前那一亩三分地的话,那就没办法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揪出那幕后之人。” 魏望舒心中担心他的安全,但也知道,她对陆之行的决断没有任何意见,他所提出来的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魏望舒想了想说道:“想要将这个罪名嫁祸给叶将军也不是很好弄,除非这人能够拿到叶将军什么信物,这才能向父皇证明叶将军确确实实与大漠那边有勾结。” “确实,所以我怀疑这人估计就是北关那边的人,太子跟北关联系不深,他能够控制的只有京郊那支护城军,这才是我为什么说这件事的幕后推动者不是太子的原因。” 魏望舒抿了抿唇,事关重大她不敢轻易下决断,她知道陆之行自己心中有数,而她只需要在陆之行需要的时候陪着就好。 “那这几天你还去春满楼吗?”魏望舒问。 陆之行摇头:“暂且没必要去了。” 说着,他搂着魏望舒的手又紧了几分,满含歉意的说道:“这段时间对不起了,让你受委屈了。” 魏望舒轻笑:“我相信你,这么多年了,多漂亮的女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若你当真要变心的,当真想再娶一个,早就娶了,我难道还能阻止你不成。” 陆之行还是觉得委屈了魏望舒,本来他就不是很赞同执行这个计划的,每天对着自己不爱的女人说些甜言蜜语,说得他自己都烦死了,一去到那边他就只想着赶紧回来陪自己的妻子,陪自己的女儿。 “再过段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很快了。”陆之行承诺。 第185章 回京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伴随着这样子的好天气,那道实为让叶鸿海回京复命,暗为让叶鸿海回京接受审判的圣旨终于到了北关。 不知情的人觉得圣上宅心仁厚心疼叶将军,在叶将军白发苍苍的时候让他回京城去休养,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则在努力想办法拖延时间,为叶鸿海多争取点时间,为他寻一丝生机。 而叶鸿海本人则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但又如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冷静至极,就算是在迎接这道圣旨的时候都很冷静,情绪上没有任何起伏。 比这道圣旨先到的是陆之行派来的人林鸣,林鸣是暗卫营的人,从不在陆之行身边露过面,加之平时一直都是居住在暗卫营中,故而未曾如其他人一般受到皇上的控制,这也是陆之行为什么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他的原因。 他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比圣旨早到了几天,一见到叶鸿海便将那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都告知给叶鸿海听,同时也不忘传达陆之行的话,让他好好调查一番身边的人,看看到底是谁要陷害他。 那些证据里有叶鸿海同纳尔来往的书信证明,书信上盖的是叶鸿海的私印,是只有他自己能碰到的,就因为这才成为了他最终定罪的原因。 圣旨未到这几天他跟林鸣一直在查,但是查不出来,对方做得太过于隐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叶鸿海也知道了等圣旨一到,自己怕是就再也回不来了,于是这几天便将军营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交由自己最为看好的副将戴兴贤管理。 “将军。”戴兴贤陪在旁边一脸担忧,自将军接了圣旨之后一脸的平静,这种平静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莫名的让他感到很慌张。 按理来说,边关军队按时回京复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甚少如今日这般特意派了圣旨过来,且这几日将军还十分异常的带着他一同处理军营中的事情,将军中的所有事情全部交由给他,这让他更加感到害怕。 “没事,皇上念着,就回一趟京城而已。”叶鸿海见他甚是担忧,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一下他。 然话说得简单,但却没有完全安慰住戴兴贤,他早就不是当年跟着将军一起拼搏的小孩了,平日里看着是呆了点,但也不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突如其来的交接,突如其来的圣旨,近日不断骚扰的敌军,这其中若是说没有关系,戴兴贤自己都不信。 “戴副将莫着急,将军一身军功,为大安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不过是回京封赏罢了,能有什么事情呢。”送圣旨过来的是大内御林军的统领梁凯。 梁凯自然也知晓皇上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但如今是要先将叶将军哄回京城,可不能在这便将真实原因说出来了。 然梁凯年龄虽然不大,但也是听着叶鸿海的故事长大的,对叶鸿海极其敬佩,他有意想提醒一番叶鸿海,但因此处人多,不好轻易开口。 “什么时候启程?”叶鸿海收下圣旨,淡淡的问。 梁凯:“明日,将军今晚先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 “如此,那属下先去清点人马,安排一队人马明日随将军进京。”戴兴贤不疑有他,打算按照以前每次进京复命时的规格进行,想着要去准备一队人保护着将军。 “不必了。”叶鸿海开口阻止了他:“最近这段时间大漠蠢蠢欲动,你且先带着大家护好北关城。我看京中来了不少人马,本将军随他们进京就是了,不必其他人跟着了。” 明知前方死路一条,叶鸿海又怎么舍得让这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去送死呢。 “将军,这不妥吧。”戴兴贤眉头紧蹙,叶鸿海的这个态度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无妨,我想梁统领也觉得可以吧。”叶鸿海抬眸扫了眼梁凯,一时之间,梁凯感到身上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一般,压力巨大。 梁凯连忙扯着笑,附和着叶鸿海的话:“是,这队人马皆是京郊护城军的人马,虽比不上烈焰军骁勇善战,但护将军进京这一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今晚好好休息吧。兴贤,为梁统领安排住所。”说完,叶鸿海自顾自的离开了军营,回了自己那不算大的将军府去。 翌日。 天不亮,叶鸿海便穿着自己那一身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甲胄到了军营,营中早早便起来操练,叶鸿海到每个地方都看一眼,顺便教训一下几个练得不认真的。 最后到了自己的帅帐中等着,等梁凯的到来。 戴兴贤总觉得这两日的叶鸿海特别反常,经过昨日一夜的思考,他最后想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一大早见到叶鸿海便缠上去询问:“将军,您这一次回京莫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皇上是要将您留在京城了吗?” 叶鸿海轻轻摇头:“能不能回来还不知晓。” 外面太阳缓缓升起,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将光洒在了沙子上,宛如洒下了一层金珠,漂亮至极,叶鸿海看着看着内心越发感到不舍,他在这个地方待了起码二十多年了,这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乡了,如今他却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迫离开这里,回去接受审判。 骄傲了一生的叶鸿海挺直了自己的后背,他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好友,相信他不会怀疑自己,但心中却总归还是藏着一丝担忧。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将军,梁统领来了。”外头小兵汇报。 叶鸿海拿起一旁的头盔,为自己戴好,正了正自己这一身的盔甲,他就算离开这里,也要堂堂正正的离开,他的将士们看到的只能是他们一直看着的挺直的坚强的背影,而不是一个如同垂暮老人般佝偻的背。 叶鸿海说:“走吧。”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他都走得义无反顾,每一步他都走得端端正正。 走出营帐,外头的梁凯早已在那候着,见叶鸿海出来便自动弯腰抱拳行礼:“将军,请吧。” 他们为叶鸿海准备了马车,但叶鸿海拒绝了。 戴兴贤为他牵来了他的战马,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那匹马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高傲,日行千里是它的本事,叶鸿海骑着这匹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一人一马早已如同家啊人一般,形影不离了。 本桀骜不驯的宝马见到叶鸿海时便喜悦的在他面前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脸。 “好马,这次要委屈你陪我走一趟了。”叶鸿海露出了一个笑脸,伸出手心疼的摸了摸它,这匹马除了他无人能驯服,若是这一遭必然是死路的话,那就让他们两个好伙伴一块走吧。 “走吧。”叶鸿海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拉,坐在马身上的他真真如同他的外号一般,像一尊战神,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杀气,那是一种从死人堆里拼搏出来的威严,梁凯只觉自己膝盖一软,有种想要给他跪下的冲动。 马背一夹,骏马便径直往前冲出去,身后梁凯等人连忙上马追赶上去。 戴兴贤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他总觉得将军这一去似乎有点赴死的感觉,他甚至有了想直接抗旨的冲动,然他却不敢,一旦抗旨,最后连累的不止是将军,还有烈焰军这一整支军队。 第186章 破局1 叶鸿海终是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有人盼着他一路顺利到京城,有人则望他能半路出事。 而随着叶鸿海的离开,才短短不过几天时间,北关关于叶鸿海的谣言也随之出现传出,放谣传这叶鸿海叶大将军是被抓去京城砍头的,才不是去享福的。 敢在北关说这话的人虽说都被百姓打了一顿了,但到底还是隐约有了一丝惶惶不安,百姓们不懂那些勾心斗角,只知道叶鸿海是好人,叶鸿海保护了他们十几二十年,他们应当尊敬他,若他当真死了,那也不是因为叛国而被杀,而是到天上享福去了,应当为他塑金身,造神像。 故那些谣言还没起多大风呢就被遏制了。 京城。 叶渐青坐在院中,望着京城这滚热的天,自从叶鸿海叛国之事出来之后,一切与之无关的事情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都只管着这件事,不再去想什么神屋,什么偷命,江晚吟也无人问津了,陆之行也不再去春满楼了。 原本打算带陆辞秋出去散散心的事情也被搁置了下来,叶渐青不敢去打扰他,陆之行之前跟她说要让陆辞秋去北关历练,但如今北关出了这种事,她也不清楚陆之行有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其实叶渐青对上一世叶鸿海的经历并不清楚,当她从暗卫营出来之后,所谓的战神叶鸿海早已身亡,无人再提起,所以其实她是这一世才知晓还有叶鸿海这个人。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死的?”叶渐青垂死梦中惊坐起,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叶鸿海这一趟就是必死无疑啊。 正打算来努力回忆重生前所知道的消息的叶渐青,刚好看到陆辞秋回来了,惊喜得很,连忙上前拉着他一块坐下。 “我问问你,你有没有重生前关于叶将军的记忆?”叶渐青双眼期待的望着他,这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陆辞秋还是听她的话,跟着一起努力回忆重生前发生过的事情。 叶渐青着急的问:“关于叶将军叛国这件事你有印象吗?” “有。”陆辞秋点头:“叶将军那么有名的一个人,他出了事自然所有人都知晓,就连当时还在学堂的几个皇子也都知晓了,当时证据很充足,二哥也是同今日一般为了叶将军奔走,但最后等他找到证据的时候,听说叶将军已经走了。” 说起此事,陆辞秋脸色并不是很好,但因为叶渐青想听,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了:“叶将军过世之后,父皇大发雷霆,刚好这个时候大漠又进攻北关城,北关无人能挡,眼见就要破城的时候,二哥主动请旨前往北关救急。” 叶渐青眉头微蹙:“不对啊,那你二哥去北关了,为什么当时那么快就回来了?我见到你的时候距离现在才过了多久。” 时间在叶渐青这里对不上。 “确实,二哥打了一场胜战,暂时将纳尔打服了,但他也受了伤,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父皇便将他调回京城,让其他将军过去了。”一说到这个,陆辞秋便总会想起,若不是因为这场伤,后续陆之行去蜀地救灾时也不会因为余震到来无法逃跑而被困其中,最后落了个生死不明。 “现在一切都还在按照重生前的秩序在进行,你二哥还在查叶将军无罪的证据,若当真按照过去的发展的话,不久之后叶将军会死,你二哥会去北关,然后受伤。”叶渐青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如果不想让你二哥再重蹈覆辙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得帮帮叶将军?” 陆辞秋眉眼闪过一丝惊喜,但转而又想到他们无法确定叶鸿海死亡的节点,也不知道叶鸿海到底是怎么死,更不知道叶鸿海死在哪里了,就连陆之行所找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能够做什么呢? 叶渐青犹豫了一下,陆辞秋说得也是,他们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就连皇上那边到底有什么关于叶鸿海的罪证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才能帮到陆之行,才能帮到叶鸿海呢? “我想到一个办法了。”陆辞秋冷静的开口,仿佛这个想法早已在他脑中成型。 “什么办法?”叶渐青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决。 “若这一次叶将军当真还会死的话,若一定要有一个人去往北关的话,到时候我想代替二哥前往。” “不行!”叶渐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你二哥不会同意的。你根本都没有上过战场,你怎么同骁勇善战的大漠人对抗?你上战场看到那些残肢断骸怕是都会当场吐出来了。你去不能帮到什么,只是添乱而已。” 叶渐青话虽说得狠了一点,但也不是不无道理。 陆辞秋一个完全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说要去最为凶险的北关做领袖,且不说朝廷中人同不同意,光是北关烈焰军的人就不会同意让这样子一个人来领导他们。 陆之行能去那是因为他是继叶鸿海之后唯一一个能够同纳尔在战术上斗个有来有回的,且能带着烈焰军获胜的人。 而陆辞秋对烈焰军不了解,对战场不了解,对大漠人更是不了解,一问三不知的人去了,哪怕你是皇子那也是无人认同的。 军人,最为慕强,他们认可的是强者,能够带领他们的绝对领袖那一定是有能力的,而不是像陆辞秋这样子一个连枪都没有摸过的新兵蛋子。 “二哥去了,那势必会同上一世一样,我不想他继续受伤。”陆辞秋满脸痛苦,因为过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软弱无能,所以才会感到痛苦,因为自己帮不了任何人,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叶渐青不想打击他,但在这件事上她确实不得不打击一下他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统领一支军队的,更何况是如同烈焰军那般的军队,军纪严明,一丝不苟。若你当真要去,那你也只能从新兵当起,你想像你二哥那样子可以统领这支军队,那最起码,你二哥当年做过什么,你也得去做。边关不比京城,没有那么多锦簇团花,那边有的只有黄土,只有沙漠,还有终年不间断的风暴。” “我知道,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我也愿意从新兵做起,但如今不是没有时间了吗。”陆辞秋捂着脸,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无助,叶渐青想安慰他一番,却不知道从何做起,从何说起。 “我总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时间,若不是这次叶将军的事突然爆发,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了,但我不应该忘的,明明二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而我却偏偏只想着是不是阻止二哥去灾区就好了,却偏偏忘了前面发生的因,若是他没有去北关的话,那是不是无论他去不去灾区他都不会有事了。”陆辞秋无比自责,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好一切,可以提前预判到所有,一直不急不缓的,但叶鸿海这件事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个大拳头。 他所预想的一切都因为这件事而被破坏了,他痛恨自己思考得不够谨慎,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叶渐青抿了抿唇,见陆辞秋这般,她心中也不舒服。 “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破局的。”叶渐青轻声说着,但其实她自己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破局的点到底在哪里。 第187章 破局2 “再想想,再想想,肯定会有办法的。”叶渐青口中念着,脑子里疯狂想着现如今这个情况下还有谁能够帮上忙的。 要阻止陆之行去北关,那就得有个人能够解决北关的麻烦,能够解决这个麻烦的必然是要上过战场的,拥有一定统军能力的,能够同杜尔伯特·纳尔斗个高低的,但如今的朝堂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并不多。 但这堂堂大安,总不该会一个人都没有吧,若是杜尔伯特·纳尔真这般无敌的话,那大漠早就攻破北关城了,何需留到今日还要年年向大安上贡。 “在这朝中当真无人了吗?”叶渐青抱着怀疑的态度询问:“上一世你二哥回京之后是谁代替了他的位置前往北关支援?” 陆辞秋想了想:“威远将军钱鸿祯。” “那他这人怎么样?”又是一个叶渐青没有听过的名字。 陆辞秋细细回想这钱鸿祯的过往:“钱将军乃当年的武状元,力拔山兮气盖世,为人正义,武功高强,当年在西边同西域斗得你死我生的,最后抢回了被西域所占领的三座城池。三哥当年也是在钱将军麾下从小兵当起,直到前两年才当上了元帅,驻守在西域。 钱将军则被父皇召回京城休养,自之后便只在兵部混个一差半职的。不过想来也是,当年钱将军一呼百应,气势过强,父皇难免有所忌惮,但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刚好三哥也培养出来了,便想了个法子将人调回来,让三哥守在西域了。” “既然这人能够代替你二哥前往北关,那么这一次应该也是可以的,你左右不过是担心你二哥去北关而已,那现在既然已经有人能够代替他去了,那就让他去不就好了吗?” 陆辞秋满脸愁容,他当年虽还未上朝,但这些事情多多少也听到过不少,学堂的太傅也偶尔会拿这些时下问题来作题。 “钱将军此人性格我不够了解,自知这人从西域回了京城之后似乎自暴自弃了一般,从不管朝堂中任何事,也很少同朝中官员走得比较近一点,只爱喝酒耍刀,对待任何事情都只做壁上观,哪怕是这次在殿中百官大吵说着叶将军叛国之事,当时的钱将军都还是不出一言,站在一旁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人家问他,他也只会说‘关我什么事’。 上一世他之所以会去北关支援,那是因为二哥受伤之后上书请求父皇让这位钱将军前去支援,父皇考虑了许久才同意了,将钱将军派往北关,让二哥回京城养伤。” 叶渐青很想大声吐槽“难道不是因为你老爹忌惮人家,人家才故意做出这种事的吗”,但这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能说,叶渐青还是知晓的。 “现在大漠还未进犯,北关那边除了叶将军之外还有叶将军的副将们,还有其他的将军,现在叶将军不在,那么其他人自然也能顶上。”叶渐青眉头微蹙。 陆辞秋反驳:“但他们不也打不过大漠吗?不然的话后面又为什么会 要二哥过去呢。” “但是你现在北关还未出事,若是贸贸然同他人说让钱将军前往北关去,这样只会惹人怀疑。说不定到时候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落到你头上了。” 一时半会沟通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出来,两人都沉默了。 此时除了他们仿佛已经无人在考虑远在北关的百姓跟烈焰军了,无人知晓在接下来的时间北关会遭遇什么样的危机。 大漠会在他们最机智,最骁勇善战的可汗的指挥下,一举进攻北关城,元帅没有回来,没有元帅的烈焰军只能短暂的抵抗,在副将的指挥下顽强抵抗,但元帅一日不回,军心终究一日不稳。 最后,副将戴兴贤被纳尔一枪射中,杀死在两军阵前,其他副将虽有心想稳住军心,但戴兴贤之死宛如一个无解的噩梦扎根在他们脑中,对纳尔的恐惧在军营中散布开。 城破,人亡。 烈焰军上万人死于这场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北关被大漠所占领,他们烧杀抢掠,将原有的大安百姓抓起来给自己当奴隶,他们把北关城据为己有,全然忘了他们也曾在这里同这些被他们杀掉的人坐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坐在一起聊生意,聊家事。 陆辞秋一想到当时太傅描述的那个画面便觉得心如刀绞,南城那一趟给了他极其多的收获,让他见到了百姓们生活的不易。 所以这次,他不仅仅是不想让陆之行在北关受伤,他更不想的是太傅所说的那些场景再次发生,烈焰军这一生都在为了大安,为了百姓而拼命,他不想让这群充满热血的人最后是死在了绝望中。 他们临死之前还一直期盼着有人能够来援助他们,能够来帮他们一把,等到最后血都凉了,却无一人来。 这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父皇对叶鸿海将军,对烈焰军的怀疑,将京中所有人的消息全部封锁了起来,不管是谁,无论是什么消息都透不出去。 特别是陆之行跟陆辞秋两人,因着这陆之行原先是跟在叶鸿海麾下的,谁都无法确保他会不会为了叶鸿海的性命安全弄虚作假。而陆辞秋,作为陆之行的弟弟,也很难保证陆之行会不会利用他去传消息。 于是皇上索性将两人全部看得死死的。 如今,陆辞秋想要改变这个结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提前安排人前往北关,无论如何,北关不能没有元帅,没有能够统军的人,只要有元帅在,届时无论如何同大漠对战之时都会多几分信心。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是能够让人信服之人。 如:陆之行、钱鸿祯等在战场上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 “如今看来,也只能想办法让钱鸿祯去北关了。”叶渐青觉得这事有点难搞,钱鸿祯回京之后性格孤僻,不与其他人来往,更是讨厌一切朝事,这样的人着实不好接近。 钱鸿祯,钱鸿祯。 叶渐青怎么感觉这名字好像越听越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张全胜将军!” “什么?”陆辞秋被她这一叫喊给吓到了。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钱鸿祯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张全胜将军啊,当时我们一起去南城的,你还记得吗?”终于有了一点线索的叶渐青显然有点激动,拍打着陆辞秋的手臂。 “我记得,我记得,我当然记得。”陆辞秋疼得挤眉弄眼,赶紧回道。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点,叶渐青难免有点激动了:“在南城时我同张将军闲聊时貌似听他说过他跟这位钱将军是好友,若是当真的话,你可以先去拜访一下张全胜将军,跟他闲聊时说起这北关的事。张将军心系百姓,自然也会担心的。这个时候就可以提起钱将军了,让他引荐一下你同钱将军认识,那之后就是说服钱将军的事情了不是吗。” 陆辞秋心中还是有点担忧:“话虽如此,但如今这个时候,父皇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若是这时候去找张将军不大好吧。” 他怕连累到张全胜,毕竟如今的父皇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无人知晓,他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叶将军都能说抓就抓了,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担心被发现的话,那就只能约在外边了。”叶渐青也清楚,这个时候人人自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行,那我明天上朝试试。”陆辞秋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有些事总得去尝试一下,不尝试都不知道到底做不做得到。 第188章 请命1 “今日,圣上龙体不适,各位大人,散了吧。”苏子林挥一挥手中的拂尘,留下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 殿中其他人面面相觑,其实大家多多少少也都猜到了点,圣上一向以来都将叶鸿海将军视为好友,如今叶鸿海将军发生了这种事,圣上心中多少也是有点不舒服的吧,被友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 苏子林身影刚消失在屏风后,众人便按着顺序离开了,一个两个都回各部门处理政事去。 跟在陆之行身后的陆辞秋今日则一直在观察武官那边,他在观察张全胜同钱鸿祯到底是不是好友,从张全胜入手到底能不能成功说服钱鸿祯,能不能完成他们的计划呢? 然,今日他二人依旧如往日一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他们会同身边其他人说话聊天,但就是未见他二人互相聊天。 陆辞秋看着看着眉头微微皱起,这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陆之行,两人离开时,陆之行还问道:“今天怎么了吗?为什么一直看着武官那边?” “二哥,我听说这张将军跟钱将军以前是好友?那为什么他们如今都不说话了?”陆辞秋一副好奇模样悄悄在陆之行耳边问着。 听到这个问题,陆之行倒是瞄了一眼张全胜跟钱鸿祯,而后对着陆辞秋摇了摇头,轻声说:“先出去吧,马车上跟你说。” 陆辞秋见陆之行真知道这件事且打算要跟自己说,于是出了宫门便连忙上了陆之行的马车,让自己的马车跟在后面。 这事倒是也发生过多次,陆辞秋家的车夫早已习惯,默默赶着马跟在后面。 两人在马车上坐稳之后,陆之行这才缓缓开口将他二人的往事缓缓道来:“张全胜跟钱鸿祯二人乃是少年至交好友,那年两人商议好一同参加武举,钱鸿祯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军事策略等皆得头筹,成为那一年当之无愧的武状元。 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越他,他身手厉害,脑子也厉害,后来去往西域亦是一举成名,抢回了西域丢失的城池。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陆辞秋问:“钱将军这般厉害,那为什么却要让他待在京城呢?” 提及此,陆之行不免有些感叹,唉声连连:“功高震主,功高震主啊!” 陆辞秋不敢说话了,他自然知道钱鸿祯将军为什么会被召回京中,但在陆之行面前他还是得当好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得多问。 况且,他现在倒是想试探一下陆之行,看看陆之行对钱鸿祯的态度如何,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想说服一下陆之行同意他的计划。 “钱将军当年声势浩大,为人刚正不阿,做事毫不留情,朝中已有不少人在他面前吃瘪,这些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一旦抓到了机会,那么便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当年,你三哥到西域玉门关去参军,然不知是谁竟然传出了说钱将军要利用三弟来造反,让三弟当个傀儡皇帝。不管这是真还是假,父皇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于是便借机将钱将军调回京中,而你那本就不受父皇喜爱的三哥则被留在了遥远的玉门关,远离夺嫡之争。” 原来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这样子,陆辞秋对内情倒是不完全清楚,他只知道父皇对钱鸿祯有所顾忌,所以才将钱将军调回京城当个散将的,未曾想,竟是因为他人无端的造谣。 陆辞秋:“那钱将军跟张将军又为何会不和了呢?” “他俩,就是纯粹的闹别扭了,一个比一个犟,一个比一个牛脾气,都不肯低头,这事当年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也就你还小,没有听说过。等你长大了之后,他们二人早就已经各种不对付了,也不允许其他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另外一个人。”说到这件事,陆之行英俊的脸上露出满满的无奈。 陆辞秋眨巴眨巴大眼睛,清澈又愚蠢的等待一个解读:“哈?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件事吧,说大它也不大,说小对他们而言又不算小。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人突如其来的闹别扭。 就是当年钱鸿祯回京之后到张全胜家中游玩,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在离京前送给他的那把剑竟然断了,刀身裂成几块了,钱鸿祯很生气便拿着这把剑去质问张全胜,张全胜则表示自己一直有好好保存着这把剑,谁知道它竟然突然断掉了。两人就这件事争吵了大半天,最后钱鸿祯气急败坏拎着一把断剑回家,自那之后便宣布再也不跟张全胜往来了。” “???”陆辞秋迷茫且疑惑,两人就因为一把剑而绝交? “那之后有些人也在猜测他们的断交是不是假的,并且谁都知道当时父皇对钱鸿祯很忌惮,大家都怀疑这是不是钱鸿祯为了保全张全胜而演的一出戏。” 陆辞秋确实也是这样子想的:“难道不是吗?” 陆之行摇摇头:“这若是演戏,这场戏能演这么多年那也是厉害。他们二人自那之后是当真从未往来,私底下都没有,就连路上见了面都要甩脸走人,绝对不会走在一块。” 这可就难办了啊,陆辞秋苦着一张脸,若张全胜跟钱鸿祯的关系当真差到这个地步,那他的计划还要怎么进行啊? 陆辞秋悄悄抬眸望了一眼陆之行的脸色,陆之行近日一直在为叶鸿海的事情而奔波,如今眼底一抹青色消散不去,脸色也疲惫了许多,看得陆辞秋十分心疼。 “二哥,你最近很累吧。”说着,陆辞秋双手握拳主动替陆之行捶捶肩膀,捶捶手臂。 他的动作成功的让陆之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陆之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用锤了:“没事,这点事哥还撑得住。只是你,这段时间要安稳着点,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别自己随便行动,父皇君心莫测,疑心颇重,你自己也要注意着点。” “我知道。”陆辞秋乖巧点头:“二哥,我是在想,父皇这般贸然将叶将军召回京来,那北关那边怎么办?万一大漠临时进攻的话,北关的烈焰军可抵挡得了,我可听说大漠如今的元帅纳尔可强了。” 陆之行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啊,叶将军出事,他身旁的人也都有些嫌疑,若烈焰军当中真有内奸,只怕还未等到大漠进攻,烈焰军便先败了。” 陆辞秋看着他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那是不是得派个人去北关坐镇啊?” “就是不知道父皇如今是怎么想的,若北关当真有需要的话,由我前往应当是最好的选择了,朝中武将无人真刀真枪同纳尔对阵过,纳尔此人诡谲善变,狡猾得很,其他不知晓他的招数的人前往,怕是只会白白送命。” 陆辞秋双手抓紧自己的衣袖下摆,这才是他万万不想见到的场景,他就是不想让陆之行去北关,不想让他受伤啊。 突然,陆辞秋开口说道。“二哥,你要不送我过去北关吧。” 还陷在思考如何对付纳尔的想法里的陆之行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乍然间听到陆辞秋这句话差点给吓到了,脸色并不是那么好。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陆辞秋沉了沉心思,冷静的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陆之行听,这是他也未曾跟叶渐青说过的。 第189章 请命2 “二哥,如今形势,若是父皇那边当真有证据可以证明叶将军通敌叛国了,那么他回到京城后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您也不是没想过的,这件事无论会不会传到北关去,至少叶将军无法再回到北关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 烈焰军是叶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军队,若是他们知道叶将军回京被囚,被杀,心中必然不爽快。军心大乱且无元帅带领的一支军队如何应付来势汹汹的大漠军? 若只是单纯地派一位将军前往带领烈焰军,那位将军是否可以带好那支军队?军队是否会记挂着叶将军的死而怀疑朝中对他们有异心?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就是派一个身份足够高的人前往安抚军心,让将士们知晓朝廷不会放弃他们,不会抛弃他们,朝廷是他们的后盾,他们是朝廷的剑,朝廷与他们是一条心的。 这个人,是一位皇子最好。 在京城的几位皇子中,二哥您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您不能去,您需要留在京城为叶将军平凡,京城需要您。 四哥身子骨不行,怕是还没到北关就先折在半路了。 五哥是太子的人,若太子利用五哥掌握了烈焰军那才是最大的不利,且父皇皇后对五哥疼爱有加,又哪里会舍得让他千里迢迢去北关呢。 六哥没有武功,一心向往风花雪月,只爱逍遥,让他去,他是万万不肯的。 其他弟弟们年龄太小,书都还没多看两本怎么能够让他们去面对豺狼虎豹呢。所以只有我,我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我刚入官场,也需要一场胜利来向父皇证明我的能力,南城治水只是个过去,这件事只能成为我进官场的敲门砖,我还需要更多的胜利来巩固我的位置,只有这样子,我才能最大程度的帮到你。 而且前阵子国师到我府中之事到底还是让父皇心中扎了根刺,若是我一直留在京城,只会对你不利,我必须离开。只有我离开了,父皇才不会对你继续那么防范。 届时,我既安抚了烈焰军,又让父皇宽了心,也护住了北关,一石三鸟,多好。”陆辞秋说着自己的美好愿景,全然没有注意到陆之行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陆之行承认自己是需要一些助力将太子拽下马来,让自己登上那个位置,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要牺牲自己的弟弟。 北关的形势有多艰难,他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他最清楚,所以他更不可能让陆辞秋独自一人前往了。 当年的他在叶鸿海的帮助下才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如今北关没了叶鸿海,若是陆辞秋去了,还能够在那活下来吗? “我还没有弱到需要牺牲你的地步。”陆之行的语气并不好,冷得如冰碴一般。 陆辞秋口中念着“二哥”,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竟让二哥生气到这个程度。 “你说父皇跟皇后舍不得让五弟去北关,你就觉得我跟母妃舍得让你去北关吗?你什么都不会,完全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去了能够做什么?你当烈焰军是谁都能统领的吗?你去了之后能够获得他们的信任吗?”陆之行语气严肃,一字一句犹如鞭子一般打在陆辞秋身上,试图让陆辞秋醒醒脑子。 “去了北关,那是要跟大漠对上的,他们凶残狠辣,若你真的去了,你只会死在他们刀下。若是叶将军仍在北关,那我确实是会让你过去历练历练,至少叶将军护得住你,不会真让你死了。 可现在呢?你也会说北关没了叶将军会大乱,你在这种大乱的形势下独自一人过去,你的脑子在想什么?” 陆之行骂得陆辞秋无地自容,他也知道自己自己去肯定没法子管理好烈焰军,所以他这不是准备要搬救兵嘛,就是还没开口而已嘛。 陆辞秋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二哥,消消气,消消气。” “消气,我如何消气,若是让母妃知道了你有这种想法,你怎么不想想母妃会不会日日以泪洗面,会不会日日夜夜都在担心着你。”陆之行当真是气到恨不得打开陆辞秋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却又舍不得打他,只好拿着手指戳着他的脑子,以此来泄愤。 “二哥,我也没说我要自己过去啊。” “什么意思?”陆之行疑惑的望着他,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京中武将亦有不少有能力的将军啊。”陆辞秋调皮的冲他眨眨眼。 陆之行这才想起陆辞秋刚刚上马车时似乎才问了自己张全胜跟钱鸿祯的事情。张全胜能力确实是不错,但是他同叶将军比差了一大截,若是去了烈焰军,众人可能不服,此人不行,带不了烈焰军。 而钱鸿祯的话...... “你想让钱鸿祯去?”陆之行问。 “是。”陆辞秋乖巧点头:“钱将军是从西域退下来的,当年他一战收服了西域三城的事情全国上下皆知,以他的能力若是去带烈焰军应当是可以的吧。” “钱将军的话倒是还可以,当年西域大兵不比现在的大漠军差,只是可惜这么多年他蹉跎度日,也不知还上不上得了战场。”陆之行为钱鸿祯感到可惜,钱鸿祯此人若是还继续在战场上的话,怕是能够有更好的发挥。 “我相信钱将军,你得给他一个机会。” 陆辞秋对钱鸿祯的信心倒是让陆之行感到疑惑,只见他挑了挑眉,笑问:“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 “没有原因,就是相信。”陆辞秋闪了下眼神,心虚得很,他又哪里敢跟陆之行说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后续发展所以才会对他那么信任罢了。 陆之行自然也注意到了弟弟闪避的眼神,但他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很正常。 若是想要让钱鸿祯去北关的话,那倒是还需要费点心思同他交涉,只是钱鸿祯此人一向闭门不见客,想要跟他打交道还得找对渠道啊。 陆辞秋见陆之行似乎有点触动了,试探性的开口说道:“若是二哥也觉得可以的话,我想从张将军入手,张全胜将军往日同钱将军是好友,而我当时去南城是张全胜将军护送的,在南城也同他之间有了情谊,若是我上门拜见他应该不会拒绝。” 陆辞秋一说,陆之行心中便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想试探下弟弟的想法,看看他是如何想的,在遇到这种事他又会怎么做,于是交叉着手靠在车壁上望着他,淡淡的问道:“若是张全胜当真跟钱鸿祯没有相交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陆辞秋摊手:“若张全胜当真与钱鸿祯没有相交了,那我就去找钱鸿祯呗。” “......” 陆之行噎了一下,无奈且疲惫的说道:“我知道了,既然你有想法了,那你就去做吧,做不到或者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再来找我。” “谢谢哥哥。”陆辞秋要的就是陆之行这句话,他知道二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他的最强后盾,所以他在跟陆之行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都没有有更足够能够说服钱鸿祯的计划,但陆之行的话一出,便给了他无限的勇气,让他能够勇敢往前去做,去试,反正没完成后面还有哥哥帮忙呢。 陆辞秋得到陆之行允许,开心得很,同时心中也在盘算着是不是也该想办法找找张全胜了,也该想想要如何说服张全胜才行了,毕竟张全胜可不比陆之行这么好说话啊。 第190章 埋伏1 京城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而在往京城赶来的叶鸿海一路亦不平静。 从他知道有人陷害他通敌叛国之后,他便一直做好了准备,他知晓在去往京城的这一路上必然不会那么安生,但他是万万没想到,他才刚出北关城就遭到了埋伏。 埋伏的人对他们的人数、武力了解得清清楚楚,且所有的招式似乎都是冲着他而来的。 叶鸿海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将军,在危险来临前有着天生的第六感可以感知,在他的领导下,护送小队顺利将第一波人给解决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大家为了躲避追杀,好好地一支正宗皇家护送小队成了不知名的商队,一个两个蓬头垢面,遮遮掩掩的往京城而去。 然而,不管他们打扮成什么,总有些人知晓他们的方向在哪里,在适当的地方埋伏,这搞得叶鸿海都要觉得他们这群人里面是不是有内奸啊。 这日,小队在又损失了三人的情况下,十几二十个人身上带着伤往最近的城池赶,争取在入夜之前能够进城。 “将军,前方就是夜都城了。”探子往前绕了一圈后回来汇报。 “加快速度,今晚在夜都城休息一晚上。”叶鸿海吩咐下去。 因这来带叶鸿海回去的梁凯本就十分崇敬叶鸿海,叶鸿海身上将军的风格又太显眼,导致梁凯完全无法拿叶鸿海当犯人看待,一路好吃好喝,甚至全程在对付埋伏时都是由他带领的,可以说是整个指挥权都交给了他。 哪怕如此,这支队伍里也无人敢说什么,也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本来嘛,只要是入了军队的,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叶鸿海,没有一个人不崇敬叶鸿海,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出来之前,没有人相信叶鸿海当真是叛徒,因此个个也是心甘情愿的听他指挥。 二十人装扮一支商队,叶鸿海在最前头,一路畅通无阻,除了进城的时候被拦下来问了几句之外,再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了。 叶鸿海出于安全考虑,同梁凯商量之后决定几人不去官方驿站,直接整个隐姓埋名,所以直接在外找了一个能够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酒楼暂且住一晚,并补充干粮。 “叶将军。”住宿安排好之后,梁凯刚放下东西就过来叶鸿海的房间找他。 “怎么了?”叶鸿海冷淡得很,无论是对梁凯还是对谁,他这段时间以来都是冷漠相对,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关于埋伏这件事您怎么看?”梁凯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其实他自己内心也是怀疑是不是队伍里出了奸细了,不然的话不可能无论他们去到哪里都能遇到埋伏,就这小小一段路,才走了不过两个城池,就已经遇到五次埋伏了,且他发出去的信号似乎也被拦截了一般,完全没有援兵来相助。 叶鸿海瞥了他一眼:“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本将军不喜欢拐弯抹角,听着就觉得烦。” “在场这些人皆是皇上指派的御林军跟京郊军的人,虽比不上烈焰军的忠诚,但这群人怎么说也是由下官亲自挑选的,都是干净的,下官不愿相信他们里面会出奸细。”梁凯的脸色说不上好。 叶鸿海问:“梁统领觉得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大漠?还是京城?” “京城?”梁凯微蹙了下眉头,大漠那边要杀叶鸿海他能理解,但京城里又是为何? “梁统领觉得呢?” “下官不敢乱猜。但下官相信叶将军。”梁凯向叶鸿海握拳表示信任与尊重。 许是被梁凯这话给打动了,又或者是这段时间以来对梁凯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对他有了好感吧,叶鸿海轻笑一声,开口为他解惑:“圣上怀疑我通敌叛国,大漠这时候杀我,为的是一个杀人灭口,好坐实这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本来就是想杀我,跟这件事无关。 京城那边想杀我,那就更好解释了。 朝中几位皇子各自为战,你又怎么知道哪位皇子心中没有沟壑,不敢对我下手好以此来谋取烈焰军的统治权? 梁统领是个好人,入朝为官也已多年了吧,怎么还会看不懂这些呢?” 梁凯羞愧,脸色微变,他将个人的想法套在了朝中其他人身上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总觉得叶将军远在北关,又哪里会同朝中的争斗有所关联呢。 他还是想浅了啊,叶鸿海本身拥有烈焰军就是一个错,怀璧其罪啊,当他有这个能力的时候,烈焰军于他而言是助力。但他现在被判罪了,被圣上剥夺了这个权利了,那么烈焰与于他便是那块将他陷入危机的宝玉。 “可,我们这几日不断变换路线,为何那些人依旧还能追踪到我们?”这才是梁凯最为疑惑的地方,当第一次遭到埋伏的时候他们便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前进了,刻意走了别的路了,但还是遭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的埋伏。 每一次他们都会更换路线,但下一次的埋伏还是如约而至,就仿佛有人一直跟着他们,知道他们要走哪里,然后提前在那埋伏好了一般。 就因为这事,梁凯甚至怀疑他们当中是不是出了奸细了。 “那谁知道呢。梁统领若是有时间还是检查检查吧,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叶鸿海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梁凯打发走了,对于他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很清楚的事情他不敢随便下定论。 送走梁凯之后,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叶鸿海吃过晚饭后洗漱一下便吹灯睡觉了,接下来这几日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走到下一个城池,他需要更好地休息,毕竟现在也不比年轻了。 月上枝头,人们都回了家中休息,打更人开始出来,走在路上一边敲着手上的锣向睡着的,没睡着的百姓们报更,一边交代着大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打更的声音隐藏下,有人悄悄的在屋檐上跑过,从远处跑到叶鸿海落脚的客栈处。 对着客栈内的十几个房间,穿着夜行衣的几人似乎早已知晓叶鸿海住在哪一间,一往直前的冲着自己的目的地直去。 原本躺在床上理应已经睡着了的叶鸿海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眼中丝毫没有刚睡醒时的迷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门外的人小刀已然伸进门缝中,悄悄的往上抬直到触碰到门闩才停下。 而一旁纸糊的窗户,有一根竹管伸了进来,从竹管中喷出一缕烟雾。 叶鸿海瞄了一眼这烟雾同那把小刀,没做动作,只是屏住了呼吸,好在那烟雾并不浓烈,很快便散了,但叶鸿海也不敢放松警惕,依旧屏住呼吸等他们进来。 好在这群人也没有让叶鸿海多等,不过一会,小刀便将门闩给卡开了,几人踮起脚尖,悄悄的摸到床边。 在月光的反射下,小刀闪过一丝绿光,显然是涂了毒。 叶鸿海不敢直接用身体接触那把刀,便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然将薄被一角握在手中,等那把涂了毒的小刀一落下,便用这薄被裹住它,顺便将握刀之人给擒住。 许是没有料到叶鸿海在迷烟的作用下还能保持清醒,并且还能给他们拿住了,剩下几个人都有些慌了。 被叶鸿海摁在床上的那人见状连忙喊道:“上,杀了他。” 在这声音的催促下,剩下几人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一个两个都冲向叶鸿海。 第191章 埋伏2 翌日 梁凯醒来洗漱完毕后走到叶鸿海门前,正打算敲门叫醒叶鸿海时,叶鸿海刚好从里面打开了门。两个人面对面碰上了,梁凯依旧笑眯眯的同叶鸿海打招呼, “叶将军,早。” “早。”叶鸿海声音略带刚起床时的沙哑,只见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后,便微微侧身。梁凯还以为他是想邀请自己进屋,刚想拒绝抬眼便将他身后的房间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声惊呼,惹来叶鸿海抬眸不解的一眼。 梁凯小心翼翼的踏入房中,指着地上那五个被捆在一起,嘴上还被抹布堵住的黑衣人,惊讶的问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昨天晚上来的刺客,因为太晚了就没有打扰你。今天多留一天,你把这几个人抓下去问问吧。”叶鸿海语气平淡得仿佛是在跟梁凯讨论今天早上早餐吃什么一样。 “您就放着这五个刺客在您房间里睡一晚上?”梁凯内心惊讶更胜一筹,所以,叶将军是在有五个人刺客的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香吗?看他脸上全无半点睡不好的感觉,甚至感觉他今天更精神了点呢。 “有什么问题吗?”叶鸿海不解。 当然有问题了,五个刺客啊,您也不怕他们半夜挣脱绳索,起来把您杀了吗?梁凯想狠狠吐槽,但看着叶鸿海那一张正义凛然的脸,纵使有什么话也被噎在喉咙中说不出口了。 “没,没什么问题,下官现在就将这几个人抓下去。”梁凯默默吞下自己想要吐槽的话语,恢复自己的职责将被捆着的几个人抓起来,带着他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去进行询问。 衣冠整齐的叶鸿海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视线跟随着刺客的离开而逐渐飘散了起来。 自从出了北关城,刺客就越来越多,距离京城还有很长的距离,叶鸿海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这不断的刺杀中活下来并顺利到达京城。 昨日这几个刺客被擒下之后,叶鸿海也稍微问了一下,他们身手不凡,行事整齐有序,叶鸿海是带兵的人,自然也能看出来,而派他们来的人似乎也并没有要隐瞒的打算。 心脏,有点被揪着一样的痛感。 叶鸿海脸色并不好看,右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左手在桌子上随意的抓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抓什么,但总想抓点什么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手上抓点东西。 哪怕是在心脏的折磨下,他此时竟然还有时间感慨幸好自己刚刚有顺便将门带上,此时无人能够看到他一个堂堂大将军这般狼狈的模样。 大将军,呵。 真是好笑啊。 叶鸿海带着痛苦的脸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戴罪之身之人哪好意思说自己还是大将军,还怕什么丢脸,若当真能够活着到了京城,怕是被带上囚车,戴着镣铐,一路游街被百姓扔烂茶叶烂鸡蛋吧,到时候岂不是更加狼狈。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活着到京城。 而如今,有太多人不想自己活着到京城了。 京城内势必有人同大漠勾结,一同陷害自己通敌叛国,自己身边或许也有叛徒,趁着自己不备偷拿自己的印章在不知名的信件上盖章。 明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是却找不到凶手,抓不出幕后之人,只能背着这个罪名而死的憋屈感让叶鸿海感到无法呼吸。 稍稍缓缓,待心脏的不舒服好转一点之后,叶鸿海这才抬起头,用手背无所谓的擦掉自己额头的汗水。 心脏的问题自他离开北关之后出现太多次了。 但现在的他不能去找大夫,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只是加速了自己的死期而已。 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叶鸿海推开了房间门,往刚刚梁凯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要去听听,这些人会说出什么来,是不是同自己的判断一样。 “叶将军。”守在门口的小兵见叶鸿海到来,连忙行礼问好。 叶鸿海点了个头后便想推开梁凯的房间门进去,然而却被小兵拦了下来。 “叶将军,梁统领正在审问那几个刺客,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叶鸿海眉头微蹙:“本将军也不可以?” “是。”在叶鸿海的威压之下,小兵有点发抖,如背了块巨大的石头一般,不敢多说话,但却又不得不听从梁凯的命令将叶鸿海阻拦在外。 “知道了。”叶鸿海没说什么,扫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态度,叶鸿海便知道自己的猜想估计是对的,京城里的那个人还是容不下自己啊。 他微叹了口气,走到客栈大厅去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待在房间内休养生息。 京城里的人其实并不想自己回去的吧,一个身负战功的将军被诬陷通敌叛国,先不管朝廷中的那些官员是怎么想的,就说那些百姓们,他们信护他们的人而已。 且他的态度其实也可以证明他手上的证据并没有太大的信服力,左右不过也是想将自己调离北关,只要离开了北关,不到京城,死在半路上,叶鸿海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罪名就此立下。 叶鸿海冷笑一声,他不喜朝廷中那些阴谋诡计,但不代表他就一窍不通。 那个人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是当真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半路上吗?那么所谓的护送自己的这群人,是不是也都被下了同样的命令,有着相同的任务。 躺在床上望着顶上那有点破旧的天花板,角落处有一只虫子落到蛛网上,正在不断挣扎着,然它的挣扎却是徒劳的,蛛网黏性极高,但凡是落到其上的没有一只虫子能够逃离。 笃笃笃 有人敲了门。 叶鸿海侧过头问了句“谁”。 门外传来了梁凯的声音:“叶将军,是下官。” 叶鸿海翻身起床,扫了扫衣服走过去给他开了门:“怎么了吗?” “叶将军,那几个人自杀了。”梁凯脸上带着歉意,似乎是真的为了这几个人已死的事情感到抱歉。 叶鸿海看着无感,心中只觉得反胃,二十多年来在军营中他素来是大大咧咧,有话直说,直来直往的人,同将士们交往也都是干脆了当的,他不喜这种对着自己人还要勾心斗角的感觉。 在梁凯不注意的时候眉头微皱了一下,而后又极快的松了下来,面上不经意的装作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死了就死了吧,有问出什么来吗?” 梁凯羞愧的摇了摇头:“这几个人嘴巴很硬,什么都问不出来,倒是趁我不备之时咬舌自尽。” 叶鸿海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骨头倒是挺硬的,若是入军营应当也是个不错的士兵,只是可惜了,非要来当这刺客。” 梁凯听到这话,脸色顿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原状了,他自以为叶鸿海没有看到还在顺着叶鸿海的话说着:“是啊,还真是可惜了,看样子武功也还不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叶鸿海将他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中,心中不由得冷笑几声,只觉得这梁凯演技着实差了点。 “既然刺客已经自杀了,处理一下,采购好路上所需的装备之后我们便出发吧。”叶鸿海无心再同他演下去,交代一番之后便关上了门,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他自北关出来就没有带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两件衣服跟一些干粮而已,如今倒是也不需要再收拾什么,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没落便出了房间去马房寻自己的马去了。 第192章 埋伏3 前路漫漫,豺狼虎豹皆在身旁,叶鸿海当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如既往的随梁凯赶路。 虽知道前路无归途,但未到最后一步,他在心底终究还是抱着一丝信念,想着那人会念着年少时的友谊,念着同生共死的战友情,念着为其一生不娶不归京的忠诚对他多一丝信任,不会轻易被他人所挑拨,至少无论如何都等他回去之后再处置。 “统领,这是干净的水。”中途休息时,一位随行士兵拿着刚从河边新装的水递给梁凯。 梁凯接过这水,径直往不远处坐着休息的叶鸿海走去:“将军,一路辛苦了,喝点水吧。” 叶鸿海看了看这水,用碗盛着的水干净无尘,应是刚从河边打上来的,但这水到底还是过了几人的手,叶鸿海可不敢保证这些人里面会不会也有些什么人是要杀他的。 他冲梁凯笑了笑,接过那碗水但没有动:“前面还有多久到下个城池?” 梁凯望了望前方,再低头看看手中的舆图:“按照目前的进度还需要再走个两天。” “两天......有点慢了,加快点速度,争取一天半,在野外待越久越不安全。”叶鸿海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有了一丝紧迫感。 他的第六感素来很好,在战场上也时常依靠自己的第六感避开了不少暗箭。所以,当他的第六感突然爆发,突然觉得危险的时候,便立刻起身离开了刚刚那个位置,顺势将手中的水打翻。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一支利箭咻的一声从远处射到他刚刚那个位置。 “戒备,戒备。”被叶鸿海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懵了的梁凯在看到那支箭的时候,立刻大喊。 此时不管是在眯眼休息还是在聊天吃东西的,瞬间放下手上的东西第一时间找掩体将自己掩藏自己。 “躲好。”早在起身时叶鸿海便看到了一根较为粗壮的大树可以勉强挡下他们,在梁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他便往那棵树跑去。 不远处的河水淳淳流过,水波荡漾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小鸟在头顶上飞过,寻找自己的口粮。 树是静的,风也是静的,空气是燥热的,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理原因,一名侍从额上冒出涔涔汗水,一滴两滴顺着他的脸,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 啪。 同刚刚一模一样的暗箭与汗水同时射出。 那支箭直冲叶鸿海而来,力争当场取他性命。 梁凯使用的是长剑,见状正要拔剑而出时,叶鸿海随手一拿,用地上的一根树枝打掉了那支奔涌而来的箭。 箭掉落在地,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安静了一瞬。 很快。 源源不断的箭雨随之而来。 他们要的已经不是只有叶鸿海的命了,而是打算将在场所有人都杀掉了。 “往后撤,快。”叶鸿海同梁凯两人一边挥舞着手上的武器,一边指挥着所剩不多的士兵往后退去。 对方来路不明,人数不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们在明,对方在暗,无法反击,不如后退先隐藏自己躲过目前这一波危机。 然叶鸿海的想法是好,可他却实在没想到对方来刺杀他的人有那么多,就在他一心一意对付着前方的箭雨时,后方突发几名士兵的尖锐喊叫声。 梁凯在叶鸿海的协助下往后看了一眼,眉头紧蹙,脸色颇为难看的同叶鸿海汇报:“将军,后方也有人,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叶鸿海往后扫了一眼,后方来人不少,个个身强力壮的。 叶鸿海抬了抬下巴说道:“往左右两边散开,别全部聚在一起容易被包围了。” 说着他便带着人往左边跑去。前方的箭雨停了,似乎是看到了叶鸿海离开的方向了,一群人收起了箭往叶鸿海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 “散开,各自藏好。”身后人虽不多,但聚在一起在这个并不大的草丛极为显眼,叶鸿海只好让人各自散开躲好。 他们没有援兵,有的就只剩下目前这几个了,所以在场所有人都更应当齐心协力才能对付得了后面那么多追兵。 还未等叶鸿海多向他们吩咐一些战术的时候,后面追兵就已来到,眼见着仅有几步之遥了,叶鸿海咬咬牙,转身直面他们。 “你们快走,别在这里耗着,去找援兵。”说话间,叶鸿海早已拔出那把伴随自己许多年的刀往人群中而去。 “将军,我不能留您一人。”梁凯见状,双眼泛红,哪里肯让叶鸿海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么多杀手,提起长剑便要冲进去帮忙。 然,他还未进入到人群中就被叶鸿海一掌拍出:“别幼稚了,现在不是玩这种你情我侬的时候,现在回去夜都城还能找到援兵回来相助。” “可,将军.....”梁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鸿海给瞪了回去,看着叶鸿海独自一人在这其中杀进杀出,他满心不忍,但叶鸿海却依旧狠心将他赶走,他只好听叶鸿海的安排回夜都城去搬救兵。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婆婆妈妈,须得当断则断才能更好的帮到叶鸿海。 跟着他们来的几个士兵都被杀了大半,剩下了两三个人,梁凯安排了两个人留下帮叶鸿海,自己则带着另外一个,也就是刚刚那个帮梁凯装水的士兵回夜都城去搬救兵。 刀进刀出。 叶鸿海凭借着自己极好的身法在人群中三进三出而没被伤到,他之所以敢让梁凯等人离开便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对付身后这些人。他有信心可以撑到梁凯去找援军回来,但刚刚被梁凯留下来的那两人却早已命丧刀下。 叶鸿海对士兵向来极好,此时见他二人命丧于此心中更是不忍,将这股子怒气通通发泄在来人身上。 这一大群杀手单打独斗自然不是叶鸿海的对手,但偏偏他们是一起上的,一群人配合默契,饶是叶鸿海最开始砍了他们几个人,但久而久之,身上到底还是被伤到了一些。 但到底还是他比较厉害,不过是用几处伤换来了对方将近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 在砍了对方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叶鸿海还未觉得疲惫,只觉得浑身依旧充满了力气,这明明是件好事,但他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脸上表情越发严峻。 就在他提起刀接着准备往下砍时,突然。 心脏处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抓着一般呼吸不过来,握着大刀的手一个卸力,刀瞬间从高处落到脚边。 他的脸色变得青紫,双手紧紧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他想动但却动不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首领的那把刀以最慢的速度捅进了他的身体里,刀尖在体内搅和了一番,感受着内脏被搅碎的滋味,喉咙有股淤血想吐但却吐不出来,喉咙被淤血堵住,他瞪大了双眼,缓缓的倒下。 黑衣人首领踢开了他脚边的大刀,蹲在他旁边,附身在他耳边轻语:“要怪,就怪他不信你吧。” 言语温柔,手上那把利刃却未停过,只要地上的人一刻还有呼吸存在,他便一刻都不能松懈。 叶鸿海太强了。 强如叶鸿海死了。 死在了回京立罪的路上。 死在他身败名裂的时候。 远处那名早上还为叶鸿海装水的士兵手上抱着昏倒的梁凯缓缓走过来。 将梁凯放在一旁,他跪倒在叶鸿海旁边,为他掩上那双不甘心的双眼。 “叶将军,走好!” “叶将军,走好!”身后一众黑衣人摘下面罩,低头默念着。 第193章 叶将军,走好。 叶鸿海在回京路上被刺杀,身死道消。 然这个本应被瞒下来的消息却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 不仅仅是京城朝廷内部、就连民间都传遍了,甚至还传到了北关,而关于他的死因则众说纷纭,各有各的原因,人人说得好像他自己亲眼看见了一般,甚至连叶鸿海通敌叛国这件事都莫名其妙的被宣扬得到处都是。 有相信的,开始各种辱骂叶鸿海,觉得他真的是死得好,叛国贼就应当死无葬身之所。 有相信他的,如北关的百姓以及大部分武将、士兵们则依旧相信叶鸿海,觉得他就是被人冤枉,现在就是有人故意要杀了他以此来坐实他的罪名。 相信他的百姓则在为其准备着葬礼,点着长明灯 。 京城。 虽被皇上控制着,但陆之行的眼线还是遍布各地,想要知晓什么事情倒也算不上多困难,也因此他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叶鸿海被刺杀的事情。 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当场昏倒在地,将魏望舒给吓了一大跳,也好在他年轻力壮,身子骨强,不多时便醒了过来。 他知道叶鸿海的死并不简单,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操作,而那个人也很有可能就是操控舆论,到处宣扬叶鸿海通敌叛国的人,陆之行对此人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将其抓住为叶鸿海正名。 魏望舒望着陆之行愤恨往书房而去的背影,默默的抹了抹眼泪。 她虽是女儿身,但小时候也因为父亲的原因见过那位叶将军几面,之后更是因为陆之行的原因,同那位叶将军坐在一张桌子吃过饭,她自然是知道这位一生鞠躬尽瘁,忠君报国之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但,她知道并没有用。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人们永远只会相信他人的口头之言,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明明没有去了解过这个人,但却总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知晓这个人的本性,在他们这些人的口中,没有一个人是好的。 如今这位忧国忧民的好将军离世了,她也很难过,所以她能理解陆之行的难过,能够理解陆之行此时此刻想要为叶将军做点什么的那种心。 陆之行浑浑噩噩靠着自己走到了书房,在坐下来的那一刻心中的悲痛到达了极点,叶鸿海于他如师如父,他还没有为叶鸿海正名,没有帮他解决那诬陷他的人,他怎么就先走了呢。 如受伤的野兽一般低声呜咽,陆之行低着头用手掌捂着自己的脸。 不敢放声大哭的原因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个丈夫,是个父亲,不能在自己的夫人、孩子面前展现他的懦弱,展现他的无助,他从未有一刻如今日这般感到痛苦。 暗卫来信说叶鸿海的尸骨已经被刺客用大火给烧没了。他就算是想见叶鸿海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他再也无法跟他一同站在城墙上看着沙漠那绝美的落日;也无法同他一起讨论军法;无法同他一起练武、喝酒。 随着那场大火,他的未来已经全部被烧没了。 第193章 叶将军,走好 在得知叶鸿海在回京路上遭遇刺客,被刺客当场刺杀之事的时候,陆辞秋并没有过多的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的,时间或许早了一点,但这件事仍旧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如今叶鸿海已死,北关大乱迫在眉睫,大漠狼子野心虎视眈眈,而他还未能够获取同张全胜会面的机会。 这些日子以来,不止是张全胜,朝中全体武将那边的门关得比谁都紧,个个生怕自己是第二个叶鸿海,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同他人碰面,手中的兵权更是被圣上各种找借口给瓦解得差不多了。 陆辞秋心中也很着急,但奈何张全胜全然不给机会,有过交情的人都如此,那就更别提钱鸿祯了,这些天他一下朝跑得比谁都快,连影子都看不到,兵部也不见他过去,每天一下朝就关在将军府中,谁来都称病不接客。 哪一方都无法接触到,陆辞秋急得头发都快要掉了,虽然陆之行已经接受了他的要求,让钱鸿祯出征,但他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本打算在叶鸿海出事之前搞定的,这样子到时候叶鸿海出事了他已经在前往北关的路上了,陆之行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再叫回去了。 可如今,叶鸿海已经出事了他还没有说服钱鸿祯,更是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那就很难保证陆之行的想法会不会改变了,会不会觉得只有他过去才能摆平了。 陆辞秋愁啊,愁得跟什么一样。 “事已至此,要不然的话就直接上门去找钱鸿祯吧,再通过张全胜这个关系可能不是很行了。”叶渐青也是一样的苦恼,这是她最先提出的想法,但却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在当下这个环境里,众人都在担心着自己,又哪里还会有人去考虑其他的呢。 “北关情况复杂,钱鸿祯还不一定会愿意,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他代替二哥前往。”陆辞秋眉头紧锁,近日连连碰壁,他这张稚嫩的小脸都快要变成苦瓜了,眉眼之间都快要形成一个川字了。 “钱鸿祯是被迫从前线退下来的,他不一定不愿意,若世上无战事,天下太平,那么他自然会过得比谁都快乐,但若是天下纷争尽起,他有这个能力他却只能苦于圣上忌惮窝在京中,你觉得他会开心吗?”叶渐青并不了解钱鸿祯,但是她太清楚每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的那种心理了。 因为她也是,若是天下太平,她自然比谁都开心,但若是天下纷争不断,百姓遭殃,她明明有这个能力但是却无法施展,她只会觉得憋屈。若是只能这样子憋屈的活着,那么她宁愿再上一次前线,哪怕代价是死在那里。 “试试看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趁夜黑风高偷偷进去找他。”叶渐青开启摆烂状态,就连陆辞秋都找不到任何借口能够见到他们,她又哪里会有办法呢。 听到叶渐青这无奈的言语,陆辞秋不由得笑了一声,他知道叶渐青是在逗自己。 “好,我明天再试试看,如果钱将军还不愿意与我们见一面的话,我们就直接偷偷进去找他。” 话虽这样子说,但陆辞秋却没有这种打算,真的半夜翻人家墙去找他。如果钱鸿祯真的还不愿意见他的话,他也只能去找陆之行了,看看陆之行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提到陆之行,他又有点为其担忧了,他知道陆之行跟叶鸿海的关系,叶鸿海如今突然出事,不知陆之行心情如何。 “青儿,我去一趟二哥那,叶将军出事,二哥心中定然不好受,我想去看看他。” “好。”叶渐青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 陆辞秋王府离秦王府不远,他本有意直接走过去,但叶渐青担心路上不安全,还是让他坐马车过去。 随着马车晃悠晃悠的到了秦王府,他进了门,见到了魏望舒才知晓陆之行早上就晕过一次了,得知此事的他更加担心陆之行的身体了。 书房外,陆辞秋不敢进去。 他不敢打扰陆之行的悼念。陆之行的痛苦他在前世便有所体会,所以他更加不敢去打扰他,他想给陆之行留一个安静的地方给他,但他又不想离开,他想陪着他。 前世,在母妃死亡时,他多想陆之行也能陪在自己身边,那个时候的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将心比心,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让陆之行觉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想陪着他,用行动让他知晓还有人陪着他。 第194章 会面 这日,因叶鸿海去世之事,陆之行难得的没有来上朝,休沐一天,而后特意出城到外面隐蔽地给他立了一个坟,不敢让他人知晓,如今的叶鸿海身上还背负着罪名,戴罪之人无法立坟,所以陆之行也只能悄悄立一个。 陆辞秋独自一人去上朝,期间望着前方空着的位置,若有所思。 昨日他便见陆之行状态不是很好,有心想多陪陪他,但却被拒绝了。今日他没有来上朝是在意料之中,但身为弟弟他还是无比担心陆之行的身体。 今日依旧没有什么大事,一切未尘埃落定前,众人不敢多说叶鸿海的事情,武将那边有人想为叶鸿海说两句好话,然还未开口就被旁边的人给阻止了。 随着皇上的离开,众人也在缓缓往宫门外走去,陆辞秋走在最后,在前方不远处则是钱鸿祯,钱鸿祯今日脸色并不是很好,谁同他讲话他都黑着一张脸,陆辞秋看着心中颇为忐忑,他本想今日直接上前同钱鸿祯交流,但如今对方这种状态,他又怕他一上去就被人一巴掌给呼走了。 眼见着钱鸿祯即将上马车离开宫门口了,陆辞秋不加思考上前几步拦住了他:“钱将军,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钱鸿祯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抬起的脚收了回来:“八王爷,不知道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同下官说?” 显然,他并不想跟陆辞秋走,也不想跟陆辞秋多说点什么,很符合他性格的拒绝:“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就好了。” 陆辞秋四周打量了一番,扯了扯嘴角,指着周围那些偷偷望着他们的人对钱鸿祯说道:“难道钱将军想让其他人都知道我们聊了些什么吗?” “下官同王爷没有过多交往,不觉得有什么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钱鸿祯态度倒是坚决得很,脸上端的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事关北关与叶将军之事,本王觉得此事还是同钱将军私聊会比较好。”陆辞秋倒是没有生气,脸上带着一副笑,低声说着。 不知是否是北关还是叶鸿海哪一点触动了他,他扫了陆辞秋一眼,不动声色悄声回他:“既如此,稍后在四季酒楼相见吧。” 说完,钱鸿祯向陆辞秋拱手告辞,独自上了马车便离开了。 旁人听不到他二人最后低声说的那两句话,只看得到钱鸿祯拒绝了陆辞秋之后便离开,几人背地里悄声说着钱鸿祯不识好歹,要知道现如今朝中唯有二皇子能同太子斗个你来我往的,而陆辞秋身为二皇子的弟弟,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莫说其他人了,就光是那些站边二皇子的,都会对这八皇子也多了恭敬。 更何况,这八皇子自从南城治水成功之后,那身上可是多了一份可以养老的实绩,只要他不过分,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出来,太子上位之前他都能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圣上退位前或许还会给他安排好,不会让太子对他痛下杀手呢。 其他人想试图同八皇子多说几句都没机会,而这钱鸿祯,八皇子都亲自找上门了竟然还拒绝,真是大傻子一个。 另一边的陆辞秋则完全不知道身后其他人的议论,正在默默欣喜自己竟然真的能够约到钱鸿祯,如今人已约到,他倒是也该想想如何同对方谈判了。要怎么说才能让对方同意去北关。 思及此,他收敛神情,连忙上马车回府去找叶渐青。 四季酒楼天字一号房包厢内。 自打在宫门口被陆辞秋拦下,钱鸿祯上了马车后心中总惴惴不安,他自知自己是个被圣上囚禁在京中之人,而其他各位皇子也都知晓,或许也有人来接触过他,有心想让他协助某一位皇子,但都被他拒绝了。 时间一久,每个人倒是也都知道了,钱鸿祯这人拉不动,无权无势之人要来何用。 可如今,新上任的八王爷竟然主动来寻他,还提及了北关与叶鸿海将军,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道陆辞秋想要同他说什么,无论怎么想他都跟这两个词没关系吧。 他承认自己被陆辞秋的话给打动了,想知道他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但当时在宫门口,百官皆在的情况下并不适合洽谈这些事情,他便将人约到了这里来了。 明知这跟自己在外表现出来的人设有所不同,说出口后虽然有过一瞬的后悔,但他到底还是来了,为的只是想知道这位八皇子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只是,他这速度似乎有点慢啊,钱鸿祯并未回府,直接来了这里,来了就点了一桌早茶,有茶水,有软糯香甜的糕点,是南方特有的一种早茶。四季酒楼的东家是南方人,据这东家说这所谓的早茶在南方那是大名鼎鼎,人们请客吃饭都会吃这种。 故而他也保留了下来,这四季酒楼不仅有这早茶,淮帮菜做得更是一绝,什么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等等都是人人称赞的,更甚者还有圣上亲自出宫来用膳,为的就是这一口鲜。 就在钱鸿祯快要把桌上的茶点都吃完的时候,陆辞秋带着叶渐青终于来了。 钱鸿祯虽未见过叶渐青本人,但却是听过她的,众人皆知,八王爷出入身边总有一女子跟随,该女子与八王爷同起同坐,甚至于八王爷还要听她的话。 钱鸿祯一直觉得这只是人们口口相传,传来传去传变了味,但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且他能够很明显的从这位女子身上感受到了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的。 那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感受到的,那是只有经历过生死之人才有的气质。 在对对方不知情的时候,钱鸿祯显然很是提防叶渐青。 刚一进门的叶渐青自然也感受到了钱鸿祯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眼神,她没有去追究,心中也知这很正常,只是突然之间这追究的眼神变成了提防倒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钱鸿祯突然对自己那么警惕干嘛? 一头雾水。 这一切的一切陆辞秋都不知道,他进门同钱鸿祯打过招呼之后便顺势坐到了钱鸿祯给自己留的位置上,而叶渐青则按照习惯站在他身后。 “不知王爷今日突然约下官来此有何贵干?”钱鸿祯自认自己是个粗人,也玩不来他们文人那些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他总是习惯于有话直说,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后面谁都不见的原因,毕竟祸从口出。 “钱将军可知前两日叶将军已故之事?”陆辞秋先试探一番,看看钱鸿祯的态度。 钱鸿祯点头:“叶将军遭遇刺杀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官自然也晓得。” “那么,钱将军可知道是谁要杀害叶将军,还要诬陷叶将军。”陆辞秋端了杯茶放在嘴边抿了抿,故作镇定,虽然他心中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是他能演啊。 “王爷知道?”钱鸿祯眉头紧皱。 “本王不知。”陆辞秋摇了摇头:“但本王知道叶将军是无辜的。秦王一直在为叶将军叛国之事寻找证据,虽还未有结果,但如今那人光天化日之下便杀害叶将军,足可说明此人心中发虚,他怕叶将军到了京城之后顺利为自己平反,所以他要提前先杀害了叶将军,让他辩无可辩。” “如今叶将军已死,王爷同下官讲这些又有何用。”钱鸿祯叹气,他心中也相信叶鸿海是无辜的,但是没有证据便没有解释的机会。 “有用,叶将军是无辜的,他为大安付出了那么多,若是仍带着一身污名被人误解,这只会令人寒心。” 陆辞秋脸色沉重,将杯子放下:“钱将军,你我皆知叶将军一死,北关必乱,大漠虎视眈眈,必然会趁机袭击北关。此时叶将军通敌叛国之事若是闹得沸沸扬扬,军中必然大乱,百姓对军队,对大安,对朝廷的信任将会骤减。若在此时大漠一举进攻,北关是否还能顺利抵抗?” 空气凝固在房间内,钱鸿祯思考着这一切发生之后的情景,心中感到后怕,更多的是对背后谋事之人的厌恶。 “王爷想要下官如何做?” “本王想请将军出山,带领烈焰军击退大漠,还北关一片祥和。” 第195章 说服 气氛凝滞,雅间内安静得可怕。 叶渐青在身后随时做好准备,虽说知晓钱鸿祯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还是提高警惕为好。 过了许久,钱鸿祯才开口:“八王爷,您在开玩笑吧。下官早就不带兵打仗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陆辞秋只是看着他,他脸上虽然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但是在那眼底,陆辞秋能够看到一抹被隐藏起来的热血,他并不是真的不会,不想带兵出征,而是他不能,他被禁锢在这繁华的京城中,被人用金钱,用繁华给掩盖着,给腐蚀着,但是他并没有被这些虚假的东西给遮掩了双眼。 “钱将军,我知晓您的顾虑,但是您要知道,大漠狼子野心,这些年表面上看似和平相处,共同发展,但是私底下是毫不留情的残害百姓。如今叶将军已离世,烈焰军无元帅,大漠若是趁这个机会动手的话,北关城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若是北关城当真被攻下,那么边关十一城对他而言岂不是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了。”陆辞秋忍着着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控制不好,说到后面愈发激动了起来。 “八王爷,大安有那么多优秀的将军,不一定非我不可。据我所知,秦王当年亦是从北关战场上下来的,若是他亲自去的话,不是更好吗?”这话,其实钱鸿祯说着有点心虚了,这世上哪有将军不动,让皇子去打仗的。 陆辞秋扯了扯嘴角,他本身就是因为不想让陆之行去才来劝他的,听到钱鸿祯这么说自己也开始心虚了,只是两个人都心虚,都只顾着自己的表情管理,一时没有注意到对方。 “钱将军当年在西域一举歼灭三个部落,甚至将那被侵占的城池皆给夺回来了,将军之力无人能敌,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带领烈焰军的,除了将军估计也别无他人了。” “王爷。”钱鸿祯开口:“要派谁去北关,要由谁去统领烈焰军,这些,圣上自有安排,而不是你我可随意决定的。王爷近日来虽然风头大盛,但下官想,您应该还没有能够操控圣上,让其决定让谁去北关的权力吧。” 钱鸿祯目光犀利,脸上是不假于色的严肃,他在等着陆辞秋给他一个解释。 然,陆辞秋根本就没有被他吓到了,钱鸿祯身上虽带着军人的锐利,但这么多年陆辞秋在陆之行身上也见过,感受过不少,自然并不会被轻易吓到,他没有直接回答钱鸿祯的话,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将军认为朝中能够胜任这一职位的有谁?” 钱鸿祯将武将中能够同自己比肩的,或者自己看好的觉得可以统领烈焰军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还真没有几个。 “朝中武将虽多,能力者不少,但这些人大多都早已选择了某位皇子。烈焰军,父皇是希望能够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所以他选也必然是选择那些没有站队的,与皇子,与夺嫡之争无关的。 而如今在朝堂上,有能力,没站队,与皇子们皆不熟悉的,只有您。您洁身自好父皇看在眼中,所以您定然是在他的第一选择中。”这些话是陆之行在知道陆辞秋要去找钱鸿祯时跟他说的,让他可以用这个原因来说服钱鸿祯。在来之前,陆辞秋还抱着不确定性,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不会让钱鸿祯更不开心了。 但没想到,效果好像确实还不错。这不,他话音刚落,钱鸿祯便在那顺着他的话思考了起来。 他愿意听自己讲的这些,倒也是 一个好的表现,至少说明他还能有继续谈判的空间。 “王爷是希望下官怎么做?”钱鸿祯问。 见钱鸿祯态度软和一点了,陆辞秋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此事无需将军费心,本王会安排。此次同将军会面,无非就是想看看将军的意思,若将军仍一腔热血,想继续保家护国的话,那么本王便会安排。若将军无心沙场,想继续沉溺在这繁华盛景中的话,本王亦不强求。” “无论我心如何,是否有意于重振沙场,王爷怕是都会一直说下去吧,说到下官同意为止。”钱鸿祯才不信陆辞秋说的那些客套话,从他来时那强硬的态度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不都是在唤起自己的同理心,让自己想象那些百姓受难时的模样,让自己心软后便同意了这件事。 “王爷好计策啊。”钱鸿祯说着举起茶杯意欲敬他一杯:“只是不知,若是下官一直不同意,或者完全不见王爷的话,王爷又当如何?” 陆辞秋笑着也举起了茶杯:“那就半夜翻墙进将军府同将军见一面了。” 钱鸿祯怔住半晌,回过神来时不由得失笑,手中的茶杯碰向对方的茶杯,一杯茶入喉,也算是解了钱鸿祯这么些年来的伪装,他本就不是那种享乐之人,这些年来也幸好是大安国泰民安,无论是西域还是大漠都和平相处,未起战火,不然的话他这心可真是一直都安不下来。 如今陆辞秋的选择也算是让他回归了他想要过的生活,习武之人一身武功自当保家卫国,自当在边境护国护民,若一直因圣上忌惮而被迫窝于府中,他过得不痛快,活得不痛快,就算是死了,也不痛快。 “既已说定,还望王爷尽快落定此事,叶将军之死必定有蹊跷,怕是跟大漠也逃不开关系,大漠对叶将军就如同前些年西域对我,他们都想杀了我们,想让大安无可用之才对付他们,这样他们才可以战养战,而后再利用这些从大安身上薅一层皮下来,我们可万万不能让大漠的阴谋诡计得逞啊。”钱鸿祯面色悲痛,自从知道叶鸿海死亡的消息之后,他心痛,悲哀,但偏偏他又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来,好麻痹他人,可又有谁知道他夜夜在府中为叶将军烧纸念经。 “这是肯定的,不是要快,而是要尽快。大漠蠢蠢欲动,怕是再过不了几日便会挑拨是非,在无统帅的情况下烈焰军最多只能抵抗一月有余,再多怕是就不行了。而大漠的纳尔听闻是个能人,在军事这一方面是个奇才,所以此次前往北关,钱将军要当心啊。”陆辞秋心中大概算了下前世大漠破城的时间,粗略的同钱鸿祯说了一下,他可不敢说得太清楚,不然会被起疑心的。 钱鸿祯赞同的点了点头:“杜尔伯特·纳尔,在沙漠上是雄鹰之意,这人下官也颇有研究,前些年他跟叶将军打的那几战都很精彩,此人心机颇深,是个对手。” “对了,钱将军,此次前往北关,若是父皇允许的话,本王也会与将军一同前往。” “为何?”钱鸿祯皱起了眉头:“王爷不信我?” “不,若是本王不信任将军的话就不会来寻将军了。”陆辞秋连忙否认,并将自己那日同陆之行说的又跟钱鸿祯说了一遍,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一定一同前往北关的原因。 “王爷说的是,此时的烈焰军必然大乱,怕是也会怀疑朝廷不信任他们,若是王爷前往的话,应当会安抚他们一波。”钱鸿祯没想到陆辞秋竟然还会想到这一层,看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欣赏了起来。 “只是,王爷年龄尚小,北关情况复杂......” 钱鸿祯话音未落便被陆辞秋打断:“将军无须担心,本王既然要去,那么就必须承担起一切责任来。” “既然王爷决意如此,那下官也不再相劝。王爷放心,在下官能力范围内,必定会好生护着您。” “多谢将军。” 说服了钱鸿祯,陆辞秋一时心情大好,本想顺便请钱鸿祯一起用午膳,试试这大名鼎鼎的四季酒楼的菜色,但却被钱鸿祯拒绝了。 恋恋不舍的送走了钱鸿祯,为了避免被他人看到二人同进同出会被怀疑,陆辞秋便在酒楼里点了一桌子菜,跟叶渐青二人吃完了午餐才慢吞吞的往王府走去。 第196章 送葬 圣上宅心仁厚,叶鸿海将军叛国之事虽未查明真相,但念其为国立下汗马功劳,赫赫战功在身,终究还是为其举办了大型的葬礼,令全国上下为其哀悼一天。 今日是叶鸿海出殡之日,由于尸体早已被贼人烧毁,只能为其立个衣冠冢,将军府尽数家产皆做陪葬,下葬之地更是请国师出山为其精心挑选。 百姓们更是自发的为叶鸿海送葬,随着棺木走在最后面,待到不能走的地方再停下。 若是回头望,还能看到身后的百姓们眼中饱含泪水,跪送叶鸿海。 他们其中有些人或许未曾亲眼见过叶鸿海本人,也未曾同叶鸿海讲过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皆受过他的庇护,是他在前线抵抗大漠军,才能让大安全国上下的百姓们免受战火纷扰。 那些远离战火纷扰的人或许还不知晓叶鸿海到底是谁,但是边关十一城的人人人皆知他们的救世主到底是谁。 这日。 北关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雨,十一城的百姓人人都来到了北关城,这座他们最为恐惧的城池。 手举黑伞,手握白花,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在将军府门口站着。 戴兴贤是叶鸿海生前最为信任的副将,故而此次送葬由他走在最前面,抱着叶鸿海生前的衣裳,他们不知道京城也为叶鸿海办了一场葬礼,但这场葬礼是他们自发的,遵从百姓意见举办的。 全城肃穆,只闻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溅起的泥土喷溅在众人的裤脚,此时此刻却无一人还有心去想这些。 一声抽泣声在人群中发出,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扎着麻花辫,脸上被泪水浸满,她还是个小孩子,她不懂叶鸿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最照顾她的叶将军,会给她糖吃的叶将军再也回不来了,她再也见不到叶将军了。 小小年纪,未曾懂得生离死别的孩子在这一刻,脑中才有了死亡这个概念。 这声抽泣声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很快,人群中开始发出了声音,那是终于忍不住的哭声,是悲嚎声,是失去了希望的声音。 戴兴贤面无表情,手中紧紧抱着盒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的手掌已经快要被盒子边缘给割裂开了。 一步,两步,三步。 戴兴贤给他选的墓地是在望北山。 大漠与大安的边境无山,处处皆是沙漠,但出了北关城不远就有一座山,这座山不高,但它的最高处却能将整个北关尽收眼底。 叶鸿海的墓便是在这望北山的最高顶,那是当年戴兴贤刚来军营时叶鸿海带他去过的。 那时候,戴兴贤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叶鸿海也并不算大,但也在这待了好几年了。叶鸿海很喜欢戴兴贤,觉得戴兴贤是个可造之材,于是那时候便主动提出要教他。 年少气盛的叶鸿海带着个什么都不懂的戴兴贤半夜翻过城门偷偷来到这里。 那时候,叶鸿海指着地下一片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同戴兴贤说:“小戴啊,我跟你说,以后我要是死了,那你就一定要把我葬在这里,知道吗。” 戴兴贤什么都不懂,一脸好奇的问:“哥为什么啊?” 叶鸿海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而又郑重其事的同他说:“因为,这里能够看见整座北关城,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也能够保护好北关的这群百姓。” 那是戴兴贤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上的责任,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们在这里的意义。叶鸿海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承诺,他一直都在好好地保护着边关所有的百姓,所以百姓才如此尊重他,爱戴他。 走出北关城,踏上望北山的路,路途崎岖,雨天并不好走,被大雨浇灌之后的泥土黏黏糊糊的,还很滑,特别是望北山这一条路。 戴兴贤觉得往日走着很是简单,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爬上去了,但如今却不知怎的,脚上仿佛被埋进土里了一般,拔都拔不出来,走也走不动。 他心中突然觉得好难过,他觉得自己愧对叶将军往日的培养,如今竟然连这么一段路都走不上去了。 旁边好像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后对着百姓们说了什么,但戴兴贤没有听清楚,他只知道他的世界一片安静,没有了大雨拍打伞面的声音,也没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的耳朵好像被谁堵住了一般,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终于,他还是走到了墓地,因为下雨,原本挖好的坑内难免会流了点水进去。戴兴贤看着看着突然怒火中烧,指着土坑对着旁边的人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看见这里都是水吗?你们为什么不处理好这些水,将军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怒吼过的喉咙很快便感到了不适,从胃里带上一股灼烧感,戴兴贤皱了皱眉头,没有去管那股子不适,他将盒子放在一旁用自己的衣裳包好,拿了身旁人的伞挡在上面,而后便跪下将将坑里的水舀出来,但是他没有工具,舀不出来。 他想跳下去弄时被拦住了。 “戴兴贤,你别发疯了,将军出事谁都不想,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受而已,你能不能行行好,让将军好好的走完这一遭。”另外一名副将龙然程眼中虽含着泪,但还是努力拉住了他。 戴兴贤冷冷的看着他拉住自己的那只手,面无表情的用力拍下:“想要让将军好好的走完这一遭,你们还不顾好将军的坟?” 他语气平静,仿佛刚刚那个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一般,判若两人,此时的他语气平静到一种令人感到害怕的程度。 龙然程同戴兴贤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自然也知晓他对将军的崇敬,也明白他的难受,他见戴兴贤这般心中的难受只增不少:“下雨天,里面流了点水也很正常,大家都在好好保护着,都想好好送将军一程。” 戴兴贤不管他,还想继续跳下去,龙然程双眼一闭,挥手让人将他抓起来,困住他,不让他犯傻。 “兴贤,好好送将军一程吧,别闹了。将军不会开心的。”他说话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恳求,他眸底的血丝并不比戴兴贤少。 戴兴贤双手被控住,他疯狂挣脱,身旁的几个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十几年的,对付戴兴贤又哪里会没有点手段,若是平时戴兴贤一打二或许还能打得过,但在如今这种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两位同僚便将他狠狠摁住,无法挣脱。 “兴贤,你是将军最信赖的人,将军下墓理应由你亲自来送,若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就让大家放了你,让你亲自送将军一程如何。”龙然程承认自己很卑鄙,利用戴兴贤对叶鸿海的尊崇来让他冷静,但是他没有办法,若是再多闹一会,就会错过时辰了。 他如今倒是也庆幸,刚刚在山脚便让百姓们停下脚步,只由他们烈焰军的人上来,此时身边所有人都晓得戴兴贤的心情,无人同他计较。 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真的想通了,戴兴贤靠在一人身上,缓慢的点了点头,他身上无一丝活气,若不是这么点事情支撑着他,怕是前几天知晓此事的时候就已跟着去了。 在龙然程的指示下,身旁的人放开了摁住戴兴贤的手,龙然程抱起被戴兴贤一路小心呵护的盒子放到他手上,由他亲自放到棺材中,再由几个士兵将棺材放入土坑中。 黄土一铲一铲的逐渐掩埋了棺材,戴兴贤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黄土逐渐消失了。 墓碑是由戴兴贤这几日一笔一划篆刻的,叶鸿海无妻子,无儿女,父母更是早早去世,由戴兴贤这半个徒弟来篆刻也不为过。 土墓逐渐成型,将墓碑摆放好,摆放好瓜果食物,众人开始上香。 旁边有一士兵开始点燃鞭炮,随着炮声响起,山脚下也开始放起了鞭炮,一时之间整座山都充满了炮声。 “将军,走好!”戴兴贤轻抚墓碑,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站在了自己面前。 第197章 证据 近日,京城连连暴雨,仿佛就连上天都在为叶鸿海的离世而哭泣一般。 说来也神奇,之前明明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叶鸿海清白的证据,如今叶鸿海一死,证据倒是都冒出头来了,陆之行派出去的人也都拿着证据回来了。 陆之行拿到证据时本想着要立刻入宫将证据交给皇上,洗刷叶鸿海的冤屈,然临出门前却被拦住了。 秦王府大堂内,陆之行坐在上方,下方左侧坐着一个他从未想过会来拜访的人。 “梁统领,您不好好在府中养伤,到本王这是有何事?”梁凯,一个选择中立,自上任这个位置之后便一直选择远离太子与秦王两方的人,如今倒是奇了怪了,竟会在伤还没好时便来自家这里做客,这对陆之行对他的到来感到疑惑。 “王爷。”梁凯开口唤了一声,但又静了下来,仿佛还未考虑好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出口一般,万般思绪皆无法用言语说出口。 陆之行也不催促他,等他自己想开口时便会说了。都能够走到这里来了,在出门前应当都是做好准备的了,所以陆之行也不急。 梁凯面露难色,咬咬牙将一旁的热茶端起一口饮尽,后直接双膝跪下:“下官此言有所不敬,还请王爷恕罪。” 陆之行看着他,脸色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梁统领都走到本王这里来了,想必也想清楚了说出这些话的后果了,既如此,那便大大方方说吧。” 梁凯抬眸,轻声问:“王爷可是要入宫呈交叶将军无罪的证据?” 陆之行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却是给了梁凯一个确定的答案。梁凯确定之后这才接着开口道:“王爷万万不可啊。” 陆之行挑挑眉:“这又是为何?父皇明察秋毫,叶将军更是他的友人,是国之栋梁。若是有证据证明叶将军是无辜的,父皇必然欣喜若狂。” “因为,因为。”梁凯闭上了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痛苦交加,当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沙哑了几分,但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因为,杀叶将军的人就是圣上。” “胡说八道。”茶杯摔碎在梁凯脚边,但却并未伤到他。 陆之行面露凶色,眼睛如豹一般狠狠的盯着对方,宛若要一口将对方的脖子咬断一般。梁凯所说之话是他所不敢想的。 “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 梁凯手上确实没有证据,但他陪着叶鸿海一同走过那么多天,路上遇到过那么多次刺杀。自从那天在客栈里遇到那几个杀手之后,他便对此事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更是一路同叶鸿海形影不离,生怕他在什么时候便被遭了殃。 但没想到,他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到。 那天说好的要去找援兵,刚离开那个地方还没走远呢,他就被打晕了,醒来后就得知叶鸿海将军已被奸人所害。他追悔莫及,但却无力回天。 他明知身边便有人想要残害叶将军却仍轻易离开他身边,没有保护好他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失误,也是会萦绕他一生的痛苦。 回京后他便装病闭门在家,说是为了逃避事实也好,不敢面对也罢,但他确确实实是不敢再回去了。 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在秦王府,不过是因为收到消息说秦王收集到了证据。 众所周知,秦王跟叶鸿海的关系极为亲近,颇有师徒关系之感,所以在知道了秦王收集到了证据之后,他便猜想秦王会第一时间去寻圣上,向圣上洗脱叶将军的冤屈。 他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因为他的失误已经害了叶鸿海将军的死亡了,他想最后帮叶将军做一件事,帮一下他的徒弟,哪怕是秦王并不需要,只要他做了他心中便安心几分。 梁凯将进京时发生的事情都同陆之行讲了,他不觉得陆之行听了就会立刻觉得圣上是故意杀害叶鸿海的,但也希望能够为他提供一点帮助,起码可以留多个心眼。 听他讲完,陆之行沉思了一会:“你怎么确定那些人就是父皇派去的人?” “那日叶将军拿下的那几个刺客是下官审问的,他们几个人都是前段时间刚进的御林军,虽说是在外围,他们以为我不认识他们,但每一个人的脸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还在他们身上搜到圣上的命令,那个笔迹我认得出来。”梁凯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几个人的面貌,都是新进宫的人,他们入宫时梁凯身为统领对他们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未曾想,这些人最后竟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中。 “若父皇当真要杀了叶将军的话,直接让你动手不就好了吗?又何需再派人去刺杀呢。”陆之行问。 这也是陆之行怀疑的地方,他不是怀疑梁凯说的话,相反,他觉得梁凯说得都是真的。问题是出在了那些刺杀的人身上,那些人身上为什么会带有父皇的信件,为什么都是新入宫的,却刚好都是梁凯认识的,这里面的疑点也很多不是吗? “臣不知。”梁凯低下头颅,他哪里是不知啊,他是心中有太多的怀疑了,但是却不敢说罢了。 听了梁凯的原因,陆之行自然也弄清楚了他为什么会在大门口拦住自己了,倒是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口直接问道:“叶将军之死不会那么简单,梁统领阻止本王将证据私下交给父皇是因为担心父皇不会秉公处理?” 梁凯左右为难,他不敢说是或不是,他太冲动了,贸然前来阻止陆之行递交证据,在他面前说他父亲的不好,这不是在挑拨秦王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吗?想到这一层,他的眼睛突然瞪直,后背开始欻欻冒汗。 或许是感受到了梁凯的为难,陆之行倒是体谅他:“梁统领放心,此事真相如何本王自然会去调查,不会因为一面之词就妄下决断。梁统领有心想为叶将军之心本王也知晓了,本王替叶将军谢过梁统领。” 话音一转,陆之行严肃说道:“不过,梁统领乃父皇身边御林军的统领,职责是为父皇保驾护航,听从父皇的指令行事。本王希望梁统领能够一心忠君,不可轻易被他人所迷惑。” “是,臣知道了。”梁凯自然听出了陆之行言语中的敲打之意,但今日之事也是他自己过于冲动,没有思考清楚的后果,他无怨无悔。 “人之生死,天各有命,叶将军之死已成定局,梁统领也不必再追悔,若按你所说,你已经在很好的保护他了。” 远处的天湛蓝无比,一块纯白色的大云彩飘了过来遮挡住了太阳,给秦王府堂前留下一片阴凉。 梁凯回去了。 陆之行独自一人依旧坐在大堂,坐了好久好久,手边的茶早已凉透,天空那块云朵早已飘离了秦王府上方,太阳又重新出现了。 他在心中琢磨着梁凯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在揣测着自己父亲的各种想法,他想从中判断出梁凯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甚至于连手中的证据都显得十分烫手。 自梁凯离开后,魏望舒便来到了屏风后,在屏风后望着他陪着他,她不知道梁凯跟他说了什么,但也知道梁凯就是当时护送叶将军回府之人。 魏望舒不知自己的丈夫此时此刻是否在后悔当时没有亲自请旨去北关护送叶将军回京,若是他亲自带兵前去的话,或许叶将军就能好好的活着回来,亲自回来洗脱他的冤屈,迎来光明的一天。 第198章 真相 时隔几日,再次踏上宣室殿,陆之行心事重重。 朝上一如既往的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争吵,但今日许是经历过叶鸿海之事后,那些大臣们都收敛了一点,只是互喷了两句就收住了,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各位爱卿都说完了?”皇上意犹未尽的看着下方,见争吵停止了似乎还有些不满,吓得众人不敢多说一句话,全部低着头装乌龟。 “既然都说完了,那就朕来说两句吧。”话音一落,皇上脸上那笑便收了起来,脸色沉重得吓人。 他这边刚说完,苏子林公公便示意下边另外一个太监去传唤。 气氛沉重,众人不知高位上的皇上在弄些什么,一个两个生怕自己那点子错误被抓住,当个杀鸡儆狗的鸡,屏住了气,不敢出任何声音。 “前段时间有人来跟朕汇报说,叶鸿海通敌叛国,说他将边防情况都告知给了大漠,还呈上了叶鸿海跟大漠将军的来往书信。那封封书信上的字迹是朕从小看到大的,甚至拿出每月递交的奏折上都能对得上。”皇上叹了一口气,言语中态度很是平淡,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已。 而台下的陆之行心中早已掀起层层波浪,他不知道皇上如今在此提出叶鸿海的事情出来意欲何为,但他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是的,他最后还是没有私下进宫将证据呈交给皇上,他虽不算完全相信梁凯的话,但到底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根刺,他不能不预防着。 “当时看了之后,朕很生气啊。这叶鸿海同朕一起长大,我们在北关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朕很信任他,他竟然背叛朕,朕心如刀绞啊。”皇上轻轻说着,但他说的每一句话落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令人恐惧,众人不懂皇上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如今提起叶鸿海这个人名是为了替他平反还是要彻底将其打入地狱,落实他的罪名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陆之行心里想着,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等下看父皇到底要说什么,若是他当真要落实叶鸿海的罪名的话,他再站出来拿出证据为其证明。 “于是,朕征集了几位皇子的意见,让叶鸿海回京接受调查,这件事无非是或不是,都应当调查清楚。从先祖那一代开始便要求大安绝不允许有冤案错案存在,所以朕要调查清楚,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话一说出来瞬间安了部分人的心。 “未曾想,这案子还未查清,证据还未收集齐全,叶鸿海倒是先命丧他乡,死在了回京路上,甚至于连尸骨都未曾留下,朕心甚痛啊。” 苏子林适当的帮他顺着后背:“圣上节哀。” 皇上心中悲痛,一口气缓不上来,说话得说一半停一半,而一直观察着皇上的陆之行发现他的父皇似乎老了许多了,或许叶鸿海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但他又想起了昨日梁凯同自己说的事情。 或许,安排新入职的御林军去刺杀叶将军的并不是皇上。陆之行的视线悄悄的挪到了站在自己前方的太子。 莫忘了,宫中御林军也有部分是属于太子的势力,他若是想要安排人去刺杀叶将军,难道还动不了手吗? 可是,他要嫁祸给父皇的意义是什么呢?太子为什么一定要杀叶鸿海呢? 陆之行搞不懂,他的思绪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被叶鸿海所萦绕着,没有过多关注太子的动静,看来等下了朝得去好好了解下太子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些什么了。 陆之行想着这一切的时间看似很久,但实际也就过了几秒钟而已,皇上在苏子林的帮忙下很快就缓过了这口气,继续说道:“这两天,倒是有不少证据出现,有些真有些假,朕虽然老了,但是也不至于说完全分不清楚。有些人总觉得朕老了就可以糊弄了。” 言辞犀利,语气严肃,原本放下的心又被悬了起来。 “把人带上来。” 很快,大殿外御前侍卫萧武带刀压着一个魁梧的男人,男人有点胖,四肢粗壮,愤愤不满的表情到了殿中见到高坐上的皇上便收敛了点,但从其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的不痛快。 萧武的刀压在对方脖子上,将其双手反押在身后,对方脚上还带上了镣铐。 此人一露面,陆之行脑中瞬间便浮现了他的名字,烈焰军骑兵团将军罗孜羽,管辖军中骑兵团,负责训练骑兵的。此人跟随在叶将军身边已有十数年之久,可以说是从叶鸿海当上大将军后不久便出现在烈焰军内的。 陆之行对他的印象很深,此人骁勇善战,在军中与其他将士们皆能打成一片,他对叶将军也忠心耿耿,更甚至在十年前的一战,他替叶鸿海挡了一枪,自那之后腰腹上便留下了一个一指长的伤口,当时若是再晚一点他便救不回来了,也幸得他命大,最后还是活过来了。自那之后,叶鸿海对他很是信任,虽说达不到戴兴贤那个程度,但到底也是能够一直带在身边的类型。 “圣上恩明,臣是冤枉的啊。”刚走到殿前,刚跪下他便开口大喊。 萧武摁在他脖子的刀压得更深了一点:“安静点,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皇上倒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有没有失礼,他微倾身向前,双眼如刀一般深深的望着他,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怕是此时此刻对方的人头早已落地。 “说吧,你是怎么陷害叶将军的。” 罗孜羽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声音被吓得噎在喉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及时回答皇上的话。 他身后的萧武又压 了一下刀,很快,血珠从那肉肉的脖子上沁了出来,一滴两滴顺着那厚得看不见的脖子滴到了地上。 许是血珠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呼喊:“臣冤枉啊,臣对叶将军忠心耿耿,何时陷害过他,叶将军身故臣亦悲痛难耐啊。” “哦~”皇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堂下众人早已看清这出戏是皇上故意做的,是为了要为叶鸿海洗脱冤屈,且还是用这种不合作便暴力的手段,怕是为了威慑朝中某些人。 “他不说,那萧武你说吧。”皇上无趣的收回身子,往后靠着,苏子林早已醒目的在皇上身后垫上了一个枕头,刚刚好可以让皇上靠着舒服一点。 “是。”萧武得令便开始叙说抓捕罗孜羽的经过:“臣按照圣上指令前往北关寻找证据,在军营中查找时发现此人鬼鬼祟祟,行踪诡异得很,于是特意留意了一番,发现这位罗将军在最近一月便有数十次外出,次次皆无人知晓,人们只说罗将军老毛病犯了需在帐中休养。但在帐中之人早已不是他,而是他的随从,而他则穿着随从的衣服换了个面容出了军营。 发现他再一次出营时,臣便命人将那随从控住,自己尾随其外出。发现此人外出竟是私会大漠探子,两人交换书信之熟练看起来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臣便当场拿下。臣无能,让那探子当场自杀而亡,只擒住了罗将军一人。” 说着,萧武将那从探子手中抢回来的信件呈上:“这是他二人交换的书信内容,请圣上过目。” 苏子林接过那书信再将书信递交给皇上,皇上打开后一眼扫过,其中内容他早已知晓,只不过再看一次还是如此令人勃然大怒。 一气之下他带着内力将纸条扔到罗孜羽身上,那纸条本是轻飘飘的,但带上了内劲之后变得如同刀片一般,落到罗孜羽身上时还顺带着割破了他的脸:“铁证如山,萧武当场拿下,你还有何可辨。” 罗孜羽张了张口,无能为力的他辩无可辩,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了,眼睛一闭,无话可说。 萧武将人带下去,此人接下来的命运大概也就是在午门被砍首示众,为众人揭晓事情的真相罢了。 叶鸿海通敌叛国的闹剧结束了,陆之行准备的证据也用不上了,他缩回了的手,将奏折藏了起来。 “叶将军之死乃大漠所为,大漠故意陷害叶将军,为的就是将其调离烈焰军营,好在半路截杀他,此事众卿可还有疑虑?” 无人敢说话,无人敢提出疑虑。一片祥和宁静,众人只想着尽快离开,就连皇上都觉得此事可就到此为止了。这时候陆之行站了出来:“父皇。” 皇上眼神落到他身上。 他开口说道:“大漠残忍杀害叶将军是因为叶将军在,便能阻挡大漠进攻的步伐,如今叶将军已故,北关烈焰军无元帅带领,若是此时大漠军进攻,怕是阻挡不了多久。没有元帅的军队就是一支散兵啊,请父皇增派一名元帅统领烈焰军。” 陆之行言之有理,现在的烈焰军是一个没有头领的军队,这个时候只要是自己的人去带领,那么这支军队也就相当于是被自己收入囊中了。在场的这些人中有这个想法,想要这支军队的人可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啊。 “那秦王可有人选?”皇上思索了一番,问道。 “镇南将军张全胜可,镇北将军林衍可,威远将军钱鸿祯亦可。如今朝中这三人皆守过北关,若当真要前往北关同纳尔对阵的话应当可以。” 太子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到陆之行竟然还会提议让林衍去,要知道林衍可是早就已经公开了身份是站他这边的。 “这三人确实可以,但烈焰军元帅刚亡,怕是军中不好管辖,到底选谁朕需要再想想,太子跟老二跟朕来一趟吧,其他人退朝吧。”说完,皇上起身离开。 众人退场,无人注意在角落里陆辞秋偷偷记下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第199章 出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镖旗大将军叶鸿海被奸人所害,命丧他乡。然军不可一日无帅,现任命威远将军钱鸿祯为烈焰军元帅,即日起奔赴北关城上任。 钦此。” 距离早朝过去也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而已,一封任命书快马加鞭送到威远将军府中去,无人知道在这半天的时间里,承明殿中到底说了什么,聊了什么。 任命书一出,百官心中动荡,纷纷揣测着圣上的意思,要知道这钱鸿祯可是一个绝对的中立派,回京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与任何一方势力靠近过,甚至就连他的好友张全胜两人都已决裂,再无瓜葛。 如今突然将烈焰军的虎符交至他手中,由他统领烈焰军,此用意难免让人多想。 而就在任命书送到威远将军府时,另外一道圣旨也随之送到了相隔不远的贤王府去。 陆辞秋带着府中众人一同在堂前接旨,传旨太监郑重的将圣旨交到陆辞秋手中,脸上甚是担忧:“王爷,这莽荒之地,您可得当心点啊。” “谢公公提醒,此次前往北关是父皇对本王的信任,本王应当做好分内之事,为父皇排忧解难。”说话间,一边的怀喜公公顺带着塞了几两银子给传旨的公公。 像这种传旨公公一般都得打发点辛苦费,人家才能不为难你,甚至有些还会回宫复命时帮你多说点好话,哪怕是陆辞秋这样的身份也不得不打点。 “王爷多保重。”收完银两,公公安慰两句便离开了。 “北关不比南城,你真的要去吗?”一旁的叶渐青看着他收下了圣旨,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难免还是想多说两句。战场是要死人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可不是去闹着玩的,就算是她也没办法保证可以在那边护住陆辞秋。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反悔。此事已定。”陆辞秋说到,视线落到叶渐青身上,叶渐青从小便在暗卫营长大,如今他要去北关参军,他心中所想的却是要让叶渐青留在京城,等他回来。 “七天后出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王府就靠你了,青儿。江晚吟那边切记不能让她同二哥接触,二哥那边也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在我没有回来前,如果能不让他去灾区就不要让他去了。至于母后那边,若是时间到了我还未回来的话,宫中你一人怕是很难进,届时我会修书一封,让二哥安排你进宫。”陆辞秋一人对着叶渐青将他不在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但就是一点,他从未想过也让叶渐青一起去北关。 “等等。”叶渐青眉头蹙起:“你没想过带我一起去吗?” 北关不比京城,整日皆是风沙,还得面对着大漠的进攻,于他而言,让叶渐青在京城里是最好的了。所以从一开始他还真的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要让叶渐青也一起去。 “青儿,你就待在京城吧。我不想让你去遇险。”陆辞秋言辞诚恳,然这根本就不是叶渐青想要听的。 “陆辞秋,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不是说你为了我好就要让我自己一个人在京城过着好日子,让你一人去前线受苦受难,这是不对的。”叶渐青义正言辞的纠正着陆辞秋的思想。 “可,军营中都没有一名女子啊。” “战争,或许我比你还清楚,军营中没有一名女子,无非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被你们认为是只能在家中洗衣做饭,但这个世界上英姿飒爽的女子多的是,能够为国家奉献的也并不是没有,只是因为你们的限制,所以才会有军营中没有女子的情况发生。 女子并非都是脆弱的,女子并非只能依靠你们男子来守护着,若是情况允许,她们也可以举起手中的锅碗瓢盆来击败敌人。 你去北关城内问问,去边关十一城中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位女子愿意放下针线,拿起长枪,练习武功来击退那些试图侵占他们家园的敌人。 陆辞秋,你不能小看任何人。” 叶渐青坚定的望着陆辞秋,眼中满含着对他的回复的期待,她相信陆辞秋会信任她就像以前一样。 不得不说,陆辞秋确确实实是被叶渐青这一番话给震惊到了。 在这,女子就应当是用来保护的,让她们去举枪杀人,匪夷所思,匪夷所思。但看着叶渐青,他又觉得如果真的让叶渐青去了北关的话,她刚刚口中所说的那些场景皆会发生。 “叶姑娘说得太好了啊。”两人身后怀喜被感动得拿着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望向叶渐青的眼神都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姑娘真厉害啊。”玉琴也在一旁感叹。 这两人的话让叶渐青稍微羞了一下,默默的转了一下身子,不让他们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北关吗?那会很难哦、”陆辞秋再次询问,答案昭然若揭,只是他还是想再确定一次,想得到叶渐青肯定的回答。 “那是当然,你我一体,若是分开了再发生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叶渐青笑笑,轻描淡写的带过,她素来不喜欢将气氛搞得那么厚重。 “临走前,我得先去跟阿诺、杜柔、江晚吟他们说一声,毕竟他们也是我在京城仅有的几个朋友了。” 陆辞秋点了点头,觉得这也是应该的:“好,我们这一去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跟他们告个别是应该的,明天我带你去趟天牢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阿诺的近况。” 叶渐青:“那你是不是得跟你母妃还是二哥告个别?” 陆辞秋:“要的。” 叶渐青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是的了,这一去若是可以顺利活过那个时间节点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今他们修改了历史的进程,只是希望可以破解不断重生,让他们顺利活下来吧。 翌日,陆辞秋遵守着他的承诺,一下朝便带着叶渐青往大牢走。 算了算时间,叶渐青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阿诺了。在牢中也待了一年多,这一年多陆之行一直安排先生来教导他读书写字,如今再见,这阿诺也早已不同,身上早已没了初见时那般无知的模样,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人云亦云,倒是带了点文人气息。 他在自己的牢房中摆了一张书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叶渐青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练字,而在他床边则摆放着一些书册,其中最上面几本都有着翻动的痕迹,可见是真的有在认真看书的。 “阿诺。” “妹妹!”原本还在认真练字的阿诺一听见叶渐青的声音立刻放下毛笔,连墨水是否沾到了纸上也不在意了,若不是牢房也就这么大,他怕是要在听见她声音时就快跑到她旁边去接她了,断不会让她自己走那么长的路。 “妹妹今天怎么来了。”两人隔着牢房栏杆,面对面,手握手的站着,阿诺视线在叶渐青身上流转:“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他皱着眉,视线不满的转向了一旁的陆辞秋,仿佛是在指责他没有照顾好叶渐青一般。 “我长大了啊,我又大了一岁,你没发现我高了吗?自然就会瘦了一点啊。”叶渐青笑着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瘦了的原因,但这阿诺是完全不听,只怪罪陆辞秋没有好好养叶渐青。 “妹妹最近开心吗?”很快,他便想通了,叶渐青能够来大牢看他的时间有限,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还不如多跟妹妹聊聊天。 “最近挺好的。”叶渐青松开手,将带来的好吃的蜜饯、糕点、路上买的各种小吃都拿了出来,还有她给阿诺买的新的衣服、被褥:“阿诺,我接下来会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在京城了,所以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叶渐青不喜欢告别,但是却又必须得告别。 “你要去哪里?”阿诺急了,连这些东西都不看不管了,只想看着妹妹。 “我要跟着王爷一起去北关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叶渐青悄声说。 “去北关?我记得先生跟我说过那个地方在打仗,你去了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太危险了。”阿诺紧紧抓住她的双手,不敢放开。 放开过一次便让他失去了妹妹,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虽然还未同她相认,但他也不敢再放手了,他有预感,这一次若是放手让叶渐青离开了,那么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要小看野兽的直觉。 第200章 出征2 大军早已安排,粮食军需亦已备好,所有人都已准备妥当,七日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很快就到了。 到了出发当日,京城街道上挤挤攘攘的站了不少人,这些人当中有的是此次出征将士的家人,有的则是纯粹来为他们送行的。 前往边关之路漫漫,愿前人一路畅通无阻,平安到达。 无法到最前方送别陆辞秋的淑妃只能孤独的站在那高耸的城墙上,远远遥望着城门口的大军,在那大军前方有着她的孩子,那孩子身上的是他从战场上的哥哥为他准备的甲胄,他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那里同陆之行说话时,就像当年的陆之行一般,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而她,亦如同当年一般,只能站在这里送走她的孩子,今年也只能在这里送走她的第二个孩子。 这个孩子虽然跟他哥哥不是一胎而出,但是他在某些方面跟他哥哥很像,那股子冲劲真的太像了,当年陆之行也是如同这般冲到她面前跟她说要随叶鸿海前往北关,而今时今日的陆辞秋亦是冲到她面前跟她说他要随钱鸿祯前往北关。 一样的年龄,一样的言语,一样的地点。 这次,他能如同他哥哥一般活着回来吗? 淑妃不清楚,但她知道北关到底有多恐怖,眼中的泪忍了这么多天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从眼角缓缓流下,泪水模糊了视线,陆辞秋在她眼中模糊得看不清,让她心中莫名的恐慌起来,但她却没办法阻止。 “云儿,你在天有灵,保佑一下这个孩子吧,让他平安归来吧。”淑妃抬头对着天空默默祈祷着。 视线再次恢复,她看着陆辞秋右脚借力,用力一蹬,翻身向上利索的坐到了马背上。 望过来的脸庞虽稚嫩却仍依旧能从他的五官中看出些英气来,眉眼间隐约能够看出他母亲的影子,他是个优秀的孩子,他母亲也是个优秀的女子。 那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的潇洒、自在与自我是淑妃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也做不到的,只是可惜最后她被一段并不值得的爱情给困住了手脚,最后死在这哀怨深宫中,而不是死在她喜爱的,恣意的江湖中。 大军势如破竹,每一个人的双眼都炯炯有神,钱鸿祯驾马到另外一头,大军随着钱鸿祯的步伐换了个方向,如今面向城门口,只等钱鸿祯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出发!”钱鸿祯大掌一挥,众人起航。 大军正式出征,征讨大漠军,为叶鸿海的死讨一个公道,护住边关十一城的百姓。 叶渐青束起头发,虽未明确着男装,但衣裳仍是她修改过的简易版的,不累赘,外头陆之行也给她安排了一件盔甲。她骑着马跟在陆辞秋身后,而在她旁边的,则是她前几天才去看过,刚从大牢出来的阿诺。 刚出发不能说话,叶渐青只是瞄了他一眼,看着他那一副阳光乐观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阿诺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然后陆之行也同意?皇上也同意?他不是个犯人吗? 单纯无知的阿诺见她看过来,还以为她是开心自己也能一起前往,还对着她露了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看得叶渐青更是无语了,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当场将他掀下去,让他回牢里待着去。 大军一路往北,很是顺利,然在出发半个月左右收到北关传来的加急书信,说是大漠军以借口大安无故残害大漠无辜百姓为由进攻北关城,烈焰军在戴兴贤的带领下抗住了第一波的攻势。只是叶鸿海之死给烈焰军带来的打击过大,加之又从烈焰军中揪出奸细,是这名奸细害的叶鸿海,这更加导致大家对于同伴之间的信任有所减少。 失去元帅,对同伴减少信任,这一桩桩一件件叠加起来便导致烈焰军内部产生了极大的冲突,无法如同往日一般如一柄利剑直击大漠军,反倒是第一战打得极为艰难。 若是再继续这样子下去的话,北关城被破那是迫在眉睫了。 入夜,大军在野外扎营休息,钱鸿祯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找来了陆辞秋,意欲同他商量大军前行速度的问题。 浦一坐下,钱鸿祯便将边关加急的信件递给陆辞秋,陆辞秋看着眉头皱得越发紧蹙。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叶渐青,他看完将信件交给叶渐青,而后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时间加快了。” 叶渐青看了他一眼,眼尾的视线自然也留意到了钱鸿祯的好奇,她没说什么,只是大概看了下书信便将东西还给陆辞秋。 钱鸿祯对叶渐青的行为没有多说,只是向陆辞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王爷,此次大漠突然进攻估计就是想趁着叶将军刚离世,烈焰军无元帅之际打个措手不及,接下来的攻势估计会很猛烈,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陆辞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大漠那边必然不会罢休的,大军提速的话,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北关?” “若日夜兼程的话,大概还有半月左右的脚程。” 陆辞秋摇了摇头:“半个月太慢了。烈焰军等不了那么久,北关物资匮乏,天气变幻莫测,早晚温差大,日常连食物都需要京城提供,若是这样子等下去的话,不用等大漠军进攻了,烈焰军内部先倒下了。” “是的,烈焰军那边等不了这么久。”这一点,钱鸿祯也知道,但如今也没有办法,他带领着一支百来人的军队,就算是再怎么提速,也没办法提到什么程度。 陆辞秋:“分批前行呢?将大军分为几支小队,分批前进?” 钱鸿祯拒绝了这个建议:“这样子太乱了,而且最主要的粮草还在这里,定然是需要大军护送的,后面会经过一些山路,若是需要山贼,大军还可保护粮草。而且小队前行,大军中无可以带领的人。” 原本沉默听着他们对话的叶渐青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我可以带一支小队先行前往,这支小队我需要精锐,我能确保在七天时间内到达北关。” 钱鸿祯扫了她一眼,他对叶渐青的了解仅限于那日在四季酒楼的一面,他不确定对方的能力,不相信对方一个女子能够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前往北关。 叶渐青对他怀疑的眼神并没有作何评价,只是正常的像他解释了一下:“我带一支大概十人左右的小队骑快马先走。这支小队提前到达那边的目的是为了帮忙被困城中的烈焰军解决外围麻烦而已,大漠军的进攻速度不会那么快,第一战虽然烈焰军险胜,但经历了这一战,烈焰军内的副将跟着叶将军那么久了,该怎么做应该心中都有数,再抵抗部分时间是没问题的。 但他们只能短时间的抵抗,无法长时间守着,所以援军是一定会到的。我们大军出发的消息大漠军应该也是知道的了,不然不会那么快进攻北关城。 他们或许一时半会打不下北关,但将烈焰军困死在里面是做得到的。我们到了之后不会轻易进入军营中,而是在外围创造一个突破口,好配合你们护送粮草进入军营。而在外围突破的人不宜过多,所以我只带十个人,十个人是配合我去打游击的。” 聊起游击叶渐青可就精神了,要知道这可是她在现代就一直在干的事情,且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军事行动,她敢保证在场所有人可没有谁比她更懂游击了。 钱鸿祯被叶渐青震撼住了,他原以为这人就是个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侍卫而已,没想到对这些事情竟然这么熟悉。 “叶姑娘好像很了解?” “一般一般,干回老本行罢了。”叶渐青笑笑。 钱鸿祯思考了一番,眼下似乎除了叶渐青所说的这般操作,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就是这人选嘛。 “叶姑娘要十个人没问题,但是这人得你自己挑选,若是他们愿意跟你一起走,那你就便带着他们走,能有多少人陪你一起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可没办法强制给你安排。”这也算是钱鸿祯对叶渐青的一个考验吧。 “没问题。” 第201章 立信 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百来人的队伍将草地最中间给空出了一片出来,剩下的人除了戒备护着粮草的,剩下的要不就站要不就坐在周围,视线紧紧盯着中间那块空隙。 “叶姑娘,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这是要做什么啊?打擂吗?”这段时间里,众人也都看出了叶渐青跟陆辞秋关系匪浅,众人都认为这小姑娘也就是陆辞秋受不了北关的环境跟来照顾陆辞秋这个尊贵的王爷的,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重视。 空地中间的叶渐青松松胳膊,扭扭腰,动动脚,正热身着呢,听见这话也就抬头冲声音来源处笑了笑:“是啊,我今天要在这里打擂啊。输了的可就得跟我走了。” “那要是赢了呢,娶你回家吗?”那个声音的主人调侃,周围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大家显然并不认为叶渐青会赢。 叶渐青笑了笑,没将这话放在心上,挑了挑眉,用挑衅的语气说道:“那就得看你能不能打得过我了。” 此话一出,那些个年轻气盛的后生可不得了,一个两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受不得半点刺激,一点就着,撸起袖子就打算要上场同叶渐青打上一打,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你一个姑娘家的,小胳膊小腿的,还能打得过我们不成。”又是刚刚那个声音,此时说出的话显得有些轻视了。 叶渐青不在意,落落大方的站着,这些话她早就听过了,当年她们小队要成立的时候,军营中那些男人不也是这样子说的,结果呢,最后不还是被她们小队给打得屁滚尿流。 “要来挑战我也行,但我不跟弱鸡打,你们挑选出你们当中的最强者来跟我打。我只跟这个人打。” “打就打!”年轻后生拨开人群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自称是这军中最为厉害之人,军营里无人打得过他。 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陆辞秋眉头早在这个年轻后生开始说话时就皱了起来,这个人说话太粗鄙,太无礼,言语中都是对叶渐青的挑逗,没有一句话是他喜欢的,真的是差点把他气死。叶渐青那是他捧在心上的姑娘被人这样子挑逗是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的。 而在看到他出场时,那眉头皱得呀都快要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这后生大概跟陆之行一样高的个子,比现在的陆辞秋还要高上一个头,浓眉大眼,天庭饱满的,虽然走了这么久,但他脸上却未见任何疲惫,甚至还如刚出发时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气十足。 再看看对面的叶渐青,瘦小单薄,就算是穿着盔甲也还是单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东家苛待她,不给她饭吃呢。个子也不高,才到对方的胸口而已,这也是她这一年多来的成果了,若是换成去年,还得更矮。 纵使外观看起来两人十分不平等,莫说对面那个要挑战的年轻人了,就是在场所有人内,只有也仅有两个人相信叶渐青可以打赢对方,一个是跟叶渐青打过的阿诺,一个便是一路见证叶渐青从强到更强的陆辞秋。 这人现在口出狂言,只怕等下被叶渐青打趴下之后会怒火中烧。陆辞秋只担心这人打不过叶渐青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叶渐青的事来。 一旁的钱鸿祯应当是感受到了陆辞秋的紧张与不安,坏心眼的他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对叶渐青,他不了解,也不清楚,但在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这个人对陆辞秋的重要性,陆辞秋基本上是事事都要跟她商量,件件都要让她知道,这让钱鸿祯感到有点不太舒服。军营中从未有过女子随军的,可如今竟让这女子跟着来了。 甚至还在最重要的时刻提出此等安全不适合采纳的建议,但陆辞秋却信她信得很。对面这个要跟叶渐青挑战的人也确实是这次出行的军营中最厉害的,从小练武,若是此次在战场上能够活下来获得军功,日后或许能够当上副将一职,钱鸿祯对他抱有厚望。 比赛开始。 叶渐青规定的比赛很简单,你想采用什么武器都可以,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打败她就算赢,若是在规定时间内被她打败了或者是过了时间了还没有打败她都算输。 因为此次她要的是能够听话的精锐,她也知道自己一个女子在这满是男人的军营中并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他们只会看不起她,与其后面还要费尽心思的去说服他们,还不如直接一开始先把他们打怕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所在。 军营中只认强者,只要你够强,你就能服众。 两人各站一方,因为考虑到这个人接下来是要跟着自己日夜兼程赶往北关的,所以叶渐青并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用最简单的拳头。对方见她没有武器,本就狂妄如今更是觉得不能被对方看不起,不欺负弱女子,于是也不用武器。 于是,两人便只凭借着拳头,看谁能赢。 战斗准备,叶渐青做好格斗姿势,她在穿越前练了无数种格斗,跟部队里各种兵种,各种体重的人都训练过,如今面对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孩自然不在话下,要知道他们部队中的格斗可基本上都是融合了大夏上下五千年各种拳法的核心重点。 对方已做好准备。 “我不欺负女孩子,你先出手吧。”对手到了这时候,显然还是没有完全的将叶渐青放在眼中。 “你确定吗?”叶渐青笑了笑,她虽然无法保证自己一拳就可以将对方打倒,但多多少少对他之后的出招还是会有影响的,所以她还是拒绝了:“你先出招吧,我怕我一出手你就倒下了。” 话是实话,但在对方耳中听来颇有些挑衅的意味,这可就真真实实的刺激了对方,更加恼怒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想要将叶渐青打倒。 话已至此,对方也不礼让了,一拳直出,正面往叶渐青的脸部而去,速度极快,拳风刚劲有力,丝毫不手软。 旁观之人有些甚至都捂上了眼睛,不敢看叶渐青这张漂亮的小脸被毁了的模样,就连出手之人也认为自己这一拳绝对会正中目标。 砰的一声响了。 众人以为这一拳打中了叶渐青的脸,虽然觉得声音太过闷沉,不像是打到脸的声音,一抬头,看到的却是那个大男孩一脸不可思议的倒在地上。 “你的动作太慢了。”叶渐青向他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 “什么?” “什么!” “什么!!!” 围观的人个个震惊惊讶。这个人的拳速很快,军中都没几个人能够躲过他的拳头,如今竟然被一个女人说他的拳太慢了! 后生显然并不接受这个事实,拍开叶渐青的手自己爬了起来:“不可能,刚刚不算,重来,你刚刚肯定是作弊了。” 叶渐青耸肩,无奈的揉了揉手腕:“你肩膀不痛吗?” “???”叶渐青这么一说,对方这才感受到自己肩膀关节连接处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对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单纯得很,他虽不服气但也感受到了自己刚刚确确实实是被对方给撂倒了。 “你的拳出得太直了,来,你慢动作再来一遍。”叶渐青丝毫不计较刚刚对方言语的过激之处,见对方有心想学,她倒是也不藏私,大大方方的准备将自己刚刚如何制服对方的手法给大家教一遍。 “我教一次,大家都看清楚了哈。”一到这个场景,她这以前带过新兵,当过教练的姿态便出来了,仿佛眼前这百来个兵都是她带的新兵一般。 刚刚被撂倒的后生按照叶渐青所说的,站在原位置上放慢速度向叶渐青出拳,此时叶渐青右脚踏步向前,重心压低在脚上,双脚用力,左手握住出拳的手腕,右手握住肩膀与手臂的链接关节处:“大家看清楚哈,右手,右手一定要放在这里。”叶渐青的右手反复搭放就为了让众人看清。 “将对方的胳膊当作一个杠杆,把自己的背部作为支点,用力将你的对手投出,这就是最基本的过肩摔了。”说着,叶渐青又把对方摔了一遍,但这次比较轻,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那么重。 有人举手:“叶姑娘,杠杆是什么?支点又是什么?” 刚摔完人的叶渐青拍了拍手:“问得很好,杠杆是什么呢?支点又是什么呢?那这就是得等你们到了北关我才能跟你们解释的东西了。现在你们输给我了,那是不是就得任由我挑十个人跟我走了。” “要去哪里?” “跟着我,作为一支轻骑小队支援烈焰军。” “十个人?怎么支援啊?”众人不解。 “十个人怎么就不能了。只要有我在,五个人都可以,只不过五个人届时可能无法为剩下的大军提供帮忙,所以我才要求十个人。”叶渐青笑着,席地而坐,脸上是满满的自信,原本还并不服气的众人此时也被叶渐青那一招以及此时身上的自信给吸引了,统统都靠了过来,想要细细听听叶渐青是如何要用十个人支援烈焰军以及后续为这支护送粮草的军队打开突破口的。 第202章 准备出发 “刚那小子的速度可不慢啊,看来叶丫头这姑娘身上确实是有点本事啊。虽说叶丫头只是简简单单的用一招回击了小子的攻势,但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用快速,最简洁的方法以柔化刚,不错,不错。”钱鸿祯跟陆辞秋两人被挤到最后面,只能隔着人群望着里面被团团围住的叶渐青,钱鸿祯虽说对叶渐青还有点膈应,但对她刚刚那一招那确实是无话可说。 陆辞秋的视线一直在叶渐青身上,他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叶渐青心情很好,很开心,这种开心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是一种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隐隐的,他觉得有点酸酸的。 好嫉妒啊。 好嫉妒那群能够让她笑得那么开心的人啊。 但能够在别人面前夸奖叶渐青的机会并不多,此时见钱鸿祯自己主动开口了,陆辞秋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就是夸夸夸:“青儿她很厉害,钱将军若是有机会可以跟她比一比,还不一定谁能赢呢。” 钱鸿祯大笑出声,他对自己很自信,叶渐青虽然本事不小,但若是要真能打赢他那就有点托大了。 但话又说回来,此次叶渐青前行的目的很危险,他斜眼瞄了陆辞秋一眼,见他一脸平静,倒是有点意外:“王爷真就放心让这丫头自己带人就这样过去?” 陆辞秋假假的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笑却一直未曾落下过,那倒是一种满是欣慰而又宠溺的笑:“放不放心的,我说了又不算,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她先到北关可以缓解局势那便让她去,她的才华不应该被困住。” 钱鸿祯噎住,不知道该对陆辞秋的反应作出何种评价,只默默说了一句:“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惊喜。” 随着陆辞秋的视线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圈子中间的叶渐青,此时的她已经给在场的那些半大小伙子们演示到第三种格斗法了,这些攻击的动作钱鸿祯虽没怎么看过,但他直觉觉得这些若当真用在实际的话会发挥出很大的效用。 莫名的,他对叶渐青也带上了一丝信任,或许她真的可以做到。 “好了,好了,都起来,站好。”眼见再这样子下去时间要来不及了,他们怕是得在这里耽误一整天了,钱鸿祯连忙拍手让众人站好。 钱将军一出声,哪里还会有人不听呢,小伙子们顾不上叶渐青,各顾各的站起来站好。 叶渐青则慢吞吞的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到的草屑,走到钱鸿祯旁边。她自然是知道钱鸿祯要说什么的。 “刚刚大家也都看到了叶姑娘的实力了。若是按照大军现在的进度,大概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到达北关,所以接下来将要挑选十个人跟着叶姑娘一起先快马先行。”钱鸿祯说完,眼神示意叶渐青表达一下。 于是叶渐青便站出来,续着他的话尾接着说道:“十个人,要弓箭准头好的,要能打的,要有脑子的,要能够听从指挥的。谁想跟我走这一趟,为大军处理前路障碍。” 此话一出,军中呢喃声从各处响起,每个人都在跟着身边的人商量着,看到底要不要一起去。 “我!”刚刚那个同叶渐青对决的那个小伙子主动站出来:“我,王鹏愿随叶姑娘前行,为大军除危开道。” 王鹏第一个站出来,而后本就十分认可王鹏的人全都站了出来。 “我,愿随叶姑娘前行,为大军除危开道。” “我,愿随叶姑娘前行,为大军除危开道。” “我,愿随叶姑娘前行,为大军除危开道。” “我,愿随叶姑娘前行,为大军除危开道。” “我,愿随叶姑娘前行,为大军除危开道。” 叶渐青看着这一个一个赤诚之人站出,要说丝毫不畏惧前方危险的并不可能,但是他们一听到这是为了让这批粮草能够顺利送到烈焰军军营内,听到这次的行动是为了北关的百姓,他们便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他们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了叶渐青手中,叶渐青很是欣喜,她很开心军中有这种一心为国的人存在。 “我很开心大家都有这种觉悟,但我只需要十个人,因为剩下的人你们想要继续护送粮草,你们的任务也很艰巨,前方路途险峻,许会遇到山贼,会遇到可以埋伏意图毁灭粮草之人,所以留下来的人更是艰难。” 看着眼前仍站在原地的小伙子们,叶渐青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挑选,只先选了一个王鹏。 最后,还是钱鸿祯出来主持:“既然大家都愿意随叶姑娘前行的话,那人便由本将军来选吧。叶姑娘觉得如何?” “钱将军愿意那么是最好不过了,如此便麻烦钱将军了。”叶渐青自然同意,这批人在京城时便都是由钱鸿祯训练的,钱鸿祯自然会对他们较为熟悉,由他来选那是最好不过了。 最后,在钱鸿祯跟叶渐青两人的挑选下,挑了另外的九个人,阿诺则是从一开始便一定要跟着叶渐青走的,自然也算在内。 如此,算上叶渐青自己的话,这支被叶渐青称之为即将成为精锐小队的队伍便有十二个人。 钱鸿祯安排了十二匹快马,给了他们一些盘缠跟舆图,让他们路上好花费。 “有信心吗?”趁着他人还在准备的时候,陆辞秋这才找到机会凑到叶渐青旁边同她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有吧,那边地形我都摸透了,如今北关城被大漠军给围困在里面,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大漠军是打定了主意就算一时半会啃不下这块骨头,磨也得给他磨掉的。” “既然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那你还要孤注一掷?”陆辞秋心底还是不舍,但偏偏他又清楚自己是留不下叶渐青的。 叶渐青原本一直看着那十个人的眼神终于舍得挪到陆辞秋身上了,那双眼睛里面有光,那是陆辞秋舍不得去熄灭的光:“自然,若是我不去,大军届时如何将粮草送进去。放心吧,这种情况我经历过无数次了,我有经验。” 叶渐青那可真是太有经验了,穿越前对于这种事情做过不止一次了,一座城那么大,大漠军总不可能能够每个地方都放了那么多兵,总会有落单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就是她出手的最好时机。 突破,向来不是问题,城池也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她的目的是人。 只要人在,城池就在,人没了,城池自然也就没了。 “陆辞秋,你说,战争的意义是什么?”叶渐青问。 陆辞秋:“生存。所有的战争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大漠物资匮乏,沙漠无法种植植物,干涸缺水,所以他们需要到别的地方去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们借故发动了这场战争。” 叶渐青对陆辞秋的说法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笑了笑,这个理由是对的,对于大漠底层人民来说战争确实是生存。 但其实战争还有一个解释,便是野心。 她穿越前经历过的战争都是因为野心,因为想获得更多,想要征服更多土地,想要站在世界的最高点,所以他们用尽各种理由来发动战争,来挑拨他国进行战争。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北关见。”准备要出发了,这是叶渐青第一次离开陆辞秋自己出去做任务,她很担心陆辞秋。 “你也照顾好自己。”陆辞秋在她面前伸出双手,想要一个离别的拥抱,前方危险重重,他只希望这不是最后一个拥抱。 突然的拥抱让叶渐青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当那个散发着热气的怀抱将自己抱住的时候,她眼眶突然有点泛酸,总感觉此时此刻有一种妈妈要离开孩子出去拼搏的感觉。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们北关见。”陆辞秋在她耳边许下了承诺。 第203章 到达 短暂的拥抱并不能令人完全沉浸其中,但却总有人会溺着,会在午夜时分不断回味着,会想起那个温暖,会想起眼前那发丝的香味,很清淡但却令人沉迷。 叶渐青带着那十几个人离开了大部队,接下来的他们没有休息时间了,须得在保证粮草安全的情况下,一路快速前行,虽比不上叶渐青他们那十几个人的速度,但应该也得比原定计划要提前一些,要在最快时间内赶到边关将粮草送到。 一小支队伍速度很快,钱鸿祯挑的也都是最好的马匹。他们隐匿在山里,树丛里,森林里,用最直的路径走最短的路,同时一路上叶渐青也一直在将十几个人之间的感情联络起来,他们现在这支小队要做的是要团结一心,不能有叛徒,不能有违抗任务的人存在。 这支队伍虽然无法同她穿越前的那支女子小队相提并论,但她希望这些人至少能达到女子小队的三成,短时间内的磨合只能将就了,只要能够完全听她的命令行事就好了。 夜以继日,累了就随地休息一会,渴了就找附近的河流舀水喝,饿了就将随身携带的干巴巴的大饼拿出来吃掉,越是靠近北关空气就越是干燥,连带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在这么大热的天都不怕坏,因为很快就会变得更干。 就这样,在不断的消耗精神的状态下,十二个人很快就到了战场的最前端,再往前便是北关城,然如今的北关城却被大漠军团团围住,他们进不去。 北关城宛如一道分界线。 北关城以内有宽敞的草原,有丰富的矿场,有歌有酒。而在北关城以外的入眼便是沙漠,除了燥热便是严寒,白天跟晚上的区别很大,且每到了风季,沙漠便像是被封锁起来的秘境一样,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机。 在沙漠中生活很难,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金钱来源,更没有话语权。所以古往今来,大漠一直都是分散的,几个人凑到一起找到一块绿洲便一起生活了下来,这样就算是一个部落。 有些部落人多一点,有些部落人少一点,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勇猛。 为了逃过自然的侵害,为了争抢食物,为了获得水资源,为了金钱,为了权利,他们必须得不断又不断的战斗,斗着斗着,有些靠近大安的便将主意打到了大安身上,于是他们便对大安发起了战争。 在战争初期他们虽勇猛但不够团结,打着打着就散了,于是他们离最开始生活的草原越来越远,越来越久。 最后,有一个勇士,他的部落被另外一个部落的可汗给侵占了,他的妹妹被那个可汗送给了对手做妻子,他耐心筹谋,暗中汇集了附近几个信得过的部落将这个可汗给打败了,收服了这个部落。 他成为这个部落的新可汗。 但他看着沙漠中的部落各自为战,乱成一团,有些甚至还想着要打自己人,他觉得不行,得把大家汇集在一起,用最强的战力将属于他们的草原夺回来,不止是草原,还有属于他们的一切都要向大安讨回来。 于是,这位新可汗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把沙漠中四处分散的部落全部汇集在了一起,他们找到了一片最大的绿洲在那创立自己新的家园,他们在沙漠中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城池。 忍耐许久的他们如今终于对大安出手了,他们亲自将这和平的表象给撕破,他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要让大安为他们俯首称臣。 叶渐青听完这个故事的评价便是:“有点子勇气,但不可取。” “叶姑娘,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有人开口问道。 外面天色已晚,叶渐青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找到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山谷当作根据地,带着人在这歇了下来。 “我们要先休息,马不停蹄走了这么久不累吗?”叶渐青探了探四周,决定今天晚上由她跟阿诺先来守夜。她是因为这种强度于她而言刚好,且她还是队长,所以她得做好典范。而选择阿诺一起守夜那只是因为阿诺比在场这些小朋友都要强太多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休息,明天我会出去探探情况,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最小的损失将伤害打到最大。” “叶姑娘......”在篝火旁一个看着很年轻,还是个奶娃娃模样的男孩刚开口便被叶渐青打断了。 “不要叫我叶姑娘,你们要叫我队长。懂了吗?”叶渐青严厉批评,叶姑娘叶姑娘的听着很没有威慑力啊。 “是。”十个人大半小子的声音可不是闹的,吓得叶渐青使出千手观音将他们的嘴一个两个的给捂上。 “喊什么喊,都给我小声点,你们是巴不得让敌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好来抓我们是不是。”叶渐青气得额头隐隐作疼,对着这群人也没有继续走温和路线,该骂便直接开口骂。 “我们现在在哪里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前线,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是敌人的堡垒了,我们现在是属于在敌人身后,准备要偷袭敌人的,你们不学会好好将自己隐蔽起来,还大呼小叫的,这样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我前段时间教你们的隐匿行踪这一项你们是不是没有认真听?不要以为我们到了目的地了就可以放松戒备了。相反,到了这里,我们才更应该提高自己的专注力,警惕性,敌人不是瞎子,不是聋子,都给我注意着点,听到没有。” “是!”这次,被骂了的十个人只敢小小声应答。 看着这群甚至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叶渐青一个都活过三辈子的人了,心中也有点不忍,最小的也才十五岁,十五岁就要跟着出来打仗了,若是换成现代社会,十五岁的孩子怕是还在初中抱怨着老师的严厉,回到家还有爸爸妈妈可以哄着,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宠着。 想到这,叶渐青放缓了点态度,声音柔和了一些:“好了,你们赶紧休息吧,明天开始才是重头戏,这段时间大家也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今天晚上我跟阿诺来值夜就好了。” 被累到的这群小伙子们倒头就睡,一个两个凑在一起取暖,叶渐青笑了笑,抬脚便往外走去,外面虽然冷一点,但是冷意可以为她提神,且在外面能够观察到更多范围,若是有人来了可以立刻发现。 本应该也去休息,后半夜才来替换的阿诺并没有睡,而是跟着叶渐青走了出去。 在她身边坐定。 抬头望去,天上的星星散布在黑色的幕布上,它们就像是那五线谱上的音符,闪耀着,跳跃着,化作无形的旋律在空中飘荡着。 “好漂亮啊。”叶渐青不禁感叹。 阿诺顺着她的视线往上望去,星星很常见,但是如这般密布,甚至都汇集成一条银河的却是极少见,应当是只有在这边才能看到吧。 “阿诺。”突然,叶渐青叫道。 阿诺手中拿着一根枯枝无聊的拨弄着地上的沙土,浅浅的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因为时间关系,她一路上并没有太多机会可以跟阿诺私聊,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阿诺跟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边危险,我想保护你。”阿诺说话很轻,但却很真诚。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害你失去了自由,让你只能在大牢中度过余生。”叶渐青不解,她的视线从天空转移到了阿诺身上。 此时的阿诺似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点无措,手上的动作有点乱了,他张了张嘴巴似是想解释点什么,但却又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来般。 叶渐青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许久,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飘进了叶渐青的耳朵:“因为你是妹妹啊。” 叶渐青怔住了。 “以前我不知道感情到底是什么,我没有爱,没有恨,就像是一个空白的愚蠢的人,师父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碰到你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会教我我这样子做是错的,你会告诉我我不应该这样子,你对我很好。 我也读了书了,我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虽然我现在没有学到的还有很多,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一直是我妹妹,我要一辈子都对你好,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剩下的就很容易说出口了,阿诺不吝啬于自己对叶渐青的感情,很直接的表达了出来。 反倒是一开始最为坦荡的叶渐青此时有点手足无措了,她当初对阿诺手下留情从来都没有想过希望得到他什么反馈,对他好也只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能的觉得想跟他亲近。 很突兀的,叶渐青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虽觉得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但她却又无法忽视身体的感受。 “我是不是你走丢的那个妹妹?” 阿诺似乎是没有想到叶渐青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有点慌张,脸上神情带了丝愧疚。 是的吧,应该是的吧,虽然阿诺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但是他的行为,他的表情皆在承认,叶渐青笑了笑,没有逼问他,亦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204章 探索 平静的一夜,除了下半夜的大风,一切都很好。 叶渐青在后半夜还稍微休息了一下,阿诺则是守了一整夜,明明这人一整晚没睡但现在脸色却比那些休息了一整晚的年轻人还要精神。 今天他们的任务比较重,要往前一点去刺探,看看哪个地方作为护送大军的突破口最为合适。 叶渐青分别给他们分配了任务之后,自己也带着两个人离开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善于动脑但武力一般的苏元,苏元脑子灵活,叶渐青说的东西他听一遍倒是也大概能懂,事后也会经常来找叶渐青复盘,叶渐青很喜欢这样子好学的人,于是总是将他带在身边有意培养一个新的精锐小队队长,要把这些战术教给他。 而另外一个则还是个小孩,年龄才16岁,家里爷爷奶奶母亲都是因为战争而死的,他父亲带着他一路逃难到了辽城,这一路逃难让父亲染上了重病,到了辽城后终是熬不下去走了。 在家中,人人叫他小树,希望他如树叶一般茁壮成长,他没有姓。父亲走了之后他独自一人无法生存,所幸后来遇到了钱鸿祯,钱鸿祯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到自己的营中姑且当个小兵养着。同时给了他一个名字,叫钱树。 钱树为人活泼乐观,是个好孩子,平日里也勤劳得很,这次见钱鸿祯要带人到北关去打仗,他便是第一个报名要求要一起来参加的。 叶渐青带着的这两个人脑子都算是灵活,她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培养下一个带队队长,往前探索的一路上也没有藏着掖着,见到什么情形便给他们分析,讲解,试图用最简单的话让他们明白。 此次外出探索,他们便放弃了马匹,而是选择了乔装一番,走路前行,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只是一些干粮跟武器,以简单方便快捷为主。 第一日,悄悄往前前进五里,已摸到了大漠军在西边的营帐,营帐约有百来人人,无武器。 第二日,悄悄往前前进两里,已摸到大漠军北边及东边的营帐,北边营帐约有一百多个,若是一个帐篷里面居住大概五到六人的话,那么大概也得有五六百人,但其中有一些帐篷,叶渐青刻意留意过,那些只有看守,没有人进出,因此可以推测那些帐篷里放着的不是武器便是粮草,里面应当没人,如此,北边的话那便大概有个两百来人。 东边守卫极多,无法探查到里面的情况,这里正面直对北关城的城门,这里便是大漠军的大本营,那么这里很大概率藏着粮草。 那么,北边便是藏着武器了。 第三日,大漠军要行动了,开始召集三方军队统领商讨,而躲在暗处的叶渐青也要行动了。 大漠军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天刚对北关城发起攻势,攻势很猛,烈焰军死伤惨重,但大漠军的伤亡情况也很严重,于是双方倒是自发停战了几天。 当时叶渐青便想着大漠军不会那么快放过烈焰军的,所以在第二日晚,摸清所有区域之后她便偷偷带着十一个人躲到西边的大漠军这边来了,他们本就离西边最近,这边的人也最少,很适合进行突围。 西边的将军她不认识,那是一个浓眉大眼满脸胡子,一身魁梧的男人,不算高,但下盘很稳,叶渐青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发现自己跟对方打起来不一定打得过,于是她果断放弃斩首行动。 在这个统领去大漠军大本营开会的时候,叶渐青趁这个机会,带着这剩下的十一个人偷偷的准备来消磨掉西边军队的人。 他们这支小队人少,只有十二个人,要想打赢那必须得集中军力,对于占人数优势的敌人,那么他们便可以先将敌人分散,围攻敌人那被迫分散的军队,之后逐一攻破敌人的防护线。 大漠军想要在钱鸿祯的队伍来临前攻下北关城这块硬骨头,而叶渐青偏偏不想他们如愿。因此她必须得拖时间,只有拖到钱鸿祯到来,援兵、粮草、元帅三方皆到,众神归位,烈焰回归,才能真正的打败大漠军,将他们赶回他们的沙漠中去。 天色渐浓,大漠军营帐中都点起了篝火,天气也渐渐开始降温,沙漠中就是这样子,夜晚温差较大。 叶渐青前两天给众人的衣服做了一些修饰,可以完美的融入这片沙漠中。在他们躲藏的地方叶渐青还带人挖了一条渠道。 此时的西边营地无将领,叶渐青让阿诺带着人去引几个人大漠军到这里来,将引过来的人杀掉后换上他们的衣服,尸首则直接埋在沙子里。 十二个人若是都前往未免太过于可疑,于是叶渐青只安排了几人,其中她自己、阿诺、王鹏还有另外一位武功较好的,确保能够从营中逃出的。 四人假装大漠军,混入军中,阿诺在必要时候进行斩首行动,能成则最好,不成则退,不强求。 剩下的人则是要在明日拆解大军,将大军拆散,诱导敌人到他们的藏身点,将其剿灭。 这便是叶渐青的计划。 一切都很顺利,营中几名较为瘦小的人在阿诺的带领下成功神不知鬼不觉的引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刚进入这块区域的时候便被等在这里的人一剑抹喉。 几人悄无声息的将尸体的衣服扒下来,然后将尸体埋在沙中。 这些随着叶渐青而来的小孩,基本上都是未曾正面直击过战场的,也未曾见过血,见过死人的,叶渐青跟阿诺二人面无表情手起刀落,而被分配了杀人任务的小孩下手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不断地在旁边干呕。 其他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分配到留在此地的人,更是想到自己要跟尸体待一晚上,脸上血色骤减,但偏偏叶渐青又什么事都没有,面色如常,好胜心极强的他们又不在落了面子,硬是忍着。 换完衣服的叶渐青见众人这般,戏谑的笑了笑:“这就受不了了?” 没等众人回答她又开口说道:“这都受不了了,那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别来了,战场不是你们的玩游戏的地方,跟尸体睡一晚而已都受不了,见了血就手抖得跟筛子一样,别说杀人了,连只鸡都杀不了,刚刚若不是我们反应快,就你们那刀法能杀什么?连敌人的皮毛都伤不了。” 叶渐青冷笑两声,刚刚杀人的小孩不敢下手,险些被反杀,是叶渐青及时出手,一道飞刀飞过,穿过敌人的后脑,血液混杂着脑浆直接喷射到了小孩脸上,小孩当场就愣住了。 “一个两个,以为战场是什么?这里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是你们需要负起肩上责任的地方,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管,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那你们就该知道你们的责任是什么,你们要做的是什么,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克服一下,如果克服不了的话,那就给我滚回去。” 说完,叶渐青也不管那剩下的几个小孩是什么脸色,带着阿诺跟另外两人便猫着摸进了军队里面去了。 他们几个人里面只有叶渐青的身量是最单薄的,但偏偏她愣是靠自己的气场跟一些物品让自己看起来很强壮,精致的脸蛋被隐藏在黑土之下。 叶渐青站在阿诺身后,打量着军营里面。 不得不说,大漠人或许是因为地理环境原因,个个看着就极其野蛮。他们坐在篝火旁喝着酒大声聊着天,夜晚的寒冷对他们而言似乎并不重要,他们仅靠着自身便能够抵御这份寒冷。 身上老旧的甲胄上还留着刀痕,露出来的布衣有些还打着补丁,脚上的靴子也都磨成一片了,若是再用力怕是鞋底都要破了。 叶渐青眉头微蹙,总觉得西边这支大漠军有点穷啊,他们吃的是干硬的馕饼,配着热水下肚,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唉,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啊。”有人面露苦涩,小口小口抿着碗中的热水,但这似乎并不能缓解他的情绪。 “将北关城打下来就好了。”有人安慰着他。 “可是我们真的打得过烈焰军吗?”那人似乎有点悲观。 这时,身旁一个壮士拍了那人后背一把,这一巴掌叶渐青看着都觉得疼,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没有任何感到一般,壮士开口说道:“这几天烈焰军都被我们打得不敢出城门了,不过是一群怂兵怕什么。哈哈哈哈。” 四人路过这几个人,没有说什么,叶渐青能够感受到身后两个小孩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好,待走到无人地时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第205章 行动1 无人角落中,一身影偷偷摸摸的从帐篷出来,本以为无人发现,可以顺利离开。 谁知,突然从旁边走出一人,那人大喊:“谁!有贼,来人啊,有贼。” 被这声音一喊,在旁休息的人鞋子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众人出来只看到了一个身影在自己面前闪过,在另外一旁是一个一脸焦急的男人。 “你们还在愣着干嘛,速速随我上前追去啊。”话落,此人便走在前头跟着那个身影追了出去。 旁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快追啊,你们都在愣什么?” 瞬间反应过来,人挤人,一个两个随手抄起身旁的武器便跟在那个男人身后跑去。 男人扫了一眼,身后人大概有十五六个,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给众人打气般说道:“刚刚那个身影就是往前面跑了,那边再往前走是主帅的营帐,那个人怕是想要借机伤害主帅,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不能让他得逞。”人群中又有一声音响起,众人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刀,有枪,有弓等等,脸上纷纷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很是激动。 男人带着这群人往黑暗中去,一路上不断地用言语同身后的人打着鸡血,态度极其气愤,然细看他自己,眼神里满是戏谑,冷静至极,毫无任何情绪上的动荡。 咻。 突然,走到一处地方,带头男人手中的火把被熄灭了。 “怎么了,怎么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不要乱动,不要慌张,火把灭了而已,我去看看。”带头男人出声安抚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众多心惊胆战,却又顾忌命令不敢随便乱走动,只得提高戒备。 静,安静得可怕。 风吹过,掀起身旁的沙子落到脚背上,落到手上,他们却无暇顾及。 “大,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一个小兵,他并不认识刚刚带头的那个男人,此时明明害怕,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位不认识的人身上。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身边的呼吸声在逐渐减弱,他太紧张了,紧张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注意到,他紧紧盯着面前的那片黑暗。 他依稀想起小时候,天比这还黑,他躲在门口想出去看看却被阿嬷拦下。阿嬷说外面会有野兽,有狼会吃人。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分泌适当的唾液来缓解,他口中的唾液显然早已超出了这个所谓的“适当”,将唾液咽下后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手中的刀是他阿爹给他的,阿爹知道他来参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他看不懂,但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阿爹将他用来杀野狼的刀送给了他,希望这把刀可以保护他,如今他手中紧握着这把刀便觉得阿爹也在陪伴着他。 他高举着刀,防御着前方的黑暗,神色紧张,仿佛只要眨一下眼他便会被黑暗所吞噬一般。 突然,于无声处,一把短刀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现在。”声音在他耳旁出现,很暧昧的动作,但这个动作带给他的不是缠绵,而是一种如被毒蛇缠上一般的恐惧。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不该出现在沙漠中的声音。 “你可以去死了。”那个声音如魔鬼般低声吟唱着,将他的灵魂剥离开这个肮脏的躯体,带领着他前往更高的天堂。 血液,喷射。 干涸的沙子贪婪得吸收掉落在地上的血液,这对于它而言也是一种资源。 “清点人数。”最后一个解决掉了,叶渐青收起云雀,拍了拍手,从周围跳出了几个人出来,这些都是叶渐青交代在这埋伏的剩下的人。 “十五个人,其中有几个应该是老兵,反抗意识很强。”阿诺从中走出来,显然他就是刚刚那个带头的男人。 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有预谋的谋杀。 叶渐青充当那个闯入者,而阿诺今晚的角色则是那个发现闯入者的人。 他在第一时间呼喊引来大部分人,而另外两个人则混入其中,见其他人有所迟疑的时候便大声附和着阿诺,浑水摸鱼。 这时候必然会有人跟着阿诺出来查看,带头的阿诺便将他们带到这个埋伏点,叶渐青将火把灭掉后,埋伏之人便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待好,趁机出手,将对方一个一个暗中干掉。 幸好,今天晚上的计划很成功,没有被发现,也没有人有机会叫来其他人。 “这些都是左营的人,明天如果他们要进攻的话,左营的人手缺失要再补上肯定会有慌乱。今晚再看看能不能分批将人引出来干掉。”其他人在清理着尸体,叶渐青同阿诺站在一旁休息。 “我可以杀掉那些将领。”阿诺一如既往的直接了当。 “如果可以的话,斩首行动是必须要执行的,但这个执行的前提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要攻打北关城估计不会再拖太久的,最迟就这一两天的时间。我们得抓紧时间。”叶渐青揉了揉额头,冷兵器时代谋略才是最为重要的。 她想要尽可能的保全陪着她一起来的这些人,又想将西边直接端了,显而易见这个难度翻了好几翻,但她必须得做到,如果要这样子做的话,那么斩首行动是肯定要执行的。 她后悔自己当初托大,没有研究好战场就想着要跟对方玩游击,完全忘了这里的地形地貌根本不适合玩这种,不过现在他们虽然人少,但指挥权可完全都在她手上不会分散,队伍一条心。 但大漠军人多,统领多,要说是不是一条心还真不一定,说不定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将对方磨掉部分血量。 叶渐青:“我在想把全部人带进营中可不可行。” “?”阿诺不解。 叶渐青很纠结,她是真的很想用最大的可能性护好这些小孩。“现在死了这么多人,若是只有你我一个人回去的话,必然会引起他人怀疑,这些小孩放在外面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一个死。但若是跟着我们进去了,一个不察被他人发现便难以逃出,也是一个死。” “你接下来的计划需要他们做什么?你应当考虑的是你的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完成度,而不是考虑这些人的生死。大家都可以死,包括我。”阿诺的语气很冷静,很平淡,他也确实是没有将这些人的命放在心上,包括他自己。 在他看来,只要叶渐青活着,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为她而死。 阿诺的话在叶渐青看来并不意外,阿诺的成长本就不健康,会这样子想也很正常,但叶渐青希望他可以改变一下,哪怕是一点点,她不希望阿诺对人命看得如同草芥一般可以随意践踏:“不,在完成计划的同时我们应当考虑到所有人的生命,大家都是人,不是路边的野草,不是随随便便便可宰杀的动物。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思考。阿诺,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而死,你也是。 我会尽我可能护住大家的。” 阿诺看着她良久,似乎是在思考着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或是在想其他的,久到叶渐青都感觉要开始打哈欠了他才缓缓开口,带着一股认真而又诚恳的语气:“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阿诺一定会帮我的。”叶渐青冲他笑了笑,笑容灿烂,美好,是阿诺印象中的妹妹的笑容。 第206章 行动2 最终,大漠军原预定的第二日的进攻还是作罢了。 因为,守在西边的将军死了,大漠军内乱了。 原本这次出征的军队便各有不同,是由大漠的可汗纳尔将军力全部混合起来的。这些军力以前都是属于各自部落的,如今也只是归顺于纳尔而已,但军队还是在他们手中把持着。 守在西边的这支军队便是当时最后归顺纳尔的部落,在沙漠最深处的苍狼部落,被杀的这个统领是原部落的统领者兀良哈呼日勒,在归顺之后便成为亲王,而后一直带领着这支部队在北关城的最前方。 昨夜,夜深人静时,兀良哈呼日勒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被杀,尸首被丢在原地,若不是第二日有小兵外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此事一出,西边苍狼军队的人很震怒,表示一定要找到凶手,没有了将领的军队很快便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说这是因为可汗对他们的忌惮,所以寻机会杀掉将军,要不然为什么要将他们安排在最危险的西边呢。 甚至于还有人发现了军队中也有十几个人消失不见了。 一时之间,军队里什么话都有,有的说是其他军队下的毒手,有的说是神罚,兀良哈呼日勒做错了事情才会被神所惩罚。 又有传言流出,又无将领,军队内部无法汇聚成一条心,元帅也知道了此事,只好先派人来安抚军队,另外将进攻的时间延后,便顺便查清事情的真相。 而叶渐青等十二人早已改头换面混入了苍狼部落军队中,完全没有引起他人注意,他们十二个人两两一组,分开在不同的地方,防止人员聚集,面孔刷新太频繁而被发现。 在确认了大漠暂且不出兵时,叶渐青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跟阿诺两人昨夜的蹲守。 是的,那个兀良哈呼日勒便是她跟阿诺动的手。 也不知道对方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还是觉得这里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了,他竟然一人带着两个士兵就出现了,且还喝了不少酒。 七八个人对付两三个人倒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们蹲守在兀良哈呼日勒往回走的道路上,待对方进入视线内时,同时有三个人用弓箭对准目标。 在箭出现时,虽然喝了酒还依旧很精神的兀良哈呼日勒躲开了,但他身旁另外两个小兵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利箭直直穿透过对方的身体。 箭已失去了作用,若是让对方跑了事情便会败露。 于是剩下的人便围堵住了他离开的方向,因为实力问题,其他人只能堵在缺口位置,具体动手的还是叶渐青跟阿诺,他二人在这里武力最高,对付此人最为合适。 经过一番激战后,兀良哈呼日勒双手不敌四拳,无奈倒下。 抢走他身上能够统领全军的虎符,几个人便速速离开换上刚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混进了军队中。 此时军中大乱,副将没有虎符,无法指挥军队,苍狼部落这支军队如今便是无主之刃。 计划暂缓,给北关城一些歇息的时间,顺便为了给护送粮草的大军多争取点时间,叶渐青接下来在军营中的这几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两日后。 钱鸿祯带着护送粮草的军队终于到了。 叶渐青收到消息,偷偷从军营中溜出去同钱鸿祯会面。 “这几日过得如何啊?”钱鸿祯等人此时在的位置便是叶渐青第一日到来时落脚的那个山谷。 一路跑过来可把叶渐青给累坏了,接过陆辞秋递过来的水一口喝下后才开口汇报:“还行,兀良哈呼日勒已经死了,守在西边的军队没有将领,我们几个人已经全部混入其中,同时他们这些人都以为是纳尔要求杀掉兀良哈呼日勒的,所以他们如今个个反骨,在兀良哈呼日勒的凶手一日没查出来,他们便一日不会轻易出兵。此时正是好时候。” 说着,叶渐青从身上掏出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丢给钱鸿祯。 在叶渐青说他们杀死兀良哈呼日勒的时候,钱鸿祯就已经很惊讶了,他是真没想到叶渐青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当叶渐青拿出那块沉甸甸的东西丢给他后,他的震惊更是令人震耳欲聋。 “虎符?” “对,从兀良哈呼日勒身上掏的。你们动作得快点,这两日趁他们军心还乱着,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同时想办法让烈焰军的人一块出来,三方合力,至少可以将西边这块给啃下来。”叶渐青完全没有去在意钱鸿祯跟陆辞秋的惊讶,各自各的说着自己的计划,等她说完这才发现这周围似乎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另外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怎么了吗?有什么难题吗?”叶渐青问。 钱鸿祯呆滞的摇了摇头,他看着一脸正常的叶渐青,心中想怒吼:计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啊!!! 当初叶渐青从他那带人走的时候,他是确确实实没想到叶渐青居然能够给到他这么多惊喜,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出现了。那是不是若不是要等他们这支大军,要给他们搞突破口,叶渐青早就可以带着人进去了。 “没问题的话,跟烈焰军那边的沟通就交给我了,我这两天已经跟他们接上头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居然能够在层层包围下同他们接头?”钱鸿祯不解,这就有点厉害了吧。 “也还好吧,我身上有当初秦王给的信物,他们看到信物就知道了,我也跟他们说了计划了,基本上就等你们来了就可以执行了。今天晚上亥时,我会在军队的食物跟水中下药,届时,等我发出信号,你们便可以进攻,而烈焰军那边也会从北关城进攻,我们在军队内对付那些副将什么的。有没有问题?”叶渐青在战场上习惯了速度解决问题,直接下达命令,从不多嘴说什么。 钱鸿祯脸色严肃,表示一定绝对以及肯定没问题。 确定了钱鸿祯这边没问题后叶渐青便要离开,陆辞秋本想再跟她多说两句话,但见此情形却不敢将她多留,目送着她离开。 等叶渐青回到军营中后便将计划告知给小队中的人,同时也将信息告知给烈焰军内的人,彼时已完成一切前提后,叶渐青便在营中静静等着。 等着时间的缓慢前行,等着宣布计划正式开始的那一刻。 静坐在原地,双手合并抵住下巴,她紧闭着双眼,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进行。她周身一片祥和,外界纷纷扰扰,她能听到外面有这两日相处的大漠人在那讨论着晚上吃什么,还有人依旧在议论兀良哈呼日勒的死,再往外的训练场上一直没停过,大漠人身强力壮的,他们崇尚武力,即使在这个时刻也不会停歇。 一切都很平和,但叶渐青知道埋藏在这种平和之下的是无穷无尽的战争,是人类的野心。 而她,此刻她的立场是在大安,在陆辞秋,所以她只能拼尽全力的协助大安赢得最后的胜利。而这些人她只能说抱歉了。 时间差不多了,小队中的人怀中揣着在来的路上购买的蒙汗药,将药物下到众人的食物、酒水中。 一个帐篷,两个帐篷,三个帐篷里的人倒下。 众人开始惊慌。 而杀戮的夜晚此时才拉开序幕。 目前统领全军的原兀良哈呼日勒的副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他想是谁在制造混乱,但他拉住的人刚好是小队中的王鹏,王鹏一脸慌张,将自己完全的融入了混乱的军队中,被拉住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开心,他想趁机杀了这名副将。 然,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王鹏这个新兵又哪里是老兵的对手,在王鹏转过来的那一刹那,副将会觉得不对,还未等王鹏说话,抽刀便想杀了他,王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沾染过无数人鲜血的刀刃已在他眼前,侧身一躲,却还是躲不过,那把刀直入肩膀。 所幸,一直在到处观察情况的阿诺及时发现了,过来将王鹏救下。 亥时已到,到屠戮的时候了。 第207章 行动3 亥时已到,屠戮开始。 大军也已抵达,城内烈焰军亦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待军营中生乱,两军遂同时从不同方位进攻,务求一举拿下西边苍狼军。苍狼军无将帅统领,混乱不堪,甚至无需大安两军出手,其便已自行溃散。 钱鸿祯率部一路冲杀,所过之处,尸骨遍野,大漠军无人能挡,很快便与叶渐青小队、烈焰军三方会师。 至此,西部苍狼军沦为败军之将,而钱鸿祯也正式接手烈焰军,叶渐青小队亦回归钱鸿祯军队。 钱鸿祯下令将降俘绑缚,押入北关城内,将其看管起来,届时好用。 经过多日努力,烈焰军长期面临的粮草问题终得解决,且无元帅之困亦迎刃而解。如今,烈焰军重振雄风,重回巅峰。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他两方的大漠军尚未反应之时完成。待他们意识过来,西边早已被烈焰军控制,大漠军失去先机,短时间内收复北关城的美好愿望也化为泡影。 回到北关城内,钱鸿祯所带来的大军编入烈焰军,同时就大漠军接下来的攻势进行了紧急召集,让烈焰军现有的那些将领一同来商讨如何将大漠军打退,刚好趁这个机会,钱鸿祯也要认真了解一下烈焰军,这样才能更好地重新调配军队人员。 本以为终于能得到休息的叶渐青刚走进城内就被钱鸿祯揪着后脖领跟着一块进营帐商讨去了。 “不是,不是,钱将军,您这还要我去干嘛啊?”叶渐青不解,并大胆发问,她表示自己是真的累了,真的想休息了。 钱鸿祯白了她一眼,对她的偷懒表示很不可取:“这场战役多亏了你,大家才能顺利会师,才能没有任何伤亡,所以这场会议你是得参加的,让大家知道你的功劳。” “青儿,这次你是大功劳,须得让他人知道的。”一旁的陆辞秋还跟着附和,气得叶渐青疯狂翻他白眼,就差直接动手。 “哇塞,我是真的很厉害啦,不过大家这么夸我,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啦,而且这也不是啥大事嘛。”叶渐青害羞地捂着脸。 身旁二人瞄她一眼,不发表任何言论。 “好啦好啦,走走走,不逗你们啦!”叶渐青笑着冲他们摆摆手。 到大帅营帐中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最前面的是带着一身伤的戴兴贤。 “见过钱将军。” 他们到底还是听说过钱鸿祯的大名的,当年他可是和叶鸿海齐名的,能把被西域侵占的城池收复回来,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所以见到他,大家自然会带着几分敬意,再说了,他可是接下来烈焰军的元帅呢! 钱鸿祯见到各位副将,一点没有将军的架子,反而先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向他们这段时间的坚守表示敬意:“各位无需客气,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一直坚守在前线,守护着这座城池,不怕困难,从不退缩,烈焰军的魂皆在各位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将军太见外了!这些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戴兴贤作为近来统领全军的核心人物,自然而然地挺身而出,与钱鸿祯展开对话交流。 此时此刻,戴兴贤身披一袭威武战袍,身姿挺拔如松,身上虽负伤,但双眸闪烁着坚毅果敢之光。他往前走出的每一个步伐都显得稳健有力,仿佛在向众人展示其无可匹敌的威严与气势。 面对钱鸿祯时,戴兴贤微微躬身施礼,表示对对方身份和地位的尊重。然而从他那挺直的脊梁以及坚定不移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位统领全军者内心深处充满自信与决心——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面对怎样强大敌人,都会毫不退缩勇往直前! 钱鸿祯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后便迈步朝着主座走去。他的步伐稳健有力,透露出一种沉稳自信的气质。与此同时,在主座旁边,已经有人按照事先的指令摆放好了另一把椅子。这把椅子显然是特别为陆辞秋准备的,它与主座相邻,显示出陆辞秋在这场会面中的重要地位。 随着钱鸿祯走近主座,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地跟随着他。当他稳稳地坐在主座上时,整个场面似乎都变得严肃起来。然而,钱鸿祯的眼神却始终保持着温和与亲切,让人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难以接近的领导者。 大家望着钱鸿祯,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介绍身旁那位看似地位并不低的人,然而钱鸿祯却完全没有,反而是问起了烈焰军的情况:“各位,如今情况紧急,本将军也不同各位再多说些有的没的了。本将军想知道,自叶将军离世后,烈焰军目前是由谁在负责,面对大漠军的进攻主要的反抗手段是什么?” 在场的人都对钱鸿祯旁边的人充满了好奇,毕竟在北关这种艰难的地方,他们可从没见过有女孩子来呢,对他俩的好奇那是越来越深啦。 但好奇心毕竟都被压在心底,如今且以战事为主。 “自叶将军离世之后,烈焰军皆是由属下负责,一切皆是按照叶将军在世时部署的战略为主。”戴兴贤站起来说道。 自戴兴贤第一个起来汇报之后,接下来便是无穷无尽的关于烈焰军战略的部署,以及目前的情况汇总,包括人员情况,粮草情况,众人似乎打算要在今晚将全部理清楚,从第二天开始便是正式由钱鸿祯接手了一般。 叶渐青在一旁听得都快要困死了,要知道她已经两三天没怎么睡觉了,要知道这两三天深处敌营,为了保护自己,保护队友不被发现,还要同时跟双方军队联系,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了,如今在这听着他们说这些,她是越听越困。 对于自身能力,她有着清晰的认识——惹事生非不在话下,人员培训手到擒来,但面对如此规模宏大、两军对峙之要事则实在是无能为力。 更何况此地也并非她所熟悉的热兵器时代,既无枪炮弹药,亦无坦克核弹,所有战斗皆依赖肉体搏击与个人膂力。 此等情形下,她实难应对自如。 就在她思绪飘飞、魂游九天之际,一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突兀地传入耳际:“叶姑娘!”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她猛地回过神来,茫然四顾,只见周围的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似的。她有些诧异,心中暗自嘀咕:“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看着我?”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和尴尬,下意识地轻轻眨了眨眼,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困惑,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坐在她前方的陆辞秋此时也回头望向她。 “钱将军正在介绍你呢!”陆辞秋心中暗自发笑,看着眼前女子一副魂不守舍、茫然无措的样子,便知道她方才根本没有认真聆听钱鸿祯所言。 此时帐中人多,他也不好当面指出,只能连忙伸出手捂住嘴巴,尽量将声音压至最低限度,小心翼翼地轻声提醒道:“莫要再走神了……”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惊动周围其他人似的。 叶渐青轻应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明白了对方所说的话。 钱鸿祯见她回神便接着向众人介绍:“这位便是助我们两军碰面的的叶姑娘。此次若不是有叶姑娘我们也无法这么快突破大漠军的包围圈,将粮草成功送入北关城。” 叶渐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清澈而明亮,她环顾四周,看着众人,轻声回应道:“钱将军言重了,此次计划之所以能够如此圆满地完成,实乃各位之功也。若非在座各位齐心协力、紧密配合,岂会如此迅速地将那悍勇无匹的苍狼军团纳入麾下?”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第208章 改变 经过这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叶渐青在烈焰军内崭露头角,并迅速崛起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物,她的指挥能力与战斗能力被跟随过她的那支小队中的成员们用最夸张的言语在烈焰军内四处宣扬,使得如今整个烈焰军内部都知晓了叶渐青这个人。大家都知道这位独一无二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拥有着堪比叶将军的脑子,能够击败戴副将的身手,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陆辞秋在军营中听说这件事之后笑得前仰后合,——这些军营中的人们简直把叶渐青吹捧成了一个无敌的武神女啊! 虽然说叶渐青自身实力的确不错,但远没有人们口中所传颂得那般神乎其神。面对这种情况,无论叶渐青怎样解释,都无济于事。因为她的那些传奇事迹早已深入人心,并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记。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真是要被气死了!”叶渐青一脸怨气地斜靠在椅子上,心中十分郁闷。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会把她传成这个样子呢?明明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长得漂亮且心地善良又可爱的女孩而已啊! “好啦好啦,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样一来,军中众将士也就都认识你、了解你了。以后你就能名正言顺地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待在这烈焰军中共度时光了。”陆辞秋竭力想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可结果却收效甚微。即便是他尽力去安抚叶渐青,也没能完全消除对方心头的那一丝不快。 不过提到这个话题,叶渐青不禁回想起两天前大军刚刚进驻北关城内时召开的那次会议。当时,钱鸿祯向众人介绍了陆辞秋的身份以及他来到这里的缘由。 这么些年来,除了陆之行以外,陆辞秋是第二个前来北关参军的皇子。 起初得知陆辞秋身为皇子的身份时,大家惊讶之余在心里多少都有些顾虑和担忧,生怕这位金贵的皇子会过于娇气、矫情,甚至可能会成为队伍中的累赘,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要知道,北关城可是直接与大漠军交锋的前线阵地啊!这里可不是什么供人游玩享乐之地,更不是随便一个人来待上几天就可以轻易离开的地方。 然而,当他们进一步了解到陆辞秋乃是陆之行的弟弟时,内心的看法却不由自主地发生了转变。 或许是因为对陆之行的信任和尊重,又或者是因为二人兄弟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纽带,让人们对陆辞秋多了几分期待和信心。 毕竟,当年的陆之行在军中的表现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说陆之行能够在如此艰难困苦的环境下坚持下来并且取得卓越成就,那么作为他的弟弟,陆辞秋或许也具备着某种非凡的品质和潜力吧?这样想着,原本悬起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默的关注和支持。 至此,叶渐青算是真正地在烈焰军中站稳了脚跟,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陆辞秋这样一个备受争议、极易引起他人议论纷纷的身份竟然也能如此安稳地立足于此。每次当他在营地里穿行而过时,沿途遇到的每一名士兵都会主动向他问候示意。 而这一切自然也是得益于钱鸿祯事先与烈焰军众将领打过招呼——这次陆辞秋前来并非是要来镀金的;相反,他必须彻底抛开过去的一切包袱,像他的兄长那样堂堂正正地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并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功绩赢得尊重、获取荣耀,最终风风光光地返回京城。 钱鸿祯正式接手烈焰军,苍狼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如一阵狂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漠军,此时的大漠军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也许是因为对钱鸿祯这位将军威名远扬有所顾忌;又或许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大漠军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自身与对手之间的差距。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都明白现在已不是进攻的时候。 错过了那个关键的时刻,让烈焰军有了喘息之机,如今想要战胜对方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即使强行再战,也只会徒劳无功,甚至会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这不是纳尔想得到的结果。 他要的是能够容纳大漠的城池,要的是能够有不限季节供应的粮食,要的是资源,而不是用最大的损失去换取一个并不清晰的成果。 于是,大漠军也算是正式放弃了进攻北关城,开启了休战,转而思考该如何应对即将来临的寒冬。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资源匮乏、气候恶劣,生存本身就是一项巨大的挑战。而要想安然度过这个严寒的季节,则需要更多的智慧和策略。 一些将领提议加强防守工事,储备足够的粮食和物资;另一些人则主张与周边部落建立联盟,共同抵御可能出现的危机。还有人提出可以派出间谍深入敌方营地获取情报等等各种方案被提出来讨论着…… 在这个艰难的抉择面前大漠军必须权衡利弊做出正确决策才能确保部队及子民安全过冬等待来年再战! 纳尔从来不会放过一个机会。 钱鸿祯非常高兴能够获得这样一个喘息和恢复力量的机会。烈焰军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一直顽强地坚守着,但也因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失去了大量兵力。当看到叶渐青小队在叶渐青的带领下取得的辉煌成就时,钱鸿祯心中涌起了一个小小的念头。 也许他可以让叶渐青再次组建几个像她所描述的那样精锐的小队。这些小队将由叶渐青亲自领导,亲自培养。 这就是他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把叶渐青引荐给烈焰军将领们认识的原因所在。只有在那个场合,众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叶渐青的强大实力,认识到叶渐青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还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从而不会对让她来率领军队的提议表示反对。 钱鸿祯已经向叶渐青提出了这个想法,而叶渐青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可行。然而,此刻她尚未能将这个想法完整且系统化地梳理出来,因此无法立即给予钱鸿祯明确的答复。 钱鸿祯也很好奇她的想法是什么,在得到叶渐青一个确切的答复的时间后便离开了叶渐青的营帐中,不再打扰她,他倒是想看看叶渐青还能够给自己提供什么惊喜。 随着对叶渐青认识的不断加深,钱鸿祯心中愈发惊喜地意识到:自己仿佛挖到了一座无价之宝!这个女子不仅具备毫不逊色于自身的军事才能,而且她对于战争策略的思考角度与自己截然不同。相较于传统的大规模正面进攻战术,叶渐青显然更擅长于精锐部队之间的高强度对决。 对于叶渐青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钱鸿祯并没有过多期许或限制;他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充分激发她的所有潜能,绝不能有任何保留。毕竟,在当前形势下,每一分力量都显得至关重要。 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纳尔势必早已通过多年来与叶鸿海的交手过程,将烈焰军的作战模式摸得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近段时间以来烈焰军才会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纳尔实在太过熟悉他们了! 鉴于此种情况,钱鸿祯明白只有想尽办法变革烈焰军现有的战略布局和战术手段,才有望打破僵局、转败为胜。 第209章 全民皆兵 团结所有能够汇聚起来的力量,向我们共同的敌人发起猛烈攻势!这个念头近来始终萦绕在叶渐青心头,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前些日子,钱鸿祯曾经向她建议,由她带领几支精英小队,培养出一批能够效仿她思维方式和战斗模式的“叶渐青小队”。然而,这个提议却被她暂且否决了。 毕竟,大漠地区幅员辽阔、人口稀少且物资贫瘠,放眼望去尽是无垠的沙漠与广袤的草原。倘若真要与大漠军队正面对抗,关键在于依靠庞大的数量优势以及强大的武力压制对方。仅靠一两个精锐小队在此种环境下所能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与其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特训少数精锐之上,倒不如集中精力琢磨如何全面提升整个烈焰军的战斗力更为实际。 因此,叶渐青始终潜心思考着究竟应该采取何种策略才能有效增强烈焰军的综合实力。此外,她也必须考虑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实现这一目标。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将北关十一城的老百姓都团结起来。毕竟这些人离沙漠最近,如果大漠军队发动攻击,首先遭殃的肯定是他们。可这些普通百姓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哪天烈焰军真的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城池被攻破,那么这些无辜的百姓就只能任人宰割,成为大漠军手下的冤魂。思来想去,叶渐青终于想到了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的办法:让全体民众都参与到战斗中来,实现全民皆兵! 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把脑海中的这个想法整理成了一份详尽而全面的计划,并郑重地递给了陆辞秋。 此时此刻的陆辞秋,虽然对战争有着一定程度的理论认识,但这种认知仅仅停留在抽象的概念和理念层面之上。面对叶渐青递交过来的这份计划书,他感到十分陌生且困惑不解,实在难以领悟其中所蕴含的核心要义与精神实质。 “简单而言,就是要发动全体民众习武强身,让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卫能力,以便在关键时刻守护自己的家园。这样一来,如果哪天烈焰军真的和大漠军爆发激烈冲突,老百姓们就能够毫不犹豫地拿起身边的农具,如锄头、锅铲等等,作为武器奋起抵抗。”叶渐青用言简意赅的话语向陆辞秋阐述了整个计划,希望能助其更好地理解。 然而,陆辞秋却不禁心生疑虑:“眼下百姓生活已如此艰难,他们真的会心甘情愿去学习武艺吗?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想到此处,他不禁眉头紧皱起来。 “而且我们究竟该让谁去教授这些百姓武艺呢?眼下局势紧张,大家必须时刻提防大漠军队可能发起的突袭。同时,军营内还有众多受伤的士兵需要照料。如果真的决定要教导百姓习武,那么由谁来担任教官更为合适呢?况且,练武这种事情需要从小开始,长期坚持才能有所成效。像现在这样中途开始学习,真的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吗?” 叶渐青微微晃动着食指说道:“并不需要将他们都培养成绝世高手。我们只需要统筹规划好,先安排一部分人专门学习和训练基本功。等这批人学有所成后,再由他们去教导普通百姓。这样一来,老百姓就可以在闲暇之余自行修炼,不仅有益于身心健康、增强体质,还能让他们更好地应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她一边说着,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全民皆武的美好画面。 “你必须要去尝试着做,只有真正动手去做了,才能够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如果只是一味地空谈,整天嘴上念叨着这个不行、那个不好,那么任何事情最终都会沦为一场空口白话,根本无需再去付诸实践了。” 陆辞秋略微思考了一番后,心中暗自琢磨着叶渐青所言确实有些许道理,但此事究竟能否最终敲定还需当今军方统帅定夺才行:“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一同前去找钱将军,听听他对此事有何看法和意见。” 主意已定,二人携带此份详尽的计划书径直奔向钱鸿祯处。此时此刻的钱鸿祯正苦思冥想着如何寻求破局之道,而叶渐青所呈交上来的这份计划书恰好如雪中送炭一般,令其眼前一亮、喜出望外。 “不错,不错!小叶这想法真可谓是别出心裁、独具匠心啊!若能实现全民皆兵之壮举,不仅可令民众身体健壮,更能将其打造成军队坚实的后盾与后备军,于关键时刻给予军方有力支持。”钱鸿祯不由自主的给了叶渐青一个大大的赞,对这个计划表现出了极强的欣赏。 听完钱鸿祯所说的话,叶渐青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偷偷向陆辞秋投去一抹自得的目光。陆辞秋见状不禁莞尔一笑,见她这般沾沾自喜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青儿啊,聪明机智又可爱。 啊~好想将她抱进怀中揉搓一番啊! “小叶啊,对于接下来我们这个计划该如何实施下去,你有什么想法吗?”自从叶渐青带领着小队成功助力烈焰军突破重重困境,协助护送大军进入北关城,收服苍狼军之后,钱鸿祯对叶渐青越发欣赏与钟爱有加,就连他平日里对叶渐青的称谓都发生了微妙变化——从最初略显生疏拘谨且礼貌性极强称之为\"叶姑娘\",逐渐演变成如今这般充满亲昵意味喊作\"小叶\"。 这种改变虽看似微不足道,但却足以彰显出钱鸿祯内心深处对于叶渐青态度转变以及两人关系愈发紧密事实。 “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大漠军短时间内应该停止攻势了。毕竟钱将军初来乍到便给予了他们沉重一击,对于您这位新上任的将领,大漠军显然还缺乏足够深入的了解,自然不敢轻易冒险再度进犯。如此一来,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一方面,让有伤在身的士兵得到充分调养和治疗;另一方面,组织未受伤的将士们恢复日常军事训练,保持战斗力。 与此同时,可以挑选几位德高望重、深受百姓拥戴的烈焰军老兵出面,前往民间游说劝说民众。”关于整个计划安排,叶渐青可谓滔滔不绝、兴致勃勃,恨不能立刻将心中所想尽数告诉钱鸿祯。 “烈焰军虽然勇猛善战,但并非无所不能。若想取得最终胜利,必须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充分调动起每个人的积极性。因为人民的力量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无穷无尽,只有发动全体民众共同参与,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叶渐青来说,她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印在她的脑子里,基本上不用怎么思考,张口便能说出来。 因为这些话语均出自于那个新时代最为尊崇的伟大领袖之口。而“全民皆兵”这个理念,同样也是由这位伟大领袖率先倡导并付诸实践的。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当初没有这位伟大领袖挺身而出,率领广大人民群众,并果敢地提出“全民皆兵”的战略思想,向人民发放枪支弹药,那么人民想要迅速战胜资本主义、击溃那些邪恶势力将会变得何等艰难!毫不夸张地说,正是由于这位伟大领袖的高瞻远瞩和英明决策,才使得新时代得以提前降临人世。 “说得好!此事非办不可。”钱鸿祯激动地说道,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激荡而有些颤抖。此时此刻,他被叶渐青的激情深深感染着,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 叶渐青的话语如同一把火,点燃了钱鸿祯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激情。他瞪大眼睛,眼眶渐渐泛起红晕,仿佛能看到眼前燃烧着的熊熊烈火。钱鸿祯暗自感叹,自己竟然没有料到叶渐青会有如此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坚定的决心。 在这一刻,钱鸿祯对叶渐青充满了敬佩之情。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拥有着非凡的智慧和勇气,能够洞察事物的本质,并毫不犹豫地为之奋斗。这种精神令钱鸿祯深感折服,同时也让他对烈焰军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210章 进展 戴兴贤身为副将,在得知钱鸿祯的计划之后,身先士卒,站出来带领着众人首先在北关城内展开了大规模的宣传活动。 他们通过各种方式,如张贴告示、广场演讲等,向城中百姓传达“拿起手中的武器保护自己,保护家人”这个重要信息,北关城将会成为第一个实行全民皆兵的城池! 人们对这个所谓的全民皆兵计划充满了好奇,议论纷纷,有些人担心会给现有的生活带来变化,但更多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则是激动而又期待的。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两个家人死在战争中,死在大漠军手下的,他们对大漠军深恶痛绝,若是能够给他们一个机会,既可以保护自己跟家人,又能在必要的时候扛枪上阵同大漠军为敌,他们会很开心,也很满足。 全民皆兵这个计划在北关城刚开始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若是这个计划当真能够获得显着的成果,那么接下来便可以有条不紊的派遣专人前往其他城池,将北关城的经验传授给其他城池,推动北关十一城的进展,引领大家共同进步。 自全民皆兵推动以来,北关城的百姓们早已学会了烈焰军教他们的最为简单的一套基本功,出门在外都能够看到百姓们有事没事就在那练一下,小孩子也集体在那练功,人人都敢走出家门,不再害怕的畏缩在家中。 叶渐青每每走在街上看到有人在练基本功,心中甚是欣慰,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若是可以一直这样子下去的话,等到哪一天,若烈焰军当真全员战死了,北关城的百姓们也能保护好自己。 在北关的日子过得轻松又自在,在这里,她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回到了大海中一般,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这里没有京城里的那种勾心斗角,不用每日担心是否有人要刺杀自己,不用每天都在想着该如何破案,这里于她而言是惬意的,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天地,在这里她的内心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与满足。 与此同时,叶渐青还以其非凡的才情和卓越的武艺,在这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的烈焰军中大放异彩!她不仅展现出了过人的智慧和勇气,更以一介女流之身力压群雄,让众多须眉男儿都为之侧目。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赢得了军中将士们发自内心的认同与敬仰,并最终成为了这支铁血雄师之中独一无二、无人敢于评头论足的存在! 她的存在更是让整个北关城都为之震撼,无人敢想象会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拎着枪,拿着刀冲进他们这距离死亡最近的城市,且还在这座城池住了下来,还在满是男人的烈焰军中得到了认可。 这一桩桩一件件激烈了北关城内无数的女子,成为她们奋发向前的精神动力,叶渐青也逐渐成为了北关城内的典范:谁说女子不如男。 而在全民皆兵的宣扬下,许多原本安于闺阁之中,擅长刺绣缝纫的女子毅然决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计,而拾起锋利的刀剑,勇敢地迈出家门,投身到艰苦卓绝的武艺修炼之旅当中。 这些勇敢的女子们渴望通过学习武术来增强自身实力,从而更好地保护自己以及身边所爱之人。她们坚信只要付出努力与汗水必定能有所收获。 在军营的这期间,叶渐青尝试着以独特的现代军事理念与钱鸿祯所持有的传统军事思想相互交融、碰撞,每一次交流都犹如火星四溅般迸发出绚烂多彩的火花。不仅如此,叶渐青还大胆地提议举行实战演练,将原本为期十天的训练计划延长至十五天,其中包含五天紧张刺激的模拟对战。 尽管在这期间,叶渐青并未在与钱鸿祯的对决中取得最终胜利,但她成功地令对方的兵力遭受重创,这样的战绩已实属不易。而钱鸿祯对于这位智勇双全的女将愈发赞赏有加,同时,他对陆辞秋的印象也因叶渐青的出色表现而有所改观。 至于陆辞秋,风度翩翩,气质软糯模样,自小在京城长大,生活优渥,未曾彻底尝过人间疾苦,亦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磨难的皇家公子,却偏偏要来这荒芜干旱,水源匮乏的沙漠之地。本以为这样一个如同生长在温室中的花儿来到这里势必会枯亡,众人也都在打着赌,想要看着这皇子的笑话。 但偏偏这人就是硬熬下来了,不仅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迅速枯萎凋零,反倒如获新生般绽放出独属于他的光芒。 陆辞秋带着一份要解救皇兄陆之行的执念在这日复一日艰苦卓绝的训练中不断咬牙坚持,毫不懈怠。不过短短数月时间,他的身形明显变得高大了一点,肌肉线条也愈发紧实有力,力量也在逐日增加。 就连那软糯的气质也在逐渐改变,倒是显得更加像他二哥了。 无论怎么说,陆辞秋也可以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他每天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那双拿笔比拿枪多的娇嫩的手更是被磨损得不成样子,布满了血泡与裂口,双脚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淤青和擦伤,每日在营中训练摔来摔去的,身上应当也布满了不少淤青。 毕竟这军营可不像京城里那么舒适安逸,这里的武学师傅们才不会因为心疼他就对他手下留情呢。在这个地方,稍有松懈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在这里,放松便等于死亡。 叶渐青心里不禁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之情,最终还是没忍住,拿着临行前特意准备好的上等金疮药去找陆辞秋帮他敷药。 刚刚踏进军营大门,就看见陆辞秋正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给自己包扎伤口。只见他笨手笨脚的,动作十分生疏,结果有一大半的药粉都洒落到了地上。 叶渐青深深地叹息一声,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从对方手中小心翼翼的拿走那包效果一般般的药粉。药粉被拿走的瞬间,陆辞秋惊讶的抬头望向她,那双眼中一如既往的明亮,他似乎从未觉得自己如今的境况可怜或者怎么样。 “我来吧。”叶渐青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关切:“身上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叶渐青的突然造访让陆辞秋感到十分意外和欣喜。他微微晃动着头,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叶渐青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良药,已经将所有病痛都驱散殆尽。看着叶渐青脸上的担忧,陆辞秋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他轻声说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这手都成什么样了,还没大碍。”叶渐青忍不住提高音量,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对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气恼,然而看着他这张笑嘻嘻的脸,终究还是压下了那么点莫名其妙的火气,轻轻叹息一声后,开口说道:“军营中的将士们都是些五大三粗之人,在训练的时候不会考虑到太多问题,所以下手之时自然也就难以把握轻重,你日后与他们一同操练的时候得多留心才行,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是需要有人陪练的话,你都可以来找我。” “行。”陆辞秋一口应下,但到底会不会这般做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我今天在营中还听到大家都在夸你呢,都在说你很厉害啊。”说着,陆辞秋眼中露出了钦佩的眼神,他一直都知道叶渐青很厉害,如今见她的厉害,她的强大终于被别人发现了,他也真的感到很开心。 “嗐,都是大家抬举罢了。”话是这样子说,但叶渐青脸上的笑那可做不得假,她也是感到很骄傲的。 陆辞秋眼中带笑,那颗心再次被叶渐青这副骄傲的小模样给击中了:“嗯,青儿最厉害了!” 第211章 出事 陆辞秋及叶渐青等人在北关城内过得如鱼得水,大漠军撤离后,在烈焰军推行“全民皆兵”计划下,北关城的百姓们纷纷呈现出一派繁荣之象,个个敢于走出家门,走到大街上,不用担心大漠军会打进来。 时光荏苒,数月转瞬即逝,陆辞秋在军队中的表现日益出色。他每日跟随钱鸿祯刻苦学习、拼命训练。 然而,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陆之行却未能如此幸运。京城局势复杂多变,政治风云诡谲难测。陆之行身处其中更是面临着重重压力,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来自太子势力的牵扯更是让他烦不胜烦,尽管他想努力脱身而出,但却事与愿违,终究还是被这旋涡给拉了下去。 寒冬腊月,岁末之际,正值腊八节,皇宫内张灯结彩,举办着一年一度的家宴。宫廷之中,歌舞升平,佳肴美馔琳琅满目。 在这场盛宴之上,太子因其近来行为举止端庄得体,备受皇帝赞赏。于是,皇帝亲自赐予他一杯美酒,表示对他的认可与嘉奖。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杯看似寻常的酒竟然隐藏着巨大的危险——有人暗中下毒! 太子毫无防备地喝下了这杯毒酒,瞬间毒性发作,面色惨白,倒地不起。在场众人皆惊,场面一片混乱。幸好太医们迅速赶到,全力施救,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太子总算保住了性命,但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需要长时间卧床静养才能恢复。 皇帝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御林军全面调查此事,务必揪出幕后黑手。经过一番严密搜索和审讯,当夜御林军终于在御膳房发现了那名下毒的婢女。 面对严刑拷打,婢女供认出毒药是由秦王身边的一名小厮交给她的,但她坚称自己并不知晓那是致命的毒药。 这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震撼众人。皇帝震惊之余,立刻派遣亲信前往秦王府搜查证据。不久之后,果然在秦王府内找到了与毒酒相同成分的毒药。 一时间,舆论哗然,众人纷纷猜测秦王是否与此次毒害事件有关。而秦王则矢口否认,表示对此毫不知情,并指责有人故意陷害。 然而,当铁证如山且有人证在场时,陆之行变得百口难辩。皇帝深感失望之下,下令将他押送至天牢监禁。得知这个消息后,淑妃娘娘终日痛哭流涕,日夜不停地跪在金华殿前,苦苦哀求圣上查明真相,还给陆之行一个清白。她坚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犯下如此忤逆不孝之罪。 与此同时,身怀六甲的魏望舒不顾身体不便,艰难地挺着大肚子四处奔波。她从自己的娘家出发,逐一拜访父亲的学生,甚至连陆之行入狱前结识的朋友们也不放过。她竭尽全力想要劝说这些人共同参与调查陆之行被指控下毒一事。 可惜世态炎凉,人心叵测。自从陆之行一朝身陷囹圄,那些曾经拼命巴结他的人们此刻却纷纷紧闭大门,对魏望舒避而不见。 尽管遭遇重重困难和冷眼相待,但魏望舒并未气馁或放弃。相反,她越发坚定了要为丈夫洗清冤屈的决心。无论前方道路多么崎岖,她都誓言要找到真相,让正义得到伸张。 关于毒药的来历,陆之行始终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而那名婢女所指认的小厮的确是他府邸中的人无疑。如今,太子的身体遭受重创,但由于他曾替圣上挡住一劫,圣上将其视为心头肉般宠爱有加,不仅赐予无数珍贵的灵丹妙药和滋补佳品以修复其身躯,更是对其关怀备至,连带着皇后也得到了许多恩宠。 而,一直以来最为受宠的淑妃却在此事之后陷入困境。因曾在金华殿外跪地祈求,以至于双膝受损严重,甚至冻伤。此后,她都需要长时间静心调养,稍有活动便会剧痛难忍。 由于陆之行引发的风波,淑妃渐渐失去了圣上的宠幸。宫中众人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趋炎附势,内务府那帮人眼见淑妃失宠,便在日常用度上刻意刁难克扣,使得淑妃的膝伤久久未能痊愈 魏望舒心系淑妃,常常从王府中取出一些物品前来探望并孝敬她。然而,陆之行这边的事情尚不知何时能够妥善解决,王府中还有许多事情未曾解决,她亦无法频繁入宫探望。 一时间,原本如日中天、气势汹汹的秦王一派竟然分崩离析,作鸟兽散!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或者投靠其他势力去了,但仍有一小部分人心存疑虑,选择暂时保持中立,默默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他们心里暗自盘算:如果秦王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一旦真相大白,圣上将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对他给予更多的补偿和优待。到那时,谁能说这不是一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呢?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查明真相。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曾经名动天下的春满楼花魁江晚吟突然暴毙身亡!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城及其整个江湖。 江晚吟那可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想当年,她以一舞名动天下,成为江湖花魁榜上的第一名,她的美貌与舞姿堪称绝世无双。 如今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却莫名其妙地死去,怎能不令人震惊?一时间,各种猜测和传闻纷至沓来,有人说是情杀,有人说是仇杀,更有甚者说她是被妖怪所害……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由于长时间未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平反冤案,秦王府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为悲惨凄凉的一个新年,失去了男主人的府邸到底是空旷了许多,往年这个时候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拜年,如今倒是空得可怕。幸而魏望舒并不在意这些,她的心脏很强大,每天都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稳重的心态为陆之行奔波,丝毫不顾自己还怀有身孕。 更让人感到生气的是,市井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言四起,传闻皇帝过完年就将在午门将秦王斩首示众,更说魏望舒如今怀的这个孩子是克星,专门来克家人的,先是克父亲锒铛入狱,后还不知会怎么克母亲跟姐姐。 沅沅每次外出总会听到这些话,每次回来都会哭着趴在母亲的膝盖上问:“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爹爹真的做了坏事了吗?” 每每听到沅沅问起父亲,魏望舒心脏便会抽痛,她又何尝不想念她的丈夫,只不过如今的她得撑起王府的这一片天。她只能心疼的揉着女儿的头发,一言不发。 当陆辞秋听闻此事时,已是新年伊始,而且传入他耳中的消息经过层层传播早已变味:\"秦王企图篡夺皇位,竟然胆大妄为在皇上面前的酒水中下毒。幸亏太子目光敏锐、洞察秋毫,识破了秦王阴险狡诈的计谋,并以身试险,用自己的身躯替圣上解除危机。圣上盛怒之下下令于次年将秦王公开处斩。\" 陆辞秋听完这些话,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暂且不论陆之行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极大概率是遭人诬陷设计,单就父皇因为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处死陆之行一事,已足以让他心生恐惧和慌乱。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心急如焚,只想立刻赶回京城,但却遭到了叶渐青跟钱鸿祯的阻拦。。 第212章 逃 地上,那个被紧紧捆绑成球状、动弹不得的人正是企图逃回京城营救其二哥的陆辞秋。 而在一旁,则站着刚刚合力将同样妄图返回京城解救陆之行的陆辞秋五花大绑起来的叶渐青和钱鸿祯。 此刻,陆辞秋与叶渐青两人怒目圆睁地对视着彼此,心中都期盼着对方能先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钱鸿祯目睹眼前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想要缓和一下这种尴尬氛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才好——毕竟一方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另一方则是自己颇为赏识的女将;眼下双方针锋相对,立场迥异,令他着实左右为难,甚至连安慰之言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出口。 \"我昨天难道没跟你讲过吗?让你保持冷静!冷静!结果呢,你今天居然又整这么一出闹剧来!\"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怒火的叶渐青首先打破沉默,一开口便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私自回京可是大忌啊,不仅会被视为逃兵,更是公然违抗圣命,这样的行为足以惹得龙颜大怒,招来杀身之祸。然而这个陆辞秋却如此莽撞行事,完全不顾及个人生死安危,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回京城去拯救他的二哥。 这样冒失的行为,先不说是否能够成功替他二哥平反昭雪,恐怕刚刚抵达京城就要步他二哥的后尘,也被关进大牢里去了。如今陆之行入狱,京中人人都在想着办法从他身上抠下一层皮来,陆辞秋倒好,把自己洗干净送上门去。 “二哥现在被困在狱中,京城里没有人可以救他,如果我不赶回去,继续待在这里,二哥肯定会死掉的。”陆辞秋挺直了背脊,语气坚定地说道。 “帮忙?你能帮上什么忙?你根本无能为力!连你二哥自己都无法自救,还能寄希望于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啊,难道真把自己当成铁面无私、明察秋毫的青天大人啦?只要一回京城就能真相大白,平反冤案不成?你只不过是个处处依靠兄长庇佑的小孩子罢了,你什么事情都办不到。只有待在北关对于他来说才是最有用处的。”叶渐青被他气昏了头,一时间口无遮拦起来,等话说出口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地上的陆辞秋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出自叶渐青之口!他的内心仿佛被重重一击,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叶渐青是那个最懂他、最支持他的人,两人并肩作战,宛如亲密无间的伙伴。甚至在心底深处,早已将对方视作共度余生的伴侣。 然而此刻,叶渐青的这番话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穿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陆辞秋不禁感到一阵心寒,原来在她眼中,自己竟是如此不堪吗?失望、痛苦与困惑交织在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一旁的钱鸿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异样。他连忙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八王爷,您先别激动。小叶她说得不无道理,您此时贸然返回京城,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给二王爷带来更多麻烦,甚至危及自身性命。毕竟此次您前来边疆,乃是奉圣上旨意行事。若无圣旨许可便擅自回京,那可是犯了抗旨大罪啊!\" 钱鸿祯的一番话,犹如一股清泉,稍稍平息了陆辞秋心中的波澜。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心中依旧难以释怀,但理智告诉他,钱鸿祯所言确实有理。眼下局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或许,暂时留在这里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松绑。\" 陆辞秋的声音很轻,很淡,一旁的钱鸿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对方已经把他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了,他能理解陆辞秋在面对宛如亲生的哥哥被陷害入狱时的那种痛楚,但一切终究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啊。 钱鸿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解开捆绑着陆辞秋的绳索。失去束缚的陆辞秋双手用力一撑,迅速从地上跳起,稳稳地站立在原地。他轻轻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目光掠过叶渐青,那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失望和痛楚。然而,他并未多言一句,转身默默离开了营帐。 一旁的叶渐青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深深地伤害了陆辞秋。望着陆辞秋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她懊悔不已,原本自认为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可此刻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如果真的让陆辞秋逃脱出去,且不说路途上可能遭遇的种种艰险,单是他一旦平安抵达京城,恐怕进城之时便是命丧黄泉之日。叶渐青不禁陷入沉思,她仅仅是因为一时气愤而口不择言,并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无妨,待会见了他赔个不是即可,以你跟八王爷的关系,他应当不会计较。”钱鸿祯将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出言宽慰道。 关于陆辞秋和叶渐青之间的关系,早在京城时就有风言风语传出,称他俩交情匪浅。如此看来,陆辞秋或许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叶渐青缓缓地摇着头,俗话说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方才自己被怒气冲昏头脑,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表面上看并无大碍,可只有熟知陆辞秋内心想法的她明白,这些貌似无伤大雅的言辞恰恰是对他伤害最深的。“有劳钱将军费心了,我稍后去找他谈谈。” 钱鸿祯应了声:“临来北关前,秦王殿下曾亲自召见我,叮嘱我不论遇到何事,绝不能放任八王爷擅自返回京城。我不知殿下所言是否与此有关,但若真是如此,想必他自有应对之策。” “秦王曾跟您说过这事?”叶渐青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她突然想起之前陆之行似乎也曾找过自己,询问关于将陆辞秋送至北关一事的看法。难道说,陆之行其实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才如此急切地想要把陆辞秋送到北关来? 越想越是觉得可疑,如果陆辞秋此刻仍留在京城,一旦有人企图对陆之行不利,作为陆之行亲信的陆辞秋恐怕很难幸免。搞不好现在已经和陆之行一同身陷囹圄了。更糟糕的情况是,那毒药原本就是冲着陆之行和陆辞秋去的!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绝对不能让陆辞秋返回京城。 想到这里,叶渐青的心情愈发沉重。京城局势错综复杂,北关且得一片清闲之地,但也难以确保那些人是否不会将手伸到北关来。看来这段时间得想办法让陆辞秋一直待在军营中了,在军营中,还有钱鸿祯在。 钱鸿祯新官上任,势必要在这里立下自己的威名,那么在这个时候谁若是来触霉头,那便是直接给钱鸿祯送好处,他们应当也不会那么傻。所以只有军营里才是最干净的地方了。 叶渐青深叹一口气,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得保持一定的冷静与警觉,临走前,陆之行将陆辞秋交付给自己,要求自己要好好保护陆辞秋,那么自己就必须得做到。况且他二人命运相牵,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但与此同时,同陆辞秋道歉也必须提上日程了,她得为自己刚刚说错的话道歉。 