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虐,红颜劫心》 第1章 大梁王朝,内忧外患 景德三十四年,大梁皇宫,太子东宫。 萧景煜身着玄色常服,坐在紫檀木书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几分静谧。 他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只是此刻,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有什么心事难以释怀。 「殿下,这是暗卫刚刚送来的消息。」魏羽身姿挺拔地站在书案前,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萧景煜接过密信,展开细细阅览,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 信上所言,与他先前所料不差,三哥靖安王萧景渊和四哥怀安王萧景珩果然狼狈为奸,暗中招兵买马,拉拢朝臣。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他将密信随手丢在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魏羽垂首道:「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动作越来越频繁,恐怕……」 「恐怕什么? 」萧景煜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恐怕他们等不及要撕破脸皮,来抢夺这本就不属于我的太子之位?如今父皇年迈,他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如今我还没有登基,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魏羽垂首不语,他跟随萧景煜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性,看似温和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 萧景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的愈发清冷的宫殿,心中思绪万千。 大梁王朝,历经数百年风雨,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内忧外患,形势严峻。 父皇萧御琰在位多年,勤政爱民,奈何岁月不饶人,如今已至迟暮之年,龙体欠安,时常卧于病榻之上,无力处理朝政。 而自己,作为当今太子,却并非父皇心中最理想的继承人选。 自己上面有四个哥哥,每个哥哥都各有所长,在朝野上下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哥萧景宸,与自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作为父皇的嫡长子自幼时便被立为太子。 他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是天生的帝王之才,曾经备受赞誉,既能征战沙场,又能镇压朝臣,深得先帝器重。 可惜天妒英才,十六年前,大哥带兵出征边塞,却突遭意外,战死沙场,令朝野上下无不扼腕叹息。 那时自己年仅四岁,对大哥的事迹也只是从宫人口中零星听到一些,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二哥萧景煦,性情刚毅,骁勇善战,是难得的军事奇才,带兵打仗几乎战无不胜,为大梁立下了赫赫战功。 三哥萧景渊,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淑妃叶璃嫣的独子,自幼便深受父皇宠爱。 他天资过人,有勇有谋,在朝堂之上长袖善舞,深得人心,是朝中呼声最高的皇子,原本也是父皇心中属意的帝王人选,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嫡皇子身份,如今这皇位,恐怕也轮不到自己来坐。 四哥萧景珩他的母妃也深受父皇喜爱,他性格直爽,为人坦率一直和三哥关很好。 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年纪相仿,情同手足,在皇子之中俨然自成一派。 自己呢?是父皇年近半百才得的儿子,上面几个哥哥都已近弱冠之年,自己却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等到自己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对朝堂上的事情,对这深宫之中的权谋算计,全然一无所知。 而几个哥哥他们的人生阅历、权谋智慧,是自己当年远远无法企及的。 他的早已在各自的封地和朝堂之上,经营多年,羽翼丰满,各自拥有了不容小觑的势力。 他并非天生的帝王之才,也不像他的兄长们那般热衷于权势,他更喜欢舞文弄墨,寄情山水。 可偏偏,他是皇后曹姝仪唯一的嫡子,生来便被赋予了继承大统的使命。 由于母后的原因,他被推上了太子的位置,可这看似尊贵的身份,于他而言,更像是一道枷锁,将他牢牢地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那些好哥哥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觊觎着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些年来,他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竭尽全力地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子之位。 他心里明白,稍有不慎,不保的不仅仅是这太子之位,还有自己的性命和那些追随自己的将领的性命。 「你说,我若是主动放弃这太子之位,他们会放过我吗?」萧景煜忽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魏羽心头一惊,连忙叩首道:「殿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您是皇后娘娘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这太子之位,除了您,谁也别想染指!」 萧景煜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更明白,在这深宫之中,道理是最无用的东西,唯有实力,才能决定一切。 「三皇子和四皇子不足为惧,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萧景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只有渗人的寒意。 「殿下所言极是,三皇子虽有野心,但毕竟是庶出,在朝中根基不稳,翻不起什么大浪。」魏羽附和道,他知道萧景煜真正忌惮的并非这两位皇子。 「倒是二哥……」萧景煜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忌惮,「二哥这些年手握重兵,功高震主,连带着朝中那些老家伙也对他颇为忌惮,若他真有异心……」 「殿下慎言!」魏羽脸色一变,急忙打断道,「永安王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些年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从未有过二心。」 「忠心耿耿?哼!」萧景煜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水渍。 第2章 二哥的狠辣,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当年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二哥他可曾表现出半分不满?他那些年南征北战,真就只是为了大梁的疆土?」 魏羽沉默不语,他跟随萧景煜多年,自然明白这些年来几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的残酷。 永安王萧景煦虽然表面上对皇位不争不抢,但暗地里却积蓄力量,笼络人心,他手中的十二万精兵,便是悬在萧景煜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将他斩于马下。 「我听说,当年二哥为了训练出一支只听命于他自己的精兵,可是……」萧景煜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魏羽。 魏羽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道:「属下也略有耳闻,据说当年永安王为了立威,曾当着众将士的面,用自己的爱妾做靶子,但凡射偏的,一律……」 「一律格杀勿论,对吧?」萧景煜接过话头,语气冰冷,「二哥的狠辣,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殿下,永安王虽然手段狠辣了些,但对陛下的忠心应该……」 「够了!」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般天真!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更何况是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深?」 「是属下愚钝,请殿下恕罪。」魏羽连忙跪下请罪。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想到自己这个二哥,他便感到一阵无力和恐惧。 「起来吧,此事你知我知便可,切不可再向外人提起。」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魏羽起身。 「是,属下明白。」魏羽站起身,退到一旁,他知道萧景煜心中烦闷,也不再多言。 萧景煜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重。 比起野心勃勃,颇有城府的靖安王,他更忌惮的是二哥,永安王萧景煦。 那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萧景煦年长他十几岁,早年间便跟着父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他骁勇善战,杀伐果断,是天生的将帅之才,深得军中将士的爱戴。 萧景煜至今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随父皇前往边关巡视,亲眼目睹了萧景煦训练军队时的情景。 那时的萧景煦,年不过弱冠,一身玄色铠甲,身姿挺拔如松,站在校场中央,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让人不敢逼视。 「今日操练,箭无虚发者,赏!」他声音洪亮,如雷声般响彻整个校场。 士兵们听令,个个精神抖擞,弯弓搭箭,瞄准了百步之外的靶子。 「嗖嗖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萧景煜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连父皇都称赞皇子,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接下来的这一幕,却让他终身难忘。 「报——」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启禀王爷,三号靶位,箭矢射偏了!」 「射偏了?」萧景煦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把人带上来!」 很快,那名射偏箭矢的士兵便被带到了萧景煦面前。那士兵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末将不是故意的!求王爷开恩啊!」 萧景煦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问道:「你可知,战场之上,箭无虚发意味着什么?」 那士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意味着生与死。」萧景煦语气冰冷,「你一箭射偏,便可能导致数十,甚至数百名兄弟战死沙场!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那士兵吓得肝胆俱裂,拼命地磕头,额头鲜血直流,却不敢喊一声疼。 「来人!」萧景煦冷喝一声,「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那士兵哭喊着,却被侍卫们强行拖了下去。 从那以后,萧景煜便对萧景煦充满了畏惧,他深知,这个二哥,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狠角色。 如今,萧景煦手中握有精兵十二万,还都是常年征战沙场,经验丰富,对萧景煦忠心耿耿的死士,而他这个太子,能够调动的兵马却不足两万。 若是萧景煦拥兵围攻,他根本无力抵抗。 萧景煜阖了阖眼,父皇老迈,自己这太子之位,说好听是储君,说难听点,就是个活靶子,谁都想来咬一口。 他长吁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若说萧景煦是头凶狠残暴的豺狼,那萧景渊便是条阴险狡诈的毒蛇,躲在暗处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这太子之位,还真是如坐针毡啊。 可笑那些朝臣,终日在他耳边歌功颂德,说什么「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可他们也不想想,他若真有那本事,又何至于被两个哥哥逼得如此狼狈? 萧景煜走到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看起来。 然而,那些奏折上的文字,却像是在他眼前跳舞一般,怎么也看不进去。 萧景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彼时,年幼的他,在御花园的靶场练习射箭,一箭正中红心,引得父皇龙颜大悦,当场赏赐了一柄玉雕弓。 他欢天喜地地接过赏赐,却没注意到一旁四哥萧景珩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鸷。 第二日,萧景珩便以玩耍为由,将他引到御花园的湖心亭。 他尚且年幼,对萧景珩没有丝毫防备,欢快地跟着去了。 谁知,走到湖心亭中央,萧景珩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将他推入湖中。 「景煜,下辈子投胎,可别再跟错了人!」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不会水,在水中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第3章 小姐,您可算醒了! 耳边隐约传来萧景珩得意的笑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若非侍卫及时赶到,将他救起,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自那以后,他便明白了,在这深宫之中,亲情薄如蝉翼,权力才是永恒的主题。 「母后……」他低声喃喃道,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曹姝仪温柔慈爱的面容。 曹姝仪出身名门,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是与父皇伉俪情深的中宫皇后。 然而,她却红颜薄命,在他十八岁那年便因病去世了。 「景煜,你要记住,你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母后曹姝仪将他搂在怀中,柔声细语地教导着,「在这深宫之中,你要学会隐忍,学会韬光养晦,切不可锋芒毕露,招惹是非……才能保全自己,明白吗?」 那时的他还年幼,不懂母后的良苦用心,只觉得憋屈。 如今,他身处权力旋涡中心,才真正体会到母后的良苦用心。 现在他只是当上了太子,便成了哥哥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他再锋芒毕露,只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不过是被命运推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上,身不由己,进退两难。 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做一个闲散王爷,远离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权力斗争。 可惜,他已身在局中,无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祈祷着命运能够垂怜。 想到这些萧景煜不禁感到头昏脑涨心烦意乱。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楚睿渊的府邸内,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权势与威严。 穿过几重院落,一处精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中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正房前面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镂空的窗棂外,几竿翠竹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喜鹊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为屋内的人儿即将苏醒而感到欣喜。 雕花的黄花梨木拔步床上,铺着柔软的云锦织花卉鸟兽图样锦被,上面还零星点缀着珍珠。 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慵懒地躺在床上,她正是大梁王朝御史大夫楚睿渊的掌上明珠——楚倾歌。 作为楚府嫡长女,楚倾歌自幼便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楚倾歌的父亲楚睿渊是位高权重的朝堂重臣,为人刚正不阿,又十分顾家。 而楚倾歌的母亲赵婉清,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便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出众。 在赵婉清十八岁那年,因家族联姻,嫁与当时年轻有为的楚睿渊。 成婚后,楚睿渊与赵婉清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在三妻四妾很正常的这个朝代,楚倾歌的父亲像一股清流一样,除了一个正妻以外,并没有纳妾。 楚睿渊认为,家中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女儿就足够了,若是纳妾,到时候嫡庶尊卑,家中鸡犬不宁,反而不好。 楚睿渊和赵婉清夫妻二人一共生育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楚倾歌和小女儿楚倾颜。 因为没有儿子,赵婉清心中一直都觉得愧对楚家列祖列宗,也曾主动向楚睿渊提起过纳妾之事,希望能为楚家开枝散叶,生下男丁延续香火。 但是楚睿渊却认为,如今家中已有娇妻爱女,人生圆满了,何必再因为纳妾之事,让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鸡飞狗跳,妻妾相争呢。 楚倾歌自打出生起,便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吃穿用度皆是极尽奢华。 楚府后花园那座精致的绣楼,便是楚睿渊特意命人建造,只为能让楚倾歌在春日里能登高望远,欣赏满园春色。 楼中珍藏着各式各样精致华美的玩意儿,皆是楚倾歌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宝。 也正因为被楚睿渊和赵婉清捧在手心里宠着,楚倾歌养成了天真烂漫、活泼娇憨的性子。 此时床边趴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婢女,眼中含泪,正焦急地看着床前的女子。 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微颤动,仿佛要从沉睡中醒来。 小丫鬟见状,顿时欣喜万分,连忙坐直了身子,激动地喊道:「小姐,您可算醒了!吓死白芷了!」 惊喜交加的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惊吓。 而此时醒来的楚倾歌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人用木棍狠狠敲过一般,她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啊?」楚倾歌扶着疼痛的脑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酸痛无力。 白芷一听,顿时吓坏了,伸手探了探楚倾歌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小姐,您别吓唬奴婢了,这里是您的闺房啊!」白芷说着,又伸手在楚倾歌眼前晃了晃,「小姐,您看得见奴婢吗?」 楚倾歌一脸懵逼的样子,好像听不懂白芷在说什么似的。 白芷见楚倾歌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慌乱,难道小姐摔坏了脑袋? 「小姐,您别吓唬奴婢了,我去叫老爷和夫人过来!」白芷说着便要起身出门。 楚倾歌这才收敛,一把拉住白芷的衣袖,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哈,我的好白芷,你怎么这么好骗啊,说啥你都信,别去找我爹了,你快去厨房给我整点好吃的吧,小姐我都快饿死了。」 听到楚倾歌的话,白芷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姐没事,只是爱开玩笑的性子又犯了。 「小姐,您都昏迷一天了,老爷和夫人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就怕您有个万一,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您醒了,让他们也安心。」白芷说着,轻轻掰开楚倾歌的手,转身便要往外走。 第4章 她这人天生就爱凑热闹 楚倾歌一把拉住白芷,嗔怪道:「哎呀,我的好白芷,你忘了你家小姐我最爱吃李婶做的桂花糕了?快去,快去,再晚一点,可就没了。」 白芷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小姐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小姐您可千万别再乱动了,好好躺着休息,奴婢很快就回来。」白芷不放心地叮嘱道。 楚倾歌看着白芷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好笑,这小丫头,还真是单纯好骗。 楚倾歌在床上翻了个身,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哪哪都不得劲。 「不行,不能再躺着了,躺着更难受。」楚倾歌自言自语道。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准备下床走动走动。 谁知,双脚刚一落地,还没站稳,便眼前一黑,直直地朝着地上摔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哎哟!」楚倾歌忍不住痛呼出声,一边揉着撞痛的额头,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这副身子也太弱了吧,站都站不稳,真是中看不中用!」 没办法,她只能费力地伸手抓住床沿,像只笨拙的乌龟似的,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好不容易才重新爬回了床上。 楚倾歌靠坐在床头,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省得老是动不动就摔跤。 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楚倾歌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难怪会觉得浑身无力。 「这该死的白芷,到底去哪磨蹭了,拿个吃的都能拿这么久,是想饿死你家小姐吗?」楚倾歌忍不住抱怨道。 她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白芷端着托盘,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手里都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和点心。 「小姐,奴婢这就把饭菜给您端上来。」白芷看到楚倾歌已经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欣喜。 楚倾歌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的,快饿死我了,我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在床上吃吧。」 「哎!」白芷应了一声,连忙招呼着身后的丫鬟们,将手里精致的菜肴和糕点摆放在床边的矮桌上。 楚倾歌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按捺不住了,她也不等白芷摆放好,直接伸手抓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 「小姐,您慢点吃,又没人跟您抢。」白芷看着楚倾歌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道。 「你懂什么,让你饿个一天一夜试试?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楚倾歌含糊不清地说道,手上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一会儿,就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后,楚倾歌舒服地靠在床头,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楚倾歌和妹妹楚倾颜一起在花园里赏花。 「姐姐,你看那棵树上的鸟窝,是不是之前下人说的,已经孵出小鸟了?」楚倾颜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兴奋地说道。 楚倾歌顺着楚倾颜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用干草和树枝搭建的鸟窝,安稳地坐落在树杈之间。 「走,我们过去看看!」楚倾歌顿时来了兴致,她还没见过刚出生的小鸟长什么样呢。 她这人天生就爱凑热闹,更何况是这种新鲜事儿? 当即就决定要爬上树去一探究竟。 「小姐,那树太高了,您还是别上去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白芷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劝阻道。 「怕什么,这树又不高,本小姐爬墙上树的事还干得少吗?你就别在这大惊小怪了,赶紧去给我搬个梯子过来!」楚倾歌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白芷赶紧去办。 「就是就是,白芷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我陪着姐姐一起呢。」楚倾颜也跟着附和道,眼中满是期待。 白芷拗不过楚倾歌,只好转身去库房搬梯子。 不一会儿,梯子搬来了,楚倾歌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楚倾颜则站在树下,仰着脑袋,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哇,真的有小鸟哎!好可爱啊!」楚倾歌爬到树上,小心翼翼地探头朝着鸟窝里看去,只见几只粉嫩嫩的小鸟,正挤在一起,张着嘴巴,嗷嗷待哺。 「姐姐,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树下的楚倾颜着急地喊道。 楚倾歌见状,笑着说道:「别急,我这就抱下来给你看!」说着,她便伸手想去摸一摸小鸟。 谁知,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咔嚓」一声,楚倾歌脚下踩着的树枝突然断裂,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尖叫着从树上摔了下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白芷扔掉手中的扫帚,连滚带爬地扑到楚倾歌身边,只见楚倾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额头处肿起了一个大包,渗出丝丝血迹。 「血!血啊!」白芷吓得六神无主,脸色比楚倾歌还白,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手帕,想要捂住楚倾歌的伤口,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楚倾颜看到这一幕,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啊!」白芷冲着周围那些吓得呆若木鸡的丫鬟们怒吼道。 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连爬带滚地朝着府内跑去。 御史府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大夫匆匆忙忙地赶到,楚睿渊和赵婉清也闻讯赶来,看到楚倾歌这副模样,心急如焚。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楚睿渊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倾歌,焦急地问道。 「回大人,小姐这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昏迷不醒,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静养些时日方可痊愈。」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如实回答道。 第5章 都怪我太宠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楚睿渊和赵婉清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白芷,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好好照顾小姐,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楚睿渊看着站在床边,眼眶红肿的白芷,沉声吩咐道。 「是,老爷,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小姐。」白芷连忙应道。 楚睿渊和赵婉清在楚倾歌床边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亮,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休息去了。 楚倾颜因为过度自责和害怕,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来,只有白芷一直守在楚倾歌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白芷一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楚倾歌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自责地喃喃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答应小姐去搬梯子,小姐就不会……」 楚倾歌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那天摔倒的事,心里有些后怕。」 白芷听到楚倾歌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说道:「小姐,您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楚倾歌看着白芷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笑着说道:「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小姐,您真的没事吧?要不,奴婢去请大夫过来给您瞧瞧?」白芷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着问道。 「真的没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楚倾歌无奈地笑了笑。 不等楚倾歌仔细回想,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睿渊和赵婉清出现在楚倾歌的床边。 「歌儿,你总算醒了,可担心死娘了。」赵婉清一把握住楚倾歌的手,眼圈泛红,语气里满是心疼和后怕。 楚睿渊虽然没有说话,但紧皱的眉头和紧张的神情,无不透露着他对女儿的担忧。 看着床上的女儿,见她呼吸平稳,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无大碍,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看着楚倾歌,楚睿渊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和婉清娇生惯养,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唉,都怪我太宠她了。」 他想起楚倾歌平日里那些荒唐的举动,不禁皱起了眉头。 赵婉清则是一直紧紧握着楚倾歌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和后怕。 上次楚倾歌从树上摔下来,她知道的时候差点没吓晕过去,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就没了,她就感到一阵后怕。 「我的歌儿啊,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楚倾歌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赵婉清这辈子就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她绝不能失去任何一个。 「歌儿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和睿渊给宠坏了,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女红更是半点不会,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 赵婉清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担心起来。 楚倾歌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心思单纯,对那些宅斗妻妾之事一窍不通,这在楚家还好,可若是以后嫁了人,以她的性子,岂不是要吃亏? 一想到楚倾歌将来要面对那些复杂的妯娌关系、妻妾争斗,赵婉清就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不行,她一定要给倾歌找个门风清正、家庭简单的夫家,这样才能让她后半生无忧无虑。 想到这里,赵婉清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流,她很感激自己的丈夫楚睿渊。 这些年,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她知道,他心里也一直想要个儿子,她也想过让他纳妾,可是他总是拒绝,嘴上说着怕家宅不宁,可她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受委屈罢了。 「爹、娘,我没事,怪我不小心,害你们担心了。」楚倾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想要安慰父母。 「傻丫头,以后可别乱跑了,要是再摔着碰着,可怎么办啊?」赵婉清心疼地摸了摸楚倾歌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是,你娘说的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楚睿渊的女儿没有教养呢!」楚睿渊故作严厉地斥责道,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爹!」楚倾歌不满地嘟起嘴,撒娇道,「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好了好了,老爷,歌儿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就别再说她了。」赵婉清嗔怪地看了楚睿渊一眼,转头温柔地对楚倾歌说道,「歌儿,你饿不饿?娘这就让厨房给你做些你爱吃的来。」 「就知道娘最好了!」楚倾歌甜甜一笑,心中暖暖的。 用过午膳后,在床上躺了不过半日,就觉得浑身骨头都开始发痒,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她翻了个身,却不小心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您可小心着些,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这才躺了多久啊,可不能乱动。」白芷端着刚熬好的药,一进门就看到楚倾歌挣扎着想要起身,连忙上前阻止。 「哎哟,我的好白芷,你就饶了我吧,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我都快闷死了!」楚倾歌哀嚎一声,又躺了回去,「你说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爬个树都能摔下来。」 「小姐,您就别再提‘爬树’这事儿了,老爷和夫人听了又要担心了。」白芷无奈地摇摇头,将药碗递到楚倾歌面前,「喏,快把药喝了吧,良药苦口利于病。」 第6章 一群长舌妇,真是无聊 楚倾歌接过药碗,一股脑地灌了下去,苦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这大夫也真是的,就不能把药熬得甜一点吗?简直比黄莲还要苦!」 白芷掩嘴一笑,拿起蜜饯递给楚倾歌,「大夫说了,您的伤要用清热解毒的药,加不得甜,不然会影响药效的。小姐就忍忍吧,等您好了,想吃什么,奴婢都给您做。」 楚倾歌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问道:「对了,颜儿呢?怎么没见她来?」 「二小姐刚才来过了,见小姐还在休息,就没打扰,这会儿估计在花园里玩耍呢。」白芷回道。 楚倾歌点点头,刚想让白芷陪自己去花园走走,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只见楚倾颜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头扎进楚倾歌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楚倾歌心里一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看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楚倾颜这才破涕为笑,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脸一垮,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姐姐,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多嘴,你也不会……」 「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楚倾歌连忙打断她的话,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关系的,别胡思乱想了。」 楚倾颜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可是,姐姐,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这次掉下来是活该,谁让你整天不学无术,翻墙爬树,他们还说……」说到这里,楚倾颜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触碰到楚倾歌的伤心事。 「还说什么?」楚倾歌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们还说……说姐姐你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楚倾颜的声音细若蚊蝇。 楚倾歌听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嫁不出去?我楚倾歌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轮不到他们来说三道四!一群长舌妇,就知道嚼舌根,真是无聊!」 楚倾颜见楚倾歌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才破涕为笑,好奇地问道:「那姐姐以后想嫁给什么样的人?」 楚倾歌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凑到楚倾颜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希望嫁给当今圣上,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楚倾颜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道:「姐姐,你……你说的是真的?」 楚倾歌看着楚倾颜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当然是骗你的!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年事已高,比爹爹年纪都大,我就算想嫁,也得找个年纪相仿的呀!」 楚倾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娇嗔地捶了楚倾歌一下,说道:「姐姐,你又欺负我!」 姐妹俩在房间里嬉闹了一阵,便携手走出房门,到院子里散步。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院子里,姹紫嫣红的花朵竞相开放,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胜雪,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阵阵花香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姐姐,你看那株牡丹,开得多艳啊!」楚倾颜指着不远处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兴奋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牡丹花呢!」 楚倾歌顺着楚倾颜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株牡丹花足有脸盆大小,花瓣层层叠叠,颜色鲜艳夺目,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确实很美。」楚倾歌淡淡一笑。 几日后的傍晚,楚府的书房里还亮着灯,楚睿渊负手站在窗前,眉头紧锁,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身着深色常服,更显得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让人难以忽视。 「老爷,」老管家福伯端着参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夜深了,喝口参茶歇歇吧。」 楚睿渊接过茶,却没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倾歌那丫头,还是一点都没变,整日里没个正形。」 福伯将参茶放在桌上,宽慰道:「小姐自小便被老爷和夫人宠爱着,性子活泼些也属常事。再者说,小姐冰雪聪明,心地善良,这才是最重要的。」 楚睿渊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哎,我也知道,倾歌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有时候太任性了些,也不懂得收敛锋芒。」 福伯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您这是关心则乱啊。小姐今年才十六岁,正是活泼的年纪,等过几年,自然就懂事了。」 楚睿渊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只是如今这朝局动荡,我担心……」 他欲言又止,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福伯见状,安慰道:「老爷,您不必太过忧心。陛下英明神武,定能化解所有危机。」 楚睿渊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愿如此吧。」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对了,倾颜那丫头怎么样了?今天有没有惹事?」 福伯笑着说道:「二小姐今天很乖,一直陪着老夫人在佛堂念经呢。」 楚睿渊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孩子,总算是懂事了些。」 福伯接着说道:「二小姐心地善良,又孝顺,老爷您就放心吧。」 楚睿渊叹了口气,说道:「哎,只希望这两个孩子以后都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7章 我要好好打扮打扮,艳压群芳! 与此同时,楚倾歌正舒舒服服地窝在锦被里,手里捧着一本画本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窃笑。 画本子上,英俊潇洒的书生正对貌美如花的姑娘深情告白,看得楚倾歌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小姐,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白芷端着燕窝走了进来,看到楚倾歌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 楚倾歌连忙将画本子藏到身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什么,一本无聊的游记罢了。」 白芷笑着摇摇头,将燕窝放在桌上,说道:「小姐,过几日是沈府的赏花宴,请帖已经送来了,您看……」 「沈府的赏花宴?」楚倾歌眼睛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致,「沈云柔那丫头,总算是想起我来了!去,当然要去!你去把我那件水红色的襦裙找出来,再把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也带上,这次我要好好打扮打扮,艳压群芳!」 白芷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小姐这爱美又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改一改。 数日后,待楚倾歌收拾妥当,已经是午后时分。 她乘着轿子来到沈府,只见府门前车水马龙,衣香鬓影,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个个衣着华丽,谈吐不凡。 沈府的园子是京城有名的景致,此时正值春暖花开,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楚倾歌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轿子,立刻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她今日一身水红色襦裙,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外罩白色轻纱,系着白玉腰带,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容光照人,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楚家大小姐?」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扯了扯身旁同伴的衣袖,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兴奋。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同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眼前一亮,「还真是楚家大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美若天仙啊!」 「可不是嘛!」鹅黄衣裙的少女掩嘴笑道,「难怪都说楚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看她那身段,那容貌,还有那通身的气派,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另一位身着柳绿色襦裙的少女也加入了讨论,语气里充满了艳羡。 听着周围人窃窃私语,楚倾歌心中暗自得意。 楚倾歌随着白芷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沈府的花园。 花园里,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香气扑鼻。 楚倾歌对这些争奇斗艳的花儿并不感兴趣,她轻轻皱眉,扫视一圈后随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百无聊赖地端起一杯茶水,轻抿一口,只觉得满嘴苦涩,便放下了茶杯,支着下巴听着周围人闲聊。 白芷突然想起忘了拿给沈家的礼品,跟楚倾歌说了一声便转身回去拿。 「哎,你们听说了吗?宫里最近好像开始着手准备选秀的事情呢!」不远处,一个身着碧绿色衣裙的少女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真的假的?这可是大事啊!」另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也凑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也不知道都有谁家的小姐能被皇上看上,那要是选上可就飞黄腾达了!」 「可不是嘛!」碧衣少女掩嘴笑道,「我听说啊,这次选秀,皇上可是要亲自挑选呢!要是被皇上看中了,那可是一步登天啊!」 「哎,你说,咱们这儿有没有可能也被选上啊?」黄衣少女一脸憧憬地问道。 「你呀,就别做梦了!」碧衣少女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就你这姿色,还想被皇上看上?我看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嫁个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儿吧!」 「你……」黄衣少女被她的话一噎,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却也无力反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碧衣少女见她真的生气了,连忙笑着安慰道,「咱们啊,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想想今天这场赏花宴吧!我听说,沈家可是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呢!说不定,咱们还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 「这倒也是。」黄衣少女这才转怒为喜,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想要从人群中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 楚倾歌听着那些关于选秀的议论,心中毫无波澜,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倒是沈府今日准备的酒席更让她期待,也不知道会有些什么美味佳肴。 正想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哟,这不是楚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莫不是被冷落了?」 楚倾歌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 这女子五官还算精致,只是浓妆艳抹反倒显得俗气,脸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你是?」楚倾歌故作疑惑地问道。 「我是柳云裳,你竟然不记得我了?」那女子轻蔑地一笑,「也难怪,你楚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记得我这个丞相府的庶女?」 柳云裳?楚倾歌这才想起来,她是柳丞相家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是仗着自己父亲在朝堂上的地位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曾经好像在一次宴会上见过她,但是太久了自己早都忘了没想到她居然认识自己。 她放下茶杯,淡淡道:「原来是柳小姐,真是失敬失敬。」 柳云裳见楚倾歌如此冷淡,心中更加不忿。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楚小姐今日怎么如此低调?我还以为你会像从前一样,众星捧月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第8章 楚倾歌,你放肆! 楚倾歌自然听得出柳云裳话中的讥讽,但她并不想与这种人生气,只淡淡道:「柳小姐说笑了,我今日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才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哦?身体不适?」柳云裳掩嘴笑道,「怪不得楚大小姐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这一句说得阴阳怪气,周围的宾客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楚倾歌不想与她有过多纠缠,只得强忍着怒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柳小姐说笑了,」楚倾歌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小姐身体是否康健,就不劳您费心了。倒是柳小姐,今日这身鹅黄色衣裙,衬得皮肤可真够白的,也不知用了多少层粉才能遮住这肤色……」 楚倾歌故意拉长了尾音,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着柳云裳。 柳云裳出身丞相府不假,但却是庶出,平日里没少被这些嫡出的贵女们嘲笑出身,如今被楚倾歌当众揭短,顿时脸色涨红,却也无言以对。 柳云裳脸色一僵,随即怒火中烧,她指着楚倾歌的鼻子骂道:「楚倾歌,你别太嚣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之女,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 楚倾歌不甘示弱地回怼道:「柳小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就成了小小的御史了?再说了,我嚣张不嚣张,关你什么事?你算哪根葱,也配来教训我?」 「你!」柳云裳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想要给楚倾歌一巴掌。 楚倾歌早有防备,她一把抓住柳云裳的手腕,用力一推,柳云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楚倾歌,你放肆!」 柳云裳怒不可遏,胸脯剧烈起伏,几乎站立不稳,她挣扎着想要甩开楚倾歌的手,却被对方握得死死的。 「我放肆?」楚倾歌冷笑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喧闹的花园中格外清晰,「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明明是你一直在主动挑衅!」 她说着,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宾客,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楚倾歌说完,便毫不犹豫地甩开柳云裳的手,柳云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幸亏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楚倾歌看也不看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去。 柳云裳看着楚倾歌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的神色。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洒落在楚倾歌身上,为她那袭淡紫色衣裙镀上了一层金边,更衬得她身姿婀娜,步态优雅。 柳云裳紧紧咬着嘴唇,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楚倾歌付出代价! 楚倾离开人群后,便独自一人在花园里闲逛起来。 沈府的花园很大,假山池沼,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楚倾歌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湖边。 湖水清澈见底,微风吹过,湖面上波光粼粼,景色十分宜人。 楚倾歌一时看得入迷,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只感觉自己被人猛地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扑通」一声,楚倾歌掉进了湖里。 突如其来的坠落让楚倾歌的心脏猛地一缩,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住她全身,裙摆像盛开的巨大花瓣,在水中散开。 她本能地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什么,可指尖触碰到的只有滑腻的水草和冰冷的湖水。口鼻中灌满了带着淡淡腥味的水,呛得她喉咙火辣辣的。 窒息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楚倾歌努力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无奈身上繁复的衣裙像是千斤巨石般将她牢牢拽住,越挣扎便陷得越深。 绝望和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她隐约看到岸边的假山和花树在眼前摇晃,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耳边嗡嗡作响的水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隐约可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楚倾歌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袭黑衣,剑眉星目,神情冷峻,眉宇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英气。 「小姐,你没事吧?」黑衣男子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楚倾歌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咳咳……」楚倾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冰冷的湖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对方紧紧地搂在怀里,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着彼此的身体,更添几分暧昧。 楚倾歌的脸颊顿时变得滚烫,她慌忙推开黑衣男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楚倾歌努力保持着镇定,语气中却难掩一丝慌乱。 「举手之劳罢了,小姐不必客气。」黑衣男子淡淡一笑,目光却落在了楚倾歌湿透的衣衫上。 白皙的肌肤在薄如蝉翼的布料下若隐若现,他的耳根微微泛起一丝红晕,连忙别过了头。 「在下姓傅,名逸川,此处风大,楚小姐需要尽快换身衣裳,小心着凉。我这就去帮你取件衣服过来。」说完,他便转身向远处走去。 楚倾歌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确实有些尴尬。 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落水,还被一个陌生男子看了个精光。 就在楚倾歌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倾歌妹妹,你没事吧?」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来人正是沈家大小姐沈云柔。 第9章 那感觉是如此真实,绝不可能是意外! 她看到楚倾歌浑身湿透地坐在凉亭里,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倾歌妹妹,你怎么掉进湖里了?快,来人啊,快去拿件干净的衣裳来!」 沈云柔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地披在楚倾歌的身上。 「云柔姐姐,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楚倾歌感激地看了沈云柔一眼,心中对她充满了感激。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沈云柔嗔怪地看了楚倾歌一眼,然后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把我房里的那件新做的襦裙拿来,还有,去准备一碗姜汤,可别让倾歌妹妹着凉了。」 「是,小姐。」丫鬟领命而去。 沈云柔的丫鬟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和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楚倾歌在沈云柔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然后喝下了那碗姜汤,身体这才渐渐暖和起来。 「云柔姐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楚倾歌真诚地对沈云柔说道,「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倾歌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沈云柔笑着拍了拍楚倾歌的手。 这时,傅逸川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件浅绿色的披风,显然是为楚倾歌准备的。 然而,当他看到楚倾歌已经换上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并且正和沈云柔谈笑风生的时候,他却愣在了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傅逸川拿着披风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看着楚倾歌,眼中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他想走近,却又在下一秒停下了脚步。 他本想将披风递给楚倾歌,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男子,贸然出现在两个女眷面前,难免会落人口舌,对楚倾歌的名声不利。 更何况,沈云柔也在,她自然会照顾好楚倾歌,于是便转身离去。 「对了,倾歌妹妹,你怎么会突然掉进湖里?」沈云柔问道: 楚倾歌这才想起自己落水的缘由,秀眉微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在亭中赏荷,不知怎的就失足落水了。」 沈云柔掩嘴轻笑,「你呀,就是太不小心了。这御花园的湖边湿滑,你以后可要当心些才是。」 楚倾歌轻轻点了点头,附和着沈云柔的话,可心中却像掀起了惊涛骇浪般难以平静。 她清楚地记得,落水前背后分明有一股推力,才让她毫无防备地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那感觉是如此真实,绝不可能是意外! 可是,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想到方才与柳云裳发生的争执,楚倾歌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难道是她怀恨在心,所以趁机报复? 但是,这一切仅仅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她不能妄下定论。 「倾歌妹妹,你在想什么呢?可是身子不舒服?」沈云柔见楚倾歌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沈云柔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柔声说道:「既然累了,那先去我房间休息会吧。我让丫鬟送你。」 沈云柔拉着楚倾歌的手,亲昵地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丫鬟奉上上好的雨前龙井,又拿出了几碟精致的糕点。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落水后的惊恐才慢慢消退。 「倾歌妹妹,尝尝这桂花糕,是御厨新做的,味道很是不错。」沈云柔说着,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楚倾歌的面前。 楚倾歌婉拒道:「多谢云柔姐姐,只是我方才喝了姜汤,现在还不饿。」 话音刚落,白芷便急匆匆地赶来,一见楚倾歌浑身湿透,脸色苍白,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您怎么就……」 白芷自责不已,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楚倾歌反倒安慰起白芷来:「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沈云柔也跟着说道:「是啊,白芷姑娘,这花园的湖边最是湿滑,倾歌妹妹许是没注意才落了水,你就别自责了。」 白芷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服侍着楚倾歌喝了几口热茶,又吃了几块糕点。 宴会结束后,楚倾歌和白芷坐上回府的马车。 白芷一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楚倾歌再出什么意外。 马车辘辘驶过青石板路,楚倾歌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救了自己的那个人。 「对了,白芷,你可知道那位傅逸川的底细?」楚倾歌问道。 白芷想了想,说道:「奴婢听说,傅将军出身武将世家,父亲是三朝元老,在朝中颇有威望。」 「傅将军本人更是少年英才,武艺高强,深得皇上器重,如今已是镇守边关的定远大将军了。」 楚倾歌点点头,若有所思。 「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白芷不解地问道。 楚倾歌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心中对傅逸川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几分。 夜深人静,楚倾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今日落水的一幕幕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让她心有余悸。 白芷在一旁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问道:「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个大夫?」 楚倾歌摇摇头,白日里落水的惊慌失措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傅逸川救她时的场景,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眸,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健硕的身躯、刚毅的线条、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青涩和成熟,都像是一把把小钩子,挠得她心痒难耐。 第10章 我可不想舞刀弄枪,上战场杀敌 「白芷,你说,傅将军那样的人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楚倾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白芷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自家小姐会突然问起这个。 在她印象里,自家小姐对那些王公贵族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怎么今日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的将军如此上心? 「这……奴婢也不知。不过,傅将军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想必喜欢的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吧?就像,就像……」白芷搜肠刮肚地想着合适的形容词,突然灵光一闪,「就像花木兰那样的!」 楚倾歌被白芷的形容逗笑了, 「花木兰?你啊,就会胡说。我可不想舞刀弄枪,上战场杀敌。」 「那小姐想做什么?」 「我……」楚倾歌一时语塞,是啊,她想做什么? 「小姐,您可别胡思乱想了,早些歇息吧。」白芷见楚倾歌神色黯然,还以为她是为了落水的事心烦,便不再多言.。 轻轻吹灭了烛火,退出了房间。 数日后,楚府上下是一片慌乱。 原因无他,只因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为后宫选秀,凡是年龄合适的官家女子,都在参选之列。 「什么?选秀?!」楚倾歌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在地。 「娘,我……我不想去」楚倾歌想要拒绝,却见楚睿渊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倾歌,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闹。」楚睿渊语气严肃,「你是御史大夫之女,又是家中嫡女,此次选秀,你必须参加。」 楚倾歌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父亲的话,便是最后的决定。 在这封建社会,女子如同浮萍一般,身不由己,更何况她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女儿明白了。」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不甘和愤懑压抑下去,换上了一副恭顺的表情。 夜幕降临,楚府上下却笼罩在一股诡异的寂静中。 楚倾歌草草地用了几口晚膳,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寝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奢华,却照不进楚倾歌此刻的内心。 楚倾歌烦躁地将手中的蒲扇再一次扔在桌上,「啪」的一声,惊得一旁的白芷心中一颤。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气大伤身啊!」白芷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狼藉,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倾歌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你说,这选秀的事,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白芷叹了口气,自家小姐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懂? 只是这后宫之事,岂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能置喙的? 「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老爷夫人一向疼爱您,若是能拒绝,早就拒绝了。这选秀的旨意一下,咱们楚家,怕是躲不过去了。」 「躲不过去?那如果我要是被选上了,岂不是就得乖乖进宫,去伺候那个皇帝不成?」楚倾歌愤愤不平地说着,语气里满是不甘和厌恶。 白芷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在说气话,连忙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惹祸上身?我还怕他们不成?反正要是让我进宫,我宁可到尼姑庵里当姑子!」 楚倾歌赌气似的说道。 白芷被自家小姐这番大胆的言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我的小祖宗哎,您就少说两句吧!」 楚倾歌一把拍掉白芷的手,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真是的,比我娘还啰嗦。」 「小姐,您就别难为奴婢了,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啊!」白芷无奈地叹了口气,「您要是实在不愿意,奴婢就去求求老爷夫人,看老爷能不能想想法子,帮您在皇上面前求求情?」 「算了吧,娘亲向来不喜我任性妄为,何况这件事关系到楚家,她更不会答应了。」 楚倾歌摇摇头,心里一片苦涩。 「可是……」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了。 「别可是了」楚倾歌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父亲平日里对自己宠爱有加,若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自然极尽全力的满足自己,但是进宫选秀是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父亲不会由着自己胡来。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爹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楚倾歌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小姐,您就别再叹气了,这圣旨都下来了,您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什么呀。」白芷见自家小姐依旧愁眉不展,便又开口劝道。 「你说,这后宫是什么样子的?皇上他……真的有那么老吗?」楚倾歌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摆放的珠钗,漫不经心地问道。 「奴婢听说现如今这宫里看起来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圣上年事已高,这几个皇子们啊,个个都虎视眈眈,就等着坐龙椅呢。」 白芷压低了声音,凑到楚倾歌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楚倾歌自然也知道,如今这朝堂之上,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父亲楚睿渊虽然贵为御史大夫,但也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眼里容不得沙子,这得罪的人啊,可海了去了。 如今时局动荡,父亲自然更加小心谨慎。 「就是爹爹不想让我去,但是也不能违背圣上的旨意啊。」 楚倾歌叹了口气「可是我从小看着爹爹娘亲恩爱有加,我一心只想找个能够对自己知冷知热的夫君,然后像爹爹那样不纳妾,过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日子。」 楚倾歌见多了那些达官贵人,家中妻妾成群,为了争宠夺利,闹得鸡犬不宁。 那些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 第11章 陛下都多大岁数了还延续血脉呢? 她可不想自己的夫君,整日里流连于莺莺燕燕之间,而自己只能独守空房,以泪洗面。 何况什么宫斗宅斗自己一窍不通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果要是入宫,那到时候可就不是妻妾争宠的事情了。 伴君如伴虎,自己这性子,怕是不知道因为那句话到时候再惹出大乱子。 「白芷,你说这宫里选秀,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楚倾歌以前从来没关心过这些,随手抓起桌上的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问道。 白芷接过楚倾歌随手扔下的葡萄皮,放到一边的碟子里, 「回小姐,这选秀啊,可是马虎不得的大事。大梁朝的规矩,凡是年满十六岁,未满二十岁的官宦世家女子,都需要先参加初选。」 「初选?怎么个选法?不会是站成一排,让皇帝挨个瞧一遍吧?」楚倾歌想起戏文里唱的,那些个昏庸的帝王选妃,不都是让人像货物一样摆在那里挑选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芷掩嘴轻笑,「小姐说笑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初选的时候,一般是由宫里的嬷嬷们先进行筛选,主要看样貌、身段和礼仪。那些嬷嬷们,个个都是火眼金睛,稍有不慎,就会被刷下去。」 「那要是过了初选呢?」 楚倾歌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做了个嫌恶的表情。 「过了初选,还要经过殿选,才能最终确定下来。这殿选嘛,一般是由皇后娘娘或者太后娘娘主持,皇上亲自过目,最终选出合心意的女子。」白芷接着说道。 「哎,你说,这皇上也是的,后宫佳丽三千,他难道就不会腻吗?为何还要选秀?」 楚倾歌叹了口气,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皇上,她心中充满了好奇和厌恶。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白芷连忙制止道,「皇上选秀,那是为了充盈后宫,延续皇家血脉,可不是为了自己享乐。」 「得了吧,延续皇家血脉?陛下都多大岁数了还延续血脉呢?」 楚倾歌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 白芷见状吓得赶紧一把捂住楚倾歌的嘴,紧张兮兮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小祖宗哎,这话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楚倾歌见白芷吓得不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于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突然,楚倾歌凑到白芷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有一种药,无色无味,人喝下去之后就会昏睡不醒,而且还查不出任何原因,你说,这药要是用在我身上……」 白芷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捂住楚倾歌的嘴:「我的姑奶奶!您可千万别乱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咱们可是想都不能想啊!」 楚倾歌一把拿开白芷的手,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怕什么,我又没说真的要去做,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白芷却还是不放心,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您就别再吓唬奴婢了,这宫里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的,您可千万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了。」 楚倾歌见白芷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不再逗她,正色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白芷见楚倾歌终于答应了,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自家小姐不会这么轻易就范。 果然,没过多久,楚倾歌就偷偷摸摸地把她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您这是……」白芷看着楚倾歌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嘘!」楚倾歌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白芷小声一点,「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吗?」白芷面露难色,「奴婢听说,那种药……很危险的……」 楚倾歌却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怕什么,我又不喝,我只是……」 「小姐是想在初选的时候装病?」白芷一下子就猜到了楚倾歌的意图。 楚倾歌笑着点点头,伸手捏了捏白芷的脸颊,夸赞道:「还是你聪明!我打算在初选前一天晚上,偷偷服下这种药,然后装作病入膏肓的样子,这样一来,皇上肯定就不会再选我了。」 白芷听了楚倾歌的计划,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可是,小姐,万一……」 「没有万一!」楚倾歌打断白芷的话,「我已经计划好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白芷还想再劝,但看到楚倾歌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无用,只好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大梁东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 寝殿内,檀香袅袅,轻纱幔帐低垂,营造出一片静谧的氛围。 萧景煜坐在紫檀木书桌前,低头专注地查看暗探送来的情报,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忽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过层层殿宇,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甚至能听到对方靴子踩踏在汉白玉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萧景煜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偌大的东宫,除了傅逸川,还能有谁敢不经通报便直接进来了。 「殿下,」身着盔甲,身形挺拔的傅逸川大步迈入书房,抱拳行礼,「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第12章 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萧景煜回过神来,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淡淡道:「起来说话吧。」 「回殿下,新招募的五千将士已经初步完成训练,明日便可随军操练。」傅逸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兴奋。 国公府送来的这批人,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支威震一方的精锐之师。 「嗯,国公府果然出手阔绰,这五千精兵,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啊。」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提起国公府,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啊,太子妃娘娘对殿下真是关怀备至,国公府这些年为了殿下,可是耗尽心血啊。」傅逸川说道,他跟随萧景煜多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太子妃甄宓鸢,是国公府的嫡女,自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大家闺秀。 当初萧景煜年少轻狂,一时糊涂,竟在酒后被人陷害,犯下宠幸宫女的大错,惹得父皇震怒,险些被废黜太子之位。 是母后曹姝仪,力排众议,不顾父皇的反对,甚至不惜带领朝臣以死相逼,这才终于平息了父皇的怒火,保住了他的太子之位。 幸而国公府毫不嫌弃,还将国公府的嫡亲长女甄宓鸢嫁给了他。 萧景煜轻轻叹了口气,国公府的这份心思,他如何不懂? 说到底,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一半是靠着母后以命相搏,一半是仰仗着国公府在朝堂上的权势才得以保全。 这些年来,若不是国公府替自己笼络朝臣,暗中招兵买马,恐怕他这个太子,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空壳子罢了。 「太子妃贤良淑德,是本宫的贤内助。」萧景煜淡淡说道,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他与甄宓鸢成婚两年,相敬如宾,却始终少了几分激情和温情。 他并非不懂男女之情,只是这些年来,他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满盘皆输。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朝堂之上,放在了如何巩固自己的势力,如何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上,以至于忽略了身边的人,忽略了自己的情感。 「傅逸川,你说我对太子妃娘娘是否太过敬重,少了些寻常夫妻之间的柔情蜜意。」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状似随意地问道。 傅逸川闻言,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谨慎地回答道:「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伉俪情深,是众人皆知的,臣不敢妄言。 「逸川,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拐弯抹角。」萧景煜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敷衍,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 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深邃地看着傅逸川,「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殿下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傅逸川立刻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可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吗?」 「殿下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自然无暇顾及这些儿女私情。」傅逸川连忙说道。 萧景煜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无边无际的自由天地。 「或许你说得对,是我太过执着于权势,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得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满盘皆输。」 「殿下背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自然不能有丝毫懈怠。」 傅逸川安慰道。 「是啊,肩上的担子太重,让我喘不过气来。」 萧景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驱散心中的烦闷和压抑,「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无拘无束。」 「殿下说笑了,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哪里比得上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傅逸川连忙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我各有所长罢了。」 萧景煜拍了拍傅逸川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日后这大梁的江山,还要你我二人共同守护。」 「末将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傅逸川单膝跪地,语气坚定有力。