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当晚,把财阀老公拒之门外》 第1章 睡错事小,失业事大 和顶头上司滚在一起是什么体验? 姜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旁躺着个男人。 记忆逐渐回笼,昨晚那场激情交织的画面,像电影回放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还挺猛,她也彻底释放了天性,酒精作用下,胡言乱语脱口而出。 此刻回想,脸颊发热,心跳加速,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慌乱涌上心头。 偏偏是自己的上司,这事儿闹的。 安月瞑,在梧城权势滔天,安家的掌舵人, 小事一桩,丢饭碗才是大事。 而姜凝,入职仅三个月,试用期刚过的小员工一枚。 好不容易才在名声显赫的豪俪集团谋得一席之地,怎能因为一时冲动自毁前程? 幸亏安月瞑还在沉睡。 姜凝小心翼翼掀开被角…… 这场意外的春宵,纯属意外。 前几天相亲,就因为吃了对方请的一顿汉堡,就被贴上网,说遇到拜金女,引来一群键盘侠,用恶毒言语把她喷得体无完肤。 多亏嫂子盛睿无意间刷到这条热门,转发给她,还不忘调侃:你哥介绍的,能好到哪去? 姜凝气炸了。 截图直接甩给相亲男,本就无感,正好借此断了联系。 拉黑后,怒气难消,年会上就多喝了几杯。 她的酒量浅,醉得毫无征兆,还以为是自己做了场香艳的梦。 她不但摸到了紧实的腹肌,还顺带体验了一把云端般的颠簸。 她匆忙离开,没察觉自己的工牌掉出来了。 …… 门轻轻带上,安月瞑悠悠转醒。 他翻身望向天花板,愣了半晌。 赤裸的上身,凌乱的发丝,浑身散发出禁欲的气息。 阳光透过窗,洒在他狭长的眉眼,犹如沉睡的野兽在冬眠后苏醒。 头痛欲裂。 记忆碎片中,尽是狂野与混乱,纯粹的荷尔蒙碰撞,如同末日降临的毁灭感。 腹部几道抓痕,似猫爪留下的痕迹,隐隐还能感到那痒痛交加的感觉。 出差回来第一天,就被算计了? 他拨通司泽的电话,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查清昨晚九点后谁进了我房间……另外,停止与幸福地产的所有合作!” 挂断电话,下床时,脚底被一小物硌到,弯腰拾起工牌,眉头微皱:“市场部……” 要是昨晚的女人真是市场部的员工,那此人,恐怕不能再留。 公私分明,他一向如此。 此时,姜凝刚出酒店,盛睿的电话接踵而至。 盛睿:“小凝,现在方便说话吗?” 姜凝:“方便,有事吗?” 那边,盛睿的声音低低的,含糊其辞:“就因为你把那相亲对象拉黑了,你哥在家里火冒三丈的,你这几天还是先去朋友那儿避避风头,别回来了,免得他又对你发飙……” 盛睿这是生怕姜远凌那头狂躁的狮子把气撒到她头上。 姜凝握着手机,在在街边,许久,才沉稳地回应:“我躲了,他那火气也得往你和盼弟身上撒,算了,我回去面对吧!” …… 半小时后,姜凝回到了家。 刚到家门口,屋内防盗门背后就传来了哥哥姜远凌的连珠炮似的抱怨:“她真以为自己多高贵?!读个研究生就了不得了?傅少爷能瞧得起她是她运气好!都二十三了,还想赖在家里当米虫不成?” 姜凝抿紧了嘴,刚摸出钥匙,屋子里面就响起了手机铃声。 门一开,只见刚才还怒吼连连的姜远凌瞬间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对着电话那头毕恭毕敬:“对对对,我妹这些年念书念傻了,我马上让她加回你……什么?吃饭?好嘞!我亲自押她去餐厅跟你赔不是,她要敢不乐意……”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撞上了刚进门的姜凝。 姜远凌咬了咬牙,又对着电话那头保证了几句。 挂断电话,便气势汹汹地向姜凝逼近。 盛睿在一旁战战兢兢,一看姜远凌这阵仗,生怕他动粗,连忙抢上前去拦住。 怒气冲天的姜远凌一把推开盛睿,瘦弱的盛睿被狠狠摔在地上。 “嫂子!”姜凝惊呼。 姜远凌一把攥住姜凝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她险些喊出声。 “我费尽心思给你找了家愿意给五十万当彩礼的人家,傅少爷还没嫌弃你,你倒先把人拉黑了!傅少爷大度,这次可以原谅你,你可别不识抬举,走,跟我去给他道歉!” 这位傅少爷,正是姜远凌所在房产公司的少爷。 听说有次姜凝给姜远凌送车钥匙时,傅少爷在公司门口一眼看上了她。 借着姜远凌的引荐,才有了几天前的相亲。 姜凝一直和哥嫂同住,姜远凌脾气暴躁,她要是拒绝,嫂子难免又要遭殃。 姜凝本想息事宁人,见一面而已,无伤大雅,哪知那位傅少爷是个难得一遇的奇葩。 “就因为我吃了个汉堡,他就说我物质,这还不算挑剔?哥,实话说吧,傅少爷我不喜欢。我现在大学毕业,进了豪俪集团的市场部,会尽快在附近租房,搬出去,不再给你们添麻烦……” “搬出去住?爸妈走的时候你才十三,直到十八岁那年,你都吃我的用我的,加上这几年的学费,一个女孩子读这么多书干嘛?你翅膀硬了想飞?我跟你说,傅少爷出五十万彩礼!你赶紧嫁过去,这彩礼就当你补偿家里的!”姜远凌反驳。 姜凝脸色更难看了,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这么说,哥,你养我,就是为了等我能卖个好价钱?” 这一语道破的反问,直击姜远凌的心窝。 姜凝小时候逆来顺受,自从上了大学,就越发难以管束,有时她随口一句话,不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就是气得七窍生烟。 果然是书读多了,这心思野了。 要不是和傅少爷约定了见面时间,姜远凌真想立刻给她点颜色瞧瞧。 车上,前往餐厅的路上,姜凝一言不发,只是脸始终朝着窗外。 遇红灯停车时,姜凝趁姜远凌不备,猛地拉开门跳了出去,转瞬之间,已没了踪影。 …… 第2章总裁他要和我闪婚 第二天,豪俪集团内。 姜凝一整个上午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好不容易喘口气,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了。 她拿出手机,给闺蜜夏颐珂发了条微信,约她楼下餐厅见,信息刚发出去,眼前忽然暗了一块。 抬头一看,市场部组长不知道多久站在了桌前:“小凝啊,午饭解决了吗?我这还饿着呢,要不一块儿?” 听说这位组长刚恢复单身,年近不惑,脸上全是褶子。 皮肤偏油,即便空调房里凉爽宜人,阳光下却显得油光可鉴,下巴上点缀着几颗痘痘,小腹微微隆起,姜凝踩着高跟鞋,都能和他的视线平齐。 他总自称一米七八的个头,可在姜凝看来,顶多也就一米七多一点。 他目光灼灼,意图不言而喻,若姜凝还读不懂这信号,那可真够木讷的了。 姜凝轻轻咳嗽两声:“组长,不好意思,我约了人相亲,正准备去吃饭呢。” 组长一脸惊讶:“相亲?你条件这么好,还用得着相亲?排队追你的人都能绕公司一圈了。小凝,其实我一直……”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夏颐珂的声音:“小凝,我表哥楼下都等急了,快点儿啊……哟,组长也在呢?” 夏颐珂装作刚发现的样子,笑眯眯地走向组长:“我给小凝物色了个对象,中午见面,我那表哥身材一流,年轻力壮,和咱们小凝正合适,同龄哦。” 夏颐珂在运营部,跨部门的,自然不怕得罪人。 组长脸色难看,显然听出了夏颐珂话里的讽刺意味。 他今年三十八岁,姜凝才二十三岁,年龄大怎么了,年纪大的会疼人。 可作为一个成熟男人,面子还是要的,他板着脸,扔下一句:“那你们慢用,我还有事。” 望着组长略显尴尬的背影,夏颐珂和姜凝相视一笑,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 可笑声未落,姜凝的笑容凝固了,眼神定格在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夏颐珂也望了过去。 电梯口,豪俪集团的总裁安月瞑正静静站着,目光投向这边。 深邃的眼眸,强大的气场,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要静止。 姜凝手心冒汗,心跳如鼓。 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安月瞑身旁的司泽接收到指令,简单交流几句后,司泽点头,安月瞑则转身走进办公室。 姜凝以为是虚惊一场,刚松了口气,司泽却大步流星向她走来。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躲,却听到背后传来清晰的呼唤:“姜凝,稍等。” 司泽作为安月瞑的首席助理,在公司等级上本就高于姜凝,直呼其名合情合理。 姜凝挤出笑容:“嗯,好的。” 司泽保持着职业微笑:“安总请你去趟办公室。” 一旁的夏颐珂愣了愣,等司泽走远,才难以置信地问姜凝,总裁找你? 姜凝心里苦不堪言。 肚子前面还咕咕直叫,此刻却被惊得食欲全无。 她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靠近办公室门边,手轻轻抬起,叩响了门板。 …… 安月瞑的任务刚下达不久,司泽便火速传来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 屏幕里,那个夜晚九点半踉跄闯入他房间的女孩身影清晰可见。 安月瞑放大画面,细细审视那张脸,再结合拾得的工作牌,迅速锁定了目标——姜凝,接着吩咐司泽搜集她的所有信息。 办公室宽大静谧,安月瞑手指间夹着烟,沉默不语,气氛微妙。 这份审视让姜凝心中忐忑更甚。 姜凝鼓起勇气:“安总,您有什么指示请直说……” 没等她说完,安月瞑突然说道:“我需要一位结婚对象,谈谈你的条件。” 姜凝一愣,“哦”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什么,惊讶得眼眸圆睁。 结婚?和她?!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让她措手不及,眼睛瞪得老大。 她四下环顾,确认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二人。 “安总,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安月瞑面容沉静,语气淡然:“没错,那晚的人,是你对吧。” 姜凝脸颊腾地红透,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正想狡辩,安月瞑已经把那工作牌置于她眼前。 安月瞑:“这是你在找的吧?如果不承认,我可以让监控来说话……” 姜凝懊恼至极,原来丢失的工作牌竟落在他手里了,真是倒霉透顶。 姜凝急中生智:“安总,抱歉,我已经有男友了!” 安月瞑眉头微蹙,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指间的香烟被点燃,烟雾缭绕。 安月瞑:“有男友还来相亲?你需要几个才满足?” 姜凝哑口无言。 这话听起来,仿佛她在渴求更多,实在冤枉! 更令姜凝意想不到的是,她和夏颐珂糊弄组长的对话,全被安月瞑听了去。 这家伙是装了窃听器吗? 尴尬之余,她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丝。 一个普通小职员因一场意外与公司总裁有了交集,无论何时何地,都难免遭人非议。 更何况,她刚因一份牛堡套餐被贴上了捞女的标签,心理阴影尚未消散。 如今,安月瞑仅因那一夜便提出结婚,若说是因为喜欢或责任感,她绝不相信。 或许,这只是他对她真实目的的一次试探。 一旦她轻易答应,只怕立刻会被豪俪集团扫地出门,永不录用。 对于打工者而言,失去工作是最严重的打击。 为了证明自己对他并无非分之想,无意攀附高位,她必须在此刻明确立场。 姜凝目光清澈,复杂情绪交织下编织了一个谎言:“相亲的对象就是我男友,我们网恋数月,今天首次见面。我看过他的照片,非常帅,就是我喜欢的款。” 姜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安总,那天晚上我真的醉糊涂了,咱们就当那是个误会,忘掉它……行吗?” 烟雾缭绕间,姜凝望向安月瞑,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片刻沉默后,他忽然开口,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那张照片存了吗?让我看看。” 姜凝心里咯噔一下:啊? 她本以为大忙人总裁不会在意这些琐事, 这家伙,不按剧本走啊! 但仅两秒,她机敏回应:“手机换新了,男友的照片在旧手机里。” 安月瞑眉头微皱,似乎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性,随即意识到对她的私事过分关注,实属多余。 要不是家中长辈频繁催婚,他也不至于找个人来演这场戏,应付家族。 他更信任利益的互换,而不是飘渺的爱情。 安月瞑掐灭香烟,淡淡说道:“嫁给我,一年五百万。” 第3章道歉 五百万!? 姜凝愣住,再次震惊! 从拮据的学生到职场新人,这笔巨款让她心动不已。 安月瞑缓缓吐出烟圈,静观姜凝表情的微妙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可下一刻,姜凝坚定地回答:“对不起,我不同意!” 安月瞑眼神微变,久久凝视着她。 那晚的偶遇,他不信是巧合。 唯一的解释,是她有所图谋。 无非是想攀附权贵,为财而来。 而他正好需要一位“妻子”,相比那些以爱之名纠缠不休的女人,他更倾向于她的直接。 况且,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对她并不反感。 第一次求婚,就被如此干脆拒绝,这在他人生中还是新体验。 就为了那个没见过的“男友”? 安月瞑冷笑一声:“随你,出去吧!” 姜凝迅速离去。 要是她日后反悔,只会换来他的鄙视。 欲擒故纵的戏码,在他这里就是自讨没趣。 望着她关上门的背影,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 姜凝下楼来到食堂,坐在夏颐珂对面,仍有些恍惚。 这么说,她这算是通过了安月瞑的考验? 保住这份工作最重要,毕竟整个梧城,没有哪家公司的待遇能比得上豪俪集团。 夏颐珂偷偷观察着姜凝,不敢询问总裁室里的情况,只好小心转换话题:“今晚下班想去超市,一起不……” 昨晚姜凝逃离了与傅少爷的饭局,无处可去,暂住在了夏颐珂家。 姜凝点头:“好啊。” 正当她回过神,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是嫂子盛睿的微信消息,正要解锁查看,电话铃声紧跟着响起,那头似乎急得火烧眉毛。 “小凝,你哥哥或者傅少爷,能联系上吗……”盛睿的声音透着焦急。 姜凝眉头轻轻一皱,打断道:“嫂子,我跟傅少爷真没什么,你怎么也……” 话未尽,电话那端换了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声,是盛睿把电话给了他。 那声音虽疲倦,却依旧保持着礼貌:“小凝,我是韩士杰,这个时候打扰你真不好意思,但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 韩士杰,姜凝的姑父,一个善良的长辈。 回忆起父母因意外离世,家道中落时,姑姑姜婉和韩士杰曾想接她同住,却被哥哥姜远凌坚决拒绝。 姜远凌比姜凝大一轮,那时已在外闯荡多年,料理完父母后事,他拍着胸脯向姜婉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妹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尽管如此,姜远凌多数时候还是把照顾妹妹的责任推给了盛睿。 除了盛睿,真正关心她的就是姜婉和韩士杰了。 后来,姜婉和韩士杰的日子稍有起色,打算在梧城置业,做房产中介的姜远凌从盛睿那听说后,便频繁光顾韩士杰的店铺,送酒送礼,一心希望韩士杰能买他们的房子。 几个月的软磨硬泡,让老实的韩士杰心软了。 两口子商量后,决定买下,倾尽多年积蓄付了首付。 可入住不到半年,噩耗接踵而至…… 韩士杰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姑姑……自从搬进去就身体不好,上周确诊急性白血病,我查了,新房甲醛严重超标,我们买的,是个问题房。我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姜远凌,他知道了这事后,把我拉黑了。傅少爷那边,我一上门就被保安拦下。小凝,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能不能帮帮忙,联系上他们?”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让姜凝愣在当场。 姜婉患了白血病? 因为住进了甲醛超标的房子…… “问题房”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她记得新闻里曝光过,有的商家为了利润最大化,使用劣质装修材料。 完全不顾消费者健康,只求快速赚钱。 姜远凌的工作内容她了解,但从未想到他会涉足这种不道德的交易。 韩士杰一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语气里满是无助的哭腔。 或许,相比买到毒屋的绝望,更让他心碎的是姜婉的病情吧。 姜凝难以置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要是真让姜远凌那家伙给骗了,买下了那些害人的劣质装修房,结果害得自己病倒,那…… 姜凝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强忍泪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姑父,您先别急,把甲醛检测报告和诊断书拍个照发给我。我,我先尝试联系哥哥,看看他怎么说。姑姑那边,您多费心照顾一下,真是辛苦您了。” 面对情绪低落的姜凝,夏颐珂一个劲儿地追问缘由,姜凝却只是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吐露半个字。 是愤怒过度,还是对姜远凌彻底失望,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轻轻摇头,心神不定地敷衍道:“抱歉,今晚我有点事,来不了了。” 通话中,姜凝没透露半点姜远凌可能躲藏的地方,但实际上,她对此已有初步判断。 姜远凌在房产中介的职位,表面上是工程监督,实质上不过是傅驰安身边的一个跟班。 而她早有耳闻,傅驰安常驻不夜城,有一个固定的vip包厢,每次狂欢作乐时,姜远凌总是伴其左右。 傍晚,姜凝与夏颐珂在公司楼下分道扬镳。 她搭乘地铁,直奔不夜城,打算堵人。 然而,连续数日的等待,却未见任何踪影。 傅驰安和姜远凌,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 转眼到了周末,姜凝去医院探望姜婉。 平日里,姜婉和韩士杰忙于早餐店,姜凝也忙于工作,上次相聚还是他们搬家那天。 那时的姜婉,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如今再见,却是判若两人。 苍白、憔悴,消瘦了许多。 姜婉身着宽松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姜凝到访时,她刚完成第二次化疗,反应强烈,正倚在床上呕吐。 韩士杰在一旁,含泪轻拍她的背,这画面让姜凝不忍直视。 等姜婉稍作缓解,韩士杰拿着盆出去清洗。 姜婉见姜凝到来,尽管虚弱,仍努力挤出笑容,拉着姜凝的手聊起家常。 询问的都是些日常琐事,比如工作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难缠的同事。 至于姜远凌的下落和自己的病情,只字未提。 姜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姑姑,对不起。”姜凝开口,尽管明白这并非自己的过错,但她想代姜远凌向姜婉致歉。 第4章姜小姐来晚了 因病体虚弱,姜婉勉强微笑:“生病就治病,道什么歉呢?” 姜凝欲言又止,刚好主治医师宋医生带着两名护士查房。 她连忙站到一旁。 宋医生年轻高挑,面容清秀,气质不凡,看起来与姜凝年龄相仿,这么年轻就有此成就,让姜凝暗暗惊讶。 他瞥了姜凝一眼:“你是病人家属吗?” 姜凝点头确认。 宋医生边翻阅病历边说:“病人已出现明显的化疗副作用,要不是经济条件所限,建议采用car-t疗法……” “宋医生!”姜婉虚弱地打断,紧张地看了一眼姜凝,接着说:“我跟我丈夫决定了,还是坚持传统治疗,其他方案,我们不考虑。” 姜凝闻言,一时语塞,随后恍然回神,双手缓缓紧握成拳。 她在姜婉身边守了一个小时,姜婉看着天色,生怕晚上下雨,一个劲儿催她早点回去。 姜凝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别了病房。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间间门牌扫视,好不容易找到了宋大夫的办公室。 宋大夫还没下班,正埋头于治疗方案之中,听见敲门声,应了一声。 姜凝推开门走进去。 “您好,我想再问问,您之前提的car-t疗法,大致费用是多少?” 在宋大夫的办公室里,姜凝泡了将近两个小时,把姜婉的病情从头到尾摸了个透亮。 出门那一刻,却不慎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宋大夫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了她一把,姜凝喉咙一紧,连个苦笑也挤不出来。 走出医院大门,她满脑子盘旋的都是宋大夫那句:“car-t治疗费用不低,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万左右……” 姜凝心里清楚,这还仅仅是治疗费,辅助治疗、各项检查、住院开支……样样都是钱。 姜婉和韩士杰两口子,一辈子本本分分经营着那间早餐铺,买房后日子更是紧巴巴的。 最近为了房子的事,加上姜婉这一病,店铺已经歇业一个半月了。 收入断了不说,还得面对高昂的医疗账单。 姜婉和韩士杰虽没向她吐过半句苦水,但换位思考,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只怕早已心力交瘁。 一分钱憋死英雄汉,更何况这不是小数目。 天边乌云压顶,远处雷声隐隐,搅得人心慌意乱。 姜凝孤零零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眼神空洞,恍惚间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擦身而过。 幸亏那车紧急避让,尖锐的刹车声与司机的咒骂在耳边炸响,她却仿佛置身事外,全然未闻。 一百二十万,一百二十万…… 姜凝每月工资加提成,也就六千出头,毕业才一年,虽然吃住在家,免去了租房的烦恼,但大半薪水都填了当初助学贷款的坑,卡里顶多剩下万把块钱,这点钱扔进医药费的无底洞,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坐在街边,又一次拨通了姜远凌的电话。 嘟嘟嘟…… 除了忙音,无人回应。 正当她快要崩溃之际,脑海中闪过几天前安月瞑在办公室里说的话。 那时她以为那是安月瞑设下的考验,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她可不信这套。 但现在,她竟开始抱有一丝幻想。 万一?万一呢? 如果她答应嫁给安月瞑,他承诺的一次性五百万就能到手。 这笔钱不仅能即刻解决姜婉的治疗费用,还能请来最好的律师,为姜婉维权。 如果姜远凌和傅驰安迟迟不现身,她甚至考虑雇个私家侦探…… 念及此,姜凝心中燃起一股热流。 反正已是山穷水尽,不如放手一搏。 她咬紧牙关,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招手叫车。 虽然是周末,可她知道安月瞑正忙于“梧桐郡”项目,这个时候一定还在加班。 总裁日理万机,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可不是白坐的。 半小时后,姜凝站在了安月瞑办公室门前。 深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 安月瞑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即便工作了一整天,那份磁性依然迷人。 他放下笔,抬头看见进门的是谨小慎微的姜凝,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轻蔑。 安月瞑微微眯起了眼。 身为上位者,自带的威压和强大的气场,让他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信号。 姜凝硬着头皮,一步步挪到他面前。 “安总,我改主意了,我愿意跟您结婚。” 话音刚落,姜凝盯着安月瞑的面庞数秒,随即心虚地垂下了头。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一走一回的举动,无异于把自己推到了极其不利的境地。 安月瞑的目光里,藏不住的轻视与冷淡直愣愣地朝她甩来。 没一会儿,她的脸庞火辣辣的烫。 这家伙真有一套,一个字没吐,光靠那眼神就让她自愧不如了。 姜凝鼓起勇气:“你说的结婚那事儿……是真的吗?” 安月瞑:“千真万确。” 姜凝心头一喜,正要开口,却被安月瞑抢了先:“不过,我已经有人选了。” 希望的火花刚在眼前闪现,转瞬就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就像眼睁睁看着五百万从指缝间溜走。 可医院里的姑妈还等着这笔救命钱呢…… 姜凝的眼圈泛红,急切地追问:“这么快?跟谁呀?” 安月瞑眉毛轻轻一挑,没直接回答,但那眼神仿佛在说:机会摆在面前时你不要,现在倒来关心我和谁结婚? 姜凝恍然,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 她抿紧嘴唇,脑中已经开始盘算,若安月瞑这条路不通,下一步棋该落在哪儿。 就在她思绪纷飞的这几秒,安月瞑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饶有兴趣。 他在心理上占尽上风,悠哉游哉地欣赏着她的手足无措。 哼!想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却又沉不住气,看来也多大能耐。 安月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重新拾起笔,边低头继续书写,边淡淡地说:“不过,还没登记。” 姜凝愣住了。 安月瞑这种人,随口一句话都可能别有深意。 她不笨,立刻品出了言外之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您能再考虑考虑我吗?” 表面上,她摆出一副温顺讨好的模样,内心却对安月瞑这种故作姿态的做派嗤之以鼻。 可现状不由人,谁叫她有求于人,主动权全在人家手里,她只能低声下气。 安月瞑望向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问:“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有男朋友吧?他知道你马上要嫁人了吗?” 若非他提起,她差点忘了这茬。 上次为表忠心,她撒谎说自己名花有主,这下好了,自食其果。 第5章契约合同 姜凝已对安月瞑食言一次,信誉本就打了折,再来一次,怕是在他心中的形象更不堪了。 姜凝略一思索,接下来的话说得顺溜极了:“和那位也就交往了几个月,感情浅得很,如今遇到更好的,自然要选最优项。显然,你更英俊,更有财力,况且咱们还有过肌肤之亲,你的体能和技术我都十分满意。我现在想通了,还是嫁给你更合心意。” 安月瞑:“……” 或许是因为安月瞑提到了别人,激发了姜凝的竞争心。 她厚着脸皮,把话说得天花乱坠,面不改色地夸赞安月瞑的优点,半点都不忸怩。 她这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全落入了他的眼中。 安月瞑似笑非笑:“之前你还说他是你的菜?” 姜凝心里像被猫抓似的乱糟糟,没察觉到他话里藏着的异样,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光喜欢,可填不饱肚子,尤其是我这种两手空空的小老百姓,比起风花雪月,先把日子过下去才是头等大事。交往了几个月的男友,哪能跟五百万比呢?” 安月瞑:“……” 真是实诚得可爱! 他静默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再次点上一支烟。 当初给姜凝开出那个价码时,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但现在瞧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急切模样,突然就不想轻易把钱给她了。 嘴角勾起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他掏出手机:“加上微信,下周一拿着户口本跟我去领证。” 姜凝一时愣住,安月瞑这是答应了? 一年真给五百万? 安月瞑又补了一句:“不过,在那之前,先签份正式合同,详细列明各种条款,你有别的要求,现在就说,我让律师一起写进去。” 姜凝回过神来,狠掐了一下自己,确定这不是梦。 生怕安月瞑反悔,她连忙掏出手机加上微信。 添加成功后,她小心翼翼地提出:“能不能在签合同那天,先预付一百二……一百五十万的订金?” 安月瞑眯起眼,终究还是问出口:“你这么着急用钱干嘛?” 姜凝抬头,只吐出两个字:“救命!” …… 与安月瞑谈妥后,姜凝离开了公司。 乘地铁回到家中,盛睿刚做好晚饭,盼弟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写着作业。 平日里,只要姜凝有空,总会陪盼弟玩上一会儿,但今天她的心思全不在这里。 进门换鞋,盼弟刚叫出一声“姑姑……”,姜凝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储藏室。 盛睿端着饭碗走出厨房,与盼弟相互望了一眼。 储藏室内,姜凝正翻箱倒柜,盛睿跟进来看见这一幕,好奇地问她在找什么。 姜凝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户口本,头也不抬地说:“我的社保有点问题,公司得重新办理,用身份证不行,还得要户口本……借我用一下,过两天还回来。” 她冲盛睿笑了笑,站起身来,没有丝毫的尴尬或心虚。 盛睿心思简单,点了点头,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周一清早,盛睿挤上地铁,前往民政局。 刚迈出地铁站,一阵急促的求救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无助。 她循声望去,见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趴在地上。 路人匆匆,或驻足侧目,却没人停下帮忙。 姜凝心急如焚,脚步加快,却突然停下,一番犹豫后,毅然转身返回。 她先是灵机一动,用手机录下现场情况,这才小跑到老人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起来。 “奶奶,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老人揉着腰部,满是感激地望着姜凝:“好孩子,不用了,就是扭了下腰,多亏你,不然我怕是要在地上多躺会儿呢……” 对话间,姜凝细细打量这位老人。 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她一种温和而深邃的眼神,身着朴素长裙,透露出一种经年累月的高雅气质。 尽管对服饰不甚了解,姜凝也能感受到那衣料的不凡。 但她没时间闲聊了。 确认老人无碍后,她匆匆告别。 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 是安月瞑的信息:“民政局门前停了辆黑色宾利,你直接上车吧。” 他在车内静候,透过车窗,远远望见了街对面的她。 第一次领结婚证,姜凝心中难免忐忑,于是格外注重细节。 早上特地化了个淡雅的妆容,让本就清秀的面庞更添了几分柔美。 为配合证件照拍摄,她选择了白衬衫。 平日散落的乌黑长发也被束成了清爽的马尾,额前光洁,整个人焕发着青春的活力,如同重返校园时光。 当她背着休闲背包,从街对面缓缓走来,安月瞑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 起初是被她的面容吸引,随后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以及短裙下那双修长的双腿上…… 那一刻,那个夜晚的回忆悄然浮现。 他心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直至她站在眼前,他才恍然回神。 这一切,不过是普通男人对美好事物的自然反应,没有别的意思。 姜凝坐进车内,意外地发现除了安月瞑,后座还有一位男士,经介绍方知是律师。 安月瞑轻咳两声,语气冷淡地问道:“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姜凝随即从包中取出证件,晃悠了一下。 安月瞑简单“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后座的律师。 律师随即呈上几份文件,请她签署。 姜凝望着那布满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 甲方:安月瞑,乙方:姜凝。 协议概要为:“婚后,安月瞑的资产及公司股份与姜凝无涉,婚姻期间需保密,协议签署当日,先预付乙方一百五十万元作为订金,婚后满一个月,再支付余下的三百五十万元……” 这些条件让姜凝心生涟漪,但继续阅读,眉头渐渐紧锁。 除报酬外,还有详细的罚款项目: 第一,甲方有任何需求,乙方须无条件配合出现,否则每次扣款五万元。 第二,婚姻期间,乙方需遵守妇道,不可与异性有不当接触,一经甲方发现,自动缴纳十万元罚金。 第三,乙方不能对甲方产生感情,合作基于金钱,甲方若违反协议,合同即刻终止,乙方需双倍赔偿甲方。 特别说明:“以上条款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姜凝的神色愈发复杂。 她瞥了安月瞑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不是在逗她吧? 在资本家手下,钱真难赚。 协议的不公一目了然,几乎每一条都是对她设限,她感觉自己如同旧时代的牺牲品,权益被剥夺殆尽。 更有些要求让她摸不着头脑。 遵守妇道?避免与异性过分亲昵? 第6章讨好财神爷 结婚自然会遵守婚姻的界限,但被安月瞑如此明确地写出来,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热,仿佛她是个轻浮的人…… 然而,眼下的境况,她没有拒绝的资本。 姜凝在心中暗自发誓,她不会永远依赖安月瞑。 她今年才二十三,人生刚起步,度过这关卡,她勤奋工作,拼命赚钱,将来凭自己赚取五百万,甚至五千万,不再因金钱受制于人。 最终,姜凝毅然决然地在协议上签了名。 安月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眼中闪烁着玩味的笑意,轻轻挑了挑眉。 车门被拉开,眼前便是民政局的大门。 从走进去到领取那两个红本本,前后不过一刻钟。 再次走出大门,姜凝和安月瞑的手上已多了一本结婚证。 安月瞑没做过多停留,随手将红本塞进了车里的储物格。 而姜凝却一遍遍摩挲着封面上的钢印,在阳光下确认这份新生活的起点。 从这一刻起,她正式加入了已婚人士的行列。 领证后的姜凝一整天恍如梦境,工作时也托腮出神。 直至电梯门缓缓开启,打断了她的思绪。 尽管她的办公位离得远,但还是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那一幕。 安月瞑长腿一迈,单手插兜,从电梯走出,与身旁的司泽讨论着什么,或许是工作部署。 他神情专注,冷峻帅气中透着一股不紧不慢的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这一幕让姜凝突然挺直了腰板。 既然是自己的丈夫了,那……那订金多久能到账呢? 从资本家口袋里掏钱可真不容易。 忍到快下班,她终于按捺不住,走向了安月瞑的办公室。 恰好司泽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姜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地点了点头。 “司助理。”姜凝先打了声招呼。 司泽递过一串钥匙:“这是安总让我转交给您的,庭禾小苑在城阳区,您可以今晚就搬过去。” 姜凝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她和安月瞑将共处一室。 她并不担心作为成年人彼此间的关系处理,只是与上司同住,让她感到无形的压力,如同学生时代在班主任眼皮底下做作业,能不紧张嘛? 她轻应了一声,接过钥匙。 “安总现在方便吗?我有事找他。” 即便司泽可能对他们的婚姻状况不全了解,但也猜得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而他,作为一个职业助手,只管服务,不多打听。 司泽礼貌微笑,退后一步,示意她进去。 正当姜凝伸手欲敲门时,室内传来安月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似乎正在通电话。 “您不是都说了嘛,三十而立?我还有两年,就提前完成任务了,您还不满意?”安月瞑说道。 “你这是故意气我!我是喊你找个好女孩好好交往,你倒好,直接跳过恋爱,跑去结婚,这不是自我放弃是什么?”电话那头,安老太太的声音略显焦急。 安月瞑背对着窗户,悠然转身。 安老太太言辞愈发激烈,要不是修养深厚,几乎要破口大骂。 她原本为安月瞑挑选了一个女生,却因一时疏忽,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正打算找人打听,结果这小子却闪电般娶了个陌生女人,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无论安老太太如何责备,安月瞑始终保持着冷静,等她讲完,才缓缓回应:“我会抽空带她去看您。” “不见!”安老太太怒气未消。 安月瞑嘴角勾起一抹笑,对她的拒绝仿佛充耳不闻:“奶奶,天气热,注意身体,我先去忙了,您也别生气了。” …… 电话刚挂断,办公室的门轻轻叩响了两声。 安月瞑应了声,一抬头,正好和进门的姜凝目光交汇。 合约一旦签下,白纸黑字,自然得照章办事。 因此,此刻姜凝向安月瞑催款,理直气壮。 “安总,那笔订金,多久能到我的账上?” 安月瞑随手把手机翻了个面放在桌上:“法务部没转给你?” 姜凝摇了摇头。 安月瞑沉吟片刻:“好,我找时间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抓紧时间处理。” 姜凝往前迈了一步,态度坚决:“我看您现在也不忙,打个电话的事而已。” 安月瞑一时语塞。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紧追不舍地跟他要钱。 他刚想拿起桌上的文件,想了想又放下,眼神里带上了几分玩味地望向姜凝。 而这次,姜凝并没有感到丝毫尴尬,她挺直了腰板,比小白杨还要笔挺。 安月瞑当着姜凝的面拨通了法务的电话,合同上有她的银行账号信息。 通话结束后不久,“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 姜凝看到手机屏幕上银行卡余额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一想到姜婉的医疗费有了着落,她的嘴角不禁上扬,眉眼间满是笑意。 这一系列情绪变化,全落在了安月瞑的眼里。 钱一到账,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她转身就要走。 刚到门边,背后又传来安月瞑的声音:“周末跟我回趟家,奶奶想见见你。” 陪他演戏就在她的工作范围,刚收了人家一百五十万,她自然是干劲满满,于是爽快地点点头:“没问题!” 安月瞑明白,姜凝这突如其来的兴奋,无非是钱带来的魔力。 等门关上,他揉了揉眉心。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一看是好友裴昀阔的来电。 接通后,裴昀阔那慵懒的声音传来:“今晚有空吗?一起聚聚?” 没等安月瞑回应,裴昀阔又补了一句:“舟哥出差刚回来。” 安月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邵易舟比安月瞑大一岁,两人相识十几年,他多是为富人打官司,偶尔良心发现,会跑去偏远地区做公益法律援助。 半月前,在滨江处理土地纠纷时,遭遇当地激进村民的暴力,据说在村里养了一周,山沟里没信号,那几天号称“律政阎罗”的邵易舟可吃了不少苦头。 事情发生后,安月瞑还没和他见过,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行,晚上几点?” …… 按照计划,今晚姜凝就要搬进庭禾小苑。 下班后,她特意绕道去了超市,准备做一顿的晚餐,等待安月瞑回来。 倒不是她真的很闲,而是谁也不会跟自己的财神爷过不去。 如今她只收到了部分款项,为了剩下的三百五十万,她也得好好巴结这位财神爷。 不论如何,让金主爸爸开心总是没错的。 正当姜凝推着购物车步入蔬果区时,手机响了,是不夜城的保安。 这是之前姜凝买通的眼线,让他一旦看到傅驰安或者姜远凌的身影,就火速给她报信。 这些日子,姜凝守株待兔,期盼着他们的露面。 消息一入耳,她眉头轻轻一皱。 终于出现了! 第7章两口子不熟的 她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杂物,即刻奔向那家会所。 ...… 半小时后,姜凝下了出租车。 抵达不夜城。 她对着保安使了个眼神,无需多言。 这儿通常是年消费几十万的vip专利地,但规则嘛,总是留给守规矩的人。给一点小费,保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楼,409室。 姜凝站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敲门后走进去。 屋内喧嚣,那敲门声几乎被淹没。 男男女女沉醉在纸醉金迷中,早已忘却今夕是何年。 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在每张众人面庞上,仿佛都戴上了光鲜亮丽却又虚假的面具。 姜凝环视一圈,姜远凌不在,倒是傅驰安,正拥着一位长发女生,一眼便被她认出。 傅驰安似有几分醉意,半眯着眼,盯着门口的姜凝,眼中突然一亮:“嘿,小美人,你怎么到这儿了?快进来,给哥倒杯酒!” 姜凝的到来,吸引了包厢内其他人的目光。 特别是男人们,他们的视线如同滑腻又狡黠的蛇,游走在她身上。 她下班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着最寻常的职业装。 紧身的剪裁勾勒出她本就曼妙的身姿,裙摆下的双腿...… 白皙,修长。 姜凝对那些贪婪的目光视若无睹,直直走向傅驰安。 傅驰安看得愣了神,随即推开怀中的长发女生,连忙为姜凝让座。 姜凝抿唇,真坐了下来,从包中取出两个文件袋。 这恐怕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头顶昏暗的灯光洒在姜凝未经修饰的脸上。 她素颜示人,肌肤却白皙透亮,美得不凡。 包厢的暖意让她脸颊微红,说话时,那樱桃小口一张一合,湿润而红艳,诱人想一亲芳泽。 傅驰安被她的容颜深深吸引,此时她的话语,他全然没入耳,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如鲜花般娇艳欲滴。 他不禁伸手想触摸。 指尖还没碰到,就被她挥手挡开。 姜凝正色道:“傅少爷,我是来和您商讨关于我姑姑因入住贵府后健康恶化的问题,希望您能尽快给出解决方案,并请您保持应有的尊重。” 当众之下,姜凝的坚决拒绝,让一向对女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傅驰安顿感颜面受损,脸色一沉。 傅驰安嗤笑道:“尊重?尊重算什么东西?” 包厢内有人认出了姜凝,惊讶喊道:“傅少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捞女’?长得真标致啊!” “哎,我前两天好像在会所外面遇见过她,难不成真是专门在这儿候着你的?傅少爷,你魅力不小嘛!” “将来要是成了你家的,孩子模样肯定错不了!” “就是这姑娘腰细得跟柳枝似的,床上运动别太激烈,小心折了,傅少爷,悠着点哦!” 面对损友们的调侃,傅驰安原本阴沉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嘴角扯出一抹油滑的笑。 他盯着姜凝,嘴角挂着几分玩味:“你这么执着地找上门,我要是再拒绝你,那我可就成了不懂怜香惜玉了。放心吧,我和你哥好歹也是老交情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姑姑那点破事儿的病历本不用掏出来给我看,我家的地盘我还能不知道?这事你就算闹到天上去,也翻不出浪花,这种情况又不是头一次。不过嘛,你要是听话些,赔点钱也不是不可能……” 姜凝抿着唇,半晌才开口:“多少?” 傅驰安挑眉,戏谑道:“你说呢,小美人。” 姜凝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起初,她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为姜婉讨回公道。 首要的是要回购房首付,再者是让对方承担所有医疗费用直至痊愈。 她利用工作间隙,悄悄摸清了不少内情。 据说傅家虽看似暴发户,实则与上层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嚣张自有其底气。 而姜凝这二十多年都是个不起眼的小老百姓。 仅凭她一人之力,能自保已是万幸。 想要撼动傅氏集团,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傅驰安真肯赔偿…… “要是你陪我一年,半年也成!给多少,就看你的表现了!” 傅驰安的无耻超乎她的想象! 这话一出,包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姜凝满面羞愤,猛地站起,边往后退边说道:“傅少爷,你刚才还说和我哥哥是朋友,转头就说出这种话……” 傅驰安不屑一顾:“我说得不对吗?主意都给你出了,你还端着个架子干嘛?这么害羞,难不成还真是未经人事的小雏鸟?” “傅少爷别问了,瞧她那样,肯定是个雏儿,没被男人碰过吧?要不让傅哥给她开开窍……” 低俗的笑声充斥着房间。 姜凝强忍着恶心和怒意,环视四周,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狼群。 她多想把这些丑陋的嘴脸一一教训一顿。 但想到已经和安月瞑领证,一旦闹事,势必牵连他。 那笔三百五十万的尾款还没到账,她还得忍辱负重。 姜凝强压怒火,转身要走。 不料,还没出门,就被傅驰安从背后拽住,粗鲁地拖了回来:“说,你是不是小雏鸟?傅哥这就验验……” “放手!否则……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傅驰安全然不顾警告,反倒是乐了:“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怎么着我?啧啧,小美人还挺辣!” 姜凝一咬牙:“我已经有老公了!你不放,我老公不会放过你的!” 要是此时报出安月瞑的大名,或许能起点震慑作用。 但她突然想到婚约中的保密条款,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一迟疑,傅驰安只当她是心虚撒谎。 傅驰安大笑:“你有老公?谁啊,把他叫来让我看看!” …… 与此同时,姜凝口中的男人正大步流星穿过会所走廊,身旁是好友宋泊简和裴昀阔。 经过半掩的包厢门时,借着昏黄的灯光,他边聊天边不经意地往里一瞥。 一步之间,步伐不由自主地缓下来。 半开的包间门隙里,傅驰安紧紧攥着姜凝的手腕不肯松开。 姜凝眉头紧锁,牙关紧咬,试图挣脱,无奈男女间的体力悬殊,这一拉一扯之间,倒像是一场微妙的推搡游戏。 安月瞑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意,眼神锐利,宛如利刃出鞘。 这份紧张感连裴昀阔都感受到了,顺着安月瞑的目光望去,一脸疑惑:“怎么了?遇见谁了?” 宋泊简搭话:“阿瞑,你认识那人?” 安月瞑本就冷峻的脸庞更添几分寒意,片刻沉吟后,冷冷抛下一句:“不认识!” 话落,他迈开步法继续向前走。 宋泊简和裴昀阔交换了个眼神,随即跟上他的步伐。 第8章我不会放弃的 包间里。 服务员进屋递上菜单。 宋泊简额头上的纱布还贴着,六针的痕迹清晰可见,伤口虽已愈合大半,但仍需注意饮食,就点了一杯无酒精的气泡水。 裴昀阔则点了两款酒。 转而问安月瞑想喝什么,安月瞑沉默不语,只点燃一支烟,神情漫不经心。 等服务员离开,他才再次望向裴昀阔,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你去看看外面。” 裴昀阔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挑眉一笑,意味深长:“不是不认识吗?” 安月瞑轻轻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遮掩了他的表情。 裴昀阔起身离开,走向走廊。 恰在此时,一名女孩踉跄着从包间冲出,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 姜凝一个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下,因跑得太急,差点与迎面走来的男人相撞。 裴昀阔及时稳住了姜凝,还没开口,不远处便传来一声粗犷而愤怒的男声:“姜凝,你给我站住!” 傅驰安被姜凝突然的一脚踢得面容扭曲,恼羞成怒之下追了出来。 裴昀阔看出傅驰安来者不善,尽管他不清楚这女孩与安月瞑有何瓜葛,但既然插手了,就得负责到底。 他将姜凝护在身后,面对那群人,语气坚定:“你们这是干什么?几个男人在这欺负一个女生?” “......” 傅驰安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原本喧闹的他们,在裴昀阔的威压下变得面面相觑,没人敢轻举妄动。 而傅驰安在见到裴昀阔的瞬间,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裴家在梧城名声显赫,更何况裴昀阔还是安氏集团总裁安月瞑的挚友。 一旦不慎得罪,后果不堪设想! 他硬着头皮,挤出笑容:“裴少爷,真巧啊!” 前一秒还气势汹汹,此刻傅驰安已迅速调整状态,堆起笑脸,想巴结但又不敢造次。 姜凝并不认识裴昀阔。 初见裴昀阔,她觉得他有点玩世不恭,但气质非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尤其是傅驰安那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她立马察觉到这位裴少爷绝非善茬。 面对裴昀阔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傅驰安只好赔笑哈腰:“我们真没欺负人,这女人叫姜凝,算是我未来的媳妇儿……” 姜凝一听,立时反驳:“你胡说八道!” 这家伙颠倒是非的本事简直没底线,她此刻只后悔刚才那一脚踹得太温柔了。 她不愿再和傅驰安纠缠,干脆利落地重新掏出那份文件。 当众人的面,她直视傅驰安,字字有力地说:“别真以为在梧城能只手遮天,就算我是普通人,也绝不会任由你们欺负,我一定维权到底!” 话落,她高高扬起手中的文件。 裴昀阔眼神锐利,轻轻一侧首,便瞥见文件上赫然写着“房屋”“甲醛”等字眼,眉头不由得紧锁起来。 姜凝表明立场后,心如擂鼓,激动不已。 她握了握微湿的手心,毅然转身离去。 因为裴昀阔在场,傅驰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不敢追上去。 裴昀阔挑了挑眉,目送姜凝那倔强的背影渐行渐远。 再想到安月瞑先前的态度变化。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难道安总这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不过看那女生嫩得出水,这是老牛啃嫩草吧?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裴昀阔回过神来,正打算询问傅驰安和那女生的恩怨纠葛。 一转身却发现,傅驰安早已没了踪影。 裴昀阔满头雾水,搞不懂傅驰安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回到包间,一落座,他就向安月瞑打听:“那姑娘叫姜凝?和你什么关系?看起来和傅家那位土豪儿子有不小的过节。” 他把走廊上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月瞑。 安月瞑抽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英俊的脸上却愈发凝重,随即掐灭了烟蒂:“你这么好奇,不如帮我查查,姜凝找傅驰安维权是为了什么?” 裴昀阔和宋泊简交换了个眼神,略显诧异。 安月瞑平日里并不热衷于管闲事,这次对那姑娘的关注,似乎有些不同。 宋泊简轻咳两声,看似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宋知渺最近联系过我,不过她的离婚案我转给了同事。” 他说“宋知渺”这三个字时,发音格外清晰。 说完,他望向安月瞑。 而安月瞑依旧面无表情。 包间的灯光幽暗不明。 他坐在昏黄的光影中,不知是否听进了那句话。 就在他伸手取酒瓶时,不慎碰倒了眼前的杯子。 …… 另一边,傅驰安生怕裴昀阔事后找他算账,带着一群酒肉朋友匆匆撤离。 众人没了玩乐的心情,各自打发了身边的女伴,散了场。 傅驰安坐进车里,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平日里在自己的圈子他是威风八面,可一旦遇到真正有权有势的人,他总是第一个服软。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却越想越憋屈。 他没想到裴昀阔会突然出现,还帮姜凝解了围。 姜凝在包厢里说她有男人了,难道那个男人就是裴昀阔? 在傅驰安的记忆里,裴昀阔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换女友的速度和他不相伯仲。 上次见面时,裴昀阔还搂着一个名门千金,这么快就换了,还是说姜凝甘愿做第三者? 不过这女人嘛,对有钱的男人自然趋之如鹜,也没什么稀奇的。 傅驰安回想起今晚的姜凝。 她坐在他身旁,即便周遭环境嘈杂,他似乎仍能捕捉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她的肌肤如雪,明眸善睐,尤其是那双长腿,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跳加速…… 人心啊,总是对遥不可及的东西蠢蠢欲动。 傅驰安紧握拳头,心中五味杂陈。 再次抬眸,眼中闪烁着咬牙切齿的怒火! 那女人前几天还与他相过亲,转眼就跟个更有钱的家伙打得火热,哼,真以为攀了高枝就能万事大吉? 想到这,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接起,他强颜欢笑,谄媚道:“柳小姐吗?我是傅驰安,猜猜我刚遇见了谁?” …… 今夜,姜凝的交涉无功而返。 或许早有预料,她也没太过沮丧。 从不夜城折返,直到九点,她才踏入庭禾小苑的大门。 本以为安月瞑已经回家了,却不料屋内空无一人。 她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熟悉环境的同时也察觉到,这里确实有人居住,不过过分整洁,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却少了生活的温馨,显得有些冷清。 这样的氛围,也正是安月瞑给人的印象,严谨至极,几近洁癖。 行李还没整理,换洗衣物也不齐,她打算明天抽空回家取,今晚先将就一下。 姜凝推测安月瞑会分房睡,毕竟他的物品都置于另一间卧室。 有名无实的婚姻,各自保留空间,互不干扰,挺好! 进入卧室,她意外发现梳妆台上摆放着未拆封的护肤品,衣柜里甚至还挂着与她尺码相符的女装,标签还在。 连睡衣都准备齐全,有裙装,有两件套…… 第9章找上门的麻烦 正好她要洗澡,就随手取了一套。 比对着胸前,却发现领口有点低。 她平日偏爱纯棉款式保守的睡衣,可眼下别无选择,只好暂时将就。 正当姜凝走进浴室时,安月瞑回来了。 他注意到门口的鞋履,以及玄关亮着的壁灯。 直接上了二楼。 浴室传来潺潺水声。 沙发上,是姜凝换下的衣物。 安月瞑的目光在衣物上停留数秒,随即拾起,轻轻嗅了嗅。 那上面,还残留着会所特有的烟熏味。 男子面色微沉,拿着衣物来到浴室门前。 姜凝走出浴室,见他站在门外,不由一惊。 “你怎么在这?”姜凝问道。 安月瞑眼神深邃,面容清冷,声音平静无波:“下班后去了哪里?” 姜凝刚想说去不夜城找人,却想起婚约中的条款:禁止与异性有不当接触。 即便傅驰安的轻浮是单方面的,但她担心要是安月瞑得知新婚第一天她就涉足那种场所,恐怕会心生不满。 万一他一时兴起,扣她生活费呢? 对待这位金主,还是小心为妙。 姜凝挂着毛巾,边擦头发边漫不经心地说:“颐珂想找点乐子,拽着我逛了夜市,后来还一起看了场电影……” 安月瞑注视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眼眸微眯,透出一丝探究。 她撒起谎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要不是自己在不夜城亲眼撞见,怕是要被骗过去了。 才二十三岁,心机就这么深! 今夜,安月瞑算是领教了,这个小丫头,不简单! 姜凝穿着拖鞋,一米七的个头在女生中算高的了,但在接近一米九的他面前,气势还是矮了一大截。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她隐约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混杂古龙水的淡香。 安月瞑的目光锐利,带着无形的压力,就算心里坦荡,在这样的注视下也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更别提她心有鬼胎了…… 安月瞑心情不好,却无意间瞥见她睡衣领口下露出的雪白肌肤。 她肤如凝脂,沐浴后的清新气息似乎更加诱人,细密的水珠沿着她的颈部缓缓滑落。 男性本能让他喉头一紧。 姜凝抬头,捕捉到他的神情,瞬间一怔,连忙拉紧了自己的衣领! 这时,她才猛然想起合同中的一个关键点:他们的协议里,是否包含了夫妻生活的条款? 终究,姜凝没忍住,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她脸颊绯红,大眼睛清澈无邪,仿佛完全不认为深夜向一个成年男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有何不妥。 安月瞑挑眉,这是在欲擒故纵?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而又玩味的笑:“哦?你很期待吗?” 姜凝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在安月瞑面前,她已经失态了太多次,此刻见他那抹笑意,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她抿了抿嘴,换上一副认真诚恳的表情:“那天晚上虽然我喝醉了,但后来隐约记得一些,和你在一起时除了痛,没有任何感觉。我可没有受虐倾向,那种苦头没必要再尝,晚安。” 言罢,她迅速闪进卧室,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受苦? 安月瞑被气得哭笑不得。 他对她原本没有想法,但刚才她湿发凌乱,仰头与他对话的画面,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食色,性也。 安月瞑也不例外。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 她先是撩拨起他心中的邪念,转瞬又把他拒之门外。 安月瞑强压下冲动,没有敲门,转身回房。 这一夜,只有姜凝沉沉入睡。 …… 次日清晨,姜凝请了两小时假,前往医院探望姜婉。 韩士杰正给姜婉喂饭,姜凝见状,放下包,上前道:“我来吧。” 喂完饭,姜凝在走廊找到韩士杰,请求他帮忙找一位专业护工。 姜婉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宋医生提过的car-t疗法,我觉得可以给姑姑尝试一下。” 见韩士杰面露难色,姜凝连忙说:“姑父,钱的事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姑姑的治疗最重要。” 韩士杰一愣,眉头微蹙,不解地问:“你上班还不到一年,哪儿弄这么多钱的?” 姜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找我们老总谈了谈,那总裁一听我家的难处,二话不说就答应提前给我工资,以后慢慢从月薪里扣。” 韩士杰没经历过职场,对公司那一套不太门清。 加上姜凝说得跟真事儿似的,他竟信了这世界上有这种慈悲的老板存在。 韩士杰“哦”了两声,不由感叹:“你们老板姓安对吧?我好像在杂志见过,原以为他外表冷峻,没想到心肠这么好,以后得找个机会请他吃个饭,好好感谢感谢。” 姜凝勉强挤出笑容:“吃饭就免了,安总日理万机的,我已经代全家表达了谢意,他就像是现代雷锋,帮助别人是他的一大乐趣……” 话一出口,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夸过头了。 不过看韩士杰的样子,似乎是信了。 姜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糊弄过去就好。 与韩士杰谈完,她又去找了宋医生,讨论姜婉的病情。 这是宋医生第二次遇见姜凝。 他直言,情况并不乐观。 姜凝起初强忍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泪水滑落了几滴。 她哭泣时,宋医生静静地坐在对面。 人心毕竟不是铁石。 这样的场景他虽见多了,却也不是无动于衷。 片刻沉默后,宋医生抽出纸巾给她。 离开医院前,姜凝为姜婉补缴了累积的医疗费用,零零碎碎加一块,接近七万元。 这些韩士杰都没提过。 站在缴费队伍中,她愈发感激自己与安月瞑的那次交易。 无论如何,确实让她解了燃眉之急。 …… 安氏豪俪集团。 回到公司不久,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餐后姜凝拨通了盛睿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那边接听了。 姜凝:“嫂子,我哥最近回家了吗?给你打过电话吗?” 盛睿:“没有,他手机关机了。” 姜凝沉默片刻,咬牙切齿:“我哥真是太过分了,姜婉可是我们亲姑姑啊……” 无论是姜凝还是盛睿,言语中都透露出对姜远凌的失望。 姜凝双亲离世后,姜婉和姜远凌成了她仅剩的血亲。 打断骨头连着筋。 如果姜婉的病治不好,那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姜远凌。 挂断电话,她还在为这事忧虑。 午餐时,姜凝在公司食堂用餐,打算去洗手间后再上楼。 从洗手间走出来,几个陌生女孩迎面走来。 她们身材高挑,衣着光鲜,浓郁的香水味让姜凝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当她抬头,发现领头的女孩抱着手臂,正锐利地审视着自己,显然来者不善。 眼神交汇。 女孩勾起嘴角,冷笑:“你是姜凝?” 姜凝点头:“……” 下一瞬,那女孩扬手,不等她反应,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第10章流言蜚语 姜凝反应敏捷,在那巴掌即将触碰到脸颊时,她已先行抓住了对方的手。 饭后力气大,姜凝一使劲,咔嚓一声清晰可闻。 怎么一来就动手呢? 太没教养了! 那女生脸蛋霎时变得通红,愣了一下,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姜凝,接着尖叫出声。 姜凝居然把她的纤细手腕扭脱臼了…… “你放手!你赶快放开凝凝,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跟那女生一起来的闺蜜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姜凝松开了女孩:“我哪儿知道?这跟我没关系。” “我叫岑凝凝!我是官少爷的女友!别以为长得有几分容姿,就想着勾引上官哥哥,你还不配!” 女孩痛得眼泪直流,还不忘对姜凝愤怒地放狠话。 姜凝眉头微微一皱,岑凝凝? 望着眼前女人,她名叫岑凝凝的女生,脑海里飞速转了两圈。 昨晚在不夜城,傅驰安那帮人刁难她时,确实有个男人从人群里站出来帮她解了围。 那时候,傅驰安连同他身后那群跟班,都毕恭毕敬地称那个男人为“官少爷”。 在姜凝身处困境之时,官少爷极有风度地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她对官少爷很感激,但绝没有半点勾引之意。 不知岑凝凝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显然,她误解了。 姜凝叹了口气,转而耐心地解释说:“岑小姐,我昨晚才是第一次见到你男朋友……” 话音未落,那几个闺蜜突然冲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猛地推了姜凝一把:“真不知羞耻,才见过一面就想勾引,就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 姜凝:“……” “巴不得当第三者,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我们凝凝哪里得罪你了,不仅抢她男友,现在还弄伤了她的手,简直是个泼妇!” 众口一词,把她团团围住。 明明是她们先跑来挑衅,结果倒打一耙。 身处在公司食堂,正值午餐时间,不少同事来来往往。 听到这边的喧闹声,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围观。 她们一口接一个“第三者”,好像姜凝真的跟已婚男人有染似的。 姜凝的耐心耗尽,她冷冷地瞥了岑凝凝的手一眼,出于好心提醒道:“要是再不到医院看看,落下残疾,那也是你自己活该!” 她又不欠岑凝凝什么,本就是岑凝凝自找麻烦。 姜凝懒得再在原地耽搁。 转身正欲离开,不知是哪个突然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衣领:“你这个贱人,我不许走!” …… 夏颐珂的表哥本来今天来豪俪集团处理正事,下飞机早索性时间提前了,夏颐珂豪爽地说要请他吃顿饭。 两人谈笑风生地刚进餐厅,就看到洗手间方向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 夏颐珂拉着表哥本想凑过去简单看看热闹,刚挤进人群,便看见姜凝被几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围住了。 这些女生长得挺标致,打扮也很时尚,就是嘴里不干不净。 夏颐珂大致听明白了她们在骂些什么。 整个人真是气炸了! 上前推开那几人,便对着她们生气地喊道:“你们别在这儿发疯!说谁是第三者,我家姜凝明明有男朋友的!” “你是谁?轮得到你来碍事?少多管闲事!滚开!” 夏颐珂双手叉腰,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对方:“我就不滚,我就待这儿!” 姜凝拉了拉夏颐珂的袖子。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夏颐珂指向一旁站着的薛昀阔:“表哥!你是个男人这时候就该站出来!让告诉大家,小凝根本不是什么第三者,她是你的女朋友!” 姜凝:“……” 薛昀阔:“……” 两人同时愣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之前姜凝从夏颐珂那里零星听说过她的表哥。 今天,算是头一遭面对面。 偏偏赶上这么个让人难堪的场合。 薛昀阔的目光在姜凝脸上停留了一会,脸颊隐约泛起了红晕。 他抿抿嘴,走到姜凝身旁。 与她并肩站立,面对眼前一脸难看、形象狼狈的岑凝凝,说道:“如果没记错,您应该是岑小姐对吧?我们曾在‘善缘之夜’慈善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我可以担保,姜小姐绝对没有介入你和你男友之间,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而就是她的正牌男朋友。” 姜凝:“……” 她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薛昀阔。 …… 此时此刻,薛昀阔感觉有一道清洌目光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红晕。 哪怕是公司年会上,在所有高层面前做演讲,他也没这么担心过。 餐馆里,许多正在用餐的同事目睹了这一幕。 其中,就有云依一。 云依一和姜凝同在一个楼层一个部门,两人以明争暗斗而闻名。 多数时候,其实是云依一在找碴。 毕竟在姜凝加入之前,云依一一直是公司公认的颜值担当…… 姜凝一来,就完全抢了她的风头! 更糟糕的是,前不久云依一还遭遇了男友出轨,现场撞破了奸情。 云依一抑郁了近一个月,导致现在一看见秀恩爱的情侣,就忍不住诅咒人家快分手。 她站在不远的地方,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原本看着姜凝被一群挑事的女孩围堵,还在心里暗自得意,和旁边的同事小声嘲讽,没想到剧情却来了个大反转。 云依一疑惑地皱眉,姜凝何时有了男朋友? 而且,男朋友还如此帅气! 即便云依一再怎么挑剔,也必须承认,这个男人的相貌和气质,一看就不凡,更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正是云依一心仪的那种类型…… 她的眼神闪过一抹锐利,嫉妒得胸口都开始疼了。 因为同事手上还有报表未完成,急匆匆拉云依一回去工作。 等电梯时,云依一仍在回味刚才的场景,忍不住开始吐槽:“哼,姜凝那家伙不是总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吗?平日里连部门聚餐都很少来参加,之前组长轻轻碰了下手,她就紧张得跟保护贞操似的躲得远远的,这种性格的人,居然也能找个男朋友!” 同事平时直来直去,没察觉到云依一话里带刺,不由得感慨:“但她男朋友又高又帅,啥时候我也有这好运呢?说实话,姜凝真是命好!” 云依一冷笑了一声,眼睛一翻:“只要像姜凝那样不顾一切地贴上去,男人都那样,用身体征服了就能搞定了……” 这时候,电梯到达一楼。 她们先后进了电梯,转身面向控制板。 正要伸手按楼层。 一抬头,才发现电梯外边竟然有人。 安氏豪俪集团的大老板安月瞑和他的首席特别助理司泽…… 第11章冤家路窄 云依一顿时脸色苍白,吓得一激灵,慌忙按了电梯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云依一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是温婉端庄。 如果顶头上司知道她私下里也嚼舌根,还说什么跟人睡了…… 太出格了! 太尴尬了! 她和刚刚的同事都不清楚,总裁在后面站了多久。 云依一心痒难耐,真想知道:安总到底听见了多少她们的话? …… 虽然姜凝私下里觉得安月瞑有顺风耳,但实际上他的听力没那么神。 安月瞑听到她们谈话的声音,没听全,只知道提到了“姜凝的男人长得帅”之类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脸上阴云密布,心里很不痛快。 安月瞑和姜凝有合同在身,这女人是不是完全无视了合同里的“保密”条款? 他作为她的男朋友这件事,非得搞得尽人皆知吗? 安月瞑的眉毛间像是凝结了寒冰,即便是炎炎夏日也无法触及他的眼帘。 站在一旁的司泽都能感受到那份冷漠,只好悄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靠近。 不过,今天下午一点半,安月瞑还有一个与弘毅集团市场部的经理薛昀阔的约定。 司泽轻轻咳嗽两声,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 安月瞑回过神来,心中刚刚燃起的烦躁情绪被渐渐平息。 他轻轻应了一声,再次伸手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弘毅集团在梧城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企业,安氏豪俪集团看中了这一点,希望能建立起合作关系。 …… 宽敞的办公室里。 安月瞑刚落座不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薛昀阔推门而入,见到安月瞑,微点了点头:“安总。” 他在办公桌对面坐下,随即开口道:“李总因突发事件去了港城,特地派我来代为会谈。” 过了一个小时,安月瞑与薛昀阔在办公室内结束了商谈。 这时,安月瞑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家里的保姆何妈打来。 何妈通常不会无故打电话,除非真有紧急情况。 安月瞑皱了皱眉头,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何妈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阿瞑少爷!不好了,老太太在后院不慎跌倒,我已经让司机送她去医院了,现在正在手术中……” 安月瞑的父亲安镇山带着夫人去了欧洲旅游,家中只剩下长期照顾老太太的仆人就是何妈。 安月瞑面色凝重,低声说道:“哪家医院?现在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抓起车钥匙,与薛昀阔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身高相近,但在气息上却截然不同。 安月瞑高贵超群,一举一动都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冷峻气息;而薛昀阔则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度。 走廊不远的地方,姜凝正在和怀抱文件的夏颐珂交谈。 之前在楼下餐厅,在面对岑凝凝的挑拨,姜凝毫不犹豫地反制,导致对方手腕受伤。 幸好之后薛昀阔和夏颐珂帮忙解围,混乱的局面才得以收场。 特别是岑凝凝的伤势,若非及时处理,很可能留下残疾。 姜凝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初识的薛昀阔说自己是其男友,完全是被突发状况所迫。 对于他的援手,她心中充满感激。 只是事后,她还是免不了受到夏颐珂的玩笑调侃。 夏颐珂似乎真心想要撮合姜凝和薛昀阔。 此刻,她无意间抬头,恰好看到薛昀阔从安月瞑的办公室出来。 她嘴角上扬,笑道:“小凝,你哪位出来了!” 夏颐珂口中的“那位”显然是指薛昀阔,而这一瞬,姜凝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安月瞑和薛昀阔…… 一个是在法律上与她绑定的丈夫,另一个则是刚刚假扮了她的男朋友。 这算不算是情感纠葛的经典场景? 尽管这两个男人对此毫不知情。 姜凝心里一阵嘀咕:真是头疼! 她满脸通红,瞪了夏颐珂一眼:“别乱讲!” 这时,安月瞑的目光也转向了这边。 姜凝敏感地捕捉到了安月瞑眼神中的那一抹冷漠。 他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走过,余光落在她这边。 薛昀阔紧随其后。 经过姜凝和夏颐珂身边时,他先是向姜凝微微一笑。 礼貌中带着几分拘束。 随后,他转向夏颐珂:“你好好工作,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姜凝一眼,这才离去。 而姜凝并未察觉到薛昀阔对她有特别关照。 她正沉浸在安月瞑刚才那眼神带来的复杂情绪中。 正当她心绪不宁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发送者是安月瞑。 她在微信中给他的备注是:老板。 姜凝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出来!” 现在正值工作时间,姜凝要想离开公司,得先和她的组长萧泽请个假。 她之前没接受萧泽的“追求”,导致这些天每次碰面,他都板着脸不太友好。 姜凝心想这次请假估计也得碰钉子。 结果出乎意料,萧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手一挥,连看都没瞧她一眼。 她猜可能是安月瞑提前打了招呼…… 姜凝心里画着问号,走下了楼。 公司大楼对面,正停着一辆她很眼熟的宾利车。 坐进车里,她系安全带时,她发现安月瞑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知道了今天餐厅里的误会。 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不能和其他男人有瓜葛。 而她却在众人面前被误认成了第三者。 安月瞑一声不吭地启动了车,整个车厢似乎都被低气压笼罩。 姜凝抿了抿嘴,正准备解释今天的事自己也是无辜的…… 还没等开口,就听到安月瞑冷冷地问:“你是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姜凝:“……?” 安月瞑:“有必要到处宣扬我是你的男人吗?” 姜凝:“……??” 她愣了愣,随即说:“安总,我真的没跟别人说什么,而且我也没把你当作我的男人,对我来说,你更像是atm机……” 安月瞑皱起了眉。 姜凝连忙更正:“不对不对,是金主爸爸!” 姜凝心里牢记合同中的一条:乙方若对甲方产生感情,需双倍赔偿违约金。 要是安月瞑误会她喜欢他,要求双倍赔偿,她哪里赔得起啊! 为了避免安月瞑误会她有非分之想,姜凝还举起手发誓:“安总,不管你听说了什么,就算是做梦我也不会说你是我的老公!如若不然我就……遭雷劈!” 车前遇到红灯。 安月瞑停车,注视着她的脸,停留一顿。 然后很快移开了目光。 这么说的话,是误会她了? 那在电梯口听见的两个员工讨论的“男人”又是指谁呢? 当前安月瞑更担心的是安老太太的健康,也就没再和姜凝细究。 …… 第12章说错话了 半小时后,车停在a大医院。 带了以后姜凝才得知,原来是安家的老太太不小心摔倒,正在进行手术。 幸好手术很成功,就是腿骨折了,没有其他内部伤害,但毕竟年龄大了,恢复需要很长时间。 安老太太被推进了楼上的高级vip病房。 姜凝一直跟在安月瞑身边。 之前说好周日去他家,现在看来,见家长的安排要提前了。 来到病房门前,安月瞑转头对她说:“你在这儿等着。” 姜凝点点头。 安老太太对突然闪婚的事还是难以接受,刚刚做完手术身体有些虚弱。 一听安月瞑说带来了孙媳妇,一脸的不乐意。 安老太太:“别再随便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见我!” 安月瞑:“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是新婚的妻子。” 安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样玩弄婚姻,根本就不尊重‘妻子’这个称呼,懂吗?” 安月瞑其实不懂。 虽然父母的婚姻很幸福,从小他们兄妹也深受熏陶,但对某些人来说,感情这东西天生就比较淡薄。 妻子意味着什么?喜欢又是什么呢? 和许知斓在一起时,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思考。 看着安月瞑面无表情的样子,安老太太气得闭上眼,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没一会儿,耳边轻轻响起了一声:“奶奶……” 安月瞑:“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是冲着孙媳妇说的。 姜凝只看到安老太太半边脸,却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她往前靠了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奶奶,我叫姜凝。” 安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感觉声音有点耳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她脸朝着墙,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过来看看。 刚刚姜凝被安月瞑从门口叫进房间了。 姜凝站在床边,和安老太太面对面,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 是你? 本来对安月瞑新娶进门的妻子抵触得很,连面都不愿意见。 可这一下,瞧见姜凝的模样,态度来了一个大反转。 姜凝没想到,安月瞑的奶奶竟是她在领结婚证那天,民政局旁边扶起的那位老奶奶。 那时候她便觉得这位老太太气质不凡,穿得也挺有品位,原来真是富贵人家出身。 老太太一直想找这位姑娘,让安月瞑娶回家,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安月瞑突然的闪婚消息打击得不轻。 这几天只要想起这事儿,她就心疼得不行,都是因为孙子不争气啊! 今天就是在安家后院散步时又想起这事儿,一不留神,这才摔了一跤。 那时何妈回去帮她拿披风,回来发现她躺在地上,吓得魂都快没了。 安月瞑看着安老太太和姜凝见面的反应,眉头皱了皱,疑惑地望向她们:“你们认识?” 安老太太向着姜凝伸出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是你呢?原来你叫姜凝,名字跟人一样美,好听极了!” 说完,她又转向安月瞑:“那天我跌倒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没人理我,就她心善,愿意把我扶了起来……” 安月瞑皱起了眉,目光投向姜凝。 那表情显然是对老太太说的话是半信半疑。 安老太太接着说:“安家的孙媳妇首要条件就是心好,关键长得还这么标致,阿瞑啊,你小子真是走运了!” 安月瞑没接话,沉默着。 姜凝已经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神来,但被这么直白地夸奖,她有些害羞,轻轻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身体不便,安老太太早从床上直起身来,只好拉姜凝靠过来,认真地问:“丫头,你真和阿瞑成婚了?” 姜凝觉得安老太太特别有缘,和高冷又强势的安月瞑完全两样。 她自己从未见过奶奶,一时间,安老太太就像她的亲奶奶一般亲近。 于是,她不由自主变得更加温顺,点点头:“嗯,阿瞑他很好。” 安月瞑单手插着裤袋站在一旁,冷不丁听到姜凝叫他“阿瞑”,他微微一震,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她抿着嘴,白净的脸蛋泛起了红晕,羞涩地点着头。 安月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烦闷,扯了扯领带,转身想要先离。 这时,身后传来了安老太太和姜凝的对话。 安老太太:“跟奶奶说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才把你追到手的?” 姜凝:“没有,阿瞑其实一直都很真诚,虽然我们刚认识不久,但他对我很关心,很细心,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而且我也觉得他长得很合我的眼缘。奶奶,我真的非常喜欢他……” 安月瞑的脚步停了下来:“……” 隔了片刻,他才重新抬起脚,走出病房门。 此刻安老太太正拉着姜凝聊得起劲,就连亲孙子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安月瞑关上了病房的门。 料理完奶奶的住院事宜,到楼下抽了支烟,才转身返回楼上。 一小时后,安月瞑领着姜凝离开了。 走之前,姜凝向奶奶承诺,待她出院后,会和安月瞑一同回安家共进晚餐。 奶奶依依不舍地向他们挥手。 无论如何,安月瞑未曾预料,今天带姜凝来看望奶奶,两人竟会一拍即合。 上车后,安月瞑拧动钥匙启动了车子。 没想到你还真会哄长辈开心。 姜凝听出了安月瞑言语中的嘲讽意味。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应该的。 安月瞑挑了挑眉。 姜凝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打工人的原则就是认真对待,安总放心,只要报酬足够,我保证使命必达,负责到底! 她得时刻提醒着自己,同时也向安月瞑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 取悦奶奶,让她开心,完全是出于职业态度,没有任何私人情感掺杂! 安月瞑虽知她爱财,但听到她嘴上不离金钱,驾车时不禁感到一丝烦闷。 车内的气氛莫名变得微妙起来。 姜凝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她哪里说错了吗? 过了一会儿,姜凝悄悄观察着安月瞑的表情。 男子眉头紧锁,面容冷酷。 除了一只手在操作方向盘,面部几乎如同没有情绪的雕像般静止。 不过不得不承认,尽管这位男士情绪多变,但他那外表、气质、体型,在异性看来确实拥有无法抗拒的魅力。 可惜的是,两人之间的社会地位差异太大。 姜凝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若非对她而言,她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她根本不可能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 第13章你要插手? 原计划直接回公司,途中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姜凝月经来了! 而且比预期提前了一周! 她感觉到下体突然涌出一阵热流…… 夏天衣物轻薄,这样一来,简直是灾难性的。 姜凝坐在价值百万的豪车座椅上,稍有动作就感觉自己在社死边缘徘徊。 姜凝很担心,万一真弄脏了座椅,安月瞑会不会要求赔偿呢? 遇到红绿灯 安月瞑不经意间转头看向姜凝。 这时才发现她似乎不对劲。 她的眼眶都快泛红了。 眼眶红红的,显得楚楚可怜。 姜凝从眼角余光感觉到安月瞑正注视着自己。 这样的尴尬是藏不住的。 与其被他发现,还不如自己坦白。 她鼓起勇气,对安月瞑说:我月经来了,你能不能先开车到附近的便利店?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时候,她自然不敢指挥安月瞑做事。 安月瞑听完愣了片刻才明白是什么。 他的目光顺着下移,望了她的臀部一眼。 