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超级乖》 第1章 第1章 琦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轻飘飘的，毫无征兆。 虽然下着雪，但琦城的气温并不算低，似乎还没有适应雪的降临。 车站里的广播响着机械的女声，回荡在整个室内。 车站里的人不算多，一眼望过去都是裹着大棉袄的中年人。 “嗯，知道了。” 周遭没什么人说话，清脆温婉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出。 余小九挂完电话，拖着行李箱出了车站。 车站旁边是一家小馄饨店，暗红色的店面褪了色，透过玻璃门能看见几桌人的生意。 天色渐晚，昏黄的小亮光罩着小店，一番温馨。 “余小九。” 余小九收回目光，视线停在迎着自己步来的人身上。看清楚来人，她拉低了头上戴着的绒帽，立在一边。 温泽洲接过行李箱，对着她笑道，“没等久吧？” “没。”余小九摇了摇头。 她戴着口罩，温泽洲看不清神色，怕她生气，他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我这次会在这边上学，打扰了。” —— 天花板上吊着水晶钻的灯，一排穿着正装的服务员正上着菜。 包厢里有暖气，余小九的脸色红润，青发披在胸前，衬得她像是个瓷娃娃。 “他们马上就来了。”温泽洲主动搭着话。 “嗯。” 余小九耷着眼，也没什么兴趣，反而还有些困。 她的大衣被她褪了，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看上去有些单薄。 温泽洲有些心不在焉，手机里的小人已经复活很久了，他迟迟不见动静。 “听我爸说，是黎姨想你了？” 余小九张嘴，正要回答。 包厢门被推开。 那是个三十几的中年美妇，纤纤素手挽着身旁人的胳膊，她穿了身黑色毛裙，冰雪之姿，举止端庄，很明显，岁月的流逝并未将她的美貌带走半分。 “爸，黎姨。” “妈，温叔叔。” 温铎有些富态，眉眼弯弯，看上去很慈爱。 他手里攥着个盒子，“叔叔今天临时有个会，没能亲自去接小九，这是叔叔给小九挑的个礼物，小九先收着。” 余小九愣了愣，她接过，“谢谢叔叔。” “爸，那我呢？” 温铎看着眼前缩小版的黎荷，心里甚是欢喜，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听到温泽洲一开口，立马换了副脸色。 “你闭嘴，听得我烦！”温铎道，慈眉又别向另一边，“小九，来，吃饭，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温泽洲便是熟练的戴上耳机，一副刚才自己什么也没说的模样，他瞥了眼余小九，刚好与她对视上。 她嚼着食物，面上并无任何表情，看向他的目光更像是无意。 温泽洲却注意到了，有那么一瞬，她嘴角的梨涡现了出来。 “小九，这里的一切温叔叔都给你安顿好了，安心在这里住下吧。”黎荷说着，手里不停地往她碗中夹菜。 余小九咽着食物，轻点着头，待食物咽下去之后她才应着，“知道了妈妈。” “多吃点多吃点。”黎荷看着她，“妈妈实在是太想小九了。” 余小九顿了顿，“我也想你的。” 第2章 第2章 吃完饭余小九没跟着回去。 “有朋友。” 温泽洲嚼着口香糖，他穿了身亮橙色的皮衣，听见余小九说话，理着领子的手顿了顿。 她有个屁的朋友。 他凑到她身旁，压低声音调侃着，“有哪个朋友？我？还是邱安？” 他调侃完就勾着嘴角笑，她不以为然，他又对着黎荷温铎，“黎姨，我留下来陪余小九吧。” 余小九还没说话，温铎一道声音直接压下来，他冷哼着，“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要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温泽洲：“我不是……” 温铎：“你就是！” 温泽洲：“不是，我说你这老爷子怎么不听……” 温铎：“你管老子叫什么？！” “好了好了，这还在外面呢，小洲啊你都多大人了，少惹你爸生气。”黎荷拉着温铎，“你也是，少与孩子置气，孩子想出去透透气就让他去啊。” 黎荷的声音很柔，温铎很快消了气，他没好气的看着温泽洲，眼里的嫌弃快溢出来。 在他的眼里，温泽洲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他的儿子，是日后要继承他公司的，绝对不能是如此这番。 黎荷平日里劝着，“小洲才多大，等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温泽洲靠在车门上，无视着温铎的凝视。 “温叔叔放心好了，我看着他，不会让他乱跑的。”余小九一手拉住温泽洲的胳膊，她弯着眸，“妈妈，温叔叔，你们回去吧。” —— 温泽洲没说错，这整个琦城，除了他和邱安，她就没认识的人了。 她本是想到处逛逛，回忆一番她曾住过的城市，她扫了眼鳞次栉比的大楼，有些感慨，身旁人胳膊肘往她身上抵，“想去哪里玩儿？” “我真的只想随便逛逛。” “哦，你想去打台球？” 温泽洲对着她扯了个笑容，狡黠的目光对着她，“那我们走吧。” 他也不听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就走。 “温泽洲，我不会那个。” “我教你。” 他开了间小包厢，叫了邱安。 余小九站在桌台前，手里杵着杆，神情木纳，往周遭扫了扫，又看了看手里的杆。 她试着对准桌子上的母球，起势动作做了又做，杆头还没碰到球，就听见温泽洲毫不掩饰的笑。 “你也不是那么神啊，我家老爷子把你夸的跟个神一样，哈哈哈哈！原来你真的不会这个！” “温泽洲！” 余小九斥着，手中的杆子被拍摔到桌子上，“你自己玩去吧你！” 她又不是什么都会。 “诶诶别生气。”眼看着她要走，他一手便是拉住了她，他招呼着邱安，“来来，教她教她。” 他头都还没转回来，小腿就被人猛踢一脚，还来不及喊痛，就听见女生清脆的声音。 “松手！” “好好好。” 他吃痛的勾着一条腿，示好的陪着笑脸。 “我自己到处走走。” “你不会自己回去吧？” 她打开门，回头指了指搁置在椅子上的大衣，“不会。” “行。”知道她没生气要走后，温泽洲放下了心。 “你要是自己想练去楼下开一间，报我的名字，自己偷着练，没人笑话你的。”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第3章 第3章 走廊里的光线不是很亮，灯光照在脚下的皮革毯上，呈着昏色。 余小九皱了皱眉，这里空气的味道并不好闻，让人有些想吐，她嚼了颗口香糖，等着电梯。 手机震动着，她点开微信信息，是一条长达五十几秒的语音，她没带耳机，也没有开手机听筒播放语音的习惯，她点着转文字，这点空隙间对方又发来几条语音。 打字间，电梯门开了，她埋头走进去，站在右边，手往楼层按着1，按钮上并没有亮着别的数字，她回头，看了眼电梯里的另外一人。 “你几楼？” 那人停顿了半秒，“1楼。” 她点了点头，靠在壁上，电梯里的味道比走廊的味道更让人难受。 电梯一顿，停到了三楼，进来了些许人。 余小九往后退着，直至角落。 她往嘴里放了两颗口香糖，那些人身上带着槟榔味，她呼吸的小心翼翼，牙齿也愈发用力的咀嚼。 忽然，一种清香味窜入鼻腔。 像草木香，又像是香薰香。 她抬眼，身旁是刚才的人。 她不算矮，站在他身旁刚好到他肩膀。 “叮——” 一楼大厅灯光格外透亮，空气也不是那么混杂。 她买了瓶水，冰凉的水温入喉，倒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她缓了缓，咬牙又是喝了几口。 —— 来电铃声响了第二轮，喻七玥终是接通了。 “你人呢？老阳说你走了？” “真走了？” “我们下一场去酒吧的，快回来。” 电话声很是嘈杂，一时有三四个人讲话。 喻七玥皱了皱眉，烟蒂踩在脚下，“透个气。” “那快过来，我们再玩半个小时。” 喻七玥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嗯。” 他声音闷闷的，沉沉的，回应的那一声倒像是对自己说的。 电话那头没听到他说话，娱乐和人声又混杂在一起。 “玥哥？玥哥？” “喂？听得到吗？” “信号不好吗？喂？七玥，玥玥……” “来了。”他挂了电话，人靠在一角，稍微愣了愣，这地方刚才某人也靠过。 孙阳那帮人也不会换个新样玩，来来回回也是那几样，他没有兴趣，自己坐在那边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时间久了就乏了，套上外套就走了。 也没跟他们通个声。 然后在电梯里，他看见了她。 余小九。 某某中学的小学姐。 她束着高马尾，穿着校服，带着红色的袖章，是当时老师嘴里的骄傲。 他向来桀骜，从来不服管教，自是老师口中的老鼠屎，他也不想当那锅香米粥。 那颗米粥倒是出名，高年级低年级都有关于她的话题，让人想不认识都难。 “叮——” 喻七玥抬步，迎面过来一人，那人挡着欲要关上的电梯，对着身后人道，“快快快，刚好。” 迎面的那人他有点印象，见过几面。而那人唤着的人里面，有个面孔他就更熟了。 女生身上多了件杏色大衣，她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跟着身前的人。 第4章 第4章 邱安往身后的两人喊着，自己先一步窜进了电梯。 余小九走在温泽洲的身后，神情有些倦。 “去小酌两杯吗？”邱安说着，不忘看向温泽洲，征求着他的意见。 去啊！肯定去啊！ 他面上愉悦，一秒后又道着算了。 “不是，约哥出来就打个球？”邱安简直难以置信。 “改天吧，我家那老头你知道的。”温泽洲压着声音，“还有啊，别带坏她。” 邱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也是，不能让咱家妹子学坏。” 话题一转，“刚刚出电梯的那人你知道吗？” “嘶，有些眼熟。”电梯门开了，他招呼了一声余小九，边走边想着，“那个一班的？” 闻言余小九竖起耳朵，“哪个？” 她当时看着手机，人都没看见。 “你不认识，我们学校的，低一届，叫喻七玥。” “对头。”邱安继续说，“孙阳跟他关系特好，上次卜涛杰那事儿就是他帮忙摆平的。” 温泽洲轻笑一声，没搭腔。 “卜涛杰找我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你帮他了？”温泽洲问。 “没。”邱安嬉皮笑脸着，一副聪明样子，“孙阳帮了。” “再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帮他干啥？他那事儿也是活该。”邱安继续说着。 “哟，大少爷还有不喜欢的人？”余小九打了个岔，她双手插在兜里，笑着调侃。 “他活该被打，还想着找我们摇人？”温泽洲说，他拦了张车，一屁股扎进副驾驶。 “卜涛杰这人吧，特喜欢惹事，完了就找我们擦屁股。”邱安向余小九解释着。 “这都不重要，”温泽洲转过头，“他人品有问题。” “你说你没事儿当什么好英雄，让他赖上你了吧？！” 邱安哑口，这话他确实没法接。 他认识卜涛杰纯属意外，是那天他和兄弟几个找人解决私事儿，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要解决的那些人正在打人。 被打的那个就是卜涛杰。 当时在场的就是他和孙阳，后来就开始一口一个哥喊着他俩。 余小九听得饶有兴致，“难怪温叔叔说你在外面鬼混。” 这可不就是混混吗？ 说这话邱安第一个反驳，“大妹子别这么说，你看看温泽洲，看他长那样子，像是混混吗？” 温泽洲啧了声，对着手机照着，“哎别这么说，低调低调。” 余小九抿着嘴，木纳的别过头。 她从大衣里摸出耳机，打算远离他们的江湖世界。 除夕这天，琦城的雪停了。 余小九拉开一点窗帘，外面白花花的一片，她眯了眯眼立马拉上，又跳回床上，蒙上被子玩着手机。 备注为“爸”的人发来了信息。 【醒了吗小九？】 余小九看了眼时间，又关了屏幕。 她盘着腿坐着，对着纯灰色的窗帘发着呆。 门外传来声响，她瞧过去。 伴随着敲门声，“小九起床了吗？” “妈，我不吃饭了。” 她套上拖鞋，把门打开。 黎荷身着一身粉貂，见余小九一身睡衣，带着关心，“怎的没穿外套啊？” 她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粉貂，被余小九制止，“有暖气的，不冷。” “你温叔叔有个局我得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嗯。” 黎荷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还早，你再睡会儿，醒了饿了楼下有三明治，林阿姨中午才走，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嗯。” 她应付完黎荷，一头扎入被窝里。 第5章 第5章 手机震动个不停。 女生眉头微皱，长密的睫毛颤动着，倏地，她睁开眼，有些不耐，手往枕头旁胡乱摸索着。 “喂？” 她脑袋埋在枕头上，手指划过屏幕，语气闷闷的，没什么好心情。 “你还没醒？都中午了，你这会儿不会还在床上吧？” 听到声音，余小九索性把手机甩到一边。 “你赶紧起来，我带你去吃饭。” 余小九听的聒噪，敷衍的应着声，忽的又从枕头上抬起头，她拿起手机，“你没跟温叔叔一起去吗？” 和温铎黎荷一起的那个饭局。 “什么饭局？他们还有饭局？我都不知道老爷子干嘛去了，你现在起床，我来接你去吃饭。” “不用。” 她说着头就一沉，顺便把被子捂得更严实了。 “真不用，不饿，不吃。”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闭目，睁眼。 她没什么困意了。 微信点开，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除去几条“爸爸”发过来的信息，还有十几条都是她在安县的朋友的。 她不喜结交好友，朋友也少之又少。 说出来也有些好笑，她在安县出生，念了没几年的小学，又转到了琦城，中考那年又回了安县。 这样来来回回的，确实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她戴上耳机，听着朋友的碎碎念…… 快五点的时候，余小九下了温柔乡。 大概因为明天是春节，关门的店铺也比前几日多了不少，街上显得没那么热闹。 她抬眼看着亮着的灯牌，好在，这种大型娱乐场所不会歇业。 她轻车熟路的上了四楼的电梯，推开一扇玻璃门，淡眼扫过，十几个人的样子。 闲人还不少。 余小九径直走到一旁空着的地方，周遭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她从小学习能力强，只要是学过的，就没有不会的。她并没玩过这个，出于好奇就想试试，结果杆都没碰过去就被温泽洲嘲笑。 她觉得他有病。 想着，她把外套叠好放在皮质座椅上，摸过杆子压着身子。 她在手机里搜过打台球的诀窍，也看过好几个视频。 她是有好胜心理的，对于温泽洲的嘲笑，她又羞又气。 一杆下去，母球撞散了子球，却一球没进。她直身，看着台面若有所思。 什么实践出真知？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这妹子没见过啊？是这边的吗？超正诶。” “她像是一个人？” 有人私语着。 余小九没开包间，想着看别人怎么打学学技术。她看着自己学习的成果有些郁闷，又看看周围，最后拿起手机翻起了视频。 “你需要帮忙吗？” “对啊，我们可以教你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这边聚了两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寸头男，他叼着根烟，看上去流里流气。 “你刚学吧？”见不搭理他们，他向前走了一步，吐掉了烟蒂，对她笑着，“交个朋友，我教你怎么打。” 烟蒂掉在她的脚边，余小九挑了下眉，一脚覆上去，鞋底左右摩擦着，她看着手机，眼也不抬，漫不经心道，“不用。” 寸头男笑容逐渐消失，他嘴角抽搐，缓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交个朋友嘛，又不干什么别的。” 第6章 第6章 没什么女性的聚集地，余小九一人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惹眼。 那三人把人堵在桌子边，周遭都是无声看着热闹的人。 她穿着乳白色卫衣，黑色牛仔裤，一双渐变灰的老爹鞋踩在脚下，波浪卷的长发慵懒的散在两边，此时抱着双臂，带着不屑。 “别烦我。” 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寸头男满脸涨红，他听见周围看热闹人的笑声，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她，“不给我面子？” 余小九觉得好笑。 他哪位啊？用得着卖他面子？ 她张了张嘴，“你有……” 被人打断。 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拉退几步，她很快反应过来，抬眼看，是一人的背影。 喻七玥一手甩开寸头男伸来的手指，“你有什么破面子啊？” 他面上没有表情，语气更冷。 寸头男骂骂咧咧，“你妈的……” 见是他，骂咧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了？继续骂啊。” 喻七玥比寸头男高了半个头，说话的时候眼神蔑视，像在看什么不值钱的垃圾。 “没啊玥哥，我们……交朋友呢。”寸头男身后的人打着圆场。 他们看上去挺怕他的？还叫他玥哥。 余小九想到了上次邱安说过一个人，名字后面也是yue。 寸头男也不想惹到这位大佬，附和似的干笑了几声，就带着人走了。 人一走，喻七玥余光一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你不会？” 余小九还想道声谢，听见这话，她愣了愣，看见他撑在桌子旁，手里还拿着一颗球，大脑飞速运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后，不作声的走到他身边。 他低着眸子，与她不过一尺距离。 她五官小巧，皮肤白皙，不施粉黛，却足够动人。 “谢了。” “嗯。” 余小九自顾自的点着头，从他手里抽过球，放在桌上，然后对着叩击。 球落进袋中，她看向他，“不会。” 算是回复他的话。 说完又走向一侧，正起杆子打算继续练。 她刚俯下身，就听见他的声音。 “再压低点。” 她顿了顿，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姿势有问题。”他又说。 余小九一怔，她看视频里的人就是这样的啊。 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她怀疑这人是在逗她，便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视着他。 感受到目光，喻七玥走过去，“我教你。” “趴下。” 趴下？ 这是什么词？ 她又不是狗。 余小九不悦，端着没动，觉得他是在故意耍她。 末了，意识到人没动静，喻七玥这才看向她，头也轻轻的一歪，表示疑惑。 倒是不像装的。 余小九撇了撇嘴，握着杆子压在桌上。 “别那么用力，稍微放松一下。”他一手轻轻的往她握着的杆子的尾端碰了下。 他站在她的身后，“左肩适当的往前顶，右肩腰部向右和后方转。” 见她的肢体微动，调整着姿势，他一手覆在她左肩，“就这样，控制好力度。” 一杆出去，瞄准的球被击出去，弹到了桌边，又改变了轨迹，最后停到了一角。 余小九直起身，牙齿咬着嘴里的肉，她每次思考的时候就会这样。 “还得练。”她喃着。 第7章 第7章 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 余小九又打了几杆，都差强人意，她锁着眉，有些烦躁。 指导完她的“老师”似乎是看学生不争气，走到一桌观摩起来。 “玥哥来一杆？”有人起哄。 余小九挑眉，他又能有多厉害？ 她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腹语几句就开始套上外套。她理好卫衣帽子，拉整着外套，双手插在外套兜里。 邻桌围着一群人，一整个台球室，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在打球了。 不至于吧？ 她走近，球杆和球的碰撞声很清晰。 她掂了掂脚，从人群空隙里看过去，他刚好碰完一杆。 进了两球。 “第几个球了这是？” “四个了四个了。” “不得不说，喻七玥玩这个确实挺行。” 余小九没想错，这个男生就是邱安说的人。 男生挪动着地方，人群也跟着动。 “这是要一杆清台的节奏啊？” 余小九占了一处，她跟其他人一样伸着脖子，仔细观摩。 喻七玥压着身，眼神注视着虎口处，他嘴唇轻抿，左手发力。 又是一球。 他又换了个方位。 男生留着碎盖，高挺的鼻子勾勒着完美的侧颜。 余小九看着，突然感觉有点眼熟。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她收回思绪，拿出手机，快步走开。 “妈？”她唤着，刚拉开门，身后就传来一阵笑声。 “真的一杆清台！” “佩服佩服！” “我马上回来。”余小九关上门，回着。 —— 温泽洲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烟花爆竹。 他点燃喷花的火线，立马捂着耳朵跑到一边。 余小九嘲笑着，“这又不会发出声响。” 说罢，银色的花状样射向了出去，聚成一团，又渐渐淡了下去。 “我来放。” 余小九刚向前走上几步，烟花“死而复生”，向半空中喷射出五颜六色的花，还带着爆竹声，噼里啪啦。 余小九被吓的后退了好几步，身旁是温泽洲的嘲笑声。 她走向一边，蹲在放着烟花的袋子旁，身后的笑声只高不减。 “温泽洲。”她唤了一声。 温泽洲扭过头，脚下一爆，他本能的收脚，回过神，“你吓我？” “没—啊—” 余小九一字一顿，掌心里是一把彩色的摔炮，她说话的功夫，手里就剩下一半了。 她往温泽洲周遭扔着，声音啪啦作响，温泽洲叫着跳着朝她跑过去，她就边躲边扔。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 客厅里的电视开的很大声，喜庆的背景乐营造着过年的氛围。 温铎给了余小九一张卡，说是里面有好几万。 温泽洲摸着干瘪的红包，从里面倒出一张纸币。 他一脸黑线。 得，这老爷子一年比一年抠。 去年都还有五百块。 余小九推着不敢收，这也太多了，阵仗都吓人。 历年也都是黎荷给的红包。 “真不行真不能要。”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拿着，叔叔给你的就拿着。” “不久就开学了，你在这边上学也得置办些行头，就当叔叔给你的零用钱。” 她还是没接。 其实余正光每个月都会往她卡上打钱，算起来也不少，她也没用过，黎荷给的卡里的钱也还有很多，她就是个学生，哪里用得到那么多钱。 “小九，收了，这是你温叔叔的心意。”黎荷说。 第8章 第8章 “红包？还找我发红包？你洲爷我的压岁钱就一百，个个家大业大的找我要？” 余小九倒了杯水，几口冰水灌下去清醒了许多。 她走出厨房，客厅沙发上躺着个人。 “行了行了，我要睡觉了。”温泽洲挂了电话，嘴里嘀咕着，“还结着群打电话，穷疯了吧。” “你的小金库呢？”余小九冷不丁冒在沙发后。 “wc你吓死我了！”温泽洲打了个机灵，整个人差点滚到地上。 这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了。 余小九捧着杯水，绕了半圈坐在他旁边。 “又喝冰的？不是有热水壶吗？” 打从他认识她开始，她这个习惯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想想这都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三个年了。 “睡不着。” 温泽洲刷着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珠子一转，屁股往余小九移过去。 “小金库有点空了，借我点呗，就我爸给你的那卡，我不要多的，给我一半就行。” “……” “别这么小气嘛，诶？你爸应该会给你钱的啊……” 话音刚落，余小九便重重的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他听见“砰”的一声。 “我去睡觉了。”她走了。 温泽洲这时候也没心思玩手机了，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人急起来真是口不择言。 他落眸，视线扫在茶几的杯子上。 他跟她认识就是在三年前，她在他家里，温铎带着黎荷向他做着介绍。 “过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快叫黎姨。” “黎姨。”他喊着，却看着女人身旁的女生。 “这是小九，之前也提过的，黎姨的女儿。” 他的目光有些炙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年少的温泽洲并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心里想的什么全写在脸上。 “小九漂亮吧？”温铎倒是笑的很欢，“臭小子，别老盯着小九看。” 听温铎说过，余小九不喜欢她爸爸，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温泽洲回过神，摩挲着杯壁，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 三月初的时候，气候开始升温了。 温泽洲就套了件卫衣，懒懒的瘫在副驾驶上。 “你校服呢？” 温铎难得有空，亲自开着车送着上学。 没人回话。 “我问你校服呢？”温铎气的声音都高了个分贝。 “长个了，小了，穿不下了。”温泽洲按下车窗。 温铎瞪了许久，“真是坐没坐样，校服也不穿，一个寒假你能长什么个啊？” 又没人回话。 温铎要被气死了，他真想让这臭小子滚下车，自己去上学。 他顺了顺心口，目光移到后视镜里的余小九身上。 “小九啊，你的校服学校会安排好的，不要担心啊。” “好的叔叔。” 默了几秒，“早上醒的时候看你妈妈还在睡觉，就没叫醒她，叔叔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小九不要怪……” “没事的。” “不过等你妈妈醒来哦，就得质问我喽。”提到黎荷，温铎脸上笑起了褶子，“又要好好哄喽。” 温铎很宠着黎荷。 余小九靠在窗边，无心再听。 第9章 第9章 琦城一中。 余小九找到班级的时候已经响过铃了，她站在门口，班主任发现了她，招手让她进来。 “做个自我介绍吧。”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讨论的声音此起披伏，教室开始热闹起来。 “安静！” 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戴着眼镜，梳着低马尾，很标准的严厉长相。 她斥完，又看向余小九。 余小九会意，“我叫余小九，从新安附中转来的。” “新安附中？”有人小声的重复着。 “隔壁安县的。” “那也是个厉害学校吧。” 还没等讨论声发酵，又一声斥声令下。 是个很严厉的班主任。 老师例行开会，教室里没了班主任，开始躁动起来。 班里来了新同学，大家自然是好奇，打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余小九从容的摆着书。 “诶诶，你是安县附中来的？”同桌抵了抵她的胳膊肘。 余小九扭头看她，她短头发小圆脸，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我叫李冉。”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唐突，她连忙做着自我介绍。 “嗯。”余小九应着，其实她并不在意别人叫什么。 “听说安县附中同年级的有个学习很好的男生，长的也很帅，你认识吗？”李冉眨着求知的眼睛。 安县附中成绩好的人不少，长的很帅的也有，但是连琦城都知道的人，按知名度来说的话，她能猜到她说的是谁。 余小九摇了摇头，李冉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 教室里叽叽喳喳，找她说话的人越来越多，话题也越来越偏，她敷衍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出了教室。 她到处走着，到了楼梯口。 早些年前，余正光和黎荷没有离婚，但是闹矛盾的次数特别频繁，外婆家在琦城，有矛盾的时候黎荷就会回琦城，余正光把她哄好了又会回安县。 黎荷性格温顺，从不会和人红脸，次次都是余正光开始事端，急的时候甚至还会想打黎荷。 黎荷总是会哭着抱着她，问她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她不说话，黎荷就哭的更凶。 余小九就这样跟着黎荷，来来回回的两边跑，每次的一次来回，她都会在一边念上一学期的书。 对她来说，转学什么的都已经习惯了。 黎荷邂逅温铎的时候她琦城念初二，又因为学籍问题又回了安县中考。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下了层楼梯。 偶尔吹过来一阵风，轻扫着她的发梢。 她站在走廊栏杆旁，手搭在上面，学校的布局的一部分被她收入眼底。 因为气候升温，暖阳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她也跟温泽洲一样只套了件卫衣。 下课铃声响起，她收回视线，迈着步子往回走。 她走的并不急。 可在楼梯口的拐角，她差点撞到了个人。 四目相对，余小九觉得这琦城也还真是小。 “挺巧啊。” 那人倒是先开了口。 第10章 第10章 那人眼皮耷着，神色倦倦，看上去像是没睡醒。 喻七玥低着眸，上下打量着她。 她还没领校服，一身装扮在校园里有些显眼。 余小九点了点头，也不想在这里待太久，绕过他就走。 喻七玥稍侧了身，好让她过去。 巧啊，是挺巧。 喻七玥想着，这不，又遇到了。 初中晚课前会检查仪容仪表，当时例行检查轮到了她。 她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在过道上一个一个查着。 “这个星期都把头发染回来。” 她扎着马尾，穿着校服，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她是个三好学生。 她瞥了眼染着黄毛的同学，笔在记录册上动着。 “别别别，算了吧，别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行的人小声劝着。 “我不是他们。”余小九记录完，又揪着几名校服不全的人。 同伴见劝说没用，朝着染了头的人使着眼色。 “这新来的怎么回事啊？”黄毛朝着检查的人扯着口型，沟通无果后又看向同桌，“你找她说说？” 染着黄毛的喻七玥无所谓，“扣几个分，你怕什么？” 他说完，又瞥了余小九一眼。 她这个人不可能搞这种包庇的。 喻七玥还是去找她了。 她当时在隔壁班查，有个女生不配合，他到的时候就听见那女生正歇斯底里。 那女生化着妆，校服一件没穿，骂着骂着拿起桌上的化妆刷就朝着余小九扔过去。 化妆刷直直的打在她身上，然后掉在地上。 她一点表情都没有，捡起化妆刷，放在女生的刷桶里，然后合好盖子。 女生明显的一顿，没料到她会这样，还以为自己欺负了个老实人，结果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桌上的化妆包刷桶被人拿走。 余小九提着包和桶，朝着后排角落走过去。 女生反应过来，骂着要去抢，还没骂几句，余小九就已经打开了包，往垃圾桶里倒着。 垃圾桶里有不少垃圾，东西倒在上面，听不见什么声响，她倒完，头发就被人扯住。 “你他妈疯了是吗？”女生叫骂着，一边扯着她的头发一边抬起了手。 巴掌呼之欲出，余小九反手扯住她的头发，一脚直接踹上去，女生被踹到一边，撞在别人的桌子上。 “你给我等着！你他妈的！”女生被人拉着，骂声都带着哭腔。 余小九出门的时候，发绳被她解了下来，她理着头发，身后跟来个人。 她咬着发绳，边扎着头发边看着他，“有事吗？” “没……没事。” ——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肩上被人用力的一拍，喻七玥回过神，“起晚了。” “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刚好下课，走，去厕所陪一根。”孙阳说。 “你自己去吧。”他说完就走了。 “你不去？你不去我去找别人了！” 喻七玥打着哈欠，背对着他点着头。 他初一入学的时候就听说初二来了转校生，长的好看，成绩又好。 她的出现掀起了一阵狂潮，但持续了没多久。 他升入初二的时候，听人说起她。 “你说长的挺漂亮的那个？余小九？她转学了。” 第11章 第11章 黎荷闲着没事，开了家蛋糕店，平常就在店里打点。 余小九回家的时候，黎荷还没有回来，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和林阿姨。 她看了眼时间，打算洗个澡然后出去走走。 “你放学了？” 温泽洲下着楼，行色匆匆，他边走边披着外套，经过余小九时扔了几颗糖给她，“我出去有点事，我爸问起来随便应付一下。” 哦，她差点忘了他也在家。 这个经常逃课的大少爷。 “你干什么去？” “有点事。”他语速很快，像是去做什么大事的。 洗完澡后她气色红润了不少，不像白日里那么苍白。她吹干了头发，戴了顶鸭舌帽出门。 她从小就秉持着一个原则，要做就做最好。 所以她成绩从小就是名列前茅，跟着黎荷奔波也从来没有落下功课。 她走着熟悉的路，按着电梯，难闻的味道令人头疼，她含着温泽洲给的糖，口腔里满是荔枝味。 她压着帽檐，视线与球杆平齐。 “砰——” 掉了两球。 余小九又换了个方位，又是一球。 “哟，不错啊小妹妹。”年纪较大的男子她看了好一会儿，由衷的觉得打的不错。 今天这里人倒是只有几个，一整个大空间显得有些空荡。 余小九又打了一杆。 “可惜了可惜了，就差一点啊。” 余小九把杆子递给他。 她打到现在，他就看到现在，自己也不打，真是个怪人。 “我不厉害的。”说罢男人就接过她递来的杆，几杆下去，一个球没中。 男人：“哈哈我说了我不厉害的。” 余小九：“……” “我能给你录个视频吗？我真觉得你打的挺厉害的。” 余小九俯下身，“随便。” 有人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带了几个人又跑了出去。 本来人就不多，这下更显得冷清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朝着自己的朋友朝着手。 “快快快，有人打起来了！” “谁啊？” “去看看就知道了！” “瞧瞧这些孩子，年轻气盛，就爱闹。”男人老成的点评着，说着便问着要走的人，“在哪里打起来了？” “五楼！” “ktv？好好唱歌啊打什么啊，那些孩子啊。” 余小九又打了几杆，刷了会儿手机，打算回家。 等着电梯，她听到有人提到了邱安。 “邱安啊！被按在地上打的那个。” 余小九一顿，邱安哥？ 她连按着往上的电梯键。 跟着人流，余小九到了间包厢门口，门外围着好多人。 她往里面挤着，里面时不时的传出玻璃瓶的摔碰声和男人的骂声。 包间里灯光很暗，背景乐被暂停。地上一片狼藉，酒瓶碎了满地。 “拽尼玛呢你？你再给我装大爷试试？” 余小九进去的时候，地上躺着三四个人，被站着的一群人踢着。 她看不清哪个是温泽洲。 余小九急了，把门直接关上，朝里面喊着，“温泽洲！” 第12章 第12章 “余小九？！”温泽洲回应的很快。 灯被人打开，余小九环顾四周，她朝着温泽洲问道，“邱安哥呢？” “已经送医院了。” 温泽洲说着就朝着地上的人一踢，“md给你们天大的胆子是不是？！” “你别待在这里，赶紧回去，我这边忙完就回去。” 地上的人被打的闷哼，也不敢做声。 她拉着温泽洲，“我跟你一起回去，你现在别打了。邱安哥怎么样？” “邱安……” 门又被人打开，包厢里又多了几个人。 “滚过去。” 站在前面的寸头男被人一推，直接跪坐在地上，膝盖按在地上的玻璃渣子上，看的叫人生痛。 余小九定眸，这人不是…… 寸头男疼的叫出声，尾音未收，背就被人踩上，硬生生的把他踩在地上。 “说话啊。”那人沉声，脚又往下压，“卜涛杰，给你脸了？” 那寸头男就是卜涛杰？！ 余小九对上了人，目光转向那人。 怎么是他？ 他刚好收脚，看向她时明显的顿了顿。 温泽洲蹲在卜涛杰的前面，拍着他的脸，平静又冷冽，“为什么打他？” 卜涛杰没说话，倒是勾起了嘴角，温泽洲被彻底激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死死的盯着他，“我tm问你话呢！” 温泽洲一声吼，拳头落在卜涛杰脸上，余小九立马拉住他，“温泽洲你别打了！” 温泽洲又一拳下去，卜涛杰吐了口血。他站起身，对着喻七玥，“谢了兄弟。” “没事。” 温泽洲打了个电话，又对着余小九，“给你打了车，等会就回去。” 余小九拆了包纸，扔在卜涛杰旁边，听见这话，“我不回去。” “余小九！我没跟你开玩笑！” “温泽洲，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要回一起回。” 两人僵持着，这时候卜涛杰发出了怪笑，他抬起头，嘴边糊了血，看上去挺吓人。 余小九低眸，对上他的脸，“别笑了，擦擦吧，怪恶心的。” 身旁传来轻笑，她看过去，只见喻七玥面不改色。 下一秒，一只手就覆上了她的小腿。 余小九猛吸了口气，本能的甩着腿。 她穿的是短裙，卜涛杰的手直接抓住她的腿，往里带着。 他怪笑着，“你是他女朋友？” 喻七玥一脚踩过去，他的手被踩在地上，紧接着他又开始叫痛，然后缩回手，他的两眼发红，死盯着余小九。 “你tm看谁呢你？”温泽洲一脚踢过去，他蜷缩在一起，“别给我乱看。” 余小九连着后退了几步，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现在只觉得凉飕飕。她盯着自己的小腿，一双球鞋进入她的视线。 “没事儿？”他问着，手往她的头上盖着。 “嗯。”余小九感觉到自己的帽子被压低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 “也想被打？” “……” “也想进医院？” “……” 他怎么……讲话喜欢吓人。 “走，回去。”喻七玥不再唬她。 第13章 第13章 温泽洲打着电话，俩人对话间，他朝着余小九做了出去的手势，她还是不动。 “再不走等会儿警察来了。” “啊？”余小九一惊，看着喻七玥。 “不逗你了。”喻七玥笑了笑，“你先回去，你别在这里待着，等会儿我们是要去局里的。” 去警察局他还笑的出来？ “我跟你们一起……” “你去凑什么热闹？”温泽洲没好气，电话还没挂断就连拉带拽把她带到门口，“出去。” 他的语气太硬了，跟平常截然相反，她被那么一吼，整个人都懵了。 “我没事的，真的。”温泽洲又放柔了语气，“你先回家，晚点我给你发个信息。你要是不回家我爸和黎姨肯定会担心，你回家了还能帮我打个掩护，你看是不是？” 余小九点着头，“我知道了。” 说到底遇到这种事情温泽洲又不是第一次了，自己自然会处理，她现在在这里确实是个麻烦。 她打开门，门外的人又多了不少，看见是个女孩儿出来，八卦的声音更是响亮。 “也想被揍吗？”身后一道冷声，“还不滚等着我请呢？” 说完人就慢慢散去。 余小九站在原地，喻七玥跟在身后。 “怎么？还舍不得走？” 余小九没回话。 “同学，明天可不是周末，得上课的。”他说着，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往前面走。 “那温……你们明天能去上课？” “卜涛杰他们醉酒滋事，还把人打脱臼了，我们下手有轻重……”喻七玥侧头，帽檐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他动了动眸子，“温泽洲不会有事的。” 温家家大业大，温泽洲闹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闹塌过。 余小九心里清楚，但心里总是毛毛的，她想到卜涛杰看她的眼神，胃里顿时翻涌着。 她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皱着眉头往口袋里翻着东西。很快，她撕开了颗糖。 胃里舒服了点，她插着兜，对着电梯门。 或许是只有两个人的缘故，她没觉得空气有多难闻。 “司机在门口等你，到家了给温泽洲发个信息。”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小九隐约闻到了一股香味。 她对上门影，喻七玥套着黑色牛仔外套，和她站在一排，腿比她长了一节，她恍然，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电梯里的那人就是他。 她还以为台球室里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电梯门开，她扔了颗糖给他。 “谢谢你，你们早点回家。” —— 翌日，温泽洲还是没回家。 余小九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她翻着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她昨天晚上到家了给他发的。 她有点担心，到了学校后直接跑到温泽洲的班级。 “温泽洲？他没来啊。” “好，谢谢。” 熬到下课，她又跑了一趟温泽洲的班，他还是没来，回到教室，她想着要不要告诉温铎。 她想通过他的朋友找他，可是他的朋友她就认识个邱安。 邱安现在躺在医院，况且她连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等等！ 余小九收起手机，她可以找喻七玥。 她跑下楼，直奔着一班。 “喻七玥在吗？” 第14章 第14章 余小九又白跑了一趟。 她扶着栏杆，步调很慢。 “找我？” 她抬眼，看见了喻七玥。 喻七玥站在上一层，他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她。 “温泽洲呢？”她问的很直白。 温泽洲，她一张口就是温泽洲。 喻七玥下着楼，“局里蹲了一晚，他手机关机了。” 没事就行。 喻七玥说完就略过了她。 余小九转身想叫住他，但又没什么话要对他说。 她靠在栏杆上，往下探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想着就有点生气，温泽洲没脑子吗？不会借手机打个电话吗？到头来还麻烦别人来告诉自己。 她回到教室，扫了眼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收回视线，她对上李冉八卦的目光。 “刚刚喻七玥找你，哦你刚转来还不知道他，他是高一的，很帅的那个。” 余小九点着头，听着她说话。 “你不知道，新生军训的时候他就被人拍照上了表白墙，校园贴吧被顶到第一。” 李冉见她没兴趣，她凑近她，“他为什么来找你？” 男生趴在楼梯杆上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她愣神，目光转向黑板，身旁小鸟还在碎碎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李冉又问，“你想填什么志愿？” 她没回话。 李冉自问自答：“我啊随随便便一个二本就好啦，没什么大的追求 余小九回神，看着红色的数字，倒是仔细想了想，“我……不知道。” —— 是夜。 温泽洲站在公告栏前，等着余小九下课。 他无所事事，看起了上面贴着的纸张。 “你想参加？”女生忽的站在他的身后，悠悠开口。 温泽洲不禁吓，抱怨了句又接着她的话，“参加什么？” 余小九食指轻轻的在玻璃罩上点了点。 她点的地方是新贴上去的纸张，关于数学竞赛的消息。 她以为他在看这个。 “你没有数吗？”语气里满是讽刺。 温泽洲：“……” 听温泽洲说卜涛杰他们被罚了款，拘留半个月。