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萧景煜扶起傅逸川。 萧景煜收敛了脸上落寞的神色,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傅逸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你我兄弟相称多年,怎么也没见你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莫非,你这般铁血男儿,竟当真是对这男女之事毫无兴趣?」 傅逸川闻言,心中一惊,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萧景煜这句看似随意的话语,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那日,沈府的湖边,他偶然路过,却见一女子挣扎在冰冷的湖水中。 他来不及细想,便飞身跃入水中,将那女子救起。 那女子惊魂未定,苍白的面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带着几分狡黠,直直地望向他,如同夜空中闪亮的星辰,瞬间照亮了他沉寂已久的心房。 从那以后,那女子的音容笑貌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想起那双清澈的眸子,想起那抹淡淡的微笑。 「怎么?被我说中了?」萧景煜见傅逸川久久不语,以为他真的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便打趣道,「莫非,你心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3章 你呀,就是太过死板! 傅逸川顿了顿,避开萧景煜探究的目光,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平静地说道:「回殿下,末将并非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只是……」 「只是什么?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萧景煜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这傅逸川平日里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难得见他露出几分窘迫,倒是让他觉得有趣。 「只是……末将心中已有倾慕之人」傅逸川说到此处,语气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着措辞。 「你既心悦于她,为何不早日求娶过门?」萧景煜见他吞吞吐吐,心中疑惑更甚。 「只是……还不知晓对方的心意,不敢贸然唐突。」傅逸川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然而话音刚落,他的耳根却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萧景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用手拍了拍傅逸川的肩膀,笑骂道:「你这莽夫,在战场上杀伐果断,怎么到了这男女之事上,反倒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你若是真心喜欢那姑娘,只管大胆去追求便是,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你呀,就是太过死板!」萧景煜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你且说说,是哪家姑娘,竟让你如此牵肠挂肚?我这就为你赐婚,让她做你的夫人!」 「这……万万不可!」傅逸川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拒绝道,「殿下,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更何况,这男女之情,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若是贸然插手,只怕会适得其反,反而惹得佳人不悦。」 萧景煜见他这般紧张,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看来这傅逸川,是真的动了心了。 只是,不知这让他动了心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啊,就是太过君子了。」萧景煜笑着摇了摇头,「这女子嘛,有时候就是要脸皮厚一些,死缠烂打,说不定就让她看到你的真心了呢?」 「殿下说的是,末将受教了。」傅逸川表面上恭敬地应道,心中却暗自苦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找你来,还想问问你,关于疆北战事,你有什么看法?」萧景煜收敛了笑意,正色道。 傅逸川闻言,也收起了心中那份苦涩,沉声说道:「回陛下,疆北各个部落野心勃勃,此前屡次进犯,不可不防啊!」 初选前一天晚上,楚倾歌的闺房内,她早早地就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白芷一人在身边伺候。 「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白芷看着楚倾歌手中那包白色的粉末,心里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嗯,我想好了,我不能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更不能成为笼中鸟,和一群妃嫔争宠!」 说罢,楚倾歌便将那包白色的粉末倒入了茶杯中,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楚倾歌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站在窗外的父亲楚睿渊看在了眼里。 楚睿渊看着女儿将白色粉末倒入茶杯,心下一惊。 他没想到,楚倾歌竟然如此决绝,为了抗拒选秀,宁愿选择伤害自己。 怒火冲上心头,楚睿渊一把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楚倾歌面前,准备好好教训她,让她明白抗旨不尊的后果。 「歌儿!你这是做什么?!」楚睿渊厉声喝道,一向儒雅的面容此刻布满了阴云。 楚倾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 她惊愕地抬头,正对上父亲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爹爹?您……您怎么在这儿?」 楚睿渊几步上前,一把夺过楚倾歌手中的茶杯,浓重的药味让他眉头紧皱:「这药你是从哪得来的?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私自服用这种危险的东西!」 楚倾歌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厉的模样,心中委屈更甚,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辩解道:「爹爹,女儿……女儿只是不想进宫,更不想嫁给皇上……」 「放肆!」楚睿渊怒喝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婚姻大事,岂容你胡来?!更何况,那是皇上,是天子,你抗旨不尊,是想将整个楚家置于何地?!」 楚倾歌被父亲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她从未想过,自己一时冲动,竟会给家族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爹爹,我……我错了……」楚倾歌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父亲。 楚睿渊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怒火稍减,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歌儿,爹爹知道你不想进宫,但这是圣旨,我们做臣子的,不能违抗。你放心,爹爹会为你安排妥当,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是……」楚倾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睿渊打断。 「好了,此事不必再议,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进宫参加选秀。」说罢,楚睿渊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楚倾歌呆呆地坐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父亲是为了她好,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太过冲动,但一想到要进宫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她就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恐惧。 「小姐……」白芷看着楚倾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您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明天就落选了呢」 楚倾歌无力地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万一要是选上了呢,我可不想过那种身不由己的生活,我……」 白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房间里,楚倾歌无力地瘫坐在床上,脑海中一片混乱。 窗外,夜色深沉,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洒下清冷的月光,映照着楚倾歌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庞…… 第14章 再气派也不过是囚笼罢了 次日,金銮殿上,彩绸飞舞,笙歌阵阵,本该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却洋溢着一股脂粉香气。 一年一度的选秀大会,如期而至。 这天一清早,就有家中的仆人来报,今天要去参加选秀了,让楚倾歌快点收拾打扮,准备乘坐马车入宫 楚倾歌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姐,你别这样,好歹吃点东西啊。」白芷端着早膳,看着面前丝毫没有食欲的楚倾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楚倾歌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安眠香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几乎是一夜未眠。「不吃了,没胃口。」 白芷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托盘:「小姐,我知道你不情愿,可这是圣旨,咱们不能违抗啊!你若是不想嫁给皇上,那便得在选秀上想法子,让皇上瞧不上您才是。」 「瞧不上?」楚倾歌灵机一动,「白芷你说的对啊」 「我的小姐,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白芷吓得脸色苍白。 「怕什么,」楚倾歌一把拍开白芷的手。 白芷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说一不二,劝也劝不住,只能一边无奈地收拾着床铺,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办?真要惹怒了皇上,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楚倾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的小姐,您可别吓唬奴婢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姐姐,你醒了吗?」 楚倾歌抬头望去,只见妹妹楚倾颜一身鹅黄色衣裙,像一只花蝴蝶般轻盈地飘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丫鬟。 「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楚倾颜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白芷,献宝似的从另一个丫鬟的托盘上端起一碗燕窝粥,「这是娘亲特意让厨房给你熬的,说是能美容养颜,让你在选秀的时候更加光彩照人!」 楚倾歌看着面前这碗香气扑鼻的燕窝粥,又看了看楚倾颜那张写满了期待的小脸,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替我谢谢娘亲,也谢谢你,倾颜。」 楚倾颜见楚倾歌肯吃东西,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姐姐,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得好好打扮打扮才是!」 说着,便打开了身后的梳妆盒,只见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和珠钗步摇,看得人眼花缭乱。 「哇,好漂亮啊!」楚倾颜拿起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对着镜子在自己头上比划着,「姐姐,你说我戴这支步摇好看吗?」 楚倾歌看着妹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她何尝不想像楚倾颜这般无忧无虑,可偏偏命运弄人,将她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之上。 「倾颜,你把这些都拿走吧,」楚倾歌淡淡地开口,从梳妆盒里挑出一支朴素的木簪,「我不想穿得太华丽。」 「啊?」楚倾颜不解地看着楚倾歌,「为什么啊?姐姐,今天可是你进宫参加选秀的日子,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啊!」 「倾颜,你不懂,」楚倾歌轻轻抚摸着楚倾颜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宠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的……」 白芷小心翼翼地为楚倾歌梳妆打扮,从首饰盒里精心挑选了一支镶嵌着珍珠的步摇,温柔地插在楚倾歌如墨的青丝间。 又拿起一件绣着精致花鸟的华美衣裙,想要为楚倾歌换上。 楚倾歌却按住了白芷的手,示意她停下,然后走到衣柜前,从中挑出一件月白色素净长裙。 白芷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华服放到一边,楚倾歌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对白玉耳坠,除此之外,不再佩戴任何多余的首饰。 楚倾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决定在选秀时故意表现的不起眼,希望落选。 「小姐,您真的决定这样做吗?」白芷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担忧。 楚倾歌对着镜子,将一支木簪插入发髻,淡淡说道:「嗯,照我说的做吧。」 「可是……」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打断。 「别说了,就这样吧。」楚倾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眼神坚定,「走吧。」 白芷一路跟着楚倾歌,嘴巴就像抹了蜜糖似的,说个不停:「小姐,您别担心,等会千万别紧张!」,「小姐,您天生丽质,就算不施粉黛也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上百倍,您要对自个儿有信心!」,「小姐,您……」 「知道了,你比我还紧张什么?」楚倾歌不耐烦地甩开白芷的手,「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比我还啰嗦。」 白芷被甩开手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跟在楚倾歌的身后,低声嘀咕道:「我这不是担心小姐您吗?您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楚倾歌随着队伍缓缓走进皇宫,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无不彰显着皇家的气派。 「小姐,这皇宫可真气派啊!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宅子!」白芷紧紧跟在楚倾歌身后,小声地感叹着。 「再气派也不过是囚笼罢了。」楚倾歌冷冷地回了一句,目光却被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吸引,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能进皇宫了。 到达初选的宫殿时,殿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盛装打扮的妙龄女子,她们个个花容月貌,环肥燕瘦,身上穿戴着精致华丽的首饰,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白芷的目光在那些盛装打扮的秀女们身上流连,她们个个珠光宝气,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再看看自家小姐,素净的衣裙,简单的发饰,仿佛与这奢华的场景格格不入。 第15章 萧景煜久居深宫,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白芷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担忧,她轻轻地扯了扯楚倾歌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小姐,咱们这样穿,是不是太素了些?」 楚倾歌顺着白芷的目光看去,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个一个打扮的十分精致,恨不得将所有华丽的首饰都往身上堆。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反问道:「难道你也要我像她们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吗?」 「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白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赶紧拉了拉楚倾歌的衣袖,低声劝道,「那些可都是高官贵族的千金,一个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万一被她们听见了,又要惹麻烦了。」 楚倾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她才懒得跟这些女人一般见识,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怕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们,犯不着跟她们争奇斗艳。」 「可是……」白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倾歌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她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将未尽的话语咽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地站在楚倾歌身后,心中却暗暗祈祷着,希望今日的选秀能够顺利进行,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加初选的秀女们一批批地被领进了大殿,然后又陆陆续续地从另一侧的门出来,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有欢喜、有失落、有紧张、也有不甘…… 白芷看着那些秀女们,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她偷偷地观察着楚倾歌的表情,却见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小姐,您等会可别乱说话,」白芷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这可是在皇宫里,要是被人听了去,可就糟了!」 楚倾歌不耐烦的地撇了撇嘴:「好的好的, 我知道了。」 「小姐…….」白芷急得直跺脚。 楚倾歌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以她故意「朴素」的打扮,落选是必然的,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溜出皇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秀女们一个个按顺序进入大殿,接受皇帝的挑选。 白芷紧张地握紧了楚倾歌的手,低声说道:「小姐,等会进去后,可千万要小心谨慎,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楚倾歌不耐烦地甩开白芷的手:「知道了,你比我还紧张什么?」 终于轮到楚倾歌了,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大殿。 大殿内,金碧辉煌,香气缭绕。 龙椅上,年迈的皇帝萧御琰,精神矍铄,目光却带着几分审视,扫视着殿中那些盛装打扮的妙龄女子。 萧景煜百无聊赖地坐在侧厅,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旁的礼官高声唱名。 他身着玄色龙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更显挺拔俊朗,只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毫无笑意,一双深邃的凤眸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原本对这选秀之事毫无兴趣,这些莺莺燕燕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庸脂俗粉,远不及他心中那片血雨腥风的战场来得惊心动魄。 父皇缠绵病榻已久,这江山社稷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 永安王手握重兵,虎视眈皇位已久;靖安王看似与世无争,却在暗中拉拢朝臣,培植势力。 他这个太子,夹在中间,如履薄冰,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儿女情长。 楚倾歌低着头,随着其他秀女一起向皇帝行礼:「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无力。 楚倾歌心不在焉地屈膝行礼,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老态龙钟,一身明黄龙袍也掩盖不住他的暮气,一张脸严肃威严,不怒自威。 楚倾歌仿佛看见自己日后在深宫中枯燥乏味,小心翼翼侍奉皇帝的场景,心中顿时一片悲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一想到要进宫伺候这样一位毫无生气可言的老皇帝,楚倾歌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仿佛看见自己青春年华在深宫中慢慢枯萎,最终变成一只囚禁在这金丝笼中的雀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却永远无法触及。 自己虽然贵为御史大夫的千金嫡女,从小生活上衣食无忧,可自己的命运和婚姻大事都无法掌握,这种感觉,真让人窒息。 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年纪,如果要嫁给那糟老头子,心里就一阵阵发苦。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啥时候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小命就没了,那可太亏了! 她满心绝望,只盼着选秀能落选,哪怕终身不嫁,也好过守着那冰冷皇宫,孤独终老…… 终于,轮到楚倾歌,内侍尖声通报道:「御史大夫之女——楚倾歌,年十七——」 楚倾歌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心里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别选中她!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皇帝看楚倾歌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样貌,浑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抬起头来。」 坐在侧室的萧景煜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一直低头沉思着,听到父皇的话,也漫不经心地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心中一震。 只见那女子一身素雅的衣裙,略施粉黛,却难掩姿色。 她眉目如画,肌肤如雪,唇若点朱,一双清澈的眸子如同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却又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萧景煜久居深宫,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只是这楚倾歌,明明是未经世事的少女,却偏偏透着一股子清冷疏离的气质,和这满殿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子截然不同,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可惜,这抹亮色也只是一瞬,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第16章 但愿如此吧!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什么美人不美人。 楚倾歌听闻萧御琰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会真被这老头子看上眼了吧? 她硬着头皮,缓缓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优雅得体的微笑,却不知这在皇帝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景。 「嗯,御史大夫的女儿,果然生得标致。」 皇帝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看得楚倾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倾歌低着头,心脏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胸膛,一下又一下地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别选中我,千万别选中我! 最好是觉得我长得太丑,配不上你老人家的龙威才好! 「赏!」 皇帝大手一挥,旁边的内侍高声喊道:「楚家女,接旨!」 楚倾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真想一巴掌拍死刚才那个祈祷没用的自己。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倾歌内心在滴血,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圣旨。 皇帝又随意看了几个秀女,便没了兴致,挥挥手,宣布换下一批秀女觐见。 楚倾歌和其他秀女一同向皇帝行礼告退,然后跟着宫女鱼贯而出。 楚倾歌跟着人群往外走,心里却七上八下,刚才皇帝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看穿了她敷衍了事的伪装,还是对她那平平无奇的样貌产生了兴趣? 走出大殿后,楚倾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压抑的地方了。 「小姐,您没事吧?」 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总算是活着出来了。」 「小姐,皇上他……没对您怎么样吧?」白芷紧张兮兮地问道。 「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还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楚倾歌没好气地说道。 白芷被楚倾歌的话吓得不轻,连忙拉着她往外走:「小姐,您可别乱说话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宫吧!」 一路上,楚倾歌心事重重,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选上了,皇帝那句「赏」是什么意思?是赏赐她回家,还是留在宫中? 「小姐,您别担心了,说不定皇上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选中您呢!」 白芷见楚倾歌一直闷闷不乐,便开口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楚倾歌叹了口气,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回到家中,楚倾歌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哪也不想去。 她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傍晚,皇宫内。 萧景煜跟随萧御琰来到御书房,一踏入这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萧景煜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虽被立为太子,接受着最严格的教育,也深知这皇宫之中,处处暗藏杀机。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朝堂之上,永安王和靖安王蠢蠢欲动,他这个太子之位,如履薄冰。 御书房内,沉重的气氛压得萧景煜喘不过气,龙涎香的味道在他鼻尖萦绕,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中的烦闷。 萧御琰端坐于书案后,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疲惫,却依旧掩盖不了那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萧景煜,语重心长道:「煜儿,你贵为太子,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江山社稷,朝廷颜面,不可以有丝毫懈怠让人抓住把柄。」 萧景煜心中叫苦,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病痛折磨。 朝堂上的局势又错综复杂,永安王和靖安王虎视眈眈,他这个太子之位,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来。 「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萧景煜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罢了,起来吧。」萧御琰叹了口气,他知道萧景煜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事,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无能为力,「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朕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萧景煜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心中却五味杂陈。 父皇的信任,对他来说既是鼓励,也是压力。 「下去吧,好生歇息。」萧御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萧景煜躬身退出了御书房,夜色已深,宫道上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萧景煜回到东宫,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想起今日在朝堂上,永安王那充满挑衅的眼神,心中便升起一股烦躁。 夜色深沉,月色朦胧。 萧景煜回到东宫,却毫无睡意。 他揉了揉眉心,想起今日在御书房内父皇的教诲,心中一片烦闷。 他这个太子,做得着实憋屈。 自幼便被寄予厚望,接受着最严苛的教育,事事都要做到完美,不能有半分差池。 可他终究不是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萧景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想起今日在选秀大典上匆匆一瞥的那抹倩影,他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 「魏羽。」他突然出声唤道。 「殿下有何吩咐?」魏羽一直守在门外,听到萧景煜的声音,立刻推门而入。 「今日选秀,你可曾留意,那御史大夫之女,最终可有入选?」萧景煜问道。 魏羽微微一愣,没想到殿下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还是恭敬地答道:「回殿下,御史大夫之女楚倾歌,确已入选秀女名单。」 萧景煜听闻,心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但他很快便将这丝情绪压了下去,淡淡道:「嗯,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魏羽见萧景煜神色淡淡,心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一向谨慎,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第17章 太子妃怎么也出来了? 「殿下,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永安王虽然手握重兵,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他真的敢轻举妄动,朝中那些老臣也不会袖手旁观的。」魏羽见萧景煜如此焦虑,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哼,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精得跟猴似的,谁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去得罪一个如日中天的王爷?」萧景煜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他们现在怕是都在观望,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吧。」 魏羽沉默不语,萧景煜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在权力面前,所谓的忠义廉耻,都显得苍白无力。 宫廷宴会近在眼前,届时父皇,以及朝中重臣都会出席,在这个节骨眼上,萧景煦这般大规模的调动兵马,难道是想…… 一想到那种可能,萧景煜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殿下,会不会是属下太过敏感了,或许永安王只是例行操练兵马?」魏羽小心翼翼地揣测道,试图缓解书房内压抑的气氛。 「例行操练兵马?」萧景煜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密报扔到桌上,「他萧景煦什么时候这么勤勉了?更何况,这封密报上说,他调动的,可都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部队!」 魏羽心中一凛,他知道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永安王此举,的确太过反常。 萧景煜来回踱着步子,脑海中思绪翻滚。 他知道,萧景煦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也没少给他使绊子。 可萧景煦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当着父皇和满朝文武的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吧? 「殿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魏羽见萧景煜面色阴沉,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让暗棋继续盯着他!切不可打草惊蛇,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向我汇报!」萧景煜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是!」魏羽领命,躬身退出了书房。 萧景煜看着魏羽离去的背影,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他有一种预感,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金碧辉煌之中。 宫廷宴会如期举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派祥和的景象。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股暗流,在悄然涌动。 萧景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面上云淡风轻地与周围的官员谈笑风生,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不远处,那个身穿蟒袍,身材魁梧的男子——永安王萧景煦。 萧景煦今晚似乎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爽朗的笑容,与周围的官员们推杯换盏,谈笑自若。 可萧景煜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志在必得的野心。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朝中局势暗流涌动,那些墙头草一般摇摆不定的老狐狸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手握重兵的永安王,就等着他振臂一呼,好立刻改换门庭,投入他的麾下。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景煜借故离席,来到了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一片萧瑟,唯有几枝腊梅,傲然枝头,为这冰冷的夜色,增添了几分色彩。 萧景煜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心中思绪万千。 寒风吹拂过梅枝,几片残存的梅花花瓣打着旋儿飘落,落在萧景煜玄色锦袍上。 他却浑然不觉,依旧眉头紧锁,像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与谁搏斗。 想起这永安王前些日子调兵遣将,萧景煜怕这宫廷宴会恐有变故,早已让魏羽吩咐了将自己手中的两万精兵让他们整装待发,一旦有任何情况随时听令自己调遣。 「殿下,这御花园寒凉,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个温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萧景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太子妃怎么也出来了?可是这宴会太闷了?」 萧景煜转过身,看着眼前身着凤袍的甄宓鸢,眼中却无半分暖意。 「臣妾见殿下离席,便想着出来寻寻,没想到殿下竟在这吹冷风。」甄宓鸢走到萧景煜身边,将手中暖炉递给他,「殿下要注意龙体啊。」 萧景煜并未接过暖炉,只淡淡说道:「本宫没事,太子妃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受凉。」 甄宓鸢见萧景煜对自己如此冷淡,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臣妾听说,太子今晚似乎对永安王多有关注?」 甄宓鸢压下心中的苦涩,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萧景煜剑眉一挑,目光锐利地看向甄宓鸢, 「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甄宓鸢微微垂眸,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臣妾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太子殿下不必在意。」 「皇后多虑了,时候不早了,太子妃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欲走 甄宓鸢望着萧景煜离去的背影,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她深知萧景煜的脾性,他越是这般说,就越是说明此事非同小可。 看来,今晚这宫宴,怕是要出大事了。 「娘娘,咱们也回去吧。」 身边的宫女低声劝道。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转身朝宴会的方向走去。 萧景煜回到宴会时,歌舞已停,众臣似乎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见到萧景煜回来,又立刻噤声,一个个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萧景煜并未理会这些老狐狸们的惺惺作态,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五弟,你可算回来了,二哥敬你一杯。」 萧景煦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萧景煜接过萧景煦递过来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二哥说笑了,臣弟怎敢劳烦二哥亲自敬酒,这杯酒,臣弟敬二哥」说罢,便一饮而尽。 萧景煦看着萧景煜如此爽快地喝下这杯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笑意所掩盖,「五弟果然好酒量!来,咱们兄弟二人再干一杯!」 第18章 儿臣怀疑,今晚宫中有刺客 萧景煜自然不会推辞,两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表面上看起来兄友弟恭,实则暗藏锋芒。 殿内的气氛,随着两人之间微妙的互动,变得更加诡异。 那些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大臣们,此时也都一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酒过三巡,萧景煦借着酒劲,故意说道:「五弟啊,你自幼便深得父皇喜爱,如今更是坐拥太子之位,可喜可贺啊!」 萧景煜自然听出了萧景煦话里有话,但他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二哥说笑了,臣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当不得二哥如此夸赞。」 「五弟太过谦虚了。」萧景煦眯起眼睛,盯着萧景煜,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只是这太子之位,责任重大,五弟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啊。」 萧景煜心中冷笑一声,这萧景煦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晃了晃脑袋,说道:「二哥教训的是,是臣弟疏忽了,来,臣弟自罚三杯!」 说罢,不等萧景煦反应,便连饮三杯,仿佛真的醉了般,眼神迷离,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萧景煦见萧景煜如此,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五弟也不过如此,几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了。 他哪里知道,萧景煜这副醉酒的样子,不过是故意装出来麻痹他的罢了。 他萧景煜,从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想要从他手中夺走皇位,也要看他萧景煦有没有这个本事! 宴会逐渐接近尾声,群臣也都基本上散了宴席。 萧景煜看着醉醺醺的父皇,也被身边的太监扶着,晃晃悠悠地回了寝宫。 他独自一人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满地狼藉,心中却毫无醉意。 萧景煜抬头望向夜空,漆黑的夜幕中,繁星点点,却掩盖不了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难道是我多虑了?」他自言自语道。 今晚的宫宴,萧景煦虽然对他多番试探,但却始终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甚至连离开时的眼神,都平静得可怕。 「不,不可能。」萧景煜猛地摇了摇头,以他对萧景煦的了解,此人绝不会无功而返。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着。 萧景煜站在夜风中,酒意被吹散了几分,但那股不安却像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萧景煦,他那好二哥,真的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他想起萧景煦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来人!」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查!看看永安王是否已经离宫!」 侍卫领命而去,萧景煜却越发烦躁,在原地来回踱步。 这深宫之中,处处透着诡异的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更显得寂寥。 「父皇……」萧景煜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父皇醉醺醺的 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弑君夺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偏偏,这又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若是萧景煦真有这般胆量和狠辣,那他之前暗中调兵遣将,布局朝堂,为的不就是今晚? 冷汗从萧景煜额头渗出,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虽贵为太子,却也明白,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亲情和伦理都是一张脆弱的薄纸,轻易便会被撕碎。 「殿下,永安王的车驾,还未出宫门。」侍卫去而复返,单膝跪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若是他真敢……」萧景煜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弑君夺位,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萧景煦真的敢做吗?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一旦萧景煦真的动了杀心,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部署,都将成为泡影,这天下,怕是就要落入那狼子野心之人手中! 想到这里,萧景煜再也无法冷静,他快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就算会被父皇责骂,他也必须将此事告知! 「太子殿下?」守在御书房外的太监总管看到萧景煜突然到访,不禁有些惊讶,「您怎么又回来了?」 「父皇可曾歇息?」萧景煜顾不得解释,焦急地问道。 「回太子殿下,陛下已经睡下了。」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爷。 「睡下了?」萧景煜眉头紧锁,心中更加不安,他一把推开太监总管,径直朝着御书房内走去。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啊!」太监总管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被萧景煜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 萧景煜推开御书房的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他强忍着不适,走到龙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父皇,心中五味杂陈。 「父皇……」他轻声唤道,试图唤醒父皇。 然而,床上的人却只是翻了个身,依旧沉睡不醒。 萧景煜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在父皇耳边说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唔……」皇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萧景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何事?明日再说!」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请您务必听儿臣说完!」萧景煜跪在床边,语气急切,「儿臣怀疑,今晚宫中有刺客!」 「刺客?」皇上闻言,顿时清醒了几分,他坐起身,看着萧景煜,眼中满是疑惑,「你说什么?刺客?是谁?」 萧景煜定了定神,语气沉重:「儿臣也是收到密报,说今晚宫中有变,事关重大,儿臣不敢耽搁,这才惊扰了父皇休息。」 「荒唐!」皇上猛地一拍床沿,龙颜震怒,「谁敢如此大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说,是谁?!」 第19章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萧景煜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却掩饰得极好:「儿臣目前还未查明,但密报中提到,宫外已经暗中部署了大量兵马,显然是有备而来。儿臣担心……」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何等精明,立刻就明白了萧景煜的未尽之言,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 若是寻常刺客,怎会如此大费周章,在宫外部署兵马? 这分明是想里应外合,谋朝篡位! 「逆子!一群逆子!」皇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景煜的鼻子骂道,「朕自问待你们兄弟不薄,你们竟敢……」 他气急攻心,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萧景煜连忙上前,轻拍皇上的后背,为他顺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皇上沉默了,他无力地靠在床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他自诩英明一世,没想到晚年竟落得如此地步,竟要怀疑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头上。 萧景煜沉默不语,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好直接说出二哥萧景煦的名字。 万一自己判断有误,岂不是让他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倒是说话啊!」皇上见萧景煜不语,更加气愤,「难道你也不知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知道?!」 「父皇息怒,儿臣并非有意隐瞒。」萧景煜抬头,直视着皇上的眼睛,语气坚定,「此事关系重大,儿臣不敢妄言。但事关父皇安危,儿臣不得不防。还请父皇以龙体为重,切不可掉以轻心。」 皇上沉默了,他无力地靠在床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他自诩英明一世,没想到晚年竟落得如此地步,竟要怀疑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头上。 「你想如何?」良久,皇上才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儿臣以为,此时不宜打草惊蛇。」萧景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如将计就计,暗中部署,待那贼人现身,再一网打尽!」 皇上看着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此刻正展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果决和狠辣。 「好,就依你所言。」皇上最终点了点头, 「一切,都交给你去办吧。」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当夜,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萧景煜离开御书房后,立刻召集心腹,安排部署,将皇宫内外层层包围,犹如铁桶一般,只等那幕后黑手自投罗网。 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着灯火通明的皇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无论是来自敌人的明枪,还是来自亲人的暗箭…… 夜幕降临,皇宫内外,星光点点,静谧得仿佛能听见更漏中水滴落的声音。 然而,在这寂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动,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萧景煦一身黑色墨袍,腰间佩剑,腰间佩剑寒光凛凛,他穿过重重宫门,如入无人之境,最终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外。 守夜的太监宫女早已被他提前支走,此刻,寝宫外一片死寂,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寝宫大门。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微微蹙眉。 寝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奢华,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就像这垂垂老矣的王朝,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龙床上,皇上侧卧着,他背对着殿门的方向侧卧在龙榻上,呼吸沉重而缓慢,显然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正酣。 萧景煦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皇上那苍老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父皇,您可还记得当年御驾亲征,儿臣在您身边冲锋陷阵,您是如何夸赞儿臣的吗?」萧景煦的声音低沉,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您说,儿臣是天生的将才,将来必成大器。可是,父皇,您食言了。」 「你自幼习武,性子又过于刚烈,不适合治理朝政……」父皇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是啊,他是不适合治理朝政,他只适合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用鲜血和生命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他也是皇子,他也有资格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更何况,如今太子之位已落入萧景煜手中,那个从小养尊处优,只会吟诗作赋的弟弟,如何能担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 「父皇,您这是逼我的啊……」萧景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成王败寇,自古皆然。父皇,您就别怪儿臣心狠了!」萧景煦闭上眼睛,缓缓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映照着他此刻阴鸷的表情。 他想起父皇对萧景煜的偏爱,想起自己多年来的隐忍和筹谋,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和不甘。 萧景煦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高举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皇上的心脏刺去。 「如今,您老了,这皇位,终究是轮不到我。既如此,就别怪儿臣不孝了。」 鲜血顿时四散开来,染红了明黄色的床褥,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萧景煦扔掉手中的匕首,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皇上,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第20章 永安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的那股窒息感一并吐出来。 萧景煦慌乱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桌案前,一把推开桌上的奏折和酒盏,开始翻找起来。 他必须尽快找到玉玺,只有拿到玉玺,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才能掌控一切! 「该死的,玉玺到底在哪儿?!」萧景煦低声咒骂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翻遍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方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 「难道……父皇他早有防备?」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萧景煦脑海中闪过,让他顿时如坠冰窖。 不,不可能!父皇一向信任他,怎么会防备他呢? 一定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一定是! 萧景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回忆着父皇平时的习惯,目光最终落在了桌案旁边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上。 那个木盒子是父皇平时用来存放私人物品的,从未让任何人碰过,就连他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并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 难道……玉玺就在里面?! 萧景煦深吸一口气,他快步走到木盒子前,伸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只有一块明黄色的绸缎,绸缎中央,赫然摆放着一枚雕刻着五爪金龙的玉玺! 「找到了!」萧景煦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一把抓起玉玺,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整个天下。 有了这枚玉玺,他就能号令天下,就能实现他多年来的夙愿! 萧景煦将玉玺揣进怀中,转身准备离开寝宫出去。 萧景煦抑制住狂喜,疾步走向殿门,准备点燃信号弹,让城外的精兵杀入皇宫。 他脚步匆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皇位,君临天下的场景。 然而,当他踏出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永安王殿下,深夜出行,这是要去哪儿啊?」 皇帝身边的韩统领身披银色盔甲,手握长剑,率领着数百名禁卫军将寝宫团团围住。 月光映照在他们冰冷的盔甲上,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萧景煦心中一惊,手中的信号弹险些滑落。他强装镇定,冷笑道:「韩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阻拦本王不成?」 韩统领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永安王深夜持匕首出入皇上寝宫,实在可疑,还请永安王随末将走一趟,等候皇上发落。」 「放肆!大胆!你们这些狗奴才,敢对本王无礼?」萧景煦勃然大怒,指着韩统领的鼻子破口大骂,「等本王登基之后,定要将你们这些狗东西碎尸万段!」 韩统领不为所动,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卫军便上前一步,将萧景煦团团围住,刀剑出鞘,寒光逼人。 萧景煦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迅速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点燃,猛地抛向空中。 刺耳的尖啸声划破夜空,一朵耀眼的红色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如同一朵妖艳的血色花朵。 萧景煦看着那朵在夜空中绽放的红色烟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韩忠,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就能拦住本皇子吗?本皇子劝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投降,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萧景煦早已那片黑压压的树林中,布置了数万精兵,只待那信号弹划破夜空,便可攻破城门,杀入皇宫。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预想中数万精兵冲杀进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显得格外诡异。 萧景煦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焦躁的看向寝宫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扇紧闭的殿门看穿。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父皇?!」萧景煦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瞳孔骤然紧缩,握着玉玺的手微微颤抖。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本应该被他刺杀的父皇——萧御琰! 萧御琰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冕旒,面容威严,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却布满了震惊、悲痛和愤怒交织的复杂表情。 「逆子!你……你居然真的敢……」萧御琰颤抖着手指着萧景煦,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居然真的会为了皇位,对自己痛下杀手! 萧景煦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他惊恐地后退几步,指着萧御琰身后的寝宫,声音颤抖:「你……你不是……」 「朕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手,特意让替身躺在床上,没想到你真的敢….」萧御琰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你太让朕失望了!」 萧景煦脸色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御琰,又看了看四周将自己团团包围的禁卫军,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被人精心设置的陷阱! 「不可能!这不可能!」萧景煦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的数万精兵呢?他们怎么还没杀进来?!」 萧御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以为你那些所谓的精兵,真的能突破朕的防线吗?」他顿了顿,语气森然道,「你的那些将领,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萧景煦如遭雷击,颓然地瘫倒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最终却功亏一篑! 「来人啊,将这个逆子拿下!」萧御琰怒喝一声,禁卫军一拥而上,将萧景煦五花大绑。 萧景煦拼命挣扎着,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皇位,本就应该是我的!萧景煜,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笑声凄厉,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萧景煦被擒,这场闹剧般的宫变就此落幕。 第21章 景煦,你这是何苦呢? 城门外,萧景煜一身冷峻,猩红的披风在夜风中翻滚,宛如地狱修罗。 他看着被五花大绑压跪在地的叛军将领,眸色深沉,没有一丝温度。 「永安王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罪无可恕!尔等追随逆贼,罪同谋反!来人,斩立诀!」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青石板,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久久不散。 解决完一切,萧景煜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侍卫策马回宫。 回城后的萧景煜大步流星地朝着皇宫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便淡去一分,待到他踏入御书房时,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将叛军全部剿灭。」萧景煜躬身行礼,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挥了挥手,示意萧景煜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景煜,你既然早已知道是永安王意图谋反,为何当时朕问你的时候,你却不肯明说?」 萧景煜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寒光,语气恭敬道:「父皇,儿臣当时也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永安王毕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儿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岂敢随意攀咬?若是最后查无实证,岂不是陷父皇于不义?」 萧御琰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为何…你不让朕告诉永安王,这一切都是你的计策?如此一来,他岂不是……」 「父皇,皇后娘娘一直教导儿臣,要懂得蛰伏,不要冒尖出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景煜打断了萧御琰的话,语气诚恳,「儿臣愚钝,这些年来一直谨记母后教诲,不敢有丝毫逾越。」 萧御琰看着萧景煜,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看穿。 御书房内,父子二人相对而立,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萧御琰沉默了许久,萧景煜说的没错,身为帝王,他必须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萧景煜的怀疑和不满也消散了几分。 「景煜,你做得很好。」萧御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朕老了,这江山,迟早是要交给你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父皇……」萧景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萧御琰抬手打断。 「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萧景煜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一路上,萧景煜低垂着头,掩盖住眼底的寒意。 他心中冷笑一声,母后? 母后教导他要韬光养晦? 呵,那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鬼话罢了。 他之所以选择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麻痹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深宫之中,隐藏实力,才是生存之道。 永安王,不过是他皇位争夺战的第一块垫脚石罢了。 即使除掉了永安王,还有靖安王在暗处虎视眈眈。 若是今日他借着父皇之口,将自己的「运筹帷幄」公之于众,那么,靖安王必定会对他更加警惕,日后想要除掉这个心头大患,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他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最终胜出! 永安王萧景煦逼宫失败后,被贬为庶人,囚禁于皇陵深处的一座偏殿之中。 昔日金碧辉煌的王府变成了如今阴暗潮湿的囚室,四周是高耸的墙壁,墙壁上斑驳的青苔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曾经在王府堆放的是奢华的摆件,如今只有这冰冷的石床和破旧的桌椅。 窗外,依稀可见皇陵高大的宫殿和森严的守卫,昔日风光无限的王爷如今成为了阶下囚,心中愤愤不满的萧景煦整日在囚室里咒骂。 「我不服!我不服!」萧景煦赤红着双眼,状若疯癫,一把挥开了面前的石桌,残羹冷炙洒落一地,更显狼狈。 皇陵深处,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阳光艰难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萧景煦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曾经的锦衣华服变成了粗布麻衣,头上的玉冠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乱糟糟的头发胡乱地披散着。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凭什么!凭什么!」他对着空荡荡的囚室怒吼,声音嘶哑,「我出生入死,为大梁征战四方,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他萧景煜,不过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凭什么坐拥天下!」 想起昔日的风光,再看看如今的落魄,萧景煦心中就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将萧景煜碎尸万段。 皇陵深处,阴冷潮湿的偏殿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萧景煦蓬头垢面,身上的囚服也早已破烂不堪,曾经意气风发的二皇子,如今宛若丧家之犬,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 「吱呀——」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缕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萧景煦不耐烦地抬头,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只见萧御琰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囚室。 他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 虽然面容憔悴,却依旧不怒自威。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愤懑不平的模样,「父皇还有闲情逸致来探望我这个阶下囚?我还以为,我已经成了你眼中的弃子,不配再踏入你的视线了。」 萧御琰叹了口气,挥退了左右侍从,在萧景煦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威武不凡的儿子,如今落魄至此,萧御琰心中五味杂陈。 他叹了口气,缓缓走到萧景煦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景煦,你这是何苦呢?」 第22章 一个昏庸的草包罢了! 「何苦?」萧景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父皇,您还好意思问我何苦?我曾带着将士出生入死,开疆扩土,战功赫赫,最后却是他萧景煜坐拥天下,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嫡子,我是庶子?」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萧御琰面前,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去他的嫡庶尊卑,我不服!」 「从小到大,靖安王因为他的母妃有您的宠爱备受你重视,萧景煜因为他母后有尊贵的嫡子身份,唯独我,什么都没有,你从来没有正眼相待!」 萧景煦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只有我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杀出重围,数十万将士对我一呼百应,我的能力和品行哪里不如他们了?」 「凭什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萧景煜当太子?」 「如果是大哥,萧景宸登基为帝,我甘愿俯首称臣,辅佐他平定边疆,可是他萧景煜凭什么? 「就凭着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一个昏庸的草包罢了!」 萧御琰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儿子,心中悲凉不已。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儿子心有不甘,他也曾想过将皇位传给这个骁勇善战的儿子。 可是,萧景煦的性格太过刚愎自用,缺乏帝王应有的权衡之术,若是让他继承大统,恐怕会将大梁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御琰静静地听着,直到萧景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缓缓开口:「景煦,你确实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但你却不懂得权衡之术。」 「帝王之道,并非只有武力征伐,更需要的是治国安邦的才能,是平衡各方势力的智慧,你……终究不是做皇帝的料。」 「够了!」萧景煦怒吼一声,打断了萧御琰的话,「你总是说我不懂权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逼宫?还不是因为你偏心!你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萧景渊和萧景煜,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为了证明我自己!」 萧景煦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要什么?他想要父爱的,他想要认可,他想要证明自己,他想要……那个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可是,他最终还是败了,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和怨愤蒙蔽了双眼的儿子,心中悲凉无比。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御琰知道现如今不管自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萧景煦的想法。 这个儿子从小便心高气傲,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今他已成阶下囚,再多的责斥也无济于事,只会加深他心中的怨愤。 「罢了,你好好反省吧。」萧御琰挥了挥手,疲惫地站起身,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一股萧瑟的暮气。 萧景煦看着萧御琰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牢门边,用力地摇晃着生锈的铁栏杆,嘶吼道:「父皇!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萧景煜他根本就不配!他有的不过是一个嫡出的身份,论才干,论能力,他哪一点比得上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铁链碰撞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萧御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通道里,没有一丝停留。 「哈哈哈……」萧景煦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讽刺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凭什么?他萧景煜到底凭什么?我为大梁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 「我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到头来,他安享富贵,我却只能俯首称臣?!」 空荡荡的天牢里,回荡着萧景煦愤怒的咆哮。 他一拳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从拳头上传来,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楚。 曾经,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率领着千军万马,为大梁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那时候的他,是战场上的战神,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萧御琰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渴望得到父皇的认可,渴望建功立业,渴望名垂青史。 可是,这一切,都在萧景煜被立为太子那一刻,化为了泡影。 他无法接受,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竟然比不上一个嫡出的身份。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命运玩弄,不甘心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于是,他铤而走险,发动了兵变。 他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威望,一定能够推翻萧景煜,夺取皇位。 然而,他败了。 如今,他沦为阶下囚,失去了兵权,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未来。 曾经的荣耀和野心,都化为了泡影,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楚倾歌的闺房内,雕花的窗棂外,盛开的月季花香也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铜镜中映出她焦灼的面容,眼看着再过段时间就要进宫了,楚倾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闺房内团团转。 精致的绣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她试过各种办法,装病、逃婚,甚至还想过要自毁容貌,可是都被一一识破了。 「小姐,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白芷看着楚倾歌绝望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 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打断:「好了,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白芷无奈,只好退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小姐,您也别太难过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楚倾歌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白芷退下。 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第23章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就此解脱! 脑海里不断回闪着上次进宫时看到的景象,那皇帝老态龙钟,鬓发花白,比自己父亲看着还老,偏生还要装出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看得楚倾歌直犯恶心。 「啧,嫁给那样一个老头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楚倾歌忍不住低声咒骂,脑海里又浮现出白芷绘声绘色描述的宫斗情节,什么人彘、鸩毒、扎小人,听得楚倾歌后背发凉。 她自诩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让她去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可不想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行,我得赶紧想个办法!」 楚倾歌心乱如麻,在房间里团团转,忽然想起话本子里崔莺莺和张生的爱情故事,顿时心生羡慕。 她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更渴望能像话本里那样,和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飞。 「可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头来还不是把我推进火坑里!」楚倾歌越想越气,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楚倾歌啊楚倾歌,难道你就这样认命了吗?」 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然而眉宇间却掩盖不住深深的忧愁。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楚倾歌猛地站起身,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就不信,这偌大的天下,还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对,逃!就算没有目的地,就算前路迷茫,她也一定要逃离这里! 她迅速打开梳妆盒,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塞进一个精致的荷包里。 这天夜色深沉,楚倾歌偷偷溜出房间,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一路狂奔,穿过花园,跑过长廊,泥土弄脏了了她的衣服,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一直跑到双腿发麻,周围的景色渐渐从高墙深院变成了田野树林,天边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直到天亮了,才跑出了城。 楚倾歌沿着道路一直走,道路两旁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枝叶在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最后她竟然走到到了一处悬崖边,才停了下来。 悬崖边上,乱石嶙峋,狂风呼啸,吹得楚倾歌衣衫猎猎作响,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是呆呆地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破地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闷都闷死了」楚倾歌自言自语道。 楚倾歌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 她扶着一棵歪脖子树,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该死,跑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楚倾歌低声咒骂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难道我真的要嫁给那个老皇帝?跟一群莺莺燕燕争奇斗艳,最后落得个人老珠黄,孤苦伶仃的下场?」 楚倾歌自言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我不要!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凝视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悬崖,楚倾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对未来的迷茫如同这山间的浓雾,将她紧紧包裹。 她不过豆蔻年华,正值青春烂漫之时,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年龄都能做她的祖父了,让她如何甘心将自己的一生葬送在那冰冷的宫廷之中? 一想到后宫之中那数不尽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楚倾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从小到大,她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未经历过勾心斗角的黑暗。 作为女子,她不能像男子那样通过读书考取功名,也不能像巾帼英雄一般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所期盼的,不过是能够嫁给自己心仪之人,过着平凡而安稳的生活。 如今,一道圣旨,却要将她推入那吃人的深渊,而她,却无能为力。 父亲是朝廷命官,忠君爱国,绝不可能为了她而抗旨不遵。 想到这里,楚倾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段时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皇上虽然身份尊贵,可他毕竟年事已高,万一哪天驾崩了,自己岂不是要在那深宫之中孤独终老,度过漫漫余生? 就算他不驾崩,后宫之中那些妃嫔的争斗,也不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能够应对的。 想到这些,楚倾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鸟,无法呼吸,生不如死。 抗旨,会连累家族;不抗旨,自己又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与其到时候在深宫里苦苦挣扎,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不如就这样一了百了。