姜凝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干脆闭上了眼。 安月瞑把车开到附近一家超市停下,车内随即陷入沉默。 姜凝睁开眼,再次望向他。 安月瞑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稳如泰山。 她捏了捏手掌,小心翼翼地问道:安总,能拜托你进去帮我买一下卫生巾吗? 安月瞑眼神淡淡地,大约静默了一分钟之久。 正是这样的沉默,让姜凝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隐隐约约中,她感觉到这个男人是有意为之。 故意要看她的笑话,想要她开口求他帮忙。 终于,他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在姜凝眼中,他的这一笑,格外扎眼。 安月瞑轻哼了一声,拉开车门。 此时的姜凝一动也不动,只能静静地坐在车内等候。 十多分钟后,安月瞑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从便利店门口阔步而出。 姜凝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在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时,才发现他居然买了一大包满满的物品。 日用、夜用,柔软、超薄,各种类型的卫生巾应有尽有。 除了这些,袋子里还有别的一些生理期用得到的东西。 姜凝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全然没想到他居然还懂这些。 安月瞑没有回应,脸色沉着重新启动了汽车。 …… 片刻之后,姜凝才意识到,眼前的这条路并不是回工作地方的方向。 安月瞑说:“离下班还有两小时,你先回家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感到有些难为情。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衣物已经完全脏了,确实需要先清洗干净再换身衣服。 安月瞑开车飞快,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庭禾小苑的门前。 姜凝下车,回头望了一眼刚刚坐过的皮座椅。 …… 哎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 座椅上沾了几滴血渍。 她的裙子后面想必更是不堪。 姜凝:“对不起,安总,弄脏了您的车……” 对方却朝她扔来一件西装,措手不及地盖在她的脸,随后滑落下来。 姜凝一时愣住。 本以为像安月瞑这样有洁癖的人会很排斥,没想到他居然除了脸色不好之外,全程都非常冷静。 从别墅区大门到他们的住处,还需要走一小段路。 途中或许会遇到其他的邻居。 所以他现在,是担心她尴尬,才把西装拿给她遮掩吗? 姜凝鼻子一酸,正感动于安月瞑的细心,却听到他又说:“用完后就直接扔掉!加上清洗车座的费用,给你打个八折,总共七十五万,就从剩下尾款里扣除。” 说完,不等姜凝同意与否的回答,他就调转车头,便回公司了。 安月瞑继续工作。 姜凝站在原地,一副被惊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好不容易消化了他的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她刚才听错了…… 七十五万?! 这还是打折之后的。 太离谱了! 难道富人的世界用的货币和她不一样? 刚才对他升起的那一点点感激之情,这点好感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她气得想要跳脚骂人。 车子缓缓驶远。 他紧握方向盘大拇指用力到手腕骨头都凸起,显得修长而有力。 安月瞑将她的愤怒无措收入眼底。 半晌,他的目光从后视镜收回。 …… 第二天上午,安月瞑接到了上官益的电话。 之前他让上官益调查傅驰安和姜凝之间有什么过往,看来是有了些眉目。 上官益在打听小道消息方面总是消息灵通。 此时,安月瞑正坐在顶楼办公室里。 电话拨通后,上官益将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安月瞑。 上官益说:“傅家父子真是神通广大啊!难怪这些年他们的公司发展得那么迅速,原来他们手上有几个小区的房子都有质量问题……” “说白了,是出售有问题的房子!胆子真大啊,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买家出现身体不适的,但由于畏惧傅家在梧城的权势,都不敢招惹,要么私下出租,要么转手卖掉,只有一个家庭比较执拗,时不时到傅氏公司找傅驰安理论,尽管每次都被人赶出门……”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位受害者,就是姜凝的姑丈,姜凝的姑姑最近患了重病,根据她的病情,很可能与傅氏公司出售的问题房屋有关。” 安月瞑沉默了两秒,指节捏紧问:“姜凝的姑姑和姑丈的家庭情况如何?” 上官益答道:“非常一般,经营着一家早点摊,买了房子后,靠店铺每月的销售额,估计只能勉强度日吧!” 安月瞑抿紧嘴唇,沉默了一会儿。 他这时才明白,姜凝为什么在结婚的事情上反复不常。 原来是为了筹集资金给她的姑姑治病。 而那晚之所以她会出现在不夜城,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去找傅驰安讨说法。 安月瞑只知道傅廷翰和傅驰安这对父子是靠着以前的拆迁补偿款迅速发财的土豪,他们不属于自己的社交圈,其他的事情就不怎么清楚了。 但安月瞑本人一直非常讨厌“串串房”这种现象。 现在听说傅氏公司干的这事儿,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想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从咱们这行的角度看,‘串串房’不仅会让消费者对房地产行业的信任大打折扣,还会影响到正规公司的名誉和盈利状况。” 上官益和安月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冷不丁听见这位一贯铁面无私的资本家讲出这么几句带有人情味的话,感觉有点不对劲,甚至产生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他挑挑眉毛:“那你打算怎么办?” 安月瞑说:“大家都是做房地产的,不能看着这些捣乱分子破坏市场的风气。” 上官益轻咳了两声,停顿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要插手这件事了?” 第14章枪打出头鸟 安月瞑没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上官益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响个不停,眉头越皱越紧。 和上官益通话结束后,他叫来了司泽。 安月瞑吩咐道:“傅氏公司不顾消费者的健康,售卖甲醛超标的‘串串房’,现在已经消费者的家人出现不适,你赶紧把这事儿举报给各大媒体。” 司泽愣了一下,傅氏公司? 按道理说,这种规模的中型企业,根本不应该入得了安月瞑的眼,没想到居然被他直接点名了。 不过,既然是老板的命令,司泽点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 傍晚五点整。 韩士杰带着姜婉从医院回来,刚进小区,就看到有几个守在门口的人。 他们拿着摄像机和麦克风,自称为民生日报网站的记者,特地上门来询问关于“串串房”的情况。 韩士杰一下子愣住了。 之前他都在努力维权,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却苦于没有渠道。 没想到今天记者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韩士杰回忆起姜婉刚确诊时,他就拿着病历单和甲醛检测报告去社区找过公司负责人。 那时候对方态度相当敷衍,只让他登记一下就让他回去等通知。 那一刻他特别失望,还以为没希望了。 难不成是哪位负责人把自己的情况反映给了媒体? 原来是自己误会那位员工…… 韩士杰振作起来,对记者说:“真是太好了!我们去旁边我暂时关闭的早餐店坐坐,我详细跟你们讲讲傅氏地产是怎么迫害我的妻子。” 他领着那些记者去了自家的早点摊,接受采访。 韩士杰拿出所有购房材料和病历单,实名举报了傅氏公司。 不过,为了姜凝,他只将矛头指向了傅驰安,对中间牵线的姜远凌则只字未提。 …… 晚上九点,傅氏公司销售“串串房”的恶劣行为在网上被曝光。 事件曝光时,傅驰安还在不夜城里醉生梦死,怀里搂着个女孩又亲又抱。 这时他接到了父亲傅廷翰的电话。 一接通,傅廷翰就从傅驰安手机那头嘈杂的声音中猜到他又在哪个夜场胡闹,顿时火冒三丈。 傅廷翰让傅驰安马上查看网络热门搜索。 傅驰安一脸茫然,还没意识到傅氏集团的天快要塌了。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了热搜。 这时他看到视频里,接受采访时被打上马赛克的那个男人。 尽管有马赛克,但还是马上认出,这个举报自己的人,就是前几天频繁跑到自己公司来闹事的—— 韩士杰! 傅驰安翻开新闻底下的评论区,发现全是对傅氏企业的指责。 这则新闻是九点爆出来的,才到九点半,就有其他买房的人纷纷加入举报的队伍。 他们手持房产证、身份证,还带着病历单,证明也是“问题房”的受害者。 尽管他们的病情没有姜婉那么危急,但也都是从入住后开始,身体状况就陆续亮起了红灯。 傅驰安一条条浏览着网上的评论,哪还有心情继续娱乐消遣。 他拨回了傅廷翰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廷翰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急于求成、暴利的做法是在赌博名声,不是持久之计,现在你看,公司成了众人指责的目标!” 面对傅廷翰的责备,傅驰安心中原本就烦躁,一下被点燃,瞬间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当初这个方案你可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现在出事了就想全怪在我头上,拿钱的时候你不是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后了吗?” 傅廷翰满腔怒火被生生憋了回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明白此时争吵无益,平复情绪后耐心地对傅驰安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现在就公开道歉,然后退还那些消费者的款项,要是闹大,恐怕整个企业都要遭受重创,还得吃官司。” 然而傅驰安并不甘心:“你懂什么!”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傅驰安也毫不在意。 他一把抓过乱糟糟的头发,借着酒意对着傅廷翰喊道:“土地局那头的负责人是你的高中同学,都是自己人,你慌什么?!” 他咬牙切齿:“这次的事怎么突然就曝光了,我不相信就凭韩士杰那种连话都说不连贯的窝囊货能有这能耐,肯定有人给他出主意!除了姜凝,没别人了!” 傅驰安回想起在不夜城与姜凝的那次见面,那时她就明确表示过,会死磕到底。 这丫头年纪轻轻,主意倒是挺正! 一定是她在上官益耳边吹风。 暗中给我使坏! 这个恶毒的女人! 傅驰安握紧手机,冷笑了一声:“爸,我看你还是别操心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他似乎信心满满,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正盘算着什么计谋。 相比之下,傅廷翰就没那么乐观了。 怎么能不操心呢? 傅廷翰在心底暗暗咒骂这个没有头脑的蠢儿子,简直就是来讨前世债的冤家! 想了想,他又拿出手机,赶紧给土地局的老同学事先问问情况。 然而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再打过去,直接没人接听了。 傅廷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 与此同时,姜凝今晚加班到深夜,还在公司忙碌。 她没有因为跟安月瞑结婚就放弃了手上的事情,反而是通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时到,比起“嫁得好”,不如自己经济独立。 之前只想等读完硕士尽早独立,现在才发现,仅仅独立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工资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安全感。 白天,市场部门开了个会。 萧泽说,合作方弘毅集团想把价格底线往上提,还想多分一部分利润,现在得想个谈判策略,还得派个人去谈这事。 姜凝嘛,毕竟来公司还没满一年,这种事儿轮不到她头上。大家都知道,这种差事可是带着风险的。 谈成了,大功一件;谈崩了,可能啥好处都捞不着,还得给自己 惹一身骚。新来的嘛,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会上,云依一正巧坐姜凝对面。 大伙儿你看我看你那会儿,云依一冷不丁地冲姜凝来了句:“我记得你的男朋友在弘毅集团吧?有这层关系,还怕谈不成吗?” 她说这话时,眼睛笑得弯弯的,声音柔柔的,可明显是在煽风点火,想让姜凝当那只出头鸟,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集中在姜凝身上。 姜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愣了几秒,琢磨着云依一说的那个在弘毅集团的“男朋友”,应该是薛昀阔。 第15章记仇 上次是薛昀阔为了帮她解围,假扮了她的男朋友,旁边还站着几个市场部的人看着呢。 云依一又爱传八卦,如果那时她在场,这事儿现在公司里肯定都传遍了。 姜凝本该趁机解释,薛昀阔不是她男友,但薛昀阔在她尴尬时挺身而出帮了忙。 现在反悔,那等于翻脸不认人,给薛昀阔难堪。 姜凝打算,等风头过了,再放出分手的消息,这样既能保全薛昀阔的颜面,又能断了那些闲言碎语。 她清了清嗓子,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心思转回了当前的会议。 以前,遇到这种会有风险的活儿,她肯定是能躲就躲,先顾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想开了。 如果真有机会升职,姜凝愿意搏一搏。 沉默了一会,她点点头,对着萧泽说:“行,给我点时间准备准备,作为市场中一员,我愿意去和弘毅集团谈,组长,我希望这次公司能给我锻炼的机会。” 话一出口,会议室里一片惊讶。 云依一也包括在内。 本想看场好戏,看姜凝出丑,看她骑虎难下。 结果,姜凝还真接下来了。 说她勇敢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云依一冷冷一笑,盯着姜凝,眼里满是恨意。 她等着看姜凝搞砸一切的那一天。 …… 为了和弘毅集团的项目谈判,姜凝进入了加班狂魔模式。 她向萧泽要了部分资料,还调查了弘毅集团的来龙去脉。 调查过程中,她无意间对弘毅集团的掌舵人“李总”产生了兴趣,这位年轻的女性,不满三十,感觉是个有故事的人物。 晚上十点,姜凝才回到庭禾小苑。 虽说这个月的月经提前了,但身体倒没啥不适,可能是年轻,每天还是精力满满。 进屋换衣服准备洗澡时,她随意一瞥手机。 这才发现新闻里爆出了傅氏公司的大新闻! 登上热门搜索排在前五名! 全都和这事有关的爆料。 “傅家地产背后的隐秘交易彻底揭露!” “连锁房背后的操控者傅家地产:房地产界的幕后黑手大起底!” “傅家地产的连锁房谜团:楼市实情大公开,给投资者的响亮警钟!” 姜凝一条接一条地看着这些新闻,感觉很舒坦! 她马上给韩士杰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 韩士杰压根没想到,真的会有记者主动上门,但现在事情能借媒体之口公之于众,对他们而言绝对是大好事一件。 姜凝握着手机:“姑父,您看网上这舆论风向,只要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我就不信傅家父子还能蹦跶!” 韩士杰也是难掩激动:“我已经告诉你姑姑了,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电话中,两人又聊了一会,对这次都信心满满。 挂了电话,姜凝一转头,惊讶地发现安月瞑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 男人还是那副高挑挺拔、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的眼神停在姜凝身上,静得让人紧张,冷得刺眼。 姜凝整条脊梁骨都猛地一僵。 但此时她心情正好,大声喊了句:“安总!” 显然,他刚巧听见了她的电话通话。 安月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姜凝笑容灿烂,随即收起了手机。 经过安月瞑旁边时:“坏人自有恶报,老天爷帮了我大忙!” 说完,提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去。 安月瞑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哪是什么天助? 分明是他暗中推了一把…… 傅廷翰和上层的一些势力有点交情,非得有人施加压力,事情才会有转机。 眼下,那些曾和他有来有往的人开始渐渐疏远他。 这些在圈子里混迹多年的老滑头已经察觉风向不对,忙着给自己铺后路。 …… 事情有了起色,姜凝心情大好。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 早晨醒来,安月瞑卧室的门敞开着,他经常运动,应该是外出晨跑了。 姜凝一时兴起,决定做顿早餐。 可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除了矿泉水和进口果蔬外,别无他物。 她失望地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安月瞑似乎从不在家吃饭。 姜凝想了想,掏出手机,在应用上点了些青菜和两碗挂面。 外卖小哥手脚麻利,不到半小时,东西就送到了。 安月瞑晨跑回来正好迎面就闻到了饭菜香。 姜凝背对着他正在厨房里,听到背后的动静,回头瞥了他一眼,“回来啦?” 煮好后,她端出两碗汤面放到餐桌上,每碗里都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面上还撒着绿油油的葱花和香菜,十分诱人。 安月瞑却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 姜凝没注意到,还热情地拉着安月瞑坐下一起吃早餐。 在安月瞑的认知里,早餐应是西式的。 比如吐司、奶酪火腿之类的…… 像面条这样家常的,他从未尝试过。 更不用提,香菜是他的禁忌。 这是姜凝首次为安月瞑准备早餐,确切地说,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两人一起共进早餐。 她没期望他会有多欢喜,但也料不到会这般冷淡。 安月瞑的态度,确实给她热情浇了一盆凉水。 姜凝坐在他的对面,眼前的男人一脸漠然,甚至带有一丝不悦。 一大早的好心情,此刻被安月瞑的反应冲淡了许多。 安月瞑说:“你找个时间去问问司泽我的饮食喜好,就算是想表现,也得找准方向,盲目努力只会白费功夫。” 边说,他边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随即又放下。 接着,他起身离开了。 姜凝望着安月瞑冷淡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心里暗自嘀咕,这大老板真是挑剔…… 矫情! 不吃拉倒! 当然,尽管嘴上吐槽,但他最后说的话,她还是记下了。 安家的豪俪集团。 中午时分,一楼的餐厅里人声鼎沸,司泽刚一转身,就正巧碰见了姜凝。 司泽先是吃了一惊,微笑着询问:“有什么事情吗?” 姜凝显得有些吞吞吐吐:“那个,我现在和安总之间是合作关系……” 第16章毫不知悔改 司泽点点头,示意自己略有耳闻。 姜凝抿了抿嘴唇:“所以嘛,为了能让甲方高兴,我总得多了解一点对方才行。” 她绕来绕去,其实是要向司泽打听安总的好恶和口味。 姜凝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不管自己是否喜欢,她都会投入时间和精力去研究。 眼下安月瞑是她的甲方,从合作的角度出发,她自然不会随便应付了事。 因此,今天特地来找司泽,虚心求教。 而司泽作为安月瞑的助手,已经跟了他六年,对老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现在见姜凝肯花心思去琢磨安月瞑的喜好,司泽自然乐意鼎力相助。 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安总首先……” 姜凝插话:“等等,我先拿个本子记下来!” 司泽:“……” 姜凝的模样看起来非常乖巧,拿出早已备笔记本。 …… 司泽把他所知的关于安月瞑的所有偏好和细节,一点点地告诉了姜凝。 她像学生一样,格外认真地记录着重点。 其中一条竟是“安总不爱吃香菜”。 姜凝手指一顿,回想起那碗面条,恍然大悟。 原本她还在调侃安月瞑过于讲究,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他压根不吃香菜。 每人都有他自己喜恶,对某些食物挑剔,在姜凝眼中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她那时偏偏触碰了他的禁忌。 好吧……这是她的疏忽,调查不够细致。 与司泽沟通完后,姜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反复读了好几遍笔记本上写的“安月瞑的个人喜好”。 合上本子,她托着下巴,不知不觉中思维飘远。 …… 尽管傅氏公司现在被媒体曝光,陷入了困境,但终究无法挽回姜婉的健康。 一想到一个本来健健康康的人,却无故遭受这样的横祸,姜凝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在整个事件中,姜婉是最无辜的,真是倒了大霉…… 正当姜凝出神时,背后突然有人轻拍了她一下。 她条件反射地合上了手中的日程本。 转头一看,是夏颐珂站在她后面。 夏颐珂微笑着说:“你最近怎么了,好像有心事?不是萧泽又来缠着你?那个家伙真不知好歹……” 姜凝连忙摇头,打断了夏颐珂:“不是不是……” 姜凝和夏颐珂关系很好,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最近家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颐珂。 夏颐珂一开始还显得挺轻松,但听到后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哥哥简直是个人渣!” 对于夏颐珂的评价,姜凝也表示赞同。 她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夏颐珂昨晚也看到新闻报道,只是没想到那个受害者家属最早接受媒体采访的竟然就是姜凝的姑父。 姜凝:“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曝光出来,我对官司胜诉很有信心。” 她已经在筹划去找个律师来帮自己。 然而夏颐珂脸上却浮现出忧虑:“但是傅家……我以前就听说,傅廷翰虽然土大款出身,但这几年在各种势力间周旋,如果上面有人护着他,维权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夏颐珂的话说得相当含蓄,姜凝能听懂。 这时,夏颐珂像是想起来什么,赶忙打开钱包里翻找了半天,最终找出一张名片递给姜凝。 姜凝看到名片上印着“利税律师事务所”。 瞬间,她眼睛一亮:“宋泊简律师?” 夏颐珂说:“很久以前,我偶然间捡到一张名片,这人在梧城被人叫做‘律师界的活阎王’,听说打那种维权官司特厉害,要不你试试联系他?” 要是邵律师出马,那事情基本就成了板上钉钉。 姜凝很开心:“晴晴,真是太感谢你了!” 夏颐珂摆摆手,轻声笑说:“跟我还客气啥?不过……听说宋泊简这个人可不好请,不仅费用高得吓人,而且他对案件还特别挑剔。简单来说,他就只为那些有钱人打官司,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估计人家连面都不会见咱们。” 姜凝低头,又一次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就算如此,她也决定要去试一试。 其实,夏颐珂刚刚撒了个谎,名片不是捡的,而是因为她家里曾经有些事情,特别需要宋泊简来做爸爸的律师,所以她找宋泊简找了好多次。 但结果,却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 姜凝刚把名片放进口袋,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 竟然是姜远凌打来的。 姜远凌已经失联一个星期了。 看到姜远凌的号码,姜凝心里猛地一激动,但她努力控制住了情绪。 按下接听键,她正准备问姜远凌这些天去哪儿了,没想到对方却抢先一步,对着她就是一顿指责:“姜凝,都怪你!害得我工作都丢掉了,还得赔傅氏公司的钱,你满意了吧?!” 姜凝:“……” 她愣了愣,满头雾水。 “哥,你在讲什么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远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的疲惫:“早上我接到傅氏集团审计部的电话,说我监管的那个工程费用和我报告的对不上,他们怀疑我挪用了部分资金,打算开除我!” 姜凝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是亲兄妹,姜凝对姜远凌的人品早已十分不信任…… 沉默了片刻,她问道:那你是否虚报账目呢? 姜远凌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随后怒气冲冲地说:“你说什么胡话!我才是被冤枉的!” 姜凝:“那报警啊!篡改公司账目还冤枉员工,这是要坐牢的。” 姜远凌依旧怒吼:“说得轻松!你知道打个官司要耗多久吗?真相还没查清,我就先被整个行业封杀了,到时找不到新工作,成天在家躺着,你来养我啊?!” 姜凝被姜远凌这一闹,头疼起来,揉了揉眉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姑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你还不知道悔改?” 姜远凌又要开口骂人。 姜凝却在这边冷冷地扔下一句:“我今天会早点回去的,你也给我在家等着,见面再谈!” …… 晚上六点下班,姜凝如同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安月瞑刚从会议室出来,司泽跟在后面。 第17章贪得无厌 姜凝从他们面前跑过,她急着回去找姜远凌,目光一直往前,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能对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老板视而不见,这份顶级的从容不迫…… 安月瞑望着姜凝进了在电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司泽注意到了这一点。 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后,司泽通过后视镜瞥了安月瞑一眼,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说:“安总,中午姜小姐来找过我……” 坐在后座的安月瞑眼神深邃起来。 司泽接着说:“姜小姐问我了解安总的一些个人喜好,看样子她对您的事情挺上心的……” 安月瞑冷哼了一声:“她就是那种为了赚钱不惜一切的打工机器!” 说罢,他又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这话里既包含了对姜凝细致入微和“刻苦钻研”的认可,同时也暗暗嘲讽了她的拜金! 不过,透过后视镜,司泽还是能察觉到,安月瞑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 另一边,姜凝回到了家。 脚还没跨进门槛,就听见屋里传来哭喊、姜远凌的谩骂,还有盛睿安慰孩子的声音。 她连忙推开门进去。 客厅地板上,热水瓶翻了,水流得到处都是。 盼弟的小手背红通通的,显然是被烫伤了。 盛睿一脸惊恐,而姜远凌还在暴怒中咆哮。 姜凝见状,急忙拉起盛睿,带着盼弟往医院赶。 姜远凌跟在后面,大家一起下了楼。 他开车,路上嘴巴就没停过,满是怨言。 盛睿眼圈泛红,小心翼翼地哄着女儿,面对丈夫莫名其妙的怒火,虽心中不满,却不敢发作。 姜凝忍无可忍,冲着前座的姜远凌大声喝道:“够了!” 姜远凌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本想反驳,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只能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方向盘上。 到了医院,一阵忙乱之后,盛睿抱着盼弟直接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只允许一名家属陪同,所性姜凝和姜远凌只能在门外等候。 想起盼弟刚才哭得小脸皱成一团,那样乖巧的孩子该有多疼啊。 一念及此,姜凝的心就像被揪住一般。 转头看到姜远凌,她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姜凝走到他面前:“傅氏公司已被曝光,现在除了咱们,还有几家人实名举报傅驰安。这时候你要是能站出来,和我们一起,或许还能弥补。哥,回头是岸,考虑一下吧!” 姜远凌听姜凝用近乎教训的口吻对他说话,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翅膀硬了啊! 姜远凌内心斗争了一番,眼神最终黯淡下来,背过身去,不再看姜凝。 等他再转过来时,姜凝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心头一紧。 姜凝原以为会和姜远凌一番争执,看到他这副模样,倒有些意外。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次没有和姜凝针锋相对,望向急诊室方向,想摸烟却又收了手。 再次开口时,他语气变得沉重:“我知道在姜婉那事上,我是做错了,也不该和傅驰安混在一起,可我那么做,只是想多往家里多拿点钱……” 说着,姜远凌一屁股坐到背后的长椅上。 姜凝从小到大没见过哥哥几次这样脆弱,甚至是袒露内心的时刻,平日里他总是嚣张易怒。 姜远凌比盛睿大五岁,盛睿在自己二十岁时就跟给了他,十年婚姻,姜凝看在眼里,知道盛睿跟着姜远凌受了不少苦。 “我脾气不好,每次都靠盛睿包容我,其实我心里也很想给盛睿和盼弟更好的条件,补偿这些年来的亏欠……” 姜凝注意到姜远凌湿润的眼角,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本该是一幅令人心酸的画面,但此时此刻,姜凝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名的疑惑。 难不成,这是姜远凌故意演的苦肉计? 姜凝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却没有立即揭穿。 她挨着姜远凌坐下,假装被他刚刚那一番话说得动了情,开口问道:“哥,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姜远凌连忙回答:“去跟傅少爷道个歉吧,只要他气消了,肯定不会再给我添麻烦,让我能回去继续工作。” 他望着姜凝:“小凝啊,你得明白,要是傅少爷真要和我们来个两败俱伤,最后吃亏的只能是我们。毕竟咱们这种没钱的小老百姓,怎么和那些大富翁斗呢?别太天真了。” 这下,他的真实意图终于露馅了。 原来搞了这么一出戏。 姜远凌向来对傅驰安唯命是从,姜凝猜测,这八成又是傅驰安私底下对姜远凌下的指令。 姜凝抿紧了嘴。 对于姜远凌的人品,她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能背叛自己的亲人,哪里还有什么信誉可讲? 姜凝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哥,网上那些新闻你都看了,现在的舆论可是一边倒地批评傅氏公司,要是换作以前,我可能还心里没底,但现在是网络时代,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一清二楚。” 姜远凌问:“这么说来,你不打算道歉了?” 姜凝冷笑一声:“我又没错,凭什么道歉?而且,你说是别人冤枉你改动账目,那就报警啊,让警察来查清楚这件事。” 姜远凌软磨硬泡,以为终于说服了姜凝,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倔强。 油盐不进! 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本还在假装无助,装可怜,立刻就沉不住气了,噌地从椅子上蹭了起来。 姜远凌恢复成急躁的模式:“反正这些事都怪你,你就得负责收尾!” 姜凝也站了起来,双拳紧握:“怎么就成了我?姜远凌,你贪得无厌!” 姜远凌怒道:“臭丫头!……” 他气冲冲地正要动手,旁边的保安早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医院,不允许打架!” 眼看这壮汉要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医护人员连忙上前制止。 姜远凌连盛睿和盼弟从急诊室出来都没等,把她们抛下,怒气冲天地走了。 …… 第18章遇人不淑 半小时后,盛睿抱着盼弟从急诊室走出来。 盼弟一只小手包着厚厚的绷带,哭累了,趴到盛睿肩上睡着了。 姜凝觉得盛睿似乎又瘦了不少。 像盛睿这样好的女人……嫁给了姜远凌那样糟糕的男人,真是可惜了。 盛睿四处望了望走廊:“你哥呢?” 姜凝淡淡地说:“先走了。” 女儿都烫伤了,作为父亲的他竟然因为其他事不管不顾。 姜凝从盛睿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失落。 不过盛睿淡淡一声,没再多说,可能早已习惯了。 姜凝心疼地从盛睿怀里接过盼弟。 她突然说道:“嫂子,谢谢你。” 盛睿一脸疑惑:“谢什么?” 姜凝抱着熟睡的弟弟,和盛睿并肩走着,边出医院边回忆道:“十年前,我父母在那场火灾中去世,那时我就成了孤儿。我哥又那么靠不住,这些年多亏了你。但那时你也年轻,才二十出头,就我现在差不多大,你却扛起了许多本不该属于你的重担。” 姜凝说:“嫁给姜远凌,你受委屈了。” 她很少对着嫂子说这样的话。 不知不觉,盛睿的眼眶也红了。 盛睿在家里排行第九,上面有很多个姐姐,她出生那年,父亲就抛弃了他们一家,跟别人跑了。 从小到大,她总是最被忽略的那一个孩子,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声谢谢。 夜深了,姜凝停下了脚步,凝视着盛睿。 两个女子因彼此的心疼紧紧拥抱在一起。 姜凝结婚的事,还没让家里人知道。 盛睿还以为她现住在夏颐珂家中呢。 姜凝对此只字未提,将盛睿和盼弟送回家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姜远凌在医院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拒绝了姜远凌要求她向傅驰安道歉,姜远凌一旦被停职了,万一傅驰安真的要破坏姜远凌在业内的名声,姜远凌可能真就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了。 姜凝本可以对姜远凌的境遇置之不理,但毕竟他还得养活老婆孩子。 既然问题根源在于傅氏公司,那就得从源头解决。 傅驰安借姜远凌之口迫使她去道歉,其实就是要她主动上门,让她处于被动地位。 他们认定一个没有背景女孩无力反抗。 既然他这么急于见她,那她就遂了他的愿吧—— 只是傅驰安,你可别到时候后悔! 之前相亲时,他们互相加了微信,她还有他的好友。 想到这儿,姜凝掏出手机,给傅驰安发了条信息:“傅少爷,我哥公司账目是场误会,还望审计能深入调查,给我哥一个公正的结果。” 信息发出后,她又把目光投向车窗外,街上的霓虹开始闪烁,斑斓的光影在她固执的脸上掠过。 片刻之后,手机又响了。 傅驰安回复道:“是不是误会,不是你随便说说就能蒙混过去的。不过你既然说是误会,那就当面聊聊,也解释一下你干的那些事” 姜凝能感受到傅驰安的威胁之意。 她深吸一口气,“好,我可以解释清楚。你不要再找我哥麻烦。” 她假装自己已被他掌控。 果然,很快傅驰安回复:“明晚九点,四季酒店1702号房间,我要看看你的诚意。” 看来他真是迫不及待。 这家伙,真是一头色厉内荏的蠢猪! 姜凝咬咬牙,将与傅驰安的微信对话截图保存。 归途中,经过一家电子商品店时,她让司机停车。 半小时后,她从店里出来,手里多了支录音笔。 …… 碧波庭私人别墅。 姜凝到家时,客厅里开着灯,却不见安月瞑的身影。 转了一圈,才发现安月瞑正站在二楼阳台讲电话。 他的声音淡漠,带着几丝戏谑:“宋泊简,咱俩认识多少年,咨询点法律问题你还跟我收费?” 隔着玻璃门,姜凝站了会儿,随后转身回了卧室。 换好睡衣再出来时,安月瞑已坐在餐桌旁,电脑开着,正在进行工作。 姜凝一靠近,就听安月瞑头也没抬地问:“市场部让你去和弘毅集团谈判?” 姜凝一愣,点点头:“是的。” 昏黄的光洒在安月瞑身上,白衬衫卷至臂间,露出匀称肌肉线条,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唇角微微上扬。 冷气开得有些足,姜凝觉得全身都要冻僵了。 安月瞑:“你入职不满一年,真觉得自己有本事让弘毅集团改变主意?” 接下这任务这两天她已经对弘毅集团了如指掌。 干脆坐到安月瞑对面,把自己的研究和安月瞑详细讲述了一遍。 “他们要提高1%的底价,我觉得可以答应他们。有一点是,弘毅集团在利润分配上也需让出1%。” 安月瞑原本快速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住,看向姜凝。 他略显惊讶。 因为姜凝的想法居然与他不谋而合。 不过要想让对方接受这个方案,还需一些谈判策略。 姜凝年轻,几乎没什么谈判经验,能否初战告捷,是对她的一大考验。 安月瞑的那瞥眼神里,姜凝读到了一丝嘲讽和轻蔑。 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迅速移开视线,继续默默敲打着键盘。 在这静默的气氛中,姜凝感觉脸颊渐渐发热。 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谈成这份合作协议。 她不能让安月瞑小瞧了去! 姜凝正要上楼,忽然念头一闪,回身问安月瞑:“哎,安总,你认不认识宋泊简啊?” 她刚刚在阳台边,无意间听见了他的通话。 安月瞑简短回答:“老朋友了。” 姜凝一听,眼睛一亮,重又坐下,试探着问安月瞑:“那……你可以帮我问问邵律师愿意接手一个维权案件?” 安月瞑挑眉,靠回椅背,淡然看着她说:“是让我去问问情况,还是想直接让他接案子呢?” 姜凝想了想,坦白说:“希望邵律师能直接接下这个案子。” 安月瞑反问:“我们的婚前协议里,有包含这一条吗?” 姜凝无言以对,确实没这回事。 第19章到底什么关系 安月瞑接着说:“你可以自己去律师事务所找他,但别提我的名字。” 姜凝愣了一下,她清楚,她和安月瞑的婚姻是需要保密的,就算他跟宋泊简交情不错,大概也不愿意被他知道。 姜凝眼神闪过一丝失落,轻轻点头:“好吧。” 好在,她的失落只是一时的,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他们之间的婚姻本就是场交易,安月瞑没有义务帮她。 姜凝考虑着要不要请假,听说宋泊简的档期很满,早点见面总是好的。 沉默时,安月瞑一直坐在她对面。 在他眼里,姜凝肤白胜雪,脸颊微红,头发有点凌乱地披在肩上,小巧的脸庞写满了不安和迷茫,与那晚的样子有所不同,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而波光粼粼。 他喉头上下滚动,最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 姜凝没在楼下久留,起身前往二楼。 外面雷声隆隆,天气预报今晚上有雨。 安月瞑处理完工作,合上笔记本,准备回卧室休息。 一楼窗外,夜色浓重,大雨如注。 直到雨声更加急促,他才迈步上楼。 姜凝刚洗完澡,正好遇上安月瞑路过走廊。 她的房门来不及关上。 他见她穿着一件棉质长睡裙,长及膝盖。 乌黑的长发湿湿地垂在肩上,本就皮肤白皙的她,此刻对比更为强烈,视觉冲击让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晚的情景…… 姜凝正低头看手机,回复了盛睿的微信,正要转身关门,不料安月瞑就在走廊上。 两人的目光刹那相遇。 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摄人心魄。 尽管只有几秒钟,姜凝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可能是因为穿着睡裙的缘故,布料单薄,让她缺乏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里带着不同于平日的黏腻和妖娆。 即便是反应迟钝的她,在这一刻也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连忙关上了卧室的门。 同时,安月瞑嗓音沙哑地说:“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 随着门的关闭,他的话语也越来越弱,被隔在门外。 此时,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扇门。 她站在门内,呆了几秒。 以安月瞑这样冷漠的性子,居然会提醒她吹干头发? 睫毛轻轻颤抖,对于他的叮嘱,她有些不解。 但她还是轻声回答:“哦,谢谢。” 第二天,姜凝向萧泽请了半天的假。 她跑了一趟“利锐会所”,结果前台的妹子告诉她,要见邵律师得提前预约三个月。 三个月?! 姜凝抿紧了嘴,脸上显露出失落。 这时,宋泊简正好从电梯出来,正陪着客户离开。 转身之际,他看到在前台的姜凝,就那么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回到办公室,宋泊简回想起上次在不夜城的情景…… 他拨通了安月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安月瞑接听了。 宋泊简说:“阿瞑,我刚在一楼律所那儿看见叫姜凝的女孩,她来这儿有事儿吗?” 毕竟律所不像商场或餐馆,没事一般不会随便来,除非有特别需求。 安月瞑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是来找你帮忙打官司。” 宋泊简皱了皱眉,感到有些意外。 看来安月瞑和姜凝挺熟的,否则怎会连人家家里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么,是见过家长的节奏了? 不过宋泊简懂得分寸,没直接挑明,又说:“那你咋不告诉我呢?我看在往日的交情,可以帮帮她。” 安月瞑轻笑道:“走了就走了吧,不必因为我特地给她开后门。” 宋泊简:“……” 安月瞑:“她在我这,还没那分量。” 挂掉电话后,宋泊简更加困惑了。 这俩人到底啥关系? …… 姜凝虽然没见到宋泊简,但也没灰心,能请到宋泊简最好,实在不行就换别的律师。 姜凝回到公司上班,午休时去了茶水间,无意间瞥见一个女子从安月瞑的办公室出来。 那女子身材苗条高挑,发梢微卷,透出一种妩媚的气息。 出门后,她还回头冲办公室里所有人招手,撒娇地说:“你真不送我吗?我的手链断了,都怪你。” 没多久,安月瞑接着走出来。 看样子是准备送这位女士。 出来后,安月瞑的视线无意中与不远处的姜凝交汇。 姜凝愣了一下。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妻子,但不知怎的,她却像是偷窥者一样急忙避开他的目光。 她能感受到安月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适。 姜凝迅速离开了。 …… 安月瞑送许知斓下楼。 电梯里,许知斓的目光多次偷偷往安月瞑身上瞟。 这个男人的体态过于出众,天生的高贵气质让他无论在哪里,都是那么引人注目,尽管这些年也见识过各种有权有势的男人,但在她心中,他始终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曾经,他是属于她,她短暂地拥有过,可最终还是失去了他。 想到这些,许知斓的内心不自觉地泛起湿润。 安月瞑身穿黑西装,此刻似乎在沉思,眉宇间冷淡如同远山暮色,深沉而内敛。 许知斓不动声色地挽住安月瞑的手臂:“我才不信你结婚了呢” 安月瞑垂眼,目光落到她挽着他手臂的手上。 许知斓嘴角一扬:“是不是担心我这个有夫之妇会影响到你?所以故意气气我的?舟哥没同你说吗?我很快就要离婚了……” 话未完,安月瞑已将手臂从许知斓的怀中抽出。 电梯里的光线昏暗,但足以看清二人脸上神色不一。 许知斓表面热情大胆,其实内心敏感细腻。 很快感受到安月瞑散发出的冷漠疏离,她在港城的几年里,很多事情确实变了。 这份认知,让她的心头猛地一紧。 夜晚,九点整。 姜凝遵循与傅驰安的约定,前往四季酒店1702号房间。 她刚到门前,手还没碰上门把手,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的是傅驰安的助手。 助手见到姜凝,微微一笑:“姜小姐,请先进去稍等,傅少爷马上就到。” 第20章你敢算计我 姜凝抿抿嘴,走进了房间。 助手离开时,帮忙把门关上。 豪华宽敞的套房里,姜凝独自站在窗前,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静静地等待着傅驰安的到来。 没过多久,门锁咔嗒一声,有人刷卡进来了。 她转头一看,是领带松垮垮挂着,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傅驰安。 姜凝:“傅少爷……” 她刚迈出两步,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跌倒在地。 怀中藏着的录音笔却顺势滑落出来。 姜凝委屈地蹲下揉起膝盖,见到掉落的录音笔时,急忙捡了起来。 但傅驰安更快一步,一把夺走了录音笔:“这是啥玩意儿?!” 姜凝脸涨得通红:“这是我的东西,还请傅少爷给我……” 傅驰安眼中闪过冷光,再看向姜凝时,冷笑了一声:“敢算计我?” 姜凝似乎没料到,含着泪辩解道:“傅少爷,都是误会了……” 她边说边慌忙摆手,而傅驰安却粗鲁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傅驰安:“小丫头片子,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却不知好歹,带着录音笔来,什么意思?” 起初,姜凝可能是被傅驰安吓得愣住了,后来却像是被瞬间点燃了怒火,试图推开傅驰安,情绪崩溃地说:“你说呢?我姑姑被傅家的楼房害成那样,我难道不应该为亲人讨回公道?!” 姜凝:“不仅如此,你还算计我哥!如果我继续维权,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们饿死街头?” 其实今晚傅驰安是打算搞定姜凝的,既然她答应来酒店,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 可他没想到这女子心思如此多,还想设计他。 现在计划败露,她哭哭啼啼让傅驰安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真是晦气! 傅驰安站起来,将刚夺来的录音笔扔在地上,一脚踩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 傅驰安看着她的痛苦,满是不屑:“以为这点小聪明就能扳倒我?你太年轻了。在梧城,我傅驰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的这些小把戏,还太嫩了!” 姜凝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傅少爷!我只是想了解真相,如果真有什么误会,就当面告诉我,你们的楼房都是合法合规的。” 傅驰安冷哼一声,“我告诉你,那些有问题的房子就是我们故意卖给你们这些穷酸样的,怎样?那又如何,你觉得这样就能搞垮我?” 姜凝紧紧抓着衣角:“你既然承认了,那就重复一遍,傅氏出售的楼房甲醛超出安全标准,还害了人,你敢说吗?” 傅驰安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仿佛在享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突然狂妄地大笑起来:“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告诉你吧,那些房子确实甲醛超标,但是我们傅氏卖出去的,那又怎样?你们这些底层渣子,即便知道又能把我怎么样?” 姜凝依旧注视着他,眼中的恐惧渐渐消退。 几秒后,杀机一闪而过,她擦干眼泪,声音冷了下来:“傅少爷,你说的话全都录下来!” 傅驰安皱眉,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姜凝站起身,拍拍膝盖上本一尘不染的地方。 傅驰安怒火中烧,想再次逮住姜凝,不料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待他回过神,才发现女子已将他的手反扭到背后。 她目光对上他,猛然间一个转身,把他手臂向后一扭。 痛得傅驰安汗毛直立。 “哎哟,放手……你这丫头片子!” 傅驰安的助手和保镖都在门外候着。 但这可是高级酒店隔音效果极佳,哪怕里面打得天翻地覆,外头也察觉不到分毫。 姜凝加大了扭转傅驰安手臂的力度,掌控全局,令他丝毫无法反击。 傅驰安脸色五颜六色:“你这个小丫头,想干啥?快放手……” 姜凝早已从另一侧口袋掏出备用的按下停止键。 紧接着,一脚将傅驰安踢倒在地毯上。 傅驰安踉跄几步,狼狈不堪地摔趴在地上。 姜凝转身拽过一把椅子,把椅腿牢牢卡在傅驰安的两条手臂之间。 随后,又从包里摸出一把小水果刀,抽出刀刃,冰冷的刀尖沿着傅驰安的颈项慢慢游移。 刚才还软弱无力躺在地上的女孩此时换了副面孔,眼神冷冽地注视着傅驰安颤抖的身影。 他似乎认定姜凝不敢伤害他,只是因忌惮刀子,暂时不敢妄动。 “你这丫头,比你哥可阴险多了,先是故意让我找到第一支,再等我不注意,引我说出你想录音的证据,哼!你以为今晚能活着离开这里?外面全是我的人……哎哟喂!” 话没说完,姜凝直接将刀刺入傅驰安的大腿。 他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 短短几秒,血水浸透了他的裤管。 “呲……” 鲜血沿着刀尖,滴滴落在傅驰安脸上。 姜凝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刀。 冷冷说道:“我四岁开始学跆拳道跟自由搏击,父母去世后,中断了五年,直到考上大学那年,重遇之前教我跆拳道的老师,为了赚学费,在道馆里做些杂活,兼当陪练。上次在不夜城,你们俩算是走运,躲过一劫,但今天晚上,你觉得好运还会眷顾你吗?” 那天在包厢,她确有顾忌。 毕竟那是她和安月瞑结婚的第一天,她忍辱负重,只为了不想引起注意,不给彼此惹麻烦。 难道傅驰安真觉得她害怕他? 此刻,傅驰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疼痛使他咧嘴皱眉,却仍旧口无遮拦:“你哥还在为我打工,我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你们在梧城寸步难行……!” “是吗?”姜凝二话不说,又补了一刀,直冲他之前的伤口,让疼痛加倍。 “哎哟哟……!”傅驰安痛得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 姜凝轻轻转动刀尖,声音深沉而有力,宛如深渊中的回音:“那咱们就试试看,究竟是我先消失,还是你会为说过的话后悔。” 她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张困住傅驰安的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 傅驰安此时鲜血直流,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已经感到一阵眩晕。 他迫切需要去医院治疗。 在痛苦与恐惧的双重压迫下,傅驰安嗓子沙哑地喊道:“这都啥时候,你还不快点送我上医院!万一我真就这么去了,你可就是故意杀人,警察会抓你蹲大牢蹲到老!小丫头片子别磨蹭了,赶紧把我门外的保镖叫来!” 第21章打的什么算盘 姜凝的目光终于缓缓离开了手机屏幕,开口说:“怕死啊?那就省点力气,太激动只会让血流更快。” 她冷笑一声:“再忍忍,十分钟内警察就到了,到时候你要告我,自己跟警察说去,不过他们信不信你,我可就不清楚了。” 傅驰安瞪圆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姜凝居然报警了? 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 与此同时,在蓝魅酒吧。 今晚安月瞑约了宋泊简和上官益。 刚推开包厢门,就听见上官益在里面烦躁地打着电话。 上官益:“岑凝凝,我都跟你解释几遍了,那女的不是小三!是我哥们的女朋友,我帮她只是看在我哥们的面子上!” 如果能听进去解释,那她就不是岑凝凝了。 不知她又在那边说了些什么,上官益气得脸更红了,最后索性把手机扔给了刚坐下的安月瞑:“烦死了!阿瞑,你跟她讲吧!” 上官益的意思是让安月瞑帮他证明,他和姜凝没关系。 安月瞑低垂着眼,深邃的目光落在递来的手机上。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上官益一眼,还真接过了手机。 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对着手中电话那头的岑凝凝说:“嗯,那是我老婆。” “……” 包厢里,宋泊简和上官益互相看着对方,脸上掩不住的惊讶。 他们都明白安月瞑是在帮上官益洗清嫌疑。 但又觉得这“牺牲”是不是有点大,直接说是“老婆”? 安月瞑把手机扔了过去,无视两人的注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官益回过神来,他对岑凝凝的唠叨实在厌烦透顶。 挂了电话,坐在袅袅烟雾中:“你说,这世界上难道没有特别温顺特别安静的,还不限制自由的女人?如果都这么吵闹又爱吃醋……那我宁可一辈子当和尚算了!” 宋泊简额头的伤口已经拆线,他在一旁淡淡地说:“你说的这种女人肯定是有的,唯一缺点是不爱你。” 上官益瞅了他一眼:“经验之谈?” 宋泊简微微皱眉。 他们三人中,宋泊简年龄最长,很早结婚的那个。 然而三年前,他的妻子遭遇了一场车祸,险些丧命,这三年来,一直昏迷不醒。 宋泊简每星期都会按时去医院探望,曾经那么活泼的女人,不知何时能醒来。 这也是宋泊简内心不愿被人触及的痛点。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如此。 上官益很快就意识到说错话了。 他轻咳两声,“对不起。” 宋泊简冷冷的,懒得理会。 随后转向安月瞑,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阿瞑,你觉得许知斓懂事吗?” 安月瞑正抽着烟。 从刚刚到现在,他心思似乎都不在这儿,一听见宋泊简提起许知斓,眼神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变化。 宋泊简之所以突然聊到这个话题,是因为前几天他刚好遇见了许知斓。 这次许知斓从港城回来,其目的清晰,就是为了办离婚。 当时她来到律师事务所,找的是宋泊简的同事,为的就是自己离婚的案子。 和律师谈完事儿后,就顺道见了宋泊简一面。 在许知斓和安月瞑交往的日子里,许知斓也和他们这群人混熟了,算是老朋友。 宋泊简邀许知斓在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坐坐, 聊起了她在港城那三年的生活。 宋泊简虽知道许知斓的婚姻不美满,但没料到她还遭受过前夫的暴力对待。 聊到痛处,许知斓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真难以想象,像许知斓这样骄傲又理智的女人,怎么承受得住那份耻辱的。 难怪她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摆脱那段噩梦般的婚姻。 不过据许知斓说,前夫也算得到了报应。 因为那男的半年前出车祸,失去一条腿,如今走路都得依靠假肢。 每次提及许知斓的事情,安月瞑总是显得刻意避开。 宋泊简的话语中带了几分试探:“知斓变成这样,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话音刚落,整个包间好像静得能听到针掉地的声音。 就连上官益都屏气凝神,等着安月瞑的回答。 在他们看来,安月瞑这辈子唯一承认过的前女友就是许知斓,肯定在他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安月瞑坐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 手指夹着烟,身体向后靠着椅背,一条腿轻轻支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还没等安月瞑开口,手机铃声响了。 从上官益的角度看去,只能瞧见安月瞑的侧脸。 安月瞑接起电话,最初语气平和,但后来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 他皱着眉头,最终沉声问道:“哪个警察局?” …… 另一方面。 警察局里,一名年轻的警察正在给姜凝做笔录。 相同的问题,姜凝回答了三次,每一次回答都和初次一样。 队长江砚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一个瘦弱、微微低头的女子。 江砚走到那名警察身边,扫了一眼笔录记录,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会很快过来。” 原本她并不打算让安月瞑知道今天的事情,所以最开始提供的联系方式是夏颐珂的。 但偏偏那边电话不通,而盛睿需要照顾盼弟,肯定没空过来。 左思右想,她最后只好给了安月瞑的号码。 不过当被问及时,她犹豫半天,只吐出了两个字:老板。 姜凝双手交叠,显得有些紧张不安,轻轻地“嗯”了一声,头又低了下去。 江砚看着她。 他回想起两小时前,他们冲进四季酒店房间的那一幕。 …… 江砚接到报警带着人,迅速赶到现场时,看见两个高大魁梧的保镖和一个穿西装的男子站在门外。 他们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突然见到警察冲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江砚领头撞开了门。 房间内,姜凝惊恐地站在中央。 她脸色煞白,双眼泛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 见到身穿制服的警察,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朝江砚跑过来。 “别动!把手举起来!” 江砚多年的查案经历,已让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麻醉剂气味,于是严厉喝止。 姜凝被吓得一颤,当即停下了脚步。 她抿紧嘴唇,规规矩矩地举起双手,任凭处置。 第22章污蔑 江砚微微皱眉:“……” 接着,房间内又响起一道几近崩溃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警察叔叔,这女人要害我!” 傅驰安的腿上,鲜血已浸透了大半条裤子。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一动不动,见到冲进来的警察,他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一把带血的刀子就落在傅驰安不远处。 江砚给身后的年轻警察一个手势,那警察便将证物拾起,装进了证物袋。 他望向姜凝,眼神里夹杂着迷茫和困惑,但还是叫了120过来,毕竟有伤员。 接着,他搀起地上的傅驰安,将他安顿好。 此刻,傅驰安已无暇顾及颜面,紧紧拽着江砚,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江砚始终保持着冷静,视线在傅驰安和姜凝身上来回移动。 见她沉默不语,他主动开口问道:“你就是姜凝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 江砚注视着她:“报警电话也是你打的吗?” 记得接电话时是个女子的声音。 姜凝顺从地又一次点头。 江砚至今还未能分辨,这位女孩究竟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感受到江砚锐利审视的目光,姜凝怯生生地说:“是我报警的,我哥哥在傅氏公司上班,因审计错误被判作假账。我找傅少爷,是希望直接向他说明情况,我哥哥是清白的。傅少爷约我在四季酒店里单独见面。但他之前多次对我意图不轨,我心存警惕,带着东西在身上防身。没想到,我一进门,他就,就想对我图谋不轨!” 姜凝继续说道:“我自小练习过,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意识。我担心他会伤害我,无奈之下才用刀刺了他。那时他看起来很愤怒,我只好用椅子压住他,又在他伤口上补了一刀……” 说话间,她泪如雨下,梨花带雨。 这一切解释,都传达出一个信息:她处于被动,为了自卫而不得不如此。 姜凝颤抖着双臂,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傅驰安眼眶泛红,见此情景,忍不住怒吼:“你胡说!是你……你故意的!看我没上钩,就拿刀来威胁我……!” 姜凝边抽泣边抹泪,缓缓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递给江砚。 她打断了傅驰安的叫嚣:“警察同志,我今晚见傅少爷,还有另一个原因。想必您听说了傅氏公司违规销售串串房事件吧,我正是其中一位受害者的亲人。起初我只是想为我姑妈讨个公道,但我哥失业后,我愈发觉得,即使我们平凡人,也不能任由摆布。这里有他承认卖的证据。现在,我要控诉他们,这些人必须为他们的贪婪和无底线付出代价!” 原本只想明哲保身,但现在她明白一个道理,一味忍让只会纵容恶行。 傅驰安嘶哑着嗓子:“靠!你这个……!” 姜凝没有理会,冷冷地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趁着等待警方的时间,她已经将录音做了剪辑,只保留了关键内容。 录音中,傅驰安那得意洋洋、嚣张的嗓音清晰传来—— “哈哈!你们这些社会底层,就算知道又能把我怎么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傅驰安和姜凝的对话被公开播放。 面对铁证如山,所有辩解都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傅驰安张嘴欲言,却终究吐不出半个字为自己辩白。 证据!姜凝手握的那些证据,像钉子一样把他牢牢固定在无法反驳的十字架上。 或许他从未预料,自己也有这一天。 自他今晚踏进这间酒店房间的那一刻起,就不自觉掉入了姜凝布置的陷阱。 他原以为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未曾想郭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个棋子。 一直强忍着痛苦未曾晕倒的傅驰安,在极度愤怒下,终是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 警局内部。 姜凝做完笔录,江砚请她在笔录上签字,便可以离开。 依据警方当前掌握的,包括姜凝提供的那些,足以断定她来酒店是受傅驰安所迫,反击傅驰安属于正当防卫。 至于傅驰安,除了面临性侵未遂,还得承受傅氏公司出售问题房产的法律审查。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驰安的日子将不再轻松。 姜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起身签字后,正欲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她转身,听到他说:“我是江砚,刚刚在外查询到你的父亲是姜远山,母亲是沈秋,对吗?” 猛然间,父母的名字由一名警察口中说出。 姜凝眉头微蹙,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 她面容凝重,点头确认:“没错,姜远山和沈秋是我的父母,他们已离世十年了。” 江砚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多年的从警经验使他习惯隐藏情绪。 他思考片刻,似乎在谨慎挑选用词:“有关你父母的一些事情,或许,该让你知道。” 姜凝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上前一步:“我父母的事?他们死于火灾。” 那年她才十三岁,很多事情虽未亲身经历,但结论如此,且火灾责任人也已认罪。 她和家人从没质疑过。 江砚停顿一下,抬头说道:“十年前我仅是个小警察,听命行事,即便当时我能力有限,也能感到案件中许多疑点,上级虽结了案,但我从未放弃对该案的调查。” 姜凝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睁大眼睛,口干舌燥。 此时的她,全然没有了与傅驰安对峙时的从容,面对江砚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整理思绪后问:“所以呢?季警官,您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讨论案件的好时机。 江砚提议:“我们加个微信,找个时间我和你细聊。” …… 姜凝忐忑不安离开了审讯室。 偶遇的江砚竟是十年前火灾案的参与者之一。 而她意外发现,父母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 过往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她有些难以接受。 这时,走廊不远处,安月瞑背对着她正在通话,面朝大厅外。 她抬头瞬间,与他对视。 第23章先发制人 他身形挺拔,深黑西装随意搭在手肘,不经意回首,目光相接。 “嗯。”他对电话那头说完,挂了机。 他脸色沉重,大步迈向她。 姜凝迅速调整状态,把对父母死因的思绪暂且搁置,准备应对眼前。 她抿紧嘴唇,摆出早已准备好的表情。 姜凝一下扑进安月瞑怀里,哽咽抽泣:“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姜凝抢在安月瞑发脾气前先稳定住了他的情绪。 出乎安月瞑的意料,他突然被拥入怀中,但他并没有推开她。 姜凝很快就意识到失态了,慌忙从他怀抱中退出来,急切地说:“安总,对不起,是我太害怕了……” 站在姜凝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警,她从做记录开始就一直在旁守候。 同样是女性,对于遭遇抢劫未遂这样的事,心中不免生出同情。 女警开口说:“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事情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们,先带她回去吧,适当进行些心理疏导。” 安月瞑通过电话已经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们之间的协议明确写着:姜凝婚后不得与别的异性有亲密接触,可现在她竟然深夜独自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因“抢劫未遂”闹到了警察局。 这一路积攒的怒气,在不经意间感受到姜凝的颤抖,居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些许。 姜凝一直提心吊胆地留意着安月瞑的反应。 她明白,自己所作所为从某种角度讲算得上是“违约”,她免不了要遭受经济损失。 扣钱啊…… 这对她来说简直跟要命差不多。 而且,作为出资方,安月瞑也没有义务在这种时候跑来帮她收拾残局。 无论情理,她都心虚且站不住脚。 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她就如履薄冰。 惹恼了他,无异于惹恼了自己的“金主”。 正心神不宁时,她感到安月瞑带着凉意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像是一种安慰。 姜凝看向安月瞑,只见他一脸平静,冷静异常。 他没有生气。 太好了,太好了。 姜凝咬着嘴唇,显得楚楚可怜地说:“谢谢安总,半夜还要麻烦你。” 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自带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那双眼睛波光粼粼,眼角细长,目光清澈如莲,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人,容易让人失去抵抗力。 无意间的挑逗,最为致命。 所有想要指责她的话语,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卡在了喉咙里。 安月瞑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无奈。 …… 外面的夜色已深,不远处,隐约可见斑斓的霓虹灯影。 姜凝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回想起今晚的死里逃生,以及和傅驰安单独在一块。 虽不知能否成功,但仍毅然前行,如同世界末日前的放手一搏。 幸运的是,至少目前看来,她不是失败的那一方。 姜凝下意识瞥了眼身边安月瞑。 而安月瞑恰好也将目光转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 他还是那样冷冷清清:“还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敢动刀子?” 起初听说姜凝滞着刀去见傅驰安,安月瞑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无论她做什么,似乎也都在情理之中。 姜凝坦然地与他对视,诚恳地说:“我不是想伤人,完全是出于自保!” 安月瞑抿了抿唇,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她,没再言语,随后转移了视线。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黑色宾利上。 姜凝认出那是安月瞑的车。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车。 她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打开副驾驶的门,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个人。 姜凝愣了片刻。 昏黄的灯光下,那人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头,对姜凝露出一抹邪魅地笑:“不记得我了?我是上官益,上回在不夜城我们见过的!” 姜凝回过神来,惊讶地又看了安月瞑一眼。 她之前并不知情,上官益和安月瞑竟然是好朋友? 她勉强挤出个笑容:“官少爷,上回的事,多谢你了。” 虽说那晚之后,第二天他女友岑凝凝就误会她是第三者,甚至冲到公司大闹。 但她也没手软,直接弄伤了岑凝凝的手腕,给对方留了个教训。 现在见上官益面对自己,并没有替岑凝凝出头的意思。 姜凝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傅驰安的矛盾,安月瞑可能早就通过上官益摸得一清二楚了。 上官益的登场就像一记重拳,让姜凝一时有点懵。 安月瞑对她的一切心知肚明,表面上却总是那么风轻云淡,一句也没问过。 她感觉有点尴尬,好像自己被彻底看透了,这个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 难怪他来警局那次,没有多问她和傅驰安是什么关系。 安月瞑深不见底的心机和城府,此刻在姜凝眼里显得有些吓人。 她抿了抿嘴,脸色不太好看。 安月瞑一言不发的,摆出一副高冷且不容置疑的样子。 这和他在警局安慰她时判若两人。 她心里忍不住骂着这男人情绪变化无常。 安月瞑迈步上车,坐进副驾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姜凝心里正憋着气,也不想和他同座。 于是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这才发现车里除了上官益,还有另一位男士。 他西装笔挺,浑身散发着精英气质。 相比上官益的洒脱不羁,他更显得沉稳内敛,和安月瞑的气场相似。 姜凝:“你……” “你好,我是宋泊简。” 他语气平和淡然。 听到这三个字,姜凝眼睛 微张,毫不迟疑地钻进车里:“你就是邵律师?” 宋泊简礼貌微笑:“你好。” 车内,上官益默默发动了汽车。 他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随后意味深长瞥了安月瞑一眼。 …… 晚上在包间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时,安月瞑的脸色黑得像要滴墨。 起初,上官益和宋泊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他带着外套出门,几分钟后回来,让他们陪他去趟警察局。 路上,安月瞑对他们只字未提。 车停在警察局门口,不久后,他们透过窗户看见他和姜凝一起出来了。 没错,又是姜凝。 一而再再而三,其中必定有文章。 宋泊简和上官益都觉得有些奇怪。 第24章最好别插手 宋泊简最先反应过来,冷笑了一声,轻声道:“我本还想他和知斓重修旧好,看来,我最好别插手这档子闲事……” 上官益不解:“看样子老安和这姑娘关系真不简单,阿瞑是认真呢?还是玩玩而已?” 宋泊简:“玩?他要真想玩,还会等到今天?” 作为多年兄弟,他们都很清楚安月瞑在感情上有多挑剔。 在青春期,男生们常聚在一起谈论班上的女生,可安月瞑似乎对此从来不感兴趣。 宋泊简虽不像上官益那样,但也绝不会拒绝美女的主动接近。 只有安月瞑,本身就高冷,让许多女生望而却步。 即便有大胆地跟他告白,也通常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如果不是许知斓的出现,还以为安月瞑这类人会孤独终老呢。 夜晚,车行驶在黑暗中,旁边是一盏盏亮着黄光的路灯。 姜凝和宋泊简的对话从后座传来。 姜凝说:“我之前去你们律师所找你,前台告诉我得提前约三个月。其实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打官司,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忙……” 宋泊简脸上一直挂着招牌笑容,也没多问,用平稳的语气回答:“当然可以,没问题的。” 当然方便了。 姜凝可是安月瞑亲自去警察局接的人,那自然得到特别的照顾。 虽然安月瞑在电话里显得不太在意,但是他总是让人猜不透。 这次他亲自去,足以说明姜凝的事对他并非真的不重要。 明白了这点,宋泊简也就顺势而为。 坐在前面的安月瞑面向车窗,始终没开口。 但他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一言不发,也让人无法忽视。 宋泊简轻轻咳了两声:“你抽空到律所来找我,到时我再仔细看看情况。” 姜凝感到既惊讶又高兴。 可转念一想,宋泊简这么爽快答应,是不是因为安月瞑的原因? 她收起笑容,悄悄瞥了安月瞑一眼。 她只能看到安月瞑的背影。 那个背影立刻让她打消荒谬的想法。 安月瞑之前就明确告诉她,找宋泊简帮忙,别提他的名字。 他这是在刻意划清界限! 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还不足以被特别关照。 所以,宋泊简愿意帮忙,其实跟安月瞑没关系吧! 姜凝很了解自己,她是自知之明。 记得夏颐珂曾提醒过,宋泊简是看人接官司的,看来那些可能只是流言蜚语。 “送我回碧波庭。” 长时间的静默后,安月瞑终于懒懒地开了口。 …… 次日,傍晚。 下班后,姜凝拿着准备好的所有资料,再次前往“利税律师事务所”。 这次没有人阻拦,她顺利进入。 因为材料齐全,加上傅驰安已被拘留,宋泊简在和姜凝交谈后,对姜婉的案子给出了乐观的评估:胜算非常大。 宋泊简的语气很确定,告诉姜凝不必太过担心。 姜凝听完,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连宋泊简都说让她放心,那这一次一定可以为姑姑讨回公道! 临走时,宋泊简在后面叫住了她。 昨晚上官益开车把他们回去时,亲眼见到安月瞑和姜凝一同下车,走进了别墅。 那里是安月瞑的住处,他什么时候带过女人回家? 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吗? 姜凝转身,宋泊简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慢走,路上小心。” 他的笑容温暖,但姜凝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有别的含义。 …… 姜凝离开律所,走出大楼时,一辆车突然从面前驶过。 梧城前几天下过雨,路上还有积水。 溅起来的水花弄脏了她的 裙子,让她不由惊叫了一声。 车子已经开过,但随后却又慢慢倒了回来。 姜凝这才看清,开车的是她的哥哥姜远凌。 “傅少爷的事是你干的?”姜远凌摇下车窗。 姜凝皱眉,压根不想和姜远凌纠缠,转身欲走。 姜远凌启动车子,紧跟其后:“听说傅少爷去医院前还挨了两刀,我真是小看你了!” 姜凝停下脚步,望着姜远凌,冷冷反问:“怎么了?你也想尝尝滋味?” 姜远凌一下子呆住了。 姜凝眼中透露出的冷淡让他不禁微微战栗。 想想傅驰安的下场…… 以前,姜远凌总觉得姜凝单枪匹马成不了大气候。 但现在,傅氏企业的丑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傅驰安名誉扫地,还被警察抓了起来,傅廷翰也突然人间蒸发。 这一系列变故,让姜远凌不得不对姜凝开始有所顾忌。 也许,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听人调遣的小孩子。 再次开口时,姜远凌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小凝,怎么这么凶啊?我可是你哥哥,我开车送你一段……” 姜凝却并不领这份情,她反感姜远凌的虚情假意,打断道:“你有多久没回家?盼弟手上的伤,作为父亲的你关心过没有?” 想起当时还在医院,他居然能放下她们自己先走,姜凝心里就一股火冒上来。 她提醒说:“哥,你们那些烂事我都知道,现在已经进去一个了,趁着现在,好好改过自新,找个新工作。你也知道嫂子跟你这么多年吃不少苦,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好好对她俩吧!” 姜凝说完,不管姜远凌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要走。 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回头补充说:“还有,你应该去给姑姑认错。” …… 有时候,基因真的很奇妙。 姜凝的父母去世得早,但据她模糊的记忆,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一个在国有企业上班,一个是重点高中老师,都是正派稳重的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似乎只有姜远凌显得格格不入。 想起爸妈,姜凝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江砚警官。 自从江砚跟她说当年的火灾仍然有重大谜团,她就时常会思考这个问题。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江砚的微信名直接就是他的真名。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 接下来几天的姜凝频繁地查看手机,生怕错过了季警官的信息。 上班时,她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太过专注,以至于安月瞑和司泽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察觉。 第25章故意隐藏实力 要不是司泽轻轻咳嗽了几声,她听见动静抬头,正好对上了安月瞑的目光。 那双像冰山一样冷的眼神,吓得让姜凝打了个寒战。 她猛地站起身,瞬间手机掉在了地上。 安月瞑:“……” 她才刚对傅驰安展示过她的锋芒,现在副受惊的样子,实在是难以把两个放到同一个人身上。 后来他隐约感觉到,那天在警察局第一次见到他时她的慌乱恐惧,可能也是一种隐藏实力的策略。 在那一刻,连他自己都被她骗过去了。 他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不禁发出了一声讽刺的冷笑。 正好路过的萧泽看见安月瞑,连忙小跑过来:“安总,您亲自下来巡视啊?” 安月瞑的目光依然停在姜凝脸上:“弘毅集团的李总从香港回来,需要市场部的尽快安排与他们谈判时间。” 没等萧泽回答,姜凝已经抢先:“上午已经和李总的助理联系过了,明天三点在风月茶馆,李总会去那里听戏……” 姜凝联系到李总身边助理的时,还担心自己会被看不起,谁知对方的态度十分谦和,很快就给了行程时间。 可能也是因为豪俪集团的名声太响,不愿意轻易得罪人吧。 看她的模样,似乎对这次的谈判是志在必得。 安月瞑的目光犀利,让姜凝不由得手放到身后。 没多说什么,安月瞑就和司泽一同步过她身边,进了电梯。 安月瞑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天生领导者的气质。 姜凝见他走了,暗暗松了口气。 萧泽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安月瞑直到他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他眼神中的卑微在面对姜凝时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审视:“要是真不想去,没必要硬撑着。” 部门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姜凝这次能接手这任务,多半是被云依一故意推上来的。 或许年轻气盛吧,要是在那时直接拒绝,小姑娘可能觉得脸上挂不住。 此刻周围没人,萧泽摆出一副老江湖的体谅模样,拍了拍姜凝的肩。 可他的手刚碰到,姜凝就若无其事地闪开了,对着萧泽微微一笑:“组长,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萧泽皱了皱眉。 他已经给过她台阶下了,她居然还不领情。 “你现在虽然实习期过了,有时候不必急着往上爬表现自己,先在现有的职位上站稳脚跟,对职业发展更有好处。” 这话听起来像是劝告,但姜凝却听出了背后的言外之意。 她嘴角上扬:“谢谢组长,我会珍惜每一个机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萧泽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他话里有话,暗示她新人就得低调些,别太张扬追求。 特别是像她这样没资源、没背景的,一旦摔了跟头,后面可没人替她收拾残局。 萧泽讲话时,姜凝静静地听着,对明天和弘毅集团的谈判,却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看她好像随你捏圆搓扁,其实心里主意正着呢,丝毫不受影响。 萧泽暗暗咬牙。 记得姜凝争取转正时,还有一个姑娘和她竞争,那姑娘业务能力强,比姜凝嘴巴更甜,更懂得来事,除了没姜凝长得好看,其他方面都挺让人中意。 那时萧泽心里盘算,想等姜凝进来后,把她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萧泽越来越觉得当初打错了算盘。 现在他希望她别太“急于求成”,恐怕心底也在暗暗害怕什么。 万一哪天她爬到了公司管理层,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萧泽得防患于未然。 趁他还为高她一级,得想方设法掌控住她。 否则真到了那一步,他自己怕是也讨不到好。 …… 姜凝对萧泽心中藏着的这份顾虑毫无察觉。 第二天下午,风月茶楼。 她平时很少光顾这类茶楼,但也略有耳闻。 听说李总爱听戏,这是她先前调查弘毅集团时挖到的小道消息。 风月茶楼外观古旧,走进去却发现内部装饰古色古香,别有一番天地。 中间有个戏台,下面稀稀拉拉坐着些茶客。 第一次出席谈判,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姜凝感到挺新奇。 给李总发完微信,等待回复的空隙,她偶尔抬头往台上一瞄,就见京剧演员妆容精致地登场,开始了演唱。 信息发出后,李总迟迟没有回应。 突然,有人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手干爽又带着温和,力道恰到好处。 她回头,正好对上一张清秀的面庞。 不知什么时候,薛昀阔已站在她背后,笑着说道:“姜小姐,我们李总让您稍等片刻,她唱完这出戏就会来找您。” 姜凝愣了一下,惊讶地扭头,重新把视线投向戏台。 几个装扮齐整的演员正在演绎《霸王别姬》,唱得投入极了,根本看不出李总竟也在他们之中。 姜凝的目光被薛昀阔牵引到了舞台之上。 几位戏剧演员正沉醉在各自的哼唱旋律里,其中身姿曼妙、扮演“虞姬”的女子,面如桃花娇艳,眼神里却满含深情与哀愁。 姜凝虽对戏剧不甚了解,却不自觉地被她的表演深深吸引。 “自从随君征战四方,历尽风霜辛劳,年复一年。怨只怨暴虐无道,使生灵涂炭,令百姓苦不堪言。” 演唱者的感情充沛,似乎将所有曲折复杂的感情都融入了歌声中,丰富而深沉,触动人心。 姜凝脑海中浮现出之前了解到的一些关于“李总”的花边新闻。 在成为那个呼风唤雨的“李总”之前,她叫李越,是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年轻女性。 