第213章 安慰 夜色降临。 寒风刺骨,如刀割般肆虐着城楼,一个孤寂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凝视着遥远的沙漠方向,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而那叶渐青则心急如焚地在军营中四处寻找,但始终未见陆辞秋人影。军营中寻找无果,她将目光放到了城楼上,从一开始她便想着城楼他会去的地方,只是叶渐青却总想着将城楼放在最后才去找,也不知道心中是抱着何种想法。 不出所料,当她登上城楼时,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坐着,宛如一座雕塑,背影看着极为孤独,让人心中倍感悲凉。 突然间,一只温热的酒壶毫无征兆地贴紧了陆辞秋的脸颊,让他猛地一惊,急忙抬起头来,正好与叶渐青的目光相对。透过对方的眼神,叶渐青隐约察觉到一股淡淡的怒气。 \"生气啦?\" 叶渐青轻声问道,然后在陆辞秋身旁坐下来,并递给他一壶酒。陆辞秋默默接过酒壶,紧紧握在手中,没有说话。 \"对不起啊,今天确实是我不好,一时冲动说了些胡话。\" 叶渐青真诚地道歉,同时顺着陆辞秋的视线一同望向远方那片广袤无垠的沙漠。 陆辞秋轻抿一口酒,缓缓说道: \"无妨,你不过是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罢了。\"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丝毫波澜。 越是平静内心翻涌越是恐怖。 叶渐青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所以……我特意前来向你道歉。” 陆辞秋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将目光从别处拽回到她身上。然而,当看到叶渐青那若无其事般的笑容时,他内心愈发焦躁不安起来。明明只需她稍作解释,自己便会欣然接受的,但为何她却选择沉默不语呢? “需要解释些什么呢?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并非存心如此,亦或表示那些都非我本意?”叶渐青凝视着陆辞秋,语调平缓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即便我真的这样说了,你又是否真的会深信不疑呢?” 陆辞秋最为厌恶的便是叶渐青此时此刻展现出的这番姿态,好像自己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她根本毫不在意,甚至吝啬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陆辞秋从来都不知道叶渐青真正在乎的人是谁,她总是这样子,一副游离于众人之外的模样。 “实际上,平心而论,你当真认为眼下返回京城就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吗?”叶渐青突然抬起头,猛地灌入一大口烈酒入喉。 “你自己心中也清楚,是没用的吧。当初你二哥出乎意料地同意让你来北关的时候,你自己心中其实就已经有所感知了吧。所以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出呢?是想体现一下你们兄弟情深,还是说你不愿放弃?” 陆辞秋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想要说他并没有这样想,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回去救二哥罢了。然而正如叶渐青所言,当初二哥突然同意让自己前来北关之时,自己难道真的就从未产生过一丝疑虑吗? 陆辞秋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回想起当时与二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的二哥总是对他关爱有加,而这次却如此反常地让他前往北关……或许,真的如叶渐青所说,其中另有隐情。 “陆辞秋,其实有些感情是无需特意表现出来的。有时候,不贸然行事反而是最佳的选择,不是吗?即便你毫无作为,亦无人会责怪于你。”叶渐青的话语再次传入耳中,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了陆辞秋的心头。 是啊,自己这般冲动行事,不仅可能无法拯救二哥,甚至还会将自身置于险境。而如今冷静思考下来,不贸然回去或许才是更为明智之举。想到此处,陆辞秋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见到陆辞秋开始沉思,叶渐青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作用了,便露出一个笑容,试图打破有些凝重的氛围:“哎呀,你瞧我这聊得聊得,都扯远啦!我今天可是特意来向你赔不是的,还请八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刚才的胡言乱语吧。”说罢,她举起手中那略显沉重的酒壶,微笑地朝着陆辞秋示意,等待着陆辞秋与她共饮此杯。 陆辞秋凝视叶渐青一会后,缓缓抬起酒壶,轻触对方的酒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好吧,本王可以宽恕你。” “那小的就在此谢过王爷了。”叶渐青哈哈大笑,一口烧酒入喉,灼烧感从喉咙直达胃部,在这寒冷的冬天倒是给身体补充了足够的热量。 \"青儿。\"陆辞秋轻声呼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叶渐青闻声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好奇地注视着陆辞秋,想要弄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叫住自己。 然而,陆辞秋并没有立刻解释原因,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眼眸深处藏着一份连叶渐青也未曾察觉到的深情和眷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默。 终于,叶渐青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声音中透露出些许不解和关切。 陆辞秋微微一颤,缓缓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触了一下叶渐青的手背,如同触碰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然后,他迅速将手收回,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一场美梦,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接触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失误。 其实,陆辞秋这样做并非毫无缘由。不知何时起,叶渐青总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从他身边消失不见。这种不安感在刚刚叶渐青质问自己时骤然强烈起来,让他不得不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每一次当他觉得就要抓住她的时候,那种虚幻的感觉又会涌上心头,令他心生恐惧。 正因如此,陆辞秋从来不敢轻易向叶渐青表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总害怕一旦说出口了,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份他单方面的爱意,他宁愿将其深埋心底,只求能够看着她,望着她,能够陪在她身边对她好,那就够了。他不敢冒险,如今跟叶渐青的相处好不容易才维持在了这个平衡点在,他不想去打破,若是因为他的失误而让他失去了叶渐青,那么他是真的会后悔一生的。 陆辞秋沉默不语,叶渐青也没有逼迫他,只是自顾自地端起酒壶,一口一口慢慢享受着这杯烈酒。这种名为烧刀子的酒性极烈,然而在北关这样严寒的地方,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御寒功效。 来自现代社会的叶渐青,以前所喝过的酒都是经过精心调配的,口感相对而言温和许多, 就连那所谓的烧刀子的烈度也比不上手中这一壶。 她手中拿的这壶烧刀子,是她来到北关之后才尝试的,北关夜里寒冷,她虽能耐得住冷意,但到底还是抵不过天气。加之军营中人人皆喝这个,出于好奇,她也试了一口。起初尝试时,那种强烈的刺激感让她极为不适,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切割着喉咙和胃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那股剧痛逐渐消退之后,一种温暖的感觉便会如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 再次举杯,依然是浓烈无比的味道,但此刻的叶渐青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痛楚,甚至开始享受其中带来的畅快淋漓之感。 “不要勉强自己,如今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二哥,你都得好好在北关待着,相信你二哥,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定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的。”话音刚落,叶渐青忍着烧刀子的后劲,撑起身子,依靠着对方的肩膀缓缓站直身子。 其实有些话无需多说,点到为止即可,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陆辞秋一直都是个十分聪慧且善解人意之人,自然能够明白其中深意并且听从劝告。 “我知道了。”陆辞秋从来都不会让叶渐青失望。 第214章 重生 京城的局势如同一团迷雾,错综复杂,波谲云诡,暗地里各种势力交锋不断。然而,在这风起云涌之中,北关却因为钱鸿祯的坚守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与此同时,陆辞秋听从了叶渐青的劝告,老老实实地留在北关刻苦训练、勤奋学习,一心盼望着能早日立下战功回到京城,助他二哥一臂之力。时光飞逝,白驹过隙,日子像流水一般匆匆而过。 转眼间来到了大安 64 年,关于陆之行谋害圣上一事最终也没有定论,查来查去只能查到此事与他并无关系,毒药也并非他采购的,于是陆之行得以从暗无天日的天牢中获释。但此时此刻,他在朝堂之上已经声名狼藉,失去了往日的威望。曾经追随他的那些人纷纷见风使舵,投靠到太子麾下。 大安 66 年,蜀地突发强烈地震,灾情深重,无数房屋倒塌,百姓们被迫离开家园,四处流浪。幸存下来的难民们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源源不断地涌向京城寻求庇护。 陆之行见状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前往蜀地赈灾救援。谁曾想,在救灾途中竟然遭遇了余震,不幸被埋在废墟之下,至今生死未卜。而那位曾经在冰天雪地中为陆之行跪地求饶以至于伤身患病的淑妃得知这个消息后,悲愤交加,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撒手人寰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经过这几年战火的洗礼与磨练,如今的陆辞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逐渐脱去了稚嫩的外衣,变得越发坚毅果敢;在与大漠军的多次激战中,他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展现出非凡的勇气和智谋;平日里,他还经常率领众将士与叶渐青、钱鸿祯等将领一同操练演习,其军事才能日益精进,领导力亦愈发凸显。 然,当京中那令人心碎的消息传来时,他的内心仍犹如被千万支箭刺穿般痛苦不堪,他想尽各种办法想要保护的家人最终还是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悲痛欲绝之下他甚至想直接不管不顾回京为母亲送葬,但此时的他早已褪去了原先的稚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他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自己,在没有接到父皇的返京圣旨之前,他万万不能擅自离开北关,不能离开自己目前所坚守的这个岗位上,这才是为陆之行能够做的最后的那么一点事情。 无法离开北关返回京城为母亲送殡的他,只能在遥远的北方默默地为那疼爱自己多年的母亲点上一盏长明灯。长明灯刚点,刚控制住自己的陆辞秋却又收到了另外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陆之行在蜀地生死未卜。 此消息一出,陆辞秋差点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向蜀地去救陆之行了,但当年那位冲动鲁莽的少年早已在黄沙漫天的恶劣环境下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了,他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担,知道自己的职责,不轻易离开是他最后的坚持。 人人皆传陆之行早已死在蜀地,但只有陆辞秋相信陆之行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在那里,那不是陆之行最后的归宿,他始终坚信着,无法离开的他只能日复一日在北关为陆之行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他平安无事。他已经失去了一位母亲了,不能再失去一位哥哥。 看到陆辞秋如此沉稳冷静,叶渐青感到无比欣慰。陆辞秋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了,她是那个最不想让陆辞秋前功尽弃之人,只有她才最清楚陆辞秋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有的今天。 这一夜,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叶渐青静静地伫立在陆辞秋的营帐前,宛如一座坚定的雕塑。 营帐内,陆辞秋默默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为他远方的家人祈祷着平安幸福。而营帐外的叶渐青,则默默地守护着他,心中满是对他的关切和担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愈发深沉,天地间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黑雾所笼罩。站在外面的叶渐青渐渐感觉到一股倦意袭来,她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大脑也开始变得混沌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困倦感让她感到十分诧异,因为她明明这两天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应该如此疲惫不堪。 叶渐青立刻警觉起来,她意识到可能有人暗中施展了某种手段,试图让她陷入昏迷。然而,当她环顾四周时,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迹象。这令她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自己这般状况? 就在她苦苦思索之际,突然间,从营帐内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身影重重地摔倒在地。叶渐青心头一紧,她深知帐内只有陆辞秋一人,此刻发生这样的事情,怎能不让她忧心忡忡?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掀起营帐的帘子,急匆匆地走进了里面。 踏入营帐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叶渐青心急如焚——陆辞秋竟然已经面朝下地倒在了地上!她急忙快步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查看一下他的情况。然而,就在她蹲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扶陆辞秋的时候,一阵眩晕猛然袭来,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最终也失去了知觉,晕倒在地。 眼皮越来越重,仿佛压着千斤重担一般难以抬起,身体更像是被暴打一顿似的,酸痛难耐。自从灵魂与这具身躯完美融合以来,叶渐青几乎不曾体验过如此虚弱无力的感受。然而此刻,身体所传递出的各种信号不断地提醒着她——事情不对劲。 突然间,她察觉到自己并非躺在营帐中坚硬的地面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柔软触感。仅仅用了三秒钟时间,叶渐青就让自己混沌的大脑完全清醒过来。尽管意识已然恢复清明,但在尚未弄清楚周围状况之前,她仍然不敢轻易睁开双眼。 昨晚先是陆辞秋晕倒在地,紧接着进入帐篷后的她也跟着失去知觉。这一连串事件让她愈发坚信,一定有人趁陆辞秋情绪低落之际发动袭击。而最大的嫌疑对象无疑便是大漠一方。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此刻的他们或许已落入大漠军队的掌控之中?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说不通。大漠军人向来以冷酷着称,对待囚犯怎会如此仁慈?不仅提供如此舒适柔软的床铺供其安睡,甚至还散发出一股令人陶醉的香气。叶渐青不禁心生疑惑。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栀子花香钻入鼻中。那是一种她许久未曾嗅到,却深深烙印于心的味道。这个发现令她感到十分诧异。 突然间,一阵悦耳而又熟悉的女子嗓音传入耳际:\"姑娘呀,您已经沉睡了如此之久,倘若再不醒来,王爷都要急死了,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守着您就从未离开过,说来也怪,今天他怎么这么久还未过来?\" 竟然是玉琴的声音! 玉琴怎会出现在北关之地呢?沉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熟悉的声线,这亲切的气息,再细细品味一番,身体下方这种熟悉的触感分明就是自己在贤王府安睡了整整两年的床铺啊! 这究竟是何缘由?难道说......再次重生了不成? 叶渐青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惊愕与震撼!难道,她真的又获得了一次崭新的生命?那么,同样能够重生的陆辞秋是不是也一样重生了呢?那他如今身在何处呢?她心中充斥着无数个疑惑亟待解答,然而此时此地,却找不到任何人能够给予她确切的答案。 第215章 见面 当对目前现有情况一切皆为未知的时候,叶渐青往往会选择以静制动,旁观一切。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陆辞秋出现了。 “玉琴,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照应即可。”是陆辞秋的声音,嗓音略显稚嫩,属于青少年特有的变声阶段仿佛并未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他的变声期很平稳的度过了。 入耳的这个声音虽然稚嫩了点,但他的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不属于十五岁的陆辞秋所拥有的那种沉稳。 也许是因为曾经一同历经风雨,所以在上一世叶渐青对于陆辞秋声音的改变并无过多的诧异感,只是很平常的就这样子度过了,从未感到有任何变化。可如今时光倒流,再度聆听十五岁那年陆辞秋的声音,确实与他十九岁时有所不同。 当下,叶渐青心中充满疑虑,眼前的陆辞秋究竟是那个与自己共同重生之人呢?亦或仅仅只是保留着十五岁记忆的陆辞秋罢了?她实在不敢轻易冒险试探。 “青儿,是你吗?”没有视觉的叶渐青,此刻只能通过触觉来感知周围的一切。当陆辞秋的手轻轻地放在她头顶的时候,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看来当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自己又一次重生了,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而且看情况陆辞秋应该也是跟着一起重生了,在岁月中变得成熟的嗓音如今重回稚嫩,而那双因长期握刀、握枪而布满老茧的手心此刻也变得光滑细嫩起来。 回想起在北关的岁月,叶渐青无数次亲手为陆辞秋处理伤口、涂抹草药。那段日子,她亲眼目睹着岁月在陆辞秋的双手留下的痕迹,对于陆辞秋掌心的每一处茧痕,叶渐青怕是比陆辞秋自己都还要熟悉。 然而现在,这双手中传递过来的细腻触感却告诉他,眼前之人并非经历过风雨洗礼后的陆辞秋,而是那个尚未踏入军营、正值青春年少的十五岁少年。 毫无来由地,叶渐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眼前的陆辞秋必定是与自己一同重生而来!仅仅凭借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便足以证明一切。毕竟,以十五岁时陆辞秋的性格,绝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同当年只有十四岁的自己交流。 既然如此,叶渐青觉得也无需再继续掩饰什么。 她艰难得动了动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用尽全身力气去控制脸上的肌肉,调动脸部全部神经帮助自己能够完成睁眼或者说话的动作。然而这一切努力在外人眼中或许只是一个昏睡之人脸部轻微的颤动罢了,如果不是刻意关注,根本难以察觉到异常。 身体好似被一座巍峨巨山压住般无法动弹,但叶渐青仍咬紧牙关,奋力想要撑起沉重的身躯坐起身来,她想让陆辞秋知道现在的叶渐青是跟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叶渐青,是跟他一起重生回来的叶渐青。可无论她如何挣扎,身体依旧不听使唤,纹丝未动,这让她感到恐慌。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只有某个特定时刻才体验过。 至此,叶渐青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当年被偷命后陷入长眠的那段时光。既然如此,那是否意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无人知晓呢?而陆辞秋又能否识破眼前这个“沉睡”之人正是与他一同经历重生的自己呢? 一股深深的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笼罩着叶渐青的心灵。在这将近两个月昏睡的时间里,她深知自己就是个废物,连最基本的移动都成为了一种奢望,甚至于当年醒来后无法控制身体的那段时间也成为了她的梦魇。 她恐惧于失去控制的能力,也害怕自己那软绵绵如棉花一般摇摇欲坠的身躯。 此刻的她对时间一无所知,对外界的情况也不清楚,与外界是属于完全隔绝状态,甚至无法向陆辞秋传递出关键信息——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真正的伙伴。 孤独、无助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沉重的网将她紧紧束缚。然而,正当她几近崩溃之时,突然间,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并将它轻轻放在另一个宽厚的掌心中。紧接着,一个稚嫩充满少年气但坚定的声音传入耳际:“青儿,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就动动你的手指吧,好吗?” 陆辞秋掌心的温度传到了她的手心处,暖和了她那冰冷的手掌,顺带着也安抚住了叶渐青不安的内心,这一丝丝暖意似乎也带给了她希望。 于是她努力集中全部精力,试图将那微弱的意识传递到指尖。终于,经过一番挣扎,她成功地轻轻动弹了一下手指。 力道不大,甚至动作幅度也不大,但陆辞秋就是感受到了。 “太好了!”陆辞秋兴奋地高呼起来,声音中满溢着欣喜之情。这一刻,叶渐青的内心也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同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 “青儿,真的是你吗?一定是的!我感觉得到,就是你啊!”陆辞秋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期待,仿佛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但仍渴望从叶渐青那里得到确认。 叶渐青艰难地试图动弹一下手指回复他,尽管只是微弱的动作,却逃不过陆辞秋敏锐的目光。他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被困在身体内的叶渐青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问陆辞秋,可偏偏她无法开口言说,更是动都动不了,本想着作罢,已经跟陆辞秋互相确认了就行了,后面如何就等她能动了再说吧。她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耐心等待。 然而,陆辞秋似乎能读懂她内心的想法,宛如她肚里的蛔虫。他主动开口,温柔而又小声地说道:“我们回到了大安 61 年,这个时候距离你昏睡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放心离你醒来的时间不会太久的。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呢,我正处于被禁足在府中的时候,但是你放心,京城还是保持着最初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你就放心的休息吧,不用担心太多,我会陪着你的。” 叶渐青惊讶于陆辞秋的主动告知,但与此同时,成功同步了这个世界的消息后的叶渐青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原本那颗因焦虑而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一丝慰藉,她很是感激陆辞秋。幸好他足够聪明,知道自己想听什么。 只是可惜,此时此刻的她身体动又动不了,又没有办法开口无法回应陆辞秋的每一句话,也只能寄希望于陆辞秋能够不厌其烦的多向自己讲讲外面发生的点点滴滴了,她倒是也好借此来蹉跎一下时间,让自己不那么无聊。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上一世的同一时刻,叶渐青的身体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连神智都不清醒,对外界发生之事更是一无所知。而这一世尽管她无法做出回应,但至少现在的她是能够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聆听周围的声音。这样一来,便可以通过陆辞秋了解到外面世界正在经历怎样的风云变幻。 不过这也意味着陆辞秋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几分,既需要悉心照料病榻中的自己,又要独自去应对那些因重生而带来的棘手难题。好在目前他们二人是被禁足在王府之中,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理应不会遭遇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故。 第216章 苏醒 每天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无聊的听着陆辞秋向自己讲述外面世界的点点滴滴,时间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至少在这段平静的时光里,叶渐青能够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当初究竟是为何,他们会再度获得重生?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叶渐青渐渐察觉到一丝端倪——晕倒并重生的那天,恰好就是最初他们命丧黄泉的那一日! 难道说,是因为这几年间发生了某些需要他们改变但他们却未曾改变的事情,才会导致他们在那个特定的死亡时刻不断地轮回重生吗? 仔细回想起前几次的重生经历,无一不是因为陆辞秋泄露了重生之事,甚至他还因此而遭受惩罚。那时的他们顺理成章地认定,只要让旁人知晓他们重获新生的秘密,便会引发新一轮的重生。然而,此次的遭遇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突然,叶渐青想起了重生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当时里面的男女主就是因为阻止不了公交车爆炸才反复重生的。如果当真跟那个电视剧一样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里就必定存在着某个关键因素,才会导致他们无休止的重生。那这个谜底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等自己恢复之后是得好好跟陆辞秋聊一聊了,仔细盘算一下看这几年有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他们应该阻止但却没有阻止的,或许只有阻止了这件事才能结束他们的重生。 突然间,她回想起前世自己在身体康复后去拜访国师时,国师所说的那些话。国师曾断言,她和陆辞秋的命运与大安的国运紧密相连,息息相关,唯有他们能平安度过十九岁,大安才能避免覆灭之灾。 那时的自己一心在神屋上面,只想着赶紧抓到神屋背后之人,对国师的这番话并未多加思考,只觉得他所言过于浮夸,她与陆辞秋不过是两个人普通人罢了,若是说陆辞秋关系着大安的国运那还说得通,自己?自己哪里跟大安的国运扯得上关系了。 然而现在细细品味,恐怕国师知晓的内情远比表面多得多。十九岁这个年龄很奇妙,他们两个人无论哪一世都没有成功活过十九岁的,最开始死也是死在了陆辞秋十九岁那一年,死在了大安66年。 莫非,国师对于他们的重生之事也有所了解? 对此,叶渐青实在是难以定论,毕竟,谁都知道在古代人们的智慧达到顶峰,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古代术士们通过观测天象、通晓地理,对诸多稀奇古怪之事了然于心。而现代社会,大多数人信奉唯物主义,对这类神鬼传说持怀疑态度,自然也就缺乏敬畏之心。缺少了敬畏之心,自然也就无法探寻到其中的奥秘所在。 因此,对于国师是否能够洞察其中玄机这件事着实有点不好说,叶渐青暗自思忖,等到康富之后势必要再去一趟国师府,再拜访国师一次,这次前往要趁着他什么都不知道,重新与他商议条件,好好聊一聊,从他那里多薅点羊毛。毕竟用自己的性命只换取他区区五个要求这实在是亏本买卖啊。 嘿嘿嘿,想到能从那仙风道骨的人手中薅到羊毛,叶渐青心情倒是好上不少。 卧床大概半月有余,凭借着叶渐青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夺回了躯体的掌控权,由于她的灵魂长久置身于封闭空间内,整日与黑暗结伴,心中渐生厌倦。当她睁眼刹那,顿感整个天地焕然一新,滴溜着个眼珠子四处看,哪哪都觉得有趣,哪怕是头顶的天花板都觉得格外有趣。 此刻四下并无他人,陆辞秋回自己的院中洗漱,等他洗漱之后会再过来照顾她,这是每日不变的行程,玉琴刚才帮她擦过身子,现在倒是在外面倒水。只留叶渐青一人躺在床上瞪大双眸滴溜溜地环顾周遭一切。一切如故,并无变化,仍是记忆深处熟悉的房间模样。 还没等她再多看点呢,屏风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姑娘醒啦!” 叶渐青闻声,急忙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原来是玉琴站在那里,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 见到叶渐青转过头来,玉琴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眼中满含泪水,还没等叶渐青细看呢,那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安静的流了下来。玉琴年纪尚小,又是个柔弱的姑娘,哭也哭得悄无声息,仿佛生怕惊扰到别人似得,那张原本娇嫩可爱的小脸蛋上挂着的泪珠看着实在令人心生怜悯,叶渐青自然也不例外。 “不哭。”叶渐青下意识地轻声安慰道。 可话刚出口,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的嗓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变得异常沙哑低沉,宛如北关那片荒芜沙漠中的风沙声,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玉琴一向心细如发,听到叶渐青如此异样的声音,立刻意识到了叶渐青需要水来润喉。她连忙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痕,然后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叶渐青面前,想要喂她喝水。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和激动,玉琴的双手不停颤抖着,结果大半杯水都洒在了叶渐青身上,弄湿了她的衣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拭掉叶渐青身上的水渍,一时间场面颇为混乱。 “玉琴,没事的。我回来了。”叶渐青的声音虚弱而低沉,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因为长时间卧床的原因,目前她连抬起自己手臂的力量都没有,无法用双手安慰眼前惊慌失措的玉琴,只能口头安抚。 玉琴对待叶渐青向来是忠心的,自从叶渐青昏迷不醒之后,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茶饭不思,每次只得祈祷上天让她尽快苏醒。如今叶渐青终于苏醒过来了,玉琴心中那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决堤般涌上心头。 果然,叶渐青刚刚开口,玉琴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向她怀中放声痛哭起来。泪水浸湿了叶渐青的衣襟,那哭声如同断弦之音,令人心碎。 叶渐青默默地承受着玉琴的宣泄,眼中满溢着温柔与怜惜。她知道这段时间里玉琴所经历的痛苦,所以并不忍心阻止她。在这里,玉琴早已被她默认为自己的一名家人了,她二人的关系也在双方的真挚下越发牢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似乎有人被玉琴的哭声吸引而来。也许是陆辞秋恰好洗漱完毕准备过来,听闻哭声匆匆赶来查看情况。未等进门,他便急切地问道:\"玉琴,出什么事了?\" 然而,当陆辞秋踏入房间,目光与叶渐青相对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担忧焦急的神情瞬间被震惊所取代,一时间竟然呆立当场。 \"青儿......醒过来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陆辞秋完全陷入了失神状态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于是,他伸出手使劲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然后闭上眼再次睁开,反复数次后才终于确定——眼前那个活生生、清清楚楚的人正是他日夜牵挂的叶渐青。 \"青儿!\"陆辞秋轻声呼唤着,脚步却显得有些迟疑和拘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叶渐青,却又害怕会惊扰到她刚刚苏醒的身体。最终,他还是停下了动作,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陆辞秋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也惊醒了一直在哭泣的玉琴。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急忙从叶渐青身上爬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水,站在一旁满心欢喜地对陆辞秋说:\"王爷,姑娘真的醒了!\" 叶渐青则冲着陆辞秋微笑着说:\"陆辞秋,我回来了!\" 听到叶渐青的声音,陆辞秋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他看着叶渐青,眼中满是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激动。 此时此刻的陆辞秋已经被巨大的幸福冲击得不知所措,除了下意识地重复着那句\"好,好,好\"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话语来表达内心的感受。他的双手紧张地背在身后相互摩擦着,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第217章 陆辞秋 当得知母亲离世、皇兄遭遇不测的噩耗时,陆辞秋心如刀绞,悲痛欲绝。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如何改变他们两人的命运轨迹。原本以为自己顶替皇兄来到北关,可以确保他免受伤害,并能以最佳状态前往蜀地。未曾想到竟事与愿违,他所做的原以为为他好的这一切反而酿成了更大的悲剧。 如果当初陆之行亲临北关,而非滞留京城,是否就不会遭人诬陷,被指控毒害圣上?那么他也不至于锒铛入狱整整两年之久,出狱后失去得力助手,昔日风采荡然无存。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毅然决然地前往蜀地赈灾,最终陷入困境。 那个夜晚,陆辞秋独自一人在帐篷里默默为陆之行祈祷,心中满怀着无尽的哀伤和忧虑。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犹如针刺般穿透他的脑海,令他头晕目眩,视线模糊不清,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而后的一切便全然不知了。 当他缓缓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并非是那近年来已司空见惯的帐篷顶部;传入耳中的亦非往昔训练之时震耳欲聋的呼喊之声。此地既无干燥且闷热难耐的浑浊空气,亦无落满沙尘、显得脏兮兮的桌椅板凳。举目四顾,但见四下里一应物事皆整洁异常,简直干净到了极致。 陆辞秋双手撑起身体,试图端坐起来。然而尚未坐稳,便瞥见一道熟悉而又略显肥胖的身影正费力地从房门口挤将进来——此人正是陪伴了他十几载岁月的怀喜。只见怀喜满脸堆笑地道:\"王爷,您可算是醒了!最近这段时间您照顾叶姑娘也太辛苦了,老奴刚刚打好热水,先伺候您洗漱擦拭一番。\" 怀喜此刻的态度实乃太过自然平常,就好似陆辞秋从未曾离去一般。陆辞秋心生疑虑,狐疑不定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同时目光亦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周遭的环境。这间屋子竟然与他王府之中的卧房毫无二致! 眼看着怀喜手持漱口杯朝自己步步逼近,陆辞秋心中一惊,急忙喝止道:\"停下脚步!不许动!就站在那里别动!\"怀喜闻言不禁一愣神儿,手持漱口杯呆立当场,脸上满是茫然不解之色,喃喃自语道:\"王爷,这是怎么了?睡迷糊了吗?\"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怀喜!说吧,你如此乔装打扮究竟有何企图?此外,你怎会知晓京城之中本王的府邸样貌?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陆辞秋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怀喜\",心中暗自戒备。此刻,他身旁惯常使用的兵器已然不见踪影,手无寸铁的他只得顺手抓起一旁的椅子,权作自卫之用。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老奴真的是怀喜呀!此地便是王府无疑啊!\" 怀喜满脸忧虑之色,其眼神中的关切绝非伪装所能达成。然而,陆辞秋对他所言却是半信半疑。毕竟,在北关镇守多年,他曾与大漠军队交锋数次,期间遭遇了众多大漠奸细说客。这些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时常借助他人的信任发动突然袭击。 \"那好,既然你说你是怀喜,怀喜从不欺骗本王,你告诉本王,如今我们身处何地?\" 陆辞秋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京城,贤王府啊。\" 怀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显然对王爷的状况忧心忡忡。 陆辞秋眉头紧蹙,暗自思忖:此人脸皮竟如此之厚,明明已被识破身份,却依然坚称此处乃贤王府。 “莫要胡说八道了,本王明明身处北关城,怎么可能会在一夜间回到京城。给本王老实交代,这里到底是哪里。” “王爷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北关城啊,您就从未出过京城啊。” 听到这话,陆辞秋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心中骇然至极。眼前这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胡话?什么叫做自己从未踏出京城半步?自己分明早在数年之前便已离开京城,远赴北关镇守边疆了呀! 陆辞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面前这个男子,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然而无论怎样端详,此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与自己所熟知的怀喜毫无二致。可是此刻的怀喜理应身在京城,并未跟随自己一同前来北关才对啊。 一个诡异而突兀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让陆辞秋不禁浑身一颤。难道……他又再次重生了吗? 陆辞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声音略微颤抖地开口问道:“如今究竟是何年何月?” “大安 61 年七月。”怀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得到答案后的陆辞秋心头一沉,果然如此,看来自己真的再次重生回到了过去。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原本应布满伤痕的双手,却发现它们如今竟是如此光洁完好,没有丝毫受过伤的痕迹。接着,他走到床边,借助床铺来丈量自己的身高,结果令他惊愕不已——自己居然又变回了那个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年模样。 \"青儿呢?\" 陆辞秋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声音略微沙哑地开口问道。他深知自己已经重生,但按照常理来说,叶渐青应该也会一同重生才对啊!毕竟在此前无数次的重生经历中,他们两人始终紧密相连、共同面对的。可如今为何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叶姑娘在房里呀。\" 怀喜对于陆辞秋的提问感到困惑不已,心里暗自嘀咕,王爷只是有些疲惫回屋歇息一下罢了,怎会连姑娘身在何处都忘却了呢? \"我去瞧瞧她。\" 陆辞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躁动的心绪,然后轻轻放下手中的椅子,迈步朝着叶渐青所在的庭院走去。经过早晨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后,怀喜心生畏惧,不敢轻易多嘴,只好静静地尾随其后。 然而,当快要抵达叶渐青院门之际,陆辞秋却毫无征兆地止住步伐,冷不丁抛出一句:\"你刚才说,现今是何年月?\" 怀喜稍作迟疑,随即回应道:\"大安 61 年七月。\" 七月……这个时间点,莫非正巧是叶渐青陷入昏迷沉睡之时吗?想到此处,陆辞秋心头一紧。 陆辞秋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地向怀喜询问道:“青儿是不是还没有醒来呢?” 怀喜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叶姑娘已经沉睡了一个多月了。” 果不其然,就是这段时间啊!陆辞秋暗自思忖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烦闷之情。为何如此凑巧,竟然重生到了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如果青儿真的重生了,是否能够顺利苏醒过来。 陆辞秋心情愈发焦躁,但当他想到此刻叶渐青仍然昏迷不醒,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现在已别无选择,无论面临多大困难,他都必须肩负起这份责任,守护好熟睡中的叶渐青。 他稳定住情绪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叶渐青的闺房。只见玉琴正守在叶渐青的床边,悉心照料着她。玉琴手持热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叶渐青的脸庞,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然而,当陆辞秋再次看到那张恬静的面容时,刚刚平复的心境瞬间又被打乱了。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眶渐渐湿润。眼前的叶渐青安静地沉睡着,毫无生气,这让他心痛难忍。 第218章 商议 曾经有过一次完全失去对身体掌控能力的经历,对于现在又一次遭遇同样状况的叶渐青而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了。此时此刻,她正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之上,头顶上方茂密的枝叶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部分炽热的阳光。而在前方空旷的场地上,则是陆辞秋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习武艺,一旁还有贴心的玉琴不时递来新鲜可口的水果供她享用,真是无比舒适和惬意啊! 经过几年军中生涯磨砺的陆辞秋,实在看不惯自己如今这般娇小玲珑如豆丁般的身材。曾经觉得自己这般单薄也算是个翩翩公子样了,但如今真是越看越觉得处处都是毛病,满心满眼都是嫌弃之情,恨不能立刻将其锻炼成前世那般强健的体魄才好呢!然而要想达成这个目标谈何容易呀?毕竟这可绝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实现的事情。 以陆辞秋现阶段的身体素质来看,刚刚完成上一世全套基础训练的他已经疲惫不堪至极,甚至连迈步前行都变得异常艰难,脚步拖沓无力。最后,只见陆辞秋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叶渐青身旁的椅子里,全身上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除了还能用鼻子呼吸外,其他部位几乎一动也动不了了,嘴里还嘟囔着:“我快累死啦……” “这才第一套哦。”叶渐青一边说着,一边吞下了玉琴递过来的一颗葡萄。她看着一脸疲惫的陆辞秋,忍不住调侃起来。 陆辞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心里暗自嘀咕:“才第一套又怎样?才第一套我就已经累垮了!这副小身板儿也太不争气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虚弱。想当年,我的身体可是杠杠的,也没少锻炼,可如今连一套最基础的功法都练得这般吃力……” “辛苦啦,来,喝口水歇歇。”叶渐青微微一笑,努力感受着逐渐恢复的臂力。她艰难地抬起手臂,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推动了一下茶杯。 陆辞秋见状,斜着眼瞥了一下她正在活动的手,嘟囔道:“瞧你这样子,恢复得倒是挺快嘛。” 叶渐青回应道:“嗯,还可以吧。这次的康复速度确实比上次快多了。” 陆辞秋接着问:“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完全恢复咯?” 叶渐青想了想,回答说:“大概还要再等几天吧,虽然现在感觉好多了,但身体仍然有些发软,使不上劲儿。” 陆辞秋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就在两天前,当叶渐青刚刚苏醒过来时,他们曾经深入探讨过有关重生这个问题。当他们仔细回顾并逐一核对所经历过的每一个事件时,最终惊讶地发现,叶鸿海的离世、陆之行赴蜀地赈灾以及淑妃的身亡,这三件事情无论在哪一世都未曾发生过变化。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在了这三件事上面。 他们想要试试看若是对这三个事件的某一件进行修改时,是否就能终止这无尽的重生循环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呢?\"陆辞秋目光投向旁边的玉琴,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于重生一事,绝对不能让任何旁人知晓,即便是只字片语也绝不能泄露出去。于是,叶渐青灵机一动,编造了一个理由将玉琴支走。 \"以后谈论此类话题时,能否先留意一下周围是否有人在场?\"叶渐青毫不客气的冲陆辞秋翻了个白眼,由于在上一世与陆辞秋建立起的战友情谊,叶渐青现在与他交流起来愈发不拘小节,甚至有些直率。她渐渐地将陆辞秋当作是一位好友,而非是皇子,因此原本那种生疏的感觉已渐渐淡去许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我知道错啦!”陆辞秋一边诚恳地道歉,一边双手合十,不断作揖求饶。然后,他话锋一转,紧接着询问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事情总要一件件解决嘛。既然如此,那就先从叶鸿海将军的离世说起吧。首先尝试看看能否阻止这件事发生;要是没办法做到,那就想办法阻止你二哥前往蜀地赈灾;再不行的话,至少也要想办法保住你母妃的性命。”叶渐青一脸慵懒地说道。 陆辞秋听后,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觉得这些事情确实有点棘手。他分析道:“叶将军当年是在回京途中遭到敌人伏击不幸身亡的。所以如果想要确保叶将军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到京城,我们可能需要向父皇请旨,由我们亲自护送叶将军回京才行。不过呢,考虑到二哥与叶将军之间的关系匪浅,父皇未必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哦。” 陆辞秋所言极是,叶渐青不禁轻皱眉头,思索片刻后问道:“若是我们无法前去护送,是否可以巧妙地提醒一下你二哥,建议他派遣手下将士一路护送叶将军回京呢?” 陆辞秋突然眼前一亮:“嗯……这个方法或许可行,那我就先尝试一下看看效果如何。要不咱们事先和二哥打声招呼,提醒他多关注一下叶将军是否有通敌叛国的行为。毕竟在上辈子,究竟是谁在背后暗算了叶将军,我可是记忆犹新呐!当时那场公堂上的审判,我也亲身经历过,如果二哥能够提前收到消息的话,我也可以跟他说陷害叶将军的人是谁,让他将对方抓起来为叶将军主持公道。” 叶渐青微微蹙眉:“但问题在于,这件事尚未发生,你该如何向他开口呢?咱们必须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才行,既不能引起他人的怀疑,同时也要确保能让你二哥对叶将军的事情上心。” “确实如此啊。”陆辞秋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哀叹:“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哇!!!” “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叶渐青轻声宽慰着她,但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接下来该采取何种措施才妥当。 就在这时,陆辞秋灵机一动:“诶,说到这里,有没有可能我们重活一次后,事情的发展走向会有所改变?” 叶渐青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把当前事情发展的逻辑详细地讲给陆辞秋听:“根据目前的状况来分析,通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如今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着我们第一次重生后带来的改变,如果接下来我们不再做出任何干预,那么它将会沿着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叶将军会不幸遭到伏击而身亡;接着我们便会被迫进入军营;随后你的二哥又将遭受诬陷并身陷囹圄,但不久之后他虽得以获释,却终日闷闷不乐,最终前往蜀地赈灾后遭遇不测;而你的母亲则会因悲痛过度而离开人世。 然而,如果我们采取行动去改变某些事件,例如成功阻止了叶将军的遇刺,那么后续的情节可能就会完全不同,也许我们根本无需踏入军营,至于你二哥是否还会受到冤屈也就难以预料了。” 陆辞秋听完后,默默地低下头,轻声问道:“那么假如我们下一次还有机会重生,这一次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同样会对未来的重生产生影响呢?” 叶渐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倘若当真还有下一次轮回转世,那咱们也未必能恰巧重生于某个特定的时点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忧心忡忡呢?此时此刻,真正需要我们忧虑的乃是此生此世,而非遥不可及的将来。” 叶渐青所言极是,犹如一服安定心神的良药,极大程度地再度抚慰了陆辞秋内心的焦躁不安。他轻轻应了一声,刚才满脸的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是啊,你说得对!我们应当活好眼前,全力以赴应对当前。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管他那么多干嘛。问题终究都会迎刃而解。” 第219章 拒绝见面 短短数日转瞬即逝,叶渐青原本虚弱不堪的身躯逐渐恢复如初,看着倒是比上一世的恢复要快一些。 痊愈之后行动自如的她倒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趁着今日月黑风高,身着一袭漆黑如墨的夜行衣,轻车熟路地朝着国师府悄然行去。 夜幕笼罩下的国师府静谧无声、漆黑一片,不见丝毫灯火与人声,宛若一座空府,印象中的国师府似乎也是如此,在府外时她倒是还没多想,等悄然跃上侧灰姑围墙后,府中情况映入眼中这才引起她几分疑虑。 上次来拜访国师同样也是今日,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按理来说此时此刻国师应当是在前院路上太妃椅上躺着静等自己才是,这如今那树下无人,屋内无灯貌似无人。叶渐青心中疑惑,蹲下身子朝里张望,但却始终未见国师踪影。 心有不甘的叶渐青决定亲自进入府内一探究竟,于是她孤身一人在偌大的国师府中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却依旧未能发现任何人影,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空无一人的庭院显得格外冷清,叶渐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前院。那把太妃椅依然孤零零地摆在树下,仿佛在诉说着寂寞。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在椅子旁竟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渐青心中一惊,她来不及多想,急忙闪身躲到一旁。尽管动作迅速,但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那个少年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并朝着她藏身之处大声呼喊:“姑娘,请留步!国师大人有几句重要的话,托小的转达给您。” 叶渐青不禁眉头紧皱,心中充满疑惑和警惕。她实在想不通眼下究竟是什么状况,更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知晓她就在此处,亦或只是故意试探。一时间,各种念头涌上心头,使得她犹豫不决,不敢轻易现身,深怕一旦走出便会落入他人陷阱,毕竟此时此刻,她可是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此地。 “姑娘,您不必害怕,请出来吧。”少年见叶渐青迟迟不肯露面,再次呼喊道。这次,叶渐青清楚意识到自己已无处可藏,于是定了定神,整理好衣衫,毅然决然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咳咳……”叶渐青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然后故作镇定地问道:“这位小公子,方才可是您在与我交谈?” \"是。\"少年见到叶渐青走出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令人不禁为之侧目。他的笑容纯净而明朗,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给人一种别样的美好感受。 叶渐青见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问道:\"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微微躬身,礼貌地回答道:\"姑娘,请问您是否姓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叶渐青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那因紧张而略显干燥的嘴唇,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她暗自思忖着,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叶渐青的紧张,他轻声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忧,小的并无恶意。只是受人之托,前来转达一句话。\" 叶渐青眉头微皱,追问道:\"哦?国师大人?\" 少年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叶姑娘,大人吩咐小的转告您,日后无需再前往寻找他。待时机成熟之时,他自会主动去找您。\"说完,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叶渐青听了这话,心中越发诧异。这位神秘的国师大人竟然连自己想要对他说些什么都尚未知晓,便直接让自己不要再去找他。而且,他们之间的那个所谓的五年之约明明是在上一世才有的约定,如今这一世怎会如此?难道说,国师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不成?亦或是他的记忆并未被抹去?可若真是如此,那其中缘由又是什么呢?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令叶渐青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姑娘?\"少年见叶渐青没有回应,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句。这时,叶渐青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向少年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在思考一些事情,一时走了神,请小公子见谅。\" 少年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小人就护送姑娘返回贤王府吧。\"说完,他一侧身,左手向前伸去,动作优雅而自然,显然是经过良好训练的。 原来,早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旁边的侧门口,等待着叶渐青。此刻,少年的任务便是将叶渐青安全送达王府。 然而,叶渐青却轻轻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了少年的好意:\"多谢小公子美意,但真的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面前这人奇奇怪怪的,她还想着等下跟踪这人回去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呢,若是由他相送自己回王府,那岂不是就没办法跟踪了。 但少年却十分坚持,他一脸认真地回答道:\"这是国师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大人嘱咐过,说叶姑娘您大病初愈,身体还较为虚弱,不适宜过度劳累。所以务必让小的将您安然无恙地送达王府后,方能离去。\"面对少年坚定的态度,叶渐青知道自己无法再推辞。 于是,她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少年说:\"那就有劳小公子了。\"同时,心中暗自盘算着,既然无法跟踪少年找到国师,那么正好可以利用这段路途的时间,和眼前这位少年多聊聊天,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国师以及其他事情的信息。 叶渐青想得很好,但现实却很凄惨,一路上别说从这位少年口中套话了,连多说两句这少年都不肯,一路秉承着沉默是金的理念,安安静静的,显得叶渐青是真的很啰嗦,于是叶渐青也干脆闭上了嘴,享受着有车相送的路程。 路程并不长,没过多久便抵达了贤王府。叶渐青向少年道过谢之后,转身回到王府。然而,她刚刚踏进王府大门,就迎面碰上了陆辞秋。 \"这么晚了,你跑到哪里去啦?\"陆辞秋绕着她转了两圈,目光紧紧盯着她身上那套与黑夜完美融合的夜行衣,满脸都是好奇之色。 叶渐青闷声闷气地回答道:\"去吃饭。\" \"吃饭?\"陆辞秋听得摸不着头脑,\"大晚上穿成这样出去吃饭?\" \"吃闭门羹。\"叶渐青丢下这几个字,然后低着头自顾自地朝前方走去,径直返回自己的院落。留下陆辞秋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紧跟着叶渐青走进院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以你的武功竟然也会吃闭门羹,哈哈哈哈......\" 叶渐青实在忍无可忍,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咒骂,真恨不得立刻上前捂住他那张笑得合不拢的嘴巴。最后,她还是没好气儿地甩出两个字:\"国师府。\" “国师府?你去国师府干嘛?”听到叶渐青要去国师府,陆辞秋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我觉得国师有问题。”叶渐青皱着眉头说道,心中暗自思忖道,与其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思考,倒不如找个人一起商量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和思路。而陆辞秋向来聪明机敏,或许能给他一些启发。 “国师有什么问题啊?”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陆辞秋的意料之外,他脸上原本轻松愉悦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之色。 这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陆辞秋连笑都给收敛起来了。他知道叶渐青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可疑之处。 叶渐青气愤地说道:“他问题大了去了!” 第220章 情报网1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半空之中,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宛如银纱般柔和。周围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与月亮争辉。在这宁静的月色下,一座精致的凉亭矗立其中。 亭内坐着两人,他们手持酒杯,借酒消愁,但忧愁似乎愈发深沉。陆辞秋猛地喝下一口烈酒,感受着喉咙里火辣辣的刺激,他砸吧砸吧嘴开口说道:\"你还没说国师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自从重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品尝如此浓烈的美酒,然而与北关的烈酒相比,它也只能算是漱口水而已。叶渐青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将今日前往国师府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辞秋。陆辞秋一边听着,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酒壶,始终保持沉默。 \"这么说来,你前世也曾去找过国师?那你为什么从未对我提起过这件事?\" 陆辞秋质问道。叶渐青瞪了他一眼,反驳道:\"你抓错重点了吧!\" \"这怎么就不是重点?\" 陆辞秋一脸疑惑,\"你背着我私自去见他,还和他打赌,竟然都瞒着我,这分明就是关键所在啊!\" 听到这话,叶渐青只觉心头一阵烦躁,拳头不禁微微发痒,很想找个机会活动一下筋骨。 这人说话怎么如此奇怪,活脱脱一副捉奸在场的模样!叶渐青紧紧咬着牙关,拼命压抑着想动手揍人的冲动,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国师不肯见我,而是从他留下的话语来看,似乎对我们所做之事了如指掌啊!” “国师确实非常厉害,说不定他真的已经推算出来了呢。”面对这种情况,陆辞秋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与往日截然不同,甚至还觉得这并无大碍,完全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兮兮。 “竟然有这么厉害?连这些都能够预测得到?”叶渐青满脸疑惑地问道。 陆辞秋一脸神秘地回答道:“国师向来都是神通广大之人,曾经有人说过,当年国师距离成仙只差临门一脚。要不是为了解救大安于水深火热之中,他绝对不会轻易下山,更不会涉足滚滚红尘,无缘成仙喽。” 叶渐青沉默无言,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叶鸿海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但同时也要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叶鸿海侥幸存活下来,而陆之行却像前世那样遭人诬陷,身陷囹圄,那就麻烦了。因此,对于陆之行下毒一事,也必须彻查清楚。 \"你对你二哥下毒谋害圣上这件事有何看法?\" 叶渐青冷不丁地问道,目光犀利地盯着陆辞秋。 若是换作前世的陆辞秋,听到这样的质问,恐怕早就怒发冲冠,拍案而起,为自己的二哥极力辩解一番。然而,如今的他与叶渐青相处多年,彼此间多了几分默契和了解。他深知叶渐青此言背后的深意,于是并未立刻做出激烈反应。 当叶渐青提及此事时,陆辞秋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上一世所知晓的关于陆之行下毒谋害圣上的情节。由于当时身在北关,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但大致的事情经过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二哥对那药是如何出现的并不清楚,所以我怀疑他府中必然是有内奸。”陆辞秋一脸凝重且信誓旦旦地说道。 “就这?”叶渐青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陆辞秋悄悄看了眼叶渐青的脸色,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二哥是被人谋害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不确定。 叶渐青觉得自己今天翻白眼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但面对眼前这个曾经聪明过人的陆辞秋,她不禁感到无奈。难道是因为在军营里与那些粗犷大汉相处久了,导致陆辞秋的思维变得迟钝了吗?还是说重生的时候把他的脑子忘记带过来了?怎么突然连她的思路都跟不上了呢? 叶渐青忍不住提醒道:“你就没想过这事跟什么有关吗?” “跟什么有关?”陆辞秋一脸茫然地反问。 叶渐青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算算时间,你二哥现在大概率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要将你送到北关去的事情了。按常理来讲,现在的京城一切安好,什么都还没有发生,那他为何如此急迫地要送你去北关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叶渐青这么一说,陆辞秋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终于开始运转了:“难道说京城里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二哥认为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所以才急于把我送出城去,以免我卷入其中。那么如今的京城,最大的危机恐怕就是神秘莫测的神屋了吧?” 叶渐青:“其实在上一世,我也曾经对此产生过疑虑,怀疑这件事情是否与神屋有关联。但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和太子脱不了干系。从各种迹象来看,最终受益的人无疑是太子啊!假如那杯毒酒并非赐予太子,而是被皇上喝下,导致圣上中毒身亡。那么,真凶便是你二哥,太子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以谋害圣上之罪将你二哥处决。如此一来,他就能毫无阻碍地登上皇位。至于你二哥身边的那些人,等到他登基之后,还不是任凭他随意处置吗?仔细想想,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陆辞秋皱起眉头,全神贯注地思索着叶渐青所说的每一个字。毫无疑问,太子企图谋害陆之行一事确凿无疑,但太子是否胆敢犯下弑君之罪呢? 然而,如果此事并非太子策划,那么究竟还有谁能够收买陆之行府邸内的人员呢?更进一步思考,如果情况果真如此,那么太子是否也极有可能与神秘莫测的神屋暗中勾结呢? 倘若神屋真的受到太子的庇护,那么岂不是意味着无论他们采取何种行动,自己都将难以追查到底?想到这里,陆辞秋面色凝重地说道:“看起来,此次我们必须密切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了。” 正当此时,叶渐青突然以异常严肃的口吻喊道:“陆辞秋。”陆辞秋闻声转过头去,目光凝视着她。 叶渐青接着说道:“难道你没有察觉到仅凭我们二人之力似乎有些单薄吗?” 陆辞秋心头一紧,追问道:“你有何打算?” 叶渐青仰望夜空,清冷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她手中的酒壶上,折射出一抹耀眼的光芒。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呢喃道:“我一直在考虑,我们是否应该组建一个小型帮派。仅凭咱俩之力,实在难以应对如此繁多的事务。既要追查案件,又要处理各种杂务,还要时刻警惕不被敌人发现。况且,我们俩的面孔众人皆知,行动起来着实困难重重。” 陆辞秋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语,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叶渐青打破沉默,继续说道:“你二哥拥有一支神秘的暗卫营,太子也有专属的得力部下,其他权贵们或多或少都会培养一些可靠且能办事的人手。而我们历经数世轮回,算起来也快五六十年了,却至今仍未找到值得信赖、能够协助我们办事之人。府上的侍从们虽然忠诚,但毕竟不懂武艺,这让我们处于极为被动的境地。”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不甘,仿佛对现状感到颇为不满。陆辞秋默默地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担忧。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彼此所面临的困境以及建立帮派的必要性。然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并非易事,需要从长计议并付出更多努力。 实际上,关于建立一个情报网的想法,叶渐青在很久以前便已萌生。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计划始终未能付诸实践。她心中所期望构建的并非普通的情报网,而是一个完全归属于她个人掌控的独特体系。 如今,她与陆辞秋已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仅仅依靠他们两人自身的力量去应对一切难题,实在太过艰难。陆辞秋不禁疑惑地问道:“那么,你对此有何打算呢?可有人选相助?” 叶渐青微微转身,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轻声反问道:“你还记得那位琴师么?”言语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慕容知许!” 第221章 招募1 慕容知许,这位曾经名震天下、以琴艺着称的翩翩佳公子,如今双目失明,悄然隐退江湖,与友人一同隐居于京城郊外的一座庭院之中。 原本,叶渐青并无叨扰他之心,但眼下她手中可用之人着实有限,而慕容知许的那位挚友池雨看上去也亦非等闲之辈。若是能够有这二位坐镇,那么自己这个小小的帮派好歹也算有了一块镇山之宝。主意既定,叶渐青当即迫不及待地朝着慕容知许的住所疾驰而去。 或许是上天眷顾,当叶渐青抵达慕容知许家门口时,恰好赶上他俩都在家歇息。原来,池雨近来学会了制作新颖的糕点手艺,趁着夏日炎炎之际,动手烹制一些酸枣糕,权作消暑开胃的小食。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知许,我来找你玩儿啦!”毫无顾忌的声音正是来自叶渐青,她站在小院门口,隔门高呼,仿佛这里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慕容知许对叶渐青的观感一直都很好,闲来无事,本来好似坐在庭院中陪池雨一起做糕点的,正当两人聊得起兴时,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慕容知许瞬间精神一振,连忙拿起盲杖,迫不及待地朝着院子走去迎接叶渐青。 “小青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呢?”慕容知许满脸笑容地问道。他这一辈子历经风雨,孤苦伶仃,漂泊半世,到头来唯有池雨相伴左右。而今又有了叶渐青这样一个愿意与他做朋友的,心中自然感到十分欣喜。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此时此刻,正在厨房里满心欢喜地为慕容知许制作糕点的池雨,听闻叶渐青到来的消息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和失落。 “小青啊,我听说你遇到麻烦事了,近来一切安好吗?”慕容知许自得知叶渐青遭遇变故以来,忧心忡忡,坐立难安。若非池雨阻拦,恐怕早已亲自前往贤王府探访了。 “无妨,只是些小问题罢了,休息几日便能痊愈。”叶渐青微微一笑,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就好,身体到底是大事,千万别逞强啊。”慕容知许一脸认真地点点头,然后热情地引领着叶渐青来到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并微笑着说:“刚好池雨正在做酸枣糕,待会儿做好了咱们一起品尝一下。” 叶渐青满心欢喜,她一边动作利落地将自己从城里购买回来的各类美食摆放在桌子上,一边眉飞色舞、故作惊喜地赞叹道:“哇塞,我也太幸运了吧!每次过来都能赶上池雨大展厨艺,真有口福呀!” 站在一旁的池雨却不以为然,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语气冷冰冰地回应道:“哼,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在你的糕点中下毒吗?直接把你毒死得了!” 然而,聪明伶俐如叶渐青又怎会把池雨如此幼稚可笑的话语当真呢?她立刻巧舌如簧地反驳道:“哎呀,池雨公子您长得这么俊美帅气,心地肯定也是无比善良的啦!像您这样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怎么可能舍得对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下毒呢?” 池雨被叶渐青这一番花言巧语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暗自气恼不已。而慕容知许虽看不见,但却能感受着这一幕幕,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入耳中,不禁会心一笑。此时此刻,整个院子仿佛都因为叶渐青的到来变得格外热闹欢快起来。 不过,慕容知许并没有忘记正事,他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小青,今日你为何会突然到访呢?” 叶渐青与慕容知许交往之时,一直都是心直口快、毫不掩饰之人,今日亦如此。当慕容知许发问后,叶渐青立刻坦率地回答道:“知许,我这次前来,确实是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慕容知许闻言,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疑惑。 叶渐青神情凝重且专注地凝视着慕容知许,郑重其事地说:“我渴望查清众多令人疑惑之事,神屋也好,神灵教也罢,京城中众多隐藏在光鲜亮丽之下的黑暗也好,有很多东西我都要查清楚,但仅凭我一己之力实在过于单薄,所以我想请知许出山帮忙。” 慕容知许听后,不禁苦笑着自嘲:“我不过是个双目失明之人,又怎能给予你实质性的援助呢?” 然而,面对慕容知许的自我贬低,叶渐青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并以极其认真的口吻夸赞道:“在这世上,无人能比得上知许你的能力。”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池雨听闻此言,顿时眉头紧蹙。他心中暗自思忖,早就料到每次叶渐青到访都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眼见形势不妙,顾不得手中的物品,他急忙放下手,径直冲向叶渐青,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哼!果然不出所料,你每次出现都准没好事儿!知许历经千辛万苦才过上如此安稳平静的日子,为什么非要卷入你那纷繁复杂的是非漩涡之中!” 叶渐青完全无视了怒发冲冠的池雨,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慕容知许,并说道:“这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一点私欲而已。我渴望能够构建起一个完全归属于我自身的势力,打造一支只听从我调遣指挥的部队,而你,我的朋友,我相信你的能力,在最开始我需要你来协助我。毕竟,我心里清楚明白,有太多事情并非依靠我一人之力便能妥善处理应对的。 当然了,这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知许你本人的意愿和想法。倘若你不情愿参与其中,那我绝对不会对你施加任何压力或逼迫。” 不得不说,这番言论确实称得上是极其诚恳真挚了。因为叶渐青从来没有动过欺骗他人的念头,更不曾打过利用慕容知许的主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非常单纯,就是迫切地需要一些得力援手来协助自己,而慕容知许和池雨恰好可以在京城替她排忧解难。 听到这话,池雨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道:“我坚决反对!江湖上那么多人对知许恨之入骨,他们若是查到了知许身上,再追杀他一次怎么办?”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他身后的慕容知许此时却突然沉默不语,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 叶渐青目光坚定地看着池雨,认真说道:“成立这个势力的好处显而易见,我们彼此之间能够互帮互助。你需要借助我背后八王爷的力量得到庇护,而我同样需要仰仗你卓越的武功。所以说,咱们谁也离不开谁,不是吗?” 听到这里,池雨轻哼一声,面露不屑:“这么说来,你此番前来是受八王爷所托前来招安的?” 叶渐青连忙摇头否认道:“非也!此势力既不归属于八王爷管辖,亦与皇室毫无瓜葛。它将完全由我掌控,成为我手中的一张王牌。至于那八王爷嘛,他和你们一样,仅仅是作为合作伙伴罢了。” 然而,池雨的态度依旧十分强硬,毫不退缩:“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同意让知许身陷险境。” 他的话音未落,站在其身后的慕容知许却突然轻声开口问道:“那么,你是打算借助我的力量去查清神屋之事,揭开神灵教背后隐藏的真相呢?” 面对慕容知许的质问,叶渐青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没错!神屋和神灵教之事,我定会追查到底,弄个水落石出!”在她看来,这个神秘莫测的组织极有可能就是最后暗害陆之行的元凶首恶,自己必须彻查清楚。更何况,经她观察发现,这个组织也并非善类,如果能够将其连根拔起,也算得上是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如果真如你所言这般,建立这个组织后会查清神灵教与神屋,便将其铲除的话,那么于我而言,或许加入其中倒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慕容知许语气轻柔地说道。然而,站在她身旁的池雨却是满脸的不认同之色。只见池雨猛地转过身来,紧紧拉住慕容知许的手,苦口婆心地规劝道:“知许,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轻率行事!” 慕容知许轻轻拍了拍池雨的双手,柔声宽慰道:“小雨,你应当知晓我如今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全拜神灵教所赐。倘若我们对此坐视不理,任其肆意妄为下去,那么到最后,又将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惨遭他们毒手呢?难道仅仅因为与他们意见相左就要赶尽杀绝吗?如此一来,整个江湖岂不成了神灵教的天下? 我选择加入,其中也包含了我部分私心,我想要替恩师复仇雪恨,更期望能将为自己报仇。” 池雨自认为对慕容知许可谓知根知底,但此刻他却又不禁感到有些自私。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叶渐青提及此事,慕容知许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只是,内心深处那个自私的声音却不停地告诉他,希望慕容知许不要轻易答应这个请求。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池雨紧紧咬住下唇,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猩红之色。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慕容知许囚禁在这座竹屋里,甚至对叶渐青动了杀机。 “池雨......”慕容知许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声音仿佛轻柔的羽毛,轻轻地掠过池雨的心头。这声呼唤奇迹般地平息了他内心燃烧的杀意,而站在一旁的叶渐青,则默默地将原本搭在后腰刀柄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池雨,相信我。况且,还有你在啊。”慕容知许那颗沉寂多年的心,终于被叶渐青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撩拨得躁动不安起来。他是多么渴望能够彻底铲除神灵教这个如梦魇般纠缠不休的存在,不再夜夜从噩梦中惊醒。 池雨没有明确表示是否同意,但他默默松开了慕容知许的手,转身走进厨房去处理那些早已被他遗忘多时的酸枣糕。 “别急,知许,咱们慢慢来吧。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叶渐青柔声安慰道。 “见笑了。”慕容知许笑笑,脸上是对池雨的担忧。 池雨了解慕容知许,慕容知许亦了解池雨。 第222章 招募2 尴尬,如同一层沉重的阴霾笼罩着周围的空气。 然而,却有一种独特的尴尬存在——当别人尴尬时,自己就不尴尬了。叶渐青正是凭借着这样的信念,才能在这个不算大的院子里稳稳地坐着,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池雨亲手制作的酸枣糕。尽管对面那位早已巴不得将自己驱逐出门的厨师怒目相瞪,但她她依旧镇定自若。 \"哎呀呀,池雨的厨艺真是精湛无比啊!做出的美食简直令人陶醉其中。\" 叶渐青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池雨,但显然这些赞美之词并未改变池雨对她的恶劣态度。 池雨的脸色依旧阴沉似水,对叶渐青的言辞毫无反应,甚至态度变得更为恶劣:\"吃完赶紧滚!\" 然而,叶渐青似乎并不在意池雨的冷漠,反而故意挑衅道:\"池雨公子如此冷酷无情吗?这么急着赶我走呢。\" 她嘴角轻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池雨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叶渐青却视若无睹,甚至还调皮地向他扮了个鬼脸。这番举动气得池雨险些忍不住抓起手中的刀具朝她扔去。若非顾虑到慕容知许正坐在一旁,恐怕那把锋利的刀子此刻已然插进了叶渐青的脑袋里。 \"小青,别闹了!\" 慕容知许一脸无奈地喊停了叶渐青那幼稚可笑的行为。 这么些年来,他对于池雨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自然明白此刻对方心中烦恼至极,不仅是气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更是气他自己拦不住。若是叶渐青再继续挑逗下去,怕是池雨当真会控制不住自己,拿着刀追着她砍了。 慕容知许心中暗自比较起叶渐青和池雨两人的战斗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不禁感叹道:“嗯……果然还是池雨更胜一筹啊!”毫无偏见地说,池雨确实实力超群。 遥想当年,在半个江湖的围追堵截之中,池雨奇迹般的不仅带着成功逃脱,还能将当时性命垂危的自己给救活了。然而,这些年来,由于他们一直共同享受着宁静平和、与世无争的生活,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已远离江湖的喧嚣和纷扰,使得池雨看上去显得颇为平凡无奇。 如此思考一番后,慕容知许心想,叶渐青此番邀请恐怕并非仅仅希望得到自己的帮助那么简单,极有可能也是看中了池雨的能力。尽管池雨从未在叶渐青面前展露过自身的武艺,但以慕容知许的了解来看,也许叶渐青对于池雨的认知远比表面要深刻得多。 她虽然只是看似轻描淡写地提出要自己加入她的组织,但其实内心深处恐怕早已盘算好:只要自己点头答应,那么池雨就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想到这里,慕容知许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暗自感叹道:“叶渐青啊叶渐青,你可真是够聪明的!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捏住我和池雨的命脉……” 原本这件事充满了无尽的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令他再次深陷江湖纷争的泥沼,更糟糕的是还会引来神灵教那帮恶徒的疯狂追杀。然而面对这样棘手的局面,叶渐青却毫不畏惧,反而果敢地当面提出邀请,显然她必定已经洞悉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想当年,因为实力不济、束手无策,被神灵教追杀到消踪灭迹,远离江湖,在这下小小竹屋中聊聊度日,但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如今朝廷已然下达圣旨决心严查神灵教,值此良机,叶渐青前来邀他入伙,他又怎会轻易错过?所以说,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这次他都必然不会回绝对方抛出的橄榄枝。 池雨心中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终究是见不得自己再受伤罢了。 慕容知许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缓缓转过身,失去光线的眼睛却还是能够精准的捕捉到池雨所在的方向,然后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似乎下定决心要去找池雨好好谈一谈。 \"小青,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和池雨聊聊。\" 慕容知许轻声说道,脸上透露出一丝坚定。 \"好啦,快去吧!你们俩可得好好沟通哦。\" 叶渐青理解地点点头,微笑着挥挥手,示意慕容知许赶紧过去。 此时此刻,厨房里正弥漫着袅袅炊烟,灶中的火势熊熊燃烧,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点燃一般。而池雨则正将心中的不满与愤怒统统发泄到那些食物上,炒菜的声响震耳欲聋,简直比敲锣打鼓还要响亮。 当慕容知许走进厨房的时候,池雨一眼就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打算跟慕容知许说话,显然还在气头上。手中的动作却稍微轻柔了一些,但依然带着明显的怨气。 显然,他对于慕容知许能够主动来找他这件事感到有点开心,但对于他要去涉险的想法却还是很生气,嘴巴一瘪,丝毫不愿意主动开口跟慕容知许交流。 \"小雨......\" 慕容知许轻轻呼唤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无奈。对于厨房这个地方,其实一直都是池雨明令禁止他踏入的领域。毕竟厨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池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磕到碰到,甚至不小心触碰到刀子而受伤。 池雨虽同他置气,但眼神却一直关注着慕容知许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伤着。但开口说话的语气却依旧生硬冷漠:\"你站在这儿干吗?厨房可没你的容身之地!\" 慕容知许听闻后嘴角微微上扬,尽管他已双目失明,但其深厚的武学功底仍在,故而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池雨那充满忧虑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自己半分。“池雨啊,可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言不由衷之人呐。”慕容知许暗自思忖道,心中对池雨的喜爱之情愈发浓烈起来。 “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啊?”慕容知许轻声宽慰道。 “我没有生气,我哪里配生气啊,你自己执意要去,便去吧。毕竟这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情,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哪里能左右大名鼎鼎的琴公子呢,我又怎么敢让琴公子独独留在我这小庙中呢。”一提起这事,池雨依旧愤愤不平,说话就带了点阴阳怪气之意。 慕容知许无辜的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试图摸索着走向他身旁,好安慰他一下,顺便跟他解释一下自己的意图,然而刚迈出一步,就被池雨叫停了:“站住,你别乱动,你难道不知道厨房里有多危险吗,快点出去,等下伤到你了。”言语间满是焦灼之意。 “小雨,你能听我好好跟你聊一聊吗?”慕容知许听从池雨的话,站在原地没有动,但也没有出去。池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有些无奈和心疼。他瘪了瘪嘴,没好气地开口道:“你想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慕容知许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聊聊我为什么会同意加入这次行动吧。小雨,你应该了解我,我并不是一个冲动行事、毫无计划的人。你要相信我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池雨动了动鼻子,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慕容知许虽然对琴艺痴迷,但绝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否则,当年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他又怎能存活下来呢?只是一想到当年那个满身鲜血、命悬一线的慕容知许,池雨便无法冷静思考。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太过担心慕容知许的安危,才会如此慌乱失措。如果可以,他宁愿慕容知许一辈子都不要再经历那样危险的事情。“我只想你好好的。”池雨咬了咬牙,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酸楚,轻声说道。 这句简单的话语,却包含了无尽的深情与关切。慕容知许心头一震,池雨是真心在乎自己的,这份感情也是他能够坚持活下来的希望。 慕容知许沉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若是神灵教一日不除,我便终日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我也会担心如果有一天神灵教知道我还活着,找上门来,届时你我二人又该如何对付整个武林?” 池雨紧咬下唇,默然不语,其实慕容知许所言他皆明了,只是...... “小雨,唯有铲除神灵教,恢复我之清誉,你我方可光明磊落行走于世,无需藏头露尾,亦不必隐匿山林。届时,我们可以携手畅游人间,心无旁骛地去做想做之事了。” 慕容知许所描述的画面很美好,那也是池雨曾经憧憬过得生活,可一旦涉及到慕容知许,他难免会多了几分警惕:“你又怎么知道叶渐青此人可信呢?” “直觉罢了。”慕容知许笑:“小青给了我一种直觉,让我觉得她的存在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但我想赌一次。若是输了大不了便是一条命而已。若是赢了,那便皆大欢喜,不是吗?” “我再想想吧。” 其实在慕容知许还未进来之前他已经想了很多,不用慕容知许说他也会答应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加之是否自愿的问题罢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慕容知许跟他敞开心扉说的这些话他也确实是很受用,但个性让他没有办法那么快就同意,傲娇的人总得别扭别扭嘛。 慕容知许知晓他的个性,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离开了厨房,他想应该可以给叶渐青一个好消息了。 第223章 组织规划 不得不说,池雨的厨艺确实非常出色,叶渐青虽然已经品尝过很多次了,始终还是百吃不厌。不仅如此,池雨为了照顾慕容知许的口味,还经常变换菜单,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慕容知许多吃一些。“知许啊,你能有池雨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叶渐青由衷地感叹道,同时心里暗自纳闷,为何自己就交不到这般贴心的好友呢。 听到这句话,慕容知许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他自豪地说道:“池雨一直都是很厉害的哦!”叶渐青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调侃意味:“在你心目中,恐怕池雨比世上任何人都更了不起吧?” 慕容知许微微一笑,并未作答。然而,他并不知晓,此时自己那早已失去光明的眼眸中所流淌出的究竟是何种情感。 紧接着,一盘接一盘精致可口的菜肴被池雨从厨房端了出来。尽管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对叶渐青的些许不悦,但与最初相比,那种抵触情绪已明显减轻不少。起码,他还顺手给叶渐青盛了一碗米饭。 “非常感谢池雨大大!”叶渐青心里明白,做人就得知恩图报,所以即使面对池雨那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是十分恭敬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待两人都坐稳后,池雨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一边为慕容知许布菜,一边看似随意地向叶渐青发问:“说说看,你那个所谓的组织现在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儿啦?都有些什么人在帮衬着你呀?” 此时的叶渐青正忙着大快朵颐呢,自然无暇回话。只见她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只手还举着筷子不停往碗里夹菜,另一只手则匆匆忙忙从碗边抬起,冲着池雨比划出一个“2”字来。 “才两个人啊?”池雨不禁眉头微皱,轻声嘀咕道,“人数倒是少了些,不过也还凑合吧。那么这另外两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以后又该如何与他俩打交道呢?还有你们这个组织的总部设在哪儿?又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儿,叶渐青赶紧使劲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低声回应说:“确实就我们俩人,我和陆辞秋。” “哦,原来是你俩呀......”池雨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可紧接着下一秒,他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扯着嗓子嚷嚷道:“啥玩意儿!就光剩你们俩?这不就等同于没人嘛!”池雨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呆了,气得直跺脚。 而一旁的叶渐青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忍受着池雨喋喋不休的唠叨。 “所以你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来找我们?你是打算让我们去给你开荒吗?总部呢?不会连总部都没有吧?那名字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也还没起吧!你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敢来找我们,你就不怕我把你赶出去吗?” 池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怒容地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着水。他心里暗自嘀咕:果然,自己和叶渐青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每次见面总要斗嘴皮子。这个女人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 面对池雨的质问,叶渐青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她嘟囔着解释道:“倒也不是说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来……我只是想早点过来,免得你们跑了嘛。”随着话语声越来越低,叶渐青的头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很明显,她自己也清楚这样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可是,可是如果她不来的话,万一他们两个人突然心血来潮跑出去游玩天下了,那她哭都没地哭去了。想到这里,叶渐青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池雨对叶渐青的辩解并不买账,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两声,表示不想再回应。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尴尬和紧张。 叶渐青厚着脸皮,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继续给他们勾勒出一幅美好的蓝图:“放心,放心,人才肯定会有的,不过也需要我们去寻找嘛!而且我们要找就要找那种优秀的、有实力的人才。你们现在跟着我一起打拼,将来可就是开国元勋啦!这可是非常了不得的职位哦!等以后有了更好的资源和机会,那还不都是属于你们的? 而且到时候新来的人,你们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自由调配。咱们这个组织表面上看起来是由我掌控,但实际上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它不仅仅属于我个人,更是属于我们所有人共同拥有的组织。我们的宗旨就是保护组织内的成员,如果你们遇到困难或者有需求,只要不违反大安的律法,那么你们在组织里也能成为当家作主!” 听到这里,池雨忍不住反驳道:“说得倒是挺动听的,可问题是眼下我们一无所有啊!我们不仅要替你拼命干活,还要帮忙打理和发展这个组织。” 叶渐青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嘴里念叨着:“哎呀呀,你们可别误会哦!我可不是让你们替我拼命效力哟。毕竟嘛,到时候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同样也得豁出性命去协助你们呢。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着想啦!等你们加入进来后,就会成为我们组织管理层中的重要一员。将来要是咱们组织有了钱财进账,自然也少不了给你们分红利的份儿啦!” 然而,池雨对叶渐青所描绘的美好蓝图丝毫不感兴趣。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双耳,生怕再听下去就要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将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痛揍一顿。要知道,他本就是个热爱自由、无拘无束的人,当初闯荡江湖时,多少名门正派想要拉拢他入伙,但都因为提出种种限制和要求而被他断然回绝。 此刻面对叶渐青这般天花乱坠的说辞,池雨心中不禁暗自叫苦不迭。原本加入这个组织就让他颇为犹豫,现在居然还要负责管理事务,这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一想到今后可能要受到各种束缚和羁绊,池雨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池雨心里暗自思忖着,也许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可以劝说慕容知许离开叶渐青这个乱七八糟且一无所有的组织。这样一来,也能避免慕容知许继续被卷入其中,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然而,当池雨转过头去注视着慕容知许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这位平日里一向清冷淡漠的男子此刻竟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将池雨夹的菜都送进了嘴里。 \"知许......\"池雨轻声呼唤道,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慕容知许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回应了一声,但眼里仍带着笑。他似乎察觉到了池雨此刻心情不佳,于是放下筷子的右手竟毫无阻碍地伸过来触碰到池雨的手,并轻轻拍打了几下,仿佛在给予安慰和抚慰。 \"我觉得小青这个建议真的很有趣呢。\"慕容知许喃喃自语道,嘴角还挂着笑容,说不清是在安慰池雨还是在跟自己说。 “知许,我跟你讲哈,只要你肯过来帮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以后在组织里,你就是三当家了!大小事务你都可以做主,有啥意见直接提,谁要是敢不听,看我不揍扁他!”叶渐青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地向慕容知许描绘着未来景色。 慕容知许听了这话,略微有点不满:“凭什么我只能当三当家?难道不能让我做二当家么?” 叶渐青挠了挠头,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个……真不好办呐。二当家的位置早就被八王爷陆辞秋给定下来啦。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贵族,身份比咱们可尊贵多了。所以呢,你就委屈点,先当着三当家。等以后咱们势力壮大了,给你多分点人好不好!至于池雨嘛,可以排第四。接下来,咱们再想办法多拉些人入伙,扩大规模。” 慕容知许明白其中缘由之后,倒也欣然接受了:“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当个三当家好了。” 然而,站在一边的池雨实在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要知道,慕容知许,琴谷曾经的主人;陆辞秋,大安朝的八王爷,权势滔天。这样两位人物,居然毫无负担的陪着叶渐青一起玩这种幼稚可笑的过家家游戏? 他忍不住暗自摇头,觉得这简直太荒谬了。 池雨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组织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第224章 信仰 最终,叶渐青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拉拢慕容知许与池雨二人,让二位心甘情愿的成为她还未完全建立的组织中的一员,怀揣着这个喜讯,叶渐青心情愉悦地向王府走去,急于返回与今日刚恢复上朝的陆辞秋会合。 她原本认为自己回来得够晚了,却万万没有料到,陆辞秋居然比她更迟,直到快要用晚膳的时候才归来。 “怎么这么晚?”叶渐青望着陆辞秋晃晃悠悠地走进门来,满脸疑惑地问道。 “去二哥府中一趟。”陆辞秋边回答,边将手中那早已翻阅过的卷宗取出,递给叶渐青道:“这里是那五份死亡卷宗。” 叶渐青顺手接过,放在一旁。这些材料在上一世她就已经看过,毫无变化,这次似乎也无需再次细读,东西一点都没变。“我们好像完全没有去查看过那座传说中的神屋究竟是何模样,实际上,我一直对此深感好奇。那种虚幻莫测的宗教信仰,真的会有人笃信不疑吗?” “会的。”陆辞秋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肯定。 在这个时代,各种各样的信仰如繁星般繁多,人们信奉佛教、道教或者其他林林总总的教义。有些人为了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信仰,竟然不惜舍弃宝贵的生命。生长于马克思主义环境中的叶渐青虽然了解到古代会用童男童女祭祀龙神和山神以求得庇佑,但仅仅只是停留在知识层面,并无实际体验。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一个人对待宗教的信念竟能如此执着。 \"一个人若没有坚定的信仰,生活将会异常艰难。\" 陆辞秋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刚一落座便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之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他的言辞间流露出一种独特的情感氛围,这是叶渐青前所未有的感受。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好奇,叶渐青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你又相信些什么呢?\" 陆辞秋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凝视着她。他思索片刻后轻声回答道:\"我并不相信神明或佛祖的存在。\"在我心中,唯一能够信赖的唯有你。但这最后一句他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让叶渐青莫名背负上自己的爱意,喜欢她是自己的事,与她无关,只要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子两个人坐着一起吃饭,一起喝茶,聊聊天,他觉得就很好了。 叶渐青见陆辞秋似乎不欲多言,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心中明白,每个人都有权保留一些属于自己的隐私和秘密,即便是最为亲密之人亦如此。 然而……一想到那个曾经对自己无话不说、坦诚相待的陆辞秋如今却也学会了隐瞒,叶渐青心头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 晚膳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默默结束。待到用罢饭后,陆辞秋如往常一般起身离去,既未告知叶渐青此番出行的目的地,亦未曾提及将要做何事。望着陆辞秋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叶渐青久久地坐在庭院之中,目光凝视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究竟从何时起,陆辞秋开始有了瞒着自己的事情呢?回想起过往种种,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毫无保留、互相信任的关系。可如今,这种默契是否已悄然发生改变?叶渐青暗自琢磨着,试图找出其中缘由,但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毫无头绪可言。 夜色渐深,月光洒落在庭院内,映照出一片清冷之色。叶渐青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不安以及一丝淡淡的失落感。而那个离去的陆辞秋,则成为了她心头无法抹去的谜团。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形影不离的黄金搭档呀!他们一同历经无数次生死轮回,每一次都从死亡边缘奇迹般地复活过来。叶渐青深知自己不应过度猜忌,但内心却又无法抑制住这种异样感。 毕竟只是一次简单的外出罢了,过去类似情况也屡见不鲜,或许他只是去见陆之行,又或许是陆之行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不让他带上自己,毕竟陆之行对自己有所猜忌这也很正常不是吗? 以前也有过背着 彼此擅自行动的时候啊,那个时候自己也觉得很正常啊,但为何唯独今日,自己心中会感到如此怪异呢? 叶渐青垂首,凝视着心脏所在之处,那颗心脏在体内平稳地跳动着,然而,隐约的酸楚感却从未消逝。她伸手轻握,似乎企图用这种的方式来控制住自己的心脏,使其不再散发出这种感觉。 莫非是因为目睹了慕容知许和池雨之间那份深厚且真挚的情感后心生艳羡之情所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叶渐青实在理不清头绪,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不再纠结此事。她抬起头再次望向前方,只见一座威严庄重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而那个熟悉的身影——陆辞秋,并没有出现其中。 无奈之下,叶渐青只得放弃寻找答案的念头,站起身来转身回到屋内休息去了。 而另一边的陆辞秋今日可谓是忙碌异常,从清晨外出开始便一刻未曾停歇。甚至连返回府邸陪伴叶渐青共进一餐,也是特别向陆之行请示得来的机会。缘由无他,只因为早晨时便已约定好要回家用膳,他实在不愿爽约。 盛夏时节,日月同辉,明月高悬于天际,与那绚烂如血的夕阳交相辉映。此刻,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大地上,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刚刚用完餐的陆之行,腹中食物尚未完全消化,便被二哥拉至暗卫营。在这里,一个个身手矫健的暗卫们严阵以待,他们紧紧围绕着陆辞秋,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陆之行稳稳地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冷冽地俯瞰着下方被困在人群中的弟弟,冷酷地说道:\"你想要武功高强完全听命于你的人,那么现在,就由你亲自挑选吧!\" 他的声音如同寒风般凛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座神秘的暗卫营中并非仅有女子,其中亦不乏英勇少年,这些孩子年龄最小者不过四五岁光景,而最大的也仅仅只有十一二岁而已。一旦超过十三岁,他们大多都会被派遣外出执行各种艰巨任务,而今天因为陆辞秋的请求,暗卫营内的所有人都在场。 陆辞秋跟叶渐青经过这两天的思想碰撞后一致认为:无论是刘淼、神屋还是太子都需要严密监控。 然而他二人身边并无可信赖之人,而要监视这么多天,也不是一个小工程,仅凭两人确实难以完成。 与叶渐青那种去寻找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需要拉拢,彻底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组织的方式不同,陆辞秋更为直接果断一些。 他二哥便有一个暗卫营,且这个暗卫营还是经过他训练的,那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既然都是兄弟,想来也无需过多客套寒暄,他便直接前往贤王府向陆之行求助,直截了当的向他二哥要几个实力超群的暗卫来协助自己。 但这事在完成之前他也没有多大信心,不知道他二哥会给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也不敢那么快就告诉叶渐青。 陆辞秋向陆之行要的是那种绝对忠诚,唯命是从且仅效忠于己者的人,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人一旦给了陆辞秋,陆之行便再无命令对方的权利了。 