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就此解脱!」楚倾歌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纵身跃下。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没死成,摔了个半身不遂怎么办? 「这平日里骨折估计都得养半年,这要是摔断腿,还不得疼死啊?」 楚倾歌不禁打了个冷颤,这跳崖的风险系数也太高了,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算了算了,还是找个稳妥点的方式吧。」 楚倾歌环顾四周,寻找着合适的「工具」。 目光扫过悬崖边一棵歪脖子树,楚倾歌顿时眼前一亮, 「就你了!」 她快步走到树前,试探着用手拉了拉树枝,还挺结实。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语道:「跳崖摔死了还好说,这要是摔个半身不遂,那可就遭罪了」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踩着石头,然后脚一蹬,悬在了半空中。 「咳咳咳……」 第24章 救命啊!采花大盗啊! 强烈的窒息让楚倾歌的意识逐渐模糊,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疼痛感蔓延到了整个身体,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嗖」的一声,一只飞镖从楚倾歌的头上划过。 紧接着,楚倾歌就感觉腰间一松,整个人便从树上掉了下去。 「哎哟!」 楚倾歌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处寻短见?」 楚倾歌吓了一跳,手中的腰带无声地滑落。 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骑装的男子身姿挺拔地坐在马背上,剑眉星目,面容冷峻,腰间佩着一把长剑,更显得他英气逼人。 「你,你是谁?」 楚倾歌警惕地问道,心里暗道不妙,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就让她碰上个男人?该不会是山贼吧?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男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翻身下马,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楚倾歌走来。然后反问道,「你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楚倾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我迷路了。」 「迷路?」男子显然不信,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这迷路的姿势,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楚倾歌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想着应对之策。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寻死的吧? 这荒郊野岭的,遇上个男人,还是个看着武功高强的男人,万一他不仅不救自己,还想对自己图谋不轨怎么办? 楚倾歌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图省事了,老老实实找个尼姑庵躲起来,至少比在这荒郊野岭自挂东南枝强啊! 她眼珠骨碌一转,索性破罐子破摔,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要你管!我爱干嘛干嘛!」 说罢,还故意挺了挺胸,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你……」男子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副反应,一时间竟被她噎住了。 楚倾歌看他不说话,心里更加得意,挑衅似的朝他勾了勾手指,「喂,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该不会是什么采花大盗,专门在荒郊野岭劫色的吧?」 「放肆!」男子终于回过神来,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你这女子,好生无礼!」 「我无礼?我还说你居心不良呢!」楚倾歌才不怕他,她现在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过过嘴瘾。 「你……」男子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楚倾歌双手环胸,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男子被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眸光一凛,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说罢,他便伸手去抓楚倾歌的胳膊。 楚倾歌见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想跑,奈何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习武之人,没跑两步就被男子抓住了手腕,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啊!」楚倾歌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救命啊!采花大盗啊!」 「闭嘴!」男子低喝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乱喊乱叫。 楚倾歌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四目相对,楚倾歌这才看清男子的面容。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棱角分明,虽然表情冷峻,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而且,这个男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唔唔……」楚倾歌挣扎着,想要说话。 男子见她安静下来,便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你……你是……」楚倾歌刚想开口询问,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你是那天在沈家救了我的人?」 男子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点了点头,「正是本将军。」 「真的是你?」楚倾歌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原来那天救了我的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呢,没想到竟然是……」 楚倾歌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雕刻着精致的龙纹,一看便知是皇家之物。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份——定远将军,傅逸川。 「怎么不说了?」傅逸川见她欲言又止,挑眉问道。 「没……没什么。」楚倾歌连忙摇头,不敢再往下说了。 傅逸川的身份,她可惹不起。 楚倾歌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腰带,却被男子快一步捡了起来。 「还给我!」 楚倾歌伸手去抢,却被男子轻松躲过。 「你想干什么?」 楚倾歌又羞又恼,这人怎么还抢东西呢? 「你说呢?」 男子玩味地看着她,缓缓地将腰带举过头顶。 楚倾歌顿时急了,「你,你再不还给我,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 男子不以为意,「在这荒郊野岭的,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 楚倾歌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看着楚倾歌气鼓鼓的样子,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收起脸上的玩味,将腰带递还给她,「好了,不逗你了。」 楚倾歌一把抢过腰带,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我想干什么?」 男子淡淡地说道。 「拔刀相助?」 楚倾歌一脸茫然,「你帮我什么了?」 男子指了指她身后的歪脖子树,「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吗?」 第25章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帮我啊? 楚倾歌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小声嘀咕道:「我又没有让你救我,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你这丫头,嘴巴倒是挺伶俐。」 男子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楚倾歌,「我倒要问问,是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 楚倾歌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要你管!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关你什么事啊?」 「呵,」 男子冷笑一声,「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不想要就还给我!」 楚倾歌被他这强盗逻辑气笑了,「你讲不讲道理啊?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就凭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男子说着,走近一步,逼视着楚倾歌的眼睛,「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遇到点挫折就寻死觅活,真是愚蠢至极!」 楚倾歌被他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倒是轻巧!」 男子见她情绪激动,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地说:「我确实不懂,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总不能告诉这个陌生人,她是因为不想嫁给一个老头子才选择跳崖的吧? 见楚倾歌不说话,男子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她开口。 楚倾歌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虽然一身黑衣,却难掩贵气。 楚倾歌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傅逸川。 「因为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不想嫁给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 楚倾歌说。 傅逸川听闻大笑,「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自己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呵,」楚倾歌冷笑一声,「那不过是那些迂腐之人用来束缚女子的借口罢了!」 「你……」 傅逸川被她这番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离经叛道的女子。 楚倾歌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继续说道:「我的命运应该由我做主!凭什么我的人生要由别人来安排?」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子,傅逸川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寻死?」 楚倾歌愣了一下,是啊,她现在该怎么办? 「不如这样,」傅逸川突然开口道,「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 楚倾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去哪?」 「自然是去一个没有人逼你嫁人的地方。」 傅逸川说着,朝她伸出手,「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犹豫了。 这男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帮她? 无数个疑问在楚倾歌脑海中盘旋,但她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相信他。 楚倾歌一咬牙,将手搭在了傅逸川的掌心。 「好,我跟你走!」 傅逸川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朝楚倾歌伸出手:「上来。」 楚倾歌有些迟疑,她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却从未骑过马,更别说是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乘一骑了。 傅逸川低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楚倾歌,不禁觉得好笑。「怎么?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楚倾歌这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后悔了?你少瞧不起人!」说着,她略显笨拙地想要爬上马背,却因为裙摆的阻碍而显得有些狼狈。 傅逸川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需要帮忙吗?楚大小姐。」 「要你管!」楚倾歌瞪了他一眼,索性将裙摆一撩,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了傅逸川的身后。 「坐稳了。」傅逸川也不在意她的语气,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楚倾歌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紧紧地抓着马鞍。 随着马儿的奔跑,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心中的郁闷和烦躁也渐渐消散。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楚倾歌大声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怎么?怕了?」傅逸川头也不回地说道。 「谁怕了?」楚倾歌不服气地反驳,「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安置我这个落难的大小姐?」 傅逸川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天色渐暗,天空中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糟了,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楚倾歌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担忧地说道。 「嗯。」傅逸川应了一声,目光在四周扫视着,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走,去那里。」他调转马头,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两人躲进山洞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洞外的树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山洞里很黑,楚倾歌看不清傅逸川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喂,傅逸川,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帮我啊?」楚倾歌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果你实在不想嫁给那人,我可以帮你劝劝我父母,或许能……」傅逸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等等!」楚倾歌突然打断了他,「你说帮我劝你父母?什么意思?」 傅逸川愣了一下,「你不是因为逃婚才……」 「怎么?不相信我?」 傅逸川挑了挑眉,「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尽力帮你。」 楚倾歌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不想嫁的人,是当今圣上呢?」 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洞外雨声依旧。 第26章 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拿来开玩笑吗? 傅逸川愣住了,他以为楚倾歌只是不想嫁给某个纨绔子弟,或者被家里逼婚,却没想到她不想嫁的人竟然是皇帝! 「你……你说什么?」傅逸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嫁给皇上?」 楚倾歌点了点头,「上个月,宫里突然来了道圣旨,说是我被选上了秀女,要是两个月后准备入宫……」 傅逸川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实在难以想象她被困在深宫中的样子。 「可是……别人都希望被选上,能够进宫为妃,荣华富贵,权利无边,你怎么还……」 「你以为进宫是什么好事吗?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后宫佳丽三千,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她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愤懑和不甘,「我楚倾歌虽然不是什么巾帼英雄,但也绝不做笼中鸟,任人摆布!」 傅逸川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楚倾歌说得没错,后宫的确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傅逸川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试探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倾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拿来开玩笑吗?」 傅逸川沉默了,她要抗拒的,竟然是皇帝的旨意。 「你……可知抗旨不遵的后果?那可是要杀头的!说不定还要诛九族!」傅逸川的声音有些干涩。 楚倾歌愣了一下,她只想着自己不愿意嫁给皇帝,却忘了大梁朝律法森严,抗旨不遵可是重罪。 「那……那怎么办?」楚倾歌有些慌了。 楚倾歌颓然地坐回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进双臂间。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亲严厉却慈爱的面容,母亲温柔的笑容,还有妹妹楚倾颜天真烂漫的笑脸。 怎么能让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而卷入这场风波呢? 不,她不能这么自私!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将整个家族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杀头,诛九族……」楚倾歌喃喃地重复着,脸色苍白如纸。 她不是不怕死,但如果因为她的任性,而让整个楚家为她陪葬,她做不到。 看到楚倾歌煞白的脸色,傅逸川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楚倾歌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心理挣扎。 他原以为自己有能力护她周全。 可是,他不能,他只是个臣子,而她是未来的皇妃。 「我……」楚倾歌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回家。」 傅逸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看来,楚倾歌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却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好,我送你回去。」傅逸川压抑着心中的苦楚,语气平静地说道。 楚倾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眶微微泛红。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两人走出山洞,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线鱼肚白。 楚倾歌抬头望着天边的朝霞,心中一片茫然。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走吧。」傅逸川轻声说道,率先朝山下走去。 楚倾歌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间小路上行走着。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然而楚倾歌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她的脑海中,思绪万千。 「傅大哥,」楚倾歌突然开口问道,「你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傅逸川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楚倾歌苦笑了一下,是啊,谁又能知道呢?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不过,」傅逸川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楚倾歌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傅逸川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中,充满了真诚和坚定,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楚倾歌的心,微微一动。 两人继续朝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楚倾歌一路沉默不语,脑子里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吵得她头疼欲裂。 傅逸川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却欲言又止。 他知道楚倾歌此刻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无谓的安慰。 眼看着巍峨的城门越来越近,楚倾歌心中却愈发烦躁。 她知道,一旦踏入城门,等待她的就是那金丝笼般的生活,还有那个让她厌恶至极的男人。 天色渐暗,城门越来越近。 楚倾歌心中却越发烦躁,像是被塞了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傅逸川。 晨曦的光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得他英俊挺拔,器宇不凡。 可一想到回家后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楚倾歌就如鲠在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与其说她是未来的皇妃,倒不如说是一个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金丝雀,毫无自由可言。 「倾歌,」傅逸川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前面就到城门口了,你……」 「我怎么了?」 楚倾歌有气无力的问道。 傅逸川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天色渐暗,你我孤男寡女,这般一同进城,恐怕对你名声不好。」 「名声?」楚倾歌冷笑一声,「我一个即将要嫁给皇帝的女人,还在乎什么名声?更何况,」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呢?」 傅逸川看着楚倾歌,心中一阵绞痛。 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很无助。 可是自己却也无能为力。 「倾歌,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傅逸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但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27章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楚倾歌抬起头,看着傅逸川,眼眶微微泛红:「傅大哥,你真的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傅逸川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他只能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罢了,不说这些了,」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傅大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楚倾歌便转身欲走。 「等等,」傅逸川突然叫住她,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楚倾歌,「这个你拿着,若将来……若将来有什么困难,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到将军府找我。」 楚倾歌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龙纹,充满了力量和气势。 「这……」楚倾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玉佩,「那就多谢傅大哥了。」 说罢,楚倾歌便头也不回地朝城门走去,只留给傅逸川一个决绝的背影。 楚倾歌没有回头,进了城门后径直朝楚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可楚倾歌却无心欣赏这繁华的景象,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傅逸川的话,一遍又一遍,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得她心口生疼。 回到楚府,刚踏进大门,就看到管家楚伯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我的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为了您的事急得焦头烂额,派了全府上下的人四处寻找您的下落,您到底上哪里去了?」 楚倾歌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我能上哪儿?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罢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的大小姐,您这可不是小事啊!」楚伯苦着脸说道,「您这再有两个月就要入宫了,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提什么入宫不入宫的,我听了心烦!」楚倾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直朝内院走去。 刚走到母亲赵婉清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伴随着父亲楚睿渊的怒吼声:「都怪你!平日里把倾歌宠坏了,现在好了,居然敢离家出走,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楚家的脸面往哪搁?」 楚倾歌心头一紧,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赵婉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楚睿渊则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拍着她的后背。 看到楚倾歌回来,楚睿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爹,您别生气了,娘的身体要紧。」楚倾歌连忙上前,扶住赵婉清,柔声说道,「娘,您怎么样?好些了吗?」 「倾歌,你…你怎么能…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了呢?」赵婉清虚弱地说道,眼中满是心疼和责备,「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 「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好,让您担心了。」楚倾歌眼眶一红,鼻子酸酸的。 「你还有脸哭!」楚睿渊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你娘她…她急火攻心,现在都病倒了!」 「什么?娘病了?」楚倾歌大惊失色,连忙抓住赵婉清的手,「娘,您别吓我,您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头晕…」赵婉清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然晕了过去。 「娘!」楚倾歌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声呼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整个楚府顿时乱成一团…… 「庸医!都是庸医!」楚睿渊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茶具拂到地上,茶杯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怒吼在房间里回荡,「我楚家花重金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在这里束手无策的吗?」 大夫们一个个跪在地上,汗流浃背,却不敢言语。 楚倾歌跪在床边,握着母亲冰凉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赵婉清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都怪你!要不是你任性妄为,你娘怎么会变成这样!」楚睿渊指着楚倾歌的鼻子,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楚倾歌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父亲说得对,如果不是她执意要逃婚,母亲也不会如此着急上火,更不会病倒。 「老爷,大小姐也是担心您,担心夫人啊……」楚伯在一旁低声劝道。 「担心?她要是真担心,就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楚睿渊怒气未消,「来人!把大小姐带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楚倾歌被两个丫鬟强行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小姐,您别哭了,夫人一定会没事的……」白芷心疼地抱住楚倾歌,柔声安慰道。 楚倾歌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母亲。 接下来的几天,楚倾歌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不许去。 她每天都派人去打听母亲的病情,得到的回复却始终是「不见好转」。 楚倾歌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身在富贵人家,也并非事事都能如愿。 楚睿渊眼看着赵婉清的病情没有起色,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赵婉清的身体一向羸弱,这次急火攻心,只怕是凶多吉少。 为了楚家,为了女儿的未来,楚睿渊决定不再强求楚倾歌,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整日闷闷不乐。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稳住女儿的情绪,再做打算。 「老爷,宫里来人了。」楚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快请」楚睿渊放下手中的书卷,沉声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宫服的老嬷嬷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楚大人。」老嬷嬷向楚睿渊行了一礼。 第28章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 「嬷嬷不必多礼。」楚睿渊示意老嬷嬷坐下,然后问道,「不知嬷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回大人,老奴是奉宫中懿旨,前来教导大小姐宫中礼仪的。」老嬷嬷恭敬地说道。 楚睿渊微微一愣,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倾歌,还不快来见过嬷嬷。」楚睿渊朝门外唤道。 楚倾歌低着头走了进来,向老嬷嬷行了一礼:「倾歌见过嬷嬷。」 老嬷嬷上下打量着楚倾歌,见她虽然面色憔悴,但依然掩盖不住那倾城容颜,心中暗暗点头。 「大小姐不必多礼。」老嬷嬷微笑着说道,「从今日起,老奴便住在这楚府,教导大小姐宫中礼仪,直至大小姐入宫为止。」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 次日,天还未亮,楚倾歌就被老嬷嬷身边的丫鬟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被带到院子里,开始学习宫中礼仪。 「抬头挺胸!你这像什么样子!?」嬷嬷手持戒尺,毫不留情地敲打着楚倾歌的手背,「以后进了宫,你就是皇上的女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若是再像现在这般松松垮垮,丢了皇家的脸面,可是要掉脑袋的!」 楚倾歌咬紧牙关,忍受着钻心的疼痛,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还有你!走路要稳重,说话要得体,切不可像现在这般咋咋呼呼,没规没矩!」嬷嬷继续训斥道,「你要记住,进了宫,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你的喜怒哀乐都得收敛起来,明白吗?」 「是,嬷嬷,倾歌记住了。」楚倾歌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小姐,您忍忍,奴婢瞧着嬷嬷也快到时辰了,估摸着今儿的教习就到这儿了。」白芷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楚倾歌揉着手背,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楚倾歌没吭声,心里却将那老嬷嬷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这哪里是教习礼仪,分明是把她当牲口一样操练。 「小姐,您可千万别跟自个儿过不去啊。」白芷见楚倾歌不说话,还以为自家小姐是被欺负狠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楚倾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芷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又在想心事了,也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到一旁,将桌上的茶水换新。 「小姐,喝口茶吧,这是新沏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放着吧。」 楚倾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院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上。 她到底该怎么办? 真的要为了家族利益,嫁给那个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吗?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便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楚倾歌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娘!爹!」 她飞奔到门口,一把抱住了迎面走来的赵婉清。 「我的儿啊,可算是见到你了,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赵婉清眼眶泛红,轻轻抚摸着楚倾歌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娘,您没事了?女儿担心死了……」 楚倾歌紧紧地抱着赵婉清,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傻孩子,娘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都瘦了……」 赵婉清慈爱地笑着,眼角却忍不住泛起泪光。 站在一旁的楚睿渊看着母女俩抱头痛哭,心中五味杂陈。 「好了好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他轻轻地拍了拍楚倾歌的肩膀,示意她放开赵婉清。 「倾歌,你娘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段时间,是爹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楚睿渊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自从赵婉清病倒之后,他就一直忙着照顾妻子,疏忽了对女儿的关心。 「爹,您说什么呢,女儿不委屈……」 「傻孩子,爹爹都知道,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楚睿渊叹了口气,伸手将楚倾歌揽入怀中。 「爹爹,您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楚倾歌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女儿不孝,让爹爹和娘亲操心了。」 楚倾歌故作轻松地从楚睿渊怀里挣脱出来,走到桌边,亲自为父母斟茶,「您和娘亲难得来一趟,快坐下喝口茶。」 楚睿渊和赵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苦涩。 「歌儿,你该明白,爹娘也不愿你受这份委屈,」赵婉清接过茶杯,语气沉重,「只是,如今这世道……」 「娘,女儿都明白,」楚倾歌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为了家族,女儿嫁便是了,只是,」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嘲,「女儿这辈子,怕是与幸福无缘了。」 听到这话,赵婉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握着楚倾歌的手,哽咽道:「我的歌儿,是娘对不起你,若不是为了……」 「娘,您别说了,」楚倾歌反手握住赵婉清的手,轻声安慰道,「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膝下尽孝,还要让您为我操心。」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赵婉清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你进宫是去享福的,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像在家一样任性了。」 楚倾歌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苦涩。 享福?嫁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也能称之为享福吗? 接下来的日子,楚倾歌更加勤奋地学习宫廷礼仪,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教习嬷嬷虽然严厉,但看到楚倾歌如此懂事,态度也渐渐软化下来。 第29章 景煜呢?让他来见朕 「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奴婢教您的东西,您一学就会,」这日,嬷嬷难得地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假以时日,您定能在后宫中如鱼得水,荣宠不衰。」 「嬷嬷谬赞了,」楚倾歌淡淡一笑,对于嬷嬷口中所谓的「荣宠」,她没有半分期待,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厌恶,「倾歌愚钝,日后还要嬷嬷多多指点才是。」 皇陵地处偏远,常年阴冷潮湿,本就不是久居之地。 萧景煦被囚禁于此,每日面对的只有冰冷的石墙和无尽的黑暗,昔日的荣耀和野心都化作了泡影,唯有悔恨和绝望啃噬着他的内心。 消息传回宫中时,正是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的书案上,却驱不散笼罩在萧御琰心头的那一抹阴霾。 「你说什么?景煦他……」萧御琰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握着的奏折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回禀皇上,二皇子他…薨逝了。」前来传信的太监跪在地上,声音低不可闻,却字字清晰地传入萧御琰耳中。 萧御琰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征战沙场的儿子,如今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景煦,我的儿啊……」萧御琰无力地靠在龙椅上,老泪纵横。 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也曾亲手将敌人送入地狱,却唯独对自己的儿子下不去狠手。 他囚禁萧景煦于皇陵,本想让他冷静下来好好反省,却未曾想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萧景煦的死,对萧御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本就缠绵病榻,先是差点被自己亲生儿子一剑刺死,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萧御琰心力交瘁,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皇上保重龙体啊!」一旁的老太监见状,连忙上前劝慰。 萧御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道:「景煜呢?让他来见朕。」 萧景煜很快便赶到了御书房,他一身玄色龙袍,步履沉稳,眉宇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父皇,您找儿臣?」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最不像自己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萧景煜自幼便不喜习武,反而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颇感兴趣,再加上他生性淡泊,不争不抢,所以萧御琰一直以来都对他不太重视。 然而,这次萧景煦叛乱,却让萧御琰看到了萧景煜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果决和狠辣。 他雷厉风行地平定了叛乱,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心慈手软,这份魄力,是萧御琰其他的儿子都不具备的。 「景煜,景煦的事,你都知道了?」萧御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儿臣已经知道了。」萧景煜垂眸答道,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 萧御琰叹了口气,说道:「景煦虽然犯下大错,但罪不至死,朕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教导一番,却没想到……」 说到此处,萧御琰的声音哽咽了,他老泪纵横,心中满是悲痛和自责。 萧景煜沉默了片刻,说道:「父皇,二哥之事,怪不得您,是他自己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唉,朕老了,这江山社稷,终究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中了。」萧御琰说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景煜,你虽然是朕最小的儿子,但如今看来,也只有你,才能担负起这大梁的江山社稷了。」 萧景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又立刻冷静 下来,语气坚定地说:「父皇,儿臣定不负您的期望,会尽心尽力治理好大梁,让百姓安居乐业。」 萧御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缓缓说道:「景煜,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坊间那些传闻……」 萧御琰欲言又止,他指的是那些关于萧景煜流连女色的传闻。 萧景煜自然明白父皇的意思,他双膝跪地,沉声说道:「父皇,那些都是谣言!儿臣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大梁,对不起您的事情!」 「哦?那件事,你如何解释?」萧御琰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萧景煜。 萧景煜知道,父皇指的是那次他醉酒后宠幸宫女的事情。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最终不了了之,却也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当年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目的就是为了败坏儿臣的名声,让儿臣失去父皇的信任。」萧景煜抬起头,目光坚定,「儿臣可以对天发誓,从未碰过那个宫女!」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毫无躲闪的儿子,心中已经信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有些风流的传闻,但绝不是那种昏庸无能之辈。 「父皇,儿臣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对儿臣有所误会,认为儿臣贪图享乐,不务正业。但是,儿臣可以向您保证,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梁,为了百姓,为了能够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萧景煜语气诚恳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萧御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轻时截然不同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他曾经以为,萧景煜太过软弱,不适合当帝王,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隐忍的一面。 「罢了,往事不必再提。」萧御琰疲惫地闭上眼睛,「景煜,朕相信你。只是,你要记住,你是大梁的皇帝,你要为这天下百姓负责即可!」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萧景煜叩首道。 萧景煜走出养心殿,一路沉默不语。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笼罩的阴霾。 第30章 太子醉酒强迫宫女 魏羽紧随其后,感受着帝王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回到东宫后,萧景煜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脑海中不断回想起父皇刚才的话。 「坊间那些传闻……」 「那件事,你如何解释?」 父皇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刀锋,无情地撕开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当年那件事,是他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痛,也是他人生中难以抹去的污点。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自诩看透人心,却不想竟遭人如此算计。 他设宴款待几位心腹大臣,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那日宴席上的酒格外香醇,他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却不想被人下了药。 酒过三巡,他只觉得头脑昏沉,便起身想要回寝殿休息。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躺在自己的寝殿里,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仿佛昨晚的昏迷只是一场梦境。 可当他看到,身边竟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惊恐地望着他,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不出几日,「太子醉酒强迫宫女」的流言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传到了宫外。 他百口莫辩,那名宫女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 他不是没想过派人去寻找那个宫女,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那宫女便被发现「上吊自缢」在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死无对证,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宫女,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查!给本宫查!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景煜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 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心灰意冷。 那名宫女的家世清白,并无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而她留下的遗书中,也只字未提自己为何要自尽。 这件事,就像是一团迷雾,将他紧紧包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而且还算计得如此彻底,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知道,当年那件事,绝对不是一个意外。 那个宫女的出现,她的死,都太过于蹊跷。 而当时,唯一能从这件事中获益的人,就只有他的三哥,靖安王萧景渊。 萧景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如果说当年他还对萧景渊抱有一丝兄弟之情,那么现在,这份情谊早已荡然无存。 萧景煜的手紧紧地握住,指节泛白。他想起那场宴会中,确实有靖安王的人在场。 萧景渊,他的好三哥,大梁朝的靖安王。 那个表面温润如玉,背地里却阴狠毒辣的伪君子! 「呵,」萧景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若不是我这个嫡子碍了你的路,这太子之位,你怕是早就坐稳了吧?」 当年的事情,险些让他被废黜太子之位,若不是母后从中周旋,联合朝臣力保,只怕他现在早已不是这大梁的太子。 靖安王府,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与皇宫的庄严肃穆不同,这里更多了几分肆意潇洒。 「你说什么?二哥死了?」萧景珩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粉碎,猩红的酒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如同此刻他惊愕的心情。 萧景渊面色阴沉,剑眉紧锁,深邃的双眸中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自然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二哥,竟然落得如此结局? 「消息可靠?」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千真万确,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二哥意图弑君夺权,被囚禁于皇陵,没过几日就暴毙身亡了。」靖安王的侍从回复道。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波澜。 萧景珩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背脊发凉。 皇陵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历代帝王安息之所,阴森恐怖,常年不见天日。 将萧景煦囚禁于此,与活死人无异。 萧景渊何尝不知? 萧景煦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轻易屈服? 更何况,他手握重兵,在朝中和军中都有着不小的势力,若非被逼到绝境,又怎会走上逼宫这条绝路? 定然是萧景煦不满父皇传位给萧景煜,毕竟以萧景煦的战功和威望,这皇位本该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是萧景煜毕竟是皇后嫡子,名正言顺,而萧景煦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出皇子,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 「二哥他,怎么会如此冲动?父皇病重,他若真有心,等父皇百年之后再动手也不迟,为何要……」萧景珩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解和惋惜。 「哼,他萧景煦是什么人,你我还不清楚吗?他向来心高气傲,又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萧景渊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他自恃战功赫赫,又手握重兵,定是以为自己羽翼丰满,可以取而代之了!」 「可……可他也不该……」萧景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景渊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成王败寇,自古皆是如此!」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萧景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知道,萧景渊说的没错,只是心中依然为二哥感到惋惜。 萧景渊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皇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萧景煦的死,对他来说,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第31章 二哥他,当真是在囚室内暴毙的吗? 一直以来,他都将萧景煦视为自己最大的敌人。 毕竟,萧景煦手握重兵,又深受父皇器重,在朝中和军中都有着不小的势力,是他夺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如今,萧景煦死了,他心中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二哥他,当真是在囚室内暴毙的吗?」萧景珩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响起,打破了沉默。 萧景渊猛地转头,看向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四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景珩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二哥他……他一身武艺,就算被囚禁,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萧景渊沉默片刻,语气幽幽地说道:「这萧景煦性格刚烈,一生桀骜不驯,又怎会甘心受此屈辱?听说是自戕而亡!」 夜已深,定远将军府内却灯火通明。 傅逸川身着单薄的寝衣,端坐在书房中,借着烛光翻阅着兵书,可心思却早已飘远,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双清澈倔强的眼眸。 那是他那日在城郊树林中遇见楚倾歌时,她眼中的神色。 彼时,楚倾歌一身素衣,长发凌乱,纤弱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 他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绝望、决绝,却又带着一丝倔强,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傅逸川不敢再想下去,胸口一阵烦闷。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楚倾歌时的情景。 那是在沈府的宴会上,他受邀前往,却无意中撞见一名女子不慎落水。 来不及多想,他便纵身一跃,将那女子救起。 那女子便是楚倾歌。 当时的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难掩眉宇间的清丽脱俗。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带着一丝倔强和不屈,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他从旁人口中得知,那日落水的女子是当朝御史大夫的掌上明珠——楚倾歌,不仅出身高贵,而且才貌双全,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傅逸川本以为,像楚倾歌这样的女子,定然是眼高于顶,可今日再见,他却发现自己错了。 她也会害怕,也会绝望,也会为了命运的不公而感到无力。 得知楚倾歌是因为不愿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才选择寻死,傅逸川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她的遭遇,又暗自窃喜。 他多想立刻冲到楚府,向楚倾歌的父母提亲,他愿意娶她,给她幸福,让她不再受委屈。 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楚倾歌告诉他,她无奈被选为秀女,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那一刻,傅逸川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再有能力,也无法与皇权抗衡。 他可以守护边疆,保家卫国,却无法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子。 「将军,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侍卫驰烈看着自家将军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开口劝道。 傅逸川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再看会儿书。」 驰烈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将军心里有事,可有些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夜更深了,书房里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傅逸川落寞的身影。 他放下手中的兵书,走到窗前,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思绪万千。 「倾歌,你可知,我的心,早已落在你身上……」 数日后,夜幕低垂,笼罩着整座皇城,巍峨的皇宫内,雕梁画栋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邃。 宫殿楼宇间灯火通明,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萧御琰躺在龙床上,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时更是毫无血色,仿佛一尊即将消散的玉雕。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萧景煜跪在床边,握着父皇冰冷的手,心中悲痛万分。 「景煜…景渊…景珩…你们…要…要…」萧御琰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萧景煜连忙握住父皇的手,哽咽道:「父皇,儿臣在,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萧御琰强撑着一口气,浑浊的双眼看向萧景渊和萧景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你们…要…辅佐…辅佐你们皇兄…守护…守护…大梁…」 「父皇!您放心,儿臣…儿臣一定竭尽全力,辅佐皇兄!」萧景珩的眼眶早已湿润,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父皇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们兄弟阋墙。 萧景渊也跪在床边,低垂着头颅,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语气恭敬地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皇兄,守护大梁江山。」 萧御琰的目光在三个儿子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萧景煜的脸上,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是释然,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父皇!父皇!」萧景煜悲痛欲绝,却无法挽回父皇的生命。 他紧紧地抱着父皇冰冷的尸体,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萧景渊和萧景珩跪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心中暗想:父皇,你死了,这皇位早晚都是我的! 而萧景珩则是一脸悲伤,他虽然性格洒脱,但对父皇还是心存敬畏的。 「皇兄,节哀。」 萧景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萧御琰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一时间,哭声震天,人心惶惶。 这天,楚倾歌正在院子里喝茶,眼看入宫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她心里满是烦躁,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白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宫里……宫里来人了!」白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慌什么!宫里来人,那是常有的事,你慌成这样,成何体统!」楚倾歌故作镇定地说道,心里却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32章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小姐,这次……这次不一样,」白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宫里……宫里传来了消息,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什么?!」楚倾歌顿时如遭雷击,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白芷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楚倾歌手中的茶杯滑落,滚烫的茶水溅到她的手上,她却毫无知觉一般,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白芷见楚倾歌脸色惨白,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查看,「是不是被烫伤了?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等等,」楚倾歌一把抓住白芷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说什么?皇上……驾崩了?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小姐!」白芷急得都快哭了,「奴婢也是刚听府里的下人说的,说是宫里来传旨的公公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楚倾歌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白芷的话。 皇上驾崩了,那她岂不是……不用嫁给那个老皇帝了? 可是,还没等楚倾歌高兴太久,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那她岂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选秀? 一想到又要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宫殿里,任人评头论足,楚倾歌就觉得浑身发冷。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楚倾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有点惊讶罢了。」 惊讶?白芷狐疑地看着楚倾歌,小姐这反应,可不像是单纯的惊讶啊! 「小姐,您就别瞒着奴婢了,」白芷凑到楚倾歌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您是不是在担心新皇登基后,会再选秀女?」 楚倾歌心中一惊,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楚倾歌故作嗔怒地瞪了白芷一眼,「皇上驾崩,举国哀痛,这时候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治你的罪!」 「小姐,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嘛!」白芷嘟着嘴说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楚倾歌连忙打断白芷的话,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小姐……」 「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白芷无奈,只好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替楚倾歌关好房门。 皇帝驾崩的消息像是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楚府。 下人们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焦虑,仿佛老皇帝的死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睿渊得到消息后,立刻召集了家人,严肃地宣布了此事,并叮嘱众人在国丧期间要谨言慎行,不可有任何逾矩之举。 赵婉清听闻噩耗,虽然表面上忧心忡忡,但楚倾歌还是捕捉到她眼角那一闪而逝的释然。 相较于父母的忧心忡忡,楚倾歌则显得异常平静。 她表面上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毕竟,老皇帝一死,她就不用进宫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她忍不住低声欢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只终于逃脱牢笼的小鸟。 想到这里,楚倾歌的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她哼着小曲,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清凉的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初春的气息。 几日后,楚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沉闷的氛围中,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哀悼,府中上下都换上了素净的白衣,平日里热闹的花园也变得冷冷清清,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楚倾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表面上是在抄写经书,实际上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老皇帝死了,她固然不用再嫁给那个老东西,可是新皇登基,难保不会再选秀女。 若是其他的事情,她或许可以跟父母撒撒娇,推脱过去。 可是选秀女这种事情,关系到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由不得她任性。 「哎,真是烦死了!」 楚倾歌烦躁地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一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深夜,萧景煜独自一人坐在寝宫内,手中握着一杯酒,却迟迟没有喝下去。 他眼前浮现出父皇慈祥的面容,耳边回响着父皇临终前的嘱托。 「父皇,儿臣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守护好大梁的江山社稷。」萧景煜喃喃自语道,语气坚定,但眼中却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他明白,父皇的离世,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自己这个初登大位的年轻皇帝,该如何应对? 萧景煜仰头喝下杯中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苦闷。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孤独和不安。 「皇上,您该休息了。」魏羽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萧景煜转过身,看着眼前忠心耿耿的侍卫,心中稍感安慰。 「魏羽,你说,朕真的能做好这个皇帝吗?」萧景煜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 「皇上天资聪颖,勤政爱民,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魏羽躬身说道,语气坚定。 萧景煜苦笑一声,他知道魏羽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如此吧。」萧景煜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七日后,萧景煜正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景泰」。 在群臣的朝拜中萧景煜缓缓登上了象征着皇权的龙椅。 金銮殿上,萧景煜身着明黄龙袍,接受着百官朝拜。 他表面上神色威严,内心却毫无波澜。 第33章 朕这个皇帝,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七日来的丧礼繁琐至极,他几乎夜夜与冰冷的灵堂为伴,早已疲惫不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在金銮殿内回荡,萧景煜看着下方黑压压一片的朝臣,心中感慨万千。 从他知道,这把龙椅看似光鲜,实则如坐针毡。 前有虎视眈眈的萧景渊,后有蠢蠢欲动的朝臣,他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存活下来。 「众卿平身。」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谢皇上!」 萧景煜看着下方熟悉的面孔,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孤寂感。 靖安王萧景渊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心中暗想:萧景煜,你不过是个草包,要不是仗着嫡子的身份,这皇位怎么会轮得到你!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属于我的一切都夺回来! 退朝后,萧景煜将魏羽叫到御书房。 「魏羽,那些与萧景渊走得近的官员,都查清楚了吗?」萧景煜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回皇上,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魏羽躬身答道,「兵部尚书王大人,户部侍郎李大人,还有……」 魏羽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名字,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 萧景煜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这朝堂之上,还真是热闹啊。」萧景煜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朕这个皇帝,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皇上,要不要……」魏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急。」萧景煜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朕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朕是如何一步步将他们手中的权力收回来的。」 「皇上英明。」魏羽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皇上,您怎么了?」魏羽见萧景煜一直低头沉思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景煜回过神,将脑海中那些零星的片段挥去,沉声道:「无事。」 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疲惫。 先皇驾崩不过七日,这皇位便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他肩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更让他烦心的,是萧景渊那双阴狠的眼睛,仿佛毒蛇一般,时刻都在暗处盯着他,伺机而动。 「萧景宸……」萧景煜低声呢喃,这个名字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 萧景宸,是大梁朝的嫡长子,萧景煜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萧景煜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母后常常抱着他,指着墙上那副英姿勃发的画像,柔声说道:「煜儿,这是你大哥,他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将军,也是最温柔的兄长,将来,你要像你大哥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不好?」 那时的萧景宸,是所有皇子中最耀眼的存在,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深得先皇喜爱,更被立为太子,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储君。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一场平定边疆的战役中,萧景宸竟战死沙场,年仅十八岁。 消息传来,举国悲痛,先皇更是悲痛欲绝,一病不起。 而最伤心的,莫过于他们的母后,曹皇后。 「我不信!我的宸儿,怎么会……」曹皇后抱着萧景宸的遗物,泣不成声,几近崩溃。 那时的萧景煜还年幼,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母后常常因为大哥的事情郁郁寡欢。 而萧景宸的死,也成了大梁皇室心中解不开的谜团。 「十万精兵啊,说没就没了,连个活口都没有,这怎么可能?」萧景煜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母后讲起前太子时那不甘的眼神,「宸儿,他死得蹊跷,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可是,当年参与那场战役的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真相也就此被掩埋。 而先皇在痛失爱子后,对萧景渊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开始越来越器重自己的这个儿子有心培养萧景渊为太子。 直到萧景煜长大以后,凭借嫡出的身份和母后家族势力的加持,这一切才有了改变。 「大哥,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你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萧景煜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真是有人暗害于你,我定会查明真相,为你报仇!」 「皇上,您在说什么?」魏羽见萧景煜神色激动,忍不住问道。 萧景煜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波澜压下,淡淡道:「没什么,朕只是在想,该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不负父皇和母后的期望。」 「皇上心系天下,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魏羽恭维道。 萧景煜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却一片冰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皇位,就是一个染满了鲜血的牢笼,一旦踏入,便再也无法回头。 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萧景煜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却不及皇宫中暗藏的杀机。 他想起母后临终前那紧握着他的手,语气虚弱却异常坚定:「煜儿,宸儿的事,母后不相信是意外……你要答应母后,一定要查明真相,为你的皇兄报仇……」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息了。」魏羽见萧景煜脸色凝重,轻声提醒道。 自从先皇驾崩后,这位年轻的帝王便常常深夜不寐,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处理政务,或是对着地图沉思,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也越来越浓。 萧景煜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喃喃自语道:「景宸,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你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 魏羽心中一凛,他知道,皇上又在想念已故的太子殿下了。 先太子萧景宸,天资卓越,文武双全,深得先皇器重,却不幸战死沙场,成为大梁皇室心中永远的痛。 第34章 敏感时期,谁会给自己送信? 而对于萧景煜来说,大哥的死,更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萧景煜回过神,眼底的寒意更甚,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魏羽,朕问你,当年大哥出征之事,你感觉可曾有什么异常?」 魏羽神色一凛,当年萧景宸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时,先皇下令封锁消息,彻查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 如今萧景煜旧事重提,显然是已经对当年的事有所怀疑。 魏羽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疑虑:「属下斗胆,当年那场战役,我军占据绝对优势,却突然遭遇敌军埋伏,死伤惨重,前太子殿下更是身陷重围,最终……属下总觉得事有蹊跷,但苦于没有证据。」 萧景煜剑眉微蹙,这与他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当年萧景宸率领的是大梁最精锐的军队,且对地形了如指掌,怎么会轻易中了敌人的埋伏? 唯一的解释,便是军中出了内鬼,与敌军里应外合,才导致了这场惨败,也害死了他的皇兄。 「魏羽,朕命你暗中调查此事,切勿打草惊蛇。」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尤其是那些与萧景渊走得近的官员,以及当年参与过那场战役的人,都要严密监视。」 「皇上,您的意思是……」魏羽心中一惊,他跟随萧景煜多年,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 萧景煜冷笑一声:「萧景渊这些年看似安分守己,实则野心勃勃,他笼络人心,培植势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取而代之吗?大哥的死,他脱不了干系!」 魏羽心中凛然,他知道萧景煜并非信口开河,以萧景渊的性格和手段,的确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只是,想要扳倒萧景渊,谈何容易? 他手中握有重兵,在朝中根基深厚,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朝野震荡,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此事需从长计议啊!」魏羽担忧地劝谏道,「如今您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萧景煜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仇人逍遥法外。 他要为萧景宸报仇,也要守护好大梁的江山,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铲除萧景渊这个心腹大患! 「朕明白,此事你秘密进行,务必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将萧景渊一网打尽。」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朕倒要看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魏羽领命,悄然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萧景煜一人,他望着窗外的明月,眼神复杂难测。 前路漫漫,充满了荆棘和挑战,但他绝不会退缩,为了真相,为了正义,为了大梁的未来,他必将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另一边,定远将军府内,傅逸川的心情同样沉重。 先皇待他不薄,如今骤然离世,他心中自然悲痛惋惜。 然而,在这份悲痛之下,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庆幸。 先皇驾崩,国丧期间,一切婚嫁喜事都要暂停,这对楚倾歌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早日定下婚事,彻底断了被迫进宫的命运。 想到这里,傅逸川再也无法平静,思虑再三,傅逸川决定铤而走险,他唤来心腹侍卫驰烈,沉声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御史府,将此信件交给御史大夫之女楚倾歌。」 驰烈领命而去,傅逸川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时间紧迫,他等不及国丧结束,他害怕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他必须尽快确定楚倾歌的心意,才能安心。 这段时间楚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沉闷的氛围中。 楚倾歌也难得地安静下来,不再像往常那般刁蛮任性,而是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练字、弹琴,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封突如其来的书信打破了。 这天傍晚,楚倾歌正在房间里看书,白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小姐,有人给你送信!」 楚倾歌微微蹙眉,在这敏感时期,谁会给自己送信? 白芷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楚倾歌手中,低声道:「是傅家的家仆,托人送来的。」 「傅家?」楚倾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白芷口中的傅家,应该就是指傅逸川的家了。 傅逸川,当朝定远将军,一想到这个名字,楚倾歌的脑海中就不禁浮现出那张英俊的脸庞。 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虽年纪相仿,却已少年英才,武艺高强,年纪轻轻就已立下赫赫战功,深受皇帝赏识。 更重要的是,他曾两次出手相救,一次是在沈家落水,他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将她救起;一次是自己负气离家出走,险些自尽,又是他及时出现,阻止了这场悲剧。 每一次,他都像天神一样降临,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楚倾歌不得不承认,傅逸川的出现,在她平静无波的生活中,激起了一丝涟漪。 只是碍于身份,两人只见过两面,却没有过多交集,更别提私下通信了。 所以,当她听到傅逸川给自己写信时,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这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落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波澜,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暗暗的期待。 楚倾歌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俊朗的脸庞。