李越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孤立无助,虽才华横溢却生活清贫,后有幸获得机会进入弘毅集团实习,成为当时总裁袁磊天的贴身助手。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两人相识短短数月便闪婚,李越由此完成了彻底的社会阶层跃升,正式成为袁夫人。 袁磊天比李越年长二十四岁,他们的结合自始便备受外界争议,在一年后,袁磊天离世于她的卧榻之侧,再次给梧城人带来巨大的震撼。 第26章蛇蝎美人 袁磊天去世后,李越承受巨大压力,接管了弘毅集团,由从前的辅助角色变为掌握企业生死大权的掌舵人。 从此,“蛇蝎美人”的标签便贴在了李越身上。 她既让人畏惧,又受人鄙夷。 尽管警方调查结论为袁磊天系因心肌梗死自然死亡,与人为无关,但流言蜚语依旧不断,多数人仍然坚信,一代枭雄袁磊天的陨落,李越难辞其咎。 姜凝最初调查这些信息,出于对弘毅集团的深入了解需要,但渐渐地,她对李越这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人颇有趣味。 资料中有提及,袁磊天生前酷爱京剧,李越在短时间内,从一个对戏曲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成长为能够登台献艺的主角,从中不难窥见她在那段关系中的倾心付出与“不懈努力”。 即便是讨好之意,她的努力也可谓达到了极致。 而今,袁磊天已逝,李越仍时而听戏、唱戏…… 这一切,是因为她真心热爱戏曲,还是对故去的袁磊天的一种怀念呢? 当初,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指责李越以色相诱、谋财害命。 随着时间流逝,这类言论似乎逐渐淡化了。 此刻,姜凝站在台下,望着台上泪眼蒙眬的演员。 “虞姬”拔剑自刎刹那,在观众的叫好声与掌声中,那句“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似乎仍在耳边回荡。 姜凝自己没有恋爱经历,无法理解那种生离死别的深情,但心中竟也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忧伤。 薛昀阔侧头望向她:“那‘虞姬’,其实就是李总。” 姜凝一时无言。 她决定等戏结束后再去后台寻人,于是找了座位坐下,准备看完整场戏。 茶楼的庭院里,有位年轻的姑娘在售卖鲜花,这也是茶楼的服务之一。 若观众看得尽兴,可以买花献给台上的演员,收到的花束越多,说明该演员越受欢迎。 虽然今天来见李总是因为公事,但在观看了“虞姬”的表演后,姜凝从心底被深深打动了。 她喊住卖花的小妹:“李总喜欢什么样的花?” 实际上薛昀阔也不甚清楚,记得曾经有人送了百合给李总,结果李总脸色骤变,立即将花扔掉。 “除了百合花,都可以的。” 最后,姜凝挑选了一把满天星和香槟色玫瑰。 看戏时,薛昀阔一直守在姜凝身边,作为弘毅集团的职员和夏颐珂的表兄,他曾热心地帮助姜凝解决过麻烦。 姜凝把他当作朋友,边看戏边聊天。 等到舞台上的戏剧落幕,她才起身。 薛昀阔也随之站起,说要去后台先跟李总打个招呼。 茶楼后台的休息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京剧演员们,他们是专业的,表演结束后,有人聊天,有人卸妆。 唯有李越是以爱好者的身份登台。 姜凝捧着花,正欲敲门,薛昀阔却从里面把门拉开。 薛昀阔说:“李总在里头,让你先进去。” 说着,为姜凝让出路来。 姜凝点点头,迈进门后,就见到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虞姬,此刻背对着她,长发及腰,镜子中反射出两人对视的目光。 姜凝大方地微笑着,将花递给李总:“虽然我不懂,但您的演出确实精彩。” 她的语气温和,眼神真诚,没有半点谄媚。 李越多看了姜凝几秒,嘴角微翘,接过花,说了声“谢谢”。 姜凝答道:“别客气,我能感受其中的悲悯和丰富情感。” 说话间,她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回放起刚刚的场景。 唱腔流转,每一个表情动作。 李越看出姜凝不是虚伪奉承,顿了一下,问:“你最喜欢哪个部分?” 姜凝抿抿嘴,思考片刻后:“唱戏是一种传达,行家听门道,我们这些门外汉听感觉,霸王的豪情与无奈和虞姬的忠诚与牺牲,全都在那出戏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虞姬自刎那一幕,那种为了爱情尊严不顾一切的坚决……” 爱情,尊严? 李越的眼神微微黯淡,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抬头含笑,带着欣赏:“你也喜欢这出戏曲吗??” 姜凝连忙摇头:“小时候跟父亲去过几次,对戏曲的浅显认识也是从他那里来的,我自己并不研究。” 李越笑笑:“可我觉得你像个资深的戏迷。” 得到李总的夸奖,姜凝有些害羞。 其实李越只比姜凝年长三岁,但她那不凡的气场和老练的举止让人敬畏三分。 李越卸妆后,门轻轻被敲响。 薛昀阔进来,恭敬地对李越说:“李总,包厢定在二楼了。” 李越点点头。 不久后,三人一同离开了休息室。 薛昀阔提着两份项目资料,跟在她们后面上了二楼。 关于戏曲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包厢里,姜凝直入主题:“李总,我们豪俪集团的报价已经是最高,我认为弘毅集团克服困难寻求合作,是因为认可我们的能力。” 李越翻阅着手边:“当然,但我相信你们也明白,弘毅在这一领域刚起步,稳定前还需谨慎考虑……失礼了,我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姜凝。” 李越抬起眼,笑道:“姜小姐,如果弘毅希望再提高一个百分点,你们意下如何?” 卸下浓妆,李越的面容依旧明媚大气。 姜凝与她对视,笑着提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方案:“经远可以为您提高一个百分点,我们则在利润分配上减少一个百分点,双方各让一步……” 李越的笑容微微凝固。 旁边的薛昀阔,多看了姜凝几眼。 没等回答,姜凝又说:“这对双方都有利,您不必急于答复,考虑好我们再进一步详谈。” 姜凝打算离开,刚起身却被李越喊住。 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姜凝回身。 李越笑了:“快到饭点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 姜凝愣了愣,从李越的眼中读出了真诚。 对方可是弘毅集团的总裁,既然发出了邀请,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再说,撇开工作不谈,私下里,姜凝对李越还是颇有好感的。 包间里,既宽敞又明亮。 第27章是她太敏感? 一张足以坐下十多个人的大圆桌,此时只围坐着三个人。 李响占据了中间的位置,旁边是沈明谦,而姜鸢则坐在他们的斜靠窗子的位置。 一道道菜肴陆续上桌。 用餐的时刻,空气安静到仅能听见餐具清脆的碰撞声。 姜鸢悄悄抬眼,只见李响从容自若,举止间尽显高贵优雅。 想起她的出身,现在她几乎彻底翻转了自己的曾经,过去的痕迹丝毫不见。 这一顿饭,姜鸢和李响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谈公事。 饭后,侍者撤走了餐具,他们又品了一会儿茶,方才起身告别。 李响似乎还没打算离开,便让沈明谦送姜鸢到茶楼下面。 走出室外,呼吸着新鲜空气,姜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明谦误以为她这是紧张,便安慰道:“放松点,你表现得很棒。” 姜鸢问:“真的吗?” 沈明谦轻笑一声:“我还真没见过李总主动请谁吃过饭呢,刚刚那顿显然不是一般的应酬。” 听到他这么一说,姜鸢有些激动起来:“那你认为,李总会接受我的提案吗?” 沈明谦迟疑了一下:“这个嘛……” 虽然他心里有了答案,在最终确定前,他也不愿打包票。 姜鸢察觉到沈明谦的为难,轻轻咳了两声,主动转换话题:“对了,沈先生,还记得上次在豪俪集团楼下的餐馆,多亏你帮我,那天确实是个误会。” 沈明谦性格内敛,目光温和而坚定地看着姜鸢,只犹豫了一瞬,便说:“那你什么时候方便,可以请我吃顿饭吗?” 虽然早已过了青涩的年少时光,但说出这话后,他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这是沈明谦第一次厚着脸皮要求一位女性请客,他不懂拐弯抹角,只知道直接表达。 他紧了紧手掌,决定豁出去! 既然姜鸢自己提出了感谢,这时候拒绝就显得言而无信了。 姜鸢爽快地答应:“好啊!” 她迅速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找个时间。” 沈明谦内心欣喜若狂,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还有,关于项目的任何问题,如果你需要沟通,随时可以找我。” 正好有辆出租车开过来。 姜鸢招手叫停,上了车。 关门之际,沈明谦叫住了她,微笑着说:“以后跟我不必太客气,你既是跟晴晴是朋友,叫我名字就好。” …… 姜鸢与李总在风月茶楼会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公司。 其实他们都很想知道结果,有的则是抱着看姜凝出洋相的心态,没想到她会轻而易举拿下,甚至还得到了李总的邀请。 曾与李总接触过的几位员工私底下议论纷纷:“我上次因另外一个项目去找李总签字,那女人高傲得不行,全程都没看我一眼,不知道有什么好神气的,如果不是袁磊天的遗孀,她哪有资格坐那个位置?那时我就对她印象不好!原以为她就是那样的人,没想到咱们姜鸢居然能摆平她……” 正说得兴起,有人注意到司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连忙捅了捅身边的人,谈话戛然而止。 刚才还忙于八卦的同事们表情尴尬起来。 匆匆与司泽打了声招呼,便赶紧地散去了。 司泽皱了皱眉头。 当天他就将所闻告诉了安月瞑。 夜幕降临,庭禾小苑。 安月瞑归家时,二楼的灯光亮着。 穿过走廊,经过姜鸢的房门时,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水声。 他本想直接回自己房间,却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 安月瞑停顿了两秒,重新折返过去,拿起姜鸢放在梳妆台上振动的手机。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微信来电提醒,上面显示的名字只有三个字:沈明谦。 安月瞑静默了几秒钟。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信息。 映入眼帘的是薛昀阔发来的消息:姜小姐,这个周六你要加班吗?听说城北那条老街有一家新开家东南亚风味的餐馆,想去尝个鲜吗? 这条信息上方显示着两条已被撤回的消息提示,撤回消息通常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打错了字,要么是需要重新组织语言,无论哪种,都体现出发送者在态度上的审慎和在意。 安月瞑面庞平静,眼睛在手机屏幕上多停留几秒钟。 四周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片刻之后,安月瞑正打算退出界面,却不经意间滑到通讯录,那里显示着姜凝给他的备注——老板。 而她给薛昀阔的备注是本名,相比之下,自己只是一个职位的代称。 安月瞑微蹙眉头,将姜凝的手机放在一旁。 与此同时,浴室的水声突然停止。 浴室门缓缓拉开。 姜凝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走出,猛然看见安月瞑在自己的卧室里,不由得吓了一跳。 她随即飞快地低头检查自己穿着纯棉睡衣,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安总,您回来了啊。” 安月瞑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姜凝还在滴着水的头发,随即收回视线,看似随意地说:“你不把头发吹干就睡觉?” 姜凝愣了愣:“正要吹呢……” 安月瞑淡淡回应:“不然容易感冒头痛。” 姜凝从小就不习惯吹头发。 但安月瞑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这事了。即便清楚这可能只是他随口一提,她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 转身离开前,安月瞑手指轻轻一点,指向姜凝的手机,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沈经理找你。” 沈经理?薛昀阔? 姜凝迟钝地拿起手机,当看到微信消息。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猛地转身,却发现安月瞑的卧室门已“砰”的一声关上了。 姜凝心想,也许自己是过于敏感了。 即使安月瞑看到了那条微信,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成大器的人不拘小节嘛。 他这样的顶级总裁,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姜凝准备躺在创伤恢复薛昀阔的信息。 刚把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对面安月瞑的房间门又开了。 安月瞑目视前方,大步向她走来,一步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第28章难堪 她的肌肤因刚沐浴完而显得饱满充盈,全身上下似乎都蒸腾着温热的香气。 他略微粗糙、带有沙质感的指尖轻触到她粉嫩的脸颊上。 她一时呆住,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的眼神深沉,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我们的婚约还未满一月,尾款我还没结清,如果你不想倒欠我,就最好注意自己的行为!” 姜凝明白了,按照他们的约定,与异性有过于亲密的行为是要被罚款的。 如果罚太多,说不定真得倒贴给他钱。 想到这里,姜凝的脸色不太好看。 安月瞑似笑非笑的,眼神冷冽:“既然唯有钱才能让你在乎,好好记住你签下的那份合同,想想在这段契约婚姻中你该遵守的规定。” 姜凝急于辩解:“安总,您该不会有什么误会?” 安月瞑挑了挑眉:“是吗?但愿如此。” 一边说着,安月瞑又加大力度捏了捏她的脸。 她疼得眉头紧锁,却不敢出声。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威胁着她。 宽大的别墅内只有他们二人,此时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强烈气场,即便是微笑,也让人感到莫大的压迫感! 姜凝缓了缓,只好暂且咽下这口气,边推他的手边试图换个话题:“不要动手动脚的!” 安月瞑眯起眼,与她对视。 越想掩盖,就越能激发征服的欲望。 即便是安月瞑这样对感情淡薄的人,也能觉得此时有两种矛盾情感交织在一起。 他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诱惑。 安月瞑心头一紧,低声说道:“躲什么呢?我们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嘶哑着嗓音又补了一句:“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 话音落下,姜凝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显然,她没料到安月瞑会这么说这些。 什么叫做“只要他愿意”?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你在逗我吧?” 安月瞑对她会感兴趣? 两人只是那一夜有过交集,之后再无亲密接触。 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也许是姜凝太过敏感,此时她感到安月瞑身上散发出一股灼人的气场。 两人离得很近,她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清新中夹杂着强烈的荷尔蒙。 她自认不是个好色之人。 但在遇见安月瞑之前。 此时,面对近在眼前的他,她要拼尽全力才能抑制住脑海中那些胡思乱想。 毕竟,曾是同床共枕的人。 体验过那份旖旎的滋味。 如果他当真有意,她恐怕…… “嗯,开个玩笑罢了。” 安月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姜凝瞬间被打回原形。 原本激动跳跃的心脏,猛然间重重跌回原位。 她的脸更烫了。 刚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糟糕透顶! 安月瞑的黑眸深邃闪亮,仿佛能洞察一切。 但他并未多作停留,嘴角勾起一抹似恶作剧成功的笑意,在灯光下显得莫名迷人,带有一种众人癫狂的魅力。 然后,他转身离去。 姜凝一人留在原地,脑子还处在茫然状态,甚至忘记了回复薛昀阔的微信。 那晚,她睡得并不安稳,还做了些稀奇古怪的梦。 次日早晨,在一楼餐厅再次碰到安月瞑时,她选择避而远之。 …… 上午,豪俪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安月瞑正在审阅文件,突然有人敲门,他回应后,进来的是司泽。 紧随其后的是薛昀阔。 “安总。” 薛昀阔是来与安月瞑商讨项目合作进度的,其实电话里就能说清,但今天安月瞑偏偏要求他带着必须资料上门详谈。 薛昀阔自然不好拒绝,爽快答应了。 公事谈完,已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安月瞑拉了拉领带,随意问道:“昨天咱们市场部门的团队和黎总是在茶楼碰面了?听说聊得很开心。” 薛昀阔答道:“是的,我昨天也在场。姜凝表现得非常棒,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完全看不出来是经历第一次的新人……” 小凝?安月瞑几乎无声地嗤笑了一下。 他冷冷地抬起眼说:“一个入职不满一年的新手,薛经理对她的印象如此深刻,那看来是我低估她了。” 薛昀阔一心想着帮姜凝在boss面前能够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印象,于是趁机不遗余力地赞美她。 提及姜凝时,他自己都没察觉,眼神中流露出无法隐藏的温柔与光芒,熠熠生辉。 安月瞑的脸色却越来越冷得吓人,出声道:“意想不到,在我的公司里还有这样吸引人的存在。” 薛昀阔终于听出了安月瞑话语中的讽刺意味。 顿时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边是总裁,一边是底层小员工,等级差距如此之大,安月瞑或许根本不在乎姜凝的事情。 他的笑容凝固了,正打算换个话题弥补,安月瞑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薛昀阔有些尴尬,这还是头一次,他感觉如此难堪。 …… 离开办公室几分钟之后,薛昀阔在等电梯。 旁边站着一位女孩,应该是豪俪集团的同事。 那女孩原来在玩手机,电梯到了,她踏步进入。 转身时,才发现和她一同进来的,竟然是…… 上次在工作餐厅见过的,姜凝的男友? 云依一对他一见倾心,没想到这么快又遇见了。 云依一心里小鹿乱撞。 电梯门慢慢闭合。 在这不太宽敞的空间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刹那,云依一好像都忘了该怎么喘气。 电梯下落不过十几秒钟,云依一感觉自己能清晰得听到心跳声,快要蹦出来了。 她的脸颊悄悄染上一抹红晕,手心不由自主握紧,心里纠结着想上前跟他搭个话。 薛昀阔的手机突然唱起了歌。 是那位“黎总”打来的电话。 领导来电,他哪敢耽搁,赶紧按下接听键。 云依一站在他身后斜角,耳边回荡着他通话的声音。 薛昀阔的嗓音温柔而平和,思路清晰,充满了磁性的吸引力。 就算谈的是公事,云依一还是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等她回过神来,电梯已抵达一楼。 薛昀阔边接着电话边大步流星走出电梯。 第29章做戏做全套 云依一的目光跟随着薛昀阔的背影,一直至他消失不见。 她这才收回了目光。 恍恍惚惚间,那份强烈的醋意再次涌上心头,达到了顶峰。 …… 回到办公桌旁,云依一不禁朝姜凝的位置偷偷望了一眼。 姜凝正忙着发微信,不清楚是不是会错意,仿佛看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极其满足快乐的模样。 云依一的呼吸变得急促,气得眼眶都泛红了。 凭什么?姜凝就能和薛昀阔在一起? 虽然云依一只和薛昀阔有过一面之缘,但他那张脸,还有他的气质风度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也明白这份情感无法向旁人倾诉,因为这只是她自作多情的单恋,人家薛昀阔恐怕还不认识她是谁。 心情烦躁的云依一转身走向茶水间。 正好碰上了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同事。 云依一边倒着咖啡,边假装抱怨:“真是无语了!这可是办公场所,居然有人隔三岔五带男朋友来公司,要秀恩爱去别的个地不行吗?” 同事好奇问道:“谁呀?” 云依一话里带着酸味:“除了姜凝她那位,还能有谁?” 同事想了想,立刻明白了,她也是个八卦的主,瞪圆了眼睛:“那沈……” 云依一撇了撇嘴:“没错,就是他!是弘毅公司的,却老往咱们豪俪集团跑,我看他分明另有所图。” 同事抿了口咖啡:“可我觉得他俩真的很般配啊!男的帅女的美,天生一对嘛!” 想起姜凝之前坐在工位上发微信时很甜蜜的样子,云依一咬紧了牙关,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无辜的同事开起了火:“对对对!他们最般配了,等姜凝结婚了我第一个送喜糖给你,吃到你腻为止!” 同事一脸茫然:“啥?” 云依一端着咖啡,大步流星离开茶水间,差点和人撞个满怀。 “谁呀?不长眼啊?!”她气鼓鼓地低声吼了一句。 抬头一看,脸上的表情仿佛被瞬间冰封。 上次在电梯口议论人,就被安总抓了个现行,没想到这次又栽了。 安月瞑的胳膊随意搭在深黑色西装上,领带松垮垮地挂在领口,整个人既悠闲又高贵地站到她面前。 他神色冷漠,浑身散发着不容亲近的气息。 安月瞑这个人,他骨子里透出的冷峻感,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让人心里一颤。 云依一心理承受力不佳,这么几秒钟的对视,已经让她快要哭出来,颤抖着声音说:“安总,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 安月瞑冷冷瞥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云依一站在原地,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安月瞑又折返回来,突然开口问道:“姜凝结婚的消息,你们全都知道啦?” 如今这年代,感情好的情侣,也流行互称“老公”。 云依一愣了一秒,旋即心里的疑问散去。 可随后又觉得难以置信,安月瞑居然对姜凝这种基层员工私底下的生活会感兴趣? 云依一立在安月瞑跟前,脸蛋泛红,满是紧张,说话都显得有些颠三倒四:“就……大伙都讲他们特合适……!” 她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姜凝和薛昀阔了! 不过,安月瞑显然没听出这层意思。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再度转身欲走。 他的步伐迈得很大,眼神笔直向前。 只是路过姜凝工位时,稍微侧了侧脸,朝她着的方向瞥了一眼。 刚才盛睿微信里告诉姜凝,盼弟手臂上的烫伤快好了,再抹一周药,基本不留疤痕。 听到这个消息,姜凝很高兴。 当安月瞑目光扫向她时,她正嘴角含笑地看着电脑,手在滑动鼠标,心思却显然不在工作上。 他收回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冷淡。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保证没把结婚的事情说出去,结果全公司不都传遍了? 这女人,说的话没一句真的。 没过多久,姜凝收到了安月瞑的微信:“你明天跟我回安家,一起陪着奶奶吃顿饭。” 一听能回家看望奶奶,姜凝竟然有点激动,秒回:“好的,没问题!” 此时安月瞑已坐进车内。 他即将去考察一块工地,车辆在路上飞驰。 看到回复,他盯着屏幕两秒钟,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 …… 翌日傍晚,下班后,姜凝坐上安月瞑的车,一同前往安家的老宅。 老宅的总体建筑风格透着欧洲复古的气息,坐落在梧城商业区外,邻近山区,且空气清新,地价昂贵。 路上,姜凝透过车窗观赏沿途景色,那连绵的松林和袅袅的云雾交织成一幅幅迷人的画面。 车外开始飘起细雨,更添了几分惬意。 虽然只见过安老夫人两面,但姜凝和她算是一见如故,感觉像是去见自己亲奶奶。 她非但不害怕,反而满怀期待。 车停在了老宅门口。 安月瞑正想叮咛姜凝几句,姜凝的目光早已穿过车窗,留意到门前的身影。 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穿着中式的衣服,斑白的鬓发挽成发髻,正举着伞站在檐下张望。 她是服侍安老夫人多年的何妈。 自上次花园跌倒后,安老夫人便依靠轮椅行动。 得知安月瞑要带孙儿媳妇回来,她一大早就让家里佣人细心准备,还担心阴雨天孙儿媳妇挨淋,特别安排何妈早些出来等。 安月瞑下车时,全程一手撑伞,一手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姜凝的手。 姜凝微惊,仿佛电流窜过全身,掌心不觉渗出汗来。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又怕露出马脚,于是悄悄瞄了安月瞑一眼,正撞上他深沉的目光。 安月瞑低下头,在姜凝脸颊上轻轻一吻。 她瞬间僵住,眼睛惊讶地睁大。 安月瞑紧紧握着她,淡淡地说:“何妈跟着奶奶有几十年了。” 姜凝立刻领会,这是提醒她做戏需要做全套。 收了人家那么多钱,自然要专业,把戏演得逼真。 这种时候,可不能忸怩作态。 于是姜凝迅速调整心态,朝安月瞑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温柔可人般依偎进安月瞑的怀里。 两人并肩走向何妈。 何妈热络地迎上来:“月瞑少爷,还有少奶奶,你们回来了!” 第30章都是做戏 姜凝甜甜一笑:“何妈,我本想给奶奶买礼物的,但月瞑却说,奶奶看见我就够了,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家里都有。” “月瞑”两个字,她说得分外顺溜。 安月瞑完全没想到,姜凝如此放得开。 他不自觉地偏头,多看了她一眼。 陈婶瞧见这对小夫妻恩爱有加,心里也暖洋洋的。 她连忙点头说:“对对对,老夫人常念叨你呢,姜凝小姐,你能来就是给我们最好的馈赠了。” 安月瞑牵着姜凝的手,一同迈进安家的老宅门。 可脚还没跨进门坎,陈婶忽地又拦在了二人跟前。 许小姐? 安月瞑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沉默了一会,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姜凝心里虽好奇,但也憋着没问。 直至迈进门槛,看见沙发上的女子,手捧茶杯,她心中的猜想这才得到了证实。 果不其然,正是那天她见着从安月瞑办公室出来的那位…… 安家人谁也没料到,许知斓会突然来访。 三年前,在豪俪集团最艰难的时候,身为安月瞑女友的许知斓选择了离开。 那时,安月瞑并未多加挽留,可安老夫人却因此对许知斓彻底失望。 后来听说她嫁人还去了香港,安家便再没关心过她的任何消息。 原以为从此各走各路,谁想安月瞑都已成婚,许知斓却又要来生事。 不过,安老夫人是个讲面子的人,即便心里不悦,也会在外人面前给对方几分薄面。 此时,在别墅的客厅里,许知斓正和安老夫人交谈,脸上挂着温柔浅笑。 一见进来的安月瞑,她眼睛一亮。 起身,直直走向安月瞑:“月瞑,听人说奶奶前不久摔了,我挺担心的,特地过来看望,没提前说一声,真是抱歉。” 她的眼神在安月瞑脸上停了几秒,好像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姜凝,装作惊讶:“这位是?” 安月瞑面无表情,从容回答:“我太太。” 许知斓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尽管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三个字直接从他嘴里说出,心里还是像被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之前安月瞑说他结婚了,还以为是敷衍之词,后来从宋泊简那里知道,安月瞑确实和一个女人关系亲近。 许知斓心里凉透了。 姜凝察觉到那女子眼底一瞬间划过的凄凉与哀伤,含着泪水。 不动声色地瞟了安月瞑一眼。 不用多说了,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过故事。 姜凝没多大情绪波动,也没插话,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安老夫人见状,立即笑着打破眼前的尴尬:“我的孙儿媳妇来啦,太好了!小凝啊,还不快过来,赶紧让奶奶瞅瞅你。” 姜凝直接绕过许知斓,走向安老夫人,微笑着说:“奶奶,听月瞑说您前几天就出院了。” 祖孙俩正闲聊时,安镇山和舒若白从二楼正缓缓下来。 安月瞑的父母。 他们前阵子去美洲旅行两个月,一周前听说安老夫人住院,安镇山才赶紧匆匆回来。 安镇山的目光扫过客厅,看到这场景,不禁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安月瞑居然让许知斓和姜凝碰面? 一个是前任,一个是名正言顺的老婆。 这家伙是自信过头,还是真不怕死。 不过安镇山为人温文尔雅,心里嘀咕两句,面上依旧平和。 他走到姜凝面前,含蓄着说:“欢迎你回来,姜凝,我是月瞑的父亲。” 姜凝赶紧站起来,礼貌回答:“爸,您好。” 来之前,她没料到今天要面见安月瞑这么多家人,但能感受到安家的长辈都很和善。 舒若白虽挂着笑,但眼中流露出空洞和迷茫让姜凝有些不解。 安镇山轻声解释:“月瞑的母亲几年前查出了阿尔茨海默症。” 姜凝心里一紧。 看舒若白的模样也就五十出头,怎会得这种病? 她转头望向安月瞑。 安月瞑之前没提过这事…… 安家的氛围可以说是相当和睦融洽。 不论是安家的老夫人,还是安月瞑的爸爸、妈妈,都对姜凝特别好。 这样一来,许知斓站在旁边就显得格外尴尬。 但她在香港苦撑了整整三年,历尽艰辛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也不会轻易言败。 好在今天的她有备而来。 …… 饭菜准备好了,一家子人起身往餐桌那边走去准备用餐。 这里面也包括了许知斓。 没有人专门邀请过她,但她还是默契地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外面的雨是越来越大,总不能这会儿就把她往外赶。 安老夫人坐在主位上。 之前她被许知斓拉住聊天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几句话不离姜凝这位孙媳妇,还特意吩咐贴身保姆何妈打着伞出去迎接。 表面上看起来随意,但实际上处处透着小心思,目的就是要让许知斓感受到,安家对姜凝十分的看重。 可也不知道许知斓脸皮太厚,或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强,竟然没有因此退缩,就这么硬生生地留了下来,死活不肯走。 …… 宽敞的长桌上,大家依次坐下。 姜凝自然和安月瞑坐在一块。 安月瞑先给姜凝摆好碗筷餐具,之后才拿起自己的。 姜凝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戏。 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正是许知斓。 她能清晰感受到许知斓的目光在她和安月瞑之间来回游移。 姜凝挺直了腰板,假装没看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只乖巧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吃饭的过程中,安老夫人突然带着慈祥的笑容开口问道:“许小姐,你这次回到梧城,是为了回娘家看看吗?你先生没有陪你一起回来吗?” 提到那段婚姻,对许知斓来说是难以启齿的伤痛,可安老夫人偏偏故意好的要提及她的伤心事。 而且之前许知斓已经和老太太说过,她打算不再回香港,等办完离婚,就会回宋氏的公司帮忙,并在梧城长久定居。 但此时此刻,老太太当着所有人的面,又问了她一遍。 第31章无奈之举 显然故意在提醒大家她已婚的事实。 即便老太太脸上笑得再过和蔼,许知斓还是不得不怀疑这是对方故意为之。 因为安老夫人至今还记恨当初她在安月瞑最艰难的时刻提出的分手,转而嫁给了别人,所以直到现在仍对她心存厌恶。 但当初那样做,也是她无奈之下的选择…… 许知斓抿紧嘴唇,眼眶泛红,委屈地看着安月瞑,眼神里满是求助的意味。 安月瞑也在看着她。 然而,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动。 许知斓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奶奶,您难道忘了吗?这次我打算回来,是准备离婚结束以后,再也不走了,留在梧城……” 说话间,她又深情地望了安月瞑一眼。 “月瞑,过去很多事情,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就看在我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未来在梧城的日子里,希望你能多多关照我,可以吗?” 曾经相爱过? 这话虽然是对着安月瞑说的,但也同时是在向姜凝宣布自己“前任”的身份,并正式发出挑战。 隔着长长的桌子,姜凝都能感受得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许知斓的目光炽热,仿佛完全无视了姜凝的存在。 姜凝感到无奈,又觉得有点可笑。 好在她和安月瞑只是协商结婚的关系,如果她真是安月瞑的妻子,眼见着前女友在自己面前和丈夫眉来眼去,她恐怕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她和安月瞑的协议婚姻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安家人眼中,他们是真实的夫妻! 为了显得更真实,她必须要表现出嫉妒吃醋的样子。 想到这些,姜凝放下手中的筷子,安静地看着许知斓:“许小姐,对吧?你刚刚对你所谓的‘前任’说那番话是几个意思?希望他怎么关照你?不妨说来听听。” 没尝过猪肉,总目睹过猪奔跑,姜凝虽不爱安月瞑,却能扮出守护婚姻的姿态。 她字字清晰,眼神坚决,语调中带着不容小觑的压力与追问。 许知斓愣了一下,眯起了双眼。 这是首次如此认真地审视对面的姜凝。 女孩看似年纪轻轻,眼中却藏着一股子韧劲。 两位女性在餐桌上的目光交锋,犹如旷野中两头嗜血的凶兽,都想无所顾忌撕碎对方,互不妥协。 餐桌上的氛围霎时凝固。 安老夫人沉默不语,暗自期待地旁观,内心为姜凝暗暗喝彩。 安镇山握着汤匙,原在给舒若白喂食,见到这幕,动作也停滞了。 足足过去一分钟。 许知斓才勾起嘴角一笑:“姜小姐?真是抱歉,差点就忘了月瞑已婚,而且,是和你……” 最后几个子,语气拖得很长。 在她眼中上下打量姜凝,眼神耐人寻味。 但这眼神谁都读得出,传递的是鄙夷与嫌弃。 姜凝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反问道:“我有什么问题吗?” 许知斓挑眉:“或许是我见识浅薄,我还从未听说梧城里有哪位姜姓的千金大小姐。” 原来是嫌弃她出身不行啊! 姜凝微笑,点点头说:“确实没有,我只是豪俪集团的一名普通员工,父母早逝,不是出自名门,但还是要感谢许小姐当年的不嫁之情,才让我得以拥有安月瞑这样优质帅气的丈夫。如今他既然选择我,可见在我身上,有着其他女子无法比拟的独特魅力!” 许知斓皱眉,脸色难看。 她轻撇嘴角,这丫头真是自我吹嘘,毫不羞愧! 安月瞑全程静默,不辩解也不插话,但脸上隐约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不由自主瞥了姜凝一眼。 姜凝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此刻似乎藏着锋利的爪子,直盯着许知斓。 刚刚还斗志满满的许知斓,似乎被这眼神抓得伤痕累累。 此刻,姜凝就像真正的强势妻子,谁敢碰她的男人,她就跟谁拼了。 周围安家长辈目光聚焦,即便许知斓怒火中烧,也要维持基本的礼仪。 许知斓藏在桌子下的手紧握成拳,脸颊热得发烫。 安老夫人见时机成熟,轻轻咳嗽两声:“是啊,月瞑的眼光向来都好,小凝机灵漂亮,心地善良,怎么看他们都是好配偶。” 这话对许知斓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像安家这种的顶尖豪门,不都是讲究门当户对? 许知斓虽是许家千金,实则是私生女,从小遭受多少白眼与歧视,十八岁时费尽心机才被宋父接纳。 然而母亲的低微出身让她一直自卑。 即使后来能与安月瞑交往,也总感到不安,对安月瞑、对安家长辈,总怀揣着讨好者的姿态。 相比之下,姜凝的出身更低一等,既无显赫家族,也无显赫父母。 可安家人对姜凝的认可度却如此之高,安老夫人竟说他们是佳偶? 许知斓心中最后的希望之火也似乎要熄灭。 她感到痛苦,同时又困惑不解。 许知斓的气势一点点消散,勉强的笑容完全僵硬。 …… 这一餐,除了许知斓,众人吃得其乐融融。 安老夫人不停地给姜凝夹菜,当然偶尔也给许知斓,但给姜凝三筷子才给许知斓一筷子。 用行动让她体会到区别待遇。 许知斓后来几乎不再发言,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只顾低头吃饭。 而姜凝则不时偷偷观察身边的安月瞑,想看看他对前女友的回击有何反应。 这位大boss果然沉稳,始终保持平静,没有过多别的表情。 察觉到她的注视, 安月瞑挑眉,慢慢垂眼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仍旧淡漠, 但似乎,她在那深邃的瞳孔里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 姜凝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把视线挪开。 这时,正对面坐着的舒若白一个不小心,刚端起的汤碗滑了手。 滚烫的汤汁四溅,不偏不倚地落在姜凝的手上。 姜凝毫无防备,“哎呀”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安月瞑闻声站起,迅速递给她一张纸巾。 安镇山带着歉疚的表情看向姜凝:“真是抱歉,她是不小心……” 姜凝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我明白,没事的。” 第32章这男人也有这一面 从饭局一开始,安镇山就没怎么参与餐桌话题,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舒若白身上,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他绝缘。 舒若白因为身体原因,自己吃饭很慢,身旁虽有助手,但安镇山还是坚持亲自一勺一勺地喂她。 这一切,姜凝都装到眼里。 如果这对互动亲密的是对年轻的恋人,或许她还能无动于衷, 但他们是经历远集团前任董事长与他的病妻,一对携手走过数十年风风雨雨的名门夫妇。 姜凝努力不让自己过多注意,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安镇山和舒若白吸引过去。 安月瞑正式接管豪俪集团之前,安镇山才是安家的掌舵人,难以想象,曾经权倾一时的董事长,可如今却回归家庭,竟能如此细心照料患病的妻子。 舒若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手,望向姜凝的目光中满是孩子般的纯净与歉疚:“有没有烫伤你?” 说完,她又转向安镇山,眼神中透着依赖和楚楚委屈:“老公,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都说父母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那么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面,为何会培养出安月瞑这样一个气质冷漠的儿子? 或者说,安月瞑也有温柔的一面,只不过姜凝不是他所爱之人,所以看不到他的这一面? …… 饭毕,外面的雨还在下,安镇山陪着舒若白上楼休息。 安老夫人拉姜凝坐下闲聊。 安月瞑则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开一本书阅读。 许知斓独自一人站在窗边,凝视着外面连绵的小雨。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语不发,仿佛在等待雨停,但那双眼睛深处,似乎在积聚着某种情绪的风暴。 安老夫人突然握住姜凝的手,柔声说道:“小凝啊,我之前问月瞑,说不打算举行婚礼,可婚纱照至少得拍一套吧,人生毕竟结一次。” 姜凝不知安月瞑是如何跟奶奶解释的,但协议里她的首要任务就是配合他。 她神色不变,微笑着说:“月瞑和我都怕麻烦的,我们心是在一起的就好了,婚礼也好,婚纱也罢,这些外在的形式并不重要。” 毕竟她和安月瞑之间并非真心,他又怎么会想跟她去拍婚纱照呢,所以她干脆拒绝了。 然而话音刚落,安月瞑轻轻翻过书页,不紧不慢地说:“奶奶说得对,人生只有一次,去拍吧!” 姜凝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惊讶地看着安月瞑,眼神仿佛在询问:你在搞什么鬼? 安月瞑抬眼,皱了皱眉,与她目光相对:“怎么,你不愿意吗?” 其实,当他知道公司里不少人已知晓两人的关系时,心中还颇感不快。 协议明确规定了保密的,法务部不可能透露,唯一可能的源头只有姜凝自己。 但或许是晚餐时姜凝那点小小的醋意,让他感到满意。 安月瞑只是一时兴起,拍个婚纱照又无妨。 可结果,他同意后,她倒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她不是已经到处宣告他是她的男人了吗? 安月瞑眼神深邃,又问了一遍:“不愿意?” 当着安家人的面,姜凝哪敢拒绝,只好强装笑脸:“怎么会呢?老公,我当然开心。” 安老夫人一听,满脸喜悦:“那这这么定了!” 谈话间,无人注意到许知斓的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许知斓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是在自我折磨。 先前她还心存侥幸,以为安月瞑找其他女人不过是为了应景,突如其来的婚讯也许是应对家族压力,或者单纯报复自己当年的背叛。 但现在,她感觉,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安月瞑的心里,或许真的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而这,偏偏是许知斓最不能接受的。 看这架势,安月瞑和姜凝今晚似乎要在老宅留宿,一想到他们同床共枕,许知斓就妒火中烧! 这样的念头不敢深究,否则就像有数万的蚂蚁啃噬着她的心! 无人察觉,许知斓悄然走向厨房。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她站在门口,冷冷地呼唤了声:“何妈,我有些事情想找你。” 外面的雨依然没停,许知斓最终是给爸爸的专属司机打去了电话。 过了四十分钟,她才总算离开了安家。 许知斓走的时候,姜凝看得出她心中的不甘和委屈。 家里没一个人搭理她,都把她当作透明,换谁都会觉得受委屈。 这时候,姜凝悄悄地瞅了安月瞑一眼。 从头到尾,他都悠闲地交叉腿坐在沙发上,连起身送送都没做到。 姜凝不清楚安月瞑心里怎么想。 但也听过“得不到的总在骚动”这句话,许知斓当年甩了他之后嫁给别人,这事儿对自尊心强的安月瞑来说,会不会是一种隐秘的伤害呢? 他提出和姜凝拍婚纱照片,是不是也在利用她跟许知斓赌气呢? 姜凝正自己胡思乱想着,安镇山缓缓从二楼楼梯下来了。 他把舒若白哄睡着后,才从二搂下来跟安月瞑说:“月瞑,跟我上楼去书房一趟吧。” 说完,他又对着何妈喊了一句:“给书房送两杯茶来。” 安月瞑放下手中的书,跟着安镇山一起上楼去了。 …… 姜凝留在客厅陪安老夫人。 安老夫人见姜凝心神不宁,温柔地问:“小凝,要不要看看月瞑幼儿园的照片?” 姜凝愣了愣,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好啊!” 对于安月瞑的过去,姜凝其实不太感兴趣,为了表现出“相爱”的样子,她还是兴冲冲地跟着安老夫人上了楼。 安老夫人让人拿来了两堆相册,里面都是安月瞑父母年轻的照片,还有安月瞑和妹妹的活照。 姜凝这才知道,原来安月瞑有个在国外读书的妹妹,比他小四岁。 “月瞑的妹妹叫晚晚,现在正在读心理学专业的硕士,快回国了。你们年纪相仿,也许能成为好朋友呢……” “你看晚晚小时候,眼睛和月瞑还多几分相似,现在长大,反而觉得不像了……” “月瞑七岁那会儿,还有点孩子的天真,但已经会像个大人一样照顾妹妹了。这张照片,兄妹俩刚从水族馆回来,记得晚晚跑得飞快,差点被车撞到。那个司机停下车想责怪晚晚,结果是月瞑先冲了过去,挡在晚晚前面,反过来把司机教育了一顿!” 第33章总裁大人的开裆裤 姜凝:“……” 安老夫人沉浸在记忆中,讲起安月瞑时满脸的幸福和自豪,笑着说:“这小子,从小就护短,对妹妹都这样,对你自然不会差。小凝,别理会那个许知斓,就算她和月瞑以前交往过,那也是过去。我们安家是尊重婚姻,疼爱妻子,男人绝不能一心二意!” 姜凝勉强挤出笑容。 她这才明白,安老夫人是想借此让她别放在心上。 安老夫人以为她在乎安月瞑和许知斓的关系。 她没说什么,只安静地听着。 但在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暖意。尽管她和安月瞑是假夫妻,但奶奶的喜欢和关怀是真的。 要是将来被发现他们只是协议结婚,肯定会伤到奶奶的心…… 安老夫人:“这雨看样子还得下一会儿,今晚就在这儿和月瞑住下吧,好吗?” 姜凝:“……” …… 二楼的书房里。 安月瞑一进门就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侧向一边。 安镇山坐在对面,眼睛微眯。 对待儿子和对待妻子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用力把桌边的书放回桌面。 安镇山:“那个许知斓,真不是你喊来的?” 安月瞑挑了挑眉:“您怎么会这样想?” 安镇山对于安月瞑结婚的事情不是特别清楚,他是上周在美洲旅行得到的消息。 一开始,他对安月瞑突然娶了个来历不明的人心里还有些打鼓。 不过,当他提出疑问时,安老夫人大电话来的反应却很强烈,拼命地说姜凝尽管出身平凡,但确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家,做安家的儿媳是足够的。 安镇山这辈子商海中浮沉,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钩心斗角,反而对那种利益联姻没有好感。 对于儿子的婚事,他也没要求对方非要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他一直受母亲的影响,希望能有个善良,真心喜欢安月瞑的女孩做儿媳。 安老夫人看人很准,既然姜凝是她看中的人,那么肯定不会差。 今天安镇山知道安月瞑要带姜凝回家见父母,只是没料到许知斓也会出现。 他年岁大了,搞不明白年轻人现在玩的是什么新鲜刺激的花样…… 安月瞑瞧见安镇山那副表情,嗤笑了一声:“爸,您脑子里转什么呢?” 安镇山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想,你作为一个男人,做事要有分寸,别玩火自焚。结了婚就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至于其他人不重要,姜凝才是陪你一辈子的人。” 安月瞑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一辈子? 安镇山还想继续给儿子讲讲婚姻真谛,门却被敲响了。 何妈端着个托盘,放着两杯茶,慢悠悠地推门而入。 何妈也是安家的半个家人,大家对她进进出出习以为常,没有注意到她此刻脸色不对。 何妈跟在后面,先走到安镇山跟前,把一杯茶放子啊桌上:“付先生。” 然后又挪到安月瞑面前:“月瞑少爷……” 她强忍着紧张,最后还是没把茶杯递给他,脸色通红地嗫嚅着:“对不起,这茶我刚加了糖,我马上……立刻换……!” 安月瞑不爱吃甜的。 何妈在安家服务这么多年,怎么会出现低级错误? 安月瞑皱着眉头,和安镇山面面相觑。 何妈不敢看向他们,慌慌张张地从书房跑了出去,不小心绊了一跤,手中的托盘掉落,茶具瞬间摔得粉碎! 正好姜凝推着安老夫人从卧室出来,听见外边这边的动静,不免微微一惊。 她们刚刚看完相册,正准备下楼。 安老夫人抬头一看何妈的脸色,神色微微下沉:“怎么了?” 何妈一边拾起地上的碎片,一边摇头。 这时,安月瞑也从里面走出。 姜凝和安月瞑的目光相遇。 她的脑海中还回荡着刚才相册里的,安月瞑光着屁股的模样。 那画面真是尴尬极了…… 安老夫人本意是想让姜凝更多地了解安月瞑,却不慎翻到了那张安月瞑几次想要销毁的开裆裤照片。 当时还是姜凝最先发现的,一脸惊奇,憋着笑,小声地指着那张说:“奶奶,这个…也是月瞑吗?” 安老夫人下意识点头:“嗯,是的……” 等想起来,连忙用手盖住那张照片。 她是要促进两人的感情,绝对不是要让孙子出丑的! 可那张照片中两岁半的安月瞑穿着开裆裤的小时候,却深深地印在了姜凝的脑海中。 可爱极了。 此时再见到他,即便他还是一副高冷,无懈可击的模样,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起那些软绵绵的画面。 她憋着笑,急忙移开视线。 姜凝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来,不想和安月瞑有太多的眼神接触。 紧接着,安老夫人却开口问道:“何妈,你跟我来一下。” 语气比之前更加严肃。 姜凝也听其中,愣了一下。 何妈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低着头,但安老夫人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观察入微,一眼就察觉到了异样。 安老夫人收敛起笑容,让何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宽敞的卧室里,只剩下主仆二人。 安老夫人淡淡地说:“发生什么事?不许撒谎。” 三年前,当许知斓还是安月瞑恋人的日子,她时常会到安家来做客。 许知斓特别擅长笼络人心,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安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关心,态度亲和。 那段日子里,何妈的儿子意外卷入了一场肇事逃逸事件,这让何妈焦虑万分。 她本来打算请安老夫人帮忙想想解决办法,但那时老太太身体状况也不佳,每天都需要服药。 正当何妈左右为难时,许知斓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事儿,私下找到何妈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好了问题。 何妈的儿子被证明清白,无罪释放。 当时何妈惊讶之余,对许知斓感激不尽。 然而,许知斓却是说:“别客气,何妈,这只是小事一桩,将来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希望你也能伸出援手。” 何妈在安家服务多年,即便从许知斓温文尔雅的话语中,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第34章旧事重提 这件事成了何妈心中难以释怀的一个疙瘩,她希望是多虑了,或许许小姐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其它意图。 可就在刚刚,许知斓离开安家前,悄悄溜进厨房,找到何妈,重提旧事。 她递给何妈两粒药,要求她放到安月瞑的茶水中。 …… 这类药,在港城时,许知斓已多次放在丈夫水杯中。 它们对身体无害,只会暂时影响男性功能…… 许知斓钱包里正好有几粒这样的药。 晚餐时,她被深深刺激,又想到晚上安月瞑要和那个女人共枕,心里恨不能将姜凝大卸八块。 许知斓不想别的女人占有安月瞑。 因此,一时冲动之下,她决定给何妈这种药,以当年帮助何妈儿子的事情作为交换条件。 她对何妈道,现在是回报恩情的时候,别让他失望。 何妈懂得感恩,若非此事,其他任何请求她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但许知斓的要求却是让她背叛自己的忠诚。 背弃几十年的东家,这实在挑战她的道德底线。 何妈本来就因为之前因疏忽让安老夫人在花园摔倒而自责,而老太太并未责怪,如今她怎忍心恩将仇报呢? 面对安老夫人的追问,何妈终于忍不住,将厨房里和许知斓的对话以及发生的一切,全盘托出。 安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最后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花瓶摔在地上。 安老夫人怒道:“许知斓真让你给月瞑下药?这女人,是想安家断后吗?” 何妈低头不语。 安老夫人深呼吸,尽力平静下来。 她清楚何妈为人忠厚,事情的根本在于许知斓心肠太过狠毒。 她向何妈招手,示意何妈靠近。 安老夫人说:“想用这方法破坏他俩的感情,我偏不让她的阴谋得逞!” 何妈知道安老夫人年轻时也非善类,只是后来因丧夫和年岁渐长,才变得和蔼可亲,以前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夫家,她都是个无人敢惹的傲气大小姐。 何妈心中忐忑,小心问道:“老夫人,有何打算?” 安老夫人轻轻一笑,手指一挥:“帮我打开那幅壁画背后的保险箱……” 何妈愣住了,接着老脸一红! “老夫人,这是……”。 二楼的侧厅里,现在只有姜凝和安月瞑两个人。 这时她躲闪着他的目光,不太敢直接和他对视,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了他童年时的照片后,一时很难再把他高冷的形象树立起来…… 但安月瞑对此一无所知。 他已经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停在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刚刚和我奶奶在房间里都说了些什么?” 姜凝想了想,如实地回答:“说你呢。” 说完,她鼓足勇气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微微一愣,皱起了眉头。 然而,她的目光清澈明亮,上方灯光让她的黑发似乎都环绕着一圈光环,皮肤洁白如雪,看起来清冷柔嫩,但实际上内心却藏着利爪,一不注意就能把人抓得遍体鳞伤。 两人对视数秒。 她突然伸手轻揉他的脸。 安月瞑盯着她,竟然有些失神。 她轻轻启唇,对他说道:“安总穿开裆裤那张照片,真是可爱极了。” 话一出口,姜凝肉眼可见地看见安月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这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转身欲逃,却被他从背后一把抓住:“你看过了?” 姜凝既胆小又爱惹事,她仿佛能听到他的怒气,连心脏狂跳不止,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既害怕又想笑。 姜凝喊道:“放手,放我走!” 正当两人拉扯之时,安老夫人卧室的门开了。 安老夫人被何妈推了出来。 姜凝仿佛看到救星,一下挣脱了安月瞑,跑到安老夫人身后寻求保护:“奶奶……” 安月瞑怒气未消,见姜凝在安老夫人面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怒不可遏。 这个女人的外表,确实有迷惑性。 他曾被她骗过,如今连安老夫人也不例外。 安老夫人握着姜凝的手,转头瞪了瞪安月瞑:“你比小凝大这么多,绝对不可以欺负她!” 安月瞑:“奶奶……” 他既恼火又无可奈何。 他想问安老夫人为什么把以前的照片拿给姜凝看,但马上想到…… 安月瞑皱眉:“奶奶,五岁而已。” 区区五岁罢了。 安老夫人挑了挑眉,故意逗他:“这样啊?还以为大了十五岁呢。” 因为是他的奶奶,所以可以无所顾忌,也正是因为安月瞑的外貌贵气俊美,才经得起这样的玩笑。 安月瞑站在那儿,看着姜凝躲在老太太的轮椅后,心中怒火中烧。 他用眼神发出警告。 姜凝也意识到,这次的玩笑可能开得有点过分了。 今晚她还要住在这里呢,肯定要和安月瞑同处一室,要是惹恼了他,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十点,安老夫人去休息了。 安月瞑催促姜凝:“快去睡觉吧。” 他瞥了她一眼。 姜凝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哦……” 她跟在安月瞑身后,正准备回卧室。 这时何妈端着两杯热牛奶走出来:“月瞑少爷,少夫人,这可是老夫人刚刚吩咐的,让你们都趁热喝,有助于睡眠。” 安月瞑:“……” 姜凝:“……” 姜凝首次踏入安月瞑的卧室,空间开阔,装饰风格含蓄简约,却无处不显露着主人的品味。 房间不仅配有独立浴室,浴室里竟还藏着一个小书房。 环形的落地书架满满当当全是书,几张英文原著随意摊开在书桌上。 姜凝呆立在卧室中央,活像个被操纵的木偶,行动显得有些僵硬。 她的目光四处游走,最终定在身后那张宽大的床上,脸上不禁浮现出微微的红晕,深吸一口气,说:“我睡地板就好。” 地板上铺着质量上乘的地毯,她琢磨着,凑合一晚该不成问题,顶多再加条被子…… 仅凭背影,安月瞑也能察觉到姜凝的紧张。 在外头,当着安老夫人,她不是挺能应付的吗? 第35章把持不住 安月瞑冷笑一声,语带揶揄:“故意的吧?要是我真的让你睡,你回头会不会又跑去跟奶奶打我的小报告?” 不经意间,他已悄无声息来到她背后。 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的耳边,她异常敏感,吓得一颤,感觉痒痒的。 人的后颈或许生来就脆弱敏感,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此刻如同顺着毛孔一寸寸噬咬着她的中枢神经,沿着尾椎骨,自上而下蔓延着酥麻。 她的脊背绷得紧紧的,一转头,鼻尖险些和他轻轻触碰。 他低头,与她四目相对。 安月瞑那英俊而冷酷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让原本就加速跳动的心脏更加失控。 只要他微微倾身,就能吻上她的唇。 “安总!” 她猛地向后退大大一步,只觉后颈被他刚呼出的热气拂过后,瘙痒感愈发明显。 姜凝的声音里夹杂着惊慌与尴尬:“我,我不会的!” 安月瞑盯着姜凝绯红小脸,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不会才好呢!” “你铺床,我洗澡。” 言毕,他转身走向衣柜取出睡衣,打开了浴室的门。 留下姜凝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心绪纷乱。 他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让她铺床,究竟是想让她睡地板,还是暗示共寝? 若是同床,姜凝不怕他会对她怎样,倒是担心自己无法自持…… 姜凝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开始铺床。 然而,一旦碰到床,脑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晚与缠绵悱恻。 即使那时是她喝多了酒,偏偏事后,许多细节逐渐在她记忆里复苏。 那夜的奢侈、荒唐、旖旎风光。 姜凝扶额轻叹。 人有欲望实属正常,特别是面对安月瞑这样的相貌和气质。 她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是,想得越多,身体就越发滚烫,不久便觉汗涔涔。 安月瞑从浴室里出来,只围了一件浴巾。 湿漉漉的头发,清新而慵懒,水珠沿着发丝滑落,滴在他坚实胸膛上。 他边擦着发丝,边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床边。 这一瞥,顿时让他眼神变得炽烈。 此时的姜凝侧卧着,身子蜷曲如虾,全身颤抖,脸色比先前更加绯红,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缓缓靠近。 昏暗光线中,她周身仿佛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安月瞑心中猛地一紧。 视线落在她微启的红唇和迷离的眼神上,她的眼里仿佛被有毒的妖艳花朵所沾染,闪烁着潋滟的水光。 感觉到他的接近,她缓缓睁眼,接触到他深沉的眸子,就像被光源吸引的飞蛾一般,不顾一切地向他扑去。 安月瞑一时不备,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了她…… 拼命地索取,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姜凝的手胡乱地在安月瞑身上到处点火。 他紧咬牙关,低吼道:“你疯了吗?别碰……!” 突然间,他意识到什么,捏住姜凝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相遇。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看起来天真无辜,但手却不听使唤地往他敏感的地方摸去。 安月瞑:“你……!”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耳朵霎时红得不像话,一股堕落又诱人侵蚀感从尾椎骨往上蔓延。 他仿佛一脚踏空,坠入了密集的蜘蛛网中,全身都被粘稠的情欲所覆盖。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恍惚之间,身体已经被姜凝用力拉到了床上。 安月瞑察觉到姜凝的不对劲,手掐着姜凝的腰,哑声问道:“你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但她哪还顾得上来回答,翻过身骑坐到他身上,用小脸埋在他的颈窝。 她边亲吻边轻咬,还不停发出惹人怜惜的呜咽,像只急需主人安慰的小猫,肆意而为在他身上不停磨蹭。 安月瞑呼吸愈发急促,全身紧绷,心跳快得发痒。 直至姜凝猛地用力,在他的锁骨处深深咬了一口,留下不浅不深的齿痕。 “嘶……” 他本就濒临坠落的理智彻底崩溃,垂眸看着她湿润的眼睫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呼吸完全紊乱,他反过来将她压制在身下,薄唇贴近她的。 …… 这一天,她都与他在安家度过,吃的喝的都一样。 只是那杯牛奶例外…… 何妈端来了两杯来,说是安老夫人的吩咐。 他晚餐已吃得够多,喝不下牛奶,于是拒绝了,而姜凝二话不说就喝了下去。 回想起来,那杯牛奶里恐怕被人动了手脚。 何妈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但,为什么? 外人也许不了解,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安老夫人行事难以预料,时而语出惊人,时而又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明明是她中了药,结果他却被怀里的这团热情火焰烘烤得心痒难耐。 等那股汹涌的欲望彻底平息,已是深夜。 姜凝累得眼皮沉沉,枕在安月瞑的腹部沉沉睡去。 安月瞑欲翻身,偏偏手指却碰到了她散落的发丝。 不知怎的,他顺着她小巧的脸庞轮廓缓缓抚摩。 拨开遮住五官的凌乱发丝,露出精致脸庞,他的指尖停在她柔软的唇上。 那里有他刚才留下的细微伤痕。 这张小巧的嘴,他亲吻过,咬啮过,也听过她极度欢愉时喉咙里发出的低吟:“老公……” 他这一生鲜少失控,而两次失控,都与她有关。 两人虽然仅共寝两次,但姜凝在床上的诱人魅力确实深深吸引了安月瞑。 每一次“老公”的呼唤都激发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那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或许是男人本能的劣根性作祟,不由自主地扼住了她的脖颈,想让她那样呼唤他。 药物的作用下,她思绪混沌,毫无理智,就顺着他说的,一遍遍那样喊他。 就像满腔热血涌上头顶,准备冲锋陷阵的战士。 很多次,安月瞑都觉得快要失控了。 但他也明白,即便有这样情绪,也只是单纯肉体的吸引,并不证明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安月瞑将姜凝移到旁边的软枕上,掀起被子,然后下床。 正当姜凝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又一把将她抱起来。 此时她身上一丝不挂…… 第36章只是一场交易 安月瞑没有给她盖上一条被子。 但说来也是,谁洗澡的时候会裹着被子呢…… 在浴室里,姜凝紧闭着眼睛,任由安月瞑上下其手摆布着她。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亲自为她洗澡,而且还洗得异常细致,异常温柔。 不明真相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伺候女性的老手了…… 姜凝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羞愧至死的念头。 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就这样吧。 水蒸气的热度似乎在不断攀升。 对面的一面大镜子里,两人身影经常亲密地重叠到一起。 洗完澡后,他抱着她回到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时,看见她紧闭的眼睑下睫毛在微微颤动。 安月瞑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锋利的讽刺笑容。 他拿起了吹风机。 坐在床沿,开始呼呼地帮她吹干头发。 这一次,安月瞑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力度显得有些大。 姜凝疼得眉头紧锁,却仍然倔强地不愿睁开眼睛。 安月瞑没有强迫她,但在心中暗自腹诽:演技真好! 慢慢地,姜凝开始迷迷糊糊,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放下吹风机,隐约听见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 出于好奇,他靠近仔细一听。 好像在喊:“老公……” 安月瞑:“……” 刚才那个过程中,在他恶作剧般的怂恿下,她已经叫了好几声“老公”。 然而此刻,他突然开始疑惑,这声“老公”究竟是在叫谁? 姜凝曾向安月瞑提起过,曾经有过一个前男友。 这是安月瞑首次对姜凝的这位前男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鬼使神差之下,他拿起她的手机。 手机需要输入密码解锁。 他的眼神在屏幕上停留几秒钟,随即迅速回过神来。 他在干什么呢? 他把手机放回原处,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她实在太累了,不久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沉沉地睡着了。 安月瞑也感到疲惫,但不知为什么,竟难以入睡。 他起身去了阳台抽烟。 面对着外面微凉的夜风,安月瞑有些出神,等到烟头烫到了手。 …… 姜凝从未如此放纵过,直接一觉睡到次日下午。 醒来时,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环顾着四周的卧室环境。 猛然间意识到,她还在安家的老宅中。 安月瞑早已不见踪影,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两点半了。 她猛地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来,用最快速度完成了洗漱。 宽大的别墅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正准备从楼上下去。 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安镇山的声音:“小凝,醒啦?” 姜凝迅速转过身,正好迎上了安镇山温柔的目光。 她尴尬地低下了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叫了声:“爸……” 第一次留宿,就睡到下午。 她恨不能找个缝隙钻进去。 安镇山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下楼让何妈给你准备点吃的,月瞑一早就回公司了。” 姜凝:“好的……” 虽然她经验不多,但也并非真的那么迟钝。 昨晚,在跟着安月瞑回卧室前,她只是喝了何妈递来的牛奶。 毫无防备之下,鉴于安老夫人对她的好,她没有任何戒心,直接一口喝下。 结果…… 她不明白安老夫人为何要这么做,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原委。 以至于当坐到餐桌前,看到何妈端上来的菜肴,她心中忐忑,都不敢拿筷子了。 安老夫人坐着轮椅缓缓来到餐桌旁。 姜凝算是用早餐兼午餐,而安老夫人则是享用下午茶的时间。 见姜凝坐那儿,脸上神情萎靡,眼圈还有些淡淡的黑,一看就知道昨夜没睡好。 那个药物剂量,其实并不算猛烈,但可能是因为两个年轻人吧。 对安老夫人来说,这种事不过是小风小浪,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相反的,倒是姜凝见到安老夫人时,讪讪地说:“奶奶,我起晚了……” 安老夫人淡淡道:“没事的!年轻人嘛,应该多休息。” 姜凝总觉得安老夫人的话里有话。 捏着筷子,勉强吃了几口饭,但实在没什么食欲,这一瞬间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时,安老夫人缓缓说道:“昨天有人想算计我的孙子和孙儿媳妇,显然她没有得逞。” 姜凝惊讶地抬起头:“……” 是谁? 直到离开安家,一路思考着安老夫人那句话的意思,直到到达公司的路上。 安老夫人这么干,纯属是为了恶心许知斓。 但姜凝并不知情。 结果,安老夫人不经意间把她当成了“复仇”计划中的棋子。 要不是安月瞑模样长得俊俏,姜凝非憋屈死不可。 跟安月瞑再度共度春宵,这事儿她其实并不反感。 只是回想起来,前两次的亲密接触都是自己主动的,哪怕是半梦半醒之间。 她唯一感受就是,这事儿挺不好意思的。 …… 姜凝也没想到,这一趟陪安月瞑回家,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的清白搭进去了。 但事已至此,哭天抢地也没用。 路过药店时,姜凝让司机停了车。 十分钟后,拿着药跟水回来了。 刚准备要吃,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安月瞑发来的:“别忘了吃药。” 啥药?不言自明。 姜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感觉这种提醒特伤自尊。 没多想,她拍了药盒,秒回道:“安总,我们只是一场交易,我可不想怀上你的孩子。” 安月瞑没想到姜凝回复得如此迅速。 看完回复,他又点开图片,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不想她怀孕,也不想跟她有除了金钱以外的瓜葛。 可这一刻,他心里却莫名觉得有点别扭。 姜凝回到公司时,已是下午三点,她心神不宁地走出电梯,正好撞见萧泽和云依一。 两人似乎在讨论工作,萧泽在云依一耳边低语,云依一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认真地点着头。 这时,他们都注意到了姜凝。 姜凝今天消失大半天,没向萧泽请假,本以为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第37章晴天霹雳 她上前准备解释,萧泽却朝她摆摆手,板着脸说:“回去上班吧!” 她刚帮豪俪集团搞定一个大项目,连弘毅集团有名难缠的李越都对她赞不绝口。 说得夸张点,现在的姜凝在公司里可谓如鱼得水。 她动了动嘴唇,感到云依一看她的目光中带着不甘和嫉妒。 姜凝转头,云依一却迅速转移目光,不愿跟她对视。 她也没多做停留,果断转身离去。 直到听到姜凝远去的脚步声,云依一才重新转头,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旁边的萧泽。 刚刚还中规中矩的,这会儿他的眼神仿佛粘在了姜凝的背影上。 不知会不会是错觉,萧泽觉得才一天没见,姜凝似乎愈发水灵了。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纤腰和长腿,虽然还是原来的感觉,但就是更有魅力了。 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让人愈发难以自拔。 甚至难以想象,如果把玩起来会有多么…… 看到萧泽差点流出口水的样子,云依一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两声。 萧泽这才回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云依一冲他笑笑,心中有数,嘴上不说。 如果将来有机会,她还挺乐意撮合他们一下。 她私心里,就想看看姜凝怎么被这种人糟蹋!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在她脑海中慢慢生根发芽。 她对姜凝的“男友”薛昀阔一见倾心,至今难以忘怀。 薛昀阔是云依一的男神,她内心深处非常渴望能得到他! 如果真让萧泽如愿以偿和姜凝发生关系,木已成舟,她不信姜凝还能有脸和薛昀阔在一起。 到时候,岂不是她的机会来了? 云依一心里盘算着,已经开始暗暗策划这个计划。 最近,姜凝因成功与弘毅集团的黎总谈判,成为了部门的红人。 今早财务主管还说,下个月起姜凝的工资要上调。 也就是说,云依一虽然比姜凝早进公司,但姜凝的月薪却已高出她好几千。 这对好胜心极强的云依一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 一想到这,她就气得想踹姜凝几脚! 快下班的时候,姜凝接到了薛昀阔的电话。 他直截了当地说,让姜凝明天拿着项目材料,可以去找黎总签约。 原来,黎总回去跟高管们开完会,最终点头通过了姜凝的计划。 两边各自退让一步达成了共识。 这个结果,薛昀阔心里早就有数。 只是之前姜凝问他的时候,他考虑到稳妥,没有给个确定的答案。 薛昀阔这个人就是这样,特别负责任,做什么都不爱夸大,除非事情已经铁板钉钉,否则绝不随口承诺。 姜凝握着手机,听见薛昀阔这番回答,心里乐开了花,连忙点头答应,保证到时候绝不失约。 但她没想到是上次黎总约她在戏园子谈事,这次竟然是在射击馆。 李越,还真是不按常规出牌。 不过,她这样的女性,姜凝似乎越发欣赏了。 姜凝一口答应:“行,我准时不误!” 接着,两人在电话里又闲聊几句,薛昀阔健谈且懂分寸,姜凝和他聊天很是愉快。 聊完公事后,薛昀阔却有点吞吞吐吐起来。 最后,他鼓起勇气,半开玩笑地说:“你上次说要单独请客,不是说着玩的吧?” 姜凝:“哪能呢?” 想了想,她说:“要不就今晚?” 薛昀阔:“好啊!我之前问你的那个新东南亚菜馆,你还没说去不去呢?” 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语气轻松。 其实,那晚没收到她的回复,他失落得一夜没睡好,之后还纠结了好几天,想联系又怕打扰到她。 姜凝被这么一提,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想起。 那天她确实看到薛昀阔的信息了,但当时安月瞑也在,气氛一乱,后来就不记得回复了。 姜凝满脸歉意:“薛昀阔,真不好意思!那就今晚去你说的那家餐厅,你不要跟我客气哈!” 薛昀阔心里像突然点亮了灯:“好的,我等你。” 没等姜凝回应,他就挂断电话。 姜凝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 想到薛昀阔最后那句话里透出的孩子气的兴奋,她忍不住笑了。 一会儿得告诉夏颐珂,她表哥真是太可爱了。 可她刚挂电话转头,就愣住了。 云依一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背后。 姜凝有点不高兴,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她板起脸,淡淡地问:“有什么事?” 云依一:“听说你跟黎总的谈判很成功?” 姜凝边整理桌子边说,一边重新坐好:“公司里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是要谢谢你,让我做出成绩,可能很快我就能晋升了。” 云依一抿了抿嘴,正要开口,远处夏颐珂的声音飘来:“小凝,我羡慕你啊!咱们差不多时间进公司,现在你工资高出我一大截了,有能力的人在哪都闪亮啊!” 姜凝加薪的事,还没正式通知她,竟然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主角的她还一脸茫然,随即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真的假的?” 一提到钱,打工人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旁边的云依一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几千块钱嘛,至于高兴成这样?真是少见多怪!” 姜凝挑了挑眉,那表情像是在说: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这时,夏颐珂又开口:“对了,栀柔,听说你也在忙很不错的项目?进展如何啊?” 虽然听起来是在关心,但夏颐珂心里清楚,云依一压力山大。 若不是为了跟姜凝较劲,她也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果然,云依一脸色一沉,皱着眉,眼神仿佛在说:提我不擅长的话题有意思吗! 最近,云依一确实揽上了一个新项目。 这一次,姜凝帮公司搞定合约,明摆着是刺激了她。 要是她再不努力,姜凝怕是真的要升官了。 要是让姜凝爬到自己头上,她还能有啥好果子吃? 云依一感到了职场上的危机四伏。 在前些天的会议结束后,她主动找萧泽,表达了想要参与最新项目的意愿。 虽然心里没多少底,但她也不想轻易被姜凝比下去。 第38章被放了鸽子 云依一咬紧牙关,勉强扯了个笑:“放心吧,说到实力我也不弱,没问题的!” 姜凝瞅着她,想起上次会上,云依一故意当众拱火,把自己推到前面。 好在现在任务顺利完成,不然的话,云依一铁定是第一个出来踩一脚的。 姜凝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被云依一摆一道,逮着机会肯定是要反击的。 于是,她慢慢悠悠地说:“是啊,栀柔工作一直挺卖力的,不如我们打个赌,刚好晴晴在这,也能给我们做个见证……” 云依一瞧见姜凝那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赌什么?” 夏颐珂也好奇:“对呀,赌什么呢?” 姜凝说:“就赌这季度三个月,以业绩说话,谁业绩高,谁就继续留在公司,输的那个自动辞职,就在咱俩之间较量,怎么样?” 云依一愣了三秒钟。 她看出来了,姜凝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要是搁在姜凝促成和弘毅集团合作之前,她这么一激,自己还真可能应战。 毕竟她对姜凝也是看不顺眼好久了,一直琢磨着怎么把她挤兑走。 但现在,她明白过来,姜凝的能了不容小看,三个月以内的业绩比拼,她不一定能赢。 没必要为了一口气,把自己逼到辞职的份上。 云依一脑子飞转,随即板起脸,正义凛然地说:“姜凝,你以为公司是闹着玩的?就凭一场私下的比赛就要人走?笑话!你正当公司是你家开的?” 姜凝挑了挑眉,心想,按现在她跟安月瞑的关系,说不定还真是她家一半…… 夏颐珂见云依一又气又恼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既然不敢,那就别逞强了!栀柔,你看你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云依一对自己的形象仪态一贯很在意,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姜凝也笑了:“话多确实容易嘴干,快回去抹点唇膏吧!” 云依一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在故意逗她。 姜凝这才涨了点工资,就尾巴翘上天,将来真要是升职了还了得? 云依一脸都绿了,怒火在胸口憋着发不出,跺了跺脚,扭头就走! 她可不信,姜凝能一直那么顺风顺水。 最好别栽到她手里,不然绝对不会轻易让她舒坦! 夏颐珂和姜凝望着云依一那股子较劲的背影,互相一个眼神,抿嘴笑了笑。 夏颐珂收回目光,看向姜凝。 她知道姜凝这次在公司和弘毅集团合作里表现抢眼,谈判那天黎总带的还是薛昀阔。 后来听薛昀阔说,姜凝深得黎总青睐…… 提到姜凝时,薛昀阔眼神里藏不住的欣赏,活脱脱一个坠入情网的少年样。 啧啧,有意思! 一心撮合他俩的夏颐珂,仿佛又开启了cp雷达。 她带着八卦的小神情问姜凝:“说真的,你跟我表哥也算认识了,给评价评价,对他的印象咋样?” 怎么突然扯到这话题上了? 姜凝一愣,有点懵。 不过她还真想了想,回答道:“稳重、和气、有能力。” 夏颐珂心里乐开了花:“那缺点呢?” 姜凝皱眉:“我跟他才见了几回,怎么看得出来?” 夏颐珂:“也就是说,他在你这里没缺点呗?” 姜凝:“……”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夏颐珂心里的想法。 说实在的,如果自己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或许真的会考虑和薛昀阔发展一下。 毕竟像他这样的,确实很对姜凝的胃口。 和安月瞑比起来,薛昀阔和她之间的差距要小一些。 她努努力,在这辈子还是有可能追得上的。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法律规定上,她并不自由,不能同时脚踏两条船吧? 要是让安月瞑知道了,非得气疯了不可。 下午五点的时候,她收到了安月瞑的消息:“今晚七点,拍婚纱照,司泽会去接你。” 姜凝原本正在看电脑,当看到这条信息,瞬间坐直了身体。 她抿抿嘴,给安月瞑回了一个字:“好”。 只是信息发出去之后,她才猛地想起来,今晚她可是和薛昀阔有约的。 这顿饭欠了他很久,不能再爽约了吧。 可安月瞑那边,她又不能拒绝。 正坐在办公桌前左右为难时,夏颐珂恰好经过。 姜凝顿了一下,叫住了她。 夏颐珂一脸茫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司泽把车停在经远大厦对面的街道上。 下午六点,姜凝上了车,听到司泽非常恭敬地叫了一声:“姜小姐”。 以前司泽对她也很友善,不会因为什么她是小员工就轻视,但在称呼和语气上,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她瞅了一眼后视镜,只能隐约看见司泽的眉眼。 司泽依旧像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他似乎察觉到姜凝在观察他,抬头,在镜子中与她对视。 他淡淡一笑,礼貌且又保持距离。 姜凝勉强笑了笑,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够无聊的。 不过司泽只是表面上平静,他在安月瞑身边很久,太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得知安月瞑让他去接姜凝,而且是为了拍婚纱照时,他也是惊得如同被定格了一样。 吃到了这么大一个瓜,却又不能告诉任何人,那感觉... 他大概猜到老板跟姜凝私底下有点交情,但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结婚了。 结婚了。 结婚了。 那不就是...老板娘嘛。 半小时后,姜凝被司泽带到一个很大的摄影基地。 一进门,就有两个工作人员领着她去了后面的造型室准备造型。 趁着空档,她问了一句:“安总什么时候到?” 司泽正要离开,听到姜凝的话,脚步停下了,转过身说:“安总今天晚上要和几位合作老总吃个饭,可能会晚些,不会让您久等的…” 为了拍照,姜凝推掉了和薛昀阔的晚饭,结果她来了,安月瞑却放了她的鸽子。 姜凝不太高兴地看着镜子中渐渐上妆的模样。 心里却想着,她爽约了薛昀阔,让夏颐珂代她赴约。 不知道薛昀阔知道会会不会生气? ...... 第39章使出些招数 在餐厅里。 薛昀阔确实很期待晚上能见到姜凝,但当夏颐珂出现在门口时,他眼神中的失落根本藏不住。 夏颐珂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对面,向服务员要了菜单,开始点菜。 薛昀阔看着她这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一把从她手中抽走了菜单。 他皱着眉眼看向她:“怎么会是你?” 一向沉稳的薛昀阔难得露出吃了亏后的恼怒表情。 夏颐珂觉得新奇好玩,索性想逗逗他。 她身子往前倾,盯着薛昀阔的脸:“不然呢?表哥你想见的人是谁呀?” 薛昀阔抿抿嘴,转头看向一边。 他不说话,她也不追问,看谁能憋得住。 服务员开始一道接一道地上菜。 夏颐珂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但薛昀阔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姜小姐呢?” 夏颐珂转动着明亮的眼珠,嘴角一勾,故意逗弄他说:“之前提给你介绍对象,你不是不乐意吗,怎么着?现在后悔没吃那口‘香’的了?” 薛昀阔早料到她会拿这事开玩笑,皱了皱眉头,正要追问下去,夏颐珂却放下筷子,边纸盒里张纸巾,边说道:“小凝下班前突然有事,让我代她向你道歉,今天这顿算我的,回头她会把钱转过来……” 说话间,她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薛昀阔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话音才落,薛昀阔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真是缺这顿饭吗?