陆之行本想直接派遣几名暗卫给他就行了,但听到弟弟的请求后他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既然他想要专属于自己的人,那么就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取吧,他的暗卫营中确实有不少高手,陆辞秋若是想要这些人,那么便靠自己的手段去争取对方,去获取对方信赖。刚好可以顺便锻炼锻炼弟弟,陆之行觉得这可真是一石二鸟啊。 第225章 比拼 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夜空中,宛如一盏明灯,为迷失方向的旅人们指引着前进的道路。在那明亮的月光下,有的人勇往直前,有的人奋力拼搏,但也有人……却一直在打斗。 陆之行给陆辞秋提出的建议非常简洁明了:你能够在暗卫营内打败多少对手,就可以拥有多少人选供其挑选。选择权完全掌握在陆辞秋手中。当然,长时间连续进行车轮战对陆辞秋来说有点不公平,所以早晨陆之行知道陆辞秋有这种打算之后,一刻不停的带着他来到这里,提供了足够的时间给他。 陆之行的预想是一天内完成挑选人手,然后开始比武,当他比完一个可以拥有一段恢复体力的时间,觉得自己身体恢复了就可以继续,他可以打到他觉得打不了的时候才截止。陆之行虽有心想培养陆辞秋,但到底是自己心疼的弟弟,想着能够简单一点就简单一点。 陆辞秋的速度到底是比陆之行预想中的要快一点,在几十人的队伍中,他利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就选了六个人。 他的选择陆之行不会干涉,选择的人员的素质优劣、能力高低等需要他自己去承担后果。而陆辞秋也根据这个规则,按照自己的标准和判断,从身高、体重、身材甚至头发丝等各个方面精心筛选,最终选定了两名女子和四名男子参加比试。 当然了,这六个人仅仅是他初步确定的人数,如果他认为这些人还不够出色想更换或者觉得还不够的话,随时可以继续发起挑战。 这两位女子各有所长:其一擅长鞭法,武艺精湛,身法轻盈,是个擅轻功的好手,于营地内位列第二十位;其二精于折扇技巧,扇面内隐藏细针,针尖涂有剧毒,一碰即亡。而扇骨由玄铁制成,锐利异常。此女排行二十六。 至于那位男子,则使用素有“百兵之帅”美誉的大刀作为兵器。别看他身形瘦削,实则力大无穷。褪去上衣后,一双粗壮结实、犹如麒麟般的臂膀展露无遗。只见他手握大刀,舞动如风,刀势凌厉凶猛,让人难以近身。虽然此男在营地中的排名并不算太高,仅居二十二位,但却是最为难缠之人。陆辞秋与他一番苦斗,方才耽搁许久。 一个下午能够成功击败三个人,这完全超出了陆之行的预期。陆辞秋暗自庆幸自己在上辈子曾经在军营里度过了几年时光。尽管当时战争并不是很频繁,但他每天都会参加艰苦的拉练,更不用说还有叶渐青那样可怕的魔鬼式训练。即使是鬼魂看到这种训练恐怕也要胆寒不已,但他却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坚持了下来。 自从重生以来,他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满打满算也训练了有半个多月之久。这些努力倒是也为当下的这场比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至少让他的体力在这段时间内有了巨大的提升。如果换做是从前的自己,与三个对手交手过后,恐怕早已累得趴在地上,甚至连手臂都无法抬起。然而,如今的他在与二十二激战一番后,竟然还能够回府邸陪叶渐青吃顿饭,并再次回到赛场继续战斗。 接下来出现的三名男子各具特色。其中一名男子手持一柄油纸伞,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仿佛刚刚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翩翩公子。然而,如果有人因为他外表文质彬彬就对他掉以轻心,那么恐怕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位男子在军营中的排名第十五位,别看他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把看似脆弱的油纸伞,但实际上这把伞已经沾满了无数敌人的鲜血。 排在第十六的男子则有些与众不同,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地站在那儿。虽然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但也要比此刻的陆辞秋高出一些。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紧握成拳的双手手背上的掌骨早已被磨损得平平的,这说明他平日里一定经过了艰苦卓绝的训练。而真正让人忌惮的,则是隐藏在他那平凡无奇的黑色衣袖之下的秘密武器。 被放置在最后的的那位男子与陆辞秋年龄相仿,不过刚刚年满十四周岁而已,面庞之上尽是纯真无邪之色,仿佛不谙世事一般。自始至终,那一抹灿烂的笑意便如同镌刻在了他的嘴角一般不曾消散,而他的双手此刻正摆弄着一柄小巧玲珑的匕首。这柄匕首虽无法与叶渐青手中的云雀相媲美,但其锋芒亦是不容小觑。刀身闪烁而过的寒光轻轻拂过少年的脸颊,竟使得他原本阳光般的笑容隐隐透出几分令人心悸的寒意来。 最后这三个才是陆辞秋最大的挑战,他们的实力均名列前茅,即便是排在最后的那个小鬼,在暗卫营中的排位也高达第十三位,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强者。面对如此强敌,陆辞秋不敢有丝毫懈怠。 十五算是较早加入暗卫营的成员之一。他总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看似冷漠的人,内心却充满了叛逆与不羁。此人从不服气任何人,哪怕当年被陆之行带回来也充满着不屑。 陆之行当然不会纵容这种人存在,用他能接受的办法将他击败了几次之后,他这才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全心全意效忠于他。现在让他改换门庭,奉陆辞秋为主子,简直比登天还难!在他心中,陆辞秋无非是凭借主子的宠溺才有今日之地位,根本没有资格向他们发起挑战。而对于下午的胜利,他更是不屑一顾,认为纯粹是侥幸所致。 然而,当他真刀实枪地与陆辞秋过招之后,方才惊觉对手的诡异莫测。从表面上看,陆辞秋所施展的功法无疑属于正宗流派,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出人意料的变化。十五手中的那把伞合拢之后竟然能够化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尽管手握如此利器,他依然无法战胜陆辞秋,后者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出海般威猛凌厉,将他一步步逼入绝境,最终不得不俯首称臣。 赢了十五之后,陆辞秋甚至来不及稍作歇息,紧接着便向十六发起攻势。这位十六的高手颇为自负,坚信仅凭自身纯粹的武力便足以傲视群雄。多年来,他凭借一双铁掌不知收割了多少性命,自然不觉得陆辞秋有能力在自己的拳脚下讨到便宜。 可惜事与愿违,这场毫无花哨、纯粹比拼肉体力量的较量恰恰落入了陆辞秋的圈套。要知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刻苦修炼和无数次生死搏杀,陆辞秋早已将叶渐青所教的各种功法融会贯通,身体的本能反应更是快如闪电。结果可想而知,看似强大的十六同样难逃落败的命运。 目前只剩一个十三了。 暗卫营中,地位和实力成正比,排名越高意味着武功越强,这里的每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姓名,只剩下冰冷的代号,要想获得更高的代号,唯一的途径就是战胜前任拥有者,十三能够坐到这个位置,想来武功并不低。 \"不知青儿在这营中排名多少?\"陆辞秋不禁低声轻笑,笑自己在这紧要关头,脑海中竟还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很显然他的疑问在这一刻是无法得到解答的,因为就在陆辞秋踏上擂台的瞬间,对手如疾风般猛扑过来。其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天际,对方反手紧握着那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寒光闪烁的刀尖直逼眼前。 陆辞秋不断地向后撤退着脚步。只见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柄长枪,双眼凝视前方如鹰隼般锐利,十三紧追不舍,想必是想着利用自己的爆发力优势尽快将陆辞秋淘汰,然陆辞秋偏不如他意。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十三突然蹲下身子,手持锋利的匕首,准备趁陆辞秋毫无防备之际,朝着他的小腿狠狠刺去。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这一刀击中目标,哪怕只是轻轻擦过敌人身体的任意一个角落,他都会如同鬼魅般死死缠住对手,直到将其置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十三的匕首即将触及陆辞秋小腿的一刹那,陆辞秋却仿佛事先知道了他的进攻路线。只见他敏捷地压低手中长枪的枪头,恰好挡住了来袭的匕首。这一招让十三措手不及,但他并未气馁,立刻松开匕首,同时身体迅速向后扭转。 在匕首尚未落地之前,十三以极快的速度用另一只手稳稳接住,顺势一划,直取陆辞秋的后背。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经过无数次训练的结果。 只见陆辞秋眼神一凝,双手猛地一挥,手中长枪如游龙般舞动起来。紧接着,他单手握住长枪,另一只手则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伸出,直直地瞄向十三的右手。 十三心中一惊,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辞秋出手如电,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十三的右手。他用力一扯,十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到了他面前。 原本占据上风的十三,此刻却被陆辞秋一招制敌,局势瞬间逆转。而陆辞秋本想趁十三还未站稳时进攻,但十三这么多年的暗杀经验倒也不是白来的,他虽未站稳,但他步伐轻盈,左右脚一个踏步瞬间便逃离陆辞秋长枪的攻击范围。 待他站定,两人各持一方,四目相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看台上的陆之行脸色凝重,面对擂台上的情况紧张得掌心甚至微微出汗。原本,他是打算借着陆辞秋提出的建议顺便好好指导他一番得,没想到现在局势完全失控,陆辞秋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看来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完全无法为他提供更多的建议了。然而,令陆之行困惑不已的是,陆辞秋究竟从何处学到这些技巧呢? 正当陆之行苦思不得其解时,擂台上的十三再度展开攻势。十三向来追求速战速决,因为他身体的耐性不好,但却拥有惊人的爆发力。对他来说,最佳策略就是在战斗一开始就迅速击败对手。可如今,面对陆辞秋,他不但未能在开场占到上风,反而被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十三反手握住刀柄,决定改变战术。他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轻功卓越,可以在敌人毫无防备之时发动攻击。于是,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擂台之上,不再选择与陆辞秋正面对抗,趁着陆辞秋被迷惑之时,握着匕首便向前。 面对像十三这样手持短兵器的对手时,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无疑是最佳策略,而陆辞秋显然深谙此道。 只见他在十三迎面而来时手腕一抖,长枪猛地向前一挑,同时身体迅速后撤数步,瞬间拉大了与十三之间的距离。然而,十三的身手异常矫健灵活,犹如鬼魅一般,几个纵身跳跃间便再度逼近到了陆辞秋身后。十三原本企图抓住陆辞秋来不及转身回防的瞬间一举将其击败。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陆辞秋身边有一位同样擅长使用短兵器之人。由于他们经常一同切磋练习,这也导致陆辞秋对于这类使用短兵器者的心思把握得极为精准。 正当十三沾沾自喜、认为胜券在握之际,陆辞秋突然向前跃起数步,身形急速扭转,手中长枪顺势送出,枪尖稳稳抵住了十三的肩头,迫使其不得不倒退至数步开外。此时此刻,局势已然发生逆转! \"承认!\" 陆辞秋缓缓地收回长枪,眼神平静而坚定地看着眼前的对手。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这场比试本就是点到即止,陆之行担心营中的暗卫会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弟弟,所以在比赛开始前就特意定下规矩,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对方。陆辞秋心中明白兄长的良苦用心,因此在比试中也一直保持着克制。 听到陆辞秋的话,十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但还是输给了这位年轻的王爷。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气馁,反而由衷地赞叹道:\"王爷果真厉害!在下佩服至极。\" 说完,十三深施一礼,然后微笑着抱拳拱手,转身退下。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对陆辞秋的尊重和认可。 此时,天刚蒙蒙亮,经过一夜激烈的角逐,比赛终于画上了句号。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第226章 回府 黎明破晓之际,晨曦微露,太阳尚未完全升起,然而大地却已悄然苏醒,开启了全新的一天。叶渐青悠悠转醒,按照往日得习惯,此刻她应该起身练习基本功。然而今日她睁开双眼后的第一件事并非如往常一般,而是匆匆起身赶往陆辞秋的院子,想要确认他还在不在。 昨晚他回来用完晚膳后,一声不吭的就离府而去,直到叶渐青临睡时还没有见到他归来的身影,叶渐青对他这种行为疑惑得很:这家伙究竟跑到哪里去了?那般匆匆忙忙,连自己都不告诉? 等来到陆辞秋的院子,发现怀喜正担心得在院子里坐立不安,一问之下才知道陆辞秋竟然夜不归宿,整夜都没有回来,连个口信都没有。怪不得怀喜要担心了。 叶渐青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办竟然要办到整夜都不回来,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王府侧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叶渐青急忙带着怀喜就前去查探情况。 等他二人赶到门边,推开大门,入眼差点将怀喜吓到心脏病发作。只见陆之行正搀扶着一身狼狈、脏兮兮的陆辞秋立于门外。从陆辞秋的模样来看,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但偏偏陆之行又是干净整洁的。 “呀!王爷这是怎么了呀这是?”怀喜一脸心疼地看着陆辞秋,忍不住惊呼出声。他眼含泪水,声音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叶渐青看到陆辞秋这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昨晚陆辞秋肯定和陆之行一起出去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所以才会彻夜未归。原本心中涌起的那一丝酸楚,瞬间被陆辞秋身上的伤势所取代。她紧紧皱起眉头,低声对怀喜说道:“别叫唤了,赶紧把王爷带进来。” 怀喜连忙点头称是,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从陆之行手中接过已经昏迷不醒的陆辞秋。他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陆辞秋。 “秦王,请问我家王爷这是怎么了?”叶渐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刚刚是被陆辞秋的狼狈给吓到了,如今冷静下来倒是觉得想明白了,有陆之行在,又哪里会让陆辞秋出事,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但对于陆辞秋目前的状况,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要多问一句的。同时,她也急切地想知道陆辞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之行淡淡地回答道:“只是睡着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叶渐青当然知道陆之行在急什么,但……她不禁抬起头来,望向天际边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心中暗自思忖着:现在才匆忙赶去上朝,真的不会太迟了吗? 待陆之行离去之后,叶渐青与怀喜一同搀扶着陆辞秋缓缓走向庭院。抵达陆辞秋的房间,叶渐青先是安排怀喜协助陆辞秋更换衣物并擦拭身体,随后便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寻找一些适用的药物,以便为其敷药治疗。 当她再次回到院落时,恰好碰见怀喜正端着一盆污水走出房门。叶渐青急忙迎上前去,焦急地询问道:“王爷如今状况如何?” 怀喜如实回答道:“王爷身上伤痕累累,其中见血的倒是只有一两条,其余皆为淤青之伤。”说罢,怀喜那圆滚滚的身躯因哭泣而颤抖不止,显然既疲惫不堪又伤心难过——毕竟刚刚独自一人艰难地完成了替陆辞秋更衣的任务,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叶渐青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几包精心包裹好的药物,然后轻轻递到怀喜手中,并嘱咐道:“公公受累了,请您务必按照我所说的方法使用这些药粉和药酒。先将药粉均匀地撒在王爷的伤口上,然后再用这瓶药酒轻柔地擦拭他身上的瘀伤部位。这样可以加速淤血消散,缓解疼痛。” 怀喜连忙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照办。待怀喜倒掉盆中的污水,重新装满一盆清水后,他便手持着叶渐青交给他的药物,步履匆匆地朝着屋内走去。 此时此刻,陆辞秋已经平安归来,身体也并无大碍之后,叶渐青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原本积聚心头的烦闷与忧虑也渐渐消散开来。毕竟,所有的疑问都可以等到陆辞秋苏醒之后再慢慢询问,不必急于一时片刻。 想到这里,叶渐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怀喜走进房间,等着陆辞秋醒来,顺便让人去煨一壶清爽的热汤,等陆辞秋醒了可以喝。 当陆辞秋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完全恢复神智时,太阳已然西斜,时间大约已至下午申时。怀喜始终静静地守候在一旁,目睹着陆辞秋睁眼醒来后,不禁喜出望外、激动万分,赶忙小心翼翼地扶起浑身酸痛无力的陆辞秋,关切地问道:\"王爷您一定饿坏了吧?老奴马上去让人给您端一碗热汤来。\" \"青儿在哪儿?\" 陆辞秋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仅有怀喜孤单的身影,并没有看到叶渐青的踪迹,心急如焚地追问起她的去向。 \"叶姑娘在隔壁的书房里,老奴这就去唤她过来。\" 怀喜压低声音回答道,似乎害怕稍微提高音量都会惊吓到眼前这位在他心目中如同易碎瓷器般脆弱的陆辞秋。 \"醒了?\" 还没等怀喜前去传唤,一直在隔壁默默守护等待的叶渐青早已闻声而动,迫不及待地飞奔进房。尽管嘴上说着在看书,可究竟有几分精力真正放在书本之上,恐怕也唯有她本人心知肚明罢了。 听到叶渐青的声音,陆辞秋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青儿,快过来,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叶渐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取代了怀喜的位置,并示意怀喜去厨房端一碗热汤来给陆辞秋充饥。 “什么好消息?在说之前,你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昨晚干嘛去了?竟然彻夜未归!”叶渐青微怒地质问道。 然而,此时的陆辞秋完全沉浸在成功为大家争取到六名得力帮手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叶渐青的不满情绪。他兴高采烈地四处张望着房间,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叶渐青的耳朵低语道:“嘿嘿,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呀!我昨晚偷偷跑到二哥的暗卫营,从他那里硬生生讨要来了六位高手呢!” 说话时带起的温热气息如羽毛般轻轻地拂过耳畔,让叶渐青不禁感到耳朵一阵酥麻,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一般,这种异样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就连心底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痒意。她不由自主地看了陆辞秋一眼。 此时的陆辞秋正沉浸在喜悦之中,脸上洋溢着真挚而热烈的笑容。那灿烂的笑颜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耀眼,令人无法忽视。 \"你怎么做到的?\"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叶渐青,心中的怒火却在看到他的笑容后渐渐平息下来,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我一个一个打败的啊。\" 陆辞秋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你?一个一个地打?而且还是打了六个?\" 叶渐青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可是从暗卫营走出来的人,自然清楚那里的每个人都实力强悍。与他们逐个交手,那陆辞秋没有被当场打死在暗卫营倒还真是他幸运了。 \"没错!\" 陆辞秋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叶渐青无奈地扶额,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陆辞秋如此鲁莽行事,而陆之行竟然也任由他肆意妄为:\"你都和谁打过了?\" “十三、十五、十六、二十、二十二、二十六。”陆辞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叶渐青听:“就是这六个。” 听到这里,叶渐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虚假的笑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当时还在那里的时候,排名是多少吗?” 陆辞秋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原本就计划找个合适的时机询问叶渐青此事,却未曾料到她竟会主动提及。 只听叶渐青缓缓吐出一个数字:“十一。” “什么?!”陆辞秋满脸惊愕之色,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无比诧异。 在暗卫营中,排名前十的人可谓是陆之行的得力臂助,其地位尊崇,甚至有权掌管整个暗卫营。而从第十一开始,才是他们这些普通暗卫的名次排列。 若是叶渐青当真是排在第十一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她就是暗卫中的头号人物。 “你真的好厉害啊!”陆辞秋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 叶渐青被他气的差点动手打人,但终究还是顾及到他有伤在身,强忍着怒火道:“你既然清楚排名的含义,居然还敢去和十三交手,要知道就算我离开后他们的名次有所变动,可无论如何第十三这个位置都足以说明一切了,你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然而陆辞秋却满不在乎地劝慰道:“无妨无妨,反正我最后不是赢了吗?而且我已经约好了让他们亥时再到贤王府来找我,到时候大家可以见一面。” 面对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叶渐青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心中也是万般无奈。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她只能叹息一声:“下不为例,瞧瞧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陆辞秋满脸笑容地问道。此时此刻,拥有六位实力超群且完全听从于己的得力助手,让他心情格外愉悦。当然了,喜悦之余,他也没忘记关心一下叶渐青那里的状况。 叶渐青详细地向陆辞秋讲述了慕容知许和池雨两人的态度,并明确表示他们将会加入到队伍当中。至此,人员算是已经齐备,但下一步具体该如何行动,还需要进一步筹划和安排。 第227章 面见 夜晚,高悬于天际的月亮逐渐偏移,还差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达亥时。在这个寂静的时刻,贤王府的屋顶和周围已经悄然无声地被六个身影所笼罩。这些人宛如幽灵般藏匿在每一个难以察觉的角落,彼此之间默契十足,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来到了亥时。瞬间,由十三领头的暗卫营六人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准时出现在了贤王府的书房之中。他们动作迅速且悄无声息,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见过王爷!\" 六人齐齐出声,声音整齐划一,带着敬畏之意向着他们的新主子行礼问安。 陆辞秋稳稳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质。他面对眼前这六位高手,毫无畏惧之色,展现出一种沉稳自信的态度。 \"起来吧。\" 陆辞秋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明明年龄不大,声音平静,但却能够让人心生敬意,或许是因为昨日那场比拼吧。 “本王,你们都认识了,但还有一个人你们也得见见,大家都认识的。”话音落下,叶渐青从侧边的屏风后面缓缓走出。十三等六人在进入书房时就留意到了屏风后的动静,心中暗自猜测那里可能隐藏着什么人物。然而,当真正看到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叶渐青时,他们无不大吃一惊。 \"十一!\" 十三脱口而出,脸上满是惊愕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曾经熟悉的伙伴。 叶渐青微微一笑,步伐轻盈而又稳重地走到陆辞秋身旁站立。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亲切和温和,似乎对这次重逢感到愉悦。 \"十三,好久不见。\" 叶渐青轻声说道,眼神扫过众人。 叶渐青暗自点头,心中暗自思忖:“很好,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相识之人,看来暗卫营的人员在这段时间并未有太大变动。”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众人的目光在陆辞秋与叶渐青之间来回游移。显然,对于叶渐青的突然现身,他们皆感诧异至极。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无论置身于何种群体之中,总会存在那么几个口无遮拦之人。此时此刻,这六个人当中,二十二便充当着这样一个角色。 叶渐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眼便认出眼前此人正是当初参与追捕自己行动的一员。而在眼前这六人之中,当时应当只有十三因执行任务外出,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曾参与过对自己的追捕任务。 “没有被你们抓回去,并不意味着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哟。”叶渐青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然而口中所言却令人心生恐惧。能在整个暗卫营的围追堵截之下成功逃脱,着实无愧于“十一”之名。 “真不愧是十一啊!在当时那样危险至极、九死一生的情况之下居然还可以存活下来。”十三轻笑一声,稚嫩的面庞之上挂着一抹让人难以分辨其真实情绪的虚假笑容,任谁也无法猜透此刻他的内心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然而谁都不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刚进暗卫营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便对十一心生嫉妒之情了。 十一简直就像是一个完美无缺之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而反观自己呢?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得到的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永远都只能屈居于她之后。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向十一发起挑战,证明自己并不比她差,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当他顺利完成任务返回营地的时候,却听到了十一已经离世的噩耗。 原本,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十一既然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主子肯定会尽快挑选出另外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继承“十一”这个编号。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主子竟然宁愿将“十一”这个编号保留至今,也不愿意让别人去当第二个“十一”,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又怎能不心生嫉妒呢? 他嫉妒十一的才华横溢,嫉妒十一那高深莫测的武功造诣,嫉妒主子对十一的特别关照和偏爱有加,甚至连十一所拥有的一切东西,他都感到无比嫉妒。 十三的嫉妒叶渐青看在眼中,但她选择了无视,无视了那在她眼里看来极为虚伪的笑容,无视他的嫉妒,这对他而言才是最为刺激的,故而她在此时也习惯性的无视掉十三这句话,对着众人说道:“贤王府内倒是没有什么排名,没有竞争,有的只是听命令办事而已,叫编号什么的难听又难记,你们不如给自己改个名字吧。” 听到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叶渐青能够站在陆辞秋身边意味着她的地位,但她发出的命令,众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听,况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有编号,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名字。 这时,看起来较为机灵的二十倒是率先开口道:“一切单凭王爷安排。”她是第一个被陆辞秋打败的,对陆辞秋倒是带着几分敬畏和顺从。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谨遵王爷旨意。” 陆辞秋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这些人都是没有名字的人,他们从进入暗卫营的那一刻起,接受的指令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努力提升自己,为主子付出一切。 然而,陆辞秋却拒绝了为他们赐名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他深知,名字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何等重要。 “名字是每个人独特的标识,它代表着你们的个性、身份和尊严。”陆辞秋缓缓说道,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所以,本王希望你们能够自己认真思考,给自己取一个真正属于你们的名字。” 众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们哪里有自己的名字啊,甚至于连姓都没有,又该如何为自己取名呢? 陆辞秋继续说道:“你们先在府中好好休息一天,青儿会告诉你们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等到明天晚上,你们再将自己想要的名字告诉我,我会将它们登记在府中的名册里。还有,青儿的命令便是本王的命令。” 最后这句话不仅是在鞭打他们,更是在赋予叶渐青一个身份,一个足以让她完全统领他们的身份。 说完,陆辞秋便唤怀喜带他们下去休息。当然了,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陆辞秋并没有错过十三最后望向叶渐青的那个眼神,眼神中含着满满的敌意,倒是与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良善不一样,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待到众人离去后,书房内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陆辞秋和叶渐青二人。沉默片刻,陆辞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怎么好像对你很有敌意的样子?” 叶渐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陆辞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苦笑着说:“我怎么知道,怪我太厉害咯,他一直都想打败我,抢走我的编号。” 陆辞秋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道:“可是你已经离开了暗卫营,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会更新你的编号才对。” 叶渐青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也许是故意的吧。营里想要抢夺我编号的人可多着呢,大家都想成为第一。与其让这个编号顺位顺下去,让众人不服气的话,还不如就这样空着,让他们继续去争、去抢。这样也能制造一些竞争,提升大家的能力嘛。嗯……这的确像是你二哥会做出来的事情。” “要不要解决一下?”陆辞秋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这六个人要是都对叶渐青有敌意,那不就说明他们很可能会在背后捅叶渐青一刀吗?这是陆辞秋绝对不能忍的! “放心啦,我会解决的,你都给了我这个权力了,我应该也得做出点什么来,这群人若是都不听我的,那我还管什么呢?”叶渐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 叶渐青所说的话,陆辞秋从来都没有反对过,他总是无条件并且无脑的支持叶渐青。 翌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众人在王府中度过一个平静而又头疼的一天。他们从未体会过这种不会早起练武生怕被别人超过的感受,更没有体会过没有任务可以好好放松一天的感受。这一天,他们从早到晚都可以随意任由自己安排,想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了,玩归玩,闹归闹,起名字还是要起的。光是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他们头疼的了,一个两个查着陆辞秋让怀喜送过来的书,一边给自己想着名字。 叶渐青吃点早点才慢慢踱步到东院去寻他们,当然了,最主要到的还是想着要先解决掉十三这个刺头。 “呦,咋的,在给自己起名字呐。”叶渐青来到他房间前,靠在窗口跟他唠嗑:“问我啊,这事我熟啊。” “滚!”十三头都不抬,直接出声赶人。 叶渐青笑骂着:“嘿,小朋友你这态度就不对了啊。我这好心好意来帮你,你还赶我......” 叶渐青话还没说完,十三的匕首便冲着她而来,幸好她手脚快给躲过去了,一边躲着一边骂道:“动手动脚可不是个好习惯。” “若是连这都躲不过去,你也不配待在这了。”收回匕首,十三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给她,双眼黏在书上没离开。在暗卫营中不仅要练武功,读书练字也是需要的,若是连字都不认得,出去还怎么做任务啊。 叶渐青看着十三这模样心中觉得好笑,这人脾气倒是怪,在其他人面前一副乖乖少年郎的模样,也不知道用这模样骗了多少人,在自己面前倒总是一副不耐烦,急急躁躁的模样,就是个在叛逆期的小孩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打一场?来吧。”叶渐青冲他挑挑眉。 十三这家伙从小到大一直都想着要打赢她,但每次都只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不大点的小孩自尊心强得可怕,每次打输了都倔强得很,继续去训练,练到练不了为止。叶渐青看在眼里,但手上可从来没放过水。现在在这有庇护的地方不继续努力练习,等以后出去做任务了就是去送死。 十三抬头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印在自己脑中,越看他心中的怒气越上来,握着匕首便往外走去,准备接受叶渐青的战书。 第228章 下一步的行动 大安皇帝自建国起便奉行勤劳治国之道,严令禁止贪图享乐。除各大传统节日外,每隔五日方可休假沐浴一次。陆辞秋昨日因过于疲惫而未上朝,今日清晨时分,强忍着周身酸痛,挣扎起身前往朝堂议事。 待朝会终于散场后,他又匆忙赶往宫廷向父皇请安。然而,待其踏出宫门时,已然过了一刻钟有余。从宫内走出之际,陆辞秋只觉双腿几近报废。 \"感觉如何?\"陆之行伴于身旁,轻扶着他问道。 \"还行,还行,只是周身酸痛难耐,再休养两日便无大碍了。\"得了兄长的扶持,陆辞秋稍感轻松些,将大半身子的重量皆分担给了陆之行,如此一来,行路倒也稍稍轻便了些。 \"回府后可有擦拭些药膏?\"陆之行微微蹙眉,面露忧色。 \"怀喜已替我擦过了,筋骨之伤还需慢慢调养。\"兄弟二人边走边聊,步伐并未放缓,须臾间便抵达了宫门口,随后各自分头离去。 这宫内就是这一点不好,大安皇宫实在太大,皇宫内又不允许乘坐马车,只能依靠步行或是步辇出行,但除了太子之外,目前已经上朝的几位皇子都已经封王,成为了臣子,圣上一直以来都奉行节俭之风,他们自然也是不能乘坐步辇的,只能靠着自己的两条腿来回行走。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陆辞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一般,浑身软绵绵地靠在叶渐青特意让人准备好的软被之中,虽然稍微有些发烫,但总归是要比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舒服一些。他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软乎乎的被子上,放空自己的思维,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突然发觉自己的脑海中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叶渐青的身影。 陆辞秋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此时此刻,叶渐青待在家里究竟会做些什么事情呢?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去处理十三这个棘手的问题,但具体又将如何妥善解决呢?难道只依靠纯粹的武力吗? 不过,暗卫营中的暗卫似乎普遍都崇尚武力,也许直截了当、干净利落的方式就是直接运用武力来压制对方。然而,一想到可能采取武力镇压手段,陆辞秋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担忧之情,他开始害怕叶渐青是否能够战胜他们,如果他们六个人耍无赖联合起来围攻叶渐青该怎么办呢?但是转念一想,连自己独自一人都有能力战胜这六个家伙,那么武艺高强的叶渐青理应更胜一筹,打败他们应该不在话下。 如此思考着,陆辞秋思绪愈发飘远,甚至开始设想等到这些人彻底心悦诚服之后,应当如何安排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例如,安排哪个人去负责监视特定的目标才最为适宜呢?对于十三而言,似乎前往太子那边执行监视任务更为恰当一些,毕竟他的轻功卓越非凡,用来监视太子再适合不过了。 神屋那边充满着神秘色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是否需要派遣一名间谍潜入其中呢?二十二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他长得像从土地里随意揪出来的普通农民,淳朴憨厚,看上去十分善良。 然而,具体该如何安排,还是需要与叶渐青商议一番。毕竟,只有叶渐青才真正了解他们。正当他思考之际,贤王府已经映入眼帘。一路颠簸过来,他好歹也休息了片刻,双腿逐渐恢复了些许力量。 走下马车,今日阳光灿烂夺目,洒落在身上带来阵阵炙热感。他抬头望向晴朗无云的天空,心中暗自庆幸:今年虽有些干旱,但尚未演变成大旱之年,日子还算过得去。当他低下头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如今的他,对于某些过去未曾留意的人或事,已经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了。 微微一笑后,他转身朝着王府内部缓缓走去,对于外部那些窥视的目光,目前并不需要过多关注,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或许还能顺道利用一下这些人。 待穿过前面的厅堂,一直走到后院,正当他准备走向自己的院子时,路过东侧庭院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十分喧闹。陆辞秋听闻此声,刚刚停下脚步,一旁的怀喜便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说道:\"是叶姑娘呢,叶姑娘用过早膳之后就去了东院,说是要和那位名叫''十三''的公子比试武艺,结果十三公子输了比赛,正在发脾气呢。\" 陆辞秋一听,脸上立刻浮现出更为真挚的笑容:\"我就猜到会这样。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怀喜看着陆辞秋的笑容,自己的脸上也不自觉地跟着露出一个微笑,但他心里却总有一种感觉,就是王爷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冷静沉着,同时也变得愈发令人难以捉摸。 陆辞秋慢慢地走到东院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十三正在追逐着叶渐青。只见十三不断地向叶渐青投掷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着。而叶渐青则在院子里四处飞舞着,时不时停下来逗弄一下十三。 这场面看上去十分有趣,但陆辞秋并没有打算走进院子去凑这个热闹。毕竟其他人都躲起来了,只有他们两个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搞破坏拆家。陆辞秋担心自己一旦踏进去,就会被十三手中飞掷而来的武器误伤。 然而,叶渐青却眼疾手快,一眼就发现了陆辞秋的到来。她空着手接住了十三飞掷过来的长枪,并大声喊道:“好啦,别玩了!王爷回来了!”听到这话,十三也立刻停下了动作,在屋内的众人也都走了出来,安静的站在一旁。 “哈哈,看起来你们俩相处得很不错嘛。”陆辞秋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伸出手轻轻摘下了站在他面前的叶渐青头上沾染的一片树叶。 “是啊,十三今日正在虚心向我讨教武艺呢,还询问我该如何取名。”叶渐青顺着陆辞秋的话语笑着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后十三脸上浮现出的阴霾。由于在主人面前,他们这些暗卫通常不能随意发言,因此即使心中不满,十三也不敢在新主子面前轻易反驳叶渐青的胡言乱语。 陆辞秋放声大笑了数声,他和叶渐青不知何时在胡言乱语方面形成了一种默契。有时,他们会针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开始胡乱编造,一个敢说,另一个也敢应声附和。 见自己在这里,其他人也显得有些不太自在,再加上自己确实有一些话想要和叶渐青私下聊聊,于是陆辞秋决定不再久留。“青儿,跟本王来一趟吧。其他人可以先休息一下,希望今晚之前你们也想清楚你们的名字。”陆辞秋说完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叶渐青非常听话地紧跟在陆辞秋身后,在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对着十三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这可把十三气坏了,差一点就要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朝她扔过去。 由于陆辞秋此时身上还穿着正式的朝服,行动起来多有不便,感觉十分拘束,叶渐青便提议让他先回房间把衣服换下来。而她自己则前往书房等待,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人手,可以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如果真的打算安排人员去监视其他的人,那么具体应该怎样安排呢?这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第229章 安排 “这几个人对你的敌意已经解决了?”陆辞秋缓缓坐下,抬手为自己和叶渐青各倒了一杯热茶。 叶渐青微微一笑,轻轻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热茶:“其他几人倒还好说,他们心里清楚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也想得通,毕竟像十五、十六这样的,应该也是近两年才逐渐崭露头角的。而我当年在暗卫营时,他们的排名比现在更低呢。唯有那十三,就跟个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似的,把我视为他的假想敌,所以才会死咬着我不放。” “十三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对于这一点,陆辞秋可谓感触极深。 对此,叶渐青并未提出异议,反而表示十分认同:“他的排名始终稳定在十二跟十三之间,从未有过变动。当然厉害啦!在我们尚未重生之时,他甚至还曾排到过第十一。那时的他,真的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只可惜,如今的他所面对的是已然重生的我。我苦练这么多年的武功,总不能反倒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吧。”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输。”陆辞秋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要知道,叶渐青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迄今为止,他还未曾见过叶渐青输给过谁。 叶渐青抬眸白了他一眼,似乎对陆辞秋的反应感到有些不满。“我当然会输啊。”她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我又不是什么天下第一,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做的每一件事只是尽我所能而已,能赢最好,如果不能赢的话那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陆辞秋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总是想着要将“赢”握在手中,要想尽办法去赢,想尽办法去救所有人。是的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强者的,每个人都会失败,重要的是要在失败之后想办法重新站起来。 上一世自己已经失败了,那么重来的这一次,他要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将胜利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你最后到底是如何解决的?真的就打一顿啊?”陆辞秋好奇地问着。 叶渐青则是轻松地回答道:“简单!只要把他揍一顿,打到他痛哭流涕就好啦!”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似乎感到有些疲惫不堪。 “他们这些家伙在暗卫营待久了,接受的指令教育都是千篇一律的,连脑子都快变得一模一样了。十三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心机和手段可厉害着呢!比你强多了。咱们现在正需要人手帮忙,而他又正好有这些本事可以派上用场。为了避免伤到他的能力,我只好按照当初在暗卫营里排名的规矩,跟他好好比试一场。结果嘛,他输了自然就会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咯。” 陆辞秋听完后,无奈地叹息一声:“唉,只能先撑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再说吧。” 其实在场两个人心里很清楚,这几个人说是陆辞秋靠自己的手段赢来的,但若是没有陆之行的允许的话,要想让这几个人易主,恐怕比登天还难,但目前的情况迫在眉睫,眼见着距离叶鸿海死亡的时间节点已经很靠近了,他着实是没有办法一直放任不管。如今这般,也属实是下下之策了。 “接下来要怎么安排?”陆辞秋提起精神问道,这个问题才是接下来的关键。 叶渐青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依我看,派十三前去监视太子应该会更稳妥些。” 陆辞秋对此表示认同:“我也有同感,不过单靠十三一个人可能力量略显单薄,最好能再给他增派一名帮手。” 叶渐青提议道:“那就让十六一同前往吧,虽说他的武艺相较于十三略逊一筹,但胜在性格稳重、心思缜密。十三毕竟年纪尚轻,偶尔可能会有些冲动行事,这时便需要像十六这般沉得住气的人从旁协助和兜底。此外,太子身边必定不乏高手环伺,确实需要实力更强的人随行护卫。” 陆辞秋颔首应道:“如此倒也不错。那么神屋那边又该如何部署呢?” 叶渐青微微挑起眉毛,胸有成竹地说:“神屋那边就容易多了,只需派遣二十二和二十同前往即可。二十二看上去忠厚老实,正适合借此机会潜入神屋内部充当内应。而二十身轻如燕,擅长轻功,能够及时将神屋的情况向我们传递回来。这样一男一女的搭配,可谓相得益彰。” 陆辞秋听着叶渐青所描述的场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二十二岁的憨厚男子与二十岁的美丽女子并肩走在街道上。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嗯,这个画面的确很美。” 叶渐青微微沉思了片刻,同样对这个画面产生了共鸣,嘴角也泛起一丝微笑:“剩下的十五和二十六号,就让他们跟随刘淼吧。毕竟,刘淼那边确实需要仔细调查。对于偷命一事,他口口声声说与自己毫无关系,但依我之见,未必如此。总之此人也绝不能轻易放过。” “好的,那就暂时这样决定吧。我们必须密切关注这几方势力。”陆辞秋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几年后还会有一个人离世,于是他偷偷瞥了一眼叶渐青,犹豫不决地开口问道:“江晚吟,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叶渐青默默地端起手中的热茶,轻抿一口,却始终保持沉默,并没有回答。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相劝江晚吟,更何况她连江晚吟的死因都不清楚,又该从何劝起呢。她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呢?” 陆辞秋皱着眉头分析道:“而且她死亡的时间跟我们重生前并不一样。第一世的时候,她可是早在二哥去赈灾之前就已经死了。可上一世,她却一直拖到二哥赈灾时才死去。所以,说不定她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叶渐青无助地用双手捂住脸庞,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我心中始终对她抱有一丝怀疑,但这种怀疑又总是让我感到无比愧疚。” “愧疚?”陆辞秋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愧疚呢?” 叶渐青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怎么能告诉陆辞秋,她其实是穿越而来的呢?最关键的问题无法说出口,旁人自然也就无法劝解她和江晚吟之间的矛盾了。 最终,叶渐青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嘟囔着:“我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也许是怀着对故乡人的情谊吧,我总感觉她不该是如此之人,然而她的一举一动却老是令我心生疑虑。” 陆辞秋凝视着她,眼眸中掠过一抹困惑,但他并未追问下去,毕竟每个人都理应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叶渐青也有隐秘之事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青儿,不论你们之间存在何种关联,亦或是是否源自同一故土,你需要做的是相信你自己。你应该思考这个人是否可以结交为好友,此人是否值得你施以援手,这才是关键所在。就像慕容知许与池雨一般,你与他们并非来自一处,甚至所处之境亦大相径庭,可是你却能与他们结为挚友,不是吗?既是这般,你又何必因为同乡情谊而为难自己呢” 叶渐青心中有些纠结地咬着下唇,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直爽的人,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但当她真正要把这件事坦率地说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非常希望江晚吟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可以站在她这一边,成为她的好朋友。她多么渴望能够和江晚吟一起穿越回去,远离这个地方。然而现实却让她感到无奈和烦躁。 “唉,还是别提这个了,江晚吟那边我再试着去接触一下吧。”叶渐青心情烦乱地用力搓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试图抛开这些烦恼。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说道:“我们来谈谈成立组织的事情吧。” 第230章 暗影小队 叶渐青所设想的组织其实非常简单明了,那就是在京城繁华之地处开办一家客栈或者酒楼。未穿越前她曾经从小说跟电视剧里了解到,客栈和酒楼通常是信息交流最为频繁的场所。自从穿越到这个古代世界以来,她一直怀揣着这样一个梦想:打造一座热闹非凡的客栈或酒楼,既能为人们提供休憩之所,又能让自己方便搜集情报,同时还可以成为达官显贵们宴请亲友的绝佳之地。 然而,理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常常是残酷的。当她提出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时,就遭遇了陆辞秋的反驳,使得她的美好构想瞬间破灭。 “客栈或者酒楼的话,你想开在哪里?京城最为热闹繁华之地,早已人满为患。即便只是一家平凡无奇的小客栈,也能盈利颇丰,店家自然不会轻易将房产转让予你。大安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们乐于将钱财用于消费,出行在外亦倍感安心,因此更乐意来到京城游览观光。故而京城之内,客栈与酒楼可谓比比皆是。” 陆辞秋话音一转,语气之中充满了好奇和质疑:“其实你如果真的想要在京城拥有一座酒楼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重点是这京城在这么多年的影响下早已拥有了众多声名远扬、备受赞誉的酒楼存在。在这种情形之下,你有把握能让此酒楼崛起并发展壮大,进而构建成你所期望的情报网吗?另外,你有足够的能力与人脉,可以请来各路贤才俊杰帮你打理维护这座酒楼?” 一番话说得叶渐青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这一切又能归咎于谁呢?只怪自己未能事先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罢了。 燃起的兴致被浇灭,叶渐青不禁感到一阵沮丧。陆辞秋所言极是,她自己也意识到,对于古代商业状况缺乏细致入微的观察了解便贸然行事,实属不妥。若真要开设一家客栈或酒楼,她既无卓越之厨艺,亦无良策妙计,这些无疑都是棘手难题。 叶渐青被陆辞秋的每一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趴在桌子上用双手紧紧抱住头部,现实过于残酷,没有搞清楚商场就想入场的她根本就搞不来,陆辞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道理啊,叶渐青颓然趴伏在桌案之上,闷声说道:“别骂了,别骂了,孩子知道错了。” 陆辞秋,一个大安大好青年,堂堂八王爷哪里听过这些网络热梗,看叶渐青这模样,倒是还误以为是自己言辞过于严厉,吓到了对方,于是他连忙放轻声音,温和地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先别急嘛!咱们还是先观察一下目前的状况再说。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好主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尝试去实践哦!如果说真的想开一家酒楼的话,我想二哥那边应该会有相关资源,到时候我可以去找二哥租一间店面呢。” “不用了。”叶渐青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摆了摆,语气十分低落:“你说得没错,与其浪费时间在考虑这些不值当的东西,还不如先集中精力解决当下的难题。之前确实是我自己没想明白,总想着让知许和池雨过来帮忙,其实也不过是在消耗大家的人情罢了。” 陆辞秋慌了神儿,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能慌乱地安慰道:“不是这样的,其实你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啊,只不过一直被困在这贤王府里,没有机会好好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 “不用再安慰我啦。”叶渐青缓缓抬起头来,她向来都是一个勇于承认自身错误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既然如此,那还是先着手去处理其他问题吧。” “那……”陆辞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害怕会进一步惹得叶渐青伤心难过,于是便没敢再多言。然而与此同时,他已在心中默默地将此事牢记了下来。 “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当务之急是要确保咱们俩能继续活下去,过多地去思考这些事情并没有任何意义。”话音落下,叶渐青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起身离去了,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说是这样子说,但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是会想着要弄一个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月光透过书房的窗户洒在书桌上,怀喜手中紧握着一本厚实的本子和一支精致的笔。他正专注地为刚刚起好名字的六人登记信息。这六人如今已踏入贤王府的大门,领取的是贤王府的俸禄,因此必须将他们的名字详实登记造册,以便日后按照规定发放俸禄。 众人为自己起的名字或简洁明了,或对自己有特别的寓意,或充满诗意,但无一不蕴含着他们对自己未来的期许和憧憬。 怀喜仔细地聆听着每一个名字,并逐一认真地记录在名册之上。 当最后一个人报完名字时,怀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轻轻合上名册,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从此刻起,这些曾经无名无姓、在暗卫营中被编号替代的人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称谓。他们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存在,而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个体。 名字的登记过程并不复杂冗长,怀喜迅速而准确地记录完毕后便悄然离去。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登记入册后也算是正式的贤王府之人了,这入府第一步倒也算是顺利解决了,从今往后,这几个人的新主子将会变成陆辞秋,而不再是陆之行啦! 接下来,这六个人将会组成贤王府内唯一的一支小队,并由叶渐青直接领导,听从陆辞秋所下达的命令行事。 身为这支小队的队长,叶渐青享有小队的命名权和绝对的指挥权。于是乎,充满中二气息的她毫不犹豫地将这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小队命名为“暗影小队”。至于原因嘛……别问,问就是她超爱! 暗影小队正式成立之后,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对东宫的太子、瓦舍的刘淼展开全面跟踪,另还虚乔装潜入神屋进行卧底。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要深挖这三方隐藏在阳光背后的阴暗面,挖出他们的故事,揭露他们的手段,坚定不移地贯彻保护陆之行和淑妃娘娘的宗旨。 六个人接下来将会采取两两分组的方式,每两人组成一个小队。执行任务的六位成员必须时刻向叶渐青报告任务的进展情况,确保绝对的公开透明,不得有任何隐瞒或欺骗行为,并及时迅速地将相关消息传达给小队的所有人,确保任何人的消息都不会闭塞,更要确保能够及时在细节处发现三者是否有所关联。 由于暗影小队对于神屋和刘淼并不十分了解,因此与这双方都打过交道的叶渐青主动积极地将已知信息告诉给他们。同时,她还非常严肃地告诫即将前往神屋的两个人呢:“进入神屋后一定要仔细观察,绝不能表现得过于突兀,但也不能真正被神屋所洗脑。神屋提供的任何物品都必须带回来接受检查。” 经过好一番谆谆告诫之后,叶渐青才放心让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毕竟暗影小队的人数本来就不多,如果这两个优秀的队员再遭遇不测,那么她可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啊! 暗影小队六个人对叶渐青所发布的任务并没有任何反抗情绪,陆辞秋对此很是满意。 第231章 神屋1 原本隐藏起来的神屋,如今倒是打仗起舞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任何人都可以轻松找到并且能够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甚至随着时间发展,在京城内的这个神屋早已吸引了不少信徒前去参拜。 神屋情况特殊,陆之行一直想要调查清楚。然而,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似乎并没有查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朝廷不能直接动手逮捕或取消神屋的发展。据陆之行所说,在神屋现世不久后,他曾尝试过让衙门以官方的名义直接去调查神屋,并试图逮捕他们。 但这一举动却引发了百姓的强烈反抗,甚至有许多百姓联合起来到衙门去抗议。这给陆之行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最终也只能因为调查无果而释放了神屋现有的所谓管理人。 因此,在暗影小队成立后,叶渐青特别将此事告知给他们,让万志博和胡柳思(即二十二和二十)二人精心伪装改扮,潜入神屋内部,探探他们的底细。 万志博根据自己的身材特点,装扮成初来乍到的乡下人;而胡柳思则化妆成一个年老色衰的妇人模样。凭借这样的伪装他们倒是成功潜入了神屋内,但一踏入门内,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这间屋子并不算太大,前庭却占据了整个屋子近三分之二的空间,前来祈祷的人们就快要挤满前庭了,这些人虔诚地跪在地上向着大厅中央面向着他们的一座仙女神像祈祷着。 空旷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尊朦胧而飘逸的仙女神像,神像前方设有一张摆满丰盛食物的供桌,供桌两侧的香火箱早已装满了香客们供奉的香火钱。 整个大厅内外都布满了守卫,万志博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发现站在香火箱子旁边的有两人,从他们的神情和动作来看,似乎是在守护着那些香火。而在他们周围,大约围拢着五六个人,这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显然是在监督他们。 此外,神像侧边摆放着一扇屏风,屏风左右两边各站立着一名护卫,屏风后面也隐约可见一个身影。由于被屏风遮挡,万志博无法看清那人的具体容貌,但隐约可见是个女生。万志博和胡柳思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迅速融入人群之中,分别站到一旁,假装互不相识,并试图与身旁的人交流,以期望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他们的计划还未实施就夭折了。整个房间里异常安静,除了从屏风后传出的吟唱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所有的信徒们都保持着沉默,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万志博和胡柳思二人看到这种情景,身上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万志博和胡柳思两人只能混在人群中,一起跪在地上,低头假装也在向神女祈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但耳边回荡的吟唱声却始终没有停止。终于,当最后一句吟唱落下帷幕时,屏风后的人也缓缓起身离去。原本寂静无声的前庭,此刻逐渐恢复了生气。 “希望神女保佑我儿赶快好起来啊……”一名年迈的老婆婆满眼泪水,她那干瘦多皱的双手颤抖着,从自己那破旧的荷包中艰难地掏出两个铜板,脚步蹒跚地走向供桌,将这两枚珍贵的铜板小心翼翼地丢入香火箱内。每一步都充满了对儿子康复的期盼与渴望。 “神女保佑我儿媳妇这次能给家里生个大胖小子!”另一边,一个富态的女人念念有词。她身着华丽的服饰,一看便知家境殷实。只见她一步步朝着香火箱走去,手中紧握着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到了箱子旁边,她先恭恭敬敬地对着神像拜了拜,然后才将银子轻轻放入箱中。随着银钱落入箱子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女人似乎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再次跪下虔诚地拜了拜,仿佛这样就能让心中的愿望更加坚定。 前庭中的每个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虔诚地向神女祈祷,并捐出一些香火钱,希望神女能满足他们的愿望。一个接一个的人在旁边守卫的监督下完成了这个仪式。万志博和胡柳思明白,如果他们真的想继续混在人群中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就必须按照大家的做法去做。 万志博首先站出来,此刻他扮演的是一个刚进城的农民,身上并没有多少钱财。他只拿出了两个铜板,走到神像前,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然后随意地拜了拜,就准备把钱放进箱子里。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大爷伸出手拦住了他。 \"小伙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大爷看着万志博,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万志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俺是第一次进城的咧。\" 万志博故意用浓重的口音回答道,同时还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的皮肤晒得黝黑,看起来粗糙厚实,这副朴实无华的样子让一旁的大爷不禁笑了起来。 大爷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语重心长地教导着万志博:“小伙子啊,你来拜神女可不能这么随意哦!一定要说出来你的心愿,让神女听见才行呀!而且还得心诚,这拜神可不是随随便便拜拜就能了事的哟!神女可是听得见看得着的呢,她自然晓得你是否诚心诚意啦。” 万志博听后,露出一副乡下农民特有的局促不安的神态,结结巴巴地说道:“俺……俺当然是诚心的啊!这两个铜板……已经是俺的全部家当了。”说话间,他故意把“全部家当”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好让大爷明白自己的窘迫处境。 大爷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小伙子,我可不是说你捐的香火钱少啊!”果不其然,万志博一见大爷如此慌张,心中暗喜,脸上却越发显得窘迫和愤怒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大爷,转身便作势欲走。 身旁的人们估计都是与这位大爷相识的,看到万志博生气了,他们便迅速地站出来替大爷解释道:“年轻人,不要生气嘛!老李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来到这里参拜神女,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而已。神女心地善良,对我们关怀备至。不论贫富,她都会欣然接纳我们、包容我们,并乐意伸出援手给予帮助呢。所以老李刚才才说,我们必须要真心诚意地供奉神女,如果你有什么诉求,一定要大胆地说出来,只要神女听到了,自然会尽力帮你解决问题的哟。” 此时此刻,万志博尴尬地站在原地,不停地搓着手,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他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俺……俺真的不太清楚该怎么做啊……俺还担心你们城里的人会看不起俺们这些乡下来的呢。” 那位解围的大妈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大家彼此彼此啦,哪有什么城乡之分呀!”说罢,大妈伸手指了指,示意万志博重新回到供桌前面:“好啦,你现在就向神女袒露你内心的愿望吧,把它说出来之后再献上一些香火钱,这样才会灵验哦。” 大爷一脸尴尬和茫然失措地挠了挠头,满脸歉意地对万志博说道:“小伙子呀,刚才大爷我可真没有那个意思哦,你千万不要误会啦!” 万志博听后,连忙摆手回应道:“大爷,这都是俺自己的问题呢,刚才真是太抱歉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万志博便走到神像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他那憨厚而朴实的笑容对着神像,大声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愿望:“希望俺能够尽快找到一个好媳妇,与她携手共度一生。”话音刚落,他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一层红晕,仿佛这个愿望让他感到有些羞涩。紧接着,他轻轻地将手中的两个铜板投入到香火箱里,仿佛是在向神明献上一份虔诚的心意。 第232章 神屋2 万志博参拜引起的骚乱倒是帮了后面的一无所知的胡柳思一把,当轮到她的时候,她在监视者的目光之下,老老实实地向神女念出自己虚构的愿望,并向功德箱内投掷两枚铜钱。捐香火的这个环节就这样子结束了,想要继续留下来参拜的人,可以继续留下来;而想要离开的人,也可以自行离开。 万志博跟胡柳思二人通过暗号商量一番之后,决定由其中一人先留下来继续观察,另一人则先回去换一身装扮,然后到这屋子外围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刚刚那位大爷因为让万志博误会了,心中倒是也有点不好意思,此时见万志博选择留下来,便主动提出要跟着万志博一同重新回到庭院中,在他身边一起参拜。 万志博见他跟过来,冲他笑一笑,装作无意间询问着:“大爷,您来这多久了?” “也就一个月吧。”大爷一脸慈祥地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神女真有这么神奇?连名号都传到俺村去了。”万志博满脸狐疑地问道。 大爷见状,有些不悦,连忙为神女辩解道:“神女可是最灵验的!神女那可是能够跟天道交流的人,她的眼睛能洞察我们的一言一行,耳朵能聆听我们的祈祷之声。只要有人向她诉说心愿,她都会帮忙传递给上天,只要诚心足够,上天就会帮你解决问题。 你可知道柯庄的庄主?他本是个病入膏肓之人,但自从神女降临世间后,他便日夜前来这神庙参拜,恳求神女拯救他的性命。不出数日,柯庄庄主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他痊愈后,特意为神女塑造了一尊金身,以便众人前来朝拜神女。” 柯庄的柯慕,万志博当然是知道的,早些年曾有一个大盗偷偷潜入了柯庄,企图盗窃宝物,却被柯慕当场擒获。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大盗竟然使出了暗器,而且上面还涂有毒药。柯慕不幸中毒受伤,这些年来四处寻找名医治疗,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生命。估计哪天实在支撑不住,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但就在半个多月前,江湖上突然传出了柯慕痊愈的消息,当时他只是在准备呈送给陆之行的情报时顺便瞄了一眼,并没有过多思考,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和神屋有关联! 万志博神情严肃,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庭院里的护卫们并未离去,仿佛只要有人待在这里,他们就会一直坚守岗位。 \"那么大爷,您有什么愿望呢?\"万志博重新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位面容慈祥、和蔼可亲的老大爷身上。 “我?”大爷叹息一声:“家中孩子不争气,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厮混了,结果突然间就犯了病,这病连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说是无药可医,只能在家中等死了。所以我才想着来求求神女,恳请神女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大爷的语气充满了哀伤和无奈。 “若是神女无法显灵呢?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等死吗?”万志博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并不想引起那些护卫的注意,但又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位大爷如此执迷不悟,与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神女身上,倒不如带着孩子出去寻找其他医生试试看,毕竟京城的大夫治不好,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高明的医者能够救治呢。 “神女怎么可能不显灵!”大爷猛地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万志博,语气也变得异常凶狠:“我可是亲眼见到过神女显灵的人,你不要在此胡言乱语。说,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根本就不信任神女,为何还要出现在这里!” 大爷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直接站起身来,手指颤抖地指向万志博的鼻子,满脸都是质疑之色。万志博完全没有预料到大爷会有如此举动,一时间被搞得有点发懵,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等回过神想要阻止时却已为时过晚。只见庭院中的护卫们听到动静后迅速靠了过来,并在眨眼间便将万志博和大爷团团围住。 “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名护卫高声问道。 大爷见状,犹如找到救星般,立刻指着万志博向护卫告状道:“他居然不相信神女!他绝对不是神女的拥护者!” 万志博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中满是无奈,但在这种紧急关头,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于是脸色一沉,迅速变换成一副愤怒的表情,对着护卫们大声说道:“你们看看这个大爷,真是太不识趣了!俺不过就是随便问两句而已,又没说啥过分的话。再说了,俺也是听别人提起这里有个特别灵验的神女,可俺连神女长什么样、是否真的显灵都没见过,难道还不能让人怀疑一下吗?” 领头护卫那人认出了万志博跟这位大爷便是刚刚功德箱闹剧的那两个人,心中有数,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眼神示意其他护卫分散开来,不要汇集在此处,引来其他人的过度注意,另一边领头护卫则冲着万志博露了个笑说道:“小哥想来参拜神女这是一件好事啊!第一次来嘛,对神女不够了解也是自然的事。而这位大爷呢,对神女崇拜至极,容不得他人对神女有半点不敬,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神女一向主张以和为贵,既然大家都是来参拜神女的,那么大家也应当遵循神女的旨意行事。两位说对不对?” 万志博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十分有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这位大哥说得太对了!俺虽然是个乡下人,但也是听村里人说这里的神女特别灵验,所以俺才大老远跑过来看看的。俺啥都不懂,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位大爷这么咄咄逼人到底是几个意思啊?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不成?”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香客们纷纷侧目。 大爷也是被万志博气得不轻,万志博声音大,他的声音更大:“你这小伙子可不能信口胡言啊!我何时瞧不起你啦?我好心好意教你如何参拜,你却转头就这般诬陷我,你简直就是……就是没心没肺!”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领头护卫头疼不已,眼见两人争执不休,脸色愈发阴沉,对这二人的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俺本来就没想和大爷吵。”万志博仿佛被护卫吓住了一般,嗫嚅着小声嘀咕,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也没想吵啊。”大爷见状,在护卫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也默默后退了一步。 两人总算是偃旗息鼓,护卫见他俩相安无事,便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护卫刚一走开,万志博便气鼓鼓地朝着另一群人走去,显然是不打算再与这位大爷站在一块儿了。 这里的人数同样众多,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参拜着。他们虔诚地低着头跪伏在地,仿佛对炎热的天气毫无感知。尽管天气如此酷热,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热气。明明汗水已经浸湿了他们的后背,但他们仍然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在这炎炎烈日下,他们宁愿跪在滚烫的地面上,忍受着大地散发出的滚滚热浪。仅仅是站立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大地喷涌而出的炽热气息,而他们跪地祈祷时却宛如浑然不觉。 第233章 神屋3 万志博来到庭院另一侧后,发现那些护卫的重点突然放在了自己身上,便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他们的特别关注,本想趁机过来这边可以跟别的信徒再交流交流,看能不能套出点消息来。但现在既然如此,他也只能低调行事,暂时收敛起与他人交流的欲望。 当然了,他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下来,准备看看这所谓的神屋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 与此同时,胡柳思在离开神屋之后,更换了一身衣裳,再度折返回来。这次,她的目标是探访那个被遮挡在屏风后的神秘的后院。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后院的戒备比前院更为森严,她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无奈之下,她只能匆匆扫视一眼后院的地形,牢记于心后,又重新在神屋周边隐匿起来。 对于万志博和胡柳思而言,神屋是一项持久的任务。在前来此地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凡事都要稳扎稳打,切不可鲁莽冲动;宁可进展缓慢一些,也决不能让神屋察觉到蛛丝马迹。” 叶渐青与陆辞秋两人对神屋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陆之行。在派遣万志博和胡柳思潜入神秘房屋展开调查之际,他们同样忙碌不停,将过去所有涉及神秘房屋的卷宗悉数集中起来深入研究。 这些卷宗涵盖了“刘屠户之死”、“张顺伯疯癫”、“王仞失踪”等事件,甚至连新兴组织新日也卷入其中。至于最近发生的五人死亡案件是否与神秘房屋有关联,目前尚不得而知。 为此,叶渐青特别派人邀请了慕容知许和池雨来到贤王府,请他们共同协助,探讨如何能尽快揭露神屋及其背后的神灵教。众人齐聚在陆辞秋的书房里,叶渐青特意安排了一张大桌子,桌面摆满了那些重要的案卷。 “短短不过数月而已,神屋竟然就在京城犯下如此之多的事情吗?”池雨的眼神缓缓扫过桌面上那堆积如山、满满当当的纸张,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奇之感。 “这些仅仅只是前来报案且被我们所查到的部分罢了,实际上可能还有更多我们尚未察觉到的案件呢!依我看啊,这神屋恐怕并非只在京城待了短短一两个月,其存在的时间说不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长久许多。”叶渐青一边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眉角,一边苦笑着说道。每次当她看到这么繁多而复杂的资料时,总是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头疼。 这时,池雨忽然注意到一份特别的卷宗,并将它挑了出来。“新日?”他微微挑起眉头,似乎对这个名字颇感兴趣。 “你认识?”叶渐青见状,好奇地问道。 池雨轻哼一声,回答道:“谈不上认识,只不过这个组织在江湖上可是相当有名气的。他们毫无底线可言,只要有钱可赚,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而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两人交谈的慕容知许,虽然无法亲眼看到,但此刻听到他们提及“新日”这个组织,却也破例开口问道:“神屋和新日之间有关联?” 叶渐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只是我们怀疑而已,觉得这两个组织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联,没准儿它们背后的操纵者都是同一人呢。” 池雨听闻,轻轻耸了耸肩,脸上同样挂着笑容,表示赞同叶渐青的说法。然而,两人内心深处都清楚,彼此的表情虽然轻松,实则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毕竟,没人能确切地断言新日是否真的与神屋毫无瓜葛。神屋向来是个毫无道德底线、疯狂敛财且漠视生命的组织,如果真的与新日勾结在一起,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暂且不论此事了,这个新日不过是我们调查的一小部分罢了。原本也是秉持着不遗漏、不错失任何线索的原则才纳入考虑范围,看看其中是否存在这种可能性。”言罢,叶渐青率先取出了刘屠户的那份卷宗:“那咱们先来研究一下这个吧。” 尽管叶渐青曾经向慕容知许和池雨简要地提及过此事,但由于并未涉及具体细节,作为此案的审判官,陆辞秋还是详细地向他们讲述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包括刘屠户尸检的所有细节。此外,由于后续的张顺伯和王仞都与此事件相关,陆辞秋也一并作了说明。 当初,慕容知许在告诉叶渐青尸体里有蛊虫之后,叶渐青匆匆离开,直到一个多月后才再次见到她,而且那时也没有听到她提起这个案子,所以他并没有关注其后续进展。如今,当陆辞秋将事情逐一告知后,他才了解到这个案子的全过程。 知道众人是想从自己这里了解那只蛊虫的来历,但慕容知许也只是一知半解,他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当时目睹的那可怕一幕,胃里乍然有点泛酸,想吐但却又吐不出来,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慕容知许自己也知道,但他却无法克服。 只得忍着自己那屡屡犯恶心的胃,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艰难的开口说道:“那种蛊虫叫做四翅蜈蚣,毒性极强,一旦触及必定丧命。当时我悄悄潜入神屋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神屋的护法炼制这只蛊虫,用这只蛊虫杀人。”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忘怀那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映入眼帘的鲜红,仿佛燃烧的火焰般刺眼夺目。那个人被当作毫无尊严的培养皿,全身布满了血洞,每一个血洞中都蜷缩着一只狰狞可怖的虫子。 神屋的人不知使用何种诡异手段,竟能让这个人苟延残喘地活着,却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每一天,虫子都会疯狂地啃噬他的身体,从内部侵蚀,直至最后只剩下一具散发着青光的森森白骨。 然后,他们会将这些虫子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如此循环往复,长此以往,虫子的数量不断增多,而他们所需的培养皿也与日俱增。 至此,慕容知许终于明白了自己师父的死因。原来,为了更好地滋养这些虫子,减少培养皿的频繁更换,就需要寻找一些拥有内力的江湖人士作为合适的人选。这些人身体强壮,以内力支撑,用作培养皿可以维持更长时间,对于蛊虫的成长更为有利。相比之下,普通百姓则难以承受这样的摧残,很快就会衰竭而亡。 当时,慕容知许的师父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和天赋,引起了神屋的关注。这个组织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企图将他抓住,用作他们计划中的培养皿。 然而,这些人低估了慕容知许师父的实力。他以卓越的武艺轻松地击败了每一个前来挑战的敌人。六指琴魔的威名远扬,令敌人闻风丧胆。 神屋背后的势力十分气恼,他们不甘心失败,于是开始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诋毁六指琴魔的名誉。同时,他们还指使更多的人去找六指琴魔决斗,并在这些人身上不知植入什么毒物,让他们在比赛后死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坐实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接着,他们带领着整个江湖,以所谓的正义之名,展开了对六指琴魔的追捕行动。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六指琴魔竟然选择宁死不屈,最终倒在了整个江湖的追杀中。 尽管六指琴魔已经死去,但对于神屋来说,这并没有改变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发现,六指琴魔虽然不在了,但他还有一个徒弟——慕容知许。于是,神屋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这位年轻的弟子,他们决心要把他也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第234章 神屋4 听完慕容知许讲述了他曾在神屋见到的过往,在场众人心中波澜不轻。这神屋,有点子诡异了,居然用活人来炼蛊!叶渐青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忘记了部分在神屋里面发生的事情,经过这段时间你有想到些什么吗?” 人们都知道,当一个人受到强大的刺激,而这个刺激让他无法接受时,大脑潜意识就会选择忘掉这件事情,从而形成所谓的“选择性失忆”。目前慕容知许的状态就有点像是这种选择性失忆。毕竟,在神屋里面探索真相的时候,他肯定看到了一些令他无法接受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只能选择去忘掉这件事。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真正地从他的记忆中完全抹去,而是潜藏在他的大脑深处,形成一个如影随形的阴影。每当类似的情境再次出现,或者相关的线索被提及,这个阴影就可能被重新激发,进而刺激到他,让他回忆起那些被遗忘的片段。 慕容知许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人,叶渐青实在想不通这神屋里究竟有何物能刺激到慕容知许失忆? “没有。”慕容知许沉默了一秒,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既是如此,那就罢了。”叶渐青故作轻松地将话题带过,她并不愿勾起慕容知许心底的伤痛。“刘屠户之死,定然与神屋脱不了干系,张顺伯前往神屋之事亦毋庸置疑,但关键之处在于,张顺伯身在狱中为何会出现那般症状?” 陆辞秋点了点头,当时张顺伯第一次出现那种特别的情形时他便让人将其模样描绘下来,此刻便将那幅画像摆放在桌上供众人传阅,“他现今愈发消瘦,体重骤降得厉害,不过短短一两个月未见,再见之时,他已与往昔判若两人。”言罢,陆辞秋又取出昨日入牢探视张顺伯时命画师所作之人像。 叶渐青紧皱眉头,目光凝视着前方,陷入沉思之中。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和线索,但始终无法将它们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张顺伯那令人熟悉却又难以辨认的神情,让她感到困惑不已。 陆辞秋也在一旁苦思冥想,试图回忆起更多有关张顺伯的细节。经过一番思索后,他将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他不仅体重急剧下降,整个人还变得邋里邋遢、恍恍惚惚的,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而且,他嘴里总是喃喃自语,旁人根本听不清他在念叨些什么。更糟糕的是,根据牢头的描述,他经常会毫无征兆地大声吼叫,然后不停地呼喊着某种所谓的‘神迹’,但大家又不知道这所谓的“神迹”到底是什么,得不到满足,他就开始采取自残行为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叶渐青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这种诡异的表现让她不禁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尤其是那种类似吸毒后的症状。然而,考虑到古代并没有“毒品”这个概念,她决定换一种更为贴切的说法,小心翼翼地向在场的众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是吸食了五石散之后的反应呢?”说完,她紧张地注视着每一个人的表情,期待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共鸣或者新的线索。 池雨常年在各大酒楼说书,对这种东西自然是了如指掌。听到叶渐青这么一说,他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有这个可能。虽然早在先祖时期,官方就已经明令禁止销毁五石散,但毕竟这玩意儿曾经风靡一时,民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留存下来的。而且,这五石散性子燥热猛烈,服用之后能让人浑身发热,更会产生一种迷惑心神的效果。如果神屋真的打算用五石散来控制其他人,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陆辞秋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如果神屋真的用五石散来操纵那些无辜的百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恐怕会有无数的人因为无法抵抗五石散的药力而命丧黄泉,成为神屋手中的傀儡和牺牲品。一想到这里,陆辞秋心中便涌出一股对神屋的愤怒,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神屋的恶行。 “五石散残存少量是正常的,但若是神屋当真如此慷慨大方,将所有的五石散都拿出来控制人的话,那这种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毕竟,五石散是由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这五种药物精心配制而成的,然而其中的曾青和慈石却受到官府的严密监管,它们的去向可谓是了然于心。神屋这些年来估计也没有在官场中进行渗透,要想获取到这些物品恐怕是困难重重啊。”慕容知许等到其他人发言完毕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那,除了五石散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够让张顺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池雨满脸疑惑地看向慕容知许。池雨在这四人之中,对神屋的了解最为有限。由于慕容知许的关系,他也从未主动去探究过神屋的情况,一心只想着能离得越远越好。 慕容知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对此事一无所知。王爷您不妨亲自去询问一下张顺伯,了解一下那所谓的‘神迹’究竟是何物。” “已经问过了,但张顺伯如今精神恍惚,根本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简直像个傻子一般。”提及张顺伯,陆辞秋一脸厌恶地嗤笑道,一想起张顺伯那副模样他就觉得恶心,一个人完全没有了人性,那还能叫做人,那就是怪物。 叶渐青沉思片刻后说:“神迹对于神屋而言,必定是能够操纵其信徒的关键之物。如此重要的物品,他们的制造体系想必不会只存在于这京城中的一间小屋里,定有其他安排或后手。接下来,我会让万志博等人多加留意的。若是可以寻到那位失踪的王仞,或许就能知道神屋当时究竟使用何种手段控制了张顺伯。” “那么,王仞在失踪前去过何处呢?王爷有了解过吗?”池雨顺手抽出放在一旁的王仞画像并展开查看。 王仞长着一张让人一看就感觉不是好人的脸,脸色黝黑,五官不仅小而且紧凑,一双眼睛却透露出狡黠和精明,如果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落入他的陷阱之中。他鼻子下方的胡须被修剪得很短,远远望去就像是沾上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样的长相单独看时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是他那显眼的胡子,然而一旦他真正混入人群之中,便仿佛鱼入大海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雨默默地将画像上的人牢牢记在心里,并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陆辞秋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王仞是个四处漂泊的江湖郎中,行踪飘忽不定,在他失踪之前,没有人留意到他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他家也空空如也,听人说这人是个穷小子,出门就把全部身家都带在身上的那种。\" \"这个人看上去如此狡猾聪明,如果他真的知晓神屋控制张顺伯的方法,恐怕很难保证他不会趁机溜走并躲藏起来。\" 池雨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画像上的那张脸,然后下定决心道:\"我尝试去找找看吧。\" 陆辞秋抱拳作揖,表示感激之情:\"那就劳烦池公子了。\" 第235章 神屋5 “游医?”邋遢老头摆了摆手,布满褶皱的脸如同一张被揉皱的纸一般,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脸上满是苦恼的神情:“这人实在是太会躲藏了,狡兔三窟,想要找到他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需要多少银子?”深知面前这个老头脾性的池雨,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反正这笔钱最终也是由陆辞秋来支付,与他并无太大关系,所以他使用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百两。”老头在心中暗自掂量了一番后,报出了一个价格给池雨。 池雨冷哼一声,那对原本在慕容知许面前总是笑意盈盈、含情脉脉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冷意:“你莫非是觉得我很好骗不成?” 老头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开始胡诌道:“游医王仞,出身无影踪,行踪飘忽不定,逃跑更是他的看家本领。他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两个月之久了,要想找到他又谈何容易呢?” “别人或许束手无策,但以你百事通的能耐,难道还会没有办法吗?”池雨才不会轻易相信老头如此拙劣的表演和借口,在他眼中,除了慕容知许之外,其他人均不值得他过多关注或同情。 “你池大公子什么时候还要讨价还价了啊?”老头心里难受,但老头要说出来。 池雨一脸无聊地用手挑着手指上的死皮,头也不抬地回应道:“是你要价太高了。”听到这话,老头十分不满,那嫌弃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池雨身上,然而池雨却完全没有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就在刚刚离开贤王府的时候,叶渐青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其实,花陆辞秋的钱对于池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问题在于,这个“不在意”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而这一百两银子显然已经超出了叶渐青对王仞下落的预估价值。如果真的让叶渐青知道自己花了这么多钱去买王仞的消息,她肯定会提着刀追着自己跑上三条街,或者连续好几天对自己冷嘲热讽。池雨心里很清楚,自己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所以只能想办法在老头这里尽量把价格压下来:“我也不想在意这些啊,但我总不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吧。” “名声!”老头听到池雨说的这两个字,整个人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池雨,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声音更是提高了八度,“你池大公子在江湖上还有名声?哼,要不是你现在已经归隐山林,不再管江湖中事了,你信不信你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就会有一大堆人提着刀找你拼命!” 池雨却是一脸淡然,似乎对老头的反应毫不在意,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我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他们凭什么来砍我?” 池雨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量着眼前的老头。说实话,他早就不耐烦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他还急着赶回家去做饭呢。于是,他决定速战速决,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讨价还价。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你直接说个最低价吧。”池雨摆了摆手,催促道。 老头见状,知道今天遇到硬茬子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但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八”的手势,同时陪着笑说道:“八十两,真的不能再少了……” “太高了!”池雨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了老头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最多只能给你四十两,多一分都没有!”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老头直接拒绝道:“做不到啊!谁知道那游医已经跑到哪里去了?四十两就想找到一个无影踪的弟子,你怕不是在做梦哦!” “四十二。”池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七十九。”老头眼皮都不抬一下。 “四十三。”池雨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七十八。”老头继续不紧不慢地道。 “有完没完啊!四十五,最多四十五,你可别太过分了哈!”池雨终于忍不住了,这种磨磨唧唧的砍价方式,哪怕是一向以耐心着称的说书先生,也忍受不了。 “五十,真的,最少最少就五十,不能再少了!”老头一脸肉痛的模样,从一百两到五十两,直接被砍了一半,他这一下子就少赚了五十两啊!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惹不起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白面书生呢。 “好,成交!”池雨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随手将五十两银子丢给老头,转身离去。在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好心地给了老头一个期限:“三天时间,我要知道王仞的下落。如果三天之后还是没有消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池雨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老头在原地望着手中的银子发呆。 得了便宜的池雨兴高采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使用这笔意外之财。走着走着,他路过一家熟食店,看到橱窗里摆放着一份色香味俱佳的烧鸭,不禁想起了慕容知许对这道菜的喜爱。 这烧鸭可是来自南粤的一道名菜呢!池雨记得自己曾经买过一次给慕容知许品尝,当时他就赞不绝口,表示非常喜欢。然而,由于这种烧鸭价格不菲,所以池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买给他吃了。 今天能从百事通那里得到如此大的好处,池雨心情格外愉悦,决定奢侈一回,买下这份烧鸭带回去给慕容知许一个惊喜。 当他提着烧鸭回到竹屋后,却发现慕容知许正静静地坐在院子中央,身旁放着那架许久未曾取出的古琴。池雨生怕琴弦会伤到慕容知许娇嫩的手指,急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今天突然想把这琴拿出来了?” 听到池雨的声音,慕容知许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风吹起他蒙着眼睛的白纱,轻轻飘动着,与面前的古琴相互映衬,使得慕容知许宛如那深山中的翠竹一般,高洁而又清丽脱俗。 “今天买了烧鸭吗?”失去了视觉的慕容知许,嗅觉倒是增强了不少,池雨刚一靠近他,便闻到了那股久违的烧鸭的味道。 “哇,你可真是厉害啊!这都能闻得出来。”池雨忍不住赞叹道,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轻轻点了点慕容知许的鼻头,然后将烧鸭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慕容知许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透着一种淡淡的宁静和满足。 “今天从贤王府出来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慕容知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思绪。他将手从琴弦上缓缓收回,轻轻放在两侧的琴架上,似乎在感受着琴身的温度。 “神屋的危害实在是太深了。他们在江湖中潜伏多年,肆意妄为,伤害了无数无辜的生命。他们心狠手辣,毫无顾忌,甚至连普通百姓也不肯放过。这样的恶势力,我绝不能轻易放过。”慕容知许的语气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以前,我一直不敢触碰这张琴,因为每次弹琴,都会让我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往事。我试图逃避,想要放过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然而,我终究还是无法真正释怀。师父的死,一直如影随形地纠缠着我,让我难以摆脱。 这次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能够陪伴着我,一起去完成这件事情。然而,我不能始终扮演一个无用之人的角色,总是依赖于你的帮助。刚刚回来没事坐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把琴,就拿出来想再尝试一下。” 慕容知许在说话时,脸上的笑容始终保持着温和,但池雨看着却感到心中一阵酸楚,喉咙也变得干涩起来。身为一个整日陪伴着慕容知许的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慕容知许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呢。 他明白,对于慕容知许而言,放下过去绝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一个本来拥有清澈明亮双眼的人,突然之间陷入黑暗,甚至连日常生活都难以自理,更别提重新拾起他一直钟爱的古琴了。 池雨一直都清楚,慕容知许实际上从未真正从自己的失败阴影中走出来。他无法接受师父的离去,无法接受自身的失明现实,更无法接受自己只能依附他人的事实。正因如此,他一直闷闷不乐,不断地自我放逐。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池雨轻声说道,然后缓缓蹲下身子,坐在慕容知许身旁。他伸出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要传递给他无尽的力量和勇气。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似乎在告诉慕容知许: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慕容知许微微一笑,不打算再继续延续这个话题,故而生硬的岔开,问道:“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池雨明白,继续谈论那些沉重的话题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于是,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放在慕容知许腿上的古琴搬到一边,开始与他分享今天在外面的经历。 “还算顺利吧,”池雨回答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期待,“三天后应该就会有消息了。”他详细描述着今天所遇到的人和事,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和互动。慕容知许静静地听着,不时插上几句话,两人的交流渐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第236章 神屋6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便流逝殆尽。池雨孤身一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准时抵达了和老头约定好的地点。这个地点仍然是他们上次见面时的老地方。 刚刚踏出说书的酒楼门口,池雨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拐入了酒楼后面的那条狭窄小巷。巷子外摆放着一堆又一堆的竹子箩筐,显然是酒楼里的人放置在此处的。 穿过这条小巷便是老头的住所所在。这是一条昏暗且狭小的暗巷,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被人们遗弃的垃圾。然而,对老头而言,这些垃圾却是他赖以生存的资源。他将它们捡拾回来,堆积在这里,以此为自己搭建起一个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 池雨微微皱了皱鼻头,空气中的异味实在难以忍受。但他的面容却始终保持着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嗅到这些刺鼻的味道。他步履坚定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人呢?”池雨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外面一块破旧木板上的老头身上。这块木板,就是老头平日里吃饭的地方,而里面那块用草席覆盖着的区域,则是他休憩睡眠的场所。 此刻,老头手中正捧着一碗刚刚从酒楼厨房购买而来的剩饭。只需花费一枚铜板,就能买到一份包含三菜一汤的剩饭菜,这些食物皆是客人们吃剩下的,老头也不嫌弃,拿来就吃,这对他而言已经是顶顶好的一份了。 “上次不是才给了你五十两吗?”池雨看着他手里那碗饭,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个老头可不简单,他在江湖排名榜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单论财富,他这些年应该也积攒了不少。但让人奇怪的是,他却舍不得花钱去买个舒适的住所,宁愿蜷缩在这种偏僻的角落里,过着艰苦的生活。 “哎呀,那点钱打发出去后就所剩无几啦。”老头挥动着手中的筷子,对于自己的现状似乎并不在意,“人嘛,无论身处何地,总能找到生存之道。” 池雨不满地哼了一声:“可是那可是整整五十两啊!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像你这样的人,难道找个人还需要花费五十两不成?” 老头对着池雨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满口黄牙一览无余:“这话说得可不对哦,你想想看,你要找的人是谁呀?” “少废话!我要的消息呢?”池雨一脸的不耐烦。 看到池雨失去了耐心,老头反而变得不紧不慢起来:“别着急嘛,我先问问你,你找那个游医到底有何目的?” 池雨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多管闲事了?”老头却不以为意,悠然自得地吃着手中的饭菜,缓缓说道:“你可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在找寻那位游医。” “谁?”池雨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想。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回答道:“神屋。”听到这个名字,池雨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神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连神屋都在找王仞,那么看来王仞没有死,只是这个人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他做了什么,会让神屋也在找他。 老头见状,嘿嘿一笑,继续漫不经心地说:“我这里还有一则关于神屋的消息,不知池大公子有没有兴趣呢?” 池雨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老头慢慢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游医的下落加一条京城神屋的消息,一百五十两。” 池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盯着老头说道:“一百五十两,你可真敢开口啊,就这么两条消息,若是不值得的话,就不怕我杀了你吗?”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丝丝威胁之意。 老头却是不慌不忙,他放下手中的饭碗,拍了拍手,然后信誓旦旦地说:“这你尽可放心,消息绝对保值。” 