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涌动的情绪,缓缓打开了信封。 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一如那人身上的气息,清冽而又令人安心。 「倾歌: 见字如晤。 惊闻圣上龙驭上宾,心中悲痛万分。然国丧期间,不便登门拜访,还望见谅。 第35章 傅逸川真的会来吗? 倾歌,我知道你素来不愿入宫为妃,如今圣上仙逝,你也无需再为此事烦忧。我心悦你已久,愿以一生一世相许,不知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若你心中有意,待国丧期满,我便亲自登门提亲。 望倾歌三思,静候佳音。 傅逸川敬上」 楚倾歌反复读了几遍信,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她怎么也没想到,傅逸川竟然也对她有意,而且还主动写信问自己的心意。 一时间,楚倾歌的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感动。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爱情了,没想到,命运却给了她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白芷,你说,他是不是认真的?」楚倾歌突然抓住白芷的手,紧张地问道。 「小姐,这还用问吗?」白芷笑着说道,「傅将军一表人才,又在这种时候冒险给你写信,他若不是认真的,这世上就没有真爱了!」 「可是……」楚倾歌突然有些犹豫,「我爹娘那边,会不会不同意啊?」 「小姐,你就放心吧!」白芷胸有成竹地说道,「老爷和夫人一向疼爱你,只要是你喜欢的,他们都会同意的!」 「真的吗?」楚倾歌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是真的!」白芷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姐,你就等着做你的将军夫人吧!」 听到白芷的话,楚倾歌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和期待的光芒。 她再次拿起那封信,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 终于,她下定决心,提起毛笔,在信纸的背面写下: 「待国丧期满,静候君来。」 …… 几日后,傅逸川的亲兵带着楚倾歌的回信回来了。 傅逸川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只见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流遍他的全身。 「待国丧期满,静候君来。」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让傅逸川欣喜若狂。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收好。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国丧期间,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之情,更何况,新皇登基,朝堂局势未稳,他更要小心谨慎,以免落人口实。 这段时间他深知此事不宜张扬,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喜悦,故作镇定地处理着军务。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国丧期也即将临近。 这几天,楚倾歌总是早早地就起床梳妆打扮,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傅逸川真的会来吗? 他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他真的来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这天就在楚倾歌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芷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神情慌张地喊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楚倾歌心中一紧,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姐,宫……宫里……」白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宫里怎么了?」楚倾歌的声音微微颤抖, 「宫里……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白芷的脸色煞白, 「说是什么?」楚倾歌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 「说是……说是来宣小姐……进宫……」 老皇帝驾崩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到,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宫里突然传来消息:新皇登基,忙于朝政,无心在大动干戈的选秀,为了表示对先皇的孝道,新皇决定不另选秀女,等过了国丧期后,接先皇在世时选中的秀女入宫充盈后宫。 这道消息,对于其他秀女来说,或许是天大的喜讯,但是对于楚倾歌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房间里,楚倾歌一个人呆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傅逸川送给自己的玉佩,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慌乱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你已经对着这块玉佩看了一个时辰了,再看下去,这玉佩都要被你看化了。」 白芷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房间,看着楚倾歌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看看你,自从宫里传来消息,你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这眼看着都瘦了一圈了。」 楚倾歌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了许多。 白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着法子地变着花样给楚倾歌做好吃的,可是楚倾歌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白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见楚倾歌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小姐,您多少吃点东西吧,您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楚倾歌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胃口,你拿下去吧。」 楚倾歌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玉佩,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这圣旨一下,我就成了那笼中雀,这辈子都别想逃出去了。」 「小姐,您就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了,」 白芷将燕窝粥放到桌上,走到楚倾歌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您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您想想老爷和夫人,他们要是知道您这样,该有多担心啊!」 楚倾歌眼眶一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可是我……」 「小姐,您要是实在闷得慌,不如出去走走吧?」白芷提议道,「去城郊的护国寺上炷香,为老爷和夫人祈福,也为我们家祈福,怎么样?」 楚倾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楚倾歌便带着白芷,坐着马车,一路朝着城郊的护国寺驶去。 刚到山脚下,楚倾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原本冷冷清清的护国寺今日竟是人山人海,香火鼎盛。 第36章 上上签? 「怎么今日有这么多人?」楚倾歌好奇地问道。 「奴婢听说,今日是护国寺的方丈大师讲经说法的日子,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听经。」白芷解释道。 楚倾歌点了点头,跟着人群,朝着寺庙走去。 楚倾歌和白芷随着人流走进寺庙,刚走到大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洪亮的诵经声。 楚倾歌抬头看去,只见大殿中央,一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上,正闭目诵经。 老和尚慈眉善目,声音洪亮,让人听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楚倾歌和白芷找了个角落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菩萨保佑,保佑我爹娘身体健康,保佑楚家平安……」 楚倾歌祈祷完,睁开眼睛,却看到白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中央的老和尚,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白芷,你在看什么?」楚倾歌好奇地问道。 「小姐,您看,那位就是护国寺的方丈大师,听说他可是得道高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 白芷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奴婢听说,只要诚心向方丈大师求签,就一定会心想事成呢!」 楚倾歌笑了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开始迷信这些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白芷拉着楚倾歌的胳膊,撒娇道,「小姐,我们也去求个签吧?」 楚倾歌本想拒绝,可是看到白芷一脸期待的样子,又不忍心让她失望,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来到大殿一侧的签筒前,白芷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楚倾歌,「小姐,您先来。」 楚倾歌接过铜钱,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了个愿,然后将铜钱扔进签筒里。 签筒里的竹签哗啦啦地响了起来,过了片刻,一根竹签掉了出来。 楚倾歌弯腰捡起竹签,只见上面写着「上上签」三个字。 「上上签?」白芷凑过来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看来您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楚倾歌却高兴不起来,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逃过进宫的命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白芷见楚倾歌兴致不高,还以为她是担心求签不准,便安慰道: 「小姐,您别担心,这可是方丈大师亲自加持过的签,绝对灵验!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楚倾歌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己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进宫,能够和傅将军在一起,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可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这深宫大院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自己不论如何都逃脱不了,既然一定要进宫,那便只能如此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就许愿自己进宫后一生平安顺遂,富贵无边,反正皇宫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吃穿用度也不会亏着自己。 不求自己能够荣获陛下青睐,只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楚家上下能够平安健康。 傅府内,漫长的国丧期终于快要结束,傅逸川满怀期待地准备着上门提亲的事宜,却突然收到消息,新皇萧景煜,竟然无心选秀! 他直接下令,将之前曾被先皇选中的女子,全部纳入后宫! 消息传来时,傅逸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手上,他却浑然不觉。 「怎么会这样……」傅逸川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 他苦苦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国丧结束,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将军,您怎么了?」一旁的驰烈见他脸色苍白,连忙上前询问。 「没事。」傅逸川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地可怕,「我只是……有些累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驰烈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傅逸川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与楚倾歌的点点滴滴,如今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 在他的心口,让他痛不欲生。 傅逸川在书房独坐了半宿,心乱如麻。 他捏着楚倾歌的回信,信纸已经被他揉得皱巴巴的。 明明是两情相悦,却偏偏被一道圣旨生生拆散,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将军,您已经一宿未眠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驰烈端着早膳走进书房,看着傅逸川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我没事。」傅逸川挥了挥手,示意驰烈将早膳放下,「圣旨的事,你都听说了?」 驰烈放下托盘,低声道:「属下听说了,将军,您…...可是在为楚小姐的事烦心?」 傅逸川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驰烈跟随他多年,情同手足,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倾歌那丫头,我是真心喜欢,如今她要被困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驰烈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将军,您…...可想过向皇上求娶楚小姐?」 傅逸川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如今圣旨已下,再提此事,岂不是抗旨不尊?更何况,倾歌她…...已经是待入宫的人了,我若是再开口,只怕会给她,给楚家带来灾祸!」 「将军您说得对,是属下思虑不周了。」驰烈也明白此事难办,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将军心爱的女子入宫为妃,他又实在不忍心。 「罢了,我再去一趟御史府,此事,还得和楚大人好好商量一番。」傅逸川下定决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御史府内,楚睿渊听到傅逸川的来意,也是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傅逸川的心思他明白,可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傅将军,你的心意,老夫心领了。」楚睿渊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只是,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你让老夫如何抉择?」 第37章 或许这便是他唯一的机会! 「可是楚大人,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倾歌她…...」傅逸川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楚睿渊抬手打断。 「将军!」楚睿渊语气严厉,「你应该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你若真的为了倾歌好,就该以大局为重!如今新皇登基,朝局未稳,你我更应该谨言慎行,切不可做出任何逾越之举,否则,就不是你我两家的事了!」 楚睿渊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傅逸川瞬间清醒过来。 他明白楚睿渊的顾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冲动。 「是末将鲁莽了,还请楚大人恕罪!」傅逸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朝楚睿渊深深一揖。 「唉,将军言重了。」楚睿渊见他冷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些许,「老夫知道,你也是为了倾歌好,只是,此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傅逸川不甘心地问道。 楚睿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和沉重的叹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御史府出来,傅逸川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深渊。 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成为别人的妃子吗? 不,他绝不放弃! 傅逸川突然想起,萧景煜曾经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当着自己的面说过,要为他赐婚,让他风风光光地娶妻生子。 当时,他只当是萧景煜的客套话,如今想来,或许这便是他唯一的机会!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惹怒龙颜,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倾歌,他愿意赌上一切! 他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到达宫门,傅逸川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丢给侍卫,便径直朝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他思虑万千,反复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既不触怒龙颜,又能让萧景煜答应他的请求。 虽然他知道,此事希望渺茫,但他必须一试。 然而,还未等他走到御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好一个靖安王!真是好大的胆子!朕念及兄弟情分,对他百般忍让,他竟然敢……」 傅逸川心中一惊,难道是靖安王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 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靖安王萧景渊虽未公开表示什么,但私底下却没少拉拢朝臣,培植势力,如今看来,只怕是要图穷匕见了。 傅逸川心下一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示意守在门口的太监进去通报,自己则耐心地等候着。 不多时,那太监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声音颤抖着说道:「傅将军,皇上…...皇上他......让您进去」 傅逸川见状,知道此时不宜再拖延,便大步迈进御书房,单膝跪地,沉声说道:「末将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萧景煜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充满怒意,但语气中却多了几分疲惫。 傅逸川站起身,目光扫过御书房,只见地上散落着碎瓷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他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萧景煜如此动怒? 「魏羽,你来说。」萧景煜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魏羽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密信递给傅逸川,沉声道:「傅将军请看。」 傅逸川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起来。 信上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原来,当年大太子萧景宸的死另有隐情。 当年,萧景宸奉命出征平定边疆叛乱,却不幸战死沙场。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北戎部落的偷袭所致,但这份密信却揭露了一个惊天秘密:萧景宸并非死于敌军之手,而是被自己的贴身侍卫沐云轩背叛,内外勾结,最终惨死。 「这个沐云轩,好大的胆子!」傅逸川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巨响。 「更可恨的是,根据密信上的描述,有人曾在北戎部落见过沐云轩,而且…...」魏羽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说道,「此人如今已成为北戎部落的一位将领,深受北戎王器重。」 「你是说…...」傅逸川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沐云轩投靠了北戎?!」 「不仅如此,」魏羽接着说道,「我们的人还查到,沐云轩在大梁的家人,早在几年前就已不知所踪。」 「这说明什么,将军应该明白吧?」萧景煜冷笑着看向傅逸川。 「难道…...是靖安王?!」傅逸川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早就怀疑萧景渊和此事脱不了干系,但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无比震惊。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寒光闪烁,显然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就是萧景渊所为。 傅逸川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向萧景煜提及自己和楚倾歌的婚事,但现在看来,绝不是个好时机。 萧景煜如今正被靖安王的事烦扰,若是自己再提及此事,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看了一眼萧景煜,见他面色阴沉,显然正在气头上,于是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落针可闻。 「传朕旨意,立刻派人前往靖安王府,将萧景渊给朕拿下!」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怒吼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傅逸川连忙劝阻道,「靖安王这些年来养精蓄锐,招兵买马,在朝中又颇得人心,党羽众多,实力不容小觑啊!」 「傅卿说得没错,这个道理,朕又何尝不知?只是朕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连大哥都敢……」萧景煜怒火冲冲地说道。 第38章 靖安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皇上息怒,」傅逸川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陛下息怒!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靖安王谋害前太子的证据,还怕他日后不伏诛吗?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啊!」 「你的意思是…...」 「靖安王和怀安王手中握有的精兵悍将加起来足有二十万,而我们手中只有不到十万,硬碰硬我们毫无胜算。」傅逸川语气沉重,「更何况,靖安王此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城府极深,心机颇多,我们不得不防啊!」 萧景煜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何尝不知道傅逸川所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心中怒火难平,恨不得立刻将萧景渊碎尸万段! 「难道…...我们就真的奈何不了他?!」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 「皇上,」傅逸川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想要除掉靖安王,并非易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傅逸川走后,萧景煜烦躁地将桌上的奏折挥落一地。 他何尝不明白傅逸川的顾虑? 萧景渊,这个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兄长,如今羽翼已丰,竟敢对先太子痛下杀手! 他捏紧拳头,指节泛白,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将萧景渊千刀万剐。 魏羽见状,连忙上前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起,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低声劝道:「皇上息怒,靖安王诡计多端,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啊!」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知道魏羽说得对,现在还不是和萧景渊撕破脸的时候。 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傅逸川说得对,想要除掉靖安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萧景煜的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但眼神却愈发凌厉,「朕要让他放松警惕,以为朕真的昏庸无能,沉迷美色,这样他才会露出马脚!」 「皇上的意思是……」魏羽察言观色,似乎明白了萧景煜的想法。 「传令下去,就说朕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这几日朝政之事,就由傅逸川和几位阁老共同商议处理。」萧景煜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朕倒要看看,朕称病不出,这朝堂之上,究竟是谁在暗中兴风作浪!」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旖旎的氛围中。 然而,在看似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一股暗流涌动。 一时间,关于萧景煜荒淫无道的传闻甚嚣尘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甚至连民间也开始流传起新皇沉迷美色,不顾百姓死活的流言。 「皇上,您就别闹了,这奏折堆积如山,您再不看,明日早朝,那些大臣们又要……」 明熙宫内,赵溪颜慵懒地依偎在萧景煜怀中,娇嗔着说道。 她肤如凝脂,眉如远黛,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萧景煜一把搂住赵溪颜纤细的腰肢,邪魅一笑,说道:「爱妃莫急,朕这不是在陪你吗?那些老家伙的奏折,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便低头吻住赵溪颜娇艳欲滴的红唇。 赵溪颜娇笑着躲闪,推搡着萧景煜的胸膛,说道:「皇上,您就知道欺负臣妾,那些奏折,可都是关系到国家大事呢!」 「国家大事?哼,如今这大梁,是朕的天下,朕想如何便如何!」萧景煜霸道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皇上……」赵溪颜娇弱的喊道。 「爱妃,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萧景煜温柔地抚摸着赵溪颜的脸颊,眼中却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寒意。 夜已深,明熙宫内,烛火摇曳,隐隐约约传来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皇上,您都三天没上朝了,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朝臣非议啊……」次日清晨,贴身太监王德福小心翼翼地劝道。 萧景煜斜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朕是天子,难道上不上朝,还要听那些老家伙的?」 「可是……」王德福还想再劝,却被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朕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是……」王德福无奈地退下,心中却暗自叹息,这皇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萧景煜在王德福走后,换上一身便服,悄悄来到了御书房的密室。 密室中,堆满了各种奏折和密报,萧景煜坐在桌案前,仔细地翻阅着,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昏君」的模样? 「皇上,您真是好计谋,如今这后宫之中,都在传言您独宠贵妃娘娘,就连朝臣们也议论纷纷,说您被美色所惑,不理朝政了呢。」 说话的是萧景煜的心腹侍卫,魏羽。 「对了,靖安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沉声问道。 「回皇上,自从您开始流连后宫,靖安王便放松了警惕,每日除了去兵部点卯,便是在府中饮酒作乐,仿佛真的对皇位毫无兴趣了。」 魏羽如实禀报道。 「哼,他倒是沉得住气……」 萧景煜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过,他越是如此,朕就越要小心谨慎,免得被他钻了空子。」 「皇上放心,臣等一定会严加防范,不让靖安王有任何可乘之机。」 魏羽沉声说道。 「嗯。」 萧景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朕旨意,让贵妃今夜继续侍寝。」 夜晚,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旖旎的氛围之中。 萧景煜慵懒地斜倚在龙榻上,看着眼前这位娇艳欲滴的美人,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 他,萧景煜,生来便注定要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众生。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感情,也在所不惜。 「皇上……」 赵溪颜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柔软无骨的身子像水蛇一般缠了上来。 第39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爱妃今日这身打扮,甚是好看。」 萧景煜漫不经心地说道,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 赵溪颜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当他是被自己的美貌所迷,心中暗暗得意,更加卖力地讨好起来…… 而此时,在靖安王府中,萧景渊正坐在书房中,听着手下的密报,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转眼便到了入宫的日子,楚府上下忙作一团,为楚倾歌收拾行装,准备进宫事宜。 楚倾歌看着铜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您就别看了,这身衣服多衬您啊,显得您更加明艳动人了。」 白芷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精致的金步摇插在楚倾歌的发髻上。 「您可是咱们楚家最美的女儿,进宫后定会让那些妃嫔们黯然失色!」 「你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自己的长相自己心里清楚。」 楚倾歌无奈地摇摇头,她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什么自信,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进宫,更不想去争什么宠。 「再说了,我进宫又不是去选美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什么用?」 白芷见楚倾歌兴致不高,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她整理着衣裳。 「小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这可是老爷特意吩咐的,说是要让您在宫里风风光光的,不能给楚家丢脸。」 白芷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楚倾歌的神色,「您就当是为了老爷和夫人,好好打扮一下吧。」 「唉,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楚倾歌拗不过白芷,只好任由她摆布。 很快,楚倾歌便在白芷的帮助下,穿戴整齐。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腰间系着一根白玉腰带,更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梳成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插满了珠钗步摇,显得格外华贵。 「小姐,您真是太美了!」白芷看着眼前的楚倾歌,忍不住惊叹道 楚倾歌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禁有些恍惚。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白芷的声音将楚倾歌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吧,走吧。」楚倾歌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楚府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楚倾歌在白芷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上马车。 「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白芷站在马车外,轻声说道。 楚倾歌点点头,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地驶离了楚府,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楚倾歌都沉默不语,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经过繁琐的检查和登记,楚倾歌终于踏入了皇宫的大门。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楚倾歌心中充满了不安和迷茫。 「小姐,这里就是您的住处了。」白芷领着楚倾歌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前,轻声说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里住的都是一些新进宫的秀女,您在这里可以安心休息。」 楚倾歌点点头,跟着白芷走进宫殿。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楚倾歌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姐姐,你就别逗我了,我才不信呢!」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娇嗔道。 「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另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笑着说道,「我可是亲眼所见,那日皇上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几位大臣,席间,有一位大臣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皇上的龙袍上……」 「然后呢?然后呢?」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急忙追问道。 「然后……」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故意顿了顿,见众人都听得入神,掩嘴笑道,「你们猜怎么着?」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急不可耐:「哎呀,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另一个身穿碧绿色衣裙的女子也催促道:「就是就是,快说快说,急死人了!」 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这才接着说道:「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说不碍事,还亲切地拍了拍那位大臣的肩膀,说‘爱卿不必在意,一件衣服而已’。」 「嘘!别说了!」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女子打断了,「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人听见了,可就不得了了!」 楚倾歌站在一旁,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看来,这后宫之中,果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和谐啊! 「哎,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新来的秀女?」 楚倾歌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楚倾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裙的女子正指着自己,一脸的轻蔑和不屑。 楚倾歌微微皱眉,这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划过黑板,让她回忆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去。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红衣女子身上。 这女子,可不就是上次,在沈云柔家和她争执过的柳云裳么?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楚倾歌玩味地勾起嘴角,上下打量着柳云裳。 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衣裙,脸上涂脂抹粉,描眉画眼,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恨不得将所有颜色都往自己身上堆砌,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丞相家的千金小姐似的。 柳云裳见楚倾歌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气势吓到,更加得意忘形起来。 第40章 是荣华富贵,还是勾心斗角? 「哟,这不是楚家大小姐吗,今日怎么穿的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家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丞相的千金啊。」 楚倾歌故作恍然大悟状,嘴角却带着一丝嘲讽。 「失敬失敬。不过,柳小姐,您这身打扮,未免也太过……」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柳云裳,最后吐出两个字,「喜庆。」 周围的秀女们闻言,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柳云裳最是爱慕虚荣,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俗气。 楚倾歌的话,无疑是戳中了她的痛处。 「你!」柳云裳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狠狠地瞪着楚倾歌,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别得意!等我做了皇上的妃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倾歌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柳小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周围的秀女们都吓得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云裳,倾歌,你们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云柔身穿一袭淡粉色衣裙,款款走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柳云裳一见到沈云柔,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沈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小贱人她……」 「云裳!」沈云柔轻轻呵斥了一声,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她转头看向楚倾歌,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倾歌,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这个性子,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我没事,沈姐姐。」 楚倾歌淡淡一笑。 「走,倾歌妹妹,我带你去见见其他姐妹。」沈云柔说着,便拉着楚倾歌的手,朝那群秀女走去。 楚倾歌本想拒绝,但看到沈云柔一脸的热情,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了过去。 「各位妹妹,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楚倾歌妹妹,以后大家可要好好相处哦。」 沈云柔拉着楚倾歌的手,笑着说道。 「楚倾歌?哪个楚家?」 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还能是哪个楚家?当然是当朝御史大夫楚大人家的千金了!」 一个蓝衣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原来是楚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 众人闻言,纷纷向楚倾歌投去敬畏的目光。 楚倾歌心中冷笑,看来,这后宫之中,还真是个拼爹的地方啊! 「倾歌妹妹,你别介意,云裳她就是心直口快,其实人很好的。」 沈云柔见楚倾歌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 「我没事,沈姐姐。」 楚倾歌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 沈云柔笑着说道,「来,倾歌妹妹,我带你去那边坐。」 沈云柔拉着楚倾歌走到一旁坐下,其他秀女也纷纷围了过来,和楚倾歌寒暄起来。 「楚姐姐,听说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真的吗?」 「楚姐姐……」 楚倾歌被这群热情过度的秀女们围得水泄不通,心中叫苦不迭。 「各位妹妹,倾歌姐妹初来乍到,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累了,就让她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沈云柔见楚倾歌一脸疲惫,便开口替她解围。 「是啊,是啊,楚姐姐,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聊。」 其他秀女也纷纷附和道。 「那好吧,各位姐姐,倾歌就先告辞了。」 楚倾歌说着,便起身向众人行礼告辞。 「倾歌妹妹慢走。」 众人也起身回礼。 楚倾歌在白芷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小姐,您没事吧?」白芷见楚倾歌一脸疲惫,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楚倾歌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下。 「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奴婢去给您准备些吃的。」 白芷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楚倾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中充满了不安和迷茫。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可是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将她推入了这深宫之中。 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是荣华富贵,还是勾心斗角?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白芷端着食物走进房间,见楚倾歌一脸愁容,便轻声问道。 「没什么。」楚倾歌摇摇头,接过白芷递来的食物,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白芷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侍候着楚倾歌。 用过晚膳后,楚倾歌便早早地躺下休息了。 然而,她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姐,你怎么还不睡啊?」白芷见楚倾歌翻来覆去,便轻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就是有点睡不着。」 楚倾歌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小姐,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您可是御史大夫的千金,身份尊贵,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白芷安慰道。 「身份尊贵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困在这深宫里,一辈子当一只金丝雀?」 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人关在笼子里,我要自由,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姐,您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惹麻烦的。」 白芷连忙捂住楚倾歌的嘴,紧张地说道。 楚倾歌一把拍开白芷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怕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小姐,您小声点,奴婢求您了。」 白芷都快哭了,她知道楚倾歌的脾气,要是真的惹怒了她,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楚倾歌见白芷都快哭了,便不再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第41章 圣上最宠爱的妃子——赵溪颜。 白芷见楚倾歌终于安静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小姐,您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下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楚倾歌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白芷见状,也不再多说,便吹灭了蜡烛,退出了房间。 楚倾歌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床幔,思绪万千。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宫里的海棠花开了又谢,御花园的池塘里也多了几株新开的荷花。 楚倾歌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各种宫廷礼仪,也渐渐适应了宫中的生活。 每日清晨,她都会在宫女的服侍下梳洗打扮,然后去给皇后请安。 午后,她则会在御花园里散步、赏花,或者和其他的妃嫔们聊天、玩耍。 然而,她心中始终有一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深宫之中,她就像是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鸟儿,虽然衣食无忧,但却失去了自由。 转眼间便到了秀女们学习结束的日子,这天阳光明媚,巍峨的凤仪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金碧辉煌,殿内气氛庄严肃穆,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殿内两侧,秀女们身着统一的宫装,个个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今日是皇后宣读各位秀女寝宫和位份的日子,这关系着她们今后在宫中的地位和命运,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楚倾歌自然也不例外,她微微垂着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冷淡和嘲讽 三个月的宫廷生活,早已让她看透了这金碧辉煌背后的腐朽与肮脏。 权力、欲望、嫉妒、阴谋,如同无形的丝线,将这深宫中的人偶牢牢操控,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这都什么时辰了,贵妃娘娘怎么还没到?」 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不耐烦地低声抱怨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人,也配让皇后娘娘和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 她身旁的另一个身着淡蓝色宫装的女子附和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贵妃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便款款走进了殿内。 只见她云鬓高耸,珠翠满头,眉目如画,肌肤白皙胜雪,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和凌厉。 她便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赵溪颜。 赵溪颜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秀女们纷纷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嫉妒和艳羡。 「臣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赵溪颜娇滴滴地说道,声音柔媚动人,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姿态优雅,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说道:「贵妃娘娘事务繁忙,来迟也是情有可原,不必多礼。」 说罢,她便示意身旁的婢女开始宣读册封的旨意。 婢女的声音抑扬顿挫,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柳云裳,容貌秀,活泼明艳,特册封为正七品才人,赐居锦绣宫。」 柳云裳听到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才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碍于皇后的威严,也不敢发作,只能不情不愿地跪下谢恩。 楚倾歌心中冷笑,就她那点小聪明,也就在这些不谙世事的秀女面前逞威风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楚倾歌,才貌双全,知书达理,特册封为正七品才人,赐居锦华宫」 听到这个结果,楚倾歌心中毫无波澜上前跪下谢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沈云柔,温婉贤淑,封为正七品才人,赐居清韵轩。」 沈云柔盈盈上前,跪下谢恩,嘴角带着一抹得体的微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秦妙音,性情温顺,封为从七品良人,赐居清玉芙宫」 秦妙音上前,跪下谢恩,嘴角带着一抹满意的微笑。 ……. 皇后宣布完册封结果,便如释重负般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挥退了殿内莺莺燕燕的秀女们。 楚倾歌随着人流走出大殿,一路上听着那些新晋的「妹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寝宫的摆设、赏赐的多寡,心中只觉得一阵烦闷。 一日,楚倾歌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嗑着,白芷在一旁给她剥着橘子。 「小姐,小姐,听说过几日受封过嫔妃就要开始侍寝了,今晚就是赵才人侍寝的日子,」白芷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楚倾歌的神色,「说不定哪天就要到小姐了。」 楚倾歌一听,吓得手中的橘子都掉了,圆滚滚地滚向了桌子底下。「侍寝?这么快?!」 白芷一边弯腰去捡橘子一边说:「可不是嘛,这后宫里的女人啊,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听说啊,这赵才人为了今晚,可是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白芷刻意压低了声音。 「停停停!」楚倾歌连忙打断了她,「我才不想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你家主子我啊,对侍寝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白芷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楚倾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怕什么,我又没说错。这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等着承宠,我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白芷见楚倾歌一脸抗拒,知道劝说无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42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云柔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这后宫的规矩就是如此,您若是一直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我上赶着去侍寝吗?」楚倾歌没好气地说。 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楚倾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皇帝,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她更加不想与之有任何瓜葛。 躺在床上的楚倾歌正满脑子的想着怎么才能避免侍寝,「抗旨当然是不行的,」 楚倾歌轻轻地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抗旨后可能出现的悲惨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不......装病?」楚倾歌眼前一亮,「可是….. 装病?这招会不会太老套了?」 楚倾歌又有些犹豫,秀女装病的事应该不少见吧,万一被看穿了怎么办?「哎…….. 管它老套不老套,只要管用就行!」 楚倾歌半夜趁着没人,偷偷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从井里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猛地从头浇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楚倾歌果然开始发烧,而且还烧得很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白芷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去请了太医。 太医给楚倾歌诊治了一番,说是受了风寒,需要好好休息。 白芷一听这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病,不然可就麻烦了。 「白芷,你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我病了,无法侍寝。」 楚倾歌虚弱地说道。 白芷点点头,连忙去回禀皇后了。 皇后得知楚倾歌病了,也并没有多想,便命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让她好好养病。 楚倾歌这一病,倒落得个清静自在。 新皇刚登基日日忙于朝政,后宫中佳丽三千莺歌燕舞,使挨个宠幸也忙不过来,更别提关心一个称病的才人了。 楚倾歌乐得自在,每日在宫中闲逛,不是品尝御膳房的新奇菜式,就是去御花园逗弄那些珍奇异兽,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 这日,楚倾歌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话本子,白芷端着新做的桂花糕进了屋,笑盈盈地说:「小姐,您瞧瞧,这是御膳房新研制的桂花糕,您尝尝?」 楚倾歌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便眼前一亮:「嗯,这桂花糕清甜不腻,入口即化,比之前的好吃多了!」 白芷也跟着笑道:「是吧?奴婢也觉得好吃!」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清香,一个身穿淡粉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楚姐姐,听说你病了,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云柔。 楚倾歌连忙起身相迎, 「姐姐怎么亲自过来了,快请坐。」 「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 沈云柔笑着说道, 「我听闻妹妹病了,心里一直惦记着,如今看到妹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沈云柔说着,便坐在了楚倾歌身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妹妹,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还没好?」 楚倾歌摇摇头,淡淡地说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姐姐关心。」 「妹妹,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沈云柔亲昵地拉起楚倾歌的手, 「你进宫时日尚短,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便是。」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楚倾歌高兴地说道,一脸狡黠的看着沈云柔。 沈云柔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更显娇媚,「妹妹说笑了,姐姐哪有你说的这般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打趣我。」 楚倾歌看着沈云柔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这沈姐姐才真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温柔小意的劲儿。 沈云柔掩嘴轻笑,眉眼间满是真诚,「你我姐妹之间,既然一同进宫了本就理应如此。」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支精致小巧的玉瓶,「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凝露香膏,有提神醒脑、舒缓疲劳的功效,妹妹不妨试试。」 楚倾歌接过玉瓶,打开瓶盖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如此贵重之物,妹妹怎好夺人所爱。」 「妹妹说笑了,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如此见外。」沈云柔说着,亲手将香膏递到楚倾歌手中,「姐姐我啊,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收集这些个稀奇玩意,妹妹若是喜欢,日后我再送你一些便是。」 楚倾歌笑意盈盈地收下了香膏,「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楚倾歌状似无意地问道:「姐姐进宫这段日子,不知可曾见过皇上?」 沈云柔闻言,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娇羞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何况后宫佳丽三千哪里顾得上我。」 「姐姐这话说的,姐姐国色天香,貌若天仙,皇上若是见了姐姐,定会被姐姐迷得神魂颠倒。」 楚倾歌故意打趣道。 沈云柔被楚倾歌说的更加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嗔怪道:「妹妹就会取笑我。」 「我说的可是实话,姐姐这般美貌,若是皇上不喜欢,那可真是有眼无珠了。」 楚倾歌笑着说道。 沈云柔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妹妹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皇上是什么人,岂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楚倾歌心中冷笑,也不知道那狗皇帝是什么人,说不定是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沈云柔便起身告辞了。「妹妹好好养病,待你身子好了,我再邀你一同赏花品茗。」 第43章 爱妃穿什么都好看 「好,姐姐慢走。」楚倾歌起身相送,直到沈云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 沈云柔的到来,让楚倾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次在沈府落水的事情。 那日,她不小心被人推入荷花池中,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还好沈云柔及时出现。 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衣,还温柔地安慰她,那一刻的温暖,至今还留存在楚倾歌的心底。 如今,自己不过是在这深宫中偶感风寒,却只有沈姐姐还惦记着她,特意前来探望,这份情谊,在这冰冷的宫廷中显得弥足珍贵。 朝堂上,萧景煜斜倚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底下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奏报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自从他日日宿在赵溪颜宫中,装出一副沉迷美色,不理朝政的模样,萧景渊对自己也放松了警惕。 傍晚,御书房内。 「皇上,新进宫的秀女,是否可以安排侍寝了?」李德海躬身问道,打破了殿内的沉闷。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那是选秀那日,他初见楚倾歌时的场景。 她一袭素雅衣裙,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在一众浓妆艳抹的秀女中,显得格外独特,那便是楚家女儿——楚倾歌。 「楚家女儿如今在何处?」萧景煜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回皇上,楚小姐自入宫便分在了锦华宫,不过这几日得了风寒一直在病中,未曾踏出锦华宫一步。」王德福如实禀报道。 「病了?」萧景煜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却很快被他掩盖下去,「罢了,既然病着,那便不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萧景煜兴致缺缺,脑海中却浮现出柳丞相那张虚伪谄媚的脸,心中冷笑一声。 柳丞相是萧景渊的人,他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吗? 「传朕旨意,去柳才人宫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萧景煜一身明黄色龙袍,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步入锦绣宫。 锦绣宫中,柳云裳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眉,忽闻皇上驾到,顿时欣喜若狂,也顾不得梳妆打扮,便急匆匆地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云裳身着一袭粉色轻纱,娇艳欲滴,眉眼间满是风情,娇笑着迎了上来。 「爱妃免礼。」萧景煜淡淡一笑,伸手扶起柳云裳,眼神却毫无波澜。 「皇上,您怎么这时候来了?」柳云裳娇滴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副千娇百媚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揽过柳云裳的腰肢,柔声道:「朕想你了,便来看看你。」 柳云裳闻言,心中更是得意非凡。 她自恃姿色过人,又兼父亲是当朝丞相,在后宫中一向是眼高于顶。 如今见萧景煜如此宠爱自己,更加认定是自己魅力无限,将萧景煜迷得神魂颠倒。 「皇上真坏,就知道取笑臣妾。」柳云裳故作娇羞状,将头轻轻地靠在萧景煜胸前。 萧景煜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触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柳云裳柔声道,「皇上,您今夜可是要留在臣妾这里?」 萧景煜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依旧温柔地笑着:「爱妃如此盛情,朕又岂会拒绝?」 夜已深,锦绣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萧景煜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任由柳云裳如八爪鱼般缠绕在自己身上,浓重的脂粉香混合着酒气,让他不禁微微蹙眉。 「皇上,您看臣妾这身衣裳可还衬您?」柳云裳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柔若无骨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膛。 萧景煜强忍着心头的厌烦,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意:「爱妃穿什么都好看。」 「皇上真会哄臣妾开心,」柳云裳娇嗔一声,目光却落在他腰间那块白玉龙纹佩上,「皇上,这玉佩真好看,可是有什么寓意?」 萧景煜眼神微暗,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触碰,淡淡道:「这块玉佩是朕的母后留给朕的,意义非凡。」 柳云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却不敢再追问下去,转而更加卖力地讨好着萧景煜。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靖安王府,与皇宫的奢靡不同,这里更多了一份肃杀之气。 书房内,萧景珩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柄匕首,刀光闪烁,映照出他眼中跳动的一丝不安分。 「三哥,你说这萧景煜整日里就只知道往女人堆里钻,这江山社稷,怕是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萧景珩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四弟,切不可掉以轻心。」萧景渊坐在书桌前,手中翻阅着一本兵书,语气沉稳,听不出喜怒。 「他如今这般作态,说不定是做戏给旁人看呢。你莫忘了,他可是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爬出来的,手段狠辣着呢!」 「哼,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昏君罢了!咱们现在直接杀进去,将他从龙椅上拉下来,谁还敢说个不字?」 萧景珩说着,手中匕首猛地刺向桌面,入木三分,可见力道之大。 「你呀,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萧景渊放下兵书,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父皇尸骨未寒,咱们就兄弟阋墙,刀兵相向,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更何况,若是伤了百姓性命,你我便成了这大梁的罪人!」 「那依三哥的意思,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下去?」萧景珩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萧景煜就是一个运气好,投了个好胎的草包,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第44章 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吗? 「急什么。」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要师出有名,若是能让他主动退位,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一旦动起刀兵,就算我们能胜,也会损耗我朝实力,到时候,只会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国!」 萧景珩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萧景渊话中的深意。 他挠了挠头,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萧景渊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望着皇宫的方向。 「时机未到,不可轻举妄动。萧景煜他不是个省油的灯,咱们还得再等等……」 几个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花瓶中,宫人新换上的芍药娇艳欲滴,散发着阵阵清香。 楚倾歌懒洋洋的躺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卷话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白芷一边收拾着茶盏,一边说道:「小姐,您知道吗?沈才人前几日被皇上封为贵人了呢!」 楚倾歌放下话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是吗?那可真是件大喜事啊。」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楚倾歌心里还是真心为沈云柔感到高兴的。 白芷笑着点头:「可不是吗?宫里头都在传,说沈贵人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皇上很是喜欢呢!」 楚倾歌想起自己上次生病,也只有沈云柔还记挂着她,特意前来探望,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沈姐姐如今晋升为贵人,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去祝贺一番。」 「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贺礼。」白芷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楚倾歌放下手中的书卷,伸了个懒腰叫住白芷,「去把我的那套孔雀蓝的云锦找出来,再挑几样新奇的首饰,咱们去给沈姐姐道喜去。」 「是,小姐。」 白芷应声退下。 傍晚时分,楚倾歌带着白芷,朝着沈云柔的清韵轩走去。 楚倾歌到的时候,沈云柔正歪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见到楚倾歌,沈云柔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意:「倾歌妹妹,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楚倾歌径直走到沈云柔对面坐下,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沈云柔。 「几日不见,姐姐越发美貌动人了,听宫里的姑姑说的,前几日皇上召沈姐姐侍寝,不仅夸姐姐长得漂亮,还写得一手好字,因此破格提拔姐姐为沈贵人,所以妹妹特意过来恭喜」 沈云柔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显温柔:「妹妹说笑了,我不过略识几个字罢了,哪比得上妹妹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呢。」 「姐姐可真是谦虚,」楚倾歌掩嘴轻笑,眼里带笑意,「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能独宠幸姐姐,可见姐姐的魅力非同一般。」 沈云柔眼波微动,似有一丝落寞闪过,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柔声道:「妹妹说笑了,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心思顾及这些儿女情长,不过是偶尔想起,便召妹妹去说说话罢了。」 「说说话?」楚倾歌挑了挑眉,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戏谑。 「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会说话的美人儿,姐姐能得皇上青睐,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沈云柔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落寞,轻声说道:「妹妹说笑了,姐姐哪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沈姐姐说的是,运气好,可是后宫生存的第一法则啊。」一直未说话的秦妙音突然插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艳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不像我,进宫快一年了,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什么侍寝了。」 楚倾歌转头看向秦妙音,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对皇上的倾慕。 沈云柔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像是鼓起勇气般开口:「妹妹这话说的……其实……」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我听宫里的老人说,皇上在太子之时就独宠赵贵妃,如今做了皇帝,对赵贵妃依然宠爱有加,虽然经常来后宫,但是也多是去几个宠妃宫中,就连皇后娘娘,也鲜少见到皇上呢。」 「原来如此,」楚倾歌故作恍然大悟状,她笑嘻嘻地看着沈云柔,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我相信,以姐姐的美貌和才情,一定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成为这后宫之中最耀眼的存在。」 「妹妹说笑了,姐姐哪敢奢求那么多……」 沈云柔慌忙摆手,脸颊微微泛红,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沈姐姐过谦了」楚倾歌笑着地说道。 一旁的秦妙音赶紧附和着说「就说啊,就连皇上都夸沈姐姐的字‘飘逸俊秀,颇有魏晋风骨’,姐姐你就别太谦虚了」 楚倾歌上下打量着沈云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瞧我,只顾着说话了,还没仔细瞧瞧姐姐呢。伺候了皇上几日,姐姐这气色看着越发好了,伺候皇上感觉怎么样啊?」 沈云柔被楚倾歌这直白的问话问的有些挂不住脸,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皇上乃九五之尊,能伺候皇上,自然是我的荣幸。」 她实在无法理解沈云柔口中所说的「荣幸」,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吗? 明明顶着父母疼爱的名门贵女身份,却要被迫卷入后宫争斗,成为皇帝的玩物。 这皇帝喜欢了就拿起来不喜欢了就放下,这么多人伺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居然还要觉得是荣幸。 楚倾歌心里暗暗庆幸,还好皇帝日理万机,说不定早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反倒落得个清静自在。 「那沈姐姐就好生歇息吧,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楚倾歌起身,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第45章 他到底有多荒淫无度? 沈云柔也跟着起身,柔声道:「妹妹慢走,改日再来宫里一起玩。」 楚倾歌温和点了点头,带着白芷离开了沈云柔的寝宫。 回到寝宫,楚倾歌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哎,你说,这新皇到底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像画上的那些皇帝一样,不怒自威?」 白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掩嘴笑道:「我的小姐,您这可就为难奴婢了。咱们进宫都快一年了,连皇上的龙袍都没见着几回,更别说龙颜了。」 楚倾歌若有所思地说:「我猜啊,他估计是个不苟言笑,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毕竟先皇年纪那么大了,儿子肯定也不小了。」 白芷连忙摆手:「小姐,这你就猜错了,我可是听宫里的老人说啊,新皇年纪不大,是先皇最小的儿子!」 「啊?」楚倾歌惊讶地捂住嘴巴,「这自古以来不都是立嫡立长吗?他怎么就成了皇帝呢?」 白芷解释道:「先皇的嫡长子在做太子的时候就病逝了,后来太子之位就一直空着,直到咱们这位新皇年纪渐长,被立为了太子才弥补了空缺。」 「先皇与先皇后伉俪情深,虽说后宫佳丽众多,也诞下不少皇子,但要说身份最尊贵的,还得是咱们这位皇上。」 「他从小就聪明伶俐,深受先皇的宠爱和器重,所以先皇驾崩后,他自然而然地就继承了皇位。」 「原来如此。」楚倾歌点点头,饶有兴致地追问:「那他人品呢?总该有点过人之处吧?不然这皇帝做得也忒不稳当了。」 白芷闻言,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瞬间僵硬,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你这丫头都不敢说了?」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葡萄,直起身子,伸手捏了捏白芷的脸颊,「你这丫头,跟我还藏着掖着?说吧,我还能把你扔出去不成?」 「小姐,您可别吓唬奴婢了。」白芷苦着一张脸,「奴婢哪敢非议皇上的是非啊,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楚倾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咱们这锦华宫偏僻得很,平日里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谁会偷听咱们说话?」 白芷见楚倾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更加忐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奴婢这也是听宫里那些嚼舌根的老人说的,当不得真,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楚倾歌见白芷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更加好奇,这新皇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能让白芷如此忌惮? 「你只管说便是,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楚倾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白芷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楚倾歌好奇的眼神,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听说新皇他……他……」 「他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楚倾歌见白芷说话说一半,心里像猫爪子挠似的难受。 「奴婢听说……听说新皇他……他……」 白芷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听说新皇他……是个……是个好色之徒!」 楚倾歌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男人嘛,哪个不好色?」 「这后宫佳丽三千,他要是不近女色,那才叫奇怪呢!」 「可是……可是奴婢听说,这位新皇他……他荒淫无度,整日沉迷于美色,不理朝政……」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哦?还有这事?」 楚倾歌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你且仔细说说,他到底有多荒淫无度?」 白芷见楚倾歌似乎并没有生气,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奴婢听说,新皇他……他经常在白天就召幸妃嫔,甚至有时连早朝都不上,就为了和那些妃嫔厮混在一起……」 楚倾歌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皇帝当的,还真是荒唐! 「还有呢?还有吗?继续说,继续说!」 楚倾歌仿佛对这些八卦十分感兴趣,催促着白芷继续说下去。 白芷见楚倾歌听得津津有味,便也放开了胆子,继续说道:「奴婢还听说,这位新皇他……他……」 「他怎么了?」 「他……他治理国家的能力也一般,当初先皇立他为太子,朝中很多大臣都颇有怨言,只是碍于先皇的威严,才不敢多说什么……」 白芷说着,偷偷观察着楚倾歌的神色。 见她并无异样,才敢继续说下去,「甚至……甚至还有人说,这位新皇能当上太子,全靠的是他母后的枕边风……」 白芷见楚倾歌好奇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小姐,这宫里啊,最忌讳的就是议论皇上的是非,咱们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知道了,知道了,」楚倾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白芷见楚倾歌的样子,心中暗暗担忧,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楚倾歌却陷入了沉思,她原本以为新皇会是一个不苟言笑,威严无比的帝王,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好色荒淫之徒。 她之前还庆幸自己不用侍奉那个老皇帝,现在看来,这新皇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呐!小姐,您没事吧?」白芷被楚倾歌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楚倾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是啊,能不被吓到吗? 这新皇怎么听起来像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昏君啊! 楚倾歌心里暗暗叫苦,进了宫就等于进了牢笼,还要整天面对这种货色。 第46章 小姐,您手下留情啊! 「这……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你说的很好,我很想知道这些事情。」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小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白芷见楚倾歌脸色稍缓,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楚倾歌摆摆手,示意白芷退下,「你去帮我倒杯茶来,我想静静。」 白芷应声退下,楚倾歌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思绪万千。 楚倾歌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该死的昏君!本小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被你这么个玩意儿折腾!」 不一会白芷便轻手轻脚地走近,将手中雕花茶盘稳稳地放在了楚倾歌身旁的桌案上,随后提起白瓷茶壶,将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斟入了杯中。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楚倾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白芷,你说,这宫里怎么就这么无聊呢?」楚倾歌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心中满是烦闷。 「小姐,这宫里可是应有尽有,您想要什么没有啊?」白芷一边帮楚倾歌捏着肩膀,一边说道。 「话虽如此,可我就是觉得无聊。」楚倾歌翻了个身,忍不住叹了口气。 翌日清晨,白芷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厚重的窗帘,只见窗外一片雪白,昨夜竟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场大雪。 