不是想多些机会和姜凝单独相处? 他甚至有点怀疑,夏颐珂是不是故意在吊着他胃口…… 脑海中闪过姜凝的模样,他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凝绝不是那种人! 这时,夏颐珂见薛昀阔脸色阴晴不定,抿了抿嘴,突然问道:“你真的喜欢姜凝?” 起初,她还有点幸灾乐祸,这还第一次见薛昀阔吃瘪,她有种学霸形象崩塌的反差感。 但此刻,她又莫名感到心疼。 薛昀阔在感情上一向被动,嘴上也特别犟。 要探知他的真心,夏颐珂只能使出点招数,逼他自己面对内心。 之前,他虽然也交过两任女友,一个大学时,一个工作后,都是女生主动追的他。 他的情感经历不多,未曾受过什么情感挫折,但一旦确定关系,对女孩绝对忠诚专一,绝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 “如果你真喜欢,倒是可以帮你追求她。” 夏颐珂回忆起姜凝提起薛昀阔时的态度,觉得姜凝对他并无反感。 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或许只差窗户纸未捅破。 薛昀阔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如果不是你来,我可能早就跟她表白。” 夏颐珂眼睛一亮:“真的吗?你准备今天就表白?” 薛昀阔若已动念,事情基本就成了。 夏颐珂乐观地想,只要再推一把,这事基本就尘埃落定了! 不过,夏颐珂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抿了抿嘴,又说:“要是我真的帮成了,那你是不是欠我个人情?等到时候,作为交换答应我一个要求。” 薛昀阔心中仿佛被猛击一拳。 他隐约猜到她会提什么,脸上表情先是愣滞,随后渐渐变得漠然。 刚刚还愉快的餐桌气氛,此刻竟变得微妙起来。 他就知道这个夏颐珂,心里终究放不下以前的那个人…… 薛昀阔的沉默让夏颐珂心头像压了块巨石。 如同往常一样,每当涉及这个话题,还有提到那个人,薛昀阔总是这样。 就连她爸都没说什么呢。 夏颐珂不满地噘了噘嘴。 但只能转换话题,再次回到姜凝身上。 她对薛昀阔说:“想追小凝,就得主动出击,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小凝那样的好姑娘,晚一步,可能就被别人娶走了,那时你哭都没地方哭!”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然一语中的。 另一边。 在宽敞的摄影棚内,姜凝正在试穿婚纱。 一名工作人员从背后为她戴上了一串与婚纱相得益彰的珍珠项链。 姜凝原本心不在焉,心中暗自生气,这安月瞑到底跑哪儿去了?现在还不现身? 她一转身,却从镜中看到了身披纯白婚纱的居然是自己。 在珠宝的映衬下,她显得优雅高贵,如仙子般飘逸。 不是自夸,这简直是……美翻了。 姜凝知道自己确实长得不差,身材也好,这么一打扮,连自己都看呆了。 毕竟还是个二十三岁的少女。 望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她的少女心满满,甚至一时忘了,自己和安月瞑不过是协议婚姻。 卫生间里头。 安月瞑刚洗净双手,手机上就蹦出了一条消息,里面夹带着几张图片。 是摄影棚的摄影师发来的,是姜凝试穿婚纱时的样子。 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他瞅了一眼,竟不由自主地浑身发烫。 毕竟就在昨晚,两人的亲密接触热烈无比。 要是没有昨晚的插曲,看到这些照片,他大概只会赞叹美丽,不至于身心都如此激动。 他的视线胶着在照片上。 她身着曳地的婚纱,裸露的背部肌肤白得刺眼。 她的腰肢纤细,却那种干瘪的瘦,而是视觉与触感上都恰到好处的曼妙。 她在落地镜前站立,他透过镜头捕捉到了她微微侧首的脸庞。 她的脸部轮廓也是那么迷人。 笔直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唇珠,让人一吻难忘的丰满。 安月瞑深吸一口气,收起了手机。 接着拉开卫生间的门,穿越漫长的走廊,正打算离开餐馆时,在一楼撞见了两个人。 靠窗的餐桌上,夏颐珂对面坐着的竟是……薛昀阔? …… 安月瞑之前压根不知道,这两人居然有交集。 他皱了皱眉,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夏颐珂在了解到薛昀阔的心意便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帮他追求姜凝。 可一抬头,却发现顶头上司安月瞑正向她走来。 夏颐珂足足呆愣了三秒,才慌乱地站起来:“安总,您也来用餐吗?” 就像是放学后闲逛却意外碰到班主任,即便没做错事,心里还是莫名地紧张。 安月瞑一脸平静,轻轻点了点头,随之望向夏颐珂对面的薛昀阔。 第40章主动倒贴 作为弘毅集团的关键合作伙伴,同时又是梧城的首富,薛昀阔自然也显得紧张,他起身,礼貌地与安月瞑握手道:“您好,安总。” 安月瞑淡淡一笑:“没想到薛经理的女友会是咱们公司的职员。” 薛昀阔和夏颐珂同时愣了片刻,薛昀阔先回过神,连忙解释道:“女友?您是指我和晴晴吗?她是我的表妹,从小一块长大的。” 安月瞑眉毛一挑,转向夏颐珂,表妹? 夏颐珂不明就里,笑得讨好,一个劲儿地点头。 原来二人是亲戚,安月瞑今晚才知晓。 这一发现,对他而言本无甚影响,然而离开餐馆后,他驾车途中,思绪不禁反复回旋。 回忆不经意间拽他回到了过去。 他想起了在与姜凝领证前夕,无意间听见姜凝和萧泽提及去相亲,之后夏颐珂加入对话,透露相亲对象是她表哥。 而且姜凝也曾告诉安月瞑,她曾与一位在网上交往数月的男友分手,只因后来为了那五百万…… 昨晚之后,安月瞑对姜凝之前男朋友的身份产生了莫名的好奇。 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若非今日偶然得知薛昀阔就是夏颐珂的表哥,他恐怕还无法意识到,薛昀阔很可能就是姜凝的前男友! 安月瞑已将车停在了目的地。 只需下车步入,就能见到身着婚纱、等着他的新娘。 先前被那些婚纱照撩拨得心神不宁,此刻却仿佛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车辆早已熄火,他却久久未能平复心情。 越想越是惊惧。 思绪越深,脸色越是阴沉,他紧握方向盘的手竟在颤抖! 姜凝穿着那身精心打造的完美婚纱,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玩起了自拍。 毕竟,连她自己都被这美艳的模样迷住了,忍不住自我陶醉了一番。 直到门外传来店员的呼唤:“安总……” 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收起手机,站起身来。 虽然在手机的照片里已经见过多次,但亲眼见到安月瞑本尊,那份惊艳感仍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甚至,他脑中不经意间飘过一句话:但愿能永远如此,年年岁岁皆欢欣。 哎呀妈呀,他肯定是疯了! 明明知道这份感情里她一直在按照协议做事,竟然还能冒出这样荒唐的念头。 回想与许知斓交往的那一年,他可从没经历过这么纯情的瞬间。 他的视线没在姜凝身上过多停留,随即转移,望向摄影师。 简短地与摄影师交流了几句后,正式开始了拍摄。 姜凝感觉或许是错觉,总感觉安月瞑的脸色异常难看。 平时他就够高冷的,不怎么亲切,但这会儿似乎全身散发的寒气又加了好几档。 以至于拍照本应是件幸福快乐的事,到了他们这儿,却变成了一场暗中的较量。 摄影师多次要求他们摆着亲密的姿势,结果却是尴尬满场。 姜凝小心地将手搭上他的肩膀,没想到他猛地一转身,强势地一把搂住她的腰。 那双修长的手指,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嵌入她毫无赘肉的肌肤之中。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甚至怀疑不会已经被他掐出了青痕。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当镜头对准着他们时,姜凝不能表现得失态,只好努力挤出一副甜蜜的笑脸。 毕竟,这次拍摄婚纱照,姜凝觉得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取悦安家的长辈。 安老夫人肯定会看的,万一看到她一脸不爽的样子,那可没法交代。 见姜凝还能笑着,安月瞑眯了眯眼睛,薄唇贴近她的耳畔,语带讽刺地说:“你还真能忍啊!” 姜凝总觉得安月瞑是在故意找茬,但她实在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四周是相机快门不断咔嚓作响,闪光灯频闪。 姜凝一边配合,一边还要应对安月瞑突然起来的情绪波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道:“安总,直接告诉我哪里不对吧,我改!” 求放过!有啥话就不能直说吗? 看到姜凝这副委屈小媳妇般的温顺样子,安月瞑更想笑了。 只是,这笑是被气出来的! 扮猪吃虎,一直是这个女人的拿手好戏。 怎么,还想故技重施? 她瞒着他,薛昀阔是她的前男友,婚后前男友竟以工作的名义来到公司与她私会,而且这一切就在发生他眼皮底下! 而安月瞑曾多次听闻公司员工私下谈论“姜凝的男人”。 当时他自然而然地以为,那个被谈论的人就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那还能有谁呢? 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被人戴了绿帽还不自知。 外表柔弱、还一脸无辜的小女子,原来才是这场游戏的真正赢家。 他怎么会忘记,她可是敢于独自面对傅驰安并亮出刀锋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柔弱无依? 安月瞑望着姜凝的目光深沉而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却让姜凝心中的不安越发加剧。 …… 对其他人而言,拍摄婚纱照或许是一段甜蜜记忆,但在姜凝这里反而成了一种煎熬。 好在,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拍完了。 姜凝准备回化妆室换下婚纱,突然手腕被抓住。 安月瞑手上的力道不小,她痛得眉头紧锁。 转头不满地问道:“安总,您是跟我有仇吗?一定得这么整我?放手,疼死了。” 如果是平时,安月瞑可能就松开了,但此刻他面无表情淡淡地回应:“什么叫整你?不是你自己主动的?越疼,不就越让你兴奋吗?” 姜凝:“……” 她足足愣了三秒,惊讶于安月瞑居然一本正经地和她开起了荤腔。 同时,心中也不禁闪过一个念头,今天安月瞑如此反常,难道是因为昨晚,她主动倒贴他的缘故? 想来想去,好像就这个理由最靠谱了。 可是一想到安月瞑,原则就是:不能得罪,得哄着。 姜凝心里门儿清,谁能跟金主爸爸闹别扭呢? 她瞪大眼睛,带着几分胆怯,小声问:“安总,您该不会是因为昨夜的事不高兴了吧?” 第41章我只要钱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事根本不是她的本意,真正的幕后推手是安老夫人。 事儿都过去了,她都放下了,难不成他还揪着不放? 安月瞑的眼光在她脸上扫了扫,忽然冷冷地问:“咱俩又同床共枕了,你前任知道这事儿吗?” 姜凝心里咯噔一下,纳闷他怎么突然扯上“前男友”。 她记得,结婚后,安月瞑从不过问自己过去的事情。 这会儿,这莫名其妙的质问让她一时接不上话。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和他已经没有联系了,安总该不会以为我一脚踏两船吧有?” 安月瞑眼里闪过冷笑,像是识破了她的谎话。 他语气更冷了:“为五百万都能甩了前男友,如今对他感受?内疚,还是你从始而终就喜欢这样的把戏” 姜凝抿了抿嘴,不知怎么应对。 她的沉默,在安月瞑眼里成了心虚的证据。 他又说:“我真好奇,你前男友也跟你一样洒脱,或者,他正躲在哪个旮旯,悄悄盘算着怎么跟你私下复合,旧情复燃呢?” 姜凝感觉呼吸困难,想要反驳,在安月瞑深沉的目光下,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堵住了。 最终,安月瞑松开她,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姜凝一人在化妆间。 一股寒意袭来,她恍惚间换下了婚纱。 手机突然振动,是夏颐珂的信息:“小凝,我帮你陪我表哥吃晚饭时,猜猜我们遇见谁了?” 姜凝心里一紧,小心回复:“安月瞑?” 夏颐珂秒回,满是惊异:“对呀!你怎么猜到的?” 随后又发过去一条,大意是描述她复杂的心情。 夏颐珂对安月瞑不仅是下属对上司的敬重,还有点小迷妹心态,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姜凝却心神不宁。 她没回夏颐珂的后续信息,而是沉浸到思绪中。 反复琢磨,安月瞑今天的反常到底从哪儿来。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焦点——她的“前任”。 在那之前,安月瞑只认识夏颐珂和薛昀阔。 姜凝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个念头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的心防。 唯一的可能就是—— 安月瞑把薛昀阔错认成她的前任了? …… 这就像蝴蝶效应,姜凝随口编了个“前任 ”,现在却得不断地为那个谎添砖加瓦。 要是让安月瞑一直误会下去,倒不是怕他找自己麻烦,而是担心连累到薛昀阔。 薛昀阔无辜背锅,真是冤枉。 安月瞑的车停在摄影棚门外,他坐在驾驶座上。 司泽已经走了,车内只剩下安月瞑。 姜凝悄无声息地拉开后座的车门。 她想找个机会跟安月瞑说清楚吧,再撒谎下去,自己也觉得累。 姜凝开口:“安总……” 安月瞑直接打断:“尾款那部分,我不打算给了。” 她刚想解释,就被这颗炸弹炸懵了。 姜凝反应过来后,简直想掀桌揍人。 可姜凝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她意识到这说不定正是安月瞑故意设的套,等着她往里跳呢。一旦她真生气了,怕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跟安月瞑相处,自己总是多留个心眼,于是勉强扯了个笑,耐着性子道:“安总,您这话啥意思呢?” 安月瞑从车里的后视镜瞄了一眼姜凝的脸色,不由得暗自钦佩她的自我控制力。 气得要命,还能挤出笑容,这股子能屈能伸的劲儿,倒还真有几分干大事的苗头。 安月瞑不慌不忙地说道:“还记得我们婚约里的条件吧?在协议婚姻这段时间里,你不可以和其他男性有任何瓜葛,自然也包含你的过往情史。” 姜凝心里一紧,现在正是说明真相的好机会。 她轻轻咳嗽两声,故作轻松地说:“假如我告诉你,其实我从来就没交过男朋友呢?” 安月瞑愣了愣,皱起了眉头。 姜凝乘胜追击:“一开始我是撒谎说自己有男友,那是因为以为您在考验后来跟您结了婚,我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哪还有那个闲工夫去谈情说爱?如果您觉得我和别的男的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就拿出证据来,不然,仅凭一句话就想赖掉我辛苦挣来的血汗钱,那和那些没良心的奸商有什么区别?” 一扯到钱,姜凝的情绪就很容易上头。 虽然心里告诫自己要淡定,但话一出口,到底是忍不住越说越上头。 安月瞑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微微颤抖。 “血汗?” “难道不是?就拿昨晚来说,我又是流血又是流汗的,怎么就不能算了?”姜凝边说边拉了拉衣领,露出了颈间隐约的齿痕。 安月瞑一时语塞,沉默了三秒,疑惑地问道:“你真没交过男朋友?” “没交过!”姜凝回答得坚定无比。 “那薛昀阔呢?”他又问。 姜凝解释说:“之前我被人误会成了第三者,是薛昀阔帮我解了围,也因此被传和我有绯闻。后来因为弘毅集团和豪俪集团有了合作,他也因公事来过公司,我们碰面过几次,大家以讹传讹,误会就越闹越大了。” 安月瞑目光锁定在后座的姜凝身上。 她抿了抿嘴,小心在意地再次开口解释着:“如果您是因为怀疑我和薛昀阔的关系而不肯付清尾款,那您完全可以放宽心,在我眼里,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放弃……” 她可不会傻到为了和哪个男人搞暧昧,而冒“违约”的风险。 在赚钱和感情之间,她绝对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安月瞑眼睛微眯。 姜凝见他不言语,心里有点没谱,干脆直接表明态度:“安总放心吧,我对您也是同样,只想赚您身上的钱,并不想得到您的这个人,我很纯粹的,只要钱!” 安月瞑:“……” 他对感情之事本就不感兴趣,更讨厌有人缠着他,但听姜凝如此直白,却莫名有些不悦。 …… 与此同时,在安家的老宅子里。 安老夫人刚刚做完检查,何妈送完家庭医生出门。 回到屋内,看到安老夫人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何妈终于忍不住问:“老夫人,是不是有心事?” 安老夫人叹了口气。 第42章做好丈夫的本分 何妈伺候了她一辈子,很少见到她这样,心里不由得更急了:“出什么事?” 安老夫人皱了皱眉,无奈地说:“还能因为什么?我就是担心咱孙子和孙儿媳妇的感情……” 何妈忙道:“老夫人,依我看他们俩挺好的啊。” 安老夫人却道:“就怕有人惦记着不放啊!许家那个心机毒辣,您也是见识过的,她都敢明目张胆地跑到咱安家来拉拢人心,甚至还给他们下药,谁知道以后她还会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何妈听安老夫人这样一分析,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正在犹豫之际,安老夫人一把抓住何妈的手:“倒不如你去给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庭禾小苑,帮忙照看他们的生活起居,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咱们也能提早有个准备……” 何妈愣了愣,她知道安月瞑非常重视隐私,小心翼翼问:“少爷月瞑会答应吗?” 安老夫人脸色一沉:“他不答应?他凭什么不答应?” 何妈精挑细选找来的佣人叫阿秋,在安家勤勤恳恳干了快十年,性格沉默寡言,手脚麻利,还特别忠心。 夜晚时分,庭禾小苑内。 何妈领着阿秋来到安月瞑跟前,说:“月瞑少爷,老夫人特意交代的。” 安月瞑当时正埋头于书房文件中,手微微一顿,抬头扫了一眼阿秋,随口应道:“随便吧。” 何妈心头一喜,没想到安月瞑答应得这么爽快,正准备带阿秋去楼下见少奶奶,突然间又记起一件事来。 这也是安老夫人托她转告的。 见何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安月瞑便问:“还有什么事?” 何妈有点犹豫:“呃…是两件事。” 安月瞑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眉毛轻轻一挑。 何妈接着说:“月瞑少爷,就是老夫人还让我告诉你,往后你得多留个心眼儿,特别是对许小姐。” 安月瞑疑惑:“知斓?” 他和许知斓认识许久,恋爱时习惯唤她“知斓”。后来许知斓离他而去,嫁给了港城的一个富豪。 这段经历让他更深刻体会到人心易变,对许知斓他已没有过多的执着。 因此提到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叫一声“知斓”,仿佛在说一个老朋友。 但在别人眼里,这可不是小事。 何妈心里“咯噔”一声。 她原本就跟安老夫人一样,怕安月瞑对许知斓旧情难忘,现在见安月瞑提起许知斓这副态度,心里的忧虑更甚。 她走上前一步,说:“老夫人是觉得许小姐她这次回来,可能是想跟你重燃旧情。可你现在已经成婚了,姜凝小姐才是你的妻子,你得做好丈夫的本分。” 安月瞑淡淡垂下眼帘,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半晌后,问道:“第二件呢?” 何妈抿了抿嘴,继续说:“就是您已带姜凝小姐回过家,那您作为姜家女婿,也该按照习俗你也该去拜访一下她的家人…” 安月瞑打断道:“她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何妈惊讶:“那她还有别的亲人吗?” 安月瞑回忆了一下:“她有个哥哥和嫂子,还有个姑父和住在医院的姑姑…” 虽然姜凝从未主动提过,但他知道她每周末都会去医院探望。 何妈听说姜凝是孤儿,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原来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啊,同为母亲的她,感同身受地心疼起来。 “她老人家的意思是,你应该去看看姜凝小姐的娘家人,不论是谁,毕竟都是我们安家应有的礼节。” 安月瞑以前从未想过要去见姜家其他人,但既然付奶奶提了,去一趟也无妨。 至于姜远凌,算了,傅驰安的跟班,傅驰安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他估计也混得不行,安月瞑不想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姜凝的姑姑就不同了,姜凝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也要救她,可见关系匪浅。 他点点头:“好,我会抽空去的。” 这话虽听起来有些敷衍,何妈也不便再多言。 传达完老夫人的意思后,她带着阿秋转身下楼。 --- 一楼的客厅里。 姜凝困得直打哈欠,见到何妈和阿秋下来,便站了起来。 然后听见何妈说,阿秋会被留下,负责他们的日常饮食等等。 姜凝一听,先是愣了几秒:“何妈,意思是阿秋以后就常驻碧波庭了?” 何妈笑着点点头,安抚她说:“少奶奶放心,阿秋干活利索,厨艺也好的,你和月瞑少爷平日工作忙,这些生活琐事就交由她来打理吧……” 得知姜凝孤儿的身份后,何妈心生怜悯,对她说话也更加温和耐心,还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阿秋很能干的,还擅长做备孕餐,对调养身体可有帮助了。” 备孕餐? 姜凝一时语塞。 她坐不住,勉强挤出个笑容:“你们先歇会,我有事得找月瞑谈谈。” 话音未落,她已匆匆上楼。 刚转身,脸色瞬间晴转阴。 这意思是,安月瞑同意让阿秋留下了? 他怎么会同意呢?他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姜凝心里一团乱麻。 上楼后,姜凝在书房门前站定,轻轻敲门。 安月瞑在里面回应,姜凝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门。 此刻,书房里只有他们俩。 姜凝神色紧张:“安总,阿秋真的要住下了?” 安月瞑漫不经心翻动桌前的文件:“有什么问题?那是奶奶派来的,以后下班别在公司吃饭了,回家试试阿秋的手艺吧。” 姜凝抿紧嘴唇,一字一顿地说:“你清楚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安月瞑抬头,眼神冷漠,却似乎故意问道:“怎么了?” 姜凝急了:“阿秋要是住这里,不久就会发现的,回头跟奶奶一说,老人家不会气得直接跑来吗?” 安月瞑停顿一下,点头:“是啊,奶奶发现最喜欢的孙媳妇一直在骗她,在她面前演戏,一切都不真实,她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姜凝听到这儿,更觉此事不可让奶奶知晓。 尽管她和安月瞑是假夫妻,但她对奶奶的感情反而是真的。 姜凝真心把安老夫人当作亲奶奶来看待。 第43章还是不太懂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那你为何还……” “我都答应了。”安月瞑摊摊手:“说出的话我不会反悔,你若不想阿秋留下就自己下去跟何妈说吧,我不管。” 言罢,他又埋头于眼前的电脑,继续投入到工作里。 姜凝一时语塞。 她没想到安月瞑竟会置身事外! 对他的事不关己态度感到气愤,她握紧拳头:“说就说!” 姜凝跺了跺脚,愤然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安月瞑才再次抬起头。 他眼神幽深莫测,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随即收回目光。 姜凝心里憋着一股气,气冲冲地下楼。 客厅里,何妈正向阿秋介绍日常事务。 突然见姜凝脸色不好,不禁愣了愣:“少奶奶怎么了,您和月瞑少爷闹矛盾了吗?” 姜凝:“我……” 她抬眼,迎上何妈小心询问的目光,顿了顿,又望向阿秋。 阿秋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对她的关心。 那一刻,姜凝感到压力山大。 她明白不能让阿秋留下,否则她和安月瞑分房睡的秘密迟早会被揭穿。 但在何妈和阿秋那般关切的视线下,她又怎好拒绝? 刚才的坚定决心,此时已烟消云散。 这时她才恍悟,这或许是安月瞑的用意所在。 姜凝深呼吸,平复心情,对着何妈勉强笑笑:“没事,替我谢谢奶奶的好意。” 接着转向阿秋,说:“以后,就辛苦你了。” 阿秋露出质朴的笑容,点头答应:“少奶奶,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我!” 姜凝无言以对。 当晚,阿秋便住了下来。 别墅房间多,安排一间佣人房并不难。 但阿秋的留下,意味着姜凝不得不和安月瞑同处一室。 晚上十点整。 安月瞑忙完公事,关掉电脑,回到卧室。 房间未亮灯,他顺手按下开关,惊讶地发现姜凝坐在床边。 姜凝刚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身着一件白色睡裙,直直地看着他。 安月瞑没有心理准备,虽不易惊恐,还是被吓得一颤。 但见到姜凝脸上的小情绪,嘴角又不禁浮现出一丝调侃。 因为他了解,姜凝终归会屈服。 一看他笑,她更是气鼓鼓的,抓起旁边的抱枕,狠狠扔了过去。 安月瞑轻松接住。 姜凝猛地站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猫咪:“这下满意了吧?” 灯光照耀下,她的外表娇嫩得像能挤出水,白皙得令人炫目。 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引人不禁想再多逗留一会儿,挑逗一番。 安月瞑站在高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玩味道:“不是要打发阿秋走吗?事情解决了吗?” 姜凝瞪向他一眼,不悦地说:“老太太那么好心,我怎么开得了口。” 安月瞑扯了扯领带,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打趣道:“机会可是给你了,谁叫你自己不争气?” 姜凝气得不行:“安月瞑,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拒绝?难道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我只是挂名的妻子而已。现在阿秋搬进来,家里就相当于多了双监视的眼睛,那我们,就我们……” “成了有名有实的夫妻?”他这话正中要害。 姜凝脸涨得通红:“总之,我不能跟你睡在同个房间里!” 安月瞑说:“那你还是回原来的房间睡,回头再跟阿秋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跟你的丈夫分房睡。” 姜凝气得攥紧拳头:“你这分明故意的!安月瞑,你该不会就想占我便宜?” 安月瞑嗤笑出声,好像听见了个极好笑的笑话。 姜凝脸更红了。 因为她意识到,之前和安月瞑那两回,都是自己主动的。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复杂,要是再同床共枕,很难保证不会再生事端。 理智告诉她别对安月瞑动心,但情感上,他的外貌对她来说实在太吸引人,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安月瞑挑了挑眉:“你说来说去,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 姜凝:“怎么可能!” 嘴上否认,但心里却像小鹿乱撞,忐忑不安。 如果她真的犯了错,请让法律制裁她,别让她承受关于安月瞑这种想靠近却又不能的煎熬。 此时,她的睡衣肩带下滑,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安月瞑面前。 如果不是之前有了肌肤之亲,他也不会在此刻生出这般旖旎的幻想。 在这宁静而紧张的对峙里,安月瞑的目光忍不住地从她的颈项滑下,眼神变得不再冷淡,而是犹如被热烈的火焰点燃。 她单薄的衣物下隐藏着诱人的果实,一步步践踏着他的理性。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上次将她按在身下,她带着泪光,楚楚可怜地唤他“老公”的样子。 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手腕绷得紧紧的。 他表面上依旧冷漠孤傲,但脑海中全是难以言喻的念头。 他突然出声,但说出的却是违心之言:“放心好了,我没兴趣碰你!” 说罢转身,拿起换洗衣物,大步走进浴室洗澡。 …… 姜凝暗暗松了口气。 她一直认为安月瞑是个原则性强,是始终如一人,而且她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魅力让安月瞑打破规矩。 毕竟年轻,还是不太懂男人的心思。 直到熄了灯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姜凝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个身躯压了过来。 安月瞑的吻轻轻落在她微启的唇上。 他刚沐浴完,全身散跟她同款发沐浴露的香气。 她想要挣脱,腰部却被他猛然收紧。 他有力的大手既温柔又强势,让人既抗拒又享受。 黑暗中,她看不清安月瞑的表情,耳边却是他低沉嘶哑,只听见两个字:“想吗?” 一瞬间,她的思绪像被炸开了一样。 姜凝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安月瞑猛地吻住了。 他像一头饥渴的野狼,似乎非要将她彻底“吞噬”才甘心。 姜凝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抵挡不住,却在紧要关头,勉强挤出声音问:“尾款啥时候给呢?” 又是钱的问题。 居然在这个时候谈起了钱。 安月瞑心里那团邪火,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停在她上方,沉默两秒后,最终离开了她的身体。 第44章云泥之别 姜凝明白自己这行为挺煞风景,但若能借此让他冷静,那对他们俩都好。 她拉起被子盖在胸口处,正想喘口气,天花板上的灯光突然大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用手背遮挡。随后,是打火机的被拨动响。 咔嚓。 她缓缓放下手,见安月瞑在一旁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上有些微妙的复杂情绪。 安月瞑说:“我们结婚还没满月呢。” 姜凝回:“就差三天了。” 安月瞑强调:“合同上写的,时间到期才付,还差三天。” 姜凝干脆道:“那就三天以后再继续。” 说完,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躺下了。 安月瞑望着姜凝的背影。 她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仿佛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显然气得不轻。 正当她闭眼准备入睡,手机突然响起短信通知。 她愣了一下,起身从床头柜拿起手机。 屏幕显示的是一条银行进账通知。 她揉揉眼睛,反复确认,数字是“350”而在后面跟着四个零。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之前因为生理期弄脏了安月瞑的车,还说要扣洗车费和西装钱,一共好几十万呢。 现在看,他并没有从中扣除那笔钱。 是突然转性变大方了吗? 她偷偷瞄向他。 安月瞑问:“怎么样?这些够你‘服务周到’了吧?” 一听到“服务”这词,姜凝脸唰地白了。 她清楚,他只是想羞辱她。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安月瞑不容分说地再次压制。 那一晚,他异常粗鲁,而她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愉悦。 第二天早晨醒来,身上到处是淤青。 …… 昨晚,姜凝罕见地在清醒状态下与安月瞑同眠,但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她拿到了渴望已久的尾款,付出的代价却是让安月瞑完全“占有”。 对着镜子洗漱,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她一阵心酸,几乎要落泪。 下楼后,阿秋告诉她安月瞑已去公司,她独自坐在餐桌旁,默默喝着粥,心思却不知飘向何方。 阿秋还以为是她做的早饭不合姜凝口味,还小心翼翼询问。 姜凝方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摇摇头否认。 她迅速调整自己,这毕竟今天是要与弘毅集团的黎总一起签约的好日子,必须全神贯注。 …… 午后一点整。 姜凝来到射击场入口,深吸几口气,才迈步进入。 这里是她初次踏足的地方,而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好奇。 场内交织着枪声和人声。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从古典手枪到现代步枪,真是应有尽有。 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火石味,混合着那种射击场独有的紧张感。 姜凝一眼就注意到了李越和薛昀阔。 李越显得冷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歪着头在弄手里的枪。 薛昀阔作为她的手下,就站在边上等着。 两个人都没留意到有人来了。 姜凝走上前,笑着先开了口:“李总,您好吗?” 李越转头一看是她,轻轻一笑:“姜小姐,你来了。你先去沙发上坐坐,等结束这局。” 姜凝点点头。 薛昀阔朝她使了个眼色,领着她到了旁边的休息区。 俩人一块坐下,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李越。 在射击场里,李越特别显眼。 她个子瘦瘦高高的,胳膊和肚子上却是结实的肌肉,看上去力气不小,一个常坐办公室的人,能这么自律真是不简单。 这种自律,姜凝在安月瞑身上也见识过。 可能为了活动方便,李越今天把长发柔顺地扎成了高马尾,还露出了清爽的脸蛋。 她身材修长,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灰工装裤,在脚上蹬着靴子,浑身透出一股不许小觑的英气。 只见,在她手上拿着9毫米口径的手枪,动作迅速流畅地检测完枪,确定弹夹是满的。 接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好像已经瞄准了目标。 枪口对准靶心,使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 “砰!” 一阵回响,子弹破空飞出,正中靶心。 姜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再想想李越这些年走过的路。 真是个从底层一步步逆袭上来厉害的女人。 李越眼里那份坚定,还有那种什么都挡不住她的狠劲,让姜凝再一次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 薛昀阔看姜凝看得入神,就笑着说:“李总不但是个成功的精英人士,京剧迷,还是个射击高手,多才多艺,对吧?” 姜凝回过神来,诚恳地点点头:“没错,李总是所有人力我见过最帅气的女人,最主要是她还如此年轻。” 姜凝只比她大三岁,而且当初起点,李越还没姜凝好呢。 但现在,这两人社会地位天差地别。 李越高高在上的,姜凝却还是个需要看人脸色行事的打工族。 姜凝一直都很欣赏李越。 李越射击的时候,姜凝和薛昀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姜凝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向薛昀阔,想了想,决定主动说:“那个,上次餐厅的事,真对不起。” 薛昀阔没想到姜凝会自己提这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姜小姐,没事的,你那天有急事也是没办法。” 姜凝松了口气,没想到薛昀阔会这么豁达。 她笑道:“那今晚,我再请你吃晚饭,算赔礼如何?” 薛昀阔见到姜凝的笑容,内心像被阳光照耀一样温暖。 有的人的笑容就像小太阳,让人不由自主想接近,想被温暖。 他早就想跟姜凝表白了。 今晚,是不是个好机会呢? 见他没说话,姜凝以为他不愿意,但薛昀阔很快笑起来,声音温柔:“好啊,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 李越刚打完一轮,把枪收好,摘掉耳罩,一转身就看见姜凝和薛昀阔聊得挺欢。 她正要过去,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马祺挡住了路。 李越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往后退,与马祺拉开距离:“马公子,怎么这么巧?” 第45章我劝你收敛些 自从李越顶着袁磊天遗孀的头衔在经远集团攀升之后,就一直处于风口浪尖,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圈内不少男士对她既想欺压又想亲近。 马祺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玩世不恭、继承家业的富家子弟典范,他曾对李越展开追求却吃了闭门羹,从此心中便结下了梁子。 这次在射击场狭路相逢,只能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最好诠释。 马祺穿着花哨的衬衣,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显得格外招摇。 见李越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他愈发渴望打碎她那高不可攀的形象,因为在马祺看来,她本就该匍匐在尘埃! 嘴角挂着混不吝的笑,但眼神里却藏着几丝阴鸷:“李总,好久不见,听说您近来风头正劲,商场上连连告捷,就连射击场上亦是飒爽英姿,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李越微微皱眉,对马祺的突然而来和那股子不良居心感到不满:“马公子若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来,我劝您另寻他处,这里可不欢迎你。” 马祺非但不以为然,反而变本加厉:“李总总是对我这么狠心,我可会心痛的哟……”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朝着李越的肩头探去。 李越眼神一凛,敏捷地侧身躲开,冷冷警告:“马祺,警告你最好收敛一些。” 马祺对警告置若罔闻,反倒是嗤笑一声,更加嚣张放肆。 他的眼神中赤裸裸地展现出占有的欲望,嘴角笑意更深:“李总,不过是玩玩罢了,袁总年纪都那么大了,他还能满足得了你吗?况且,他现在人都不在了……” 他的手再度伸向李越,同时动作中满是挑衅和威胁的意味。 李越眉头紧锁,眸子中交织着厌恶与怒意:“马祺,你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然而,马祺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见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仿佛无形中达成了一种默契。 这群人平日里随马祺胡作非为,至于如何配合马祺的恶劣行径早已驾轻就熟。 其中一个跟班嘴角带着不善的笑容,凑上前说:“李总,咱们的马公子真可谓是一片真心仰慕您,给个面子吧?” 另一个也随声附和:“对啊对啊,李总,能得到马公子青睐,这是您的福分,那多少人想巴结马公子还没门道呢……” …… 那边的声响越来越肆无忌惮,最终把姜凝和薛昀阔的注意力拽了过去。 他们的眼神齐刷刷转向李越所在的方位。 姜凝的面色霎时起了变化,轻轻皱了下眉,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既敏捷又准确。 快到薛昀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已大步流星走过去,一只手如鹰爪般扣住了马祺的手臂。 马祺一下子愣住了。 而姜凝手则飞速且有力地将他的另一只手反拧到背后。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果然是那个单枪匹马就把唐嘉礼制服的女子。 这会儿,她心里暗自庆幸,多亏了爸妈,也多亏了自己,学的自由搏击和跆拳道没白费。 “姜小姐!”李越平日里很少会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可这一瞬,她也是惊愕不已。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凝,从没想过姜凝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马祺则是疼得是龇牙咧嘴,骂咧咧道:“你丫谁啊?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姜凝冷冷地瞪着马祺:“马公子,对吧?不管是什么来头,但显然,你过分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李总很厌烦你吗?我劝你马上离开,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更直观地学习一下尊重的含义!” 马祺脸上的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这般狼狈不堪。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颜面尽失! 在姜凝的震慑下,他不得不收敛起那副轻视傲慢的模样,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有两下拳脚就很了不起,说到底你们也只是女人,能猖狂多久?到床上了还不是任男人摆布?!” 一旁的薛昀阔果断听不下去,冷声训斥:“马公子,既然称你为公子,就请注意言辞,别脏了耳朵!” 姜凝的眼神霎时锋利如刃。 她手上力度非但没减,反而加重,疼得马祺差点跪地求饶。 李越心道:“这里的每个字,怎么吐的,就怎么吞回去!” 姜凝也是冷冷接话:“不管你对其他女人怎样,至少在我跟李总面前,别摆那副恶心的面孔。” 马祺在姜凝的威胁下,脸色变得极其难堪。 额头已泌出汗珠,却还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开口求饶。 就在对峙时,旁边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射击场里的紧张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转向声音来源。 旁边的防震玻璃在剧烈摇晃后,布满了裂痕,明显是中了弹。 接着,第二声枪响起,那玻璃终于承受不住,应声破裂。 众人震惊之余,随着目光中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从邻近的射击场走出,手里提着一把还冒着烟的枪。 姜凝这才松开马祺。 马祺趁机倒退几步,面色苍白,喘着粗气。 射击场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顶点。 …… 姜凝和李越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隔壁的男子。 他眼神冷峻,透过碎裂的空洞框体,直直锁定马祺。 马祺先是一愣,似在确认面前的状况。 随即他猛然大叫:“你这是杀人!居然敢朝我开抢!” 男人脸上毫无慌乱之色。 他淡淡扫了李越一眼,再对上马祺,轻松说道:“哦,枪支走火罢了,别紧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男人话语中的轻视与鄙夷。 马祺气得脸都绿了,但惊魂未定,又不明男人底细,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李越显然也被刚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脸色跟着同样不好看。 回过神后,她与男人的视线相碰,急忙移开了目光。 怎么是他? 姜凝微微眯眼,察觉到李越的异样,轻声问道:“李总,你认识他吗?” 第46章袁家私生子 李越表面保持着镇静,淡淡吐息一口,并未回答姜凝,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去下洗手间,等会回来我们一起离开,去对面咖啡厅先把合同签了。” 这是姜凝此行的目标,李越自然不会让她白跑。 姜凝点点头。 望着李越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的目光重新投向刚才的男人。 她隐约觉得,这男人突然举枪,看似只是因为马祺轻薄了李越。 再看李越那明显的回避神情,很明显,她是认识这个男人的,却不想承认。 这时,那男人竟当着众人的面,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场馆经理,看到这阵仗,胆战心惊死了,碎步紧跟:“别闹事啊,千万别闹事啊!那是马家的少爷,我们招惹不起的!” 男人却仿佛没听见一般。 他越过姜凝他们,直走到马祺面前。 马祺身高与他相近,但此刻气势已明显矮了一截。 马祺:“……你,你想怎么样?” 男人冷漠泰然,忽然抬起手给马祺吓得又是一退,他却只是勾了勾手指,枪口向下,示意对方拿走:“只是走火了,无意的,如果马少爷还解不了气,那你也可以对我开一枪。” 仿佛他手中之物不是真枪,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玩具。 马祺平日里嚣张跋扈,此时却已被彻底震慑,脸色苍白,惊恐的视线在枪与男人间游移,显然在琢磨这位到底是哪位何方神圣。 上官益正和他的朋友们谈笑风生呢。 今天,他照例出现在了射击场。 一周前,他刚和岑凝凝分手,转头就瞄上了这边一个做服务员的大学女生。 那姑娘软萌可爱,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本打算在美女面前炫炫自己的射击技能,可突然响起的枪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让这一切暂时搁浅。 他扭头,眼神轻轻一挑望向那边。 上官益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他的眼界和见识远远超出常人,还特别爱打听各种八卦。 当他看见那个男子从旁边的射击位里走出时,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他认得出来。 竟是袁磊天的私生子——秦少昱。 …… 这时,场馆经理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求饶说:“这是真枪实弹,冷静点,别乱来!” 正当场面陷入僵局,上官益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笑眯眯地从秦少昱手中接过了枪:“可能是少昱兄手指不太灵活,不小心按到了扳机,马公子,我信得过少昱兄的为人,绝对不是故意的。” 说着,上官益还朝马祺使了个眼色。 马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也看出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况且上官益出来帮忙打圆场了,他要不趁势下台阶,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麻烦等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 马祺只能忍气吞声,咬紧后槽牙,没再多言。 他转向身后的跟班们喊道:“走!” 但为了挽回面子,他临走前还是对着场馆的经理发了好大一顿火。 …… 等马祺一走,上官益才跟过去跟秦少昱打招呼。 “哎,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里玩玩?” 他的语调中带着略微调侃。 而秦少昱的眼里并没有太多情绪的起伏。 “裴少,许久不见。”秦少昱淡淡回应。 上官益并不介意秦少昱的冷淡态度。 他笑笑,目光在秦少昱手中的枪和碎了一地的玻璃之忠游走:“这是怎么?你心情不佳,到这来发泄?” 秦少昱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枪递给了旁边的射击场经理,让对方检查一下枪械,确保是否安全。 上官益对秦少昱挺好奇的,毕竟他是袁磊天唯一的子嗣。 但在袁磊天的葬礼上,秦少昱都没露面。 否则,弘毅集团和所有股份、基金哪会那么顺理成章地落入李越那女人手里。 只要秦少昱能在律师宣告遗嘱前表明身份,那些庞大的资产就不会落入外人之手。 所以,秦少昱这次出现来梧城,该不会是想和李越争夺权力? 面对上官益的热络,秦少昱依然反应冷淡,上官益却仿佛没看见,继续找话说:“刚才不是枪走火了吧?怎么,难道是为李越出头?看不出你还有点正义感嘛……” 上官益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透出打量意味。 秦少昱整理好枪械交给经理,才转身正视上官益,声音依旧平和:“裴少似乎挺感兴趣的?” 上官益摊开手,装作无辜:“哪有,随便聊聊而已。” 秦少昱没有接茬。 上官益见状,依然不肯轻易罢休,又道:“对了,伯母身体还好吗?听说身体不适?严重吗?” 秦少昱脚步微顿,转身,眼眸中终于泛起波澜:“裴少还是多关照自己吧,我妈的事,就不必您操心了!” 见到秦少昱终于有点反应,上官益不由得尴尬一笑:“好好好,我不问了。不过,哪天想找个喝酒的伴儿,记得找我,随叫随到。” 秦少昱没有回应,只淡淡瞥了上官益一眼,转过身离去。 他朝走廊尽头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上官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本来只想出来泡个妹子,没想到却目睹了这么一出好戏,忍不住掏出手机想拍下刚才被打碎的玻璃。 可刚摆好镜头,就发现不远处人群中,姜凝居然也在。 因为姜凝和安月瞑的关系,让上官益对姜凝的存在特别敏感。 没想到会在射击场碰到她。 而且,她身旁的那个男的,感觉有点面熟,叫谁来着? 刚才的混乱可真是把姜凝吓得不轻,到现在她心里头那股子慌乱还没完全消散。 薛昀阔就站在姜凝旁边,眼神时不时偷偷往她那儿飘。 "姜小姐,"薛昀阔轻声说:"刚刚那事儿把你吓着了吧?你还好吧?" 姜凝勉强挤出个微笑,点点头道:"我没事。" 薛昀阔接着说:"不过,刚才李总被马祺戏弄的时候,看你的反应可真让我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姜凝身手竟然这么棒。 想想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轻松扭断了岑凝凝的手腕…… 第47章掌舵人 姜凝有点害羞,笑了笑道:"我小时候稍微练过那么两下子。" 沉默两秒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似是想到什么地说:"倒是李总,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薛昀阔问:"怎么不对劲?你在担心她?" 姜凝抿了抿嘴,点头道:"马祺那事儿没让李总乱了阵脚,倒是后面那个男的出现……" 薛昀阔微微皱了皱眉。 他刚才倒是没注意,听姜凝一说,隐约有了印象,但这确实不像李总的作风。 薛昀阔仿佛在回想什么,沉默片刻,开口道:"当年弘毅集团前总裁袁磊天刚过世,公司内部一片动荡,外面的质疑声也大,有的人暗地里甚至对付李总,有一次在她车上发现了爆炸装置……那次她几乎是命悬一线了。" 姜凝:"……" 薛昀阔:"但就算那样,李总也没被吓倒,她不仅活下来了,还冷静报警,想方设法找出那个人交给了警察,打那以后,公司里没人再敢小看她。" 姜凝:"意思是,刚才发生的事很可能触到李总心里某些的敏感点了?否则按她的性格,不会这么容易受影响?" 薛昀阔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我也不清楚,但刚才的李总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姜凝眉头微锁,她想起刚才李越面对那男人时的反应。 震惊、害怕、不安以及……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李越。 姜凝心里隐隐有了猜疑,这事和李越的过往有关系吗? --- 另一边,李越站在卫生间的水池前。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在水龙头下洗手,冰凉的水流让她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 脑袋里却不听话地一遍遍闪过那张脸,再熟悉不过的五官搭配着陌生的神情。 她闭了闭眼,然后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片刻之后,转身走出卫生间,却又一次看到了他—— 秦少昱正靠在墙边,双臂抱胸,目光似火地盯着她。 李越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加快,她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 深呼吸着,她向他走去。 秦少昱没说话,静静等待着她的接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越停住脚步,然后直视他的眼眸,声音虽平静却略带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少昱嘴角微扬,语带玩味:"李总,真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能听到你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越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我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少昱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庞,眼神深沉:"我想干什么?李总难道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李越脸色苍白。 不等她回答,秦少昱更进一步贴近。 呼吸间,她都能闻到在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还有他特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熟悉的味道一靠近,她便不由自主往后退,直至后背贴紧墙壁,无处可避。 李越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秦少昱,我是不会把东西交给你的!如今,我才是弘毅集团的掌舵人!" 秦少昱像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嘴角勾起意味不明。 他忽然伸手,然后轻轻抚摸上李越的脸庞,语气却意外的温柔:"是吗?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秦少昱不容她回避,两人的气息几乎交融:"还有,我现在回梧城了,我以后如何称呼你呢?李总,李越,或者,小妈?" 李越心头猛跳,一股屈辱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时,她耳边隐约传来细碎的鞋子声和轻微的谈话声,应该是不远处有人来了。 李越心跳更快。 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和秦少昱在一起的样子。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庞,留下一种微妙的刺痛感。 李越厌恶地转开头,一字一顿:"滚开!" 秦少昱似乎毫不在意这些,伴随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他清晰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这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兴奋。 但他还是放开了手。 在其他人到来之前,秦少昱后退一步,给了李越一点喘息的余地:"日子还长,小妈。" 姜凝从恐惧转变为恶心。 与此同时,上官益正坐在他的车中。 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跳跃。 他把刚刚在射击场拍到的碎玻璃照片, 发送到了他和安月瞑、宋泊简三人的小群里。 照片刚发出去,他就急不可耐地补上一句:“哥们儿,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猜猜我遇见谁了?” 信息发完,没等宋泊简或安月瞑回应,他就直接爆了个猛料:“我看到秦少昱了,袁磊天的私生子!” 宋泊简最先注意到上官益在群里@了自己,漫不经心地点开一看,眉头微皱,身体随之坐直。 至于安月瞑,则是半小时后才看到这条消息。 秦少昱…… 安月瞑翻了翻群里宋泊简和上官益已经聊开的记录。 宋泊简问道:“秦少昱?他之前不是一直待在荆州吗?现在怎么突然会回来?” 几分钟后,上官益连发几条:“是啊!我也震惊!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后来琢磨着,他是不是想明白了,要着回来跟李越那心机女争遗产?” “不过也不一定哦!看他今天突然出现的样子,不像是单纯处理遗产那么简单。你没瞧见,他那一枪可是直接将玻璃震得粉碎!而且,李越就在旁边看着呢。” 宋泊简过了片刻,似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回复道:“李越旁边?李越现在可是袁磊天的遗孀,可能秦少昱是想杀一儆百,那一枪,也是再对李越示威。” 安月瞑浏览完群里的信息,才淡淡地敲下一条:“我还以为秦少昱这辈子不会再来梧城了。” 这并非安月瞑的臆测,而是十年前,秦少昱亲口所述。 …… 宽敞的办公室内,安月瞑手中把玩着一支特制的钢笔,但他的思绪却完全飘回到多年前里摇曳的夜晚。 那时安月瞑刚步入大学校园,他的父亲安镇山仍是集团的董事长。 暑假期间,安镇山带儿子外出谈事,恰巧那天约的是袁磊天。 第48章剪不断理还乱 谈话进行到一半,一名少年突然闯入,与袁磊天大吵一架。 少年英俊青涩,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但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那便是他与秦少昱的初次相遇。 安月瞑至今仍清晰记得秦少昱的眼神里,清澈中带着股不服输的倔强,似乎任何重压都无法让他屈服。 群内的讨论仍在继续。 宋泊简不断分析秦少昱的可能动机,而上官益时不时插播几句八卦,企图从宋泊简那儿挖掘更多信息。 安月瞑并未参与讨论,他的心早已飘向远方。 他忆起了那个晚上,秦少昱被驱赶离开会所的情景。 记得他出去透气时,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秦少昱,旁边散落几个烟蒂,显然他已在此处停留许久。 安月瞑走近,向秦少昱讨了支烟。 秦少昱抬头,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接着,从衣服里掏出烟盒,随意递给他一支。 两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肩并肩靠在那里,就在烟雾缭绕间,安月瞑听闻了秦少昱的故事。 秦少昱说,他再也不会回梧城,因为怨恨袁磊天。 安月瞑彼时并未多想,只觉这少年颇为可怜。 他未曾预料,多年以后,秦少昱不仅重返梧城,且方式如此引人注目。 回忆终止,安月瞑揉了揉太阳穴,驱散了那些纷乱的思绪。 他再次查看手机,群里的讨论暂告一段落。 宋泊简和上官益也没有新消息传来。 突然,上官益在群里再度@安月瞑:“巧不巧啊?我遇到姜凝,你的那位。” 随即,一张照片传送过来! 安月瞑皱眉。 他点开图片,确实是姜凝的侧颜。 虽然相距较远,但那精致的轮廓,一眼就认了出来。 上官益本意是让安月瞑看姜凝,安月瞑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她旁边的薛昀阔身上。 他们并排坐着,显得有些亲密。 一股不明情绪涌上安月瞑心头。 姜凝明明说过,薛昀阔不是她的前任! 可她看向薛昀阔时,笑容却格外甜蜜。 偏偏这时,上官益又发来一条信息:“老安,以我多年的经验看,那男的对姜凝有意思!” 这一句话出口,让安月瞑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种感受就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其他男人虎视眈眈,甚至动手动脚了一样,并非因为那东西有多讨人喜欢,而是出于一种天生的控制欲,让他感到格外别扭! 安月瞑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办公桌的表面,眼睛紧锁在屏幕上那张照片。 薛昀阔注视姜凝的眼神里,满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几乎要从屏幕里漫出来。 安月瞑冷笑着,看样子,他娶回家的还真是个让万人倾倒的尤物啊! 可保密条款明明是自己亲手加的,难不成现在要自打嘴巴,后悔起当初的决定了? 另一边,射击场一结束,姜凝、李越还有薛昀阔三人驱车前往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那里以私密性和高雅环境著称,是洽谈生意的绝佳场所。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地方落座。 外面湖面平静如镜,但李越显然心思不在赏景上。 服务员送上了菜单,李越心神不宁地瞥了一眼,随口点了几个菜。 姜凝留意到李越的不对劲,却没有追问,只在等待上菜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拿出了一份合同文件。 “李总,这是之前我们讨论过的合同意向,麻烦您过目一下。”姜凝把合同递给李越,声音中隐含着细微的关心。 李越接过来,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 她快速浏览着条款内容,尽管心里五味杂陈,但回应依旧准确且专业。 姜凝建议道:“李总,我们能够设计一个灵活的利润分配机制,依据项目的收益状况和市场回馈来调整分成比例。” 李越回应:“嗯,这个想法听起来可行,不过还得看具体调整的标准跟触发条件还需要深入讨论。” 姜凝接着说:“对,双方设立统一的基本标准,一旦项目的盈利超出这个标准,分成比例相应增加;同时市场如有变动,我们也能够及时调整策略。” 薛昀阔在一旁听得认真,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们还可以详细探讨这个基础线怎么设定,以及怎样确保机制的公正和透明。” 他转向李越询问:“李总,您怎么看?” 李越淡淡地说:“我会考虑的。” 她的声音虽平静,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难以隐藏的焦虑。 姜凝和薛昀阔都注意到了,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深究。 从射击场出来后,李越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状态。 合同签署完毕,李越说想要自己先回公司。 姜凝虽有些担忧,却也没再多问,只是提醒她路上小心。 然而,李越并未直接回公司。 刚离开餐厅不久,一辆车就在她身边缓缓停下。 李越像是早有预料,板着脸,深呼吸,猛地拉开车门。 车里,秦少昱慵懒地倚着座位,眼神冷峻,注视着李越入座。 “真是听话。”秦少昱语调低沉,带点逗弄意味,像在哄宠物一样。 李越冰冷地望着他:“秦少昱,闹够了吗?” 秦少昱嘴角微扬:“还没开始,何来够不够之说?再说,这个问题,你在这问就不对了。” 李越心头猛然一紧:“你真是变态。” 秦少昱却仿佛更开心了,侧头吩咐司机开车,车子缓缓启动。 李越和秦少昱同坐在车内,全身透着凉意,想逃离却无计可施。 西式餐馆里,温柔的灯光轻轻覆盖在讲究的餐桌上,营造出一股温暖又亲密的感觉。 等到李想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姜凝和薛昀阔两人。 谈话内容也从工作上的正事转变成了轻松的闲聊。 和薛昀阔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像面对傅月瞑那样,每时每刻都神经紧绷,也可能是因为喝了点带酒精的饮料,姜凝这时感到格外放松。 她伸手想去拿薛昀阔面前的酱汁,却不慎碰翻了旁边的水杯。 “哐当”一声,水杯在姜凝的一个不小心下倾倒在地。 清澈的水流迅速漫过桌面,弄湿了薛昀阔的西装。 第49章彩礼 姜凝连忙道歉:“对不起,薛昀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薛昀阔先是一愣,随后温文尔雅地笑起来:“没事儿,别担心。” 姜凝赶紧站起来,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帮助擦拭薛昀阔外套上的水迹。 就在这个瞬间,两人的手不经意间轻轻触碰到了一起。 两人同时一惊。 薛昀阔能感觉到姜凝手心的温热。 紧接着,他紧紧握住姜凝的手。 姜凝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她脸颊绯红,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慌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薛昀阔误以为自己吓到了她,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风小姐,真不好意思。” 此时,两人之间气氛变得既微妙又尴尬。 姜凝坐回原位,但却感觉坐立不安。 她努力表现得从容自若,微笑着说:“没事的。”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角落一道目光正透过镜头,悄悄对准了两人。 相机轻响,记录下了两人互动的画面,照片中的他们看上去亲密无间。 薛昀阔心中泛起一阵激动,回想起夏颐珂曾经鼓励他向姜凝表白的话语。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正准备寻找合适的言辞开口。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姜凝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盛睿。 但接通后,耳边响起的却是盼弟的哭泣声。 “小姨……!” 姜凝心头猛地一沉。 听着盼弟不断的哭诉,姜凝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起身:“盼弟别害怕,小姨马上就回来!” 电话那头不时夹杂着姜远凌的怒吼,姜凝抿紧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她在电话中简单安慰了盼弟几句,挂断电话,转头对薛昀阔说:“对不起,我得立刻回家,家里出了些事。” 薛昀阔看出姜凝的急切,他也站起身,披上外套。 “开车送你去。” 二人匆匆离开了餐厅。 不到二十分钟,薛昀阔的车已经停在了住宅楼下。 车刚停下,姜凝便急不可耐地下车,跑向楼上。 屋内的争吵声清晰可闻。 …… 姜凝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她心如刀绞! 盛睿蜷曲在墙角,衣服凌乱,脸上赫然留着巴掌印。 姜远凌的怒骂声充斥整个房间。 见到门口外的薛昀阔和姜凝,他愤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哥,你在做什么?!” 姜凝冲上去,挡在盛睿身前,怒视着姜远凌。 盛睿一看见姜凝,仿佛抓到了救星,颤抖着手抓住姜凝的衣袖躲在其背后。 但她稍微一动,胸口下方的疼痛就加剧,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出声。 姜远凌嚷道:“这个笨女人,她骑个车都能把人撞人,还给人家留电话,你以为钱多啊,想主动送上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盛睿眼眶泛红,断断续续地小声辩解:“可是,始终是我先不小心碰到人家的,应该要赔偿……” 薛昀阔紧攥拳头,站在姜凝身边。 如果他不是亲眼目睹,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样的一个人竟会是姜凝的亲哥哥。 看岁数,两人似乎是隔了不少年,可他身上半点成熟男士的气息也没有,倒更像是那种让人腻烦的中年油滑家伙。 回忆起姜家二老还在世的日子,姜远凌对盛睿虽算不上百般呵护,但也绝不会动粗。 婚后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姜远凌十分渴望有个儿子,后来盛睿好不容易怀上,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 从那之后,姜远凌对盛睿的嫌弃就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然而,父母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从来都是公平对待。 在这样一个性别平等的家庭氛围中成长,姜远凌为何会这么重男轻女呢? 这至今仍是姜凝心头的一大谜团。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给自己亲生的女儿起了个名叫“盼弟”,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人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第一次给盼弟上户口时,姜凝悄悄对盛睿说:要是不乐意,咱们给女儿换个名,你是她妈妈,有行使的权利。 但盛睿很惧怕姜远凌,那时根本不敢违逆他的意愿。 此时,盛睿正瑟瑟发抖。 姜凝回头瞥了她一眼,感觉情况不对。 盛睿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哥,够了!现在该送嫂子到医院。” 姜凝不顾姜远凌的反对,在混乱中将盛睿从地上搀了起来。 盛睿捂着肋骨位置,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凝心里跟着一阵阵刺痛,猜得没错的话,可能是骨折了。 到了医院后,姜凝忙前忙后为盛睿安排检查。 薛昀阔始终跟在她们左右。 姜远凌这个始作俑者也在一旁,只不过他一直在用贼溜溜的眼神观察薛昀阔。 薛昀阔外貌温文尔雅,气质高贵,和街头的普通男子截然不同。 而且看得出来,他对姜凝颇为关心。 姜远凌起了好奇心,趁着姜凝去交医疗费的间隙,凑到薛昀阔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探询:“你是姜凝的朋友?” 姜凝的兄长,按理说薛昀阔应该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但他只是斜了姜远凌一眼,随即转过了头,显然没有聊天的打算。 姜远凌以前跟着唐嘉礼混,也算见过些场面,这个薛昀阔,绝非池中之物。 他呵呵干笑了几声声,满脸谄媚:“你跟我们小凝是什么关系?” 薛昀阔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过头来,语气平淡:“姜小姐所在的公司与我们有业务往来,算是……商业伙伴。” 姜远凌:“就这些?” 他脸上却是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副“别瞒我了,我都看透了你心思”的模样。 对这种表情,薛昀阔极其反感。 他微微蹙眉,语调平和:“不知姜先生想打探什么?可以直说无妨。” 姜远凌反应也快,立刻接茬:“当然是你有没有想法当我妹夫啊?我们小凝可是正处在谈婚论嫁的好年纪,过了二十四岁可就不吃香了,所以啊,如果你想现在就想娶她,得准备足够的彩礼哦!” 薛昀阔差点惊掉下巴。 这真的是亲哥? 三句话不到,就开始提彩礼了? 第50章你真是不识好歹 他清楚姜远凌品性恶劣,目光短浅,但不知怎的,刚才那句“妹夫”竟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薛昀阔确实对姜凝有好感,这个女人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她不仅仅外表青春美丽,还有很多其他迷人的特质,这一切都深深吸引了薛昀阔。 一想到姜凝,他的神情就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这一微妙变化,正好被姜远凌捕捉到了。 他挑了挑眉,乘势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怎么样?如果你真对小凝有意思,有空的话可以找我的,一起多聊聊些,例如姜凝兴趣爱好之类的,不过看你这副样子,应该是还没把人追到手吧?没事,有我这个神助攻在,保证你能赢得美人归!” 薛昀阔:“……” 姜远凌最近运势不佳,以往的靠山唐家已是一败涂地,风光不再,他不得不自己另找出路。 在外求职屡屡受挫,眼看钱包就要见底了,急需找到一个新的依靠。 看看薛昀阔,全身上下,西装到领带,还有手表,虽不是什么顶级名牌,看着但也价格不菲。 若真能促成姜凝与薛昀阔的婚事…… 姜远凌越想越美滋滋,对薛昀阔更是殷勤了几分。 …… 姜凝从收费窗口返回,看见姜远凌正满脸讨好地和薛昀阔说话。 顿时怒火中烧,她咬紧牙关,快步上前。姜远凌刚唤出声:“姜……” 姜凝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向了姜远凌! 姜凝的手颤抖着,她动手打了人,而且这人还是她的亲哥哥。 这一巴掌,是为盛睿出的气! 薛昀阔在一旁,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姜远凌捂着脸颊,似乎难以置信他会被姜凝揍了一顿。 他眼神中满是愤怒与震惊:“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敢动手打我?!” 姜凝冷眼相对:“打你?我更想直接把你送进看守所大门!” 姜远凌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 他素来最看重面子跟男性权威,但在薛昀阔面前,又知晓姜凝有几下子功夫,不愿更丢人现眼,只好把怒火转向再次责怪盛睿。 盛睿已经被他打进医院,他还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姜凝忍无可忍,掏出手机,在姜远凌眼前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目光锁定姜远凌,对着电话那头的警察说:“我哥哥冲我嫂子实施家暴,人现在被送到医院了,我要控告他故意人身伤害……” 姜远凌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他没料到姜凝真会报警,而且是在外人面前要他好看。 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被怒火烧尽:“你敢这么做!” 说着就要去抢姜凝手中的电话。 薛昀阔眉头紧皱,伸手拦下了姜远凌粗鲁的举动。 姜远凌意识到,姜凝如今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 看着薛昀阔护着姜凝的样子,更是确信无疑,这家伙确实对姜凝有意思。 众所周知,这类家庭内部矛盾,即便报了警,施暴者也很难受到法律制裁,最多罚款或接受一番口头教育,但姜凝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报警,大义灭亲。 哪怕效果有限,至少也起到了警示作用。 不久,一个年轻警察带着两名同事赶到现场。 其中一人见到姜凝时,明显愣了一下:“姜小姐?” 说话的年轻警察正是跟着季骁队长的小徒弟,之前酒店事件中见过姜凝,记得正是她以用自卫为由刺伤了唐嘉礼,揭露了唐氏公司销售问题房产的真相,至今唐嘉礼仍被关押。 这女孩,外表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手腕强硬。 姜凝也觉得这警察有些眼熟,点点头,便走上前向警察陈述:“我哥哥不仅对我嫂子施暴,可能意图谋杀她,幸亏她命大被抢救过来,她现在就在病房里,我们都愿意为她作证,当然你们可以询问医生检查她的伤势。” 从电话中的“故意伤害”到现在的“意图谋杀”,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毕竟,若非今日姜远凌手下留情,盛睿恐怕早已危在旦夕。 小警察还记得上次给姜凝做完笔录,季骁还单独跟她交谈过。 虽然不知具体内容,但从远处看两人神情严肃,小警察私下猜测,师傅和姜小姐应该颇有交情。 姜小姐的话,可信度极高。 警察沉默片刻,严肃地点头同意,随即转向姜远凌。 四目相对,姜远凌心虚得砰砰直跳,正欲辩解,警察却先开了口:“先生,请您跟我们回去了解下情况吧。” 他们不知道,这并非姜远凌初次对妻子施暴,私底下他对妻子总是暴力相待。 但因这事被警方带走,却是头一遭。 姜远凌气急败坏,大声咆哮,旁边的警察见状立即迅速上前,将他控制住,并警告若是不配合将要戴上手铐。 最后,终究是力量悬殊。 被带走时,姜远凌投向姜凝的目光满是仇恨,恨不得将这个讨厌的丫头千刀万剐…… 姜凝却并不畏惧姜远凌的威胁。 自从他涉足唐氏公司的非法活动并坑害了姑姑后,她便对他已彻底绝望。 这样的男人,已不是品德好坏的问题,是连作为人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医院走廊中,只剩下姜远凌愤怒的叫喊和谩骂,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姜凝轻哼了一声,立在原地不动,面上波澜不惊,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薛昀阔几次欲伸手握住她的手,最终只是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 “姜小姐。” 姜凝对着薛昀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尴尬地说:“真是抱歉,让你见笑了。” 薛昀阔摇头表示不在意。 姜凝心里挂念着病房里的盛睿。 薛昀阔与盛睿是初次见面,此时不便进入,便一同在外走廊等候。 姜凝推开病房门,步入其中。 此时盛睿麻醉已醒。 她躺在床上,瘦弱得让人心疼,面色苍白。 看见姜凝,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姜凝走到床畔,凝视着盛睿。 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话语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姜远凌,简直禽兽不如。 比盛睿大了五岁,却如此欺凌于她。 盛睿自小成长在如此重男轻女的家庭,委屈伴随她长大,即便婚后受尽欺侮,娘家也无人能为她挺身而出。 姜远凌身为丈夫,明明了解她的过去,非但不尽怜惜之情,反而变本加厉地侮辱她。 姜凝为盛睿感到愤慨和心痛。 设身处地想,若换作是自己,这样的日子一日都难以忍受。 未待盛睿言语,姜凝的泪水已夺眶而出:“嫂子……” 她们虽是姑嫂,却情同姐妹。 盛睿心中亦然。 第51章约会得怎么样 虽初时照顾年幼的姜凝是出于无奈,但姜凝的乖巧伶俐和美丽外表很快赢得了盛睿的喜爱,将她视为亲妹妹一般。 盛睿伸出手,轻轻拭去姜凝脸上的泪水:“我都知道了,不要哭了。” 姜凝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泪眼婆娑中,她一字一顿地说:“嫂子,你若有任何打算,可以跟我说,无论你决定做些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只要盛睿提出,只要盛睿愿意作出这个决定。 沉吟片刻,盛睿轻声启齿:“姜凝,我想离婚。” 姜凝紧握盛睿的手,毫不犹豫地应道:“好。” 盛睿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眼神中闪烁着坚决:“我只想要盼弟,之外其余的都不重要。” 姜凝点头:“我明白,帮你找一位好律师,然后确保离婚时给你跟盼弟的权益拿到最好保护。” 姜凝考虑的是更为实际的问题,毕竟单亲妈妈这条路并不好走。 若是真的离婚,以姜远凌的为人,是否愿意暂且不论,即使答应,恐怕在财产分割上也会极端吝啬。 姜凝如今已彻底看清姜远凌的嘴脸! 盛睿略显迟疑,低垂眼帘,慢慢道:“哪怕一无所获,我也要离婚。这些年,我私下也存了一点钱,养活我们娘俩应该足够了……” 然而姜凝深知,盛睿到贸易公司从事普通后勤工作,虽稳定但薪酬微薄。 自盼弟上学后,姜远凌便常以各种借口克扣生活费。 很多时候,盛睿都是用微薄的薪水供养女儿,如此这般,哪还有余钱积蓄? 姜凝理解盛睿是不想让她担忧,才这样说。 她并未戳破真相。 姑嫂二人继续攀谈,盛睿提及了今日的车祸:“都是我的疏忽,骑电动车忘记松开刹车,不小心撞上一辆……名贵的车。 车主还坐在车内,是个很年轻男子。 我们交谈了一会,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但姜远凌得知此事后,竟把名片烧了。 那位车主说车子有保险的,只需我支付修理费。 可我现在找不到他,小凝,你有办法吗?” 既然犯错,就该承担责任,姜凝赞同盛睿的态度,也清楚盛睿一向是个守信之人。 这样诚实可靠的人,在如今社会已不多见。 她眉头微蹙,询问道:“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盛睿沉思片刻,当时接过名片时的确留意了名字,还好记忆犹新。 “赵凛枫。”盛睿说道。 姜凝掏出手机在空白地方上输入:“是这个吗?” 盛睿纠正道:“不对,是建筑的楼。” 姜凝:“好,我知道了。” 收起手机,她对盛睿保证:“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寻找到他。” 姜凝离开医院后,心情就像阴天的乌云一样沉重。 薛昀阔只是一声不响地陪伴着,不敢多说一句话打扰她。 车缓缓开到了经远集团的大楼前。 一路上,姜凝都没说话。 薛昀阔则是默默地握着方向盘。 他心里有点担忧她,却又不敢随便开口打破这份静默。 直到停稳车子,姜凝拿起签好字的合同下车,转头和薛昀阔告别。 薛昀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姜凝,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门内,才收回目光。 他本来从不抽烟,可那一刻却突然有种想点一支的冲动。 或许每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有一股想要保护的本能吧。 就算她本身已经很强大,他还是忍不住对她生出一丝疼爱和怜悯。 ...... 回到公司,姜凝首先进了复印室,把签好的协议书跟复印备份,接着走向了萧泽的办公室。 此时的萧泽再见她,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言语轻佻。 起初还以为她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但经过几番有意或无意的测试后,他意识到姜凝并非想象中那么好操控。 不仅如此,她还很可能成为他日后职场上的障碍。 姜凝将签好的协议书递给他,并详细说明了里面的一些关键点。 萧泽点点头,不知道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只是草草地挥挥手,表示她可以离开了。 姜凝嘴角微扬,她能明显感受到萧泽态度的转变,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姜凝掏出手机,想了想,找出了宋泊简的微信。 刚把信息发出去,夏颐珂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似的蹦跶过来。 她一脸好奇地问:“小凝,你跟我表哥的‘约会’进行如何?” 姜凝瞪了她一下,不耐烦地说:“哪有什么约会,拜托你别乱说,我们可是去工作的。” 夏颐珂却不依不饶,依然开着玩笑:“哎呀,我知道的,今天是你跟经远集团签约的大日子哦,听说李总的助手被调走了,现在是我表哥接手。你们签约的时候,肯定没少趁机给我表哥送秋波吧?” 姜凝无可奈何地翻着白眼,又一次解释道:“真的是去工作的,你想太多了。” 突然,姜凝心血来潮,半开玩笑道:“你既然这么热心帮你表哥牵线,怎么就没想过将他跟李总凑一对呢?他们年纪差不多,应该更合适啊。” 没想到,夏颐珂脸色竟沉了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们俩,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放一起不合适的。” 姜凝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夏颐珂会这么认真地回应。 这让姜凝心头掠过一丝迷茫。 不由自主地,她想到自己跟安月瞑—— 他们,同样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原来夏颐珂也明白这个道理。 确实,是不合适。 这时,夏颐珂回过神来,目光无意间落在姜凝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姜凝刚刚发出的微信信息:“邵律师,您也代理离婚案件吗?” 