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邱安和卜涛杰起了冲突…… 给家里打了声招呼，余小九被带着去吃了烧烤。她入座，一桌子人她好像只认识温泽洲。 “哟，终于舍得把你家金丝雀给带出来了？”不知道是谁开了口，引的一桌人起哄。 余小九喝凉茶的动作一顿，什么金丝雀？这是什么形容词？ “都别乱说啊，有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温泽洲给余小九拿着串，又把她面前的凉茶换成白开水。 余小九：“……”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一下邱安了。”有人贱兮兮的笑着，“在病房吃不到咯。” “谁给他弹个视频，馋他。” “说真的这小子会不会寂寞啊？组个团去看看他？” “还组团？他没这么大的面子。”温泽洲插了句，“他又不是没人陪着，有什么好寂寞的。” 说罢，有人接道，“我tm都差点忘了，不只那小子一人住院，还有孙阳吧？！” 一桌子的男生，聊的话题也全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孙阳？ 余小九听到人名，想到什么，她扯着温泽洲的衣服，小声问着，“不止邱安哥受伤吗？” “还有孙阳，”怕她不知道，他说，“就是昨天送你的那个，他朋友。” 第15章 第15章 她原本还有点想不通，明明喻七玥和温泽洲也不熟，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包厢打人，这么一说，她就能懂了。 余小九吃饱了肚子，看了眼醉醺醺的温泽洲，她拍了拍他，“我先走了。” “小金丝雀就走了？多吃点啊，瞧你瘦的。” “行啊，你路上小心点啊。”温泽洲又举起杯子，“嗝，来，继续喝。” 一群酒鬼。 她走出店门，吸了几口冷空气，又忽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嗅着。 她身上也沾了酒气。 好难闻。 “喂。”身后传来一声。 余小九侧身，怎么又是他。 他还是一身暗色衣服，嘴角浅勾着笑，语调懒懒的，“不理人啊？” 余小九觉得自从听了他的名字后，总能碰到他，她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喻七玥站在她身旁，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一片安静。 “听说你朋友也受伤了。”她还是先开了口。 她盘着头发，耳边的发丝被风吹动着。 “嗯。” “让他注意身体。”余小九转着身，“我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余小九侧头，双眸疑惑，他带着笑，“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了吧。” “嗯。” “那就是朋友了吧。” 余小九想了想，勉强道，“嗯吧。” 喻七玥笑意更深，他正对着她，语气带着蛊惑般，“刚好，陪朋友散个步？” “……” “啧，其实吧，平常我都是和孙阳一起的，但你也知道，他现在不在。” “……” “行不行啊？”面前的人不吭声，呆愣的像个小木头，他继续道，“回句话啊小金丝雀。” 余小九一怔，“你怎么……”叫我金丝雀？ 这不是刚刚温泽洲的朋友说的吗？ 她眼睛眨动着，难不成他也在那家烧烤店？ 木头终于有了反应，喻七玥又递给她几颗糖。 他的手心里躺着几颗粉嫩的糖，是她上次给的那种荔枝糖。她接过糖，道了句谢谢。 她吃了味重的东西，身上又有她不喜欢闻的味道，有糖摆在眼前，她自然不会拒绝。 她问，“去哪儿散步？” 倒是没想到她会被几颗糖收买，喻七玥忍着笑意，收着正形，“逗你的，回去吧。” 余小九顿了顿，她觉得，他跟温泽洲一样，可能也有点病，很快大脑又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这样太没礼貌了。 等到车，喻七玥拉着车门，“以后晚上尽量别跟着他出来，他喝酒了就不顾人的。” “他”指的是温泽洲。 “听见没金丝雀？” 余小九不喜欢“金丝雀”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是什么由来，她秉着礼貌，对他点了头。 车驶了几米远，余小九开了窗，新鲜的空气冲淡了车里的味道，她往外面探了探，还能看见喻七玥的身影。 他在路的一边，手上火光一闪，然后吐了烟圈。 她看的一滞，记忆里的某个片段一闪。 她恍然，难怪之前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余小九撕了颗糖，荔枝味在嘴里化开。 “喻七玥……”她小声喃着。 她早应该认出来的。 第16章 第16章 初二那年。 一夜过后，空气中带着泥土清香。水泥地上积着水，映着才泛起白肚的天。 余小九手往伞外探，确认没有雨落下后，她收了伞。 晚秋的七点，天才蒙蒙亮。校门口还没有保安，她跨过闸杆，步入学校。 昨晚回家太晚，数学作业忘了带回家。 她站在教室门口，一把锁明晃晃的摆在她眼前。 好嘛，进不去。 前门被锁，后门也被反锁。 她盯着后面那道木门。那道木门上了年纪了，开门关门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反锁的闸也是老式的划动设计。 门的旁边就是窗户，余小九把窗户推开，伸出手够里面门的推杆。 够不着。 她收回手，想到楼下杂物室里有很多小杆子，都是些坏掉了的扫帚的部分。 杂物室常年开着，她每往里面走一步，灰尘飘的就越多。 她随便捡了根小杆子，看着手表上的数字，打算走近路回教室。 杂物室的旁边就是楼梯，楼梯旁边是厕所，一楼的厕所没人打扫，味道很重，平常不会有人往这边上下楼。 她走出杂物室，刚好看见有个影子站在楼梯口，她拿好杆子往杂物室缩，探着脑袋往那边看。 那个影子是个人，准确来说，是个男生。 男生侧对着她，他叼了跟烟，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他就吐了烟圈。 —— “报告。” “请进。” 余小九抱着一沓练习册，她推开门，径步走到班主任桌前。 “白老师，收齐了。” 白行芳放下手里的动作，手往练习册上粗略的翻了几下，“好，回去吧。” “你等一下。” 余小九回头，白行芳递了张报名单过来，“你有没有兴趣？” 她看了眼，是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你之前也参加过这种比赛，还拿过奖，这次有没有兴趣？”白行芳说，“先不急着回答，你先好好想想。” 高考在睫，参加这种比赛会花费一些精力。 “这次是在附中那边举办。” 附中？ 余小九抬眼，确认着，“新安附中？” “对，新安附中，赛制还是和之前一样。” “嗯，谢谢老师，我会好好想想的。” 她其实没有想参加的想法，上一次报名，还是被朋友忽悠着去的。 想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一振。余小九放好报名表，摸出手机，看清了信息，她又摸出耳机戴上。 发来信息的正是她那位朋友。 【小九小九你上课了吗？我好想你啊！我最近新学了几种美甲款式，好想在你手上试试！对了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前几天那个体育生又问我你的消息，我实在是太烦他了，就说你有男朋友了，让他别问了，我说了谎话心里有点不踏实，小九，你马上找个男朋友，就当是为了我，让我的功德回来，功德加一加一！！】 余小九听完语音，表情麻木，她打着字，“你功德已经是负数了。” “呀，你要参加数学竞赛吗？”李冉看见桌上的报名表。 第17章 第17章 李冉的声音不大不小，不怎么吵闹的课外，刚好吸引了不少人。 “你真的报名了？” “都快高考了你参加这个？” “余小九，你数学很好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数学不好白骨精让她当课代表？” 桌边围了不少人，桌上的那张报名表被轮着看。 余小九有些烦躁，她从别人手里拿回表，随便拿起一本书，把表塞到里面。 周边围着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尴尬的面面相觑。 “知道你是附中来的，但一中也不差，你高高在上个什么劲儿？”有人说。 声源处是前排的某个座位，女生手里的笔动着，头没抬，嘴里还说着话，“拿了张报名表，觉得自己就是人上人了吗？” 女生说完，停笔回头，正对着她。 “张晓上次也参加过这个比赛吧，不过没拿到名次，好像是第五名还是第六名来着？” “第六名，被白骨精表扬了的。” 第六名？ 余小九目光在她脸上停了许久，脑里没有关于她的印象。她收回目光，手机直接摆在桌上打起字来。 “你把手机带来学校？”张晓语气带着不可思议，她站起了身，指着她，“你真是不可理喻！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供你玩乐的！” 张晓的声音尖锐刺耳，余小九继续打着字，顺口道，“哦。” “行了行了！张晓你别说了，余小九哪里就高高在上了？”李冉看不惯，“你那点心思谁都知道好吗？不就是丢了课代表的位置吗？” “你说什么呢你？！”张晓怒道，“一个数学比赛，都没比呢把你厉害的，你比赛，你能写对几个题？真好笑。” “别理她别理她。”李冉小声道，“她人就那样，小心眼。” 余小九本来就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没什么必要。 她带着报名表回了家。吃饭的时候，她似不经意的提着，“垚垚给我发了好多条信息，说想我了。” 黎荷往余小九碗里夹了块肉，听到这话，她笑着问，“你也想她了对吗？” 余小九点着头，“我想去找她。” 黎荷一顿，又不语的看着她。 余小九吃着菜，也不抬头，她知道黎荷现在在看她。 “安县离的又不远，几个小时，去，周末我陪你去。”温泽洲嘴里都是饭，说话含糊不清。 “你吃你的。”温铎斥了一嘴温泽洲，又干笑了几声，往黎荷碗里夹菜，“小九想朋友了嘛，见见面又不是什么大事。” 何止大事，连小事都算不上。 “要回那里吗？”过了好久，黎荷才开口，“小九，你要回那里吗？” “……” 黎荷很讨厌余正光，连带着那个地方。 母女俩的氛围明显不对劲，温泽洲就算是个二愣子现在也发现了。他嘴里的饭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喝了几口水才吞下去，他看看黎荷又看看余小九，清了清嗓子，“咳咳，不就是去安县见朋友吗？又不是不回来了。” 温铎皱着眉，桌下的手拍着他的大腿，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臭小子，别说了。” 第18章 第18章 黎荷看着余小九，声音突然放大，“你要去找他？” “他”是谁？ 余正光。 余小九吃完最后一口饭，“我不找他，我只是……” 话到半句，她就止住了，反正说什么也是白说。 她放下碗筷，与黎荷对视，“不去了。” 她在安县读高中的时候，黎荷就多次让她来琦城上学，她说了好多遍，“妈妈，我来不了，我考的是这边的学校。” 读了一年，黎荷又说，温铎可以帮她办理转学手续，余小九说太麻烦了，算了吧。 每个周末日，她都会被黎荷接回到琦城，不想让她在安县多待上一刻。 黎荷说，“你是不是想跟着余正光？你是不是不想跟着我？” 余小九说不是，说没有，可她就是不听，她哭，她满脸都是泪水，后来余小九同意了，然后在高三的下学期，在高考的前几个月，她来了琦城。 报名表躺在书桌上，白白净净的。 余小九躺在床上，她想，有时候眼泪是不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可是她不会哭，她连黎荷和余正光离婚的时候都没哭，她依稀记得最近哭的一次，是几年前和朋友一起看的电影，她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都止不住，在往后，就是小时候了。 小时候她参加运动会跑步摔了跤，回家了看见黎荷就哭，说疼。其实她在学校擦了药，早就没那么疼了，但是看见黎荷，她会想撒撒娇，会想要她的关心。黎荷很关心她，给她擦药，抱着她问她还疼不疼，给她擦着眼泪，擦着擦着，黎荷自己就哭了，哭声止都止不住，余小九擦了眼泪，哄着她的妈妈，“妈妈别哭了，小九不疼了。” 她越往后想，都是她哭着哭着，黎荷就跟着哭了，后来她就不哭了，她不想看黎荷哭，也不想哄人不哭，后来难过的时候都会自己扛着，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哄她。 “余小九。”伴随着敲门声，温泽洲的声音落到余小九的耳朵里。 “门没锁。” 温泽洲也不拘着，进门就把门一甩，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 余小九背对着他，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就听到他说话，断句都带着小心翼翼，“你……你哭了吗？” 余小九猛的回头，“你在开什么玩笑？” 见她没事，他咧开了嘴角。 她坐起身，“你有什么事？” 温泽洲收起笑，难得认真，“黎姨也不是不让你见朋友，你别往心里去。” 温泽洲知道，黎荷很爱余小九，只是控制欲太强了。 “我知道。”她自己的妈妈，她当然知道。 “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悄悄带你去的。”温泽洲一脸认真。 “怎么悄悄？逃课吗？” “……”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余小九就知道他没什么好主意。 “没事啊，我不去安县，你快去睡觉吧。”余小九又转了个身，理着被子。 温泽洲只当她难过，“别难过，我明儿好好跟黎姨说一说，或者找我爸……” “我没难过……” “再不行我把你朋友给你接过来，你们好好玩儿，到时候钱我全出……” “我真没难过……” “你也别急，你看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过？不就是想朋友了吗？说什么我也要让你见到……” “温泽洲……” “所以你别难过……” “温……” “我觉得你……” “温泽洲！” “…我帮你应付…”温泽洲一个激灵，他猛回神，“啊？什么？” “出去。” 第19章 第19章 那张报名表被她还回去了。 白行芳问，“想好了？” “嗯。” “行。”白行芳把那张报名表收好，“上次数学比赛你拿了第二名，有这个天赋应该继续冲的。” 她又看了眼余小九，“算了，还得看你自己。” 看她自己。 可是她做不了决定。 出了办公室，刚好看见喻七玥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张白纸，对上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身后门一响，“余小九？你怎么还在这儿？” 白行芳话音刚落，又看见了喻七玥，“决定了就？” 喻七玥这才从余小九身上移了视线，他把纸递给她，“不参加。” “不参加？又不参加？”白行芳接过报名表，觉得挺有意思的，“你们一个个的，有能力都不参加。” 还完表，喻七玥跟上余小九，“真巧啊朋友，这都能碰上。” “嗯。” “被批评了？见你从里面出来。” “我……” 余小九止言，脚步顿了顿，他也是来还表的？听白行芳的语气还挺遗憾的。 “你数学很好？”她问。 “何止数学，样样精通。” 真不害臊。 余小九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你这什么表情？”喻七玥觉得好笑，“不信啊？” “没。”余小九很认真，“就是很意外。” 他成绩好，很让人意外。 她还以为他跟温泽洲一样。 “你也是来还这个表的吧？”喻七玥没纠结她那像瞧不起人的字眼，“为什么不参加？” 她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参加？ “没兴趣。”余小九停步，她对着他，“我到了。” 她说完就往自己教室的方向走了。 她穿着一中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布料罩在她的身上，还是难隐气质。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正如以前，她每次都是这样走在他的前面，他也总是这样看着。 —— 【在琦城还习惯吗？那边的食堂合胃口吗？】 【钱还够不够用啊？不够用得跟我说啊。】 【什么时候再和爸爸见一面啊？】 …… 余小九翻着和余正光的对话框，满满都是他发的信息，她回的信息寥寥无几。 李冉头探过来，“咦，在跟谁发信息？” 余小九一秒息屏，她把手机放进桌肚，然后看着她。 李冉嘿嘿一笑，转了话题，“张晓找班主任要了报名表，她也参加了比赛。” 余小九点头。 “你上午是去交表了吗？” 余小九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跟还表意思也差不多。 知道她无心搭理自己，李冉撇了撇嘴，又去找别人说话。 余小九又打开手机，她继续翻着对话框，信息到过年后戛然而止，那天她给他回了新年快乐，后来又是他的几条信息，然后没了。 黎荷讨厌余正光。 那她讨厌吗？ 他们没离婚的时候，余正光总是工作不顾家，回了家就是一身酒气，很多时候身上都会有浓烈的香水味，然后黎荷生疑，他会说这是工作，说的多了，他就烦了，情绪不稳定，没有余小九拦着，他就会动手了。 她只知道，对黎荷而言，他没有给够自己安全感，不是一个负责的丈夫。 对她自己而言，他破坏了她的家庭，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第20章 第20章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完，余小九往窗外望了望。 今天格外的冷，风吹的也好大。 “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逛商场？” 余小九理着书，她把书本整齐的放进桌肚，“不了。” “你有约了吗？那现在呢？” 她把该装的作业放好，然后一手提起书包，淡淡道，“我没空。” 李冉没再问了。 余小九没骗人，她确实没空。今天邱安出院了，温泽洲让她一起吃饭。 室外比教室更冷，余小九把外套捂紧，领子盖住了下巴。 放学高峰期，路上都是人。 她走着，有人突然窜到她眼前，带着尖锐的嗓音，“你等会儿去干嘛？” 看清了人，余小九无视掉她，继续走着。 “我跟你说话呢！”张晓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和我一起去做题。” 她犯什么病？ “白老师说……你上次也参赛了，还是第二名。”张晓扭捏着神态，讲话也是不自然。 “我只知道第一名是谁，没注意到你……”她又抬高了声音，“既然你这次没报名，你就辅导下我，你这可是为了学校荣誉啊。” 她说这些的时候满脸都是理所当然。 一股冷空气窜进衣内，余小九缩了缩脖子，她眉头有些皱，着实有些厌烦。 她甩开张晓的手，“我为什么要辅导你？” “因为这关系到学校……” “跟我有丁点儿关系吗？” “你也……” “干嘛呢？”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余小九瞧过去，他已经站在了她身旁。 “干嘛呢你？”喻七玥又问了句，语调上扬着，话是在问余小九，目光却打量起了张晓。 “烦人。”余小九甩了句，抛下人就走。 喻七玥看着她先走了，啧了句，又转头道，“听见没？烦人，说你呢。” 他语调沉着，黑眸厉而冷。 张晓杵在原地，眼红了一圈，她也不顾周围有没有人，朝着余小九就喊着，“我要告诉白老师！” …… “这么气呢？” “没。” “还没呢？”喻七玥看不下去了，噗嗤一笑，“你眉毛都皱成什么了？” “……” “刚刚那个你同学？她是小学生吗？还告诉老师？” 余小九打断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顺路。” 余小九面上写着不信，喻七玥缓缓开口，又始终看着她，“吃饭啊。” 同一个饭局。 余小九哦了一声，等车的空隙，她给温泽洲发着信息。 【你怎么不来接我？】 那边回的很快。 【这不安排饭局吗？懂点事儿啊。喻七玥不应该跟你一块儿吗？你一个人？】 余小九瞥了眼身旁的人。 【不是。】 微信又弹了条信息，是时垚发过来的。 余小九戴上耳机。 【在吗在吗？小九在吗？】 【在。】 她刚发送，对面就弹了个视频过来。 余小九愣了愣，举起手机对着自己。 视频接通，她看见的不是时垚的脸，是个商场。 她在逛街？ 余小九张口，“你……” “看见了吗小九？那个是不是你爸爸？” 余小九一顿，时垚继续说着，“就是正对面的那家服装店，小孩儿旁边站着的大人，你仔细看看……” 那男人正蹲着和小女孩儿说着话，背影确实和余正光很像。 时垚往那边靠近着，镜头逐渐放大。男人和小女孩儿站起了身，从杆上取了件小衣裳，他往小女孩儿身上比划着，小女孩儿抱起衣裳就跑走了。 那男人好像在笑，又侧了个身。 余小九猛然一顿。 男人又走进店内了些，手机拍不到了。 时垚问着，“看清楚了吗小九？” 第21章 第21章 “你怎么了？”见她神情不对，喻七玥问着。 “没事。” 面前停了辆车，喻七玥把门打开，“先进去。” “谢谢。”余小九收起手机，把书包放在一边，自己往窗靠。 手机一振，时垚发了张照片过来。 余小九动着手指，看了好一会儿，她发着信息，“我还以为是哪个爸爸带着女儿买衣服呢。” 她打完字就放下了手机，开了点窗，外面的风马上涌了进来，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人，她又按着按钮。 “没事儿，你开。” 余小九看了眼他，没有动作，手机又是一振，她划开屏幕。 【你爸都离了这么多年了，找对象也挺正常的。】 【话说回来你妈和你温叔叔什么时候办酒席？等你高考完是吗？到时候我要来喝喜酒，诶诶诶我看见他们出来了，你等一会儿。】 一只手闯入视线，余小九抬眼，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车窗被按下一点缝，冷空气袭了进来。 喻七玥收回手，冷风抚着他的脸颊，他又把车窗按上一点，视着她，“这样行吗？” 她知道自己晕车，上车了还玩手机？ 余小九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说，“再开大点就冷了，你又穿的不多……” “哦，我没事的，这样刚刚好。”闻言她道。 她确实有点晕，时垚迟迟不见动静，她索性把手机锁了屏，靠在边上闭上了眼。 —— 推开包厢，一桌都是人。余小九扫了眼，有一部分眼熟的。 “小金丝雀来了？！”有人注意到了。 温泽洲走过来接过她的书包，耳语着，“怎么才来？” “有点堵。”余小九道，“怎么老金丝雀金丝雀的叫我？” 她都不知道这称呼是怎么来的。 “叫什么金丝雀啊？那是我妹！” 余小九顺着声音看过去，邱安一只胳膊打着石膏，看上去还是生龙活虎的。 “知道你跟温泽洲关系好，但也不能抢人家妹妹吧？”有人开着玩笑。 余小九入座，这才发现不止邱安一个人打着石膏。 那应该就是孙阳了。 “今天庆祝俩病号出院啊，多喝点多喝点！” “你俩还能举得起杯子吗？需不需要我们喂啊哈哈哈！” “听说他俩吃了几天的素……” 热闹之际，衣服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余小九看了眼屏幕，拍了拍温泽洲。 刚接通电话，余小九才想起来没带耳机，时垚的声音贯穿了走廊。 “小九！你猜我看到了谁？！” 余小九调小着音量，没等她作答，时垚开口，“就是初中的时候跟你爸待一起的那个女人！你还记得吗？那个被你打了一巴掌的那个女人！” 找耳机的动作一顿，索性不带，“记得。” 并且印象深刻。 “就是她！你爸爸对象就是她，那个女孩儿估计也就是她的女儿！” “我怀疑你爸跟你妈一离婚就和她在一起了。” “不然都这么多年了，那个女人……” “不一定啊。”余小九打断她，说到半句又停住。 “不一定什么？” 余小九转了个身，默了几秒，平淡又冷静，“离婚前就在一起了。” 第22章 第22章 车窗外霓虹灯夺目，她脸贴着玻璃，睫毛闪动着。 “诶，余小九，我问你个事儿。” “说。” “你跟喻七玥以前认识吗？” “？”余小九动了下身子，偏头看了眼他。 温泽洲喝的烂醉，整个人跟肉泥一样瘫在一边。 “问你呢，你没听到吗？余小九，余—小—九？”温泽洲半眯着眸，只看得见一层朦胧，他蠕动着上半身，往她靠近着。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余小九拿起腿上的书包挡在他前面。 “诶……这是什么？你会魔法吗余小九？”温泽洲视线被书包挡住，眼前一片黑。 “难不成你是……” 余小九睨着眸，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傻话。 下一秒，温泽洲直直的坐了起来，理着身上皱起的衣服，要不是他的眼神迷离，余小九还以为他酒醒了。 “酒……酒……”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余小九很无语，看着副驾驶上的邱安，“他喝了多少？” “没多少，那酒度数都不怎么高，他半瓶就成这样了。”邱安乐着，又摸着手机，“体谅一下酒量不好的人吧，照顾下他。” 要不是他没用手机对着温泽洲，余小九差点就信了他的体谅和照顾。 “酒……” “哟，还想喝呢！想喝什么酒？”邱安逗着他，手机里正录着相。 余小九没有逗人的恶趣味，拧着瓶盖打算喝口水。 “酒……”温泽洲酝酿了半天，终于憋出下一句，“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 他唱了起来，边唱边指着余小九，“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 “噗！哈哈哈哈！”邱安笑的直拍着自己的大腿，他镜头放大，给着特写，“继续唱，继续。” “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像得到了肯定，温泽洲边唱边打起了拍子。 一口水储在嘴里咽不下去，余小九忍不住骂他，“你还来劲儿了是吗？” 被她这么一斥，温泽洲倒是安静了下来，他又瘫座上，慢慢往她靠，余小九本能的要推开他。 “诶，体谅！体谅！”邱安嘴里教育着别人，手里发视频的动作倒是迅速。 温泽洲一头靠在了她身上，她推了推他，不动半分。 “……” “你还没回答我呢……” “闭嘴。” 他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说着，“余小九不爱闻酒味！我不说话了！” 她往上按着车窗，眸子动了动，她看着肩上的人，“为什么那么问？”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余小九看了好一会儿，眼眸一弯，“温半瓶。” 中间隔了个书包，他这样的姿势看着都不舒适。余小九拿开书包，他便整个人都瘫在她身上。他身上的酒味没散去，但味道并不强烈，余小九理了理他贴在眉上的碎发，她问邱安，“邱安哥，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吗？” 邱安呲着牙回着信息，“他问了什么？” “……” 邱安播着刚刚拍的视频，声音外放着，视频里温泽洲唱着歌，他大笑着，“乐死我了哈哈哈！” “……” 第23章 第23章 安顿好温泽洲，余小九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脑袋有些晕，在床上躺了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小九？小九，妈妈该怎么办？” 她梦见黎荷了，黎荷抱着她，话里打着颤。 “离婚。” “可是……” “你觉得他还爱你吗？”她理智又平静。 楼下传来一阵声响，余小九缓缓睁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周围都是黑暗。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大概是受了和时垚那通电话的影响。 她看了眼时间，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洗澡，她开了灯，灯光晃了眼，她揉着眼睛，在柜里翻着睡衣，隔壁突然一声巨响。 是关门的声音。 温泽洲回房了？ 她打开门，屋外也亮堂堂的。她看了眼隔壁紧关着的门，楼下又传来温铎的骂声。 难怪，原来是被温铎骂了。 她往楼下看去，温铎坐在沙发上，黎荷也坐在一边给他倒着茶。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靓妆艳服，看上去是刚回来。 她想起来，是自己和林阿姨把温泽洲扶到了沙发上。 温铎一进门就能看见他。 她又看了眼紧闭的门，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她敲了敲门，“温泽洲？” 没动静。 估计又睡了。 她转身，想着还是先洗澡。门忽的一响，把手一动，门开了一条缝。 余小九怔了怔，她一手推上去，“温泽洲？” 她走进去，仍没得到回应。 房里没开灯，她只能借着外面的光找着人影。 “砰——” 门被关上了。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着了。 余小九：“……” “温泽洲你别装神弄鬼……” 忽然，身体被人抱住，有什么东西埋在了她的颈窝。 余小九瞬间被炸毛，她语气倒是平缓，“放开。” “余小九……” 温热的气体撒在脖颈，余小九一把推开他，身上瞬间轻松。 她摸索着开了灯，往身后看去，温泽洲躺在地上。 余小九愣神，她劲儿也没那么大吧。觉得不对劲，她向前扶他。 “温泽洲？”她唤着，手拍了拍他的脸。 他毫无动静，她又喊了好几声，他眼睛动了动。 “九妹……”他半睁着眼，看着她笑着。 “……” 还醉着呢。 她不再说话，慢慢的把他的头放在地上，然后关灯、关门。 —— 周一。 “余小九，听说上周五放学那天你跟喻七玥一起回去的？” 余小九看了眼李冉，“张晓说的？” “嗯……” 她倒是什么都说。 “余小九，白骨精叫你去办公室。”有人喊着。 余小九起身，见李冉还看着自己，“你喜欢他？” “不不不！”李冉迅速摆着手，“不不不！我不喜欢！” 帅哥美女走在一块，她只想八卦八卦。 “再说了，我有喜欢的人……”李冉声音越来越小，捂着脸面露羞涩，再抬头时，眼前早就没人了。 —— “呐，这几套题是新出的模拟题，质量挺高的。”白行芳递给她一沓试卷。 “？？”余小九木纳的接过，没明白什么意思。 她扫了眼，上面写着竞赛模拟题。 她看着白行芳，白行芳也看着她。 大眼瞪着小眼，白行芳忍不住道，“怎么了？” “我记得……”余小九道，“我没报名啊。” 第24章 第24章 白行芳愣了愣，从抽屉里翻出张报名表，“那这是谁放的？” 报名表上签字处“余小九”三个字刺着她的眼睛。 “我以为是你想清楚了。”白行芳拿着表看着，又笑着，“不过这字确实不像你的。” “没事，这表还没上交，还有两天时间，你再斟酌斟酌。” “好的。” 那纸上的签名她就看了一眼，就算不看，她用趾脚盖都能想出来是谁帮她报名的，何况她看了那副鬼字。 她想去问他，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她抛掉。 那晚他喝多了抱她的事儿她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人醉了，做的事情没什么分寸感很正常，但事后温泽洲倒像是在躲着她一样，眼神一对视上他就立马移开，她觉得他可能记得自己抱她的事儿。 现在找他，徒增尴尬。 不过尴尬的是他。 下了晚课，温泽洲发来了条信息，说有事，让她自己回家。 看吧，他还在躲着她。 余小九倒是无所谓，本来自己就不需要人接送，但看着那条信息，她没来由的觉得有点窝火。 被抱的是她，她自己都无所谓，他纠结什么？ 她的情绪写在脸上，李冉想找她说话，见了她的脸色又噎住。 书包拉链一拉，余小九提起欲走，看见李冉欲言又止，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跟黎荷一样，音色柔和。 李冉这才道，“上次约你你有事，那今天呢？” 余小九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约她。 见没应，李冉又道，“我，我跟你做同桌这么久，都没怎么跟你接触过。” 余小九点点头，每次都好像是李冉主动搭话。 “想跟你培养培养感情嘛。” 她转学多了，就没交过什么朋友，培养感情什么的，在她这里是没必要的。 李冉的眼里满是期待，余小九还是没拒绝，“好。” 给黎荷报备完，她跟着李冉去了商场。 小姑娘喜欢饰品，在店内挑了好久，她一会看项链，一会看发夹，目光扫到耳环处，又离不开眼。 “都好好看啊，可惜我没耳洞。” “等我高考完了我立马就打！” 李冉结完帐，回头寻着余小九。视线望过去，余小九站在橱窗前，静静的看着里面的饰品。 “喜欢哪个？”李冉凑过去，橱窗里全是耳钉。 这时余小九已经收了视线，看着她手里提着的小袋子，“随便看看，走吧。” “你喜欢哪个啊？我送你。” “随便看看的。” “不喜欢就不会看那么久啦！” 女生会了解女生。 李冉说着就要买下，被余小九止住，“我真不喜欢。” 李冉眨了眨眼，“那好吧。” 朝着小吃城走着，李冉时不时的看向余小九。 女生的侧面轮廓很流畅，鼻子高挺，鼻尖微微翘起，皮肤白皙有光泽。 李冉一瞬愣了神。 那天开学，她趴在桌子上发呆，直到有人站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 晨曦微光，柔柔的撒在那人身上，她觉得，那人好漂亮。 “你想问我什么？” 第25章 第25章 “啊？” “那你看我干什么？” 她的目光太强烈，余小九无视不了。 李冉尴尬的笑着，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店，“那家串串很好吃。” 她带着余小九走过去，又被一旁的奶茶店引了过去。 “嘿嘿，你先过去，我买奶茶。” 她刚坐下，视线停在了一行人身上。 那行人说着话，眼看着就要走过来。 余小九侧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这块小吃城是一家家小店铺，都类似于一家小奶茶店的铺子。所有铺子摆成两排，中间是一列一列的长桌，桌椅两边又空出一部分的过道。 旁桌有人入了座，她余光一瞥，就是那行人。 “一中什么破学校啊？还有晚课？” “第一次见人职中拿来跟一中比。”有人乐呵。 “说的你好像是一中似的？” “你还不知道他？身在职中心在一中，他满脑子都是一中那个兄弟，诶？你今儿怎么不把那兄弟约出来？” 被怼的人支支吾吾的半天，破防边缘，他冲着对面的人，“喻七玥，你倒是说句话啊，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余小九一顿，脑袋慢慢的往那边转，想偷偷瞄一眼。余光瞥过去，想偷瞄的那人正直直的看着她，嘴上还勾着笑。 他这是早就看见她了？ 余小九来不及思考，一杯奶茶重重的放在桌上。 “来，余小九，给你的！” 余小九对上李冉的笑眼，哈哈，来的还真是时候。 “余小九？”身旁的人站起了身，凑到她面前，“诶，还真是你！” 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余小九受惊，差点坐不稳。 “这么巧呢？”孙阳道，“就你一个人吗？” 他边问着，又东张西望了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谁呢？”她问。 “他还能找谁？肯定是……唔唔！”有人贱贱的替孙阳应着，还没说下句，嘴巴就被孙阳捂住。 “走走走，去点吃的！”孙阳拉着几个人。 李冉已经懵了，看着余小九干笑着，“哈哈，你认识的人还……还挺多的。” 余小九不语，对面的人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自己的正对面。 喻七玥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脸看着她。 “那，那我去点吃的！”李冉很识趣。 周围没了人，喻七玥启唇，语调不紧不慢，“好久不见啊。” 余小九轻哼了声，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早就看见了她，然后自己还故意躲着，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还是不语，吸管插进奶茶，手握住杯壁，温热隔着一层纸壁印入掌心，她吸奶茶的动作一滞，看着上面的标签。 （珍珠奶茶，七分糖，热。） 她放下奶茶，发现他还在看她。 之前也是这样，他总是盯着她看。 余小九摊牌，“你一直看我干嘛？”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喻七玥换了只手托脸，“你好看。” 他回应的很快，让余小九猝不及防。 “喻七玥你吃什么？”孙阳同一人过来问。 “随便。” 两人推搡着走远，余小九摸着手机，走远的那两人不大不小的对话声传入耳中。 “那个就是温泽洲养的金丝雀？” 第26章 第26章 金丝雀，金丝雀，她就搞不明白了，这个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今天怎么一个人？” 喻七玥问的时候，李冉刚好坐下。 李冉：什么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吗？ 余小九知道他的意思，“温泽洲有事。” 孙阳端着两个碗坐在喻七玥旁边，他对着余小九，“你不吃吗？” “她不吃，说晚上吃多了会积食。”李冉抢答。 孙阳哦了声，一碗端放在她面前，“这个不多，吃吧。” 那碗串串的主人：“？” 被喂食的金丝雀：“？” “什么意思？”喻七玥扯着嘴角。 “吃吧吃吧，你是邱安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哥不能饿着你。”孙阳扬着笑，自来熟里又带着真诚。 还真能扯。 喻七玥站起身，打算自己再买一碗。 “真不用，我不饿。”余小九把那碗往孙阳推。 “我吃不了两碗的。”孙阳面上带着无辜。 “这不是喻七玥的吗？” “他自己去买了。”回来的人坐在旁桌上，“玥哥都给你吃了，你就别拒绝了吧小金丝雀。” 敏感词让余小九沉默，身边李冉贴着她，“为什么叫你金丝雀啊？” 为什么叫她金丝雀？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见余小九不回自己，李冉大声问了句，“为什么叫余小九金丝雀啊？” “嗯？”吃串的人先是一愣，又回答，“早就听说温泽洲有个妹妹，他自个儿吹着妹妹多好看，又从来不把她带出来。” “哦！就像养的金丝雀一样！”李冉悟了。 可是把女人比喻成金丝雀，这个寓意就是贬义的。 余小九并不喜欢。 她低着眸，拿起一串鹌鹑蛋，含下一口，慢慢的咀嚼着。 “别金丝雀金丝雀的叫。”喻七玥重新回到座位上，他凉凉的嗓音，“她叫余小九。” 余小九看他，男生一脸正色，语气认真。 明明之前他也叫她小金丝雀。 “不叫了不叫了，小九妹妹，对不起啊。” “都怪那些人瞎叫的，我们这不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嘛。” “没事。”余小九摇着头。 见那些男生都挺好相处，李冉吃串的动作愈发大胆，她嘴里都是食物，就了口奶茶咽下去，她问余小九，“附中有帅哥吗？” 余小九侧眸，李冉立马移过视线，又使劲撸串。 “有。”她想了想，诚实道。 “同年级的吗？”李冉眨着星星眼，“长什么样？” 她的这个眼神，余小九很熟悉。 她刚转来的时候，李冉问她，“听说安县附中同年级的有个学习很好的男生，长的也很帅，你认识吗？” 她那时候的眼神就是现在这样的，问的也都是同一个人。 余小九了然，语速放慢了些，“他宽肩窄腰，挺鼻薄唇。” 李冉串也不吃了，“然后呢然后呢？” “成绩好，体育棒。” “你认识他吗？” “不熟。”余小九回的很干脆，拿起串又是一口鹌鹑蛋。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李冉看他，“笑什么？” “我寻思着。”孙阳越说越憋不住，笑声肆意，“这形容的怎么这么像喻七玥？” “……”余小九突然觉得嘴里的鹌鹑蛋不香了。 第27章 第27章 昏黄的路灯，发出莹莹的光。 “那我回家啦！”李冉说着，往余小九手上送着东西。 “明天见！”她送完就跑。 手里躺着精致的小方盒，打开，是一对耳钉。 她是什么时候买的？ 余小九愣了一秒，又打开书包收好。她拉着拉链，突然手下一空。 “干什么？” 回头质问的时候，他已经背上了自己的书包。 喻七玥单肩挎着，粉白的书包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玲珑。 “里面放着石头吗？”他黑色的眸子看着她，又徒然亮了亮，嘴角漾开笑，“愣着干什么？读书读傻了？” 书包其实不重，余小九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也不急着要回书包，迈着步子走在他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路上无言。 余小九往身后看去。 身后的人步调慵懒，脚下踢着碎石，他半低着头，脚下的黑影埋进了前面的人影中。 地上的人影不动了。 喻七玥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止了步。他深眸突然弯起，“怎么了？” 他说话带着笑，余小九顿然反应，他每次对她说话都是笑着的。 “喻七玥。”她慢慢唤着，声音柔柔的，沁人又动听。 喻七玥眼底一片柔和，“嗯？” “你很喜欢送人回家吗？”余小九接着下文。 喻七玥一顿，“怎么说？” 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他送她回家，他走在后面，她在前面，一言不发，跟现在一模一样。 余小九：“我猜的。” 喻七玥轻笑着，抬步靠近，语气明明带着不爽，却又显得是在调侃，“余小九，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无聊的。” “送你是因为我乐意。” “你为什么乐意？” 她向来直接。 喻七玥一噎，女生求知的鹿眼看着他，他突然觉得有些热，安静了至少五秒。 余小九伸手顺着他肩上的书包，她双肩背好，又突然开口。 “因为你早就认识我？” 喻七玥表情一定，像被戳中了心事，双眸无措的眨了好几下。 漆黑的夜，微凉，柔和的亮光撒在人身上。 喻七玥低眸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清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本来不知道。”余小九没什么表情，“现在知道了。” 她初中见过喻七玥，不代表喻七玥也认识她。她就诈一诈，结果诈出了真相。 “那你还记得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问的时候，他感觉周围的时间都被放慢了。 路边上的灯，隔几秒就会小频率的闪一次，他内心数着。 一次。 两次。 三…… “记得。” 得到了回应，他感觉自己的感官正在放大，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不过刚开始没认出来。”余小九补充着，边说边走着，“后来看见你抽烟，就想起来了。” “初中？” “嗯。” 喻七玥在记忆力追想着，“哪次？” “我看见你的时候……” “你正站在厕所旁抽烟。” 厕所旁。 余小九说完静了一秒，真诚又冒昧，“你喜欢在那种地方？” 第28章 第28章 被问的语塞，喻七玥脸上再无表情，黑眸看上去又凶又冷。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余小九抿了抿嘴，想了想，冲着他道，“没事，每个人都有癖好，这很正常。” 喻七玥：“……” 她越描越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那，我先走了。”