「小姐,小姐,下雪了!」 楚倾歌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还带着股子凉气,惹得她更加往被子里缩了缩,含糊不清地咕哝道:「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哎呀,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快醒醒,再睡太阳都晒屁股了!」白芷见楚倾歌赖床,便伸手去挠她痒痒。 楚倾歌最怕痒,被白芷这么一挠,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了,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楚倾歌睁开眼,这才发现窗外一片雪白,原来昨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雪,皇城内外此时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哇,好美啊!」楚倾歌顿时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边,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小姐,您慢点儿,小心着凉。」白芷一边帮楚倾歌披上狐裘披风,一边笑着说道,「奴婢就知道您会喜欢,这雪景可真漂亮,就像咱们在府里的时候一样。」 「哎呀,怕什么,这点雪还能把我绊倒不成?」楚倾歌说着,弯腰抓起一把雪,团成球,笑嘻嘻地朝白芷扔了过去。 白芷侧身一躲,雪球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在雪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小姐,您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白芷故作嗔怪,眼中却满是宠溺。 楚倾歌看着白茫茫的院子,心中一动,想起小时候在家里,每逢下雪天,自己都会和妹妹楚倾颜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堆雪人,对,堆雪人!」楚倾歌兴奋地一拍手,「白芷,咱们也堆个雪人吧!」 「小姐,这宫里……」白芷面露难色,这深宫内院,规矩森严,哪是能由着性子胡闹的地方。 「怕什么,这锦华宫就咱们几个人,何况这么冷的天也不会有人来!」楚倾歌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滚雪球了。 白芷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反正这锦华宫平日里也冷冷清清的,小姐难得有兴致,就让她玩个尽兴吧。 不一会儿,楚倾歌和白芷就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几个小丫鬟也加入了进来,你一铲我一铲,干得热火朝天。 楚倾歌还找来红梅枝桠插在雪人身上当胳膊,又用黑炭给雪人安上了眼睛鼻子嘴巴,一个活灵活现的雪人就做好了。 堆完雪人,楚倾歌又和白芷玩起了打雪仗,几个小丫鬟也纷纷加入,一时间,原本寂静的锦华宫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此时,锦华宫外,萧景煜正带着魏羽朝这边走来。 他原本打算去皇后宫里坐坐,路过锦华宫时,却被院子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吸引住了脚步。 魏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锦华宫的院子里,几个雪人矗立在雪地里,楚倾歌正和宫女们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在雪地里回荡,一派热闹景象。 「走,进去看看。」萧景煜说着,抬脚就朝锦华宫走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见皇上来了,吓得魂飞魄散,正要行礼通报,却被萧景煜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萧景煜带着魏羽径直进了院子,楚倾歌和白芷正玩得起劲,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楚倾歌弯腰抓起一把雪,用力捏成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雪球,瞄准白芷的方向,毫不留情地砸了过去。 白芷见状,惊呼一声,连忙低头躲避。 「小姐,您手下留情啊!」白芷一边躲闪,一边笑着求饶。 然而,那雪球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奔着白芷身后的萧景煜而去…… 「砰」的一声,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萧景煜的胸口,顿时四分五裂,化作无数晶莹的雪花,散落在他的墨色龙袍上。 原本欢声笑语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萧景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这锦华宫,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乱成一团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有人用雪球砸他? 魏羽见状,深知萧景煜这是动了真怒,连忙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大胆!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 这一声怒喝,顿时吓得锦华宫上下魂飞魄散。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皇上竟然已经站在了院子里,而刚才那个雪球…… 第47章 还好还好,还活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楚倾歌见状也吓坏了,赶紧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里却吓得直打鼓,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景煜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早就听说这个萧景煜好色昏庸喜怒无常,不是个明君,自己怎么还偏偏把他给惹到了。 这家伙,该不会因为这事给自己拉出去砍了吧。 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御史大夫的女儿,萧景煜就算再昏庸,也不能这么随便吧,顶多罚罚俸禄。 可是,那自己以后岂不是不能吃好吃的了? 楚倾歌一时间思绪万千,根本没注意到萧景煜说了什么。 萧景煜本来因为被人用雪球砸了,气不打一处来,但一进院子就看到面前战战兢兢,脸色煞白的楚倾歌,和地上歪七扭八的几个雪人,看起来还挺好笑。 萧景煜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毕竟自己也真的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和一个女人计较。 看着默不作声的楚倾歌,萧景煜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哟,这不是我那入宫以来就一直称病的楚才人吗?看你这气色,哪里像生病的人啊?」 楚倾歌听闻,赶紧解释说:「臣妾……臣妾只是最近身子刚好一些,谢陛下挂念。」 楚倾歌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萧景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审视和玩味,心中更加慌乱。 萧景煜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强装镇定,也懒得生气。 他走到楚倾歌面前,伸手扶起她:「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寝宫养着,怎么还出来玩,再风寒了怎么办?」 说罢,也不顾楚倾歌的意愿,直接拉起她的手,朝着寝宫走去。 楚倾歌的手本来就因为玩雪冻的冰凉,被萧景煜一握,更像是块冰块。 「这女人,真是只顾着玩,手都冻僵了!」萧景煜心里暗自腹诽,握着她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楚倾歌感受到从萧景煜手上传来的温度,心里更加不安,想把手抽回来,又怕惹恼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只好乖乖地跟着他走。 一进到内室,萧景煜就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吩咐宫女说「来人,给楚才人准备姜汤,还有,让御膳房准备些暖身的菜肴送过来。」 楚倾歌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白芷去沏一壶新茶来,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到萧景煜身边,轻声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来?」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楚倾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怎么?朕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锦华宫了?」 「臣妾不敢。」楚倾歌连忙低下头,心中却暗自腹诽:你当然可以来,你是皇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敢拦着你? 只不过你这大雪天的突然造访,好歹也让人通报一声啊,害得她毫无准备,魂都让你给吓没了,楚倾歌在心中暗自骂骂咧咧地想着。 锦华宫的殿内,楚倾歌和萧景煜相对而坐,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气氛尴尬又沉闷。 萧景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不时地落在楚倾歌身上。 他平日里去其他嫔妃宫里,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想着法子地往他身上贴。 莺莺燕燕,娇声细语,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偏生还得装出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 可这楚倾歌倒好,自打进了宫,整日称病不出,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耳边清净。 许久,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几名宫女鱼贯而入,将姜汤和几样精致的膳食摆放在桌上,便垂首退了下去。 萧景煜拿起银勺,随意地拨弄着碗里的汤羹,淡淡地开口道:「怎么,就这么怕朕?」 楚倾歌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萧景煜哪只眼睛看出她怕他了,分明是厌恶! 要不是为了家族,谁愿意待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臣妾不敢,只是身子不适,怕冲撞了陛下。」 「哦?那朕看你方才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啊,这身子骨,看着也不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嘛。」 萧景煜似笑非笑地盯着楚倾歌,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楚倾歌被萧景煜这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噎得说不出话,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喝着姜汤掩饰自己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用着膳,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有偶尔的碗碟碰撞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倾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坐在对面的萧景煜,他怎么还不走? 用膳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难道他还想在这里留宿不成? 楚倾歌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咳咳。」过了许久萧景煜放下筷子,打破了沉默,他故作随意地问道,「朕听闻,楚才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饱耳福?」 楚倾歌心中暗骂:这狗皇帝,吃饱喝足了就想着听曲儿,真当她是歌妓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皇上谬赞了,臣妾只是略懂皮毛,哪里当得上‘样样精通’四字?」 萧景煜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拒绝之意,看着楚倾歌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觉得有趣,便不再为难她。 「好了,不逗你了。」萧景煜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楚倾歌连忙起身行礼:「恭送皇上。」 萧景煜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楚倾歌,说道:「明日,朕再来看你。」 楚倾歌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只能无奈地应道:「是,臣妾遵旨。」 萧景煜一走,楚倾歌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还活着。 第48章 这女人就是在故意整他! 白芷见状,掩嘴一笑,上前为楚倾歌捏肩,打趣道:「小姐,您刚才可真是大胆,竟敢用那种语气跟皇上说话,奴婢都替您捏了把汗呢。」 「哼,他算哪门子皇上,不过是个昏君罢了! 整天就知道四处沾花惹草。」楚倾歌没好气地说道。 「嘘,小姐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白芷连忙捂住楚倾歌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这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可是要杀头的!」 楚倾歌一把拍开白芷的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反正他都走远了……」 第二日,萧景煜果然如约而至,还带了许多赏赐给楚倾歌。 「楚才人,这是朕特意为你准备的,看看喜不喜欢?」 楚倾歌看着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心中冷笑,狗皇帝,你以为这些就能收买我吗? 「臣妾谢皇上恩典。」楚倾歌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楚才人不必多礼,朕明日再来陪你用膳。」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故作乖巧的样子,心中更加得意。 「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总往臣妾这里跑了吧?万一耽误了正事,臣妾可担待不起。」楚倾歌「善解人意」地说道。 「无妨,为了楚才人,耽误点正事算什么。」萧景煜说着,便伸手想要去摸楚倾歌的脸。 楚倾歌眼疾手快地躲开了,拿起桌上的茶杯,递到萧景煜面前,「皇上请喝茶。」 萧景煜也不恼,接过茶杯,刚想喝,却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给呛到了。 「咳咳咳……这是什么茶?怎么一股怪味?」萧景煜放下茶杯,眉头紧锁。 楚倾歌故作惊讶地问道:「皇上,这可是上好的龙井,怎么会是怪味呢?您是不是闻错了?」 萧景煜狐疑地看了看楚倾歌,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难道真的是自己闻错了? 「可能是朕今日鼻子不舒服,这茶没什么问题。」萧景煜说着,便将茶杯放下了。 「皇上,这可是您最喜欢的龙井,您就再尝尝吧?」楚倾歌说着,又将茶杯往萧景煜面前递了递。 萧景煜拗不过楚倾歌的「热情」,只好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噗……」 萧景煜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脸色铁青,「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倾歌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回皇上,这是臣妾寻得的一种特色茶,叫做‘苦丁茶’,有清热解毒的功效,皇上您最近火气有点旺,喝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你……」萧景煜指着楚倾歌,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在故意整他!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爽,让你没事招惹我! 萧景煜气呼呼地拂袖而去,楚倾歌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小姐,您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这样对皇上。」白芷看着萧景煜离去的背影,心有余悸地说道。 「怕什么,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楚倾歌不以为然地说道。 白芷无奈地摇摇头,小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楚倾歌躺在床上,回想起萧景煜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您真的觉得这样就能让皇上死心吗?」白芷一边帮楚倾歌更衣,一边担忧地问道,「皇上他…可不是一般人。」 楚倾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不一般?不就仗着自己是皇帝,在这后宫里作威作福,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白芷吓得连忙捂住楚倾歌的嘴,「我的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传到他耳朵里又怎样?」楚倾歌猛地一挥手,将白芷的手打开,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他要是敢动我,我就让我爹……」说到「爹」字,楚倾歌的声音戛然而止,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饱经风霜的面容。 是啊,父亲如今在朝堂上步履维艰,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护她周全呢? 自从入宫后,她就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家人了,也不知道父母和妹妹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楚倾歌原本飞扬的神采顿时黯淡下来,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放下手中的茶具,神情落寞,不再言语。 「小姐,您怎么了?」白芷见楚倾歌突然沉默,关切地问道。 「没事,」楚倾歌摇摇头,「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小姐,您是不是还在想那位傅大人?」白芷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你别瞎说,我和他不熟。」楚倾歌虽矢口否认,但眼神却飘忽不定,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傅逸川的身影。 那日沈府落水,她狼狈地被救上岸,傅逸川剑眉微蹙,眼神担忧,转身说去为她取衣裳。 她知道,他是怕唐突了她。 后来沈云柔拿着衣裳过来,她无意间瞥见远处傅逸川手中拿着的斗篷,分明是给自己准备的。 她心里清楚,他回来了,只是碍于礼数,没有上前。 还有那次,她和傅逸川在山中避雨,狭小的山洞里,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心跳如鼓。 傅逸川就坐在她对面,明明紧张得呼吸都乱了,却还是强装镇定,将唯一一块干的地方让给她…… 那一刻,她多想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永远不要过去。 更别提国丧期间,他冒着风险送来的那封书信,那句若你心中有意,待国丧期满,我便亲自登门提亲,让楚倾歌心动不已。 他明知前路艰难,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许下承诺,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只有和傅逸川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安心,自在。 只可惜,命运弄人,一道圣旨,将她囚禁在这金丝笼中。 第49章 萧景煜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好色 她理解他的苦衷,皇命难违,他一个武将,又怎么能违抗? 要不是这该死的狗皇帝横插一脚,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和傅逸川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了。 想到这里,楚倾歌心中就恨得牙痒痒,都是萧景煜,毁了她的一切! 白芷看着楚倾歌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明白,小姐心里肯定还是想着傅大人的。 自从那日萧景煜负气离开后,便再也没来过楚倾歌的寝宫。 「小姐,这都三四个月了,皇上一次都没来过咱们锦华宫,会不会是那天的事儿,真惹恼了皇上?」白芷一边替楚倾歌梳妆,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倾歌对着铜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发髻上的珠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爱来不来,本小姐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面!」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他……」 「他怎么了?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能真跟个小女子计较不成?再说了,本小姐说的可是实话,难不成还要装出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去求着他来宠幸不成?」 楚倾歌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些庸脂俗粉做派,本小姐可学不来!」 「哎呦,我的小姐,这话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还以为您对皇上有什么不满呢!您想想,后宫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得到皇上的青睐?您倒好,巴不得皇上不来,这要是让旁人听见,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编排您呢!」 「编排就编排呗,本小姐还能怕了她们不成?一群只会争风吃醋的长舌妇」 楚倾歌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了好了,不说他了,扫兴!白芷,最近天气不错你说明天咱们去哪玩好呢?」楚倾歌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兴奋地问道。 「要不,咱们去御花园吧?听说最近御花园里新开了不少花,可漂亮了。」白芷一边摆弄着桌上刚采来的鲜花,一边说道。 楚倾歌用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兴致缺缺道:「这宫里头,除了御花园,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这深宫之中,规矩繁多,处处透着压抑,哪里比得上她在楚家的自由自在? 第二日清晨,阳光正好,楚倾歌带着白芷来到了御花园散步。 刚踏入御花园,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小姐,您看那是什么花?颜色可真好看!」白芷指着不远处一株开着粉红色花朵的植物问道。 楚倾歌顺着白芷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花朵娇艳欲滴,花瓣层层叠叠,在阳光下更显娇嫩,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好像是叫什么,什么妃子笑?」楚倾歌努力回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花的名字了。 「管它叫什么,好看就成!」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爱妃今日这身打扮,甚是好看,很合朕的心意。」 这声音…… 楚倾歌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怎么那么像萧景煜? 好奇心驱使下,楚倾歌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座精致的楼阁前,一群侍卫将楼阁团团围住,楼阁内,隐隐约约可见几个交叠的身影。 她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下一秒,楚倾歌的脸颊瞬间爆红,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见那楼阁之内,萧景煜正左拥右抱着几个美人,其中一位身着粉色轻纱的美人正坐在萧景煜的腿上,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送进了萧景煜的嘴里。 「皇上,您尝尝这葡萄甜不甜?」那美人娇滴滴地说道,声音嗲得楚倾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萧景煜一口吞下葡萄,手还不老实地在美人身上游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美人见他如此,更是大胆,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他身上,口中娇声细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挑逗。 「甜,爱妃喂的,自然是甜的。」萧景煜说着,低头在那美人唇上亲了一口,惹得周围的美人一阵羡慕嫉妒恨。 楚倾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辣眼睛,她一个深闺大院里出来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么香艳的场景。 即便是那些被她翻烂了的画本子,也不过是些点到为止的描写,哪像眼前这般,活色生香,直叫人心跳加速! 这萧景煜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好色,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放肆,要是在寝宫里,还不知道得多么的风流不羁。 楚倾歌生怕被萧景煜发现,赶紧拉着白芷猫着腰,一溜烟地跑了。 「我的个乖乖,吓死我了,还好没被发现。」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还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说道。 「小姐,您说,皇上他……他怎么……」白芷也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怎么?你不是早就听说过,皇上他风流成性吗?这后宫佳丽三千,怕是早就被他宠幸了个遍了。」楚倾歌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可是奴婢也没想到,皇上他竟然,竟然在大白天就……」白芷说着,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哎,这深宫之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楚倾歌叹了口气,心里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萧景煜发现,否则,以萧景煜那小肚鸡肠的性格,还不知道要怎么羞辱自己呢。 之后的整整一个月,楚倾歌都待在锦华宫里,除了摆弄花草就是看画本子。 这天晚上,楚倾歌正捧着一本《笑林广记》笑得前仰后合,白芷端着燕窝粥进来,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也不禁莞尔一笑:「小姐,您这都笑了半天了,也不嫌累得慌。」 楚倾歌合起话本子,撑着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哎,不看这个还能看什么?这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也就只有这些话本子还能解解闷了。」 第50章 这……这不太好吧?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上高高翘起的檐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白芷,你说这宫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我都快闷死了!」 白芷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她身边,轻声劝道:「小姐,要不咱们去御花园看看?听说最近御花园里新开了不少牡丹,可漂亮了。」 「不去不去,太无聊了!」楚倾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要不咱们去城外的护城河泛舟,怎么样?听说那里的景色特别好,还可以放河灯许愿呢!」 楚倾歌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地说道。 「护城河?小姐,这……这不太好吧?」白芷一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宫里规矩森严,您要是私自出宫,被发现了可是要受罚的!」 「怕什么?咱们偷偷地去,不就得了!」楚倾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惊动任何人,谁会知道?」 「可是……」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打断。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就去!」楚倾歌说着,便起身往床边走去,「困了,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楚倾歌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楚倾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自从进了宫,她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地生活过。 她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怀念和家人朋友一起逛街游玩,品尝美食的快乐时光。 尤其是想到京城那条繁华热闹的街道,曾经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境,楚倾歌的心就像猫爪子挠似的,痒得难受。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楚倾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姐,这才什么时辰啊,您就起来了?」白芷睡得迷迷糊糊,看着楚倾歌在衣柜前翻箱倒柜,一脸不解。 「嘘——」楚倾歌回头,冲白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快起来帮我看看,哪件衣服适合出宫?」 「出宫?!」白芷瞬间清醒,「小姐,您说真的啊?咱们真要偷偷溜出去啊?」 「那当然了!本小姐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楚倾歌说着,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素雅的衣裙,在身上比划了两下,「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 白芷一边帮楚倾歌整理衣领,一边担忧地问道,「小姐,咱们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楚倾歌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怕什么,咱们小心点就是了,再说了,这宫里还能困得住本小姐?」 说罢,楚倾歌便拉着白芷,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出锦华宫。 一路上,楚倾歌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完全不顾及白芷在身后提心吊胆地提醒她「小心点」、「慢点走」。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楚倾歌却犯了难,「这宫门守卫森严,咱们怎么出去啊?」 白芷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姐,要不咱们问问王公公?」 王公公是御膳房的管事太监,为人还算和善,平日里对楚倾歌也多有照顾。 楚倾歌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走,咱们去找王公公!」 说罢,楚倾歌便拉着白芷,朝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王公公看到楚倾歌,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呦,楚才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老奴的?」 楚倾歌笑嘻嘻地凑到王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公公听后,面露难色,「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楚倾歌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王公公手里,「王公公,您就帮帮忙嘛,事成之后,我再好好谢您!」 王公公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哎呦,楚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既然您都开口了,老奴哪有不帮的道理?」 「我就知道王公公最好了!」楚倾歌说着,亲昵地挽着王公公的胳膊,「那咱们就说定了,您可千万别忘了!」 王公公连连点头,「楚小姐放心,包在老奴身上!」 在王公公的帮助下,楚倾歌和白芷顺利地溜出了皇宫。 一路上,明媚的春光、清新的空气、热闹的街市,都让楚倾歌感到无比的新奇和兴奋。 「白芷,你看,有糖葫芦唉」楚倾歌指着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说道。 「是啊小姐,这糖葫芦,用山楂裹上糖浆做成的,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白芷说道。 「我要尝尝!」楚倾歌说着,便拉着白芷朝小贩走去,「老板,给我来一串糖葫芦!」 楚倾歌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好吃!白芷,你也尝尝!」 白芷也拿起一串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嗯,好吃!」 「小姐,这糖葫芦真甜!」白芷舔了舔沾上糖浆的手指,笑得一脸满足。 楚倾歌一路走走停停,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儿都要把玩一番,恨不得把整条街都搬回锦华宫去。 白芷跟在她身后,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嘴里还不断地提醒:「小姐,您慢点儿,小心脚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楚倾歌嘴上敷衍着,眼睛却被路边一个亮晶晶的摊子吸引了去。 那是一个卖首饰的摊子,摊主是个胖胖的女人,笑盈盈地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楚倾歌的目光在那琳琅满目的首饰上一扫而过,各式各样的发簪,手镯,项链,看得人眼花缭乱。 突然,一只做工精巧的银手镯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红宝石,显得格外贵气。 楚倾歌一眼就喜欢上了,于是问道:「这位老板娘,这个手镯怎么卖?」 第51章 私自出宫是死罪! 摊主见楚倾歌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个不差钱的主,赶紧热情地介绍起来:「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 「行了行了,就它了,多少钱?」楚倾歌不耐烦地摆摆手,她可没工夫听这摊主在这儿吹嘘。 「这位小姐真是爽快人!不贵不贵,十两银子,您拿走!」摊主笑眯眯地搓着手,伸出两根手指头。 「什么?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白芷一听这价格,顿时炸毛了,这老板娘分明是看她们主仆二人面生,想宰她们一笔! 楚倾歌倒是无所谓地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摊主,「不用找了!」 「哎呦,谢小姐,谢小姐!」摊主乐呵呵地接过银子,这可是她今天做成最大的一笔生意了! 楚倾歌接过玉镯,随手递给白芷,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主仆二人边走边吃,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护城河边。 「哇,好美啊!」楚倾歌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禁感叹道。 「小姐,您看,那儿有一艘画舫!」白芷指着不远处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说道。 楚倾歌顺着白芷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画舫比刚才她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普通画舫要大上许多。 船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船头还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喜庆。 「走,咱们过去看看!」楚倾歌说着,便拉着白芷朝画舫走去。 「小姐,这画舫如此奢华,怕不是我们能上去的吧?」白芷有些犹豫地拉了拉楚倾歌的衣袖。 「怕什么?咱们就上去看看,又不做什么!」楚倾歌说着,便拉着白芷登上了画舫。 一上画舫,楚倾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画舫装饰得更加奢华,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四周摆放着精致的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 「这……这不是皇家画舫吗?」白芷仔细打量了一番,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小姐,咱们赶紧走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本小姐是皇宫里的妃嫔,自然也能上这皇家画舫!」楚倾歌不以为意说道。 此时微风轻拂湖面,荡漾起层层涟漪,金色的阳光洒在雕梁画栋的皇家船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船舫内,萧景煜端坐在桌案前,与两位皇兄——靖安王萧景渊和怀安王萧景珩——觥筹交错,表面上一片兄友弟恭的景象。 萧景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烦躁。 自从登基以来,他便一直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大哥遇害的真相、朝中暗流涌动的势力、以及两位皇兄虎视眈眈的目光,都让他如履薄冰。 「皇弟,这御酒的味道如何?」萧景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萧景煜,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皇兄说笑了,这可是宫中佳酿,自然是美酒佳肴。」萧景煜不动声色地回道,心中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既然皇弟如此喜欢,那不如我们今日便在这湖上泛舟,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品酒畅谈,如何?」一旁的萧景珩突然开口提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萧景煜心中警铃大作,这看似随意的提议,却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四周空旷,若是萧景渊和萧景珩在周围设下埋伏,那自己岂不是瓮中之鳖? 可他又不能直接拒绝,那样只会暴露自己对靖安王的提防,平白增添他们的猜忌。 萧景煜正思索着该如何拒绝,却突然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低声声交谈。 他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疑虑,便借口更衣,起身离开了船舱。 看着萧景煜离开,萧景珩他眉头微皱,心中暗道:「哪个不长眼的宫人,竟敢擅闯皇家船舫?」 此时楚倾歌正看得出神,全然没注意到一旁走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这侍卫身穿银色盔甲,腰佩长刀,看起来威风凛凛,颇有气势。 他原本只是例行巡视,却没想竟看到两个陌生女子在皇家画舫上闲逛,顿时警铃大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家画舫!」侍卫厉声喝道,右手按住刀柄,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楚倾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转过身,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侍卫。 「你……你在跟我说话?」楚倾歌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侍卫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楚倾歌柳眉倒竖,叉着腰,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小的……小的不知,还请姑娘告知。」 那侍卫被楚倾歌的气势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哼!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当今圣上……的才人」 楚倾歌故意拉长了声音,想要吓唬吓唬这个侍卫。 而此时萧景煜沿着船舱外侧缓缓走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只见两名女子正在和侍卫叫嚣。 「大胆!竟敢冒充才人,我看你是活腻了!」萧景煜厉声呵斥道。 楚倾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 她转过头,只见萧景煜身穿黑色龙袍,面色铁青地站在她身后。 楚倾歌顿时愣住了,「皇……皇上?」 萧景煜看到楚倾歌,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楚倾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是私自出宫的?」萧景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我……」楚倾歌刚想解释,却被萧景煜打断了。 「你知不知道,私自出宫是死罪!」萧景煜的语气严厉,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第52章 就凭你是朕的女人! 楚倾歌心中一惊,她知道萧景煜说得没错,私自出宫的确是死罪,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我只是想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楚倾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跟我回去!」萧景煜说着,便伸手去拉楚倾歌。 「不,我不要回去!」楚倾歌甩开萧景煜的手,「我好不容易才出来!」 「楚倾歌!」萧景煜怒吼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景煜太阳穴隐隐作痛,这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仅私自出宫? 还敢公然顶撞他!若不是看在她御史之女的身份上,他早就… 楚倾歌对上萧景煜吃人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阵心虚。 楚倾歌咬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看着楚倾歌脸憋得通红,萧景煜竟然被气笑了,「你想说什么?」 楚倾歌脖子一梗,刚想开口,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她被强行拽离了画舫。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萧景煜充耳不闻,粗鲁地把她塞进了轿辇,帘子随即落下,遮住了她不安的视线。 目送着萧景煜和楚倾歌离开,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景珩,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四弟,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怎么会突然冒出了个人……」 萧景渊和萧景珩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失望。 原本他们打算借着这次游湖的机会,逼迫萧景煜写下退位诏书,然后就此处理了萧景煜…… 萧景煜和楚倾歌共乘一顶轿辇回宫,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萧景煜余怒未消,冷冷地盯着楚倾歌,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回去的路途并不算远,两旁高耸的宫墙和朱红色的宫门在眼前一一闪过,但对于楚倾歌来说却格外漫长。 楚倾歌能感受到从萧景煜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一想到他是个好色之徒,楚倾歌就害怕地紧了紧衣服,深怕他突然兽性大发,做出什么越轨之举。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何要私自出宫?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很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朕该如何向楚大人交代?」 「臣妾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罢了。」楚倾歌淡淡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歉意,「怎么,皇上这是在担心臣妾吗?」 「你!」萧景煜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看着她这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该死! 萧景煜暗骂一声,索性不再理会她,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但心里又暗自庆幸,今日是情势所迫,要不是楚倾歌自己撞上来,还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推脱。 萧景珩那点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说是什么泛舟游湖,欣赏湖光山色,可他分明从萧景珩眼中看到了一丝算计和野心。 萧景珩能无缘无故的要求游湖仅仅只为了欣赏景色自己可是怎么也不信。 不久后,轿辇稳稳地停在了锦华宫门口,萧景煜率先迈步走了下去,楚倾歌紧随其后。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楚倾歌,同时偷偷地观察着萧景煜的脸色。 只见他面色阴沉,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白芷心里咯噔一下,小姐这次可是闯了大祸,皇上会不会迁怒于她? 想到这里,白芷忍不住怯生生地开口问道:「皇上,您要如何处置小姐??」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景煜的反应,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会降下雷霆之怒。 萧景煜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倒是忠心。」 白芷吓得心头一颤,连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奴婢不敢!」 「来人,将楚才人送回寝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萧景煜冷冷地吩咐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下令将楚倾歌软禁在锦华宫,表面上是为了惩罚她私自出宫的莽撞行为,可只有萧景煜自己知道,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担心。 如今朝局动荡,她一个弱女子私自出宫恐怕有危险,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向楚家交代? 听到萧景煜的命令,楚倾歌只觉得心中有些憋屈。 「萧景煜,你凭什么禁我的足,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楚倾歌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萧景煜冷笑一声,「就凭你是朕的女人!」 「小姐!」白芷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宫门,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皇上,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回到寝宫的楚倾歌,越想越气,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该死的萧景煜,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我又不是他的囚犯!」 白芷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我的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跟皇上置气啊!」 楚倾歌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白芷,你说他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皇上他……也许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白芷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倾歌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担心?他那是担心吗?他分明就是想把我关起来,让我像笼中鸟一样任他摆布!」 「小姐,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白芷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捂住楚倾歌的嘴。 楚倾歌一把挥开白芷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传到他耳朵里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反正我在这宫里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白芷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自从入宫以来,小姐就一直郁郁寡欢,这次更是因为私自出宫的事情惹怒了皇上,被禁足在寝宫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53章 楚倾歌,你别不识好歹! 「小姐,您别这样说,您还有老爷夫人,还有奴婢啊!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活啊!」白芷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楚倾歌看着白芷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的怒火也消散了几许,她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是啊,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这么任性……」 看楚倾歌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白芷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到楚倾歌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心疼,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小姐,您就别想了,皇上他不会伤害您的。您是楚家嫡女,皇上还要顾及楚家的势力,不会对您怎么样。」 说着,白芷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楚倾歌。 楚倾歌的目光从紧闭的宫门收回,落在了白芷手中的糕点上,她接过糕点,却食不知味。 「白芷,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楚倾歌有气无力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这……奴婢怎么知道啊。」白芷低着头,不敢直视楚倾歌的目光。 楚倾歌想想也是,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不说他了,扫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哟,这不是楚才人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发呆呢?」 楚倾歌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华服,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 「柳云裳,你来干什么?」楚倾歌冷冷地看着来人,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柳云裳是当今丞相的女儿,仗着家族势力,在后宫里嚣张跋扈,没少欺负地位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妹妹说话呢?」柳云裳故作惊讶地说道,「妹妹这不是听说姐姐被禁足,特意来探望姐姐吗?」 「探望我?」楚倾歌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姐姐说哪里话,妹妹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柳云裳说着,掩嘴一笑,「妹妹只是觉得姐姐一个人闷在宫里,所以特意来陪姐姐解解闷,姐姐可别辜负了妹妹的一番好意啊!」 柳云裳说着,朝身后的宫女挥了挥手,只见那群宫女手里都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水果,很快就将桌子摆满了。 「姐姐,你看,这些都是妹妹特意为你准备的,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柳云裳一脸「关切」地说道。 楚倾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冷笑连连,这柳云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芷,替我谢谢柳妹妹的好意,不过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你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楚倾歌淡淡地说道。 「哎,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柳云裳故作委屈地说道,「妹妹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怎么能不吃呢?是不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好,惹姐姐不高兴了?」 「柳妹妹说笑了,我哪敢生你的气啊?」楚倾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柳云裳,「你可是丞相府的千金,我怎么敢得罪你呢?」 「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敢……」柳云裳还想继续装下去,却被楚倾歌突然打断。 「够了,柳云裳,你到底想干什么?」楚倾歌脸色一沉,语气冰冷地说道,「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柳云裳被楚倾歌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她今天来可不是受气的! 柳云裳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阴狠地看着楚倾歌,一字一句地说道:「楚倾歌,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最好识相点,别再耍什么花招勾引皇上,否则……」 柳云裳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云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皇上了?你说话要凭良心,别以为这后宫是你家开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楚倾歌毫不退让,眼中的冷意更甚。 柳云裳最看不惯的就是楚倾歌这副清高的模样,明明只是一个被家族推出来的棋子,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楚倾歌,你别不识好歹!」柳云裳怒火中烧,指着楚倾歌的鼻子骂道。 「柳云裳,我再说一遍,我和皇上怎么样,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楚倾歌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的方向,冷声说道,「柳贵人,请吧!」 「你……」柳云裳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楚倾歌的手指颤抖不已,却愣是不敢再说一句狠话。 楚倾歌的气势太过凌厉,眼神中透出的寒意让她不寒而栗,仿佛自己只要再说一句,就会被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楚倾歌,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柳云裳丢下一句狠话,便带着一群宫女灰溜溜地离开了。 「小姐,您没事吧?」白芷见柳云裳走了,连忙上前询问,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我能有什么事?」楚倾歌淡淡一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小姐,您别跟柳云裳一般见识,她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刁蛮小姐,您何必跟她置气呢?」白芷劝慰道。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可笑。」楚倾歌放下茶杯,摇摇头,自嘲般地笑了笑,「这后宫的女人,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姐说得对,这后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还是小心为妙。」白芷附和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吧,看着就心烦。」楚倾歌指着桌上那些琳琅满目的点心水果,淡淡地说道。 「是,小姐。」白芷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桌子。 第54章 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呢! 柳云裳走后,楚倾歌独自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已经凉透的茶杯,思绪却飘回了刚进宫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仗着父亲的权势,在后宫里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 可如今,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皇帝就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在后宫的花丛中飞来飞去,见谁漂亮就落在谁的花蕊上。 柳云裳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倒是很合皇帝的胃口,这才多久,就爬到了贵人的位置。 还有沈云柔姐姐,凭借着善解人意和一手好字也颇受的宠爱,在后宫站稳了脚跟。 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 自己曾经还天真地以为,凭借着家世,就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独善其身,真是可笑! 「小姐,您别往心里去,柳贵人不过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罢了,等哪天皇上厌倦了她,看她还怎么嚣张!」白芷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白芷,你不懂,这后宫就是个名利场,谁得宠谁就有话语权。如今像我这种不得宠的,那些往日里对我毕恭毕敬的人,都开始对我冷眼相待了。」 白芷咬了咬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知道小姐说的是事实,这后宫就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没有谁会真心对谁好。 「小姐,您还有老爷呢,老爷在朝中位高权重,谁敢不敬着您?」白芷只能搬出楚倾歌的父亲,希望能够给她一些安慰。 「父亲?呵……」楚倾歌苦笑一声,「父亲是父亲,我是我,他能护我一时,还能护我一世吗?更何况,父亲如今在朝中处境也不好过,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白芷沉默了,小姐说得没错,老爷虽然是御史大夫,但如今朝堂上党派林立,老爷又不屑于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自然处处受排挤。 「白芷,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楚倾歌突然抬起头,看着白芷,眼中满是迷茫和无助。 「小姐,您别这么说,您已经很好了,是那些人……」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楚倾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份尊贵又能如何? 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这金丝笼里,任人摆布? 她突然有些想念傅逸川了,那个总是救自己于危难之时的男人,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温暖和安心。 「白芷,你说,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了爱情,真的可以放弃一切吗?」楚倾歌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白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姐问的问题太过深奥,她一个小小宫女,哪里懂得这些? 「小姐,奴婢不懂,但是奴婢知道,您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您值得拥有最好的爱情。」白芷只能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意。 楚倾歌转过身,看着白芷,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有些绝望。 「最好的爱情?呵……这世上,真的有最好的爱情吗?」 楚倾歌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盛开的牡丹花,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被禁足后的楚倾歌感觉整天度日如年,这宫里可不比宫外热闹有乐趣,无聊至极的楚倾歌只能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 「白芷,你说这宫里那些妃嫔,成天除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之外,就没有点别的乐子了吗?」楚倾歌百无聊赖地问道。 白芷想了想,说道:「这后宫里的娘娘们,大多出身名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平日里除了侍奉皇上,也会以文会友,吟诗作对,消遣时光。要不咱们请沈贵人过来作诗可好?」 楚倾歌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我那点墨水,还以文会友呢?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呢!」 白芷掩嘴笑道。 楚倾歌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却发现里面的内容枯燥乏味,毫无趣味可言。 突然,楚倾歌灵机一动,转头对白芷说道:「白芷,你去找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来,再找些针线剪刀之类的工具。」 白芷虽然不知道楚倾歌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不一会儿,白芷就拿着一堆东西回来了。「小姐,您要的东西都拿来了。」 楚倾歌接过东西,笑着说道:「今天咱们来做个好玩的!」 白芷好奇地问道:「什么好玩的?」 楚倾歌说着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芒,「咱们今天就来做个风筝,等做好后咱们可以在锦华宫放风筝!」 「小姐,您确定要用这些布料做风筝?这可是皇上赏赐的云锦啊,用来做衣服都嫌少呢!」白芷看着楚倾歌手里那几匹价值连城的云锦,心疼得直抽抽。 「哎呀,怕什么,再好也不过是几块布料」楚倾歌满不在乎地说着,手里已经开始比划起来。 她先是用剪刀将布料剪成各种形状,然后用针线将它们缝合在一起。 两人在院子里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做好了几个形态各异的风筝。 楚倾歌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不错,这凤凰风筝,这金鱼风筝,还有这……这什么玩意儿?」楚倾歌指着一个形状怪异的风筝,疑惑地问道。 白芷红着脸解释道,「小姐,那是奴婢做的,本来想做一只蝴蝶,可是……」 楚倾歌看着那只「四不像」的蝴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白芷啊白芷,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不过,本小姐喜欢!就叫它‘蝴蝶风筝’吧!」 白芷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由着自家小姐胡闹。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微风习习,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 第55章 皇上宣我去做什么? 楚倾歌和白芷一人拿着一只风筝,来到了院子里。 「小姐,咱们先放哪一只?」白芷兴奋地问道。 楚倾歌想了想,「就先放那只‘蝴蝶风筝’吧,让本小姐看看它到底能不能飞起来!」 说罢,楚倾歌便将风筝递给了白芷。 白芷接过风筝,有些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学着楚倾歌的样子,逆着风奔跑起来。 可是,那只「蝴蝶风筝」却像一块石头一样,怎么也飞不起来。 白芷跑得满头大汗,风筝却依然在地上拖着,最后,风筝线「啪」的一声断了,「蝴蝶风筝」一头栽进了不远处的花丛里。 白芷见状,顿时慌了神,「小姐,奴婢……奴婢……」 楚倾歌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白芷啊白芷,你这只蝴蝶还真是‘栩栩如生’啊,连飞都飞不起来!」 白芷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楚倾歌笑着拍了拍白芷的肩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咱们放这只凤凰风筝!」 说罢,楚倾歌便拿起那只做工精美的凤凰风筝,开始放了起来。 只见她一手拿着线轴,一手轻轻地扯动着风筝线,那只凤凰风筝便迎风飞舞,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云层里。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白芷兴奋地拍着手,看着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凤凰风筝,脸上满是惊喜。 楚倾歌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 数日后阴雨连绵,犹如一幕灰色的纱幕笼罩着整个皇宫。 阙楼之外,雨幕蒙蒙,远处的飞檐仿佛溶解在了密集的雨点之中,只见一线深灰慢慢过渡至浅灰,再融入似断似续的细雨之中。 雨水洗涤着宫墙内外的尘埃,使得青砖石板的道路变得光滑明亮。 萧景煜批了一下午的折子,感到心烦意乱。 满桌奏折内容繁杂,让他思绪难平。 萧景煜心中一动, 于是唤来魏羽,吩咐道:「去,把楚才人请过来,朕有些话想和她说。」 魏羽面露疑惑,忍不住问道:「皇上,这后宫佳丽众多,您若是想找人说说话,不如……」 皇上微微皱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必了,朕心中有数,就楚才人吧。」 魏羽暗自思忖,皇上此举,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皇上素来宠爱赵贵妃,后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近来,皇上又对几位新晋的美人颇为宠幸,隔三差五便召她们侍寝,赏赐更是数不胜数。 这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对皇上恭恭敬敬的,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就盼着皇上能多看她们一眼。 若是哪个嫔妃胆敢对皇上不敬,恐怕早就被贬到冷宫里去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想当初,丽妃不过是因为在御花园冲撞了皇上,就被禁足了整整三个月,可楚才人倒好,非但没有刻意讨好皇上,反而屡次顶撞。 能让皇上在阴雨绵绵的午后特意传召,还要与她说说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可是上次楚才人私自出宫,惹得您龙颜不悦,下令将她禁足锦华宫,怎么今日……」魏羽思量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今日会想着召楚才人过来?」 萧景煜却只是摆摆手,打断了魏羽的话,淡淡地说道:「朕和她计较什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后宫中的女人都一个样子,不是温顺贤淑,就是低眉顺眼,也就她……」 说到这里,萧景煜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灵动娇俏的脸,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倒是这么一个扎刺的,活泼有趣,正适合解闷, 魏羽得了令,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躬身退下。 「小姐,小姐,您看这盆兰花,是不是又开了?」白芷捧着一盆开得正盛的兰花,兴冲冲地跑到楚倾歌面前,献宝似的让楚倾歌看。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水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兰花花瓣层层叠叠,颜色倒是娇艳欲滴。 「嗯,开得不错,放到窗台上去吧。」 正当楚倾歌准备继续摆弄她的花草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楚倾歌心中疑惑,这魏羽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突然跑到她这里来了? 「魏侍卫,找我有事?」楚倾歌放下手里的花洒,转身看向走进来的魏羽。 魏羽恭敬地行了个礼:「楚才人,皇上宣您去御书房一趟。」 「御书房?」楚倾歌有些惊讶,「皇上宣我去做什么?」 魏羽摇摇头:「皇上没说,只是让属才来请楚才人过去。」 楚倾歌心中疑惑更甚,这萧景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楚倾歌便在魏羽的陪伴下,来到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皇上。」楚倾歌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倾歌。 见她一身家常的淡粉色衣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散落在耳边,更显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起来吧。」萧景煜淡淡地说道。 「谢皇上。」楚倾歌站起身,却并没有像其他嫔妃那样,柔顺地走到萧景煜身边,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一旁。 见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萧景煜心中有些不爽,这丫头,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轻咳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漫不经心地问道:「近日在锦华宫,可还习惯?」 「回皇上,臣妾一切都好。」楚倾歌低头答道。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雨声淅淅沥沥,仿佛在嘲笑着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过了许久,萧景煜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咳一声,指着桌案上的一本诗集,对楚倾歌说道:「楚才人,你过来,帮朕把这本诗集抄录一遍。」 第56章 莫非是怕朕治你的罪? 楚倾歌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一听这话,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诗集,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萧景煜见楚倾歌终于肯乖乖听话,心中稍稍有些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诗集上的某一页,说道:「就从这里开始抄吧。」 楚倾歌漫不经心地翻开诗集,目光扫过泛黄的书页,纸张上传来淡淡的墨香。 里面都是些诗词歌赋,密密麻麻的繁体字映入眼帘。 楚倾歌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萧景煜只是让自己抄录。 要是真要和自己吟诗作对,那可就糟糕了,以她对诗词的浅薄认知,还不得被他笑掉大牙? 虽然自己也是出身官宦世家,从小也接受过琴棋书画的熏陶,可是她唯独对舞文弄墨提不起兴趣。 对她来说,与其花时间琢磨诗词歌赋,还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把自己的小花园打理得更漂亮些,多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 再说了,这女子也不能参加科举,读书识字也不过是为了能识文断字罢了。 想到这里,楚倾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打起精神,对着诗集中的繁体字,耐着性子一笔一划地抄写着。 反观萧景煜,则坐在龙案后,神色专注地批阅奏折。 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提笔批注,一举一动皆透着帝王的威严与霸气。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煜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楚倾歌身旁。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楚倾歌抄写得如何了,谁知这一看却让他眉头紧锁。 只见那原本工整的宣纸上,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毫无章法可言。 「这就是你抄的诗?」萧景煜指着那本诗集,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可言,简直是……」 萧景煜本想说「惨不忍睹」,但顾及楚倾歌的面子,还是将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楚倾歌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善,心中也有些忐忑。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她,「只是字写得难看吗?朕可是听闻,御史大夫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富有才华,可是你这字写得竟不如我身边没有学识的内侍」 楚倾歌闻言,手中的毛笔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她。 楚倾歌涨红了脸,想要开口辩解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曾经教学师傅耐着性子教了自己很久,可是她的字就像是天生就长歪的树枝,怎么也扶正不了。 萧景煜看着她那副窘迫的模样,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现在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才人这是怎么了?」他走到楚倾歌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朕不过说你几句,怎么就脸红成这样?莫非是怕朕治你的罪?」 楚倾歌怯怯地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 萧景煜见她这副模样,更是觉得有趣,便故意逗弄她:「只是什么?」 「只是……」楚倾歌咬了咬嘴唇,忽然灵机一动,「只是臣妾从小身体不好,所以……」 「所以什么?」萧景煜挑眉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楚倾歌见他上钩了,心中暗喜,继续说道:「所以臣妾的启蒙老师说,要等臣妾身子骨硬朗些,才能开始练字,免得伤了身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萧景煜的表情,见他并没有怀疑,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景煜听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朕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才人身子骨娇弱,那这事儿倒也怪不得你。」 他说着,语气温柔了许多:「既然如此,那爱妃便好生休养着,这练字的事,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萧景煜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加愉悦,便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锦华宫吧。」 楚倾歌巴不得赶紧离开这让她尴尬的地方,便连忙起身谢恩。 夜晚的皇宫,寒风萧瑟,雨水滴落在雕梁画栋间,泛起阵阵凉意。 在书房待了许久,出来时天色已晚,出了御书房,冷风夹杂着丝丝雨丝迎面扑来,楚倾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单衣。 萧景煜见她衣衫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便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楚倾歌的肩上。 一想到这萧景煜是个淫魔,楚倾歌就心中暗暗害怕,想要尽量的避免和他有身体接触,萧景煜突然伸手过来楚倾歌身体还是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楚倾歌一路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盼着赶紧回到自己的寝宫,结束这尴尬的相处。 萧景煜倒是没有再提起练字的事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楚倾歌说着话。 楚倾歌虽然心中对他仍有芥蒂,但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也只能强颜欢笑地应付着。 回到锦华宫时,天边已是一片墨蓝,几颗疏星点缀其间,更显夜色寂寥。 眼见着皇上和楚倾歌一同回来,白芷眼疾手快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随后立马招呼着宫女们收拾房间。 待房间收拾妥当,便福了福身子,领着众人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的心跳总算是平稳了些。 她端起茶盏,却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游离不定,不敢与萧景煜对视。 萧景煜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随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见她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第57章 楚才人心有所属,所以不愿侍寝? 「怎么,楚才人这是在想什么心事呢?莫非是还在为方才的诗集之事烦恼?」 楚倾歌被他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放下茶盏,正襟危坐道:「臣妾不敢。皇上方才的教诲,臣妾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勤加练习,不负皇上期望。」 「哦?是吗?」萧景煜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楚倾歌被他这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不敢深究,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萧景煜见她这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心中好笑,却也不再逗弄她,只是状似随意地问道:「时候也不早了,楚才人难道今晚不打算留朕过夜侍寝吗?」 楚倾歌闻言,顿时如临大敌,连忙摆手道:「皇上,臣妾……臣妾平时一个人睡惯了,睡觉不老实,怕冲撞了皇上。」 萧景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朕倒是不知,楚才人还有这等‘怪癖’。难不成,是嫌弃这宫里的床太小,睡不下你我二人了?」 「不不不,皇上误会了!」楚倾歌被他这番话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解释道,「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煜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难不成,楚才人又要称病?还是说……」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楚才人心有所属,所以不愿侍寝?」 楚倾歌被他这句「心有所属」戳中了心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咬了咬嘴唇,脑海中浮现出傅逸川那张坚毅的脸庞,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见楚倾歌半天不说话,萧景煜还以为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正欲发作,却听楚倾歌低声说道:「皇上,臣妾……臣妾今日……月事来了……,不方便侍寝。」 萧景煜原本只是想逗弄她一番,并没有真的想强人所难,见她如此,便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 他走到楚倾歌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看见萧景煜转身要走,楚倾歌这才发现皇上的斗篷还放在榻上,便开口提醒道:「皇上,您的斗篷……」 萧景煜闻言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的斗篷还在榻上。 他伸手摸了摸斗篷,果然有些潮湿,想来是方才出来的的时候沾上了雨水。 「无妨,」萧景煜淡淡一笑,「这斗篷也湿了,就先放在这吧。」 等到皇上离开后,白芷端着茶水进来。 萧景煜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白芷便轻轻叩了叩门,得到楚倾歌的回应后,这才推门而入。 她将手中温热的茶水放到桌上,又转身将殿门关好。 白芷将茶盏放到桌上,转头看见楚倾歌脸色潮红,便关切地问道:「小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楚倾歌摇摇头,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没事,只是殿内有些闷热罢了。」 白芷看了看殿外,说道:「可是外头还下着雨呢,哪来的闷热?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别瞒着奴婢啊!」 楚倾歌被她问得无奈,只好说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方才……」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方才皇上要留宿,我……我便说自己今日月事来了,不方便侍寝。」 白芷惊讶地捂住嘴巴:「啊?小姐,您……您这月事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楚倾歌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还没到日子,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总不能真的让皇上留宿吧?」 