夏颐珂惊讶地愣住了,立即咋咋呼呼地喊起来:“谁要离婚啊?!” 姜凝心里咯噔一下。 她连忙抓起手机,熄灭屏幕,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啦,就随便问问的!” 另一边,安月瞑正坐在一间宽大的房间里。 手里捏着手机,耳边是赵凛枫在电话里无可奈何的抱怨声。 他边听着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桌面上堆着的文件。 赵凛枫,宋泊简太太的弟弟,刚二十二岁,可以说是安月瞑看着一步步长大的。 刚回国没两天,电动车就轻轻碰了下他的车,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赵凛枫说:“安哥,你说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撞了车答应赔,结果人影都不见了。” 安月瞑轻笑一声:“凛枫,你多大个人了?现在这样的场面话谁还当真,人家说赔你就信了?” 赵凛枫在电话那头争辩:“我看她当时挺实诚的,看着真不像会跑路……” 第52章无欲无求 安月瞑打趣道:“你在国外念书,脑子念傻了吧?这种骗人的都不明白了?” 赵凛枫摸了摸额头:“也许吧,算了,自认倒霉了!” 安月瞑放下手中的文件,坐正身体,语调变得认真了些:“这次你回来,不打算再走了吧?” 赵凛枫沉默了一会,心里想起了许多事情。 再次开口时,语气少有的郑重:“都三年了,姐姐还在医院躺着,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就算我再没心没肺,总不能让咱爸妈两位老人独自守着公司吧,我也该回来担点责任了。” 安月瞑挑了挑眉:“赵家的小少爷懂事了?” 赵凛枫却叹了口气:“是被逼着长大的!出事前,我和她商量好了,我原本是负责吃喝玩乐环游世界的,她呢负责接管公司,顺便承担家业。我姐她本来就是经商的料,姐夫也能证明这一点……”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接着说:“对了,安哥,让你帮我盯着姐夫,他有没有其他女人,你注意了吗?” 安月瞑皱起了眉头。 这事赵凛枫之前确实和他提过。 他和宋泊简是铁哥们,没人比他会更了解宋泊简了。 但安月瞑是谁,怎么可能去做监视人的勾当? 显然,赵凛枫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安月瞑只把他当孩子,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赵凛枫现在又提起这茬,而且语气异常认真:“就算如今我姐昏迷不醒,但她和姐夫毕竟还是夫妻的,如果姐夫他忍受不住了寂寞出轨了……安哥,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安月瞑本就不愿管这些闲事,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头。 赵凛枫听他不言语,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的:“安哥,难道姐夫真的出轨了?三年的单身生活,他果然是熬不过去了吗?” “凛枫。”安月瞑出声打断了他。 赵凛枫听出了安月瞑语气中的冷漠和距离感。 他心里一沉,再开口时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尴尬地笑道:“好好好,那我自己直接去问他!” 两人互相上了几句,安月瞑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穿过落地窗却望向外面繁忙的街道。 其实,赵凛枫刚刚顾虑的那件事,安月瞑也曾考虑过,但从他的观察来看,宋泊简这些年似乎真的心境平和,无欲无求。 宋泊简外貌不俗,英俊而稳重,又是法律界声名显赫的大律师。 单是安月瞑所知,宋泊简的律所里便有不少年轻女孩对他抱有好感。 但他似乎对此总是兴趣寥寥。 除了工作,在私下里也就是去健身房锻炼,或是和几个兄弟偶尔聚聚,仅此这些。 宋泊简和赵妩芳当年是早早闪婚,在安月瞑大学毕业不久,他就参加了两人的婚礼。 然而婚后的宋泊简和赵妩芳却很少成双成对出现,两个人仿佛各有各的忙碌。 在安月瞑看来两人更像是工作伙伴多于夫妻。 如果不是三年前意外发生的那场车祸,安月瞑还真没意识到,宋泊简对赵妩芳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 赵妩芳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一个人就这么孤单地等了这么长时间。 每周都要到医院探视,风雨无阻。 就连负责照顾赵妩芳的医生都说,宋先生是个重感情的好男人。 每个人心里都有他自己的坚持,或许宋泊简的坚持就是赵妩芳吧。 安月瞑想到了父母,自从许玥生病后,安镇山也是坚持无微不至、毫无怨言地陪伴在侧。 所以,常言道的不离不弃,他无意间在周围的亲朋好友身上看见了最真实的体现。 情圣,每一个都是深情的情圣。 安月瞑自认为他是学不来这份深情。 半晌后,他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路过办公区时,不经意间朝姜凝的位置瞥了一眼。 她正埋头在一摞文件中,鬼鬼祟祟地不知在跟谁通电话。 安月瞑皱了皱眉头,脸色显得不悦。 安月瞑迅速把目光收了回来,脚下的步伐没停,直接往会议室走去。 等他再次返回时,发现姜凝早已不在原先的工作位置上了。 他踱步到房间门口,手指刚要碰到把手,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一闪而出。 他愣了一下,姜凝已立在了他的跟前。 她脸上挂满了讨喜的笑容,唤了他一声:“安总。” 安月瞑轻轻咳了两声,将领带整理了一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姜凝说:“我刚刚跟经远集团的李总签订了合同,她本人同意采纳我们公司的方案。” 姜凝的话语中透着些许得意,手上拿着的是合同的副本。 安月瞑眼神深沉地望向她,伸手接过了文件。 他没有马上转身进屋,而是打量了她一番。 这么一瞧,姜凝感到有点不自在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辛苦你了,我已经让财务部知道,下个月起你的工资会增加,多出几千块。”安月瞑的语气平和,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对于加工资的事,姜凝虽已知晓,但仍真诚地回应:“谢谢您。” 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 安月瞑就在她跟前,不紧不慢地翻阅着手中的合同。 空气中只听见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不知怎么,姜凝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 她明白安月瞑是个心思复杂、多疑的人,虽然外表总是那般从容淡定,仿佛尘世的纷纷扰扰与他无干,实则在不动声色间藏着敏锐的锋芒。 几番较量下来,她对他的了解更加深入,觉得还是自己先说出来,免得他胡思乱想。 再由这猜疑生出什么大动作来对付她,自己可承受不了那份重量。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笑道:“安总,其实在今天靶场谈合作的时候,李总带去的助手是沈经理。” 安月瞑抬头,目光淡淡地重新落回到姜凝的脸上:“薛昀阔?” 四目相对,姜凝两侧下垂的手悄然握紧:“对!” “看样子沈经理在经远集团干得挺不错嘛,李总很是器重他!”姜凝再次开口用半开玩笑的语调说,想要缓和一下氛围。 第53章家暴 安月瞑的眉毛轻轻挑起,对姜凝的话似乎感到意外,“刚刚你打电话,便是和沈经理通话?”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但姜凝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姜凝睁大了眼,心中暗自感叹安月瞑不仅是耳力好,似乎视力也超群。 连她跟谁打电话都注意到了? 她急忙澄清:“不是的!我是打了电话,但跟沈经理无关!我是在询问邵律师,看他能否帮助我嫂子在离婚后获得应得的财产……!” 安月瞑的目光一凛,抓住了关键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惊讶:“你哥哥和嫂子要离婚?” 姜凝叹息一声,以她和安月瞑的关系,还没到需要事无巨细汇报家事的地步。 不过既然他问自己了,也没理由隐瞒。 “是的,我哥一直以来对我嫂子都不太好,现在居然变本加厉到动手伤害人,把她的肋骨都打折了,人还在医院躺着,这样的日子我不希望我她继续忍受。嫂子说她要离婚,我全力支持!”姜凝尽量使声音保持平稳。 安月瞑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姜远凌还有家暴的毛病?” 姜凝抿了抿嘴唇。 一提到这个话题,她就又伤心又愤怒,忍不住愤愤不平道。 同时她几乎忘记这里是上班的地方,他是她的上司,而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她把姜远凌的所有不负责任跟粗鲁冷酷,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安月瞑。 当然,也没落下今天在医院里,她扇了姜远凌一巴掌的事。 并且报了警,指控他故意伤害,让警方把他带走,要给他一个教训! 听完姜凝的陈述,安月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时,姜凝才留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她心里一紧。 是他嫌我话太多了吗? 不由得暗自揣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家里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安月瞑开始感到厌烦了? 会不会后悔跟我结了婚? 这个想法在姜凝的脑子里一晃而过。 她没说出口,只是抿紧了嘴唇。 正要转身回到工作位,身后却传来了安月瞑的声音,叫住了她。 “明天一起医院,去看看你姑姑。”安月瞑的语气平平淡淡。 姜凝惊讶了一下。 想起安月瞑刚才脸上那厌恶的表情,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自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绝:“不用了!安总,真没必要!” 安月瞑面上波澜不惊,慢慢踱步到姜凝跟前:“这是奶奶老人家的想法,她希望我以未来女婿身份多多陪你。” 他略微停顿,平静而坚定地补充:“当然也是我们家的规矩。” 姜凝一时无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你就告诉奶奶,说已经去过就行……” 安月瞑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是怕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吗?” 姜凝不解:“安总,咱们本来就是假的,不过是演场戏罢了。” 还说什么姜家的女婿?真是好笑。 安月瞑眯起眼,说道:“我答应了奶奶,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不能做假。明天下班,停车场里等我。” 话落,不待姜凝回应,他就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姜凝愣在原地,看着门一脸茫然。 …… 关上门之后,安月瞑给宋泊简打了通电话。 “听说你接了一个离婚案,是姜凝家里的?”安月瞑直截了当。 宋泊简略显惊讶,他确实刚才接到过姜凝的询问,但没打算接过这个案子,抬了抬手中的腕表:“哦,那个我已经转给同事了,你是知道我的,对婚姻法不感冒的。” 安月瞑拿着手机,沉思片刻,说:“不,我想要你接下来。” 宋泊简微微一顿,挑了挑眉,手上动作暂停。 他和安月瞑是多年老友,清楚安月瞑从不爱插手别人家的私事,更何况是家庭纷争。 但这次,为了姜凝的事,安月瞑特地来电要求他接这案子。 以前宋知渺的离婚,宋泊简直接推给了别的同事,那时安月瞑可是一言未发。 宋泊简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同。 他轻笑一声:“好吧,你开口了,那我就接下来。上次还叫她姜小姐,那下次……是不是该直接叫小嫂子了?” 安月瞑微蹙眉头,没纠正,只说:“随你。” ...... 第二天,天灰蒙蒙的,烟雨如丝般飘洒。 姜凝站在集团大楼门前,犹豫着有必要开伞。 安月瞑的车准时出现在她面前,随着车窗慢慢摇了下来,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上车。” 姜凝没多话,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车内静得让人窒息。 只有雨点击打窗户的声响在耳边回响。 车在雨中向前行驶。 很快,到了医院停车场。 安月瞑和姜凝一同下车。 两人都没打伞,进了医院发现自己身上有些许湿了。 安月瞑还好,穿着西装不太显,姜凝的衣服却单薄。 他不经意间回头望了她一下,随即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姜凝感到一丝尴尬,轻声道谢:“谢谢。” 却感觉安月瞑的目光炙热,似乎在审视她。 或许曾经亲密过的男女之间,总有些难以言喻的默契。 恍惚间,姜凝的心跳仿佛漏了几拍。 “小凝?” 不远处的走廊上传来呼唤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氛围。 姜凝晃过神,看见了韩士杰。 她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姑父!” 因为调整治疗方法,最近姜婉的情况有点变好了。 姜凝除了每个周末过去看看,有时候还会给韩士杰打个电话,问问姜婉康复得怎么样。 就算给姑姑找个很合心意的看护,韩士杰还是经常不放心。 现在早点店重新开张了,只要不忙,他每天都往这边跑。 在姜凝的记忆里,姑姑跟姑父这么多年,两个人普普通通的,可是一直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 第54章弦外之音 和姜凝在走廊上随便聊了几句后,韩士杰注意到后面的安月瞑。 安月瞑个子高,气质也出众,韩士杰愣了一下,小声问:“小凝,这位是?” 姜凝说:“姑父,这是安月瞑,我的……上司。” 她停顿了一下,选了个比较保险的说法。 安月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转头对着韩士杰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 韩士杰感觉得到安月瞑那股不凡的气场,先呆了两秒,然后兴奋地上前,便一把抓着安月瞑的手:“安总,真的太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提前给了小凝工资,我媳妇她…可能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医疗条件了。” 之前他就想当面感谢安月瞑,但是一直没机会。 安月瞑却挑了挑眉,提前发工资? 姜凝是这样跟家里人讲的? 他微笑着,转头看了看姜凝,像是在等她给个说法。 姜凝抿着嘴,感觉尴尬极了,恨不得把脚趾都抠进地里去。 安月瞑:“……” 那一瞬间,姜凝真想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她清楚觉得之前对韩士杰随口撒的小谎,现在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她一直低着头,脸红得不行,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抬头时,发现安月瞑的眼神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尖锐、直接,不用开口已经让她觉得自己千疮百孔了。 姜凝心里苦,却哭不出来。 没想到,安月瞑却忽然笑了,伸手拍拍韩士杰的肩膀:“客气什么,姜凝是我们公司很出色的员工,如今她家里遇到难处,我们自然要支持。” 他的话里听不出半点不悦,但她能感受到话里隐藏的冷淡和讽刺。 姜凝的心快跳到嗓子眼,赶紧慌忙地换个话题:“姑父,今天姑姑情况怎么样了?安总想看看她。” …… 不一会儿,韩士杰就把姜凝和安月瞑领到了病房门口。 敲了敲门。 姜凝推开门进去,安月瞑跟在后面。 姜婉见到姜凝,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转而看到了姜凝身后的安月瞑,脸上露出了点惊讶:“这是谁?” 姜凝犹豫了下,还是照着先前的话介绍:“姑姑,这是安月瞑,我的……上司。” 安月瞑望着姜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对姜婉点点头:“您好,我是姜凝的领导,了解到您的病情,特意来看看您。” 姜婉显然对安月瞑的来访感到意外。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面带微笑着请安月瞑坐下:“安总真是体贴,快请坐请坐。” 不过,安月瞑没有马上坐下,他看向姜凝,淡淡地说:“你先到外面一会,我想跟她单独聊聊。” 姜凝和姜婉同时愣住,不知道安月瞑想干嘛。 特别是姜凝。 她戒备地看着安月瞑,眼神里满是警惕:你要跟姑姑说些什么? 她心里害怕,怕安月瞑会说出他们假结婚的事,怕他说出自己“卖身”给他了的事,那会给家里人带来很大的内心负担。 安月瞑看着姜凝那副如临大敌,突然嗤笑出声,反问道:“我比你有分寸?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姜凝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姜凝望着安月瞑,心里像打鼓一样七上八下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姜婉开口,话语间带有一丝调侃:“小凝啊,你先下楼去便利店,帮我买包话梅回来,我这会儿就想尝那个味儿。” 姜凝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姜婉这是在故意找理由,好让安月瞑单独跟她聊聊。 虽然心里不太踏实,姜凝还是应了下来:“行,我这就去。” 说完,她迈步离开病房,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走廊里,只剩她孤零零一人。 姜凝心跳加速,对屋里安月瞑和姜婉会谈的内容满是猜测和不安。 …… 病房里,安月瞑坐到了姜婉的床沿。 他开口说道:“听说您最近康复得挺快。” 姜婉微微笑了一笑,眼里却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安总特地来看我,不只是说些客套话吧?” 安月瞑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您观察力真锐利。” 姜婉沉默了一会儿,直接问道:“安总跟小凝到底是什么关系?看她还穿着您的西装,莫不是你们……仅仅是上司和下属?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安月瞑没想到姜婉如此洞察秋毫,稍作停顿后,坦白道:“我们结婚了。” 姜婉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她表情严肃地看着安月瞑,沉声问道:“你们是因为什么结婚的?你们相爱吗?” 简单的一问,却让安月瞑哑口无言。 爱?爱? …… 安月瞑探望姜婉,起初确实是受了安老太太的指派,可现在坐在她面前,他竟莫名感到了一丝羞愧。 他知道姜婉和韩士杰之间的夫妻情深,如同自己的父母安镇山与许玥那样。 患难与共,生死不弃,他们都秉持着对婚姻圣洁和忠诚的坚守。 如果姜婉得知,他与姜凝只是基于协议的婚姻,定会让她难以接受。 安月瞑静默片刻,沉声说:“是的,我爱她。” 然而,姜婉听到这回答,反而眯起眼,目光里透着探究与不信。 作为长辈,自己对姜凝知之甚深,深知侄女心地善良,但也可能为了家人一时冲动做出决定。 姜婉确诊那会儿,姜凝急得如热锅蚂蚁,之后还跟韩士杰保证,不必担心治疗费用。 现在回想起来,那笔钱的来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姜婉心头紧绷,盯着对面的安月瞑,缓缓说道:“安总,小凝是个好孩子,我不愿见她因一时的困难,做出将来会后悔终身的决定。” 姜婉虽说得委婉,但安月瞑能读懂她的弦外之音。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请放心,我一定会珍视她。” 姜婉紧紧盯着安月瞑,仿佛在验证他话语的真伪。 半晌,她轻轻叹息,似乎接受了安月瞑的承诺:“好吧,我相信你。” …… 第55章你爱他吗 姜凝揣着新买的话梅步入病房。 一进门,一股沉重的气息迎面扑来。 她先瞅了瞅安月瞑,再望向姜婉,假装随口问道:“你们之前聊啥呢?挺投入啊。” 姜婉笑笑,从姜凝手中接过硬梅,拆开包装,边嚼边说:“就是瞎聊罢了。” 姜凝心里虽痒痒的,但见姜婉不想细说,便没再多问。 病房里又磨蹭了会儿,二人便离院上车。 车里,安月瞑有意无意地回味着姜婉的话语。 你爱她吗? 你爱她吗? 他拽了拽领带,企图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随意一瞥手机, 才发现一小时前有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堆照片。 他抿抿嘴,终究还是打开了那些照片。 全是姜凝和薛昀阔在餐厅用餐时被偷拍的镜头,两人显得颇为亲昵…… 尤其是薛昀阔望着姜凝的眼神。 呵,一如既往的不简单。 姜凝系紧了安全带。 转头之际,发现安月瞑一言不发地捏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她不甚在意,催他快开车,却突然听见安月瞑冷哼一声。 姜凝:“咋了?” 安月瞑:“刚姑姑还在夸你是个不错的女孩,不错?这便是你姑心目中的好女孩?” 言毕,他随机将手机扔给姜凝,示意她自己看看。 安月瞑:“对着外面的男人,你倒是笑得挺欢嘛。” 话一出,他先自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怎搞得像他在吃醋? 但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 姜凝被安月瞑的神情吓得不轻。 她接过手机,看着这些照片,也不由深吸一口气。 她又不是大明星,怎料得到会遭人偷拍? 姜凝努力装作镇定,硬生生开了个玩笑:“谁拍的呀?莫非是我的小粉丝不成?” 可转头一看,安月瞑脸色阴沉。 显然,他没有心情和她打趣。 安月瞑默默发动了汽车。 耳畔似乎只剩下引擎的轰隆声,在雨夜中回响。 姜凝身上还搭着安月瞑的外套。 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他的味道,但这刻,这股味道却让她心神不宁。 一路上,姜凝多次攒足勇气,试图打破与安月瞑之间凝固了的空气,找到一丝对话的缝隙,然而每当她准备启齿时,总会受安月瞑冷漠的态度,瞬间熄灭。 四十分钟的路程,在窗外绵绵细雨的伴随下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轿车稳稳停在了家门前。 安月瞑下车后,没有丝毫停留,迅速踏上楼梯,留下一串清冷。 厨房里的苏苏,因外面的动静停下手中的活计,急匆匆地迎出门来,口中刚唤出一声带着几分关切:“月瞑少爷……” 却只见一抹身影如风,未及言语,已擦肩而过。 苏苏错愕片刻,转而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随后而至的姜凝,想从姜凝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是否两人间有了些小摩擦。 姜凝默默地将自己那件略显沉重的西装外套递给了苏苏,声音中带着低落:“麻烦你帮我洗一下。” 她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言,加之雨水无情地打湿了她的衣裳,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凉意。 上了二楼,姜凝的脚步在安月瞑紧闭的卧室门前迟疑了,那扇门后隐隐传来低沉的交谈声,显然他正在与电话另一端的人交谈。 自从苏苏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姜凝便与安月瞑共居一室,而今日,那扇门却成了难以逾越的屏障。 姜凝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感觉自己在安月瞑面前,自主的权利竟如此渺小。 如果他不允许她进入,她便只能止步于此,甚至想象着若是被拒于大门之外。 她抿紧了唇,转身步入自己的房间,褪去一身湿衣,随后走进浴室,任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 与此同时,安月瞑独坐在卧室的沙发之上,刚结束了与弘毅集团李越的通话,但接通电话的第一声,其实并非出自李越之口,这让安月瞑的嘴角轻轻一抿,眼神不自觉地游移到紧闭的房门外。 方才他隐约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轻微脚步声,那必然是姜凝无疑。 他在期待着她的敲门声,但良久无果,姜凝的沉静出乎他的意料。 最终,安月瞑起身,缓缓走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轻轻拉开。 刹那间,对门浴室的水声清晰可闻,如同细雨般潺潺入耳。 他挑了挑眉,双臂环抱,思索片刻,便朝那水声来源走去。 姜凝刚沐浴完毕,正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浴室的那一刻,猛然对上安月瞑那坐在床沿的沉静身影。 她的动作停滞,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半敞的门扉:“你怎么进来的?” 安月瞑的回答简洁明了:“这是我家里。” 这话让姜凝一时语塞,的确,在这里,他有着不可置疑的主宰权。 安月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过来。 姜凝眉头轻蹙,对于安月瞑这难以捉摸的情绪变化感到困惑。 车上时他还是一副疏离的模样,冷淡得让人难以亲近,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态度却又戏剧性地反转。 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而安月瞑则保持着那份深邃的目光,耐心着。 正当姜凝决定妥协,迈向安月瞑的瞬间,口袋中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她取出一看,竟是宋泊简发来的信息。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宋律师的名字,以及那条出乎意料的消息,表示愿意协助处理她提及的哥哥嫂子离婚案件。 姜凝目光定格在那行字上。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脑海,她抬眼望向安月瞑。 她缓缓走至他身旁坐下,注意到安月瞑在卧室时已经更换了被雨水浸透的衬衫,现在的他身穿一套灰色的家居服,只是领口松散,少了三颗未扣的纽扣。 她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指,为他细心地系好两颗扣子。 安月瞑眉头微皱,低下头,静静地观察着姜凝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姜凝边系扣子边说:“我请了宋律师代理我嫂子的离婚案,起初他婉拒了,但刚才却主动发信息同意接手。是不是你从中帮我说话了?” 第56章玩笑还是真话 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肌肤,传递着一股微妙的温暖,让安月瞑不禁有几分享受。 安月瞑握住了她的手,虽然语气依旧保持着冷淡,但眼底却有复杂的情绪在翻腾:“你想说什么?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言下之意,安月瞑似乎在讽刺姜凝有些自视过高,认为是自己的魅力促使宋泊简改变了主意。 如果真是他的助力让姜凝心愿达成,或许她会感动不已,然而他这番话语却犹如冷水浇头,将一切美好的遐想冷却下来。 姜凝抿了抿那樱桃般鲜艳的嘴唇,缓缓开口:“不是这样的……” 他轻轻一笑:“对了,我刚和李总通过电话,她对你赞不绝口。” “真的吗?” 安月瞑轻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姜凝翘起的一缕发丝,动作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玩味。 “那个女人自从当上总裁后,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高不可攀,寻常人等她连正眼都不愿多瞧一眼。 而你,仅仅和她见过两次面,就能获得她的青睐,真是令人意外。” 他的言语中虽有调侃,却也掩不住一丝认可。 姜凝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李总并非高傲,她对人也没有轻视之心。 或许,那只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毕竟在这个圈子,真心难求,敞开心扉更是不易。” 她的语调平和,在为自己被辩解。 “你觉得你很了解她?” 姜凝也不示弱,反问道:“那么,您又何尝真正懂她?” 语气中不乏挑战意味,同时也在暗示,了解一个人并不容易。 安月瞑淡淡一笑,似乎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我所知中,李总在成为李总之前,是袁磊天的助手。 你知道吗,袁磊天比她年长二十多岁,这背后的故事可没有那么简单。” 安月瞑似乎对姜凝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但还是决定说出一些鲜为人知的秘辛:“一个年轻女子,借由工作的便利,接近足以做她父亲的男子,若非为了金钱与权力,还能为何? 况且,袁磊天的去世,你该知道,是在她的床上……” 然而,姜凝并未被轻易说服:“或许袁先生心甘情愿沉溺于这段情感之中,正如古话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或许还为此感到自豪。 人的欲望与选择,往往是外人难以揣度的,尤其是男人的心思。” 安月瞑一时语塞,只得以沉默回应。 姜凝则趁势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一个出身底层的女性,利用所有可用资源,只为改变命运,有何不妥?即便方法不那么光彩,只要不违法,就无需过多苛责。 李总追求的是金钱与地位,袁先生渴望的是青春的活力与美丽,双方各取所需,谁又能说谁更高尚? 凭什么李总就要承受那些莫须有的指责?”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充满了为弱者发声的正义感。 安月瞑罕见地哑口无言,他心中五味杂陈。 姜凝对于李越的认可与理解,在他看来是如此新奇且出乎意料。 一个被众人视为圈中蛇蝎美人的人物,在姜凝的眼里,竟有着值得欣赏与同情的一面。 这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使得他忍不住再次审视眼前的女子。 他定睛于姜凝那双清澈的眼眸:“假设是你,为了实现目的,是否也会不择手段?” 姜凝微微一怔,随即目光坚定地回答:“若是我面临绝境,别说与年长二十多岁的男子成婚,哪怕……” “够了。” 安月瞑突然打断,不由自主地将姜凝推离,她一个趔趄,险些跌落床边。 姜凝望向面色阴郁的安月瞑,眼中的迷茫逐渐化作醒悟,似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触及了敏感之处。 回想起当初她同意与安月瞑契约结婚的初衷,不就是为了筹措资金救治病重的姑妈吗…… 这一刻,她恍然明白,原来所有的讨论与争辩,最终都绕不开现实与自身的选择。 紧接着,安月瞑的声音再次响起:“假设提出婚姻的不是我,而是任何一个能够提供援助的陌生人,你也会接受吗?根据你的逻辑,只要能解决问题,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是这样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姜凝的心头。 姜凝的心跳骤然加速,困惑与不安交织在一起。 她不明白,对话明明是围绕李越展开,为何瞬间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安月瞑那锋利如刃的目光震慑住了。 此时的他,眼神中少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与冰冷。 她忽然意识到,由于早前照片事件已令安月瞑颇为不悦,若是此刻再激怒他,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就此失去这份脆弱的婚姻关系。 于是,姜凝重新坐回到安月瞑的身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担心自己不够吸引人吗?” 安月瞑闻言,表情复杂,显然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反问毫无准备,只能以沉默回应。 话一脱口,姜凝内心便泛起一丝悔意。 她并未有意要以牙还牙,只是一时语快,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心底的玩笑。 方才他试探她,此刻她却无意间用同样的方式还击,这无疑会让安月瞑认为自己是有意为之,一场误会恐怕在所难免。 果不其然,安月瞑的脸色骤然一沉。 她急忙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颈项:“谁说我要随随便便嫁给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了?老公,你对自己那副颠倒众生的好皮囊真的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说话间,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目光纯真而又无辜,直直地望入安月瞑的眼底。 一声充满依赖与爱意的“老公”触动了他的心弦,安月瞑的眼神逐渐柔和,他缓缓低下头,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 第57章自欺欺人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姜凝被他看得不禁有些心慌意乱,但她倔强地忍耐着,没有撤回环绕在他脖颈上的双手,反而更紧地依偎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坚持与不悔。 忽然间,安月瞑的手臂轻轻一收,将她整个身子搂入怀中,然后稳稳地将她安置在宽大的沙发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你,是被我的外表所吸引了?” 姜凝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无比的笑容。 “当然啦!不然还能是什么?” 安月瞑嘴角微勾,又提出了一个让她意外的问题:“那么,薛昀阔呢?你对他又是怎么看的?” 这个问题,姜凝顿时语塞 “……” 她并未急于回答,内心却暗暗腹诽他的小气,不过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他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薛昀阔不过是我的工作伙伴,但你不同,你是我唯一的老公,我的世界。” 安月瞑显然是对她的回答抱有几分怀疑。 但他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 正当她刚要松一口气时,安月瞑却猛然一把将她抱起。 他带着她径直走向主卧室,门被他轻轻一踹,便轰然关闭。 姜凝被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他走进浴室,不多时,便拿着吹风机出来。 她的长发因洗澡而略显湿润,他以前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她,这样的状态入睡对身体不利。 姜凝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付有容和舒若白,他们也曾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自己。 她没有多言,只是乖乖地坐在他面前,等待着他的呵护。 这一刻,她的心灵仿佛被温柔的粉色泡泡包裹,所有的烦恼和杂念都被抛至九霄云外。 安月瞑站在她身后,手持吹风机,动作轻柔而细腻,生怕弄疼了她。 吹风机的声音逐渐减弱直至停止,她忽然轻唤了一声:“安月瞑。” “嗯?” 他转头望向她,只见她仍旧乖巧地坐着,那双纯净无瑕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孩童般的稚嫩与纯真,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唇角上扬,内心的烦躁与不安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在此之前,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除了与李越通过电话商讨合同的细节,还秘密联系了徐晏,委托他调查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照片来源。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此刻需要借助第三方力量来挑拨他与姜凝之间关系的那个人,答案已昭然若揭。 对于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他目前并无心思去追究,但若真有人试图在他头上种下一片青青草原,这样的挑衅他是断然不会容忍的。 薛昀阔对姜凝的那份心思,明显得几乎人尽皆知,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倾慕之情,即使是旁观者也能轻易察觉。 姜凝因为那份婚约束缚,或许在外在行为上极力避免与其它男性过于亲近,但在情感的海洋中,她的心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波澜不惊? 安月瞑并不确定姜凝是否在故意玩弄欲擒故纵的把戏,假装不知晓薛昀阔的情愫,但无论真相如何,他都无法容忍这段关系继续模糊不清下去,必须采取行动。 次日,当她于公司内部论坛上无意间瞥见那张贴着她与安月瞑婚纱照的帖子时,整个人彻底怔住了。 那些精心拍摄的照片,本该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甜蜜记忆,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公之于众,且迅速占据了公司论坛的首页位置。 公司的“韵年”论坛,向来是员工们交流互动的热门平台,数万员工在这里分享生活点滴,其活跃度几乎无人能敌。 当天清晨,姜凝刚踏入办公室,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同事投来的异样眼光。 还未等她细细琢磨,就被好友夏颐珂神秘兮兮地拉到一旁,一脸的兴奋与八卦。 “看看这个!” 夏颐珂快速打开电脑,鼠标轻巧地点击,很快,那篇引起轰动的帖子映入眼帘。 姜凝顺着夏颐珂的指示,一张接一张地浏览着那些照片,每翻一页,背后不禁渗出丝丝冷汗,她开始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照片里,她身着一件手工缝制的蕾丝婚纱,细腻的花纹仿佛晨雾中绽放的花朵,轻柔地依偎在安月瞑身旁。 尽管拍摄时,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勉强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经过摄影师的巧妙捕捉与后期的精心修饰,最终定格在画面中的她,那份幸福感满溢而出。 这个摄影师团队是业内公认的翘楚,他们的镜头下,即便是最细微的情感波动也能被精准捕捉并赋予艺术化的诠释。 而她,本身便是造物主的偏爱,五官精致如精雕细琢,身材比例近乎完美,高挑而不失柔美,只需略施粉黛,便足以令周遭黯然失色。 安月瞑更是风采卓绝,宽阔的肩膀彰显着男人的担当,细腰则衬托出他的挺拔,一套深色西装剪裁得体,将他商务精英的气质展露无遗。 两人并肩而立,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如同天作之合,让人不禁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匹配的一对。 姜凝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指尖轻轻搭在了电脑的阖盖键上,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她清楚,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欺欺人,试图用关闭画面的方式来逃避现实的种种纷扰。 就在刚刚,她无意间瞥见了文章下方的浏览量,数字已然突破了五位数,这意味着,她与安月瞑的关系,如今已成为了公司内无人不晓的秘密。 她抬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同事们看似若无其事地各自忙碌,但实际上,那些偷偷投来的目光,以及在与她视线交汇瞬间的闪躲,无不透露出内心的震惊与困惑。 对他们而言,这一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一时间,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 第58章特殊关系 要知道,在这之前,姜凝的名字总是与弘毅集团那位年轻有为的薛昀阔紧密相连,公司内外的闲聊中,人们总是自然而然地将他们看作一对佳偶。 尤其是那次,姜凝代表公司与弘毅集团的李总洽谈合作项目,很多人私下揣测,她的成功或多或少得益于与薛昀阔的特殊关系。 而今,真相揭露,背后的复杂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一切幻想与揣测瞬间土崩瓦解。 夏颐珂望向姜凝失魂落魄,低声说道:“小凝,原来你已经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啊。” 往日,她积极撮合姜凝与薛昀阔,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亲切地称呼姜凝一声表嫂。 姜凝深知自己对夏颐珂有所隐瞒是不妥的,她抿紧嘴唇,眼中满是抱歉:“和安总的事情,原本我们说好要保密的,我没有故意瞒你,只是那份协议里明确规定,不能随意公开我们的关系。” “协议?”夏颐珂一脸的诧异。 姜凝略一迟疑,最终决定向好友坦诚:“没错,我和安总的确结婚了,但那是一场基于某些考虑的协议婚姻。 是几天前为了应对安家长辈临时准备的,谁曾想会不慎流传出去……” 此刻,姜凝的心像被无数只小手拉扯着,婚纱照的曝光让她预感到安月瞑应该已经知晓了一切。 她检查手机,暂未收到对方的信息,让她感到更加不安,生怕安月瞑会因所谓的“违约”对她采取措施。 比起身体上的任何伤害,她更担心的是经济上的损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当姜凝心事重重之际,一旁的夏颐珂忽然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语气中满是失望:“我还曾信誓旦旦地鼓励表哥追求你,以为自己可以做那个促成好事的红娘呢……” 姜凝没有听清夏颐珂的低语,只见她抬头,恰好撞见了姜凝那充满疑惑的眼神,于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不过话说回来,你能搞定安总,还真是让人意外!” 姜凝尴尬地回应:“搞定什么?我和安总之间,并非外界所想的那样简单直接……” 然而,夏颐珂的好奇心已被彻底点燃,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贴近姜凝,压低了声音:“管它复杂还是简单,你们总归是夫妻了,那个,你们有没有……?” 姜凝一怔,脸颊飞快染上了两朵红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颐珂嘻嘻一笑,故作刁难:“你瞒了这么久,我可还在生气呢。 除非你详细描述一下,安总在生活中,尤其是床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否则我绝不轻易放过你。” 这番大胆直白的“威胁”,让姜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报以苦笑。 面对好友的调侃,虽然让姜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在轻松的氛围中,心中的那份紧张感倒是缓和了不少。 正当夏颐珂还想继续挖掘更多细节时,不远处,云依一款款而来。 她的脸上写满了自早晨以来就一直纠缠不清的困惑与矛盾,既像是期待些什么,又似乎在担忧。 欢喜的是,原来薛昀阔并非姜凝生命中的男主角,意味着她心中依然有可能。 但随之而来的忧虑,却如乌云般迅速笼罩心头。 姜凝的伴侣竟是公司中地位超群的安月瞑,一个她仅敢在梦的边缘偷偷幻想,现实中不敢有丝毫觊觎的男人。 这个事实,对于云依一而言,无异于晴空中的惊雷。 这一刻,嫉妒的火焰在云依一胸腔内肆意蔓延,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翻涌,走向姜凝,寒暄:“哎呀,真是可喜可贺,看来以后我得改口称呼您为老板娘了呢?” 姜凝平淡地回了一句:“随意吧。” 尽量避免了正面交锋。 云依一咀嚼着这份轻描淡写的回答,内心的不满与不甘如同潮水般汹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姜凝身上游走,今日的姜凝,素颜清丽,仅仅以一抹淡雅的粉底修饰,长发如瀑,随意披散,阳光洒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为她平添了几分仙气。 云依一不禁暗自揣测,这样一副倾城之貌,恐怕是她俘获众人心的关键吧? 于是,她故作关切,实则醋意横生地道:“都晋升为老板娘了,还是要注意影响,不要在外招惹是非。安总是否知晓你和薛经理之间的那段过往呢?” 面对云依一的咄咄逼人,姜凝本无意深究,然而此刻她内心也正经历着一场风暴。 突如其来的曝光,让她的思绪变得纷乱,她担心安月瞑会如何看待这段隐婚的揭露,是否会质疑她的忠诚,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协议? 见姜凝沉默不语,云依一的语气变得更加刻薄:“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这边顶着安太太的光环,那边又装作单身,与他人眉目传情。”言毕 姜凝终于侧目,目光冷静而深邃:“说起来,昨日我丈夫的手机里收到了几张我和薛经理在西餐厅签约后晚餐的照片,难道说,有人在暗中跟踪监视我?那个人,会是你吗?”一席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云依一。 面对姜凝的质问,云依一一时语塞,脸色骤变,愤怒与无辜交织在她脸上,显得十分狼狈,“我……跟踪你?你太高看自己了!” 姜凝的眼眸微眯,似是在用锐利的目光剖析着云依一的灵魂。 云依一在这注视之下,往日的傲慢被不安所取代,她意识到姜凝背后有着安月瞑这棵大树,心中的底气顿时消减不少。 她紧握双拳,不甘心地冷哼一声,最终选择逃离了这场无形的对峙。 这时,夏颐珂激动的声音响起:“小凝,你刚刚那番表现真是太帅气了!” 作为刚才事件的旁观者,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为姜凝鼓掌叫好。 姜凝也报以微笑,正待与夏颐珂继续闲聊,手机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一条微信信息,打开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安月瞑的消息:“下班后停车场等,带你去个地方。” 一如既往的简练,没有任何标点,也没有任何表情,安月瞑的心思如同他的话语一样,难以捉摸。 第59章翻篇 姜凝轻咬下唇,指尖在屏幕上跳跃,编辑又删除,反复推敲后,终是按下发送键,将回复送出。 而在另一端,位于总裁专属的办公区内,安月瞑与李越正围绕着最新签署的项目合作细节展开讨论。 李越向来雷厉风行,思维敏锐,但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尽管这些工作内容通常无需她亲力亲为,但她仍旧坚持参与。 会谈结束,李越坐在安月瞑对面,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迟迟未吐露半个字。 安月瞑的声音沉稳缓缓问道:“李总,我们今天的事情是否已经全部处理完毕?” 李越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文件的边缘,站起身:“哦,对了,安总,记得那天晚上你致电给我时,我的手机不慎被旁人接听了。 不论那位…误接电话的人对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当作一阵风,吹过就忘了吧。” 安月瞑的眉梢轻轻一挑,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颇感兴趣,他顿了片刻:“哪位‘人’呢?不妨明言。” 李越闪烁不定,内心深处有一只小鹿在慌乱地奔跑。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安月瞑,企图以坦诚的姿态掩盖心中的波动:“具体是谁,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安总能够宽宏大量,让我们将这件事彻底翻篇。” 安月瞑在沉默中似乎咀嚼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不会为此介怀。” 那一夜,简翌安无意中接听了李越的电话,甚至直言不讳地道出了李总正在沐浴的情景,这样的小插曲无疑给两人的关系增添了一丝微妙的色彩,让人难以不去多想。 安月瞑仿佛无意间抓住了李越的一个小小疏漏,这份意外的掌握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趣味,同时也让他意识到李越那份少有的失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今天的商务会议,其实按李越的身份完全可以委托他人代理,但她却选择亲自出席,目的似乎就是要亲自对安月瞑做出某种提醒。 安月瞑心中暗自揣摩,对于李越这样一位凭借自身实力一路攀至高位的女性,她的每一个行动都似乎充满了深意。 他以一种既非笑也非不笑的微妙神情凝视着李越,对于她与简翌安之间的关系,没有追问,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好奇,但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李越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以至于她首次有些躲闪,不敢与安月瞑对视。 最终,她努力调整心态,与安月瞑客套了几句后,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室未尽的暗流涌动。 …… 门扉轻轻合上的瞬间,安月瞑桌面上倒扣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出姜凝发来的消息: “安总,网络上那些和您一起的婚纱照,真的不是我传播的,我可以发誓。” 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急于撇清干系的迫切。 安月瞑唇角勾起一抹冷意,脑海中不自觉地勾画出姜凝此刻必定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将手机搁在一旁,正打算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没想到姜凝又紧接着发来了一条信息: “安总,晚上您打算带我去哪里?” 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真实的惊恐和担忧,似乎害怕因照片泄露事件受到牵连,甚至幻想出某种极端的结果。 …… 夕阳西斜,六点半的光景,姜凝在纷乱思绪中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在迷糊中踏入电梯,正当门缓缓闭合之际,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请求停止的呼喊。 几乎是出于本能,姜凝用脚轻轻阻挡,电梯门应声重启,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都是一愣,随后是满载复杂情感的后悔。 萧泽轻咳两声,试图打破这份尴尬,他的手不自觉地理了理有些皱褶的领带,显得有些拘谨。 既然已经四目相对,假装看不见显然不妥。 他深吸一口气,迈入电梯,与姜凝并排站立,低声道:“谢谢。” 姜凝回以淡淡的微笑:“没什么。” 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关闭,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萧泽平日里自信满满,特别是在女下属面前,不是炫耀自己的地位,就是讲些不合时宜的笑话。 像今日这般局促不安,对他而言实属罕见。 电梯逐渐接近一楼,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打破僵局:“小凝,原来你是安总的夫人啊,这事儿怎么不早说?你可真是不够意思,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姜凝连忙解释:“组长,我以为您并不关心员工的私人生活,所以就没提起,并非故意隐瞒。” 萧泽故作大度地附和:“嗯,嗯,这是你的私事嘛。” 然而,他表面上堆砌的笑容掩饰不了内心的五味杂陈,对姜凝的“晋升”感到不甘。 抵达一楼,萧泽几乎是以逃离的速度冲出了电梯,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望着萧泽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姜凝不经想,曾经那个总能找机会言语轻薄她的萧泽,如今落得如此狼狈,作为“安太太”的身份,似乎给了她某种奇异的报复的快感。 停车场内,姜凝一眼就看到了安月瞑那辆不起眼的灰色宾利轿车,她拉开车门,动作利落地坐进车内。 刚转头,便发现安月瞑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那种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中疑惑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 再次与安月瞑的目光相接,她欲言又止,想要询问他究竟在寻找什么。 然而,安月瞑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容地收回视线,一手轻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汽车瞬间划破夜色,驶离了停车场。 姜凝识趣地收住了话头,随着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她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四十分钟后,轿车稳稳当当停在弥月会所大门外,。 姜凝紧随其后,脚步轻盈地跟着安月瞑下车,略显紧张。 第60章甜蜜的压迫 安月瞑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引领她穿越过会所前宽敞的大理石广场,步入自动门。 进入会所,电梯在柔和的背景音乐中迅速升至预定楼层,一扇装饰考究的vip包间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 包间内,宋泊简手持晶莹剔透的红酒杯,正与对面的上官益谈笑风生,两人表情轻松,气氛融洽。 但随着门的轻轻开启,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门口的新来者,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宋泊简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而上官益的表情则是从最初的惊愕转为明显的难以置信,仿佛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合理的预期。 在彼此交换的那个短暂而深刻的眼神中,他们共同回忆起了曾经无意间目睹姜凝与安月瞑一同返回碧波庭别墅的情景,当时心里就种下了疑惑的种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远非寻常。 而此刻,安月瞑的举动无疑为那模糊的猜测画上了实锤。 “我结婚了,今天带她来,让你们见个面。” 安月瞑的话,简洁明了。 在众人之中,丢进去一颗炸弹,瞬间引爆。 宋泊简虽然表面没有展现出过度的震惊,但内心已开始翻腾,他想起那次安月瞑亲自来电,委托处理姜凝亲属的私事,那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亲密。 至于上官益,则彻底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月瞑,你们不是恋爱,是直接……结了婚?” 在他的认知里,尽管安家开明,但安月瞑与姜凝之间悬殊的社会地位差距仍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对于上官益的惊讶,安月瞑只是淡然回应:“领证已经有段时日了。” 姜凝在一旁,如雕塑般静默,对于安月瞑这突如其来的宣布感到无比震惊。 她呆滞的目光最终汇聚在安月瞑脸上,后者嘴角含笑,眼神中闪烁着戏谑与温柔,似乎对她此刻的反应充满了兴趣。 正当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复杂之际,包间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打断了一室的沉默。 姜凝下意识地转身,目光瞬间定格,全身僵硬——薛昀阔,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薛昀阔见到姜凝的刹那,亦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恍如梦境。 他本以为晚上的聚会不过是关于项目的商讨,安月瞑的一通电话便令他无法拒绝,未曾想,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巧妙且令人措手不及。 安月瞑轻轻搂住姜凝的肩,对薛昀阔说道:“薛经理,请进吧。” 薛昀阔的手指因内心的激荡而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强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在门外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位女子的歉意之语:“对不起,我迟到了。”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许知斓优雅地出现在门口,她的到来似乎为这复杂的局势增添了几分难以预测的因素。 宋泊简与上官益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自揣测等会有好戏看了。 而安月瞑本人则依旧泰然自若。 随着上官益的示意,众人依次落座,氛围在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正当上官益欲介绍姜凝给许知斓时,后者已抢先一步:“我知道,是姜小姐……是月瞑新娶的妻子。” 薛昀阔的手指关节因极度的压抑而微微作响,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让内心的风暴化为现实中的冲动。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此刻罕见地流露出了冷峻与沉重。 在一片静谧中,他缓缓抬眸,视线最终锁定在姜凝身上,那眼神里蕴含着太多未能言说的情绪…… 直到这一刻,姜凝才从薛昀阔那双深邃眼眸中捕捉到了一抹不寻常的炽热,那眼神如同烈火般滚烫,直接而毫无遮掩,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情感强度。 姜凝的手指悄然收紧,下意识地在掌心中握成了拳头,无法忽视这份异样的注视所携带的重量。 这样的凝视让她恍如初醒,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她与薛昀阔之间微妙的关系,并非仅仅是夏颐珂单方面的撮合,而是薛昀阔自始至终怀揣着对她的一份深情厚意…… 尽管姜凝在情感世界里时常显得迟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完全无知无觉。 她努力地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与冷静,但在薛昀阔那穿透心灵的目光下,她的心湖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真相是,薛昀阔在全然不知她已步入婚姻的境地里默默倾慕着她,那么今晚的揭露无疑是对他的残忍打击,一种难以承受的真相。 想到这里,姜凝悄然将视线移向身边的安月瞑。 安月瞑面庞保持着一贯的淡漠,嘴角甚至还勾勒着一抹看似温和的微笑,但这笑容在姜凝敏感的心里却犹如利刃,分外刺痛人心。 薛昀阔打破了沉默,声音虽轻却清晰地问道:“安总,姜小姐……” 安月瞑不急不缓地打断:“以后称呼她为安太太或许更合适,对,她已经是我的合法伴侣。” 言毕,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姜凝的脸庞,姜凝则满面忧虑地看向薛昀阔,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尽显于形。 安月瞑发出一声冷哼,随手将姜凝的手紧紧扣住,十指相扣的动作在旁人看来或许充满柔情蜜意,实则却让姜凝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 她的指节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压得生疼,眉头因疼痛而不自觉地蹙起,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楚反而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之所以害怕这段婚姻关系被人知晓,除了巨额违约金的顾虑之外,还有对自身自由的渴望。 但对于富有的安月瞑来说,区区违约金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两人四目相对,姜凝心底几乎可以断定,那些在网络上引起轰动的照片与言论,皆出自安月瞑的精心布局。可她疑惑不解的是,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61章你真的结婚了? 就在姜凝的思绪陷入迷雾之时,安月瞑的手劲加大,仿佛要通过这种物理的压迫传达某种信息。 这时,薛昀阔再次发问:“是真的吗?姜小姐,你……已经结婚了?” 姜凝抿紧嘴唇,心中暗叹,安月瞑这一招确实狠辣,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斩断她与外界的一切可能性,不惜将他们婚姻的事实公之于众,以此宣誓主权,彰显控制欲。 但她深知,这一切背后的驱动力,不过是安月瞑那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于是,她一咬牙,决定借此时机将事情做个了断,哪怕面对的是尴尬与难堪。 姜凝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与薛昀阔四目交接,尽力按捺住心中的波澜,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结婚了,安月瞑是我的丈夫。” 这一声明仿佛一记重锤,让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寂静得让人感到不安。 众人各怀心事,场面显得异常诡异。 姜凝的话语刚刚落下,薛昀阔眼中那最后一丝闪烁的希望也随之熄灭,变成一片死寂的灰烬。 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总是充满活力与谦和的薛昀阔,如今却如被冷水击打,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消沉与失落,让姜凝心里涌的酸楚。 她咬咬唇,起身欲离席:“对不起,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公开承认与安月瞑的夫妻关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她的预想,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坦白竟意外伤及了无辜之人,这绝非她的本意。 此刻,她急需找一个空间来平复心情,整理这一团乱麻般的思绪。 然而,就在她起身之际,安月瞑却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的打算。 姜凝眉头微皱,转身面对他,正撞上他那冷漠如冰的眼神,仿佛两把锋利的刀刃直刺而来。 他沉默不语,只是用那锐利的目光锁定着她,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姜凝心中突然燃起一团怒火,开始奋力试图挣脱这束缚。 幸运的是,安月瞑在她仅仅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松了手,但这段无声的角力,已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察觉。 空气中弥漫着未言明的紧张与尴尬,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将目光转向别处,假装没有看见这戏剧性的一幕。 许知斓抿紧了双唇,直到确认姜凝的身影彻底消失于包厢门外,她才缓缓起身,步履间带着几分犹豫,缓缓移到了安月瞑身旁坐下。 安月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旁人的举动视若无睹。 他拾起桌面那精致的水晶酒杯,轻轻晃动,杯中的液体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随后,他不加掩饰地扯了扯紧勒的领带,动作间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 一仰首,那琥珀色的液体仿佛承载着他满腹的心事,被一饮而尽。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空洞而遥远,仿佛连同那杯中之物,一同咽下了所有苦涩。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均从安月瞑这反常的行为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 上官益察觉到氛围的僵硬,连忙清了清嗓子:“嘿,今晚难得安总携夫人出席,咱们先干一杯,额……老安,新婚快乐哈!” 然而,他的提议并未得到预期的响应,连平时最为活跃的宋泊简都未举起手中的杯子,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新婚快乐?” 这几个字仿佛成了包厢内的禁忌,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复杂。 尤其是薛昀阔,脸色阴郁,似有万千思绪在胸中翻滚。 不待多想,他几乎是冲动般地站起,动作粗鲁地推开包厢门,大步流星离去,留下一室愕然。 上官益显然被薛昀阔的突然离席惊得不轻,“哎呀,这家伙,这是怎么了嘛?” 宋泊简的眼眸则在薛昀阔、安月瞑与姜凝三人间来回流转,似乎从这一系列微妙的互动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道:“月瞑,你今晚这样的表现,该不会是故意做给薛昀阔看的吧?毕竟他之前对姜凝……有些心思。” 安月瞑的回答冷淡至极:“他要真有这份胆量,那倒是值得我另眼相看。” 一旁的许知斓闻言,胸口涌起一股酸楚,她试图用一种维护安月瞑的口吻说道:“姜小姐都已嫁给你了,怎么还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招惹是非……” “不论她如何,她都是我的人。” 安月瞑蓦地打断许知斓,转头直视着她,每个字都似经过深思熟虑,“那些照片,你的手段我早已了然于胸,下不为例。”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让许知斓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唇瓣紧抿。 安月瞑从她那反应中得到了确证,心中冷笑。 最初的怀疑在这一刻凝结成事实——在这场婚姻的博弈中,谁会是他与姜凝关系中最不安分的棋子? 安家对姜凝这个儿媳的满意度无需赘述,唯一知晓内情且不乐见这段婚姻长久的人,唯有许知斓。 他的试探,一击即中。 …… 另一边,洗手间内,姜凝借着冷水的冲刷,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 但即便如此,脑海里仍旧挥之不去的是安月瞑那冷峻又挑衅的眼神,以及薛昀阔那复杂难辨的神色。 两人的面孔在她思维的漩涡中交缠,原本努力维持的平静心情,此刻又开始起伏不定。 她再度站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任凭冷水再次冲击脸庞,试图以此驱散心中的纷扰。 当她最终走出洗手间,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二十分钟。走廊尽头,一道消瘦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她一时恍惚,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 幸亏及时抓住墙壁,但脚踝处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她,刚刚的动作不慎扭伤了自己。 她强忍着疼痛,背靠着墙壁,缓缓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揉捏着肿胀的脚踝。 就在此时,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她心弦一颤,目光沿着那笔挺的裤腿缓缓上移,直至与薛昀阔那双满含关切的眼眸相遇。 “姜……”他欲言又止,稍作调整后改口道:“小凝,疼不疼?” 第62章这座城多了一个伤心人 姜凝心头微微一暖,本以为他会因自己的身份而生疏地称呼她为“安太太”,未曾想,他依旧保留了那份熟悉的亲昵,直呼其名“小凝”。 这份亲近让姜凝的心软了软,今日种种让她意识到了薛昀阔对她的情感,但情感归情感,现实的鸿沟却无法跨越。 对他的感情,她除了歉疚,别无他感。 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对着薛昀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疼。” 之后,周围陷入了一片静默。 薛昀阔始终寻找着开口的契机,想要倾诉内心的情感,却屡次因各种原因未能成行。 姜凝背后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她正思量着如何找借口回到包厢,薛昀阔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小凝,你……爱安总吗?” 这一问,让姜凝怔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 包厢之内,柔和的灯光似乎也照不亮许知斓那片孤寂的心海,她的情绪异常低落,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 安月瞑的冷淡刺骨地切割着她内心最后一丝温暖。 几杯醇厚却苦涩的酒液缓缓滑入咽喉,让她不自觉地揪住了安月瞑的衣领,每一个字都像是费尽全身力气般,艰难却又坚定地吐露:“如果……我真的走到了离婚那一步,你,会为了我,与姜小姐解除婚约吗? 我懂,你的冷淡、你的疏远,全都是因为我当年的背离,是你给予我的,最深刻的惩罚……” 安月瞑的手轻轻覆盖在许知斓紧捏着他衣领的手指上,那温暖而有力的触碰,如同电流瞬间贯穿许知斓全身,使她不禁微微战栗。 她抬起眼眸,湿润的眼睫毛间夹杂着点点泪光,视线透过模糊的泪雾,望向安月瞑那冷漠,那目光中满是楚楚可怜的脆弱,她深知这份脆弱足以触动任何一个男人心底的柔软,激发他们的保护欲。 她紧咬着下唇,不顾身旁宋泊简投来的复杂眼神和上官益略带诧异的注视,用尽全身的勇气,缓缓向前倾身,意图以一个吻,来试探这段感情的温度。 宋泊简见状,挑了挑眉,刚欲出手阻止,却已为时已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月瞑身形轻轻一侧,灵巧地避开了许知斓的亲近。 她那涂有湿润口红的双唇,在安月瞑坚毅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痕。 安月瞑的面容依旧冷若寒冰,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让开。” 许知斓的身形一僵,内心的火焰似乎被这冷酷的话语浇熄。 她抿紧了嘴唇,低语道:“那时的我,太过软弱,屈服于家族的压力,选择放弃了自己的心声。 之后的日子里,肖星奕的暴力和侮辱,成了我生命中无法摆脱的阴影。 每当夜深人静,那些痛楚如影随形,我就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我背叛爱情后,命运对我的报复和惩罚……” 她的话语间,满是自责与卑微,那份曾经的骄傲与光芒,已被生活无情地碾碎。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平时总是带着些玩世不恭的上官益,都不忍再看,递上了纸巾,试图安慰这位昔日的骄傲公主:“知斓,够了,别再说下去了。” 人们都知道,许知斓曾经何其骄傲,这三年来,她究竟经历了何种地狱般的折磨,才能让那颗骄傲的心变得如此破碎而卑微。 安月瞑,作为她唯一承认过的前任,面对此情此景,难道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 上官益与宋泊简同时将目光聚焦在安月瞑身上,空气似乎凝固,等待着他的回应。 但安月瞑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对许知斓那盈满泪水的双眼,未再多做停留,决绝地迈开大步,径直走向了包厢门外。 走廊上,灯光昏黄,安月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直至他望见不远处,一对男女面对面站立的身影,冷漠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 他加快步伐,姜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姜凝因刚才不慎扭伤的脚踝,此刻疼痛加剧,脸色苍白,咬紧了下唇,偷偷瞥了一眼安月瞑。 与此同时,安月瞑的眼神锋利直接射向薛昀阔,让一旁的姜凝心惊胆战。 急忙挽住安月瞑的手臂,努力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你怎么出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的声音温柔得近乎哀求,显然是在尽力缓和气氛。 但这番话在安月瞑听来,却如同讽刺一般尖锐。 “你刚刚跟我太太说了什么?”他问薛昀阔。 姜凝一声轻呼,身子不自觉地靠向安月瞑,双手环上了他的手臂,似是脚伤发作,难以支撑。 安月瞑眉头紧蹙,低头审视着她。 姜凝硬撑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娇弱姿态仰视着安月瞑:“这高跟鞋真是折磨人,刚才不小心扭伤了脚,恐怕要肿起来了呢。” 这样撒娇的模样,对于姜凝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尤其是面对着的是安月瞑,这让今晚的一切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重回包厢,姜凝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手持酒杯、眼含泪光的许知斓。 许知斓闻声抬头,视线恰好与立在门口的安月瞑与姜凝相接。 她迅速挂断了电话,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安月瞑紧握姜凝手腕的那只手上。 那一刻,许知斓的眼中涌动着悲凉。 安月瞑穿越喧嚣人群,径直走向姜凝。 他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掠过精致的皮质沙发,最终停在姜凝身旁,动作流畅地提起那小巧的手袋。 在转身离去的刹那,他对身旁的上官益留下一句简洁有力的吩咐:“晚点送她回家。” 言辞之间,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她”,无疑指向的是此刻不在场,却又无处不在的——许知斓。 许知斓的笑声突然划破空气,低沉而带着几分嘲弄,如同夜空中突现的一抹闪电,“少假惺惺!” 第63章好久不见 上官益与宋泊简相视一眼,他们分明看到了许知斓醉意朦胧中的清醒,以及那份不愿轻易展露的脆弱。 对于许知斓的反应,安月瞑表情未变,他握紧姜凝的手腕,力带领着她穿过人流如织的大厅,步伐快速而不失稳重。 旋转门在他俩经过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门外,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静静站立,面容虽冷峻严肃,却因额上一道疤痕而显得尤为醒目,那疤痕深邃。 男子的目光在触及安月瞑的瞬间,瞳孔微缩,随即温和地转向了姜凝。 姜凝迎上那双眼,不禁感到一阵凉意穿透背脊,直达心底,那是与安月瞑截然不同的一种压力,冷冽而直接。 正当众人尚处于这意外相遇带来的短暂震撼中,男子已悄无声息地接近。 “安总,久违了。” 他的嗓音略带沙哑,礼仪周到。 安月瞑此刻心系姜凝,无意于多余的社交,简短地瞥了一眼面前的苏廷楼,语气平淡:“许知斓喝醉了,在包厢里。” 苏廷楼再度将目光落在姜凝身上,仅仅是一瞥:“看来这位便是安太太了,安总新添佳人,真是可喜可贺,虽然有人为此欢欣,有人黯然神伤。” 安月瞑原本的礼节性招呼,却被苏廷楼误读成了某种炫耀,他的耐心似已到了极限。 对于苏廷楼,一个自以为是的保镖,安月瞑没有半点容忍,冷厉的神色下,二字脱口而出:“滚开。” 此言一出,不仅苏廷楼一怔,连周围的气氛也为之一凝。 “苏廷楼。”安月瞑一字一顿,带着警告。 他没时间等待对方反应,果断地抓起姜凝手腕,力道之大让她不由自主向前踉跄,最终跌入车内。 姜凝的头不轻不重地撞上了车窗,紧随其后的是安月瞑紧随而至的身躯,空间骤然狭小而紧张。 试图躲避无果,姜凝感受到下巴被一只大手轻轻捏住,强迫她仰视那双冷峻的眼睛。 “不心疼吗?”他字字锋利,“你的那位假前男友,看上去可真伤心。” 姜凝紧闭双唇,这幕“鸿门宴”,不正是他精心设计的吗? 可在这强大气场和犀利目光的双重压迫下,她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如果早些察觉薛昀阔的心意,或许她会坦诚相对,但此刻,一切已成定局。 安月瞑见她沉默,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讥讽道:“碗里的未尝尽兴,就已垂涎锅中的,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还真是熟练,原来我娶回来的,不单是妻子,还是个引人注目的高手。” 姜凝的脸庞因羞愤而染上红晕,长久以来,这种隐约的指责与质疑不断刺痛她的心。 终是忍无可忍,她猛地抬头:“是你坚持要我们的婚姻保密,我又何须隐瞒,其中缘由,你心知肚明。” 她被迫再次搬出那份如同枷锁的“合同”,但这话却如一记重拳,直击安月瞑心口。 安月瞑的面色瞬间铁青,一时间语塞。 这份契约,是他亲手布局,每条每款皆出自他意,如今却让他尝到了自食其果的滋味。 薛昀阔对姜凝的情愫纯真而美好,他怎可能预见? 而姜凝虽未直言为薛昀阔辩护,但她那满含幽怨与不忿的目光,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安月瞑心生烦躁。 这一刻,他意识到,这场婚姻的复杂远超他的想象。 "如今,整个社交圈内都已经明了你的身份——安太太,我看今后你还有什么合理的借口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桃花。" 姜凝双手不由自主地推搡着眼前的男人,拳头雨点般轻敲在他的胸膛上,带着一种无力的抗议:"我,我招惹桃花?安月瞑,你的指责太过分了! 我和薛昀阔纯粹是工作关系,朋友都算不上,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而你自己,和许知斓的过去难道就能轻易抹去? 你多次找借口与她联络,我可曾对你有半句怨言?" 长久以来积攒的压抑与情绪,在这一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伴随着她的控诉倾泻而出。 拳头虽然不大,但每一下都仿佛承载着她心中的不满,不经意间,力度失控,让安月瞑不禁蹙眉,感受到一阵痛楚。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动作迅速且有力,直接将还在挣扎的姜凝按坐在了车座上。 "别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当下讨论的是你!我命令你,从今往后,不允许再与薛昀阔有任何接触!" "这怎么行!我目前正负责与弘毅集团合作的大型项目,与他们的部门对接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而薛昀阔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我必须跟进至项目圆满落幕……" 安月瞑却截断了她的话,冷冷抛出决定:"那我另外安排人手!"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这个项目不仅是姜凝半途接手,更是她入职以来独立承担的第一个重大任务,其中蕴含的不仅是职业荣誉,更是她对自己的挑战与肯定。 她亲自参与的谈判,好不容易拿下这份合约,一旦中途易人,不仅意味着前功尽弃,年终的奖励也将化为泡影。 姜凝拼命挣扎:"不可以!我必须亲自完成这个项目!" "打着工作的旗号,继续与薛昀阔暗送秋波吗?以往他或许以为你是自由身,如今知道了你的婚讯,也许正是这种刺激让他更为心动呢?" 此话一出,姜凝的眼眶顿时泛红,满是愤怒! 片刻沉默后,她咬牙切齿挤出二字:"卑鄙!" 安月瞑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因她的责骂而有所动容,任由她发泄不满。 随后,他发动汽车,一路驱驰,直至抵达碧波庭别墅前,再未与她有过任何交流。 车内静默,气氛凝固,两人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车辆停稳,姜凝憋着一肚子气,愤然拎起手袋,大力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此时,苏苏尚未就寝,见到二人归来,连忙迎上前,刚欲开口唤"少奶奶",却不料姜凝仅匆匆从她身边掠过,留下一脸错愕的苏苏。 第64章妥协 转而她望向安月瞑,小心翼翼地询问:"月瞑少爷,您和少奶奶要不要吃点夜宵?" 安月瞑面色同样不佳,扯了扯领带,显得有些烦躁,拒绝道:"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苏苏见状,识趣地点头退下,心中暗自揣测,这对小夫妻恐怕又闹矛盾了。 记得安老太太在她来之前特意叮嘱,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即汇报,那么今日之事,是否该告知老太太? 不过,转念一想,夫妻间拌嘴本就是家常便饭,况且还有那句老话——夫妻没有隔夜仇。思量至此,苏苏决定暂且按下不表。 姜凝今晚心情沉重,晚餐也食之无味,怒气填满了她的胃,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回到卧室,她草草冲了个澡,早早地躺在床上,打算用睡眠逃避这一切。 然而,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刻意选择了旁边的一间卧室,与安月瞑分房而眠,以示抗议。 未料,深夜时分,安月瞑竟用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门,打断了她本就不安稳的睡眠。 