余小九步调很快，生怕下一秒他就喊住她。 她突然觉得，喻七玥笑和不笑，反差真的很大。刚刚他沉着脸，让她想到了那晚ktv，他踢着人，嘴里吐着脏话。 她侧了身子，往后看，身后的人早就没了身影。 —— 余小九靠在床上，手里翻着白行芳给的试卷，她扫着题型，听见门外敲门的声音。 门一开一关，伴随着脚步声，余小九目光定向房门口。 下一秒，黎荷敲响了门。 她端着杯牛奶，眼底都是温柔。 “小洲说学校有比赛？你高一参加过的那个？”黎荷坐在床边。 “嗯。”余小九点头，抿了口牛奶，“今年是在附中……” 牛奶是刚热好的，入口温甜。她并不喜欢，她喜凉，喝什么都要冰的。 她抿了一口就放下，抬眼探寻着黎荷的表情。 黎荷嘴角还是带着笑，“你报名了吗？” 她顿了顿，有些心虚。 虽说那张报名表不是她交的，但她内心是想去的。 “小九。”黎荷态度亲和，语气温顺，她拉起余小九的手，“妈妈知道你的数学好，之前参加这个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那这次，你也要加油哦。” 她吐字平缓，没有多大起伏。 余小九怔了好一会儿，黎荷的一番话让她脑袋半天转不过来。 她这是同意了？ 是温泽洲劝的？ 他还有这种本事了？ “喝完牛奶就乖乖睡觉。”黎荷打开门，回头又道，“去比赛的时候得告诉妈妈一声。” “好！” 余小九面上喜悦，牛奶被她一口喝完。她躺在床上滚了几圈，想到什么又坐起来。 温泽洲！ 对！ 她顺好毛躁的头发，起身走出去。 温泽洲的房门紧闭着，从地下看去，里面还亮着光。 刚刚黎荷才给他送完牛奶，他不可能就睡了。 想着，余小九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她张口，“温泽洲？” 还是没动静，余小九后退几步，眼往门下看，刚才还亮着的，此时已经没了光。 哦，他在装。 余小九又敲了下门，“温泽洲，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门内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温泽洲？” 还是没声音。 “温-泽-洲。” 她沉着气，默了几秒，声音放大了几分，“温泽洲，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门内又传来玻璃碎声。 余小九低眼，门下重新亮了光。 紧接着，门被人打开，温泽洲站在门前，嘴边还挂着奶渍，他的头发一团杂乱，脸上透着绯红，他故作凶狠，“你说什么呢？！”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余小九重复着。 她憋着笑，面前的男生比他高了半截，表现的却显得较小。 “我都没当回事，你害羞干什么？” “余小九你别说了！” “还有，谢谢你。” 第29章 第29章 跑完步，身体开始冒汗。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李冉跑完就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还不如让我在教室上课呢！” 高三的体育课大多都被各科老师借走，好不容易上一次，热身就跑了两圈。 “行了行了，瞧你们一个个的，身体素质差的不行，散了吧散了吧！” “谢谢老师留我一命！”李冉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裤子找着人。 锁定了目标，李冉朝着余小九走过去。 “不热吗？” 余小九拧着瓶盖，听见声音，她扭头应着，“不热。” 李冉脱了校服外套，里面是打底毛衣。 余小九外套都没敞开，捂的严严实实。她喝着水，面色白皙，完全没有刚跑完步的样子。 “哦哦。”李冉摸了摸鼻子，过了几秒，“余小九，你昨天说的附中的那个……” “帅哥？”余小九接着话，手里抓着瓶身晃着。 “对！”李冉连点着头，“他有女朋友吗？” “他……”余小九想到了什么，话突然止住。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对附中的某个人感兴趣。 余小九审讯的目光打在她身上，李冉支支吾吾，又带着小女生的娇羞，“他就是我喜欢的人啦！” “叫什么？”怕自己弄错人，余小九特意问。 “沈星野！” “……”果然。 余小九别过头，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水。 李冉道，“看你的反应，他肯定有女朋友了。” 李冉垮着脸，又看着余小九，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我跟他不熟。” 操场有人打篮球，球场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余小九看过去，能看见一群人运着球。 “是高二的。”李冉见状说道。 听到“高二”两个字，余小九没来由的对应了喻七玥。想到昨晚他黑着的脸，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凉。 她把外套拉链往领子拉着，看呆了身旁的李冉。 “你真的不热吗？”李冉目瞪口呆，她现在额头上都冒着汗。 余小九摇着头，指着操场，“去看看。” 一群女生站在一堆，个个脸上带着笑，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我觉得喻七玥是真帅。” “你不觉得他长的很凶吗？” “可是他打球很帅啊！” “我还是比较喜欢温泽洲那样的。” “温泽洲？余小九和他才是一对吧？你别想了。” “嘘嘘，小声一点，余小九就在那儿。” 说完，她们看向余小九，动作小心翼翼，害怕在背后议论别人被抓包。 “她们就喜欢乱说，乱八卦！”李冉附着余小九的耳。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大妥当，她补充道，“我虽然八卦，但我不卦假的。” 她说的很认真，眼神跟入党一样坚定。 余小九招架不住她的目光，木讷的点着头。 其实她并不在意那些人说的话。 “我只磕真的，不磕假的。”李冉又补充着。 “嗯。” “我磕你跟喻七玥。” “？”余小九愕然。 你不是不乱八卦的吗？ 话音未落，熟悉的人脸挡在跟前。 “造谣啊？” 第30章 第30章 李冉受惊，连忙走远。 “聊什么呢？”喻七玥明知故问。 他就穿了件黑t，看上去很清瘦。 “造谣。”余小九淡淡道。 喻七玥愣了一下，随即又轻笑。 “她跟喻七玥认识？” “她不是有温泽洲了吗？” “我其实有听说余小九是温泽洲妹妹……” “不是吧，那余小九和喻七玥……” 余小九清咳了几声，打断那群女生的对话。 她们再接着说下去，都不知道能说出什么离谱的事。她是无所谓，但…… 余小九悄悄看他，他倒是没像她想的那样沉着一张脸。 “等我一下。” 喻七玥从草坪的一堆衣服中找到自己的，返回途中被女生塞了水。 还挺受欢迎。 余小九心说。 “挺长时间没在华美看见你了。” 华美，那家娱乐场所的名字。 她除夕那天去过，然后就是开学那天…… “嗯。”余小九应着，“最近没去。” “三分钟热度吗？”他轻抿着唇，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嘴角。 “才不是。”余小九立马否认，又低语，“过段时间会去的。” “什么时候？” “嗯……”余小九认真想了想，“数学竞赛后。” “你还是报名了？不是没兴趣吗？” 余小九愣了愣，她扯着嘴角，一字一顿道，“关你什么事。” “我现在有兴趣了。” 翌日竞赛报名截止，琦城一中有六个人参赛。 省办的小型竞赛，一般每个学校派出一到十人。 余小九做着试题，耳边尖锐的女声喋喋不休。 “你就是怕我比你考得好，所以又才去报名的对不对？” “那我们一起探讨一下题型，互帮互助？” “你能不能回我一下？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没来之前数学课代表可是我，你这样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余小九你别得寸进尺，我都低声下气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李晓坐在她桌前的椅子上，说了半天都没人理她。 “别嚎了别嚎了，我耳朵都要长茧了。”李冉捂着双耳。 “c……”余小九喃着，手里的笔一动，写着答案。 “余小九，把你写过的试卷给我看看呗？”张晓又开口，“白老师偏心，她没给我试题！” “为什么不给你试题你没数吗？肯定是你的能力不如别人啊。”李冉翻着白眼。 “你能不能闭嘴？” “那你能不能别烦余小九？” 争吵之际，余小九从桌肚里拿出一套试卷。 “拿去。” 张晓如获珍宝，接过就走，还不忘道，“算你识相。” 李冉不理解，“给她干嘛？” “练脑。”余小九言简意赅。 三月底，一中组织了月考。 其实也算的上是一模。 擦完黑板，关好门窗。余小九看了眼时间，都过去十几分钟了。 今天轮到她值日，上完晚课，耽误了些时间。 道上很少人，她不紧不慢的走着，经过图书馆，她远远看见公告栏前的一个人影。 她走近，公告栏上贴着月考完每个年级的排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停在高三的排名纸上。 “有这志向？” 第31章 第31章 温泽洲猛回头，“你能不能别老是突然说话？吓死我了！” 高三排名表上，余小九的名字排在前面。 余小九扫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有这志向就努把力。” 温泽洲心思不在学习上，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以后会继承家业。 “志不在此，成大业者终究会误些事。” 视线往上移，目光停在高二的表上。余小九挑了挑眉，手指着上面的某个名字，对着温泽洲，“人家就没误着学习。” “年级第一呢。”余小九往后看着他的各科成绩，嘴里轻喃着，“还真是样样精通……” 夜色融融，天幕上缀着星点。 “什么时候去安县？” “过几天。” —— 琦城下了一晚不大的雨，街道上人迹寥寥，水泥路被冲刷的发亮，空气中漫着潮凉。 余小九脚踩浅浅的水洼，踏上中巴。 “余小九你快点，慢死了！”一上车，就听到了张晓的抱怨声。 余小九未见其人，还以为就差自己了。她走上去，只见张晓躺在最后一排，一人霸占了三个位置。而车厢里，除了她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 “过来，坐我旁边。”张晓坐起身，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余小九径直走到离手处最近坐下，她刚把书包放在腿上，张晓就站在了她身旁。 “为什么不跟我坐？” “我跟你不熟。”余小九说罢，就有一人上了车。 她座位前面就是上车的阶梯，有人上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正对上男生的脸，余小九心里奇怪，张了张嘴要说话，又被张晓打断。 “你跟不跟我坐？”张晓拽着余小九手，只要她说一句不，她拽也要把她拽过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探讨。” 她好烦！ 余小九别过视线，想无视掉。 刚上车的那人站在张晓身旁，身形修长，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让着点？” 中巴车的豪华十座，过道本来就窄，张晓站在中间，挡住了行人。 车外陆续过来了人，张晓僵持了会儿，听到踏上阶的声响，终还是退回到后座。 那人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上，与她隔了半米的距离。 其他参赛的同学也都入了座，余小九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来了？” “突然就有兴趣了。” 喻七玥打了个哈欠，话毕，发觉她还在看她，他嘴角一勾，“不信啊？” 余小九闭了嘴，别过头不再看他。 她靠在一边，玻璃窗上蒙了一层水雾，窗外的亮光被氤氲得有些模糊。人没来齐，车门未关，外面的冷空气爬上了她的脸颊。 “余小九？” 她闭着眸，听见有人唤她。睁眼，顺着声源，“嗯？” 喻七玥手掌摊开，掌心里躺着一把糖。 一个男生，竟然喜欢吃糖。 余小九接过，“谢谢。” 她撕着包装，发现是她经常吃的那款荔枝糖，有些意外，“你也喜欢吃这个吗？” “我不爱吃糖。”喻七玥回。 不爱吃糖还随身带着糖？ 余小九也没追问，含着糖合上了眼。 生活中她事事觉得无所谓，不是刻意要记住的事情她都不会有印象。 糖也是自然。 她不会记得，是她先在电梯里给他糖，也不会记得，他不是第一次给她糖。 第32章 第32章 指示牌，垃圾桶，涂了石灰石的歪脖子树……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浓缩在一片阴天下，与记忆相撞，直击着她内心的情绪。 不知道是上课还是下课，铃声回荡在校内，余小九入了神，直到身体被人碰撞。 “这不是你之前的学校吗？带我参观参观？”张晓道。 白行芳安排好宿舍后，就是每个人的自由时间了。她出了宿舍楼，打算去找时垚，张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着她跑了出来。 “诶！我跟你说话呢！”张晓又推了推她，心里想着这货脑子是不是不好使，每次跟她说话都不带理人的。 “别跟着我。”余小九理了理被她扒皱的衣服，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平缓又强硬。 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余小九在教室门口踱着步，眼见着从教室前门、后门汹涌而出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她眼睛眨动的频次也越来越高。 “余小九？你回来了？”有人认出她。 余小九应着，身子往里面走。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时垚头埋在桌上，睡得香甜，没过多久，又换了个方向。 “垚垚？” 有人叫她。 时垚眼皮动了动，还是没睁开。 她又幻听了。 “时垚？” 时垚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见身旁坐着有人。她看了好一会儿，又忽的睁大双眼。 “余小九？！” 时垚睡意全无，一头扎进余小九怀里，“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附中举办竞赛，她有想过余小九会来，但细想又觉得黎荷不会让她来，如今人就在眼前，她有那么一刻觉得不真实。 女生身上漾着清丽的香味，像是糖果香。时垚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我好想你啊！” 说着说着，眼眶开始泛红，表情也略显委屈。 “待上几天啊？” “一个晚上。” 考试时长一个半小时，翌日中午开考，结束后用完食堂就可以回去了。 翌日放了晴，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从东窗穿过，被纱窗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落在试卷上。 余小九盖上笔帽，从头检查着答案，反复了几次，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才放松下来。 每个考场有二十个人，错落有致的分配在教室各个角落。她抬眼看着墙上的表，心里算着时间。 她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左上方的人身上。 那人趴在桌上，脸朝着右边，双眸紧闭着，看上去睡得挺久了。 有那么困吗？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笔。” …… 估计是桌板硬的缘故，喻七玥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他出了教室，手往脖子上按着，双眼寻着人。 走廊上一片闹哄哄，都是刚考完的人。他往楼道走去，刚迈出几步，要寻的人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穿了件水粉外套。白嫩的小脸上眼眸弯弯的，唇边梨涡浅笑。 她正与旁人说着话。 喻七玥止住步子，眼神渐渐犀利起来，打量着她身边的男生。 男生侧对着他，从这边看过去，大致有个外貌轮廓。 喻七玥盯着余小九，她的笑意愈增。 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就没对他那么笑过。 第33章 第33章 余小九正要下楼，余光扫到喻七玥。 眼神交汇。 他冰着一张脸，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余小九叫了叫他，他没应。 “没睡好吗？”她问。 她的眼眸亮亮的，声音柔柔的，喻七玥顿了顿，下一秒牵拉着眼皮，淡定又缓慢的打了个哈欠。 见状，余小九笑了笑。 喻七玥看着她唇角的梨涡，“你心情很好？” “还行。”余小九回着。 她见到了时垚，自然心情很好，想到等会要和时垚吃饭，她心情就更好了。 想罢，脸上的笑意只多不少。 她长得清冷，笑起来很好看，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但此刻，喻七玥越看脸越冷。他耷着眼，声音犹如淬了冰，“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的，就是你说的那个……” 听见喻七玥说起他，余小九摆着认真的小表情，等着他的下文。 “宽肩窄腰，挺鼻薄唇？” 余小九表情一定，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成绩好，体育棒？” “……” “我怎么觉得，他也就那样？”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的恶意，余小九无措，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一号食堂，时垚早早的就占了位置，半分钟内，她往食堂门口探的次数与用时都快成正比。 “余小九！这里！”终于看见了人，时垚伸着手喊着，话落，她才注意到她身旁还有个人。 余小九在时垚的身旁坐下，她刚咬下一口炸藕片，时垚就轻轻的碰着她的胳膊肘。 “你不介绍一下？” 话落入耳中，余小九咽下炸藕，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喻七玥，“他叫喻七玥，一中的。” 喻七玥朝时垚点了点头，时垚礼貌回应，又小声问着。 “你男朋友？” 余小九猛顿，她对上时垚认真的脸，“不是，是朋友。” 时垚满脸不信，余小九又补充道，“他自己要跟着我的。” 时垚看向喻七玥。 “嗯，是我要跟着她的。” 她说要和朋友去吃饭，他还以为是和那个男生。 时垚哦了声，边吃着饭边悄悄打量着喻七玥。 长得挺帅的。 不是很白。 看上去也挺凶的。 “小九。” 时垚轻轻的唤着，贴着余小九的耳朵，“我觉得，你的男朋友没有我的沈星野帅。” …… 中巴停在附中校门口。手机里，时垚发来一条又一条的语音。 余小九戴着耳机，从这边看过去，大门内三三两两的同学漫着步，天近黄昏，她上了两年的学校，沐浴在余晖里。 白行芳还在和附中校领导谈着话，一时半会儿发不了车。 张晓凑了过来，“余小九，你题目做的怎么样？” 余小九对着学校拍着照，扫了眼她，不打算回话。 【你是怎么说服黎阿姨同意你参加这个比赛的？】 【是温泽洲劝的。】 【他怎么劝的？我真的挺佩服的！】 余小九看着时垚发来的信息，一时沉默。 她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奇怪。温泽洲嘴皮子功夫就算再了得，黎荷决定了的事也不会动摇半分。 【你是直接回家吗？还是回学校？你回去都快九点了，还不如直接回家。不过今天周五，你们学校还有晚课吗？】 【直接回家，没有晚课。】 余小九顿了顿，周五？她想到了什么，点开日历。 再过几天，就是余正光的生日。 第34章 第34章 她点开和余正光的对话框，在键盘上敲着字，顿了几秒，又全删掉。 “余小九，你在装什么？”张晓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余小九抬眸看她，带着不解，“什么？” “我跟你说话你就不搭理，别人男生找你说话你就笑，你装什么？”张晓愤愤的站在她面前，“我可都看见了，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是前年比赛的第一名。” 她说的是沈星野？ 余小九懒得搭理她，收起手机就要往车上走。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张晓跟在身后。 车上后排空着几个位子，余小九径直走去。 喻七玥坐在后排侧边，他带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靠在座背一动也不动。 像是在睡觉。 余小九走近，目光视向他。他靠在窗边，帽檐下露出的下颚棱角分明，薄唇轻抿着。 他确实睡着了。 她在另一侧坐下，手往背包里搜寻着糖。 “噔噔噔”的，脚步声踩来。 张晓把包往她身边的座位上放，看见了她手里的糖，“我也想吃，给我一颗。” 说时迟那时快，她刚放下的包被人拎起，然后重重的甩在她身上。 张晓“啊”了一声，抱着书包瞪向始作俑者。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扔完书包，揭下帽子，眼底满是不悦，他冷冷睨着张晓，“吵死了。” 他本来长相就偏硬，不笑的时候就很凶，此时带着性子，更显得不好惹。 张晓没了胆子，又不服气，颤颤巍巍道，“那你不能扔我的东西，我还要坐这里的。” 说罢，她就看见喻七玥挪动身子，占了她要坐的地方。 张晓无言，想着算了，视线又落在另一个位子上。随即，那位子上多了个帽子。 “你！你你！”张晓一个字重复了好几遍，又说不出重话，终是抱着书包回到她原先的地方。 像是看了一场戏，余小九还没从戏中回过神，头上一重，视线被什么东西挡住。 她抬起帽檐，正对上喻七玥的目光。 “你也吵。” “……” 她半个字都没说，哪里吵到他了？ 余小九不语，她撕着糖果包装，撕到一半，手里的糖就被人抢走。 “……” 车缓缓驶着。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余小九拉好帘子，准备闭目养神。 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车内亮了灯，习惯了黑暗的眸子来不及反应，不适应的半睁着眼。 余小九拧着眉，想把帽檐压低，触碰到帽体的一瞬，她转头看喻七玥。 喻七玥皱眉的幅度比她更夸张，他一脸烦意，感觉到她在看他，他侧头对上。 少年额前的碎发贴着眉骨，深色的眸子没有神色的耷着。他是内双，眼尾拉的很长，像自带的眼线，放松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凶。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他，他的每个五官她都能看清细微。 “看什么？”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哑哑的，带着不知名的诱惑。 余小九愣了片刻，“帽子还你？” 她说着就抬起了手，喻七玥先她一步覆上了她的帽子，手轻轻的往下压，她的一双水眸就被黑檐遮住。 第35章 第35章 “戴着，别摘。” 余小九不再动，她想到了早些年，时垚执迷于学霸道总裁说话，口吻和喻七玥刚刚一模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时垚学霸道总裁讲话时，脸上感觉都冒着油。喻七玥这样讲话，倒是觉得很贴合。 中巴停在校门口，余小九拍醒喻七玥，把帽子还他，背着书包下了车。 校门旁边贴着校名，“琦城一中”四个大字闪着光，她看着有些陌生，就像刚转来的时候一样。她就如同一阵风，吹来了马上又会向别处。她不像别人，会有铭心的友情，不舍的师生情。 “风儿就是漂泊的，所以没有一点停留，没有一丝眷念。” 她想，她大概就像这般。高考结束，她不会有任何足迹。 余正光生日那天，余小九编辑了条信息给他，他回的很快，让她高考加油。 某一天下课，李冉又问她，打算考哪里。她想了想，还是说不知道。 “那得快点决定了。”李冉说。 余小九轻咬着嘴里的肉，陷入沉思。 她是想去青阳南大，但是离琦城挺远。 想着，思绪被人打断。 “余小九，有人找。” 她看向门外，门旁站着喻七玥。 “什么事？” 喻七玥递给她张表，她低眸看着，是数学竞赛的获奖名单。 一等奖：沈星野。 二等奖：余小九。 三等奖：喻七玥。 余小九眉头一动，对着他道，“没事，第三名已经很厉害了。” 喻七玥没应，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余小九又干看着手里的纸。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已经夸他了吗？ “去拍照。” 拍什么照？ 余小九抬眸，看见他的背影，“拍什么？要上课了。” “贴栏上的。” —— 一间空教室里，摄影师打着光，电脑连接着照相机。 “来，表情稍微放松一下，别垮着脸。” 余小九头往电脑上探，屏幕里喻七玥的刘海被梳上去，厉眉微扬，看上去很凶。她弯了弯唇，有刘海倒是掩了几分煞。 轮到她时，她往上一坐，身后是反光板，镜头是灯光，她感觉坐了好久，迟迟没听到摄影师喊。 她瞟过去，喻七玥站在电脑前，和修图的姐姐说着话。 拍完照，修图的姐姐喊她过去看照片。 电脑里来回切着画面，她的照片切了五六张。 “你选一张。” 余小九随便指了一张。 “拍照的叔叔觉得你太上镜了，没忍住才给你多拍了些。” 难怪她坐了那么久。 “他还悄悄问我，那个男生是不是被批评了。”小姐姐小声说，“说他戾气很重。” 周围不见喻七玥的人影，余小九问，“他人呢？” “出去了。” “哦。”余小九应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小姐姐拉住她，没来由的说了句，“你对那个男生有什么看法吗？” 什么看法？ 对他长得凶的看法还是什么别的？ 余小九摇了摇头，下一秒，小姐姐的话让她心头一颤。 “我看那个男生应该喜欢你。” “他刚刚问我，能不能给你俩拍个双人照。” 第36章 第36章 脚迈出门，余小九看见了喻七玥。 他靠在墙边，似乎等了她很久。 “余小九，”他叫了声，“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余小九顿了顿，小姐姐的话浮在眼前。 喻七玥喜欢她？ “我……” “你不是说考完了就去华美吗？” “有时间。” …… 包间里灯光暖黄，隔几秒发出碰球的声响。 喻七玥坐在球桌上，手里把玩着球，黑眸注视着俯着身的人，话带笑意，“一个都进不了？” 话落，余小九有些不爽，她只是最近不练生疏了些。 “我教你一个诀窍。” 余小九微微抬头，等着他的下句。 “背弯一点，屁股翘一点，球更容易进。”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他压着声，笑声却很好听。 “……” 有病。 她打了一杆，被击中的球顺着方向撞到他的手。 她眼神淡淡，喻七玥轻笑了声。 她还生气了？ 正想着怎么开口，少女声音轻灵，“修图的那个姐姐跟我说……” 喻七玥站直了身，认真听着。 她故意停顿了一秒，“你应该喜欢我。” 男生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他静静的看着她，“你呢？” “嗯？”余小九没听懂。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 他把问题抛回给她，余小九觉得，自己不该说那句话。 喻七玥缓缓挪动着步子，距离拉近，“我喜欢你。” 余小九怔怔的看着他，企图发现一丝他在开玩笑的证据，可是却并没有。他表情认真，黑眸竟变得柔和。 片刻，他声音温柔，“吓到了？” “有点。”余小九认真回着。 他和她才相处多久，突然说喜欢，她不被吓到才怪。 喻七玥暗暗失神，又扯着笑，“骗你的。” 他说完，手习惯性的伸进兜里，摸出烟盒，反应过来又放回去。 “你抽吧，我去那边坐一会儿。”余小九说。 她坐到靠墙的皮座上，倒出两颗口香糖，刚准备送入口中，喻七玥就跟着坐到了身旁。 他不是要抽烟吗？ 没来得及问，就听见他开口，“准备考哪个大学？” “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喻七玥的重音放在“还”上，“你不是快高考了吗？没有想法？” “有，但是……”余小九顿住，嘴角扯着笑，眼底复杂，“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决定的权利。” 喻七玥不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本能的否认她的话，“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为什么决定不了？” 余小九没很快做出回答，牙齿嚼了几下口香糖，语气平缓，“所以我才说也不是每个人啊。”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他打算问到底。 余小九偏头看他，“喻七玥，你想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这种事情，你不会等着你的父母给你做决定吧？”喻七玥一语道破。 她愣了愣，证实了他的猜想。 “余小九。”他轻唤着。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总是很温柔。 “你傻吗？” 下一秒，他就温柔的说她傻。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干嘛听别人的？” 第37章 第37章 喻七玥的那番话确实影响到了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人生”。 杯里的水漫了出来，余小九回神，快速放好水壶，她找来一块抹布擦拭着桌上的水渍，玄关处传来声响，接着就是温泽洲的声音。 “我家老爷子不在，我给你尝尝他藏的好酒。” 余小九往外探，看见他身边还有别人。她喝了口水，握着水杯走去。 男生和温泽洲一款的小卷毛，右耳戴着颗耳钻。看到余小九，他打着招呼，“大妹子！” “邱安哥。”余小九应着，视线扫着温泽洲，“今天怎么回来了？” 要知道，温铎出差，温泽洲已经连续两天没回家住了。 “别提了。”温泽洲在酒柜里翻着，“本来在酒吧热闹着，抬头看见了晦气的家伙。” 余小九挑眉，“谁啊？” 邱安拿着玻璃杯，“卜涛杰。” 卜涛杰？ 余小九想了想，名字与印象里的寸头男对应上。 “妈的一看见他我就想揍他。”温泽洲打开酒瓶，往杯子里倒着酒，他饮上一口，“真的膈应的慌。” 所以才回来喝酒。 “来一点儿？”温泽洲看着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邱安横了眼他，“啧，教我妹子喝酒？” “这人嘛，总要有第一次。”温泽洲说的很正经。 “你是不知道咱妹子讨厌酒味？” “这tm红酒，香的！” “你……” “来一点。”余小九打断两人。 她坐在温泽洲旁边，待他给她倒好酒后，她拿起闻了闻，香气淡淡，她轻抿了口，对上两人的视线，她笑吟吟的开口，“甜的！” 邱安轻笑，“没什么度数，当果汁喝喝也挺好。” 温泽洲也笑，他手扭着瓶身，“就这一口小几百呢。” 余小九又抿了一口，想到什么，她问温泽洲，“去安县的事，你是怎么跟我妈妈说的？” 温泽洲愣了愣，“就提了一嘴啊，黎姨就同意了。” “你说想去安县的那天，黎姨估计心情不好，才不同意的。” “好好沟通嘛，黎姨人那么好，怎么会真的不同意？” 温泽洲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放在黎荷身上，这并不符合逻辑。 她那么讨厌安县，怎么可能会同意她去。 越想越不对劲，余小九想，得找个时间和黎荷聊聊。 —— “你看，这个女生像不像余小九？” “就是她吧？这件外套我还看她穿过！”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这女生不是戴着帽子吗？” “你们光在这瞎猜，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几人的目光统一转向某个座位，位上没有人。 “你同桌呢？” 李冉看着小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双手本能的捂着书，防止被人收走。 “这么大反应？问你话，余小九呢？” 见是同班同学，李冉撇着嘴，重新看着小说，“出去了。” —— 喻七玥被人喊醒，他不耐的从臂窝里抬起头，双眸微眯着。 被盯的发怵，女生结结巴巴，声音又放的很柔，“外面……有人找你……” 她说完，看着他把脸重新埋进臂窝。犹豫了几秒，只好走到后门。 “学姐，他在睡觉。”女生又补充了句，“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高三？ 臂窝里的眸子动了动。 第38章 第38章 余小九道了谢，欲要走，余光扫到喻七玥。 喻七玥向她步来，走近些看，还能发现他脸上的睡印。 那女生也看见了喻七玥，张了张嘴，“你不是在……” 眼神扫了眼余小九，她闭上嘴，又步入教室。 余小九主动找他，这倒是第一次。 喻七玥挑着眉，“怎么了？” “想找你聊聊。”余小九道。 中午的休息时间，整个学院都显得清静。 喻七玥推着铁门，门底生了锈，和水泥地摩擦发出怪异的声响。 天台上没有人，安安静静的。 余小九跟着他，在长椅上坐下。 四月中旬，正午的阳光是不刺眼的，大片白云覆着天，显得不怎么生气。 “我想考南大。”余小九说。 喻七玥应声转眸，“那就考。” “我妈妈不会同意。”余小九停顿了下，继续说，“我妈妈控制欲很强，南大太远了，她不会让我离她那么远的。” 黎荷喜欢把余小九拴在身边，余小九一刻不在，她都会缺少安全感。 见喻七玥不解，她轻声道，“喻七玥，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喻七玥重重的点了头。 “小时候爸爸总是回来很晚，身上也总带着烟酒味和香水香，妈妈怀疑他外面有女人，但是他不承认。” “我妈妈很温柔，不会与人红脸。她和爸爸吵架都是在轻声的让他解释，爸爸却斥声暴走。每当妈妈难过要走，她就会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离开。” “我其实不想，但是她会哭，让我不要离开她。” “外婆外公家就在琦城，妈妈总是带着我过来。事后没多少天，爸爸又会来哄她，他们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 “所以你初二转学是因为这个？”喻七玥捕捉到了字眼。 “嗯，后来中考因为学籍问题又转回了安县。”余小九说，继续道，“初一还没念完，他们就离婚了。” 她顿了顿，又很平静，“妈妈那天带着我回安县的家，事先没告诉爸爸。进门后，看见爸爸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当天就离婚了。” “那天她抱着我说，她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怕我也离开她。” “后来高中住在安县，她就更怕我会离开她了。” “去安县考试，她刚开始也是不同意的。” 她讲完，又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她的事，那天他说，人生是自己的，她想了好久好久…… 余小九又抬起眸，水眸定着他，“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他的手往口袋里摸索着，余小九以为他要抽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他现在抽烟干什么？她还等着他的回答呢。 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握成拳状。喻七玥缓缓的伸向她，拳头摊开，掌里躺着糖果。 余小九疑惑，这是干什么？ “吃颗糖，我再告诉你。” 余小九迟疑了一秒，看他的表情不像戏弄。 她拿糖，撕开，送入口中，动作一气呵成。 她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你妈妈缺少安全感，所以需要你。” “那你呢？” “你自己给自己安全感吗？” “你照顾她的情绪，谁照顾你的？” “她是我妈妈。”余小九打断他。 “所以呢？”喻七玥语气极其认真，“你得先为自己而活，其次再考虑别人，包括你的家人。” 第39章 第39章 他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尖，大脑迅速对他说的每句话做出分析，她好半天说不上话，齿间的肉咬的越发用力。 “余小九。”他轻唤，“所以你现在转来也是因为你妈妈吗？” 女生小幅度的点着头，喻七玥吸了口气，极忍着性子，他用力放柔着语调，“余小九，有点自己的主见。” 他轻柔的声音与长相简直不符。 “直接拒绝你妈妈的需要。”他提。 直接拒绝，她怕黎荷哭。黎荷一哭，她就没辙了。 余小九眉头轻皱，嘴唇紧闭，“换一个。” 她满是期待，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你叛过逆吗？” —— 黎荷今日回来的早，带了一些店里的新品。她把蛋糕分了两份，端着上楼。 “谢谢黎姨。” 房门外温泽洲说着话。 黎荷站在门前，刚伸出手，门开了。 “妈妈。”余小九唤着。 …… 学校道路两侧的公告栏上，新贴了两张照片。校园网里也用那两张照片做着宣传。 [骄傲！本校参加省赛荣获荣誉！] 论坛里醒目的标题被顶到第一！ 点进去看就是两张获奖人的照片。评论区分为三大帮。 一帮人赞美于两大获奖人的颜值，一帮人钦佩两大获奖人的脑子，还有一帮人在抢人。 “余小九之前是我们学校的，她没转一中之前，你们学校什么奖都没有。” “楼上怎么混进我们论坛的？出去出去！” “一中吃香太难看！人一转去你们一中就大肆宣传，生怕外人不知道这香饽饽是你学生！” “说的好像我们一中缺你们余小九一样！喻七玥不是我们学校的？真搞笑！分明就是你们眼红吧？” “楼上脑子没事吧？拜托，我们眼红你们什么？人人都知一中连续三年没拿过奖，我们附中的沈星野次次都是第一，so？我们眼红你们什么？” “纯路人，发表一下看法。第一：余小九转学了就是一中的人了，不存在什么一中吃相难看。第二：沈星野那么厉害附中不供着来别人论坛刷什么存在感？” “看的出来，楼上不是纯路人。” “各位各位，我们单纯欣赏一下颜值好吗？” “附议！俊男靓女不就是拿来欣赏的吗？” “我觉得余小九和喻七玥配一脸！有木有赞同的？” “楼上别瞎说，余小九在我们附中和沈星野才是官配！” “人现在是我们一中的，你们附中的能不能滚回你们论坛？” “我不明白，明明是沈星野更配！（附上一张照片）余小九长相清冷，沈星野气质温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更配吧？” “原来那个什么野这么好看？有点动摇是怎么回事？” “闭嘴吧！有反差感才是真正的cp感好不好？” “那按楼上这么说，反差感，沈星野和喻七玥也可以啊。” 于是奇奇怪怪的cp组成了。 更有人发了张不知道从哪里偷拍到的温泽洲的照片，配文：“青梅竹马才是绝配。” “日系卷发少年x气质清冷美女！我先磕为敬！” “比起气质cp和反差cp，我还是更喜欢这组氛围cp！” 舆论发酵之际，有人上传了一条视频并配文。 [有木有眼睛好一点的小哥哥小姐姐，来看看这个女生是不是余小九？] 第40章 第40章 视频里女生正打着台球，视频时长不到一分钟，五杆进了三个球。 女生戴着帽子，卷发散到腰后。 “我和余小九同班，我觉得不太像。” “明明就是她好不好？余小九也有视频里一样的外套。” “你们一中太搞笑了，连个人都认不来还说余小九是你们学校的。” 帖子被顶到第二，热度不比三大帮磕cp差。 李冉刷的津津有味，看见被顶到第二的帖子，她点了进去。 “余小九余小九！这人是你吗？” 李冉转头问她，见她还趴在桌上。 她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一上午了，上课都被老师提醒了不下五次。 昨晚她试探性的跟黎荷说想考南大，黎荷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青阳吗？离家太远了吧？” 身子被人轻拍，余小九脑袋转向她，“什么？” “你不舒服吗？” “没有。” “没事就好！我刚刚想问，这个女生是你吗？” 李冉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余小九看了两秒，“是我。” “真是你啊！什么时候拍的啊？为什么会被发到网上？是你认识的人拍的吗？” 她抬起头，又看了一遍视频。 视频里的女生穿着黑色外套，脚底踩着小靴子。 她略一迟疑，这不是温泽洲打架那晚她的穿着吗？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穿着短裙，小腿被卜涛杰抓住。 “开学那晚。”余小九回。 那天晚上她是一个人去的，不存在别人给她拍。 余小九顿了顿，想到了那个一直看她打球的男人。那个男人还问过她能不能录，她说随便。 视频估计是被他流出去的。 “你火啦你火啦！都在说你气质好！还有你和喻七玥的那两张证件照下，都是磕cp的！” 余小九轻嗯了声，面上若无其事，她又趴在桌上，脑子里想着喻七玥说的“叛逆”。 怎么个叛逆法？ 想着想着，脑子又开始回味着李冉的话。 重点落在了后半句。 她和喻七玥。 磕cp。 脑袋突然嗡了一下，喻七玥说喜欢她的场面定格住。 纵使他是逗她的，但结合到李冉的那句话，她心里竟有丝异样。 平常她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不欺负到她头上她都无所谓。但把她和别人放在一起议论，她感觉对别人的身誉不友好。 “李冉。”余小九唤。 “嗯？什么？嗯？”第一次听见余小九叫自己的名字，李冉很激动。 “能不能帮我个忙？” 校园论坛上，磕cp帖子的下面，突然多了条画风突变的评论。 “我是余小九同桌，你们乱把人凑对的事情让当事人不怎么开心，可以停止乱磕吗？” 李冉又开了条帖子。 [不要魔怔乱磕！求求了！] 李冉把知道大家乱说后的余小九描写的十分苦恼。 帖子下面清一色的附议，表示只是开开玩笑，不是故意造谣。 极少数人表示白长一张脸，开不起玩笑。然后被楼主拉黑掉。 于是，在一晚的发酵下，沈星野和余小九的话题被一锅端，温泽洲和余小九的话题也不再有，喻七玥和余小九的话题不复存在。 热心的各位校友开始组起了新的cp。 [沈星野x喻七玥] [喻七玥x温泽洲] [温泽洲x沈星野] 第41章 第41章 “我出去接人。” 邱安接了个电话，往门外走。 “还有朋友？”余小九问温泽洲。 温泽洲坐在椅上，摸着桌上的麻将，“不然呢？你又不会，我跟邱安两个人玩？” “……”余小九默了几秒，“你们的朋友我不认识，我自己出去逛。” 她说着就要出去，温泽洲连忙道，“你认识你认识！你都认识，不用走，就待在这儿。” 温铎出差回来，知道他三天两头不回家，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给他禁了足。 这不周末，他缠着余小九，这才出门透了气。 “我认识？”余小九正想着，门锁一转。 邱安提着两袋零食，身后跟着两人。 余小九定了定眸，她还真认识。 “来，大妹子，你就在这吃吃零食。”