白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呢,皇上走的时候怎么还特意嘱咐奴婢,说小姐身子不爽利,让奴婢好生伺候着。」 「小姐,喝口姜茶暖暖身子吧,这雨夜寒凉,可别着凉了。」白芷将姜茶递到楚倾歌手边。 楚倾歌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流入胃里。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天朗气清,几缕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锦华宫内,给原本金 碧辉煌的宫殿增添了一丝暖意。 楚倾歌才刚梳洗完毕,白芷便兴冲冲地打开了妆奁盒,盒子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头饰,金钗、玉簪、步摇、珠花,应有尽有,每一件都流光溢彩,做工精美。 白芷从中拿起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对着晨光细细端详,只见八颗圆润饱满的珍珠被精巧的金丝工艺包裹,在阳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显得贵气十足。 「小姐,您看这支金丝八宝攒珠钗怎么样?衬不衬您这身芙蓉色的宫装?」白芷一边从妆奁盒里拿出各式头饰,一边兴致勃勃地问。 楚倾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兴致缺缺:「随便吧,什么都行。」 白芷见她提不起劲,忍不住唠叨:「小姐,您可不能再这样闷闷不乐了。今日可是皇后娘娘举办的春日宴,宫里所有的妃嫔都会参加,还有不少王公大臣以及各家的千金小姐,正是散心的好机会呢!」 楚倾歌冷笑一声:「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坐在一起,哪来的什么散心,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自从上次以月事为借口拒绝了萧景煜留宿后,她日日把自己关在寝宫,除了白芷,几乎不见任何人。 白芷知道楚倾歌心中苦闷,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她叹了口气,放低声音:「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您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您想想,若是老爷夫人知道您在宫里这般消沉,他们该有多担心啊!」 楚倾歌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她何尝不知道父母的担忧? 可她如今身不由己,又能如何呢? 「好了,别说了,帮我梳妆吧。」楚倾歌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芷见她终于肯好好打扮,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她手脚麻利地为楚倾歌梳妆打扮,不一会儿,便将她打扮得明艳动人。 第58章 臣妾与傅大人并不相识 「小姐,您看您多美啊!这宫里啊,就没人能比得上您!」白芷退后一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打扮出来的作品。 楚倾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尊贵身份。 宫宴设在御花园,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卉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自从入宫以来,她便极力避免与萧景煜正面接触,可如今宫宴在即,她身为妃嫔,又怎能推脱? 想起萧景煜那张冰冷的脸,楚倾歌心中就一阵烦闷。 楚倾歌随着一众妃嫔来到御花园,只见皇后娘娘今日穿着一件金丝绣凤的宫装,头上戴着凤冠,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她先是对前来赴宴的各位大臣和命妇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在凤椅上落座。 待皇后娘娘落座后,众人才敢依次落座。 楚倾歌按着位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环顾四周,才突然发现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傅逸川!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楚倾歌猛地顿住,手中的酒杯差点倾斜,原来是傅逸川就坐在那里! 傅逸川今日穿着一身墨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更显得他挺拔俊朗,气宇轩昂。 他似乎察觉到楚倾歌的目光,抬头朝她看来,四目相对,楚倾歌的心猛地一跳,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萧景煜并排坐在皇后旁边,他今日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金冠,显得威严无比。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楚倾歌身上。 萧景煜放下酒杯,却发现楚倾歌的眼睛竟然直勾勾的看着傅逸川。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脸上随即闪过一丝不悦,又仿佛怕被人察觉似的立马收回 萧景煜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将那抹不悦压在眼底,朗声道:「这春日宴乃是家宴,朕特意与各位大臣一聚,诸位不必拘礼,尽情畅饮。」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宫宴正式开始。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楚倾歌却食不知味。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萧景煜的眼神却越发阴鸷。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楚倾歌,见她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傅逸川身上,心中妒火中烧,终于忍不住放下酒杯,冷声开口道:「楚才人,怎么?, 你与傅爱卿是旧相识?」 楚倾歌闻言,心中一惊,却故作镇定地答道:「回皇上,臣妾与傅大人并不相识。」 萧景煜显然不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倾歌,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哦?是吗?那为何朕看楚才人方才一直盯着傅爱卿瞧个不停呢?」 楚倾歌眼眸微闪,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傅逸川起身答道:「皇上说笑了,臣与楚才人素未谋面,想来是楚才人初入宫廷,对臣感到好奇罢了。」 萧景煜轻哼一声,没有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傅逸川一眼,便举起酒杯,笑着对众人说道:「来,大家继续喝酒。」 楚倾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傅逸川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楚倾歌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丝竹声声,美酒佳肴,原本热闹非凡的宫宴,却因为萧景煜的这句问话,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慎便卷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楚倾歌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指尖泛白,心中对萧景煜的厌恶更添了几分。 这人还真自以为是,霸道又令人作呕。 她冷冷地看着萧景煜一眼。 「皇兄,这楚才人初入宫,许是还没见过这般阵仗,难免有些拘谨。依臣弟看,不如让楚才人先下去休息片刻,等适应了这宫宴的氛围,再来也不迟啊。」 说话的正是四皇子怀安王萧景珩,他摇着一把折扇,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却在楚倾歌和萧景煜之间来回打量,似乎想要看一出好戏。 「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楚倾歌顺着萧景珩的话接了下去,她才不想留在这里看萧景煜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萧景煜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心中怒火翻腾,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倾歌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靖安王萧景渊开口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萧景珩,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四弟,这宫宴上的歌舞还没结束,你怎么能让人说走就走?再说,楚才人只是身子不适,你又何必急着赶她走?」 萧景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萧景渊一个眼神制止了。 萧景渊转过头,看向楚倾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楚才人不必在意,四弟他向来心直口快,说话没有分寸。你若是不舒服,就先到偏殿休息片刻,等身子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多谢王爷体恤。」 楚倾歌微微颔首,感激地看了萧景渊一眼,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靖安王倒是和传闻中一样,看着温润如玉,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萧景渊见楚倾歌退下,这才将目光转向萧景珩,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四弟,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若是惹怒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萧景珩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三哥,你就是太谨慎了!我只是看那楚才人一直盯着傅将军看,心里有些不爽罢了。」 第59章 傅将军不必介怀 「你!」 萧景渊眉头微蹙,正想开口训斥,却突然听到萧景珩提高了声音,指着殿中央的舞姬说道,「哎哟,这舞跳得也太难看了吧!简直不堪入目!皇兄,你这宫里的歌舞也太逊色了些,还不如我府上的歌姬跳得好呢!」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萧景煜,只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萧景珩这番话,明着是贬低宫中歌舞,实际上却是在暗讽萧景煜不识风情,不懂享受。 坐在萧景珩身旁的靖安王萧景渊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道:「四弟慎言,今日是家宴,莫要失了礼数。」 萧景珩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他拿起酒杯,对着萧景煜的方向举了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皇兄,我敬你一杯,祝皇兄早日寻得佳人,也好一解这深宫寂寞之苦啊。」 楚倾歌坐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中暗道,这萧景珩果然是个口无遮拦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如此挑衅萧景煜,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萧景煜的目光终于落在萧景珩身上,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听不出情绪:「哦?四哥这是在替朕操心了?朕的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又怎会寂寞?」 萧景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殿中那些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妃嫔说道:「就她们?一个个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江南的……」 「四弟!」萧景渊厉声打断了他,他站起身来,对着萧景煜拱手道:「皇兄恕罪,四弟他今日多喝了几杯,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请皇兄不要放在心上。」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萧景珩,眼神深邃莫测,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哪里无礼了?」 萧景珩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舞跳得的确不好看啊,难道三哥你觉得好看?」 「你……」 萧景渊被萧景珩的话噎住,一时语塞。 「四哥,你喝多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萧景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语气冰冷,眼神凌厉,显然已经动了怒。 「皇兄,我只是……」 萧景珩还想解释,却被萧景渊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四弟,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宫宴在歌舞声中接近尾声,楚倾歌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 她起身随着人群缓缓走出御花园。 悠扬的乐声渐渐消散,两旁雕栏玉砌在宫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辉煌,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倒映在御花园的湖水中,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回宫的路上,白芷跟在楚倾歌后面沿着寂静无人的湖边散步。 晚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月光洒在水面上,像是碎银子一般闪烁。 远处宫殿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丝竹之声,与这静谧的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倾歌。」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楚倾歌脚步一顿,转过身,傅逸川正站在她身后,一袭墨色长袍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傅将军!」楚倾歌微微屈膝行礼,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红晕,抬眸看向傅逸川。 「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傅将军,真是太巧了。」她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清澈的双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傅逸川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像是揉碎了一湖星光,又像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欲言又止,薄唇几次微张,却又在触及楚倾歌期盼的眼神时,生生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解释咽了回去。 楚倾歌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 自那日傅逸川在她信中表明心迹后,便一直杳无音信。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自然明白傅逸川身为臣子,自有他的无奈。 「傅将军不必介怀,」楚倾歌轻轻一笑,眉眼间却不见半分愠色,「本宫明白。」 她明白,傅逸川的沉默,并非因为薄情,而是因为身不由己。 傅逸川望着楚倾歌故作轻松的笑容,心中愈发愧疚。 他多想告诉她,他从未忘记过承诺,那些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都是他内心最真挚的渴望。 他甚至已经偷偷备下了聘礼,只等国丧期满,便去上门提亲。 可是,这一切,都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 傅逸川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傅逸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楚姑娘,久违了。自上日一别,我……」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知道你在宫中……还好吗?」 「还好,已经习惯了。」楚倾歌低垂着眼眸,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傅逸川看着眼前这个楚倾歌,明明是相似的面容,却少了那份骄纵和灵动。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倾歌,宫中不比家中,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楚倾歌微微一怔,抬眸对上傅逸川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知道,傅大人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倾歌,」傅逸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了。 「傅大人,」楚倾歌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宫中人多眼杂,傅大人还是莫要唤臣妾闺名,以免招惹是非。」 傅逸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是我唐突了,楚才人。」 楚倾歌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却听傅逸川再次开口。 「倾歌,」他语气急切,仿佛鼓足了勇气,「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是……但是有些事,不是你能改变的,你要保护好自己。」 楚倾歌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傅逸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第60章 楚家可有结党营私的举动! 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他会一直守护着她,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将她卷入这深宫的泥潭。 傅逸川的思绪飘回了过去。 先皇驾崩的消息传来时,他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希冀,以为楚倾歌可以逃脱这命运的枷锁。 他那时满心欢喜,本打算等国丧期过后,就亲自登门拜访楚父,坦陈心意,求娶倾歌。 然而,举国哀恸,他也不便在此时登门谈及儿女私情,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等待。 谁知,新皇登基后,并未重新选秀,而是直接下旨,让之前已被选中的秀女入宫,这其中就包括楚倾歌。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他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自己当初的犹豫和迟疑,竟成了如今无法弥补的遗憾。 再次见到楚倾歌,他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深陷宫廷,自己却无能为力。 萧景煜原本只是随意地经过御花园,不经意间一抬眼,却远远地就看见傅逸川和楚倾歌站在一起,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亲密。 萧景煜站在牡丹花丛后,馥郁的花香丝毫不能平息他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看着楚倾歌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难测,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海面,暗藏汹涌。 「皇上,是否要奴才……」魏羽跟随在萧景煜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楚倾歌远去的背影,察言观色道。 「不必。」萧景煜收回目光,语气淡漠,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入眼。 他转身离去,步伐沉稳,看不出丝毫异样。 魏羽紧随其后,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路沉默地回到御书房,萧景煜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如同敲击在魏羽的心尖上。 「魏羽,」良久,萧景煜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觉得,傅逸川此人如何?」 「回皇上,」魏羽垂首,谨慎答道,「傅将军忠君爱国,武艺高强,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这些年来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 「哦?」萧景煜轻笑一声,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寒意,「那依你之见,他对朕,可是真心的‘忠君’?」 魏羽心中一凛,额角不禁渗出一丝冷汗。 他明白,皇上这是在怀疑傅逸川,而怀疑的缘由,自然是方才在御花园的那一幕。 「奴才不敢妄言,但傅将军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魏羽硬着头皮答道,心中却暗暗叫苦不迭。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凌厉如刀锋,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一切。 魏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不敢有丝毫躲闪。 「朕问你,」萧景煜突然话锋一转,「傅家和楚家,可有什么关系?」 魏羽心中一惊,皇上果然还是怀疑到这上面来了!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思绪飞速运转,斟酌着言辞。 「回皇上,傅家和楚家,都是京城的名门望族,两家素无往来,并无什么特别的联系。」魏羽谨慎地答道,不敢有丝毫隐瞒。 「是吗?」萧景煜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他的说辞,「那你说说,傅逸川为何会和楚倾歌那般亲近?似乎还很熟悉?」 魏羽心中叫苦不迭,这让他如何解释? 「奴才不知,还请皇上明示。」魏羽只能装傻充愣,将问题抛回给萧景煜。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他自然知道魏羽在装傻,但他也不打算逼问,有些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魏羽,」萧景煜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去查查,傅家和楚家,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尤其是御史大夫楚睿渊,和傅家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事无巨细,都要查清楚。」 「还有,给朕好好查查,楚家这些年,可有结党营私的举动!」 「奴才遵旨。」魏羽心中一凛,连忙应道。他知道,皇上这是动了真怒,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御书房的门缓缓关上,魏羽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匆匆离去。 他心中暗道:这深宫之中,果然处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清冷的月光洒落大地,为皇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萧景煜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楚倾歌和傅逸川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心烦意乱。 「傅逸川……」萧景煜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你最好祈祷,你和楚家之间,真的清清白白!」 他从不怀疑傅逸川的能力和忠心,但一想到他和楚家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魏羽领命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何况皇上此番动了真怒,若是查不清楚,自己恐怕也要落得个「办事不利」的下场。 他思忖片刻,决定先从楚家入手。 毕竟,若是两家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楚家作为文官,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本以为,楚睿渊位高权重,定然会有些把柄落在自己手里,却不想,一连几日,竟毫无收获。 魏羽暗中调查了楚睿渊的过往,发现他一向清廉正直,为官多年,从未有过任何贪赃枉法和何结党营私的行为。 这楚睿渊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上朝议事,便只在家中陪伴妻女,生活可谓是乏善可陈,简直像个毫无破绽的圣人。 至于傅家,也同样是清清白白,两家之间并无任何私交。 至于楚倾歌和傅逸川之间,其中一份报告中提到,两年前楚家小姐曾去沈家赴宴,不慎落水,恰巧被路过的傅逸川所救,除此之外,两人并无其他交集。 魏羽将这些调查结果如实禀报给了萧景煜。 第61章 我看你是怕死吧! 听闻楚家和傅家并无私交,楚倾歌和傅逸川也只是因为意外而有过一次交集,萧景煜的疑虑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几日后,御书房内,萧景煜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了傅逸川一人。 他将一封密信递给傅逸川,「这是朕这些日子暗中调查的结果,你且看看。」 傅逸川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起来。 信上详细记录了沐云轩这些年在北戎部落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与靖安王府来往的证据。 看到最后,傅逸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靖安王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这个沐云轩,真是死不足惜!」傅逸川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无法想象,一个人为了权势,竟然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和主君,甚至不惜残害手足兄弟。 萧景煜冷哼一声,「他以为自己躲到北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真是天真!朕这次派你前往边疆,一是要你除掉这个叛徒,二来,也是要你借机拔除靖安王在边塞的势力。」 傅逸川抱拳领命,「臣明白,皇上放心,臣定会将此事办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萧景煜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北戎部落连年征战,早已疲惫不堪,你此番前去,可以试探着与他们议和。借此你在边疆休兵养马,壮大自己的军事力量。」 「议和?」傅逸川有些惊讶,「皇上,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萧景煜摆了摆手,「朕相信你的能力,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傅逸川明白萧景煜的用意,他这是想趁着这次机会休养生息,同时也能麻痹靖安王,让他误以为皇上的军队和北戎开战损耗军事力量,从而放松警惕。 「臣遵旨。」傅逸川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心里清楚,这次出征,不仅关系到国家安危,更关系到他自己的命运。 几日后的朝堂,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萧景煜高坐龙椅之上,一身明黄龙袍,更衬得他面如冷玉,不怒自威。 「诸位爱卿,朕今日召集大家来,是为了边塞战事。」萧景煜的声音清冷,在大殿中回荡,「那蛮夷屡次进犯我朝边境,杀我将士,掠我子民,简直不把我大梁放在眼里!朕决意派兵征讨,不知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萧景煜此言一出,原本寂静的大殿之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主战派自然是慷慨激昂,恨不得立马披挂上阵,将那些蛮夷杀个片甲不留。 而主和派则忧心忡忡,苦口婆心地劝谏皇上以和为贵,避免劳民伤财。 「皇上,臣以为,蛮夷此次进犯,不过是些许宵小之辈,不足为惧!我大梁天兵一出,定能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一位身着铠甲的武将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道。 「张将军此言差矣!」一位文官摇着羽扇,慢条斯理地说道,「蛮夷彪悍,且熟悉边塞地形,我军若贸然出兵,只怕会中了他们的奸计啊!」 「哼,我看你是怕死吧!」那张将军瞪着一双牛眼,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那文官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张将军说得对,这些蛮夷就是欠收拾!微臣建议,应该增兵边疆,将他们一举歼灭,永绝后患!」另一位武将也附和道,恨不得现在就奔赴战场,将那些蛮夷杀个片甲不留。 「皇上,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躬身说道,「边疆战事吃紧,劳民伤财,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三思而后行啊!」 「是啊,皇上,老大人说得有理,蛮夷之地苦寒,我朝将士不习水土,若是贸然出兵,恐有不妥啊!」 一时间,主战主和的声音此起彼伏,争论不休,萧景煜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闹剧,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坐在一旁的怀安王萧景珩,看着萧景煜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皇兄,依我看,不如就将那些蛮夷招安了吧,省得劳民伤财,也免得各位大人们为了这战事争得面红耳赤。」 「放肆!」萧景煜猛地一拍龙椅,怒目圆睁, 「萧景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朕向那些蛮夷低头吗?」 「皇兄息怒,臣弟绝无此意!」萧景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臣弟只是觉得,如今国库空虚,百姓生活困苦,若是再起战端,只怕……」 「够了!」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指着萧景珩的鼻子怒斥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朕心意已决,此次出征,势在必行!」 「皇兄,臣弟也是为了大梁着想,您又何必动怒?」萧景珩不卑不亢地回道,眼中的挑衅之意更加明显。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沉默不语的靖安王萧景渊,缓缓站起身,拱手说道:「皇上,臣以为,怀安王殿下之言虽有不妥,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国库空虚,若要出兵征讨蛮夷,粮草军饷确实是一大难题。臣建议,不如先派使臣前往蛮夷之地,探查虚实,再做定夺。」 「三哥所言极是!皇兄,那些蛮夷狡猾奸诈,不得不防啊!」坐在萧景渊身旁的怀安王萧景珩也跟着附和道,他平日里与萧景渊走得最近,两人在朝堂上也是一唱一和,俨然已经结成了同盟。 听到萧景珩的话,萧景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番话明着是附和,实际上却是在暗讽他这个皇帝昏庸无能,竟被蛮夷欺辱到家门口了。 「四哥慎言!」萧景煜强忍着怒火,冷冷地说道。 第62章 她却对他不屑一顾! 「皇兄息怒,四弟他也是心直口快,一心为国着想,绝无冒犯之意。」萧景渊连忙打圆场,看似是在为萧景珩说话,实则却是在火上浇油,故意激化萧景煜和萧景珩之间的矛盾。 「哼,三哥说得对,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萧景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挑衅地看向萧景煜。 「你……」萧景煜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又不能拿萧景珩怎么样,毕竟他刚才那番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看到萧景煜吃瘪,萧景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就是要让萧景煜在朝堂上颜面扫地,让那些老臣们都看看,他萧景煜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傅逸川突然站了出来,他拱手道:「皇上,臣愿领兵出征,平定边塞!」 傅逸川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景煜眼前一亮,傅逸川是他最信任的武将,有他领兵出征,他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好!傅爱卿果然是忠君爱国,朕心甚慰!朕给你十万精兵,另外,让镇北大将军辅佐你,务必将那些蛮夷彻底剿灭!」 萧景煜大手一挥,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遵旨!」傅逸川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领旨谢恩。 萧景煜的嘴角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傅逸川。 几日后,宫中下旨,傅大人与随镇北大将军出征边塞,抗击蛮夷。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 谁都知道,边疆一直不太平,但这次叛乱来得如此突然,而且规模如此之大,却没想到萧景煜竟欣然应战。 金銮殿上,太监高声宣读圣旨,萧景煜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他面色冷峻,语气坚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傅爱卿,」萧景煜看向傅逸川,沉声问道,「你此番出征,可有信心凯旋而归?」 傅逸川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必不辱使命,誓死平定叛乱,凯旋而归!」 「好!」萧景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文武百官,语气威严,「诸位爱卿,边疆战事紧急,朕已命傅爱卿和镇北将军领兵出征,你们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文武百官齐声应道,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然而,在这看似团结一致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暗流涌动。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算计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着…… 傅逸川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朝着边疆的方向进发。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心中却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他知道,这次出征,他将面对的不仅是凶悍的北戎军队,还有来自朝堂之上的明枪暗箭。 更重要的是,他此番离开,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楚倾歌,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入御书房,龙涎香袅袅升起,萧景煜烦躁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御案上,奏折上鲜红的朱批也掩盖不了他眉宇间深深的倦意。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楚倾歌和傅逸川在御花园湖边那若即若离的身影。 那亲密的距离,那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他萧景煜是什么人? 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对他千依百顺,百般讨好? 偏偏这楚倾歌,对他冷淡如冰,甚至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厌恶。 「难道她真的喜欢的是傅逸川?」萧景煜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萧景煜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和烦躁。 魏羽站在一旁,将萧景煜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揣测着。 他跟随萧景煜多年,深知这位帝王的心思深沉难测,但唯独对这位新入宫的楚倾歌,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萧景煜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更添了几分压抑的气氛。 「朕也并非怀疑楚倾歌与傅逸川有私情,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半晌才又开口道:「只是这楚倾歌,自从入宫以来,对朕一直不冷不热,朕的那些妃嫔,哪个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讨好朕?只有她,似乎对朕的宠爱不屑一顾。」 说到此处,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和无奈。 「要不,是她真的不喜权势,要不,就是她其实心有所属。」 魏羽心中暗自腹诽,皇上您这后宫佳丽三千,整日流连于温柔乡,哪个妃嫔不是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生怕惹您不快? 楚倾歌不争不抢,倒是显得与众不同了。 「皇上,您是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对您心生仰慕?只是,这深宫之中,真真假假,虚情假意,又有谁能分辨得清呢?」魏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萧景煜沉默不语,他自然明白魏羽话中的意思,他后宫佳丽三千,夜夜笙歌,看似沉迷女色,实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每次戴着面具周旋于那些女人之间,他都感到无比疲惫。 只有在楚倾歌面前,他才可以稍稍卸下防备,不用刻意伪装。 可偏偏,她却对他不屑一顾! 傅逸川领旨出征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后宫,自然也传到了楚倾歌的耳朵里。 「小姐,您听说了吗?傅大人他……」白芷急匆匆地跑进屋,脸上写满了担忧。 第63章 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楚倾歌正在窗边摆弄着一盆新开的墨菊,听到「傅大人」三个字,手中的剪刀差点掉落,「他怎么了?」 「傅大人……傅大人他领旨出征了,听说是去平定北边的蛮夷。」白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倾歌的神色。 楚倾歌的手指微微一颤,原本娇艳欲滴的墨菊被剪掉了一片花瓣,落在她素白的裙摆上,显得格外刺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前几天早朝的事,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白芷低着头,不敢去看楚倾歌的眼睛。 楚倾歌沉默不语,脑海里浮现出傅逸川那张俊朗的脸庞,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边塞苦寒,刀剑无眼……」楚倾歌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白芷见状,连忙安慰道:「小姐不必担心,傅大人文韬武略,此次出征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的!」 楚倾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却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她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就算傅逸川再有本事,也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小姐,您别担心了,奴婢去给您泡杯安神茶吧。」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 楚倾歌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是望着窗外那片阴沉的天空,心中充满了烦闷和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楚才人,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萧景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楚倾歌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萧景煜快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扶起她,「才人不必多礼,朕今日正好无事,便想着来陪你说说话。」 楚倾歌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萧景煜见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怎么了?看楚才人心情不佳,难不成……?」 「没有,只是……」楚倾歌欲言又止,心中犹豫着要如何回复。 「只是什么?」萧景煜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只是……臣妾入宫许久,未曾见过家人,难免有些思念。」楚倾歌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落寞。 「思念家人?」萧景煜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朕怎么觉得,楚才人思念的另有其人呢?」 楚倾歌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说笑了,臣妾……」 「够了,朕不想听你解释!」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不管你是因为想家,还是因为在想傅逸川,朕都不想听!」他猛地站起身,像是竭力压制着怒火。 「楚倾歌,你最好清楚,你如今是朕的女人!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只能属于朕一个人!你心里最好别想着别的男人,否则朕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萧景煜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楚倾歌被他眼中的狠厉之色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多虑了……」 「有没有非分之想,你自己心里清楚!」萧景煜冷哼一声。 萧景煜走到窗边,负手而立,语气冰冷,「楚倾歌,你进宫也一年多了吧?这一年,你对朕的态度,你自己心里清楚。别的嫔妃,巴不得朕夜夜留宿,唯独你,推三阻四,避之不及,究竟是为何?!」 楚倾歌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么?无话可说了?」萧景煜步步紧逼。 楚倾歌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皇上误会了,臣妾并非有意拒绝皇上,只是……」 「只是什么?」景煜冷笑一声,「你最好清楚,不管是为了傅逸川,还是你们整个楚氏家族,最好都给朕安分守己,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肖想其他。」楚倾歌咬着唇,低声道,「只是……臣妾自幼见惯了父母恩爱,感情甚笃,心中难免有所向往。入宫为妾,臣妾并非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希望宫闱之事,是两情相悦,情真意切,而非……」 「而非什么?」萧景煜眯起眼睛,语气危险。 「而非……奉旨承欢。」楚倾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臣妾斗胆,请皇上恕罪。」 萧景煜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让人捉摸不透。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楚倾歌,你是在挑战朕的耐心吗?」 「臣妾不敢。」楚倾歌依旧低着头,语气平静,「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萧景煜冷笑一声,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你以为,进了这皇宫,你还有资格跟朕谈条件吗?」 楚倾歌被迫仰起头,对上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心中竟生出一丝倔强,「臣妾不敢谈条件,只是希望皇上能明白,臣妾并非无心之人。」 萧景煜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心中怒火更甚,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沉思片刻萧景煜拂袖而去。 萧景煜走后,楚倾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薄薄的寝衣。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萧景煜那句「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绝不是戏言。 以他的权势,想要傅逸川和楚家消失,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小姐,您没事吧?」贴身宫女白芷见萧景煜离开,连忙进殿查看,却见楚倾歌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顿时慌了神,「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皇上他……」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说道:「没什么,只是和皇上闲聊了几句」 第64章 喜欢?她怎么会喜欢? 午后,御书房内,魏羽退下后,萧景煜放下手中批阅过的奏折,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御花园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楚倾歌的身影在花丛中穿梭。 「两情相悦,而不是奉旨承欢……」萧景煜喃喃自语,回想起那晚楚倾歌拒绝他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竟然敢当面拒绝他的「宠幸」,甚至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他自认对楚倾歌算得上是体贴入微,甚至打破了不临幸妃嫔就寝宫的规矩,三番五次地往锦华宫跑。 可她呢,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难道,朕真的比不上一个傅逸川吗?」萧景煜握紧了拳头,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隔了几日,萧景煜身边的侍卫魏羽奉命前来,带来了一套骑装和皇上口谕,说是要带楚倾歌一起去狩猎。 「狩猎?」楚倾歌接过那身骑装,只觉得脑袋发胀,「皇上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狩猎了?」 白芷一边帮楚倾歌系着骑装的腰带,一边忍不住夸赞道:「小姐,这身骑装穿在您身上可真是好看,英姿飒爽的,和平日里温柔的模样可不一样呢!」 「好看有什么用?我又不会骑马,去了还不是丢人现眼!」 楚倾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再说了,这狩猎是什么危险的事,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带我去」 楚倾歌换上骑装,硬着头皮跟着魏羽来到了皇家猎场。 萧景煜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爱妃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楚倾歌淡淡一笑,敷衍道:「臣妾谢皇上夸奖。」 萧景煜倒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来,朕扶你。」 楚倾歌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萧景煜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背。 楚倾歌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触手处一片温热,竟让她有些不自在。 萧景煜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怎么?爱妃可是怕了?」 「臣妾怎么会怕?」楚倾歌嘴硬道,「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煜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楚倾歌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她怕他吧? 萧景煜见她窘迫,也不再为难她,翻身上马,坐到了她身后。 「坐稳了。」 话音刚落,便策马扬鞭,朝着猎场深处奔去。 狩猎场上,尘土飞扬,萧景煜一骑红衣,在马上英姿勃发,弯弓搭箭,箭无虚发,引来周围阵阵喝彩。 楚倾歌却无心欣赏,她紧紧抓住缰绳,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萧景煜威胁她时说的那句话,握住缰绳的手指都被捏得泛白。 萧景煜注意到楚倾歌的心不在焉的的样子,故意策马来到她身旁,在她眼前炫耀似的拉弓射箭。 伴随清脆的弓弦声,一只大雁应声而落。 他动作潇洒地翻身下马,将猎物捡起,走到楚倾歌马前,将那只大雁扔在了她的马蹄旁。 楚倾歌还在思索着对萧景煜威胁自己的话语,全然没注意走过来的萧景煜。 突然,一只血淋淋的大雁被扔到她马蹄边,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差点从马背上跌落。 「爱妃,可还喜欢朕的这份礼物?」萧景煜策马停在她身边,笑着问道。 楚倾歌看着那只还在扑腾翅膀的大雁,心中五味杂陈。 喜欢?她怎么会喜欢? 「皇上若是喜欢,便留着自己享用吧,臣妾无福消受。」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疏离。 萧景煜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看着楚倾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便被掩饰了过去。 「既如此,那便罢了。」萧景煜说着,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广阔的草原似乎看不到尽头,一望无际的绿色一直蔓延到天边,和蔚蓝的天空连成一片。 萧景煜一袭墨色骑装,在草原上纵马驰骋,英姿勃发,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耀眼夺目。 他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黑色的箭羽划破长空,精准地射中猎物。 翻身下马,弯腰拾起猎物,动作潇洒,意气风发。 楚倾歌这才明白,什么叫做鲜衣怒马,追风少年。 许久后萧景煜骑着马,带着她在草原上奔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广阔的天地,楚倾歌只觉得心中所有的烦恼和恐惧,都随着这疾驰的骏马,烟消云散。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萧景煜突然勒住缰绳,马儿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楚倾歌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惊叹和喜悦,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由和快乐,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离她远去。 「喜欢就好。」萧景煜看着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暖意。 「天色已晚,该回去了。」过了许久后,萧景煜策马来到楚倾歌身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楚倾歌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点了点头:「臣妾听皇上的。」 两人并肩策马,朝着行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楚倾歌的心情都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萧景煜究竟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夕阳的余晖洒在回宫的路上,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楚倾歌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马鬃,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萧景煜骑着马,与她并肩而行,见她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怎么不说话?还在为那只大雁的事生气?」 第65章 带上楚倾歌试探她的虚实 楚倾歌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萧景煜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朕看你胆子大得很,敢在朕面前甩脸子的人,你是第一个。」 「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楚倾歌面无表情地说道,「臣妾不喜欢杀生,更不喜欢那些血淋淋的场景。」 萧景煜闻言,突然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走到楚倾歌面前,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楚倾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冷笑道:「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说真话,那臣妾以后不说便是。」 「你……」萧景煜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语塞,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楚倾歌挑眉:「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萧景煜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他只是不希望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嗜血的暴君。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若是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朕以后常带你出来走走便是。」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劳烦。」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 「这有何不可?」萧景煜看着她,眼中满是认真。 楚倾歌闻言,心中一动,她抬起头,对上萧景煜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 萧景煜见她不语,以为她这是默认了,心中一喜,起身说道:「那明日,朕带你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尝尝那里的招牌菜,如何?」 「皇上,这于理不合。」楚倾歌微微蹙眉,轻声说道。 「朕是皇上,朕说了算。」萧景煜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霸道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不等楚倾歌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离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己该拿他怎么办。 次日清晨,御书房内,萧景煜将自己打算微服私访的计划告知了魏羽。 「皇上,如今朝局未稳,您就这样微服出宫,是否太过冒险?」魏羽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一惊,连忙劝阻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景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朕就是要让那些宵小之辈以为朕毫无防备,放松警惕,他们才会露出马脚。」 魏羽一听,便明白了萧景煜的用意。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靖安王虎视眈眈,皇上此举,可谓是一招险棋。 「那皇上打算何时动身?可要带足侍卫?」魏羽问道。 「不必大张旗鼓,就你我二人,再带上楚倾歌便可。」萧景煜淡淡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魏羽闻言,心中更加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皇上此番出宫,带上楚倾歌,究竟是何用意? 萧景煜自然明白魏羽心中的疑惑,但他没有解释。 在他看来,带上楚倾歌出宫,一来可以试探她的虚实。 楚倾歌并非靖安王的人,若她是真心待他,自然不会在此时加害于他; 若她心怀不轨,那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她一网打尽。 二来,楚倾歌曾说过,她喜欢宫外热闹繁华的景象。 他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她放松心情,也让自己有机会,能够更接近她一些。 锦华宫内的楚倾歌没有拒绝萧景煜的提议,或许是今日阳光正好,或许是那只大雁的死让她心中有所触动,她难得没有出言讥讽萧景煜。 不久,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马车内,楚倾歌一身素衣,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未施粉黛的脸上却难掩清丽脱俗的气质。 她掀开车帘,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热闹的街景,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自从入宫以来,她便被困在那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整日面对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已厌倦了。 如今,能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感受一下这市井的烟火气息,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萧景煜换下了平日里威严的龙袍,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衫,若不是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眉宇间难以掩盖的帝王之气,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当今圣上。 他看着楚倾歌脸上明媚的笑容,心中竟也生出一丝久违的轻松和愉悦。 「喜欢这里吗?」萧景煜轻声问道,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嗯,这里很热闹,很有趣。」楚倾歌转头看向萧景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与她无关。 马车驶过青石板铺成的宽阔大道,两旁酒肆林立,茶馆飘香,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街道两侧楼宇鳞次栉比,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处处彰显着京城的繁华气派。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条更为宽阔的街道上,这里店铺更加密集,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朕带你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醉仙楼,如何?」萧景煜在马车上,低头看着楚倾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醉仙楼?」楚倾歌对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销金窟,据说那里的菜肴不仅味道鲜美,而且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怎么?不喜欢吗?」萧景煜见她面露犹豫之色,挑眉问道。 「臣妾岂敢。」楚倾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就下车吧」萧景煜心情大好,拉着楚倾歌的手,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而去。 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奢华之气。 萧景煜带着楚倾歌来到二楼雅间,店小二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问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第66章 喜欢就买下 「老板,来一壶上好的龙井,再来几样你们店里的招牌菜。」萧景煜连菜单都没看,直接吩咐道。 「是,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店小二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楚倾歌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家酒楼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却十分雅致,窗明几净。 她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确实是不差。 「怎么样?没来过这种地方吧?」萧景煜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楚倾歌倒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嗯,第一次来。」楚倾歌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香四溢,齿颊留香,果然是上好的龙井。 「喜欢的话,以后朕经常带你出来。」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宠溺。 楚倾歌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这家伙,究竟是真的想对自己好,还是……另有所图? 菜很快就上齐了,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楚倾歌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几碟精致的小菜上,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萧景煜将她的窘态尽收眼底,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饿了就吃,不用拘束。」 楚倾歌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简直美味极了。 「好吃!确实不错!」楚倾歌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不停地夸赞道。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笑意,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剔除鱼刺,然后放到楚倾歌的碗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楚倾歌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这家伙,前几日还威胁自己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皇上,您自己也吃啊,不用管臣妾。」楚倾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朕不饿,你多吃点。」萧景煜说着,又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了楚倾歌的碗里。 楚倾歌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这家伙,虽然有时候霸道了一些,但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楚倾歌许是真饿了,她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完全不复在宫中那般端庄优雅的模样。 萧景煜看着她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心中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楚倾歌总是这样,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楚倾歌,让他移不开眼。 她总是那么的真实,毫无顾忌,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烦恼。 他一边给楚倾歌夹菜,一边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靖安王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即使是在这看似平静的酒楼里,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多想像楚倾歌这样,可以无忧无虑地笑,不必理会那深宫中的尔虞我诈,不必背负那沉重的责任。 楚倾歌的胃口显然比她的身材要大得多,不一会儿,桌上的菜肴便被她消灭了不少。 她放下碗筷,轻轻揉了揉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这民间的小酒馆,竟也别有一番滋味。」 萧景煜见她这副满足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他拿起酒壶,给楚倾歌斟了一杯酒,温声说道:「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你尝尝?」 楚倾歌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甜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回味无穷。 「嗯,好喝!这酒不错!」楚倾歌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楚倾歌这才发现,原来萧景煜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他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萧景煜但笑不语,只是拿起手帕,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嘴角残留的酱汁。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楚倾歌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闪。 萧景煜握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怎么,怕朕下毒害你不成?」 「皇上说笑了,」楚倾歌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臣妾只是……不习惯。」 萧景煜收回手,将帕子随意丢在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不习惯?是不习惯和朕如此亲近,还是不习惯朕对你的好?」 楚倾歌心头一凛,这萧景煜,真是越来越会拿捏人心思了!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过一介女流,怎敢劳烦皇上如此费心。」楚倾歌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 「朕心甘情愿,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萧景煜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四目相对,萧景煜深邃的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烧,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一时间有些慌乱。 酒足饭饱之后,萧景煜带着楚倾歌走出了醉仙楼。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楚倾歌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仿佛对什么都充满了新鲜感。 「老板,这个怎么卖?」楚倾歌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木雕,好奇地问道。 「这位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小店里的镇店之宝,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您瞧这雕工,这神态…」那老板口若悬河地介绍着。 楚倾歌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问上几句。 「喜欢就买下。」萧景煜见状,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魏羽说道。 「是,皇上。」魏羽领命,掏出银子递给那老板。 楚倾歌想要拒绝,却被萧景煜拦住了:「你喜欢就好。」 楚倾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对萧景煜的厌恶,却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几分。 第67章 这和尚也太逗了吧! 接下来,楚倾歌就像个孩子一般,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 萧景煜只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萧景煜却时刻保持着警惕。 他深知自己正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靖安王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对他下手。 萧景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暗中吩咐魏羽加强戒备,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会落入敌人的陷阱。 「皇上,可是累了?」楚倾歌见萧景煜脸色有些凝重,便开口问道。 「无妨。」萧景煜摇了摇头。 一路上,萧景煜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生怕靖安王安排的杀手会突然出现。 然而一切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倾歌,还想再去哪里逛逛?」 萧景煜转头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楚倾歌歪着头想了想「唔,吃也吃饱了,逛也逛够了,不如我们去茶楼听会儿书吧?」 「好,就依你。」 萧景煜宠溺地笑了笑,吩咐魏羽去安排。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一家颇有名气的茶楼。 雅间内古色古香,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声被隔绝在外,只有袅袅茶香和悠扬的琴声萦绕耳边。 楚倾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 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处,她时而蹙眉,时而抿嘴偷笑,全然忘了身旁还有旁人。 萧景煜坐在她对面,却无心听故事。他的目光落在楚倾歌身上,看着她时而严肃认真,时而跟着故事情节哄堂大笑,毫无顾忌的样子,倒是十分有趣。 魏羽立在两人身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全然没有听说书的人在讲什么。 「哈哈哈,这和尚也太逗了吧!」 楚倾歌听到精彩处,忍不住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全然不顾及形象。 萧景煜坐在旁边看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略微有些尴尬,想要伸手捂住楚倾歌的嘴让她别笑了。 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楚倾歌,就被她反手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嗯!」 萧景煜吃痛,眉头微微一皱。 「啊?皇上,你怎么了?」 楚倾歌这才发现自己误伤了皇上,连忙放下手,一脸无辜地问道。 萧景煜看着她,哭笑不得,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无事。」 萧景煜索性也不去管什么礼仪姿态了,他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目光全然落在楚倾歌身上,那些说书先生口中抑扬顿挫的故事,仿佛都变成了背景音,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与之相比,楚倾歌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乎都更能吸引他的注意,也更令他感到有趣。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热爱,无论是精彩绝伦的故事情节,还是茶楼里古色古香的摆设,似乎都能轻易地吸引她的注意。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角上扬,如银铃般的笑声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是萧景煜从未感受过的轻松畅快。 出生于帝王之家,身份尊贵的同时也意味着肩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和枷锁。 从小生活在规矩森严的皇宫,一言一行都不可逾越半分。 身为嫡皇子,自幼便被寄予厚望,事事都被要求做到完美无缺。 巨大的压力如影随形,锦衣玉食的背后是时时刻刻隐藏自己真实情感的煎熬。 自从被立为太子,他就成为了兄弟们眼中钉、肉中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明枪暗箭,让他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战战兢兢地活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 长此以往,他也渐渐麻木了,习惯了戴着面具生活,隐藏锋芒,韬光养晦。 反观楚倾歌,她的真诚和天性,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珍贵。 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妃嫔,哪个不是带着目的接近他? 她们虚情假意、阿谀奉承,为的不过是手中的权势和地位,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待他的? 楚倾歌的出现,就像是一股清流,冲刷着他内心积攒已久的阴霾。 她不似那些深宫女子,浑身上下充满了算计,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那样的自然纯粹,毫无心机。 她仿佛与这冰冷的皇宫格格不入,更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自由自在地飞翔。 看着她灵动活泼的模样,萧景煜不禁被她感染,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微笑。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放松过,这种轻松愉悦的感觉,是楚倾歌带给他的。 萧景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仿佛要将她深深地刻在心底。 不知不觉间,故事讲完了,周边恢复了平静。 「皇上,你在想什么呢?」 楚倾歌转头,却发现萧景煜正看着自己发呆,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 萧景煜回过神来,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故事… 挺有趣的。」 楚倾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根本没在听啊?」 「怎么会,朕… 朕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萧景煜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哦…」 楚倾歌也没有多想,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好。」 萧景煜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萧景煜和楚倾歌走出茶楼,喧闹声浪再次将他们包围。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热闹氛围。 突然,一辆马车从街角疾驰而来,马蹄声惊得楚倾歌花容失色,脚下不稳,惊呼一声就要跌倒。 第68章 朕想去看看楚才人 萧景煜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楚倾歌惊魂未定,抬头看着萧景煜,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萧景煜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切。 「没事吧?」 萧景煜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没事…」 楚倾歌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也有些加速。 她连忙站稳身子,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萧景煜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他转头看向那辆疾驰而过的马车,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走吧,我们回宫。」 萧景煜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回宫的路上,两人同乘一辆马车。 楚倾歌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摆弄着自己从街上淘来的小玩意儿,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萧景煜却显得有些疲惫。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垫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今天在茶楼里看到的楚倾歌的笑容。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皇上,你看这个,好玩吧!」 楚倾歌拿起一个泥塑的小人,献宝似的递到萧景煜面前。 萧景煜睁开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嗯」了一声,便又闭上了眼睛。 楚倾歌也不恼,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自从进宫之后,她就被困在那金丝笼里,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楚倾歌身上特有的馨香。 萧景煜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的笑声、她的呼吸、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他原本只是想借着这次出宫的机会,试探一下她是否真的如同表面上那般单纯无害,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她吸引。 她的天真烂漫,她的无忧无虑,都与这深宫格格不入,却又偏偏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和愉悦。 萧景煜不禁在心中自嘲一笑,他这是怎么了? 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易地影响了情绪。 他可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 为何偏偏对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楚倾歌动了心?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 回到皇宫后,萧景煜将楚倾歌送回了锦华宫。 「皇上,臣妾今日玩得很开心,多谢皇上恩典。」 楚倾歌站在宫门口,福了福身子,笑盈盈地说道。 「你喜欢就好。」 萧景煜淡淡地说道,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皇上早些歇息。」 楚倾歌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宫门。 萧景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想要留住她,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楚倾歌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臣妾说?」 萧景煜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没有,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脚步却有些凌乱,仿佛在逃避什么。 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的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萧景煜今日对自己的温柔体贴,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对自己动了真情?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呢?他可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么会真的喜欢上我呢?」楚倾歌摇了摇头,努力想要打消这个念头。 可一想到萧景煜那深邃的眼眸,温柔的语气,还有那不经意间的亲昵举动,楚倾歌的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可是萧景煜,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别再被他给骗了!」楚倾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夜深人静,萧景煜躺在龙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楚倾歌今日那副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他低声呢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几日后,正是元宵佳节。 萧景煜依旧埋首于奏折堆中,批阅着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文书。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爆竹的响声,提醒着人们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但这声音却丝毫没有传入萧景煜的耳中,他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皇上,您已经批阅了一下午的奏折了,该休息一下了。」魏羽看着萧景煜略显疲惫的神色,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嗯。」萧景煜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魏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日里他第几次提醒了,可皇上似乎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萧景煜听到魏羽的提醒这才注意到窗外的爆竹声,端起参茶轻抿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今日是什么日子了?」