姜凝实际上并未真正入眠,一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立刻警觉地坐起,心中戒备。 灯光亮起,只见安月瞑面无表情地伫立于门口,尽管他平日里的风采足以让人心动,但在这一刻,姜凝只感到了满满的不悦与抗拒。 "你来做什么?"她语气里充满了不满,显然对他这一系列的行为感到厌恶至极。 她反感他为自己设定的种种陷阱,讨厌他总以猜疑的眼光审视自己,更不能接受他可以随心所欲,却要求自己像笼中鸟一般毫无自由。 此刻的姜凝,一头秀发凌乱散落,藏在被褥里,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兔子,眼神中满是倔强。 安月瞑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目光微眯,注意力落在了她的发梢上,问道:"你的头发还没干透?" 姜凝听闻,觉得这是他有意避开话题,于是不服气地发出了一声鼻音,以示抗议,随即转身又躲进了被窝,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不愿再面对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然而,片刻之后,黑暗中响起了缓缓靠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她的被角被人猛然一扯,姜凝的怒火瞬间被再次点燃:"你到底有完没完!" 安月瞑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精致的吹风机,身形笔直地伫立在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旁,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耐烦与无奈。 床榻之上,姜凝心头莫名地一软,往常的她或许会一笑置之,将这份小小的摩擦忽略过去,但今夜,她却不愿轻易地放下那份坚持。 她暗自思量,自己何错之有? 毕竟,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都是安月瞑亲手设立,而她,不过是依循执行罢了。 如今,为何反倒是他来责难于她,甚至将一个无辜之人——薛昀阔卷入这场不必要的风波之中? 薛昀阔,的确是个无辜的旁观者,被这场风暴无辜波及。 安月瞑的独断与强势,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眼,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暴君,让人喘不过气。 尽管如此,姜凝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并非全无忍耐与退让,但今日,这份忍耐似乎到达了极限。 …… 随着窗外月落星沉,姜凝这一夜的梦境被不安的思绪所侵扰,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当晨曦微露,她勉强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安月瞑正对着镜子,手法娴熟地打着领带的身影。 姜凝侧身躺在床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梳妆台上那把静静躺着的吹风机,心中五味杂陈。 昨晚,她固执得几乎有些过分,即便是吹干发丝这样的小事,也不允许安月瞑插手,最终,对方倒也没有强求。 姜凝慵懒地坐起身,接过安月瞑手中的领带,动作轻柔却有条不紊地帮他系好,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与理解。 安月瞑眉头微微蹙起,深邃的目光低垂,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子,那份眼神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令姜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轻轻抿了抿嘴唇。 “不是说不让碰吗?”安月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是昨晚的事了。”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温柔的妥协。 “都说夫妻间没有隔夜仇,我这不就让步了吗?以后你能不能也别总是对我步步紧逼,多一点信任不好吗?”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任何秘密。你的每个小心思,我都一目了然,记住了吗?” 姜凝忍不住抱怨:“我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藏,即使真有,不也被你一一揭开了吗?” “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玩那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安月瞑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昨晚走廊上的情景,薛昀阔与姜凝并肩站立,后者的眼中闪烁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情绪。 薛昀阔那毫不遮掩的直白目光,若非了解内情,恐怕旁人都会误会成安月瞑横刀夺爱,而薛昀阔的眼神中满是对姜凝的不舍与眷恋,这让安月瞑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姜凝咬了咬下唇,决定不再与安月瞑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而坚定:“你真的这么不信任我?就算别人对我有意,我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我的丈夫如此优秀,这世界上又怎会有比你更好的男人?” 那句“我老公”从她口中自然而然地滑出,自然而流畅。 安月瞑抿紧嘴唇,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言。 姜凝目送他的背影,感觉他似乎比之前轻松了些许。 她一跃下床,继续说道:“等我完成这个项目,我保证不再与薛经理有任何私人接触,好不好?” 她心里还挂念着安月瞑昨天威胁要换人负责项目的言辞,那份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合约,她绝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 安月瞑并未立即回应,而姜凝则直接挡在了他的去路上:“老公,这个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对我来说亦然。” 这次,她的语气异常郑重,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第65章晚安 安月瞑沉吟片刻,最终怒意渐消:“记住你的话!” 这简单的一句话,便是默认了她的请求。 姜凝欣喜若狂,几乎要欢呼出声,破天荒地踮起脚尖,轻轻在安月瞑下巴上留下一吻。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安月瞑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 姜凝自己也意识到了这行为的唐突,原以为会换来安月瞑的冷脸相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径直走出卧室。 姜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轻舒一口气。 下楼步入厨房,苏苏正忙活着准备早餐,见姜凝满脸春风,不由得笑道:“少奶奶,昨晚休息得可好?” 姜凝笑容满面:“非常好!” 她随口问道:“你在煮面条?对了,我老公不吃香菜的,你没忘记吧?”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多余,苏苏在安家服务多年,怎么可能不知晓这种细节。 然而,苏苏却是满脸笑容,眼中充满欣慰:“当然没有,少奶奶,您对月瞑少爷的饮食习惯真是了如指掌啊。” 这番话,让姜凝心头一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安月瞑的习惯铭记于心,这大概也是他们婚姻生活中,最不起眼却又最温暖的细节之一。 姜凝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轻轻拂过苏苏的心田,将他心中关于昨晚小两口那场看似激烈的争执汇报给安老太太的念头悄然吹散。 那些小小的争吵,在苏苏眼中逐渐显现出别样的温馨色彩,它们不再是家庭和睦的威胁,而是情感交流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剂。 苏苏暗自点头,明白了,那不过是深爱之人特有的表达方式,无需外人多加干涉,更无须为此平添忧虑。 餐桌上,两碗清淡的面条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晨光中的一抹宁静,每碗面条上悠悠荡着一枚荷包蛋,宛如艺术品般引人遐想。 安月瞑的目光轻轻掠过这朴素至极的早餐,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对这份过于简单的早餐略感意外。 正当他欲唤苏苏询问时,厨房门轻轻开启,姜凝的身影伴随着她那轻快的话语悠然而出。 “老公,今天特意没放你不喜欢的香菜哦。”她的语气中满含着关切与温柔,让安月瞑心头的疑惑瞬间消散。 姜凝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为安月瞑摆放碗筷,而后自己在他对面落座,目光中满是期待。 安月瞑低眉,视线在那碗清澈见底的汤面上缓缓移动,最终握起了筷子。 姜凝在一旁,目光紧紧跟随,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紧张的情绪逐渐缓和,她心中的忐忑终于找到了落地之处。 她深知,安月瞑对于中式早餐并不热衷,但这次,她用心良苦,不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意,更是为了试探他是否愿意为这份细腻的情感付出。 此刻,她似乎已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找到了胜利的钥匙,同时也深刻体会到,顺着安月瞑的性子,往往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姜凝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智,将自己的荷包蛋夹到安月瞑碗中,话语中满是宠溺,“老公,多吃一点吧。” 然而,安月瞑打断了这温馨的氛围,“你的演技太过火了!我需要你解决弘毅集团的项目,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和薛昀阔有任何不清不楚的举动……” 话说到一半,他的筷子顿住,冰冷的眼神直视着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不想知道!” 尽管她对可能的后果毫无概念,但她深深懂得,对付她,安月瞑有的是层出不穷的方法, 而她,绝不愿意成为他这些方法的试验品。 早餐结束后,姜凝如常前往公司。 在电梯口,与以往趾高气扬的云依一相遇,却意外发现,自姜凝与安月瞑的关系公之于众后,云依一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的眼中少了那份高傲,多了几分闪避和卑微。 午休时分,好友夏颐珂拉着姜凝走进食堂,低声耳语:“你觉得云依一最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姜凝一怔,随即问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夏颐珂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她现在见了你就像遇见鬼一样,绕路走呢!” 云依一这突如其来的胆怯与心虚,与她往日的嚣张大相径庭,让姜凝不禁咀嚼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刻,云依一手捧两杯奶茶,缓缓走向她们。 “姜凝,我以前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真的不应该,你能原谅我吗?” 她边说边将奶茶轻轻放置于二人面前,那姿态中没有了往日的尖酸刻薄,只有从未有过的诚恳。 姜凝与夏颐珂交换了一个错愕的眼神,几乎不敢相信,这位向来针锋相对的同事,今日竟会放下身段主动求和。 夏颐珂挤眉弄眼,眼神中满是狐疑,似乎在问姜凝,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面对云依一的突然示好,姜凝倒是坦然接受了,“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你的歉意我收下了。” 两人之间的恩怨,从初识便开始累积,云依一屡次三番寻衅挑刺,未曾想,这一言不合的对立竟以这样一种和平的方式化解。 姜凝本身就不喜树敌,既然云依一主动示好,无论背后动机为何,她都乐于接受这份橄榄枝,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云依一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去,留下姜凝与夏颐珂在原地,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到了下午,当姜凝因工作之事想要征询云依一的意见时,却发现后者竟让同事代为回答,自己避而不与姜凝正面交谈。 这一系列反常行为,让姜凝心中的谜团愈发增大,疑惑与不解如云雾般缭绕不散。 夕阳余晖,姜凝与夏颐珂肩并肩走出公司大楼,却戛然止住。 姜远凌,让人头疼的哥哥,面容严肃。 第66章不定时的炸弹 “姜凝!” 他猛然间吼出这个名字,嗓音粗粝而沙哑. 夏颐珂虽然知晓姜凝家庭中的这位“不定时炸弹”,但久未谋面,记忆中的影像已模糊不清,一时间竟未能立刻将眼前之人与那些纷扰的故事联系起来。 “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姜远凌站在那里,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在警察局的情景。 冷硬的水泥地板,四壁环绕的铁栏杆,还有那份盛睿递来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桌上,每一条分割财产的条款,每一个关于盼弟抚养权的文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直刺他的心脏。 他未曾想到,一向温顺如水的妻子,会有如此决绝的一刻,那感觉就如同被最信任的人背后捅了一刀。 此刻,咖啡馆内,协议书的碎片散落一地,四周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聚焦在他和盛睿身上。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一位身材魁梧,身着笔挺西装,系着精致领带的男子步入了众人的视线,他直直地走向盛睿,宛如正义的化身,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姜远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仿佛难以置信这样的场景。 男子自我介绍,透露自己是盛睿的代理律师,并警告姜远凌若再有冲动之举,法律的制裁将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如冷水浇头,让刚刚才重获自由的姜远凌不禁收敛了几分怒气。 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他隐约记得此人,或许是在与旧友傅驰安的某个应酬场合,与宋泊简有过一面之缘。 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姜远凌心中却泛起阵阵疑云。 盛睿性格的突变,绝非偶然,必有幕后推手。 他暗自咀嚼着这个念头,眼中闪烁着猜疑与愤恨的光芒。 除却姜凝,还能有谁有动机这场剧变? 当姜远凌再次面对姜凝时,那神情近乎于狂野,每一字一句都似锋利的箭,直指姜凝的心房。 “是不是你怂恿的?让那个家伙提出离婚!姜凝,你给我过来解释清楚!” 姜凝没有退缩,她的回应冷静而犀利,字字珠玑,。 “嫂子承受了十年的辛酸,选择离婚在我看来已经足够宽容。如果是我,面对如此之人,一天都难以忍受。” 兄妹间的嫌隙,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过往的容忍并未换来姜远凌的改变,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夏颐珂试图介入,但男女间力量的悬殊让她束手无策。 正当她焦急万分之际,救星似乎降临——薛昀阔的出现仿佛一道希望的曙光。 薛昀阔敏捷地穿过人群,轻易地将情绪激动的姜远凌推开,为这即将失控的局面带来了一丝缓和。 姜凝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印,夏颐珂心疼不已,轻声建议:“要不要给你丈夫打个电话?让傅总来处理这件事吧……” 姜远凌正被薛昀阔那不容抗拒的力量拽走,脚下踉跄,几乎要与地面亲密接触,耳畔依稀传来“你老公”的字眼,整个人愣在原地。 周围人群聚拢,嘈杂声此起彼伏,让姜远凌一瞬间错以为自己的耳朵被这纷扰的世界所欺骗。 薛昀阔原计划是在经远集团门前等待夏颐珂结束一天的工作,共度黄昏时光。 未曾想,脚还未稳,一场意料之外的戏剧便在眼前徐徐拉开帷幕。 他的记忆中,姜远凌那桀骜不驯的形象依然鲜明,未曾想,时至今日,这位老兄仍旧在街头制造麻烦,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无奈与叹息。 他用力一扯,将姜远凌带离人群,直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墙角方才松手,那动作,仿佛在摆脱某种不洁之物,带着决绝与疏离。 薛昀阔内心清楚,安月瞑已是姜凝生命中的伴侣,自己与姜凝之间的可能性早已如梦幻泡影,悄然消散。 尽管如此,那份藏于心底的温柔情愫并未因现实的壁垒而减退分毫。 对于姜凝这位总是状况百出的兄长,他心中除了无奈,更多了几分担忧。 薛昀阔牙关紧咬,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后切莫再去打扰姜凝的生活!” 姜远凌迅速捕捉到薛昀阔微妙的心理变化,赶忙跟上,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服:“说我打扰?你怕是误会了什么,姜凝可是我的亲妹妹。 若真有一天,你成了她的另一半,那我可就成了你的大舅子,你就是这样对待家人的?”薛昀阔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中满是对姜远凌无知的诧异。 姜远凌的表情一片茫然,显然,姜凝婚姻的消息尚未传入他的耳中,他的世界似乎还停滞在过去的某个时刻。 “大舅子?”薛昀阔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或许我并没有这份幸运。” 姜远凌这几日深陷牢狱之灾,些许不耐:“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对我妹妹有意吗,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他似乎还未能完全接受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化。 薛昀阔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沉重:“她已经和安月瞑结为连理,纵使有千般不愿,我也不可能去触碰伦理的底线。” 道德的约束和法律的铁律,让他在情感与理智的边缘徘徊,不敢越雷池一步。 姜远凌怔怔地立在原地,薛昀阔的话语在他脑海中盘旋,半信半疑之间,他重复着确认:“你说的是真的?我妹妹,结婚了?对象是安月瞑?” “千真万确!”薛昀阔强调道,“无论是安总还是姜小姐本人,都已经公开承认了这段关系,经远集团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是公认的一对。我……我为他们感到高兴。” 言虽至此,眼中却难掩复杂情绪。 姜远凌的震惊渐渐转化为惊喜:“薛昀阔,你没开玩笑吧?我妹妹,真的和安总成为了夫妻?” 对于这个问题,薛昀阔未做直接回答,只是默默转身,步伐匆匆,留下一串坚定而孤独的背影。 姜远凌独自留在原地,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他原本怀揣着美好的愿望,想要牵线搭桥,促成薛昀阔与姜凝的美好姻缘,幻想自己作为月老,能在薛昀阔未来的辉煌中占据一席之地,享受随之而来的种种福祉。 第67章你是想要钱吗 然而现实却告诉他,姜凝虽未选择薛昀阔,却找到了更为不凡的伴侣——安月瞑,而安月瞑已然是位权倾一时的显赫人物。 相比之下,薛昀阔与傅驰安等人在权势与财富上,难以匹敌安月瞑的璀璨。 这一意外的喜讯让姜远凌激动不已,身体微微颤抖。 原本因个人生活中的纠葛而烦闷的情绪,此刻仿佛被一阵清风拂过,了无痕迹。 当他踏出小巷,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光彩,仿佛阳光穿透阴霾,照亮了他的世界。 不远处,一位年轻女子静静站立,眼神中带着几分期许,正朝他的方向眺望。姜远凌与她素未谋面,正欲擦肩而过,女子却主动开口,声音清脆:“您是姜凝的哥哥吧?” 姜远凌的脚步一顿,转身回望,见女子略显羞涩地一笑:“我是云依一。” 原来,云依一全程目睹了公司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对姜凝颇有好感,因而鼓足勇气,上前搭话:“我与小凝是好朋友,如果今晚您有空闲,不知道是否能给我一个面子,共进晚餐呢?” 原来,在那个姜凝与安月瞑婚纱照曝光的夜晚,云依一曾不幸遭遇小混混的抢劫,财物受损之余还险些受到侮辱。 那次经历让她至今心有余悸,连续数夜噩梦缠身,怀疑这一切与安月瞑有关。 尽管她与姜凝曾经关系微妙,但她私下揣测,那次事件或许是安月瞑为了保护姜凝而对她的一种警告。 尽管这些想法尚未得到证实,云依一却在这一刻选择了退让,内心的不甘与怨恨却并未因此消减。 笑容背后藏着复杂的动机,她试图用虚伪的热情去打动这位突然变得举足轻重的男人。 遗憾的是,今时不同往日,姜远凌的心思已全然放在了验证安月瞑这位新晋妹夫的身份上,对于云依一的示好,他并无太多兴趣。 更何况,作为安月瞑的大舅子,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与底气去选择更高层次的社交圈子。 云依一虽然容貌出众,但在姜远凌眼中,早已不具特别的吸引力。 他礼貌地婉拒,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丝不经意的疏离感:“很抱歉,马小姐,今日确实不方便。如果有缘,我们改日再约吧。” 此刻的姜远凌,心中既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也掺杂了一丝对自己过去冲动行为的悔意。 想起曾经因为不了解实情而与妹妹产生的误会与冲突,他不禁感慨万千。 即便姜凝从前看似不够出色,但如今的事实证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和辉煌时刻。 隔了一天,姜远凌身着一件略显旧式的衬衫,搭配着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脚步略显急促地踏入这金碧辉煌的空间。 他对着前台,说道:“麻烦你通知一下,我要见你们的总裁,对,就说安总的大舅子特地来拜访。” 前台小姐闻言,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他,精致的妆容下藏着一丝不以为然,上下打量着他那略显寒酸的装扮。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有大来头的人物,更别提是安总的大舅子了,简直是荒谬至极。 正当前台准备客气而又坚决地拒绝时,电梯门缓缓开启,一道威严的身影伴随着稳重的脚步声出现——安月瞑,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安总身后紧随着的是得力助手徐晏,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事务,神色专注而认真。 前台立即收敛起之前的轻视,换上了一副职业性的恭敬笑容,弯腰致意: “安总好!” 姜远凌感受到背后的动静,猛地转身:“安月瞑!” 他快步向前,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安月瞑那逐渐冷却下来的面容,让原本热情洋溢的气氛瞬间凝固。 “安总!” 安月瞑轻轻皱眉,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对身旁的徐晏淡淡吩咐:“你去把车开过来。” 姜远凌没有被这微冷的气氛吓退,反而紧跟其后。 安月瞑虽然没有明确邀请,但也并未阻止。 直至二人坐上车,封闭的空间内,姜远凌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他先是用一种看似轻松实则满含深意的笑容面对安月瞑,亲切地称呼:“妹夫,我说的没错吧?” 对安月瞑来说,姜远凌这副企图明显的巴结模样,既可笑又有些无奈。 姜远凌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她豁出去了。 “你和小凝已经成家了,我们之间不论如何,我总是她亲哥哥,咱们现在算是一家人了。 你得给她买辆车,当然,作为大舅子,我也不能被落下,对吧? 另外,我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实在是没法住了,你帮我解决一套别墅的问题吧。 还有,因为小凝的事,我最近失业了,无所事事,新工作还没找落,这个责任,你不承担谁承担?” 姜远凌滔滔不绝,见安月瞑并未打断,便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他话锋一转,又将矛头指向家庭纷争:“再说,现在我妻子闹离婚,听说还是因为你的夫人从中作梗。这家庭矛盾,你也得管一管吧?” 姜远凌的话语间带着一丝挑衅,似乎是在考验安月瞑的底线。 安月瞑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反问道:“管?怎么个管法?” 姜远凌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本想借机传授些“已婚男人的生存哲学”,却发现自己似乎偏离了主题。 只好故作轻松道:“总之,想占便宜?休想!” 安月瞑的面色愈发冷峻,姜远凌感到了一丝压力,但随即想到,妹妹姜凝已经与安月瞑成为一家人,就算安月瞑再生气,又能奈他何? “所以,你是想要钱?” 安月瞑显然没有耐心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姜远凌呵呵一笑,故作轻松地说:“哪能呢,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彩礼,你赖不掉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68章是他的手笔 安月瞑没有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那眼神深处隐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让车内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且紧张。 车内的气氛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无形的冰,静得只能听见窗外掠过的风声。 徐晏专心致志地操纵着方向盘,偶尔回头,通过后视镜捕捉到一抹复杂的神情,在安月瞑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缓缓交织。 “停车。”安月瞑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 徐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车内另外一位乘客,姜远凌,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尽管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那份勉强却无法掩饰内心的忐忑。 “去找姜凝,你问她要多少彩礼,然后回来告诉我。”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最终选择了将一切摊开,也暗含威胁:“我虽不知你是如何与小凝走到一起,但你也应该清楚,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 如果你不愿意支付这笔钱,只怕她一个不高兴,就能让我陷入离婚的泥潭。 而我,同样能让你与她的婚姻生变,让你们永无宁日。 一旦她恢复单身,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成为薛昀阔的目标。 那薛家的小子,早就对小凝虎视眈眈,只待时机。” 言毕,他决绝地转身,伸手欲拉开车门,然而背后突然传来安月瞑低沉的询问:“薛昀阔?” 被安月瞑驱赶下车后,他独自一人走在夜色中,心中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憋闷。 无数次,他想要拨通姜凝的电话,却最终克制住冲动,决定亲自找她问个明白。 夜幕低垂,当姜凝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安月瞑已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之上,手中的香烟未点燃。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内心却翻江倒海,难道是因为白天姜远凌去经远集团的闹剧被安月瞑知晓了? 毕竟,那样的场景在公司门口太过显眼,不少路过的同事都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姜凝下意识地抿紧嘴唇,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立在玄关,不知所措。 安月瞑则是一眼扫过,随手抓起桌上的打火机,正待点燃,却被姜凝抢了先,她乖巧地接过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安月瞑的香烟,试图以此缓和气氛。 然而,安月瞑的目光仍旧紧紧锁在她身上,那探究的视线仿佛要看穿一切伪装。 姜凝强作镇定,转过头,尝试开口解释:“我哥他……” “你哥跟你真是一路人,满脑子都是钱。” 姜凝愣怔片刻,脸上写满了诧异,她难以置信地追问:“什么意思?我哥去找你了?” 对于自己的婚事已经不再是秘密,姜远凌得知也在情理之中,但姜远凌竟直接找到安月瞑,这让姜凝感到一阵不安。 以姜远凌的为人,利用这层亲属关系谋取私利,完全符合他的作风。 面对安月瞑,姜凝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似乎都已丧失殆尽,现在又因姜远凌的介入,她心中的羞愧与无奈几乎达到了顶点。 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停留在姜凝苍白的面容上,嗓音平缓而不带感情地问道:“彩礼要多少?这是你哥让我问你的。” 姜凝的唇瓣紧抿成一线,从安月瞑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讽刺的意味。 她的脸庞忽青忽红,情绪几近崩溃,猛地站起,决绝地朝楼上走去。 本想即刻给姜远凌发送微信质问,但在手机触手可及的瞬间,她犹豫了。 最终,她改弦易辙,给盛睿发了一条信息:“嫂子,你跟我哥提出离婚了?进展怎么样?” 即便心中已有预感,她依旧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来安定自己波澜起伏的心情。 怎么可能一切如愿以偿? 姜远凌虽然对盛睿态度冷淡,但他内心里从未真正考虑过让盛睿轻松离开。 步入中年的门槛,生活似乎失去了色彩,尽管如此,他依旧紧紧抓住这份名存实亡的关系,尤其面对盛睿提出分割财产的要求,这对他而言,无异于硬生生地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 姜凝深谙此中利害,于是提前为盛睿物色了一位精明的律师,盛睿的安全网就此铺开,以防未来可能出现的波涛汹涌。 短信发出不久,盛睿的回复便跃然屏幕上:“我和盼弟已经搬出去了,他死活不同意分割,不过我和宋律师讨论过,法律途径是我们直接可以采取的手段。” 姜凝指尖刚触碰到屏幕,准备敲下安慰的话语,盛睿的另一条消息接踵而至:“小凝,你哥哥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盛睿与姜远凌共度了十个春秋,她对他性情的了解犹如手握一本详尽的性格解码书,敢于提出离婚,这举动无异于在堆满炸药桶的仓库里点燃了导火索。 若这愤怒不外泄,定会在姜远凌心中淤积成疾,因此他选择向姜凝发泄不满,也在意料之中。 随后,盛睿连发几条信息,每一条都透露着对姜凝的深切关怀。 姜凝反复编辑文字,最终决定使用语音回复:“我没事的,只是因为我哥无意间知道了我一些事情,现在想借机挑事,但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事已至此,既然众人皆知她已婚的消息,姜凝干脆向盛睿坦诚:“是和安月瞑……前不久低调举行的婚礼。 姜远凌此时的出现,其目的不言自明。” 与盛睿的对话结束后,姜凝感到对于姜远凌,再多的言语也是徒劳。 此刻的姜远凌,如同体内生长的毒瘤,任何出乎意料的事都可能出自他手。 挂断通话,姜凝孤身坐在一片漆黑的卧室中,久久沉寂。 时间仿佛静止,直到卧室灯光突然亮起,她眯起眼,只见安月瞑立于门口:“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开灯?” 姜凝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安月瞑。 平日里,安月瞑总是面容淡漠,但在这一刻。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双臂传达着无声的温暖与依靠,半晌后,她细声问道:“你是否后悔与我结为连理?” 第69章拖累 婚后,风波接二连三,安月瞑这样的人,自然不愿被这些琐碎之事拖累。 姜远凌的无礼举动显然触碰到了安月瞑的底线,而他们之间的感情纽带尚不足以强大到能够承受如此冲突。 内心愧疚难当,对于安月瞑,她更多的是歉意。 如果此刻安月瞑提出解除婚约,姜凝觉得她可能无法找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然而…… 她将头埋得更低,心中的酸楚令她身躯微颤。 安月瞑眉宇间聚拢起一丝忧虑,目光停留在她环着他腰的手上,良久之后,他再次开口,声音意外地柔软了几分:“假如我真的后悔了呢?” 姜凝心中猛然一紧,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瞬间涌上心头,连她自己也难以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哥哥今天的行为简直荒唐至极。” 姜凝近乎泣不成声:“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我哥哥确实让人头疼,无论他对你说过什么,希望你不要介怀。 如果他再有任何滋扰行为,请直接告诉我。” 安月瞑轻笑:“告诉我?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了你的哥哥吗?” 姜凝坚定道:“也许我无法控制他,但这毕竟是我的家事,我保证不会再让他打扰到你的生活。” 这本就是她的过错,她向安月瞑表达了歉意,同时尽力想要弥补。 安月瞑静静注视着她,未置一词,只是绕过她,步入衣帽间准备更换衣物。 姜凝不明所以,紧跟其后。 当他欲拉开衣柜门时,她拦在了他的面前:“我和我哥哥不同,他在任意妄为,而我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和努力。” 刚刚安月瞑似乎暗示她与姜远凌一样只知道索取,她抬起那张固执而又坚定的小脸,准备为自己辩护…… "努力?" 他的手指突然探出,轻轻捏住了她的脸颊。 "要是薛昀阔得知他追逐不得的女神每晚却在我身旁进行着所谓的‘工作’,怕是会愤恨得胸口郁结,难以自持吧。” 姜凝心头猛然一窒,困惑于他为何又一次提及薛昀阔。 但在心底深处,她能隐约感觉到,安月瞑对于薛昀阔这个名字的存在,似乎始终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芥蒂。 甚至追溯到过去,他曾近乎偏执地阻止她与薛昀阔有任何交集,那次几乎要她放弃参与公司重大项目的机会,仅仅是为了将两人隔离。 面对此刻的安月瞑,姜凝学会了避免正面冲突,她选择沉默,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顺从的微笑,伪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安月瞑转身拉开衣橱的门,随口丢下一句:"我明天晚上有个重要的酒会,帮我选一条合适的领带吧。" "哦……"姜凝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便顺着台阶下了,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至于她心底对这段婚姻是否有过后悔的疑问,安月瞑从未给予正面的回答,留下一片模糊。 夜幕低垂,当安月瞑的身躯覆盖住姜凝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情感的汹涌,那些对他父亲姜远凌的不满与怨怼,似乎都化作了对她身上狂热的宣泄。 她明白,这也许是自己先前过错的代价,只能默默接受这种另类的弥补。 而她的柔顺,却似乎成了点燃他欲望的催化剂,让他更为放纵。 次日,姜凝全身上下都是难以言喻的酸痛,她费尽力气才从床上缓缓起身。 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入眼帘,带来了一个令她惊喜不已的消息。 江砚警官竟主动给她发来了微信,询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希望能与她深入讨论关于她父母当年案件的详情。 这一刻,姜凝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紧紧攥住了手机。 自从江砚向她坦露,一直在秘密探寻她父母离奇死亡背后的真相,那份未知就如影随形,悬挂在她的心头,成了一块久久不能落地的重石。 毕竟,那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又在她年幼无知时以如此突兀的方式离世。 如果他们的离开背后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她又怎能毫不在意? 有时,姜凝真想鼓起勇气,直接向姜远凌质询,询问他是否掌握着一些她所不了解的过往片段。 然而,每当面对姜远凌那副漠不关心、游戏人间的态度,所有想说的话都会在喉间凝固,对话的冲动转瞬即逝。 尤其在当下,兄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已如薄冰,想要从他那里获取有价值的线索,无疑是难上加难。 幼时的记忆太过模糊,很多事情如同破碎的拼图,仅存零星片段。 记忆中,父亲有一日下班后前往了郊外一家纺织厂,黄昏时分母亲也被父亲召唤至同一地点。 而随着夜色的临近,那座工厂竟然发生了骇人的火灾。 事后调查结果显示,悲剧源于某人在禁烟区违规吸烟,加之其当时醉酒失态,忽视了安全规则,导致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惨剧。 责任人很快供认不讳,并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不久便在狱中因病离世。 对姜凝而言,这些事情恍若隔世,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发显得模糊而遥远。 在某个咖啡馆内,姜凝的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随意飘荡在这些陈旧的回忆之间。 直到一阵轻微的风铃声响起,旋转门被人有力地推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大踏步走进店内。 尽管距上次见面已有些时日,但姜凝对江砚的印象依旧鲜明,一眼便能辨认。 今日的他,卸下了警服的庄严,一身休闲装扮,径直走向姜凝,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定。 他深沉的眼眸在她脸上短暂驻留,那目光里既有审视,又似在感叹,仿佛在说,时间匆匆,曾经案件中的小女孩,如今已亭亭玉立,长大了。 姜凝开门见山地质询道:“江警官,关于我父母的不幸离世,其实背后隐藏的真相,并非单纯的意外,对吗?” 江砚微微皱眉,眼神深邃,缓缓开口:“从官方文件和表面证据来看,确实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但世事往往比表面复杂得多。” “表面……”姜凝的声音略显颤抖,一字一顿,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江砚继续说道:“那次事故的纺织厂,平日里机器轰鸣,不曾间歇,偏偏在那个决定命运的日子里,宣布停产一日。 厂内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大爷,就只剩下你的双亲,以及一位在厂里默默奉献了二十年的老工人。 这安排,现在想来,未免太过巧合。” “你父亲,曾是一位国企的精明会计师,据闻与那位厂长有着深厚的交情。 第70章为了自保 厂长回忆,在那个不幸的日子,是他主动邀请你父亲前往工厂,相约晚间共赴一场久违的酒宴,重拾旧日情谊。 我们的确在你父亲遗落的手机中找到了拨给厂长的记录,时间、号码,一切吻合。 然而,厂长坚称他要到晚八点才能返回,你父亲却在傍晚六点便带着你母亲抵达,似乎明知道等待,仍选择提前步入那片未知。” 江砚的眼神透露出岁月沉淀的智慧,他接着说:“疑云远不止此。 随着年岁流转,我的侦破经验日益丰富,让我对这案件有了全新的审视角度。 愈是深究,愈发觉察事有蹊跷,绝非眼见那般简单。” “有一个细节,初时被警方忽略,却成了我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 江砚的语气透出几分凝重。 “火灾发生的十年前,有个邻近的居民报称,目击一名十几岁的少年频繁徘徊于工厂后院。 遗憾的是,当警方介入调查,那名少年踪迹全无,提供线索的人后来竟也改口,说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 因缺乏实质证据,线索遂被束之高阁。 不过,案件告一段落后,我私下重新走访周边,居然有人坚持声称,他们确实看到过一个形迹可疑的高挑少年,穿着已泛黄的白衬衫,搭配老旧的工装裤,举止怪异。 于是,这些年我从未停止寻找这个谜一般的少年,直到不久之前,谜底终于揭晓——他叫苏廷楼。” 姜凝的背脊悄然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弦紧绷。 江砚语气沉稳,透露更多:“苏廷楼,自幼丧失双亲,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后凭借自身能力成为了一个富户的贴身保镖。 近年来,他陪同雇主在香港生活,但近期却又回到了这里……” “苏廷楼?”姜凝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熟悉感,不禁愕然。 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与距离。 幸运的是,姜凝的记忆力超群,她的思维迅速倒转,拼凑起了碎片。 “苏廷楼……难道是那天在俱乐部外等候,接走许知斓的男子?” 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事实证明,世界就是如此之小。 原来,苏廷楼正是许知斓的私人保镖。 江砚敏锐地捕捉到姜凝表情的微妙变化,警觉地追问:“你和苏廷楼,有交集?” 姜凝轻轻摇头,否认道:“我和苏廷楼并无直接联系,但我确实见过他的雇主,宋家的那位,对吗?” “何以得知?”江砚好奇问道。 姜凝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因为我丈夫的前女友,恰好就是苏廷楼的现任雇主,许知斓。” 此言一出,江砚的惊讶难以掩饰,片刻失语:“你……已经成家了?” 这个问题与当前案件似乎无关,姜凝没有直接回答,巧妙地绕过了这个话题。 再次抛出疑问:“说到苏廷楼,你说他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那么,他是如何成为宋家的一员的呢?” 江砚早有准备,从容解释:“许小姐,也就是令尊的前任女友,你或许不知,她原是宋家未被正式承认的私生女。 在被家族接纳之前,她与母亲蜗居在孤儿院旁的一隅,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许小姐的母亲为了生活,每日必到孤儿院打零工。 幼小的许小姐,或许因为母亲担忧其单独在家的安全,经常被带着一同前往。 就在那段时光里,她与孤儿院里的苏廷楼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几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命运转折发生在许小姐被宋家正式接受,一场盛大的认亲典礼见证了她从边缘人到名门千金的蜕变。 然而,这并未斩断她与苏廷楼之间的情谊,相反,她将苏廷楼留在了身边,而苏廷楼则用无尽的忠诚回报了这份信任。” 自许知斓荣升为尊贵的许小姐以来,尽管周遭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心中仍旧保留着对旧日挚友的一片温存。 显然,她给予苏廷楼的信赖,超乎寻常,深似海洋,让人不禁揣测这背后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刻情谊。 姜凝的眼眸微敛,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这一刻,无数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又在下一秒化作更深沉的沉默与思索。 江砚的提议打破了平静。 “你既然与许小姐有所交集,何不觅得一个恰当时机,与她近距离交流,试着探寻苏廷楼这些年来的行为中,是否有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言语至此,他忽地刹住了话头,眉头紧锁,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否定自己的想法。 “但转念一想,假若他们的信任坚不可摧,即便是存在着什么秘密,许小姐也许会出于忠诚,守口如瓶。” 江砚内心虽渴望亲自揭开苏廷楼的神秘面纱,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桩陈年旧案已蒙上了厚厚的尘埃,任何草率的举动,非但不能拨开迷雾,反可能惊扰到隐藏在暗处的真相,使之更加扑朔迷离。 今日与江砚的会面,如同一股汹涌的信息洪流,将姜凝淹没。 父母火灾之谜,苏廷楼与许知斓的牵扯,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谜团。 她不禁疑惑,当年的苏廷楼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青涩少年,而许知斓年纪相仿,他们真的有勇气涉足那般阴暗的深渊吗? 江砚轻轻咳嗽,试图打破沉闷的氛围,“我提前透露这些给你,意在让你心中有数,但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你的性格中有一股难以驯服的急躁,万一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令你后悔莫及的事,那就太不值得了,懂吗?” 姜凝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反问道:“我性子急?” 江砚的表情变得严肃:“难道不是吗?傅驰安腿部受的那两刀,直击大动脉,你说那是自卫,可在我听来,倒更像是私人恩怨的清算。” “触及大动脉吗?我未曾细想,毕竟那时形势紧迫,为了自保,我的选择只有先控制住他。”她接着说道,“江警官,这些我在当天的笔录中都有陈述,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面对江砚的质疑,姜凝自然不能坦白自己对傅驰安的刻意为之,而江砚似乎洞悉一切,只报以一声冷笑,没有再深究。 暮色渐浓,两人在结束咖啡时光后,各自起身道别。 第71章你有什么瞒着我 姜凝选择步行回家,让清冷的晚风梳理她杂乱无章的思绪。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显示着“夏颐珂”的名字。 正值休息日,夏颐珂邀约姜凝外出购物,而后者正需要一个倾听者,来分享她内心的困惑与烦躁。 她们约定在一家人气旺盛的商场前的奶茶店见面。 姜凝稍迟片刻,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便见夏颐珂已端坐其中,手中握着一杯奶茶,眼神迷离。 直至姜凝走近,夏颐珂才恍然惊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就是在家里憋得慌。” 姜凝并未多加追问,默默坐在夏颐珂对面。 不料,夏颐珂忽然提出前往拳击馆的建议。 “怎么突然想去那儿?”姜凝有些意外。 夏颐珂抿了抿嘴,笑道:“我一直很羡慕你有武术底子,想着也去学一学。 我已经在手机上预购了体验课,想请你陪我一起体验一下?” 姜凝的眉头不自觉地锁紧,对夏颐珂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诧异,“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夏颐珂连忙摆手否认,眼神闪烁,仿佛在逃避什么,“怎么会呢?” 她咬住奶茶吸管,企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姜凝愈发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好奇心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奶茶饮尽,两人驱车前往预定的拳击馆。 对姜凝而言,这里并不陌生,学生时代的她曾在这里做过兼职。 她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无意中捕捉到夏颐珂怔怔凝视某处的侧影。 随着夏颐珂的目光延伸,姜凝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拳击台上,那里似乎隐藏着即将揭晓的秘密。 微弱的灯光在老旧的健身房内摇曳,洒在了一个正于台上挥汗如雨的身影上。 那人身材魁梧,肩部宽阔,背部厚实,上身袒露,展现出一副经过无数锤炼的紧实肌肉,皮肤在昏黄的光影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汗水沿着肌理缓缓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却坚定的声响。 与之对练的是一位看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尽管青春活力洋溢,但在那仿佛山峦般压顶的力量面前,只能步步后退,每一次防守都显得异常艰难,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敬畏。 一旁,姜凝的声音略显好奇地响起:“你们之间,是否有些交情?” 夏颐珂闻言,略作迟疑,随后缓缓开口:“正是,他便是我们今日的拳击教练。” 言毕,夏颐珂轻拉姜凝,两人一同在场边静坐,目光胶着于台上那激烈的拳影交错。 时间在拳头与呼吸的交织中悄然流逝,几分钟后,那年轻对手终是抵挡不住,败下阵来,边褪下手套边喘息。 “虎哥,今儿个是怎么了,怎感觉你的力量比往常更胜一筹?” 被唤作“虎哥”的男子并未言语,仅是默默用粗粝的大手抹去脸颊上的汗水,脸上棱角分明,神情冷峻如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侵扰其内心。 正当他准备走下擂台时,视线不经意间与不远处的几人交汇。 姜凝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短暂却意味深长的一瞥,尤其发现那目光在夏颐珂身上多做了停留,这让他心中的猜测愈发坚定了几分——夏颐珂与这位教练之间的关系,绝非仅仅学员与教练那么简单。 “课程预定什么时候开启?”姜凝试图转移话题,轻声问道。 而夏颐珂的视线,似乎难以从教练身上抽离,只见他下了擂台,稍作休憩,取出手机查看,却没有迈向他们交谈的意思。 这一举动,让夏颐珂的眼中失望显然。 最终,她转过头,以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姜凝耳语道:“小凝,你去问问教练,看现在是否方便给我们上课?” 自见面以来,夏颐珂的种种表现似乎都在预示着某种不寻常。 姜凝心中明镜似的,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直接戳破:“你该不会是偷偷喜欢那位教练吧?不好意思独自面对,所以才把我拉来做伴,好给自己壮胆?” 这话一出,夏颐珂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神情也变得复杂难辨。 姜凝见状,心中的猜测仿佛得到了证实。 然而,那位教练无论从气质还是年龄上看,都明显超出夏颐珂一个时代,这让姜凝不禁感到诧异。 “真是没想到,你喜欢的竟是这种成熟稳重型,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段情愫?” 夏颐珂低头:“这份感情,从十年前就已经悄悄生根了。” 姜凝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在夏颐珂再三的请求下,即便心中有些许不情愿,她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走向那位已穿上黑t恤的教练。 那件简约的黑色上衣紧贴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更加凸显出其力量感与线条美。 “嗨。”姜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慕枫一手握着汗湿的毛巾,另一手刚结束了一通电话,正打算前往淋浴区。 听到问候,他方才停下脚步,回过身,眼中透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随意:“你是想来学拳击的吗?” “嗯,也不完全是……”姜凝解释道。 近距离下,她才发现教练的眼神深沉如渊,外表粗犷而不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成熟魅力,让人忍不住猜想他的年龄恐怕已超三十五岁。 她清了清喉咙,指向夏颐珂:“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她想知道今天的拳击体验课程我们能否加入?” 慕枫顺着姜凝所指,再次将目光投向夏颐珂,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淡漠,几乎是即刻收回。 简单回应道:“可以。” 姜凝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随即慕枫又补充:“半小时后,由陈教练负责带你们,他下课后就过来。” 话音刚落,他便拧了拧手中的毛巾,不待进一步交谈,便径直离开,留下姜凝一人在原地,眉头紧蹙。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夏颐珂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不惜拖着姜凝同来,无非是希望能有更多机会与这位教练亲近,可如今的情况,分明是被礼貌地推辞了。 姜凝立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 而当慕枫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夏颐珂再也按捺不住,猛然起身,疾步追了上去,从姜凝身边一闪而过,留下的只有她决绝的背影和对那道渐行渐远身影的追逐,直至消失在拐角处。 说起来,姜凝与夏颐珂的友情很多年,然而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姜凝从未耳闻夏颐珂为哪位男士所倾心,似乎情感世界一片空白。 第72章借一步说话 平日里,两人相聚时刻,话题总离不开那些茶余饭后的八卦逸事,或是街头巷尾新近开业的美食小铺,再不然便是对屏幕里光鲜亮丽的明星一番评头论足,笑声中洋溢着无忧无虑的青春气息。 姜凝全然未曾察觉,夏颐珂的心湖之下,竟藏着对成熟稳重男性独特的情愫之涟漪。 直至今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两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上,夏颐珂轻启朱唇,缓缓透露了一个藏于心底的秘密——她默默喜欢一个人,长达十年之久…… “十年?你今年才二十三,那岂不是……”姜凝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与困惑 二十三岁的她们,正值人生最灿烂的年华,而十年之期,几乎占据了夏颐珂半个人生的长度。 夏颐珂的眼神变得深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屏障,回到了那段青葱岁月。 “他叫慕枫,一个比我年长十六岁的男人,曾经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话语间,她的眼神忽明忽暗。 姜凝自认为对夏颐珂知根知底,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得有些措手不及。“你父亲……的下属?”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复杂情感。“你们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夏颐珂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对好友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说,你差点就能拥有一个真正的富二代朋友,会不会后悔没能早点发现,恨不得找个墙角去撞一撞?” 姜凝愣住了,一时无言以对。 夏颐珂则继续讲述:“就在三年前,我还是一位生活在云端的富家千金,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和优越的生活。 然而,父亲的公司突然破产,接着又被查出问题,我们的别墅瞬间变成了抵债的筹码,公司的轰然倒塌带走了所有的积蓄,连父亲也锒铛入狱。 那些昔日围绕在我父亲身边的人,多数选择了远离,有的甚至为了自保而不惜诽谤。 只有慕枫,那个我从小就唤作‘小叔叔’的男人,他坚守在我家最艰难的时刻,未曾背离。” 提及“小叔叔”,夏颐珂的双眸仿佛点亮了两簇微弱却坚毅的火苗,那抹哀伤更显得深沉而复杂。 这份深情与坚持,是姜凝首次在夏颐珂身上见到的,让她意识到自己对于好友的了解竟是如此肤浅。 一位跌落尘埃的富家女,父亲尚在铁窗内度日…… 诸多片段在姜凝脑海中串联起来,她蓦然回忆起,当初宋泊简律师的名片,正是出自夏颐珂之手。 细想之下,夏颐珂与这位律师的联系恐怕远不止于偶然相遇,很可能是早前因家庭变故有了交集。 但,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如此显赫的家族一夕之间崩塌?夏颐珂没说,姜凝也不方便再追问下去。 今日,原本就因与江砚的邂逅心绪难平,如今得知夏颐珂的过往,更是如同咀嚼百味。 利用夏颐珂去寻找慕枫的间隙,姜凝在空荡的场馆寻了一处角落坐下,静静地等待好友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小时悄无声息地溜走,夏颐珂的身影却始终未见。 正当她心中开始涌起些许焦虑之时,薛昀阔的身影匆匆出现在门口,显得焦急而又专注,目光在场馆内四处探寻。 他之所以急急忙忙赶到这里,是因为慕枫的一个紧急电话,告知夏颐珂再次来访,嘱咐薛昀阔接她安全回家。 薛昀阔曾受夏颐珂父亲的重托,无论什么时候何地,都需确保夏颐珂的安全,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因此,即便是在工作时间,他也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飞奔而来。 未曾料到,在寻找夏颐珂的过程中,竟先与姜凝不期而遇。 薛昀阔的眸子里闪过讶异,随即迈开步伐,稳步走向姜凝。 “姜小姐,怎会在此?”。 自从姜凝神秘身份被揭开,薛昀阔在与她每一次的交谈中,字句间都需要斟酌与拿捏。 然而,每当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轮廓,那份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喜悦短暂而强烈,转瞬即逝。 “我陪颐珂一同前来,她提过想尝试一下拳击课程的新鲜体验。”姜凝的话锋轻轻一顿,:“不过,依我看,她心中或许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作为指导者。” 薛昀阔的眉宇不自觉地拧成一团,他的语速加快。 “她已经去寻找那位教练了吗?”。 姜凝敏锐地捕捉到了薛昀阔情绪中的微妙变化,她顿时感到一阵错愕,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回应,空气中的尴尬如同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薛昀阔轻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稍微缓解,随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轻触屏幕,似乎在试图联系夏颐珂。 然而,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拨打出去,没有任何回响。 平日里,夏颐珂从不会无理由地忽略薛昀阔的呼唤,这一异常现象不由得让他心生疑惑。 尽管两人以表亲相称,但他们的关系却比真正的兄弟姐妹还要紧密,彼此间的情感深厚无比。 能让夏颐珂拒接电话的,恐怕只有那个最直接的理由。 思及此处,薛昀阔的面容逐渐阴郁,他选择在姜凝身边坐下,两人一同等着夏颐珂的到来。 不多时,走廊的另一端,一道异常消瘦的身影缓缓步入他们的视野——夏颐珂,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姜凝急忙迎上前去,关切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不太好。” 话音刚落,慕枫自阴影中缓缓走出,与夏颐珂的低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但当他的目光与薛昀阔交汇时,那张冷漠的面具才略有裂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情感波动。 “这样正好,带这位小姐离开吧,以后不必再来了。”慕枫的声音平静无澜,对夏颐珂的态度却冷淡至极。 夏颐珂紧闭双唇,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再次抬头看向慕枫,几乎是控诉地说:“是你打给我的表哥的?你这个叛徒!” 慕枫一贯的冷静,在夏颐珂的“叛徒”之词下出现了细微的裂缝,尽管这种波动几乎难以被察觉。 薛昀阔的目光在夏颐珂与慕枫之间来回游走,夏颐珂的遭遇不言而喻,刚刚经历的显然不是什么温馨的场面。 薛昀阔清了清嗓子:“枫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即使夏家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薛昀阔对慕枫仍然保持着必要的敬意。 慕枫点头同意,两人便一起走向了旁边的休息室。 姜凝目送二人离去,随后将注意力转向了夏颐珂。 刚才还勉强维持笑容的夏颐珂,此刻眼眶泛红。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姜凝轻柔地搂过夏颐珂,柔声询问:“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73章退出她的生活 一向开朗乐观的夏颐珂,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姜凝从未见过。 同一时刻,薛昀阔也在休息室内向慕枫提出了相同的疑问。 姜凝的好奇源于朋友间的关怀,而薛昀阔则是出于内心的警惕。 面对慕枫,他的语气严肃:“枫哥,你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你曾经对殿爷发誓——再也不见颐珂,这些誓言,你都忘了吗?” 慕枫的手指停留在半空中,本欲点燃一支香烟,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目光穿过休息室的窗户,最终落在了不知何处。 片刻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冷笑:“如果不是她今天突然出现,你以为我会主动找上她?与其在这里警告我,不如回去好好照顾你的表妹。” 薛昀阔的不相信显露无遗,他步步紧:“这段时间,你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颐珂吗?” “对她来说,我从来就只是一个负担,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慕枫的声音冷硬,毫无商量的余地:“更何况,她的父亲是薛旻。正义与邪恶不能共存,这是我们都明白的道理。” 听了慕枫这一番话语,薛昀阔脸上的紧张之色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释然。 人,确实在时间的洪流和无数经历的锤炼中,逐渐改变着自己的观念与情感。 薛昀阔心中那份深深的忧虑,源自于对过往承诺的坚守——他害怕慕枫在岁月的洗礼下,会将曾经的誓言遗忘在风里。 记得那是一个风雨欲来的黄昏,薛旻刚刚锒铛入狱的消息如惊雷般轰击着整个薛家。 在薛家大院内书房中,薛昀阔与慕枫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长谈。 薛昀阔紧握着手中那封来自铁窗内的信件,字字沉重地将薛旻的心愿转述给了慕枫。 信中,薛旻坦然接受了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甘愿承担法律的裁决,但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请求慕枫永远退出夏颐珂的生活舞台,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慕枫二十岁出头便伴于薛旻左右的年轻人,曾是薛旻最倚重的得力助手,如同他坚实的左膀右臂。 然而,世事如棋局,两人间的情谊终究没能抵挡住时间的冲刷和世事的变迁,特别是薛家大厦倾覆之际,薛旻的内心充满了对过去的懊悔与对未来的担忧,他不愿那些与薛家纠葛颇深的人,成为夏颐珂未来道路上的阻碍。 夏颐珂比慕枫小了足足十六岁,自小在慕枫的守护下成长,从天真烂漫的孩童渐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慕枫几乎是见证了她每一个成长的瞬间,从蹒跚学步到青春萌动。 至于夏颐珂何时起对慕枫萌生了超越亲情的情感,无人能够追溯。 高考落幕后的夏日傍晚,当薛家的荣光尚未暗淡,夏颐珂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千金,带着几分懵懂,几分执着,她勇敢地向慕枫袒露了心迹。 那个总跟在慕枫身后,奶声奶气叫着“枫叔”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对这位如父如兄的男人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她自己也分辨不清,那究竟是依赖还是真爱,情感与理智在她心中交织成一片混乱的网。 而慕枫,他必须保持清醒。 面对夏颐珂的深情告白,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坚决的态度回绝了她,同时不断地重申,他只视她为亲侄女一般的存在。 初识之时,他是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她还是未谙世事的小女孩,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对一个稚嫩的孩童产生爱情的火花? 这在他看来,无疑是荒谬至极的。 无论夏颐珂心中如何澎湃,慕枫都无法跨越心中的那条道德界限,接受这样一段不合时宜的关系。 虽然拒绝对方,但在薛家风雨飘摇的那段日子里,慕枫始终默默守护在夏颐珂身旁,帮她遮挡外界的风雨,希望能让她尽可能地远离家族倾覆的阴霾。 夏颐珂的人生道路,在前半程几乎是一片坦途,直到薛家遭遇巨变,从显赫一时到一朝陨落。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薛旻为了让女儿能够重新开始,甚至安排她改名换姓,寄希望于一个新的身份可以带来新的生活。 即便自己深陷囹圄,薛旻仍然关心着女儿的一切,每次探访时,他都不忘旁敲侧击询问夏颐珂的感情世界,却对慕枫的名字刻意回避。 他曾亲手扼杀了夏颐珂可能会为慕枫所做的一切冲动之举,深知那份青涩的爱恋足以让女儿万劫不复。 少女的心思总是那样纯粹而浪漫,初恋如同生命中的第一次盛开,热烈而盲目。 然而,慕枫与夏颐珂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是属于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灵魂,原本就不该有交集。 即便如此,薛旻直到今日仍担心夏颐珂有一天会旧情复炽,对慕枫难以割舍。 自己身陷困境,无力时刻守候在女儿身边,只好托付薛昀阔,希望能替自己继续守护夏颐珂,这不仅是薛昀阔的责任,也是他内心的愿望。 三年的时光如水,夏颐珂看似已将对慕枫的情感慢慢放下,生活归于平静。 然而,谁又能预料到,今天的她竟然会主动出现在慕枫面前,打乱了所有的平静。 薛家没落后,昔日围绕在薛旻周围的诸多人物,或一同身陷囹圄,或四散逃离。 唯有慕枫,不仅毫发无损地抽身而出,还在梧城开设了一家拳击馆,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我对于现在的生活感到十分满足,不想有人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慕枫的声音虽淡,“不只是薛先生不愿让小小姐接触到过去的人和事,我自己也渴望彻底与那些年告别,而小小姐,她是那段岁月在我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你应该能理解我的立场吧?” 薛昀阔听罢,略带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和颐珂彻底变为陌路人?” 慕枫沉默了片刻,两秒的沉寂仿佛拉长了时空的距离,他缓缓回答:“我想,这已经很清楚了。” 在夏颐珂找到慕枫的那一刻起,慕枫便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薛昀阔的电话,请求他带夏颐珂离开。 第74章胡闹的表白 这一举动无疑表明,他早已决定斩断与夏颐珂之间的所有牵连,不再允许过去的阴影影响到各自平静的生活。 当年那场胡闹的表白,或许对于慕枫而言,早已如同过往云烟般飘散在记忆的九霄云外。 然而,对于他而言,那个轻率却真诚的承诺,仍然像一道未了的誓言,紧紧栓在他的心弦上。 那是他与薛旻之间,一个未曾言明却深藏心中的约定。 挂断与薛昀阔的通话,慕枫轻轻拉开休息室的门,门外的光亮瞬间涌入,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地面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而出。 而薛昀阔,在这空荡荡的休息室内,独自坐了一会儿,沉默地整理着思绪。 随后,他缓缓起身,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的一切,也将某些未了的情绪暂时尘封。 外面,姜凝安静地陪伴着夏颐珂,两人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 夏颐珂的心情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她向姜凝倾倒出满腹的委屈与苦水。 姜凝看似平静如水的表面下,内心实则波涛汹涌,她为夏颐珂那不为人知的过去感到震撼——一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富家千金,竟经历了父亲入狱这般巨大的变故。 更令她惊讶的是,夏颐珂竟是对慕枫那样成熟稳重的男人抱有的深情。 “小凝,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呀?” 当夏颐珂终于倾诉完毕,转向姜凝。 姜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上。 夏颐珂尽管已停止哭泣,但她那双仍旧泛红的眼眸。 姜凝温柔一笑:“这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自然有你的道理。 我没有理由因此而生气,放心吧。” “我真的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我家的情况太复杂了。” 夏颐珂低下头,眼帘微垂,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我爸犯下的错误,让我难以启齿。相比之下,我更羡慕你简单而纯粹的生活。” 在夏颐珂眼中,姜凝的家庭,除了那个不太让人省心的哥哥姜远凌,几乎是完美的避风港。 姜凝闻言,眼神微微一黯,脑中闪过今日与季骁交谈时提及的、有关她父母出事那天的种种疑点。 那些原本被忽略的细节,在季骁的提醒下,变得越来越引人深思,她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但她深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冲动的举动都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按捺下心头的疑惑,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就在这时,薛昀阔从休息室走出,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颐珂,姜小姐,我们该走了,我送你们回去。” 夏颐珂起身,“表哥,你和枫叔在里面谈了些什么?” 薛昀阔却用严厉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问?你是怎么找到慕枫的?” 这一问,让夏颐珂欲言又止,所有的辩解都被那份威严堵在喉咙口。 姜凝在一旁,也是首次见到薛昀阔如此严厉的一面。 她偷偷看了夏颐珂一眼,低声提议“我们走吧。” 夏颐珂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还想做出最后的努力:“我……我想再跟枫叔说一声……” “不可以。” 薛昀阔的回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夏颐珂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使得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次崩溃,泪水几近夺眶而出。 姜凝目睹了这一切,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同情。 在她眼里,夏颐珂的脆弱与敏感,似乎都与那个名为慕枫的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昀阔走上前来,对夏颐珂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走吧,上车。” 他的态度表明,无论夏颐珂愿不愿意,今日他都会确保她离开这个地方。 经过一阵推搡,三人才终于离开了那个充满故事的拳击馆。 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慕枫从一处隐蔽角落悄然现身,透过那透明的落地窗,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夏颐珂在薛昀阔的牵引下不情不愿地上了车,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她回首张望,眼神中充满了寻觅与不舍,然而最终,她的视线只捕捉到一片空无。 慕枫见此情景,叹了口气,再次隐入了四周的暗影中。 …… 随着夜幕的降临,车辆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前行,车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姜凝坐在副驾驶位置,夏颐珂则在后座默默无语。 原本愉快的散心之旅,如今却笼罩在一层厚重的阴霾之下。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车内原本的寂静。 姜凝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心绪难掩紧张,急忙掏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安月瞑,让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早些时候,因薛昀阔的关系,安月瞑已经或明或暗地表达了他的不满与醋意,姜凝对此心知肚明。 此刻,她绝对不能让安月瞑知道自己正与薛昀阔同行,否则,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犹豫了片刻,她抿紧嘴唇,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传来安月瞑那熟悉而又带着关切的声音:“你在哪儿?” 果不其然。 姜凝心中猛地一紧,让她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滞。 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身旁的薛昀阔,那动作之细微,几乎不易察觉,仿佛生怕多看一秒就会泄露内心的秘密。 随即,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鹿,迅速收敛,手指轻轻捏紧了手中的手机:“我和夏颐珂正在外面闲逛呢,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安月瞑的沉默压得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秒。 接着,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逛街?那为何那边如此静谧?” 他的问题像是一枚精确制导的箭矢,直击要害。 姜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拎起,悬在了喉咙口,跳动得异常剧烈。 安月瞑,这个男人,不只眼光锐利如鹰,连听觉都敏锐无比。 第75章查岗 面对他,姜凝感到自己的一切心绪都无处遁形。 “我都说过了,我正和颐珂一起呢。” 姜凝恼怒着,她猛地转身,朝着后座的夏颐珂使了个眼色。 夏颐珂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脸色略显尴尬,但还是勇敢地接过手机,将它贴近耳畔, “安总,您这是开始查岗了吗?是对小凝这么不放心吗?” 听到夏颐珂的名字,安月瞑紧绷的面容稍稍松弛,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让她亲自来接电话。” 而此刻,宋知渺静静地坐在安月瞑的对面,她的眼眸中映照着他脸上阴霾转瞬即逝的变化,她交叠在膝上的双手却在桌下暗暗握成了拳头。 直到安月瞑挂断电话,她才努力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原来,你对你夫人这么牵挂啊。” “新婚嘛,大家都这样。” 安月瞑随口答道,又似乎不经意地问道:“你刚结婚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话说得有些戳人心窝,宋知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这都快离婚了,你还提这个?” 安月瞑似乎这才恍然醒悟,歉意满满地说:“抱歉,我忘了。” 回到梧城后,宋知渺一直在宋氏企业的阴影下工作。 最初,父亲极力反对离婚后的女儿介入公司事务,但宋知渺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奇迹般地说服了执拗的老父亲。 今日,她借着工作的名义走进经远集团的大门,本想谈谈合作事宜,却不自觉地谈起了往昔,那段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 然而,安月瞑的反应总是那么冷漠,甚至突然说要打电话,而电话的另一头,竟是姜凝。 宋知渺对安月瞑和姜凝之间的互动并不陌生,她越是伪装得不在意,内心的酸楚与嫉妒就越发强烈。 此行除了回忆往昔,她还有别的目的。 只见她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轻轻放置于桌面之上,语调温柔而略带一丝忐忑:“路过机场时,在免税店里看到了这个,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就当作今年的生日礼物吧。” 安月瞑的目光在那盒子上轻轻掠过,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意外:“不必如此客气,更何况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我知道,但它承载了我的心意,请你先打开看看,如果不合你意,我再收回也不迟。” 安月瞑低垂的眼眸在那盒子上短暂停留,随后伸出手,轻轻将其拿起。 开启瞬间,一条深色调的领带映入眼帘。 这是一款较为小众的欧洲品牌,上一次他们还未分手时,宋知渺送的也正是这个品牌的商品。 安月瞑将领带轻轻抽出,细细端详,。 “月瞑,我帮你戴上如何?” 宋知渺试探着问道。 “不必。” 宋知渺以为接下来他会直接拒绝这份礼物,她的心跳因紧张而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安月瞑却说:“留着吧,我很喜欢。” 盒中除领带外,还有一枚领带夹。 相比领带,那领带夹似乎触动了安月瞑的心思,令他多看了几眼。 见到安月瞑凝视着领带夹,似是在深思,宋知渺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为了缓解这份微妙的氛围,她尝试着转移话题:“对了,月瞑,上次我一个朋友生日,拉我去酒吧,你猜我遇见了谁?” 她自问自答,声音里带着些许惊讶:“竟然是沈经理。” “我们在俱乐部包厢有过一面之缘,算认识。 于是我就上前打了声招呼,但他看起来很不开心,喝得烂醉,还将我误认为是另外一个人。” 安月瞑仿佛从回忆中惊醒,抬起眼帘望向她,“误认为是谁?” 宋知渺感受到他的目光仿佛利箭般穿透而来,让她的心头不禁微微颤抖,慌忙低下头:“不,不,那里根本没人,他只是酒醉后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心仪之人已属他人,缘分浅薄,不必强求。” “我还有要紧事需处理,你先请回吧。” 安月瞑站起身子,微微扬手,做出一个送别的手势。 宋知渺嘴角轻轻勾勒,她的目的达到了。 转身离去的刹那,春风满面,似乎胜利已在握,而让安月瞑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渴望。 既然得不到最好的,那就退而求其次,哪怕只在他们的心中植入一根无法拔除的荆棘。 然而,当她的脚步跨出经远大厦的那一刻,所有伪装的得意瞬间瓦解,脸上那份得意与自信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了无痕迹。 她清楚,尽管表面上她成功地在姜凝与安月瞑之间投下了一枚猜疑的种子,但这计谋能否生根发芽,还得取决于安月瞑是否真正在意着姜凝。 恰在此时,苏廷楼的身影出现在车旁,体贴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怎么,今天不愉快吗?”他温和地询问。 宋知渺轻轻摇了摇头,自然地坐进副驾座位,车内弥漫着一股宁静而又微妙的气息。 