看着老头自信满满的样子,池雨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个老头他认识已久,两人也合作过多次,以往老头提供的消息都还算准确,价格也都是在合理之中,这次突然要一百五十两这么高,这个消息想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池雨对他还是有一定信任度的。 沉默片刻后,池雨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他决定先听听老头到底能给出什么样的消息再说。于是他开口道:“好,既然你如此肯定,那我就暂且相信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如果这些消息真的值这个价钱,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胆敢欺骗我,后果自负!” 老头摇了摇头,拒绝道:“老头子这里是先付钱后拿消息,你可不要坏我规矩。” 池雨扫了他一眼,没有犹豫,直接爽利地从荷包中掏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扔给老头。然而,那银子尚未落到地上,便被老头迅速接在手中。只见老头的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紧紧握住银子掂了掂分量,接着又在自己那原本就不太干净的衣服上擦拭了几下,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至此,交易算是正式完成,老头也开始履行他应尽的职责。 “京城的神屋似乎与神灵教并无关联。神灵教不久前正在追捕叛徒,而那个叛徒逃到京城后弄出了一个所谓的神屋分屋。” 这个消息简直是个震撼的大消息,而且绝对价值一百五十两!池雨听闻后,当场愣在原地。 “这是真的吗?”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老头几乎要举起手来发誓,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我提供的消息,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那这确实是个天大的消息啊。”池雨低声嘟囔道。 “哦,对了,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身后自己睡觉的地方——毕竟,一百五十两不仅包括了这条重要消息,还涵盖了游医下落的费用在内。 池雨满心狐疑地盯着老头,眉头紧蹙,脚步迟疑地朝着那堆被叠起的草席走去。由于草席四周都用竹杠支撑起来,并设置了防雨设施,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其中是否藏有人。自打进这巷子以来,池雨的目光始终落在老头身上,压根儿没留意过他睡觉的地方。此刻,只见他迈步向前,伸手掀起最上方的一层草席,一个昏睡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王仞?\"池雨惊愕得合不拢嘴,他万万没料到,老头居然还帮忙把人给抓来了。 \"路上碰巧撞见的,给他喂了点蒙汗药才顺利带回来。你说说看,这个人和神屋的消息加起来,值不值一百五十两银子?\"老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抓起一只鸡腿大快朵颐,边吃边说道。 \"值,简直太值了!\"池雨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他用草席将昏睡中的王仞紧紧地捆绑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带走。接着,他又从怀中掏出沉甸甸的十两银子,随手一扔,准确无误地落在老头面前:“人我就带走了,这些钱权当是买下你这张破旧草席的费用吧。” 老头喜出望外,赶忙点头哈腰地应道:“好嘞!池大公子慢走哈!”看着到手的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老头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愉快地送池雨离开后,继续坐下将手中的剩饭吃完。 池雨深知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一路马不停蹄地带着王仞向贤王府疾驰而去。这次不仅给他们带了王仞,还带去了神屋的大消息,这次他倒是要看看叶渐青会怎么感谢自己。 第237章 神屋7 王仞:在江湖个人武力值排行榜上排两百开外、在宗派内排名第五十七名的无影踪的一名小弟子。自身修习的功夫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也只能勉强算是跑得动而已。 这位无影踪的小弟子在下山后因为吃不了苦,搬不了砖,便依仗着自己学过的一些医术知识,独自一人拎着个小药箱,箱内放上几贴狗皮膏药,开始四处卖药卫生。 这么多年倒是也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最后还是听让人劝来京城寻找一个立足之地,心术不正之人总想着在京城这个充满着机遇和财富的皇城底下寻找自己的贵人,从而实现人生的辉煌成就,能够一飞冲天,衣锦还乡。 一直以来,王仞总是想着依靠旁门左道,依赖他人来赚取钱财。但正是因为这种人生信条,让他陷入了困境。 此刻的他,被人用一张草席紧紧地包裹着,放置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柴房中。柴房内空无一人,尽管他已经苏醒了,但却不敢轻易挪动,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是谁向自己下了蒙汗药,他现在一头雾水,大脑被强劲的蒙汗药给包裹着,晕沉不堪,仿佛被一团浆糊灌满。 “你为什么要给他喂蒙汗药啊?那他现在要什么时候才能醒啊?”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子抱怨的声音。这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十分悦耳动听,但语气里却充满了不满和疑惑。 随后另外一个男的毫不客气又带着烦躁的声音传来:“我才不干这种无聊的事情呢,这人是别人抓的,药也是别人下的,我可是花了整整两百两银子才把他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王仞心中不禁暗自窃喜,原来自己竟然值这么多钱,居然有人愿意花费如此高昂的代价来赎回自己。然而,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那个女孩紧接着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两百两!!!你疯了吗?”她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面对女孩的质疑,那个男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价值啊,我不是还给你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吗。”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得意洋洋,似乎对自己的行为颇为自豪。 “什么?就一个消息、一个人竟然要价两百两银子!我说你是不是过分了点啊,真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女孩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听到这话,王仞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他紧闭双眼,不敢有丝毫动弹,生怕一睁开眼就会被眼前这位凶神恶煞般的女子给当场撕碎。毕竟,自己可是花了人家整整两百两银子呢! 此刻,头顶上方的两人仍在为王仞是否值这两百两争论不休。而王仞本人,则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自身武艺平平,但还是能真切感受到来自身边这两个人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试图尽量隐藏自己的恐惧。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头顶上方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王仞心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已经走了吗?”可随即他便意识到并没有离去的脚步声,这意味着他们仍然停留在原地。一时间,王仞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王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他心中一动,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的呼吸声。 只有练武之人才会拥有如此轻缓的呼吸声。练武之人通常经过长期的锻炼,心肺功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因此在保持安静时,他们的呼吸会自然而然地放缓。有些高手甚至可以将呼吸控制到极致,让人误以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而此刻,王仞听到的呼吸声,正符合这种特征。 而且,根据之前听到的对话,这里应该只有一男一女两人。那么,这呼吸声很可能就是来自于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就像是在他的耳边响起一样。王仞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那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却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王仞咬了咬牙,暗自给自己打气。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然而,当他再次集中精力去聆听那呼吸声时,却发现它竟然消失了! 王仞的心跳瞬间恢复了正常速度,他不禁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一阵寒意又从脊梁上升起。他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呼吸声也许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对方现在为何又停止了呼吸呢? 王仞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他越想越觉得不安。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装睡,好玩吗?”那道清脆而又带着少女般嗓音的话语声,突兀地在王仞耳畔响起。这一刻,原本应当悦耳动听的声音,却仿佛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恶魔之音,让王仞浑身一颤。 只听见“嘣”的一声,王仞像触电般猛地弹坐起身来。尽管双手双脚仍被紧紧束缚着,但他毫不顾忌身体的疼痛,拼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磕起头来,边磕边求饶道:“各位大侠,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啊!小人实在不清楚你们二位买下我要干什么。小人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什么也不晓得啊,请两位大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吧!” 他的语速极快,甚至不给面前的人反应的时间。话音未落,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他眼眶中汹涌而出。他扯着嗓子放声大哭:“小人上有年迈体弱的父母需要赡养,下有年幼无知的子女等待抚养。家中妻儿老小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全都指望着小人赚钱养家糊口。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放过小人吧!” 面前安静得出奇,等王仞嚎啕大哭结束后,才敢抬起头偷偷地瞄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惊讶地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而且,这四个人的目光此时此刻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最左边的那名男子双眼被一条白色纱布蒙住,手里还拿着一根盲杖,显然是个盲人。而在这个男子身旁站着的,是王仞之前见过的一位说书人。此刻,此人双手抱臂,一脸不耐烦,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瓜。再往旁边看去,则是一名女子。不用说,她应该就是刚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了。这女子面容姣好,看上去颇为稚嫩,可那眼神却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应有的样子。 最后,在最最旁边站着的,正是近来声名大噪、风头正盛的八王爷陆辞秋!看到这位王爷,王仞心中一惊,连忙再次跪地磕头。然而,他却不敢轻易开口,因为他实在拿不准对方把自己绑架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的脑海里不停地转着各种念头,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对方的心思。 第238章 神屋8 站在王仞面前的这四个人便是慕容知许、池雨、叶渐青跟陆辞秋四人。 池雨从老头那里买来了王仞后便匆忙将他带到了贤王府,而后自己再回去接慕容知许过来一同审问他。 此时柴房内,叶渐青笑嘻嘻的蹲在王仞身旁,伸手戳了戳他那被裹在草席里动弹不得的身子:“舍得醒过来啦!” 王仞哭着求饶:“女侠,女侠,小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还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叶渐青脸上的笑容无比天真,但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王仞感到瑟瑟发抖:“想要我放过你很简单啊,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要是敢骗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王仞赶紧说道:“小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女侠请问。”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逃跑?” “逃跑?小的哪里有逃跑?”王仞露出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仿佛完全不知道叶渐青在说什么。他的眼神迷茫,似乎对这个指控感到十分困惑。 叶渐青挑起眉毛,心中暗自冷笑。对于王仞这种理所当然的欺骗,她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从一开始,她就料到王仞会采取这种态度。“没逃跑啊,那要不说说你最近这段时间的行踪?”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同时从袖中拿出一张纸。 这张纸是池雨交给她的,上面详细记录了王仞这段时间的行踪。仔细查看这张纸,可以清楚地看出王仞为了躲避神屋,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差一点就要去睡坟场了。 然而,面对叶渐青的质问,王仞却继续装傻充愣。他结结巴巴地小声说着:“女侠,您,您在说什么啊,小的真的听不懂。”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有些害怕,但眼中却透露出一股狡黠。显然,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责任,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跟这种无赖打交道,最令人忌惮的便是他们那偷奸耍滑的手段。只见叶渐青不紧不慢地抽出短刀云雀,拿在手中随意地摆弄着,脸上则挂着一抹冰冷彻骨的笑意:“哼!我可不怕你和我耍花样,那些该知道的事我心里早就明镜似的,现在只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罢了,让你自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省得受皮肉之苦。你就别再搁这儿装模作样啦!”话毕,只见她手劲儿猛地一使,将云雀狠狠地向前抛出,短刀紧贴着脸颊飞过,最终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再跟我说。”叶渐青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王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开口:“女……女侠饶命啊,小的真的没有逃跑哇!小的只是换了个地方挣钱而已……” 叶渐青的目光越发犀利寒冷,她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哟呵!听你这话,还真是死鸭子嘴硬!你是不是真觉得本小姐很好糊弄?”她越想越气,差点就笑出声来。 说他聪明吧,倒也是有那么点小聪明劲儿的,竟然懂得趁神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逃之夭夭,更厉害的是居然还能够躲藏如此多日,如果一直这样藏匿下去,没准儿连神屋都要放弃对其追捕了呢。 然而要说他愚蠢吧,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他难道真的天真地认为刚才当他看见陆辞秋时,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惊讶表情别人会注意不到吗?很明显他是认识陆辞秋的,但却自以为能够在她面前蒙混过关、信口胡诌。 此时此刻的王仞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他急忙跪地磕头求饶道:“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叶渐青一把将他拎起来,强迫他乖乖地坐在地上,然后顺手将插在地上的云雀拔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着,并警告他道:“听好了,我来问,你来答,要是敢再跟我耍什么花招,那下一次这把刀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只是插在地上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王仞老老实实的点头。 陆辞秋给叶渐青拎了张椅子来给她坐,她一把坐下,面对着王仞:“张顺伯跟你什么关系?” “我......”王仞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退缩,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叶渐青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时,不禁浑身一颤,赶紧开口解释道:“张顺伯在村里开了家药店,他会收购附近村民从山上采摘回来的药材。而我呢,也偶尔会去山上采摘一些草药卖给张顺伯。这样时间长了,我们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起来。” 叶渐青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继续追问:“那么,是你带他去的那个神屋的?” “是的。”王仞有些紧张地点头承认,“第一次去卖草药的时候,他故意把价格压得很低,我当时很生气,就吓唬了他一下。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压低价格了,我们的关系也逐渐变好。而且我还经常听到他抱怨刘屠户的事情。他有需要我就带他过去了。” 叶渐青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我记得张顺伯那件发生的时候,在京城的神屋应该还尚未现身吧?你又是如何找到神屋并且还能带他进去呢?” 王仞心生惧意,怯怯地抬起头瞄了叶渐青一眼后迅速垂下眼帘,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其......其实,神屋早就在京城落地生根了,但知道的人并不多。村内那些腰缠万贯的富商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他们时常前往神屋朝拜那位神女,并奉上丰厚祭品以表虔诚之意。而我平日里四处奔波,走街串巷的,自然也就听到些一言二语的。” 此消息着实出人意料之外,叶渐青不禁仰头望向身旁的陆辞秋,只见他亦紧蹙双眉且面色凝重异常。 见状,叶渐青继续追问王仞:“照这么说来,起初神屋仅接纳富贵之人,那你又是凭借什么方法得以入内呢?” 王仞有些不自在地将原本缩进草席中的手缓缓伸出,一边下意识地摸摸鼻尖缓解尴尬氛围,一边支吾着应道:“只是略施小计而已啦......”言语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窘态。 叶渐青饶有兴致地挑起一侧眉毛,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哦~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能耐啊......手段倒是不少嘛!” 王仞吓得脸色发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碰巧跟着那些有钱人后面混进去的。当时我骗他们说我有个很有钱的朋友对神屋感兴趣,需要了解一下情况,他们看我说得诚恳,就没把我赶走。” 叶渐青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接着追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和张顺伯一起进过神屋呢?” 王仞伸出一根手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就……就只有最初那一次。我保证,绝对没有再进去过!” “那么,你是否看到神屋给了张顺伯什么东西?”叶渐青目光犀利,紧紧盯着王仞。 王仞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过了许久,他终于犹豫不决地开口说道:“张掌柜确实去了神屋好多次,而且每次捐献的香火钱都相当可观。据他所说,神屋赐予了他一份‘神迹’。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自从目睹了那个所谓的‘神迹’后,他感觉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腰不酸、腿不痛,整个人精神焕发,连他的夫人都开心得合不拢嘴。” 叶渐青听得将信将疑,忍不住追问:“神迹?” 王仞激动得连连点头:“没错,张掌柜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还告诉我,那些富豪们每天都要去体验一下那神奇的景象呢!” “那么,张顺伯用来谋害刘屠户的物品,你是否亲眼目睹过呢?”叶渐青追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王仞无奈地摇了摇头:“张掌柜始终守口如瓶,不肯向我透露半点风声。他一再强调这是个机密,绝不能外传。”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叶渐青和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思忖着。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张顺伯在牢中会变成那样子与那神秘的“神迹”之间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239章 神屋9 王仞被关押在柴房之中,门口有专人看守,一日三餐按时送来。与此同时,其他几人面色凝重地返回陆辞秋的书房,共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我怀疑所谓的''神迹''实际上是一种致幻毒品。\" 叶渐青的脸色异常沉重,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对于毒品,她有着深深的厌恶和痛恨,因为她深知其带来的毁灭性影响。她万万没有料到,神屋居然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毒品,并利用它来残害无辜之人。 \"这种毒品不仅能使人产生虚幻的幻觉,而且在刚开始服用时,会让人感到无比舒适,身体也变得强壮有力。然而,一旦开始尝试,就再也无法停止。服用频率会逐渐增加,从几天一次发展到一天一次,甚至一天多次。最终,整个人都会被这所谓的''神迹''所操纵,原本美好的人生将毁于一旦。\" 叶渐青语气激动地说道。 她的内心被怒火烧灼着,她原以为神屋只是古代一个普通寻常的宗教组织罢了,最多也就是利用老百姓的愚昧无知来谋取利益而已,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使出如此卑鄙恶劣的手段去侵害那些无辜百姓的生命安全与身体健康,这种行径实在是天理难容、令人发指啊! 陆辞秋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其实他心中的愤恨并不比叶渐青少多少,但此时此刻他作为在场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具有官家背景身份的人,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承担起责任来管一管:“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先搞清楚这所谓的‘神迹’究竟是什么东西,弄明白是否只有京城这里的这个叛教者在制造这样的东西,又或者说是整个神灵教都是通过这种‘神迹’来蛊惑操纵人们的心智。” 叶渐青附和道:“等一会儿叫在神屋那边的那两个人回来一趟吧,我跟他们沟通一下这个情况,让他们多留点心眼儿,注意观察一下神屋目前是否还在跟那些富豪权贵们来往,有没有让他们继续服用这种毒品。” 池雨开口问道:“如果神灵教当真也有在使用这种毒物的话,那你们打算要怎么办?” 陆辞秋看了他一眼,语气坚定地说:“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我会毫不犹豫地上报朝廷,向父皇详细陈述此事的严重性,并恳请他下旨铲除神灵教。只有通过皇权的力量,才能将这种毒品从根源上彻底毁灭,绝不能让它摧毁我们大安的根基!” 池雨紧接着追问:“可是,你如何能确定皇上一定会听从你的建议呢?再者,你怎能肯定如今的朝廷中就没有人与神屋暗中勾结呢?你们是否曾想过,为何京城的这家神屋明明已经背叛了神灵教,却仍然胆敢堂而皇之地以神屋之名在京城胡作非为呢?” 这个尖锐的问题同样困扰着叶渐青许久。她深知每个朝代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腐败分子,正如每个池塘中都会有污浊之物一般。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大安亦如此,大安朝廷这片水域绝不可能是完全清澈透明的。想到此处,叶渐青不禁皱眉道:“难道说,朝廷之中也有神屋的追随者吗?” 池雨不紧不慢地将事情一一向他们详细的解释道:“神灵教i在江湖上的势力极其庞大,其影响力早已渗透到各个角落。任何人若果真胆敢背叛神灵教,无疑是自寻死路,必将在江湖之中难以存活,甚至会遭到无休止的追杀直至死亡。 然而,当这些叛徒踏入京城这片土地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皇权至上之地。在此处妄图灭口,无异于挑战天子权威,必然要面对来自秦王的追捕和严惩。这位背叛者显然非常明智,深知倘若神灵教欲追杀至京城取其性命,必定会采取暗中行动。 因此,他巧妙地利用这个机会,故意将自己的声名炒得沸沸扬扬,使得众人皆知。如此一来,只要他遭遇不测身亡,官府必然会介入调查。到那时,无论真正的凶手是何人,都绝无逃脱之可能。” 叶渐青确实聪明,池雨话音未落,她便洞悉了叛徒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行动:“既然生存下去是必要条件,又得利用秦王的人间判官名声威慑那些追杀者,那么他必然需要更多人给他撑腰。因此,他极有可能与京城中的权贵们达成某种交易。恐怕现今京城内的权贵甚至某些官员,或许早已沉溺于那所谓的‘神迹’之中。” 朝廷官员染上毒瘾,绝非幸事一桩。倘若此事成真,必将撼动大安根基。各家族若也沾染此等祸害,结局恐怕与张顺伯无异——为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神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生死相许。如此一来,这些世家大族终将被神屋收服。 陆辞秋听得越多,面色愈发沉重。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待到那时,大安将会陷入怎样的混乱局面。而他绝不容忍大安最终沦为那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惨状。 陆辞秋面色凝重地叮嘱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首先必须掌控住神屋,绝不能让它再与那些人有任何接触。然后设法取得‘神迹’,搞清楚这所谓的神迹究竟是何物。总而言之,我们得争分夺秒,尽快控制住神屋,决不能让他们继续加害其他无辜之人!” 池雨沉思片刻,开口道:“叶渐青,你先看看派去调查神屋的那两人能否找到神迹。如果实在找不到,再来告诉我,我会亲自出马试一试。” 叶渐青瞥了他一眼,虽然并不知晓池雨具体有何方法,但此刻池雨愿意出手相助无疑是件好事,于是应道:“好。”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确实加速了他们对神屋的调查进程,同时也让他们倍感紧迫。 池雨和慕容知许离开后,陆辞秋茫然若失般地呆坐着,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他内心纠结不已,是否应该将此事告知给陆之行。一方面,他担心陆之行会因为知晓真相而遭受伤害;另一方面,他又深知仅凭自己和寥寥数人之力,难以与庞大的神屋组织抗衡。 叶渐青听到他的顾虑,犹如被雷击中一般,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二哥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总管大人!如此重大之事,你竟然瞒着他不说?难道你天真地以为凭我们这几号人就能与整个神屋对抗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你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啊?\"陆辞秋被叶渐青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但同时,原本压在心头那沉甸甸的情绪也稍稍消散了一些。然而,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喃喃自语道:\"可是……如果让二哥知道了,万一他因此受伤,我该如何是好?\"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矛盾,似乎在心中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叶渐青狠狠地白了对方一眼,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你二哥是纸糊的吗?拜托,你能不能对你二哥稍微有点信心啊!他可比你大多了,经验也比你丰富得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听从他的指挥,努力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同时还要控制好受害人群。 你二哥不仅有钱、有势力还有人脉资源,如果需要什么帮助或者支持,他完全可以直接操作处理。而且,这件事情你根本瞒不住你二哥的,与其你们两个人各自为战,最后互相调查到对方头上浪费时间,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坦诚相待,把你所调查到的线索和证据全部交给他。这样大家才能更好地合作,更快地解决问题。” 陆辞秋狠狠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你说得太对了!我真的不应该去怀疑二哥。如果一开始就让二哥把这件事调查清楚,那或许就能够避免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其他糟糕事情了。” 看到陆辞秋如此开窍,叶渐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赞赏地看着对方兴冲冲离去、去找陆之行的背影,心中感到十分欣慰。 “真是孺子可教也!”叶渐青暗自感叹道。如今的陆辞秋已经逐渐学会不再内耗自己,也懂得了如何更好地利用身边的资源。这样的成长和进步让人欣喜啊。 第240章 神屋10 神屋的消息被陆辞秋亲自送到了陆之行手中,同时也详细地向他讲述了他们当前的进展情况。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陆之行在未来能够顺利跟进神屋这条线。 要知道,目前陆辞秋和叶渐青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旨在深入调查令人深恶痛绝的神屋,并彻底将其铲除,到了后面该如何发展那也得陆之行来安排了,他们两个人不会再继续经手,他们担心未来会依旧如上一世所经历,到了最后他们两个人若是依旧去了北关,那么神屋这件事还是得由陆之行来负责。 与此同时,叶渐青也将在神屋潜伏的万志博和胡柳思召唤回来。一方面是要了解过去这几天神屋里的动态以及他们所收集到的情报;另外一方面是与他们共享信息并重新规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万志博和胡柳思的动作异常迅速。当叶渐青刚刚发出消息后,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俩就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书房里等候着。 \"来的真快。\" 叶渐青手里拿着新制作的冰粉,这几天天气异常炎热,她对冰凉爽口的冰粉念念不忘,所以趁着闲暇时光自己动手做了一份。 “姑娘有何吩咐?”两人来到贤王府,出现在其他人面前,那么自然也就是按照贤王府的规矩称呼叶渐青。 七月流火,赤日炎炎,屋内闷热异常,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然而,叶渐青手中那碗所谓的冰粉却给人一种清新凉爽之感。只见那冰粉晶莹剔透,宛如果冻一般,上头点缀着些许果干和新鲜水果,碗壁还渗透着晶莹的水珠,诱人无比。他二人不禁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但心中的规矩让他们不敢轻易开口索要,只能偷偷地瞄上一眼,再偷偷地咽下一口唾沫。 “来来来,别站着说话了,这天儿实在太热了,我特地准备了些冰粉,大家一块儿尝尝,解解暑气。”叶渐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喉咙滚动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挥手示意他们落座。一旁的玉琴心领神会,迅速从食盒里取出两碗与叶渐青手中一模一样的冰粉,摆在桌上。 待冰粉安放妥当,玉琴便识趣地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三人商讨重要事宜。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享受美味的时候了。一想到房间里还有一碗冰凉爽口的冰粉正等着她品尝,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心头也涌起一股凉意,仿佛那冰粉已经化作清泉,流淌过她的心间。 “边吃边聊吧!咱们谈谈最近几天的收获如何?”叶渐青手上无意识地搅动着那碗冰粉,目光落在眼前的两人身上,然后缓缓开口道。 万志博作为长期潜伏于神屋里的一员,率先发言,将他在神屋内所观察到的一切详细汇报给叶渐青:“属下这些天一直隐匿在神屋之中,跟随那些信徒一同参拜那位所谓的神女。目前并无重大发现,但值得注意的是,那里的守卫众多,每天都严密看守着这群参拜者。而且他们每个人对神女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虔诚,如果谁敢说出半句关于神女的不敬之词,就会遭到众人的声讨。此外,许多人还信誓旦旦地宣称目睹过神女展现的神迹呢!” 万志博讲述完毕后,接下来轮到胡柳思发言了。相较于万志博,胡柳思进入神屋的次数较少些。不过,她凭借出色的轻功和藏身技巧,多数时间都在神屋外围进行监视。因此,她不仅能观察到前院的动静,连后院的情况也尽收眼底。如此一来,她所见到的景象自然要比万志博多一些。 她在脑海当中将最近几日所见到的情景仔细地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慢慢地开口说道:“属下一直守在外面,确实看到有不少人从后门进入到神屋。而且,这些人每一个过来的时候,都带着很多东西,一箱一箱地往后院搬运。只是,由于后院那里看守的高手也不少,我实在不敢靠得太近,因此并没有看清他们在后院具体做些什么。” 听完他们两个人的讲述,叶渐青安静地坐在那里,无意识地抚摸着手中的汤勺,陷入了沉思之中。 胡柳思口中所说的那些从后院进入神屋的人,应该就是那些被神屋神迹所控制的权贵们吧。难道说,神屋的前庭是专门给穷苦百姓参拜使用的,而后院,则是用来接待那些有钱人的吗? 那如此看来,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潜入到后院里去看一看,才能够弄清楚后院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如果那些权贵们进入后院,真的是去享受所谓的“神迹”,那么只要自己也进入到后院,或许就能够亲眼目睹所谓的“神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叶渐青突然开口问道:“那些从后门进入的人你有见到脸吗?知道都是谁吗?”她的声音低沉而又沉闷,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闷雷一般,让人心里不由得一紧。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均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他们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勺,端正坐好,不敢有丝毫怠慢。 “有,有见到。”胡柳思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昨天,昨天林家家主才去过。” 叶渐青微微蹙眉,她并不认识这个所谓的“林家家主”。于是,她追问道:“林家家主?他是什么人?” 胡柳思连忙解释道:“林家现任当家林繁茂,林家是我们这里的皇商,专门为宫内提供布料。不过,也不知道是这林繁茂的生意经不行,还是林家的风水不好,他们家的生意一直都好不起来。前几年林繁茂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成为了皇商。这几年倒是借着皇商的名号,做了不少生意呢。” 胡柳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叶渐青的表情。见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胡柳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这个林繁茂去了神屋,那你这几天就给我盯紧了林家啊!看看他到底从神屋里得到了什么样的好处,竟然能让他如此大方地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往神屋里送去。”叶渐青表情严肃地对胡柳思说道。 胡柳思点头应道:“好的,我明白了。” 随后,叶渐青又转头看向万志博,继续叮嘱道:“你呢,这几天也不用像平时那么辛苦,每天早上只需去点个卯就行啦。其余的时间,你就负责接手去盯着外面的情况吧。特别要注意观察一下,有哪些人会进入神屋,还有哪些人是提着一大堆金银珠宝进去的。如果有机会可以凑近一些,看看他们究竟在里面干些什么;但要是实在靠不近,也千万别勉强自己,毕竟保证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万志博立刻回应道:“遵命!” 二人齐声回答后,便各自开始行动起来。 交代完之后叶渐青陷入了沉思中,她在反复思索自己的计划是否存在漏洞。如果想要通过给神屋送钱并以此混入后院,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毕竟,这笔交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划算。万一神屋真的吞没了她的钱财,那可如何是好?然而,如何混入后院同样是一个棘手的大问题。 她抬起头,望向屋外的天空。心想,陆辞秋前往秦王府送信,估计也快回来了吧。或许还是等他回来后,一起商议如何安全进入后院更为妥当。最好能找到一种方法,既不损失钱财,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就能顺利、安然地进入。 第241章 神屋11 神屋的进展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超乎想象!仅仅几天功夫,就能查出不少事情来。这一世在经过新的规划后,目前为止交代下去的各种行动竟然能够如此井然有序地展开着。每一项任务都在紧锣密鼓地推进之中。 这其中,自然包括那些奉命监视太子和刘淼的人。尽管截至目前,他们尚未取得实质性的成果,但只要能保持这种井井有条的状态继续发展下去,那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要知道,太子和刘淼可都是狡黠至极的老狐狸啊!叶渐青心里明白,想要迅速从他们那里获得线索并非易事。她并没有奢望这么快就能得到理想的结果,只希望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能够平安归来,不受伤、不暴露身份即可。 待到所有事务都妥善安排完毕,叶渐青不禁开始琢磨起来:是否应该抽个空儿亲自去一趟春满楼呢? 上一世,陆之行靠近江晚吟的行为让她心中觉得疑惑,江晚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陆之行所需要的,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地接近并利用江晚吟。 想到这里,叶渐青不由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江晚吟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这个疑问如同迷雾一般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越想越觉得困惑,越思考越是感到扑朔迷离。 既然想不清楚,那么不如亲自去探上一探,叶渐青才不打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她刚准备要出门,就在门口遇到了回来的陆辞秋还有跟着陆辞秋回来的陆之行。 “王爷。”在陆之行面前,叶渐青还是给足了陆辞秋面子,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然后跟在他身后。她可不想因为对陆辞秋不敬而被陆之行给毙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陆之行只是轻轻抬眸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透露出一股高傲和冷漠。而陆辞秋一见叶渐青,便笑开了花,乐呵呵地拉着她就开口问道:“你是打算要出去吗?” 叶渐青冲他笑了笑,颔首点头道:“是啊,我正准备去找一个故友叙叙旧呢。”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现在有点晚了,要不明天再去吧?”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陆辞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想必叶渐青是要去找江晚吟吧。如果是找杜柔的话,叶渐青肯定会直接说出口的。只是一想到此刻天色已晚,夜晚的春满楼恐怕并不安全,陆辞秋便实在不想让叶渐青此时外出。 “好。”叶渐青回答得异常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之色。陆辞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一开口,叶渐青就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这速度着实快得惊人。 然而,叶渐青并未在意陆辞秋的惊讶神色。原本她出门也是在犹豫是否要按照上一世的剧情发展,去春满楼走一趟,顺便看看陆之行是否会如前世那般出现,并劝说她带着陆辞秋前往北关。可如今陆之行已然现身于此,无论怎样思考,对方今日都不大可能前往春满楼寻找江晚吟了。既然如此,她再去那里也就失去了意义。 叶渐青紧跟着兄弟俩再次踏入贤王府。陆之行今天前来这里有一个重要的目标——见见王仞本人。他对王仞提供的信息持有疑虑,觉得对方可能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企图将其作为自己的救命稻草。与弟弟陆辞秋相比,陆之行的手段更为冷酷无情。 \"你和你二哥说过了吗?\" 陆之行在前方带路,叶渐青和陆辞秋则在后面低声交流。 陆辞秋抬头瞄了一眼哥哥,然后轻声回答道:\"嗯,都说了。\" 叶渐青接着压低声音问道:\"那咱们安排的那六个人呢?你也告诉他了?\" 陆辞秋再次点头回应道:\"都告诉他了,我把整个计划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叶渐青一脸疑惑:\"那他怎么会突然跑过来呢? \" 陆辞秋思考片刻后推测道:\"我猜他大概是想亲自来观察一下王仞吧。\" \"那我们等会儿要留他一起吃晚饭吗?\" \"应该是要留的吧......对了,今晚吃什么好呢?\" “好像是烧鸡,对了,下午我煮了冰粉,给你留了一份,等下记得去吃哦。” 陆辞秋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闻到了烧鸡的香味。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烧鸡啊!可以可以,一定要让二哥尝尝我们王府的烧鸡,那可是一流的美味,超级好吃呢!”一边说着,他的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对话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前面的陆之行额角已经开始无语地流汗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难道真的以为他听不到吗?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会有人认为他的耳朵不好使,听不到他们的悄悄话吗? 正当那两个人还在悄摸摸地商量着晚上要不要再加上小烧烤的时候,陆之行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所以你们晚上打算留本王下来用膳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让两人猛地回过神来。 “二……二哥。”陆辞秋就跟小时候偷懒被陆之行抓到时一样,尴尬地立在原地,一张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怎么,不打算留二哥试试你们王府的烧鸡吗?还有晚上的烧烤?”陆之行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调侃地说道。 听到陆之行的话,陆辞秋顿时来了精神,他连忙上前一步,跨到陆之行身旁,眉飞色舞地向他介绍道:“那必然是要的!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二嫂和沅沅也一起来尝尝。”说起这个,陆辞秋更是兴致勃勃,口若悬河,“这张大厨做的烧鸡那可是一绝啊!鸡肉鲜嫩多汁,香味四溢,吃完之后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晚上的小烧烤也是不容错过的美味佳肴,再配上青儿的独家蘸料,那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看着陆辞秋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却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形容词,陆之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抬起手,轻轻在陆辞秋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叫你平日里不好好读书,如今到了用的时候,便只能翻来覆去说这么几句话了。” “嘿嘿,那不是好吃的形容不出来嘛。”陆辞秋吃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容。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叫过怀喜,吩咐道:“怀喜啊,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在庭院里弄个烧烤派对吧!记得多准备些食材哦!另外,派个人去秦王府把二嫂和沅沅接过来,让他张御厨多烧两只鸡!” 陆之行笑着看他安排,等他安排完之后他便改变主意了,因为晚上这难得的聚会,他不想被其他事情影响了,原来计划去审一审王仞的,现在也暂时先搁置了,还是决定去书房跟陆辞秋、叶渐青两人商量商量,看如何完善他们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王仞,那就等明天再派人去接他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而且这样一来,还能保证今晚的兄弟聚餐不受干扰,尽情畅谈。 陆辞秋对他行程变更一事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或反对之意。事实上,当陆之行提出这个想法时,他几乎立刻表示赞同。反正王仞人就在那里,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他们的掌控。 如今二哥愿意主动伸出援手来协助自己完善计划,这无疑让他感到更为欣喜和安心。有陆之行这样可靠而能干的二哥在身边,他心中充满着无尽的信任与依赖。 第242章 叛国者1 在一切计划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之时,令朝堂上下震惊不已的消息最终还是传来了——叶鸿海叛国! 往昔种种再次重现,此时此刻的朝堂之上,皇帝手中依然紧握着那封来历不明的告密信,上面详实地罗列着叶鸿海叛国的桩桩件件行径,且还附带着部分证据。朝堂上众人喧哗不止,喧闹声此起彼伏,人人都心怀鬼胎,试图将远在北关的兵权据为己有,御前侍卫的佩剑还是被圣上一气之下抛掷在地威慑众人,而后圣上愤而离场,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按照历史发展,几位皇子依旧被圣上传召到承明殿,但这一次,跟随陆之行一同前往承明殿的陆辞秋并未像前世那样胆小怯懦、战战兢兢。 由于早已洞悉事情的真相,他此刻一心只想如何争取到调查或押送叶鸿海的任务,以确保叶鸿海能够安然无恙。 到了承明殿,不出所料,秦王和太子二人之间依旧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在圣上面前各抒己见,一个想着直接在北关调查清楚这件事会比较好;另一个想着要如何将叶鸿海调回京城,好趁机将其兵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太子句句紧逼,用陆之行早年拜师在叶鸿海名下,与叶鸿海的关系过于亲近为由,反对陆之行接触叶鸿海,甚至连让他见都不能见。陆之行本应按照历史发展反对太子的建议,然这次与过去不同的是,站出来反对的人不是陆之行,而是那一直默默站在最后面的陆辞秋。 陆辞秋主动站出来说道:“父皇,既然太子殿下觉得在北关调查情况有所不便,想要让叶将军返回京城接受调查,同时又担心二哥与叶将军接触后会替他开脱罪责,那么儿臣觉得不如由我亲自去北关护送叶将军回京受审吧!儿臣与叶将军素无往来,也不认识北关的其他将领,自然就不存在事先和叶将军串谋的可能了。”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近两年来飞速成长、日益出色的儿子,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波动。他一生共育有十二位皇子,但如今在朝堂任职、能独当一面的却是凤毛麟角。他喜欢看自己的儿子们争斗,看他们展露各自的雄心壮志,然而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却只有太子和秦王两人而已。 太子虽然有些智谋,但却并不多,心中的嫉妒让他无法看到其他人的存在。相比之下,秦王则过于锐利,只有当他找到合适的刀鞘时,才能保持足够的理智。否则,恐怕他这把利刃会伤害到自己和周围的人。 至于其他皇子,皇上根本没有抱任何期望,即便是他最宠爱的老五陆明义也不例外。然而,现在陆辞秋挺身而出,着实给了皇上一个意外之喜。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得如此出色。 皇上对陆辞秋的表现非常满意,正准备批准他亲自率军押解叶鸿海回京之际,太子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道:\"不行!\" 皇上顿时气得喘不过气来,差点被噎住。他满脸怒气,瞪着大儿子,低沉地问道:\"太子,那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一脸不满地看着陆辞秋,用手指着陆辞秋,语气有些不善地开口说道:“老八可是老二带大的,他们两个亲密无间,如果让老八前去北关的话,谁能保证老二不会趁机让他给叶将军传递一些消息呢?” 陆之行听到太子的话后,心中十分担忧自己的弟弟,他刚想要开口拒绝让陆辞秋去执行这个任务,但是当他看到陆辞秋投来的一个安抚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只见陆辞秋表现得不卑不亢,他镇定自若地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如果不信任我这个弟弟的话,可以派遣专人监督我和二皇兄,看看我们是否会做出欺骗圣上的事情。” 太子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此时皇上已经感到非常厌烦了。他在朝堂上听大臣们争论不休,回到承明殿还要继续听太子和秦王争吵,听得他头疼得很,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太子,直接做出了最终决定,不给太子任何反驳的机会:“好了,你们都不要再争执了!过两天就让老八带领军队前往北关,把叶鸿海带回京来。” “儿臣遵命。”陆辞秋立刻跪下来,恭敬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心中暗自欢喜。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能够顺利将叶鸿海带回京城来,然后再找到那个烈焰军的那个叛徒,叶鸿海的罪名自然就会洗脱了。 作为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陆辞秋深知今日必然会爆出叶鸿海叛国之事。因此,自早朝开始,他便一直默默地观察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暗自盘算,必须想方设法从皇上手中接过护送叶鸿海的重任。 陆辞秋明白,父皇在内心中其实并不愿相信叶鸿海会背叛大安。无论是基于年少时的情谊,还是考虑到大漠潜藏的危机,皇上都绝不会轻易对叶鸿海下杀手。然而,朝堂之上却已分裂成太子党和秦王党两派势力。双方互相对立,彼此看不顺眼。若是让太子或秦王中的任意一方负责护送叶鸿海回京,对于另一方来说无疑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陆之行或许不会对叶鸿海痛下杀手,但其他虎视眈眈之人则未必如此。 所以皇上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必须要深思熟虑、未雨绸缪,预先把一切都筹划妥当才行,因为他的终极目标就是要确保叶鸿海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京城。当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争论是否应该让叶鸿海回京之际,唯有陆辞秋目光如炬,精准地把握住了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斩钉截铁地告诉皇上这件事情可以派他去,他陆辞秋是绝对听从皇上的命令的,在这件事情上哪怕是亲兄弟也不会干扰半分。唯陛下之命是从! 此时此刻,他如此果敢决绝的表现,无疑令皇上龙颜大悦。毕竟,这种主动替君王分忧解难的义举,实在是深得圣心啊!正因如此,皇上才会欣然应允,放心地将这桩棘手的苦差托付于他。 陆辞秋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任务,这意味着他将有更多的机会与叶鸿海近距离接触。 此时,一直处于下风的太子心中却是满腔怒火。在离开时,他不忘对陆辞秋冷言冷语一番,但不幸的是,这些嘲讽却被一旁的陆之行巧妙地回击了过去。 陆之行忧心忡忡地和陆辞秋一同漫步在宫廷小道上,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老八啊,你真不应该接受这个任务。\"陆之行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叶将军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你无缘无故地卷入其中,实在太危险了。\" 陆辞秋却笑嘻嘻地试图安慰哥哥,然而他的努力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陆之行的眉头依然紧皱,他警告道:\"太子今天口口声声说一定要叶将军回京,恐怕他心里藏着某种阴谋,想借机接管叶将军的兵权。\" 陆辞秋毫不畏惧地回应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将叶将军带回京城,绝不会让太子的阴谋得逞!\"他的语气坚定且自信,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而后又犹犹豫豫的,左顾右盼确认身旁无人后,他才小声开口说道:“二哥,我觉得你可以调查一下叶将军身边的人,或者是烈焰军内的人。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叶将军,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得逞。也许,他们就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挑拨离间,让我们自乱阵脚。或者,他们是想要借此削弱叶将军的势力,然后再趁机发难。总之,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陆之行颔首,表示同意:“二哥知道,烈焰军那边我会派人守着,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你自己也要小心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我们必须要保持警惕。”陆之行的语气十分严肃,让人不禁感到一股紧张的气氛。 陆辞秋心中倒是惊讶了几分,他没想到陆之行竟然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层了。看来,在处理这些事情上面,自己还是不够成熟。陆之行显然比自己更有经验,也更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果然,论搞这些政治、阴谋什么的,自己还是比不过这些人啊! 但是,陆辞秋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卑或是气馁,每一个人总有自己的长处,他觉得自己那些年在烈焰军过得就挺好的,每一场战斗都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成长,总有一天,他会回到烈焰军,回到北关去的。 京城,其实并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他抬头看着这被宫墙圈出来的一小片湛蓝的天空。他不想做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金丝雀,他跟叶渐青一样,爱好自由,他喜欢北关多过于京城。 第243章 判国者2 陆辞秋自接到这个重要无比的任务之后,时间便如同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如此珍贵而紧迫。 皇上一方面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不必要的怀疑和猜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给别人通风报信。因此,他责令陆辞秋必须尽快启程,时间被压缩在短短五天内。 在这五天内,要安排好路程,要安排好路上的粮食,要防止被大漠那边的人发现,陆之行过得比陆辞秋这个要亲自前往北关的人还要难。 陆身为陆辞秋的兄长,陆之行对弟弟的安危自然是忧心忡忡。前往北关护送叶鸿海回京这件事是一件充满着危险的事情,这些天来,他整日愁眉苦脸,暗中协助好各方,从各方当中安插人手,调派暗中势力一同前往,只为了保护好陆辞秋。 除此之外,他还试图派人将消息送到北关去,但是由于皇上下令封锁了一切京城与北关的通信渠道,让京城内部所有人的信件都暂时无法送到北关去,这使得陆之行的安排变得异常艰难。为了不让皇上发现,他只能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了,辗转多条路径,才能将消息送出去。 对于此次行程,虽在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的意料之中,但他们也对此充满了忧虑。路上必定艰辛,其他方的势力是绝对不会放过叶鸿海的,且不说京城有多少人想要将叶鸿海取而代之,光是大漠方的人,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因此,在临行之前,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将之前交代的所有事物逐一确认并妥善处理,确保万无一失。 尤其是他们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小队,如今小队的成果斐然,神屋的秘密挖掘也在进行中,万万不能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离世而让这支小队群龙无首。于是他们在离开前特意找来这几个人,交给他们一人一封信,分别是交待他们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以及后续事情做完之后要去找谁。 在护送途中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人可知!但是他们仍然在出发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 这一世的护送队伍和上次一样,依然由梁凯带领,只是多了两个新面孔——陆辞秋和叶渐青。北上之路异常通顺,一路走来,并没有遭遇任何伏击或危险,众人非常顺利地在短短半个月内抵达了北关。 当双脚踏上那片弥漫着黄沙的土地时,陆辞秋和叶渐青的脸上同时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之情。这里曾经是他们生活多年的地方,他们的鲜血与泪水都洒落在这片土地之上,甚至上一世,他们的生命也终结于此。走进烈焰军营地,所见到的每一个人在他们脑海中都有着清晰的印象,他们可以轻易地回忆起这些人的兴趣爱好。熟悉的城市、熟悉的面孔,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亲切而熟悉。 然而此刻的他们必须控制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因为现在的他们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从未踏足过关外的人。进城的第一天,他们就跟随烈焰军的接待人员来到了城内的将军府。这一次,陆辞秋和叶渐青两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叶鸿海将军——那个在北关创造奇迹的人物! 将军府内,他们熟悉的戴兴贤副将静静地陪伴在叶鸿海身旁,但脸上却满是忧虑之色。对于来自京城的他们一行人,更是充满了戒备之心。 作为护送队伍里地位最为崇高的一员,宣读圣旨这个重要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陆辞秋身上。他稳稳地站在众人面前,承受着所有人对这位即将宣读圣旨之人投来的敬意与尊重目光。接着,他用清晰而庄重的声音,将圣旨上的内容一一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并最后郑重地将那象征着皇权的圣旨递交给叶鸿海那双布满累累伤痕的手中。 当圣旨递交到叶鸿海手中的时候,陆辞秋内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当他亲眼见到这位令人尊敬的将军时,他无法接受叶鸿海会死在回京路上的这个事实! 回京的这一路注定充满艰险和危机,若是他能平安回到京城,那么之后呢?他又将面临怎么样的命运?这位威风凛凛,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到了晚年不应该是遭到这般卸磨杀驴的对待,他值得更好的。 \"将军......\" 陆辞秋试图开口说些什么,然而话语刚到喉咙口便被一股强烈的情绪所哽住。他深知自己的身份特殊,任何言语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此刻此地并不安全,甚至连他们带来的人中恐怕也存在隐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回京之路上竭尽全力地保护好叶鸿海。 叶鸿海从容地接过圣旨,脸上毫无波澜,似乎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毫不在意。他轻声说道:\"王爷一路奔波劳累,真是辛苦了。北关地区资源匮乏,我们只能准备一些当地的特产美食来为王爷接风洗尘,请王爷不要怪罪。\" 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畏的气度。 不知道是不是陆辞秋的错觉,他总觉得叶鸿海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似乎温和很多。或许是因为他是陆之行的弟弟,又或许是因为叶鸿海本身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将领,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这种变化都让陆辞秋感到一丝欣慰和放松。 因此,当他开口与叶鸿海交谈时,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语气中流露出对这位将军的尊重和崇敬之情:“将军辛苦了!此次回京行程紧迫,我们计划后天清晨便动身出发。途中难免颠簸劳累,希望将军能在这两天好生歇息,养精蓄锐,确保咱们一行人能够平安抵达京城。” 叶鸿海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并让一旁的戴兴贤带领着陆辞秋等人前往各自的房间休息。同时告知他们晚餐时分会派人前来接应。 待到陆辞秋等人离去之后,大厅另一侧的人影缓缓浮现——正是林鸣。 只见他眉头紧蹙,神色忧虑。按照王爷之前的嘱托,留给他完成任务所需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皇上竟然如此迅速地命他们启程回京。此刻的情况着实棘手,林鸣不禁心生焦虑:“将军,所有人手均已部署妥当,然而要彻查此事仍需耗费些许时光啊……” 叶鸿海端坐在椅子上,眼神坚定地看着林鸣,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忧,你们只需依照原定计划行事即可。待返回京城之后,你们所收集的证据想必也已经送达。倘若能够平安抵达京城,自然再好不过;但若事与愿违,即便本将军遭遇不测,你们手中的证据也足以替我洗净冤屈。” 林鸣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大漠之人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的良机。将军此去路途艰险,务必要倍加小心。属下已然遵照王爷的指示,在沿途部署了众多接应之人,同时也会有专人尾随回京队伍,以确保您和八王爷的人身安全万无一失。” 叶鸿海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从衣袖中取出一封精心封好的信件,郑重地交到林鸣手中,缓声道:“倘若本将军果真命丧黄泉于途中,这封信便烦请你转交予秦王。他自会知晓应当如何行动。至于北关这边,他亦会妥善安排。” 林鸣收下信件离开了将军府,而叶鸿海手上还拿着那道即将陪他上路的圣旨,心中忧思重重。 第244章 叛国者3 夜幕降临,沙漠地区的气温骤降,白天的酷热瞬间被寒冷所取代,夜晚的严寒令人冻得瑟瑟发抖,甚至连外面的空气都已经凝结成霜。 在寂静无声的驿站里,一扇窗户微微开启,一只小心翼翼的手轻轻推开了它。当窗户开到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宽度时,一个身影悄悄地探出了头,左右张望着,警惕地观察是否有人在监视。 确定周围没有异样后,身着一袭漆黑夜行衣、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叶渐青敏捷地从窗口钻出,迅速朝着烈焰军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座城池在叶鸿海的悉心照顾下,十几年来始终保持着原貌。每一条街巷、每一座房屋、每一片砖瓦,对于叶渐青来说都是如此熟悉。当她行走在屋顶之上时,都能知道每一块瓦片下居住的是哪户人家。 护送叶鸿海回京的队伍两日之后便要启程,在北关能够停留的时间仅有两天两夜,白天混杂在队伍中的各方势力都在监视着他们,所以算下来他们也就只有两个晚上的时间了,叶渐青和陆辞秋两人被时间赶着走,紧迫的压力让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揪出烈焰军内真正的叛徒,还叶鸿海一个公道。 烈焰军的大部分兵力都驻扎在城外,能够在城内有住所的都是些大将军或者是副将,那名陆辞秋口中与大漠军勾结的叛徒罗孜羽就住在城内。一路上,陆辞秋为了能够趁机抓到罗孜羽与大漠军勾结的确凿证据,一直在拖延队伍到达北关的时间,差点就被梁凯发现了。 今日入夜后,叶渐青决定利用众人饭后小憩之机,悄然潜入罗孜羽府邸展开一番探查。若能顺手寻得些许证据呈交予陆辞秋,则更是锦上添花之事。一路疾驰如电,须臾间便抵达罗孜羽府邸门前。兴许是受叶鸿海府邸俭朴风格影响,这北关城中诸位将军的府邸均未见得如何宏伟壮观。 叶鸿海的将军府不过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庭院罢了,以其身份而言实已堪称简陋至极;而其余人等的府邸至多仅能达到二进规模,再难有所超越。 尽管叶鸿海未曾对麾下军官的开支设限,但亦因北关处境艰难、严禁奢靡浪费之故,平日于军风军纪把控甚严——不仅绝不取百姓一针一线,且身属烈焰军者,遇百姓需求援助时,务必积极挺身而出,万不可加害百姓丝毫。 然而,这位罗孜羽仅仅只是烈焰军骑兵团中的一名副将罢了,其职位甚至还不如戴兴贤来得高,但他的府邸竟然是一座二进的院子!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与叶鸿海的宅邸相媲美了呢! 或许是因为烈焰军人太过单纯,并未留意到这个细节,可叶渐青刚来便一眼看穿——这座院子的后方有一片空地,如果能把院子稍稍扩大一些,一直延伸到那边去,这不就变成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了吗?如此一来,简直可以和叶鸿海的府邸平分秋色! 叶渐青冷哼一声,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心中暗叹:此人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啊,如此明目张胆地展露无遗。 叶渐青并未轻率地踏入府内,而是站在外面较高的地方,仔细观察着整座府邸的模样以及各个出口,将它们牢牢地记在脑海之中,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万一进入后遭遇突发危险,至少还能找到出路。也正是在观察的过程中,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 在来之前,她跟陆辞秋两人对着这罗孜羽的资料进行了仔细地研究。这罗孜羽家中虽然称不上特别富有,但也绝对不贫穷。几年前,京城招募了一批士兵,准备将他们派遣到北关来对抗大漠军。当时,罗孜羽主动报名加入了这支队伍,并被分配到了烈焰军中的骑兵团。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实力,他成功地留了下来。 此后的这些年里,他一直坚守在北关。把父母、妻子和孩子留在家中,每月都会按时寄回钱财,但由于路途遥远,他本人确实无法回家团聚。家中的妻儿老母深知他在外打拼的艰辛,于是在家中辛勤劳作,默默支持着他。 然而,当叶渐青站在这里时,她惊讶地发现,在后院那原本应该只属于一个男人的主房中,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从那个女人的举止和神态来看,她对这个地方显然非常熟悉,估计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座府邸了。 叶渐青一脸冷漠地盯着窗户上映射出的两人耳鬓厮磨的身影,她的面庞犹如雕塑一般毫无表情。片刻后,屋内的烛火悄然熄灭,这无疑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潜入时机。叶渐青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她早已寻觅到一处可供攀爬的破绽,正欲付诸行动之际,一只手突然横在了她的面前。 \"别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骤然响起。叶渐青微微皱眉,转头循着声源望去,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林鸣。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压低嗓音问道,内心却并未泛起丝毫涟漪。毕竟若是林鸣在此,自己未能察觉倒也在情理之中。林鸣作为暗卫营的首领,其潜伏能力堪称一流,否则陆之行又岂会对他委以如此重任? 此刻,林鸣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若不仔细聆听,恐怕都难以察觉有人正在说话:\"此人有问题,我已暗中调查数日。\" 叶渐青:“查出什么了吗?” 林鸣抬了抬下巴往东北方向指了指:“那边,有不少人守着。” 叶渐青微微扬起脸,懒懒地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其实她早就留意到了那边的人,但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坚信自己绝不会被那些人察觉到,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着要进去。 林鸣的潜藏术很厉害,巧妙将自己的身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将呼吸调整到几乎微不可察的程度,如果不是有意寻找,根本难以发现他的存在。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罗孜羽的府邸,然而嘴巴却一刻不停地批评着叶渐青:\"瞧你这两年跟着八王爷,日子过得如此舒适惬意,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面对林鸣的指责,叶渐青选择保持沉默,甚至懒得去反驳。她实在提不起和他交流的兴致。事实上,她对林鸣并无好感。林鸣太过冷酷无情,不仅对待他人如此,对待自己更是狠心至极。像他这样的一匹野狼,唯有陆之行才有本事将绳索套在他的脖颈上,掌控住他。任何试图接近他的人,都会感受到来自他的威胁。 她轻声细语地诉说着:“罗孜羽就是那个叛徒。”尽管她对林鸣并无好感,但她知道林鸣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林鸣质疑道:“你有什么证据?” 叶渐青摇头:“目前手上没有确凿证据,但你守住他,等我们启程离去后,他定然会露出马脚。届时必定会与大漠之人进行交易,你就可以直接动手。” 听闻此言,林鸣那原本紧盯着府邸的目光,终于舍得分出一丝给叶渐青,然而仅仅片刻,当叶渐青尚未察觉时,他便迅速收回目光,说道:“队伍中主子能够安插的人手不多,其中不少还是太子一系的人,回京途中需多加留意。” “明白。”话音落下,叶渐青转身离去。她心里清楚,有林鸣在此坐镇,今晚自己将难以采取任何行动,更别提获取所谓的证据了。 第245章 叛国者4 离开了罗孜羽的府邸,叶渐青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驿站。一进门,她便迅速将夜行衣更换下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进。”叶渐青一边整理着换下来的衣物,一边把它们塞进被子里,同时向门口回应道。 得到许可后,陆辞秋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旁人偷听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情况怎么样?”还没来得及坐下,陆辞秋便急切地追问道。 叶渐青缓缓坐下,脸色有些阴沉,轻轻摇了摇头:“不太乐观。你二哥已经派人守住了那里,我在门外就被拦住了,根本无法进去。” 陆辞秋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担忧:“既然二哥已经有所防备,那就说明他对这个人产生了怀疑。这样一来,对我们也有好处,可以避免过早暴露自己。接下来,我们只要全力保护好叶将军的安全就行了,其他事情就交给二哥去处理吧。” “希望如此吧。”叶渐青伸手揉了揉眉角,但心里却总觉得事情似乎不会发展得这么容易。如果当真是陆之行发现的真相,那为什么上一世反而是皇上在朝堂上直接将人抓来,为叶鸿海洗清冤屈呢?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想到这里,叶渐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后天就要出发了,这两天多注意休息。路上不太平,到时候可能休息的时间会少很多。”陆辞秋最后交代了两句,得到了叶渐青的答应之后这才起身离开。 看着陆辞秋离去的背影,叶渐青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陆辞秋是真的关心自己。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行程,她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陆辞秋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了叶渐青一人。夜色还早,她倒是没有那么快就睡觉的打算。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发呆,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眼神没有焦点,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窗外的街道沐浴在月光之中,仿佛被一层银色薄纱所覆盖。这美妙的月色不仅慷慨地洒向了街道,还透过窗户,为叶渐青带来了一丝神秘的光辉。她的目光渐渐被这片迷人的光芒所吸引,缓缓地将视线聚焦在地上,然后停留在窗户旁的桌子上。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扇紧闭的窗户竟然微微开启了一个小缝隙。紧接着,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从这个狭缝中悄悄递进。信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轻轻飘落至桌角边。窗户随后悄然关闭,一切恢复平静。 叶渐青耐心等待了片刻,然后才起身走向窗边,小心翼翼地捡起这封神秘的信件。 展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小心周豪。”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叶渐青默默读完,神情凝重地走到蜡烛旁,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它。火焰舔舐着信纸,瞬间将其化为灰烬。 叶鸿海深知自己在离开前必须妥善安排好一切事务,并确保烈焰军能够得到妥善安置和管理。因此,他整日忙碌不停,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由于烈焰军内部戒严,来自京城的护送队伍人员无法接近。他们只能留在城内采购物资、补充给养并休息调整,做好一切准备等待启程回京。 当叶鸿海终于现身时,已临近启程之时。 此时的叶鸿海身披重甲,威风凛凛。身后,戴兴贤率领一众烈焰军副将前来送行。而陆辞秋等人早已守候在烈焰军营地之外,静静地等待着叶鸿海的出现。 随着太阳升起,叶鸿海缓缓踏出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军营。背后是他所赢得的无上荣耀,而眼前却是他所即将要承受的屈辱与无奈。然而,他别无选择,只能背负着这份荣耀继续前行。 \"将军,请!\" 陆辞秋率先带头向叶鸿海行礼。尽管作为皇子,按礼节应由叶鸿海向他行礼,但叶鸿海乃建国功臣,拥有不下跪于任何人的特权。陆辞秋之所以行礼,完全出于对这位将军的尊重和敬仰之情。 叶鸿海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地伸出手,从戴兴贤手中稳稳地接过缰绳。他紧紧握住缰绳,仿佛掌握着整个世界的力量。然后,他稳步走向那匹桀骜不驯的烈马,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沉稳和自信。 走到烈马跟前,叶鸿海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用力踏在马镫上,身体轻盈地跃上马背。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出发!\" 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仿佛是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决心。 此刻的他,宛如往昔岁月中的那位英勇将领。那时,他身披同一身甲胄,驾驭着同样刚烈的骏马,率领一队精锐之师从京城出征北关。当时的他怀揣着骄傲与壮志豪情,立志要征服大漠之军,成就一番辉煌伟业。而如今,他却要回京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指责和污蔑。 戴兴贤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尽管内心充满痛苦,但他依然挺直了腰板,展现出坚强的姿态。他高声对着即将远去的叶鸿海呼喊道:\"将军,一路顺风!\" 叶鸿海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挥舞起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拍马背。烈马感受到主人的意图,嘶鸣一声,奋蹄疾驰而去。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叶鸿海的身影也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之中。陆辞秋等人迅速跟上,回京队伍正式启程。 刚出北关,倒也还算是顺畅,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众人心中都不敢掉以轻心。 自从叶渐青收到那封信件后,她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周豪身上。 周豪:某大臣家的次子,其母身份低微,仅为一妾室,故其在府邸内的地位亦不显赫。府上尚有一位长兄,系正房所生,备受宠溺,养成骄奢淫逸之性。见周豪不受父亲待见常对周豪动手动脚,甚至在外亦毫不留情,动辄打骂。 某次,梁凯出门之际,恰巧目睹周家嫡子再次欺凌周豪。他义愤填膺,挺身上前施以援手。梁凯身份特殊,他人不敢轻易招惹,嫡子受阻后只得灰溜溜地逃窜而去,岂敢与梁凯正面交锋。经此一劫,周豪对梁凯感激涕零,视之为偶像,一心渴望追随之。 这不,御林军招募新人,王家权贵们每家都得出一个人,周家嫡子哪里吃得了这个苦,根本就不想去。但是没办法啊,不去不行啊!可就在这个时候,周豪站出来了,他跟自己的父亲说:“爹,让我去吧!”周父一听,心里那个高兴啊,心想:嘿,我这个儿子还真是懂事啊!于是乎,周豪就这么顺利地进入了御林军,而且还分到了梁凯的麾下,成了梁凯的一名手下。 这要说起来啊,还真有点像是一个救赎的故事。梁凯救了周豪一命,而周豪呢,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拼命努力,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为了救命恩人的手下。要是把这段经历编成戏本子,估计能感动不少人呢! 可是呢,到了叶渐青这儿,她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啊,如果周豪真有那么厉害的武功,那他之前怎么会一直被他哥哥欺负呢?还有啊,怎么就那么巧,他被欺负的时候正好被梁凯看见了,还被梁凯给救下来了?所以说啊,这所谓的救赎故事,搞不好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第246章 叛国者5 出了北关之后,一行人沿着官道向南进发,如果保持现在的行进速度,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抵达京城。然而,沿途总是有一些人企图将叶鸿海的性命留在这里。更糟糕的是,由于护送队伍中多了一个皇子,那些敌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分出一部分力量试图除掉陆辞秋,阻止他返回京城。 仅仅过去了七天,他们就遭遇了五次伏击。这些伏兵大多数来自大漠军。叶鸿海乃是烈焰军的元帅,而陆辞秋和叶渐青在上一世曾在烈焰军中待过几年,三人对于大漠军的攻击手段自然有所了解。因此,当第一批伏兵发动袭击时,他们立刻明白了幕后黑手是谁。 也许是由于刚刚离开北关,此地不仅离大漠很近,而且距离烈焰军的营地也不远,因此敌人派遣出的人手实力并不算强大。仅仅依靠着梁凯等人的反击,就可以轻松地击退这些伏兵。 然而,从第二波开始,埋伏的人变得越来越强大,如今甚至需要陆辞秋和叶渐青亲自出手才能够击退其中一部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后续派来的敌人更加强大无比,叶鸿海意识到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老是这样等待着敌人前来杀害他们,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被动的局面让他难以忍受。无法接受如此被动地遭受袭击,叶鸿海果断地拉住梁凯,一同找到了陆辞秋。 他当然清楚京城那边对于陆辞秋身份的敏感性,为了不让陆辞秋感到为难,同时也不想给身在京城的陆之行带来麻烦,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尽量避免与陆辞秋接触。除非确实有必要,否则他不会单独去找陆辞秋,而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梁凯一同前往。 两人一上门便主动告知来意。陆辞秋颇为意外,但还是礼貌地邀请他们坐下,并让人奉上茶水。随后,他转头对原本打算要离开的叶渐青说道:“青儿,一起吧,刚好我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大家可以一起商量商量。” 叶渐青点了点头,停下了要准备要离开的脚步,安安静静的站在陆辞秋身边,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怯场或自卑。 叶鸿海好奇地看着叶渐青,心中暗自赞叹。他曾经见识过叶渐青的武艺,知道她身手不凡。而且,她所施展的拳法套路非常独特,如果能将这种拳法运用到军队中,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曾想过,如果他真的能够从京城活着回到北关的话,届时一定要去拜访这位叶姑娘,跟她探讨几分武学。 梁凯刚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吐槽起来:“俗话说得好啊,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现在他们对咱们的行踪简直是一清二楚啊!不用想都知道,咱们接下来要走的肯定都是官道,他们肯定会在下一段官道那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如果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走下去,那岂不是自己主动跳进敌人设好的陷阱里面吗!”经过这几次的埋伏事件,梁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睛下面甚至已经出现了乌青。由于整天都要提心吊胆地防备和惦记着这些事情,他晚上根本睡不好觉。 相比之下,陆辞秋的情况要好一些。目前遇到的这些对手,他还能够应付自如。不过,他更想听一听叶鸿海对此事的看法。 叶鸿海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我觉得可以将大家化整为零,先分头行动,进入下一座城市。等在城内成功会合之后,我们再重新分组。接下来的这一段路上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行动。” 实际上,这个点子确实很不错。然而,当前队伍中有两个人需要受到保护,一个是叶鸿海,另一个则是陆辞秋。尽管他们俩的身手都相当出色,但梁凯绝不敢冒险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独自离去。毕竟,此刻外面正潜伏着暗杀者,这些人一直紧紧盯着他们。 也许是察觉到了梁凯的为难,陆辞秋措辞婉转地开口道:“叶将军此计甚妙,只是敌人们的目标乃是我和将军您。我若与将军并肩作战,尚能应对更为强大的敌手。但若将我们二人分开,无论我们带着的是谁,只要他们决意孤注一掷,集中力量追杀其中一人,待得手之后再去追击另一人,这样一来,恐怕就会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到这话,叶鸿海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反而问道:“那么王爷对此有何见解呢?” 陆辞秋抬头看向叶渐青,眼神交汇间,她得到了叶渐青的肯定后,这才开口说道:“刚才我和青儿已经深入探讨过这个问题了。青儿认为我们的确应该化零为整,但绝不能分散行动。我们仍然要选择官道前行,而非小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走小路反而更容易被他们捕获。他们绝对料想不到我们会继续走官道。” 叶鸿海顺着陆辞秋的目光望向叶渐青,接着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乔装改扮,然后分成不同批次进城吗?” 陆辞秋微微一笑,颔首表示认同:“正是如此!” 然而,叶鸿海并未直接表态赞同与否,他陷入沉思,试图寻找是否还有更佳的方案。毕竟此刻的他宛如一名囚徒,虽然未被关入囚车,但却处于天子严密的监视之下。实际上,他根本无法独自脱身离去。 由于之前遭遇了好几拨追杀者的袭击,这支负责护送的队伍实际上已经损失了一部分人员。如果不想办法改变现状,他们可能都会命丧于此。 看到叶鸿海正在沉思,叶渐青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解释:“如果我们一直表现得畏手畏脚,一味躲避,只会让他们更加怀疑我们。倒不如索性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关键在于我们四个必须隐藏得更深一些。其他士兵并非他们追杀的主要目标。” 梁凯对叶渐青的说法深感认同,连连点头道:“的确如此,他们主要的追杀对象是叶将军和八王爷。而我和叶姑娘与他们太过熟悉,只要我们在某个地方出现,叶将军和八王爷肯定也会在附近现身。” “好,那就按照王爷所说的办吧!”叶鸿海心里暗自琢磨着,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或许还能找到其他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困境。然而,现在多了一个陆辞秋,他不能不考虑他的安危。毕竟,他也希望能确保他安全无恙地返回京城。 见叶鸿海点头同意,陆辞秋抓住机会,向梁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此事必须严守机密,仅限我们四人知晓。谁又能保证这支队伍里是否存在内奸呢?一旦内奸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敌人,那么无论我们如何躲藏,都无济于事。” 梁凯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带来的这批人中虽然有一些是被他人安插进队伍的,但大多数都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此时,陆辞秋竟然指出队中可能有内奸,这不啻于是在打他的脸。不过,由于陆辞秋身份显赫,他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几个人开始围绕着这个方案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并纷纷提出了更多的建议和想法。力求让这个方案能够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他们不仅要让方案在理论上无懈可击,更要确保它在实践中能够行之有效。 第247章 叛国者6 第二天。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护送队伍在梁凯的指挥下分成了几队,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时间,沿着不同的方向赶往下一座城池。等到所有人都安全离开后,叶鸿海、陆辞秋、梁凯和叶渐青四人开始乔装打扮,每个人都扮演起了不同的角色。 陆辞秋和叶渐青伪装成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叶鸿海则扮演成他们的父亲跟随其后。而梁凯则独自行走,扮成了另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就这样,四个人分头行动,但一路上并没有遭遇任何危险,最终顺利抵达了夜都城。 到达夜都城后,众人稍作休息。然而,梁凯注意到陆辞秋似乎并没有与其他人联系的打算。趁着夜幕降临,梁凯决定悄悄潜入陆辞秋的房间,找他问个清楚。 “王爷,我们不跟其他人联系吗?这样分散开来是否太过冒险了些?”梁凯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目前的状况感到担忧。 面对梁凯的质问,陆辞秋表现得异常冷静,他缓缓说道:“梁统领,不与其他人联系正是为了保护他们。” 那群人不管他们身后的势力都是谁,但他们都是梁凯带出京城来的,他从心底里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如果那群追杀的人找不到他们,转而去伤害他们可怎么办啊!梁凯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脸忧虑地看向陆辞秋。 然而,陆辞秋却显得十分淡定,他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然后淡淡的说道:“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把目标放在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睿智和洞察,仿佛早已看透了局势。 梁凯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陆辞秋,追问道:“你什么意思?”连尊称都忘了称呼。 陆辞秋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梁统领不必过于担忧,你的那些手下们不会有事的。”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其实原因很简单。早在他们出发之前,叶渐青便意外收到了一张神秘的纸条,就是因为这张纸条让他们确信上一世叶鸿海的死并不简单,而他们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埋伏都让他跟叶渐青二人怀疑内部有叛徒,为了弄清楚真相,他们必须谨慎行事。 既然无法第一时间处理掉那个叛徒,那么就各自分开,让叛徒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到底装扮成什么样不就好了。 陆辞秋的说辞并不能缓解梁凯内心的焦虑不安。 但奈何如今四人中,不管是面前这位尊贵的八王爷,还是拥有绝对武力值的叶鸿海都建议说暂时不要跟其他人联系,并按当前计划前行至京城最为妥当。他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在这四人之中,他的话语权相对较弱。尽管心中担忧其他同伴的安全状况,但此刻的梁凯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分头行动的安排。 \"梁统领,请务必牢记此次任务的保密性,绝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我们的行踪。\"陆辞秋凝视着梁凯,仿佛一眼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语气严厉地发出警告。 梁凯微微一怔,随即感到一阵恼怒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未得到对方充分的信任,被怀疑的那个瞬间脸涨得通红,气愤地回应道:\"无需王爷提点,属下自会明白。\" 愤怒的情绪让梁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做停留,他迅速道别离去。此时,他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当初做出的那个决定是否明智——提议与其他人分开,只由他们四个人一同前行。 梁凯离开后,叶渐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们二人装扮成夫妻,以便于掩人耳目,所以在落脚住宿时自然也是要住在同一间房里的。 叶渐青望着梁凯离开时推开却又没关上的窗户,脸上流露出一丝疑虑之色,轻声问道:\"你觉得他会泄露我们的行踪吗?\" 陆辞秋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不好说,刚刚只是对他稍加警告罢了。按常理来说,以他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这样做的吧。\" 陆辞秋心中暗自思忖着,实际上对于梁凯是否会泄密,他自己也并无十足的把握。毕竟在上一世,叶鸿海不幸身亡,而梁凯却安然无恙地返回了京城,这一事实实在令人生疑。 叶渐青走到窗前,将半开的窗户关好,然后转身坐到桌边,继续追问:\"既然有所怀疑,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呢?是继续带着他前行,还是想办法甩掉他呢?\" 陆辞秋稍作思索,分析道:\"依我看,还是带着他比较妥当。毕竟他是父皇派遣而来的,想必不会轻易离开叶将军的身边。\" 叶渐青颔首示意,表示对此并无异议。目前尚未发现确凿证据证明梁凯有背叛之举,若贸然行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关于梁凯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而现在摆在眼前更为棘手的问题,则是如何解决两人今晚的住宿问题。陆辞秋环顾着整个房间,目光最终落在那张唯一的床上,他转头看向叶渐青,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和羞涩:“要不……你睡床吧,我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 此时的叶渐青心思还沉浸在别的事情上,直到听见陆辞秋的这番话,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原来今晚他们竟要共处一室!当初开房时并未考虑太多,一心想着既然要假扮夫妻,开一间房自然最为合理,可真到了临睡时分,她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此时此刻,陆辞秋的娇羞之态实在有些过分明显,叶渐青不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只见他的耳朵渐渐泛起一抹红晕,这抹红色犹如涟漪一般逐渐扩散开来,直至爬上他的脸颊。 叶渐青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庞也微微发热起来,于是她连忙转移视线,清了清嗓子,这才略显尴尬地开口道:“嗯……那个……您毕竟是王爷身份尊贵,理应睡在床上休息,我在桌边凑合一下就行了。”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完,叶渐青心中暗自懊恼,以前穿越前和男队友们同处一室时,各自睡各自的床,她可从未像现在这样羞涩过。如今为何会变得如此忸怩作态呢? “睡在桌边岂不是很不舒服吗?要不还是你去床上睡吧,我在地上打个地铺就可以了。”陆辞秋一边说着,一边主动将床上多余的一床被子搬到地下铺设整齐。 “别……”叶渐青还是觉得这样子不大好,想阻止,但陆辞秋已经直接在地上铺好的被子上躺了下来。 “怎么了?”陆辞秋双手靠在脑后充当枕头,故作镇定的问道。 叶渐青咬了咬嘴唇,颇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 说完,她捂着自己的脸,有点尴尬。 这被子被陆辞秋铺在地上,那今晚无论是睡床上的她还是睡地上的陆辞秋都没有被子盖了,如果找小二重新拿,也只能拿一床,而且这么晚了也很尴尬;要是不盖吧,这天气那么冷,不盖铁定得感冒。 陆辞秋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涨红,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去……找小二多拿一床。”说完,陆辞秋赶紧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粗心,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快步走到客栈的前台,找到了小二,但也只多拿了一床被子回来。 在陆辞秋出去找小二拿被子的时候,叶渐青已经自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不就是睡同一个房间嘛,这又没什么嘛,自己那么紧张干嘛。 只是她没想到,陆辞秋拿回来的只有一床被子,这下无论是给谁似乎都不好。 第248章 叛国者7 “那个……”陆辞秋抱着被子尴尬地站在门口,犹豫再三后,还是把被子轻轻放在床上,并认真地说道:“你盖吧,千万别等着凉了,我身体素质很好的,在这睡一晚上没问题的。” 叶渐青低头看着地上那单薄的被子,又看了看铺得厚厚的床铺,心里不禁犯嘀咕。如今已步入深冬,外面甚至还飘起了鹅毛大雪,如果真让陆辞秋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睡一夜,明天早上他肯定会着凉生病的。 于是叶渐青默默地将陆辞秋刚才拿来的被子往里塞了塞,然后红着脸、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要不你还是上床来吧,我们各盖一床被子,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要是你在地上睡一晚受了凉,那就麻烦了。” 陆辞秋却果断摇头,一脸严肃地拒绝道:“这样做对你的名誉不利啊。” 听到这话,叶渐青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着嘴唇,没好气儿地嘟囔着:“我们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了,还在乎什么名誉呢!” 话音刚落,陆辞秋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如晚霞般绚烂夺目,一直延伸至耳朵和脖颈处,仿佛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羞涩的色彩。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当有一个人比你更加尴尬、更加害羞时,你自己的那份害羞感便会渐渐消散。此时此刻,叶渐青恰好成为了这样的人。那股绯红不仅停留在陆辞秋的脸上,更像是一股暖流,悄然渗透进他那被衣物遮盖住的身躯之中。 叶渐青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原本的羞涩和尴尬顿时被冲刷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想要逗弄一下面前这如此纯情可爱的陆辞秋的念头。 叶渐青痞痞地坐在床边,微微侧身,饶有兴致地凝视着陆辞秋,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显得格外云淡风轻。她那副悠然自得、成竹在胸的神态,仿佛刚才那个害羞的人并非她本人一般。接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们现今共处一室,王爷不妨猜测一下,明日清晨他人会如何传播我们之间的事情呢?” “这......”本是真心为叶渐青忧虑的陆辞秋,被她这么一问,竟然真的开始想象起其他人在背后议论纷纷的情景来。 如此一来,难道说自己已经毁掉了叶渐青的名誉吗?陆辞秋想到这里,忍不住担忧地看向叶渐青,如果将来叶渐青有了心仪之人,对方要是得知今日之事,进而对叶渐青产生怀疑该如何是好呢? 叶渐青的夫君……光是这几个字出现在脑海里,陆辞秋便感觉胸口一阵酸楚。他实在无法想象今后还有别的男子能够亲近叶渐青,更无法接受叶渐青会被他人从自己身旁抢走。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犹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不希望……真的不希望叶渐青离自己而去。 不愿……不愿意让叶渐青与他人成婚。 不忍……更不想见到叶渐青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陆辞秋抬起头,凝视着叶渐青。那双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酸涩和坚韧,使得叶渐青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话太过火,惹得他难过了,当下变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你……你怎么了?我刚才只是逗逗你而已,别往心里去,不会有人误会的。” \"你以后......\"陆辞秋欲言又止,心中满是矛盾和纠结。他本想问问她今后是否会与他人相伴,是否会离他而去另觅良人,但转瞬间又觉得自己无权干涉她的选择。毕竟,在叶渐青的眼中,他只不过是个迫不得已才与之绑在一起的人罢了。待到他们找出反复重生的原因,重获自由之时,也许就是叶渐青离去之日。 叶渐青察觉到他的沉默,好奇地凝视着他,脑袋微微倾斜,稚嫩的面庞上微蹙着眉头,显得格外惹人怜爱,令陆辞秋不禁心潮澎湃。然而,他迅速移开目光,试图平复方才狂跳不止的心跳,同时看似很忙,但却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摆弄着手头的东西,随口说道:\"没什么,睡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带着一丝无奈和惆怅。说完,他默默转身,背对着叶渐青坐在地上的被子上,似乎想要掩盖内心的不安。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两人的心思各异,却又谁都不敢多说一两句。夜已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宛如陆辞秋心中那难以触及的情感。 \"上来睡吧,身体最重要。\"叶渐青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不懂他现在的情绪,默默地爬上了床。她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然后像一只小蜗牛似的慢慢爬到床的最里面,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她把外面的床铺留出来给陆辞秋,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陆辞秋静静地看着叶渐青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悄无声息地咽下一口唾沫,默默地把地上的被子收起来放在床边,然后穿着衣服轻轻地躺了下来。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无比,就好像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一般,让人有些恍惚。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身旁传来叶渐青轻柔的呼吸声,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这种亲密的氛围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叶渐青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们正共同享受着这宁静的夜晚。 “不关灯吗?”突然,叶渐青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犹如一道惊雷般在陆辞秋耳边炸响,将正在神游天外、脑回路早已不知飘向何方的他吓得一个激灵。 “好……好,我去关。”原本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陆辞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条件反射般弹坐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爬下床,同手同脚地朝着蜡烛走去。 走到蜡烛旁边后,陆辞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蜡烛吹灭。做完这些,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接着又迈着同手同脚的奇怪步伐回到床边。 叶渐青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陆辞秋的一举一动,看到他那副滑稽可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紧张什么呀?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都没你这么紧张呢!” 听到叶渐青的笑声,陆辞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他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道:“唉,叶渐青啊叶渐青,你又怎么会懂得我此刻的心情呢?我之所以如此紧张,无非就是因为与你身处这同一空间之中罢了。若不是对你心生爱意,我又怎会如此呢?” “好啦,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明天我们还得到城里去采购些粮食呢,后天一大早就要继续赶路了,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叶渐青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陆辞秋内心的波澜,自顾自地说道。话音落下,她便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平躺着。 叶渐青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她可以迅速进入梦乡,并在短时间内醒来。睡眠对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快速恢复精力的方式。就在刚刚闭上双眼后不久,她便已经沉沉睡去。 身旁的陆辞秋则因叶渐青的存在而不敢轻易挪动身体。他微微转过头,凝视着叶渐青安然入眠的面容。叶渐青睡觉时非常安静,毫无动静,呼吸声也是如此轻微。睡着后的她失去了平日里的锐利,展现出一份纯真和乖巧,仿佛只有十四五岁少女应有的模样。 \"晚安,青儿!\" 陆辞秋轻声说道,然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他似乎并不像叶渐青那样容易入睡。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照亮了陆辞秋那英俊的脸庞。那本应该已经闭上了的眼睛却又再次睁开了。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心中思绪万千。尽管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但脑海中的各种想法却不断涌现,让他难以平静,他侧过身静静的看着叶渐青,用他的眼神描绘着叶渐青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感受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第249章 叛国者8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陆辞秋的眼睛周围浮现出一圈乌青,面容憔悴,疲惫不堪。相比之下,叶渐青则睡得非常好,一觉醒来精神焕发,活力四射。当看到陆辞秋这般模样时,叶渐青不禁吓了一大跳。 \"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叶渐青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暗自思忖是否因为自己昨晚的睡姿不佳而影响到了陆辞秋的睡眠质量。 陆辞秋勉强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稍微恢复了一些精力。实际上,以他年轻强壮的身体素质来说,熬一个晚上并不会有太大问题,但由于昨晚一直凝视着叶渐青的脸庞,舍不得闭上眼睛,使得现在双眼酸痛难耐。 叶渐青有些疑惑不解,继续追问道: \"我记得我的睡姿还不错呀,难道我昨晚踢到你了?\" 陆辞秋被她的话逗乐了,轻声笑了起来,同时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不是的,是我自身的原因。\" 本来还打算今天要去采购接下来所需的粮食跟物品的,但按照陆辞秋的这种状态,叶渐青怕他出去之后等下得倒在大路上,于是决定让他留在房间里好好睡一觉,补充一下睡眠,自己则去邀请叶鸿海一起外出采购。 