他随口问道。 魏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皇上,今日是元宵佳节。」 元宵佳节? 萧景煜这才想起,这几日忙于政务,竟然将这节日给忘了。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想起楚倾歌那日在醉仙楼时,对那些小玩意儿兴致勃勃的模样,便知她定然喜欢这热闹的节日。 「摆驾锦华宫。」萧景煜起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皇上,您这是……」魏羽有些惊讶。 「朕想去看看楚才人。」萧景煜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安排,多带些侍卫,务必保证皇上和娘娘的安全。」魏羽领命而去。 第69章 朕说可以便可以 此时,锦华宫内楚倾歌正憋得心痒痒,一想到宫外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也想出去凑凑热闹。 「哎,白芷,你说这宫外现在一定很热闹吧?」楚倾歌趴在窗台上,望着宫外的天空,眼中满是羡慕。 白芷将糕点放到桌上,笑着说道:「娘娘若是想出去,去求求皇上,说不定皇上会答应呢?」 「算了吧,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陪我去凑这种热闹?」楚倾歌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内侍的通报声。 萧景煜刚到锦华宫,就看见楚倾歌正百无聊的对着窗子发呆。 楚倾歌回头一看,只见萧景煜身穿便服,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他今日没有穿龙袍,而是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锦衣,更显得他俊美无俦,风度翩翩。 「皇上,您怎么来了?」楚倾歌连忙起身行礼。 萧景煜走到她面前,淡淡一笑,「朕批完了奏折,闲来无事,便想着带你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楚倾歌更惊讶了,「去哪儿?」 「朕知道你喜欢热闹,今日宫外有铁花表演和灯火晚会,你可想去看看?」萧景煜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宠溺。 「真的吗?我可以出去?」楚倾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宫规森严……」 「朕说可以便可以。」萧景煜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你且去换身衣服,朕在外面等你。」 「好!」楚倾歌欣喜若狂,连忙起身去内室换衣服。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女人,明明心里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去元宵节灯会了,却还要装出一副抗拒的样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皇上,娘娘来了。」魏羽的声音打断了萧景煜的思绪。 萧景煜回过头,只见楚倾歌换了一身淡粉色的宫装,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白玉簪,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走吧。」萧景煜走上前,牵起楚倾歌的手,朝殿外走去。 楚倾歌想要挣开萧景煜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元宵佳节,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各种各样造型的花灯将街道装点得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 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沉浸在这欢乐的节日气氛中。 萧景煜身穿黑色锦袍,头戴玉冠,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帝王的威严。 楚倾歌则一身素雅的衣裙,头上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显得清丽脱俗,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些什么。 萧景煜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四周,人流如织,喧闹非凡,但这热闹的景象却无法让萧景煜放松警惕。 自打登基以来,靖安王萧景渊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三番五次想要将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此次微服出宫,本想趁机放松,却不想放松的同时还得防着萧景渊那家伙会不会暗中安排杀手。 萧景煜看着人山人海的街道,转头和楚倾歌说道:「人多,跟紧朕。」 楚倾歌微微点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萧景煜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对着身后的魏羽吩咐道:「你跟在倾歌身边,注意安全。」 「是,皇上。」魏羽拱手领命,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楚倾歌身侧,将她与人群隔开。 楚倾歌心中微暖,萧景煜的细心让她有些感动,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和目的,心中又忍不住警铃大作。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广场。 广场中央,一座高达数丈的巨型花灯巍然耸立,五彩斑斓的灯光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花灯周围,各式各样的小摊沿街排开,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 「哇!好漂亮啊!」楚倾歌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景象,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然而,当楚倾歌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景煜时,却发现他并没有被这热闹的景象所感染。 萧景煜眉头微蹙,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心事。 楚倾歌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皇上,您看什么呢?」 萧景煜收回思绪,转头看向楚倾歌,见她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没什么,朕只是在想,这灯会如此热闹,不知可有什么好玩的。」 「皇上想玩什么?臣妾陪您便是。」楚倾歌说着,便拉起萧景煜的胳膊往人群中走去。 「哎,你慢点儿,小心冲撞了人。」萧景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生怕她被人群挤倒。 「怕什么,有魏侍卫在呢。」楚倾歌说着,转头看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魏羽,笑着说道:「魏侍卫,你说是不是?」 魏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萧景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过,他喜欢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皇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听说那边有杂耍表演。」楚倾歌说着,便拉着萧景煜往广场中央走去。 广场中央,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台上,一群身穿彩衣的艺人正在表演各种惊险刺激的节目。 台下,围满了观看的人群,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楚倾歌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声,萧景煜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一边用余光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皇上,您看,那个人的身子好软啊,都能折成两半了。」楚倾歌指着台上一个正在表演柔术的艺人,惊讶地说道。 萧景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艺人身形瘦削,却异常灵活,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能够随意弯曲折叠,做出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 第70章 皇上,您怎么动手动脚呢? 「嗯,确实挺厉害的。」萧景煜敷衍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想着其他事情。 「皇上,您不觉得他们很辛苦吗?」楚倾歌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 萧景煜一愣,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艺人,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他们为了生活,不得不这样做。」萧景煜说道,「不过,他们能够将自己的技艺展示给这么多人看,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嗯,您说得对。」楚倾歌认可的点了点头。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心中缓缓蔓延开来…… 「想不想去放河灯?」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好呀好呀。」楚倾歌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萧景煜就往河边走去。 来到护城河边,只见河面上已经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河灯,点点烛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美不胜收。 「这河灯可真漂亮啊!」楚倾歌赞叹道。 「喜欢哪种,朕买给你。」萧景煜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楚倾歌说着,走到一个卖河灯的摊位前,仔细挑选起来。 萧景煜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在五颜六色的河灯中穿梭,最终拿起了一盏莲花形状的河灯,那灯上还画着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 「老板,就要这个了。」楚倾歌付了钱,拿着河灯走到萧景煜面前,笑着说道:「你觉得这盏怎么样?」 「眼光不错,很适合你。」萧景煜接过河灯,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河灯内的蜡烛。 温暖的烛光映照着楚倾歌的脸庞,给她原本白皙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更显得她娇艳动人。 萧景煜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皇上,你在想什么呢?」楚倾歌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到。 萧景煜一下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被突然的一问有些措不及防的萧景煜不禁有些脸红,连忙低下头去。 「没什么。」萧景煜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避开了楚倾歌的目光,将河灯递给她,「放吧。」 楚倾歌双手捧着河灯,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了一个愿望,然后轻轻地将河灯放入水中。 河灯随着水流缓缓漂远,楚倾歌目送着它,心中充满了希望。 萧景煜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虔诚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些好奇,便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楚倾歌睁开眼睛,转头看着他,狡黠地一笑:「不告诉你。」 萧景煜被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了,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楚倾歌拍开他的手,故作生气地说道:「皇上,请自重!」 萧景煜看着她故作娇嗔的模样,心中更加欢喜。他突然想要逗逗她,便故意凑近她,低声说道:「朕偏不自重,你能奈我何?」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皇上,你……」 「哈哈哈……」萧景煜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楚倾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瞪着他说道:「皇上,你太过分了!」 萧景煜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说着,拉着楚倾歌的手继续往前走,「前面还有很多好玩的,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一处卖面具的摊位前。各式各样的面具琳琅满目,有凶神恶煞的,也有滑稽可笑的。 萧景煜精心挑选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狐狸面具,放在了楚倾歌脸前,遮住了她那双灵动的双眸。 「皇上,您看这个怎么样?」楚倾歌拿起一只狰狞的恶鬼面具,在萧景煜面前晃了晃,嬉皮笑脸地问道:「是不是和您很像?」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递到眼前的恶鬼面具,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拿这种东西来比喻他? 「皇上,您看,像不像?」 楚倾歌才不管萧景煜的脸色,自顾自地将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比划,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学着鬼片里那阴森森的语气说道,「还不跪下!」 萧景煜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哭笑不得,伸手就想摘掉她手里的面具,却被楚倾歌灵巧地躲开了。 「皇上,别闹,臣妾还没玩够呢!」楚倾歌说着,又拿起旁边一个画着骷髅头的面具,戴在脸上,对着萧景煜做了个鬼脸。 萧景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过,看着她这般活泼灵动的模样,他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好了,别闹了,小心朕治你的罪。」 萧景煜故作严肃地说道,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臣妾知错了,皇上饶命!」 楚倾歌见好就收,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向萧景煜撒娇求饶。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心都快化了,哪里还舍得真的责怪她? 「罢了,这次就饶了你。」 萧景煜说着,将手中的狐狸面具递给楚倾歌,「朕看这狐狸面具就不错,很适合你。」 楚倾歌撇撇嘴,不满道:「哪里适合了,这狐狸看着娇滴滴的,一点也不威武霸气。」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朕说适合就适合,你戴着好看就行。」 楚倾歌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颊,不满道:「皇上,您怎么动手动脚呢?」 第71章 莫不是想谋害臣妾? 萧景煜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你是朕的妃子,捏一下怎了?」 面具遮住了楚倾歌整张脸,却更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那双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在面具的遮掩下,更添了几分神秘和妩媚。 萧景煜看着眼前的人儿,眼中满是惊艳和痴迷。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和爱慕,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涩。 是啊,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罢了。 离开面具摊位,两人继续沿着街道漫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市比白天更加热闹非凡。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味,叫卖声,欢笑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喧闹的交响乐。 头顶的天空忽然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将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 楚倾歌抬头看着,眼中满是惊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真美啊……」她低声感叹道。 萧景煜侧头看着她,见她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你喜欢就好。」他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两人路过一个捏糖人的摊位,五颜六色的糖人栩栩如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卖糖人的师傅手艺精湛,只见他手中竹签翻飞,一团团糖浆便在他手中变成了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看得楚倾歌眼花缭乱。 「这位公子,要不要来个糖人?小的这手艺可是祖传的,包您满意!」那师傅见萧景煜和楚倾歌衣着不凡,便热情地招呼道。 「好,那就给我们捏两个。」 萧景煜说着,转头看向楚倾歌,「你想要个什么样式的?」 楚倾歌的目光扫过那些造型各异的糖人,最后落在一个精致小巧的狐狸糖人上,眼中闪过一丝喜爱。 「就要那个狐狸吧。」她指着那个狐狸糖人说道。 萧景煜点点头,对捏糖人的师傅说道:「那就捏一个狐狸,再捏一个龙。」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师傅爽快地答应道,拿起手中的工具,开始熟练地制作起来。 很快,两个糖人便做好了。 萧景煜付了银子,将那只狐狸糖人递给楚倾歌。 「喏,给你。」 「谢谢皇上!」楚倾歌开心地接过糖人,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萧景煜问道。 「嗯!好吃!」楚倾歌一边舔着糖人,一边点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满足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不知是谁不小心撞到了楚倾歌,楚倾歌一个踉跄,手中的糖人差点脱手而出。 萧景煜眼疾手快地将她揽入怀中,才让她免于摔倒。 「没事吧?」他低头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没事,臣妾没事。」楚倾歌摇摇头,站稳了身子。 萧景煜这才松开她,转头看向人群,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出是谁撞了楚倾歌。 「魏羽,去看看。」他对身后的魏羽使了个眼色。 魏羽领命,立刻转身朝着人群骚动的地方走去。 萧景煜收回目光,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不在少数,今日元宵佳节人员复杂,难保靖安王不会趁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对他下手。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加警惕了几分,目光紧紧地盯着周围的人群,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皇上,您怎么了?」楚倾歌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萧景煜回过神,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语气却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 楚倾歌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边。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的样子,心中一荡,握住了楚倾歌的手,十指相扣。 楚倾歌望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糖人,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像是在为这精巧的物件的破碎而感到可惜。 魏羽很快便从人群中折返,附在萧景煜耳边低声禀报道:「回皇上,是有人不小心摔倒了,并非有人刻意冲撞。」 萧景煜闻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睨了一眼身旁的楚倾歌,见她还在盯着地上的糖人碎片发呆,没好气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个糖人而已,至于这般失魂落魄?」 楚倾歌吃痛,捂着额头抬头瞪了他一眼,「皇上出手如此之重,莫不是想谋害臣妾?」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娇嗔的模样,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冷冷道:「爱妃若是觉得委屈,朕让人再给你买便是。」 楚倾歌闻言,眼睛一亮,但很快便又黯淡下去,「算了,碎了就碎了吧,我只是觉得才尝了一口就碎了,有些可惜……」 萧景煜见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帝王的威严,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楚倾歌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萧景煜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到了卖糖人的小摊处。 两人继续在人群中穿梭,各式各样的花灯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楚倾歌目不暇接。 萧景煜见她兴致高昂,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愉悦。 逛了一会儿,萧景煜带着楚倾歌来到一家名为「百味斋」的酒楼。 这家酒楼在京城颇有名气,菜品精致,味道鲜美,是不少达官贵人宴请宾客的首选之地。 两人刚一进门,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哎哟,两位客官里面请!二楼雅间请!」 萧景煜并没有理会店小二的招呼,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对掌柜的说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上上来,再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第72章 这家伙,是会读心术吗? 「哎哟,客官您真是好眼光,我们这女儿红可是……」 「不必多言,照办就是。」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了掌柜的话,然后便带着楚倾歌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窗户边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碗筷。 楚倾歌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皇上,您怎么想起带臣妾来这种地方了?」楚倾歌好奇地问道。 「怎么,朕不能带你来?」萧景煜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楚倾歌连忙解释道,「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好了,坐下吧,菜马上就上来了。」萧景煜指了指桌边的椅子,示意楚倾歌坐下。 楚倾歌依言坐下,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子就被摆满了。 楚倾歌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不禁感到有些饿了。 萧景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尝尝,这是百味斋的招牌菜,清蒸鲈鱼。」 楚倾歌尝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好吃!」 楚倾歌看着满桌的美食 ,胃口大开,也不再顾忌什么形象,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毫无形象可言的吃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旁的妃嫔在他面前哪个不是装的温婉可人,只有她,一门心思全在吃上,仿佛他只是个摆设。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萧景煜拿起酒壶,给她斟了一杯酒,淡淡地说道。 「皇上这就不懂了吧,美食当前,当然要抓紧时间享受,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楚倾歌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依旧埋头苦干。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一餐饭,就在楚倾歌的「风卷残云」中结束了。 萧景煜看着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宠溺,拍了拍手,对门外候着的侍卫吩咐道:「把朕准备的东西端上来。」 侍卫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走了进来。 楚倾歌好奇地看着那个托盘,不知道萧景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景煜伸手掀开红绸,一个精致小巧的狐狸糖人便出现在了楚倾歌的眼前。 楚倾歌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 「喜欢吗?」萧景煜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楚倾歌看着那个栩栩如生的狐狸糖人,心中五味杂陈。 那只狐狸糖人精致小巧,糖衣晶莹剔透,仿佛一件艺术品。 萧景煜竟然还记得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还特意让店家又做了一个。 她原本以为像萧景煜这种高高在上的帝王,向来都是呼风唤雨惯了的,哪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可他偏偏就记住了,还这般郑重其事地送给她。 「皇上怎么知道臣妾喜欢这狐狸糖人?」楚倾歌压下心中的异样,故作疑惑地问道。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朕怎么知道?爱妃刚才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忘了?」 楚倾歌闻言,脸上顿时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该死的男人,居然敢笑话她! 「臣妾……臣妾只是觉得那糖人做得精致,并非真的想要……」楚倾歌试图辩解,但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模样,心中更加愉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红润的脸颊,「爱妃不必害羞,朕又不会笑话你。」 楚倾歌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谁害羞了,皇上莫要胡说!」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更加忍不住想要继续逗弄她。 楚倾歌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茶杯,试图掩饰自己加速的心跳。 萧景煜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好笑,这女人,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偏偏嘴上不肯承认,真是别扭得可爱。 楚倾歌别过脸,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可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让她莫名有些慌乱。 这该死的男人,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又是带她出来逛街,又是给她买糖人的,这让她怎么想? 难道说,他真的对她动了心? 楚倾歌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他可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她楚倾歌再特别,也不过是个被他强留在身边的玩物罢了。 萧景煜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化莫测,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爱妃这是在担心什么?担心朕对你动了真心,还是担心朕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楚倾歌心头一震,这家伙,是会读心术吗? 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她咬了咬嘴唇,故作镇定地说道:「臣妾不敢,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理会臣妾这点小心思?」 「哦?是吗?」萧景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意味深长,「可是朕怎么觉得,爱妃你,好像很在意朕的心思?」 「臣妾……」楚倾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楚倾歌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别过脸,避开他的视线,语气不耐烦地说道:「皇上,臣妾累了,想回宫了。」 萧景煜见好就收,他站起身,走到楚倾歌身边,朝她伸出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霸道「既然爱妃累了,那朕便送你回宫。」 楚倾歌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萧景煜的手温暖干燥,包裹着她略带冰凉的手,让她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安心。 回宫的路上,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第73章 楚倾歌,你究竟在怕什么? 楚倾歌坐在马车一侧,两人一路沉默。 楚倾歌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里思绪万千。 萧景煜今天这反常的举动,让她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对她动了心,还是另有所图? 楚倾歌想不明白,也猜不透。 萧景煜坐在她对面,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 看着楚倾歌那张精致绝伦的侧脸,他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完完全全地拥有她,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他看得出来,楚倾歌对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她眼底的慌乱和闪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让萧景煜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楚倾歌之所以对他冷言冷语,是因为她心里还念着傅逸川。 可今天,他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情。 那是……害怕?还是抗拒? 萧景煜的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说,她是在害怕他的感情? 马车缓缓驶进皇宫,在锦华宫前停下。 萧景煜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朝楚倾歌伸出手。 楚倾歌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谢皇上。」楚倾歌福了福身,语气疏离。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悦。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楚倾歌,你究竟在怕什么?」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抓得更紧。 「皇上这是做什么?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萧景煜冷笑一声, 「楚倾歌,你敢说,你对朕,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要否认,可对上萧景煜那双深邃的眼眸,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谎言。 萧景煜见她沉默,以为她是默认了,心中一喜,猛地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萧景煜的吻霸道而热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楚倾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侵犯惊得瞪大了双眼,唇齿间充斥着陌生的男性气息,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 然而,萧景煜却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挣扎间,一股陌生的电流却顺着她的唇齿流窜到四肢百骸,让她原本想要反抗的动作渐渐软了下来。 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楚倾歌的心中更加慌乱。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萧景煜的脸,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掠夺。 楚倾歌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不是屈服,而是无力。 她深知自己身处后宫,无法反抗萧景煜的任何行为。 反抗只会换来更粗暴的对待,甚至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萧景煜感觉到楚倾歌的顺从,心中升起一丝满足,这才缓缓松开了她。 他看着楚倾歌,眼神复杂难辨,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混乱的思绪。 她别过脸,不去看萧景煜,语气平静地说道:「皇上,臣妾累了,想先回宫休息了。」 「那你早点休息。」 萧景煜轻轻抚摸了一下楚倾歌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萧景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锦华宫。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萧景煜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对她动了心,还是因为傅逸川而故意羞辱她? 楚倾歌想不明白,也猜不透。 回到寝宫后,楚倾歌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萧景煜的吻,霸道中带着一丝温柔,让她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 「小姐,你没事吧?」白芷看着楚倾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担忧不已,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倾歌回过神,看着白芷担忧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芷见楚倾歌不愿多说,也不敢再多问,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 楚倾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和迷茫。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刚才萧景煜那个霸道的吻。 另一边,萧景煜回到自己的寝宫后,脑海中却始终挥之不去楚倾歌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 他躺在龙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楚倾歌唇瓣的柔软和香甜。 他曾经拥有过无数女人,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对他投怀送抱,极尽妩媚之能事。 但他却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那些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他为了巩固皇权逢场作戏的工具罢了,他对她们,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 可楚倾歌,却不一样。 唯独在面对楚倾歌时,他不是做戏,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让自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得到她,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陌生,却又让他沉迷。 「楚倾歌,你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朕如此失控……」萧景煜低声呢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迷恋。 她的倔强,她的聪慧,她的与众不同,都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征服她。 尤其是刚才,当他吻住她的唇时,他清楚地感觉到,她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她的身体,她的呼吸,都透露出一丝慌乱和悸动。 这让他更加确定,她是对他有感觉的。 第74章 你这丫头,就会拿我寻开心! 这几日,楚倾歌明显感觉到萧景煜对自己越发上心了。 送来的珍奇玩意儿堆满了库房,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就连御膳房每日变着花样送来的膳食,都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娘娘,您看这件衣裳如何?可是皇上特意命人从江南织造送来的,这料子,这花色,奴婢都从未见过呢!」白芷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件淡粉色烟罗裙在楚倾歌身上比划。 楚倾歌瞥了一眼,淡淡道:「放着吧。」 「白芷,」楚倾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眼前的珍珠耳坠,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说皇上他,」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近怎么转性了?」 白芷将那件烟罗裙仔细叠好,放进雕花木箱里,一边笑着反问道:「小姐这话怎么说?奴婢瞧着皇上待您,可一直是极好的。」 「可是他之前明明,」楚倾歌欲言又止,想起了之前萧景煜的冷言冷语,还有那让她窒息的压迫感,「他之前总是凶巴巴的,」她小声嘟囔着,「还总是板着脸,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白芷掩嘴轻笑,「皇上那是关心您,奴婢瞧着,皇上看您的眼神,温柔着呢。」 楚倾歌怀疑地看向白芷,「真的?」 「当然是真的,奴婢怎么会骗您呢?」白芷笑着说道,「您想想,皇上之前对您是怎样的?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像您这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皇上他可曾说过您一句不是?」 楚倾歌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而且,」白芷接着说道,「皇上最近对您,可是越发上心了。不仅赏赐不断,还总是想着法子哄您开心,带着您骑马出宫,去吃那些民间小吃,还陪您逛元宵灯会,」白芷掰着手指头数着,「这宫里啊,谁不知道皇上对您的宠爱?」 楚倾歌听着白芷的话,心中不禁有些甜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安,「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白芷说:「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看着楚倾歌,「也许皇上真的喜欢你吧?」 楚倾歌被她说得脸上微微发烫,嗔怪道:「你这丫头,就会拿我寻开心!」 白芷掩嘴笑着,没有接话,小姐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楚倾歌被白芷调侃得有些心慌意乱,她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别胡说,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心思顾及这些。」 白芷看破不说破,只是笑着退到一旁,继续整理那些赏赐。 萧景煜那张冷峻的脸庞浮现在眼前,他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帝王的威严,让人难以靠近。 可偏偏对着自己的时候,却又会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甚至还会耐着性子哄她开心,陪她胡闹。 楚倾歌的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塞,傅逸川正身穿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巡视着军营。 他剑眉星目,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杀气,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军,咱们这次是来剿灭那些蛮夷小族的吧?末将看他们就是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咱们何必如此兴师动众?」镇北大将军蔺伯渊骑马来到傅逸川身侧,粗声说道,言语间满是不屑。 傅逸川微微侧头,看了蔺伯渊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蔺将军久经沙场,自然不会将这些蛮夷小族放在眼里,但此番出征,皇上特意嘱咐过,不可掉以轻心。」 蔺伯渊闻言,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末将一人便可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傅逸川没有理会蔺伯渊的吹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军中不可轻敌,蔺将军还是谨言慎行些为好。」 蔺伯渊见傅逸川不以为意,心中有些不悦,但碍于傅逸川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冷哼一声,策马退到了一旁。 大军抵达边塞城池后,傅逸川并没有急于出兵,而是下令安营扎寨,休整兵马,同时派出斥候,打探敌情。 这一举动,却让蔺伯渊更加不满,他忍不住找到傅逸川,抱怨道:「将军,咱们都到这儿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进攻?那些蛮夷小族不过几千人马,咱们可是有十万大军,直接杀过去,还不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傅逸川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蔺伯渊,语气平静地说道:「蔺将军莫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咱们对敌人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贸然出击,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蔺伯渊见傅逸川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他心想:这傅逸川,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战场上,反而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将军,你就是太谨慎了!那些蛮夷小族能有什么厉害的,咱们大梁的军队可是天下无敌的!」蔺伯渊拍着胸脯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傅逸川淡淡一笑,「蔺将军说的是,大梁的军队自然是天下无敌的。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两军交战,岂能有丝毫懈怠?」 蔺伯渊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傅逸川挥手打断,「好了,蔺将军不必多言,本将军自有打算。」 蔺伯渊见傅逸川心意已决,只得愤愤地退了下去。 他心中暗骂傅逸川太过谨慎,白白浪费了战机。 然而,蔺伯渊并不知道的是,傅逸川之所以迟迟不肯出兵,并非因为他真的畏敌如虎,而是因为他另有打算。 第75章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这些天来,傅逸川暗中已经将边塞靖安王的势力全部铲除,又将边塞的守军逐渐替换成自己的人马。 同时,他还暗中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军队,为日后做准备。 而就在这一天,傅逸川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的内容,让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几天后,傅逸川收到了一封来自北戎部落的密信。 看完信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沐云轩,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傅逸川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来人,让一军营的人跟我走」 傅逸川冷声下令道。 「什么?将军,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蔺伯渊听到傅逸川的话,顿时愣住了。 「蔺将军,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傅逸川说完,便带着几名亲兵,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营帐。 蔺伯渊看着傅逸川离去的背影,心中更加疑惑不解。 「来人,去查清楚,这傅逸川究竟在搞什么鬼!」 蔺伯渊心中不安,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 是夜,傅逸川亲手将沐云轩抓获,并且连夜刑讯逼供。 沐云轩被拖入临时搭建的审讯帐篷时,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傅逸川负手站在帐内,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眼前这个前一天还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一副苟延残喘的躯壳。 「沐云轩,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吗?」傅逸川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寒风。 沐云轩挣扎着,破口大骂:「傅逸川,你疯了吗?你敢动我?我可是靖安王的人!你敢动我一根汗毛,靖安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傅逸川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沐云轩,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冷哼一声,道:「靖安王?呵,他现在自身都保不住了,你居然还指望他能救你?真是可笑!」 沐云轩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他强作镇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靖安王兵强将壮,怎么会自身难保?傅逸川,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否则怎样?」傅逸川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沐云轩,眼神凌厉得仿佛能将人洞穿,「沐云轩,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将军面前大放厥词?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本将军会不知道吗?」 沐云轩抬头看着傅逸川,眼中满是怨毒和恐惧, 「傅逸川,你 …… 你别得意!就算我说了,你也动不了靖安王!」 「哼,能不能动他,不是你说了算的!」傅逸川冷冷一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当年你是如何陷害太子的?靖安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主子都能背叛?」 「呸!我沐云轩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背叛太子!」沐云轩吐出一口血水, 「当年之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你们这些人,见不得靖安王功高震主,故意设局陷害!」 傅逸川对沐云轩的狡辩嗤之以鼻,他一把抓住沐云轩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来人,上刑!」 沐云轩本就因为连日的酷刑而奄奄一息,如今听到傅逸川又要用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躲避那些可怕的刑具,但一切都是徒劳。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沐云轩崩溃地大喊,他不想再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傅逸川示意行刑的人退下,他冷冷地看着沐云轩,「说!把你和靖安王如何勾结,如何陷害太子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沐云轩看着傅逸川的手段,他知道落到他手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是靖安王……是靖安王指使我做的!」 傅逸川早就猜到是萧景渊在背后搞鬼,但他没有想到,沐云轩会这么轻易就招供了。 他冷冷地看着沐云轩,道:「你说,靖安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跟太子殿下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 沐云轩瑟瑟发抖,他偷偷地看了傅逸川一眼,见他面沉如水,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他索性心一横,一股脑地将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当年,靖安王一直觊觎太子之位,但先皇属意太子,他心有不甘,便想除掉太子。他找到我,许诺我高官厚禄,让我在太子出征的时候,暗中勾结外族,设计陷害太子。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便答应了他……」 「你放屁!」傅逸川一脚踹在沐云轩的胸口,怒吼道,「太子殿下待你不薄,你居然为了荣华富贵就背叛他?你还是人吗?」 沐云轩被傅逸川踹得吐出一口鲜血,他捂着胸口,痛苦地说:「我……我也是被逼无奈……靖安王他……他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他就杀了我全家……」 傅逸川对沐云轩的话嗤之以鼻,他冷笑道:「你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这种为了自己苟活,不惜出卖主子,残害忠良的人,死不足惜!」 他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 「傅将军,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吧!这一切都是靖安王逼我的,我只是听命行事啊!」 傅逸川看着沐云轩,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以为,你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靖安王身上,你就能逃脱罪责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来人,将沐云轩的供词记录在案,明日午时,在军营外,将沐云轩及其党羽,全部处决!」傅逸川没有理会沐云轩的哀求,冷冷地下令。 「是!」 沐云轩被拖了下去,他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军营中回荡,久久不散。 第76章 这个贱人,真是活腻了! 傅逸川看着沐云轩被拖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知道,沐云轩的供词,只是他扳倒萧景渊的第一步。 第二天,傅逸川下令处决了沐云轩以及他的一众党羽。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随后是几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阵微风吹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进了营帐,令人作呕。傅逸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沐云轩和他的党羽,都已经伏法了,哀嚎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处理完沐云轩的事情后,傅逸川立刻修书一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沐云轩的供词,全部都写了下来,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京城。 做完这一切,傅逸川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京城,皇宫。 御书房内,萧景煜正在批阅奏折。 「皇上,边塞急报!」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萧景煜接过密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岂有此理!这个萧景渊,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萧景煜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密信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站在一旁的魏羽见状,连忙上前询问:「皇上,可是边塞发生了什么事?」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自己看吧。」 魏羽捡起地上的密信,仔细阅读了一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皇上,这傅将军已经查明了当年太子遇害的真相,是靖安王勾结外敌,陷害了太子!供词和罪证都在这了」魏羽沉声说道。 萧景渊,这个名字如同毒蛇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这个表面温文尔雅、隐忍内敛的皇子,竟然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为了争夺皇位,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痛下杀手! 萧景煜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杀意。 「萧景渊,你害死了大哥,还想谋朝篡位,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魏羽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他太了解萧景煜了,这位帝王虽然年轻,但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绝非池中之物。 如今这封密信,无疑是触动了他的逆鳞,只怕那靖安王,要大祸临头了。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魏羽小心翼翼地劝道,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希望萧景煜能尽快平息怒火,不要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 萧景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来人!」 「奴才在。」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研墨,朕要给傅逸川回信!」萧景煜沉声说道。 「是,皇上。」小太监连忙走到书案前,开始研墨。 萧景煜提起笔,蘸饱了墨汁,在纸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一封内容简洁明了的书信便跃然纸上。 他仔细地将信笺折叠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盖上自己的私印。 「将这封信,连同朕的兵符,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塞,交给傅将军!」萧景煜将信纸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 「是,皇上。」小太监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匆匆退了下去。 …… 边塞,将军府。 傅逸川看着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萧景煜的回信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信上的内容也和他预料的一样,对他此次的行动表示肯定,并下令让他在边塞训练士兵,扩充军队,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看来,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了。」傅逸川喃喃自语道。 他放下密信,抬头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关乎大梁的江山社稷,也关乎他和萧景煜的命运…... 「将军,您该休息了。」侍卫驰烈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嗯。」傅逸川收回思绪,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房间里,只剩下傅逸川一个人,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楚倾歌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喜怒哀乐,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法忘怀。 深宫的夜,寂静得可怕。 偶尔几声乌鸦的啼叫,更显得阴森恐怖。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景煜批阅着奏折,眉宇间带着一抹疲惫。 自从那日和楚倾歌微服出巡后,萧景煜明显感觉到后宫中那些长舌妇们看楚倾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些眼神,有探究,有嫉妒,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萧景煜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女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和楚倾歌之间的故事。 为了平息后宫的流言蜚语,又要保护楚倾歌,不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萧景煜这段时间都刻意冷落了她从未踏足锦华宫,一直宿在其他各个妃嫔宫中,要不就是去明熙宫找赵溪颜。 「皇上,您可算来了,臣妾都等了好久了。」赵溪颜一见萧景煜进门,立刻迎了上去,娇滴滴地说道,那声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第77章 这场景,刺痛了楚倾歌的双眼 萧景煜一把搂住赵溪颜,在她娇嫩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爱妃等久了?朕这不是来了吗?」 「皇上就会哄臣妾开心,」赵溪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上,臣妾新学了一支舞,您要不要看看?」 「哦?爱妃又学了新舞?」萧景煜故作惊讶地问道,他知道赵溪颜向来多才多艺,这跳舞自然也不在话下。 「皇上就别取笑臣妾了,臣妾这点微末技艺,哪能入得了您的眼?」赵溪颜说着,便让宫女们将琴案搬到殿中央,自己则换上了一身轻盈的舞衣。 赵溪颜的舞姿,柔媚中带着几分英气,再加上她那张我见犹怜的容颜,以及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当真是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一曲舞毕,萧景煜忍不住拍手叫好:「好!爱妃这舞跳得真是妙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皇上谬赞了,臣妾这点技艺,哪比得上宫里的那些姐姐妹妹?」赵溪颜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知道,萧景煜最吃她这一套,只要她稍稍使点手段,这男人还不是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萧景煜一把将赵溪颜拉到怀里,笑着说道:「在朕心里,你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赵溪颜娇羞地靠在萧景煜怀里。 「皇上,您最近怎么都不去锦华宫了?是不是那位楚妹妹惹您生气了?」赵溪颜看似无意地问道,实则是在试探萧景煜的口风。 「爱妃想多了,朕最近政务繁忙,哪有时间来后宫?来了也只在你这儿 」萧景煜淡淡地说道,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赵溪颜的试探。 「皇上,您可别忘了,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冷落啊。」 赵溪颜故意欲言又止,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皇上前几日带楚才人出宫惹了别的妃嫔不满。 萧景煜自然明白赵溪颜的意思,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朕的后宫,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赵溪颜心头一凛,知道自己越矩了,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一时口快,并无恶意。」 「起来吧,」萧景煜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但是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是,臣妾谨记皇上教诲。」赵溪颜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 入夜,萧景煜留宿在明熙宫。 次日,楚倾歌正在锦华宫中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自从元宵节那晚之后,萧景煜就再也没有来过锦华宫,这让楚倾歌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起初的几天,楚倾歌还安慰自己,他是忙于政务,毕竟,他是皇帝,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萧景煜依旧没有出现,听白芷说萧景煜不是在处理朝政就是在别的妃嫔宫中。 楚倾歌的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丝不安和委屈。 毕竟这后宫佳丽三千,也不缺她楚倾歌一个。 可是,他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又要去宠幸其他的妃嫔呢? 楚倾歌想起元宵节那晚,萧景煜那深情的眼神和贴心的照顾,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一想到这里,楚倾歌心里就堵得慌,像是有人在她心口塞了一团棉花,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白芷见楚倾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楚倾歌合上手中的书籍,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闷,想去御花园走走。」 「奴婢陪您一起去吧。」白芷说道。 「好。」楚倾歌点点头,起身跟着白芷一起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景色美不胜收。 楚倾歌漫步在花丛中,心情却依旧烦闷。 她不知道萧景煜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她如此冷淡? 楚倾歌漫无目的地走着,脑中不断回想着那日萧景煜对自己说的话,那时他眼中的温柔和深情,如今想来,竟像是讽刺一般,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夹杂着男女的欢笑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倾歌的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倾歌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凉亭中,萧景煜正拥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二人举止亲密,宛若一对璧人。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赵贵妃。 只见赵贵妃身着一袭淡粉色轻纱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依偎在萧景煜怀中,弹奏着一曲婉转动听的曲子。 萧景煜则一身玄色常服,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着,时不时地低头在赵贵妃耳边低语几句,惹得赵贵妃一阵娇笑。 这场景,刺痛了楚倾歌的双眼。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心中的苦涩和酸楚却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自从那日元宵节后,萧景煜就再也没有来过锦华宫,听白芷说,他夜夜笙歌,日日在不同妃嫔的宫中留宿。 他可真是活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种马,到处播撒着他的「雨露」楚倾歌心想。 「呵,男人。」楚倾歌在心中冷笑一声,这萧景煜还真是将帝王的「雨露均沾」发挥到了极致。 第78章 萧景煜!他怎么来了? 前段时间还摆出一副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模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着萧景煜和赵贵妃卿卿我我的样子,仿佛热恋的情侣。 想起那几日萧景煜看自己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还有那元宵节上细致周到的照顾,体贴入微的关怀,楚倾歌就觉得一阵反胃。 原来,他对着谁都能那么深情款款,自己居然还差点就信了! 怕被萧景煜发现,楚倾歌拉着白芷便原路返回到了锦华宫。 一路上,楚倾歌一言不发,白芷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锦华宫,楚倾歌的心绪依旧无法平静。 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心中五味杂陈。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无一不彰显着她如今尊贵的身份,可是她的眼中,却充满了落寞和悲伤。 「呵,楚倾歌,你还在期待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玩物罢了,他对你,从来就没有真心。」 楚倾歌自言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景煜和赵溪颜亲密无间的画面,心中那股烦躁感挥之不去。 想起那几日萧景煜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元宵节上细心周到的照顾,仿佛他的深情都是虚假的,和谁在一起他都能那么的真诚。 「骗子,都是假的!萧景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楚倾歌在心里低声咒骂着. 「娘娘,您别伤心了,皇上他……」白芷想说些什么安慰楚倾歌,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啊,皇上他还能是什么样呢? 他可是这天下的主宰,后宫佳丽三千,他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片森林? 楚倾歌惨然一笑,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萧景煜他可是皇帝啊,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她,也不过是这后宫中的一粒尘埃罢了,迟早都会被他遗忘。 想想那晚元宵节萧景煜为自己准备的糖人捏的小狐狸,还有送自己回宫后还吻了自己,原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喜欢。 现在想想只觉得恶心,感觉这萧景煜真的个情场高手,对谁都能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自己居然还差点就信了他能对自己动心。 「娘娘,您就别想了,皇上他贵人事忙,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盼着皇上能多看几眼,您啊,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白芷一边说着,一边将新摘的栀子花插进了青瓷花瓶里,满屋都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楚倾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家主子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白芷吐了吐舌头,没敢接话,心里却嘀咕着:您这还不算小气? 整个锦华宫都快被您的花花草草堆满了,您这是打算把锦华宫改造成御花园分园吗? 楚倾歌哪里知道白芷心里的腹诽,她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与其在这深宫中伤春悲秋,倒不如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于是,楚倾歌开始在锦华宫里捣鼓起了她的「花花草草大业」。 这几日,楚倾歌一直告诫自己:萧景煜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他怎么可能只看得见自己一个? 他今日对赵贵妃的温柔,明日就能对其他妃嫔也这般体贴,自己又何必为了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而伤心难过? 起初,白芷还担心楚倾歌只是三分钟热度,谁知她竟真的沉迷其中,整日里不是研究各种花草的习性,就是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倒也乐在其中。 这日,楚倾歌正对着窗前的一盆兰花发呆,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白皙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美得如同画中仙子。 「爱妃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楚倾歌猛然回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里。 萧景煜!他怎么来了? 楚倾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微微福身,语气冷淡:「臣妾参见皇上。您怎么来了?」 萧景煜看着她疏离的态度,眸色微暗,却也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面前的那盆兰花上,「怎么?朕不能来吗?」 楚倾歌淡淡一笑,「臣妾不敢。」 萧景煜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悦,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锦华宫?」楚倾歌避开他的触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萧景煜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有些难看,他收回手,淡淡道:「朕听闻爱妃近日沉迷于花草,便想着带爱妃去御花园走走,那里的花草可比你这锦华宫的品种多多了。」 楚倾歌心中冷笑,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她也不想在这锦华宫里闷着,便点头答应了。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萧景煜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一动,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沉声道:「陪朕出去走走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微服出宫,去郊外踏青如何?」 楚倾歌微微一愣,这萧景煜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见她不语,萧景煜走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怎么,不愿意陪朕出去?」 楚倾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皇上想去哪儿,臣妾哪敢有异议?」 「朕就喜欢看你口是心非的样子。」萧景煜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中满是宠溺。 楚倾歌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是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带着几名侍卫,悄悄从皇宫侧门溜了出去。 第79章 萧景煜要是死了,自己肯定也活不了了! 春日郊外,景色宜人。 明媚的阳光洒在青翠的草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竞相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马车行至一处山脚下,萧景煜命人停下马车,牵着楚倾歌的手,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缓缓向山上走去。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梨花盛开,放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一片雪白,如同漫天飞雪,美得令人窒息。 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楚倾歌的头发上,肩上,宛如仙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楚倾歌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萧景煜则含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 「皇上,你看那是什么?」楚倾歌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白色花海,兴奋地喊道。 萧景煜走近一看,只见漫山遍野开满了白色的梨花,如同一片片雪花,在枝头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真美啊!」楚倾歌忍不住感叹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梨花盛景。 梨花如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楚倾歌的肩头,她伸手接住一片,指尖触碰到的却是透骨的冰凉。 「这梨花虽美,却也冰凉了些。」楚倾歌望着漫山遍野的白,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寒意。 萧景煜站在她身旁,一袭玄色衣袍衬得他身形挺拔,他顺着楚倾歌的目光望去,薄唇轻启:「是啊,再美的景色,若是少了几分人气,终究是冷清了些。」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楚倾歌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仿佛有什么心事。 「皇上在想什么?」楚倾歌问道,语气中难得的带了几分温柔。 萧景煜回过神,转头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说着,便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去,只是那步伐,却明显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楚倾歌没有追问,她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不愿提及的过去,尤其是像萧景煜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他的心中,或许背负着比常人更多更沉重的秘密和压力。 漫山遍野的梨花如云如雪,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 楚倾歌置身于这如梦似幻的美景中,紧绷的神经也不禁放松了几分。 这银装素裹的世界,竟让她对萧景煜的抵触少了几分。 或许是这满园春色过于迷人,让她暂时忘却了两人之间的嫌隙,也或许,是她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丝莫名的悸动。 「这梨花盛放,倒是和爱妃的美貌有几分相似。」萧景煜唇角微勾,目光灼灼地望着楚倾歌。 楚倾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嗤笑一声,道:「皇上这话说得可真新鲜,臣妾还从未听过有人将梨花比作美人的。」 萧景煜不以为意,朗声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美人。」 楚倾歌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继续往前走去。 萧景煜看着她傲娇的背影,眸中笑意更深。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着,梨花落在他们的肩头,发间,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更添了几分清冷和孤寂。 走着走着,萧景煜突然停下了脚步,察觉到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有异动。 他眸光一凛,不动声色地将楚倾歌护在身后,低声吩咐道:「魏羽,去看看。」 魏羽领命,带着几名侍卫朝异动处走去。 「怎么了?」楚倾歌察觉到萧景煜的异样,轻声问道。 「没事,」萧景煜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可能是些野兽,不必惊慌。」 话虽如此,但萧景煜的手却握得更紧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侍卫刚走进树林没多久,便和一群黑衣人撞个正着。 「不好,有刺客,保护皇上!」 魏羽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大声喊道。 梨花林中,萧景煜将楚倾歌护在身后,锐利的眸子扫视着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梨园地处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如今却突然出现刺客,难道是靖安王的人? 「保护好你自己。」萧景煜低声嘱咐了一句,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突然,树林中又窜出来一伙黑衣人,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带着凌厉的杀气,向萧景煜和楚倾歌猛扑过来。 「杀!」黑衣人领头一声怒吼,率先朝着萧景煜攻去,招招狠辣,显然是抱着必杀的决心。 萧景煜拔出腰间的佩剑,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敢来送死?!」 话音未落,黑衣人便如同一只猛虎般,冲向了萧景煜,他们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招招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萧景煜每一剑都直取黑衣人的要害,转瞬间便有数名黑衣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楚倾歌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心中焦急万分,她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成为萧景煜的累赘。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找到了萧景煜的破绽,挥舞着长剑朝着他的后背刺去。 「皇上小心!」 楚倾歌见一名黑衣人想要偷袭,连忙大声提醒道。 萧景煜听到楚倾歌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在这时,另一名黑衣人抓住机会,一剑向他刺来。 「皇上!」楚倾歌惊呼一声,眼看着黑衣人的剑就要刺中萧景煜。 萧景煜要是死了,自己肯定也活不了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楚倾歌看到地上掉落了一把长剑,她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长剑,向那名黑衣人砍去。 「不要!」萧景煜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他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楚倾歌完全没有武功底子,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冲了上去,她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却不想,这一剑,竟然正好刺中了萧景煜的肩膀! 第80章 朕当然知道你是‘误伤\’ 「嘶——」萧景煜倒吸一口凉气,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皇上!」楚倾歌吓得魂飞魄散,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误伤了萧景煜! 「你疯了吗?」萧景煜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怒吼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失望。 「我……」楚倾歌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添乱!」萧景煜一把推开她,忍着剧痛,继续与黑衣人首领交战。 这些刺客个个武艺高强,萧景煜肩膀上又带伤,渐渐落了下风。 「皇上!」魏羽解决掉树林里的刺客,回头却见萧景煜身陷重围,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带人赶来支援。 「快,护驾!」魏羽一边说着,一边将萧景煜护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魏羽带领侍卫如同猛虎下山,很快便将残余的黑衣人斩杀殆尽。 梨花林中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着浓重的血腥味,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鲜血顺着萧景煜的指缝涌出,染红了明玄色的长袍,他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魏羽一剑刺穿最后一名黑衣人的胸膛,反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滴,顾不得擦拭,立刻跑到萧景煜身边,浓重的血腥味和着梨花的香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皇上!您怎么样?」他看到萧景煜肩膀上的血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急忙单膝跪地,焦急地问道。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痛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下令:「务必抓到逃跑的那几个刺客,必须留活口!」 魏羽闻言,立刻起身领命,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大声吩咐道:「皇上口谕,务必抓到逃跑的刺客,留活口!」 