苏廷楼启动车辆,油门轻踩,随即又略作停留,再度开口:“那份‘礼物’已经送达了吧?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吧?” 宋知渺重复了先前的动作,摇头否认,随后侧脸望向窗外。 “放心吧,那件东西隐藏得极好,他绝不可能找到的。” 苏廷楼话音刚落,油门缓缓加深。 路途中,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宋知渺忽然开口:“月瞑对那个女人,似乎是动了真格。”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安月瞑怎会在听到姜凝的名字时不自觉流露出异样的情感波动。 对于安月瞑这样的人来说,情感通常被深藏不露,唯有触及心灵深处的柔软处,才会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宋知渺不禁回想起与安月瞑的过往,那时的他,是否也如今天一般,这般细腻而深刻地在意过她? 分手之后,每一天,思念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日复一日地在她的心上刻画着安月瞑的名字。 最初的内疚与悔恨渐渐被时间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遗憾和悔恨的折磨。 特别是在与肖星奕冲突最为激烈的那些夜晚,她无数次冲动地想要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重回安月瞑的怀抱。 那份思念如同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让她窒息。 可现实却是,他已拥有了另一个她。 第76章真够大胆的 红灯亮起,苏廷楼体贴地递来纸巾。 宋知渺这才惊觉,泪水不知何时已无声地滑落,湿润了脸颊。 “是不是安总对你不够好?” 苏廷楼的声音平和,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问题却直击要害。 宋知渺深吸一口气:“不,并不是那样的。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他对我狠心一点,至少那样,我会觉得他心里还有一丝我的影子。” 她的回答充满了自嘲,字字句句,皆是苦涩。 苏廷楼沉吟片刻:“或许是因为你的身份尚且未明,他有所顾忌。 他那样的人,原则性强,绝不愿意涉足复杂的感情纠葛中。” “真的是这样吗?” 苏廷楼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既有理解也有无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只要你们顺利解除婚姻关系,你恢复了自由身,他对你的态度一定会有转变的。” 然而,一想到安月瞑刚才的冷漠与疏离,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继续编织这样的幻想。 苦笑爬上嘴角,宋知渺轻声咬牙:“我已经背叛过他一次,若是他知道了我再次的背叛,我们之间就真的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红灯即将转为绿灯,苏廷楼轻轻地拍了拍宋知渺的肩膀:“这次我做得很周全,相信我,他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听罢此言,宋知渺勉强点了点头:“有你在,我很安心。” 苏廷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只是重新启动了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宋知渺为了能够顺利结束束缚她的婚姻,可谓是绞尽脑汁,身心俱疲。 她耗尽心力,通过无数个深夜的恳谈,终于使得固守传统观念的父亲点头,同意让她这位已出嫁的女儿重返家族企业的决策层。 要知道,在宋家这个重视男性继承权、严格区分嫡庶界限的老式家族中,此举无疑打破了常规,实属不易。 然而,说服家人仅是挑战的第一步,她还需面对前夫肖星奕那令人疲惫不堪的纠缠与无休止的争议。 肖星奕,一个名字就足以让宋知渺眉宇间凝聚起愁云的人,虽然最终同意了离婚的要求,却附加了一个让宋知渺感到极为棘手的条件。 为了争取那份渴望已久的自由,她只能再次鼓起勇气,踏入未知的冒险之中。 正当宋知渺在这段充满荆棘的路上艰难前行时,有一个秘密,苏廷楼不能也不愿透露给她——十年前那场纵火案,那起彻底颠覆了众人命运的事件,正悄无声息地被某些势力重新挖掘。 彼时,他们都还只是初涉世事的青年,行事难免留下破绽,而今,有人紧咬不放,竭力搜寻证据,企图揭开尘封的真相。 多年来,苏廷楼在暗处与这些追踪者展开了一场场无形的较量,宛如一场没有硝烟的猫鼠游戏。 尤其近半年来,苏廷楼的直觉告诉他,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那些原本应永远沉寂的过往正逐渐浮出水面,蓄势待发。 但为了保护宋知渺,他必须将这份忧虑独自承担,避免在这关键时刻,让她的内心再添负担。 在宋知渺离开后,安月瞑独自坐在宽敞的办公室内,手里轻轻摩挲着一条领带。 他解开脖子上的旧物,小心翼翼地系上了新领带,并特意加上一枚精致的领带夹。 步入休息室内,他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夜幕降临,别墅内的灯光温馨而明亮,姜凝静坐在二楼卧室,全神贯注于面前的电脑屏幕。 安月瞑上楼,她的注意力被突然打断,转头迎上了立于门口的安月瞑,随后匆匆合上了电脑屏幕:“你回来了。” 见姜凝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离,安月瞑不禁眉头一皱:“你在看什么呢?” 姜凝报以一笑,轻松站起身来,她的目光钉在了他的领带上。 “我记得今早你离开时,佩戴的并非这一条。” “哦,那个啊,不小心被墨水弄脏了,所以在办公室就换了一条。” 他一边解释,一边戏谑地看着她,“你居然还会留意我戴哪条领带?真是少见啊。” 这话听起来既像是赞许又带了点儿调侃,让姜凝也是一愣,若非他提醒,自己还真是未曾注意这细枝末节。 昔日的她,对于这些琐碎小事总是不屑一顾。 但片刻之后,姜凝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不过,这条领带和你不太相配呢。” “是吗?” 安月瞑似乎心情颇佳,并未将姜凝的评价放在心上。 他转身步入更衣室,准备更换衣物沐浴,临关门之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探出头来说:“明天陪我回趟老家,和奶奶一起吃顿饭。” 姜凝略一迟疑,随即轻轻点头应允。 随着更衣室门的缓缓关闭,室内很快响起了淅沥的水声。 姜凝重新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脑,继续浏览之前未完成的阅读——关于十年前轰动一时的那起“抢劫案”。 自从得知宋知渺的贴身保镖苏廷楼也牵扯其中,她对此事的好奇与关注度便与日俱增。 安月瞑沐浴完毕,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擦拭着,走出更衣间。 姜凝恰在此刻抬头,与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不期而遇。 “安总,宋小姐的那位保镖……跟随她多年了吧?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个怎样的人?” 姜凝突如其来的问题,在安月瞑记忆中,两人似乎仅有一面之缘。 “怎么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 ”安月瞑挑眉问道。 姜凝抿了抿嘴唇,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安月瞑漫不经心地扔下毛巾,:“对我之外的男人感兴趣,安太太,你可真够大胆的。” 姜凝感觉到了安月瞑言辞间的微妙,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算了,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言毕,她起身走向厨房,因晚餐并未尽兴,此时腹中空虚,萌生了煮夜宵的想法。 安月瞑目送姜凝离去的背影,随后转头注视着刚刚被她关闭的电脑。 第77章履行你的义务 稍作迟疑,他上前一步,重启了电脑,屏幕上的网页铺满了有关十年前郊区那起“抢劫案”的报道与讨论。 姜凝为何会对这件陈年旧案如此在意? 这其中,苏廷楼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安月瞑携手姜凝,一同回到了安家老宅。 刚至门口,他忽地握住姜凝的手,后者本能地想要挣脱,但在接触到安月瞑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后,只得作罢。 她收敛起内心的抵触,勉强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样可以吗?安总……不,应该称呼你为老公,对吧?” 姜凝深知自己作为妻子的角色定位,既然领受了婚姻的名义与随之而来的所有权利,就必须全力以赴,将这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安月瞑轻轻哼笑了一声。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大门缓缓推开,竟是许玥。 姜凝和安月瞑几乎在同一刻转头,目光交汇处,是对方眼中的诧异。 原来,安镇山在此之前已焦急地在屋内寻觅妻子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此刻,见到她安然无恙地立于门槛之上,心中的一块大石终得落地,急忙上前。 推门而出的刹那,安镇山的视线恰好与门外静静站立的安月瞑和姜凝相遇。 “你们来了啊。” 许玥的眼眸仿佛自带引力,从姜凝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未曾从她身上移开,那是一种久别重逢后的深深凝视。 安家老太太在保姆陈嫂的细心搀扶下,缓缓走下楼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姜凝的那一刻,嘴角自然而然地上扬,满是喜悦。 “小凝啊,奶奶可想你了。” 老太太的声音温暖而充满思念,她迈着轻快的步伐靠近姜凝。 在场的所有人不难发现,老太太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聚焦在姜凝身上,那宠爱的程度,竟超越了对亲孙子安月瞑的情感。 晚餐时分,灯火摇曳,氛围愈发温馨。 安月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餐桌上的宁静:“今晚我们就住这里了。” 他的决定虽未提前与姜凝商议,但对于姜凝来说,两人在碧波庭同寝已成常态,这份突如其来的安排并未引起她的不满。 得知两人愿意留下,老太太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满是欢迎之意。 餐毕,陈嫂端上了一盘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般的水果拼盘,草莓、葡萄、西瓜……色彩斑斓,诱人食欲。 姜凝对那鲜红欲滴的草莓情有独钟,一颗接一颗地品尝。 安月瞑则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手中的书卷因注意力的转移而暂被搁置,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追随她的动作,当发现她嘴角残留的果汁时,他温柔地递上一张纸巾。 姜凝略带羞涩地接过。 这一切,都被安家老太太看在眼里,心她为自己家的这对小夫妻感到由衷的欣慰与骄傲。 正当气氛融洽之时,安月瞑借故上楼接听了一个电话。 她悄然靠近姜凝,眼神中满是关爱,语气温和而充满忧虑:“月瞑最近对你好吗,有没有淘气?”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实则包含了老人对孩子般的关怀与担忧。 姜凝回报以灿烂的微笑:“他挺好的,很听话。” 简单的话语,却让空气里充满了家的味道。 然而,老太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提及:“那位宋小姐,没再找麻烦了吧?” 言辞间透露出她对这段关系的关注与隐约的忧虑。 姜凝虽然对这个问题并无确切答案,但在长辈面前,她选择维护家庭和谐的表象:“没有,我和月瞑感情很好,奶奶您放心。” 老太太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拉起姜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月瞑比你年长,又是大公司的掌舵人,位高权重者往往心思复杂,他们的算计与手腕,并非普通人所能轻易窥探。 你对他的喜欢与信任是件好事,但同时也需保持一份理智,别让爱情冲昏了头脑,面对问题时要多思考,多留意。” 更令姜凝意想不到的是,老太太竟还提到:“哪怕是考虑要孩子,也请再等两年,看看他是否对你真心实意。” 这话既非催促,反倒是劝诫,展现出了老人对姜凝未来幸福的深切考量。姜凝怔了怔,旋即点头,心中满是感激:“好的,奶奶,您的生活智慧丰富,我一定谨记在心。” 安老太太虽然做事不拘一格,但在对姜凝的关照上,确实细腻且深远。 事实上,姜凝内心深处对于孕育新生命的计划有着自己的考量。 未来的某个时刻,她也许会成为一个母亲,但那个孩子的父亲,却注定不会是安月瞑。 她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界限异常清晰,那不过是一场双方各有图谋的交易罢了。 即便偶尔她会对安月瞑产生些许微妙的情愫,即便有时能从他那里感受到几分真真假假的关怀,她亦坚决不让自己的情感陷入过深,始终保持一份难得的清醒。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安老太太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休息,姜凝与安月瞑也各自走向了各自的房间。 在步入私密空间之前,安月瞑侧头,询问起姜凝与奶奶的交谈内容。 “跟奶奶都聊了些啥?” 他的语气轻松,却也带着几分好奇。 姜凝轻笑,故意模仿着奶奶的口吻说道:“奶奶问我,你乖不乖,有没有背着我出去胡闹。” 安月瞑闻言,目光微闪:“那你认为,我有没有呢?” 他的反问里带着戏谑与自信,似乎在挑战姜凝对他的了解程度。 “我又没在你身上安装跟踪器,怎么可能随时随地掌握你的动向?” 她边说边朝他轻轻撇了一眼,却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他脖子上那条领带上,眉头不经意地拧成一团:“说实话,那条领带真的与你不搭调,是我见过色彩搭配最令人费解的作品了。” 言罢,她轻巧转身,步入浴室的柔和灯光下,准备洗去一身的疲惫。 然而,刚踏入门槛,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口袋里的手机,这才意识到连通讯工具也一并带了进来。 正待转身将其搁置门外,手机却突然震动,像是急于传递某个消息。 第78章得寸进尺 解锁屏幕,一条来自姜远凌的微信赫然显现:“可以啊,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一声,竟然悄无声息地嫁给了经远集团总裁,你还真玩得起神秘? 不过,作为兄长还是要提醒你,那个人对咱们这些平凡人似乎总是鼻孔朝天。 万一他待你不好,记得赶紧抽身,你还年轻,哥哥再为你物色个如意郎君!” 姜远凌看似为姜凝打抱不平,实则每个字都跳跃着微妙的心机,即便隔着屏幕,也能隐约听见他心中算盘珠子碰撞的声响。 对于他私下找安月瞑的举动,姜凝从未主动提及,因为她深知,问了也是徒劳。 姜远凌素来是个让人头疼的角色,顽固不化,与其争辩,不如省些唇舌。 她选择假装对此一无所知,没想到这反倒纵容了他的得寸进尺。 最终,忍耐达到了极限。 姜凝迅速敲击屏幕,回击道:“安月瞑哪里冷了?分明只是对你不假辞色,而对我却是截然不同,温暖备至。 你如此中伤他,到底有何目的,自己心知肚明吧,不就是因为没让你沾到半点好处?!” 这一秒回,显然出乎姜远凌的预料,看着屏幕上的话语,姜凝已经洞悉了他之前的秘密行动。 姜远凌暗自咬牙,再次发送信息:“哪怕我是他的大舅子,让他稍稍照顾一下自家亲戚又何妨?如今你跟他形影不离,难不成真成了他的同路人?记住,无论你嫁到哪里,流淌在你血脉中的始终是姜家的血液,我永远都是你的兄长。” 将手机置于一旁,姜凝不再理会那些无谓的纠缠。 对于这位不知廉耻、死缠烂打的兄长,她早已司空见惯。 …… “唉,我家那位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样被他轻易俘获,凭什么!凭什么啊?!”姜远凌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不甘。 “你在这儿自说自话,琢磨什么呢?”薛昀阔从浴室的雾气中走出,一踏入包间,便见到了自言自语的姜远凌。 原本两人生活轨迹几乎永不相交,但近来薛昀阔夜夜买醉,偶遇也就成了常事。 先是偶遇宋知渺,今夜又与姜远凌不期而遇。 还未等他婉拒,已被热情的姜远凌一把拉入了热闹的包厢内。 薛昀阔心有千千结,姜远凌同样满怀愁绪。 两杯浊酒下肚,微醺之间,他们在交谈中意外发现了彼此的共鸣之处。 姜远凌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抓起酒瓶,一仰头,液体顺着喉咙滑落,动作干脆利落。 “现在的姜凝,翅膀硬了,开始向着外面的世界飞了。” 言辞虽然粗犷,但只要关乎姜凝,薛昀阔总不自觉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姜远凌瞥了薛昀阔一眼,语气放缓,缓缓道来:“安月瞑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那次去找他,却发现他的人品实在是不敢恭维,有点小成就就目空一切,完全不把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放在眼里。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和小凝走到一起的是你,那结局会不会大不相同……” 薛昀阔心底明镜似的,知晓姜远凌话中有夸大其词之意,但依然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姜远凌见状,更进一步,轻轻拍了拍薛昀阔的肩膀:“咱们小凝,那可是个极其孝顺的好孩子,可能你还不了解。 前阵子她姑妈病重,需要巨额医疗费,如果不是为了筹钱救急,她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那么纯洁善良的一个女孩,就这样委屈了自己,哎,都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无能,没能保护好妹妹,让她不得不牺牲爱情,嫁给一个没有丝毫情感基础的男人。” 这一番言语之中,姜远凌不遗余力地在字里行间铺陈着他俩婚姻的真实面貌——那是一场没有爱情奠基,纯然基于利益考量的结合。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刀,轻轻划过空气,切割着情感与现实之间的最后一层薄纱。 薛昀阔感受到酒精在他的血管中缓缓燃烧,混合着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那液体滑过喉咙,留下一阵淡淡的辛辣,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薛昀阔的声音比往常更低沉:“姜小姐,您当真对傅总没有丝毫情愫?” 他心中盘算着,这一步步棋皆是为了重燃薛昀阔心中的火焰,让对方在追求姜凝的道路上不至于轻易言弃。 因为,人性总是对难以触及之物充满渴望,即便姜远凌不刻意为之,薛昀阔对姜凝的挂念也早已如影随形,成为他心头无法拂去的烙印,带来的是无尽的折磨与纠结。 …… 傅家,姜凝与安月瞑开始了共同生活的日子。 翌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满房间,一顿温馨的午餐过后,两人并肩走出门。 车内,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安月瞑不经意地提及了十年前发生在郊区一家工厂的火灾悲剧,那时的姜凝已步入初中的门槛,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学生。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正在系安全带的姜凝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坦然回应:“我已经上了初中,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对于安月瞑的好奇,姜凝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疑惑。 而安月瞑继续追问,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突然去调查那场火灾,它和你有什么联系?” 面对这样的直接,姜凝沉默片刻,最终选择开诚布公:“是有关系的,因为那场火灾夺走了我的双亲。” 这意想不到的回答,让安月瞑的脸上闪过一抹震惊。 两人的关系虽已非比寻常,但在姜凝的认知里,还没有达到彼此深谈家事的地步。 或许,是昨夜的亲密无间悄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共枕而眠之后,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似乎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她知道,在世俗的界定下,这本就是情感发展的一种常态。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心灵层面不自觉的靠近。 既然安月瞑主动问起,姜凝决定将自己与季骁警官在咖啡馆的对话,以及对父母逝世背后可能隐藏的人为因素的疑虑,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 第79章欲速则不达 近期,姜凝全身心投入到了与弘毅集团合作的项目中,作为项目的核心负责人,她事必躬亲,无论是与其他部门的沟通还是具体实施策略的制定,都亲自参与。 某个午后,她从运营部返回时,无意间发现一群同事围成一圈,低声交谈,神色各异,显然是在私下议论些什么。 一番打听后,她得知原来大家正在热议的是部门组长萧泽即将到来的生日聚会。 萧泽平日里品行并不出众,还骚扰女下属劣迹斑斑,即将迎来的生日却成了众人想要表现的好时机。 一些人出于畏惧或是想借此机会讨好,提议集体筹钱购买礼物。 当话题转到姜凝这里时,她只是轻轻一笑,用一种既不过分冷淡也不显热情的语气回应:“我还没想好,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做出了决定,对于这样一位曾多次对她进行暗中骚扰的人,她根本没有打算浪费一分钱去购买礼物,更不用提心中那份本能的反感与不屑。 姜凝的话,不过是一种社交场合的应对之策,她深知即便自己最后不送任何礼物,也没有人能够强迫她。 只是这一切,都被恰好路过的安月瞑无意中听入耳中,而对于妻子的心思,他还未完全洞察…… 萧泽在自己生日的清晨踏入公司,脸上洋溢着仿佛春日阳光般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神采奕奕。 几位女同事仿佛事先商量好一般,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竞相向萧泽表达祝福。 她们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每个人都暗自希望能在这位年轻才俊的心中留下特别的印象。 姜凝坐在不远处,目光穿过轻轻搅动的咖啡蒸气,静静观察着这一幕。 萧泽在美女们的簇拥下愈发得意,那场景像极了一出精心排练的戏剧。 她心中不禁冷笑,权力果然是最好的美容品,能让人在无形中被镀上一层耀眼的光环,就连那些微不足道的瑕疵也变得难以察觉。 这样的场景让姜凝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她起身离开座位,脚步匆匆地走向卫生间,心里还暗自希望这只是因为目睹了这场面而产生的一种心理反应。 然而,当她在水槽前洗手,冰冷的水流滑过手指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然袭来,证实了她的不适并非空穴来风。 她想起中午那顿饭可能不太合胃口,现在这股反胃感如同浪潮一般反复冲击,直到面色变得苍白如纸。 姜凝强打起精神,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试图恢复常态,然后缓缓走出了卫生间。 门刚一打开,安月瞑那熟悉的脸庞便映入眼帘,令人意外的是,这还是工作时间,他本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那里设备齐全,根本没必要特意跑到这里使用公共洗手间。 安月瞑的目光深邃,开口问道:“你吐了?” 这本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但刚才在走廊上隐约听见的声响,让他忍不住关切起来。 姜凝一怔,随即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急忙挥手否认:“没有,哪有的事。” 安月瞑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那你刚才在里面……” 姜凝一时语塞,只觉得越是辩解似乎越显得心虚,“没……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意识到这样只会越描越黑,于是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解释道:“我们每次都有做好措施的,怎么可能呢?” 安月瞑闻言低下头,心中明白姜凝所指,的确,按照逻辑推理,她说的不无道理。 姜凝不想继续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于是话锋一转:“可能是中午的食物有问题吧。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月瞑轻轻一笑,“听说今天是萧泽的生日,我挺好奇你会送他什么礼物。” 对于安月瞑的好奇心,姜凝觉得有些意外,她摇了摇头,坦诚道:“我什么都没准备。” “别骗我了!” 安月瞑显然不太相信。 姜凝认真强调:“真的,我没骗你。组长人缘那么好,收礼物都收不过来,不缺我这一份。” 虽然这话里藏着几分酸意,但安月瞑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浅笑,心情也不自觉地好转起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一起下去吃点东西吧。” “我已经吃过了。” “我是说,陪陪我。” 话音未落,安月瞑已不容分说地拉起姜凝的手,两人一同步入了旁边的电梯。 这一路上,他们的亲密举动引来不少旁人的侧目。 姜凝素来脸皮薄,面对这些关注,她不自觉地低下头,脸颊泛起了红晕。 在食堂用餐时,姜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萧泽打来的。自从萧泽得知姜凝成为了安月瞑的夫人,虽然起初还能维持表面的客套,但内心深处,对这个昔日下属的飞黄腾达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的普通员工,如今却地位迥异,尽管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但偶尔还是会生出一丝嫉妒与不甘。 电话里,萧泽用一种上司对下属的口吻说道:“我出差时忘了跟你拿弘毅集团项目审核的文件,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显然是因为没有收到姜凝的生日礼物,借故想要找个茬,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正在一楼食堂,能不能晚点……” 姜凝话未说完,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停顿。 随后萧泽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妙:“好吧,等你方便的时候记得把文件送过来。” 通话结束,萧泽目光转向了一直向他使眼色的云依一。 原来,是云依一悄声告诉他,姜凝被安月瞑叫走了。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姜凝正和安月瞑在一起。 萧泽闻此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几乎要窒息。 对方背景深厚,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爽,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最终,萧泽按下了挂断键,留给了姜凝一段静默的忙音。 姜凝放下手机,神色淡然地说:“组长让我给他送审核材料去办公室。” 安月瞑依然埋首于手中的事务,连头也没抬,“不必急于一时。” 第80章晋升 姜凝轻轻抬起眼帘,眸光掠过安月瞑,那不经意的一瞥,如同晨曦初照,柔和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 以往,在她的眼中,安月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身影,从未特地去留意他用餐的姿态。 如今细观之下,才发现他吃饭的动作竟如此考究,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不疾不徐的从容,即便是面对食堂内平淡无奇的餐盘,他也能吃出一番别致的情趣。 “看得入迷了吗?” 安月瞑的声音温润如玉。 他显然早已感知到姜凝的目光,那份洞察力令她猝不及防。 姜凝猛地低下头,试图掩饰脸上那抹不由自主的羞赧,她的指尖微微颤动,不自觉地抓起面前的柠檬水杯,轻轻啜饮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未能浇灭她心头莫名燃起的燥热,反倒是脸颊更添了几分红霞,如同晨露滋润的桃花,娇艳欲滴。 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仿佛与柠檬水无关,更像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体内翻腾。 楼上的那一幕,安月瞑的疑惑目光至今让她心有余悸,她不想再次引起误会,于是努力压抑着身体的不适。 然而,这股感觉却愈演愈烈,像是潮水般汹涌而至。 终于,一声细微的干呕逸出她的唇边,她急忙用手掩住嘴,生怕惊扰到旁人。 头晕目眩接踵而至,世界仿佛在她眼前轻轻地摇晃,失去了往日的稳定。 安月瞑见状,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他缓缓搁下筷子,声音虽冷,:“我送你去医院。” 姜凝强压下心中的波动,将剩余的柠檬水一饮而尽,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午间与颐珂共餐时,我不小心尝了几块她碗中的番茄牛腩。 你知道的,我对番茄过敏,本以为少量无妨,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她的语气平和,试图让安月瞑宽心,以免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安月瞑眸光微动,复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只是过敏?” 姜凝坚定地点点头:“自小就避开番茄,你可以向我哥哥求证。” 提及姜远凌,她的神色难免流露出一丝落寞,那些近日的纠葛与摩擦,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她心头。 安月瞑捕捉到了这份微妙的情绪,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傅驰安入狱后,你哥哥似乎失去了依靠,终日漫无目的,这样下去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倒不如给他找个事情做,免得他闲极无聊再生是非。” 姜凝闻言,一时愣怔,隐约预感到安月瞑话中有话,又不太敢置信。 果然,安月瞑提出了一个让人心动的建议:“把他安排到经远集团工作吧,至少在我的监管之下,即便他想玩什么花样,我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姜凝略显尴尬地回应:“你真的愿意把他收留在经远集团?我怕他会给你添乱……” “我已经够乱了,不在乎再多这一点。”安月瞑淡然一笑。 姜凝无言,她一直避免让安月瞑牵扯进自己的家庭纷扰,却不曾想,他的身影已在不经意间深深烙印在她的生活里。 而今日的呕吐感,已非初次,安月瞑隐晦地猜测是否与怀孕有关,姜凝却坚持认为只是过敏反应。 其实,就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随着月经周期的临近,她暗暗祈祷一切能够如常,否则真要考虑就医检查了。 尽管他们每次都有所防范,但谨慎起见,她决定未雨绸缪。 另一边,弘毅集团与经远集团合作项目的成功,让姜凝声名鹊起,不仅是薪资的提升,职位也水涨船高,成为了仅次于萧泽的重要人物 。萧泽对她的态度,由最初的轻视转为警惕,视她为潜在的竞争对手,然而碍于她与安月瞑的关系,也不敢轻易发难。 姜凝的位置因此变得既敏感又微妙。 在这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姜凝选择聚焦于工作,对外界的蜚短流长尽量充耳不闻,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实力与价值。 她深知,唯有不断提升自我,方能在职场风雨中立于不败之地。 自从云依一在众人面前诚恳地向姜凝道了歉之后,表面上两人似乎已经握手言和,回到了往日那种不冷不热的工作关系。 姜凝心底暗暗思量,只要云依一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设绊,很多时候,她都愿意以一种相对宽容的态度面对职场中的钩心斗角。 毕竟,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只要彼此间保持一定的界限,不越过那条名为“过分”的红线,和谐共处并非不可能。 那天,姜凝抱着一叠精心绘制的图纸前往萧泽的办公室,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却没想到会在他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枚足以撼动她内心平静的“炸弹”。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桌面,瞬间凝固。 图纸上的每一笔、每一线都是如此熟悉,正是她为弘毅集团精心设计却被遗憾否决的第三版方案,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萧泽的案头? 姜凝的脚步本已迈向门外,却在刹那间戛然而止,犹豫再三后,她决定转身探究真相。 “董总,这张设计图……是我为弘毅集团准备的第三版设计方案,记得当时并未通过审核,为何会出现在您这里?” 萧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解,他抬头望着姜凝:“第三版?姜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姜凝伸手轻轻抚过那张承载着自己无数心血的设计图,指尖滑过的每一道线条都如同刻进了骨髓,她都能一眼辨识。 正当她试图解释时,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到了图纸右下角的一个名字——云依一。 这四个字犹如利剑,猛然刺入姜凝的心房,让她惊诧之余,更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姜凝深知,自从自己晋升以来,云依一的工作态度便愈发积极,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鞭策着她。 在云依一眼中,姜凝不仅仅是同事,更是她在职场中不可逾越的障碍。 面对姜凝的晋升,云依一内心的不甘与嫉妒如野草般疯长,这一切姜凝并非不知。 第81章当面对质 她尊重并鼓励职场上的良性竞争,甚至私下里对云依一那份不屈不挠的上进心抱有几分敬佩。 但万万没想到,云依一会选择这样一种极端且不道德的方式来“争取”机会,直接挪用了她的设计方案。 面对萧泽的质疑,姜凝怎会拿自己的职业声誉开玩笑?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立即决定采取行动,将个人工作电脑搬至办公室,在萧泽的目不转睛之下,焦急地搜寻那份原始设计文件的电子版…… 然而,命运似乎给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第三版设计底图不仅从硬盘中神秘消失,就连云盘中的备份也不知所踪。 那一刻,姜凝只觉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呆立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泽的声音从对面冷冷传来,仿佛带着冰碴,字字透着质疑:“你说这图是你设计的,原版呢?在哪里?” 姜凝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我要当面和云依一对质。” 云依一应召而来,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与姜凝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眼眸不自觉地躲闪,那份不安与心虚,几乎呼之欲出。 “不敢直视我?心里有鬼吗?” 姜凝费力压抑着胸中翻腾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云依一深吸一口气,最终,她抬起头,故作镇定地反问:“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上班时间叫我来有什么事?” 姜凝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将那张争议的设计图拍在云依一面前。 “这个,需要解释吗?右下角,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毕竟,她早已将所有可能的痕迹清除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想到此处,她竟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似乎笃定了姜凝的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姜凝长久压抑的愤怒与不满如同火山爆发,正欲发声,体内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忍受的不适感,迫使她猛地捂住嘴巴,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 门内,云依一和萧泽面面相觑,空气一时凝固。 萧泽重重地叹了口气,身体无力地向后靠去,片刻之后,他低声询问:“你确定,这件事真的不会有差错?” 云依一虽心有余悸,但想到背后有强有力的支持:“放心吧,天衣无缝。” 说罢,她轻蔑地瞥了萧泽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都不担心,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这样的话语无疑触动了萧泽作为男性敏感的自尊,他尴尬地轻咳几声,试图挽回颜面:“你懂什么?我这是做事谨慎,考虑周全。姜凝如今势头正盛,不可小觑。” “事在人为嘛。” 云依一咬了咬牙,语气中既有不甘也有倔强:“我不相信她能一直那么幸运,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眼泪的滋味。” 言毕,她踩着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声,带着几分得意与轻蔑,扬长而去。 办公室的长廊尽头,静静伫立着一扇半掩的门,门后透出昏黄而微弱的灯光,那是通往洗手间的必经之路。 在静谧的走廊中,姜凝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隐约传来。 水珠跌落在瓷砖上的清脆与间歇的呕吐声交织在一起。 云依一的脚步在这扇门前停顿,心弦仿佛被无形的手猛然拨动,一股不祥的阴云在心头迅速聚拢。 她没有多加犹豫,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猛地推开了门,话语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不安:“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门开处,姜凝正虚弱地依靠在洗手台旁。 云依一的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安月瞑一时的迷茫,未来的某一天,真相定会大白于天下。 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云依一步步逼近,她的手指几乎触碰到姜凝的肩膀,满腔的疑问与不安即将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姜凝展现了出乎意料的敏捷,轻巧地避开了她的触碰,同时反手擒住云依一的手腕,一拧一扣,瞬间将她制伏。 云依一的惊呼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被迫弯下了腰,镜中的倒影映出了她的狼狈与无助,被姜凝从背后完全钳制。 “没错,我是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正是安月瞑。” 姜凝的声音冷淡而坚决,她继续道,“你盗取我的设计图纸,顶替了我的成果,这笔账我铭记在心。 今晚,我就会将一切都告诉我的丈夫。 试问,在一个怀着他骨肉的枕边人和一个外来的、无关紧要的小职员之间,他会相信谁?” 她的话语直击云依一的软肋,以此作为最直接的警告。 过去的她或许不屑于利用身份的差距来施压,但现在,既然已身处漩涡中心,又何必再假装清高,刻意避开这场权谋的较量。 利用安月瞑的身份与权威,对于已成为法律意义上夫妻的他们来说,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云依一的手腕因剧痛而颤抖,心中更如擂鼓般狂跳。 姜凝的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真相如何,连姜凝自己也未尝明了,那句怀孕之言,不过是在云依一的质疑下顺势而言,而今言出之后,却像一柄双刃剑,割伤了对方,也让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公司的舆论风暴因这一番话更加汹涌,她渴望的宁静反而离得更远了。 夜色渐浓,回到位于碧波庭的家中,姜凝独自一人锁在书房内,面对着冰冷的电脑屏幕,竭力想要从已被盗取的第三版设计草图中寻找一线生机。 那些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创意,如今却成为他人攀爬的垫脚石,这份屈辱和不甘,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书房外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安月瞑的归来。 第82字我没有怀孕 门轻轻被推开,安月瞑的出现打破了房内的沉寂。 他的衣着随意而潇洒,白衬衫上那条曾被姜凝嗤笑为“丑陋”的领带松垮地挂在他的颈间,一只手臂随意挽着半脱的黑色西装,透出一种不羁的帅气。 他看向姜凝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欲言又止。 姜凝在朦胧中抬起头,不等他开口,抢先道:“我没有怀孕。” 从白日里对云依一说出那个谎言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惶恐与不安中。 难道她还奢望云依一能守住这个秘密? 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期,整个公司必定已是一片风言风语,而安月瞑作为信息的中枢,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他的耳朵。 安月瞑的眼神微妙地收缩了一下,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那是一种混合着成熟与疲惫的气息。 刚从一场商务宴请中抽身而出的他,餐桌上有一位公司部门经理,在酒精的驱使下,玩笑似地提到了家中喜讯,说安月瞑不仅项目大获成功,还将迎来新的家庭成员。 这样的私下议论,在清醒时绝对不敢触及,但在酒精的催化下,言语间的防线轻易崩溃。 当那句“您也要当爸爸了”不经意滑出时,安月瞑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反问道:“你说谁要当爸爸?” 那一刻,那位经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正襟危坐,严肃地澄清:“安总,是您的夫人姜凝啊,她的怀孕消息,在公司里已经无人不知了。” 整个公司都已经知晓,唯有安月瞑被蒙在鼓里。 好吧,凡事总有个限度。 姜凝之前在他面前的两次呕吐,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怀疑。 即使现在她极力否认,他也无法轻易采信。 于是,他轻轻握住姜凝的手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平静地说道:“怀孕与否,检查一下自然会有答案。” 姜凝抿紧了樱桃般的小嘴,心中跃动的“不”字,正欲脱口而出,却被理智的浪潮及时淹没。 踏入车厢的瞬间,姜凝仿佛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封闭的世界。 她低下头,乌黑的发丝轻垂,遮住了一双蕴含复杂情绪的眼眸。 双手仿佛有它们自己的意志,紧紧绞缠在一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纠结成一团难以解开的乱麻。 而外界的喧嚣,人声鼎沸与车水马龙,却在这份静寂中被放大。 对于即将承担母亲这一角色,尤其孩子的父亲是安月瞑,姜凝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措手不及。 她深知,无论是他,还是自己,仿佛都还没有真正准备好如何扮演好父母的角色。 “真有了,那就生下来吧。” 生下来?这句话在姜凝的脑海里回荡,简单三个字背后所蕴含的重量,让她不由自主地苦笑。 四十分钟后,车辆稳稳停在了医院大门前,阳光下“xx私立医院”的招牌熠熠生辉。 安月瞑绅士般让姜凝先行下车,自己则紧随其后,。 这家私人医院内部装饰高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因为事先安排,姜凝无需忍受冗长的等待,直接由导医引领进入了医生的专属诊室。 门扉开启,女医生已笑容可掬地立于门前,她那温暖如春的笑容。 “哥,嫂子来了啊。” 女医生亲切地打着招呼,随后转向姜凝:“初次见面,你好。” 姜凝略显诧异,记忆的碎片迅速拼凑,想起了安老太太提及过的那个小四岁的妹妹——安聘婷。 原来,眼前这位温婉又不失干练的女子,便是安月瞑常常提起的亲人。 姜凝轻轻点头致意。 安聘婷的五官轮廓间有着安月瞑的影子,冷淡中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笑颜如花,甜美异常。 虽然年长姜凝一岁,但她的一举一动皆透露出对姜凝的尊重与亲昵。 接获哥哥的电话后,她立即从楼上繁忙的精神心理科抽身,特意为姜凝安排了这次就诊,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而周到。 简短的交谈后,安聘婷领着姜凝步入了诊室,临行前还不忘交代身边的叶倩医生:“叶倩,我嫂子就拜托你了。” 姜凝心中一震,再次审视这位名叫叶倩的妇产科医生,口罩之下的那双眼睛明亮而熟悉。 她试探性地问出:“你是叶倩吗?” 对方闻言抬头,眼神刹那间绽放光彩,那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没错,这个年轻有为、笑容温暖的医生,正是姜凝大学时代的老友——叶倩。 彼时的叶倩,曾对姜凝的学长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两人的缘分起源于一场场邻校间的篮球赛,延续至那家因爱而生的奶茶店。 叶倩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家世,早早就在人生的赛道上领先,与姜凝的相遇,更似命中注定的友谊桥梁。 “小凝?” 叶倩摘下口罩,难以置信地确认着姜凝的身份。 “你结婚了?” 叶倩的询问带着几分好奇,而姜凝只能尴尬地点点头。 安聘婷和安月瞑还在门外等待,此刻并非她们叙旧之时。 按照流程,姜凝接受了hcg和孕酮水平的检查。 紧张的情绪随着等待化验结果的过程逐渐累积,当她颤抖着将化验单递交给叶倩时,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叶倩仔细查看:“恭喜你,怀孕了。” 听到这话,叶倩的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快乐,而姜凝的微笑却是那么勉强。 她下意识地抚上了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叶倩敏锐地捕捉到了姜凝表情中的异样,那并不是得知怀孕后该有的幸福模样,不禁眉头微蹙,关切地询问:“小凝,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紧闭双眼,指尖轻抵眉心,在这方面,姜凝向来自诩行事周密,如同精密的仪器,不容许任何差错。 然而,命运仿佛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任凭她千防万防,最终还是在这精心布置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叶倩的疑问轻轻飘来,“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甜蜜和谐?” 第83章有苦难言 这个问题,宛如一块巨石压在姜凝心头,让她有苦难言。 长久以来,姜凝在内心深处将与安月瞑的关系定义为一种纯粹的交易。 他是提供稳定生活的金主,而自己则是这场契约婚姻中的受益者,两人之间的情感纽带脆弱得不堪一击。 安月瞑偶尔流露出的温情,比如那次提及“如果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在姜凝看来,不过是富豪世界里司空见惯的戏码,那些豪门秘辛中,多少无辜的母亲在诞下生命后便被悄然遗忘。 幼年丧失双亲的痛苦,使她坚决不愿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成为又一个亲情缺失的孤儿。 姜凝轻抚额头,对叶倩提出了请求:“叶倩,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刚落,叶倩不由自主地一顿,即使未及听到请求的具体内容,警觉之下,她轻咳两声,以医生的职业尊严作为前提:“你知道,作为医生,无论何事,我都不能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姜凝闻言,无奈地抛给好友一个白眼,似是对这多余的担忧表示小小的抗议:“你想多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随即,她坦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只想请你帮我守住怀孕的秘密。” 此言一出,叶倩满脸疑惑,显然对此举背后的原因感到不解。 面对好友的困惑,姜凝没有深入解释:“记得你曾经提过的那个学长吗?现在,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这突如其来的转换让叶倩措手不及,但她的心扉在提及那个名字时,仍不由得轻轻颤动,如同初春河面的薄冰,触之即破。 怎么可能忘记? 那段青涩的爱恋,是她心中永远无法触及的白月光。 出身名门的叶倩,自小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美貌与智慧并存,所求似乎总能唾手可得,追求者络绎不绝。 然而,在这看似完美的生活画卷中,最珍贵的反倒是那些难以捕捉的情感。 那份初恋的遗憾,像是一粒种子,在岁月的滋养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成为心头挥之不去的隐痛。 叶倩强颜欢笑,试图掩饰心中的波动:“都已经过去了,提他做什么?” “其实,我还保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微信、新手机号,他仍在荆州。 如果你还未能完全放下,或许,你可以再试一次。” 惊喜之余,叶倩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真的有他的电话?” 多年的变迁,她早已失去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几次尝试联系,换来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那刻骨铭心的失望,至今仍历历在目。 此刻,叶倩抿紧嘴唇,贴近姜凝的耳边,压低声音询问:“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直接说吧。” 只要不违反医德,为了好友,她愿意倾尽所能。 …… 告别了医院的办公室,姜凝将手中的诊断报告递给了安月瞑。 她的面容异常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的到来:“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我没有怀孕,你就是不信我。” 安月瞑接过单据,目光在字里行间来回穿梭,试图找出任何疑点,随后抬头,目光与姜凝坚定的眼神交汇。 姜凝不为所动,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难道你以为,每次的安全措施都是做做样子?还真当自己是无懈可击?” 话音甫落,安聘婷恰巧经过走廊,这里的寂静让姜凝的话语显得格外清晰,她猜测,安聘婷或许已经无意中听到了这段私密对话。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懊恼,脸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连忙避开了安聘婷的视线。 安月瞑则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检查报告,反复审视,试图在每一个细节中寻找答案。 “你真的没骗我?”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恰在此时,办公室门再次打开,叶倩走出,眉头微蹙,显然对刚刚安月瞑的质疑有所不满:“安总,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任,难道医生的专业意见也成了可以质疑的对象吗?” 这句话,既是为姜凝打抱不平,也是作为一名专业医生的尊严维护。 既然叶倩已决意将这份帮助进行到底,便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姜凝的一侧。 姜凝悄然投去一瞥,目光中蕴含着无声的赞赏。 她在心中默默感叹,果不其然,曾在大学戏剧社磨练过的叶倩,演技之精湛,即便是这样微妙的眼神交换,也足以令人信服。 “真是辛苦你了,叶医生。” 安聘婷的声音温润如玉,手轻轻搭在叶倩肩上。 叶倩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虽然这次未能如愿以偿,但安太太青春正好,未来还有无数次的机会等待着我们。” 语毕,他向姜凝递去一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眼色,离开了房间。 姜凝在下楼时,心情像被无数丝线缠绕,复杂难解。 那份交给安月瞑的检查报告单,其实是她与叶倩共同编织的谎言。 在这个秘密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她腹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但这份生命的到来,并未给她带来期待中的喜悦,相反,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承受未知的命运波折。 当她与安月瞑并肩走出医院的大门,沉重的心情使得她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安月瞑眼疾手快,从身后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平日里偶有跌倒,姜凝都能淡然处之,但此刻不同,惊魂未定的她呼吸急促。 在安月瞑的扶持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不已的心脏,却发现自己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之中,久久不能释怀。 “走路要小心些。” 安月瞑关切的目光落在姜凝脸上,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得格外虚弱。 “你还好吗?脚有没有扭伤?”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姜凝缓缓回过神来,脚上传来的痛感虽不至无法忍受,却也提醒着她方才的惊险。 更多的,是心灵上的震撼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第84章得饶人处且饶人 望着她犹豫不答的模样,安月瞑眉头微蹙,不满地轻啧一声,随即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将她抱了起来。 姜凝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他颈项的手臂,目光下意识地滑向自己的腹部。 正当她沉浸于复杂的思绪中时,安月瞑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沉思:“这么说,公司里流传的那些传闻,其实都是假的?” 姜凝抬起头,目光相遇中,她轻轻点了点头:“我和云依一之间的误会,那次争吵中我为了气她,才故意那么说的。 没想到消息传播得这么快……” 安月瞑沉默了片刻,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让姜凝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误解了什么。 “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让这种谣言四起,给你添麻烦。” 姜凝柔声承诺道。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无需刻意避开。” 安月瞑边说边将她安置在车中。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姜凝身上,那份凝视让姜凝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她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没有言语,车内随之陷入了沉默。 姜凝试图开启新的对话:“对了,之前没听你提起,安家二小姐已经回国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安月瞑在驾驶位上徐徐开口:“其实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 “聘婷一直很有主见,无论是选择学医,专攻精神心理科,还是后来决定出国深造,这些人生的十字路口,都是她独立做出的选择。 最近一次和她通电话时,她并未提及具体的归期。 没想到,上周在餐厅与客户会面时,竟然偶然遇见她正与舟哥共进晚餐……” 他语气稍作停顿,似乎在自我反思:“作为哥哥,我是不是很不合格?她回国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宋哥,都没先告诉我一声。 话说回来,宋哥对我们家而言就像亲人一样,从小看着聘婷长大,对她就像对待亲妹妹一样。” “安家二小姐先是去找了宋律师?” 姜凝微蹙眉头,对于这个圈子里的复杂关系,她知之甚少,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然而,在这一切之上,最迫在眉睫的问题,还是她腹中那未被揭晓的生命秘密…… 正行进中的车辆里,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姜凝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萧泽的名字。 云依一那个大嘴巴,在公司里将姜凝怀孕的消息吹遍了每一个角落,同事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泽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被寒风吹过的茄子,萎靡不振。 往日里高傲,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仿佛一夜之间被抽离得一干二净。 他曾轻信了云依一的怂恿,以为只要略施小计,便能让这位嫁入豪门的设计师感受到几分人间烟火的不易。 毕竟,在他看来,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不过是一场随时可能破裂的幻梦,何苦赔上自己的热忱与尊崇。 然而,时移世易,姜凝的怀孕无疑在他们本就不对等的关系中,为她筑起了一道更为坚固的防线。 这个消息对于萧泽而言,非但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反而遮了他原本设想的一切。 如今,当他不得不主动联系姜凝,就连话筒里传出的声音都低了几个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卑微。 “姜凝啊,关于你那套设计图的事情,我一直都非常上心,我们部门一贯秉持着尊重原创、公正处理的原则。 经过仔细调查,我发现确实在你被误删的电脑数据中找回了设计的原稿,时间线对比之下,云依一盗用你作品的行为昭然若揭。 这份铁证如山,我保证会让你得到应有的公道。” 姜凝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有种戏剧化转折的无奈与讽刺。 谁曾想,一个未经证实的怀孕传言,竟意外加速了真相浮出水面的进程。 …… 回到公司,她毫不犹豫地踏向萧泽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尚未完全开启,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已透过门缝传来,甚至还有不堪入耳的咒骂。 这突兀的变故让姜凝心生疑惑,与刚刚电话中的温和判若两人。 直到室内安静下来,姜凝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 “谁啊?!”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回应。 随着门的开启,萧泽的目光与门外的姜凝交汇,脸色刹那间变得复杂难辨。 祈没有寒暄,直接步入主题:“设计图的调查,结果如何了?” 萧泽点了点头,目光在姜凝身上流连,站起身来,为她拉开座椅:“站着干什么,坐下来慢慢谈。 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也该小心为上。 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向安总交代?” 姜凝眉头微蹙,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而萧泽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云依一负责的项目似乎遇到了点麻烦。我承认她盗取你设计图的行为是错的,作为领导,我自然会给予相应惩罚。 但项目的事宜不容忽视,如果因此让公司蒙受损失,这对大家都不好,你说是吧?” 姜凝细细品味着萧泽的话语,抿紧嘴唇,沉吟片刻后问道:“难道云依一的那个项目,在施工中出了问题?” 从萧泽的言语中,姜凝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云依一的项目若真遭遇瓶颈,急需援手,萧泽此番谈话,恐怕是希望姜凝能够网开一面,出手相助。 但凭什么? 云依一和她素来不合,这是公司里人尽皆知的事实。 更何况,不久前云依一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窃取设计稿,姜凝能忍而不发,已算是极大的宽容了。 面对姜凝的冷淡与沉默,萧泽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我知道你对云依一有成见,但我们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工作,且这件事还关乎公司的利益,你可不能感情用事。 要不,你去找安总试试? 他看在你是他未出生孩子的母亲份上,多少会给你些面子,放云依一一马。” 姜凝心中疑窦丛生,不明白为何萧泽如此袒护云依一。 目光锐利地望向萧泽:“组长,您对云依一还真是关怀备至啊,这份关照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她特意加重了“关照”二字,其中的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第85章筹码 萧泽轻咳两声,避开姜凝审视的眼神,选择了回避。 姜凝也无意继续纠缠于这些腌臜事,冷笑回应:“组长,找我也是白搭。 我今天已经确认过了,我并没有怀孕,那些不实的传言甚至还惹得安总对我大发雷霆。 他现在心情正不好,这时候谁敢因为项目的事去打扰他,那简直是自讨苦吃,我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你没有怀孕?"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 萧泽暗自盘算着利用姜凝腹中的生命作为筹码,意图让她贴近叫安月瞑,为云依一棘手的项目困境找到一线生机。 姜凝心中愤慨难平,对于这种无耻的算计,她岂能甘愿沦为他人棋局中的一枚无辜棋子? 她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迈开了步伐,在走廊尽头逐渐淡去。 …… 一夜无眠,姜凝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痛下决心,决定舍弃那份尚未萌芽的母爱,将腹中那尚未面世的小生命从自己的未来中抹去。 次日午后,她高效完成了桌上堆积如山的工作,随后在公司大门附近挥手召来一辆出租车,前往一家私人诊所。 诊所的门牌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姜凝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她内心暗自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即便将来安月瞑得知真相,也顶多是短暂的愤怒吧。 毕竟,她已经对他撒下了无法挽回的谎言。 而对于安月瞑这样的精英人士来说,被这样愚弄的感觉,虽谈不上毁灭性打击,但也足以在他心中激起波澜。 然而,医生的话如同冷水浇头,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你的身体条件不容乐观,子宫壁过薄,这次如果选择终止妊娠,很可能会影响今后的生育。” 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惋惜,仿佛在提醒姜凝,这次的选择将关乎她整个未来。 孩子的现状倒是令人欣慰,各项指标均显示正常,健康成长中,这突如其来的“健康报告”反而让姜凝不知所措。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虽然那里还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但她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温暖而微妙的连接,那是生命的脉动,也是难以割舍的纽带。 她不禁开始思考,如果就这样放弃了,自己是否真的会遭受命运的苛责,从此失去成为母亲的权利。 这种恐惧感悄然蔓延,让她犹豫不决。 …… 离开诊所,阳光如烈焰般炽热,姜凝伸手遮挡,勉强适应了这突兀的光线变化。 招手拦下另一辆出租车,漫长的四十分钟车程后,她步态不稳地走出车门,脸色苍白若雪。 公司内部,电梯门缓缓开启,夏颐珂的出现显得尤为突然,她一把拽住姜凝,满脸焦急: “你去哪儿了?怎么会这时候才回来?” 姜凝察觉到夏颐珂神情异常,忙询问原因。 从夏颐珂口中,姜凝意外得知,此刻安月瞑的办公室里正上演着一场风暴,萧泽与云依一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批评。 安月瞑平时以冷静著称,对下属向来是不怒自威的,今日竟然失控至此,对两人进行了罕见的严词训斥。 这一切的导火索竟是云依一负责的项目出现了严重失误,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数点错误,却可能带来无法估量的经济损失。 这不仅重创了项目,也让云依一本就不稳固的地位再次风雨飘摇。 而萧泽,原计划借助姜凝与安月瞑的关系为云依一争取一丝喘息之机,却未曾料到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如今,他自己也陷入了漩涡之中,哪里还敢轻易插手? 姜凝对此一无所知,当萧泽与云依一面色铁青地从总裁室出来时,她才慢慢靠近扇紧闭的门扉。 轻轻的敲击声在空旷的走廊回响,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姜凝鼓足勇气,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浓郁的烟草味瞬间包围了她,刺鼻的气息令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犹豫之后,她还是毅然踏入了这股沉重的气氛中。 “损失有多严重?”姜凝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凝重,直截了当地问道。 安月瞑闻声转过身,目光在触及门口那纤细身影的瞬间,似乎有一丝恍惚掠过眼底。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缓步走向落地窗边,轻轻推开一旁的小窗,试图让那些缭绕不去的烟雾随风散去。 “你刚才去了哪里?”安月瞑没有回答姜凝关于损失的问题,反而对她的行踪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姜凝随口编了一个借口:“哦,有个好几年未曾谋面的老同学,恰好路过这附近,于是我们在楼下的小餐厅里简单聚了一下。” 安月瞑闻言,目光如炬,细细打量着她,步伐不紧不慢,先是缓步踱至她的身前,随后仿佛在审视一件艺术品般,绕至其背后。 姜凝感受到背后他凝视的目光,不禁一阵寒意自脊背悄然升起,仿佛有千百只蚂蚁爬过,令她浑身不自在。 “咦,你身上似乎有消毒水的气息。”安月瞑低沉嗓音在空气中响起。 姜凝心头一紧,:“你的嗅觉这么敏锐?连这微乎其微的消毒水味道都能捕捉到?” 她试图以言语上的反问,对于自己在安月瞑面前的说谎能力感到不自信,生怕哪里露出马脚。 不过短短几秒,安月瞑的行动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他伸出双臂,轻而易举地环抱住姜凝纤细的腰肢,将她缓缓拉近自己,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着她,仿佛要洞察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我只是随口感慨一句,瞧你这紧张的样子,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随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姜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边的热气拂过耳畔,让她不自觉地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这里是办公室,你……” 话音未落,她竟感觉到了安月瞑身上传来的热度以及更加浓厚的情愫。 面对着他的注视,姜凝尴尬与羞涩并存:“你先……先放开我。 第86章不知所措 你不是刚刚还在批评萧泽和云依一吗? 难道还要把对他们的怒气转移到我身上来?” 她的话语里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的不知所措。 安月瞑嘴角勾起笑意,那笑容里既有对她的宠溺也有捉弄后的得意。 他牵起她藏在背后的柔荑,引着她来到自己的电脑桌旁。 “你以为,我对云依一的责备仅仅是因为她工作上的失误?”伴随着他指尖轻点,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段监控视频的画面。 姜凝初时以为这只是寻常的办公区域监控录像,然而随着画面的展开,她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在那画面中,公司紧急出口的隐蔽角落,萧泽和云依一的举止竟然……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她羞赧至极,急忙按下停止键,企图逃离这份尴尬。 “你是怎么看到这个的?”她低声询问,语气中带着讶异。 “自然是有心人特意发给我的。对于他们的这场‘特别表演’,你不想发表点意见吗?”安月瞑似笑非笑,言语间充满了调侃。 姜凝的脸庞愈发滚烫,这下子,就算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慎按停的画面中,云依一的衣物凌乱,姿态狼狈,而萧泽则是一脸陶醉,场景实在是不堪入目。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云依一虽然是新员工,但萧泽在公司多年,不至于因一段视频就被辞退吧?” 姜凝关切地问,她深知豪俪集团虽然管理严格,但对于老员工向来宽容。 安月瞑没有立即回答,似乎一切早有打算。 正当姜凝等待着他的答复时,他却突然做了个调皮的手势,意图再次逗弄她。 姜凝有些不耐,轻轻拨开他的手,试图摆脱这种氛围:“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而,刚迈出几步,就被安月瞑有力的手臂重新拉回。 “你今晚什么时候下班?”他突然问道。 “六点。”姜凝如实回答,心头隐约有种预感。 “好的,今晚早点回家,洗干净等着我。”语毕,他松开手,随手关闭了电脑上的视频窗口,留下一脸茫然的姜凝。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她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未散去的红晕,内心不禁嘀咕,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像无赖了。 姜凝心知肚明,今晚她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亟待解决。 只是现在的情况,对她而言,确实不是最佳时机。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就在今日,她从医院归来,手中攥着那份沉重的诊断书——“建议终止妊娠”。 但实际上,她并没有遵医嘱走上手术台。 如果医生的诊断无误,她的身体可能很难再次承受孕育生命的重任,那么腹中的这个小生命,或许将是她成为母亲的最后一线希望。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拾心情,回到了工作岗位,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中。 再次拿起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显示是宋别年——那位被叶倩追求多年却始终没有结果的学长。 姜凝虽然保存着宋别年的联系方式,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私下的交流,顶多在朋友圈偶尔互动点赞,算是一种淡漠的朋友关系。 犹豫片刻后,她决定还是回拨给宋别年。 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清脆地响了两下,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这表明,宋别年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早已将姜凝的号码熟记于心,无需翻阅便能直接拨打。 一接通,宋别年便迫不及待地向姜凝抱怨起来,“你也真是太不讲义气了吧,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我给出卖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苦笑,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背叛”感到既惊讶又无奈。 电话另一端,姜凝初闻此言,不禁愣了一下,两秒的沉默之后,她仿佛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叶倩真的已经找上门去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姜凝轻轻地咳了两声:“哎呀,昨天我不过是偶然间遇到了叶倩,她还是一如既往,无论是外貌还是对你那份执着的情感,都没怎么变。 我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撮合你们,当了回‘月老’,怎么了? 她去找你了?” 而对于宋别年来说,提起叶倩,简直就是他的一大心病。 他在生活中几乎无所畏惧,但偏偏对自家哥哥和叶倩这两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克星”,始终找不到应对之策。 在外人眼中,他似乎是那个被富豪千金热烈追求的幸运儿,但谁又能理解他内心的苦楚与挣扎呢? 从梧城逃到荆州,原以为可以躲避这份纷扰,却未曾想到,那位传说中的“女魔头”依然不依不饶,找到了这里。 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了那句老话——“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罢了,她也只是在微信上对我进行了轮番轰炸,不断地骚扰我。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就是了。 但她说是你把我的新微信号告诉她的,这件事让我有些不悦。 姜凝,以后别再随随便便把我的联系方式透露给别人了。”宋别年的话语里从中不难听出,对于叶倩的执着追求,他实在是烦恼多多。 姜凝听出了宋别年语气中的苦恼,心中暗自琢磨,这其中到底藏着怎样的隐情? 毕竟,叶倩人长得漂亮,家世也不错,性格开朗,实在难以想象宋别年为何会对她如此排斥。 但感情的事情,每个人的评判标准都是不同的,她也不便深究。 反正,自己所做的已经足够,相信叶倩也不会违背之前的承诺,乱说话。 至于怀孕这件事,姜凝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特别是当自己的心意已经发生了转变,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时,未来又该如何向安月瞑解释呢? 这一连串复杂而又纠葛的事情如同一团乱麻,盘踞在她的心头。 与宋别年通话的过程中,因为这些思绪的干扰,姜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哦,对了,下个月我要去梧城出差……到时候我们找个时间聚一聚,吃个饭吧。 第87章是我低估了你 “但记得,千万不能让叶倩知道。 这次纯粹是因公事而去,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对她的纠缠了。” 相比对叶倩的态度,宋别年对待姜凝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姜凝内心十分清楚,宋别年将她视作朋友,并无他意。 两人谈完正事,正欲挂断电话,姜凝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安月瞑已经默默站立了许久。 结束了通话,姜凝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随手翻阅着桌面上的文件,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自然。 而此时,安月瞑正准备向她走近,却意外地被一旁的徐晏叫住。 只见徐晏凑近他的耳畔,低声细语了几句,安月瞑的面色随之微妙地变化着。 他朝姜凝投去了一瞥,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决定先处理手头上的事务。 姜凝见状,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喝时,突然之间,一阵眩晕袭来,视线变得模糊,接着便是黑暗一片,失去了知觉。 她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晕厥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姜凝发现自己已身处医院的病房内,周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洁白。 她轻轻抚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尝试着坐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束阳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挡住,她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安月瞑的目光。 他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既不是喜悦,也非忧虑,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要骗我?”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姜凝的心瞬间收紧,正欲开口辩解,嘴唇微动之际,病房的门却被猛然推开。 门外,气喘吁吁的叶倩立在那里:“安总,您怎么进来了?安太太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这一刻,姜凝愣住了,目光在叶倩与安月瞑之间来回游移,显得有些错愕。 紧接着,叶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化验单,迈步走到姜凝面前,当着安月瞑的面。 “安总看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您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去做人流手术,却没有提前告知您一声……” 姜凝颤抖着手接过那张写着“终止妊娠”字样的化验单,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那一刻,在复诊的时候,医生曾告诉她,若是选择放弃这个孩子,未来的日子里,她很可能再也无法怀上。 这句话如同一道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她的心头,让她久久难以平静。 刚刚,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将她淹没,意识模糊之际,只记得周围人影绰绰,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焦虑的呼唤。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先前被她藏在包里的化验单,也趁乱的途中不小心被安月瞑看见了。 