邱安把零食放在一旁的皮质沙发上，“我特地给你买的。” 那么两大袋，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买完的？ “屁，一看都是孙阳买的。”温泽洲翻了个白眼，又招呼着他们，“来来来，玩牌，好久没玩了，手痒死了！” 余小九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入座，视线不小心与人对上，她愣了愣，别过视线。 “前几天逛了你们一中的论坛，真热闹啊！”牌桌上，孙阳打出去一张牌，随口道。 余小九撕着火腿肠的包装，听闻条件反射的一顿。 “不怎么关注，怎么个热闹法？”邱安接话。 “每个热帖下面都在组什么cp。”孙阳笑了下，有意的看了眼余小九，“咱妹妹这么热度这么高的吗？” “余小九？她？给她和谁组cp？”温泽洲挺意外。 “喻七玥。”孙阳顿了顿，想不起来他的名字，“附中的那谁。” “我呢？没我？”温泽洲不满，“什么破帖子，没我？” “我这不没说完吗？”孙阳摸着牌，“有你。” 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温泽洲扬着眉，“哪组热度最高？” “哪组都凉了。”一直没说话的某人缓缓启唇。 火腿肠的包装不好撕，余小九好不容易咬开，听见喻七玥讲话，她抬起眸。 “被当事人一锅端了。”喻七玥又道。 孙阳：“噗哈哈！现在的发展就很迷。” 邱安：“怎么个迷法？” 孙阳侧了侧身，“手机在我兜里，你自己看。” 邱安划开手机，静了一会儿，他开始爆笑。 温泽洲也点进了论坛，顿时无语，“他们也是够无聊的。” …… 两大袋零食提起走的时候还是满的。 余小九一手提一袋，跟在他们的身后。 前面四人聊起来根本没她说话的份，更别说等她了。 外套口袋里手机一振，余小九放下袋子，摸出手机。 “提不动了？你挺虚啊。” 说话的人语气戏谑。 余小九把手机放好，“你有点烦。” 喻七玥嘴角勾笑，一手提起地上的零食，话题一转，“现在决定要考哪个学校了吗？” “还没。”提到这个，余小九就感觉有些挫败。 明明早就组织好了语言，黎荷一开口，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喻七玥脚步一顿，深看了眼她，语调却懒懒的，“你就是习惯了对你妈妈的那一套。” 第42章 第42章 “我知道。”余小九认同他的说法。 就是因为习惯了所以才难说出口。 “我记得你以前做事挺果断的。” 现在一件事犹豫半天都开不了口。 “什么？”余小九脸色呆板，透着不懂。 “没什么。”他隐隐做了决定。 —— 吃完饭，余小九想要回去，就跟温泽洲说了声。 “为什么啊？” “我作业没写完。” 温泽洲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想一出是一出，肯定要玩到晚上。 她才不要。 出了饭店，她看了眼路上来往的车辆，拿出手机准备打个车。 “地点……”余小九喃着，回头看着饭店的名字，视线下移，喻七玥跟了出来。 她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眉轻轻一抬，“又送我回家？” 她觉得，他的喜好就是送女生回家。 “带你去个地方。” 她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轻轻点了头。 …… 透过车窗，她看见了家暗红色的小店面。下了车，余小九往后扫了眼，“你要带我去哪里？” 身后是车站，她隐隐有一种预感。 喻七玥没回答，朝她轻抬了抬下巴，示意跟着他。 浅蓝色的大巴，车头前标着目的地。 “你要带我去安县？”她直直的对上喻七玥，心里的预感成了真。 男生默认，她又问，“为什么？” 安县是黎荷最不想让她去的地方，她又习惯了去哪都要跟黎荷报备。 “带你叛一次逆。”喻七玥回。 他语速慢，说的认真。 “我……”余小九顿时有些无策。 “信我。” 她脸上布着忧虑，还没做决定，大巴车就发出“轰轰”的发动声。 “走。”喻七玥拉住她的手腕。 坐上大巴，不安占了更多。余小九盯着窗外，风景往后移着。 她来来回回很多次，路上的一景一物她都清楚，可没有哪一次内心有这么不安。 她坐在座上，背挺的很直，牙齿无意识的咬着嘴唇。 手里的手机一震，她头一颤，迅速点开手机。 温泽洲问她去哪里了，黎荷说她没回家。 余小九双手握着手机，盯着信息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她移了目光，嘴里唤着人名，“喻七玥，我该怎么做？” 她撇着眉，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 “手机给我。”喻七玥伸出手，掌心对着她。 她立马做出回应，手机搭在他的掌心。 喻七玥收回手，她屏着呼吸，双眼看向他手里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男生的手把手机翻了个面，拇指长按着锁屏键。 余小九眉心一跳，他这是要关机！ 手机随即振响，陷入黑屏。 “没事。”他轻轻张口，“别怕。” 车摇摇晃晃，余小九有些晕，但不安占了大部分，她不敢闭眼。 变了天色，窗外有风，风透过窗口的缝隙袭进。 余小九就穿了件圆领毛衣，凉意扫在身上。 身旁的人有了动作，余小九侧眸，他正脱着外套。 下一刻，他把外套放在她身上。 “穿上。” 喻七玥里面穿着浅色毛衣，看上去没比她穿的厚多少。 “不用，你自己……” “我今天没抽烟。”他打断了她，话不对文。 “啊？” “衣服不难闻。” 第43章 第43章 她穿好外套，鼻间都是少年独有的清香味。 “你打算做什么？”余小九问。 他总该有个目的吧？ “我除了上次考试，没去过安县，你带我逛逛？” 手机被喻七玥收在身上。下了车，余小九首先想到的就是时垚，她看向他，声音轻轻的，“手机给我。” 她想给时垚发个信息。 喻七玥摸出手机，假意递给她，在她要接的时候又收回。他大手转着手机，似笑非笑，“你想清楚，真要开机？” 开了机，就不止温泽洲那一条信息了。 他怕她动摇。 余小九默了默，想到了这点，内心的不安和紧张一瞬到了极致，她怕，她真的怕。 喻七玥抬脚先走了几步，她赶紧跟上他，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 喻七玥回眸，她慢慢开口，“喻七玥，我们……要不回去吧？” 他先是一愣，身子慢慢转过去，手轻轻的把拽着他衣角的手按下去。 “你在担心什么？” “我……” “担心你妈妈骂你？还是打你？” “不……” 黎荷从来不会骂她，打她。 阴沉的天似乎应着她的心境，此刻的风中飘起了雨。 怕雨势变大，喻七玥拉着她进了站旁的小商铺。 安县相比于琦城，占地面积小了一半，建设也没有琦城先进和庞大。 小商铺店面陈旧，而像这样的商铺，安县有很多。 雨点越来越密集，落在地面溅起水花，打在余小九露出的脚踝上。 “来，进来，别被雨淋着了。” 戴着老花镜的奶奶手扶上门，看见檐下的两人，连招着手。 店内有些暗，奶奶拉开了灯，暗黄的灯光照在余小九的脸上。 她淋了点雨，发丝湿湿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老奶奶给她递了条毛巾，又走往内屋，“在这坐坐吧。” 喻七玥从货架上拿了把伞，拿着手机走到柜台扫视了一圈。 “用现金。” 余小九坐在木椅上，面色恹恹。安静了一会儿，她抬起头，“你没现金吗？” 喻七玥：“……” 他站在柜前，单薄的毛衣把他勾勒的很瘦。 他肯定冷。 余小九开始脱身上的外套，店内又小又静，她往下拉拉链的声音落入喻七玥耳中。 “穿好。”他道。 余小九没听，脱外套的动作很迅速。 “听不懂我说话？”喻七玥语气冷了几分。 余小九拿着外套的手一顿。 他这样有点凶。 老人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件夹克，她步子迈的小，走到人跟前，把衣服递过去。 喻七玥看着面前的老人，以及她递过来的衣服，一阵茫然。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穿的是越来越少了。”老人说着，把衣服往喻七玥怀里塞，“快穿上。” “……” —— 天色暗了下来。 喻七玥把余小九的手机开机，递到她面前。 余小九看着递过来的手机，眼神质问回去。 “给你妈妈发个信息。” 余小九不动，目光盯着他。 他在开玩笑吗？现在让她给黎荷发信息？ “报个平安。”喻七玥道。 黎荷联系不到她，很有可能会报警。 余小九接过手机，屏幕一亮，界面弹了好多条信息。她稍稍一愣，又看喻七玥，“我要怎么说？” 第44章 第44章 “你发条语音，就说现在在安县，明天回去，让她别担心。” “明天回去？” “嗯。” “为什么？” “你先发信息。” 犹豫了几秒，余小九照做。刚发完语音，黎荷的电话就弹了过来，她又看向喻七玥。 喻七玥拿过手机，按着锁屏直接关机。 他竟然直接关机断掉电话？ “喻七玥。”余小九站起身，极力压着性子，“我妈妈真的会疯的！” “你没叛过逆？”他说，调子上扬，像是事不关己。 他这样的态度让余小九内心一火，她沉了脸色，语气强硬，“手机给我。” 喻七玥没有动作，她便上手要抢，却压不住身高优势，他举在半空的手机她怎么也够不到。 “喻七玥！”余小九忍到了极限，一掌用力的打在他胸前。 她不常动怒，甚至可以说，她在这几年从来没动过怒。此刻，打完喻七玥，她摊着手，“手机给我。” 喻七玥的脸比平时更暗了几分，他咬肌蹦起来，后槽牙轻颤，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余小九，我说过，你得信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余小九质问，“气我妈妈？”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做这些真的只是想气她，我可以告诉你，毫无意义。” “她不会生气，你懂吗？”她语速渐渐放慢，“她也不会怪我，不会骂我，她只会担心我，担心我离开她。” “我说过了，我妈妈没有安全感的，她需要我，她离不开我的！” 她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力度，话落，她又朝他摊开手。 喻七玥把手机给了她。她开着机，几秒后，屏幕一亮，又被人用手挡住。 “你既然跟着我来了，就代表你是抱有期待的。” “你的思维很容易跟着你妈妈走。” “你做什么都要照顾她的情绪，到底你们谁是大人？谁才是小孩儿？” 余小九双眸转看向他。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你相信我行吗？” “我怎么信你？”她问。 他现在带她做的这些，让她没有头绪，根本就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喻七玥从袋中摸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她的面关了机。 “温泽洲他们一直在跟我发信息，我跟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一时兴起，所以，你得信我。” 他好像很擅长安抚她的情绪。 她自己也知道，喻七玥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 余小九又开始纠结，手机里响起了铃声。 是黎荷打过来的电话。 她顿了秒，指尖点着接通键。 “余小九？你为什么去安县？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要去见余正光？余小九！你不要妈妈了吗？！” 电话接通，传来黎荷一阵抽泣声。 “小九，你怎么能让你妈妈担心你呢？你在安县哪里？叔叔现在来接你。”温铎拿了手机，“小九，叔叔一直认为你是乖孩子的。” 余小九不作声，隔着手机，她都能想到黎荷哭着的神态。 她见过太多次了。 “余小九怎么就不乖了？她去哪都报备，都快成年了，天天跟个几岁小孩儿一样管的，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连去个安县都要弄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以为余小九背着你们出国了呢！”电话里传来温泽洲的声音。 第45章 第45章 “你说什么？！你乱讲什么？”温铎怒声骂着，黎荷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所有的对话都收入耳底。 “余小九，”喻七玥轻声唤她，有些吞吐，“你要是……想回去……” 就回去吧。 “温叔叔。” 余小九张了张嘴，慢慢道，“请你照顾好我妈妈，然后……” “对不起，我明天会回去的。”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关了机。 女生的一系列操作让喻七玥有些发懵，她的目光对过来，手机慢慢递给他，“给你，船友。” 她这是信他了？ 反应过来，喻七玥接过手机，脸色缓和了些，他语气带笑，“想好了？” 她都这样了，还用问吗？ 余小九点点头。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旺啊，和好了就别吵了昂。”老奶奶说着，慢慢的略过他俩，扒着玻璃门。 屋外雨已经没再下，天色已经暗了。 喻七玥脱下夹克，搭在椅背上，他拉着余小九的手往外走，对着老人道了句谢谢。 —— “喻七玥是吧？我敬你！”时垚对着喻七玥举着杯子，“余小九最听她妈妈的话的，没想到被你拐出来了。” “别说了，我还没想好回去怎么面对我妈妈。”现在提到这个，余小九就愁。 喻七玥对着她道，“没事的。” “啧啧啧。”时垚干了杯雪碧，大口扒着碗里的炒粉，几秒后，她从碗里抬起头，“不过你们要住哪？酒店？我们这里只有宾馆，你们带了身份证吗？” 余小九，喻七玥：“……” —— 时垚领着两人回了自己的家。 她指着一间房，对着喻七玥，“那间你的。” “小九就和我睡啦！”转向余小九，时垚满脸笑吟吟。 入夜，月亮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余小九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客厅，发现阳台那边有微弱的亮光。她没在意，原路返回着，直到看见喻七玥睡的那间房门未关。 她往里面窥了眼，房内亮着灯，却没有人。 她想到了阳台。 余小九把房门掩好，往着阳台的方向走。 阳台的推门开了一半，从外面进着风。她还没迈出去，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没有开灯，只有手机锁屏界面发出的光。 喻七玥的脸就印在这样的光上，一手掐着烟，烟头闪着猩红。 注意到了人，喻七玥缓慢侧眸。 “余小九？”黑暗里看不清来人，他试探性的开口。 “喻七玥，你睡不着吗？” 听见声音，他扔掉还未抽完的烟，脚下一踩，又退着身子，“外面冷，你回去。” 他的声音忽远，余小九知道他刻意拉开了距离。她朝着他的方向靠近，“我并不觉得难闻，你不用离我那么远。” 喻七玥身体顿了顿，没说话。 “喻七玥，在小店铺的时候，我其实很纠结。”她说完，听到了一声低哑的“嗯”。 “接了电话后，我听见妈妈在哭。” “更纠结了？”他问。 “不。”余小九语气很淡，她又朝他贴近，声音很轻很轻，“我突然觉得……” “好烦。” 有丝风拂过，吹起了她的发丝。 “那个瞬间，我就很想挂电话了。” 第46章 第46章 “我之前有想过，哭是不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每次我妈妈一哭，我就没辙。”余小九想到了电话里温铎那番话，“温叔叔也一样，我妈妈一哭，他就会一直哄她。” “他还说我不乖。” 她说这话的时候，喻七玥感觉听出了委屈。 他有些好笑，语气像哄着小孩儿，“你乖。” 他说完，点开手机手电筒，放在台上。 光束对着上空，清晰了两人的脸。 余小九不理解他的行为，双眸看他时，正好四目相对。 “你很乖。”他嗓音哑哑的。 有了光，余小九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笑。 他本来长得就硬，笑起来说着这句话，看上去就痞痞的。 一个“乖”，他还重复了两遍。 余小九不知怎么，觉得脸微微发烫。 “你笑我？”她稳着表情，淡问着。 “没。”喻七玥却很认真。 “余小九，你真的超级乖。” 乖，很乖，超级乖。 这一系列的词从喻七玥嘴里冒出来，余小九觉得要炸了。 他就是在笑她！ 可是他脸上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他这么会装？ 还是说，这是他的真心话？ 余小九乱七八糟的想着，她觉得竞赛题都没有这么难想。 “你认识我是因为看见了我抽烟？” 他终于没说“乖”，余小九应声，“嗯，在厕所旁边。” 她印象很深。 喻七玥脸色僵了半秒，选择忽视掉。 “我第一次见你也是在抽烟。” “厕所旁？”除了那一面，她想不起来别的了。 这次脸色僵了一秒，喻七玥低着眸，目光又放的很柔。 “那天我和几个朋友在楼道下面抽烟，然后你经过了。你扫了我们眼，眼神挺平淡。当时初中，我和那几个人是出了名的混，没人敢打报告的。”说到这里，喻七玥轻笑了声。 “后来你带着教导主任站到我们面前，把我们一锅端了。” “……”余小九沉默，好一会儿，她问，“你编的？” 她压根就没有这印象。 “余小九，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对你有印象的？”喻七玥道，他的眼尾微微上扬，“凭你长得好看？” 余小九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一定，又听到他的下文。 “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乖乖女。” “乖”字重现，余小九这下确定喻七玥就是在笑她。 “你有次检查仪容仪表，和别人打起来了，还记得吗？” 余小九仔细回忆了番，好像有点印象。 “我那时候又觉得，你又乖又狠。” “……” 她又觉得“乖”字不是那么贬义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余小九问。 “电梯，你问我几楼那次。” 余小九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后来不告诉我？” 还是她先说出来的。 喻七玥上扬的眼尾慢慢压平，黑眸视着别处。 他记得她，不代表她也记得他。 “我不知道你记得我。” 毕竟初中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过话，说白了就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想到确实自己是很久之后才想起的他，余小九默了几秒。 “我不习惯记人和事。” 一些不大重要的人和事，可能过了一天她就记不清了。 “但是我记住你了。” 说明她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喻七玥黑眸亮了亮。 下一秒，“毕竟那么难闻的厕所旁。” “……” 第47章 第47章 她跟厕所过不去了？ 喻七玥气的想笑。 又有风拂过，喻七玥收了手机，“外面冷，去睡觉。” “可是我不困。” 她第一次不听黎荷的话，现在都觉得亢奋。 “嗯。”喻七玥懒懒的应着，音拉的很长。 他轻轻的拽住余小九的胳膊，把她往屋里带。 “我挺好奇，你朋友家里没大人？” 他一个男的被一女孩儿带回家本来就不好，还没见家里有一个家长。 余小九稍静了几秒，“时垚她妈妈不在这屋。” 她对着黑暗往一边指了指，“对面的小房子是她妈妈住的。” 喻七玥嗯了声，没问了。 他推开被掩着的门，见身旁的女生没有要走的意思。 “想跟我睡？” “……” —— 上午九点多，余小九自然醒了。她洗漱完敲着喻七玥的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他拖着倦意的脸，门半掩开，“嗯？” “什么时候回去？”她问完，才注意到他眼底的两团乌青。 “你一晚上没睡？”她又问。 “有点认床。” 喻七玥又退回房里，余小九跟了上去。 “什么时候回去？”她在他身后跟个复读机一样。 喻七玥弯着背整理被子，毛衣后摆往上卷，精瘦的腰露了出来。 “下午。”他应着。 他刚睡醒，声音暗哑。 余小九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他露出的腰部也一览无余。 余小九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有病。 她竟然想上手掐一下。 喻七玥理好被子，发觉到身后的少女已经很久没了声响，喻七玥缓缓侧身，刚才还在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 安县为数不多的高档小区，高层建筑下绿植颇多，公园水岸旁还有欧式凉亭。 余小九初中就住在这里。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小区里的陈设有新有旧，余小九觉得，又陌生又熟悉。包括整个安县，她都是陌生又熟悉。 喻七玥说让她带着逛逛，她想不到还能去哪里逛。 相比之下，最熟悉的地方，除了附中，时垚家，就是这里了。 喻七玥在亭下坐下，“不上去？” 他猜到这是她爸爸的住所。 余小九在他对面坐下，“他应该不在家。” 而且余正光有了对象，她就更不该打扰了。 “坐会儿就回去。”她说。 这里是她心口唯一觉得有点眷念的地方了。 亭子旁有小孩儿嬉闹。 余小九撑着脸看过去。 公园沙坑里几个小女孩儿玩着做饭游戏。 “我当妈妈，你当姐姐，你当妹妹。”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分配着角色，又开始往道具碗里盛着沙子。 “我才不要姐姐，我不要当妹妹！”短头发的小女孩儿对分配的结果不满意。 她比身边的两个小女孩儿身型大了一点，双马尾女孩儿给她“一碗饭”，她反手打翻在地。 “我说了我不要姐姐！” 双马尾女孩儿看着沙地上的碗，又被短发女孩儿这么一斥，眼泪哗哗的就涌了出来。 “你凶什么？我妈妈说你本来就有个姐姐！你妈妈是小三！你抢了你姐姐的爸爸！妈妈让我不跟你玩，我还和佳佳陪你玩，陪你玩你还凶佳佳。” 扎着一个揪揪的小女孩扶着双马尾起身，收着地上的碗，对着短发女孩儿做了鬼脸，“略，我们才不和你玩呢！” 喻七玥听的饶有兴致，“你这小区情况挺多啊。” 第48章 第48章 短发女孩儿坐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捶着地上的沙。 “你去哄哄？怪可怜的。”喻七玥看向余小九，语气不认真。 “为什么？”余小九觉得他有些莫名，“我不认识她。” 她不认识为什么要管？ 而且就看刚才的情况，明明就是那个小女孩儿太凶了。 又看了小短发几秒，余小九皱了皱眉，感觉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喻七玥站直了身，在余小九的注视下，慢慢走向沙坑。 女孩儿抓着沙子乱撒，身上到处都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昂起头。 “脏死了。” “你才脏！”女孩儿立马起身，扭头就要跑。 余小九跟着过来，女孩儿看见余小九的一瞬，突然又暴躁了起来。 “你是爸爸房间照片里的人！”她指着余小九，“你来干什么？你要抢我的爸爸吗？” 余小九脚步一定，打量起这个小女孩儿。 她大概一米左右，刚哭过的眼睛此刻正瞪着余小九。 “你滚回去！不许你抢我的爸爸！”小女孩儿又返回沙坑，双手伸进沙子里。 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喻七玥来不及细想，看着小女孩儿的手从沙子里抽出来。 他快步走到余小九身前，半秒不到，他身上就被扔了几团沙子。 扔错了人，女孩儿的动作也不见停。她双手又伸进沙坑，还没抽出手，整个人就被拽起腾在半空。 “你放开我！我要我妈妈打死你！” “认错人了吧你？”喻七玥把她丢在一边，拍着身上的沙。 “她没认错。” 喻七玥侧眸，余小九已经立在他身旁。 她看着地上的小女孩儿，半弯着身子，嘴角一抹笑，语气却并不友好。 “快去叫你妈妈来打我。” 余小九双眸沉着，眼里再没了笑意。 这女孩儿她还真见过，在手机里，和余正光逛服装店。 这就是余正光对象的女儿？ 结合到扎着揪揪的小女孩儿说的话，余小九就更肯定了。 “哼！我一定会告诉我妈妈的！”小女孩儿提到自己的妈妈，底气十足，站起身蹬着灌了沙子的鞋，又指着余小九，“你不要想着抢我的爸爸！那是我的爸爸！亲爸爸！” 喻七玥轻笑一声，事情也明了，他一副很凶的表情，凝着她。 两个人瘫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恐吓儿童。 “我要让我的爸爸妈妈……打死你们两个……”被两人盯着，小女孩明显中气不足，隔了半秒，她对着正前方晃着手，“妈妈——” “他们欺负我！” 顺着目光，余小九侧身，女孩儿的妈妈与她不过几米距离。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家……”对上余小九的脸，女人身子一顿，表情定住，“余小九？” 余小九面色不变，眼神更多了几分凉。 “妈妈！”女孩儿跑着扑到女人怀里。 “没事没事。”女人抚着女孩儿的头，再次看向余小九，厉声道，“你欺负我女儿干什么？” 真好笑，明明是她女儿乱扔沙子。 喻七玥嘴微张，欲要开口，左手被人轻轻握住。他楞了楞，看向余小九。 “我也奇怪呢，我干嘛欺负我妹妹？” 第49章 第49章 “我才不是你妹妹呢！”短发女孩别过头，凶凶的吼着，又朝着妈妈女人道，“妈妈，打他们！” “菡菡乖，先回家。”女人把女孩儿支开，双眸打在余小九身上，“聊聊吧。” —— 家门口，余小九听到了门内摔东西的声音。她以为黎荷和余正光又吵起来了。 推开门，一个陌生女人挡在她面前。 “让开！”女人推着她的肩，想要出去。 她身后是坐在地上红着眼的黎荷。 大脑完全没有思考，余小九直接关上了门。 女人握着把手要开，她就拽住她的手。 “让开！”女人吼着。 “小九，小九让她走。”黎荷抽泣的开口。 她发丝凌乱，额头上有轻微的擦伤，透着红肿。 “你打我妈妈了？” 余小九比女人矮了一个头，她与她对视，气势完全不弱。 “是啊，我就是打她了，真没用！自己的男人都变心了还粘着不离婚。” “啪”的一声，一掌直接甩到女人脸上。 女人被打的发懵，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抬起手，她要反打回去。 余小九一手握着门把手，女人的巴掌就要贴上脸颊的时候，她用力一推。 女人身后是敞开的门，她被推在门外，还险些摔在地上，随即，余小九关上门。 余小九问黎荷，那女人说了什么，可黎荷不愿意说。 余正光知道了这件事，和黎荷吵了起来。 被别的女人欺负，丈夫非但不向着妻子，反而偏袒女人。 黎荷心寒，带着余小九去了安县。 再次看见那个女人，是初二那年。余小九跟着黎荷回安县，打开门，看见了满地的衣物。 房内床上，躺着一对男女。 —— “没什么好跟你聊的。” 余小九拉着喻七玥的手就要走。 “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我跟你妈妈说了什么吗？” 余小九顿了顿，想到了那一幕。 女人向她走近，喻七玥横目一扫，她又定住步子。 “你爸妈都离婚这么久了，你不知道他们有事瞒着你吗？”她的语气像是掌握着什么机密。 “他们不想让我知道是他们的事。”余小九道。 她不想继续在这里跟这个女人扯这些，偏头看了眼喻七玥。 “走吧。”她小声说着。 喻七玥握紧她的手，略过女人。 现在的余小九站在那女人身边，比那女人还高了几分。她不用抬起头，眼神淡淡的平视着她，“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女人的神色微微一僵，又迅速调整好。 她怎么会知道？只是说说而已吧。 “我要是你，我不会有脸见人。”余小九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跟我爸，挺配的。” —— 她穿着时垚的衣服，粉色的毛绒外套衬得她更白皙。 大巴车晃着，余小九开了点窗，脑袋靠在边上。 她回去要怎么跟黎荷说呢？ “余小九？”喻七玥轻唤了声。 “嗯？” “我想一件事想到现在。” 他一句话说不到重点，余小九耐着性子，“什么事？” “那个小女孩儿，是你爸的女儿。” “知道。” “我的意思是，她是在你爸妈离婚前出生的。” 眸光微动，余小九猛的转过头，对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 第50章 第50章 她的反应让喻七玥有些意外。 他单挑着眉，“你这反应……你知道？” 余小九舔了舔唇，一张清冷的小脸蛋凑到他面前。 她来了兴趣，语气有些欢快，“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那女孩儿是余正光的孩子很正常，可以想成是余正光和黎荷离婚后生的。 但说是离婚前…… 她扑闪着水眸，等着他回话。 少女的目光灼灼，喻七玥一时不知道回话，良久，他轻咳了声，别过她的视线。 “年龄对不上。” 如果是离婚后出生的，女孩儿最多三四岁，那她那副模样显然不是。 只能是离婚前了。 也就是说，余正光出轨，并且早就有了个女儿。 听到回答，余小九点了点头，“你都能猜到的事，他们觉得还能瞒到我。” 她知道那女人有孩子后，第一反应就是余正光出轨生下的。 想必那时候找上门，是告诉黎荷自己和余正光生了个孩子，逼黎荷离婚。 黎荷心里还念着余正光的好，舍不得离。余正光又向着情妇，她自然寒心。寒心归寒心，但并没有要离婚的想法。 直到看着两人躺在床上，她问余小九怎么办。 “离婚。”余小九说。 她一再顺着黎荷，照顾她的情绪，不只是因为她是她妈妈。 她心疼黎荷。 心疼余正光对她的种种。 喻七玥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她妈妈如此了。 “余小九，对不起。”他突然开口，双眸深深的视着她。 余小九怔了秒。 “没什么。”他又扭捏的转过头。 他如果知道她妈妈的缺乏安全感来自于丈夫的出轨，一定不会带她去安县的。 “喻七玥。”她又轻唤了唤，视线交汇，她也道，“对不起。” 她还打了他。 她那一掌，可是用了很大的劲儿。 喻七玥也是一愣，轻抬着眉，“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她也学着他讲话。 余小九抿着嘴唇，笑眼弯弯的。昨天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安的。 “那你回去怎么跟你妈妈说？” “和以前一样啊。”她回，“不过你的话我会记得的，我会好好告诉她，我想去青阳，想考南大。” 和以前一样的照顾黎荷的情绪，但是不会让她左右自己。 她昨天挂完电话，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畅。 她觉得喻七玥说的对。 说的很对。 得先考虑自己。 “喻七玥。”她又唤了声，小手在他眼前摊开。 她在小店铺对他做过同样的动作。 喻七玥一时讶然，他身上没有她的手机。 不过一秒，他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轻轻的放在她手上。 “你把手机打开。”余小九想，她又不知道他的密码。 “没有密码。” 现在还有人手机不设密码？被人偷了怎么办？ 余小九划开屏幕，手往屏幕上戳着。 喻七玥凑过去，看见她在电话簿上打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号码，微信也是这个。”她说着，手点了保存。 保存完她想着确认一遍，手指点着联系人。 喻七玥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三个。 “爸”排在第一个，“余小九”排在第三个。 第二个…… 喻七玥眸光一闪，一下慌张起来。 他拿回手机，直接放进兜里。 他的动作很快，但余小九还是看见了。 喻七玥垂着眼皮，神色如常。 “喻七玥。”余小九直接问，“白孔雀是谁？” 第51章 第51章 “……” 见他不说，余小九也便不问了。 “孙阳。”他又突然回。 孙阳？白孔雀？ 他是怎么把这两种生物联系在一起的？ 余小九不解，脸上写着不信。 “孙阳挺白。”喻七玥解释。 余小九在脑里搜寻着孙阳的长相，嗯，是挺白。 她信了，忍不住调侃，“你起备注的方式挺特别的。” —— 到了车站，余小九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温泽洲。 “余小九！”他见到人，箭步过来。 “你去安县好歹也告诉我一下。”温泽洲沉着语调，压抑着怒火。 她去哪里，他都会帮她。她去安县，瞒着黎荷，瞒着温铎，连他也瞒。 他给她发信息她不回，给喻七玥发信息也不回。 温泽洲深眸看向余小九身旁的人，“你为什么跟余小九一起？” 余小九从来不会这样贸然行动。 “你带她去的？”他又问。 喻七玥厉眸更黑，回看着他却不回话。 他默认了。 “是我想去的。” 两个人比她高了一截，双人对视，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战争。 温泽洲显然不信余小九的话，他握住余小九的手，跨步就走。 “温泽洲，温泽洲？你……你别……” 他的步子迈的很大，余小九跟不上。他的手握的很紧，她觉得手有点疼。 “温……你突然发什么脾气？”她被温泽洲带着走，根本来不及跟喻七玥道别。 喻七玥站在原地，黑眸死死的盯着他俩紧连着的手。 —— “温泽洲，温泽洲我手疼。” 手脱了束缚，余小九轻揉着被握红的手，她还没生气呢，温泽洲又斥着她。 “你跟喻七玥才认识多久？你就单独跟他出去？你了解他吗你？就敢跟着他！”温泽洲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眼底布着红，他双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肩，“余小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如果喻七玥对你图谋不轨，你就被人骗了！” “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他一顿输出，扣着肩的手也愈发用力。 被他骂，被他弄得肩膀也痛，换做平时，余小九会很生气，可是现在，她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温泽洲。”余小九缓缓启唇，像哄孩子一样抚着他的情绪。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骂我了。” 她的语气柔的像风，轻轻的扫走了他心里的火。此刻，温泽洲眼里软的像水，他顿了好久，双手慢慢从她肩上放下。 “对不起，弄疼你了。” —— 温泽洲说，家里没人。 走进玄关，余小九换着鞋，看见鞋柜里温铎黎荷的拖鞋都在。 真不在家？ 她很疑惑，“温叔叔有饭局吗？” “不清楚，我醒来他们就不在家了，给老头发信息也没回。” 温铎娇养黎荷，她去蛋糕店坐一天他都舍不得。工作都不用她做，每次有饭局晚宴这种娱乐的活动，他才会带她去放松。 可是黎荷现在应该很伤心，也不会出去。 按黎荷的性子，应是在家等着余小九回来。 “先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温泽洲道。 第52章 第52章 “嗯。”她应着。 …… 马上就要二模，参加数学竞赛又废了点时间。余小九卧在转椅上，腿上放着复习资料。 她得巩固知识。 手机响起微信信息提示音，余小九晃着转椅，嘴里咬着笔，扫了眼床上的手机。 她抱着资料，爬上了床。 微信页面，联系人冒着小红点——好友申请。 那人头像是只猫，看上去是只小布偶。 她点了同意。 那边很快发来问候。 “你还好吗？” 他是想问她跟黎荷怎么样？ 余小九正要回，手指刚触碰到键盘上，又停住。 “你是？”点击发送，余小九忍着笑。 她知道他是喻七玥。 对话框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好久，那边扣了一个问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余小九打着字，对方又发来一串文字。 余小九眯着眼，与其说是一串文字，还不如说是一串乱码。文字加着字母，合起来完全看不懂。 接着，又是两秒钟的语音。 点着，传出了小猫的叫声。 余小九顿了顿，下一条语音又来了。她点开，是喻七玥的声音。 “我家猫说，”他懒懒的调子，“‘它是只猫’。” 这是什么意思？ 余小九从头开始看聊天记录，片刻，她恍然。 她问他他是谁。 他装猫，还用猫伪装。 余小九不禁扬唇，他怎么反差这么大？ 窗外传来声响，余小九竖起耳朵，听到关车门的声音。 是黎荷温铎？ 她关上手机，套上拖鞋，拉开门就要下楼。 门开的同时，温泽洲也从房里出来。 四目相对，余小九问，“你干什么去？” 他躲温铎还来不及，现在是准备迎接？ “拿外卖啊。”温泽洲不以为然，提着步子，手刚碰到围杆，就看见楼下的温铎。 他顿步，又看着余小九。 “你以为我是闻到你的外卖香？” 她也扶着围杆，往下看，却不见人了，灯也被关了。 “快凌晨了，他们得睡了。”温泽洲说着，蹑着手脚往下走。 他在家不爱吃饭，光点外卖，被温铎抓个正着免不了一顿骂。 温泽洲下楼就奔向厕所，余小九停步，也不好跟着去。没过一会儿，他就从里面提着两个外卖袋出来。 “？” 他怎么做到的？ “啧，楼下厕所不是没设防护栏吗？我每次点外卖就让骑手从院子外翻进来，然后放到这里。”温泽洲解释着，话里得意。 想不到吧，这么聪明。 余小九无言，这种办法只有他能想出来。 “你又点外卖？”温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房门，压着声斥着，“说了多少次了外面的东西不卫生。” “不……是余小九想吃的！”温泽洲看向一边的余小九，使劲儿使着眼色。 “啊……是，对，是我想吃。” 温铎轻哼一声，明显骗不到他。目光移向余小九，他又缓了语色，“小九啊，叔叔想跟你聊聊。” 他本来就是想上楼找余小九的。 “好。” 没了自己的事儿，温泽洲迫不及待就离开。 客厅里亮了灯，余小九坐在沙发上。 “小九，你妈妈……” 他是要说自己不懂事，让黎荷担心了吗？ “是去看医生了。” 余小九一顿，“生病了吗？” “心理医生。” 第53章 第53章 心理医生？ “有一段时间了。”温铎继续道，“她知道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特别是你来这边后……每周我都会带她去一次，其实最近已经好很多了，但是昨天……” 昨天她背着她去了安县。 “我不知道……” 余小九暗着眸子，双手贴着，指甲不觉的扣着手背。 “前些日子，你不是想去安县吗？你妈妈没能同意。后来去看了医生，状态就好很多了。” 所以温泽洲找黎荷说那事的时候刚好是黎荷看完医生后。 所以她才会突然同意。 “听你妈妈说，想去青阳？她跟我说那里太远了，舍不得你，说不让你去？” 余小九点了点头。 “她很配合医生，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住。”温铎轻声道，“小九，给你妈妈一点时间好吗？不要怪你妈妈，你妈妈其实是想让你开心的。” “还有我，”他顿了顿，“叔叔昨天有些急，对小九说了重话，小九别怪叔叔好吗？” 他说完，余小九一时间不能思考。 温铎并没有责怪她，还让她原谅他。他所谓的重话，其实都算不上。 “不会的。”余小九重重的摇着头，“我不会再这样了。” —— 知道黎荷在看心理医生后，余小九心里暗暗发誓，不会再刺激她的情绪。 而后，黎荷也同意了她考南大的想法，她说，以后别再让她担心，想去哪里她会同意，但一定不能瞒着她。 余小九很开心，觉得心里的雾终于散了去。 …… 四月中旬，高三组织了二模考。 李冉皱着小脸，埋怨着天天不是小测就是模拟考。 有坏也有好。 学校通知，高三二模以后，就没晚课了，说是不能让学生大脑紧绷。 考完后，温泽洲准时等她。 余小九一出教室门就能看见靠在一边的温泽洲。 “考的怎么样？”余小九问。 “每张卷子我都填了一半！”他炫耀般的开口。 好在他家境好，不然除了读书这条路，其他的很难走出头。 余小九无奈的扯了扯书包背带。 “我今天用脑过度了。”温泽洲说。 余小九懂他的意思，他想出去玩，但是她得一起。 毕竟她自己一个人回去，温铎知道他还在外面就会骂他。 倒也不是怕温铎骂，用温泽洲的话说，他家老爷子的嘴皮功夫他一点都不怕，但奈何老爷子会停掉他的卡。 这段时间余小九总是上完学就回家复习，也没有出去过。 想了想，余小九点着头。 “行！那我叫上邱安。” 邱安和孙阳关系好，到时候肯定也会有孙阳。孙阳和喻七玥关系也不差，那…… 余小九眼眸看着温泽洲，“喻七玥呢？” 喻七玥会来吗？ 上次在车站，温泽洲和喻七玥对峙的时候，脸色都不好。 不会有矛盾了吧？ “肯定来啊。”温泽洲想也没想。 说白了他们这岁数的男生，根本不会记住这些小事。 给邱安打完电话，温泽洲才后知后觉。 余小九问他喻七玥来不来？ 为什么不是问孙阳？ 而且为什么只问他？ 想到这里，他停了步子。 余小九往前走着，发觉身边没了人，她回头，“怎么了？” “余小九，你跟喻七玥以前认识吗？” 第54章 第54章 他这个问题很熟悉。 好像之前也问过她。 余小九疑惑，“你为什么这么问？” 温泽洲啊了声，装着不在意，笑道，“好奇嘛，你光问他，都没问孙阳。” “而且上次你还和他单独出去。” “我不知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如果你们以前认识的话，我倒是还能理解。” 他说了好多，余小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沉而久，好像能把他看透。 温泽洲轻咳了声，不自然的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走。 “是认识。” 得到了回答，温泽洲瞳孔微微一颤。 “真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在琦城能接触到的人，除了他，就是邱安，什么时候认识喻七玥的？ 温泽洲又想到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在ktv，明明就不像认识的样子。 他越想越多，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可以让她装做不熟？ 想到深处，余小九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 初中吧，我转来琦城那会儿，他当时也在那里念书。” “不过刚开始没认出来，后来才想起来的。” 她说完，温泽洲大脑里的废物全部消失。 “这样啊。”他喃着。 这也难怪他不知道了。 他初中叛逆，被温铎丢进了管教学校，跟余小九不在一起。 中考完，他本来是打算辍学不读的。后来得知余小九可能会转来琦城。按照她的成绩，来琦城会转到一中。 他想跟余小九一起，所以他求温铎，让他用钱把他塞进去。那时候温铎还以为这臭小子迷途知返了，心里是一个欣慰。 高一过了，不见她来，高二完了，还是不见她来。眼看着高三都要结束了，还是没见她。 直到寒假，他去接她，她说她会在这边上学，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纵然知道她来这边不是自愿的，也并不开心，只要想到以后他能天天见到她，他就觉得很高兴。 温泽洲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目光就移不过去了。 那时候的余小九，站在黎荷旁，比他矮了半个头。她黑发披肩，一身白裙，他觉得，她就像仙女一样好看。 他跟别人炫耀，说他有个妹妹，长得很好看。有人调侃，不带她出来是想像金丝雀一样养着吗？ 金丝雀？ 温泽洲那时候想，她如果是金丝雀，他会给她打造世界上最好看的笼子。 直到有一天，庆祝邱安出院，他请了很多人吃饭。饭桌上，他看见了喻七玥一直看她，他隐隐害怕，自己的金丝雀会被他打开笼子放走。 