等叶渐青一离开房间,陆辞秋立刻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软趴趴地倒在了床上。他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有些异常快速,这种心跳并非是面对叶渐青时的那种悸动,而是一种仿佛熬过了漫长黑夜后的身体不适感。 一夜未眠的疲惫迅速袭来,让他很快便沉浸在了梦乡之中,静静地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铺上。与此同时,叶渐青走出房间后,径直朝着叶鸿海的房间走去,并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屋内传来叶鸿海低沉的声音。 叶渐青推开门,但并未踏入房内,而是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俏皮的笑容,说道:\"老爹,要不要一起出去买点吃的呀?\" 此时,客栈内人来人往,嘈杂喧闹。人多眼杂,为了坐实他们此刻所扮演的父女身份,叶渐青并未直呼叶鸿海为\"叶将军\",而是换了个称呼,幸好叶鸿海也并不反对。反而是露出了一抹宠溺的微笑,应道:\"好啊,走吧!\" “他人呢?”叶鸿海走出房门,左右张望着寻找陆辞秋的身影,但只看到了叶渐青,并没有看到陆辞秋,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从未见过陆辞秋离开过叶渐青身边。 叶渐青回答道:“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叶鸿海挑起眉毛,作为一个长期在军队里听荤段子的人,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导致失眠的理由,但面对眼前这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他当然不会在她面前胡乱开玩笑,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夜都城算得上是他们走过的城市中最繁华的一座了,这里几乎能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然而,一旦出了夜都城,想要到达下一座城市大约还需要走上三四天的路程。因此,他们必须购买足够的野外生存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不过,由于需要考虑便携性,他们只能选择那些易于储存和携带的物品。 干粮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还要尽可能地多带些,毕竟路上要尽量减少生火做饭的次数,以免被敌人顺着火堆的痕迹追踪到他们的行踪。除此之外,保暖的衣物也是必需品,如今已进入冬季,而接下来要走的路又全是荒无人烟的野外小道,夜晚气温会骤降,如果不做好充分的保暖措施,一旦受寒生病后果将不堪设想。另外,水壶也得多备两个,北方冬季野外的河流早已冰封,想要获取水源难度极大,多几个水壶以防万一总是好的。当然,各类必备药品也得适量购置一些,有备无患嘛。经过反复检查确保没有遗漏之后,二人才放心地重回客栈,开始商议具体的启程时间。 要将所有东西全部都采购完毕并没有那么简单,等他们全部弄好的时候,时间早已来到了傍晚。当他们返回客栈时,陆辞秋早已醒来,并且已经交代了后厨做好了相对应的餐食,只待他们归来便可以享用。 三人围坐在温暖宜人的房间里,品尝着热气腾腾的佳肴,一时之间仿佛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他们真的是一家三口一般,墙壁隔绝了冰天雪地,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人,只有他们,安静且祥和的在吃着一顿饭。 “刚刚在外面村民跟我说今晚会下大雪,我们等明日再启程是不是更好一点?”叶渐青在喝光一碗热汤暖胃之后,向众人分享了自己刚从百姓那里搜集来的消息。 “可是,明天出发恐怕时间紧迫啊。”叶鸿海眉头紧蹙,似乎比任何人都急于赶回京城。 奈何陆辞秋亦对叶渐青的提议表示认同,对叶鸿海所提出来的意见则是抱以反对意见:“如果真的下起了大雪,我觉得还是按青儿说的明日再启程会比较好。前往下一座城池的时间不短,途中并无适宜休憩之所。倘若在野外遭遇恶劣天气,处境必将更为艰难。” 叶鸿海似乎还想继续坚持一下,但终究还是敌不过他二人,毕竟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嘛!而且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在下着这么大的雪的时候待在野外确实不够安全,如果再碰上什么野兽就更危险了。所以,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答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明天再启程吧。不过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这几天大雪应该都不会停,咱们最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座城去。” 陆辞秋听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叶将军所言极是,咱们必须尽可能地把原本需要花费四天的行程压缩到两天内完成,从而减少在野外停留的时间。此外,到了城里就算有人想对我们动手,至少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像在野外这般肆无忌惮。” 叶渐青微微颔首,轻声言道:“明日出城后,众人还需变换一下形象,切勿长时间维持同一扮相,以免被敌方察觉。尤其是叶将军您,他们对您太过于了解了,所以才要做出令他们更加想象不到的变换才行。” “所言甚是。”叶鸿海不假思索地应道,随即叹了口气安慰着面前沉重的两个人:“待越过岭山,大漠那边的追兵便难以企及,届时压力自会减轻不少。” 夜幕将至,用完晚餐,叶渐青搁下碗筷之际,顺口叮嘱道:“今天晚上大家务必谨慎,今天我跟叶将军出去过一次,虽说一路上很是谨慎了,但也难保不会被人一直盯着,若是被那些追杀的人知道我们落脚的地方,今晚就是他们出手的绝佳时机,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随时呼叫对方。” 自从跟护卫们分开之后,他们这两天异常顺利,顺利得令叶渐青心生不安,她心中惴惴难安,总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此刻,屋外狂风呼啸,大雪纷飞,无人知晓那城外不远处铺满积雪的树下是否隐藏着针对他们的阴谋陷阱。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尽力规避陷阱,确保自身安然无虞。 第250章 叛国者9 夜半时分,街道上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影。叶渐青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视着那片漆黑的街道。突然间,一小块六角形的冰晶毫无征兆地飘落下来,落在她的眼前。果然,雪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晶体越来越多,被狂风卷裹着从她面前掠过,拍打在窗沿上,有些则悄然落入她的手中,带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下雪了啊。\"陆辞秋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将窗户关上,仿佛要将所有的寒冷和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如果他们打算动手,现在确实是最佳的时机。大雪会掩盖掉他们的踪迹。\"叶渐青轻轻擦拭干净双手,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我们的梁统领会采取行动吗?\" 对于梁凯以及他所带领的每一个人,叶渐青都无法完全信任,即使是已经将周豪调离了,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安全的。 \"我总觉得他不像是那个动手的人。一路上看他对叶将军还挺尊重的。\"陆辞秋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让她暖暖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谁都不相信。\"叶渐青的语气坚定而决绝。在这个充满欺骗和背叛的世界里,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人。只有保持警惕,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先休息吧。\"陆辞秋轻声说道,他实在不忍心让叶渐青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保护叶鸿海固然重要,但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叶渐青的身体更要紧。毕竟,叶渐青不久前才刚刚苏醒,身体逐渐康复,这一路奔波劳累,他着实担忧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叶渐青默默地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点了点头。只见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里。还是昨晚那个熟悉的位置,与昨晚相同的动作,分毫不差。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陆辞秋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涌起一股温暖。他轻轻吹灭蜡烛,然后也合衣躺在外侧,盖上被子,感受着那份难得的温暖。在被窝的温暖包围下,叶渐青很快就沉沉睡去,进入梦乡。然而,白天已经睡足了的陆辞秋此刻却毫无睡意。他的目光清明,耳朵竖着,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风声从门缝中吹过,带来一阵呜呜的呼啸声。那声音传入耳中,竟变成了一阵阵凄惨的哭声。连带着原本寂静无声的街道,似乎也在这阵风声中渐渐发出哀号之声。 黑夜中的一切变得如此诡异,如此神秘。 陆辞秋原本以为自己还是会如昨天一般睡不着,但没想到他今天躺在这里,传入鼻中的是叶渐青身上淡淡的香味,是即使已经离开王府多天还依旧残留着的栀子花的味道,闻着闻着渐渐地他陷入了梦乡中。 翌日。 大雪还未停止,但整个城市都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房屋披上洁白素装,柳树变成臃肿银条,城墙像条白脊背的巨蛇,伸向远远的灰蒙蒙的暮色烟霭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人人都藏在屋中躲避着这场大雪。 叶渐青一夜好眠,当她推开房门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的宁静与美好。 客栈小二早已恭候多时,见到叶渐青出来,他立刻迎上去,递上一碗热腾腾的热汤,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夫人,这天气寒冷,掌柜的特意吩咐小人为您们准备了热汤,让您们暖暖身子。” 叶渐青微笑着接过小二手上的托盘,看着托盘中的两碗热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说道:“替我多谢掌柜的好意,也辛苦小哥了。”说罢,她故意露出苦恼的神情,叹口气道:“只可惜这雪下个不停,我们还得赶路呢。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何时才会停歇。” 小二这两日收了叶渐青不少赏赐,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热情。此刻见她面露愁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她排忧解难:“这可说不准啊,夫人。不过依小的看,这场雪大概明晚就能停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渐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即又担忧地问道:“那眼下外面的道路还能走吗?”在雪地中跋涉过于艰难,必须确保安全才能启程。 小二摇了摇头,劝阻着她道:“那可不行啊,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雪呢,城外实在太危险了。而且这雪又大又密,您要是在外面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那些猎人布下的陷阱里去。您对城外的路况肯定不熟悉吧?所以啊,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冒险哦。” “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多谢小哥提醒。”叶渐青感激地冲他笑了笑,然后端起托盘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陆辞秋早已经醒来,正静静地坐在桌边。叶渐青走进去,看到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目前外面的情况不适合出行。陆辞秋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确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看样子,他们恐怕得在这里多停留两天了。 也不知道叶鸿海那边怎么样了,两人喝过热腾腾的汤之后,决定一起去叶鸿海的房间找他,把等大雪停了再走的事情告诉他。然而,还没等他们抬手敲门,里面似乎就像是早已知晓他们要来一样,叶渐青的手刚刚抬起,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来啦!”叶鸿海慢悠悠地出现在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刚刚从一场长眠中醒来。叶渐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她的眼角余光便扫到了房间里的异常情况。 叶鸿海并没有阻拦他们,而是直接敞开大门,让他们进入屋内。等他们走进房间后,他又顺手将房门关闭。 “这些是谁?”叶渐青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地上被捆绑成一团的黑衣人们。他们的身体扭曲着,显然是被人以粗暴的方式束缚在那里。 “昨天晚上来的。”叶鸿海打着哈欠,缓缓地走回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试图借此提神醒脑。 “您为什么没有叫我们?”叶渐青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担忧。 “这几个小喽啰我还是能应付的。”叶鸿海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同时用手捏了捏额头,似乎那几杯热茶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帮助。 叶渐青没有再和叶鸿海争论是否要叫醒他们的问题,而是独自走上前去观察眼前的这几个人。只见这些人嘴巴张开到极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起来下巴似乎脱臼了。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叶鸿海所为,其目的大概是防止他们服毒自尽。 \"难道不打算处理一下他们的下巴吗?如果长时间保持这种状态,他们可能会无法说话啊。\"望着那张大且无法合拢的嘴巴,叶渐青感觉自己的颧骨都开始隐隐作痛。 \"弄好了他们万一又想不开自杀怎么办?\" 叶鸿海并不赞同把他们的下巴接回去。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陆辞秋终于开了口,询问叶鸿海是否已经对他们进行过审讯。 \"还没来得及呢。\" 叶鸿海摇了摇头,昨晚这几个人被带进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控制住他们后自己困得要命,干脆直接倒头就睡,压根儿没想过去审问。 叶渐青不禁陷入了沉默:\"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众多追杀者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还能安然入睡?\" “天赋异禀?”叶鸿海似乎还特别骄傲地说道,仿佛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夸赞之事,简直要把叶渐青给气笑了!叶渐青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赶紧审审这些人吧!看看究竟是谁派他们来的。”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并未表示反对,但要审问就必须前往陆辞秋等人所在的房间才行。毕竟,需要逐个对这些人进行询问,而其他人只能暂时留在原地守候。 此时,叶渐青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她认为陆辞秋可以跟随叶鸿海一起练练如何审问犯人,这样也能锻炼一下他的能力。于是,她主动提出由自己留在这里看守众人,而陆辞秋则与叶鸿海带人前往另一个房间展开审讯工作。 第251章 叛国者10 夜都城的鹅毛大雪已经洋洋洒洒地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天地间一片洁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所覆盖。在这段时间里,叶渐青一行人被困在客栈狭小的房间之中寸步难行。而那些企图暗杀他们的杀手们,自第一批出现后便销声匿迹,再无踪迹可循。 或许是被恶劣的天气阻碍了行动计划,又或许是因为知晓他们行踪的仅限于那天晚上的那一波人。 说起那天晚上那波追杀者,原本,叶渐青是打算另外腾出一间客房,专门关押他们的,这样子叶鸿海也能睡个好觉,但万万没想到,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叶鸿海的反对,他担忧这些人会借机逃跑,觉得与其放在隔壁不知情况,还不如将其安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多少能够起到一定的监管作用。 见叶鸿海这般坚持,叶渐青也并未与其争执,索性将这批人全权交由他负责处置,这些人嘴硬得很,如果叶鸿海有办法能够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来也是好的。 但没想到,这三天来无论他们怎样盘问,这伙人始终守口如瓶,一无所获。这难免让叶渐青多了一丝烦躁,杀又杀不得,带又不想带,放也不能放,这些人多待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口粮食。 而这两天大概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导致的,一向着急赶路的梁凯竟然罕见的没有过来追问,反而乖乖待在对面那家客栈里,毫无动静。 等他再次过来寻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大雪停下的那天了。 梁凯身披一件华丽的大氅,身姿挺拔如松,原本就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他,此刻卸下一身戎装,更显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若是他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迈入,必然会引来无数赞叹的目光。只可惜,眼下的他却选择了从一个小小房间的小小窗户翻进屋内,尽管他身轻如燕,从窗户翻进来的举动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形象,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里面还有个八王爷跟大将军,更加令人感到尴尬了。 进入房间后,梁凯站稳身形,轻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大氅,然后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着镇定,向众人问候示意,随后开口询问何时动身启程。 \"雪已经停了,确实该出发了。\"陆辞秋转头望向窗外,语气故作深沉地回应道。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妥当。\"叶渐青面带微笑,顺势接过陆辞秋的话语继续说道。 梁凯不禁心生疑惑:\"何事需要解决?\"在他的视角看来,这几日他们三人一直待在客栈内,并无外出,又哪里会有未尽之事?他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 叶渐青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深沉,只见她轻轻地叹息一声,仿佛历经沧桑一般。这种举动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孩身上显得有些怪异,然而她那独特的气质却又让人无法挑剔其中的不当之处。 此刻叶渐青早已将客栈里居住的客人的情况有所了解,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确信这里并无任何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之人。因此,叶渐青毫无顾忌地领着梁凯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径直走向隔壁房间寻找叶鸿海。 甫一进入屋内,眼前所见之景令梁凯惊愕不已——只见五名身着黑衣的人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整齐排列于房中,出于警觉,梁凯立刻反手迅速关闭房门,并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环境。随后,他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神态自若的叶鸿海,疑惑地询问道:“叶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黑衣人又是何来头?” “如你所见,这几个是下雪当天准备来刺杀叶将军的刺客,但可惜他们的武功差了点,还未伤到叶将军分毫便已被迅速制服。”说话间,叶渐青从他身后迈步而出,缓缓走向叶鸿海并在其身旁落座。坐稳后,她抬起双眸,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对方,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试探之意。 “所以,我们即将要启程了,那么对于这些刺客梁统领觉得我们应该要如何处置呢?,是杀掉?还是放走?亦或是带走?” 她想看看,身为御林军统领的梁凯到底会作何抉择,他来这里到底是因为皇上所指派,还是说身上也带了某些任务而来的呢? \"这些人绝对不能放走,更不可以将其带走。\" 梁凯面色凝重地说道,仿佛完全没有理解到叶渐青话语中的试探之意,而是非常严肃且认真地向他们讲述这些刺客可能带来的严重威胁,\"如果把他们放走,一旦他们追上来,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大隐患;然而若要一同带走,目标过于明显,极易被其他旁人察觉。更为糟糕的是,如果这些人在沿途给自己的同伴留下记号或线索,那么对于其他人来说,我们的行动轨迹将会变得毫无秘密可言,根本无法起到任何隐匿身形的作用。\" \"那么,梁统领您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处死吗?\" 叶渐青凝视着他问道。 梁凯陷入了沉默之中。尽管身为御林军统领,他虽然手上沾过不少血,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轻易剥夺他人的生命,然而此时此刻所面临的路途充满艰难险阻,如果带着这些人同行,实在是太过凶险。 \"他们是否已经经过审讯?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而来?\" 过了许久,梁凯终于缓缓开口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叶渐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已经询问过了,但他们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梁凯面沉似水地凝视着眼前这群人,眼中的光芒愈发深邃:“不如让我尝试一下如何?倘若我真能从他们口中撬出些有价值的信息,那岂不是一桩美事?” 此事并非叶渐青所能决断的了,她转头望向陆辞秋,又将目光投向叶鸿海。眼见他俩皆未表示异议,叶渐青亦点头应允。 不多时,隔壁叶渐青与陆辞秋的房间迅速清空,交由梁凯负责审讯事宜。而其余三人,则齐聚于此静候佳音。 “要不要我过去瞧瞧情况?”隔壁悄然无声,叶渐青心中着实没底,不知对方究竟采用何种方式审讯。毕竟之前他们已盘问过这些人无数次,可均遭碰壁,无人愿意配合。此刻,她不禁对梁凯所用之手段充满好奇。 “他是宫廷中人,对于此类事务自是更为通晓。他们的伎俩定然不少,你在这担心这些做什么。”叶鸿海面不改色地斟满一杯清水,顺道也为他们二人各添一盏。 “可是叶将军您不是军中的人吗?军中对待俘虏应该有自己的审问技巧啊,为什么您也问不出来呢?”听完叶鸿海的解释,叶渐青的眉头皱了起来,状似不解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叶鸿海的心窝子。只见叶鸿海那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庞瞬间变得如丧考妣一般,然后又装出一副身受重伤、楚楚可怜的样子,语气极其夸张地说道:“哎呀呀,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之事嘛!我这人擅长带兵打战,又不代表我就擅长拷问俘虏。” 然而,叶鸿海如此夸张的表演并没有让叶渐青放松警惕。毕竟她也是从军队摸爬滚打出来的,对于烈焰军那帮狠辣角色的拷问手段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叶鸿海是故意的。 “小丫头啊,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口来。”看着叶渐青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叶鸿海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从她的眼神中,叶鸿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并没有逃过这个聪慧伶俐的小姑娘的眼睛。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与叶渐青朝夕相处,叶鸿海渐渐领略到了她的智慧。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叶渐青虽然机智过人,但却有着一份固执己见、不够圆滑世故的个性。这样的性格或许能让她在军队那种纯粹而刚硬的环境中游刃有余;但置身于京城这个充满权谋纷争、尔虞我诈的旋涡之中,无疑会给她带来诸多麻烦甚至危险。 叶鸿海不禁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京城权贵们,他们个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像叶渐青这般单纯善良之人,又如何能够应对如此复杂险恶的局面呢?想到此处,叶鸿海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为她忧虑之情。 第252章 叛国者11 审问对梁凯来说本应该不是件难事,但不知何故,当他从隔壁走出来时,面色竟变得异常凝重。按照原计划,此刻本该轮到他去审讯下一个目标人物,然而目睹梁凯的状态后,叶鸿海果断喊停。 \"不必再问了,如此折磨大家实在太累,至于这些人......直接杀掉了事。\" 叶鸿海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夺取他人性命于他而言不过微不足道之事。梁凯凝视着他,随即轻点下头,表示认同。 既然连叶鸿海和梁凯都已达成共识,那么对于陆辞秋与叶渐青二人来说,即使有心发表意见,恐怕也是徒劳无功。更何况,如果他们不能狠心下手,稍有仁慈之心,最终面临死亡威胁的将会是他们自己。这个世界便是这般残酷无情,弱肉强食乃生存之道,想要行刺他人,就必须做好被反杀的心理准备。 梁凯转身回到刚才受审之处,带回那个刚接受过盘问之人。叶鸿海则伸出手掌,熟练地将这几人的下巴复原如初。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暗卫,他们掌握着多种结束自身生命的方法。 刚才他们四人之间的交谈并未避开那些刺客们,当他们的下巴刚刚恢复正常时,就在首领的率领下,一个接一个地咬碎了含在嘴里的毒药,选择让自己的生命与这场漫天飞雪一同消逝。 \"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那我们也是时候动身启程了。毕竟,我们在此处逗留得够久了。\"梁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这几个倒在地上、已然失去气息的人,深深吸了口气后,转头对其他三个人说道。 \"那就定在下午出发吧。\"最终,还是由叶鸿海一锤定音,确定了出发的具体时间。经过一番商讨,四人达成共识。随后,他们各自返回房间整理行囊,待午餐过后立即启程离开夜都城,并继续朝着京城进发。至于这些已死去的刺客,横竖不过就是一具具尸体罢了,只需稍加清理即可。 大雪虽然停了,但路上到底还是有积雪,此时出了夜都城,为了确保四人安全,他们也不再分开行走,而是四个人凑在一起行走,左右出了城池,后面都是野路了。 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各骑一匹马,走在叶鸿海身后,而梁凯则在最后面守着,以防万一。 一行四人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停歇地向前走着。为避免被追踪或暴露行踪,他们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在路面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而冬日的白昼短暂异常,仿佛刚刚启程不久,夜幕就已悄然降临。随着夕阳西下,寒气逼人,气温骤降。考虑到夜间行路危险重重,几人还是决定先寻找一处歇脚之地,等明日再启程。 经过好一番寻觅,终于在附近发现一座荒废已久的破旧房屋。虽然屋内尘土飞扬、凌乱不堪,屋顶还存在多处破损,但相较于风餐露宿而言,这里已然算得上是天堂。众人并未过多挑剔,纷纷走进屋内,升起一堆火来取暖驱寒。 梁凯手持一根木棍,轻轻拨弄着燃烧的火堆,同时向在座几位讲述着接下来的行程:\"前方即将进入山区,道路崎岖难行,最令人担忧的是,途中可能遭遇凶猛野兽。\"他的语气充满忧虑与警惕。 叶渐青哆哆嗦嗦地将双手伸到嘴边,使劲儿哈了几口气,试图让已经冻僵的手指恢复些许暖意。她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觉得这附近可能有狼出没。之前在夜都城里跟客栈的店小二闲聊时,听他提起过,有些经验丰富的猎户会经常跑到这一带捕猎,然后把抓到的猎物拿到城里去贩卖换钱。” 梁凯听完,眉头紧紧皱起,满脸忧虑之色:“狼这种动物通常都是成群结队行动的,如果我们不幸碰上其中一只,恐怕麻烦就大了。”一想到可能遭遇恶狼袭击,大家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后,叶鸿海同样感到十分担忧。毕竟以他们目前仅有的四人之力,如果真的与狼群正面交锋,胜算实在渺茫。于是他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那么翻过这座山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呢?我们最好还是趁白天加紧赶路,夜晚留宿在山上太过危险了。” 梁凯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如果步伐较快的话,估计一天之内能够翻越过这座山;但要是速度稍慢一些,恐怕至少也要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 叶鸿海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接着叮嘱众人道:“明早务必尽早动身,全力以赴争取在一天内完成翻山越岭的任务。” 此外,他曾经还有过与恶狼搏斗的惊险经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够派上大用场。于是,他便将这些关键要点逐一拆解开来,详细地讲述给众人听,好让他们在遭遇狼群时能够多加留意,起码要确保自身的安全无虞。 “还有啊,记得把身上所有可能会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都拿出来备用。通常情况下,狼群的规模大约在八到二十头之间。倘若明天真的不走运碰上了,你们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千万不能惊慌失措,更不能掉头逃跑。你们可以首先利用声音和火把去吓唬它们,如果没能奏效,狼群开始发动攻击,那么最重要的就是击打它们的腰部,因为这是其要害部位,可以一击毙命;实在不行的话,就攻打它们的腿部,让它们无法动弹。还有,狼的鼻子是它们的优势却也是它们的软肋,可以猛攻它们的鼻子,会让它们因为剧痛而倒地不起,这时候再进行补刀效果更好。” 看着众人脸色凝重,叶渐青心中虽然也担心,但也知道不能放任这种情绪一直蔓延下去,这样子只会影响到大家,于是她拍了拍手,成功地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紧接着诚心祈祷道:“但愿明天一切都能进展得顺遂一些吧!毕竟有狼出没仅仅只是传闻罢了,尚未得到确凿证实呢。大家不用这么担心,现在都还没有遇到就这般,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不得直接弃甲而逃了。” 叶鸿海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叶渐青所言,随后他语气沉稳地安慰众人道:“小叶所言极是,狼群固然难缠,但绝非无懈可击。何况眼下严寒难耐,想必狼群未必会冒险外出觅食。大家不必过度忧心。” 梁凯嘴角微扬,轻声说道:“今晚大伙好好歇息一番,晚上由我负责守望警戒即可。” 梁凯身为御林军统领,职位、身份皆没有叶鸿海、陆辞秋高,他是万万不会也不敢让陆辞秋和叶鸿海二人值夜受累的,但叶渐青却颇具自知之明,亦不赞成让梁凯独挑大梁整夜值守。于是她毅然挺身而出,主动请求协助分担守夜任务:“梁统领守前半夜,后半夜交给我吧!这样一来,您也能好好休息,明日才不会没有精神。” “也好,那就有劳叶姑娘了。”梁凯欣然应允,向叶渐青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即便重新端坐于篝火畔,专注地拨弄着火堆,力图让火势愈发旺盛一些。 俗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已经开始化雪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叶渐青环顾四周,看着这个空荡荡、甚至四面透风的破旧屋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生怕自己睡一觉醒来身体就被冻僵了。然而,又不能离火堆太远,否则会感受不到丝毫温暖。无奈之下,她只好在靠近火堆的地方找到一根柱子,然后把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紧紧地裹住身体,靠着柱子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尽快进入梦乡。 第253章 叛国者12 被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林紧紧环绕着的破旧房屋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般矗立于此,独自品味着那份静谧和孤寂,但同时也得益于周围那些高耸入云、枝繁叶茂的大树所提供的保护,破屋并没有遭受到更多的侵蚀。 从破屋的各种情况而言,显而易见,此地应该曾经是猎人歇脚休憩之所;只是从如今残败不堪的状况来看,恐怕再也不会有猎人光顾此处了。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好生休息。而叶鸿海跟陆辞秋两人虽不必守夜,但也并未睡得多深,始终保留着一丝精神注意着外界的情况。 前半夜悄无声息地过去,并未受到任何干扰。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叶渐青准时醒来,接替梁凯继续守夜,以便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夜幕愈发深沉,寒气袭人,气温亦随之节节降低。傍晚时捡拾的那点儿柴火眼看就要消耗殆尽,显然难以支撑到黎明破晓之时。 于是,叶渐青在往火堆里增添了一些木柴后,毅然决然地决定外出探寻一番,期望能找到更为合适的燃料,同时活动一下筋骨以维持身体温暖。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着实不错——刚踏出房门没多久,便发现不远处堆积着一堆干燥易燃的木柴。若是能够将它们带回屋内,想必足以坚持至天亮时分。 然而此刻,叶渐青却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未曾投向那堆近在咫尺的干柴。她侧耳倾听,耳边传来的只有风声卷起树叶相互碰撞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紧张的氛围如同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四周。云雀静静地躺在她纤细的腰间,她的手指轻轻放在刀柄上,感受着云雀带给她的力量,身体也在第一时间准备到了最佳状态,蓄势待发。 突然间,一枚石子从高处的树上呼啸而来,带着凌厉的气势。这颗石子显然被注入了强大的内力,劲道十足,仿佛能够轻易穿透肉体,留下深深的伤痕。眼看着石子飞速逼近,叶渐青却毫无畏惧之色。 就在石子即将击中她的一刹那,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侧身躲开。动作轻盈敏捷,丝毫不拖泥带水。那枚石子擦身而过,狠狠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对方既然先行动手,叶渐青自然不会再容忍下去。她迅速将云雀抽出,紧握在手中,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果敢。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干净利落,充满了威胁,但她的语气却依然保持着客气:“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藏头露尾实在非君子所为。不妨现身一见,若小女子有何处冒犯了阁下,还望阁下明示。这般暗中偷袭,未免有些失了风度。”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寂静的环境中回荡开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然而,周围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叶渐青紧紧握住云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宁静的森林中,唯有树叶相互拍击所发出的沙沙声响彻耳畔,再无任何别的声音。即便拥有敏锐听觉如叶渐青者,在此刻亦无法捕捉到丝毫异样动静。面对如此不明敌我实力之状况,她心中唯一所想便是迅速返回那破旧小屋,以确保其余人之安危。 无奈之下,她只得紧紧握住手中名为云雀之物,并高举至胸前,摆出一副防御姿态;同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后退却。只求能够平安无事地退回破屋即可。 此刻她与破屋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倘若敌方此时骤然发动攻击,见到她孤身一人,想必定会设法将其困住,以免她逃回屋内通风报信。因此,她绝不能给予敌人任何可乘之机。然而正当她左脚刚刚向后挪动之际,竟再度有一枚石子自树上疾驰而至!此次袭击之目标乃是她的脚部。只见叶渐青敏捷地纵身跃起,成功避开了这枚飞速袭来的石子。 显然,对方已然下定决心要将叶渐青困留于此。每当察觉到叶渐青有离去之意时,那些石子便如同无需花费分毫般源源不断地朝她飞驰而来。 \"阁下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叶渐青一边狼狈地躲闪着,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喝问,言语之中已明显流露出些许不快之意。然而,那藏匿于密林深处之人却始终缄默不语,毫无回应。面对如此情形,叶渐青亦无计可施——若贸然闯入林中探寻真相,恐落入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但若一直僵持不下,自己迟早会被这源源不绝、呼啸而至的飞石所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依旧沉默如金,这愈发令叶渐青倍感压力重重。此刻的她只想尽快脱身离去,不再与此人过多纠缠。于是乎,她一面敏捷地躲避着漫天飞舞的石子,一面小心翼翼地逐步后撤。待到稍稍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后,那铺天盖地般袭来的石子方才止住攻势。此时的叶渐青早已无心顾及这些石子是否还会再度袭来,转身拔腿便朝着不远处的小破屋狂奔而去。 尚未抵达小破屋门前,叶渐青便听见屋内传出阵阵激烈的打斗声响。她心头一紧,暗叫不妙,脚下步伐更是陡然加快,风驰电掣般冲进屋内。 屋内空间局促,叶鸿海、陆辞秋和梁凯三人被十余个身着黑衣之人团团围住。由于担心误伤同伴,他们不敢有过大的动作,行动受到极大限制。更糟糕的是,当他们苏醒过来时,发现叶渐青并不在身旁,这让他们心生忧虑。 此刻,叶渐青正藏身于屋外一处隐秘之地,密切注视着屋内的动静。眼见局势焦灼,她不禁眉头紧蹙:屋内敌人众多,那间破旧小屋恐怕难以支撑太久。要想打破僵局,唯有将这些人引出屋外,并利用对方尚未察觉自己行踪的优势,伺机铲除几个敌手。 叶渐青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屋内的情形。就在这时,一颗位于脚边的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刹那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不久前,自己正是遭人以石子袭击而狼狈逃窜,如今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用石子作为武器回击敌人呢? 想到此处,叶渐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俯身捡起那颗石子,握在手中掂了掂,确认石子的重量没问题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试着将自己的力全部注入到石子当中,用对准屋内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用力一丢。 石子如同子弹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和精确度击中了对方的后脑勺,瞬间让他失去意识,直直地倒在地上。 \"谁!\" 看到同伴突然倒下,其他几个黑衣人惊恐万分,齐声高呼。 就在屋内一片混乱之际,叶渐青迅速抓住机会,再次抛出一颗石子。这一次,石子犹如长了眼睛般精准命中另一名黑衣人,令其也立刻昏倒在地。至此,屋内已有两人陷入昏迷状态,但叶渐青的行动并未停止。 随着这一连串动作展开,被困住的三个人立刻明白是谁在暗中相助。他们趁乱冲出屋子,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青儿,你没事吧?\" 陆辞秋一直焦急地寻找着叶渐青,此刻见到她平安无事,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急忙大步跑向她,满脸忧虑地询问道。 \"没事,你们还好吗?\" 叶渐青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接着,她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关心地问了一句。 \"我们都没事,你刚才去哪儿了?\" 叶鸿海紧接着发问。 叶渐青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我原本看见柴火快用完了,便想去附近捡一些回来备用。谁知走到半路竟遭遇了敌人的埋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对让他们身陷险境感到些许愧疚。 “没事,接下来要对付的是这些人。”叶鸿海安抚了一句,而后望着面前的这些黑衣人,他们才是首先要解决的人。 第254章 叛国者13 风呼啸而过,掀起一片翠绿的树叶,在空中翩翩起舞。空旷的土地上,气氛紧张到极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只见对面站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叶鸿海身上。显而易见,他们的目标便是叶鸿海。 尽管叶鸿海拥有超高的武力值,但其他三个人仍然不敢轻易离开他身边太远,生怕敌人使出什么阴险狡诈的手段。正当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展开一场激战之际,突然间,从破旧房屋的另一侧猛地冲出大约七八个身影。叶渐青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些人竟然都是她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分头行动的周豪那一帮人!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不会走这条路线才对呀,为何此刻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呢? 然而,眼下的紧急状况已经容不得叶渐青过多地思考和追问原因。她当机立断,决定与周豪等人联手,先行解决眼前这群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在周豪和叶渐青等众人的齐心协力、两面夹击之下,黑衣人迅速陷入劣势,没过多久便纷纷丧失战斗力,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 解决掉那些神秘莫测、行踪诡异的黑衣人后,周豪和他的同伴们情绪激昂地冲上前去,与陆辞秋、叶鸿海以及梁凯热情地打着招呼:\"王爷!叶将军!梁统领!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们啊!\" 梁凯眼见着自己的部下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心情愉悦至极,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周豪,你们怎么会在此处呢?一路上顺不顺利?有没有遇到危险?\" 周豪连忙向梁统领详细解释道:\"统领大人,原本我们是按照既定路线行进的,谁曾想半途遭遇天降大雪,那山路被积雪封住无法前行,于是我们便另寻它路而来。没想到竟然跟您遇到了。\" 叶渐青向来对周豪心存戒备之心,此刻见他骤然现身,虽其所言听起来颇有道理,但她并未全然采信。不过,她也并未多言,让场景留给他们上下属去重逢,自己则默默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倒卧在地的那些黑衣人的尸首。 \"这些人乃是大漠之人,身上有着独特的大漠刺青标记。\" 叶渐青轻轻掀起其中一名倒在脚边的黑衣人的衣领,目光锐利如鹰隼般迅速扫过,瞬间便发现了那人肩膀处醒目的雄鹰刺青图案。 大漠人视雄鹰为神圣的存在,并将其视为部落的精神象征和图腾崇拜对象。为了表达对雄鹰的崇高敬意,每一个大漠孩子都会在年幼时,将雄鹰图案精心刺刻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希望能够汲取来自雄鹰的强大力量。 此刻,陆辞秋缓缓地走到她身边,一同蹲下身来凝视着那个印记。他轻声说道:\"的确如此,这正是纳尔部落的图腾。\" 叶鸿海听闻此言,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好奇地问道:\"你们竟然认识纳尔部落的图腾?而且还能一眼就辨认出这些是大漠人?\" 这时,叶渐青和陆辞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不妥。他们对于大漠的熟悉程度并非源于今生的经历,而是源自前世的接触。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两人相视无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氛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很快,陆辞秋反应过来,寻了个借口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了解纳尔部落:“要出发之前有特别问过二哥,在二哥那了解了一些关于大漠的事情。这个刺青也是二哥特别说过的。”字字在理,想来叶鸿海应该也不会再怀疑什么吧。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纳尔部落的图腾。”叶鸿海瞄了眼那个刺青,而后继续说道:“看来纳尔他是忍不住了,想要尽快在我踏入下一座城池之前先把我绞杀在这里。” “距离前路还有不少距离,接下来得小心。”叶渐青皱了皱眉。 她的视线落到了不远的树林间,原本嘈杂的树林此时变得异常安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刚刚那个袭击她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见他要来帮那些黑衣人。 对方到底是谁? 到底要干什么? 叶渐青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此刻,夜幕深沉,繁星闪烁。两路人马成功会合。抬头望去,天空依旧漆黑如墨,离黎明破晓尚有一段时光。周豪当机立断,率领手下众人先将那些黑衣杀手的尸首妥善处置。不仅如此,他们还顺手捡拾了一些干燥易燃的木柴归来。原本破旧不堪的小屋内,再度燃起熊熊篝火,火光摇曳,照亮四周。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梁凯迫不及待地向周豪询问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和经历。两人交谈良久之后,梁凯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一旁的叶渐青。他心中一紧,赶忙转头看向叶渐青,关切地问道:“叶姑娘,不知您刚才外出时究竟遇到了何事?” 叶渐青微微皱眉,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起今晚所发生的事情:“据我观察,今夜企图行刺之人恐怕远不止那一群黑衣恶徒。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那片密林中,还有其他人藏匿其中。方才我试图靠近那片树林时,却被一个神秘人物拦下。此人不许我踏入树林半步,但奇怪的是,他并未追赶而出。至于其真实意图及后续计划,我实在无从知晓。” 话刚说完,只见梁凯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叶鸿海一脸坚定地说:“无论前方那个人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明日都要先去探探路。若能绕道而行便最好不过;若是不行,那就径直走进树林。倘若对方有实力击败我们,理应早些出手才是,尤其是昨晚你独处时,他完全有机可乘,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意味着他极大概率缺乏战胜你的信心。既然如此,实际上无需过度担忧,直接出击即可。” 叶渐青颔首示意,表示认同,接着说道:“待到天明之后,由我先行入内试探一番。昨日我曾前往捡拾木柴,因而曾涉足其中,对于内部情形略知一二。就让我率先前去探寻道路吧。” 听闻此言,陆辞秋不禁皱起眉头,显然并不赞成叶渐青独自行动的念头,连忙开口道:“还是让我与你一同前往吧,你孤身一人深入实在太过凶险。” 叶渐青转头看向他,目光交汇处,只见陆辞秋微微颔首,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丝深意。心领神会的叶渐青当即明白过来,陆辞秋想必是有要事相告,但碍于在场众人不便明言。略一思索后,她无奈地点头应道:“好吧。如此一来,明日就烦请王爷与我一同进入树林探寻路径。至于其他人,则负责找寻是否存在其他可行之路,并于沿途做好标记以备后用。” 言罢,叶渐青稍稍一顿,接着问道:“不知诸位可携带了鸣镝箭?若寻得正确道路,还望及时发射信号示警,方便大家朝信号所示方位快速前进。”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表示皆已配备鸣镝箭,并承诺一旦有所发现定会立刻发出信号引导众人前行。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叶渐青轻点下头,表示满意。 随后,他们四人原地就天亮后该往哪条路走,该怎么分配人员事项商量了起来。 第255章 叛国者14 晨光来临了。天边渐渐地亮起来了。十几个人从各自不同的方向出发往外去探路。 叶渐青跟陆辞秋两人站在密林口,面前高林密布,昨晚那堆叶渐青试图拿取的干柴还放在原处,仔细看还能看到在这附近有不少掉落的石子,都是昨晚那个袭击叶渐青的人干的。 白天的森林静悄悄的,树木盘踞在那,欢迎着你的到来。只要你一踏入它的地盘,它似乎就会在瞬间将你吞噬。 “走吧,进去吧。”叶渐青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对于这片森林,她其实并不陌生。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原始森林中度过。她去过许多地方,见识过各种各样不同地形特征的环境,但这片树林并不是最恐怖的。她真正担心的,是那个袭击她的人是否会藏身在其中。 陆辞秋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紧紧地跟在叶渐青身旁,一同走进了林子。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某个危险存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他们的身影在这光与影的交织中穿梭,渐行渐远。 这条路是最先确定的路线,如今叶渐青在里面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便冲天发出一支鸣镝箭,向众人说明这里无害,可以过来。在等待其他人到来的这个时间点里,他们两个人倒是先收拾了一个地方作为暂时的休息点,旁边有条小河,可以取水喝,另外一边是他们进来的路,只要经过就能看到他们两个人。 得到消息的其他几波人立即往叶渐青的方向赶来。很快,几波人便在河边汇合了。 “大家先休息一下,等下接着往前走,争取在入夜前走出这片林子。”叶鸿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判断着当场的方向与时间。林中到底不算太安全,那个袭击叶渐青的人如今还没有影子,大家也不能放松警惕。 此时,太阳高悬在天空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但是,这种宁静并没有让大家感到安心,反而让他们更加紧张。 众人纷纷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喝水、吃干粮,恢复体力。 叶渐青独自一人在周围巡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片林子非常茂密,树木高大而粗壮,枝叶交错,让人很难看清远处的情况。而且,地上布满了落叶和杂草,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大家要小心谨慎一点,不能掉以轻心。”叶渐青走回陆辞秋身旁,对着叶鸿海等人说道。 大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众人一边休息,一边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而叶渐青则一直观察着周毫,她还是觉得周豪的出现太过于突兀了。 过了一会儿,叶鸿海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好了,大家准备出发吧。我们要尽快走出这片林子,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众人纷纷起身,整理好装备,跟随着叶鸿海继续前进。 这片树林广袤无垠,时间像流沙一样缓缓流逝着。太阳逐渐向西倾斜,天空的颜色也慢慢变得深沉,夜幕即将降临。凭借着叶鸿海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力,他们现在只走到了林子的中途,如果不稍作停歇,或许能够赶在黎明破晓之前走出这片森林。 梁凯注意到叶鸿海并没有停下脚步休息的打算,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叶将军,您看,我们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呢?\" 叶鸿海听闻此言,微微转过头,目光扫过身后跟着的几人。这些人都是梁凯的手下,皆出身于京城的官宦世家。仅仅走了一天的路程,他们就已经疲惫不堪,体力透支严重。叶鸿海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感叹,想不到京城的御林军竟然堕落至此,实力如此之差。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向身旁的叶渐青和陆辞秋时,心中却涌起一丝意外。陆辞秋这位身份尊贵的王爷,与其他人格外不同。尽管行程同样艰苦,但他们却显得很从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疲态。 陆辞秋也听到了梁凯的话,于是跟着走上前去,轻声劝说着:“叶将军,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说完又对着众人嘱咐道:“吃点东西后咱们得尽快启程,晚上最好不要在林中过夜,要是不幸遇到什么野兽的话,凭我们目前的体力恐怕难以应付。” 话是这样子说,但实际上,陆辞秋没说出口的是,他怕如果众人在林中过夜,踪迹过于明显,可能会引来其他潜伏的刺客。按照这些护卫们目前疲惫不堪的状态来看,一旦遭遇刺客袭击,他们恐怕只有束手就擒、任人宰杀的份儿。考虑到大家的人身安全,尽快离开这片森林无疑是最为明智的抉择。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稍作歇息,填饱肚子,然后继续前行吧。”见王爷都已开了口,叶鸿海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回绝。况且,众人此刻的确感到饥饿难耐,适度的休息对大家来说也是有益的。 他们沿着河流一路向下,足足走了一整天的时间,身体不可避免地感到疲惫不堪,同时还被寒冷所侵蚀。于是,大家纷纷从周围捡拾了一些柴火,并从河中取了些水烧开来暖暖身子。由于人数不算太多,他们只燃起了一堆篝火,然后紧紧地凑在一起取暖。周豪更是带人从河里捕捞到了一条鱼,给大家煮成了鲜美的鱼汤。当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下肚后,每个人都感觉到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整日的疲惫也消散了许多。 \"好了,大家都吃饱了吗?把火熄灭掉,将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我们继续赶路吧。\"梁凯看到众人都已经填饱肚子,急忙呼喊着让大家起身行动。毕竟,这次休息是他主动申请的,如果让大家休息太久,恐怕就会耽误行程,无法按时到达目的地。 梁凯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扑灭那些应该熄灭的火焰,并仔细清理现场,掩盖他们留下的所有痕迹。随后,队伍继续前行。 叶渐青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这引起了陆辞秋的好奇心。他凑近叶渐青身旁,压低声音问道:“青儿,你这一路上怎么都不说话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渐青环顾四周,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无法确定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辞秋顺着叶渐青的目光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以他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能力,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或者附近藏有伏兵,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不禁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察觉到异样。 “可是……周豪太安静了。”叶渐青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了一眼身后马背上显得疲惫不堪的周豪,脸上充满了疑虑,“他既然特意前来与我们会面,但却什么事情都不做,这让我心里很不踏实。” 陆辞秋眉头紧蹙,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难道说你认为周豪与咱们的相遇并非偶然?” 叶渐青瞥了他一眼,质疑道:“世上哪有这般凑巧之事!他们的行程路线明明与我们大相径庭,怎会最终在此处碰面?” 陆辞秋追问:“那他究竟意欲何为?” “我无从知晓。”叶渐青无奈地摇摇头,她确实一无所知,此刻周豪表现得太过寻常,毫无异常举动,这反而让她心生疑惑。 第256章 再一次挡住那支箭 铛——短刀与长刀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照亮了整个夜空。短刀虽然灵活多变,但面对长刀的刚猛气势,显然处于劣势。它在触碰的瞬间就迅速抽离,试图从其他方向突围,但长刀如影随形,不给短刀任何喘息的机会,紧紧逼迫着它,让它无路可逃。 “快走!”叶渐青低声怒吼,她的虎口已经渗出鲜血,但她仍然咬紧牙关,奋力抵抗着长刀不间断的攻击。一旁的叶鸿海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了重伤。他失去了五成的战斗力,手中的长枪也微微颤抖着。仔细一看,原来是握枪的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不停地抖动。 “快,我们一起走!”陆辞秋一边扶着叶鸿海,一边紧握着自己的长剑,抵御着远处源源不断射向他们的箭矢。三人身形狼狈不堪,在刀光剑影和箭雨之中艰难前行。 大约一刻钟以前,他们一行人还在结伴同行,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十几名身着黑衣刺客突然现身于此。这些人身手敏捷、动作果敢,显然武艺不凡,一眼望去便可知晓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叶鸿海无疑。 此时此刻,众人刚刚经历过一场长途跋涉,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更有甚者两股战战难以行走。这群刺客甫一出现,即刻锁定目标,精准地将他们三人与其他同伴分隔开来。 起初,他们并未对这些刺客多加关注,心中思忖着以自身三人之武功造诣,即便不能轻易击败对方,但想要脱身应该不成问题。未曾料到,战斗伊始不久,叶鸿海突感胸口剧痛,心跳骤停,战力骤减过半。至此,局势急转直下,酿成眼前这般狼狈不堪的局面。 将视线拉回现在,叶渐青奋力挥舞着云雀,抵挡着敌人如潮水般的攻势,同时脚步疾行,朝着陆辞秋所在方位狂奔而去。眼下他们三人已深陷刺客重重包围之中,若要突破重围着实困难重重。 派来刺客的人想必对他们几个做了充分的调查研究,不仅熟悉他们所使用的武器,连各自的弱点也都摸得清清楚楚。那位舞动长刀的刺客眼见叶渐青避开了长刀的攻击范围,动作干净利落地一甩,就甩掉了长刀上沾染的叶渐青的鲜血,紧接着反转刀柄,将刀背到身后。十几个人围困住他们三个人,远处还有弓箭手拉弦待命,叶渐青眉头紧蹙,转动因过度用力而开始酸痛的右手手腕,同时开口问道:“叶将军,您还顶得住吗?” 叶鸿海挣脱开陆辞秋的搀扶,挺枪而立,以身体支撑着长枪,胸口的疼痛愈发强烈,额头上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湿透,但他那一身铮铮铁骨依然傲然挺立,毫不退缩:“没问题!” 陆辞秋抽剑入鞘,右脚猛地跺向地面,将地上的那把长刀震起,随后伸手一捞,稳稳握住刀柄,稍稍掂量后评价道:“这把刀嘛,比起咱们烈焰军的刀还是稍逊一筹,但也还算凑合吧!” “这时候还挑剔。”叶渐青轻笑出声。 “看来,王爷用过烈焰军的刀啊?”叶鸿海虽好奇,但此时此景却早已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了。 陆辞秋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笑着说道:“将军,活下去,找到是哪个小杂种给您下的毒。”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 刹那间,长刀与长刀相碰,发出铮铮鸣响;短刀如毒蛇般穿梭其中,试图收割敌人性命;长枪舞动,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三人历经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本就疲惫不堪,刚才又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尤其是叶鸿海中了毒,状态更是不佳。反观敌方,一个个生龙活虎、精神抖擞。无论从哪方面看,这场战斗他们都毫无胜算。 但,谁说他们一定要战胜所有敌人呢? 只要有一人能够幸存下来,那便是胜利! 噗…… 只见一把长刀深深地切入了叶渐青的身体之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此刻的叶渐青已经是伤痕累累,而这一刀更是让她雪上加霜,尤其是这一刀正位于腹部,伤势极其严重。恐怕,她要命丧于此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辞秋和叶鸿海也陷入了困境,他们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这些黑衣人数量众多,尽管他们竭尽全力想要靠拢,但始终无法突破重围。 叶渐青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和陆辞秋可能今日难逃一劫,会死在这个地方。其实,对于自己的死亡,她并不害怕,但是不知为何,即使明知道他们也许能够重生,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但她心中却不希望陆辞秋承受如此痛苦的死亡。 这么多年来,她与陆辞秋一同度过,见证了他从一个孩子逐渐成长起来的过程。她目睹了陆辞秋不断努力学习、不断进步的点点滴滴,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求回报的那份好,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陆辞秋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但是她确实是真的从心底里不希望陆辞秋经历这么一个痛苦的重生过程。 低头看着手中这把跟随自己多年的云雀短刀,眼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和悲伤,原本锋利无比的短刀刀尖处早已破碎,不复最初的模样。 四五个黑衣刺客联手围攻过来之际,她手握这把豁了口的短刀奋力拼杀,这才成功斩杀两人,重伤一人,艰难地为自己创造出一丝喘息之机。紧接着,她抓住这个突破口,如疾风般冲向陆辞秋所在之处。在靠近陆辞秋的瞬间,她将云雀短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为陆辞秋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之间的默契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而是在上一世的烈焰军中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后慢慢培养出来的。此刻,当她伸出手时,陆辞秋无需言语便能心领神会,知道她将要攻击哪个方向,并迅速做出反应,紧密配合她的攻势。 如果他们二人身体无恙、状态绝佳,那么凭借彼此间的默契,他们的联手将会产生事半功倍的效果,一加一的力量绝对远大于二。只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此时此刻的他们皆身负重伤,无法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只能相互扶持,在关键时刻替对方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此刻,叶渐青和陆辞秋两个人都已经疲惫至极,身体也快到达极限,体力完全耗尽。他们背靠背站着,双手紧握武器,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敌人。敌人采取车轮战术,持续不断地发动攻击,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制定任何战略。自始至终,他们所追求的就是迅速结束战斗。 叶鸿海的心口绞痛越来越剧烈,但他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只为了不让他俩分神。 \"看起来,我们今天恐怕要栽在这里了。\"叶渐青轻笑一声。 \"若是叶将军没有中毒,这场战斗我们很可能会获胜。\"陆辞秋目光锐利地盯着敌人,说道。 叶渐青咒骂了一句粗口,接着说:\"倘若还有重生的话,我定当先解决那个下毒之人。\" \"尽力活下去。\"陆辞秋话音刚落,远处突然飞来一支锋利的箭矢,直直朝他射去。 \"小心!\" 叶渐青恰好转身看到这支箭矢,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将陆辞秋推开,试图让他避开箭头的方向。 然而,噗的一声,利箭深深插入了他自己的身躯。 叶渐青再一次为陆辞秋挡了一支致命的箭矢。 第257章 新的开始 痛,撕心裂肺的痛,利刃刺穿心房导致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无尽的痛苦。尽管不是第一次经历利箭穿心的折磨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了,但那股生命逐渐消逝的无力感仍然让她心生恐惧,却又无能为力。 此时的叶渐青就像一个沉溺在水中即将窒息的人,突然间被人捞出水面,她的身躯瘫软在床上,全身被冷汗湿透,不停地颤抖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源源不绝地流淌下来,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浸得湿漉漉的。 “姑娘!”听到屋内的动静,守候在门外的玉琴心急如焚,立刻冲进房间。看到叶渐青如此模样,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呼唤道:“姑娘,姑娘,快醒醒!醒醒啊……” 叶渐青在玉琴的呼喊声中,如梦初醒般从那种濒临死亡的边缘回过神来。她无力地躺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 “姑娘!”玉琴被她猛地睁那一下眼睛给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但随后便又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推了推她,轻声问道:“姑娘,您是醒了吗?” “玉琴......”叶渐青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缓缓转过头去,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原本毫无生气宛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在看到玉琴后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声音中充满了惊喜:“玉琴!” 玉琴见她终于清醒过来,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终于松了下来,轻声回应道:“姑娘,是我,您刚刚是做噩梦了吗?可把奴婢吓坏了。” 叶渐青环顾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让她有些疑惑不解,迟疑片刻之后,她还是开口问道:“这里是......” “这里是王府啊,姑娘。”玉琴轻笑一声,试图缓解气氛,“您这是怎么啦,睡了一觉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记得了?” 叶渐青皱起眉头,临死前的最后一幕还残留在脑海中,胸口的疼痛依旧清晰无比。 叶渐青茫然地望着玉琴,窗外明媚的阳光,繁华热闹的街道。这里不是树林,没有漫天飞舞的大雪,没有冷酷无情的刺客,更没有那致命的一箭,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但叶渐青仍觉得身上还是很痛,那种痛仿佛深入骨髓、刻入灵魂,哪怕经历了重生也并未消散。她紧紧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艰难地开口问道:“王爷呢?” 玉琴见她痛苦的模样,以为她身体不适,关切地问:“王爷在休息呢,您这是怎么了?心口痛吗?”说罢,便要上前查看。 叶渐青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她低头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玉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回答道:“现在寅时刚过,还未到王爷起身的时间。” 叶渐青微微点头,表示了解。她沉默片刻,接着看似随意地问起:“今天是多少号?” 玉琴稍稍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今天是仲秋月二十号。” “二十号。”叶渐青低声呢喃着,心中暗自盘算。这意味着距离她被偷命清醒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而这次重生,时间似乎又滞后了一些。 这次重生让叶渐青感到很不对劲,近两次重生的时间都比之前要滞后一些,这种情况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叶渐青想不明白,但她觉得这个情况的发生就很不对劲,看来很有必要跟陆辞秋讨论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回来既然她已经重生了,那就说明在她离世后,陆辞秋必然也已离开人世,所以他们才能再次重生。那叶鸿海活下来了没有?他也死了吗?那叶鸿海死亡的这个节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那一个呢?叶渐青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头都快炸了。可如今时间紧迫,她却不得不继续思考。 身上那湿漉漉、黏糊糊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让她感觉极不舒适,仿佛身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一样,令她浑身难受不已。于是她决定道:“我先擦洗一下身体,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 “好的。”玉琴连忙回应,并迅速为她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待到叶渐青沐浴完毕,她发现自己的床铺也已被玉琴整理得干干净净。 “姑娘再歇息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呢。”梳洗完毕后的叶渐青身着一袭丝绸墨衣,她向来不喜欢过于鲜艳娇嫩的色彩,初次看见这墨色时便心生欢喜,当下便直接买下了,虽说这料子比不上陆辞秋曾经赠送的那些,但用作贴身衣物倒也颇为合适,而且听闻此乃林家布料坊所出之料,可谓是有价无市啊。 “不必了,我起身练练吧,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太利索。”洗完澡的叶渐青此刻已然清醒,全无丝毫困倦之意,于是便婉拒了玉琴的好意,重新挑拣了一身束口的衣裳换上,打算待会儿去练练基本功。 尚未等叶渐青踏出房门,便瞧见陆辞秋满头大汗地朝她这边狂奔而来。“青儿!”刚在院门处望见她,便径直冲上前紧紧将其搂入怀中,如释重负般慨叹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叶渐青并不清楚陆辞秋在她死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看着他现在这副不断发着抖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将他推开。尽管他浑身湿漉漉的,令自己刚换上的新衣沾上污渍,但她还是伸出双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我还好好地活着呢,咱们俩都活得好好的。” 罢了,那件黏腻腻的衣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两个人站在房间门口,紧紧相拥,在他人都不懂的地方彼此慰藉着劫后余生的恐惧,直至黎明破晓之际,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眼见着陆辞秋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平缓,情绪亦渐渐稳定下来,叶渐青这才轻声说道:“好啦,先去洗漱一番,换换衣服吧,脏兮兮的。” 陆辞秋含糊地应了一句,微微点了点头,但身体却并未挪动半分。心爱之人在自己眼前逝去,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深深的绝望如泰山压卵般笼罩着他,令他几乎窒息,如果没有这次重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都还好好的,没事的,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好吗?”叶渐青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他,语气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人心。 陆辞秋在她的安抚下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紧紧地抱着叶渐青,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他有些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将那双曾经拥抱着叶渐青的手悄悄背到身后,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之意。尽管口头上答应着,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不舍。 叶渐青被他如此纯情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试图控制住那颗因为紧张而疯狂跳动的心。当她看到陆辞秋眼中的不舍时,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轻柔:“我会在这里等你,绝对不会离开的。你先去洗漱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得到了叶渐青的承诺,陆辞秋这才缓缓转身离去。然而每走一步,他都会忍不住回过头来,似乎担心只要一眨眼,叶渐青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的步伐显得格外沉重。 “王爷可真粘着您啊。”一旁的玉琴不禁发出羡慕的感叹。听到这话,叶渐青眉头微皱,低声说道:“别瞎说。” 她心里很清楚,陆辞秋对她的好,仅仅只是因为那一次的救命之恩罢了。她从未奢望过这份情感会有什么变化,更不敢想象陆辞秋会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在她看来,陆辞秋或许只是把她当作生命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就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这种情感虽然深厚,但并非爱情。她不想让别人误解他的感情,更不愿看到有人因此而对他指指点点。 第258章 残缺花瓣 在这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日子里,天空格外湛蓝,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头顶上方。微风轻拂,为这个盛夏带来一丝凉爽和清新的气息。 本应在凉亭相对而坐喝茶聊天的叶渐青和陆辞秋两人,如今却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刻意散开了所有人两个人坐在凉亭内,陆辞秋端详着自己的手臂,甚至将手臂往外扭到不能再扭的给叶渐青看。在外人眼中,他的手臂看起来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异样。然而,从叶渐青与他本人的视角来看,这手臂上却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上面布着一朵刺在皮肤上的花。 这朵花仅剩下三片花瓣,显得神秘而诡异。它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看见,其他人对这个奇特的现象一无所知。 陆辞秋睁大了迷茫的眼睛,望向叶渐青,声音中带着疑惑和不解:“这,什么意思?” 叶渐青蹙着眉,深吸一口气,抓过陆辞秋的手,从内到外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那朵花的位置。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就在她观察的瞬间,花朵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不见了……”叶渐青心中涌起一股郁闷之情,但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陆辞秋感到无比烦恼和无助,他焦虑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原本整齐梳理的发丝在他的蹂躏下变得凌乱不堪,将手臂反复看来看去,最后确实是确认了手臂上的花瓣不见了。 沉默片刻后,叶渐青终于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这朵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的目光紧盯着陆辞秋,希望能从他的回答中找到一些线索。 陆辞秋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情景。经过一番思索,他茫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刚才洗澡时突然就看到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这朵花代表着什么呢?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答案。然而,显而易见的是,这朵仅有三片花瓣的花朵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是其他任何人都看不见啊,只有我们两个才能看见。”陆辞秋皱起了眉头。 “这……”叶渐青凝视着陆辞秋,谨慎地开口说道:“难道说这和我们的重生有关联吗?” 陆辞秋试着推测道:“那现在只剩下三片花瓣,难道意味着……我们只剩下三次重生的机会了?” 叶渐青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一阵沉默笼罩着他们…… 片刻后,叶渐青打破了寂静:“不过,这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先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行!”叶渐青终于再次开口。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陆辞秋的脸色依旧低沉的,并没有因为叶渐青的话而有所好转。 叶渐青揉了揉自己紧皱着的眉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沉甸甸地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你先说说上次我死了之后后面发生了什么吧。” 陆辞秋沉默了,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低着头。那似乎是一段非常糟糕的回忆,以至于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怎么了吗?”叶渐青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放轻了语气,柔声问道。 陆辞秋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叶渐青诉说那段痛苦的经历,他又该怎么告诉她,她死了之后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令人痛苦的几天,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全无人气,明明带着叶鸿海逃出去了,但是最后却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两人命丧敌人之手。 他不敢让叶渐青知道,她用生命换来的人竟然做得如此糟糕。 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绝望,叶渐青看到这一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和胀痛。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陆辞秋内心深处的哀伤和无助。 她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慢慢蹲下身子来,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落在他的膝盖之上。她抬起头,仰起脸来,目光凝视着他,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和关怀:“没事的,不要害怕,我们现在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没有刺客的威胁,没有死亡的阴影,也没有其他人的干扰,只有我们两个人。所有的事情都尚未发生,我们还有机会去挽回一切。” 陆辞秋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但这些泪水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始终停留在眼眶之中,不敢轻易落下。他望向叶渐青的眼神里弥漫着绝望、眷恋和难过,然而隐藏在最深处的,则是一份不敢让叶渐青察觉到的深深情意。 这道目光犹如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痛了叶渐青的内心,令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仿佛自己背负了某种无法承受的罪责一般,她有些不敢再与陆辞秋对视,默默地低下了眼睛,想要逃离眼前的这一切。 “是我对不起你。”陆辞秋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 “我们逃出去了。”陆辞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然而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是后面还是被找到了,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叶将军,最后还是让他……”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苦。 说到这里,陆辞秋再也无法继续下去,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哽咽的声音却如同一把利剑,刺痛着他和叶渐青的心。 叶渐青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握住了陆辞秋的手,传递着一丝温暖与安慰。 许久,当陆辞秋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叶渐青才轻声开口:“你已经很棒了,在那么多敌人的围追堵截下,你还能带着叶将军逃出去,这已经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了。你尽了最大的努力,做到了你所能做的一切,不要再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陆辞秋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他想要反驳叶渐青的话,想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牺牲才得以实现。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叶渐青那平静而坚定的面容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 “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机会,这一次我们要好好的好不好。”叶渐青温柔地安慰着陆辞秋。 突然,陆辞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地说道:“周豪,必须得先弄死他!” 听到这个名字,叶渐青原本还柔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她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狠辣之色:“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他,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参与到护送队伍里面去了!” 陆辞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他也暂时从悲伤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 “至于这朵花,如果它真的代表着重生的次数……”叶渐青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无论还剩下一次、两次还是三次重生的机会,我们都必须将每一次都视为最后一次去珍惜。而且随着一次次重生,我们重生的时间也在不断推迟,我不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陆辞秋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向前看。”叶渐青注视着陆辞秋,语气坚定地说道。 此时此刻,大家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被时间的洪流推动着前行,根本没有时间去懊悔或回头。 第259章 调查1 在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一名男子面色阴郁得可怕,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他的手紧紧攥着一张纸条,力度之大几乎要将纸条揉碎,但随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将纸条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烛火上。火焰迅速燃起,贪婪地舔舐着他的手指,转眼间便将纸条烧成灰烬。 “怎么回事?”黑暗处传来另一个人冷冰冰的询问声,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听不出任何情感。 “他们收手了。”男子阴沉着脸说道,声音冷冽如冰:“事情有些不对劲。” “京城里那些富贵之家大都已经来过了,神迹也已经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暗处的人接着说道:“他们或许是因为这个而收手的,既然已经停止追杀我们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莫师父已经失败了,如今因遭受反噬而命悬一线,无法再被我们利用。所以接下来的计划绝对不能再有闪失。”男子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说今年林氏纺织很有可能无法成为新一轮的皇商,江南那边有位新起之秀,做出来的衣服不仅漂亮还极其舒适,传入京城后使得林氏的生意受到严重影响。”暗处之人嗤笑一声,继续说道:“林繁茂真是无能至极,竟将林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生意糟蹋至此。” “林繁茂这两日不是前来向神女祭拜过嘛!告诉他祭拜神女需诚心诚意,唯有如此方能成事。”男子手持一支铁签挑动着蜡烛的烛火,将其燃烧得愈发旺盛。 “明白了。”暗处之人回应道。 “近期神屋里可曾发生何事?”男子再次询问。 暗处之人思索片刻,回答说:“并无异常之事发生,一切皆安。只是近来太子一系的人频繁光顾此地,朝廷来人如此之多且频繁,恐怕不妥吧?”说罢,他不禁眉头紧皱。 男子轻轻捻着手指,微微垂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地说道:“无妨,就让他们来吧。反正我们也并未做出任何不妥之事。再者说,有他们在此坐镇,还可以对教会形成一定的遏制力,使其不敢轻易妄动。不过,对于这些新来之人,切不可让他们尝试神迹。” 暗处的那个人听闻此言,连忙点头回应道:“明白。这些人尚处于考察阶段,待考察期满后,才会带领他们去拜见灵女。”男子对于此人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接着,男子抬起手,对着空气挥了几下,下达了逐客令:“好了,你先回去吧。没什么事就不必再来了,若有要事,我自会与你们联系。”说完,他伸出手,仿佛丝毫不畏惧火焰的灼热,毅然决然地将手中那微弱的烛火掐灭在指尖。刹那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然而,就在这片漆黑之中,突然间烛光再次闪耀起来。当光线重新照亮房间时,却发现之前站在暗处的那个人已经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太子……”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鸷笑容,看着很是瘆人,令人毛骨悚然:“太子也好,秦王也罢,位高权重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疯狂而扭曲,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另一边的叶渐青和陆辞秋对视一眼,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算了算,现在这是他们派出小队去调查的第三天。关于神屋的事情,在上一世他们就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目前也只能让万志博和胡柳思继续盯着,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此刻,他们最为关注的,还是那个隐藏在背后、指使周豪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是谁给了周豪毒药,指使他给叶鸿海下毒。 两人都没有忘记叶鸿海中毒时的惨状,那毒性之强,竟然能让武艺高强的叶鸿海瞬间倒地不起。可想而知,如果不能找出幕后黑手,就算他们能控制住周豪,不让他去护送叶鸿海回京,那幕后之人也可以让其他人去,再利用这毒药祸害叶鸿海一次,所以他们必须得查清楚毒药的来源。 由于刘淼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叶渐青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将冯媚(二十六)召回,派她去调查周豪的情况。 冯媚这个人虽然在暗卫营中的排名并不算靠前,但她在调查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当然,她的暗杀技巧也是出类拔萃的,只是不太适合正面硬刚罢了。当冯媚收到消息后,她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而是立即向曾安(十五)打了声招呼,然后迅速离开了瓦舍,朝着周豪居住的地方进发。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叶渐青却始终感觉有些不妥之处,整日里愁容满面。 “怎么回事啊?”陆辞秋从她身边经过时,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全身散发出的愁苦气息。 “我总是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地方没安排好。”叶渐青眉头紧皱,那张小脸蛋都皱成了一团,让陆辞秋不由得心生怜爱,连心跳都快了几拍。然而,他不敢笑出声来,只是端起一碗葡萄,走到她身旁坐下,静静地陪着她,一同望向前方,发起呆来。 叶渐青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懒洋洋地开口道:“我正在思考问题呢,你老跟在我边上做什么?”话毕,她直接伸出手从对方碗里捞出一粒葡萄送进嘴里。那一粒粒碧绿如同美玉般的葡萄,看上去晶莹剔透,放入口中更是甜蜜多汁、香脆清甜,香味直沁心肺,非常符合叶渐青的口味。于是,她一颗接一颗地吃个不停。 “没干啥啊,就是陪你一起思考呗。”陆辞秋一边咀嚼着葡萄,一边如此回应道。 随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但他们的手却并未停下动作,依旧你一颗我一颗地夹着葡萄往嘴里送去。没过多久,一碗葡萄便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葡萄籽散落在碗底。两人各自擦拭掉嘴角残留的水渍后,又继续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前方。 “你觉得,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想要谋害叶将军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呢?”叶渐青用手支撑着下巴,眼神略带一丝迷离和倦怠,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陆辞秋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大漠那边的势力了。当然,太子也不能完全排除在外。此外,或许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物,他们的真实意图和身份我们尚不得知。总之,叶将军位高权重,自然会引来无数人的敬仰,但同时也难免成为某些人的心头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叶渐青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再前往北关一趟吗?” 陆辞秋微微一愣,犹豫片刻之后方才回应道:“这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毕竟,我们只剩下最后三次尝试的机会了,实在容不得半点闪失。而且,至今仍有两个关键选项尚未被排除。所以,在做出最终决策之前,必须慎之又慎啊!” 叶渐青转头凝视着陆辞秋,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你觉得,你二哥此次前往蜀地,真的会遭遇不测吗?” 陆辞秋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从得知。他深深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地说道:“我不清楚,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倘若他真的在北关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变得毫无意义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与无奈。 第260章 调查2 周豪这个人的生活圈子非常单纯,对于周家而言,他并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所以他回到周家的次数寥寥无几,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御林军里。无论是是否需要值班,他都会留在那里。此外,这个人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朋友,冯媚连续调查了好几天,也只能得到这些信息,至于其他与幕后之人相关的线索,则暂时无法查出。 然而,目前这个时间段,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指控叶鸿海叛国,因此周豪幕后的主人没有与他联系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于是,叶渐青决定召回冯媚,让她返回刘淼那边继续监视着,另外也多多留意一下周豪。 见周豪这边得不到进展,于是叶渐青决定改变策略,让陆辞秋以一种含蓄的方式向陆之行提及此事,观察陆之行对这个人的态度如何,也顺便看能不能提前提点一下陆之行,让他知道叶鸿海的事情,好提前做准备。 于是得到指示的陆辞秋一下朝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秦王府,试图试探他二哥的口风。 秦王府内。 陆辞秋厚着脸皮在这用完早膳后,居然还跟着陆之行一起去了书房。本来嘛,按照陆之行最近的安排,陆辞秋应该前往大理寺学习才对。然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紧紧跟随在陆之行身后。 “今日怎么一直跟在本王屁股后面跑,不去大理寺点卯?”进入书房后,陆之行亲自给陆辞秋倒了一杯当地新上贡的龙井茶。那龙井茶冒着热腾腾的水汽,但陆辞秋并不喜欢,他觉得在如此炎热的酷暑天气里,喝热茶只会让人感到更加闷热。 尽管如此,陆辞秋还是舔着脸,笑嘻嘻地说道:\"嘿嘿,没有啦!我只是最近在大理寺查看卷宗时,发现有些卷宗是平民百姓跨级状告富家子弟欺负、殴打他们的。所以呢,我就特别想来向二哥您请教一下,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比较妥当,您以前又是怎么处理的?\" 陆之行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刚准备抿一口时,听到他说的话,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瞄了对方一眼。随后,他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回应道:“自古以来,凭借手中权势伤害他人的大有人在,远不止一两个。就拿你之前处理的太子的小舅子那件事来说,本质上也是一样的。这些人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天生就比别人优越,平民百姓理所当然应该侍奉他们。他们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家里的长辈有足够的能耐,就能帮他们摆平所有麻烦,于是便肆意妄为。倘若剥夺了这些人的财富和权力,恐怕他们未必能够像普通平民那样生存下去。” 陆之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冷漠,毫无波澜,但不知为何,陆辞秋却似乎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满和鄙夷之情。显然,陆之行对于这些人的行为深感厌恶,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二哥,听起来你似乎对此颇为愤慨啊?”陆辞秋忍不住问道。 陆之行眉头紧蹙,满脸厌恶道:“我只是反感这些蛀虫们而已,整日无所事事,却心安理得地挥霍着长辈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还在这里胡作非为!”话毕,陆之行又瞥了陆辞秋一眼,终究还是没忍住,继续叮嘱道:“你呀,离这些人远点。你可是堂堂王爷,乃国之栋梁、未来大安的中流砥柱啊!千万别学他们那些破事。你得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以及如何去实现它。一定要立志成为一名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明白吗?” 关于要做什么和该怎么做,陆辞秋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他要守护好自己在乎的每一个人,并且正朝着这个目标不懈努力着。他始终坚信,自己定能成长为如二哥一般的人物——既能保家卫国,亦能护妻儿周全。倘若日后二哥果真登上皇位,那他必定会全力辅佐二哥。此刻,他的信念无比坚定。 陆之行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发现他一脸正气,不知道他究竟在思考些什么问题,但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打扰他似的,于是只得无可奈何地继续端起茶杯,慢慢地品着茶水,静静地等待着陆辞秋自己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陆辞秋终于清醒过来,然后又接着问道:“那么碰到这样的事情,二哥你直接按照律法判刑,难道其他的人不会前来找你麻烦吗?” “会,当然会啊。”陆之行冷笑一声,仿佛想起了某些让他觉得十分可笑的事情一般,“不过那又怎样呢?大安律法从最初制定的时候便明确规定,无论是谁都绝对不可以肆意伤害别人。他们既然胆敢做出违背律法的举动,那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只不过是依照律法去惩罚他们而已,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陆辞秋想了想,再次开口询问:“那要是有一些受了欺凌却始终没有前去报案的人呢?二哥你若是得知了这件事,又会如何处理呢?” 陆之行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八啊,我们可是大安律法的执行人,可不能像江湖上那些行侠仗义的英雄一样行事。如果有人前来报案,那我们自然要依规依法去执行;但若是那些不来报案、选择默默忍受的人,你就算能帮得了他们一时,却也帮不了一世啊!你真正应该做的,是想出更好的方法去帮助他们。比如提出改革建议,推动律法的修订,建立全新的制度,然后让所有人都去贯彻执行,再安排专人去坚守维护。唯有如此,才是我们应当肩负起的责任啊!” 陆辞秋听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心里明白,陆之行所言并无差错,但他始终觉得,若由自己来做这些事,是否会有些越界了呢?陆之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禁笑出声来:“越界?哈哈,什么叫越界?你可是堂堂皇子啊,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这片江山社稷,同样也有属于你的一份。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何不去争取一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呢?。你要做的是展现你自己,体现你的价值,表现你的能力,让父皇,让朝廷那些人注意到你,给你足够的能力可以来争上那么一争。” 陆辞秋惊恐地摇着头:“我从未有过丝毫想要坐那个位置的念头!我唯一关心的就是二哥你能平安无事,还有我们的母妃也能一切安好。如今太子地位不稳,形势颓废,这无疑是二哥你崭露头角、登上高位的绝佳机会啊!只要二哥你能成功坐上那个位置,那么我愿为你冲锋陷阵,效犬马之劳,哪怕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了。” 陆之行听了弟弟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犹如打翻了调色盘般五彩斑斓。他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前这位胸无大志的弟弟。他心中暗自叹息,心想弟弟怎么会如此没有野心和抱负呢? “老八啊,你可知道太子那人能力有限,极易受到他人的煽动与蛊惑。若真让他继承皇位,恐怕大安朝局将会陷入一片混乱,到那时整个国家都可能会被他搞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而我……”陆之行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无奈。其实,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的弟弟能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卷入这场残酷无情的权力斗争之中。 “你怎么了?”此时的陆辞秋还带着一脸的天真,那双大眼睛里充满着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兄长,但却没有关注到自己兄长眸底深处的悲哀。 “没事。”陆之行摇了摇头,断绝了他接下来继续询问的话语。 第261章 调查3 陆之行看着眼前一脸天真无邪、茫然无知的陆辞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楚和无奈。尽管内心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日复一日地让他去完成那些应该做的事情,努力培养他具备成为一名合格储君所需的各种能力。 看到陆之行沉默不语,陆辞秋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道:“二哥,你认识周豪吗?” 听到“周豪”这个名字,陆之行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回答道:“周豪?有点印象……好像是周家的人吧。他现在在御林军服役,听说是曾经被家里的嫡长子欺凌,后来被梁统领解救出来的。” 陆辞秋连忙点头,接着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周家的周豪。我还听说,当初父皇要求各家派出一个子弟到御林军服役时,周家舍不得让大儿子受苦,于是就把这个小儿子送过去了。” 陆之行一边听着,一边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陆辞秋,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还特意打听他的事情,你想要干什么?” 面对陆之行的质问,陆辞秋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天真无害的表情,轻松地回答道:“没什么呀,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啦。” 陆之行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告诉二哥,二哥会尽力帮你实现。但你绝不能擅自行动。周豪虽然在周家地位不高,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但周家在京城经营多年,这样的王权世家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如果出了事情让他们丢了脸,他们也会像发了疯的野狗一样死咬着不放。” 陆辞秋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多虑了。我并没想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之前在宫中见过这个人,对他有些好奇罢了。所以才想问问二哥,你是否了解这个人呢?” 陆之行露出厌恶的表情,愤愤不平地说:“周家没一个好东西,尽量少和他们打交道。周家的那几个孩子也没几个品行端正的,从根本上说都是些坏胚子。他们从小就只知道欺负别人,简直是无恶不作。” 陆辞秋看着他哥哥陆之行的样子,心中便已经明白他哥哥对于周家的厌恶绝对不是一星半点。的确如此,周家从祖辈那一代开始,就是一群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之人。当初他们凭借着开国时期的功勋,胡作非为,做尽坏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家的根基已经深深扎根于地下,想要彻底铲除谈何容易。 \"难道在这些世家之中,就没有一个好人吗?\" 陆辞秋听完陆之行的讲述后,不禁产生了疑虑。他与那些世家子弟并无太多接触,所以对他们了解甚少。 陆之行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当然也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存在,比如谷家的长子。自从他接手家族生意以来,表现得非常出色。不仅如此,他还常常施舍米粥给贫苦百姓,行善积德。无论是人品还是性格,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谷家老爷子对他十分看重和喜爱,说不定再过两年,就会把整个家业交给他来管理了。\" “那这不也是有好的人才存在的。”陆辞秋说。 陆之行眼眸深重,耐心地教导他:“老八,你要知道人有好有坏,一个人的品性如何是需要时间去慢慢体现和观察的。它体现在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上,你要学会通过这些细节去认识一个人、分辨一个人。你身为一名上位者,更应该懂得如何去驾驭人、利用人,而不是被自己的情绪左右。” 陆辞秋心中感到有些疑惑,总觉得今天的二哥似乎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以往二哥也会跟他讲这些道理,但绝不像今日这般恨不得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知识、谋略都传授给他,让他彻底明白。这种过度的热情让陆辞秋感到心慌意乱。 “二哥,你……你今天怎么了?”忍了又忍,陆辞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紧紧盯着陆之行,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然而,陆之行的脸上除了认真与严肃,并没有其他异样。这让陆辞秋更加困惑了,他不禁开始思考,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吗?