因此,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那张平日里冷峻而迷人的脸上,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难以名状的阴霾。 似乎在警告她……她不仅撒谎说自己并未怀孕,更擅自决定终止孩子的生命。 是的,她承认,在某个脆弱的时刻,这样的念头确实在她脑海中盘旋过。 但最终,那不过是一场未遂的挣扎。 姜凝凝视着安月瞑,只见他脸色愈渐沉重,犹如乌云压境,让人窒息。 他一步步逼近,修长的手指不带丝毫温柔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力度之大,让她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痛楚中,她轻唤出声: “安月瞑……” “别喊我。” 安月瞑的声音低沉而冷硬,每一个字都似寒冰掷地。 他的目光如炬,直刺入她的灵魂深处,随即冷笑道:“告诉我,为什么要欺骗我?” 这股突如其来的痛楚与压迫感,让姜凝再难忍受,她用力挣脱:“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怕你强迫我留下这个孩子罢了。” 那些他曾无意间透露的话语,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在她心中——怀孕便意味着必须生育。 然而,生育之后呢?对于他这样家境优渥的人来说,或许有无数退路与选择,但对她而言,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怎么?为我生孩子,竟是你如此不愿之事?”安月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透出阵阵寒意。 姜凝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刺骨寒意,只能紧紧攥住被角,心头的千言万语被生生扼住,无法言说。 “很好,是我低估了你的决心!”安月瞑扔下这一句转身离开,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砰!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病房中炸开,姜凝的身体随之微微一颤,肩膀不由得抖动了一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叶倩关切的目光与姜凝孤寂的身影。 叶倩原想开口劝慰,却在感受到安月瞑怒意后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姜凝。 “小凝,你还好吧?安总他……” “别管他了。”姜凝的声音细若蚊呐,抬头对叶倩投以感激的一瞥:“谢谢你刚刚为我解围。” “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真的……”叶倩试探着问。 姜凝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疲惫:“本来是打算的,但是……后来想法有了改变。” “是因为心软了吗?”叶倩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姜凝平坦的小腹上:“我就知道你狠不下心,爱一个人,自然会想为他延续血脉,况且安总条件这么好,遗传基因又优秀,有个他的孩子对你也是好处多多啊!” 姜凝轻轻摇头,手不自觉地揉了揉凌乱的发丝:“并非如此简单……好了,我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可以出院了。” …… 当她返回公司后,安月瞑的身影并未出现,反倒是意外在电梯口与匆匆出门的徐晏擦肩而过。 徐晏见到姜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姜凝主动走上前,低声询问:“安月瞑呢?他今天来了吗?” 徐晏答道:“安总今晚有个紧急的出差安排,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他走了?”姜凝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 明明下午在办公室,他还吩咐她早点回家等他,怎么转眼之间…… 姜凝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到了晚上,姜凝按时结束了工作,独自踏上归途。 第88章难以释怀的真相 回到碧波庭那座豪华却空旷的别墅,不出所料,这里依旧一片寂静,一楼的灯光未启,昏暗一片。 她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二楼的情景与一楼并无二致,空无一人的房间,寂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往日里,安月瞑不归时,她总能在这片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找到独有的安宁与自由,享受着这份奢侈的独处时光。 沐浴在温暖的浴缸中,哼唱着不成调的小曲,那份随性与放松,曾是她最珍视的日常。 但今夜,即便是泡在那熟悉而宽敞的浴缸里,周身环绕着温热的水汽,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回想起医院里,安月瞑临别时那满载复杂情绪的眼神,让她内心涌动起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与不安。 是的,她欠他一个解释,一个关于她曾经想要背着他做出那个决定的真相。 这歉疚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让她难以释怀。 洗浴完毕,罕见地,时间还不到九点,姜凝就已经蜷缩在床上,准备提前结束这漫长而又纷扰的一天。 然而,刚躺下不久,湿漉漉的发梢触碰着枕头,让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发还未干透。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安月瞑那略带宠溺却又不失严肃的叮咛:“别顶着湿头发睡觉,容易头疼。”这话,哪怕他不在身边,也早已成了她潜意识中的习惯。 于是在这片静谧的夜晚,她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拿起吹风机,任由那嗡嗡的声响打破屋内的寂静,同时也在心里反复思量,是否应该给此刻正远离自己的安月瞑拨去一通电话…… …… 夜深了,一切都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与未知之中,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思考与等待。 结果,这个电话,终究还是没能穿越指尖的犹豫,静静地躺在通话记录里,未被激活。 阳光懒洋洋升起,对于姜凝而言是一个休息的日子她决定去商场漫步。 踏进商场,乘电梯缓缓上升至四楼精品服饰,男装区域。 当姜凝的步履不经意间被这股力量牵引,她发现自己正缓步踱入一家装潢雅致的店铺,周遭弥漫着淡雅的木质香,与那些陈列有序、质感卓越的衣物相得益彰。 尽管她曾为安月瞑挑选过服装,但在众多的男装品牌中,她始终是个外行。 此刻,姜凝置身于柔软细腻的针织毛衣前,细细审视,指尖轻轻掠过,即便夏日余热尚存,但空气中已隐约透露出秋的讯息。 她想象着那些衣物如何勾勒出安月瞑的身姿,那将是怎样的风采? 然而,面对琳琅满目的选择,她却一时难以定夺,心中的犹豫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摇摆不定。 姜凝心中对安月瞑的感情一直复杂,他既是那个提供她生活保障的“金主爸爸”,也是她内心深处想要报答的对象。 此次,一股前所未有的内疚感驱使着她,想要通过这份小小的礼物,找寻心灵的慰藉,弥补自己认为的亏欠。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件设计简约而不失高雅的针织衫上。 然而,当她瞥见那价格标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万五千块,一个数字足以让人咋舌。 正当她准备黯然放手时,一位身着职业装、笑容温柔的导购小姐恰到好处地出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姜凝的手停滞在半空,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似乎是在为自己鼓劲。 随后,她提起那件毛衣,来到光洁的试衣镜前,借着镜像的虚幻,仿佛看到了安月瞑穿上它的画面。 她想着,若是那份怒气能在收到礼物后烟消云散,一切努力便值得。 在确认了退换政策后,姜凝狠下心肠,请求打包,并果断掏出银行卡。 这一刻,她仿佛在为自己的决心买单。 命运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 正当交易完成,转身欲离之际,姜凝的目光与云依一相撞。 云依一见到姜凝,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到她手中提着的高档购物袋,脸颊上迅速爬上了嫉妒的痕迹。 她的言辞中夹杂着尖酸,“当了安太太果然不同凡响,为了留住丈夫的心,真是煞费苦心啊。” 公司里关于云依一和萧泽的传闻早已不是秘密,安月瞑对他们的严厉训斥至今回响在众人的耳边。 姜凝话语中带着几分锋利,“哪里,我不过是对自己丈夫用心,而你,却对别人的老公上心,我们怎能相提并论呢?” 云依一脸色瞬息万变,愤恨交织,“你!你在胡说什么!” 姜凝则步步逼近,轻描淡写却字字如锤,“那段监控录像,我亲眼目睹了。” 云依一的震惊难以言喻,两人之间的平静水面终被彻底打破。 自那次设计图事件以来,她们之间便注定了水火不容的结局。 云依一近期的生活更是一团糟,情场与职场的双重打击让她苦不堪言,而那意外泄露的监控视频更是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不仅受到安月瞑的责罚,还得面对萧泽的怨恨与报复。 此刻,在商场偶遇姜凝,对云依一来说无疑是伤口上撒盐。 在她眼中,所有不幸的源头都指向了姜凝,那种强烈的不公感如同烈火灼烧着她的心。 走出商场,姜凝望着手中沉甸甸的购物袋,心中默默计算着价值,三万五千,那不仅仅是数字,更是她辛勤努力的小半年见证,这份付出让她既心疼又感到一丝满足。 漫步在热闹的街市,姜凝肚子也跟随着咕噜咕噜。 于是,她随意选定了旁边一间看起来朴素小面馆,打算在此稍作停留,慰藉一下自己。 踏进面馆,一股夹带着酱油香和鲜肉味的蒸汽扑面而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服务生妹子仿不到片刻,就笑容满面地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面条上红艳艳的一层辣椒油,正是她平日里的最爱,特辣的要求没有丝毫折扣地被满足了。 然而,刚准备享受这第一口的辛辣快感,她忽然像是被冷水浇顶般清醒过来——腹中正孕育着新生命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停下了即将触碰到面条的筷子。 第89章恋情曝光 虽然她未曾亲自体验过分娩的苦楚,但那些关于街边小吃卫生隐患的故事,却是耳熟能详。 往日里,她或许会一笑置之,可现在,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任何一丝可能的危险都不容忽视。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拥有最健康的开始。 于是,那双筷子被轻轻搁置在一旁,即使饥肠辘辘,姜凝也只能强迫自己按捺住对食物的渴望。 付完账后,她缓缓起身,步伐坚定地迈向了对面的大型超市。 在超市里,她仔细挑选了几样色泽鲜亮的蔬菜、上好的肉类,还有新鲜的鸡蛋,这些都将是她自制营养餐的原材料。 苏苏因家中事由暂时离京,而上司安月瞑又给她放了假,一个人的时光让她更加重视起饮食的健康与安全。 采购完毕,姜凝并没有选择快捷但价格较高的滴滴打车,而是用手机预约了更为经济实惠的顺风车,这样一来,开支立刻节省了一半,想到早上才大方地花费了三万五,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这番精打细算。 回到家中,她亲自动手,利用所购的食材,精心烹饪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独自享受这份宁静与美味。 安月瞑出差在外,她估摸着今日也不会回来,便只准备了自己的一份。 冰箱里剩余的食材被妥善保存,为未来几天的餐食做好了准备。 翌日清晨,天际还未完全褪去夜色,姜凝便早早醒来,比平日里提前了一个小时。 她不仅准备了早餐,还细心地做了午餐打包带走,计划着等苏苏回来后告知对方,以后上班的日子里,她将坚持自带午餐,以确保饮食的清洁与安全。 正当姜凝沉浸在自己的日常安排中时,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安月瞑竟然在上午就出现在了公司。 难道是出差提前结束了? 正在员工餐厅排队等待加热午餐的她,无意间抬头,恰好捕捉到了门口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身旁伴随着的,是他的得力助手徐晏。 两人正低头交谈,神色凝重,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事宜。 不仅是姜凝,周围的许多女同事也都被安月瞑那引人注目的身影所吸引,毕竟,在这个充满平淡日常的办公环境中,他成为私下里热议的焦点。 就在这时,安月瞑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正好与姜凝四目相对。 姜凝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捕捉,慌忙躲闪开来。 前方等待加热的人取走了自己的饭盒,微波炉前留下了一处空位。 姜凝连忙上前,接替了位置,心里却因为刚刚的对视而不安地起伏着。 等待的几分钟里,时间仿佛被拉长,姜凝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 就在这份焦灼中,背后传来了徐晏低沉的声音:“安总让我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带午餐的?” 餐厅内人声鼎沸,徐晏作为安月瞑的贴身助手,与新婚不久的姜凝之间的关系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高度关注。 一时间,各种好奇与揣测的目光汇聚于此,低语声此起彼伏。 “我突然想换换口味……” 姜凝迅速取出热好的饭菜,借机离开了那个聚焦点,寻找了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坐下。 刚一落座,夏颐珂便带着她的午餐走了过来,一看到姜凝面前的自制饭菜,她便好奇地问了起来:“怎么想到自己带饭了?” 姜凝微微一笑,想起了夏颐珂对自家做的黄焖鸡特别喜爱,便说道:“吃腻了餐厅的饭菜,换换口味嘛。 今天我正好做了黄焖鸡,要不要来点尝尝?” 夏颐珂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口答应,两个好友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夏颐珂挂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轻轻地向姜凝靠近。 “云依一和萧泽之间的那段秘闻,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姜凝挑了挑眉:“整个公司都快把这件事传成连续剧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夏颐珂并不急于揭露谜底,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知不知道那段引起轰动的视频,是怎么落到安总手里的呢?” 姜凝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猜疑。 夏颐珂这一问,难道是暗示着…… 察觉到姜凝的惊愕与不解,夏颐珂调皮地用食指轻触嘴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眨眼间,一抹俏皮跃然脸上。 “天机不可泄露哦,总之现在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两人的恋情不仅公开,还得到了大家的祝福,我们还是多多恭喜他们吧。” 姜凝一时语塞,只得以沉默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云依一和萧泽的恋情曝光,真是出自夏颐珂之手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最初让她难以置信。 然而,当她细想夏颐珂过往的种种,以及她那善于运筹帷幄的性格,这一切又显得那么自然合理。 毕竟,在这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和策略,姜凝之前所认识到的夏颐珂,或许只是她众多面貌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餐后,两人一同踏入了回公司的电梯,随着楼层的上升,电梯内的气氛也略显微妙。 回到座位,姜凝从桌下轻轻提起那只装满心意的购物袋,决定直接将这份礼物送到安月瞑手中。 毕竟,他知道安月瞑出差回来并未直接回家,显然心中还有疙瘩,不愿意立刻面对她。 至于今晚,他是否会回家,她心中并无把握。 既然如此,不如趁着现在,亲手将这份心意传递给他。 抵达楼层,恰逢徐晏从安月瞑办公室步出。 姜凝迎上前,带着几分请求的语气:“徐助理,可以麻烦您把这个带给安总吗?这是我一点点心意。” 徐晏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是未曾预料到姜凝会有此举动。 “姜小姐,这是您特意为安总准备的?”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可思议。 姜凝轻轻点了点头,内心的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 或许,在外人眼中,她这样的行为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第90章烫手山芋 徐晏似乎察觉到了安月瞑近日的情绪波动,回望了一眼办公室内,压低声音说:“安总这两天情绪不太稳定,你亲自去可能会更好,看见你也许能让他心情有所好转。” 听见这话,姜凝心中五味杂陈,苦笑之余又带着些微的自嘲 真的吗? 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虽然心存疑惑,但既然徐晏拒绝代劳,她只好鼓起勇气,轻敲办公室的门,然后缓缓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烟草的烟雾缭绕,营造出一种深沉而静谧的氛围。 安月瞑正夹着烟,眉头不自觉地紧锁,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怎么来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站起身,打开了落地窗的小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似乎也是为了驱散心头的郁结。 “逛街时偶然看到的,觉得非常适合你。”姜凝轻声细语,边说边将购物袋轻轻放在他的桌上。 安月瞑的目光掠过购物袋,一抹诧异在他脸上一闪而逝,旋即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给我的?” “这明明是男装,不送你还能给谁?”姜凝故作镇定,一边说着,一边从袋中取出一件柔软的针织毛衣,“秋天已经悄然来临,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就是不知道款式和颜色是否合你心意。” 安月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姜凝手中的衣物,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略显尴尬。 正当姜凝打算收回那份未能得到回应的礼物时,安月瞑终于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我的尺寸,你竟然这么清楚?” 他本想说“尺码”,可能是因为中文表达不够地道,又或者有意为之,“尺寸”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总显得有几分微妙与不同寻常。 姜凝装作没听见那微妙之处,轻轻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内心的慌乱:“自己的丈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深知对付安月瞑这样的男人,不能采取强硬的手段,唯有温柔以待,适当示弱,才能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安月瞑的目光锐利,轻易洞察了姜凝那些微妙而复杂的小表情,但她的心思他并未当即戳破,反而选择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转移话题。 “苏苏还在老家未归,今天的午餐是你自己准备的吗?能吃吗?” 姜凝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反问道:“你这话说的,难道忘了我曾经为你下的面条?我的厨艺真有那么不堪吗?” 安月瞑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睛平和而深沉,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面条?我记得我确实品尝过你的‘手艺’。” 他故意说得意味深长,说完还轻轻摆了摆手,“好了,衣服我收下了,你可以出去了。” 姜凝呆立在当地,眼神空洞。 真下流。 走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她的脸颊依然残留绯红。 尤其是在“厚脸皮”这项技能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棋差一着,远远不及安月瞑那般游刃有余。 自公开身份以来,姜凝便成了公司里的焦点人物,任何微小的举动都能激起一圈圈涟漪,引发无限遐想。 她深深体会到,与安月瞑关系的公开,对他而言或许是湖面上轻轻掠过的风,而于她,则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风暴,每一阵风都裹挟着愈演愈烈的麻烦。 特别是当萧泽的职位骤降,远赴分公司任职,以及云依一陷入公司内部的舆论漩涡后,种种流言蜚语如同初春融雪后的溪流,逐渐汇聚成河,汹涌而来。 传闻的中心,皆是指向她姜凝,说是因两人先前的不敬之举,才导致今日之果,而安月瞑则是出于维护妻子的目的,不动声色地对二人实施了所谓的“报复”。 姜凝对于这些凭空而起的谣言感到莫名其妙,她选择以沉默作答,每天依旧若无其事地进出公司,仿佛一切风浪都与她无关。 直至一天,公司副经理的召见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 萧泽留下的空缺,副经理的意图则直指姜凝,提议由她来填补这一空位。 升职,这本是无数职场人梦寐以求的机遇,但对于此刻的姜凝而言,这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接受意味着将自己推至风口浪尖。 面对副经理的期许与微笑,姜凝的心中却生出了异样感。 未等她开口,副经理又抛出一枚重弹,关于祥宁小区的大型改造项目,东扬集团的齐总竟直接提名由她来主理,条件宽松得令人难以置信,似乎只要她点头,一切便能水到渠成。 姜凝不禁皱眉,心中疑云密布。 齐总在业界的名声素来难以亲近,何以突然间如此慷慨解囊,是真心赏识她的才能,还是更看重她作为安月瞑妻子的身份? "我感激公司的器重,但这样的机会,我可能需要时间考虑。"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你难道还要犹豫?姜凝,别让公司的信任落空。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旁人的嫉妒罢了……" 然而,姜凝内心已筑起了一道防线,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可能永远活在这段因利益结成的婚姻光环之下。 未来的某天,当这段契约关系结束,那些曾经笑脸相迎的人,转瞬间也许就会换上另一副面孔。 她早已厌倦了这种虚假与做作,渴望一份真实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虽然口头上没有给予副经理直接答复,但在她内心深处,已经悄然萌生了一个决定。 …… 夜晚,月色如水,姜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不仅是一室温馨的灯光,还有从厨房悠悠飘散而出饭菜香气,瞬间驱散了白日的劳顿。 听见玄关细微的动静,保姆苏苏系着围裙,手捧着一碗刚刚炖好的汤,从厨房轻快走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少奶奶,您回来了。” 姜凝微微一笑,“苏苏,以后在家里就直接叫我小凝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苏苏连忙摆手,脸上的笑意中多了几分坚持,“这可不行,老夫人特别交代过,您是我们付家尊贵的少奶奶,我怎么能失了礼数呢。” 姜凝略感尴尬,随即转移了话题,“月瞑在家吗?我有事想找他谈谈。” “少爷在楼上呢,估计还在忙。” 第91章我不会是你的阻碍 姜凝点了点头,脚步轻轻,转身向二楼缓缓行去。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踏着心事重重的节奏。 到了二楼,只见安月瞑正立于偏厅之中,背对着她,专注地在手机上操作,语音低沉而有力,似乎正在处理一件紧急的事务。 姜凝无意打扰,只轻轻一瞥,便悄无声息地绕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更换衣物之后,当她再次走出房间,发现安月瞑已悠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之上,双腿优雅地交叠,既展现出不容小觑的威严,又不失一种闲适之态。 “我听说你拒绝了顶替萧泽职位的机会,慕扬亲自和我说的。 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是一向很看重事业上的发展吗? 这样一个晋升的良机,你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慕扬的话语自然有着不小的分量,而这个决定无疑让安月瞑感到意外。 下午的对话一直盘旋在姜凝心头,此刻,她缓缓走向安月瞑,在他对面落座,目光坚定,“如果我和你说,我有意向出国深造,你会怎么想……” 提及出国深造,那不仅是姜凝长久以来埋藏心底的火种,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家境的贫寒曾让她把这个梦想紧紧锁在心里,连想都不敢多想。 然而,现在情况大不相同,安月瞑之前转给她的那笔数目不小的资金,扣除为姑姑治病和处理唐嘉礼诉讼案的费用后,账户里仍余下三百多万,足以支撑她的留学梦想。 在公司,她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周遭暗流涌动,若继续留下,未必有利于自身的成长与发展。 更关键的是,她腹中正孕育着新生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秘密终将难以掩饰。 她已暗下决心,怀孕之事绝口不提。 因健康考虑,流产绝非选项,既然要承担起母亲的角色,她希望能为自己的未来而活。 面对安月瞑审视的目光,她的心底虽有畏惧,却也坚定异常。 安月瞑的眼神幽深,面色难看,“你这话,最好再斟酌一下再说。” 姜凝咬紧牙关,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安月瞑有何反应,她都已决意承受。 当前胎儿仅满一月,即便身形有所变化,也需数月之后,她计划利用这段时间全力准备托福考试,至于能否顺利过关,就看天意了。 “我想去留学深造。”她迎着他的目光,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坚决。 安月瞑冷笑,“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这不正在跟你商量吗?”姜凝的语气尽量温和,试图缓和气氛。 安月瞑眼神微眯,“好吧,那我明说了,我不同意。” 姜凝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她心意已决,“但我心意已决,明天就会找慕副总提出辞职。” “姜凝,你知道自己是谁的妻子吗?”安月瞑音量提高,眼神中透出一抹冷淡。 “我很清楚,我是你为应对外界压力娶回家的妻子,但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追求,想要通过留学来提升自我,并非什么坏事。我可以自己去和奶奶沟通,我相信她会支持我。” “你仗着奶奶疼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安月瞑的质问中带着几分无奈。 “如果你质疑,我现在就给奶奶打电话,问一问,我去国外进修是否算是不尽职的安太太。 如果她希望我留在家中,那我哪里都不会去,这样你满意了吗?”姜凝针锋相对,态度坚决。 安月瞑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看来你已经铁了心。什么时候做的决定,瞒了我多久?” “刚刚才决定的,没瞒你。”姜凝坦然以对。 想起今天刚送给他的毛衣,那件满载着她心意的礼物,虽然多少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却也是她婚后第一次主动表达的关怀。 她未曾料到,这份温柔之后,便是这样一番波澜。 “我会先申请学校,然后开始准备托福,不会立即动身,可能还得等几个月。这段时间里,我会继续配合你,我们的关系维持原样。” “哦?配合?听起来倒是好听。小事上配合,大事上直接通知,是这样的吧?”安月瞑的语气中夹杂着讽刺。 “随你怎么理解。”姜凝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起身欲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站住。”安月瞑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透出不容忽视的威严,让空气瞬间凝固。 外面,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室内,昏黄的灯光懒懒洒落,光线黯淡,为房间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他静坐在那片半明半暗的阴影之中,眸光幽邃,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不带一丝温度。 姜凝心里一紧,正欲终结这场令人心累的对话,却发现自己双腿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固定在地,难以挪动分毫。 那股刚刚淡化的愧疚之情,在这微妙的瞬间再次汹涌而至,如潮水般漫过心田,几近将她吞噬。 “先是狠心舍弃我们的骨肉,接着又毫不眷恋地转身离开,姜凝,你的决绝,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他的话语平缓,未带丝毫波澜,但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的痛苦,却让她的胸口犹如被钝器反复击打,阵阵刺痛。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姜凝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如同夜风拂过,“我没有离开你,我只是去追寻儿时的梦,出国深造。若非当年家中变故,凭我们家的条件,这梦并非遥不可及。” 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 安月瞑缓缓站起,高大的身躯遮挡了大部分微弱的光线,一步步向她逼近,使得那抹昏黄也变得渺远而模糊。 姜凝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然而手却被他轻轻一握,温柔却坚定。 “如今,所有人都视你为安太太,公司的谣言四起,让你心烦意乱,这才是你真正想要摆脱的,不是吗?”安月瞑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她没有反驳,只是低垂的眼帘下藏着无尽的复杂情绪,算是默认了这份剖析。 不久,他缓缓松开了手,“未来数月,你就专心准备吧,我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姜凝一怔,目光诧异地投向他,这样的轻易放行,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第92章高处不胜寒 安月瞑转身,留下一个冷清的背影。 可他是众人瞩目的商业巨子,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地位与尊重,怎会孤独? 夜晚,当他们并肩躺在床上,安月瞑背对着她,窗外的月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偷溜进屋,洒下一地银白。 在这柔和的光影中,她能隐约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双手环绕过他的腰际,给予无声的慰藉。 次日清晨,姜凝下楼时,安月瞑已在餐桌旁享用早餐,与管家苏苏交谈甚欢。 见她出现,他仅是淡淡一瞥,随即又专注于与苏苏的对话。 “少奶奶。”还是苏苏先打破了这份尴尬,主动打招呼。 姜凝轻轻点头,在安月瞑对面坐下,两人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静默,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 餐至中途,安月瞑接到徐晏的电话,紧急召他回公司处理事务。 作为总裁,他确实肩负重责,繁忙无比。 忆起安缜董事长昔日在职时的情景,同样日夜操劳,直至将重任托付给年轻的安月瞑。 彼时的他虽经验尚浅,历经过无数挑战与低谷,却能将公司带上今日的辉煌,其中辛酸可想而知。 望着安月瞑匆匆离去的背影,姜凝心头竟泛起了莫名的牵绊。 不好,她竟然开始对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男人产生了柔情,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 姜凝踏入公司,直驱慕扬的办公室。 “慕副总,我有一事相商。”她开门见山,坦白了自己的辞职意愿。 按照公司规定,离职需提前一月通知。 慕扬一脸惊讶:“你要辞职?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申请海外的学校,去留学一段时间。”她解释道。 “你目前正是事业上升期,这时候离职,太可惜了。”慕扬感到不解。 姜凝耐心地说明:“在与客户的实际交流中,我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趁着年轻,想进一步充实自己。” 慕扬沉思片刻,忽而一笑,“小凝,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安总有矛盾?夫妻间的小吵小闹,你想借此机会去国外,让安总着急一番,是吗?” 姜凝微微阖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安总支持我的决定,他已经同意了。” 慕扬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脸茫然。 这对小夫妻,难道真的要走到分居的地步? 他不禁想起萧泽的不幸遭遇,只因她未能妥善处理“安太太”的身份,屡屡自作主张,最终落得被贬至分公司收场的命运。 有了之前经验的教训,慕扬打心底不愿意再次踏上同样的错误道路。 他的面容逐渐变得凝重:“这样的话,你计划什么时候动身出国呢?” “嗯……大约是三到四个月之后吧。”对方的回答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那为何急于此刻提出辞职?这样吧,你先照常上班,等到即将启程的前夕,我再来批准你的离职申请,你觉得如何?” “……啊?” 显然,对方没料到慕副总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明知道她意图离职,慕副总居然还愿意挽留她在公司。 姜凝心里明白,尽管自己能力不俗,但若非头顶着“安太太”的头衔,这样的特殊待遇恐怕无缘享受。 归根结底,这一切还是因为安月瞑的面子。 在慕扬的视角,关照姜凝无异于曲线救国式的讨好安月瞑,这份马屁不得不拍,拍还得拍得响亮。 而面对慕扬的提议,姜凝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回应,心中五味杂陈。 “年轻人,有志于出国深造,拓宽视野是件好事。 难怪安总对你青眼有加,不仅将你娶进门,更赞赏你学业上的进取心。 人长得漂亮,又如此上进,真是难得。” 慕扬对姜凝毫不吝啬地赞誉了一番,话语间满是真诚的欣赏。 姜凝被这一连串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情。 姜凝筹备出国的消息,除开丈夫安月瞑和慕副总外,只有好友夏颐珂知晓。 幸运的是,夏颐珂向来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午餐时间,在食堂里,两人相对而坐。 夏颐珂听完姜凝的计划,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诚恳:“放心吧,我的嘴巴严实得很,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的。不过,突然知道你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次我大概会离开一年左右,如果你想我了,假期的时候可以来国外看看我哦。”姜凝微笑道。 夏颐珂夹了一口黄焖鸡,表情略显黯淡:“我也确实想出去走走,换个心情。到时候看能不能请到假,只要能批,哪怕只有几天,我也会飞过去看你。” 姜凝敏锐捕捉到了夏颐珂的情绪波动:“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因为江逸虎那件事?” 夏颐珂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是,是我爸爸的事。” 姜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夏颐珂叹了口气,解释道:“上个星期我去监狱探望了爸爸,每个月例行公事一般,而每次去,他总会旁敲侧击地问我一些问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希望我能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不要再对那些所谓的‘不应该’有所眷恋。 哎,如果真能那么轻易放下,当年的几何证明题我也不会一塌糊涂了。” 姜凝原本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夏颐珂的苦恼,听到这里,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二者有何相干?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夏颐珂抿了抿嘴,苦笑了一下:“我是说,我在处理情感问题上,理性判断很弱。 即便所有人告诉我何为对何为错,我还是无法走出自己的情感困境。 江叔叔你也见过,他人长得很帅,对不对?但遗憾的是,他总是啰嗦不停,对我所说的话,却几乎没有一句是我愿意听的。 我知道他能为我做很多,只是不能给我那份爱,这辈子都不行。想想真是悲哀。” 第93章我该怎么做 这是姜凝首次听夏颐珂如此坦率地剖析自己的内心世界,她望着面前苦笑的夏颐珂,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姜凝欲开口安慰时,突然间,一阵恶心感自腹部涌起,她勉强克制,终究还是败给了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捂住嘴,开始了干呕。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夏颐珂迅速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姜凝的背部。 幸亏,这阵不适很快便过去了。姜凝拿起手边的水杯,一口气饮下半杯清水。 …… 如今,只是怀孕初期,身体就已如此不适,难以想象未来漫长的十个月,自己还将面临多少未知的挑战。 此刻,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腹中的小生命能乖巧些,无论是男是女,都请不要过分折腾这位准妈妈,让她能够平平安安地迎接这个新生命的降临。 午后,姜凝刚回到工作岗位,手机铃声便响起,来电显示是鹿苑。 鹿苑带来了意外的好消息——安月瞑竟然同意了与鹿苑离婚,并且承诺一次性支付七万元作为女儿盼弟的抚养费用。 这一消息让姜凝感到难以置信,她那位一向吝啬至极的哥哥,真的愿意拿出这样一笔钱吗?这个转变实在太过惊人。 电话线的另一端,鹿苑的声音轻柔而充满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温暖:“只要他同意了那纸离婚协议,我的心已经满是感激,更不用说还愿还愿意承担抚养费,这对于我而言,简直是命运赐予的一份厚礼。” 她又紧接着分享道:“我和安月瞑一共深谈了三次,那两次深入的对话中,邵律师的身影也赫然在场。 邵律师用他的专业知识为我搭建了一座桥梁,让我离自由更近一步。 等我真正握住那份象征解脱的离婚证书时,我一定会找机会深深地向他表达我的谢意,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姜凝在电话这边静静听着,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潮水般复杂,既有对鹿苑过往遭遇的同情,也有对现实无奈的叹息。 回忆起鹿苑与安月瞑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时刻,她相信鹿苑的内心定是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将安月瞑视为成年后风雨中的港湾,一个可以依靠的归宿。 然而,讽刺的是,这场婚姻最终并未成为避风的港口,反倒成了另一场风暴的开始,给鹿苑的生活增添了更多风雨交加的日子。 他们的话语在电话线中穿梭,直至姜凝的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了电梯门外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跳。 初始,姜凝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在戏弄她,或许只是一时的错觉。 然而,挂断电话,她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紧紧追随那个影子。 走近一看,的确不是幻觉,那正是安月瞑。 “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凝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惊异。 闻声,安月瞑转身,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还不是因为你家那位看似冷漠实则热心的妹夫请我来的嘛!放心,他给了我这个面子,我怎会让你们失望呢!” 姜凝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忧虑,沉默片刻,思绪万千。 她恍然想起,安月瞑之前确实提过,有意邀请安月瞑加入豪俪集团。 与其让安月瞑在外游荡,不如将他置于自己的视野之内,至少能安心几分。 一个念头在姜凝心中悄然生根,莫非安月瞑如此痛快地同意离婚,并主动提及抚养费事宜,也是和安月瞑事先策划好的? 犹豫了片刻,她再次开口:“是安总亲自来找你的吗?” “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这个妹夫外表虽然冷淡,却是个热心肠,对我这个大舅子还挺照顾的。”安月瞑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光彩。 姜凝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探寻:“他有没有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作为条件?”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姜凝捕捉到了他的反应,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和你离婚的事情脱不了关系吧?” 事实正如姜凝所料,安月瞑不仅为安月瞑在集团安排了一个体面的职位,同时也提出了离婚作为条件,而渴望攀附高枝的安月瞑,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他对于与鹿苑的关系,表面上装作不屑一顾:“我早就厌倦了和鹿苑那种日子,她想要解脱,我成全她。 难道她还天真地以为我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姜凝听罢,不禁微微蹙眉,她未料到安月瞑会在背后默默布局这一切。 但这确实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妙计,既限制了安月瞑的行为,也为鹿苑打开了逃离痛苦婚姻的大门。 姜凝暗自感叹,安月瞑果然是个手腕高明的领导者,思维敏捷。 然而,当安月瞑踏入豪俪集团的大门,是否会真的平静无波? 想到自己即将远赴海外,如果安月瞑再添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这让她的心中再次笼上了一层阴影。 …… 夜幕降临,回到家中,姜凝直接向安月瞑询问了他对此事的看法。 安月瞑坦然承认:“这不好吗?你嫂子如此渴望自由,我只是助了她一臂之力,何错之有?” 此时的他,正悠然地坐在餐桌旁,优雅地品尝着手中的汤,举止之间透露出一股高贵的气质。 姜凝回答道:“没错,我还得谢谢你呢。” 她深知,若非安月瞑介入,以安月瞑的个性,结局恐怕遥遥无期。 即使鹿苑有如邵易舟般的律师协助,心灵上的磨砺也不是轻易能够承受的。 安月瞑轻轻一笑,道:“你的感激之情似乎总是缺乏诚意啊。” 这句话让姜凝微微一愣,一时不解其意,疑惑在心头盘旋。 她沉吟片刻,缓缓反问道:“那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实意呢?” 安月瞑轻轻侧目,目光掠过她面庞,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这一瞥,好似春风拂过湖面,她的脸颊悄然爬上绯红。 “快吃饭吧。” 姜凝手中的筷子轻轻触碰碗沿,饭菜虽佳,于她而言却味同嚼蜡。 脑海里不断翻涌着即将分离的念头,未来的七八个月,没有他的陪伴,没有那熟悉的怀抱,她不由得暗下决心,要珍视这余下的每分每秒。 第94章轻一点 浴室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安月瞑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至床榻,身体紧贴着她,形成一个温暖的庇护所。 姜凝明知道早孕期的不稳定,心中却泛起丝丝不舍,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温存。 她身躯软若无骨,依偎在他胸前,耳畔细语轻飘:“轻一点,好么?” 一夜的柔情蜜意,使姜凝的额头上布满细腻的汗珠,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安月瞑的温柔竟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人甘愿沉溺,无法自拔。 她紧紧环抱着他,希望自己的怀抱能传递那份不愿割舍的情感,让彼此都能感受到这难舍难分的依恋。 随着日程的日益紧凑,姜凝既要备战托福,又要应对孕期带来的各种挑战。 偶尔袭来的孕吐感,虽非常态,却足以令她心有余悸,那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让她时常处于紧绷状态。 一次,她从银行办理事务归来,虚弱地靠在街头,正是这时,薛昀阔不经意的一瞥,捕捉到了她蹲在地上,单薄身影在喧嚣人群中显得格外脆弱。 他紧急刹车,大步流星地向她奔去,语气中满是关切:“你没事吧?” 姜凝勉力抬头,面色苍白如纸,望见来者是薛昀阔,心中涌起意外之喜,但未及多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席卷而来,世界在眼前一点点黯淡,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怀孕期间的第二次昏迷,让姜凝后来回想起来,总是感慨那段日子的不易。 幸亏那时,命运的安排让她遇到了薛昀阔。 面对姜凝的状况,薛昀阔没有犹豫,立即将她送至医院,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当姜凝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帘,薛昀阔的轮廓映入眼帘,他正守在床边,关切地注视着她。 “你怀孕了?”薛昀阔的问话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姜凝闻言,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医院的工作人员显然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薛昀阔探究的目光下,她羞赧地低下头:“才刚一个月多一点。” 薛昀阔的眼神深邃,其中夹杂着无奈和理解:“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不对,是恭喜你们。 安总与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基于礼节,我该准备一份礼物庆祝……” 姜凝连忙打断,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不必了,安月瞑还不知道我怀孕的消息。” 她的急于解释和想要划清界限的态度,让薛昀阔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他不是孩子的父亲吗? 怎么还不知情,你没告诉他?” 答案,姜凝埋藏在心底,不能轻易言说。 与安月瞑的结合,不过是一场交易,她没有信心去测试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会如何对待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更何况,她也没有多余的资本去赌。 考虑到自身的经济条件,加之安月瞑先前给予的经济补助,独自抚育一个孩子似乎并非不可能的任务。 薛昀阔凝视着姜凝,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在他心中播下了更多的疑惑。“你没打算告诉他?” 问题脱口而出。 他又提及了之前与姜凝兄长的对话,“你哥说过,你为了金钱嫁给安月瞑,并不爱他,这是真的吗?因此你甚至不想让他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 姜凝闻此,猛然抬头,脸上满是惊讶。 她未曾料到,安月瞑竟连这样的私事都告知了薛昀阔。 “我与安月瞑的婚姻,确实基于金钱考量,我也不爱他,这些都没错。但选择不告诉他怀孕的消息,背后的原因与这些并无关联。” 薛昀阔轻柔地追问:“那是为何呢?” 尽管与薛昀阔相识的时光并不漫长,但在这不算太久的日子里,薛昀阔早已成为她心中一块坚实的依靠。 他不仅人品坚如磐石,性情更是如春日暖阳般温和,加之那股对责任的执着坚守,使得他仿佛是上天特意为她安排的心灵慰藉。 自从得知自己体内孕育着新生命的那一刻起,这段旅程对她而言既充满未知又饱含挑战。 初期,面对突如其来的生命,她曾在彷徨中考虑过放弃,但随着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深入了解,以及医生温柔却坚定的鼓励,她最终决定勇敢承担这份母性的重任。 尤其近来,伴随着孕期特有的不适——孕吐的频繁造访,她内心深处那份即将成为母亲的情感愈发强烈,仿佛每一次的不适都在提醒她,孕育生命是何等庄严而神圣的使命,绝非儿戏。 毕竟,第一次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她虽年轻,内心自是难免夹杂着期待与不安的复杂情感。 此刻,薛昀阔的眼眸如满载着无尽的关怀与理解。 “我不能,也不应将这个秘密告知他。我要独自迎接这个孩子的降临,独自承担起这一切。” 姜凝在薛昀阔面前坦白了所有的忧虑与筹划,她的声音虽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与安月瞑的未来,似乎已是一条渐行渐远的平行线,分离的结局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未来的不确定,为了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与退路,她决意要将这个孩子的存在深埋心底,不让安月瞑知晓 因为她深知,一旦真相浮出水面,她恐怕无法抵御来自安月瞑家族的压力,她不想在那场力量悬殊的斗争中败下阵来。 保护这个孩子,成了她心中最坚固的信念,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 薛昀阔初闻此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随着姜凝话语中的每个细节缓缓展开,他似乎也逐渐明白了她这一连串深思熟虑背后的苦衷。 “你的意思是,你已在内心深处预演了与安月瞑分离的那一刻?”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她内心的痛点。 “那不仅仅是预演,而是一种预见。 我明白,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更多是一种家庭责任的履行。 这些日子,我尽力扮演好每一个角色,赢得了他家人的认可,但我深知,真正的爱情,从不曾在我俩之间萌芽。” 姜凝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我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阶级差异。 第95章双重的压力 迟早会找到那个与他门当户对,能真正融入他世界的公主,而我,显然并不是那片能够配得上他的云。” 这是姜凝首次对薛昀阔如此敞开心扉,薛昀阔的目光因之变得深邃而又复杂,但很快,他的眼中仿佛有了光亮。 “你说要出国求学,一边念书一边准备迎接新生命,你能应付得了这样的双重压力吗?” 薛昀阔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显示出他对姜凝的深切关心。 “说实话,我自己也没底,但事已至此,除了勇往直前,别无选择。 若是真的分身乏术,我会聘请一位信得过的保姆,生活中总会有解决困难的方法。” 薛昀阔的思考更为深远:“孩子降生之后呢?你也打算将抚养的任务交给保姆吗?” 姜凝的计划仅止于当前的困境,而薛昀阔已经为她设想了更长远的未来。 “我会挑选一个值得信赖的保姆,并在外面购置一处房产,尽可能不让安月瞑察觉到任何端倪。 万一有朝一日他提出离婚,至少我与孩子还有一个容身之所,可以卖掉房子,远离这里,开始新生活。” 然而在薛昀阔眼里,她的计划虽详尽,却也过于理想化。 他轻轻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然,等孩子出生,你把他交给我照顾吧。 我可以找一个非常可靠的保姆帮忙,平时孩子与我一同生活,你也可以随时来看望他。” 姜凝一时难以置信,错愕地重复道:“什么?” 薛昀阔认真地解释:“让你那么小的孩子与一个陌生的保姆独处,作为母亲,你怎能安心? 而我,至少是一个你了解并信任的人。 在大学时,我还在照相馆兼职,专门拍摄儿童,我了解怎样与孩子相处,保证不会让他受到丝毫冷落或委屈。” “你是说,你要帮我一起抚养孩子?”姜凝的声音微带颤抖,满是惊讶与感动。 “难道你不放心吗?”薛昀阔反问道。 “不……不是不放心……”姜凝一时语塞。 薛昀阔继续分析道:“孩子出生后,你必然会忍不住时常去看望他。 起初,安月瞑或许不会起疑,但次数多了,以他的敏感,必然会产生怀疑,到那时,你长久以来的隐瞒便难以为继。” 姜凝听着薛昀阔的分析,心中不由得一阵寒意涌动。 的确,她的计划还是太过粗糙,缺乏全面考量。 特别是薛昀阔指出她极有可能被识破的现实,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与忐忑。 她意识到,要想保护好这个孩子,还需更多周全的准备。 把孩子暂时托付给薛昀阔,确实是一个让人安心的选择。 “那……万一颐珂问起来,孩子是怎么出现在你身边的,你准备怎么说呢?”她轻声询问。 薛昀阔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孩子。” 这三个字,沉稳而坚定,仿佛这答案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间,不容置疑。 这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回过神,目光掠过屏幕,看到来电显示上“安月瞑”三个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尴尬。在薛昀阔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她略显局促地接通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电话那头,安月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马上就回去。”她简短回应,脑海中回忆起上午出门是为了处理银行的事务,不料半途身体不适,幸好现在已经无大碍,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正当她准备结束通话时,安月瞑又匆匆补充道:“今晚争取早点下班,我和苏苏说了,晚上想吃饺子,但她晚上有别的安排,所以你得陪我去超市买材料,就这么定了。” 没等姜凝反应过来,那端的电话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握着手机,眉宇间不禁微蹙。 苏苏怎么会放心让安月瞑下班后自己去超市采买呢? 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明白与安月瞑相处的时间宝贵,姜凝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想要迁就他的一切要求,无论他提议做什么,她都毫无怨言地答应下来。 婚后的这些年,他们竟然还没有一起逛过超市,这简单平凡的日常,却在无形中散发出家的温馨与甜蜜,让人感到无比珍贵。 夜幕低垂,下班后,她坐上了安月瞑的车,一同驱车前往超市。 他在前方推着购物车,而她紧紧跟随,两人细致地挑选着制作饺子所需的各种材料。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饺子?”他忽然问道。 “牛肉白菜馅的。”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显示出一种坚决的喜好。 安月瞑闻言微微一笑,觉得她的选择很有个性。 姜凝侧目望了他一眼,心中暗自猜测,他或许早就心中有数,今天的饺子计划或许并非一时兴起。 “说起来,我还真没吃过苏苏包的饺子呢。”姜凝边走边随口聊起,“提到饺子,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每次家里包饺子,爸爸包的总是圆滚滚的,妈妈的则显得比较松垮,一下锅,我和哥哥总能一眼认出哪个出自谁的手艺。” “是吗?你们家偏好哪种馅儿呢?”安月瞑好奇地追问。 姜凝回忆片刻,答道:“最喜欢三鲜的,特别是多放虾皮的那种。” “三鲜里不是有韭菜吗?韭菜味儿那么大,很多人不喜欢吃呢。”他略显诧异地说道。 “我就偏偏喜欢韭菜,我们全家人都爱。不仅要吃韭菜,还要配蒜。”姜凝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家庭味道的怀念。 安月瞑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她那双闪烁着回忆之光的眼睛时,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经过蔬菜区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了一把新鲜的韭菜,并添了几头大蒜放入购物车,一切尽在不言中。 …… 回到家中,苏苏已在客厅等候多时,接过他们手中的食材,便径直走向厨房。 姜凝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下午在医院与薛昀阔的那一段对话,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波澜。 为了隐瞒安月瞑孩子的存在,甚至考虑过让孩子暂住薛昀阔那里,这样的做法,对于作为父亲的安月瞑来说,无疑是残酷而不公的。 然而,在那个决定性的瞬间,她别无选择,只能狠下心来。 第96章包饺子 心中的歉意如潮水般涌动,她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对待安月瞑的决心。 褪下外套,她紧跟在苏苏身后步入厨房。 “少奶奶,您怎么也来了?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苏苏连忙阻拦,不想让她劳累。 姜凝笑着摇了摇头,坚持道:“没关系,我想和你一起包饺子。” 说着,她卷起衣袖,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见到姜凝这般贤惠,苏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赞许道:“那您先帮我把面粉拿出来,我们先和面吧。” “好的。”姜凝欣然应允。 苏苏尚不知晓姜凝即将远行的消息,只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少爷和少奶奶之间的感情似乎愈发深厚,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必定会十分欣慰。 尽管对于添丁进口之事,老夫人并不急于一时,但若真的迎来了新生命,无疑将为这个家带来更多的喜悦与希望。 在苏苏的指导下,姜凝不仅和好了面团,还亲自动手剁起了牛肉白菜馅,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制作这种口味的饺子馅。 每一步操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调料的比例不当,既怕咸了,又怕淡了,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按照苏苏的教导进行。 随着饺子一只接一只被细心地捏好,下锅的时刻到来,她更是全神贯注,轻轻地将它们逐一放入沸水中,生怕动作太大导致饺子变形或是散开。 就在饺子在锅中欢快地翻滚之时,安月瞑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厨房门口,目光温柔地落在她忙碌的身影上,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厨房里弥漫着的,是家的味道,和一份不易察觉的,属于两个人的默契与温情。 苏苏在厨房的一隅,正准备轻声呼唤安月瞑的名字,目光刚触及对方,却见安月瞑迅速做出一个细微而急促的“噤声”动作,手指轻轻贴于唇边。 苏苏心领神会,立即停下了将出口的问候,甚至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悄无声息地退离厨房门槛,留下一室宁静。 姜凝站在灶台前,专注地背对着门口,对悄然接近的安月瞑毫无察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苏苏,帮我拿个汤勺来。” 她的声音在宽敞的厨房里回荡。 而此时,安月瞑将一只精致的汤勺轻轻递到了她的手边。 就在姜凝伸手接过的瞬间,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安月瞑那修长而优雅的手指。 抬眸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交汇,厨房内虽空旷,但在这一刻,姜凝却莫名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仿佛整个世界都缩小至二人之间,仅剩下彼此凝视的眼波流转。 “你怎么进来了?” 姜凝故作镇定,用勺子轻轻搅拌着锅里的汤水,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安月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冷静地吐出一句:“加冷水。”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姜凝怔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匆忙转动手腕,开启旁边冷冽的水龙头,细心地接了小半碗清澈的凉水,轻轻倾倒入锅,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默契与细致。 姜凝心中暗自诧异,向来生活在云端之上的安月瞑,竟然也有亲自下厨,亲手煮饺子的时候。 这与她印象中那个远离凡尘琐事,不染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形象大相径庭。 随着饺子在沸水中渐渐浮起,圆润饱满,她将这些小玩意儿逐一捞起,整齐排列在洁白的瓷盘上,每一步都显得格外郑重。 然而,当她再度转身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忍俊不禁——安月瞑竟毫无拘束地伸手直接抓起一个饺子,旁若无人地品尝起来。 “这是韭菜三鲜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似乎对自己的发现颇为得意。 姜凝正欲出言阻止,却发现一切都已迟了,只见安月瞑的眉头渐渐拧成一团,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滋味,吞也不是,吐亦非易。 姜凝望着安月瞑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好不容易憋住的笑意险些破堤而出,她强忍着,故意打趣道:“怎么,是不是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再来一个?” 话语间,安月瞑投来一眼,还是轻轻摇头:“不必了,一个已经足够。” 姜凝嘴角微微上扬,费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笑声。 她拿起装满饺子的盘子,轻轻推到安月瞑面前:“别这么快就认输嘛,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不多吃几个,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姜凝的表情充满了孩子般的雀跃,纯真而不做作,让人不忍拒绝。 安月瞑见状,不禁嗤笑出声:“你呀,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是谁给了你这份自信?” 姜凝一边灵巧地夹起饺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是你给的啊!” 原本想要调侃几句的安月瞑,话到嘴边却又莫名地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柔软。 姜凝将第二个饺子递至他唇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眉头却更深地锁在了一起,仿佛在细细品味其中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其实没那么难以接受?” 姜凝带着几分调皮,刻意靠近了一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丝的认可。 安月瞑感觉自己仿佛被某种温柔的陷阱所包围,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还行吧。” 这三个字虽然简单,却足以让姜凝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迅速接过盘子,又夹起一个饺子,带着几分淘气再次递到安月瞑面前。 “那再来一个,这回要大口吃哦。” 安月瞑闻言,只能报以一个无奈而又略带宠溺的眼神。 那个夜晚,他们与那些或成功或失败的饺子共度良宵,有辛辣刺激的韭菜馅儿,也有安月瞑偏爱的醇厚牛肉馅儿,尽管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那份欢声笑语却异常丰盈。 及至翌日,姜凝还不忘将剩余的饺子打包,带着满满一盒来到了公司食堂,她的身边坐着的,是同样善良直爽的夏颐珂。 慕扬恰好路过,见到二人同桌而坐,便特意提高嗓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安总今日也是饺子盛宴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事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姜凝以一种职业性的微笑回应,:“慕副总,您如果有正事就先忙您的吧,我们这里一切都好。” 慕扬满脸的算计与得意,姜凝目送他离去,心中的石头这才悄然落地。 第97章自我保护 夏颐珂一眼便看穿了慕扬的心机:“无非是想借机彰显他与你们之间的亲密无间。 这位慕副总,素来就喜欢巴结权贵,渴望跻身于上流社会。” 姜凝闻言轻笑,“上流社会?我可不是那种人。” “可你的另一半是。”夏颐珂轻轻提醒,“夫妻本为一体,不管你是否承认,现在在同事们眼中,你已经成为了飞上枝头的凤凰。 有人想讨好你,自然也有人因嫉妒而生恶意。 你选择出国深造,我认为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这样的时刻,远离是非中心,不失为一种智慧的自我保护。” 她隐约感到,夏颐珂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母亲这一惊人变化。 薛昀阔守口如瓶的态度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即便面对血浓于水的表妹,他也未曾吐露分毫。 这份对承诺的坚守,在姜凝心中悄然播下信任的种子,让她愈发相信小生命若能由薛昀阔照料,必然是最安心的选择 毕竟,在这个纷扰的世界中,一个可靠且值得信赖的肩膀,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 转换话题的瞬间,夏颐珂的眉宇间不经意地锁上一层忧愁,她望向姜凝的眼神充满了求助的意味。 “哎,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话语间,那份难以言喻的苦恼仿佛就要溢出。 姜凝见状,关切地追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姜凝深知,夏颐珂的父亲薛旻,尽管身陷囹圄,却从未放弃对女儿婚姻大事的挂念。 每次宝贵的探视时间,总免不了提及希望夏颐珂能早日觅得良缘。 然而这一次,薛旻不仅口头上催促,更是实际行动起来,为女儿精心挑选了一个青年才俊——薛昀阔的同学,一个曾在沈家辉煌时期数次造访的正直青年。 那时候,薛旻权柄在握,自然不会将目光投向这样背景平凡的青年;但世事如棋局,如今一切已非昔比,薛旻与薛昀阔密谈后,决定若这位青年同样倾心于夏颐珂,便安排一场正式的相亲。 薛昀阔传达这消息时,夏颐珂的反应几近失控,但父爱如山,她又怎能辜负父亲的一片苦心? 最终,夏颐珂抿紧嘴唇,强忍心中的五味杂陈,勉强答应下来。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不安与别扭感却如同藤蔓般缠绕心头。 更何况,她的心早已归属那个远在江边的江逸虎,这场所谓的“相亲”仿佛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一场情感风暴。 夏颐珂深知自己无法独自应对这场社交考题,于是脑中闪现一计,决定拉上姜凝共同“涉险”。 姜凝初闻此事,颇感意外,自己挺着大肚子,却要扮演好友的相亲陪同,这角色委实有些超乎预料。 起初,她心中难免有所迟疑,但面对夏颐珂那双盈满恳求的湿润眼眸,宛如无助小狗的渴求,她终究狠不下心拒绝,一狠心便答应了这个不情之请。 相亲的地点选在一家颇有情调的咖啡馆内,薛昀阔的身影亦出现在那里。 见夏颐珂携姜凝一同前来,他的表情交织着惊讶与无奈,显然,这一幕是他未曾料到的。 而更为姜凝所意想不到的是,今日的相亲对象竟是之前为姜婉妙手回春的主治医师沈岭,这一巧合让她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姜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轻声道:“沈医生,真巧啊。” 沈岭乍见姜凝,亦是微显诧异,随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以示问候:“姜小姐。” 夏颐珂左右顾盼,看着沈岭与姜凝之间的互动,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讶异,似乎这两位之间有着自己未曾触及的默契与熟悉。 “看你们俩挺熟悉的嘛,早就认识了?”她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姜凝连忙澄清道:“之前家姑患病,沈医生是主要负责的医师,对待姑姑极其细心,关怀备至。” 一旁的薛昀阔见状,立刻插话缓和气氛:“原来大家都有交集,那正好,不必太过拘束,随意交谈吧。” 事实上,对于这种应酬式的对话,夏颐珂本就兴趣寥寥,只因顺从父亲的意愿才勉强为之。 但她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便强打精神开启了话题:“沈医生,是不是平日里工作太繁忙,以至于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呢?” 沈岭闻言,嘴角微扬,反问回去:“那夏小姐是否也是如此,因工作忙碌无暇顾及私人情感呢?” 两人看似和煦的笑容下,隐含着不易察觉的微妙氛围,一旁的姜凝和薛昀阔仿若能嗅到空气中飘散的火药味,一种微妙的尴尬开始在四人之间蔓延。 此刻,姜凝内心深处开始懊悔,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了这场“相亲陪伴”。 她低下头,假装专注搅拌眼前的咖啡,幻想自己能化为空气,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暴。 “其实,我今天来,原因和夏小姐相差无几,皆是因为长辈的安排。”沈岭缓缓说道, 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碍,直接落在姜凝身上,“而且,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她就在这里。” 紧接着,沈岭坦白道:“我早已对姜小姐心生好感,这份情感持续了一段时日了。” 一直低着头的姜凝,听到此番表白,刹那间僵住了动作,心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 两秒的静默后,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困惑,脱口而出:“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微妙的期待。 沈岭的话语仿佛一颗突如其来的炸弹,在宁静的空气中轰然炸响,令在场每个人的神经为之一紧,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夏颐珂的反应尤为强烈,她的眼眸猛地睁大。 而薛昀阔的表情则显得颇为复杂,眉宇间凝聚着一丝不悦与困惑。 他未曾料到沈岭会如此直白,一时间竟忘了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呼吸都有些不畅。 姜凝的感受更为复杂,整个人几乎要找个地缝遁形。 在此之前,她与沈岭的交集仅限于医院中对表姐姜婉病情的讨论,沈岭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那个专业、敬业且温柔的医生。 第98章我对你没多大兴趣 她从未料想,这个在白袍下严谨治学的身影,竟会对她怀揣着别样的情愫。 “沈医生,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颐珂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沈岭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牢牢锁定在姜凝身上:“姜小姐,请允许我解释,我知道这或许会让你感到突兀,但我的情感是真挚无伪的。 之前由于姜婉女士作为我的病人,身为医生的我必须恪守职业道德,不容许自己有任何超越界限的举动 然而,随着姜婉女士康复并出院,我们的医患关系自然告一段落,我认为自己有权利,也有义务,向你表达我的内心感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姜凝显得错愕不已,全身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格,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回应。 她吞吞吐吐地说:“沈医生,我真心感激您对我姑姑的悉心照料,但我……我有种感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薛昀阔见状,适时地插话进来:“沈医生,今日是我们为夏颐珂安排的相亲会面,您这样直接表达对姜凝的感情,恐怕有些欠妥吧。” 沈岭却显得并不在意,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我理解,这或许会让夏小姐感到些许尴尬,但我更不愿意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 如果因此给夏小姐带来了不愉快,我在此提前致歉。” 夏颐珂赶忙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哎呀,别放在心上,我本来对相亲就没多大兴趣!不过,沈医生,你这样直接表白,就不担心把姜凝吓得远远的吗?” 沈岭嘴角勾起一抹温雅的笑:“若姜小姐因我的诚挚而感到不安,那或许证明我们之间的缘分尚未到家。 但我相信,姜小姐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吓走的人。” 此时此刻,姜凝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她做梦也没想到,沈岭能如此直接,更未料到这一切会发生在这样一个场合之下。 她对沈岭虽有着深深的职业敬仰,但从没有过其他非分之想。 沈岭的表白,就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她平静的生活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沈医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姜凝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我已经有了婚约,我和我的伴侣关系非常和睦。” “结婚了?”沈岭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姜凝勉强牵了牵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这件事,好像没有必要专门向你汇报吧?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两个。” 说罢,她手指轻轻一抬,指向了一旁的薛昀阔和夏颐珂,眼中闪烁着一丝挑衅。 沈岭愣怔片刻,眉头轻轻蹙起,转头望向夏颐珂,眼中满是询问的意味:“她说的是真的吗?” 夏颐珂见状,眼眸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她是多么享受这种情节所带来的微妙刺激啊。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小凝不仅名花有主,她那位还是个大人物呢。沈医生,想撬墙角,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锄头硬不硬,真是太遗憾了。” 姜凝狠狠地瞪了夏颐珂一眼,心底暗自嘀咕,这哪里是在安慰人,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沈岭的脸色沉静如水,复又将目光投向姜凝,原先的失落与阴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与乐观的光芒。 他轻轻一笑,道:“没事的,就算缘分未到,我们仍然可以成为好朋友,我对你的喜欢,无论作为恋人还是朋友,都不曾改变。” 沈岭的这份豁达与真诚,反而让姜凝感到一种莫名的羞愧,同时也对他的气度暗暗佩服。 “你和你的丈夫,感情真的很好吗?”正当姜凝以为这场对话已告一段落之时,沈岭却再次开口。 姜凝心中涌动起复杂的感情,没做过多思考,便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动作,仿佛是给沈岭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浇上了冷水。 沈岭的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他记得初见姜凝的那一刹那,心弦就被悄然拨动,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终究是命运交错,成了两条无法交汇的平行线。 …… 相亲会结束后,一行人走出咖啡馆,最兴奋的莫过于夏颐珂了。 一坐上车,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姜凝的手,喋喋不休地开着玩笑:“小凝啊,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就去医院探了个病,居然能叫主治医生对你念念不忘这么久,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医疗奇迹’啊!” “别提了,真是丢脸死了。”姜凝的脸上布满了尴尬,她实在不愿再提及此事,只好将视线移向车窗外,试图躲进那一片流动的风景之中。 可夏颐珂依然如故,滔滔不绝地讲着:“喂,你说这件事咱们要不要跟安总透个底啊?让他也知晓知晓,你这边行情紧俏得很,也许能激发点危机意识出来呢。” 姜凝连忙摆手,脸色略显无奈,轻声道:“千万别……” 而此时,一直在旁专注驾驶的薛昀阔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高,却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颐珂,别闹了。”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语,却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夏颐珂都察觉出了异样。 她何等机敏,一瞬间便捕捉到了薛昀阔语气中的微妙变化。 夏颐珂狡黠一笑,挑了挑精致的眉毛,目光轻巧地转向身旁的姜凝:“看样子,是吃醋了呢。” 姜凝闻言,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绯红,却没有言语,只是以沉默作为回应。 原本以为那次尴尬的相亲经历就此告一段落,可谁曾料想,次日姜凝踏入公司大门不久,耳边就不绝于耳地充斥着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关于她姜凝,如何周旋于众人之间,无意间让安月瞑陷入尴尬的舆论漩涡。 这些流言蜚语,就像夏日午后突来的雷阵雨,来势汹汹,令人猝不及防。 八卦消息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仿佛插上了翅膀,在整个公司内部肆意蔓延,最终抵达了姜凝的耳畔。 听着这些毫无根据的诽谤,姜凝心中的怒火犹如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