所以他借着醉意在车上问她，“你跟喻七玥以前认识吗？” 后来他酒醒了，听见门外有人叫他。他开了门，装醉抱她。 那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她的骨架小，小小一只，全部被他锢在怀里。他下巴贴着她颈，只要再近一些，嘴唇就能贴上她的脖子。 他慢慢靠近，却被她推开。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听黎荷的话，得知她背着黎荷离开琦城时，他有些害怕，怕她有一天也会一声不吭离开自己。 在知道她是和别人一起，并且那人是喻七玥后，他很生气，同时又更害怕了。 他觉得他的金丝雀马上就要飞出笼子了。 第55章 第55章 吃着路边小摊，身子旁的几个朋友聊的天南海北。 一张小方桌，除了面熟的几人，就没有别人了。 知道余小九不喜欢酒味，他们就喝着汽水。 孙阳突然问道，“妹妹，听邱安说你二模又是年级第一？成绩这么好，打算考哪个大学？” “南大。” “南大？在青阳啊，黎姨同意了？”温泽洲轻声问她。 余小九点着头，又听见孙阳说，“南大好啊！有前途，像我这样的，以后只能去街上给人擦鞋。” 他笑着，说着玩笑话。 “擦什么破鞋，我养不起你吗还？”邱安没好气道，他打开一罐可乐，怼着灌进喉咙，气势跟喝啤酒一样。 孙阳愣了愣，“行！说好了啊。” “艹，也不知道过年是谁带头找我发红包，妈的现在就有钱养别人了？”温泽洲道。 他们闹着，有些热闹。 余小九偷偷看向喻七玥，他耷着眸，周遭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 发觉到有人看他，他抬眸，与她对视上。 他压低的眸突然变化，深深的卧蚕显出，脸上挂着笑。 喻七玥穿着黑色背心，脖子上挂着个链子，他脸上带着痞笑，嘴唇微张，做着口型。 “看我干嘛？”他动作很慢，每个字都带着停顿。 余小九一顿，别过头端起可乐，她张着嘴，喝的同时，有可乐顺着她的下巴流到脖子上。 她轻啊了声，手往桌上够着纸。 “啧，你多大了？喝个水都漏？”温泽洲眼疾手快的抽了张纸，帮她擦着水渍。 “不关你事。”余小九小声反驳，余光看见喻七玥又已经垂了眸。 很快，桌上的小吃已经剩余无几，这场小聚也近了尾声。 余小九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要一起回去吗？” 她发送完，轻轻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生。 男生摸出手机，看着手机怔了秒，随后，余小九的手机有人发来一条信息。 “要我送你吗？” 她之前就说过，感觉他很喜欢送人回家。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是在强迫他。 何况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意思。 余小九有些不悦，“不。” “温泽洲，我吃饱了。” “行，你等一会儿，我们一起。” “等不了。”她说着就站起了身，才不管温泽洲。 —— 小吃街离别墅区并不远，中间隔了一片街巷，徒步一刻钟就到了。 她靠着摊边走着，路过了很多家小摊。小摊前全坐着人，有滋有味，一片热闹。 手机传来提示音，余小九点进去。 “你在哪？” 是喻七玥发来的。 关他什么事？ 她还有些气，明明自己就不是要他送她的意思。 她才不回他。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见有人念了她的名字。 余小九回头看，只有一排桌椅，上面全是吃着东西的人，人声很多很杂，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分钟后，周遭没了小摊店，便安静了许多。 她往前走着，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随即挂掉。 没走几步，余小九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鉴于刚刚她听错了别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她以为又是错觉，不在意的继续走着。 又走了没几步，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近。 这是错觉吗？ 余小九猛的回头，身后竟然有一个男人跟着她！ 他的步子很快，看见她回头后，直接跑着过来。 察觉到危险，余小九撒腿就跑。 身后还传来男人的声音。 “余小九？！余小九！” 第56章 第56章 她不知道追她的是什么人，内心被恐惧占据。她边跑着，边摸着手机。 小巷深处没什么灯，被黑暗笼罩。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余小九能感觉到，他与自己不过几米距离了。 她慌乱的点着手机屏幕，想给温泽洲打电话，忙音持续了几秒，还是没接通。 脚下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余小九猛然摔倒在地。 “跑？跑什么？你就一个人，跑的了吗？”那人追上了她，见她摔在地上，倒是奸笑，语气带着不屑。 余小九突然觉得，他那笑声是在哪里听过。 她忍着痛意爬起身，那男人就直直的站在她面前，只要他伸手，就能抓住她。 “你认错人了？”余小九带着理智，手握着手机背在身后——开着录音。 她又慢慢调整着方向，随时准备跑。 “温泽洲女朋友，余小九，你觉得我认错你了吗？”那人每说一句话，就要靠近她一分。 他身上全是恶臭味，余小九恶心的后退着，刚要跑，手臂就被他拉住。 “你说要是我把你强了，温泽洲会怎样？” 他凑近着她，嘴往她脸上靠。 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他被刺得闭眼，手挡着眼睛。 余小九看准给了他一脚，抬起脚就跑，她把手机手电筒的光关掉，转身跑进了一个窄胡同。 身后男人的骂声和脚步声紧追着她，她往前跑边往身后扔障碍物。 “我在xx大道xx巷里，有一个男人正在追我……”她报了警，语速极快。 跑了没几步，她发现，前面尽头竟是一堵水泥墙。 这是一条死胡同！ 她停步，绝望在一瞬到了顶峰。 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乱。 温泽洲，温泽洲！ 拜托你接电话！ 她拨过去！ 嘟…… 还是忙音！ 窄胡同响着摔重物的回声。 那人追过来了……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此时，手机突然来电，她来不及思考，手指上滑。 “有人在追我！我……” “在哪儿？”他打断她。 xx街巷里的窄胡同。 可是他并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 她蹲下身，缩在纸箱木板堆叠的角落，发过去位置共享，还来不及看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这儿！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那人已经追上来了！ 余小九连忙挂了手机，手指往音量键上按着。她捏着手机，身体由于害怕颤的厉害。 他只要往前走个十来步，就能发现她了。 胡同突然有了亮光。 那人打着亮，往前一步步走着。 “哟，死胡同，我看你还能躲到哪儿？” 挡在她身前的纸板上也被印了光，她贴着角落抱着自己的身体，呼吸也放的很慢，生怕被他察觉到动静。 突然，她听到了很重的脚步声。 是那种跑过来的剧烈声响！ 那男人也听见了，打着光回头看，灯光照在人影身上。 他眼神聚焦了一秒，收起光就往胡同里面跑，可是他忘了，这是条死胡同。 身后的人赶上了他，一手抓住他的后颈就往地上按。 男人背后受力，整个人往地上倒，他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要起身，后脑勺又受了力，脸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倒地的动静很大，声音又很近，仿佛就是在余小九面前。 胡同很快陷入黑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探又不敢。 彼时手里紧握着的手机有了亮光，照亮了她的这一角，她慌乱的把手机盖在地上。 “余小九！”有人喊她。 第57章 第57章 声音来源于她的前方。 余小九连忙站起身，手机里的光往胡同照。 那男人就摔到了她的眼前！ 又不出一秒，远处响着警笛的声音。 她如释重负，身体解脱了一样蹲在地上，她抬着眼，看着把那男人按到在地的喻七玥，“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 警察很快找到了这里，带走了地上的人，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又对着喻七玥道，“等会儿做个笔录。” 周遭恢复平静。 余小九还是蜷在一旁，头埋在膝里。 喻七玥站在她面前，轻轻的蹲了下去。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没事了。” 余小九抬头，昏暗下她只能看到眼前有一张模糊的脸廓。 “喻七玥。”她的声音轻的像在自言自语。 但喻七玥听的很清楚，他应着，心疼的厉害。 要是他没能赶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他来了，她也没事。 “没事了。”他又说了一遍，另一只手也抚上了她的肩。 “我给温泽洲打了两个电话。” “他都没接。” 她最信任他了，可是他不在。 明明应该很伤心很难过，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别人的事情。 “喻七玥，谢谢你能来，真的……”她说着，身体突然被人一带，整个人跌到喻七玥的怀里。 喻七玥揽着她，双臂紧紧的锁着。他也不说话，感受着怀里小人的存在。 余小九，我在。 不是只有温泽洲，还有我。 余小九也没动静，许是被吓的不轻，又或是，她现在很需要一个拥抱。 片刻，在幽暗下，余小九手往喻七玥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喻七玥慢慢松开她，少女的声音空灵又平静，“那个男的，是卜涛杰对吗？” —— 做完笔录，已经快十点了。手机里有多个未接来电，微信里的未读信息也占了屏幕。 余小九给黎荷回了电话，“在回来的路上，刚刚没看手机。” 安抚完黎荷，喻七玥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妈妈？” “不想让她担心，”余小九回，“而且，我也没出事不是吗？” 她收好手机，双眸对着他，“喻七玥，真的很谢谢你。”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她是对他说了好多句谢谢了，可是除了这句话，也只有这句话了。 她的腿摔倒的时候，膝盖蹭破了皮，虽然不重，但走路会有些痛。 她走的有些慢，时不时的给黎荷回着信息。 喻七玥习惯性的走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步伐节奏，始终保持着距离。 余小九的一头卷发很乱，杂杂的散在背上。 看着她的背影，喻七玥眼前浮现着她曾与他的无数次擦肩，然后，只能注视着她远远离去。 “喻七玥？” 面前的少女突然回眸，她轻唤着他，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 “走那么慢干嘛？”余小九问。 那些背影的片段突然消失，眼前是她的脸。 见他还没反应，余小九道，“愣着干嘛？过来啊。” 第58章 第58章 没过几天，卜涛杰的父母找上了温家，哭着喊着跪在地上。 黎荷温铎这才知道那件事情。 有录音作证，证实了卜涛杰强奸未遂，如若得到了当事人的原谅，大大可以减轻刑罚。 黎荷护子心切，知道事情后恨不得对方坐一辈子的牢，又生气又难受。温铎携着保安带走了两人，安抚着黎荷的情绪，随即又联系律师准备打官司。 “小九那天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你人呢？！小九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温铎找到温泽洲，劈头盖地的就是一顿骂，他抬起手，狠狠的扇在温泽洲脸上。 “平时你在外面乱混就算了，你！你跟小九一起出去，连小九都保护不了！要是小九遭遇了不测，你用什么还？！” 脸上一阵火辣，脑袋也嗡嗡作响。 温泽洲跪在地上，他回味着温铎的那番话，只觉得胸口阵阵刺痛。 那天余小九走后，他来了酒瘾，几瓶酒下肚，早就没了意识，半醉半醒的时候，他听见手机的铃声响，眼却抬不起来…… 清醒后，他问她，她还说没什么事。 所以…… 那是她在求救吗？ 可是他没接到电话，她差点就遭遇不测了…… 那她该有……多失望啊…… 懊恼，自责！ 温泽洲一掌扇在自己的脸上，眼泪无声的滴在地板上。 …… 余小九的情绪完全没受到卜涛杰的干扰，她照常上着学，只是放学时，不再有人接她。 那天夜里，温泽洲跟她道歉，说着自己的不是，还没讲几句，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站在她面前，低着头落着泪。 她说没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他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如果真让卜涛杰得逞了，他得愧疚一辈子！她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却在他心里留下了坎儿。 “余小九，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他问着，眼底痛到极致。 他要怎么做才能原谅他自己？ 余小九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一中的资源那么好，你确定不好好利用吗？” 她本就没觉得他有多对不起他，最多那时候确实会有些失望。 她这么说，只是想给他一个明确的方向。 —— 和李冉正说着话，女生的目光往她身后定了定。 “有人来找你了，那下次再约吧！”李冉很快结束了话题，背起书包就走。 余小九侧身，门口站着个人。 此时夕阳未落，暖黄打在少年身上，墨黑的发都被染了层金光。 “又翘课？” “不上晚课我成绩也好。”喻七玥回。 温泽洲去了私立高中，留了两级。他听了余小九的话，准备努力。 余小九笑笑，她还真是富贵命，温泽洲不能接她放学，喻七玥倒是揽了这活。 漫漫长道，两人并肩而行。 “卜涛杰怎么样了？” “温叔叔说他认罪了。” 强奸未遂，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在叔叔找的王牌律师下怕是能坐上几年好牢了。 卜涛杰能找上余小九，说白了跟喻七玥和温泽洲有点关系。 那次ktv，他被他俩揍的时候，余小九就在场。 他打不过别人，连一个女生还欺负不了吗？ 温泽洲也是因为想到这个，所以才会那么难受。 要是一开始就护好了余小九，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喻七玥低着眸，眸色幽暗。 在ktv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把她拉出去，让卜涛杰看不着她的脸。 思绪万千时，余小九开口。 “喻七玥，高考前，我想做一件事。” 第59章 第59章 “我想打耳洞。”余小九说。 李冉送给她的那对耳钉，她很想戴上。 “等你高考后，我陪你。” “为什么要高考后？现在不行吗？” 她是真的不懂，难不成打耳洞还有什么吉日吗？ “打完之后发炎可是反反复复的。”喻七玥默了几秒，“而且有些事留在高考后做更有意义。” 余小九顿了顿，点了点头，“行。” “那你要打吗？”她又问。 喻七玥瞬间扯着嘴角，懒洋洋的语调，“我一个大老爷们打什么耳洞？” “可是邱安就有。”余小九怕他不信，补充道，“右边耳朵。” “我又不是……”喻七玥顿了顿，“我又不是他。” 余小九瞧他不愿意，也不勉强。 …… 琦城气温开始升高，蝉鸣聒噪，天空透着蓝，白云夹杂着一丝燥，学校木色的围栏里，栀子花盛的正好。 淡墨的天，校园内的路灯街道此地亮起，树下光影交织。 周遭很静，还没到下晚课的时间。 余小九站在公告栏前，栏上新贴了三模成绩。 远远的，喻七玥就看见了她。 他附在她身边，顺着目光看。 余小九的名字排在第三名。 她退步了。 “一次没考好，别放在心上。”他出声安慰。 余小九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高二的表上，喻七玥的名字很打眼。 她二模考时，他们同时期中考，那张表就是期中排名表。 “你很不像会学习的。”她点评着。 长得不像，作风也不像。 余小九想了想，喻七玥初中的时候就不像会学习的。 “只有学习这条路。”喻七玥盯着表上他自己的名字，回的认真。 校园里弥漫着栀子花香，浓郁又舒适。 余小九突然想到，附中也种了很多栀子花，这个时段，应该也满是香味了。 “余小九。”喻七玥突然唤她。 余小九侧头，他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她的侧脸，入眸，就是喻七玥的脸。 他睫毛长长的，往下垂着，眼眸耷着，看不清情绪。 余小九一顿，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 他正盯着她，接着，指腹贴在了她的眼下，她本能的眨眼，头也轻轻动着。 “有脏东西。” 说着，他的指腹带着一定的力度在脸上拂过。 “好了。”喻七玥说。 “……谢谢……”余小九轻别过头，有些别扭。 刚才的心跳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没这样过。 少女脸颊微红，她垂着眸，眼帘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喻七玥心里忽然一软，嘴角不觉的往上扬。 她这是害羞了？ 夜下有光，空气中还有花香，氛围感拉满的现在，喻七玥心里雀跃，隐隐想要开口。 “喻七玥。”余小九倒是先开了口，她表情严肃，“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可以那么快找到我的位置？” 那天她虽然发了位置共享，但是前后也就几分钟。 听到她说到这个，喻七玥把刚才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我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我。”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他慢慢道着。 “我知道你回家的路，就一直在后面……” 所以即使他不在她的身边，也能及时赶到。 余小九愣了愣，好像有一丝惊喜爬上心头。 “所以啊，”余小九故意顿了半秒，“你就是很喜欢送人回家。” 第60章 第60章 她用的陈述句，一双鹿眼似笑非笑的视着他。 “我没送过别人。” 他口吻平静，表情又真诚。 “只有你一个。”喻七玥眉眼弯起，说起这话极不认真，语调上扬着，眼眸却很清澈，看向她的时候，眸光清晰。 她曾经也问过一样的问题，他回自己没有那么无聊。 可是送她，他并不觉得无聊。 “哦。” 余小九应声，步伐却加快了。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只要他靠得近一点，说话不正经一点，她就觉得心口热热的。可是明明他一直都是这样…… …… 温泽洲的私立学校，一周回来一次。铁搭档的邱安没了挚友，没事就跑到余小九的班上找她。 “你说他怎么就突然发奋了？温叔叔给他灌了什么药？”邱安对温泽洲转学留级的事儿十分不解。 余小九和卜涛杰的事，他也不知道。 即使是下课时间，这层楼也格外安静。 余小九扫了眼周围空荡的走廊，抱着臂道，“邱安哥，你一天找我五六次，已经严重打扰到我了。” “怎么了，哥不是你的朋友了吗？找你聊聊天就这么厌烦了吗？” 这是全然不顾她是个高考生啊！ “咳咳！” 班里走出来个人，她瞥着走廊上的两人，表情鄙夷。 “余小九，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谈情说爱的？”独特的尖锐嗓音一开口，就是嘲讽，“高考迫在眉睫，你还有功夫找男人？” 邱安是个暴脾气，听到这话，“还真有闲工夫管别人。” “余小九可不止你一个男人！”张晓一急，指着余小九，“光我知道的就还有两个，指不定她外面还有呢！” 邱安一惊，又忍不住笑，看着余小九，“什么时候找男朋友了？还找两个？” 他知道余小九没有，但听到这话就是想犯贱。 余小九无语，也不想和张晓废话，摆了摆手就要进去。 张晓以为邱安在质问余小九，和自己已经是同一方了，连拉着要进门的人，对着她就是一个兴师问罪。 “来，解释解释，你跟附中的沈星野，还有高二的喻七玥。” 邱安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张晓在胡诌，他伸手扒开她紧拽着的余小九的手，“有什么好跟你解释的？” 余小九觉得她太烦了。 对上她不自知的脸，又不想说什么。 眼看着余小九走了进去，张晓连声叫着，“诶！走什么？解释啊！” “能不能别说话了啊？！” “你不学习别打扰我们好吗？” 教室里不满的朝门外吼着。 “不好意思啊。”邱安往里面探了个头，拉过门关上，转身对上张晓，他张着嘴欲要开口。 “可别喜欢我啊，我可不捡余小九不要的男的。” “……”擅于接话的邱安一时无言。 说罢，张晓又抬眼打量起他，“不过你长的挺好看的。” “追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 “其实余小九也没多好看，你只要看久了就不觉得她好看了。” “嗯。”邱安附和了声。 见他也认同自己的看法，张晓觉得找到了营友，“你也这么觉得对吗？” “不。”邱安笑着。 “你笑什么？” “太自信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61章 1 第61章 1 最近网络上疯传一条视频，点赞量破万。也不知道是谁把它发在了校园论坛，引起了热议，热度直达第二。 “这身材比例，绝了。” “看着挺好看，就是没正脸。” “这是我们学校的吗？往这里发干嘛？” “楼主说像是高三五班的那谁，新转来的那个……” “是余小九，栏上新贴的就是她。” “哥们前天在食堂见过她，本人脸超级小，贼好看。” 高二一班，人声嘈杂。 喻七玥坐在椅上，一手在桌上撑着头。 手机里的视频他来回看了好多遍，论坛下的评论他也翻了好多楼，都是些“认老婆”的。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兴趣，如果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十几遍的话。他动着手指，指头灵活的点开了热度第一的帖子。 他随意的扫了眼，眸色渐渐发亮。他两手握着手机，背往后靠，长腿随意伸展着。他翻着评论，看到喜欢的，就动着指头点赞。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评论，喻七玥嘴角一扯，笑了起来。 “看什么呢？”旁人难得见这位笑一次，脑袋凑过去拉拉亲密度，下一秒就见喻七玥的手机黑了屏，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再看他时，他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笑？！ “没什么。”喻七玥声音寡淡，“随便看看。” 旁人讪讪的挠了下后脑勺，也不好接话。 “你说你没事找他说什么话？碰壁了吧？” “哪的话，喻七玥挺好相处的啊，只是看上去挺难接触的，你没见他都是有问必答吗？” “人家那是礼貌，又不是真的想搭理你。” “说什么呢你俩？”陈思瑶站在那两人面前，轻轻的看了眼喻七玥的位置，“喻七玥很好的，别乱说。” 她悄悄走近，少年还在看着手机。 “喻……”她站在他桌旁，他迅速的关上手机。 “什么事？” 陈思瑶顿了顿，刚才，他是在看别人给他组cp的评论？她没看错的话，那条评论后面还冒着红点。 他点赞了？ 那个女生？他认识？ 喻七玥手往桌上轻轻的敲着，缓缓抬了一下眼。 “哦……”陈思瑶这才回神，吞吞吐吐道，“我是想问你，以后想学什么专业。” “没想过。” “那……想考的大学呢？” 喻七玥默了几秒，“南大。” “哦哦。” 他回完话，见她还没走，“还有事吗？” “没了没了。”陈思瑶摆摆手。 她坐回位置上，几个女生过来围住她。 “他说什么？” “他要考南大。” “南大？很难考的。不过是喻七玥的话应该可以吧。” “但是我不行啊……”陈思瑶喃着，按她成绩，南大很悬。 “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喻七玥表白啊？你都喜欢他那么久了。” “我……” “你们住的那么近，天天都能见面，时间那么充足呢！” “而且都没有人追他，你快表白吧！”有女生催促着，“我看论坛里都有人给他和高三那女的组cp了，你再不快点怕真的被人抢走了。” 陈思瑶顿了顿，想到刚刚喻七玥在下面点了赞，她点着头，下了决定。 第62章 2 第62章 2 “是当面表白，还是微信说，还是手写信……” 陈思瑶躺在床上，一想到要给喻七玥告白心就砰砰乱跳。 要是他没同意呢？ 想到这儿，她用枕头把脸捂住。 那真是太丢人了！连朋友都做不好了。 那要是同意了呢？ 陈思瑶立马把枕头扔到一边，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种种。 “哎呀！”她羞红了脸，又把掉在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死死的抱住。 动作突然止住，她想到了喻七玥点赞了的那个论坛。 他点赞的会是哪一条？ 她拿起手机，点开论坛，顶到top1的那条学校官发的照片下，那些磕cp的评论已经没了大半。 “诶？”陈思瑶觉得奇怪，点开了最新热贴下看。 是一条[不要魔怔乱磕！求求了！]的标题。 看到一半，她就开始打字。 [什么啊，说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人家还不想跟你的名字绑一起呢！] 她发送完，还是觉得不顺心，又点开余小九的照片，放大了看。 “p过吧？切，把她吹的跟什么似的，没见过好看的吗？”说着，陈思瑶就已经走到镜子前自己照了起来，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我这么可爱，比她漂亮多了。” 她又点进那个打台球的视频，下载之后一帧一帧的看。 她拉腿了吗？ 是在作秀吧？ 穿短裙打台球？ 录视频还戴帽子？ 心里吐槽着，又点开那张证件照。 陈思瑶盯着看了好久，“有点眼熟……” 她是在哪里见过吗？ 想了半天没想到，她突然一笑，“啊！是大众脸！” “瑶瑶，给你带了小蛋糕！” “来了妈妈！” 陈思瑶打开房门，往客厅看去，桌上放着精致的小方盒。 “在桌上。” “看见了妈妈！”陈思瑶坐在沙发上，开始拆包装。 门外一声很大的关门响，陈思瑶拆包装的动作一定。 “又开始了？”中年男子往沙发上一唐，“他老头子又来了？” “嘘，刚刚开家门的时候，他家动静就可大了。”妇女接话。 “这不扰民吗？等过些日子搬家了就好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家女儿开始开门，“去干嘛啊？蛋糕不吃啦？！” “出去一下。” 楼道有些暗，陈思瑶按了开关，坐在台阶上。她手撑着脸，时不时的往自家门对面的门瞟着。 深绿色有些掉了漆的门，此时传来声响。 陈思瑶看着那扇门慢慢打开，一只体型不小的猫走了出来。它蓝色的眼睛动着，看见她，叫唤起来。 “喵--” “过来过来。”陈思瑶手朝它轻逗着，声音放的好柔。 “喵--”小猫动了动身子，又转身往屋内走，尾巴还没进去，身体就被人抱了起来。 “喵！”猫咪不满，扭动着身体。 “乖一点。”喻七玥把猫夹在臂窝里，手轻轻的抚着猫头，一手把门带上。 抬眼，就见台阶上坐着人。 “嘿嘿，喻七玥。”陈思瑶忙站起身，手往屁股上拍着灰，“好巧啊。” “嗯。” 喻七玥收回了眸，抱好怀里的猫，打算下楼。 “一起吧哈哈，刚刚吃了蛋糕，肚子挺涨的。” 喻七玥没说话，陈思瑶就跟在他身后。 他与在学校不一样。 他穿着居家的白t，黑色休闲裤，穿着拖鞋，还抱着只猫。 陈思瑶想，这是别人都看不到的喻七玥。 只有她能看见。 第63章 3 第63章 3 她记得她朋友说过，感觉喻七玥对她很不一样。 她跟他说话时，他总是会先看她一眼。对别人说话时，头也不会抬。 或许，喻七玥也喜欢她呢？ 他应该只是不善于表达吧？ 陈思瑶想着，下一脚就踩空了。 “啊！”她一屁股摔坐在台阶上，惯性和重力带着她的屁股下了两阶。 哎哟！ 丢死人啦！ 她一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腰。欲要借力起身，眼前伸来一只手。 对上喻七玥的脸，陈思瑶感觉屁股上的痛觉突然消失，只剩下心里的甜。她一手搭在他手上，然后被他拉了起来。 “回去，别跟着我。”他说。 她并不想回去，可是他一直盯着她。 “好……” 看吧，他一直看她呢！她对他来说应该是有点特别的吧？ 她心里雀跃，想着要什么时候表白比较好呢？ 要不等他生日那天吧？她买个蛋糕，在他吹蜡烛的时候向他表白？ 想想就觉得浪漫！ 某天中午，陈思瑶从厕所回教室，途中被一个女生叫住。 “你好，可以叫一下喻七玥吗？” 喻七玥？ 陈思瑶回眸打量她，第一眼就觉得好漂亮。她眨巴着眼，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盯着女生看了两秒，那女生面上并没有其他表情，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的回应。 啊！她想起来了！论坛上的那张照片！ 余小九！ “同学？” “好……”她还没回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答应人家了。 “谢谢。” 纵使她有些不情愿，还是去找了喻七玥。 喻七玥在睡觉，他的整个面部都埋在臂窝里，看上去睡的很熟。 不叫了吧，就说喻七玥在睡觉，不方便。 陈思瑶转身就要走，脚步一顿，她又改了主意。 她知道他有起床气，被人叫醒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但是她想试试，说不定喻七玥不会凶她呢？那就更能证明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了。 想着，她就叫了一声。 “喻七玥？” 人没反应，周围好些人已经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还敢叫醒他？等下就脸臭的骂死你。”有人说。 陈思瑶皱了皱眉，他才不会骂她呢！ “喻七玥？”她又叫了一声，这一次，他有了反应。 喻七玥从臂窝里抬起头，脸色并不好，本来就不是很柔的脸现在显的更凶。 他没说话，眼睛盯着她。 陈思瑶被吓了一瞬，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外面……有人找你……”她有些结巴，却故意把声音放的很柔。 看着他又把头重新埋入臂窝，陈思瑶舒了口气。 她没告诉他找他的人是余小九。 要告诉吗？ 她又想到他曾点赞过和余小九的帖子，犹豫片刻，走向后门。 “学姐，他在睡觉。”陈思瑶说着，又补充道，“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所以你快走吧！别打扰喻七玥了！ “谢谢。” 女生道了谢，抬步就要走，又忽的停步。 怎么了？ 陈思瑶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喻七玥竟然过来了？！ 他不是在睡觉吗？ 他怎么醒了？ “你不是……”她开口，却发现喻七玥一直看着那个女生，眼里全是温柔。 第64章 第64章 温泽洲发来信息，说他现在能看懂数学题了，让余小九给他奖励。 余小九问，“看懂了，会做吗？” “努力中。” 那就是不会做。 余小九想了想，说她高考后请他吃饭。 算了下时间，就一个多星期了。 房间里有冷气，她身上披了个小毯子，蹲在椅子上写着试卷。 写完核对好答案后，她又把错题看了好几遍。刚放下笔，她想到了时垚。 有好些时间没给时垚发信息了，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她给时垚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再想拨一个的时候，时垚发来了信息。 【有点事，怎么了？】 拿耳机的动作一顿，她怎么没发语音了？倒是有些新奇。 【想问你在干嘛。】 【在干饭！哈哈哈！马上高考了，你要加油哦！】 【你也是。】 余小九转了一会儿笔，信息一震。 【好。】 结束聊天，她退出对话框，一眼又扫到了页面的一人。 头像是只白白的猫。 喻七玥…… 他们也挺久没聊天了，余小九想，上次见面还是他送她回家。后来温叔叔怕她又遇到危险，就专门找人接她上下学，他就没和她一起回家了。 不过也好。 他本来就是翘了晚课专门陪她的，现在不用他送了就可以专心上课了。 微信提示音突然一响，余小九低眸，发现是喻七玥发来的。 这么巧吗？ 她上一秒在想，下一秒他就发信息了。 【还有九天？】 高考统一的六月七号，这不是废话吗？ 【嗯。】 【在干什么？】 【刚写完试卷。】 那边隔了一会儿，【出来散步吗？】 余小九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九点了，散步？ 【明天要上课了。】 【我还要上晚课。】 他又附带一张猫咪委屈脸的表情包。 余小九表情一定，随即弯着眸抿着嘴。 他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啊？ 【你在哪儿？】 接着收到一条语音。 “上次那家小摊附近。”他说着，又顿了顿，“我来找你吧。” 温铎去带黎荷看心理医生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余小九下地，在原地走了一圈。 和喻七玥散步？ 她想到有一次，她从烧烤店里出来，喻七玥叫住她，让她陪他散步。 当时她很不愿意，明明跟他不怎么熟。 但现在他约她散步，她第一想到的是时间有点晚，而不是愿不愿意。 余小九不是很清楚这些内心变化，她觉得，和喻七玥待在一起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轻松的。 他们应该成了好朋友了吧？ 余小九洗了把脸，突发奇想的抹了唇蜜。 唇蜜颜色淡淡的，粉粉嫩嫩的，抹在嘴上又有光泽。 喻七玥很快就到了，他发着信息。 【在小区门口。】 余小九应着，踩着凉拖就“哒哒哒”的下着楼。 “饿了吗小九？”林阿姨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被她下楼的声音吸引。 “阿姨，我出去一下。” “出去？黎太太特别嘱咐我了，要看好你的。” “就在小区里面。”余小九换着鞋，见林阿姨跟了上来，她看了眼手机，“马上回来，真的。” 第65章 第65章 “喻七玥。”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喻七玥回眸，见到了余小九。 她没换衣服，穿着出门前的那一套。 水蓝色的吊带裙上缠着白色蕾丝。 裙摆才到大腿根，四肢又白又细。 外面的气温有些高，她步子也有些急，站在喻七玥面前时额头上渗着细珠。 喻七玥还未回过神，满眼都是她白皙的肌肤。 “进来吧。”她刷了脸，门早就开了。 “嗯。” 怀里的小猫叫唤着，余小九问着，“我可以摸摸它吗？” 她盯着猫看了好一会儿了。 “嗯。” 得到了允许，余小九一手慢慢的抬起，小心又缓慢的抚在猫的背上。 “喵～” 猫也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抚摸。 “小七喜欢你。” “它叫小七吗？”余小九抬眸，又对着小猫唤了一声，“小七？” “喵～”小七应着，在喻七玥怀里动着，竟翻了个身，直接扑到余小九身上。 余小九吓了一瞬，赶紧接住它。 小七的头埋在余小九怀里，很讨人喜欢的连声撒着娇。 光顾着逗猫，余小九才想起来身旁还有个人。她抬眼，发觉那人已经盯了她好一会儿了。 他脸部线条流畅，狭长的内双透着丝冷峻。一米八五的个子，小麦色的皮肤，整个人都染着一副张扬痞坏的野劲儿。 要不是她对他不算陌生，就会被他这层外表给唬住。 “去哪里散散？”余小九问。 “听你的。” 他约她出来散步，还得听她的安排？ 余小九不计较这些，听她的也好，省得往远处跑。 她头往一旁偏了偏，“那边有个公园，要去吗？” “好。” 她抱着小七走着。 小七身上的白毛软软的，她越摸越上瘾。 公园里有一层草坪，坪上还有几个小泡沫球，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小孩儿留在这的。 小七在余小九怀里动着，像是要跳下去。 余小九有些招架不住，求救的目光转向喻七玥。 喻七玥接过小七，又把它放在草坪上。 小七一落地，就奔到彩球边，小爪子朝球耍着。 “喻七玥，你怎么想着现在出来？” 要散步的话，他没必要现在出来啊。 还带着只猫。 “我……” “喻七玥，你脸上怎么回事？”没等他回话，余小九就瞧见了他眼角的伤。 方才小区门口光线暗，她看不太清楚。 余小九又向他凑近，除了他眼角，连鼻子那里都擦破了皮。 “不小心蹭到的。”喻七玥哦了声，不在意的笑着。 他说完，又故意看着她，“这么担心？” 在他的视角下，女生脸下一片花白，他眸子动了动，随即别过视线。 怎么个不小心，才会蹭到那里？ 余小九不信，她忽视掉他最后那句话，又发现他已经别过了头。 “喻七玥？”她唤了声。 “嗯？” 喻七玥缓缓转过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把头别过去。 他在干嘛？ 躲她吗？ 他脸上还有伤？ “喻七玥，看我。”余小九唤着，他不为所动。 “……” 真躲她？ 少女的那一声打在他的心间。倘若不是现在，她那一句“看我”，他可以不加掩饰的盯着她看好久。 可是现在…… 只有喻七玥自己知道，他的脸很热很热，像是有一团无形的火在他脸上灼烧。 “喻七玥？” 下一秒，一双小手抚上了他的脸，带着力道，让他与其对视。 第66章 第66章 对上她脸的那一瞬，喻七玥觉得脸快被烧穿了。他从她的手间逃过，双手搭上她的肩，触碰到她肌肤的一刹，手又迅速弹回来。 余小九有些懵，他这是……怎么了？ “余小九。”好半天，喻七玥才吐出三个字，他的眼睛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你以后出门别穿这么少。” 余小九一愣，她低眸往自己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反常。 喻七玥害羞了？ 可是她觉得她也没露什么啊。 说完话，喻七玥觉得喉咙有些燥，他身子绷得很直，抿了抿发裂的唇。 他别过头，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耳朵却红了起来。 “那这样。”余小九扯着他的衣角，轻轻的拽着，那样子像极了在撒娇。 “你低头，往上看，只看我，看我的脸。” 她说着，喻七玥就已经听话的低下了头。 余小九一手抬起来，直接掀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果不其然，他的眉上，发际线下，有一块很大的伤，应该才伤不久，上面的血迹才干成红褐色的痂。 喻七玥猛顿，一手抓住她的手。他的碎发落下，贴在伤口上。 “到底怎么弄的？”她问。 喻七玥张了张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余小九猜着，“和人打架了？” 喻七玥愣了愣，点了点头，一声“嗯”闷闷的从胸腔里发出声。 “你还嗯？”余小九恨不得也给他一拳，“高二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和人打架？还打输了？” “怎么全打在你脸上啊？” 明明他看着就是狠角色，怎么脸上全挂彩？ “擦药了吗？”她又问。 “没事儿，”喻七玥无所谓的笑笑，“家常便饭。” “怎么往人脸上打啊。”余小九小声嘀咕着，她看电视里那些打人的片段，都是打身子不打脸的。 而且他那额头上的伤明显不是拳头什么的弄的，打他的那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觉得我长得帅，看我脸不顺眼吧。” “……” 他还乐的出来？ 余小九看着草坪上的小七，“你不会是抱着猫和人打架的吧？” 不然他刚受完伤，还专程回家抱个猫来找她？ 喻七玥摇了摇头，“没抱着，它在旁边看着我被揍的。” “你……” 他说话亦真亦假，余小九根本分辨不出。 “你早点回去吧，我妈妈快回来了。” 喻七玥没应声，似是没听到她的话。 “喻七玥。”她又唤了声。 “知道了。”他这才有了动静。 他把猫抱起来，猫在他怀里不停的挣扎着，叫声不止。 “小七。”喻七玥一手盖住小七的猫头，又轻又狠的揉着，“听话。” “那，你高考加油。”喻七玥又转眸对着余小九。 “嗯。”余小九点头，又问他，“你以后想考哪里？” “不告诉你。” “……” “行了，你走吧，我带小七在这里玩会儿。” “……” 余小九突然觉得，他不是来找她散步的，而是来给他的小猫找玩伴的。 …… 六月六号这天，余小九同所有高考生上了通往考点的大巴。 盛夏漫长，却通往着未来的光。 第67章 第67章 六月十号 “高考的回来了，他们在楼下拍合照。” “我看见了，他们都穿着班服。” “呜呜呜好羡慕，可以不用穿校服了。” “应该羡慕他们结束高中三年了，而不是单单一件校服。” 课间，走廊外围杆旁上旁，趴着一排一排人，都往下望着。 “学长！学姐！毕业快乐！”有社牛人往下喊着。 穿着华服的学长学姐听到动静，也挥着手往楼上的人打着招呼。 教室里 【好。】喻七玥刚点了发送，起身就对上陈思瑶。 “喻七玥，你去干什么啊？” “见人。”他言简意赅。 陈思瑶一顿，想到了什么，人往他面前一站，“见谁？” 喻七玥略过她，没回话。 陈思瑶不死心，紧跟在他身后。 不会的，不会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他应该不会是去见那个人的。 前面的人似乎是察觉到她在跟着他，他顿了顿步，轻轻的侧身，“别跟着我。” 陈思瑶停步，对着他点了点头。 …… 余小九才走到楼道拐角处，正要踏上台阶，台阶的最高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男生身上套着宽松的校服，他手随意的耷在两侧，两条长腿闲闲的往下迈着，浑身透着一股懒劲儿。 他往下迈了几步，又弯膝坐在台阶上，手往旁边的台阶上拍着，朝着对面的女生，“坐。” 余小九有些犹豫，但没一秒，就坐在了他身旁。 一中高考完才要拍毕业照，每个班都有自己的班服。 五班的班服是民国风。女生统一别着两条麻花辫，青蓝色的上身中袖，下面是一条墨色的长裙。 这样的装扮收获了颇多女生的吐槽，说两条麻花辫耷在胸前实在是太土了，还有这种裙子，已经是老款式了。 可这样土的扮相，在余小九身上，却显的很动人。 喻七玥侧眸看她。 她本身清冷的长相，两条长辫耷在胸前，额前的碎发贴在眉边，又清婉又大方，民国的装扮把她衬得跟古典美人一样。 “这周末请你吃饭。”余小九说。 她答应过温泽洲，高考完请他吃饭，想来只叫他一人也不好。 余小九话落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喻七玥回话。 “喻……” “你之后一直在这儿吗？”喻七玥冷不丁的开口。 什么一直在这儿？ 余小九一时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缕了几秒，“琦城？” “嗯。” 