可是,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真实,让他无法忽视。 原本还说得热血沸腾、停都停不下的陆之行,听到陆辞秋的话后,突然像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顿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收起刚才的那副模样,语气平静地问:“怎么了吗?” 陆辞秋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从一开始,你提出要我当储君这个想法时,我就感到非常奇怪。以前你总是告诉我,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全力支持我,并为我创造所有必要的条件。然而,现在你却希望我去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储君之位一直以来都是你努力追求的目标,而我也始终认为只有你才是最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呢?” 陆辞秋对陆之行的状况确实十分担忧,也许是因为陆之行屡次在蜀地失踪的经历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总是担心害怕自己眼前的哥哥会像遭遇不测。 或许以前的每一世他都不是失踪,而是真的死亡了呢?既然如此,他想,这一次他绝对不能让陆之行再去蜀地了,他要杜绝这种危险。 \"老八......\"陆之行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些话来。他深深地望着陆之八,眼中满是忧虑和无奈。 \"我如今已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他们想要铲除的对象也是我。若我不幸遭遇不测,我希望你能够接替我的位置。虽然父皇生下众多皇子,但又能如何呢?太子能力有限,难以担当大任;老三奉命镇守西域,远离京城;老四身上流淌着外族的血液,注定无法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至于老五,他虽有心却无力,空有野心却缺乏相应的能力,且有其兄长压制,难成大器。老六对皇位毫无兴趣,一心只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老七则被派遣至南国,鞭长莫及。\" 陆之行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这两年来,你的所作所为二哥都看在眼里。你目前尚显稚嫩,但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和历练,定会迅速成长起来。到那时,恐怕连太子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所以,老八,二哥相信你有这个潜力,也期待你能够挑起这份重担。\" 陆之行说了那么多话,然而陆辞秋耳里听到的却仅仅只有陆之行说自己将会死去这一件事而已。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戳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令他整个人都深深陷入了对兄长即将离世的巨大恐惧之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但眼神却异常坚韧,紧咬着牙关说道:“二哥,你绝对不会死的!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冷静一点,弟弟。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死。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并不是一定会发生啊。”见到陆辞秋如此惊恐的模样,陆之行心中满是疼惜,赶忙出言安慰道。 “不管怎样,我都绝不会让你遭遇任何不幸。这一次,我一定要做出改变!”陆辞秋的目光无比坚定,其中蕴含的决心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阻碍。尽管陆之行并未完全理解弟弟所说的话的含义,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陆辞秋那颗想要保护他的赤诚之心。 第262章 看清自己 陆辞秋离开秦王府后,步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在离开之前,他特别叮嘱陆之行要调查一下周豪的情况。他深知陆之行的势力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深远,有些事情或许他无法查到,但这不代表陆之行也做不到。因此,将这件事情交给他,陆辞秋感到十分放心。 当他回到贤王府时,一眼就看到叶渐青满脸愁容,宛如失魂落魄一般坐在院子里。 “发生什么事了?”陆辞秋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道。声音并不大,却吓得叶渐青浑身一抖,那颗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的魂魄也瞬间归位。 叶渐青埋怨道:“你吓死我了!” 陆辞秋调侃着说:“没想到你也会被吓到,真是罕见啊。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叶渐青叹息一声,脸上的神色依旧显得颇为忧虑,她喃喃说道:“没事,我就是在想林繁茂而已。” “林繁茂?”陆辞秋眉头微皱,追问道:“想他做什么?他怎么了?”语气里隐约带了点酸,但陆辞秋跟叶渐青两人都没有发现。 叶渐青的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然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她沉思片刻后说道:“万志博他们传来的消息称,林繁茂今日再次带着一个人前往神屋。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自己去查一查林繁茂,看看林家是怎么回事。如果林繁茂他真的成为了神屋的代理人,每天都带领那些既富有又闲暇的人给神屋送钱,这对我们将极为不利。神屋在京城的势力必然会不断扩张,到那时若想与之对抗,恐怕其他势力都会出面保护他们。” 陆辞秋听后露出些许难以置信的神情,质疑道:“林繁茂竟有如此能耐?” 叶渐青冷静分析道:“暂且不论他是否具备这样的本领,但既然事情已然发生,我们就必须调查清楚,以防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陆辞秋追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展开调查呢?” “这不就是在想嘛。”叶渐青撇了撇嘴,“今天你去上朝之后我其实自己也去林家附近逛了逛,探听到一些消息。” 陆辞秋一边揪着院中的叶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消息?” 叶渐青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林繁茂现在的这个妻子是后娶的,原配生下第二个女儿后就离世了。原配头七刚过,林繁茂第二天就把这个女人请进了家中,还带着一个比大女儿小几岁的儿子。听说自从这个女人进了后院之后,那原配的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大女儿还好些,但那个小女儿却更是可怜,刚出生就没了母乳喂养,只能依靠大女儿的抚养才得以长大。” 听闻此言,陆辞秋不禁挑起了眉毛,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哼!看来这林繁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如此薄情寡义之人,真是令人不齿!他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叶渐青冷哼一声:“那可不,后娘带着儿子一直欺负亲生女儿却一直视若无睹。听说后娘为了不让两个女儿争家产,现在打算给大的谈亲事呢。” 陆辞秋问:“谈哪家?” 叶渐青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城东那个通银钱庄的李家。” 陆辞秋皱了皱眉:“李家有儿子吗?” 叶渐青笑了一声,看着他,眼中却毫无笑意:“李家没有儿子,但李家有家主啊。” 陆辞秋不可置信:“李家那个老头不是都五十了!” 叶渐青冷笑得挑了挑眉,将芳华正茂的大姑娘嫁给一个五十的老头做妾怕是只有这个后妈才能想得出来。 陆辞秋呵呵两声,又问道:“这……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蹲在后妈墙角偷听到的呀!”叶渐青说得理直气壮,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她原本只是好奇地想去打探一下林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料到竟意外得知如此劲爆的八卦消息,这大瓜让她惊得目瞪口呆。 陆辞秋不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么林繁茂会同意吗?还有林家大小姐也会同意吗?” “李家给出的聘礼可不少哦,林繁茂如果能够和钱庄搭上关系,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啦!至于那位林家大小姐嘛......”叶渐青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她哪里有拒绝的资格呢?” “这和卖女儿又有何区别呢?”陆辞秋轻声喃喃自语道。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多年所接受的教育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先生传授给他的是儒家经典《四书五经》,教导他要遵守三纲五常,追求公平正义;而兄长则教育他要热爱国家、关爱百姓,培养良好的品德和道德观念,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然而,今天他所面对的现实却是如此的不公与偏颇。 京城异常繁荣昌盛,亭台楼阁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绚丽夺目。然而,在这表面的繁华背后,却隐藏着无数的污秽与肮脏。作为太子的小舅子,因为知道自己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撑腰,可以为所欲为地摆平任何事情。因此,他毫无顾忌地将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带入自己的密室,肆意凌辱她们。 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们,凭借着高贵的身份,任意欺压侮辱他人,将平民百姓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他们视别人如草芥,随意践踏,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和权利。 给予孩子生命之血,就自以为能够随意操纵孩子的一生,将其视为工具般进行交易,对孩子内心的真实想法置若罔闻。难道拥有权力的人真的就能如此轻易地控制他人的命运吗? 大安本不应如此,无论是父皇还是二哥所期望的国度,都绝不会是眼前这般景象。长此以往,这个国家只会逐渐腐朽衰败,从根本上彻底溃烂吧? 因难道这就是二哥今日与自己所言那些话的缘由所在么?他是否期望着自己亦能肩负起应尽之责,一同改写大安之命运呢? 叶渐青凝视着陆辞秋那沉默不语的身影,试图揣度当陆辞秋听闻此言时内心究竟作何感想。毕竟此人出身尊贵,自小养尊处优,恐怕未曾经历过此类身不由己、难以掌控自身命运之事,未必能够对寻常百姓感同身受。 然而,叶渐青却与他截然不同。她生于现世,受现代教育之熏陶,对于这类事情深恶痛绝,所以当她听到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便下决心要拯救那位林家大小姐于水火之中,至少她应该要给林家大小姐一个选择权,看看她自己是否愿意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老头当小妾。 可如今偏偏她与陆辞秋身处同一条船之上,陆辞秋若是同意,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倘若陆辞秋对此持反对意见,那么即便她有所行动,恐怕也无济于事,陆辞秋会阻止她,得不到支持的她在这里并没有足够的能力给这位大小姐支撑。当然,如果陆辞秋真的表示反对,她倒是也不会对此多言半句,只不过待到他们重生之事解决之后,他们之间的合作应该也将画上句号了,她不屑于与这种人交往。 无论曾经亦或此刻,无论她对于陆辞秋抱持着何种情感,她都将果断地采取行动,停止与他的任何纠葛。这不仅是对陆辞秋的一次考验,更是给予她自身一个绝佳的机会,去审视和确认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自己对陆辞秋的感情变得愈发怪异,令人难以捉摸。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介于喜欢与讨厌之间,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她试图捕捉这种情感的本质,但却始终无法准确把握。 或许,通过这件事可以为她解开这个谜团。如果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弄清楚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那么最后结果无论是什么,这无疑都是一件有益之事。 希望,陆辞秋不会让她失望。 第263章 博弈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仿佛要将整个大地烤焦。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闷热。蝉鸣声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酷热难耐。 叶渐青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蒸笼之中,浑身冒汗,脑袋也有些发晕。她似乎听到了陆辞秋的声音,但又不太确定他是否真的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不敢去聆听吧。 \"你想要救她。\" 陆辞秋的语气并非疑问,而是一种坚定的陈述。他对叶渐青的心思了如指掌,否则她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更不会去四处打听消息。叶渐青默默地站着,嘴唇紧闭,一言不发。然而,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没能逃过陆辞秋的眼睛。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和宠溺: \"二哥总是跟我说,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他会为我创造好一切条件。现在,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用担心,因为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为你排除万难,为你创造出最好的条件。\" 那该死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声音刺耳又吵闹,让人心烦意乱。然而,就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陆辞秋说的话却像一道清泉,清晰地传入了叶渐青的耳中。她惊讶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那种看似荒唐的承诺,在此刻竟然散发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叶渐青深知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自认为已经足够成熟理智,不会轻易被花言巧语所迷惑。但这一刻,她却无法自拔地沉醉其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容轻盈而温柔,虽然声音并不大,却如同夏日微风拂过心头。就在这一瞬间,在这个酷热难耐、蝉鸣不止的夏天里,她那一直懵懵懂懂、未曾开窍的心灵似乎微微裂开了一条缝隙,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她仿佛开始明白一些以前从未理解的事情。 “我想救她!”叶渐青坚定地说道。突然之间,她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炽热难忍。或许是因为心境的某种变化,让她对周遭的感受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好,我帮你。”陆辞秋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清楚,以叶渐青的个性,肯定会去帮助别人的。就这样,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而正是因为这个小秘密,让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更进了一步。这种微妙的变化,陆辞秋感受得最为深刻。 再说这林家大小姐林若云,她身材高挑修长,宛如美玉雕琢而成。那张标准的瓜子脸,没有任何特别突出的地方,但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明眸皓齿的,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婉动人的气质。 作为林家的长女,她自幼便学习《女德》、《女戒》等传统文化,对于琴棋书画更是精通无比。尤其是她那双巧手,刺绣技艺堪称一绝。此刻,叶渐青身上带着的,正是林若云亲手绣制的一方手帕。这块白色的手帕上,绣着两只小巧玲珑的鸳鸯,它们的毛色鲜艳亮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手帕上游走出来。那水波荡漾的纹路,简直如同真实的水面一般。自从得到这块手帕后,叶渐青便对它爱不释手,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叶渐青也是今天一直跟着林若云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在悄悄地刺绣手帕放在别的店铺出售,以此赚取一些钱财供妹妹上学堂。尽管多年来,凭借她灵巧的绣工吸引了许多顾客,但由于她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至今无人真正找到过她。 如果不是叶渐青今日心血来潮想去一趟林府,顺便觉得林若云可怜想跟着她的话,恐怕她也不会知晓此事。 如今林家衰落,林家二少爷似乎也无法承担起管理家事的责任。倘若林繁茂稍微明智些,善待林若云和她的小妹的话,或许以林若云的本事还真有可能撑起林家这个濒临破败的家业。只可惜......可惜的是,林若云的继母太过心胸狭窄,竟然连两个女孩都容纳不下。 陆辞秋皱起眉头,右手手指不断掐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少顷,他开口说道:“过了年之后,新一轮的皇商竞选便要拉开帷幕了,如果林家在此次竞选中拿不出令人眼前一亮的优质布料,恐怕真的会输给那些从江南赶来的竞争对手。” 叶渐青则显得颇为淡定,她信手拈起一片树叶,放在手中随意摆弄着,同时发表自己的看法:“林家这些年来一直靠吃老本度日,但他们毕竟与宫内有着一定的关系和根基。倘若他们全力以赴去争取,倒也未必就没有胜算。” 然而就在这时,陆辞秋冷不丁地抛出一个问题:“那么你对林若云这个人有何看法呢?” 叶渐青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据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林若云此人待人友善,性格坚毅不屈。这么多年来,尽管身处继母的压迫下,她仍然一心想着赚钱供妹妹读书,无疑是个聪慧之人。” 陆辞秋的语气再次转变道:“林繁茂这个人吧,我总是看不顺眼,他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相,做人做事同样如此,性格狡猾多变且世故圆滑,有点小聪明却也不多,估计也是别人手中的一条狗,这样子的一条狗放在外面,若是他想去害某个人,凭他的本事倒也不是办不到,像这种人,决不能让他在现在的位置上坐得太久。” 叶渐青此时终于明白了陆辞秋话语中的深意,皇宫内的衣物和布料等基本都由林氏纺织供应,如果有人想要在这些东西上面动手脚,那简直易如反掌。而如果林繁茂真是太子那头的人,那么他最有可能去加害的对象会是谁呢?答案显而易见,肯定就是与皇后对立的淑妃了。 “难道你想让林若云来当林家家主吗?”叶渐青疑惑地问道。 陆辞秋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闪烁着光芒,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林若云足够聪慧机智,那么此事倒也未尝不可。况且,一旦她掌控了林氏纺织,对于我们来说亦有益处。你先前不是一直盘算着如何在京城开设一家酒楼吗?倘若林若云果真精于经商之道,你大可委托她代为打理酒楼事务,而你只需提供资金即可。” 叶渐青眉头紧蹙,面露忧色:“然而,林若云未必会应允此事啊。” 陆辞秋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诚然,他刚刚之所以会点头答应让叶渐青冒险暴露自己前去搭救林若云,无非是看中了林若云的特殊身份罢了。林氏纺织,多大的盘口啊,虽然林繁茂不会经营,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无论林繁茂怎么挥霍,如今还剩下一大半呢,而仅凭着这一大半堂口都已经足够林家吃三辈子的了。 当然了,这也仅仅是基于陆辞秋对林若云的猜测和推断罢了,毕竟,他与林若云素昧平生,对其品性一无所知,更难以断言她是否懂得经营之道,对她所有的了解都是从叶渐青口中听到的,倘若她对此一窍不通,那么他所有的计划和企图都将化为泡影,无从下手。 所以,这是一个博弈,一个他对林若云能力的博弈。 第264章 救赎1 “诺,这就是林若云。”叶渐青对着街道上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轻轻地挪了挪嘴,同时向陆辞秋投去一个眼色,示意他往那个方向看去。两人此刻正端坐在一辆宽敞而华丽的马车上,车帘被轻轻掀起一角,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热闹繁华的景象。 林若云在街上走着,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浅色帷帽,将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遮掩起来,只露出几缕乌黑亮丽的发丝。她的身上穿着一袭鹅黄色的丝质衣裳,轻盈飘逸,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尽管林家的后娘对林若云两姐妹十分苛刻,但为了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公正和大度,她偶尔也会给她们一些不错的衣料。林若云身上所穿的这件衣裳,便是用后娘赏赐的好布料自己亲手缝制而成的。 此时的林若云身上还背着一个简单小巧的包包,包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似乎装满了各种物品。从她行走的路线来看,她应该是要前往自己出售刺绣作品的店铺。 陆辞秋心想,林若云或许是打算将自己刚完成的刺绣拿去店里售卖。 “要不要去看看?”陆辞秋嘴上问着,视线却落在了那家店面上。 “这会儿过去合适么?”叶渐青显得有些迟疑不决,担忧道:“她在此处贩卖刺绣已有时日,店家老板给出的价钱也颇为合理公正,想必她此番进入店铺后,交完货便能拿钱离去。若我们此时贸然闯入,岂不是会干扰到她?” 听到这话,陆辞秋不禁轻笑出声:“谁说咱们要跟进店内啦!这家铺子近日进了许多江南纺织的衣物,品质上乘。既然都来了,我正好想带你进店选一件合身的衣衫。” 叶渐青闻言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陆辞秋是要给自己选购衣物啊。 咦? 为何会突然要给自己购置新衣呢? 叶渐青呆愣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让陆辞秋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原本注视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此刻却将目光收回,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叶渐青的小脑袋瓜儿:“你在发什么呆呀?一副傻傻的样子哦。” 叶渐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发呆,然后坚定地拒绝道:“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你之前给我买了那么多,足够穿了,真的不需要再买新的了。” 陆辞秋却不同意她的说法,反驳道:“那可不行哦,你这两年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以前的衣服可能都变短了吧?现在确实是该换新衣服的时候了。” 叶渐青还是想拒绝,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奢侈浪费的人。她的衣柜里明明还有一大堆没穿过的衣服,而且还有许多没用过的布料。现在又要花钱去买新衣服,她总觉得这样太浪费了。尽管她也很喜欢漂亮的新衣,但绝不会这样挥霍无度。 “真的不用啦!”叶渐青试图挣脱陆辞秋的手,但无奈力气太小,最终还是被陆辞秋强行拉出了马车,并一路拖拽进了店铺里。当他们走进店铺时,林若云居然也在那里。此时的她正与掌柜认真核对着货物的数量。 两人的身影很快引起了掌柜的注意。能在京城这片繁华之地经营多年店铺,这位掌柜自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他一眼便看出这两个人气质非凡、身份不凡,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上前迎接并热情款待他们。 陆辞秋表现得如同真正前来选购衣物的顾客一样,带着叶渐青仔细挑选每一件衣服,甚至连布料也不放过。他拿起布料就在叶渐青身上比划着,仿佛在评估她适合哪种颜色。 \"二位贵客,不知您们有何需求呢?\" 掌柜满脸笑容地凑近他俩,谄媚地问道。 此时,陆辞秋手中正拿着一匹浅绿色的布料,接着又挑出一匹深蓝色的、一匹红色的、白色的以及黑色的布料,一并扔给掌柜说:\"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吧。\" 他所挑选的这些布料皆属于江南地区特有的料子,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质地轻柔、穿着舒适无比。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价格昂贵异常,即便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想要购买如此大量的布料也需深思熟虑一番。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陆辞秋竟然毫不犹豫地一口气买下这么多,这着实令掌柜喜笑颜开,急忙将这些布料精心包装起来。在此期间,林若云始终静静地站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当陆辞秋来到柜台前付款时,仿佛才刚刚注意到身旁的林若云,同时也瞥见了摆在柜台上的精美刺绣作品。出于好奇,他顺手拿起其中一幅刺绣端详起来,并赞叹道:“绣工精湛,实属佳作。” 掌柜显然与林若云相识,一听到陆辞秋的赞美之词,立刻凑上前去热情地为林若云做起介绍:“这幅刺绣正是出自这位顾小姐之手,她的绣艺超凡脱俗,制作的衣裳更是精美绝伦。倘若公子有此需求,不妨让这位顾小姐为您量身定制一幅。” “顾小姐?”陆辞秋饶有兴致地朝着林若云投去好奇的目光。 “见过公子。”林若云也知道掌柜的是在好心帮她介绍生意,隔着帷帽向他递了个感谢的眼神,而后才向陆辞秋问好。 陆辞秋对着林若云说道:“顾小姐绣工了得啊,既然今日碰巧在这遇到,不如顾小姐替我家内人制作一身衣裳?看看你的手艺如何,若是可以的话,那以后内人的衣裳便都交给顾小姐了。” 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要做什么,在他身后皱了皱眉,又听他对林若云介绍自己是他的妻子,这让她不由得脸上一臊,有点微微泛红,但也不敢随意打破他的计划,只好在他身后冲林若云点了点头。 “麻烦顾小姐了。”叶渐青轻声说道,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 林若云常年身处闺房之中,哪里会知道面前这两个人就是坊间一直在传的八王爷跟他的女侍卫呢,一听到对方有大单给她,心中便暗自窃喜,若是今天这单生意能够接下来,按照面前这位公子的大手笔,或许她很快就能攒到逃离林府,给妹妹上学堂的钱了。 害怕让叶渐青等久,她连忙开口应道:“能为夫人效劳,是小女子的荣幸。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颜色、布料、花纹等方面,可有特别的要求?” 陆辞秋微笑着看向叶渐青,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轻声问道:“夫人,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尽管说便是。” 叶渐青暗地里悄悄瞪他一眼,只当他是戏精上线,没有管他,思索片刻后对林若云说道:“简单素雅一点吧,不要太过华丽,颜色嘛……深色吧,深色好打理。” 深色哪里是好打理,明明是溅上血了不容易被发现吧。陆辞秋心中暗自吐槽着。 “布料就从刚刚买的这些里面拿就好了,至于花纹……都行,顾小姐看着处理吧,我相信顾小姐的眼光。”叶渐青说完冲林若云笑了笑。 林若云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思。她说道:“多谢夫人信任,小女子定当竭尽全力,为夫人缝制出一件满意的衣裳。不过,还请夫人告知小女子尺寸,以及何时需要取货。” 叶渐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王府肯定是不能带林若云去的,她一去不就暴露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了嘛,那就只能在这店面里量尺寸了:“不知道掌柜的这里是否有地方可以让顾小姐为我量一下尺寸?” “有,有,当然有,后院便可。”掌柜的听到有自己的戏份,连忙出声。 陆辞秋颔首表示同意:“行,那就在这里量尺寸吧,顾小姐将衣裳做好之后放到掌柜的这里就好,我们会派人来取,不知道五天的时间是否足够?” “可以,五天的时间够了。”林若云点头。 而后,叶渐青跟在林若云身后,在掌柜的带领下往后院走去,就近挑了一间厢房量尺寸。 量完尺寸后,林若云向二人再次道谢,约好五天后在这里交货,并收了陆辞秋的定金后,便离开了。 陆辞秋看着林若云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转身对叶渐青说道:“走吧,夫人,我们也该回府了。” 叶渐青又瞪了他一眼。两人一起离开了店面,往王府走去。 第265章 救赎2 “说说吧,到底在搞什么鬼。”叶渐青一回到王府,便心急火燎地追问着陆辞秋。 陆辞秋把东西交给玉琴,并叮嘱她妥善放置之后,这才拉着叶渐青走到一旁坐下:“生气啦?” “生气倒也不至于……”叶渐青被陆辞秋这么一拉,再想到他刚刚说自己是他的妻子,一时之间感到有点微微的尴尬,稍稍往后面挪了挪,轻松挣脱开陆辞秋抓着自己的手。她能感觉到刚才被陆辞秋握住的手腕处,此刻正热乎乎的。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叶渐青暗自思忖道。 “你不也是想帮助她嘛,那不得先和她拉近距离呀?”陆辞秋很自然地顺手拿起一片怀喜刚送上来的甜瓜,递到叶渐青面前。 这话没问题,她确实是想帮林若云的,但被陆辞秋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叶渐青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啃了一口手上的瓜,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感受就是,在如此炎热的夏天里,吃上一口冰凉爽口的甜瓜,实在是太惬意了! 陆辞秋见叶渐青并无异议,便继续说道:“她现在缺钱用,而她本身又具备赚钱的本事。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发挥她的才能,给予她相应的报酬,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又一口甜瓜入肚,叶渐青犹豫了一下后,才慢慢地开口说道:“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问题,那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陆辞秋看着叶渐青那副呆愣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不过他可不敢当面笑出来,只能强行憋住,以免惹恼了对方。 叶渐青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陆辞秋,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然而遗憾的是,陆辞秋的表现异常镇定,完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妻子呢?”叶渐青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语气严肃地问道。 “一男一女一起出现,你觉得用什么称呼比较合适呢?”陆辞秋依然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回应道。 “你可以说是姐弟关系,或者是兄妹关系啊,为什么非要说我是你的妻子呢?而且我们都还这么小,谁会相信这种说法?”叶渐青紧皱着眉头,显然并没有落入陆辞秋设下的陷阱。 陆辞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和无奈,轻声说道:“不小了,很多人跟我一样大的时候早就已经娶妻成家了。” 叶渐青还想反驳,但一想到这可是在古代啊!哪能和现代一样呢?古代人普遍都早早地就成亲了,如果是现代的话,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每天都只会想着考试该怎么办、作业又该怎么办,谁还有心思去考虑娶妻生子这种事情呢?所以,在古代的陆辞秋这么说倒也没什么毛病。 “那……万一以后林若云知道了咱们的真实身份,知道咱们一直都是在骗她,那可咋办呀?交朋友最忌讳的可就是欺骗了啊!”叶渐青一想到未来可能会被林若云揭穿真相的画面,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丝的不安。 然而,陆辞秋却对此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那就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再去想办法解决呗!而且话说回来,她今天说自己姓顾,难道就不是在欺骗我们吗?” 叶渐青听了这话,仔细琢磨了一番,然后分析道:“嗯……我觉得她说的那个‘顾’字,很有可能是她母亲的姓氏。也许她是为了避免让家里人发现,所以才临时借用了这个姓氏吧。” 陆辞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了,林繁茂那边我会安排人手密切监视,竞选在即,他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小动作。今年负责皇商甄选的是太一党的人,以林繁茂的个性,他应该会设法与对方接触,如果能借由皇商甄选这件事给太子制造一些麻烦,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叶渐青显然没有陆辞秋那么乐观,她皱起眉头问道:“京城这边是安排好了,那叶将军那边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吗?” 陆辞秋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根据前世的记忆,叶将军的死很可能也是周豪下毒所致。从我们之前和他一起行动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中毒,叶将军完全有能力应对所有刺客,并安全返回京城。所以这一次,我们只需要铲除那个下毒之人即可。” 陆辞秋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沉重而充满恳求的眼神凝视着叶渐青,缓缓说道:“这一次......我想要保护二哥。”叶渐青看着眼前的陆辞秋,心中一阵柔软,她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他,于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第266章 救赎3 随着皇商甄选日期的临近,京城内变得热闹非凡。来自四面八方、各行各业的人们纷纷涌入城中,怀揣着技艺和梦想,渴望能在这场竞争中分到一块蛋糕。一旦被选中成为皇商,那将意味着无尽的荣华富贵接踵而来。 然而,在众多竞争者之中,曾经辉煌一时的林氏纺织却渐渐失去优势。为了保住皇商的头衔,林繁茂近日可谓是忙碌异常。他每日早出晚归,甚至频繁前往神屋参拜,祈求灵女庇佑自己能够顺利当选。 与此同时,陆辞秋派出的人手也紧密跟踪着林繁茂的一举一动。林繁茂最近的动作确实不小,除了每天去神屋参拜之外,朝廷里太子一派的人他倒是也接触了不少,金银财宝送出去不少,最后结果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最近跟严振打得火热。 这位严振,在户部任职郎中一职,今年负责皇商甄选的关键人物便是他,同时他也是这次太子一党极力推荐的人选,在皇上的权衡下,最后还是将选拔皇商的重任交给了他。 本应是隐秘至极的消息,却不知那些狡黠的商人们通过何种手段探听得到。一时间,严府门前热闹非凡,人潮涌动,前来拜访的各地商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众人皆知,若能有幸与严振扯上关系,便极有可能在这一次的皇家商人遴选中崭露头角。于是乎,这些如蝇逐臭、如蚁附膻的商人们一窝蜂地涌向严府,妄图抓住这难得的机遇,以期在激烈竞争中瞥见一丝胜利的曙光。 面对如此诱人良机,林繁茂岂会轻易错过?然而,严振这人嘴风甚紧,任凭林繁茂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他始终不肯透露半点口风。不仅如此,严振似乎并无特别的兴趣爱好,这让林繁茂着实摸不着头脑,根本无从知晓他所好何物、所恶何事,无奈之下只能胡乱摸索。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林繁茂怀揣着一盒刚刚觅得的珍贵字画,马不停蹄地赶到严府,递上名帖请求拜见。经过近日来频繁的接触,严振对于林繁茂的到访已然习以为常,未作过多耽搁,便爽快地准许他入内相见。 “林老弟,又来啦!”严振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这笑容发自内心,绝无半点虚假之意。因为他心里明白得很,林繁茂每一次登门拜访,都意味着财源广进。 “严大人,我这又来叨扰您了。”林繁茂也是一脸笑意,赶忙凑上前去套近乎。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宛如兄弟一般。 严振热情地邀请林繁茂入座,并吩咐下人奉上香茗。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林繁茂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繁茂自然清楚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深知不能让主人先来询问自己的来意。于是,他主动拿起放在一旁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对着严振说道:“严大人,小弟近日在别处觅得了一幅极其珍贵的字画。据说,此画乃出自名家何钦之手。小弟我一介生意人,对于鉴别布料还略知一二,但要说到品鉴字画,实在是力有不逮啊。所以,一收到这幅画,我立刻就想到了您这位行家,请您帮我掌掌眼。” 何钦,乃是大安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兼绘画大师!其真迹如今已是稀世珍宝,常人难以求得一见。严振听闻此礼,自然深知其中珍贵之处,不禁生出几分兴致:“哦……竟是字画?那本官倒要好好品鉴一番。” 见严振有意观赏,林繁茂自是喜不自胜,赶忙将手中木盒开启,并恭敬地递至严振眼前,赔笑道:“有劳严大人了。” 对待字画,严振向来秉持着文人的那份尊崇与敬畏之心。他轻手轻脚地将木盒内的卷轴取出,缓缓展开。只见纸面之上,一条鱼儿呼之欲出,只用寥寥数笔便勾勒得清晰明了、栩栩如生。此乃何钦最为出名的画作——《鱼》,亦是当今世上被众人竞相模仿最多的一幅作品。然而,鲜少有人能仅凭借这简单几笔画就描绘出如真迹般的神韵和灵动。 “何钦在世时习惯用澄心堂纸来做画,此种纸张极其洁白,宛如白玉般光滑细腻,而且受墨性极佳,纸质厚重而坚韧。”严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搓手中的画卷:“然而,如今这澄心堂纸已经极为罕见,市面上多数都是仿制品,无法与真正的澄心堂纸相媲美。不过,你带来的这幅画卷,应当是真品无疑。” 听到这里,林繁茂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这幅画就是正品喽?”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严振微微一笑,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得之色,作为一个文人墨客,对于鉴定书画真伪自然有着独到的眼光和见解。他轻咳一声,然后将画卷缓缓推回到林繁茂面前,点头道:“嗯,应当如此。” 林繁茂小心翼翼地将画卷重新卷起,放入盒子中。然而,他并没有将盒子收起来,而是放在桌上,往严振那边又推了推,而后开口说道:“严大人果然厉害,小弟佩服至极。只是小弟觉得,这幅画卷放在我这里恐怕会被埋没,若是严大人方便的话,不知道能否替小弟保管一下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请求严振帮忙保管,但其中的深意两人都心中有数。严振自然明白林繁茂的意图,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盘算着。 林繁茂见他不接话,心中不禁有些焦虑起来,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之前送去的礼物,严振从来都没收下过,这次恐怕也是如此。果不其然,严振开口说道:“林老弟啊,你这幅画实在太过珍贵了,本官实在不敢替你保管呀!万一日后不慎丢失或是损坏,本官可真是赔不起啊!”说完,严振还哈哈大笑了几声。 然而,林繁茂却没有那么轻松自在了。这幅画可是他家的传家宝,如果连这幅画都无法打动严振,那他真的再也找不出其他能够打动他的东西了。林繁茂干笑两声,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但他仍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说服严振收下这幅画:“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只有将这幅画放在您这里,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价值。至于它是否会丢失或损坏,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又何须您来赔偿呢?” 严振还是摇头拒绝了林繁茂的提议,事不过三,林繁茂提了三次严振都拒绝了,林繁茂便知晓对方不是故意推脱而是真的不要,他也不好再继续强迫对方收下了。 第267章 救赎4 没有从严振那里得到答复的林繁茂只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拿着画卷回家。 林家并没有因为他的回来平静下来,反而因为甄选之事毫无进展而变得更加动荡不安。 在林家的餐桌上,林若云正静静地照顾着自己的妹妹吃饭,她原本希望能够平平安安地吃完这顿饭,然后尽快回到闺房中继续设计给在成衣店遇到的那位夫人的衣裳。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饭还没吃完,林繁茂就开始故意找茬了。 只见林繁茂一开口便毫不客气地向林若云发问:“关于婚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正在吃饭的林若云手上动作不由得一顿,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不会嫁的。” 此时此刻,在外面积攒了满肚子怨气的林繁茂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林若云大声咆哮道:“你不嫁,那你还想嫁给谁?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都多大年纪了,整天无所事事,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赖在府里干什么!” 一旁的后娘也跟着附和起来,语气阴阳怪气地劝说着林若云:“是啊,小云,你都多大了呀!李老爷虽然年纪稍微大点,但他可是很疼老婆的哟!你嫁过去绝对不吃亏哦!” 妹妹林若书被父亲刚才那一巴掌吓得不轻,瑟瑟发抖地躲进姐姐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林若云心疼不已,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后背,默默地安慰着她。同时,她毫不示弱地反驳后娘道:“既然你觉得那么好,那不如你自己嫁过去吧!反正那个男人也喜欢女人,以你现在的年纪嫁给他正合适呢!” “你……”后娘万万没想到林若云竟敢当着父亲的面顶撞自己,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眼中噙满泪水,可怜巴巴地望向林繁茂,“老爷……您看看她……” 林繁茂顿时火冒三丈,瞪大眼睛怒斥道:“林若云,谁让你如此没大没小的?竟然敢对你娘还嘴!” 林若云冷笑两声,语气冰冷地说道:“可别,我娘只有一个,而且我娘已经死了。” 林繁茂听到这话,气得右手高高抬起,看样子下一秒就要落到了林若云脸上,但林若云却完全不搭理他,在他巴掌落下之前,牵着自己的妹妹闪身躲开,并冷冷地看着林繁茂。 “林老爷,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这门亲事您要谈自己去谈,我是绝对不会嫁的!”林若云说完,便拉着妹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姐姐......”离开了饭堂的林若书,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姐姐的裙子。 林若云停下脚步,缓缓地弯下腰来,低头看着眼前可爱的妹妹。听到妹妹的声音后,她那张原本冷冽得如同冰块一般的脸庞,终于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暖。随后,她轻轻地蹲下身子,与妹妹保持平视,并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小书,怎么了呀?” 林若书眨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她抬起头,直视着姐姐的眼睛,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以前总是告诉我,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今天你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呢?” 林若云心中暗自欣慰,因为她看到妹妹把自己平日里所说的话都铭记于心了。她微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温柔地回答道:“小书,你说得没错,小不忍则乱大谋确实是一种智慧。但是,还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姐姐已经积攒了足够的钱财,等到合适的时机,姐姐就能够带你离开这个地方。那时,我们再也不必忍受他们的欺凌了。”林若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真的吗,姐姐?”她兴奋地抓住姐姐的衣角,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得知即将能够逃离这座吞噬人们幸福的府邸,林若书感到无比激动。对于未来的自由生活,她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林若云笑着摸着林若书的头,这些年来她攒了那么多钱,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现在只要将那位公子定的衣裳做好之后,拿到了那笔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等离开了这里她就不用被逼着嫁人,也不用让自己妹妹受这种委屈了。 第268章 救赎5 被甩了脸子的林繁茂怒发冲冠,火冒三丈地拂袖而去,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林家娘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冰凉沁心的绿豆汤走到书房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柔声说道:“老爷,天气炎热,您可千万别被那个小妮子气坏了身子啊。” 林若云这位后娘年纪不过而立,比起已过不惑之年的林繁茂要年轻十岁有余。此刻正值她容貌最盛之时,一颦一笑皆显妩媚风情。林繁茂抬眼望去,原本心中还憋着一股怒气,此刻却消散了大半。 他冲着门口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林娘子进得门来,先将托盘安放妥当,然后一手端起绿豆汤,一手执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林繁茂喝下:“老爷,您是否仍在为大小姐生气呀?” 林繁茂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她的胆子愈发大了,竟全然不顾这些年来是谁悉心照料她,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跟她老子叫板!” 林娘子慌忙地放下手中的勺子,轻柔地为他抚顺着后背,轻声安慰道:“莫生气,莫生气啊,老爷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等到时候李家的聘礼送到,大小姐也不能随意悔婚了。” “这丫头的事情倒也不必如此匆忙,那李家老头的确年事已高,若云嫁过去实在是太委屈她了。”林繁茂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每当想起李家老头那满头白发,牙齿几乎掉光的模样,他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心。 林家娘子一向聪慧伶俐,深知如何迎合林繁茂的心意,从不敢违背他的意愿,正因如此,她深得林繁茂的宠爱。尽管此时她心中多想再劝说几句,让林繁茂同意将林若云嫁给那位李家老头,但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开口,唯恐弄巧成拙。 “老爷心地善良,满心挂念着儿女们的幸福,只希望他们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和归宿。”林娘子边说边轻轻地为他捶打着肩膀,试图缓解他的忧虑。 被林娘子这么一说,林繁茂自己也觉得自己一门心思不被女儿看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伤感。他紧紧抓住林娘子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唉,也就夫人您最懂我了啊!要是若云能再多懂事一些,那该有多好啊。” 林娘子心中暗自冷笑,心想林繁茂真是不自知,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来安慰他:“大小姐毕竟还年幼嘛,等她嫁人之后自然会明白究竟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林繁茂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若云的事情暂且搁一搁吧,过两天再作打算。现在让我烦恼的是皇商的事情。” 提起这事,林娘子的脸色也变得忧愁起来:“严大人那边还没有松口吗?” 林繁茂再次叹了口气:“是啊,这些天我已经把能送的都送出去了,可这严振竟然一样都不肯收。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如此,其他人送去的东西他同样也没收。” 林娘子眼珠一转,心里暗自思忖一番后开口说道:“会不会是由于朝廷现今对受贿一事审查颇为严格,因此严大人有所忌惮而不敢轻易收取财物呢?老爷您不妨尝试采取其他方式送礼试试看呢?” 林繁茂听闻此言,不禁好奇地追问:“何种方式呢?” 林娘子眼波流转间,心头已然浮现出一个妙计来:“老爷您何不在某个适当的时候摆下宴席,请严大人前来饮酒作乐一番呢?到那时再安排大小姐与二小姐一同前往,给严大人捧个人场如何?” 林繁茂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些许不满之色:“你这般打算岂不是要将我的女儿当作筹码出卖吗?” 眼见林繁茂似乎动怒,林娘子急忙劝慰道:“老爷息怒啊!妾身怎敢有此等想法呢?您细想,严大人眼下正值关键时期,自然是诸多事务缠身、分身乏术啦。您此番设宴邀请他喝酒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增进彼此之间的情谊罢了。况且大小姐和二小姐作为您的亲生闺女,理应多见识些场面才好呀。再者说,如果严大人身边恰好有适合大小姐的如意郎君,那岂不是正好能替大小姐牵线搭桥嘛。” 林繁茂眉头始终紧皱着,像是永远无法解开一般。他沉默不语,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默默地松开了原本紧紧抓住林娘子的手。 \"夫人,您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林繁茂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压力。 林娘子心知此时不宜操之过急,她轻轻点了点头,端起已经空了的碗,缓缓退出了书房。她明白丈夫需要时间来思考,而她能做的就是给予他足够的空间和信任。 书房里只剩下林繁茂一个人,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林繁茂这个人其实头脑颇为灵活,当林娘子提出那个建议的瞬间,他便洞悉了其中的深意。 没错,他曾经送给严振无数的金银珠宝、文房四宝以及文人笔墨等珍贵物品,但唯独没有送过女人。他并不清楚严振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如果贸然带着其他女子前去拜见,恐怕会显得十分突兀,甚至可能引起严振的反感。然而,如果是带着自己的家眷一同前往,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是带她们出来见识一番世面。这样一来,自然就不容易在这方面触怒严振。 林若云今日竟敢如此忤逆自己!林若书更是在林若云的带领下,对自己这个父亲毫无尊重可言!他养着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浪费粮食!不过,如果这一次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能为自己赢得这次皇商甄选的机会,那也算是她们应尽的义务吧。 想到这里,林繁茂很快就想通了,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第269章 救赎6 林若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逃离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家庭,也曾想过父亲和继母对她的憎恨与厌恶。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沦为这两人用来取悦他人的一枚棋子。 这场宴席热闹非凡,林繁茂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林娘子则捏着嗓子发出嗲声嗲气的声音。至于严振,他那看似含蓄、实则难以掩饰的目光,每一个细节都令林若云心生作呕,几欲呕吐。 她竭尽全力地将妹妹护在身后,不想让妹妹受到任何伤害,可偏偏林娘子丝毫不肯罢休。她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藏匿于屋内,不让其抛头露面,却让林若云的妹妹去做那种谄媚讨好成年男子的事情。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此刻,林若云对于离开这个家的念头愈发强烈,仿佛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急切地渴望着成长。她只有远离这个充满着虚伪与算计的“家”,才能够保护妹妹跟自己。 “哎哟喂!若云、若书啊,来来来,快过来敬严大人一杯呀!严大人日理万机,忙前忙后的操劳可都是为了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啊,如今好不容易严大人能够休息,来府里吃上这么一杯酒,你们俩怎么还傻愣愣地坐在那儿呢?赶紧站起来给大人敬酒呀!”林娘子实在看不下去林若云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径直走到她们姐妹俩面前,用力拉扯着林若云,试图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 林若云一脸不情愿地甩开了林娘子的手,她做梦都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此刻门外正站着林繁茂派来的手下,如果自己胆敢在这种场合撒野,甚至不给林繁茂一点面子,那么今天肯定没办法平安无事地走出这里,更别提保护好妹妹了。她默默地凝视着妹妹那天真无邪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 林若云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压低声音在妹妹耳边轻声说道:“小书乖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除了姐姐以外,谁叫你都不要理睬,记住了吗?” 得到妹妹的答应后,林若云这才拎起酒壶,手中握着酒杯,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眼神闪烁着坚定和决心,仿佛心中藏着无数的计划和目标。她努力模仿着林繁茂的笑容,那是一种虚伪而谄媚的表情。 林若云深知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离开林家这么简单,她更渴望从林繁茂手中夺回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一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明白自己必须学会伪装和周旋。于是,她用甜美的声音对严振说道:“严大人,若云在此敬您一杯。” 严振欣然接过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欲望。他笑眯眯地回应道:“林大小姐果然如传闻中所言,美若天仙啊!今日得以一见,真是令本官大饱眼福。” 林若云轻轻抿了一口酒,眉头微微皱起,她确实不擅长饮酒,但她迅速掩饰住不适,继续说道:“若云酒量欠佳,实在难以与严大人畅饮。不过,说起喝酒,若云的母亲可是赫赫有名,据说她千杯不倒,这酒若是由她来陪严大人品尝,想必会更有一番风味。只是小女若书年纪尚幼,闻不得酒味,我便先行一步,带着她回去歇息了。还望严大人见谅。”说完,林若云礼貌地放下酒杯,向严振表示歉意。 说完,林若云便带着林若书离开了,她在这里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这里充满着虚伪与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 林繁茂对她的擅自离开有点不满,脸色连带着都落了下来,正想多说她两句时,严振开口了,他看着林若云离开的背影,悠悠的开口说道:“令爱的性格真令人感到喜欢,小小姐好像比较不善言辞,真是可爱,若是本官也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这话,在场还有谁不懂呢,林繁茂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承蒙严大人看得起,小女若是能够认严大人为父的话那也是她的福气啊。” 闻言,严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林老弟啊,难道你真舍得让你这小女儿给我做女儿啊?” “那也是她的福气不是。”林繁茂笑着端起酒杯敬了严振一杯。 严振收起嘴角,打量着林繁茂,林繁茂也不闪躲,任由他看。许久,严振这才收起眼神,端起酒杯受了他这杯酒:“若是林老弟当真舍得的话,那本官认个贴心棉袄倒是也挺得意。” 两个男人的随口一句话便为林若书定下了她的一生,而这一切,自以为已经逃离了的林家姐妹却全仍蒙在鼓里。 第270章 救赎7 “真没想到,这严振居然喜欢小的。”送走了严振,林娘子跟林繁茂两人回屋,林娘子这才终于忍不住跟林繁茂吐露心声。 林繁茂眉头紧锁,他这娃娃是送出去了,但这严振也还没有彻底松口说要给他这笔生意啊!那他这岂不是亏了?而且,这严振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如果不能让他满意,恐怕以后都别想再从他那里接到生意了。越想他心中越感到慌张。 林娘子说着说着发现周围特别安静,这才闭上嘴来,望向林繁茂:“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林繁茂叹了口气:“这严振可真是个老狐狸啊,临了临了他今天还是没有松口啊。”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喃喃自语道。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头疼欲裂,也不知道是烦恼这些事情导致的,还是刚刚那顿酒喝得太多了。 对于林繁茂而言,续任皇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为此他都出卖自己的良心,将自己那还不到八岁的女儿变相卖给了严振了,若是严振还不松口的话,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守住擂台,特别是这几年江南那边的纺织厂办得越发好起来了,布料跟款式都很好,这让他感到很难办。 林娘子刚才确实喝了很多酒,现在看到林繁茂如此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很焦急。她的酒精一下子涌上头脑,变得晕乎乎的,然后像失去理智一样凑近林繁茂的耳朵,轻声说道:“也许他还没有尝到好处,所以才不肯松口。等过几天,您带小小姐亲自登门拜访,去认一下这位义父。一旦确认收了这个干女儿,说不定那位严大人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林繁茂本来就因为要卖掉女儿而心情郁闷至极。他一向非常注重面子,以前从不让外人知道自己在家中对女儿不好。然而,如今却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他根本不敢让别人轻易提及。可偏偏这次林娘子不识趣,还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这让他怒火中烧,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气急败坏之时,他突然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幅度之大连带着坐在一旁的林娘子都差点摔倒在地。此刻的他,满脸冰霜地紧盯着林娘子,那股子冷意仿佛像是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绕住了林娘子的脖颈,使得她原本醉醺醺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七八分。 林娘子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感到一阵后怕,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双眸,流露出自己最脆弱、最容易被掌控的一面:“老爷,妾身刚才说错话了,还请老爷千万别往心里去,莫要生气了呀。” 说罢,她便迅速站起身来,如蛇般扭动着身躯缠到林繁茂身上,玉手轻轻抬起环抱住他的脖子:“老爷,妾身方才所言皆是出于对您的关心啊!见您如此心焦火燎的模样,妾身一时口快没管住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还望老爷大人有大量,切莫与妾身计较哦。” 林娘子那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本就让林繁茂格外着迷,再加上她这般撒娇求饶,更是让林繁茂内心深处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那原本紧绷着的黑脸,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他轻轻地伸出那双宽厚的手,缓缓地搂住林娘子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并将她温柔地拉近,紧贴着自己坚实的身躯。随后,他在她耳畔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充满感慨地说道:“让若书去给严振当干女儿,我心里本来就已经非常痛苦难受了,而你呢,却还要在我这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撒上一把盐,真的是让我感到无比的伤心和难过啊。” 林娘子深知林繁茂的心思,她巧妙地顺着他的想法回应道:“老爷,您仔细想想看,那严振对若书小姐心生喜爱,如果若书小姐过去了,不就是去享福的吗?您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她好,是在为她的幸福考虑啊。而且,如果若书小姐能在严府得到严大人的宠爱,凭借严大人在朝廷中的崇高地位,难道他不会多多关照您吗?” 一直以来,林娘子都非常懂得如何迎合林繁茂的心意,现在更是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地符合他的想法,让他感到十分欣喜。林繁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感叹道:“如果这次皇商甄选中我们林家没有被选中的话,林家恐怕就无法养活这么多人了。所以,若书能够跟随严振,也算是她的一种福分吧。只希望严振能够善待若书,好好对待她。” “是啊,老爷您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若书小姐好,若是让若书小姐跟大小姐知道了,心中肯定会非常感激您的。”林娘子温柔地附和道,言语间充满了谄媚之意。然而,她内心深处却对这个男人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她心想:“哼!说得好听,什么情深义重,什么待儿女好,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任何人。”林娘子轻轻地倚在严振宽阔的肩膀上,不让人察觉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深深不屑。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像林若云的生母那样愚笨,竟然天真地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那个女人因为没能生出儿子,生前受尽欺凌,死后连女儿也被卖掉。想到这里,林娘子不禁心生感慨,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绝不能成为第二个林若云的生母。她要学会保护自己,为自己和孩子争取更好的未来。 第271章 救赎8 “啧……”林若云轻皱眉头,一根细针不经意间扎在了她那白皙娇嫩的手指尖上,很快,手指尖上便渗出了丝丝鲜红的血,一滴、两滴……林若云心中一惊,生怕鲜血会弄脏布料,于是连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帕,轻轻擦拭掉手指上的血迹。 望着那仍在不断渗出血珠的指尖,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没来由的,林若云觉得心里慌得很,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既然如此,那么一定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特别留意的。 “若书。”林若云在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最为重视的无外乎金钱和妹妹。尤其是在这偌大的林府之中,她最为担忧的便是自己年幼的妹妹。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呼唤了一声。 幸运的是,林若书的房间与她相邻,一听到姐姐的呼喊声,便立刻飞奔而来:“姐姐,怎么啦?”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酷热难耐。林若书急匆匆地跑来,额头上很快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湿漉漉的头发也黏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缕一缕的。 看着她平安无虞地出现在眼前,林若云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但当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这么慌张?在房间里做什么呢,搞得满头大汗的。” 林若书向来古灵精怪,此时脑袋摇摇晃晃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就是不肯说出原因:“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姐姐哦。” 林若云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调侃道:“哟呵,妹妹长大啦,都开始有小秘密瞒着姐姐咯。” 林若书将手背到身后,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说道:“那当然啦,我可不再是小孩子了呢,我已经能帮姐姐的忙,可以独当一面啦!” 林若云愈发觉得好笑,心想不过是前些日子为了锻炼林若书,让她试着记记账,见她做得还不错便随口夸奖了几句,怎知这小家伙就如此飘飘然了。 “好好好,我们若书是个小大人了,那请问若书大人可以陪姐姐坐一会吗?”林若云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只见林若书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陪伴姐姐。林若云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林若书的头发,然后将手指伸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似乎想借此驱散指尖残留的疼痛。 此时,手指尖的血珠已经不再渗出,林若云悄悄地将染血的手帕收起来,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被林若书察觉到任何异样。林若书则兴高采烈地跑去一旁,费力地搬来一张小板凳,放在姐姐身旁,然后一脸得意地坐下,嘴里还念叨着:“既然姐姐要我陪,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陪你吧。” 看着林若书天真无邪的样子,林若云的心软成了一团。她的妹妹总是如此乖巧懂事,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备至。正是因为这样,林若云更加坚定了要搬离这里的决心。只有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她的妹妹才能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 林若云重新拿起针线,开始专注地缝补手中的衣物。她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若书,今天你见到那位严大人了,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林若书歪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嗯……我记得他穿着一身很漂亮的衣服,看起来很威风呢!” “那还有其他的吗?相貌记得住吗?”林若云又问。 林若书为难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我记不太清楚,但是我记得他的眼睛。” 林若云听了,心中稍感宽慰,原本她并未指望妹妹能完全认清严振的模样,妹妹能记住那双眼睛已是出乎意料之事:“若书啊,日后若是再见到用那种眼神看你之人,一定要远远地躲开,切不可凑近,不管那人是何身份都务必离得越远越好,明白吗?” 林若书虽未能全然理解,但这丝毫不妨碍她应承姐姐:“嗯嗯,姐姐我知道啦。”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我以外,你不要跟任何人外出,即便是爹爹要带你出门,你也不要答应,他若是非逼着你出去,你就躲起来,不要被他发现,知道吗?”林若云始终难以安心,严振那满含欲望的双眼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倒无惧严振向自己发难,可她实在担心严振会看中若书。 这种可能性固然微小,然而却并非绝无仅有,京城之中龌龊之事不在少数,娈童、禁脔之类亦属常见。林若云不得不为自家妹妹忧心忡忡。 “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出去的。”林若书看着姐姐难受的样子,心中满是不忍。她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小手,轻轻放在姐姐的膝盖上,想要用这种方式安慰她。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本应是白白胖胖、天真可爱的,但由于生活的艰辛,使得她看起来格外瘦弱。林若云望着妹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她拼命地赚钱,只为了能让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无论怎样努力,妹妹似乎依然未能长胖一些。 “若书,等这次这件衣服做好了,姐姐就可以带你出去了。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可以买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姐姐继续帮人做衣服、染布料,而你呢,则可以去学堂上学。每天晚上放学后,姐姐会做好饭菜等你回来,然后陪你一起温习功课。这样的日子,你喜欢吗?”林若云一边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一边温柔地说道。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将妹妹紧紧地搂在怀里,两人共同憧憬着离开林府后的美好未来。 “太棒了,太棒了,姐姐做的饭菜真好吃,还有姐姐做的衣服也是最棒的!”天真无邪的林若书毕竟只是个年幼的孩子,根本不明白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当她听到姐姐描述的情景时,心中立刻涌起一股愉悦和期待之情,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满满的期待。 林若云温柔地看着妹妹,轻声说道:“放心吧,姐姐会加倍努力的。衣服马上就要完成了,后天我会把它交给那位夫人。然后最多再等两天,姐姐就能带你离开这里了。这两天你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后天晚上姐姐就可以带你走了。姐姐已经找到了一间不错的屋子,等后天拿到酬劳后,我们就马上去买下它,好吗?” “好耶!”林若书激动得挥舞着小小的拳头,为姐姐加油助威。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他们招手。 第272章 救赎9 一件衣服的制作对林若云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一开始,只需要确定好版型和对方适合的款式,接下来的工作就会变得轻松许多。林家从祖上开始,就与衣服和布料有着密切的关系。林若云的母亲娘家同样从事着制衣和布料行业,并且与林家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商业合作,两家甚至从小就为他们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可以说是一种联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林家老爷子还在世时,尽管林若云的母亲得不到丈夫太多的好脸色,但她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自从林老爷子去世后,情况却每况愈下。不过,正因如此,林若云跟随母亲学会了制衣技巧,掌握了关于布料的知识。 相比之下,林繁茂的脑子并不灵光。他对这些布料毫不在意,认为这只是女人家才会摆弄的东西。由于缺乏细心和努力去钻研,林家的生意自然也就越来越差,若不是还有个祖上传下来的皇商名称在这撑着,林家怕也做不到现如今这般了。 眼见着快到交衣服的时间了,林若云将制作好的衣服打理得井井有条,然后仔细地包装起来,准备带到成衣店,交给那位夫人。这两天来,她始终让林若书紧跟在自己身旁,毕竟对于林家人,她还是心存疑虑。本来想着今天是在林家的最后一天,她希望能带上妹妹一同前去交衣服。 然而,当她刚走到林若书的房间门口时,却惊讶地发现她正匆忙地不知在隐藏什么东西。林若云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在藏什么姐姐不能知道的秘密吗?”林若书立刻挡在林若云面前,用她那娇小的身躯试图阻止姐姐的前进,同时紧张地回应道:“姐姐不是要去成衣店吗?怎么会突然来到我这里呢?” 林若云轻轻蹲下身子,直接凝视着妹妹的眼睛,温柔地说:“我想带你一起去。等我们把衣服交了,就可以顺便去看看房子啦。”听到这个提议,林若书的内心充满了渴望和期待,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陪伴姐姐一起去挑选那个只属于她们俩的温馨家园。然而...... 她回头望向那个被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地方,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留在这里等待姐姐归来。“姐姐,不用啦,我还是在这儿等你回来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可以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哦!这份礼物就算是为了庆祝咱们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而准备的呢。”林若书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但却巧妙地掩饰住了内心深处的那份失落感。 林若云敏锐地察觉到林若书似乎有自己的要事需要处理,心想反正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而且她早已相中了那套心仪的房子,只等今日下午交完衣服,拿到酬金,再加上自己这些年来所攒的银两应该能够直接买下。 于是,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那好吧,既然若书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那姐姐就先出门咯。等姐姐回来后,我们就能搬离这个地方了。放心吧,姐姐会尽快回来接你的,好不好呀?” “太好啦!姐姐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哦。”林若书兴高采烈地送别了姐姐,然后迅速回到房间里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林若云看着妹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一声,将自己的帷帽带好离开了林府。 第273章 救赎10 离开了林府,林若云迈着轻快的脚步往成衣店走去,一路上她都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间即将属于自己和妹妹的温馨小屋,心里琢磨着该如何精心装修一番。 她计划购买的是一座小巧精致的一进院子,里面有三间厢房。其中一间将会成为妹妹的温馨闺房,让她能尽情摆放自己喜爱的物品;另一间则会是林若云的卧室,简洁舒适即可;而最后一间,则被设想成姐妹俩共同的书房,那里将充满书香气息。 厨房虽然不大,但对于日常烹饪来说应该刚刚好。林若云想象着自己在这个小天地里忙碌的身影,为妹妹烹制美味佳肴,心中满是幸福。 等到房子布置妥当后,她不仅可以从成衣店老板那里接到更多的活儿,还能名正言顺地把做好的衣物带回家加工。这样一来,收入肯定会增加不少。再努力积攒一些钱财,等手艺更加娴熟精湛时,她便有底气尝试开设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经营起自己的小本生意。 想到妹妹将来或许会遇到心仪之人,待到出嫁之时,自己也能够为妹妹准备更为丰厚的嫁妆,林若云的脸上不禁泛起欣慰的笑容。未来的日子一片光明,充满了无限可能。仅仅是这些美好的畅想,就让林若云兴奋不已,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一般。 林若云来到成衣店的时候,陆辞秋和叶渐青还没有到,不过她并不着急。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置好后,便在柜台前面坐了下来,看着掌柜的忙碌地做着生意。 就在掌柜刚刚完成一单生意之时,陆辞秋和叶渐青两人一同走进了店里。 “公子,夫人。”看到他们进来,林若云急忙起身相迎。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搬离林府这件紧迫的事情,此刻的她反倒是失去了一些往日的沉稳,从柜台走出时差点撞到了柜子。 叶渐青对她微笑着点点头,伸手轻轻地将她扶住,关切地道:“小心些。” 叶渐青的温柔举动让林若云心中的好感倍增,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香气更是令林若云感到无比温馨。 “谢谢夫人。”林若云感激地说道。 “顾小姐,衣服做好了吗?”陆辞秋不看当下环境,仿佛一个眼瞎之人,张口就直接询问,惹得叶渐青给了他一个白眼。 “已经做好了。”林若云回答道,同时将衣服从柜台的包裹里取了出来。 叶渐青给她的是一匹黑色的布料,她心中所想的服饰风格是简约而便利行动的类型。因此,林若云毅然舍弃了昔日女装常见的宽大袖口设计,将袖子改得狭窄些,并在手腕处添加了一枚袖扣,如此一来,既可随意扣上,亦能轻松地将袖子卷起。这般改动极大地方便了各种活动,且不必担心弄脏衣袖。 此外,单纯的黑色或许稍显沉闷乏味,为了增添几分生气与活泼感,林若云依据对叶渐青的初始印象,在下摆处用浅绿色的丝线精心绣制出几段竹节,上方相对应地缀上一列竹叶,整幅画面瞬间充满蓬勃的生命力。 \"这件衣服真的很美。\" 叶渐青展开衣物,反复端详,内心满是欢喜之情。 \"夫人您喜欢就好。\" 见到自己制作的衣裳能得到他人的喜爱,林若云也由衷地感到欣喜:\"夫人,是否需要前往后院试穿一下呢?正好可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适合,可以帮您改一改。\" “好。”叶渐青应着便往后院上次量尺寸的那个房间走去。 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十分合身,仿佛就是为叶渐青量身定制一般。尽管颜色是深沉的黑色,但却丝毫不会显得老气沉沉;相反地,衣服上点缀着的几节竹节和几片竹叶,为她原本沉稳的气质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使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年轻、有朝气。 \"真不错啊!\"陆辞秋绕着已经换好衣服的叶渐青转了好几圈,脸上满是满意之色,当下就爽快地把剩余的银两相付给了林若云。叶渐青对这件新衣也是喜爱有加,尤其是袖子的设计让她不禁联想到了现代的衬衫,这种独特的风格令她格外心动。于是,她暗自琢磨着是否能请林若云帮忙制作几套具有现代感的服饰,好让自己尝试一番。 古代的服装固然精美绝伦,穿着也舒适自在,然而随着夏日临近,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这些衣物偶尔还是会让人感到有些闷热难耐。此外,某些时候它们的确不够便利实用。此刻的林若云已经拿到了余下的钱款,满心欢喜地开始盘算接下来要购买的房屋事宜,完全无暇在此处多加停留。而叶渐青和陆辞秋则定下了另外一套衣服,并交付了一部分订金后,便一同离去了。 林若云拿到了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多的银两,心中高兴不已,但他们到底是借了掌柜的地方才能做成这单生意,于是她便给了掌柜一点银两,当作感谢。 第274章 救赎11 今日收到的银两比林若云臆想中的还要多得多,她心中高兴不已,拿着这些钱迫不及待地去找牙人买下那套被她看中的房子。说起来也是她运气好,那房子因为价格比较高一直没什么人问津,这才留到今天。 牙人见林若云真的拿钱来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场就跟林若云签了房契。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大门钥匙,林若云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从此以后,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和妹妹的家。这个家不再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地方,而是一个可以让她们安心生活、不再担心被驱逐出门的避风港。这种感觉,是林若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在回林府之前,林若云特意又去了一趟那所房子。房子坐落在西区较为中心的位置,周围都是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隔壁有个卖肉的铺子,每天清晨都会传来阵阵新鲜的肉香;再往前走不远,还有一家药房,每天都有大夫坐镇坐诊,为附近的居民提供医疗服务。这样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方便了,无论是日常购物还是看病抓药,都十分便利。 这座院子虽然无法与林府相媲美,但规模也不算小。它呈现出一种方正的格局,给人以简洁明了之感。大门朝东南方向敞开着,仿佛在欢迎每一个访客的到来。院子里干净整洁,没有积落太多灰尘,显然之前的主人对这里还是颇为爱护的。 这座院落的前任主人本就是江南人士,如今要携家带口的回江南发展,不再留恋京城的繁华,故而这院落里的大型家具基本上都没有带走,都还留在这里。这对于林若云来说,真真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了。这下子,她可以省掉好一笔购买家具的费用。这攒了十几年的钱一朝之间全部投入其中,身上本就剩不到一些钱,小小的钱袋子里的钱也就只能支撑她们接下来的日常生活开销。 林若云站在门口满心欢喜地打量着这个院子,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心中满是感慨。这座院子将会成为她与妹妹的新起点,她们的新未来,专属于她们的充满了希望和温暖的家。她期待着未来的日子,期待着能够在这里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然后,她转身离开,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一路快步走回林府,她想要带妹妹去看看她们的新家,妹妹若是看到了应该也会很开心,新院子的天井那么大,都可以在侧边给她做个秋千荡着玩了。 林若云心中暗自思忖,今晚必须与林家彻底划清界限!然后带着妹妹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但在此之前,须得先将妹妹安全送达庭院。这样子的话倘若林府有意刁难她们姐妹俩,她还能够让妹妹去投靠那位叶夫人了。毕竟从面容上来看,那位叶夫人似乎颇为和善,或许会乐意伸出援手帮助她们。 一踏入林府大门,林若云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妹妹的房间飞奔而去。她原本计划直接带着妹妹前往新家参观一番,然而...... 一片寂静笼罩着整个房间,唯有蝉鸣声在空气中回荡。妹妹的所有物品依旧整齐地陈列在房间里,桌面上摆放着一只用小布袋包裹着的物件。布袋上粗略地绣着一只鸟儿,林若云拿起它端详了片刻,却看不是很懂,无奈之下只好重新放下。 “若书,若书?”林若云心急如焚,在院子内外大声呼喊着妹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而始终未能得到妹妹的任何回应。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的心跳愈发急促。 林若云脚步匆匆地走出院子,目光急切地扫视着四周。突然,她瞥见一个小厮从远处走过,心中一阵激动,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问道:“有没有看到若书?” 小厮冷不防被人抓住,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林若云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爷带小小姐出去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林若云耳畔炸响,她仿佛听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消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手也松开了小厮。小厮摸不着头脑,暗自嘀咕了一句“神经病”,便快速离去了。 林若云努力咽了口唾沫,试图平复那颗因极度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然后一步步朝着林繁茂所在的院子走去。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妹妹。 然而,还没等她见到林繁茂,却先碰上了后娘。在无人之处,林娘子向来毫不掩饰对林若云的厌恶之情,此刻更是如此。她板着脸,冷冷地质问道:“林若云,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若书呢?”林若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那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带着无尽的威压和锐利,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的秘密。 林娘子见到林若云找上门来,心中不禁有些发虚,同时也被她这般凶狠的模样吓得不轻,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只能低下头,轻声嘟囔着:“你妹妹不见了你就去找啊,你来找我干嘛。” 林若云并没有因为林娘子的话而退缩,反而步步紧逼,继续追问:“林繁茂带我妹妹去哪里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担忧。 还没等林娘子回答,林若云突然像发疯了一样,扯开嗓子大声怒吼起来:“说啊!林繁茂到底带若书去哪里了!”她的声音震耳欲聋,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林娘子心虚至极,哪里敢把真相告诉林若云。她深知,如果此刻告诉林若云实情,以林若云的性格,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冲向严府。一旦惹怒了严振,那么林府争取成为皇商的事情恐怕就彻底无望了。想到这里,林娘子决定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口。 第275章 救赎12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呀!”陆辞秋的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派去林府盯着的小厮便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 “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来便是。”见此情形,原本正准备迈步走进院子里的叶渐青,也连忙收回脚步,凑到了陆辞秋身旁,一脸急切地看着小厮。 小厮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还是十分恭敬地向叶渐青喊了一句:“叶姑娘。”然后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说道:“小的刚才看到林家大小姐林若云从林府中狂奔而出,于是便一路紧跟其后。结果却发现她径直奔向了严府,而且后面还有林娘子在追赶,想要阻拦她,可惜最终未能成功。” “林大小姐已经到了严府了吗?”叶渐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担忧。她紧紧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小厮,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 小厮感受到了叶渐青的不悦,不禁有些惶恐地低下头,轻声回答道:“是的,叶姑娘。小的刚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大小姐的马车快要抵达严府门口了。” 叶渐青的脸色愈发难看,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陆辞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同样的疑惑和忧虑。林若云突然前往严府,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但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两人也是一无所知。 陆辞秋脚步匆匆地朝着院子里走去,同时伸手拎起挂在墙上的佩剑。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内心的决断和果敢。一边走着,他一边对身后紧跟着的小厮说道:“把林府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小厮不敢怠慢,连忙加快步伐跟在陆辞秋身后,小跑步地回答道:“今天上午,林大小姐离开府邸后不久,林老爷便带着林二小姐也离开了王府。具体去了何处,小的并不知晓。只是当时林二小姐看上去有些晕乎,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被林老爷紧紧抱在怀中。”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说!”陆辞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小厮,眼中闪烁着愤怒和质疑的光芒。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就能够解释林若云为什么要去严府了。林繁茂带走了她妹妹,她回到府中发现妹妹不见了踪影自然会着急。而她那后娘估计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让林若云一问便问出来了,这才会出现林若云往严府赶,而林娘子在身后追的场景了。 “林繁茂难道是要卖女儿不成?”陆辞秋紧紧皱起眉头,声音冰冷。自从经历过军营的磨练,如今的陆辞秋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坚毅而沉稳的军人气质,平日里与人相处时或许还显得随和亲切,但当他冷下脸来,那种威严便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此时的陆辞秋,仿佛化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身上散发着将军的威压,尽管相比于他二哥那种令人望而生畏、连牛鬼蛇神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威严还有所不及,但依然足以震慑住周围的许多人。这种是真正从战火中锤炼出来的气息。 “不好说,不过可能性很大。”叶渐青也不敢保证,她心中着急,已经过去一个上午了,若是严振真的要对林若书做什么的话,现在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林若云过去怕也只是羊入虎口而已,“我们得赶紧过去,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严府如今具体情况如何他们也不清楚,但是两人都知道,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林若云是他们看中的人,他们必须救。而严振是太子那一派的人,若是严振出了问题,那么太子必然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或目的,这趟浑水他们是必须要趟上那么一趟的。 严振的府邸离贤王府较远,且街道上禁止骑马疾驰,甚至对马车的行驶速度也有所限制。由于陆辞秋身为王爷,不能公然在大白天于街道上狂奔,但叶渐青却不受此限。因此,他们决定兵分两路:陆辞秋乘马车前往严府,并在严府门前等候;而叶渐青则提前出发,选择步行,其速度反而比马车更快。 叶渐青来到严府门前,却不见其他人影,只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林若云,宛如失魂落魄般从严府缓缓走出。眼看着她下一刻便要跌倒在地,叶渐青急忙向前扶住她:“顾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听到声音,林若云那原本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 然而,她那双眼眸已失去往日的神采,目光空洞无物,仿佛过了许久,才勉强将视线聚焦到叶渐青身上。她轻声呼唤了一声“叶夫人”,随即便再次低下头去,似乎想要继续前行。 叶渐青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模样,伸手一把将她提起:“顾小姐,到底出了何事?快告诉我!”或许是叶渐青的语气略显严厉,亦或是她关切的态度让一直沉浸在寒冷中的林若云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此刻,林若云就像被阳光融化掉表面的冰层一样,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若书,我……救不回若书。若书被他们糟蹋了。”林若云恨意滔天,双眼猩红,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让她痛不欲生的事实。她无法见到若书,更无力将她救出魔掌。 叶渐青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拉住林若云,生怕她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倒。连忙轻声安慰道:“别急别急。你先冷静下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她带着林若云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避开了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此时此刻,太阳高悬天空,释放出灼热的光芒,仿佛要将大地烤焦。 林若云宛如失去灵魂的布娃娃,任凭叶渐青牵着自己的手,毫无反抗之力。她的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向远方,对于叶渐青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去理解和消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辞秋也赶到了现场,但林若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没有开口。 叶渐青并没有催促她,而是默默地拿起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水。给足林若云时间。 终于…… “林繁茂说……说严振一生无儿无女,觉得若书乖巧可爱,就让若书认他当干爹,若书也同意了。从今以后若书就在严府生活了。”说着说着,林若云那憋了好一会的眼泪可算是流下来了。 “所以那该死的林繁茂为了前程,就把若书,把我那不到八岁的妹妹送到了严府,严府也不肯让我见若书。怎么办,怎么办,叶夫人,我该怎么办?”林若云再次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失去了妹妹,慌张的攥紧了叶渐青的手:“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别急。我有办法帮你。”叶渐青眼底透着一抹冷,她是万万没想到林繁茂竟然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 一旁的陆辞秋面色阴沉,抬头看了一眼严府的牌匾:“青儿,这跟强抢民女有区别吗?” 第276章 救赎13 陆辞秋面色阴沉至极,抬头凝视着严府那高悬的牌匾,眼神如冰,语气冷冽地向叶渐青发问:“青儿,你说,这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叶渐青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他的神情看似平静如水,然而在这片宁静的表面下,隐藏着的却是汹涌澎湃、沸腾激荡的情绪,仿佛急于去修正所有的错误。 “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嘛。”叶渐青轻声回答道。 陆辞秋收回目光,低头注视着瘫软在叶渐青怀中的林若云。她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令人心生怜悯之情。 陆辞秋开口询问林若云:“林若云,为了你的妹妹,你能付出什么?”此时此刻,救妹心切的林若云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到自己的身份早已败露,陆辞秋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她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有一丝希望能够拯救她的妹妹。 “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她用坚定而决绝的口吻回应道,短短几个字却充分展现出她的决心。 “那就去击鼓鸣冤,请求三司会审,一纸诉状告发严振强强抢民女之罪。”陆辞秋指向大理寺的方位,郑重地对她说道。 林若云顺着陆辞秋手指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那里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她一直都是一个循规蹈矩、安守本分的普通百姓,以前从未涉足过大理寺这样的地方。然而,现在为了自己的妹妹,即使这条道路充满危险,她也必须勇敢地踏上。 \"你如果去敲响那面鼓,就是越级上诉。在此之前,你需要先承受四十大板的责罚。只有熬过了这四十大板,并且还活着,才有资格进行申冤。\" 陆辞秋担心她一时冲动就轻易答应,于是顺便把申诉的前提条件详细地告诉她。 林若云听后,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自嘲笑道:\"不过区区四十板罢了。只要能让若书脱离险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叶渐青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对林若云要去敲那登闻鼓担心不已,她一个常年待在闺房,那双手只拿得起绣花针的弱女子,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那惨无人道的四十板酷刑呢? 叶渐青抬起头来,试图透过阳光看清陆辞秋的面部表情,但由于陆辞秋正好背对着太阳站立着,那张俊俏的面庞被阴影所笼罩,使得叶渐青根本看不清他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情,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他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对着陆辞秋轻轻摇了摇头,希望他能够劝说林若云放弃这种危险的做法。毕竟,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偷偷潜入严振的家中去寻找林若书,这样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陆辞秋似乎对叶渐青的示意毫无反应,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见陆辞秋一脸冷漠地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得住,那就去吧。记得把状纸写清楚,如果你最终死在了那四十鞭之下,本王也会替你将妹妹从严振手中救出来。” 林若云仿佛找到了一丝希望之光,艰难地从叶渐青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伸出颤抖的手,用手背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前方走去。她所选择的道路并非通向林府,而是前往大理寺的方向。 叶渐青见状,连忙站起身想要搀扶住她,然而当她看到林若云虽然步伐蹒跚不稳,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时,默默地将原本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你为何要让她去敲击那登闻鼓?\" 叶渐青望着林若云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却转向了身旁的陆辞秋,话语中充斥着疑惑和冷漠。他对于陆辞秋的这一举动感到有些愤怒。 陆辞秋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地说道:\"只有她去了,才能有正当合法的理由去调查严振。严振此次收受了一个林若书,那么日后是否还会利用职权便利收取其他的张若书、李若书呢?\" 叶渐青不禁皱起眉头,反驳道:\"但是你可知道,如果她真的敲响了那面鼓,她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吗?\" “我知道。”陆辞秋沉默了一瞬,轻声说道:“但总归需要有个人来当这个先驱者。” “先驱者?”叶渐青冷笑一声:“狗屁的先驱者,她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妹妹的姐姐而已,她有什么错?她凭什么要为了你的崇高理想去当先驱者?” 陆辞秋皱了皱眉,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和坚定,“她生在林家便是她的错,她明知道林繁茂对她们姐妹俩有所求还没有保护好她的妹妹也有错。她不仅仅想要严振付出代价,她还想要林繁茂也付出代价,既然想要的这么多,那么相对应的她自己也应该付出拯救妹妹的代价不是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仿佛在向叶渐青阐述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然而,叶渐青并不同意他的观点,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叶渐青瞪大了眼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难道就因为她生在林家,就要承担这所有的责任吗?这太不公平了!这些事情是林繁茂做的,不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承担这些责任。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有能力去对抗那些强大的势力。而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的妹妹,这难道也是错的吗?” 陆辞秋看着叶渐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就是现实,我们必须面对它。如果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充当先驱者,那么无人会继续发现严振的不对,会抓不到严振的把柄,不会轻易让他付出他应得的代价,而林繁茂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他会继续赚他的钱,当他的富商,好好的过日子。” 陆辞秋顿了顿,然后目光平静地看着青儿,轻声说道:“青儿,实际上,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你所熟悉的林若云,而是其他任何一个陌生人,你同样会做出与此刻相同的选择吧。只是因为你刚好认识林若云,你一直在关注她,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你所需要的。因此,当我采取这种方式处理事情时,你会对我的做法产生不满情绪。然而,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思考,或许就能理解彼此的立场和出发点了。” 叶渐青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语气坚定地否定道:“不,绝不是这样的!如果有其他可行的办法去拯救他人,我又怎么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呢?我固然支持律法,但这必须建立在律法切实有效、足以庇护百姓的基础之上。倘若律法已无力保障平民权益,我断不会愚昧地墨守成规。说穿了,你无非是想借林若云之手,替你二哥铲除太子的党羽罢了。” 陆辞秋一阵缄默,稍顷才缓缓回应:“然而,令严振的罪责大白于天下,难道不是对他最恰当的惩处方式吗?” 叶渐青仰头凝视着陆辞秋,眼眸中充盈着无尽的哀伤:“倘若林若云当真将状纸递交至你处,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能护她周全?” “我自当竭尽全力。”闻得此言,叶渐青嘴角泛起一抹冷峭的笑容:“陆辞秋,你变了,你好像变成了我所了解的那些皇子,而不是陆辞秋了。” 第277章 救赎14 越级敲登闻鼓应先受四十大板,四十大板后还活着官府便应当为其受理案件,若是官员不受理,则官员受罚。 自登闻鼓设立以来,来敲这登闻鼓的少之又少,而这林若云则是皇上登基后的唯一一个,自然担得起朝廷的重视,早在登闻鼓被林若云敲响的那一刻,陆辞秋便派人进宫去同皇上告知。 皇上一听,连忙放下手上的奏折,让人守着,待这四十大板打完了便将人召进宫中去。 受了四十大板的林若云身后早已是血肉模糊,脸色苍白,连路都走不了。 为了让她能够保存体力,陆辞秋让人抬着担架送她进宫,而同时,他也随着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等人一同进宫。 连带着进宫的也不仅仅只有他们大理寺的人,还有刑部以及监察御史,而掌管着刑部与大理寺的陆之行也不得不进宫一趟。 此时的皇宫内,气氛凝重,众人面色严肃地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终于,林若云被担架抬进了宫殿。 她的伤口虽然已经简单处理过,但仍然触目惊心。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沉默的注视着下方跪着的林若云。此刻她正双手高举着一份诉状,身体微微颤抖着。 林若云低着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民女林若云,恳请圣上为民女作主!民女生父林繁茂与户部郎中官商勾结,为了争夺皇商甄选之位,竟将民女的妹妹送到严振府中任由其凌辱。民女四处求救无果,只能前来恳求圣上救救民女的妹妹啊!” 皇帝的目光紧盯着林若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缓缓开口道:“林若云,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妹妹确实是被送到严振府中的吗?” 林若云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带激动:“民女在严府亲眼见到了妹妹,当时她已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民女苦苦哀求严大人放过妹妹,但那严大人却理直气壮地声称妹妹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不肯归还于民女。” 听到这里,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强抢民女、卖女求荣,这些行为实在令人发指。这林繁茂和严振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官商勾结!怪不得这弱女子敢如此不顾一切地去敲响登闻鼓。皇上微微抬起眼,扫视了一圈。堂下之人个个皆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敢出声,仿佛生怕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然而,在这片沉默之中,唯有陆之行与陆辞秋二人,如同两块坚硬的磐石般,板正地站立着。他们的身影挺拔而坚定。 \"老二,你监管着刑部与大理寺,难道平日里对百姓的冤情都不处理的吗?\" 皇上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回荡在朝堂之上。他的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陆之行,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陆之行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连忙站出来,弯腰拱手,恭敬地说道:\"禀父皇,百姓若是有冤,只要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一定会为百姓做主,无论百姓状告的是谁,都会秉公处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自信和决然。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指着跪在地上的林若云质问道。 陆之行对这件事也知之甚少,但当林若云报出姓名的时候,他想了想很快便也想通了,这应该是陆辞秋搞的,他虽然不知道陆辞秋要做什么,但在这节骨眼他也不可能让陆辞秋出来顶罪,只好自己站出来转圜一下。 陆之行正想说话,却见一旁的陆辞秋主动站出来开口说道:“父皇,您何不想想为何这林姑娘宁愿击鼓鸣冤告御状,也不愿意去府衙呢?” 皇上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说道:“那是为什么?” “这是百姓对于律法,对于府衙,对于朝廷的不信任。若是他们信任朝廷是偏袒他们的,不会勾结那些犯了罪的官员的话,那他们便不用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敲这鼓了。” 陆辞秋说着,眼神看向了林若云。 “林姑娘,本王说的可有错?” 陆辞秋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出言不逊。出言不逊啊,这不是在挑战皇上的圣威吗?就连陆之行都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而被点到的林若云听到这话,身子竟微微颤抖了起来。来敲鼓鸣冤虽然是那位公子让她来的,但其中有多少她自己心里的决定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个人说得没有错,她确实是害怕,林繁茂能够同严振勾结,为什么就不能与其他官员勾结。若是到时候她不仅救不出妹妹还把自己搭进去了,那情况更加糟糕。 而她来敲这鼓,求的就是当朝第一个,为的就是能够惊动皇上,只有皇上是绝对公平的,是不会被林繁茂所收买的。 陆辞秋见林若云没有搭话,并不着急,转而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林姑娘,你放心,既然来到了这殿中,你就无须害怕了,在这里只要你说出真相,圣上自然会护佑你。” 林若云咬了咬牙,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这位大人所言甚是。民女之所以不去府衙告状,是因为民女深知那些官员们都是官官相护,民女就算去了也得不到公正的判决。所以民女才会选择击鼓鸣冤告御状,希望能够得到陛下的公正裁决。” 皇上听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愤怒。 “这次的事情就由老八你来负责吧。大理寺、刑部、监察史从旁协助。”皇帝看着陆辞秋,脸上倒是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欣慰之色:“你将林家的事情,严振的事情以及皇商甄选之事都调查清楚。朕想知道是否真的有很多人不敢报案,究竟有多少官商勾结和不正当贿赂的行为存在。” 皇帝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地面上的林若云,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皇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绝。他挥手示意道:“立刻派遣御医为林若云诊治,务必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朕希望她能够活下去,亲眼见证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林若云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她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但当她听到皇帝答应帮助她时,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之情。她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相信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与汗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谢圣上!”林若云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她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却充满了感激和希望。此刻,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救出妹妹,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278章 救赎15 叶渐青独自守在严府,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已经悄悄地潜入过这里一次,并且成功找到了林若书的位置。此刻,她的任务便是在陆辞秋带人前来之前坚守在此处,绝不让严振有机会将人带走。 相较于以往那些惊险刺激的任务,这次似乎显得有些清闲。不需要耗费过多心力,只需时刻保持警觉,留意周围的动静即可。然而,奇怪的是,尽管如此轻松,叶渐青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情绪。 她很明白自己的情绪来源于哪里,也清楚真正让她烦躁的原因,无非是来自于对陆辞秋的不解和质疑。陆辞秋给林若云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这有点不像他陆辞秋,但却像是一个皇子该做的事。 陆辞秋作为二皇子阵营中的一员,一心一意想要铲除太子阵营的势力,这本无可厚非。但他为何执意要采取这般手段呢?叶渐青心中充满疑惑,甚至感到一丝愤怒。她实在无法理解陆辞秋的举动,而这种不解又让她心生忧虑。 她清楚地意识到,在最近的两次重生中,陆辞秋一直在努力成长。然而,这种成长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好事还是坏事?叶渐青无从判断。毕竟,陆辞秋是她的同伴,她并不愿意将其往坏处想。可是,面对眼前的局面,她必须有所行动。 叶渐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烦躁。她告诉自己,既然现在已经没办法,林若云已经走上了陆辞秋给她选的那一条路了,那么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帮林若云保护好她的妹妹,给到她足够的证据可以将严振跟林繁茂搞死。 至于陆辞秋的事情,等一切都结束后她自会找他要个解释,届时,无论谜底是什么,无论结果如何,她想她都该多做一步打算。 然叶渐青未等来陆辞秋,反倒是给她等来了严振的探子,探子小心谨慎一路小跑到达严府,还未进入踏入严府的门槛,却反被叶渐青一个手刀给敲晕了。 其实叶渐青也不知道对方是来干嘛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当下这个情况,严振最好就是什么都别知道,谁都别跟他透气,免得他提前得知了消息,偷偷转移了林若书,等到时候陆辞秋来了之后什么都查不到那不就很尴尬了,所以见到探子时,她当机立断先把探子给打晕挪走了。 等了好一会,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轰轰烈烈的往严府走来,领头的俨然便是陆辞秋。叶渐青知道,时候到了。 陆辞秋一身官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头发用玉簪挽起,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他身后跟着一众官员,还有一些侍卫和捕快。他们手持武器,神情严肃,显然是有备而来。 叶渐青悄悄地从原来的位置离开后,陆辞秋一行人来到严府的大门前。其中一名侍卫走上前去,重重地敲响了严府的大门。 不一会儿,门房匆匆赶来打开了大门。只见侍卫神情严肃地说:“大理寺查案。”他手中还握着一块圣上亲自批准的令牌,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接着,侍卫用力地一把推开了严府的大门。 得知消息的严振匆忙赶到门口迎接,并快步走向大厅。当他看到陆辞秋在场时,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官拜见八王爷,不知八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呢?” 陆辞秋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回应道:“有人敲响了登闻鼓,状告严大人强行抢夺民女,圣上特地下令让本王带领人马来彻查此事,务必要弄个水落石出。”说着,他朝着严振迈近了两步,声音低沉而威严地说:“所以,今天本王需要彻底搜查严府,务必找到那位被强行掳掠的女子。” 话音刚落,陆辞秋抬起手来猛地一挥,下令道:“给本王搜!”随后,众多侍卫迅速分散开来,开始在严府内各处展开严密的搜索行动。 第279章 救赎16 由于消息管控得还算及时,严振并没有时间去转移府上的人,这倒是给了陆辞秋一个大大的“惊喜”。 侍卫们四处搜索,最终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被迷晕的林若书。他们立刻把她带出来交给了陆辞秋。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突然发现了另一个密室。这个密室隐藏得十分巧妙,如果不是仔细寻找很难发现。 当侍卫打开密室门时,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蜷缩在角落里。男孩大约七八岁左右,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般。 男孩只穿着一件长衫,长衫到脚踝,除此之外身上并未着其他衣裳。他迷离地看着闯进来的侍卫们,脸上没有一丝害怕或惊讶的表情。他的眼神如同死水一般平静,让人不寒而栗。 侍卫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男孩,试图将他抱起来。然而,当他们碰到男孩的身体时,他没有丝毫反抗的动作,仿佛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这种诡异的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叶渐青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她从未想过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男孩。看着男孩那副模样,她不禁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孩子变成这样? 侍卫们将男孩带出了密室,毫无生机的男孩跟失去意识的女孩两人被摆放在一起。 严振看到这一幕后,心里有些慌张。他连忙开口想解释:“王爷……” 但陆辞秋根本不给严振任何解释的机会。不等他开口便冷着张脸,挥手示意道:“把他带回大理寺的大牢里去,好好审问一下。” 随后,陆辞秋吩咐其他人将这两个小孩妥善安顿好,并派人照顾他们。此刻,陆辞秋的心情非常沉重,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有一团乌云笼罩在心头。 在场的人们感受到他的情绪,没有人敢于触碰他的霉头。大家纷纷迅速收拾现场,各自忙碌起来,不敢打扰这位心情不好的王爷。 待陆辞秋离开了严府,叶渐青这才从暗处现身。 陆辞秋静静地站在之前让林若云去报官的位置,仰头望着天空。天空湛蓝如洗,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纯净无瑕。但陆辞秋知道,在这幅完美无缺的画面背后,隐藏着无数的污秽和罪恶。 “那个男孩……”叶渐青站在他身旁,目光落在陆辞秋身上。 “我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陆辞秋依然抬头仰望着天空,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着,似乎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那个小男孩太过于令人感到震撼了,纵使他知道禁脔,但是却从没想过有一个人会成为这样子。 叶渐青没有再继续开口,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陪在他身边,他们两个人虽然生活的时代不同,但是在某个方面上,两个人的思想是一样的。 陆辞秋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那个男孩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大到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良久,陆辞秋缓缓地开口道。 叶渐青知道,这是在跟她解释他之前为何会让林若云去击鼓鸣冤的原因。 李博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在想,这种人有第一次难道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吗?所以这次我让林若云去敲鼓,怕的就是严振可能还会有其他类似的举动。我承认,我私心里确实希望能借此发现一些异常之处,从而找到机会将严振彻底扳倒,但是我也不希望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当陆辞秋说出这番话时,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平静地向叶渐青剖析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是,叶渐青却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陆辞秋比以往更多了一分怯弱。 不远处的严府吵吵闹闹,侍卫们得到命令,将严府大肆翻找,试图从里面查到一些什么东西出来,而严府的下人们则被吓到到处寻地方躲起来。 而他们两个人则躲在这远离这些喧嚣。 第280章 救赎17 “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站在书桌前,双手撑着桌子,怒目圆睁地瞪向彭启,眼中怒火仿佛要喷出来一般。 太子一气之下将桌上摆着的所有书都扫到了地上,纸张和书籍散落一地,凌乱不堪。彭启连忙弯腰收拾,一边捡书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太子的神色,生怕触怒了他。 严振作为户部郎中,在户部可谓举足轻重,手下有众多学生,平时为太子办事尽心尽力。然而如今严振入狱,府邸被封,这无疑是对太子势力的一次沉重打击,令他倍感愤怒与无奈。 “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敢击鼓鸣冤?”太子咬牙切齿地问道,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那女子名叫林若云,乃京城一商户之女,听闻是她父亲瞒着她将其妹送到了严家,她前去讨要反被严大人赶出去,于是便去击鼓鸣冤要讨回妹妹。”彭启如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太子眉头紧皱,语气愈发严厉:“好一个严振!竟如此糊涂,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还能被人抓住把柄。”他越说越气愤,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彭启见太子动怒,忙劝道:“殿下息怒,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太子冷笑一声,嘲讽道:“转圜?如何转圜?严府已被查封,本宫还能怎么办?”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失望和愤怒,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无能为力,“父皇亲自下令让老八处理,他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估计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威慑一下京中那些权贵们,让他们收敛点。” 彭启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在桌上,抬眸观察了一下太子的神色,见他稍微有点冷静下来了,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此次事件发生得突然,林若云一介女流又是如何知道要去敲登闻鼓的呢?她又是怎么敢去敲登闻鼓?我们可以先从她身上入手,调查她是否受人指使,以及其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 太子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严振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小,但细想彭启的话,太子又不得不怀疑起陆之行,整件事情发生的过程中最得利的人无非就是陆之行了。如果真的是陆之行做的的话,那他势必不能坐以待毙了,自从上次李博明的事情之后,父皇已经对他颇为不耐了,如今朝堂上除了陆之行,还冒出来个陆辞秋,他的威胁越来越多了。 彭启又开口说道:“自上次李少爷的事之后,皇上对您的信任已经越发稀薄了,若是八王爷当真要咬着严振不放的话,那么我们也只能弃车保帅了,相信严大人也会懂得您的一片良苦用心的。” 太子被彭启的话说得心头的怨气都顺了一些,脸色也平复一些:“那你去调查下这件事背后是不是老二在搞的鬼,老二跟老八这两个人如今在朝堂上处处针对本宫,看来是不得不想个办法了。不然日后他们只会找各种借口,各种理由来针对本宫。” 太子的交代正中彭启心口,他连忙应了下来。 第281章 救赎18 离开了东宫后,彭启来到了自己的房子前,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并迅速关上。进入房间后,他快步走到窗前,将窗户紧闭,然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是否还有其他遗漏之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心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揭开床垫,露出一个隐藏的入口。这个入口通向一条秘密通道,只有他知道如何打开它。 彭启轻轻转动着机关,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通道口缓缓打开。他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将入口重新掩盖好。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布置得简洁而隐蔽。 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书桌和一把椅子,桌上堆满了书籍和纸张。在密室中央,有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似乎在沉思。 彭启走进密室时,老人微微睁开双眼,目光浑浊但深邃,透露出一种老练的智慧。彭启连忙弯腰半跪下来,恭敬地向老人行礼:“先生,事情都已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现在太子已经开始怀疑林家之事与秦王有关了。” 老人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很好。就让太子与秦王去争斗吧,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贤王最近的举动有些过于频繁,记得要顺便处理掉他。如果让他继续发展壮大,恐怕秦王一旦倒下,他就会立刻接手秦王的势力。” 彭启点头称是,表示明白老人的意思。 老人叹息一声继续说道:“秦王最近对太子动手的次数增多,这样下去,太子可能无法抵挡秦王的攻势。” 老人缓缓转过头来,望向彭启,张口问道:“江晚吟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彭启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目前有些进展,秦王最近偶尔会去找她。不过他只是陪着她一起喝喝酒、看看舞蹈之类的,并没有其他动作。” 听到这里,老人不禁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他竟然没有碰她?” 彭启摇了摇头,表示否定:“是的,秦王似乎对她并无兴趣。” 老人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咒骂了一句:“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彭启没有为江晚吟开口辩解,只是低着头听着老人的咒骂。 老人冷静了一下,而后继续开口说道:“这样下去不行,那个药继续按时给江晚吟服下。想办法让陆之行碰她,只要陆之行碰她,早晚都会中毒。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这些话,老人又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关于最近研发的蛊虫,进展如何?” 彭启连忙答道:“目前进展顺利,中了蛊的人在三天内,如果有蛊师在旁边,可以将蛊虫从体内取出来。虽然被取出来后,他们的身体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听到这个消息,老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宽慰。他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叮嘱道:“这个蛊虫花费了无数条人命才培育成功,绝对不能轻易夭折。一定要妥善照顾好它,让它茁壮成长。” 彭启连连点头,表示明白。老人看着彭启,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信任和期望。他知道,彭启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最后,老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第282章 救赎19 严振入狱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陆辞秋一个人一手操办的,包括从他家搜出来的那些东西也是陆辞秋亲自督办的。严振这个人看起来挺严谨的,不接受明面上的贿赂,但是私底下却收了不少,甚至还祸害了不少小孩子。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连带着太子一派的人最近都不敢吭声,而陆之行这边的人则是昂首挺胸,每天都在太子一派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搞得是那边恨得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将他们翻个底朝天,将他们做的事情全部都捅出来,但到底是在同一朝堂上的,虽是两个派系,但利益往来始终是必不可少的,到底也就忍了下来了。 而林若云自从那日挨了那顿打之后,身体是彻底的虚了下来,始终不见好。林若云就林若书这一个妹妹,她就想着要为妹妹做点什么,所以当妹妹醒过来之后她便没有跟她说什么,只是带着她回了那个属于她们的家。 林若云的外公那边也是从这件事流传出来之后才知道林若云和妹妹两个人在林家过的日子不好,他老人家很是生气和难过,便想着让林若云的舅舅把她俩接回去,回去好好养着,结果却被林若云给拒绝了。 亲生父亲尚且能够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更何况是其他人呢?林若云不敢轻易地将自己和妹妹的未来寄托在一个并不熟悉的舅舅身上。她担心如果自己不在人世了,按照妹妹那般的善良性格,在舅舅家恐怕会遭受欺凌,若是在外面的话,自己还能为她开辟一方天地,多赚点钱好让她安然度过一生。于是,无论舅舅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她都坚决地予以回绝。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京城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局势变得异常紧张。而陆辞秋却巧妙地利用这个机会,将京城的局势搅得更为混乱。 他趁此良机,深入调查严振之事,并意外地发现朝堂中许多人都存在问题,不只是严振,其他看似清明的官员背地里都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面对这样的情况,陆辞秋没有丝毫手软,果断地将所有证据写成奏折,直接呈报给圣上。无论是太子一派、秦王一派,还是其他中立派别,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被牵连的命运。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没有人能够轻松地笑出来。 对于这一系列事件,陆之行并没有过多地干涉或参与其中。相反,他选择静静地旁观,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他想知道陆辞秋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以及他真正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 “八王爷最近有点上头了啊。”身旁是许久未见的国师,他依旧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慢慢悠悠的,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慢慢的。 陆之行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太着急了。” “你也很着急。”国师瞄了他一眼说道。 “我时间不多了,若是按照命盘所算,我没多少时间了。”陆之行语气中带着点不甘与落寞。 听到这句话,国师沉默了一瞬,他亦不知道当初让陆之行知道自己的命盘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第283章 救赎20 “好与坏,左右都已经是这样子了,那又还能怎么办。而且如今看起来,一切都在按照我们所设想的方向而走不是吗?”不同于国师的着急心态,陆之行反倒是异常的冷静,“而且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八弟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国师抓了抓头发,一脸苦恼:“我知道八王爷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初算到陆之行会陨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着急了,因为在他心中始终还是觉得只有陆之行才是这些皇子当中最为适合担当大统,继承皇位的人。 但没想到,他一急之下错口将这些话告知给陆之行之后,陆之行反倒是不以为然,甚至还十分冷静的问他有无解法? 并且在那之后他也一直在寻继他之外更为合适的人。本来他已没希望,只能看看五、六、七三位皇子中挑选一人进行培养,但万万没想到,突然出来了一个陆辞秋。 若不是陆辞秋在南城治水一事中立下功劳,陆之行压根儿不会想到把如此重要的担子交到他手中。不过,倒也是因为南城治水之事,让他顺利进入了陆之行的视角里,也让陆之行更多的关注到了他的本事,所以自从那件事以后,陆之行便一直不遗余力地教导着陆辞秋,现在更是隐约有种要将自己的势力转交给对方的意思,就连暗卫营都能够让他随意进入。 “八弟这两年来确实表现出色。”对于陆之行来说,未知的死期并非让他焦虑的关键,反而是促使他好好生活的理由。他从不害怕死亡,只怕自己死后在乎的人无法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他希望趁着在世时,能做更多的事情。 “他如今羽翼尚未丰满,便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大放厥词。如今这一行动,怕的是京城里不少人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届时皇上为了那些皇亲贵胄不得不牺牲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尽管国师已经远离朝堂多年,但对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的了解却不少。无论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是谁,无论他们在之前都是怎么样的性情,在那个位置上久了都会被同化,他们太孤独,也太寂寞了。 权利在他们手中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忘了没有权力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久到他们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久到他们都被权利所控制了。 “大安建国六十余年,其中一些命长一点的,都是跟着先祖那个时候过来的,他们为建国付出了很多,所以理所应当封侯加爵。但在最开始大安没钱的时候,太多人用钱买官买候的,这些人利用这个身份获得了不少利益。他们获得的太多了,便想要得更多。”陆之行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如今陆辞秋把京城的水都搅起来了,其实也是在皇上的默许之下做的。 “其实,老八比我们想的都聪明。”陆之行想着,要除掉这些盘根错节的王公贵族,将一些蛀虫剔除出去,是需要有个人来动手的,但如今朝堂上却没有人敢动,任何人都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他们的势力太庞大了。 第284章 原因1 在京城一片动荡之时,叶鸿海叛国的消息又一次传到了京城。这一次,陆辞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请求亲自护送叶鸿海回京。原因很简单,他现在肩负着调查严振的重要任务,实在分身乏术。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以调查周家嫡子欺负周豪之事为由,将周豪留在了京城,而自己则换上了其他可靠的人选。 只要控制住周豪这个下毒的人,想必凭借着叶鸿海的武功怎么样都能从大漠那群人手里逃脱的吧?另外一方面,他依旧去提示陆之行,让陆之行关注一下罗孜羽的行踪,争取证据可以随着叶鸿海一同到达京城。 当看到曾经还是个小男孩的人如今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时,叶渐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感慨万分,同时也疑惑地思考着:难道人一旦长大,就真的会改变吗?以前的陆辞秋虽然身份矜贵,但并不像现在这样强硬和冷漠,对他人的生命如此漠视。 叶渐青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陆辞秋好好聊聊这个问题。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陆辞秋每天都忙碌异常,早出晚归,几乎没有闲暇时间。更糟糕的是,以前他每天中午都会在府上吃一顿午膳,有任务时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带着自己一同出行;但如今,连自己也被排除在外。 叶渐青现在每天都待在府里,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失落和难受。明明她一直想的都是不要和陆辞秋纠缠太深,想着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她可以拿着一大笔钱离开京城,独自潇洒自在地过日子。可是现在,她只是被放养在家里,本应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但她仍然感到非常不自在。 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实则无聊过头),她还是决定先去找一趟林若云,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林若云的身体自从挨了那顿打之后就一直不太好,宫里的太医也确实按照皇上的意思开了很多好药给她,但由于林若云本身身体素质较差,那次挨打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至今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既然是去探望病人,叶渐青也不好意思空手前去,于是在街上买了许多东西,有吃的、玩的还有治疗伤口的药物。 “小青姐姐,你来啦!”什么都不知道的林若书听到敲门声,满心欢喜地跑来开门。当她看到来人是叶渐青时,脸上瞬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自从她醒来后,一直都是叶渐青帮忙照顾受伤的姐姐,这让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而原本满脸愁苦的叶渐青,一见到林若书,便立刻展露出温暖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林若书的头发,温柔地问道:“小书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听话呢?” 林若书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自豪地说:“我很乖哦,我今天帮姐姐念了书,还做了饭给姐姐吃呢。”她兴奋地掰着手指头,将自己一天的乖巧行为一一数给叶渐青看。叶渐青微笑着倾听着她的讲述,同时缓缓跟着她一起走进了林若书的房间。 第285章 原因2 叶渐青进去时,林若云正趴在床上看书,由于天气炎热,身上只穿了一层薄纱,一是因为这样方便透气,二也是担心伤口捂着容易发炎感染。看到叶渐青进来,林若云放下手里的书。 “都这样子了,还看书呢。不多休息休息。”叶渐青将手上提的东西交给一旁的林若书,然后往林若云床边走去。 “叶姑娘来啦!”听到声音,林若云想撑起来,却被叶渐青伸手拦住。 “你快别动,小心伤口又崩开了。”叶渐青连忙说道。 林若云笑了笑,然后继续趴下。 “最近感觉怎么样?”叶渐青在她旁边坐下问道。 “还好,伤口在慢慢愈合了,不过大概率是伤到了点骨头,估计以后腰就不大好了。”林若云脸色苍白如纸,但此刻的她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和满足感,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叶渐青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你这伤到了刮风下雨跟冬天估计会发作,你得多注意保暖,还有别太辛苦,别累到腰了。” 林若云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次,真的太感谢八王爷和您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位出手相助,我恐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林若云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当日,当他们二人突然出现在严府门口时,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后来在宫中听到陆辞秋的声音,再加上后续陆辞秋负责她这个案子,就算再愚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陆辞秋的身份了。 既然知道了陆辞秋就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八王爷,那自然而然就能猜到叶渐青的身份了。毕竟,一直以来与八王爷形影不离的女子,就只有叶渐青一人。 “不必如此客气,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我并没有做什么。”叶渐青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完全是由陆辞秋一手操办,她可不想将这份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况且如今她当初还是反对陆辞秋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林若云谢也谢不到自己身上。 林若云见对方没有承自己的谢意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柔和地问道:“今日叶姑娘怎么过来了?” “闲着无聊就想过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你身体虚,挨上那么四十大板可不是好受的。”说着,叶渐青从身上掏出了一瓶药膏,轻轻放在桌上,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意。 林若云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瓶药膏,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她没想到叶渐青竟然如此关心自己,还特意带来了药膏。她感激地说:“谢谢叶姑娘,这药膏应该很贵重吧。” 叶渐青微微一笑,安慰道:“这是军中常用的药膏,对我们这些练武之人来说,它可是非常好用的宝贝呢!”她轻轻拍了拍林若云的手,表示不用担心。 林若云好奇地拿起药膏,仔细端详着。药膏呈淡黄色,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凑近闻了闻,果然有股清新的味道。 叶渐青见状,提醒道:“这药膏虽然效果好,但刚涂上时可能会有点辣辣的感觉。所以,你涂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它进到眼睛或嘴巴里哦。” 林若云感激地点点头,将药膏收起来,准备等伤口愈合后使用。她深知这份礼物的珍贵和心意,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叶渐青的好意。 “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看您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林若云将药膏放好后,这才试探的开口问道。 她一个常年寄人篱下的人,对别人的情绪总是很敏锐,所以从叶渐青一进来她就发现了对方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叶渐青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而已,没事。” 林若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您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到您呢!” 叶渐青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 林若云认真地看着她:“您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是我们两姐妹的大恩人,我很感激您,所以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的话我能帮的一定帮您。” 叶渐青心里一阵感动,她轻轻地拍了拍林若云的手:“谢谢你,我知道了。不过目前你还是得以身体为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吧,如果我有需要的话我会直接跟你说的。” 第286章 原因3 叶渐青在这的好友确实不多,而她本人也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倾诉自己内心想法的人。由于职业的要求,她有着非常出色的保密能力,但同时也意味着许多事情只能深埋心底,无法与人分享,这无疑会让人感到压抑和难受。然而,她总能迅速找到释放压力的方法。例如与林若云聊天,就是一种非常舒适的体验。 与林若云聊天时,叶渐青总会感到格外放松。林若云的声音轻柔动听,仿佛能抚平人们心灵的褶皱;而且她善于倾听,从不轻易打断他人的话语,更不会盲目地去评判或指责任何人。她总是用温柔的语气将问题一一道出,然后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回应。这样的交流方式使得双方都能得到很好的沟通,叶渐青自然也就能够抒发自己的情绪。 叶渐青认为,林若云之所以有如此好的耐心,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照顾妹妹的经历所培养出来的品质。这种经历让她懂得如何去关爱、理解他人,并给予他们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表达自我。因此,当叶渐青在林家度过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于是,她便留在林家吃晚餐,还主动帮忙洗碗。她坐在那里,一直待到夜幕降临,看着窗外亮起一盏盏灯笼,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恋恋不舍的准备回去。 刚一出林家大门便看见贤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处。叶渐青抬出的脚顿在了原地,没有上马车也没有离开,她……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她不知道陆辞秋在不在马车上,在的话他又在这里等了多久了,为什么没有让人去叫自己? “姑娘,上车吧,王爷在车里等您好一会了。”车夫站在一旁,见叶渐青没有动身的意思,于是自己主动开口。 叶渐青冲他点了点头。 车夫都已经开口催促了,她也不好意思说走就走,她还是摆的正自己的态度,她在这就是一打工的,跟老板较什么劲呢? 但,当她掀开帘子,真的看到坐在马车内休憩的陆辞秋时,心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无法辨认的情绪,难受说不上,酸涩说不上,欣喜也说不上,但又或许这些都捎带了一点吧。这应该算是两个人自那天之后的第一次碰面了吧。 陆辞秋脸色苍白如纸,疲惫不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而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紧闭着,眉头却依旧蹙着,透露出深深的疲倦和无力感。尤其是那浓重的黑眼圈,像是抹不去的阴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眼下。 叶渐青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马车,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她轻盈地走到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刻意与陆辞秋保持距离,以免打扰到他难得的片刻宁静。她静静地凝视着陆辞秋,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陆辞秋的精力一向充沛,即使在沙场上奔跑一整天,也不曾如此疲惫。如今,仅仅依靠在车窗旁就能入睡,可见他身体状况不佳。叶渐青不禁想起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未能见面,不知道他究竟在忙碌些什么。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叶渐青坐定后,目光落在陆辞秋身上,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然而,就在这时,陆辞秋突然动了一下。叶渐青心头一紧,急忙抬头望去,正好撞进了陆辞秋深邃的眼眸之中。 陆辞秋的眼神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璀璨夺目,又似浩瀚无垠的海洋,蕴含着无尽的深情和温柔。那眼中的光芒仿佛具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瞬间将叶渐青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哈哈,好巧。”叶渐青尴尬开口,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自从那次争吵之后就变得非常尴尬。应该算是争吵吧,两人意见不合的碰撞算是争吵吧? 叶渐青不知道陆辞秋会不会觉得尴尬,但是她自己是这样子觉得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份尴尬是由于她自己单方面地改变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不巧,我是来接你的。”刚刚睡醒的陆辞秋声音中带着几分低沉和沙哑,听在叶渐青的耳中,让她感到一阵酥麻。她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试图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 陆辞秋并没有改变他的姿势或表情,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叶渐青,甚至将她从头到脚都仔细打量了一遍,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事情。 马车上,气氛突然变得异常沉闷,两人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陆辞秋终于打破了沉默:“你在躲我?” 叶渐青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只是王爷最近太忙了,我们碰不上面而已。” 第287章 原因4 沉默,如瘟疫般在车厢内蔓延。 叶渐青说出那句话后,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她感到一阵尴尬,不知如何挽回局面。她暗自叹息,自己在人际关系方面确实有所欠缺,否则怎会每每陷入这般尴尬境地,不知如何应对。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陆辞秋竟然接过了话题,将责任归咎于自己:“是,的确是我的问题,最近事务繁忙。没时间能够同你见面。” 叶渐青有些无措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想告诉他不必如此自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正当气氛愈发沉闷时,陆辞秋突然打破沉默,轻声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叶渐青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用过餐。陆辞秋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却在触及她闪避的目光时,不禁退缩。他心中思绪万千,却又难以启齿。 叶渐青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陆辞秋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让她内心犹如猫抓般难受。 她想直接摊开了跟陆辞秋讲清楚,如果两个人真的在思想上无法认同的话,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该往哪里走也不一定。毕竟两人之间还有很多事要面对,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由着陆辞秋乱来。 “青儿,我好累。”陆辞秋垂下眼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疲倦的声音闯入叶渐青耳朵中倒是带上了那么几分委屈的感觉。 叶渐青抬头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做不得假,眼下的黑眼圈也做不得假,叶渐青知道自己还是心软了:“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吗?” 陆辞秋轻轻摇着头:“没时间。我想着趁这个时候将京城里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全给挖出来。” 叶渐青并不是很赞同陆辞秋这么贸然的行动,眉头微微皱起:“那么多年了,沉疴旧疾一时半会除不尽,且你如今身上无官职,只是挂着个协助秦王的名号而已,你做这些他们对你会有很大意见的。” 叶渐青深知官场水深,就算陆辞秋再怎么厉害,想要仅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朝堂局势也是不可能的,更别提现在他还没有什么实权在手。 陆辞秋听了叶渐青的话,却并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但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 又是这句话! 就是因为这句话,他让林若云去挨了那顿打;也是因为这句话,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所有的事情暴露在阳光下,让自己承受烈日的炙烤。 叶渐青一时间说不出原因,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这些事情即使你不去做,别人也会去做。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为何如此固执己见,认为只有你才能做到呢?难道你以为你能重生,就是天道的宠儿,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吗?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你清醒一点,看清楚一点。” 面对叶渐青的斥责,陆辞秋没有丝毫反驳,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平淡地注视着叶渐青,眼中闪烁着一种令她难以理解的神情。那种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深意,让叶渐青感到无比痛苦。她似乎应该理解陆辞秋,但事实上,她对陆辞秋却一无所知。 她总是觉得陆辞秋是个小孩,心中有着很天真很愚蠢的想法,但如今看来,似乎她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 第288章 原因5 这个想法让叶渐青突然感到一阵失落,仿佛被打入无底深渊一般。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算来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年了吧?在这其中她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重生都重生了好几次了,自认为自己早已适应了古代的生活。 尽管她从未质疑过古人的智慧,但对于陆辞秋,她始终保持着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她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待,以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去教导和引导他。然而,她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这并非一个普通孩子,而是出身于皇室的贵族子弟。 他是伴随着阴谋与算计出生的小孩,他一路以来的成长纵使有淑妃跟陆之行护着,但也不算是顺顺利利,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也会充满着坎坷,自己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在那个吃人的皇宫中活下来。 相比之下,她在现代社会享受着安稳、幸福的生活,她又有何资格对这个孩子妄加指责呢? 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无法调整过来自己的心态,这也才会导致在陆辞秋提议林若云去击鼓鸣冤时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不止是因为击鼓鸣冤会让林若云有可能死在当场,更多的也是因为她知道若是这鼓敲了,陆辞秋一定会被人查出来是他怂恿的林若云,届时其他人都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么可能会继续容得下他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叶渐青捂着自己的脸,不断地同陆辞秋道歉,她刚刚说的话就是一个纯傻逼才会说出来的话,她觉得自己蠢死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话呢。 “青儿~”见她这般,陆辞秋似乎有了那么点慌乱,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他坐到了叶渐青身旁。 叶渐青依旧捂着脸,但她却能感受到陆辞秋身上的味道,那是跟自己很相似的栀子花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上的味道从皇宫的檀香变成了这么清纯的栀子花味道?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不是这个味道。 但现在这个味道却极大的安抚了她如今混乱的心绪。 陆辞秋轻轻地拍着叶渐青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青儿,没事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对吧。” 叶渐青心乱如麻,陆辞秋的温柔体贴让她有些惊慌失措。她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好像在失控一般。 \"青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呢?\" 陆辞秋一脸委屈地看着叶渐青,仿佛自己被遗弃了一样。叶渐青听到这话,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好好说话!\" 叶渐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羞涩。她觉得陆辞秋这样的语气让她感到很尴尬,所以她要求他认真一点。 陆辞秋看到叶渐青生气的样子,心里不禁想笑。但他知道现在不能笑得太明显,等下要是彻底惹恼了叶渐青,被赶下去那可就玩完了。于是,他只好憋住笑意,尽量保持严肃的表情。 \"青儿,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我提出的建议而感到不舒服呢?\" 陆辞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天他一边忙着朝廷的事情,一边心心念念着叶渐青,那日叶渐青失望的眼神不断在他脑中回想,让他感到心痛如刀割,他不想让叶渐青误会。 \"是也不是。\" 叶渐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待。反正她已经在陆辞秋面前丢尽了脸,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以免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烦恼。 第289章 原因6 陆辞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叶渐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早该料到,像叶渐青这样善良纯真的人,一旦得知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疏远。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欺骗自己,总希望能证明自己在叶渐青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与众不同。可是,事实似乎残酷地告诉他,他赌输了。这几日来,叶渐青对他的刻意疏离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其实……就算是那样,也无妨。我明白你一向厌恶这种事,认为我伤害了无辜之人。\"陆辞秋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但话到嘴边时,他却又有些犹豫了。毕竟,他所从事的事情充满了风险与危机,如果叶渐青能借此机会远离他,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他凝视着叶渐青,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 \"陆辞秋,你如此肯定我们还拥有无数次重生的机会吗?你手腕上那转瞬即逝的花朵,真的是上天给予的指引吗?\" 叶渐青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透露出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惧。 陆辞秋想要伸出手去,紧紧地把她拥抱进怀里,但是他却不敢这么做。 他们两个在这段漫长的人生旅程中,一起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他们一直都是对方最忠诚、最坚定的守护者。可是如今,为何就连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们也无法解释清楚? 他们仿佛是两条永远不可能交汇的平行线,只是在命运的安排下短暂地相遇,随后就必须各自前行。然而,陆辞秋却又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他不愿意和叶渐青分离,更不愿意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但与此同时,他又非常担心,怕叶渐青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每次眼睁睁看着叶渐青在眼前死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希望能停止这让人痛苦不堪的重生循环,他渴望叶渐青远离自己,远离这座充满阴谋诡计的京城,去追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生活。但另一方面,他又忧心忡忡,如果叶渐青真的离开了,她是否还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会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对待她? 陆辞秋心中无比痛苦,他对叶渐青的爱如日剧增,这份爱让他在叶渐青这里总是小心翼翼,他渴望着叶渐青有朝一日能够回应他的这份爱。然而,他却不敢将这份爱意宣之于口,甚至不敢让叶渐青知晓分毫。于是,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爱的煎熬,独自在内心的深渊中挣扎。 \"无论我们是否能够重生,我都将每一世视为生命中的最后一世。每次重生时,我多么希望这就是终结,不再亲眼目睹你离我而去,死在我的眼前。\"陆辞秋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他的痛苦绝无半点虚假。尽管他不清楚叶渐青究竟作何感想,但他衷心期望叶渐青能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就在这时,叶渐青轻轻地叹息一声,脸上带着一抹忧虑和无奈。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陆辞秋,轻声说道:“陆辞秋,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想法大差不差。我并不是说指责你这样子的做法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我只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或许还有其他更迂回、更温和的办法。这样既能够达到目的,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陆辞秋,语气诚恳地继续道:“你这样子做,无疑是把你自己架在了火炉之上。如果你不能做得完美无缺,那么你二哥也很难保住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皇上、太子以及满朝文武百官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他们原本就因为你之前的出色表现而对你心存不满和嫉妒,一直想找机会打压你。而你如今却主动站出来,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给他们提供了绝佳的借口吗?” 说到这里,叶渐青忍不住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情:“我只是担心你真的会遇到什么不测啊!” 陆辞秋轻笑一声:“事已至此,无法回头。而且这些事情总归是需要有人来做的,二哥也想要找机会拔除这些沉疴旧疾,如今由我来做这么一件事不是更好吗?” “你……”叶渐青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什么,她该知道的她拦不住陆辞秋的。 第290章 原因7 拦不住的便也不该继续再拦,想不通的自己一个人在这钻着牛角尖也一点用都没有。叶渐青随着陆辞秋回到了王府,两个人一前一后,如之前一般,但又有着什么在两个人之间变化,那种变化,他们自己都摸不到。 “王爷,姑娘,二位回来啦!”怀喜守在门口,可算是在月上枝头的时候等回了王府的两位主子了。 “二位用膳了吗?厨房里还温着饭菜呢。”怀喜笑着问道。 陆辞秋看了一眼叶渐青,叶渐青连忙开口说道:“我就不用了,王爷好像还没吃,公公帮王爷备一份吧。我就先回房间了。”说完,叶渐青便抬脚快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陆辞秋想说点什么,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似乎连饭都吃不下了。他百忙之中去找一趟叶渐青,本来是想着能够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的,但好像……效果甚微啊。 “王爷……”怀喜看他站在原地,看着叶渐青离去的方向发呆,轻声唤了一声:“您还没用膳,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 陆辞秋叹了口气:“把饭菜送到书房来。”然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怀喜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王爷。” 不一会儿,怀喜便端着饭菜来到了书房,轻轻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陆辞秋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看得很入神,但仔细看却又能发现他那书页半天都没有翻开下一页。 怀喜将饭菜放在桌上,轻声说:“王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趁热吃吧。” 陆辞秋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怀喜自陆辞秋幼时起便悉心照料着他,到如今已过去了十余年,多年来,他对陆辞秋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只要陆辞秋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因此如今面对对方这副模样他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自从陆辞秋立府之后,短短两年的时间成长了许多,主意也愈发增多,人也变得独立自主起来。怀喜便也渐渐地学会缄口莫言,全心全意的做好一个下人的职责。 但说到底这是他放在心上看护着的人,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就好比是他的孩子一般,他看着陆辞秋这般心情低落,心里都跟着上火,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王爷,今日可是发生了何事?您跟叶姑娘起了争执了吗?” 陆辞秋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怀喜,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否认。怀喜见此情形,心中越发焦急,但也只能继续劝说道:“您和叶姑娘这两年来相处得十分融洽,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坦诚相告,切莫憋闷在心底。否则时间一长,很容易变成无法解开的心结啊!” 听到这话,陆辞秋苦笑一声,这一声可差点把怀喜给吓坏了,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我倒是想啊,青儿性格强势,为人善良,但在这京城里看不下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样样都能如她所愿。她想要我也单纯天真善良,但若我当真是这个性格的话,在这吃人的城里怕是早就没了啊。” 怀喜眉头跳了跳,从这几天叶渐青的况且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王爷如今这样样样都好。看人哪里能够单一面看的呢。叶姑娘希望您单纯天真善良,不也是因为想要您平安健康。估计是最近这段时间您的行动让她担忧了吧。” “我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王爷,那您做这些事情之前可曾同叶姑娘说过?老奴记得以前您可以什么都跟叶姑娘说的,去哪里都带着叶姑娘的。可这几天您出去都不带她了。她每日起来就看到您院中空无一人,她都不知道您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您去做什么了,想必心中也很是担忧。” 陆辞秋安静了。 在怀喜眼中的前段时间于他而言已经是几年前,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也已经是经历了几年时间洪流的他,在这几年的时间内他也学到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他爱叶渐青,所以才更加不愿意让她跟着自己去遭遇危险。但这些他又该怎么说?又该跟谁说呢? 第291章 原因8 叶渐青离开后,林若云同妹妹一起躺在了床上,妹妹活泼话多,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但她却很懂得照顾姐姐,一直陪着姐姐聊天,聊新房子,聊新邻居,聊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总是有很多很多话聊。 聊到困意起来了,这才不舍的抱着被子睡着了。林若云无奈笑了一声,拿着个扇子轻轻给她扇着。现在这样子的生活让她感到十分惬意,十分舒适。自从离开林家之后,妹妹的性格变得更加活泼开朗,这让林若云感到欣慰和开心。 她很庆幸,当那场不幸发生的时候,妹妹昏迷过去没有意识,所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们的亲生父亲竟然为了所谓的前途,无情地把她送给了别人,让别人可以肆意欺辱她。这样一来,妹妹也不会因为这个事实而太过伤心难过。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很快,倾盆大雨开始瓢泼而下。林若云担心雨水会溅进屋里,急忙爬起来去关上窗户。然而,当她透过窗户望向院子中央时,惊讶地发现有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个人正是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叶渐青。 林若云心中疑惑,不知为何叶渐青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但她能感觉到,对方应该是遇到了某些事。今日她到来之时,林若云便已察觉到她的异样,因为她不想说,所以林若云便未主动提及。如今,当叶渐青突然现身于此,林若云虽疑惑但却并未感到太多惊讶 。腰间传来阵阵痛楚,提醒着她应尽快躺下休息,不宜久站。尽管如此,她依然强忍着疼痛,缓缓走向门边,轻轻推开房门,柔声呼唤道:“叶姑娘,外面雨大,进屋里躲一躲吧。” 叶渐青闻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这一瞬,林若云不禁微微皱眉,对她的状态感到担忧。她不了解叶渐青究竟经历了何事,也无从得知她此刻的想法。实际上,她与叶渐青之间的关系相当疏远,甚至难以称之为朋友。两人仔细算来,至今见面不过寥寥数次而已。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若云,真不好意思。”叶渐青走到林若云面前的时候,眼中早就没有了刚刚林若云不小心看到的那一丝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自信。 “淋了雨不好受,叶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换一身衣裳吧?”林若云依然靠在门边,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关心。她的身体有些虚弱,从窗边走过来的这一小段路,虽然不远,但是已经耗费了她大部分的体力,现在的她可没有多余的力气能够再走回床上去了。 “那就先谢谢若云了。”叶渐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在林若云身上,似乎看透了林若云的无力般,接着,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地将林若云打横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 林若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试图挣脱开叶渐青的怀抱,但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如对方。挣扎间又拉扯到了腰间的疼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于是,她只能任由叶渐青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床边。 “若云姑娘身子不好,别老走动。”叶渐青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关切之情。 如同在嘱咐小孩一般的语气让林若云的脸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都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很成熟的大人了,怎么叶渐青一个明明比自己还小的人竟然将自己当作小孩一般看待。她悄悄哼了一声,不敢大声,不敢让叶渐青知道。但偏偏叶渐青就跟听到了一样。轻声笑了起来,这笑,更是让林若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一样幼稚。 叶渐青力气大,下盘稳,很快便到了榻边,她将林若云轻轻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动作细心又体贴,做完这些后,她笑着看向林若云,眼中充满着温柔。 “太晚了就不打扰若云姑娘了,今天晚上是我冒昧了,若云姑娘好生休息,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叶渐青不等她回答便离开了,顺手将屋内的窗跟门都关上了。 留林若云一人张着双大眼睛在发呆。 第292章 原因9 突然的拜访林若云家是一个意外,叶渐青也不知道自己瞎逛怎么就逛到了林若云那去了。本来回府后,她独自一人在屋中待着觉得闷得慌,她始终想不明白陆辞秋的态度,本想着出去走走会不会好点,透透气,结果走着走着竟然到了林若云那。 但,该说不说,叶渐青好久没淋雨了,今日淋了一身雨,淋得痛快,带着一身的湿气回了府邸,她还是想弄清楚陆辞秋到底在想什么。 回到屋中后却发现漆黑一片的屋中有一人坐在桌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炸毛的气息。但叶渐青却能感觉得到,对方是陆辞秋。 “你怎么在这里?”叶渐青没有搭话,而是直接上前将灯点亮,待烛光照到整个房间时这才开口。 “这么晚了还出去?”陆辞秋的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自己什么。 叶渐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已经快要入秋了,夜晚也开始逐渐转凉了,而且刚刚淋了一身雨,身上总觉得不太舒服。 “我就是想出去逛逛。”她轻轻抿了一口水,无视了陆辞秋身上那压抑的气息,平静地回答道。 陆辞秋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她湿透的衣服上。他站起身来,留下一句“淋了一身,你先换身衣服吧”后便走出了房间。 叶渐青看着他的背影感到有点奇怪,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个时间点陆辞秋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呢? “进来吧。”叶渐青迅速换好衣服后,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让陆辞秋进来。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房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瞬间被陆辞秋紧紧拥入怀中。 陆辞秋将脸深埋在她的肩颈之间,炽热的呼吸如羽毛般轻柔地拂过她的肌肤。这种触感仿佛带着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她的全身,使得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叶渐青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以冷静的语气询问道。 “青儿,你能不能别不要我。”陆辞秋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哽咽,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无助。 叶渐青有些惊讶,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他究竟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啊?然而,这样脆弱而真实的陆辞秋,实在让人心软。即使是一向坚强的叶渐青,此刻也不禁动容。 她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强作镇定地问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陆辞秋加深了手上的力气,勒得叶渐青的腰都有点疼了,而在叶渐青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中充满着绝望与哀伤。他颤抖着嘴唇说道:“我知道的,从你那天看我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你对我很失望,所以你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叶渐青皱起眉头,轻轻拍了拍陆辞秋的手,试图缓解一下气氛:“疼,轻点。” 陆辞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些力道,但仍不肯放手。 “有话我们好好说,别这样子好吗?”叶渐青放轻了语气,温柔地安慰着陆辞秋。 那场马车上的对话因为到家而戛然而止,没有得到对话的最终结果是一个失误,一个错误的对话地点也是令这场对话失败的失误。很显然,陆辞秋也如自己一般,是想要将这件事解决的,但他现在这样子的态度并不是解决的好态度。 第293章 原因10 叶渐青的温柔并没有得到陆辞秋的回馈,他好像生怕叶渐青会离开一般,圈得死死的,就是不松手。上次被人这样缠着还是她姑姑的小女儿舍不得自己回家,一直抱着自己不松手,就跟陆辞秋现在这情形一模一样。 叶渐青一脸无奈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两人僵持不下,陆辞秋不松手,她也说服不了陆辞秋,眼见着门外的雨势逐渐变小,但屋内的烛火依然明亮。 过了好一会儿,叶渐青实在站得脚疼,忍不住开口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有话直说好不好!” 陆辞秋沉默片刻后,终于说出心里话:“应该是你在想什么才对。你总是把所有的事情憋在心里,从不告诉我,也不提出来。一个人默默地做好了所有的决定,无论好或者坏你都从来不会跟我说,你会让我有问题就要说出来,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跟你商量,可是你呢?你不还是把所有事情都自己藏在心里,如果不是我今天来找你,是不是等我忙完了这一切了,睡一觉起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他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明明你对我的做法感到不满,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跟我说呢,放任自己在这其中胡思乱想,把我想得各种不好,然后就要离开我,是不是。” 被说中了心思的叶渐青喉咙顿时哽咽住了。 是的,如果陆辞秋今天不来找的话,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之后,她或许真的会带着行李一个人悄悄离开这里。毕竟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想要找一个人并非易事。只要她隐藏得够深,陆辞秋想要找到她并不是件易事。 “陆辞秋,归根到底,你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我都无权干涉。”久久,叶渐青艰难开口说道,她不是不想参与到陆辞秋的决定,而是因为她太清楚陆辞秋的身份了,她根本无权干涉陆辞秋的决定,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为什么会无权干涉?从一开始我就把这个权利给到你手上了,是你自己不想要,你自己选择丢掉它的。”陆辞秋无法理解,他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迷茫。 叶渐青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好不好。”她觉得现在这种状态下很难继续对话。 陆辞秋的眼神忽又变得坚定而执着,他紧紧抓住叶渐青的手,不肯放松。“那你要先跟我保证不会离开,我就放手。” 叶渐青无奈扶额,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空发誓道:“我保证,你松开手我绝对不走。” 然而,陆辞秋却并不满意,他摇摇头,认真的说:“不不不,你要说这辈子都不会轻易离开。”他需要更明确、更长久的承诺。 “嘿,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叶渐青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岂能这么容易就被人给钳制住呢!现在之所以会被陆辞秋控制住,不过是因为害怕伤害到他罢了。 “我不管。”陆辞秋任性地说道。 叶渐青无奈之下,只得开口道:“好好好,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轻易离开,如果真有一天我决定要走,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这样可以了吗?” 听到这句话,陆辞秋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双手慢慢松开了叶渐青的腰。然而,下一秒,他又抓住了她的手。 叶渐青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没有说话,心里不禁犯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得了皮肤依赖症吧? 第294章 原因11 皮肤依赖症?这种病得是不可能得的!陆辞秋只是单纯地不想松开叶渐青而已。虽然叶渐青感到有些别扭,但看到陆辞秋现在如此委屈的样子,她也只能顺着他。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静静地凝视着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终于,陆辞秋打破了沉默:“其实,你对我已经很失望了吧?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估计你已经在考虑如何离开我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尽管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却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陆辞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渐青对他的不信任。他可以理解叶渐青的想法,但这种不信任仍然让他感到心痛。 “是的。”叶渐青坚定地回答道。这个答案犹如一把利刃,在陆辞秋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加多一道。 叶渐青继续说道:“你做出那样子的选择我很震惊,也很难过,但这一切是以我站在林若云的角度去思考,去看待的。这几天我也在想,我也在努力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是我遇到这种问题,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把柄可以将断太子一臂,为秦王增加几分可能性的时候,或许我会做得比你还狠辣。” “可是你并没有原谅我。”陆辞秋勉强扬了扬嘴角,很快便又放下。 “因为我对你充满着期待,或者说其实我是对自己的失望。”叶渐青沉默了一瞬,避开了陆辞秋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带着满满的期待,让她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辜负了他。 “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我是抽离开的,因为我觉得我跟你的关系无非就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我保护好你就可以了。 第二次认识你,是在重生的第一世,我以为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我可以成功避开原来的剧情,离开了暗卫营,离开了你,天高海阔,我哪里去不得,哪里不能去。再次碰见你是个意外,虽然后来我觉得并不是意外,而是你刻意来寻。 你的刻意让我觉得诡异,所以我特别关注了你,我同意跟在你身边,我想要看看你想要做什么。 可是越是了解,我就越是觉得你只是个孩子,是个什么都不懂,很纯真的稚子。你想要保护家人的心感动了我,所以我愿意用尽自己所学到的各种知识来教你,只求让你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我们经历了很多,也见到了很多好的,不好的,什么都有。我们甚至还去边境抵抗外敌。你已经成长得很好了。我总觉得你在我的规划之下慢慢长成了我觉得应该成为的模样。” 叶渐青停顿了一下,似是觉得口渴了,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她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深思之中。 她开始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经历,以及与陆辞秋之间的相处点滴。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一直在努力改变陆辞秋,试图让他成为一个符合现代观念的“好孩子”。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这个时代并非现代社会,陆辞秋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环境与现代截然不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这个时代的教育,从小便是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直真善美呢?他的根其实从一开始就埋下去了。 想到这里,叶渐青不禁苦笑起来。原来,那个做错的人其实是她自己,是她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导致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许多误会和矛盾。 第295章 释怀 陆辞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叶渐青讲述她认知里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直到最后,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叶渐青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纠结的问题所在。 \"所以当我做出那个决定时,你认为我变得不再像你所期望的那样,甚至觉得我已经偏离了你对我的设想,因此你选择抛弃我?\" 陆辞秋轻声问道。 叶渐青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嘴唇,试图解释道:\"不,我并没有不要你。\" 然而,她心里明白这个解释的可信度并不高。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这种说法站不住脚。 \"有没有长歪我并不清楚,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着想,希望我能够更好。也许目前我所做的一切还未能展现出明显的成果,但等到这件事结束后,你将会看到京城中的毒瘤减少了许多,朝廷上涌现出更多办实事的官员,而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人则会越来越少,这样一来,百姓们的生活也将得到改善。\" 陆辞秋平静地说着,声音不大,情绪不高,但却每一句话都打在叶渐青心中。 叶渐青当然知道,待事情结束后,若是陆辞秋能够成功的话,太子不仅会被限制得更厉害,同时,朝堂上的毒瘤也会减少许多,若是能够做到人人皆为民着想的话,大安又何愁没有未来。 国师曾说过,他们二人是拯救大安的人选,以前叶渐青不懂,但现在或许她也懂了一些了。陆辞秋确实并不想要那个皇位,但是他想要的比那个皇位更大,他想要大安能够更好,每个人都能够幸福的生活着。 因为他见过底层百姓的痛苦,见过因为水灾而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家人;见过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见过因为权利,因为身份而被无辜残害的人。正是因为他见过这么多,他的心还是善良的,所以他才会想要做得更多,哪怕是牺牲自己。 他并不是不爱自己,也并不是不关心不照顾自己的身体,只是他觉得,在百姓的安康面前,这些东西都可以排在后面。 “是我愚蠢了。”叶渐青叹了口气,轻轻吐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责。 陆辞秋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总以为只要你远离朝堂,不去做伤害百姓的事情就够了,但却从来没想过你也会真实情感的为百姓而担忧,会去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情。”叶渐青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仿佛看到了陆辞秋内心深处的善良和担当。 陆辞秋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做这些从来都不是要别人夸他,或者说是想要跟谁讨功绩,但如果能够让叶渐青不误解他,叶渐青能够理解他,他就满足了。 “青儿,相信我,我从来都是你认识的那个陆辞秋,我不会变成其他人,也永远不会变成其他人。我就是你所了解的那个陆辞秋。”陆辞秋蹲下身子,紧紧握住叶渐青的手,眼中满是真诚与坚定。 叶渐青感受到陆辞秋手掌传来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起头,对上陆辞秋的目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一瞬之间,好像这几天一直积攒在心头的焦虑与烦躁都消散了,叶渐青也轻松了许多,陆辞秋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陆辞秋,这就够了,不是吗? 第296章 清除毒瘤1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世的陆之行目睹了陆辞秋的变化,也清楚自己弟弟的成长,所以才会如此果断地相信陆辞秋的话语,将调查罗孜羽的计划提前。这也就导致当叶鸿海叛国的消息传遍朝廷时,仅不到三天的时间,陆之行就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拿着手中的证据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向天下人证明真正的叛国者并非叶鸿海,而是罗孜羽。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朝廷陷入了茫然失措之中。 就在此时,太子刚刚下令安排好准备在押送叶鸿海回京途中除掉他的人,没想到转眼之间,陆之行却直接揭露了真相,让太子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而陆辞秋在震惊之余并没有太多过激的反应。毕竟,对于自己的兄长,他一直都是盲目的信任。即使现在陆之行拿出证据声称太子并非皇上的亲生骨肉,他也深信不疑。 因此,这件事只会进一步加深他对兄长的信任,不会让他对陆之行产生丝毫的怀疑。 至于叶渐青,尽管同样感到惊讶,但也只能暗自感叹:“陆之行牛逼!” 如今叶鸿海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那么这一世他们倒也算是结束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如果这次他们仍然能够重生的话,那么便可以排除“叶鸿海死亡”这个节点了,那就只剩下\"陆之行蜀地救灾失踪\"和\"淑妃娘娘暴毙\"这两个事件中的一个。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似乎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如此看来,这一世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忽然就变得相对简单起来了。只需阻止陆之行前往蜀地救灾,并深入调查淑妃娘娘的死因,最终成功解救她即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摆脱这无尽的重生循环,迎来真正的自由。 但一切看似简单,真正要做起来难度不小。 两人只经历过两次陆之行去蜀地救灾的时候,第一次是重生之前,那个时候的陆辞秋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第二次则是重生后的那一次,但那时他们正在北关抵御着漫天黄沙与大漠军对抗,只知道个事情的大概,对具体细节并不了解。 “你二哥去蜀地这事你要怎么处理?”当与陆辞秋一切都聊开了之后,叶渐青学会了相信陆辞秋,她不再充当那个教育的角色,而是试图改变自己,让自己和陆辞秋处于平等地位,成为朋友而非师生。 “我替他去一趟蜀地,这可能是最简单的方法了。”陆辞秋无奈地扶额,他原本计划是想办法让陆之行去北关担任烈焰军的元帅,但没想到叶鸿海的事情处理得如此迅速,导致现在好像谁都派不上用场了。 叶渐青抿了抿嘴,沉默不语,没有直接表示同意或拒绝,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曾经外界传言你二哥下毒谋害太子,导致他被关在天牢多年。也许他这次前往蜀地救灾就是为了恢复自己的势力。” 提起这段往事,陆辞秋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当然不会忘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陆之行身上,几乎让他家破人亡。如果不是二嫂娘家有些权势,恐怕连二嫂和孩子都难以保住。 “或许我们现在应该先解决你二哥谋害太子的事情,如果这件事不再发生,也许他就不必为了恢复势力而亲自前往蜀地,到时候随便派个人去处理就行了吧?”叶渐青试探性地提议道。 陆辞秋思索片刻后点头道:“确实需要调查清楚。” 看来,接下来他又将忙碌起来了。那些蛀虫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又有一桩新的差事来了。 第297章 清除毒瘤2 陆辞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蹙,头疼得有点难受,他发现自这次重生以来他的头似乎经常疼痛,明明以前都不怎么会的,但他也只是将这件事归纳为是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导致的,便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起来,压在陆辞秋身上的事情也确实是越来越多了,原本他只是想像他六哥那样,做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逍遥王爷。可如今,他不仅要应对京城里一群权贵的琐事,还要绞尽脑汁地防止二哥受到陷害,同时还得彻查究竟是谁企图谋害他的母妃。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陆辞秋的肩膀,令他喘不过气来。 “唉……”陆辞秋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满是无奈和疲惫。 “别叹气,别叹气,叹气容易破财。”一旁的叶渐青听到他叹气,立刻安慰道。她深知陆辞秋此刻的心情,因为她明白他正在为这些烦心事苦恼。 “京中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啊?”叶渐青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关切地问道。对于陆辞秋最近处理的这些事情,她选择置身事外,一概不过问。事实上,陆辞秋并不希望她卷入其中,担心那些人报复时会波及到她。 陆辞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还好吧,之前闹得最凶的那几个已经被吓得不敢再嚣张,最近都老实了很多。不过,我手里还有不少那些侯爷们欺压百姓的证据,暂时让他们松口气,过几天我就把这些证据呈给父皇。” “你就不怕他们突然派人来毁掉这些证据?”叶渐青嘴角向上翘了翘,嘴上说着令人担忧的话,脸上却是一脸的轻松,甚至还有点隐隐的期待。 陆辞秋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们不敢,我身边派去调查的都是父皇的人,他们现在是要想办法把自己做的事情瞒下来,不让我查到,而不是派人来杀了我。证据在父皇的暗卫手上他们动不了,而我,一旦出事,别说二哥了,父皇肯定会第一个出手,这是在打父皇的脸啊,所以他们肯定不敢。” “那这件事不是很快就要收尾了?”叶渐青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倒是对他此次的行动感到欣慰,这是第一次陆辞秋在没有她的情况下独自行动,竟然能够做得如此完美,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叶渐青顺手将手上那一把剥好的花生递给陆辞秋,陆辞秋伸手接过,丢一颗进嘴里,似乎这样吃着不够过瘾一般,还没怎么嚼呢,又加了两三颗。他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道:“差不多了,还有一点证据收集完之后,就可以上交了,届时朝廷必然会经历一次大换血,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叶渐青呵了一声,仿佛看好戏一般,眼中充满着期待:“那到时候岂不是得打起来了,你二哥跟太子都想尽量多的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了。” “所以我估摸着二哥跟太子已经开始物色新人选了。”陆辞秋点了点头,一把将花生扔进嘴里。 第298章 清除毒瘤3 陆辞秋说的没错,陆之行和太子双方确实因为陆辞秋最近的行动已经开始物色新的人选了。对于朝廷中的官员,谁比较容易被查处,谁比较不干净,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各自的阵营中埋下了相应的棋子。 然而,陆辞秋这一番动作下来,最为头疼的人非太子莫属。陆辞秋此次调查,虽说不分派系,只论迹行事,但到底大多数都是太子一派的人,若是这些人真的被陆辞秋揪出来,进而处理掉的话,那么太子的势力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因此,为了保护自己派系的人,太子最近异常忙碌,有心想让陆辞秋收手,却又苦于无法同他见上一面,就连陆之行都难。 但陆之行到底还算是陆辞秋的哥哥,这日,下了朝,终于能够邀他到府中一叙了。陆辞秋的行动过大,他难免还是会为其担忧,最近总是心中感到不安。 秦王府中,沿着长廊直走,过了一个花园便到了陆之行的书房,四周环绕着绿树和花草,让人感到宁静和舒适。 走进书房,可以看到房间内摆放着古朴典雅的家具,墙壁上挂着精美的书画作品。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气。 陆之行的书房要比陆辞秋的大上许多,不仅是因为其中多了不少书籍与其他物件,更重要的这个地方也是陆之行常常用来面见其他下属的地方,所以自然而然的刚建立时便留了足够的空间。 陆辞秋很喜欢跟陆之行一起坐在书房的门口,随便扫扫,席地而坐,仿佛他们还小,仿佛他们依旧无忧无虑,不是那个需要端着,需要考虑很多的秦王与贤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舒适。 \"你最近动作很大啊。\" 陆之行轻轻抿了口茶,语气平静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陆辞秋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还好吧。\"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神情,但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陆之行看着弟弟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他微微摇头,笑着说:\"你呀,总是这么调皮。\"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 陆辞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望向花园中正在玩耍的沅沅,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陆之行微微眯起眼睛,顺着陆辞秋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沅沅。他眉头微皱,转头看向陆辞秋,缓缓开口道:“你可知晓,你近期处置的那群人中,亦有不少是我这边的人。现今众人皆惶恐不安,皆盼着我能替他们向你求情。” “求情?”陆辞秋嘴角微扬,收回放在沅沅身上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之行,“二哥,你会帮他们求情么?” 陆辞秋轻轻一笑,仿佛洞悉一切般说道:“二哥,其实你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吧。”他的语气异常笃定,似乎早已看穿了陆之行的心思。 听到这话,陆之行不禁一怔,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没想到陆辞秋竟如此敏锐,一语中的。 陆辞秋见陆之行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如果哥哥真的想为他们求情,早就来找我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再说了,我手中掌握的许多证据,不也是哥哥派人送来的吗?这些人仗着二哥的权势,肆意妄为,假借二哥之名犯下的恶行可不止一两件。现在有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一举铲除这些祸害,岂不快哉?” 陆之行万万没想到,陆辞秋居然能洞察到这一切,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证据是我提供的?” “哈哈,二哥,你太小瞧我了吧。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天真地认为凭我自己的本事就能如此迅速地找出那些尘封已久的旧事呢?其实都是有心人的暗中相助罢了。”陆辞秋得意地笑道。 听到这里,陆之行不禁感慨道:“没想到你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聪慧敏锐,真是长大了啊!”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和骄傲。 陆辞秋傲娇地扬起头,那模样让陆之行手痒得很,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见陆辞秋开口道:“二哥,我这边对那些人下手,你门下其他人难免不会有脾气的,你需不需要想个办法?” 陆之行一脸苦恼地回答:“你最近谁都不见,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这件事是父皇要你做的,父皇日日夜夜派人守在你身旁,我只是一个王爷而已,我又能怎么办呢?”说完,他还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而,陆辞秋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心想:对啊,对啊,对极了!自己现在可真是太忙了,连和兄长说几句悄悄话的时间都没有呢。 第299章 清除毒瘤4 秋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带来一丝温暖和舒适。秦王府内的气氛宁静而祥和,仿佛一切都被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陆辞秋已经连续忙碌了一个多月,如今难得空闲到陆之行这里稍作歇息。他坐在院子里,感受着秋风的吹拂,心情格外舒畅。远处的花园里,小侄女在嫂子的陪伴下欢快地玩耍着,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陆辞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充满感慨。他不禁感叹道:“沅沅好像长大了一些。”言语间透露出对侄女成长的喜悦之情。 听到弟弟提到女儿,陆之行也来了兴致,眼中满是笑意地望着妻子和女儿。他说道:“是啊,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最近一直缠着要跟她娘一起睡,要赶我去客房睡觉。还说给她娘画了一幅画。我问她爹爹呢,爹爹有没有?她转身就走,说爹爹最近总是不在家,所以不会给我画画。” 陆辞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调侃道:“哈哈哈哈,沅沅这是想让你多陪陪她啊。”这句话让陆之行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辞秋非常喜欢听兄长讲述家中的趣事,因为这样的时刻总能让他感受到生活的平静与美好。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这些家庭琐事成为了他心灵的避风港,让他忘却外界的纷扰。 外界乱七八糟的,人心惶惶,但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是平静的,是温馨的。陆辞秋想要替陆之行守住这份温馨,要让这个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拆散了,每每想到前两世陆之行入狱后,魏望舒独自一人守着这个家的场景,陆辞秋心中就感到酸涩难忍。 陆之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忙啊,冬天要到了,就怕雪灾,现在还是得趁着还没到冬天,赶紧做好安排,到了冬天百姓们也能好过一点。” 陆辞秋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他知道今年是个没有雪灾的好年:“今年应该不会有雪灾,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好过许多。” 陆之行听后,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希望如此吧。” 弟弟的话只能当做是一份希望,作为一名官员,在这种民生上面他不敢掉以轻心,往年一场雪灾都要死多少人。今年哪怕是国师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说今年不会有雪灾,他也只会一笑带过,然后继续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如今大安朝廷心不齐,各种势力纷争不断。陆之行一派、太子一派、始终守在皇上身边的一派、中立的一派以及其他皇子的派别,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使得整个朝堂陷入混乱。此外,还有一些大漠的奸细混入其中,企图破坏大安的稳定。在这样的环境下,陆之行深感责任重大,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弟弟。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多为弟弟铺铺路了。 陆辞秋是朝廷中唯一没有追随者的官员,这使得他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没有追随他的人,所以他行事无所顾忌,不必担心背后有人牵制或阻碍。这样一来,陆之行对他的行动也就没有加以阻止,甚至可以说是支持的态度。 这种情况让其他派系感到担忧和不安。他们原本以为陆之行会干预,但没想到他并没有这么做。这意味着他们将面临一个不受约束、勇往直前的对手,而这个对手还没有任何牵挂和顾虑。 然而,陆之行并不担心。他相信陆辞秋的能力和智慧,认为即使这次不能完全消除那些痼疾,将来也有机会通过逐渐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取代那些问题人物。毕竟,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只要给陆辞秋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并逐渐改变现状。 陆辞秋最近的成长也让那个陆之行越发安心,他相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是可以打破现有的局面,为朝廷带来新的改变的。 第300章 清除毒瘤5 陆辞秋将自己收集而来的所有证据整理起来,小心翼翼装好亲自将其送到皇上面前。皇上大怒之下,下令彻查名单中的所有人,并当众宣布他们的罪行。整个京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官兵们四处奔走,抓人、抄家、下狱。凡是名单上的人,无论是何职位,哪怕你是侯爵,一律严惩不贷。 而那些因为此次事件而失去官职的官员,朝廷则迅速安排了新的人员接替他们的职位,确保朝廷不会因为此次事件而崩溃。 一时间,京城官场风云变幻,人人自危。 然而,这场风暴并没有就此结束。皇宫内每天都有无数人跪在承明殿前求情,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宽恕。但皇帝似乎下定了决心,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坚决将所有涉事者打入大牢。 与此同时,陆辞秋的生活也并不轻松。自从他递交了犯罪名单之后,他的府邸门口每天都会出现一些不明物体,甚至有人半夜潜入府中试图暗杀他。幸运的是,陆之行早已派遣了大量的护卫保护他,成功地阻止了这些暗杀行动。 上朝时,陆辞秋走在路上,发现周围的大臣们纷纷避开他,不敢与他交谈。那些与被下狱的官员有关系或受到陆辞秋行动影响的人,则对他怒目相视。 然而,陆辞秋对此毫不在意,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每当遇到有人试图暗杀他,他总是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制服并捆绑起来,然后带到皇帝面前。通常这种时候他也不会明确指出这幕后黑手是谁,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被气急败坏来刺杀陆辞秋的,除了那些人还能是谁。 陆辞秋就委委屈屈的跪在那里,手时不时的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那双手上的血迹还赫赫在目。 皇上见状,也不得不为其主持公道,顺便再多派几个人去保护他,再顺便赏他点东西。 陆辞秋得到自己想要的,乐乐呵呵的回王府去了。 倒是府内的怀喜见着陆辞秋捂着个手臂,手上还满是鲜血的,差点给吓晕过去了,着急慌忙的便要给陆辞秋上药,还要找太医来看看,也幸亏是被陆辞秋给拦下来了,不然现在人都跑到太医院去了。 “我看,王爷这伤,估计是故意的吧?”叶渐青在一旁看一眼便清楚了,就这点伤,陆辞秋用走的都能躲过去,怎么可能会被伤到,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就是丫故意的。 “青儿眼睛可真厉害。”陆辞秋笑呵呵。 手上的伤确实不严重,他本来也是可以躲过去的,但何必呢。他本来就因为这桩事被朝廷上的人给孤立了,甚至他们还要他的命,如果还不去皇上面前讨点好处,哭一哭惨,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叶渐青瞄了一眼陆辞秋身后跟着的侍卫手上捧着的锦盒挑了挑眉:“怎么,去你爹那捞了一笔了?” “有好处不拿白不拿,再说了,这可是他们送我手上来的,我可没有求着他们要来杀我。”两人往院中走去,陆辞秋一边走一边说着,他现在只想赶紧将手上这伤口给处理,血渍呼啦的他可真受不了。 叶渐青点了点头:“他们狗急跳墙,肯定要对你下手。” “没事,他们派来的人打不过我,我把他们捆了送父皇那去了,让他看看他的好臣子都对他儿子做了什么。”陆辞秋冷笑一声,脸上却没有多余的笑容。 第301章 鞭打1 叶渐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担忧和无奈。陆辞秋在做的事情她无法阻止,如今他独自一人在朝堂上孤立无援,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给予支持,这种感觉可真令人感到不痛快。 两人一同走回院子里,叶渐青忍不住问道:“身上还有什么伤吗?”语气中充满关切。 陆辞秋微笑着回答道:“放心吧,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其他地方并未受伤。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也没让他们多伤我一分。”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宽慰,试图让叶渐青安心。 然而,叶渐青的目光始终被那一抹鲜红所吸引,她忍不住皱眉说道:“流了这么多血,要是被你二哥看到,肯定会心疼得要死。”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对陆辞秋的伤势感到不安。 陆辞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自己包扎好的手臂上,心中有些慌乱。他本想悄悄把伤口藏起来,以免引起更多担心,但此刻在叶渐青的注视下,他不好隐藏,只能故作镇定地放在那里。 “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只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装可怜而已。其实并不严重。”陆辞秋解释道,希望能减轻叶渐青的担忧。 叶渐青点了点头,但却没有明确表示相信与否。她知道陆辞秋有时会用一些手段来达到目的,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够保护好自己。 陆辞秋摸了摸鼻子说着他觉得能够安慰到叶渐青一点的话题,试图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接下来这几天我不会再外出了,父皇已经接手了,我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但叶渐青偏偏不如他意:“那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养伤吧,哪怕是你不打算外出了,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神屋那边怎么样了?”陆辞秋继续抛出另外一个话题。 说起神屋,叶渐青嗤了一声,显然对神屋很是不屑:“失去了林繁茂这么一个投资商,他们还有其他投资商,他们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只是伤心于钱财少了一点而已,牵扯又牵扯不到他们身上去。” 陆辞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悄摸着用眼尾看了眼叶渐青,想找个能让她心情好点的话题,于是说:“接下来这几天我不会再外出了,父皇已经接手了,我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然而,叶渐青却没有被他的话所吸引,反而严肃地说:“那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养伤吧,哪怕是你不打算外出了,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话题选得不对…… 为了避免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重,陆辞秋赶紧换了个话题:“神屋那边怎么样了?” 叶渐青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失去了林繁茂这么一个投资商,他们还有其他投资商,他们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只是伤心于钱财少了一点而已,牵扯又牵扯不到他们身上去。”说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陆辞秋,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 陆辞秋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像又找错了一个话题。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没有新的进展吗?” 叶渐青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没有,他们逍遥自在过自己的日子,哄骗着京城的贵族来投资,来向所谓的神女祈祷。” 陆辞秋眉头微微皱起,神屋实在是太难处理了,不过这次清除的那些贪官里面有不少也在神屋的名单上,如今也算是断了他们的部分财路,看来接下来是得鞭打鞭打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