余小九也嗯了声，她看着少年俊毅的侧脸，“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闻声，喻七玥偏头，“嗯。” 视线交织，距离有些近。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余小九往旁边挪了挪，“那什么时候去？” “这周末？”喻七玥说，想到她刚才说吃饭的事，又马上改口，“或者……” “今天晚上。” “都听你的。”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也不小，墙角的陈思瑶悉数入耳。她一半脸贴着墙，一半脸对着楼道，看着坐在台阶上两人的背影，她手不自觉的扣着墙皮。 余小九。 她想起来余小九是谁了！ 第68章 第68章 那是很寻常的一个下午，她检查好自己的仪容和穿戴，做好被检查的准备。 周围男生都在说今天是新转来的学姐检查，很期待，因为听说那个学姐很好看。 有多好看呢？ 陈思瑶想着，紧接着前门就被人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四个人。 四个人都是女生！ 这怎么能猜出来谁是他们说的那个学姐？ 陈思瑶觉得这很难猜，可是不然。她一眼扫过去，第二的女生的样貌明显高于旁人，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觉得看见她时，其他的人都黯然失色了。 她就是那个学姐？ 陈思瑶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她开始没来由的紧张。 是我头发没整理好吗？ 手轻轻的在桌上敲了下，陈思瑶抬眼看她，她正对着自己的同桌。 “校服呢？” 她的声音好好听。 陈思瑶看向同桌，同桌身上一件校服也没穿，脸上更是化着很厚的妆。 学姐惨了，她同桌可是有名的大姐大，校外都有很多哥哥的。 “我他妈就不穿，你管得着？” 不出所料的，同桌张嘴就是脏话。 “没钱买？”学姐轻轻启唇，像是带着疑惑。 “我他妈，你说谁没钱？”同桌边说边拿起桌上的化妆包，“我没钱买得起化妆品？嗯？妈的还说我没钱。” 陈思瑶被夹在两人中间，想劝又不敢劝。 “劣质产品。” “你说什么？” “你身上也是一股劣质味。” “你妈的！”同桌抓起化妆刷就往那位学姐身上扔去，然后掉在地上。 陈思瑶一愣，想要帮她捡起来，学姐却比她快一步。 她捡起放好，然后又把同桌桌上的化妆包拿走了。 陈思瑶还来不及捋清楚她要干嘛，下一刻就看见她把手里的东西全扔在垃圾桶里了。 同桌叫骂着踩着桌子出去，然后去扯她的头发，手抬起来准备打她，却被她一脚踢了出去。 陈思瑶觉得，这个学姐有点狠。 她看着学姐走出教室，透着窗户玻璃，她看见了隔壁班的那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子染着黄色头发，才初中就已经很高了。 他跟在学姐的身后，好像要说话，但是又好像没说。 陈思瑶眺着，人影慢慢就离开她的视线，她看不见了。 —— 耳垂处传来丝丝凉意，是刚刚抹的酒精。 余小九咬着唇，感知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会疼吗？ 会疼吧？ 下一秒，她的眉头不禁一皱，耳垂处的痛感停留了半秒。 就好了？ 另一边耳垂也被抹了酒精，她一眨眼，耳洞都打好了。 “好了。”打耳洞的师傅说着，笑吟吟的看着她，“姑娘耳朵挺好看的，有没有考虑打几个耳骨？打完更好看喔。” 耳骨？ 没等她做出回应，喻七玥就先扫了钱。 他扫了眼师傅，“人家姑娘什么都不懂，你别乱教。” 师傅乐呵着，“逗你女朋友你生气了？” 喻七玥一时无言，余光瞥向余小九，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你误会了。”余小九倒是很亲和，她对着师傅解释，“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单纯长的生气。” 第69章 第69章 师傅的笑声在小铺里回荡，喻七玥愣了好半天。 她说误会了，他还以为是说，她是他女朋友的事情，结果是这个。 待师傅的笑声止下，余小九说，“我不是他女朋友。” 喻七玥又是一愣。 “他还小，还在上学呢。”余小九对着师傅，表情认真。 “哦，是姐弟啊。” 余小九没否认。 喻七玥却不怎么高兴。 因为要高考的缘故，余小九也已经很久没去华美练球了。现在考完了，她也很有兴致。 半路上，她发现身旁的人一直不说话，余光瞥了他好几眼，都没察觉异样。 喻七玥平时没表情的时候，脸就是一张冷的，就像是在生气。现在真生气了，表情也还是那样。 “余小九。”他忍不住开口，“你把我当你弟弟吗？” 嗯？ 余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侧着眸子看着他。 是刚刚打耳洞的师傅说的那话？ “刚刚为什么不解释？”喻七玥又问。 她明明都解释不是他的女朋友了，为什么不解释这个？ 余小九觉得他有些莫名，回过眸看着地上的台阶，小心的踏着。 喻七玥这么问她，是很在意吗？ “你很在意？” 喻七玥顿了几秒，偏了偏头，“有……一点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以为，她对他会有一点好感的。 如果她只是把他当做弟弟，那他抱有的那些想法是多大的笑话啊。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只是懒得解释。”她说。 上完短短的几层阶梯，穿过前台，就是电梯了。 余小九按着电梯，想到耳洞师傅的那番话，她转向喻七玥，认真道，“你学习好，再努力一年的话，你就会有很好的前途。” “你想说什么？” “你还小，谈女朋友的话放在高考以后，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她说话的口吻，像极了长辈教导晚辈。 喻七玥不禁想笑，她不过才高考完，姿态放的跟几十岁的人一样。说什么要以学业为重，听起来都觉得好笑。 说完，电梯门也开了。 她按好楼层，又想到按照喻七玥的长相和个性，很有可能谈过女朋友。 “以前谈过的话没关系，从现在开始就别谈了。”余小九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其实谈恋爱的话也没什么问题，首先不能耽误学习，两个人把恋爱化作学习的动力也是可以的。” “余小九。”喻七玥打断她，“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话变得越来越多了吗？” “……” 喻七玥失笑，抛开初中不算，他之前和她待在一块，都是他说话，她对他爱搭不理，现在每次相处，她说的话倒是越来越多了。 电梯里气味混杂，想到什么，喻七玥递给她几颗糖。 “反正我说的你记住就好了。”她含着糖，口吻依旧。 电梯门开，余小九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喻七玥刚才那番话确实说的不错，与之前相比，她现在说话都快比他说的多了。 温泽洲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余小九这人吧，你不熟的时候觉得她很难相处，还不怎么爱搭理你，熟了之后就知道，话其实也挺多的，还会损人。” “我说几句。”喻七玥跟上她，“第一呢，我没谈过女朋友。” “第二，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别用这种长辈的语气教我做事。” “还有第三。”喻七玥顿了秒，“你确定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弟弟？” 第70章 第70章 她这么叮嘱他，可不就是像他姐姐一样吗？ “你不爱听可以不听。”余小九道。 “听，你说的什么我都爱听。” 喻七玥笑着，走上前拉开了门。 “哟，喻七玥？挺久没来了啊。”有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玥哥？” “还真是玥哥！” 有两人围到身边，调侃着背着他们带妹子来玩。 刚调侃完，那两人就发现自己口中的妹子不是别人，是余小九。 在商场小吃城见过的。 余小九也无心听他们男生对话，走到一边的空桌旁，往球袋里掏着球。 “孙阳呢？”喻七玥问。 “说是邱安高考完了，现在和他一块儿呢。” “md你不知道，自从那温泽洲转学后，他俩整天待在一起，弄的我俩跟嫁姑娘了一样。” 他们四个初中玩的好，中考之后除了喻七玥，其他三个都在职中。 也不知是谁先说了句，“还没追到？” 喻七玥忽的慌神，“什么？” “不是兄弟小瞧你，早看出来你对人家有意思了，现在都还没追到，啧啧，白长这张脸。” “说真的，你别跟人家处着处着就成朋友了，别让我笑话你。” “你们怎么知道的？”喻七玥打断他俩，他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得，认识这么多年了连你还摸不透？” “伤感情了玥哥。” 两人一唱一和着，喻七玥觉得，他们有句话还真说的不错。 “行，你俩一边玩儿去吧。”喻七玥想了会儿，对着他俩道，顺便拿走了他们手中的球杆。 喻七玥回来的时候，余小九已经把所有的球捡好了，她正调整着球形，看见了他手上的球杆。 她想到了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他的时候，他打球，被很多人围着看。 “一杆清台很难吗？”余小九问。 她搜过讲解和视频，视频上的人看上去打的很轻松。 “掌握手感就不难。” 打这个，其实有时候也需要运气。 “我之前见你打过。” “我也很久没练了。” 余小九哦了声，语气恹恹的，握着杆子对着球比划着。 她趴在桌上，他在旁看着她。这样的场景，好似之前。 突然一个声音萦在耳间。 别处着处着就成朋友了。 “余小九，我们现在是朋友吗？”他突然问道。 “是啊。”余小九想也没想，立马回着。 随着球杆碰撞，喻七玥眸光闪着，他才不甘只是朋友。 “我们玩个游戏？” 余小九偏头看着他，又正好身子，“什么？” “我们一人一次，没进球的那个人可以答应对方一个事情。” “……” 这不明显的是他要套自己答应他什么事吗？ 余小九轻眯着眸，扯着嘴皮，“喻七玥，你觉得我傻是吗？” “我不是……”喻七玥轻笑了声，“我真的挺久没练了，肯定都生疏了。” 他说着，就做着样子打了一杆，一杆落，球未进。 “你看，我没骗你。”他指着那球，求证般的看着余小九。 “……”余小九觉得，他就是当她傻，那么粗劣的演技她能看不出来？ “行。”余小九应了。 她倒要看看他想让她答应他什么。 第71章 第71章 “那我先。” 话落，余小九就俯在桌上，杆子对着球一碰。 球未进。 喻七玥轻挑着眉，气场骤变，他眼尾微微上扬，同样俯身碰球，几秒后，他直身，“球进了。” “说。”余小九靠在桌边，就等着他的下文。 “你别把我当你弟弟。”喻七玥唇角微扯着，眼神直盯着她。 余小九一愣，看来耳洞师傅那番话他确实挺在意的。 听温泽洲说，男生都挺介意自己被人称为弟弟。 “行。” “该你了。” 喻七玥让她打一杆，她却没动静。 余小九保持着原先那副姿势，她静看着他，好似要把他看穿。 “不用打了。”她说。 喻七玥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直接说吧。”余小九说，“你都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这么一来一回的，多费时间，还不如让他自己全说出来。 喻七玥默了几秒，把球杆放在桌上，又转眸看着她，“别把我当你的朋友。” 他声音低沉，又冷着一张脸，很难让余小九不误会。 余小九愣了好一会儿，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到她想到别的，喻七玥又开了口，“我的意思是你别一直把我当你朋友。” “我不想做你朋友。” “哦。”余小九应声，原来他是这意思。 “不是……”自己越说越不对，喻七玥急着解释，往她靠近了一大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我们的关系可以是朋友以上。” 余小九下意识的就想接恋人未满，但此刻，她猛顿住。 朋友以上的关系通常是指恋人，配偶，家人等。 他指的是？ 余小九不确定的目光视着他，他倒是一脸认真，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行吗？” 余小九张了张嘴，没说话。 “上次我说喜欢你，不是开玩笑，说真的。” 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着，声音大小只有他们能听到。 余小九突然想到那天他说喜欢她的那幕，她那时一瞬当真，后被他告知是在开玩笑。 “你认真的？” 本想着只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先不管她同不同意，让她知道了就成，现在听她问这话，他突然有了期待。 “我认真的。”他回。 喻七玥双眸亮亮的，像是等着发糖果的小孩子。 “等你高考完，我考虑考虑。”余小九说。 她的表情也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可喻七玥觉得，她是在变相的拒绝他。刚才还闪亮着的双眸，此刻黯淡下来，带着无采。 “我刚刚说过了，你现在还小，谈恋爱得放在高考后。”余小九道。 一个十六岁的学生，干什么不好，偏要想着谈恋爱。 她刚才对他说了那么多，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 “余小九，你当长辈当上瘾了？” 喻七玥突然压过来，手往她腰旁拦，余小九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圈住。 “你还没成年呢，装什么？” 他的语气和平常不一样，眉眼冰凉。他低着眸，吐字时她的额间洒着温热。 余小九很想生气，可现有的反应却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她盯着他的黑眸，又看着他说话的薄唇。 明明应该推开他，手却迟迟没动静。 明明室内开了冷气，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热？ 第72章 第72章 女生迟迟不作回答，喻七玥慢慢往后退。 距离隔开，他又站在一旁。 “我说的不对吗？”余小九第一句就是回怼。 她理着头绪。 喻七玥喜欢她，想跟她谈恋爱。 她肯定是拒绝的。 “你满脑子都是这些吗？” “只有你。”喻七玥道。 他都把自己的心意摆在她面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 面前的少女跟一座小雕塑一样，面不改色。他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多说几句。 是他太着急了？ 可是她高中毕业了，再过不久就会离开琦城了，到时候他想说也说不了了。 “那等我高考之后？你考虑考虑？”他妥协了般。 片刻，眼前的少女点了点头。 —— 楼道里的灯坏了，一闪一闪的，看着吓人。 喻七玥手机打着光，一步一步上着台阶。快到四楼的时候，他从裤袋里摸着钥匙。 他拐着弯，手机光打在前面。 光下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喻七玥抬眼，稍顿。 “喻七玥！”那人站起身，踩着台阶下来。 “我爸爸妈妈没回家，外面灯也坏了，我害怕。”陈思瑶带着哭腔，身子往他靠，手慢慢的扯住他的衣角，“可以去你家吗？” 喻七玥侧着身，扒开她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又抬脚往上走。 陈思瑶跟在他身后。他插钥匙孔，她就凑到一边看，他把门打开，她就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看他。 “什么时候回来？” 陈思瑶稍愣了愣，“不知道，他们临时加班，可能快了吧。” 喻七玥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门，他把按着门旁的开关，屋里顿时明亮。 “喵！”小七也叫唤着跑了过来。 “你没钥匙？” “没有！”她秒回着，又柔着声音问，“那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生人已经走进屋了，门却没关。 “谢谢！”陈思瑶赶紧进门，关上门转过身，看了眼地上的鞋，小声问着，“我……要换鞋吗？” 地上一双拖鞋都没有，她不知道脱了鞋穿什么。 “嗯。” 她抬眼看去，只见喻七玥踩着拖鞋蹲在一边，正在给猫喂猫粮。 陈思瑶犹豫了片刻，脱了鞋踩着一双白袜慢慢挪到沙发旁。 喻七玥在一边逗着猫，也不管她。 “这只猫好漂亮啊，看上去好乖。”她憋了半天，又挪到他身旁，夸着地上的小七。 小七受了惊，猫粮也不吃了，跳在喻七玥的腿上。 喻七玥抱着它，顺着它的毛，“它怕你。” “那……我去坐会儿。”陈思瑶满脸尴尬，她抿着唇走到一旁，坐在沙发上。 她知道他是和余小九出去了，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 那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思瑶不敢想，明明是她先喜欢上他的，喜欢那么久了，还没有表白人就要被抢走了吗？ 不行！ 陈思瑶一鼓作气，“喻七玥，你跟余小九是朋友吗？感觉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听到某个人名，喻七玥顺猫毛的动作一滞，他慢慢侧眸，“你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他语气冷，和平时讲话没什么两样，陈思瑶没注意到他的不悦，还为他回话了而开心。 “嗯！所以你跟余小九……” “不是朋友。”他说着，就已经站直了身，又懒懒的往一旁的沙发椅上一坐。 陈思瑶咽着口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喻七玥低着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他点火，空气瞬间多了一丝烟雾。 “她是我女朋友。” 第73章 第73章 “她是你……咳咳……”陈思瑶闻不了烟味，被呛的直咳，她捂着鼻子，怯怯的看着他。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说话间，屋外传来声响，是她家开门的声音。 爸爸妈妈回来了？ 他们见她不在家会急的。 陈思瑶忙站起身，犹豫的看了喻七玥好几眼。 她还没问完呢！ “你……” “回去吧。” 喻七玥掐了烟，已经往房里走了。 主人都开口了，陈思瑶只好出去。她刚把门合上，对门正好一开。 “瑶瑶？你在别人家里干什么？” 父女相视一秒，男人瞬间爆发，“你一个女生跑去一个男生家里？！你还要不要脸啊？” “哎呀！爸！”陈思瑶又羞又慌，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爸爸，“你误会了你误会了！” 把男人拽进家门，“外面的灯坏了，你们又没回来，我进不了家门。” “你的备用钥匙呢？” “我！我又不知道你们不回家，把钥匙落在学校了。” —— 正要睡觉，就收到了温泽洲的信息。 余小九看着对话框，温泽洲继续输出着，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你都不知道，我才转学没多久，好多女生给我送情书。】 【唉，魅力太大了，没办法。】 【其中还有个舞蹈生，长得特好看，想约我一起吃饭，被我拒绝了。】 让他去好好深造，他还美上了？ 余小九：【好看你还拒绝人家？】 【这不是心有所属吗？】 哦？ 这是余小九认知范围外的事儿了。 【什么时候心有所属的？我认识吗？】 她觉着奇怪，平日里也没见他和女孩子接触，还说什么心有所属了，隐藏的够深的。 余小九打趣着他，倒还是真想看看温泽洲喜欢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不告诉你。】 他还卖起关子来了？ 手机一扔，余小九干脆不理他了。 她关好床头的灯，又盖好空调被，闭眼准备入睡。 刚闭目不到十秒，她又睁开眼睛。 完了，白日里的事情影响到她了，她现在一闭眼就是喻七玥。 就连带着周围，都好像有他的声音。 “上次我说喜欢你，不是开玩笑。” “是认真的。” 天花板上贴着荧光的星星纸，余小九盯着看了好久，双眸一眨也不眨。 因为余正光背叛黎荷的缘故，余小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排斥接近她的男生。后来认识了温泽洲，才有所好转。 喻七玥说喜欢她，她不是那么相信，也不敢信。 十几岁的少年，情窦初开，很容易将好感错认为是喜欢。 况且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他说的喜欢，很难让人信。 因为有余正光，她会觉得“喜欢”这种东西是变幻莫测的，可能上一秒还喜欢她，下一秒就会去喜欢别人了。 她也才十几岁，她就不会情窦初开吗？ 余小九眨了眨眼，她自己知道，在很多次和喻七玥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跳会突然加速。 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可是说白了，他们都还小，没有那么大的感情基础。 那一点点的喜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第74章 第74章 周末 是余小九请吃饭的日子。 桌上几道重菜冒着热气。 余小九看了眼身旁的温泽洲，他去了新学校后遵守校规剪了头发，原本又蓬又卷的刘海贴在眼上，现在却是剪到了眉上。 他的两道黑眉露出，整个人显得没以前那么精明，看上去傻傻的。 余小九抿着嘴，憋着笑。 包厢的门被推开，只见孙阳走进就关上了门。 “就你一个？喻七玥呢？”温泽洲问着。 他知道余小九出事那晚是喻七玥在她身旁，心里对他的芥蒂已经放了很多。 “嗯？”孙阳还觉得疑惑，他挨着邱安坐下，看着余小九，“妹妹，你做东请人吃饭，不知道喻七玥不来？” “……”余小九被问住了，愣了愣。 她怎么知道喻七玥不来？喻七玥又没告诉她。 “他怎么了？”邱安问。 “感冒了吧，学校都请了几天的假了。” 余小九顿了顿，她根本就不知道。别说喻七玥告诉她了，那天之后，她就没和他联系过。 不过想到这里，余小九就觉得有些不悦。 话说男生向女生表白完，不应该经常刷存在感吗？他连个信息都不给她发，他的喜欢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不来是因为前几日说喜欢她现在后悔了吧？ 呵，果然，信他的话就怪了。 余小九不禁冷哼一声，握着筷子往桌上没来由的一摔。 “……”温泽洲看着孙阳，做着口型，“她生气了？” 孙阳：“你问我我问谁？” 不到半会儿，包厢里已是其乐融融，三个男生喝着小酒，吹嘘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余小九干吃了几口饭，又把筷子放下。 这喻七玥就算不喜欢她了也没必要躲着她不来吧？好歹给她发条信息啊。 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不过他要是真躲着她，为什么连学校也请假？ 余小九摸着手机，放在腿上打着字。 “你真的感冒了？” 发完信息，余小九锁上屏幕又拿起了筷子。 孙阳：“妹妹，你估分了吗？” “估了，不出意外的话和平时测试差不多。” 余小九回着，又看向邱安，“邱安哥，你呢？你毕业后去干什么？” 邱安和温泽洲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成绩马马虎虎，不可能真去混个大学读。 “跟着我爸做生意呗。” “做！”温泽洲举着杯子，“我支持你。” 他们碰着杯，又一饮而尽。 “不过你真打算重新来一次？”邱安还是接受不了。 温泽洲安静了几秒，看了眼余小九，又道，“试试吧，一年之后要是不行，就跟着我家老爷子去。” 他要是用两年时间来求证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费时费力，还不如做生意来的快。 “你们真好啊，都是拼爹的。”孙阳突然笑着，他自己连喝了好几口酒，“以后算是形同陌路了。” “说什么呢！有我们一口肉还少的了你一口吃的？” 余小九看了好几眼手机，都没收到喻七玥的回复。 “不过我挺好奇的，你跟喻七玥那么早就认识了，你们玩的时候他背着你们搞学习了？”温泽洲道。 闻言，余小九竖起耳朵。 她也挺好奇的，喻七玥是怎么做到又爱玩儿学习又好的。 提起喻七玥，孙阳就像炫耀自己儿子一样自豪，“喻七玥是真厉害，初中跟他认识的时候他成绩就好。” “那他父母应该挺欣慰的吧？” 闻言孙阳便止了笑，欲言又止，“喻七玥的爸妈……离婚了的……” 第75章 第75章 拍门的声音已经持续了好久了，现在由拍门转换为踹门了。 “给老子开门！” 身上全是汗，头也痛的厉害。 喻七玥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站地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眼前一黑，又倒在了床上。 “妈的臭小子！给老子开门！” 踹门声还在继续。 陈思瑶从商店回来，手里提着一袋零食，爬到二楼时，就听到了踹门声和叫骂声。 想到了什么，她心道，不好！！ 脚下的步伐加快着，她喘着气爬着楼，还有一层台阶时，她就看见喻七玥的家门口，站着位中年男子。 那是喻七玥爸爸。 中年男子还在踹门，手里提着的袋子里的酒瓶碰撞的厉害。 “叔叔！叔叔！”陈思瑶连忙上前拉住他，她喘着气，还没从刚才爬楼中缓过来。 “你谁啊？”中年男子转身，看了眼拉着自己的女生，又甩开她的手，猛踢着门。 “还装死是不是？！”他大骂着。 “叔叔！喻七玥生病了！”陈思瑶见状就忙的拉住他，手中的零食袋都掉在地上。 男人止住动作，侧头看她，“生病？” 随即他又笑，“装病是吧？” 眼看着他又要踹门，陈思瑶立马道，“不是装病！喻七玥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我是他同班同学，我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着，下一秒，门开了。 “你来干什么？”喻七玥打开门，语气淡淡。 他嘴唇泛着白，脸色很不好看。 “我来干什么？我是你爹！”男人推开他，直接走了进去。 “喻七玥。”陈思瑶忙上前，“你没事吧？” 他止住她要扶他的动作，侧眸往沙发上看。 那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从塑料袋里把酒一瓶一瓶的摆在桌上，又招呼着门口的喻七玥，“来，陪你爹喝！” “你疯了吗？！”还没等喻七玥说话，陈思瑶就先开了口，她满脸不可思议，这是一个做爸爸的能对生病了的儿子说的话吗？ 还陪他喝酒？ “喻七玥生病了，你一个当爸爸的不但不关心他还要他陪你喝酒？！你配为人父母吗？”陈思瑶指着男人一顿输出。 男人被她的话激怒，一手拿起酒就往桌上一摔，玻璃酒瓶瞬间碎掉，酒洒了一地。瓶身已经碎掉，只剩他手里握着的瓶头。 他站起身，瞪着陈思瑶快步走来。 陈思瑶被吓的一懵，身子突然被人一推，眼前的门也被人关上。 是喻七玥把她推出去了。 “喻七玥！”她趴在门前，拍着门。下一秒就听到门内传来的声响，像是两人在打斗，还有酒瓶碎掉的声音。 “喻七玥！”陈思瑶喊着，手往门上不断的拍着。 她眼里噙着泪，都是她不好，她不应该激怒他爸爸，他爸爸本来是冲着她来的，他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推到门外的。 屋内的声响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喊的嗓子都哑了。 突然，门一动，她怔怔的往后退步。 “喻七玥！” 门一开，是喻七玥。 他的头上在流血，血痕爬到了他的太阳穴。 “喻七玥，你没事吧？你……”陈思瑶想要摸摸他的伤口，却又怕他痛，手停在半空中。 “你回家，别出来。”喻七玥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上的血迹，侧身准备关门。 关门的一瞬，小七从门缝中跳了出来。 “喵！”它叫着，蹭着喻七玥的腿。 第76章 第76章 喻七玥抱起猫，低眸看见地上散落的零食，身子刚弯下去准备捡，陈思瑶就先蹲在地上收拾起来。 陈思瑶很快捡完，她边起身边问，“要去我家里坐坐吗？” 喻七玥没说话，准备下楼梯。 陈思瑶又补充道，“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我家里有药。” “不用了。”他下着楼梯。 陈思瑶顿了一秒，把零食放在自家门前，又快步跟了上去。 她跟在他的身后，“喻七玥，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你肯定没吃药对不对？我们买点药。” “还有你头上的伤……” 陈思瑶顿了顿，又愧疚起来。 “别跟着我。” 喻七玥有些不耐烦，回眸扫了眼她。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看上去很虚，说话声都很小，却又很有震慑力。 “你别管我。” 他的两句话带着疏离和抗拒，陈思瑶眼红了一圈，抿着唇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见男生不顾自己又继续下着楼，陈思瑶终于忍不住了。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带着伤心和不甘，“喻七玥！我关心你你看不出来吗？！” 她知道他不会停步，就跑着跟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腕，“你都不会照顾自己身体的吗？！” “喵！”小七被莫名的女生一惊，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她，起势准备跳到她身上，却被主人牢牢的顺在怀里。 喻七玥抽出被她紧拉着的手，“不用你管。” 他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关心自己，还指责自己不不会照顾自己。 呵。 喻七玥心里嗤着，面前的女生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他却毫不怜香惜玉安慰她。 “哭够了就回去。” 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 余小九看着手机上孙阳发给她的位置图，又看了眼身前的居民楼。 她问了路上的人，这里就是四栋三单元。 那就没错了，就是这里。 想着，余小九就已经迈步了。进了门就是楼梯，她握着栏杆往上爬。 爬了没半层，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 …… “喻七玥！”陈思瑶又跟上他。 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凶？她只是关心他而已啊？ “那你要去哪里？” “你还有哪里可以去？” 他爸爸在他家里，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去的。 所以他去她家里不好吗？！ “喻七玥，我爸妈不在家的！你就来我家休息吧！你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喻七玥丝毫不搭理她。 陈思瑶心里更憋屈了，刚收了没几秒的眼泪现在又涌出来。 她大声喊着，“喻七玥！你站住！” 喻七玥脚步未停，怀里的猫先叫了声，两只爪子往他身上不停的扑腾着，叫声不止。 它很厌烦这个大喊大叫的女生。 喻七玥叹了口气，“不是说了吗？让你回去……” 话刚落，他就看见扶杆旁的人影。 余小九余光扫到他，轻轻的抬头，就能看见站在上层的喻七玥。 “喻……”她刚张嘴，却被打断。 “喻七玥！你凭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啊？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第77章 第77章 她急的口不择言，明明还不该说出口的话在此刻回荡在楼道。 我怎么说出来了？ “我……”陈思瑶有些羞，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停了步。 她有些惊喜。 他是因为听到她说喜欢他才停下的吗？ 陈思瑶抱着期待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我……” 她张口，却发现喻七玥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她止了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余小九？ 怎么是她？！ 陈思瑶猛顿住，喻七玥是因为看见了她才停下来的？ “你怎么来了？” 她回过神，听见喻七玥说话。 她知道，他是在问余小九。 余小九没说话，把手里提着的饭晃了晃。 陈思瑶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喻七玥反而回上了话。 他边走向她，边道，“对不起啊。” 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陈思瑶杵在原地，心里复杂万千。刚才她对喻七玥抱有多大的期待，现在心里就受到多大的伤害。 明明她就站在他们身边，却听不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还隐隐自喜着做着梦。 她无声的抽泣着，又往楼上跑。 动静有些大，余小九侧头探着。 她只听见那女生的声音，连长相都没看清楚。 刚刚她没听错的话，那个女生说喜欢喻七玥？ 喻七玥歪了歪头，挡着她的视线。 “看什么？” “……” 余小九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抬眼时又愣了愣。 他头型散漫的散成偏分，额头上的血渍清晰可见。 “你……”又和谁打架了？ 她刚吐出一个字，就觉得不对。 他不可能是和人打架了。 怀里的猫朝着面前的女生撒着娇，身子乱动着，喻七玥一只手刚接过袋子，抱着它的那只胳膊有些顾不周全，眼看着猫就要跳下来，余小九顺势抱走了它。 “喵～”小七脑袋往余小九怀里埋着。 余小九抚着它，又往上走了几步，却被喻七玥拉住胳膊。 她回眸，带着疑惑，“你家不是在四楼？” “……”喻七玥默了半秒，“我去外面买药。” “嗯。”余小九一只手又朝他摊着掌心，“钥匙。” 见他没动作，余小九手指弯了弯，“怎么？你去买药我不能在你家坐着等你？” 喻七玥下意识的摇着头否认，手往裤袋里摸着钥匙，手触碰到钥匙的一刻，他又顿住。 她不能去他家。 他摇头的动作缓慢，拿钥匙的动作也生硬。 他生病了这么呆愣？ 余小九视线停在他摸钥匙的动作上，“怎么了？不想让我去你家？” 喻七玥闻言抬眸，直直的与她对视着。 不是…… “还是家里有人？” 余小九意有所指。 “家里……”他顿了秒，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刚刚那个是住我家对面的。”喻七玥解释着，语气有些急，生怕她误会。 他现在身子虚，说话一用力都觉得快虚脱掉。 喻七玥扶着栏杆，下了一步，站在她身边，“我以后跟你解释好吗？” 他声音又缓又哑，带着商量的语气，眼眸更是真诚。 余小九看了他半秒，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很不舒服，拖了拖怀里的猫，一手伸过去打算帮他提着饭，“那我陪你去买药。” 喻七玥攥着袋子，“不用。” 又把钥匙放在她手上。 余小九愣了愣，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我没有不让你去我家。”他一字一顿，“你随时都可以去。” “只是现在不方便。” 第78章 第78章 “哦。” 许是他太过于温柔，又或是觉得掌心躺着的钥匙有些灼热。余小九握紧了钥匙，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手机呢？”她问。 “床上。” “给你发信息看见了吗？” “……” 他的眼神懵懂，好似不知道有这件事。 余小九耐着性子，“那你手机现在不在身上？” “嗯。” “没现金？” “没……”喻七玥也不懂她为什么问这些，只知道她问了他就答。 “那你去买什么药？” 他生病了脑子也跟着坏了？ …… 小区里有药店，余小九买完感冒药，正准备走，又折回来问店员要了一些药。 “这是退烧药，感冒灵，止痛药……这个是酒精，碘伏……”她把药袋放在石桌上，给他一一讲着服药的用量。 她抬眼，发现他的目光停在她脸上。 她认真的给他讲这些，他倒没认真听？ “听懂了吗？” “嗯。”他点了点头。 也不管他是真懂还是假懂，余小九把药袋系好，眼扫到一旁她给他打包的饭菜，“你没吃？” 她刚刚去买药，他就干坐在这里？饭菜拆都没拆开？ 他就生个病傻成这样了？ 余小九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她想骂他，看他一脸病态，又忍着性子给他拆着饭。 想到什么，她问，“你今天吃东西了吗？” 喻七玥摇了摇头。 余小九了然，打开盒子，把饭菜推到他面前，“吃完后把药吃了。” 刚刚去买药，卖药的人说了不能空腹吃。 喻七玥听她的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其实没有半点食欲，嚼着食物都尝不出来味道。 余小九坐在他对面，盯着他进食，思绪却飘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看见孙阳找服务员要来了打包盒，她问他，得知是要给喻七玥送过去。 温泽洲和邱安喝了酒，正在兴头上，见孙阳像要走的架势，就留着人。盛情难却，孙阳也很为难，于是余小九接了这活。 眼前的少年乖乖的吃着饭，她微微一察，就能看见他头上的伤口。 血渍被他擦了，额头上只剩下一道口子。 不是很深，也不是很长，像是用什么割破的一样。 余小九若有所思，视线又转到他额头的另一边。 他上次眉上受的伤，现在已经好了。 她之前问他伤是怎么弄的，他说是打架，她信了。 小七卧在石桌上，鼻子往彩盒上嗅着。余小九把她抱回腿上，轻轻的摸着，“不可以哦。” “喵！” 她抚着猫，想到上次喻七玥也是抱着猫，脸上带着伤。她神色一顿，又转眸对着他。 喻七玥咽下一口饭，从袋子里拿出瓶水。他拧着瓶盖，发现余小九直看着他。 “吃个饭也要看？”他还生着病，也不忘调侃她，连笑都显的没往日装（b）了。 余小九面色不改，抚猫的动作不停，“伤是怎么来的？” 他要再说什么打架来糊弄她，她就要生气了。 喻七玥刚喝了口水，水还没咽下去，被她这么一问，直接呛住。 “咳！”他咳着，手背擦着水渍，轻轻抬眼，“不小心……” 刚吐出三个字，余小九就站起身，居高视他，“喻七玥。” “你想好了再回答。” 她冷着一张小脸，眼色带着威胁。 第79章 第79章 和温泽洲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远处的居民楼前的道上也已经亮了灯。 余小九等着他的回话，怀里的猫也合时宜的没再乱动。 气氛停滞了片刻，喻七玥把吃剩的饭装进袋子里，他直起身，与她对视。 …… 门开的一瞬，小七就从余小九怀里跳了下来，直直的窜入屋内。 喻七玥抽了钥匙，把门推开，侧着身子看向余小九。 余小九示意走了进去，同时又往里面探着，屋内不见一个人。 她还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家里没人，为什么刚开始不让她进来？ 同时，她闻到一股了味道。 见她发着愣，喻七玥往门上敲了敲。 “斯是陋室，招待不周。”他这么说着，脸上确实挂着笑。 “……” 余小九觉得，那药效可真好，刚吃完没多久就能犯贱了。 她踏在门垫上，鞋子脱到一半就往地周扫着。还想问喻七玥脱了鞋穿什么来着，一双拖鞋就已经摆在自己眼前了。 余小九顿了顿，“谢谢。” 他递给她的那双拖鞋是深灰色的，码数很大，应该是他自己穿的。 “你穿什么？”余小九问。 喻七玥脚踩在垫上，手上关着门，门还未关，对面人家的门一开，伴随着声音，他关门的动作一滞。 “喻七玥！你回来了？！”陈思瑶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她哭着回来后想了很多，觉得是喻七玥在生病，情绪不好很正常，是她太任性了，不该说他冷淡。 初中余小九查完仪容仪表出去后，喻七玥就跟在她身后，看样子他们那时候关系就很好了。所以余小九在他生病后来看他很正常，这是朋友该做的嘛。 至于喻七玥之前说的，余小九是他女朋友，她想，肯定是喻七玥糊弄她的，因为可能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想让自己死心。 陈思瑶挡在门口，眨巴眨巴的望着他，“喻七玥，你好点了吗？需要药吗？” 喻七玥拉着门把，门掩了大半，从外面只能看见喻七玥的半张脸。 “不用。”喻七玥应了声，想把门关上，门又被陈思瑶按住。 她拉着门外的把手，不让门关上。 “喻七玥，你别关门，先听我说。”她有些急，尽量一句话说完，“我说喜欢你是真的，我知道你上次说的话是骗我的，你先不用急着拒绝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我本来想等你生日那天再对你说这些的，但是我忍不了了。” 屋外的人深情表白着，屋内的余小九觉得尴尬。 这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脱掉了另一只鞋，穿好拖鞋就要往屋里面走，却被喻七玥拉住。 余小九看着他，他是有病吗？别人跟他表白还要她继续待在这儿？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陈思瑶面带羞涩，又鼓着勇气，“我初中就喜欢你了。” “我当时成绩不好，但是一直在追赶着你，想和你一起考一中的……” “所以喻七玥，你可以考虑……” 话还未说完，喻七玥就把门拉开。 陈思瑶一愣，他开门的话是同意了？还没来得及多脑补一些，她就看见喻七玥身后的余小九，她笑容一僵。 第80章 第80章 余小九想抽出被他抓着的手，可力量悬殊太大，她动不了一点。 门外的女孩儿红了眼眶，身体都止不住颤抖。 “喻七玥！”余小九甩手，却还是被他拽着。 还没发火说出下一句话，喻七玥就先她一步启了唇。 喻七玥对着陈思瑶，嘴角一抹淡笑，从容道，“谢谢，但是我之前说的话，不是骗你的。” 这是他对自己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了，可是字字都刺着她的心。 陈思瑶哽咽着，想着这次他肯定又是骗她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她连忙低头，不想让他看见。 低头的一瞬，她扫到余小九脚上的拖鞋，又觉得心口更痛了，眼泪更止不住了。 哪里知道喻七玥像跟没看见一样，关了门当无事人。他松开余小九的手，转身与她对视着。 “你讨厌她？” 余小九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性的问着。 “没。” 她眼睛眨了眨，鹿眼圆圆的，“不讨厌你干嘛……” 不讨厌干嘛还把女孩儿弄哭？ 气氛僵持了几秒。 算了，他的事情她管不着。 “先去我房间坐一会儿？”他冷不丁的冒出这句。 余小九愣了愣，为什么去他房间坐？她扫了眼客厅，发现茶几桌上都是倒着的酒瓶，沙发一角还有水渍，应该是酒。 难怪她刚刚闻到一股味道，原来是酒味，味道不大，她没能分辨出来。 “我收拾完你再出来？”喻七玥见她不说话，语气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哄她。 “哦。”余小九点着头，跟着喻七玥走着。 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喻七玥的房间就在边上。 房内的窗帘紧拉着，笼罩着一层暗。 喻七玥把灯打开，随即又把小七扔了进来。 小七被扔到地上，叫唤了几声，等他走后直接跳在床上，然后躺在枕头上。 门是关着的，紧接着，房外就传来收拾酒瓶的声响。 余小九坐在椅子上，桌上的书本摆放的很整齐。她往周遭扫了一眼，又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不一样。 温泽洲的房间就是杂乱不堪的，她每次走进去都没个落脚地。 她推开门，头往外面探着，喻七玥正收拾着桌上的玻璃残渣。 “喻七玥。”余小九唤了声，“谁在你家喝酒？” 如果是他自己喝的，绝对不会弄的这么乱。 “我爸。”他淡淡回着。 他爸爸？ 余小九想到孙阳说，喻七玥的父母离异了，可是也就提了这一句。 他是跟他爸爸一起生活的吗？ “过来。”喻七玥弄完手里的活，往沙发上一坐，手对着她勾着，姿态慵懒。 他看着女生慢慢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你的伤是……”余小九有所怀疑，但又觉得不应该，她缓缓开口，身旁的人却挪身向她凑近。 “嗯？”喻七玥面上无辜，一脸疑惑，“怎么不问了？” “……” 他都快贴着她坐了，还问她怎么了？ “喻七玥，你要是这样，我就回去了。” 余小九作势要起身，被喻七玥拉着，“别。” 她看向他，少年点了点头，“我说。”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我跟着我爸。” 第81章 第81章 他说着，感觉到身旁的少女慢慢与她拉开距离。 他顿了顿，看着她，声音哑哑的，“我头有点晕。” “晕？”余小九下意识的往桌上的袋子里找药。 喻七玥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注视下，又慢慢往她靠，“这样就不晕了。” “……” “余小九，你还记得我带你去安县那次，跟你说对不起吗？” 余小九点头。 “跟你说对不起，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爸爸……”他顿了秒，看着她的脸色。 “没事，你说。” “我不知道你爸妈离婚是因为你爸出轨。” 余小九认真听着，还是没有头绪。让他说自己的事儿怎么说起她爸妈了呢？ “十岁的时候，我妈跟别人跑了。” “她留了笔钱，让我爸照顾好我。” “刚开始我爸挺难过的，一个大老爷们天天以泪洗面来着。后来他就开始酗酒了，每次放学回家，他都会拿着酒往我嘴里灌，我不喝，他就会打我，说我是我妈不要的野种。” “后来长大一点，我就拿着我妈给我的钱，在外面租房子自己住。” “我爸总能找到我。” 他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眼神冷漠的像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她来找他的时候，他爸爸在他家里，伤也是他爸爸打的。 “你就给他打？躲也不会？”余小九问。 喻七玥没说话。 “那你可以报警啊。”余小九想不懂，按喻七玥的性子，为什么能忍着给别人打？ “我初中的时候，刚租上房子没多久，我爸就找到了我。他让我陪他喝，我不喝，他就抡起酒瓶要砸我，我当时性子躁，和他打起来。” “他打不过我，摔在地上，抱着酒瓶哭。” 喻七玥顿了顿，神色渐渐有些缓和，“我当时觉得，他挺惨的。” 一个男人的妻子和别人跑了，还留下孩子给他。他的爱被妻子践踏，自尊被踩的稀巴烂。他爱他儿子啊，怎么会不爱？所以他难过的时候想找儿子解愁，可是醉意里，看着和妻子长的越来越像的儿子，他又觉得是他妻子留给他的羞辱。 他会难过，会暴走，心里更是别人无法理解的痛。 “后来就随便他了，他想喝，我就陪他喝，他想打，我就给他打。”喻七玥眼神微暗的注视着前方，目光白茫茫的。 余小九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抬手略过他的背，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拍着。 她知道为什么喻七玥会对她说对不起了。 他妈妈出轨，带给他爸无尽的悲伤。所以他知道余正光出轨后，突然就理解黎荷了。而他还自作聪明的让她再一次去伤黎荷的心。 肩上传来温热，喻七玥心跳慢了半拍，他怔怔的转眸，听到她说，“你爸爸是很可怜。” “可是谁可怜你？” 余小九收回手，往袋子里翻着东西。 她拆着包装，侧身握起他一只手。 喻七玥顿了顿，低眸看着她的动作。 他的手指被划伤了一道小口，他自己都没察觉。 “你又不欠你爸爸的，为什么要惯着他？” 第82章 第82章 余小九给他贴好创可贴，“喻七玥，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喻七玥略一迟疑，半带轻笑，“说过那么多，哪一句啊？” 余小九不理他突来的不正经，细细说着，“你说要先为自己而活，其次再考虑别人，包括家人。” 喻七玥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勾起的嘴角也一定。 他昔日对她说的话，在她的口中竟然活了过来，直直的击着他的心脏。 他看着她，明明她的神色凝重，他却觉得她的眸子恍若冬日的阳光。 “喻七玥。”她又唤了声，声音轻轻的，像细流的泉水声，“你爸爸因为你妈妈才变成那样，可是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能因为你妈妈，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你爸爸。” “余小九……” “听我说完。”余小九打断他，问道，“我之前夸你学习好，你说只有学习这条路，除了前途，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爸爸对吗？” 喻七玥猛然抬眼，却并没有否认她说的话。他黑眸里带着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离开你爸爸。” 他觉得他爸爸可怜，陪他喝酒，给他打，却还是没搬回家和他爸爸一起住。 “对。”喻七玥回的很干脆。 他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会觉得陪自己浑浑噩噩那么多年的父亲到老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我要是我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忘了。”喻七玥淡淡开口。 他除了觉得他爸爸可怜，同时又觉得没出息，因为一个抛弃自己的女人而浑沌了这么多年。 “你要这么想也挺好。”余小九道，“但是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总该不能纵容他伤害你吧？” 喻七玥微撩双眉，身子往她压着，语气又带着挑逗，“你关心我吗？” 余小九一手挡住他靠过来的身子，“是在劝你自己关心你自己。” “嗯。”他轻点着头，神色淡淡。 余小九皱眉，他那副神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要是下次再看见你受伤了，我就帮你报警了。”余小九说，倒像是威胁。 “……”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得回去了。 “还有一件事。”余小九想到什么，“喻七玥，经常有女生对你表白？” 话题突然这么一转，喻七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有。”他回着，对上她怀疑的眼神，他补充道，“真的没有。”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一瞬，喻七玥想到了不久前的陈思瑶。 所以是因为这个？ “就一个。”他又道，“就你看见的那个。” 余小九长长的“哦”了一声，显然还是不信。 他这副长相，她就不信没有别的女生对他表白。 “真的！”喻七玥见她还是不信，急的都举起了手，做着发誓的动作。 他在脑海里细想着，突然想到什么，“哦，初中那会儿。” “嗯。”余小九看了眼他，示意他继续说。 “好像是有女生要跟我表白来着，被她朋友推到我面前，跟我对视了一眼，就跑了。” “嗯？”为什么？ “孙阳后来告诉我，那女生觉得我凶。” 第83章 第83章 “……” “……”喻七玥也默了一会儿，“你可能不会信……” “我信。”余小九打岔道。 他平时不做表情，就是一张臭脸，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你问这个干嘛？” 话落，喻七玥自己一愣。 几天前他跟她表白，现在看见有人对自己表白了，她不开心了？ 小心思摆在了脸上，喻七玥弯着眸，“余小九，你吃醋了？” 余小九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被他这句话震的一顿。 “你在想什么？”她无语的看了眼他，“我是想说，你要是想拒绝别人的话，就委婉一点。” 被他拒绝的那个女生哭的都不成样子了，他还冷着一张脸，语气也不怎么好。 “怎么个委婉法？”喻七玥挑眉，“你很会拒绝别人？” “……”余小九神色一顿。 “哦，我都忘记了，学姐长的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人追吧？” “拒绝人肯定不在话下。” “喻七玥……” “连什么委婉的拒绝别人都学会了。” “我是在让你……” “学姐会的就是多。” 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余小九气鼓鼓的站起身，“我回去了。” “等一下。”喻七玥也起了身，拉住她的胳膊，往她靠着。 余小九站在他的身前不说话。 她身高才到他的肩膀，站在他身前小小一只。 喻七玥忍住想把她揽入怀里的冲动，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晃着。 “我不说了。”他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却不坚硬，又带着一点温柔的音调，“我听你说。” 余小九轻声哼着，回眸瞥了眼他。 “我不说了，真不说了。”他又把她拉坐在沙发上。 “都拒绝人了，为什么要委婉一点？”喻七玥接着之前的话，问着。 “每个人都有自尊啊。”余小九道，“别人喜欢你才会对你表白，你不能伤害别人的自尊心，首先得谢谢对方的喜欢。” “我说谢谢了。”像是做对了题，喻七玥有些得意。 “……” “……你继续……” “以后要是想拒绝别人，先说谢谢，然后再委婉的表达自己不想谈恋爱。” “语气是重点，你不要弄的好像要跟人吵架一样。” “那学姐，你是怎么委婉的拒绝别人的？” “我……”余小九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又定定的看着他。 喻七玥眼神躲闪着，抿着嘴不说话。 他说完那句就后悔了，明明知道她会生气，可自己就是忍不住调侃。 “我看你的病已经好很多了。” 余小九站直了身子，摸出手机又看着时间，“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啊，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了。”余小九走到门旁穿着鞋，发觉他跟了上来。 “温泽洲他们还在那里，我出了小区就打车过去，没事的。”她知道他因为卜涛杰的事情难免会担心她。 “打车？” “嗯。” “行。” 余小九拉着门把手，手腕又被他轻轻的握住，然后手上多了一个物体。 她低眸，摊着掌心，发现是一把钥匙。 “说好的，你随时可以来的。” 第84章 第84章 余小九去了趟安县，回琦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她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手机被她放在一边。 温泽洲等候多时了。他站在拐角处，靠在墙边玩着手机，隔几分钟就会抬一次头。 此刻他抬眼，发现了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的人。 她到了？ 到了怎么不给我发信息？ 温泽洲纳闷着，又点开和余小九的对话框。 她确实没有发来信息。 温泽洲收好手机，往里走着，靠近时试探性的喊了声，“余小九？” 那人并未回应。 他向前了几分，那椅子上坐着的就是余小九无疑。 “余小九。” 两条腿闯入余小九的视线，她愣了几秒，这才抬眼看他。 “你怎么了？”温泽洲见她那副神情，像生了病似的无精打采。 余小九摇了摇头。 “跟你朋友玩的不开心？”温泽洲问。 前段时间她说想去安县找朋友，回来的时候顺便把朋友带过来参加黎荷和温铎的婚礼。 她回来了，身旁不见她的朋友。 “还是和你朋友吵架了？”他又问。 “没有。”余小九立马否认。 “行。”温泽洲了解她，看她这样子，十九八九是和朋友闹矛盾了。 他拉着她的行李箱，又把她的手机收好，“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想吃。”余小九跟在他的身后，语气闷闷的。 温泽洲打开车门，又把行李箱拉到车后。 余小九坐进去，透着车窗发着呆。 “余小九。”车窗突然被人一敲，余小九定睛，温泽洲的一张脸就在窗前。 车窗是关着的，温泽洲并看不见她。他自顾自道，“你今天不想吃，过几天想吃吗？” 余小九挪到另一边车窗旁，待他上了副驾驶后，车子缓行，她打开车窗。 “不想吃。今天不想，明天不想，后天也不想。” “九号呢？” 九号？ 这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黎荷和温铎的生日都不在这个月，余小九问，“你生日吗？” 温泽洲转过头，像是习惯了一样，“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生日后一天才是我的生日。” 他是真的很无语。 自从余小九和他一起住后，她每次过生日温铎都会给她准备的满当，然后顺带把他的生日过了。 后来余小九问过很多次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没见他提过。 他怎么好意思提啊？自己的生日是顺带过的。 “是……”温泽洲打算说明，又顿住，“你没心情就算了，别去了。” 九号是喻七玥的生日，邱安在群里说好了那天聚一餐。 “嗯。”余小九无所谓的应着。 透着后视镜，温泽洲看着她。 他不告诉她是抱有私心的。 她和喻七玥走太近了。 —— 黎荷和温铎婚礼的前一天，家里就陆续来了很多人送贺礼。 余小九趴在楼上的围栏上，看着他们的人情世故。 身边的温泽洲也是同样的动作。 都放假了，他还被温铎禁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 “这是第几家了？”他问。 “算上昨天下午的那家……”余小九算着，突然和楼下客厅的人对视上。 她顿了顿，拍拍温泽洲，“那个人在看我们吗？” 第85章 第85章 温铎在商界名声不错，来祝贺的人家也都是有头有面的。而婚礼前就进温家门祝贺的人，想必都是和温铎关系好或是商业有所合作的。 “不是我们，是你。”温泽洲眯了眯眼，往余小九身边挪，一手揽着她肩，居高的俯着下面的人。 “艺恺，喊人啊。” 男生收了视线，笑着唤着人，“温叔叔，黎阿姨。” “这是艺恺？”温铎笑着拍了拍男生的肩，“长这么大了？” 余小九目光打量着楼下的男生。 男生比温铎高了半个头，身形修长。他穿着深色西装，气质卓越。 “你认识吗？”余小九问。 几秒后没回应。 她侧目，见他盯着楼下出神。她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按下去，“看来你认识。” 那男生看上去挺年轻，应该和温泽洲同龄。 “郑老头家的儿子，郑艺恺。”温泽洲回神，扫了眼他，又忍不住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泽洲小些时候，温铎才刚开始创业，合作伙伴就是郑家。 那时候郑艺恺总是会来他家。 郑艺恺在长辈面前装的很乖，背后却一直欺负温泽洲。故意推他让他摔跤，或是弄坏绿植嫁祸给他，还是在其他世家孩子面前说他尿床…… “嗯？看来你很讨厌他。” 余小九有了兴趣。她倒是没听过温泽洲这么说一个人。 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那人是真真切切的惹到过他。 “何止讨厌啊？”温泽洲啧了声，想到了那些让他难堪的事儿，又带着她走远，“反正最好不要跟他有接触。” —— 婚礼是在酒店里办的，蓝白色的主调。 星空主题下，水晶花束悬在半空上，华丽又优雅，唯美又梦幻。 余小九握着酒杯，站在离人群的远处观着。 新人手牵着手，说着动听的话，露着最幸福的笑容。 “你多了一个爸爸还不开心？” 余小九皱了皱眉，侧目看了眼说话的人。 “你今天穿的挺好看。”他又道。 余小九不想理他，退了几步往周遭扫着。 “找温泽洲？”他又跟上了她，贴在她的身边，“看来你跟他关系很好？那倒和我一样。” 和他一样？ 余小九抬眼看他。 他穿着一身西装，在暗光下看不清楚颜色。他嘴角勾着笑，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温泽洲让她不要和他接触，但是他先找了她。 余小九突然捂嘴一笑，眼眸弯弯的，“你跟他关系好？” 见女生笑了，郑艺恺立马接着话，“从小就认识了。” “哦。”余小九点着头，又与他拉着距离，她弯着的眸突然变平，口齿清晰，“你别跟我搭话。” “我最讨厌和他关系好的人了。”她侧着身子，说完就抬着步子。 走了一段，身前突然现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处。 她抬眸，这人比郑艺恺还高了一点。 “找我？”她问。 不见回话，余小九又道，“喻七玥？” “刚刚那个人你朋友？”喻七玥低头，语气带着质问。 听出了他的不悦，余小九顿了顿，诚实道，“不认识。” 第86章 第86章 喻七玥轻嗤了声，“不认识他还跟你聊那么久？” 他在这边留意了好一会儿了，她说不认识谁信啊？ “你爱信不信。” 她话音刚落，喻七玥就俯身靠近。他应该喝了酒，靠近她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红酒香。 他靠得那么近，余小九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余小九，你离那些人远点。”他的语气像是带着命令。 余小九一顿，刚要张嘴，又听见他说，“好不好？” 你离那些人远点，好不好？ 心里突然一麻，余小九鬼使神差的应着，“好。” 回过神，余小九立马问，“为什么？” “你是我女朋友，我……”喻七玥刚启唇，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少女就慌了神，一只掌心捂着他的嘴。 “你胡说什么呢？谁是你……”余小九扫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听见，她松开手，又定定的看着他，“喻七玥，不许乱说。” 喻七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说，你会考虑的吗？” “我说的是你高考后，而且我说只是考虑，不是同意……” “都一样。” 这哪里一样了？ “余小九。”他又唤了声，声音很低。 “嗯？” 她去安县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每天都要确认一遍她说过的“考虑”。 安静了几秒。 “早知道就跳级了。” “……” 他想了这么久，就想出了这一句？ 此时暗光忽消，灯光一现，周遭堂皇一片。 余小九步到桌旁入座，身边的温泽洲问着，“你去哪里了？” “随便看看。” 温泽洲哦了声，转眼就见喻七玥回来了。他眉头轻皱，又收回视线，给余小九的酒杯添着酒。 “刚刚你讨厌的那个人找我搭话。”余小九抿了口酒。 “谁啊？”温泽洲一顿，“郑艺恺？” “嗯。” “他找你说了什么？” 余小九想了想，一张小脸忽的摆起了厌色。 难怪温泽洲不喜欢他，他讲话就很让人讨厌。 “他问我多了一个爸，为什么还不开心。” 温泽洲脸色一沉，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后面的话余小九自动忽略掉没说，她扫了眼温泽洲，“他还说跟你关系好。” “好个屁！”温泽洲忍不住大声了些，引的桌上的人围看。 他们这桌都是熟人，温泽洲无所谓的继续道，“他找你干什么？” 余小九摇着头，剥着碗里的醉虾。 她盘着头发，画着淡妆，五官精致的不可思议。她身上是一件淡蓝色的抹胸小礼裙，银白的吊坠贴着皮肤，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方才亮灯的时候，他往后探了一眼，才一眼，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她。 样式那么简单的裙，却愣是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有致。锁骨，细腰，长腿，该体现的地方一览无遗，整个人看上去既温柔，又妩媚。 温泽洲眸子动了动，余小九侧眸看过来，他立马收回视线。 “怎么了？” “没事。”温泽洲道，开始给她剥虾壳。 小时候凡是他宝贝的玩具，郑艺恺看见了总会想方设法的破坏掉，或占为己有。 温泽洲把剥好的虾喂到余小九的嘴边，他缓缓抬眸，正对上了喻七玥的视线。 “我自己来。”余小九咬下他递过来的那只虾。 “行。”他说着，转眸的一瞬，他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往旁桌看去。 顺着目光，他看见郑艺恺正对着他笑。 第87章 第87章 温泽洲眉头一皱，思绪繁复。 郑家和温家交好，听到温铎办婚礼的事儿，就放下手里的项目一家人来了琦城。 婚礼结束后，温泽洲送着客。郑艺恺走到他身边，笑着道，“白捡了一个漂亮妹妹，真替你高兴。” “我替……”你妈！ 温泽洲忍住骂人的冲动，横了眼他，“关你屁事？” “这么多年不见了，对我就这个态度？”郑艺恺抬手要往他肩上放，却被他一躲。 “不揍你就已经很好了。”温泽洲咬着牙沉声道，“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吗？” “哦？”郑艺恺尾声上扬，闭目思考了一秒，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你是说小时候我把你踹进荷花池的那件事？”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着呢？”郑艺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温泽洲握着拳正要发怒，郑艺恺垂眼看着他的动作，下一秒他就要挥拳过来了。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激就炸。 郑艺恺打算再给他加点火，假装又想到了什么，他啊了一声，“啊，还是说我告诉小美你尿床那事儿？” 温泽洲眉心一跳，“是你说的？” 小美是温铎朋友的女儿，长的很可爱，让小温泽洲一眼就喜欢上了，天天变着法逗她高兴，但是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就不理他了，还说什么最讨厌尿床的男生了。 他一直以为是温铎说的。 直到现在，温泽洲忍着怒气，扯着嘴角重复着，“你说的？” “对啊！”郑艺恺笑着，一脸无辜，“还有那次！冰箱里放着狗屎那事儿，也是我干的！” 温泽洲冷哼着，拳头捏的更紧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坨干瘪的狗屎被温铎从冰箱里拿出来之后，自己遭受到了一顿毒打。 见他的拳头迟迟不举起，郑艺恺扫了眼不远处的余小九，他道，“不过说真的，你妹妹真的好看，我还打算追她来着，你觉着怎么样？” “我他妈觉得你死了！”温泽洲抡起拳头，直接挥过去。 “诶诶诶！”邱安一把抱住温泽洲，把他往后拉，小声劝着，“算了算了，忍着。” “哟，你是……邱安吧？”郑艺恺眨了眨眼，“长这么高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好些客人都看了过来。 温泽洲面露怒色，身后邱安拦着，而郑艺恺则面带笑容，看上去有礼有度。 “怎么了？”孙阳注意到了动静，问着邱安。 “我他妈！”温泽洲低吼了声，挣开邱安狠狠的横了眼郑艺恺。 他往门外走着，孙阳和邱安跟着他。 “你怎么不去看看？” 余小九陪着同龄的客人说着话，喻七玥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侧着眸子看了眼门口，问着她。 “怕被误伤。”余小九如实道。 不过能让温泽洲在这里动怒，那人也真是厉害。 她抬眼扫过去，那位“厉害”的人正朝她这边走过来。 “余小九，我们先走了。”几个小女生瞧见刚刚参与闹出动静的男生走了过来，连连道。 “余小九，你哥哥好凶啊。”郑艺恺边步近边道，“差点就打到我了。” 那还真可惜。 余小九心想着，下一秒就有人回了话—— “你他妈再靠过来一点，劳资揍死你。” 第88章 第88章 他的声音冷冽，如同千年寒冰。 余小九睫毛颤了颤，转眸看着他。他仍是那副脸色，没有任何起伏。 “你谁啊？”郑艺恺轻笑了声，抬眼轻蔑一瞥，“我跟我家妹妹说话，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真不害臊。”余小九和喻七玥站在一列，语气淡淡，面上却带着笑。 他刚才想要惹怒温泽洲打他，现在又来找她，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郑艺恺笑容一僵，视线又转移到喻七玥身上。 喻七玥侧身跟她说了句什么，两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郑艺恺又拉住余小九的手，“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他的手刚拉住她，就被旁人甩开。 喻七玥把余小九护到身后，眼神慰着，随即厉眸一转，无声的看着他。 “你说。” 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余小九礼貌道。 “你知道温泽洲有喜欢的人吗？” “不……”不知道。 余小九忽的想到温泽洲好像跟她提过一嘴，说心有所属。 “不知道。”顿了秒，余小九回着。 “啊？”郑艺恺很夸张的啊了一声，又皱着眉头假模假样的说着，“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你找揍是吗？”喻七玥是受不了他的胡言乱语了，往他靠了一步，脸上的戾气愈发加重。 “兄弟，戾气别这么重嘛。”郑艺恺从容的往后退了步，与他拉开着距离。 他又偏过头，对着喻七玥身后的余小九，“我从小就认识他，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温泽洲喜欢的玩具，他会给他破坏掉，温泽洲喜欢的小美，他也会让她远离他。 那天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拜访温家，他进门，站在一旁看着两家人说着话。凭着直觉，他抬头转眸，看见了楼上的两人。他定睛，目光停在女生身上。 女生散着头发，穿着睡衣，与他对视了几秒，她身旁的温泽洲就揽着她肩，目光宣誓主权般的扫了自己一眼，又带着她离开。 早闻温铎带回来了个女人，女人风韵犹存，而楼上的那个女生，想必就是她女儿了。 他接近余小九，想博个好感，奈何她根本不给机会。他入座后，随便的扫了一圈，就看见旁桌的温泽洲盯着某处入了神。 他看过去，是余小九。 真有意思，温泽洲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 他觉得有趣，求证般的看着。 温泽洲正给她喂着虾，下一秒，他对上了他的目光。 糟糕，被发现了。 他便朝着他笑。 “我敢肯定，他就是喜欢你。”郑艺恺接着道。 挡在她身前的男生脸拉沉的愈发厉害，他说完，就笑着退了场。 得，身边有个骑士，他根本接近不了她。 “他有病。”余小九点评着，又转向喻七玥，“你什么时候回去？” 郑艺恺说的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能让温泽洲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喻七玥不在意。 郑艺恺能空穴来风的说出这话吗？ “喻七玥？” 喻七玥迟迟不给回应，余小九又唤了声。 第89章 第89章 “就回。” —— 路灯下，人影被拉的很长。 余小九换了身行头，宽松的白色t恤下，两条又直又长的腿。 喻七玥送了她那么多次，她总该回送几次吧。 “填志愿了吗？” “嗯。”余小九回，“南大。” 喻七玥倒是不意外，“什么专业？” “你觉得我选什么专业好？”她反问。 南大计算机是王牌，一般报南大的都是奔着计算机专业去的。 喻七玥侧眸，从上往下的打量着她。 余小九被看的发懵，问他觉得什么专业好，看她干什么？ “你……”他收眸，“传媒吧。” 她外形好看，声音好听，广播新闻她都可以。 余小九思考了会儿，“为什么不是航空？” “不行。”喻七玥否决掉，语速很快。 为什么不行？ 余小九开始怀疑自己，是她不够高，还是外形不好？ “你填的什么？” “传媒。”她闷声道。 到了小区门口，余小九从袋里摸出钥匙，递到喻七玥面前。 “我还是觉得，钥匙这种东西，随便给人拿着不好。” “给你就拿着。” …… 刚准备打车，温泽洲就打来了电话。余小九接通，还没吱声，就听见他的质问。 “你又跑哪里去了？” “跟郑艺恺在一块儿？” “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和他有接触……” “我没。”余小九回了句，屏幕划到别的软件，定着位要打车，抬眼就见一辆绿色出租车缓缓驶来，然后在小区门口停下。 余小九顿步，她刚好可以坐那辆车。 “那你在哪？” 余小九抬着步子，“在喻七玥这儿，准备回来了。” 知道她没跟郑艺恺在一起，温泽洲放下心的哦了声，顿了秒，又道，“他一个男生用得着你送？” “嗯嗯。”余小九敷衍的应着，“就回来了。” 车里的人下了车，她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报着地点。 她打开车门，余光扫到刚刚下车的人。 那是个中年男子，身型魁梧，手上提着塑料袋，袋中装着几瓶酒。 “走不走啊？”司机伸着头，探了眼还没进车的余小九。 回神，余小九身子探入车内。 …… 车驶了大半，余小九忽的想到什么，她让司机掉头。 “诶？这不快到了吗？”司机纳闷。 —— 楼道的灯换了新的，一片明亮。 陈思瑶坐在台阶上，心里计算着时间。 她刚才在屋里，听到了屋外的拍门声。 喻七玥的爸爸又来了。 她算着，再过一会儿，喻七玥就会出来了。 她就坐在这里等着，还没等到喻七玥出来，就先看见了余小九。 “余小九？”陈思瑶一惊，不觉叫了出了声。 她又忙捂住嘴，站起身。 余小九抬着步子，打量着她。 她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印象，倒是这个女生，好像认识她一样。 “你是？” 余小九往她身边一站，她顿时就变得娇小起来。 她一米五几，要微微抬头，才能对着余小九的眸。 “你找喻七玥？”陈思瑶并未回答她的话，语气带着质问。 她这架势，活像是喻七玥的女朋友。 第90章 第90章 她认识喻七玥？ 余小九忽的反应过来，这女孩儿就是跟喻七玥表白的那个。 女孩儿满脸不悦，想必是把她当做情敌了。 余小九没回她的话，走到门前就要敲门，却被她拦住。 “别别！不能敲！”陈思瑶急道。 他爸爸很吓人的！ 余小九侧眸视她，她一副害怕模样。 “他爸爸在里面？” 陈思瑶一顿，她知道喻七玥的爸爸？随即又点了点头。 “他爸爸很凶的！会打人的！你不要惹事了。”陈思瑶想了想，对着她道。 她虽然不喜欢余小九，但也不至于故意害她。 “打人？打喻七玥吗？”余小九侧身对着她。 她的语气很淡，问话的时候都是平和的。 “嗯！”陈思瑶重重的点着头，话音刚落，就见余小九的手拍在门上。 “哎！你干什么！” 余小九连着拍了几下，都没什么动静，“你确定喻七玥在里面？” “啊？”陈思瑶不清楚她在想干什么，“你要找喻七玥的话，等一会儿他自己会出来的。” 他爸爸每次进门后隔了不久，他就会出来了。 陈思瑶带着肯定，“他会出来的。” 所以不要敲门，如果是他爸爸开门的话，自己就要被他的酒瓶砸了。 想到上次差点被他爸爸揍，陈思瑶就直冒汗。 她看着余小九，下一秒竟见她从袋里掏出个钥匙。 “这……”陈思瑶张了张嘴，这是喻七玥家的钥匙？ 余小九把钥匙插进锁里，她语气依旧很淡，连眼都没抬，“你说你喜欢喻七玥。” “却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危。” 门锁一动，她摸着门把手。 “你是真的喜欢他？”余小九看了眼陈思瑶。 “还是单纯的觉得他是你的理想型。” 陈思瑶下意识的要反驳，她怎么就不是真的喜欢喻七玥？她也担心他啊！但是…… 但是她也害怕…… “你不要……”她张嘴，余小九早就进了门，她本能的想要跟着进去，才往前靠了半步，又退了回去。 她还是不敢。 余小九扫了眼她，转身就把门带上。 她往旁扫了眼，沙发上躺着个人，看穿着体型，确实就是在小区门口见到的那个。 桌上摆着几个空酒瓶，空气里弥漫着酒味。 男人躺在沙发上，对她的到来没什么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喻七玥呢？ 她刚才敲门他也没来开，他也睡着了吗？ 她想着，喻七玥又忽的闯入她的视线。 “余小九？”他满是意外。 回家后不久，喻文波就敲响了他的门。他陪着喝了几瓶小白，喻文波就睡过去了。 他就去洗了个澡，这才洗完。 他朝她走近着，打湿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白色的毛巾搭在他的肩上，他抓着一角擦着头发。 “你别过来。”余小九目光一定，连忙喊住他，又转头往门口缩着。 他怎么…… 洗完澡不穿衣服啊？ 喻七玥光着身子，下半身穿着黑色短裤，连头发都没吹干，就这么从浴室里出来了？ 喻七玥顿了顿步，又低眸扫了自己一眼。 哦，他懂了。 他脸上立马挂出一抹阴险的笑，抬着步子往她靠近着。 第91章 第91章 听到声响，余小九稍稍侧眸，余光正好看见他。 不是让他别过来吗？ 余小九抬起手，伸向门把手。还没碰到，喻七玥就已经靠了过来。 他挡着门，靠在边上，边擦着头发边问着，“不是回去了吗？” 她的手摸着门把手，稍稍一瞥就能瞥到门把手旁的身子。 “……”余小九缓缓抬眸，对着他的脸，但就对了一眼，又立马别过头。 太罪过了！ 她的眼里总能看到除了他的脸以外的东西。 喻七玥来了兴致，弯着身子，头一歪，低眸看着，嘴里满是玩味，“余小九？没见过男的身子？” 余小九猛抬头，他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为什么要见过男的…… “喻七玥！你……唔……”余小九喝了声，嘴被人捂住。 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喻七玥对着她，“嘘。” 他轻着声，余小九闻到了酒味。 不止酒味，还有沐浴露的香味。 余小九想到了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他的时候，她闻到的一股香味。 原来不是什么草木香，也不是什么香薰香。 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大手盖住了她的半张脸，余小九有些呼吸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使力往下带。 “喻七玥，你……”她正说着话，刚抓住他的那只手就反手握住了她，把她往卧室带。 喻七玥把门一关，搭在肩上的毛巾被他随手的扔在地上。 余小九的视线先是落在地上的毛巾上，又往喻七玥扫了眼，随即又立马转眸。 罪过！罪过！ 她在心里默念着，脸突然被人用手托着。 “抬头，往上看，只看我脸。”喻七玥道着，眼底满是笑意。 余小九愣了秒，瞬间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效仿之前她对他说的话！ “喻七玥！”余小九伸手推他，两只掌心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又迅速弹了回来。 掌心收成拳，无措的停在半空，又变成掌心盖着自己的眼。 “喻七玥你穿好衣服！” 他刚刚靠近她的时候，发尖的水滴都打在她身上了。 不止他的头发，连他的身上都是湿的，滑溜溜的。 余小九的掌心忽然一热，又背过身，“赶紧穿衣。” “嗯。” 喻七玥话是这么应着，却没有这个想法。他往床上一坐，手撑在上面，后仰着看着她。 “不是回去了吗？找我有事？” “小区门口看见你爸爸了。” “你见过我爸？” 她没见过，又是怎么知道那是他爸爸的？ “猜的。”余小九回。 快到家的时候才想到，那提着酒的人，可能是喻七玥爸爸。 可能归可能，谁都可以这个时间点提着袋酒回家，她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知道喻七玥的事儿后，“可能”也代表了一定的危险。 “不过……”余小九顿了顿，“你没被打？” 喻七玥一声轻笑，“你当我天天被打？” 要是每一次都被喻文波打，那他就没一块好皮肤了。 “他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不会犯病打人。”他解释着。 大多数喻文波只是来找他喝酒，心情不好就会砸酒瓶打人。 想着这些时间，他应该穿好衣服了。 余小九侧过身，看见他坐在床上，还是那副模样。 他还是没穿！ 那她背过身是在跟他玩木头人吗？ “喻七玥，你没钱买衣服？”她定定的看着他，也不顾罪过了。 第92章 第92章 他赤裸着上半身，健硕的胸膛和腹肌，肌肉一点也不夸张，线条恰到好处。他散漫的坐在床上，脸上勾着一抹笑，画面莫名将性张力拉满。 余小九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面上却强装着镇定。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她说着，背过身要开门。 “等会儿。” 床上的人下了地。 余小九闻声侧眸，他手上多了件衣服。 喻七玥背着她，黑色的t恤往头上套着。 余小九随意一扫，都是能默念十遍清心咒的程度。 他的腰很细，肩部却很宽。 余小九莫名想到了她曾经点评过沈星野的一句话。 她想事的片刻，喻七玥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的头发还没干，手把额前的湿发往后撩，转身走来。 “余小九。” “嗯？” 喻七玥走到她身旁，表情一贯的冷。 余小九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竖着耳朵听着。 是关于他爸爸的吗？ “你刚刚看了我。” 余小九神情一滞。 “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余小九内心咆哮着，脸上波澜不惊，“你想说什么？” “和沈星野比，你觉得谁好？” “……” “他宽肩窄腰，我……” 她就知道！ 余小九转眸横他，“你有完没完？” 她就提那么一次，他都记着说了多少次了？ 见她生了气，喻七玥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笑意也渐渐隐了下去。 她因为沈星野生气？ 他目光定定的打在余小九身上，想到白日里郑艺恺说的那话，表情更冷了。 “你喜欢他？” 他莫名其妙的问这一句，余小九拧着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她就横了眼他，他就觉得她喜欢沈星野？ “不喜欢。” 没意识到眼前的人黑了脸，余小九应了声，手拉着门把手就要走。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回……”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刚开出一点的门又被关上。 厅里睡在沙发上的男人眯了眯眼，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余小九神色迷茫，“怎么了？” 喻七玥轻嗤一声，黑眸里映着她。 她速回完他的话，回头就开门要走。落入他的眼里，明明就是回答的心虚，才想要走。 她喜欢沈星野？ 那他呢？ 她说过的考虑呢？ 是幌子吗？ 愈想愈气，喻七玥一手直接拍在门上，把她抵在身前。 “你喜欢他？” 他又问了一遍。 纵使反应再慢，现在都已察觉到他情绪不好了。 余小九顿了顿，“你怎么了？” “你说的考虑是不是骗我的？” 再启唇时，少年的语气已经没那么冷了。他黑眸蒙了层雾，声音好轻好轻。 带有疑问，又带有期待。 “没骗你。”余小九几乎是秒回，她认真的看着他，“我不骗人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明明都已经跟她确认过很多次了的。 “那沈星野……” “沈星野？”想到他方才的种种，余小九恍然，他是以为自己喜欢沈星野？ “我不是说了吗，不喜欢。” 喻七玥注视着她，她一贯的认真。 真不喜欢。 喻七玥眼底一柔，想到什么，又问，“那温泽洲呢？” 第93章 第93章 温泽洲？ 那是她法律关系上的哥哥，她喜欢他？ 余小九被他气笑了，是不是只要她身边有个男的，他都会怀疑自己喜不喜欢。 “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真的好气，语速很快，“只要是个男生我都要喜欢是吗？”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喻七玥一瞬慌神，连连要解释。他稳住她的肩，“我只是觉得……” 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见他欲言又止，余小九问，“觉得什么？” 温泽洲？ 郑艺恺说温泽洲喜欢她，她自己都只是当个笑话听的，难道他听进去了？ 余小九眨了眨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喻七玥，你不会把郑艺恺的话当真了吧？”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木了？” 她都开始怀疑他学习成绩的真实性了。 “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想？” 他冷冷开口，又恢复那副黑脸。 “余小九，你不觉得你在吊着我吗？” 余小九一愣，脑袋当机了两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话。 “你说什么？”她眼皮动了动，淡淡开口。 “你吊我。” 他重复了遍，余小九轻哼一声，认同似的点着头，每点一下，就嗯一声。 看到她的动作，喻七玥猛顿了顿，黑眉一压，“真的？” 余小九笑出了声。 明明是他说她在吊他，她现在点头了，他又急了。 真是捉摸不透。 “喻七玥，你要是觉得我在吊你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收回那句话。” 说考虑什么的，现在就不作数了。 她从不轻易答应人什么事，何况是这种事，她说考虑，就是已经在脑里想过很多遍了。 可这个人总是不相信她。 “你以为我很爱和人开玩笑吗？” 因为余正光的缘故，她本来就不大相信什么喜欢，什么爱。 在她眼里，他的喜欢含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她都给出回应了，他还要质疑她。 还说什么吊他，讲话可真难听。 她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脸色涨的通红。 “我不是……”喻七玥要解释，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把自己狠狠一推，又摔门而出。 余小九进门的时候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被喻七玥带了进去。现在出去也方便，她气冲冲的走到门边，把袋里的钥匙摔在柜门上，然后开门就走。 一段时间里两道很大的摔门声响，喻文波被惊的一颤，他恍惚的坐起了身，看见门口的喻七玥。 “臭小子你要吵死老子啊？！”他骂着，宣泄着床气。 喻七玥眼也不抬，摔门就出。 屋外那么大的动静，陈思瑶竖起着耳朵，跑到门口往猫眼里看着。 是喻七玥！ 待猫眼里看不看人后，陈思瑶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探着。隔了一会儿，她又跟了出去。 —— “余小九！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 “余小九！” 喻七玥跟在余小九的身后，她快步走着，他就快步跟着。 “安全感？”余小九听到这话，“你要什么安全感？” 明明都是他自己胡思乱想，他们还没在一起呢，他就和她谈起了安全感。 喻七玥拉住她的手腕，用力拽住她，不让她再往前走。 “因为我不确定。”喻七玥阖了阖眼，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我不确定你对我有没有好感。” 有些时候，他会觉得她同样也喜欢他，可还有些时候，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第94章 第94章 少年吸了口气，神色寂落。 余小九缓和了脸色，她启唇，再一次道，“我说了，等你高考完。” 喻七玥低着眸，听着她说话。他握着她的手腕，迟迟不松。 “喻七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缓缓道。 陈思瑶跟了上来，喻七玥闯入她的视线。 “喻七玥……”她刚张嘴，就看见他身后的人。 听到动静，喻七玥往后看了眼，又转过眸。 陈思瑶蹲在楼道拐角旁，捂着嘴深呼吸着。 差点就被发现了。 “我知道了。”喻七玥道。 余小九嗯了声，目光往他身后扫了眼，又轻声道，“你邻居来找你了。” 她对人的长相没什么大致的印象，声音倒是记得很清楚。 况且，能追上来找喻七玥的，这里也只能是她了。 喻七玥漫不经心的哦了声，又道，“我可不可以抱你？” 话音才落，也没得到回应，他就拽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 她被他紧抱着，小脸被迫的贴在他的胸膛，鼻息间全数被他身上的气息所占据。 “喻七玥。” 余小九知道那个女生可能还没走，说不定就正看着他们。她唤着他的名字，想挣开他。 她动一分，他的力道就更重一分。 陈思瑶收回打探的视线，两人的动作被她尽收眼底。她慢慢站起了身子，吸着鼻子忍着酸楚，抬起步子轻轻的踏着台阶。 喻七玥轻轻的抚摸着余小九的头发，他垂头贴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的气息。 要是可以，他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刚进门，温泽洲就堵在她身前。 “我爸和黎姨还在酒店，不知道你才回来。”温泽洲道，看了眼她，“你干什么去了？” 余小九靠在沙发上，“不是跟你说了吗？” 她缓缓移目，看三岁儿童一样的看着他，“去喻七玥那儿了，你失忆了？” “你以后少跟他单独在一块儿。” “为什么？” “他是男的，你是女的！” 他说不到重点，余小九茫然道，“我知道啊，所以呢？” “所以你要和他保持点距离好吗？”温泽洲咬着牙，坐到她身旁，语重心长着，“你还单独去他家，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啊！” 余小九嘴角上扬，“你还学会成语了？” “能不能抓重点？重点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温泽洲气的牙痒痒。 “还学会抓重点了？”余小九想着，他没白学。 “余小九！”温泽洲一声喝下，“我现在很认真！” “你继续。” “我是男的，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余小九，你不要往他坑里跳。” “你看的出来？”余小九抬了抬眼，“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都不知道喻七玥是什么时候对她有意思的。 “邱安出院，一起吃饭那次，他的目光时不时就放在你身上。” 那次？ 余小九想着，完全没有喻七玥看她的印象。 他那时候就喜欢她了？可是不应该啊，那才见了几面啊。 “听见了吗余小九？” “哦。”余小九无意识的了应了声。 “行，你以后注意点啊。”温泽洲说完，起身要走。 “但是……” 他走了几步，听见声音，回眸看去。 “如果我也对他有意思呢？” 第95章 第95章 “啥？”温泽洲猛顿，试探性的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余小九侧着眸，与他对视上，“如果我也对喻七玥有意思呢？” “不行！” 像受了什么刺激，温泽洲快步走到她身前，“不行！” “为什么？”余小九不解，想到什么，又哦了一声，“因为他把我带去安县的那事儿？你对他有意见？” “不……”温泽洲要否认，对着她的目光，又顿了顿，“差不多。” “温泽洲，你小心眼。”余小九一字一顿，抬起手比着动作，“你的心眼就这么小。” “你们在一起了？” “没。”余小九如实道，“他还小，得高考。” “你真喜欢他？” 余小九愣了愣，“你问这话有意思吗？” 她都说有好感了，还问她是不是真的。 “余小九，你好好想想。”温泽洲眼神急切，“你是不是弄错了。” 余小九皱了皱眉，“你觉得我是小孩子？会弄错这种？” 她没了性子，摆了摆手就走。 她扶着扶手，想到什么，对着温泽洲，“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找个时间给人家女孩儿表个白。” 还表什么白啊？ 温泽洲心里咒骂着，妈的家都被偷了，还表白。 他看着她的背影，杵在原地发着愣。 …… 黎荷温铎那边还有些贵客，回不了家。林阿姨也休了假，家里只有他们。 余小九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又下楼接了杯冰水。 楼下没光，大概温泽洲不在家了。 她想着，饮完水就上了楼。 头发是湿的，余小九从柜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 她对着镜子，按了按钮，吹风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诶？ 她把按钮都按了个遍，又换了几个插座，还是没用。 吹风机坏了。 要是是白天，她顶着头湿发就不会管了，反正会自然干。但是现在是晚上，她马上还要睡觉。 她把吹风机收好，想着去温泽洲房间里找。 温泽洲很宝贝他那头卷毛，每次出门前都要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定型。 她打开温泽洲的房间，连灯都还没开，突然就听见“啊”的一声，她被吓得一懵。 怎么回事？ 这房间里还有人？ 她把灯打开，床上躺着个人。 “温泽洲？”余小九叫了声。 他没出门就已经很稀奇了，这个点关灯睡觉就更稀奇了。 她扫了眼他。 温泽洲躺在床上，身上还是之前那套衣服。 他没洗澡就睡觉？ 温泽洲迟迟没回应她，死死把薄被盖在头上，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 余小九扯了扯嘴角，他刚才那一声当她听不见是吗？ 她走过去，一把扯下他身上的被子，“温泽洲，我找你借个吹风机，你……” 她往他桌上扫了眼，没发现她要找的东西，又转眸看着他。 不看还好，看了她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温泽洲头上的被子被她扯去了后，他就用手捂着眼睛，身体缩在一起。 “你犯什么病？” 他大晚上cos吸血鬼？还见不得光了？ “温泽洲？”余小九好声好气的唤着他，“你吹风机在哪里？” “桌子抽屉里。”他说着，声音却颤颤的，就像哭了一样。 第96章 第96章 “……” 余小九默默退至桌边，拉开抽屉找到吹风机。 她侧身扫着他，“你怎么了？” 很明显，她问的很敷衍，还是拿完吹风机后才问的。 “余小九，别跟喻七玥在一起。” “？”余小九抬眉，他搞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 “这对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温泽洲揉着眼睛，眼里的泪光不复存在。 他坐起来又不回话。 “温泽洲。”余小九朝他靠近，站在床前，“你对他很大意见？” “没。” “那你闹哪样？”余小九道，“还是说你看了恐怖片，自己吓哭了，我刚好进来，你不想出糗，才用这个事情做挡箭牌。” 她连借口都给他想好了。 他对喻七玥就算有再大的意见，都不用躲在被子里哭吧？ 余小九皱皱眉，想到了什么，“温泽洲，你不会是……” 她呼之欲出，温泽洲慌乱的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说不是。 余小九坐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温泽洲，我支持你。” 什么？ 温泽洲抬眼，她在说什么？ “我知道温叔叔是个传统的人，我不会告诉他的。” 温泽洲心慌的厉害。 她都知道了？ 喜欢法律关系上的妹妹，温铎要是知道，不得扒他一层皮。 “那……那你怎么想的？” “支持啊。”余小九点着头，“我很明事理的。” 温泽洲大概率是喜欢喻七玥，又不好意思说，知道他俩互生情愫了，急的只会躲在被子里哭。 温泽洲理了好一会儿，她这副表情根本不是知道这件事后该有的反应。 他问，“你说的是什么？” “你喜欢喻七玥。” “我喜欢他妈！”温泽洲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他慌了半天，结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突然暴走，余小九直愣，以为他被戳中了小心思，又好声安抚着，“这很正常的，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 “你懂不懂啊，我性取向是正常的！”温泽洲连扑带爬的跪坐在她身旁，“我喜欢女的！女的！” “你以为我是……”说到一半，温泽洲止住话。 “以为你是谁？”余小九捕捉到了关键词。 “没什么。”温泽洲错开话题，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喻七玥。” 余小九连嗯了几声，好好好，他不喜欢。 他要是真喜欢，她还想着劝他换个人呢。 “我真不喜欢！”温泽洲双手托住她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 他脸上还有泪痕，余小九眯了眯眼。 道理她都懂，可是为什么他会哭。 “我喜欢你。” “……” 气氛安静了不下五秒。 温泽洲脸涨的通红，“余小九，别装听不见。” 余小九以为他喝酒了，可是空气里没有酒的气味。她又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可是先前都是生龙活虎的。 “你说真的，是不是看恐怖片了？” 比起他说的话，余小九更相信自己给他找的借口。 “余小九。”温泽洲的表情极其认真，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我真的喜欢你。” “你……”余小九组织着语言，“什么时候对我的感情变质的？” 她可一直把他当家人，虽然口头上从没唤过他一声哥哥，但事实就是如此。 “一开始，我就喜欢。” 第97章 第97章 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 余小九不理解，那时候那么大点的小屁孩能懂什么是喜欢。 她拿着吹风机，缓缓的要站起身。 温泽洲察觉到她的动作，直接抱住她不让她走。 余小九猛怔，她想到了某次黑暗里，他也是这样抱住她的。 “温泽洲。” 她叫着他的名字，头轻轻的往他侧。 才侧了没几分，她就对上他的脸，只要再动几分，肌肤都能贴上了。 余小九本能的别过头，“松开。” 她说话间，温泽洲直接凑了上去。 他想要亲她。 他动作很快，余小九更快。 她一掌打在他脸上，带着力度，“啪”的一声持续了一瞬。 温泽洲吃痛的捂住了自己一边的脸，松手间，余小九已经站起了身，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扭身就走。 “余小九！我不好吗？”温泽洲当即跟了上去，“我跟你认识时间不比你跟喻七玥长吗？”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在身后喊着，余小九步子就更急。 他要亲她的那一瞬，她连把他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本来就气着，他还跟上来添火。 “砰”的一声，余小九把房门狠狠的关上，然后反锁。 温泽洲在外面敲着她的门，又试着转动门把手。 “余小九！” 他突然有种无力感，挫败似的靠在门上。 他的金丝雀，真的被那个人放走了。 他想过要把这种感情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可从她口中得知的那一瞬，他突然就不甘了。他知道他们本来就不大可能，可若是他能让她喜欢上他呢？ 天若有情，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可是事实现在摆在眼前，她不喜欢他。他该烂在肚子里的话，现在一字也不差的落入她耳中，他能怎么办，以后要怎么办？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他耷拉着头，开始一言不发。 靠着的门突然被打开，惯性让他往房内跌了几步。 “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余小九站在他面前，声音柔和。 温泽洲眉心蹙了蹙，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他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温泽洲，我不喜欢你。” 温泽洲苦涩的一笑。 “嗯，知道了。” 他稍稍抬眼，又掩下眸色。 “我要睡觉了。”余小九说完，就掩上了门。 她从温泽洲房里出来的时候没带上吹风机，现在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站在床边。 她随便扯了件衣服，盖在头上擦着水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想到郑艺恺说过的话，她心里就更复杂了。 郑艺恺说温泽洲喜欢她，她没当回事，但是却是真的。 她想到了喻七玥。 郑艺恺能看出来，喻七玥说不定也能看出来。 他问她喜不喜欢温泽洲，是因为他知道温泽洲喜欢她，所以问她的看法吗？ 但是她不知道啊，还对喻七玥发了脾气。 想到这里，喻七玥的脸浮在她眼前。 他问她，可不可以抱她。 她没想过拒绝。 她被他揉进怀里，她贴在他的身上，早就红了脸。 温泽洲抱她的时候，她不会这样。 此刻，她敢确定，她喜欢喻七玥。 第98章 第98章 翌日，余小九被敲门声叫醒。 她以为是黎荷，眼睛都没睁开就去开门。 她打了个哈欠，目光忽然定住。 门前是温泽洲。 想到昨日，余小九有些不自然，面上却从容，“怎么了？” “我出门了。”温泽洲说。 余小九嗯了声，见他说完并没有要走的样子，“还想说什么？” “还有……”温泽洲顿了顿，“明天是喻七玥的生日。” “邱安安排了局，你去的话给我发信息。” 他说完，迅速别过头走了。 明天？ 是九号。 难怪他上次问她九号有没有时间吃饭。 余小九又爬上床，摸着手机窜入被子里。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去，可是现在，她会觉得有些尴尬。 她点进和喻七玥的对话框，输入着。 【你明天生日？我就不去了。】 她想了想，又编辑着文字。 【生日礼物我会补给你的。】 现在才七点多，想着他也不会回信息。 余小九锁了屏，把手机放在一边，打算继续睡。 手机忽的一震，她刚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听到动静就弹了起来。 【好。】 他回的简单，省得她解释。 余小九还想着他要是追问起来，解释起来也挺费劲。 …… 晚上，温泽洲没回来。 余小九洗完澡去倒水喝，听见温铎正打着电话骂他。 “趁我不在就跑出去？还不打算回家了？” 电话对面的温泽洲正躺在床上，悠闲的吃着葡萄，他吐着皮，“不回。”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温泽洲，你回去吧，我养不起你。”邱安站在床前，双臂抱着。 他不听温铎的话，就意味着他的卡会被停掉。 “都放假了还管着我，我不要面子的啊？”温泽洲往嘴里丢了颗葡萄。 “就因为这个？”邱安明显不信。 他大早上就跑来他家，本来以为快晚上了就会回去，结果现在还赖在他家，还占着他床。 “就几顿饭的事儿，你还养不起我？”温泽洲意味不明的扫了邱安一眼，“还是说，你舍不得花钱养我？” 邱安一噎，又听见他说，“我知道，你想养的不是我，你又不缺钱，请我吃几顿饭怎么了。” “你要多少，我转给你，你自己出去住。” “你想赶我走？你家这么大还腾不出一间房给我住？还想着让我出去？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你爱走不走。” 邱安转身就走，把门一关，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 他走到尾处，敲着一扇门，不出五秒，门开了。 “那个……”邱安吞吐着，“温泽洲占了我房间，我……” “怎么？是没别的房了？” 一座别墅，怎么可能就只有两间房？ 邱安轻啧了声，挠挠后脑勺抿着唇。 “算了算了。”他又摆摆手，侧身要走。 房里的少年轻笑了声...... 第99章 第99章 【来吗？】 【不来。】 余小九合上手机，开始拆快递。 她昨日知道今天是喻七玥生日后，马上就网购了礼物。 她没正经送过男生礼物，往常邱安过生日，她就给他转账。记不住温泽洲的生日，除了转账，给他补的礼物都是一套又一套的真题 时垚说过，送男生礼物，送关于篮球的一定不会错。 她拆完一个快递，又开始拆另一个。 她不知道喻七玥喜欢什么，就买了很多。 篮球，护腕，运动手环…… 要是知道喻七玥穿什么码的鞋，她估计能买好几双。 余小九拆完快递，清理着垃圾，有人发来信息，她侧了侧身，一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手拿起手机。 【小九出来玩吗？】 是李冉发来的。 【同学聚会，毕业了，下次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了。】 余小九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同学聚会，其实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就读了一学期，跟他们没有什么深厚的友谊，更甚，连友谊都没有。 【他们都想你一起的。】 李冉发着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群里说起聚会的时候，都在提你。不止我一个人，他们都很希望你能来的。】 她又发来一张图片，是班群的截图。 余小九点进去，截图里有人艾特李冉，让她说服她去。 她没进班群，李冉之前要邀她的时候被她拒绝了。 【本来我就想着过几天约你的，但是他们一直找我把你叫出来……】 余小九沉默了几秒。 【几点？】 【晚上六点，在黑匣子。】 是个酒吧，温泽洲曾带她去过。和清吧不一样，里面充斥着酒味，昏暗的灯光，喧嚣的人群。 她在那里待了几分钟，就让温泽洲换地方了。 余小九犹豫着，她并不喜欢那里。 【去吗？】 李冉又发来信息。 【你要是不喜欢那里，我们就坐一会儿，然后就出去逛街，就我们两个。】 晚上她出门，得跟黎荷说明。 本来是准备等喻七玥他们玩完后，她去找他给他礼物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没想好出去的时候要跟黎荷怎么说，买的礼物也打算明天再给他。 但是有个同学聚会为由，她可以顺便把礼物带给他。 片刻，她回了个好。 —— 手里的东西有些多，余小九把那些东西安置在商场存物柜里后，打车去了酒吧。 酒吧里烟酒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音乐声大的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红男绿女在舞池里放肆的摇曳着身姿。 她往里走了几步，昏暗下她被人拉住了胳膊。 “余小九。” 她回头，是李冉。 李冉带着她走到深处，她随意扫了眼，有几个她眼熟的面孔。 她坐下，身边突然围上一些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是啊，没想到大美女竟然赏脸来了。” “加个微信吧我们？” 几个男生一句接着一句，余小九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别这样。”李冉帮忙道，“别吓到余小九了。” “要个微信就是吓人了？”男生不悦，眼神停在余小九身上。 余小九含了几颗糖，没搭男生的腔。 那男生像是恼羞成怒了般，往杯里倒了杯酒，递给余小九，“来迟了得罚酒三杯。” “刘强你疯了吗？”李冉骂着。 “本来就是啊，这是规矩。”刘强递酒的动作不收，直直的看着余小九。 “好。” 第100章 第100章 “好什么啊！”李冉抢过酒，重重的放在桌上。 周遭都是五班的同学，有男有女。 “这玩不起？”不知道是哪个女生插了句。 疯了疯了，都疯了。 这哪里是请人过来玩儿？都让人下不来台了。 李冉还要说什么，就见桌上的那杯酒被余小九端起，然后一饮而尽。 “爽快！”刘强道。 “还有两杯哦。”有人补充着。 余小九一杯下肚，只觉得一团火直接顺着她的喉咙烧下去。 “别了吧，这是你们男生喝的酒，得多烈啊。”有女生觉得刘强太过分了，“而且余小九已经喝了一杯了，够了。” 不过就是不加微信，就这么对待人家？ “得，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刘强摸摸鼻子，往沙发上一坐，招呼着来转酒瓶。 余小九眉拧在一起，她刚刚跟喝水一样的把酒灌下去，可到底不是温泽洲给她喝的那种红酒，胃里涌着不适，她捂着胃，想把酒吐出去。 “没事吧？”李冉真后悔听他们的把余小九带过来。 “还好。”余小九摸着手机看了眼时间。 桌上的酒瓶口对准了一个女生，刘强说着，“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 还没等女生回答，刘强又道，“真心话多没意思啊，这么快乐的时候，还是大冒险有意思。” 他都这么说了，女生也不好拒绝，想着也不会太过分，就同意了。 刘强得逞的一笑，对着自己的兄弟抛了个眼神，然后咳了咳，“选一个在场的男生接个吻吧。” 女生一时无措，可周围人都在起哄。 “这不过分？”余小九问李冉。 “刘强那是在帮周伟，周伟喜欢陈佳好久了。” 说罢，只见周伟走到陈佳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就亲在了一起。 这一幕对余小九的冲击是挺大的。 她眨了眨眼，在起哄声中保持着沉默。 直接就亲了？ 玩的可真大。 “都毕业了，他们玩的开也好。”李冉说着，又小声道，“其实我们都没来过酒吧这种地方，刚来几分钟的时候，都是坐立不安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余小九扫了眼刘强，“那个人倒是不像第一次来的。” “地点就是刘强定的。” 余小九没什么兴趣，她撕着糖果的包装，无聊的玩起了手机。 大冒险玩的越来越起劲儿，李冉也过去凑着热闹，她刚走，余小九身边就坐下一个人。 胃里不再那么辣，头却觉得有些晕了。 余小九关上手机，倚在靠背上。注意到了身旁的动静，她轻轻抬眼，看见了刘强。 刘强对她笑着，“刚刚那杯酒挺烈的，你喝的那么猛，现在没醉？” 余小九别过视线，不再看他。 他知道那是烈酒，还想着让她喝三杯？ “我们在学校说过话，你还记得吗？” 说过话？ 余小九又扫了眼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有人找你那次。”刘强说着，势必要让她记起来，“高二的那谁找你的时候，是我叫的你。” “哦。”余小九点着头，所以呢？记起他，然后呢？ “他是你男朋友吗？” 第101章 第101章 “关你什么事？” 她又坐正了身子，看着他，“我跟你不熟，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她索性就把话说个明白，“你不需要知道跟我有关的事情。” 她也懒得搭理。 她这一番话，让听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刘强脸色顿住，又笑了声，“找你聊个天而已，又不是……” “不想聊。” 余小九也不装，说完就拿起了手机。 她划着屏幕，给喻七玥发着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去？】 “跟男朋友告状呢？”刘强身子往她靠过去，探着她的手机。 余小九把手机一盖，站起了身。 她是在这里坐不下去了。 她往外走了几步，舞池里热浪翻涌，她认不出来哪个是李冉。 算了。 余小九直接走出门外。 眼前一片亮，习惯了酒吧里的暗光，双眸有些适应不过来。 她按着太阳穴，走了几步，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想吐。 余小九快步走到路边蹲下，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她看也没看，举在耳朵旁自动接听。 “你在哪儿？” 手机贴着耳朵，余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她看了眼备注。 是喻七玥。 “你结束了吗？” 这个点，按温泽洲的习性，是不会结束的。 “你在哪儿？” 他又问了一遍。 “黑匣子。” “酒吧？” “在黑匣子外面。” “在那里等我。” 他说完，就挂断了。 余小九起身，往周遭扫了扫，看见了一家商店。 她买了瓶冰水，坐在商店门口的长椅上。 一瓶冰水，她喝了一大半。 夜色的灯火虚化浮华，熙攘的城市，闪烁着变幻不定的七彩霓虹。 对着眼前的景色发了几分钟的时呆，想到什么，又打开手机给李冉发了条信息。 【我先回家了。】 她发完，余光看见有人往她这边步来。 喻七玥？ 他这么快吗？ 她缓缓侧目，对上那人的脸，脑袋突然一顿。 刘强？ 他来干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刘强说着，就往她身边坐下。 他侧眸打量着身边的少女。 少女卷发及腰，穿着酒红色的小吊带，身材丰满。 他的视线往下，黑色的牛仔短裤下是两条又白又长的腿。 “有事？” 刘强收回视线，正对上余小九。 她脸色透着红，眼神有些迷离。 “你醉了？”刘强轻轻的问着，又往她挪近。 “没事别烦我。”余小九敛着眉，冷冷道。 她看人都是一片散光，头也晕乎乎的。可理智尚在，对于眼前这个人，她没什么好脸色。 “我送你回去吧。”刘强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直接上了手。 他一手抱着余小九的肩，另一只手想把她往自己身上带。 这是真当她醉了？ 余小九抡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往他脸上一砸。 “我他妈！”刘强捂着自己的脸，嘴里咒骂着。 他定睛一看，余小九早就走远了。 这酒后劲可真大。 余小九每走一步，脚下的路就像在转动。 她再也不嘲笑温泽洲是温半瓶了，她自己一杯就成这样了。 第102章 第102章 手腕很快被人拉住，她一愣，又被人拽了过去。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班上就来了个转校生。 刘强打量着，长的还不错。 他总想和她说话，每次找她都会被忽视掉。有一天，高二来了个人要找她，他知道那个人，听说他挺混，和混混少爷温泽洲认识。 他帮着喊人，话落，便和她对视上。 后来他在网上冲浪，刷到了一个女生打台球的视频。他点了赞，又看了很多遍，突然，他觉得视频里的女生身型很像余小九。 他把视频给几个兄弟看，又问了李冉，后来，余小九在论坛上火了，他就又把那个视频发在上面。 这次聚会，也是抱着想和她接触的想法让李冉带她来的。 他找她要微信，她没搭理他，他面子挂不上，就要她喝酒。 那酒可是烈酒，她一口就灌下去，可有她好受的。 此时，她就在他身前。 “松开。”余小九冷声道，她甩着手，可身体软软的，根本使不上劲儿。 “你……”她突然蹲了下去，干呕着。 “没事吧？”刘强也蹲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背。 他拍了几下，手放在她的背上不动，又慢慢的往下移。 他的动作余小九都能感受到，她厌恶的扭过身子，躲着他的触碰。 “我送你回去吧，你醉了。”刘强不依不饶，与她拉近着距离。 忽的，肩部传来收到一道力，压的他生痛。那道力把他往后一带，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坐到地上。 “妈的谁啊？！”刘强按着地要起身，头往后扭着，想要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他还没看见人，脸上就挨了一拳。 “你特妈谁啊？！”刘强一屁股又坐在地上，他满是怒气，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 “劳资是你爹。”喻七玥黑眸压着，闪烁着野兽的凶光。 刘强一时怔住，忘了起身。 喻七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上散着寒气。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刘强强镇着心里的害怕，边起身边壮着气势。 论打架，他是比不过他，但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揍，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喻七玥冷笑一声，一拳又落在刘强脸上，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他当腿一脚，狠狠的踢过去。 腿上一痛，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全身跟散架了般。 刘强龇牙忍着痛意，从地上爬起来，他也不管什么咽不咽的下这口气了，转身就跑。 周围的动静不小，余小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缓缓侧头，入目的是一双腿。 顺着目光往上移，是人的背影。 深褐色的工装裤，黑色的无袖背心。 “喻七玥？” 她蹲在地上，抬首望着。 “你喝了多少？” “嗯……”余小九慢慢朝他伸着手，比了个“1”。 下一秒，手就被他握住。 喻七玥走到她身旁，慢慢蹲下，“不是不喜欢酒味吗？” “为什么要喝酒？” 余小九半闭着眸，听到这话又猛地睁开眼，朝着他重重的点着头。 “对啊！你为什么要喝酒？！” 喻七玥一愣，又听见她说，“你不是不喜欢酒味吗？” 她声音比平常都大，表情严肃，看上去很清醒。 “余小九。”喻七玥唤了声。 她轻轻嗯了声，双眸又迷离了起来。 “我是谁？” 余小九突然一笑，食指指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 她的水眸闪闪的，笑容甜甜的，嘴角的梨涡小小的。 余小九说完，想要站起身，身子一软，又跌在喻七玥怀里。 夏日浮躁，衣裳也是单薄。 她贴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 第103章 第103章 喻七玥揽着她的手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松开。 “喻七玥，祝你生日快乐。” 余小九从他怀里抬起头，一下就撞到了他的下巴。 她啊了一声，双手摸着额头，身体一受力，被人带着站了起来。 “送你回去。” “不！”余小九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还没喝够？” 她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往日那双灵动的眼此时迷离飘渺，发丝也零零散散的贴在脸上。 喻七玥喉结滚动了一下，又忽的一笑。 她醉了怎么是这样？ 还怪可爱的。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即使醉了，余小九还记得她的目的。 喻七玥挑了挑眉，含笑看着她。 她低眸看了眼自己，又扭头左看看，右瞧瞧。 “在找什么？”喻七玥问。 顿了秒，余小九带着哭腔，瞥着眉看着他，“喻七玥，你的礼物呢？” 她眼神带着哀怨，语气带着委屈，好像在怪他。 “是不是你偷了？”她说完，就扑在他身上，低着头往他身上摸着。 温热的掌心在身上一下一下的探着，喻七玥抓住她的手，声音嘶哑，“别摸了。” “你是不是藏起来了？”余小九抬眼，双眸真诚，“那是我送给喻七玥的礼物，还给我吧。” 她声音比往常都柔，模样也更加动人。 “好不好嘛？”她水润的粉唇还在动着。 喻七玥咽了咽口水，忍住想吻她的欲望。他往后退了一步，故作凶狠，“我没拿你的礼物，别乱碰我。” 被他这么一凶，余小九就觉得他更可疑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甩开他的手，身子前倾着。 “我知道你藏在哪里了。”说话间，她的手直接搭在他的胸前，然后手一动，直接扯住了他的衣服。 她踮着脚，头往他衣服里探着，另一只手直接伸了进去。 一直手覆在了额头上，然后把自己往外推着。 “啊……”余小九眼睛也被他的手挡住视线，她抽出伸进了她衣里的手，抓住他的手反抗着。 恢复了光明，喻七玥的一张脸正对着她。 他弓着身子，与她平视着，脸色很不好。 “余小九，我要被你弄疯了。” 他语气冷冷的，黑眸却很柔和。 “我身上没有你的礼物。” 余小九双眸正视着他，听的很认真。 “你再乱碰我，我就……”喻七玥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的粉唇上。 “就怎么样？” 喻七玥抬起了手，指腹贴在她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他缓缓启唇，“我就亲你。” 话落，唇上一阵柔软。 喻七玥呼吸一滞，立马别过头，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她亲他了？ 他直着身，少女正歪着头，眨着眼看着他。 “喻七玥，你现在可以碰你了吗？” 她说完，又弯着眸靠近他，伸着手往他身上摸。 “余小九！”喻七玥一手包住她的两只小手，止住她的动作。 又不给她碰了？ 余小九皱着眉，“我都亲你了，你为什么不给我碰？” 话落，她又“呜”了好几声。 操！ 喻七玥暗骂了声，心都要化了。 妈的！ “我问你，你现在清醒吗？” 余小九止住声，板正着脸，点着头，“嗯。” “行。”喻七玥勾起了唇角，“你再亲我一下，我帮你找礼物。” 她挣开被他抓着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他。 唇被温热覆盖，喻七玥噙住她的唇。 少女往后躲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捧上了她的脸，一手禁锢着后腰，她怎么都躲不开。 第104章 第104章 曾经无数次的夜里，每每想到一脸傲气的少女，他都会情难自已，欲火难耐。正值青春期，欲火的发泄全靠自渎。 而此刻，梦里出现过无数遍的女生，正被他吻着。 “唔……” 余小九微皱着眉，快呼吸不过来了。 唇分。 喻七玥看着她被自己吻的愈发红润的唇，手指轻轻往上抚着。 “余小九。”他哑哑开口，“是你主动的。” “不怪我。” 余小九意识恍惚，反应慢了半拍，对视了许久，她突然想到什么，水眸弯弯，“喻七玥，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她现在以为自己已经送完礼了。 “嗯。”喻七玥说，“很喜欢。” …… “我想坐车，不想走路。” 喻七玥侧着眸，“不行。” 她现在喝醉了，又加上晕车，上车后只会更难受。 余小九皱着小脸，甩了甩握着她手的大手。她斜眼看他，“喻七玥，打车，打车……” “打……” “好好好。” 她终于不再说了。 余小九满怀期待的看着喻七玥，只见他慢慢挪动到自己身前，然后蹲下了身。 她会意，扑在他的背上。 喻七玥感受着背上的重量，他站起身，侧着脸道，“别乱动啊。” “嗯！”余小九听话的应声，紧紧的贴着喻七玥。 她的脸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侧脸看。 “为什么去酒吧？” 余小九认真想着，“忘记了。” “为什么喝酒？” 余小九又想着，脑里模模糊糊的有个人让她喝。 “好像……”余小九“好像”了好久，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记得了。” 路灯下黑影很长，余小九被人影吸引，转眸盯着地面。 她动了动头，影子里的头也动了动。 喻七玥停步，侧头看她，“你一个人去的？” 温泽洲他们都不在，她到底是一个人去的，还是被别人带着去的？ 想到那个男的，喻七玥脸色黑了一圈。 “余小九，你跟谁去的？” 她要是跟那个男的去的，他现在立马放下她，让她自己走。 余小九正看着影子里的人，发现背她的人不动了，她歪过头，对着喻七玥。 她思考了一番他的问题，这次没想多久，她信心满满的回，“李冉。” “还有呢？” “还有……不记得了。” 喻七玥吸了口气，她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一副模糊样，与他近距离对视着，好看的犯规。 喻七玥别过头，继续抬着步。 背着她走到小区门口，他把她放下。 “还记得路吗？”喻七玥问。 余小九看了看身后，对他点头。 “记得。” “自己回去。” 余小九哦了声，慢慢转过身。 “余小九。” 她刚识别完人脸，听见声音回眸，定定的看着他。 “你记得刚刚你干了什么吗？”喻七玥问着，语调温柔。 “嗯。”余小九回。 “记得什么？” 余小九笑着，“送你礼物，你很喜欢。” “你送了什么？” “我送了……”余小九说着又低下了头，一时想不起来自己送了什么。 “我……”片刻，她抬眼，“我亲了喻七玥。” 喻七玥轻轻的点了点头，面上愉悦，看上去挺满意她的回答。 “你明天起床后，要是还记得，就给我打电话。” 余小九点头。 “要是不记得了……”喻七玥顿了顿，“就算了。” 余小九又点头。 “嗯，回去吧。” 第105章 第105章 一片朦胧中，余小九好像看见了黎荷，说了好些话，还给她喂了颗药，然后又把她扶回了房间。 她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余小九半睁开眼，头又晕又疼。她揉着太阳穴，想着昨天夜里的事儿。 她记得她在酒吧，喝了一杯酒，然后出去买了瓶水……然后…… 后面的记忆像被抹去了般，半点印象都没有。 她下床洗漱，往自己脸上泼着冷水。 对了，昨天是去给喻七玥送生日礼物的，那她见到喻七玥了吗？ 她用毛巾擦着脸，突然想到什么，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喻七玥？ 一个背影浮在眼前，然后又慢慢侧身，走到她面前蹲下…… 缺失的记忆突然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她被他背着回家。 她在他身上找要送给他的礼物。 她亲他的画面定格在脑海…… 余小九表情一定，脸色又白变红，又由红变白。 她怔了好久，怀疑记忆的真实性。她回房间拿起手机，又保持着动作不动。 她又放下手机，躺回床上，决定再好好睡一觉。 就喝了一杯，记忆就错乱了。 余小九紧闭着眼，她肯定是做梦了，然后错把梦当成记忆了。 门突然被人敲响，余小九猛地探起头。 “余小九，醒了吗？” 是温泽洲。 余小九顿了秒，“门没锁。” 温泽洲进来后合上门，步子缓缓的移到床边，“黎姨说你昨天喝酒了？” 他昨晚在电玩城，温铎给他打电话，他挂了，黎荷又给他打电话，他才接。 “嗯。” “你喝酒干什么？”温泽洲有些生气，语调放高了些，“你和谁去的？” 她一直都讨厌烟酒味，怎么会跑去喝酒？ 是因为…… 温泽洲动了动眸子，声音放轻了些，“是因为……我吗？” 他说喜欢她，却困扰到她了。 温泽洲沉下眸子，不然也不会连喻七玥的生日都选择不去。 “不是……”余小九顿了秒，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 “对不起，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温泽洲说。 他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余小九叫住他，他又侧过身，“怎么了？” 余小九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 “我不在意的，你也别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 说不在意都是假的，但是比起昨晚发生的事，这又算得了什么。 余小九柔声细语，“我是因为参加同学聚会，才会去酒吧的。” “然后喝了杯酒……” 她边说着，脑海里就浮现了一个人脸。 是刘强！ 他不止让她喝烈酒，后面还跟着她出了酒吧，还…… 她皱起了眉，神色有些厌恶。 “怎么了？” 她话说到一半，温泽洲看着她的脸色，心里有着预感，他问，“谁让你喝酒的？” “一个同学，不熟。” “男生？” 余小九点了点头，想到刘强摸了她，她就觉得反胃。 “我去洗个澡。”她略过他，却被他反手拉住。 “那个男的是不是欺负你了？” 温泽洲调子很冷，余小九侧眸，他脸沉的厉害。 “没……” 温泽洲站在她身前，问的认真，“碰你没？” 余小九没马上回话，温泽洲心里却有了答案。 “叫什么？” 余小九抬眼，他这是要去找他？ 她想到了温泽洲揍人的场景。 “没事，喻七玥打过他了。”话不过脑，余小九说完，立马禁了声。 安静了几秒，余小九唤了声，“温泽洲？” 温泽洲突然轻笑一声，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他退了几步。 “难怪昨晚喻七玥说有事要走。” “是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