「皇上,要不要先包扎一下?」楚倾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景煜冷眼睨着楚倾歌,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爱妃这是想谋杀朕不成?朕看你这剑法,不去军营里当个女将军真是可惜了。」 楚倾歌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心中忐忑不安。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萧景煜,只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伤得不轻。 「我……」楚倾歌语塞,心中又羞又恼,她明明是想救他,怎么就成了谋杀了?这男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皇上,您的伤……」魏羽担忧地看向萧景煜的伤口,那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看着触目惊心。 「一点小伤,死不了。」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他,目光再次落到楚倾歌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若不是看在你爹是御史大夫的份上,朕真要怀疑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了。」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皇上,臣妾也是一时情急,看到您有危险,才会……」 「才会失手刺伤朕?」萧景煜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皇上明知故问!」楚倾歌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她承认自己之前是对他诸多不满,可她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 「朕当然知道你是‘误伤’,」萧景煜故意加重了「误伤」二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否则,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朕分说?」 楚倾歌语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皇上,臣妾真的……」 「好了」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她,转头看向魏羽,「回宫。」 魏羽应声,连忙上前扶住萧景煜。 楚倾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心中思绪万千。 回宫的路上,楚倾歌回想起方才那群黑衣人的身手,心中不禁有些担忧:「皇上,那些刺客……好像是冲着您来的?」 萧景煜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 这是在关心朕?」 「臣妾……」楚倾歌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担心自己吧? 毕竟,那些刺客的目标若是萧景煜,那她这个嫔妃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放心吧,不过是些山野毛贼,或许是见财起意罢了。」 萧景煜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像,」楚倾歌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那些人各个身手不凡,下手狠辣,绝非一般的山野毛贼。」 「哦?那爱妃以为,他们是什么人?」萧景煜饶有兴趣地问道。 「像是……像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楚倾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杀手?」萧景煜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爱妃莫不是在宫中待久了,看谁都像是要谋害朕的刺客?」 「臣妾……」楚倾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景煜打断。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朕心里有数。」萧景煜说着,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楚倾歌见状,只得将满腹的疑问和担忧咽了回去,心中却愈发不安。 萧景煜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他的眼神却阴沉了下来,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刺客绝非普通的山野毛贼,他们出手狠辣,配合默契,分明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非同寻常,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可是,看着楚倾歌担忧的神情,他又不想让她卷入这场风波,所以只能故作轻松地安慰她,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深埋心底。 巍峨的宫门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森严,宫灯的光芒被夜色吞噬,只余下昏黄的一团。 朱红色的宫墙仿佛一道道屏障,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也把所有的秘密和阴谋都隐藏在这深宫之中。 第81章 朕像是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吗 刚一进门,魏羽便急急地吩咐宫女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一边担忧地看向萧景煜的伤口,那血已经将玄色衣袍染红了一大片,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皇上,您的伤势不能再拖了,还是让属下去传御医吧?」魏羽看着萧景煜臂膀上渗出的血迹,眉宇间满是担忧。 萧景煜随意地瞥了一眼伤口,不甚在意地说道:「一点小伤,不必大惊小怪,传出去平白惹人非议。」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萧景煜语气严厉地打断了他,「朕不想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更不想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魏羽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点头称是。 魏羽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顾虑。 皇后甄宓鸢虽性情温柔,但若是让她知道皇上在宫外遇刺,还被楚倾歌「误伤」了,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只怕又要掀起一场后宫风波。 「属下明白。」魏羽低声道,「那属下这就去请张御医过来,让他悄悄地给您看看?」 萧景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去吧。记住,此事不可声张。」 「属下明白。」魏羽领命而去。 寝宫内只剩下萧景煜一人,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楚倾歌方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的样子,平日里,她总是那般冷静自持,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她动容。 他原以为,她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对他这个九五之尊心存畏惧,可她却偏偏与众不同。 她敢当面顶撞他,敢对他冷嘲热讽。 这女人,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在他遇险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虽然那一剑,最终是刺进了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萧景煜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后宫佳丽无数,却偏偏对一个对他毫无敬畏之心的女子动了心,真是可笑至极。 更可笑的是,他明知道她心中另有所爱,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招惹她,想要看到她为自己失控,为自己争风吃醋…… 「皇上,张御医来了。」魏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景煜睁开眼,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张御医提着药箱,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萧景煜身上的伤势,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萧景煜淡淡道,「给朕看看伤口。」 「是。」张御医连忙起身,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布巾和伤药,小心翼翼地为萧景煜处理伤口。 「嘶——」 伤口被烈酒触碰,疼得萧景煜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请忍耐一下,老臣这就为您上药。」张御医一边说着,一边将特制的伤药敷在萧景煜的伤口上。 「皇上,这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好在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好好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张御医包扎好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说道。 「嗯。」萧景煜淡淡地应了一声,「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张御医收拾好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您真的没事吗?」魏羽担忧地问道。 「一点小伤而已,能有什么事?」萧景煜不以为意地说道。 处理好了伤口后,萧景煜挥手屏退了众人,只留下魏羽一人侍立在侧。 「皇上,可是今日遇刺之事让您烦心?」魏羽见他脸色不虞,心中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景煜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冷哼一声:「朕像是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吗?」 魏羽垂首不语,心中却暗暗叫苦。 皇上这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分明是动了真怒,自己还是少说少错为妙。 「那些刺客,查到是什么来路了吗?」萧景煜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却冰冷得如同淬了冰渣。 魏羽低着头,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回皇上,那些刺客嘴巴倒是挺严,个个都是硬骨头,还没等属下逼问,就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服毒自尽了。」 「呵,倒是忠心。」 萧景煜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是,属下无能。」魏羽单膝跪地,语气自责。 萧景煜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魏羽起身:「罢了,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那些人既然敢来行刺,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轻易留下把柄。」 「只是……」魏羽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萧景煜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是。」 魏羽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属下查看过那些刺客的招式路数,不像是宫里侍卫的招式,倒像是……」 「像是军中之人惯用的招数,是不是?」 萧景煜接过他的话,语气森冷。 魏羽心中一惊,连忙跪下:「属下不敢妄言。」 「哼,除了他,这朝中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萧景煜猛地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朕这个好三哥,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魏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皇上口中的「三哥」正是当今手握重兵,朝廷中颇有威望的靖安王——萧景渊。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靖安王就一直是皇上的一块心病。 他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在朝中又有不少拥护者,对皇上的地位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这些年来,皇上虽然表面上对这位三哥礼遇有加,但暗地里却一直在提防着他,暗中削弱他的势力。 这次的刺杀事件,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是靖安王所为,但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第82章 难道说……是楚倾歌? 想到这里,魏羽不禁为皇上捏了一把汗。 靖安王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想必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下来,朝堂之上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皇上,要不要属下……」魏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景煜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你想做什么?别忘了,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他!」 「属下不敢!」魏羽连忙跪下,冷汗涔涔。 他一时心急,竟然忘了皇上的忌讳。 「去查,今天的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萧景煜语气森寒,明黄色的烛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更显几分阴鸷。 「是。属下这就去办!」魏羽回复道,领命退下。 寝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景煜阴晴不定的脸庞。 他走到桌案前,拿起桌上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萧景渊,你真的以为,朕会一直对你容忍下去吗?」 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手中的奏折被他捏成一团,纸屑从指缝间洒落,如同他此刻的心情,烦躁不安。 …… 萧景煜回想起他自幼在宫中长大,明枪暗箭,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了。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恶意和杀机,从小到大就像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这种明晃晃的刺杀在自己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 这雕梁画栋的宫殿、看起来金碧辉煌,隐藏着多少肮脏龌龊的事情? 那些身着华服的妃嫔,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明争暗斗,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那些锦衣玉食的皇子,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兄友弟恭的假象下,掩藏着的是无尽的贪婪和野心。 他当初虽然是先皇钦定的太子,金銮殿上,父皇亲手将象征着储君身份的玉玺和宝剑交到他的手中,但因为年轻,朝中也并非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其中就以靖安王为首,屡次在朝堂之上与他作对,那张阴鸷的脸上写满了不服与怨恨,言语间也看似温和,却一直试图挑起朝臣对他的不满。 只要靖安王不除,萧景煜的皇位就永远坐不稳。 靖安王是先皇最宠爱的淑妃之子,比萧景煜年长十四岁,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在朝中都颇有声望。 若不是因为他是庶出,恐怕这皇位也轮不到萧景煜来坐。 当初先皇驾崩之时,曾有人提议立靖安王为帝,但最终还是被拥护萧景煜这边的大臣们压了下去。 然而,靖安王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暗中培植势力,意图谋朝篡位。 萧景煜对此心知肚明,却一直隐忍不发,只待等到合适的时机,将靖安王一举铲除。 想到这里,萧景煜的眸光越发冰冷,「萧景渊……」萧景煜咬牙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这是嫌命长了吗?」 窗外夜色深沉,寒风呼啸,如同野兽的低吼,彷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降临。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白天在梨园发生的一幕幕:刺客的刀光剑影,招招狠辣,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萧景煜剑眉微蹙,心中疑虑更深。 这次出行,本就是他临时起意,就连楚倾歌也是被他半路「绑」去的,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怎么就会走漏风声? 难道说……是楚倾歌? 他猛地想起楚倾歌在梨园的举动,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怀疑:难道她是靖安王派来的细作? 可是,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提议出宫踏青,而那些刺客对楚倾歌也没有丝毫留情,刀刀致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他想起楚倾歌那挥剑的姿势,毫无章法可言,一看就是从未练过武的,哪家细作会是这副模样? 再说,楚倾歌的父亲楚睿渊,在朝中素来以刚正不阿、两袖清风闻名,怎么会和靖安王那种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勾结? 自打她入宫以来,对他的态度就一直冷淡疏离。 若楚倾歌真是靖安王的人,之前有的是机会下手,何必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萧景煜心头的怀疑逐渐消散。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真是魔怔了,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久了,竟然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想起楚倾歌挥剑砍伤自己的那一幕,萧景煜忍不住又想笑。 这女人,真是蠢得可爱,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逞强保护他。 他想起楚倾歌看到自己受伤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慌乱和担忧,那么真切,那么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如此蠢笨的女人所吸引。 她的单纯和真实,如同这深宫中的一股清流,洗涤着他的灵魂,让他原本冰冷的心逐渐融化。 说起来,刺客出现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心里是害怕的。 他怕的不是自己受伤,而是怕楚倾歌会因此而殒命。 他一直努力地想要保护她,却没想到会被她「保护」了一回。 想到这里,萧景煜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寝宫内,烛火摇曳,楚倾歌坐在梳妆台前,机械地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如瀑的长发。 白芷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问道:「小姐,您在想什么?」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梳子,望着铜镜中映照出的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掩盖不住眉宇间淡淡的忧愁。 「你说,皇上他……真的没事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这是在担心皇上? 可是,皇上不是已经派人来传话说他没事了吗? 「小姐,您就别操心了,」白芷一边为她整理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一边安慰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身边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守护,那些刺客肯定伤不到他的。」 第83章 皇上遇刺,竟然是为了那个楚倾歌? 楚倾歌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白芷见楚倾歌神色凝重,也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地替她捏着肩膀,希望能够缓解她的疲惫和不安。 楚倾歌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依然思绪万千,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突然感觉即使是位居九五之尊的皇上,也并非看起来那样过得潇洒,这深宫之中,处处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萧景煜负伤之事,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看似微不足道,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日清晨,皇后甄宓鸢如往常一般,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前往养心殿,准备侍奉皇上用早膳。 她今日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更衬托出她端庄优雅的气质。头上戴着金丝凤冠,珠光宝气,贵不可言。 然而,当她刚踏入养心殿外院时,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太监,神色慌张地从寝殿方向跑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簇成一团的东西。 甄宓鸢眼力极佳,一眼就认出那小太监盆子里放的分明是一团染血的布条,而且从那布料的材质和花纹来看,像是……皇上的里衣? 甄宓鸢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站住!」她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小太监被皇后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布条险些掉落在地。 他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甄宓鸢冷冷地问道,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小太监,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这……这……」 小太监支支吾吾,不敢抬头直视皇后凌厉的目光。 「大胆!见了皇后,为何不跪安行礼?还不快快如实招来!」皇后的侍女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皇后的手段,若是惹得她不高兴,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奴才该死!奴才只是奉命将这块脏了的布条拿去丢弃……」 小太监一边磕头求饶,一边将手中的布条高高举过头顶,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消失在皇后面前。 「脏了的布条?」甄宓鸢冷笑一声,一把夺过那小太监手中的布条,仔细端详起来。 这布条,的确是皇上的里衣所制,而且上面还沾染着斑斑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依然触目惊心。 「放肆!你竟敢欺瞒本宫!这分明是皇上的里衣,而且还沾染了血迹,你却说是脏了的布条?」 甄宓鸢的语气越来越冷,眼神凌厉如刀,仿佛要将那小太监千刀万剐一般。 「娘娘饶命啊!奴才……奴才不敢欺瞒娘娘!这……这的确是皇上的里衣,但……但皇上他……」 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语无伦次,却怎么也不敢说出皇上遇刺受伤的真相。 「皇上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甄宓鸢见这小太监如此吞吞吐吐,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 「皇上……皇上他……他昨晚遇刺了……」 小太监终于承受不住皇后的威压,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甄宓鸢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你说什么?皇上遇刺了?这……这怎么可能?!」 甄宓鸢不敢置信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千真万确啊!娘娘!昨晚皇上微服出巡,结果……结果就遇到了刺客……」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再看皇后一眼。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上他……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皇后。 甄宓鸢闻言,心中稍稍安定,但眉宇间的担忧之色依然挥之不去。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着微服出巡?」 甄宓鸢沉声问道,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这……这……」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不敢隐瞒,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听闻……听闻昨晚皇上是带着楚才人一同出宫的……」 「楚才人?」 甄宓鸢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皇上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对那个楚倾歌宠爱有加,甚至不惜为了她,冷落后宫其他妃嫔。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甄宓鸢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甄宓鸢看着那小太监仓皇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寒意更甚。 皇上遇刺,竟然是为了那个楚倾歌? 真不知道,这个楚倾歌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让皇上如此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甄宓鸢心中五味杂陈,那块沾血的布条仿佛还在眼前晃动,刺痛着她的双眼。 皇上遇刺,她作为皇后,本应第一时间赶去探望,侍奉左右。 可那小太监吞吞吐吐的模样,还有那句「皇上不想让您担心」,却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担忧和焦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皇上既然刻意隐瞒,必然是不想让她知道此事,若是自己现在追问,只会惹得皇上不快。 甄宓鸢越想越觉得心寒,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甄宓鸢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将那块里衣塞进袖中,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宫女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84章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一路上,宫女们都察觉到皇后娘娘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皇后娘娘。 回到寝宫后,甄宓鸢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个雍容华贵的自己,心中却一片苦涩。 甄宓鸢的目光落在铜镜中映出的自己身上,那张曾经被先皇夸赞「端庄大气,母仪天下」的面容,如今却写满了疲惫和落寞。 她放下手中那方染血的布条,任由它无力地落在梳妆台上,像一朵凋零的花,失去了往日的鲜艳和活力。 「好色之徒」,这是当年京城上下对萧景煜最多的评价。 甄宓鸢还记得,当父亲满面春风地告诉她,先皇已经下旨将她指婚给当朝太子萧景煜时,她如遭雷击。 那时的萧景煜,在甄宓鸢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因为醉酒宠幸宫女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先皇甚至动了废黜太子的念头,若不是先皇后以命相护,联合一众大臣求情,恐怕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萧景煜了。 「父亲,您这是要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啊!」甄宓鸢当时甩下一句话,便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想不通,父亲贵为当朝丞相,为何要如此急切地把自己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 难道,在父亲眼中,家族的权势和地位,比自己一生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那段日子,甄宓鸢整日以泪洗面,甚至偷偷写信给远嫁的姑母,希望她能进宫劝说皇后收回成命。 然而,一切努力都石沉大海,甄宓鸢知道,父亲这是被权力迷了眼,根本不在乎她的幸福。 她心灰意冷,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命运摆布,带着满腔的怨愤和不甘,她最终还是穿上了凤冠霞帔,以太子妃的身份嫁入了东宫。 然而,婚后的生活却出乎甄宓鸢的意料。 萧景煜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对她冷落忽视,或是强迫她与那些莺莺燕燕争宠。 相反,他对她相敬如宾,礼数周全,虽说缺少了几分男女之间的温存。 但却处处维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甄宓鸢还记得,有一次宫宴上,一位妃嫔故意刁难她,让她弹奏一曲助兴。 那妃嫔知道她不擅长那首音律,故意让她出丑。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时,萧景煜却站出来替她解围,说她身体不适,不宜弹奏,还狠狠地训斥了那位妃嫔。 那一次,甄宓鸢第一次感受到了萧景煜的温柔和体贴。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慢慢放下心中的成见,试着去了解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甄宓鸢渐渐发现,萧景煜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他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一心想要开创太平盛世。 他也会因为政务上的难题而彻夜难眠,也会因为百姓的疾苦而忧心忡忡。 他身上,有着身为帝王的担当和抱负,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雄才伟略。 她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真心,总有一天,能够焐热萧景煜的心,让他明白,自己并非只是他登上皇位的棋子,而是真心想要陪伴他一生的妻子。 甄宓鸢开始理解萧景煜,也许他并非不喜欢女人,只是他的心中,装着更重要的东西——权力。 他可以为了稳固朝堂,娶她为妻; 也可以为了拉拢人心,宠幸其他妃嫔; 甚至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自己的感情。 他心中装着的是整个天下,是黎民百姓的福祉,儿女私情于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消遣罢了。 她开始尝试着放下心中的芥蒂,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去关心他,帮助他。 利用家族的势力,为他招兵买马,为他笼络人心,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她甚至可以忍受,像赵溪颜那样出身卑微的女子,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因为她相信萧景煜,相信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相信他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然而,今日之事,却彻底粉碎了甄宓鸢的幻想,让她如坠冰窟。 萧景煜遇刺,如此大事,他竟然选择隐瞒自己,甚至不惜用「不想让她担心」这种拙劣的借口来搪塞。 他心中,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啪!」 甄宓鸢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尖锐的碎片刺破了她的肌肤,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华贵的地毯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娘娘,您没事吧?」守在殿外的宫女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这幅场景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甄宓鸢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般,只是痴痴地望着那滩刺眼的鲜血,眼中是化不开的悲凉和绝望……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寝殿内,檀香袅袅,却掩盖不住甄宓鸢心中翻滚的妒火。 那块染血的布条被她紧紧攥在手心,仿佛一把尖刀,在她心头反复切割。 萧景煜对楚倾歌的偏爱,已经到了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 「娘娘,您已经一宿没合眼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啊。」贴身宫女绿珠端着燕窝粥,语气中满是担忧。 甄宓鸢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死死盯着那跳动的烛火,仿佛要将它生吞活剥。 「你说,皇上他……究竟是喜欢楚倾歌什么呢?」甄宓鸢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和迷茫,更多的是不甘。 绿珠闻言,心中一惊,娘娘这是怎么了?竟然会问出这种话? 「娘娘,您可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身份尊贵,那个楚才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呢?」绿珠小心翼翼地安慰道,「皇上只是一时新鲜罢了,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明白您的好了。」 「一时新鲜?」甄宓鸢冷笑一声,「皇上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甚至连自己受伤的事情都要瞒着我,这难道也是一时新鲜?」 第85章 皇后这是要干什么? 绿珠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如今对她已经十分冷淡,若是她再摆出皇后的架子,只会让他更加厌烦。 她必须另想办法,试探出皇上对那个楚倾歌的真心,然后再做打算。 「去,替本宫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补品和绸缎」甄宓鸢冷冷地说道,「本宫要去探望楚才人。」 绿珠闻言,心中一惊,娘娘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去给楚才人一个下马威? 说罢,甄宓鸢便起身,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凤袍,头戴凤冠,一步一步,朝着楚倾歌的寝宫走去。 此刻,楚倾歌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萧景煜遇刺的事情,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楚才人,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将楚倾歌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心中一惊,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到访? 来不及多想,楚倾歌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楚倾歌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妹妹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甄宓鸢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亲自上前将楚倾歌扶了起来。 「妹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甄宓鸢状似关切地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楚倾歌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妹妹年纪轻轻的,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听说你身体欠安,本宫今日前来,是特意来看看你」 甄宓鸢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倾歌。 只见她今日穿着一袭素雅的淡蓝色长裙,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清丽脱俗,我见犹怜。 楚倾歌心中咯噔一下,皇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知道了萧景煜遇刺的事情,所以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想到这里,楚倾歌的后背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握着帕子的手心也微微有些湿润。 「妹妹不必紧张,本宫今日前来,只是想和妹妹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甄宓鸢见楚倾歌神色有异,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得温柔可亲。 「多谢娘娘厚爱,臣妾惶恐。」 楚倾歌低着头,不敢直视甄宓鸢的目光。 「妹妹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姐妹相称便是。」 甄宓鸢说着,拉着楚倾歌的手,亲昵地坐到了石凳上。 说罢,她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楚倾歌面前:「这里面是一些上好的血燕,最是大补,妹妹身子骨弱,要多补补才是。」 楚倾歌心中警铃大作,皇后这是要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皇后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 「臣妾谢娘娘赏赐,只是臣妾……」 「妹妹不必推辞,」甄宓鸢不等楚倾歌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东西,本宫这里多的是,妹妹就安心收下吧。」 楚倾歌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锦盒。 甄宓鸢又与楚倾歌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楚倾歌送走了皇后,顿时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今日前来,究竟是何用意?」白芷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倾歌摇摇头,眉头紧锁:「我也不知,皇后今日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我总觉得,她似乎在试探些什么……」 「试探?」白芷不解地问道,「试探什么?」 楚倾歌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萧景煜遇刺的那一幕,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难道皇后已经知道了? 不,不可能,若是皇后真的知道了,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还怎么可能如此和颜悦色,一句都不提呢? 楚倾歌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皇后离开前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她低声自语道。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白芷一边收拾着皇后送来的血燕,一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楚倾歌摇摇头,将皇后的古怪举动抛之脑后。 比起皇后的来意,眼下更让她烦心的是萧景煜的伤势。 想起萧景煜受伤的那一幕。 那日,她一时情急,误伤了萧景煜,虽然他事后装作毫不在意,但她心中却始终存着一丝愧疚。 「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她咬着嘴唇,心中满是自责。 「你说,我要不要做些什么,算是赔罪?」楚倾歌喃喃自语道。 白芷闻言,眼睛一亮:「娘娘,您是不是想给皇上送点什么?」 楚倾歌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他什么都不缺,我还能送什么?」 是啊,萧景煜贵为天子,想要什么没有? 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后宫佳丽,他都不缺。 自己一介女子,又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呢? 白芷凑到楚倾歌耳边,低声说道:「娘娘,您不如亲手给皇上做件寝衣吧!皇上他什么都不缺,也只有您亲手做的东西,才能显得珍贵……」 「亲手做点什么?」楚倾歌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萧景煜什么都不缺,她若是送些金银珠宝,反而显得俗气。 可是,做什么好呢? 楚倾歌又开始犯难了。 「娘娘,不如您就为皇上做件寝衣吧,皇上他日夜操劳,您亲手为他缝制寝衣,既显得有诚意,皇上也能用得到,岂不一举两得?」白芷建议道。 「寝衣?」楚倾歌不禁迟疑了,脑海中浮现出针线交错的场景。 从小到大,她对女红就提不起兴趣,总觉得这些细致活计太过磨人。 她这般闲不住的性子,哪里坐得住,去摆弄这些针头线脑? 第86章 这……这也叫好? 再说了,什么样的精美华服买不到,何须自己动手? 也正因如此,母亲从未强迫过她学习女红,是以她对这些可谓一窍不通,针线更是几乎从未触碰过。 「这……我从未做过,能行吗?」楚倾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娘娘,您放心,奴婢会在一旁指导您的,肯定能让您做出让皇上满意的寝衣来!」白芷信誓旦旦地说道。 楚倾歌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注意,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白芷便从库房里找来上好的云锦和各色丝线,又找来针线簸箩,摆放在楚倾歌面前。 「娘娘,您看,这云锦柔软舒适,最适合做寝衣了,您试试?」白芷说着,将一块月白色的云锦递到楚倾歌面前。 楚倾歌接过云锦,入手一片顺滑,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嗯,这块料子不错,就用它吧。」 白芷见楚倾歌对这块云锦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便开始手把手地教楚倾歌如何裁剪、缝制。 「娘娘,您先用尺子量好尺寸,然后再……」 「娘娘,这针要这样拿,对,轻轻穿过去……」白芷不厌其烦地教导着,纤细的手指握着楚倾歌的手,引导她如何将针线在布料间穿梭。 楚倾歌皱着眉头,笨拙地模仿着白芷的动作,但那针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不是扎到自己的手指,就是歪歪扭扭地从布料上穿过去,留下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孔洞。 「嘶……」楚倾歌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针线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娘娘,您小心些,别着急,慢慢来。」白芷连忙取来干净的帕子,替楚倾歌包扎好伤口,「这苏绣本就需要耐心和细致,您刚开始学,难免会有些生疏,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楚倾歌看着白芷娴熟的动作,不禁感叹道:「还是白芷你心灵手巧,不像我,简直就是个废物。」 「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只是没有接触过这些罢了,熟能生巧嘛!」白芷笑着安慰道,「您看,这寝衣的样式您不是做得很好吗?这可是最难的一步呢!」 楚倾歌低头看着自己缝制得歪歪扭扭的寝衣,怎么看怎么别扭,这哪里是寝衣,分明就是一件粗制滥造的破布嘛! 「这……这也叫好?」楚倾歌哭丧着脸,「这要是让皇上看见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娘娘,您就别妄自菲薄了,皇上他……」白芷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什么?」楚倾歌好奇地追问道。 白芷连忙摇头,眼神有些闪躲:「没,没什么……」 楚倾歌狐疑地看了白芷一眼,这丫头不知道一天在想什么。 在白芷的耐心指导下,楚倾歌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寝衣的缝制。 「呼……」楚倾歌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件勉强能称之为「寝衣」的东西,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接下来,该绣图案了吧?」楚倾歌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各色丝线,跃跃欲试。 白芷见状,连忙递上一副绣绷,上面已经绷好了月白色的云锦。 「娘娘,您看,这是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画好的龙纹图案,您只需按照这上面的纹路,用金线绣出来即可。」 楚倾歌接过绣绷,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龙纹图案,顿时傻眼了。 「这……这也太复杂了吧?」楚倾歌苦着脸,「我连简单的花样都绣不好,更别说这龙纹了!」 「娘娘,您别担心,奴婢会在旁边指导您的。」白芷鼓励道。 楚倾歌硬着头皮,拿起金线,开始尝试在云锦上绣龙纹。 然而,苏绣这门技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楚倾歌忙活了半天,也只绣出来一小块,而且针脚凌乱,金线也不够密集,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这绣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楚倾歌看着自己「杰作」,欲哭无泪。 她绣出来的「龙」,非但没有半分威严,反而像是一条软趴趴的蚯蚓,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要是送给皇上,他不得笑死我啊?」楚倾歌越想越觉得丢人,干脆把绣绷一扔,「算了,我还是重新做一件寝衣吧!」楚倾歌说着,便将那件绣着「四不像」龙纹的寝衣塞进了柜子里。 「娘娘,这都做好了,您……」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我说重新做就重新做,哪那么多废话!」 白芷无奈,只得按照楚倾歌的吩咐,重新准备材料。 看着楚倾歌气呼呼的样子,白芷忍不住掩嘴偷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娘娘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娘娘,您别灰心,这苏绣本就需要……」 「我知道,需要耐心和细致嘛!」楚倾歌没好气地打断白芷的话,「可能我天生就不是这块料吧!」 楚倾歌这次吸取了教训,决定先从简单的图案开始练习。 「就先从梅花开始吧,这梅花简单,应该难不倒我。」楚倾歌自言自语道。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这梅花怎么绣得像狗啃的一样?」楚倾歌看着自己绣出来的「抽象派」梅花,欲哭无泪。 「娘娘,您别着急,慢慢来,奴婢相信您一定可以的。」白芷在一旁鼓励道。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来!」 时间飞逝,转眼间,夜幕降临。 楚倾歌依旧在和那朵「梅花」做斗争,白芷在一旁看得都快要睡着了。 「娘娘,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吧,这都绣了一天了,您不累吗?」白芷心疼地说道。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把这朵梅花绣好!」楚倾歌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淡淡的龙涎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她更加昏昏欲睡。 第87章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手中的绣花针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终于,眼皮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绣绷上。 绣绷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结果下一秒,就彻底趴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几日后,金銮殿上,萧景煜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往日庄严肃穆的气氛仿佛凝固了,落针可闻。 萧景煜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龙椅扶手,骨节泛白。 边关急报传来,斥候一路快马加鞭,带来的却是大梁军队惨败的消息。 「禀皇上,傅将军……傅将军他……轻敌冒进,中了敌军埋伏,我军……我军伤亡惨重,十万将士,如今……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那斥候单膝跪地,声音颤抖,显然是被这惨烈的败仗吓得不轻。 「什么?!」萧景煜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十万精兵,就这样没了?!」 「废物!都是废物!」萧景煜一把推开了御案上的东西,奏折散落一地。 朝堂之上顿时像炸开了锅,大臣们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有的人面露惊恐,担忧边关战事; 有的人幸灾乐祸,巴不得借此机会弹劾傅逸川; 甚至还有人将矛头指向了萧景煜,指责他不该一意孤行,执意对边塞用兵。 「皇上,臣早就说过,那帮蛮夷之辈狡猾奸诈,不可轻敌啊!」怀安王萧景珩站了出来,故作痛心地说道。 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当初臣建议与他们和谈,皇上非但不听,还一意孤行派兵征讨,如今可好,白白葬送了大梁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这……这叫我大梁颜面何存啊!」 萧景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怒火更盛。 这萧景珩表面上是痛心疾首,实则句句都在指责自己当初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执意要派兵攻打边塞,如今落得如此局面,他萧景珩倒是成了那个置身事外的「智者」了! 「怀安王此言差矣!」兵部尚书站出来反驳道,「边塞战事,瞬息万变,谁能预料到敌军会设下埋伏?再说,傅将军忠君爱国,智勇双全,怎会轻易中了敌人的奸计?依臣之见,此事必有蹊跷!」 「蹊跷?哼,兵败如山倒,还有什么蹊跷可言?」萧景珩冷笑道,「依本王看,分明就是傅逸川那厮贪功冒进,轻敌大意,才导致了这场惨败!」 「你……」兵部尚书被萧景珩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力反驳。 「怀安王说得轻巧,如今我大梁精兵尽损,边塞防线岌岌可危,这责任,谁来负?!」萧景煜强压着怒火,冷冷地说道。 「皇上,臣弟早就说过,边塞那些蛮夷野心勃勃,与其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不如与他们和谈招安,化干戈为玉帛……」萧景珩不紧不慢地说道,言语间满是得意之色。 「够了!」萧景煜怒吼一声,打断了萧景珩的话,「如今战事吃紧,你却在此说些风凉话,是何居心?!」 萧景珩被萧景煜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故作委屈地说道:「皇上,臣弟也是为了大梁江山着想啊,如今边关告急,正是用人之际,皇上难道还要因为一点私怨,就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吗?」 萧景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景珩的鼻子,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腔中燃烧,想要爆发却又无处宣泄。 萧景珩得意洋洋的瞥了萧景煜一眼,心中暗自得意,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他这么个好面子的人是怎么也不肯低头的,自己越是激怒他,他反而越冒进。 「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增兵边关,稳定局势!」 「是啊,皇上,万万不可再犹豫了!」 …… 朝臣们纷纷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恨不得立刻披挂上阵,杀敌报国。 看着朝堂上争执不休,萧景煜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吼道:「都给朕闭嘴!」 顿时,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传朕旨意,再拨十万精兵,命傅逸川戴罪立功,务必在三个月内收回失地,击退敌军!」萧景煜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若是再有闪失……」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提头来见!」 「皇上不可啊!」 「皇上三思啊!」 …… 萧景煜的决定再次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不少大臣都站出来反对,然而,萧景煜却充耳不闻,他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的传令兵,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傅逸川,朕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不能收回失地,击败敌军,就提头来见!」 传令兵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叩首领旨,「臣……臣遵旨!」 金銮殿上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萧景煜面色铁青地回到了御书房,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萧景珩那充满嘲讽的笑声,以及朝臣们那些虚伪的嘴脸,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您没事吧?」魏羽见萧景煜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萧景煜摇了摇头,「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的人不是他一般。 魏羽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封密信递给了萧景煜,那是傅逸川派人送来的,信中详细地汇报了边关的战况,以及他下一步的计划。 萧景煜的目光快速扫过信纸上的蝇头小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88章 皇上为何这么说? 傅逸川办事他一向放心,那老匹夫萧景渊的诡计,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玉如意,轻轻一按,如意中空,暗藏的机关瞬间将信纸点燃,化作一缕青烟。 随后,萧景煜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方才在金銮殿上难以掩饰的怒气。。 萧景煜烦躁地将桌案上的奏折挥落一地,奏折散落,犹如萧景煜此刻的心情,烦乱不堪。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萧景煜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魏羽低声劝慰道,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整理好。 萧景煜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胸口的怒火就更盛一分,仿佛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萧景煜一脚踹翻了桌案上的砚台,上好的端砚摔个粉碎,墨汁四溅,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片狼藉。 「息怒?朕如何息怒?!边塞战事吃紧,傅逸川那个废物竟然兵败如山倒,朕将十万大军交到他手上,他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那些个老东西,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却只会纸上谈兵!边关吃紧,一个个就知道哭天喊地,要钱要粮,真到了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就全都成了缩头乌龟!」 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想起今日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恨不得立刻披挂上阵,杀敌报国的样子,萧景煜就觉得恶心。 他们哪里是真的关心国家安危,他们只是在借机打压自己,想要趁机夺权罢了! 「还有那个萧景珩,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萧景煜一拳砸在桌案上,上好的金丝楠木桌面竟然被他砸出一道裂痕,「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就敢在朝堂上公然挑衅朕,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魏羽依旧沉默,心里却暗暗叫苦,皇上今日这怒火怕是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了,还得继续配合萧景煜表演。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怒火。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魏羽,你去,传赵贵妃过来。」 「皇上,这……」魏羽假装有些犹豫,萧景煜现在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召见后宫嫔妃,似乎有些不妥。 「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萧景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魏羽心中一凛,连忙低头称是,「臣这就去。」 「来人,更衣。」他沉声说道。 没过多久,一身华服的赵溪颜便款款而来,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袭水红色的轻纱长裙,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萧景煜怀中,娇滴滴地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兴致传臣妾来?可是想臣妾了?」 萧景煜一手揽着赵溪颜的纤腰,一手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口烈酒,苦笑道:「爱妃可知,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何事?」 赵溪颜故作惊讶地捂住小嘴,故作担忧地问道:「可是边关战事不利?」 萧景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倒是越来越上道了。 他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将朝堂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仿佛真的为傅逸川的「失误」痛心疾首一般。 「皇上,」赵溪颜轻轻地抚摸着萧景煜的胸膛,柔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不必太过自责。傅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化险为夷的。」 「但愿如此吧。」萧景煜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语气落寞。 「皇上,」赵溪颜趁机劝道,「臣妾听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皇上还是少喝点酒吧。」 「爱妃这是心疼朕了?」萧景煜挑起赵溪颜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臣妾当然心疼皇上,」赵溪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顺势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将柔软的胸脯贴在他的胸膛上,吐气如兰,「皇上为了国事操劳,日夜不休,臣妾看着都心疼呢。」 萧景煜猛地灌下一口酒,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这朝堂之事,让我日夜忧愁,如今又边塞战事不利,朕,不过是,想喝口酒,缓缓罢了……」 赵溪颜娇媚一笑,眼波流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她拿起酒壶,亲自为萧景煜斟满一杯酒,柔声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不懂事了,来,臣妾陪皇上喝一杯,为皇上解忧。」 说罢,便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利落,毫无平日里的娇柔做作,反倒多了几分英气。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娇媚动人的女子,心中冷笑。 他一把将赵溪颜拉到自己腿上,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游走,另一只手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赵溪颜见萧景煜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心中暗喜,看来今日这酒,他是喝定了,「您慢点喝,伤身。」 「伤身?」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朕这江山都要保不住了,还谈什么伤身?」 「皇上何出此言?」赵溪颜故作不解地问道,心中却暗暗思忖,难道是边关战事出了什么变故? 萧景煜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关切,心中那股想要倾诉的欲望越发强烈。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辛辣的液体一起吞入腹中。 「爱妃有所不知啊,」萧景煜借着酒劲,开始向赵溪颜吐露心声,「朕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憋屈啊!」 赵溪颜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一边轻轻抚摸着萧景煜的胸膛,一边柔声问道:「皇上为何这么说?」 第89章 赵溪颜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朕这皇位,原本就不被认可,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对朕虎视眈眈?」萧景煜说着,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语气也变得含糊不清,「就连朕最信任的兄弟,也……如此无能」 「皇上,」赵溪颜见萧景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连忙打断了他,「您喝醉了。」 「朕没醉!」萧景煜一把抓住赵溪颜的手,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轻呼一声,「朕清醒得很!朕只是想起那傅逸川,心中便愤懑难平!」 赵溪颜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皇上为何如此说?傅将军一向忠勇,深得皇上器重,此次边关战事吃紧,皇上更应该对他多加信任才是。」 萧景煜冷笑一声,「信任?他傅逸川也配?!」他猛地灌下一口酒,借着酒劲,将心中对傅逸川的不满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朕给他十万精兵平定边塞叛乱,他倒好,竟然贪功冒进,损失惨重,简直是胆大妄为!」 萧景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他眼神迷离地看着赵溪颜,仿佛不认识她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你是谁?朕怎么会在这里?」 赵溪颜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原本只是想从他口中套取一些情报,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吐露心声。 赵溪颜轻轻地将萧景煜扶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起身走到桌边,将桌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这天晚上,萧景煜搂着赵溪颜,手指绕着她乌黑的发丝,嘴里嘟囔着:「爱妃,你身上的香味,真是让人着迷。」 赵溪颜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娇滴滴地说:「皇上喜欢就好,臣妾特意为您调制的香料,名叫‘醉君心’,皇上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萧景煜被她撩拨的心猿意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赵溪颜趁着萧景煜沉醉温柔乡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听着朝堂上的事。 萧景煜被灌了几杯酒下肚,早就没了防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最近朝堂上的烦心事一股脑地倒给了赵溪颜。 「皇上,您说那些老顽固是不是太不识趣了?您贵为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在意他们的看法?」赵溪颜一边替萧景煜宽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是三朝元老,朕也不好太过分。」萧景煜叹了口气,自从登基以来,他一直被朝中那些老臣掣肘,心中早已积攒了不少怨气。 「皇上,您就是太心软了。那些老臣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有点功劳就对您指手画脚,您可不能任由他们放肆!您想想,您现在可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做什么,谁敢阻拦?」赵溪颜一边说着,一边用纤纤玉手在萧景煜的胸膛上轻轻地画着圈圈。 「爱妃说得对,朕才是这天下的主宰!」萧景煜被赵溪颜挑拨了几句,心中的帝王之气油然而生。 「皇上英明!臣妾听说,前些日子,怀安王在朝堂上公然顶撞您,说您沉迷女色,不理朝政,还说……」赵溪颜故意顿了顿,观察着萧景煜的反应。 「他还说了什么?你尽管说!」萧景煜果然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皇上,您别生气,臣妾也是听宫里的人说的,说怀安王他……他说您是被臣妾迷了心窍,才……」赵溪颜说到此处,便不再言语,只是低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岂有此理!萧景珩这混账东西,竟然敢如此诋毁朕!他分明就是嫉妒朕,想要挑拨离间!」萧景煜果然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了起来。 赵溪颜见状,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柔声劝慰道:「皇上息怒,怀安王他也是一时糊涂,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哼,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朕绝不会轻饶了他!」萧景煜怒气冲冲地说道,心中对萧景珩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几日不见天日,萧景煜今日踏入金銮殿时,殿内气氛却是一反往常的死寂,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刚一落座,便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皇上!您可算来了!您若再不来,这大梁的江山都要被您败光了!」户部尚书率先发难,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皇上,边疆战事吃紧,将士们浴血奋战,可军中粮草却迟迟不到,如此下去,叫我大梁将士如何安心杀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兵部尚书率先发难,痛心疾首地控诉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老泪纵横。 「是啊,皇上!如今国库空虚,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缩减宫中开支……」 「皇上,老臣一片赤胆忠心,您不能啊!您不能为了美色,就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啊!」 「皇上,您不能再沉迷温柔乡了,您要振作啊!」 一时间,群臣义愤填膺,纷纷指责萧景煜不理朝政,沉迷后宫,全然不顾国家安危。 萧景煜端坐龙椅之上,听着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狐狸们轮番上演「忠君爱国」的戏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究竟打算唱到何时。 「皇上,臣弟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粮草,运往前线,以解燃眉之急!」一直沉默不语的怀安王萧景珩突然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他今日一袭紫色锦袍,腰间佩着上好的羊脂玉,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哦?那依四哥之见,该如何筹集粮草呢?」萧景煜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第90章 以退为进,果然奏效 「皇上,臣弟知道您近日来心情烦闷才借酒消愁,但国事为重啊!臣弟愿捐出白银百万两,以解边疆燃眉之急!」萧景珩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慷慨激昂的语气,仿佛他捐出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一文不值的草芥。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一惊,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这怀安王萧景珩,向来以奢靡无度着称,平日里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竟舍得将自己视若珍宝的银子捐出来? 「怀安王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萧景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群臣的反应,果然,在萧景珩带头「捐款」之后,那些平日里一毛不拔的大臣们,此刻也纷纷慷慨解囊,叫嚣着要为国家出钱出力。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表示要为国家捐款捐物,仿佛不这样做,就对不起他们身上的官服一般。 「怀安王殿下高义!臣等佩服!」 「臣也愿捐出白银五十万两,以慰边疆将士!」 「臣愿捐出家中良田百亩,为国分忧!」 「臣愿捐出……」 萧景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 这怀安王,打的倒是好算盘!他这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收买人心,笼络朝臣,好为日后他的三哥夺位铺路! 只可惜,他这番心思,在萧景煜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诸位爱卿如此忠君爱国,朕心甚慰。」萧景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被他们的「赤诚之心」所感动,「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户部尚书统计一下各位大人的捐赠数额,明日早朝,朕亲自监督,确保每一分银两都用到实处!」 听到萧景煜这番话,那些原本还慷慨激昂的大臣们,脸色瞬间变得比吃了黄连还苦。 他们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谁知这皇帝竟然当真了! 这要是真把家底掏空了,那他们还怎么过活? 「皇上,臣……」 「皇上,臣家中……」 一些大臣还想开口推脱,却被萧景煜凌厉的眼神吓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各位爱卿这是不愿意了?」萧景煜语气淡淡地问道,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透着一丝危险的光芒。 「微臣不敢!」 「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在萧景煜的威压下,大臣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中将萧景煜和萧景珩这两个罪魁祸首骂了个狗血淋头。 萧景煜看着这些敢怒不敢言的大臣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就是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下了朝堂,从金銮殿出来,萧景煜面色阴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他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 那萧景珩,还是太嫩了些,真以为自己慷慨解囊就能笼络人心,殊不知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今,边疆战事吃紧,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那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一到关键时刻就哭穷的大臣们,这回可是被自己逼得不得不大出血了。 想到这里,萧景煜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倒要看看,这群老狐狸,能拿出多少家底来填这无底洞!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魏羽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龙鳞。 萧景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前走去。 他心中正盘算着,这回那些大臣们为了边疆的战事,可是下了血本,户部很快就能充盈起来,等他腾出手来,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个不安分的乱臣贼子! 「皇上,您要去哪里?」魏羽见萧景煜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锦华宫。」萧景煜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锦华宫的方向走去。 彼时,楚倾歌正对着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绣线发愁,听到萧景煜要来的消息,顿时慌了手脚。 「白芷!快快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藏起来!」 白芷一头雾水,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将那些绣绷、绣线、还有那件绣得「惨不忍睹」的寝衣,一股脑地塞进了柜子里。 「我的小姐啊,您这是做什么呀?」白芷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问道。 「皇上要来,让他看见我绣的这玩意儿,不得笑掉大牙?」楚倾歌一边理着有些凌乱的鬓发,一边说道。 「皇上怎么会笑您呢,皇上疼您都来不及呢!」白芷笑着说道。 白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萧景煜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芷连忙跪下行礼。 楚倾歌愣了一下,这才不反应过来赶紧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煜大步流星地进了殿内,带着一身寒气。 他径直走到桌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茶水是否已经凉透,仰头便灌了下去。 楚倾歌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这皇帝还真是喜怒形于色,一点都不懂得掩饰。 「皇上今日怎么这副表情?」楚倾歌明知故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萧景煜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些老东西,整天就知道在朕耳边唠叨,说朕不务正业,沉迷后宫。」 「哦?」楚倾歌挑了挑眉,「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萧景煜看了她一眼,「朕打算出宫散散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楚倾歌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爱妃可愿陪朕一同出宫?」 楚倾歌微微一愣,如今边疆战事吃紧,他这个做皇帝的,却带着妃嫔出宫游玩,传出去,那些老家伙还不得炸了锅? 何况上次遇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九死一生的场面了。 想到这里,楚倾歌忍不住面露难色,说道:「臣妾……臣妾只是觉得,上次的事情,臣妾也有责任,若是再发生什么意外,臣妾可担待不起。」 第91章 爱妃想去见识见识? 萧景煜见她面露难色,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爱妃这话说的,怎么跟那些老臣一个腔调,整日担惊受怕的,活得一点都不痛快!你这是在用激将法吗?放心,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怕了几个毛贼不成?」 萧景煜说着,一把将楚倾歌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 「魏羽,传朕旨意,摆驾,出宫!」萧景煜一声令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羽立刻躬身领命,高声应道:「是!」 他转身快步走出殿外,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魏羽领命而去,不多时,两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便停在了凤仪宫外。 萧景煜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让宫人们换下了平日里鲜亮的宫服,扮作普通富家公子的模样。 楚倾歌本就对这次出宫之行有些忐忑,见萧景煜如此兴师动众,心中不免更加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景煜一眼,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锦袍,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严,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而楚倾歌则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衣裙,一头乌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倾城之色。 「皇上,您这身打扮,若是被朝臣们瞧见了,怕是要参您一本『有失体统』了。」楚倾歌忍不住打趣道。 萧景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朕今日是微服出巡,体验民间疾苦,那些老家伙若是连这都要管,朕便让他们告老还乡,回家抱孙子去!」 楚倾歌见他心情大好,也不再多言,跟着他一起上了轿子。 不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宫,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与此同时,皇宫里,关于皇帝与妃嫔微服私访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后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皇上带着楚倾歌那个贱人出宫游玩了?!」柳云裳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精致的瓷器瞬间碎成了一地碎片,尖锐的碎片飞溅开来,划破了她的裙摆,但她却毫不在意,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怨毒和嫉妒。 「娘娘息怒,小心伤了身子。」一旁的含嫣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一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生怕柳云裳不小心伤到自己。 「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柳云裳怒不可遏地吼道,「不知这楚倾歌用了什么狐媚子功夫,皇上竟然为了她,不顾朝政,不顾天下人的非议,带着她出宫游玩!本宫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含嫣不敢接话,只能默默地低着头,心里却暗自叹息,这后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真正幸福的呢? 另一边,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出奇的平静。 「娘娘,您不生气吗?」绿珠看着皇后平静的神色,心中有些疑惑,皇上此举,分明是将皇后置于何地? 甄宓鸢放下手中的佛珠,淡淡地说道:「生气?本宫为何要生气?」 「可是,皇上他……」绿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甄宓鸢打断道:「皇上他贵为天子,想要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本宫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绿珠看着皇后平静的面容,心中却更加担忧,皇后越是平静,就越是说明她心里苦啊。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穿街过巷,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各色小贩沿街叫卖,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哇!好热闹啊!」楚倾歌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兴奋得像个孩子。 萧景煜见她看得入神,笑着问道:「怎么,爱妃可是喜欢这民间的热闹?」 楚倾歌点点头,「这世间百态,人生百味,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整日困在那四方天底下,就算锦衣玉食,也难免乏味。」 萧景煜见她如此开心,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他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然后牵起楚倾歌的手,说道:「走,朕带你去逛逛。」 路过一处热闹的集市时,楚倾歌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一座装饰华丽的三层阁楼,对萧景煜说道:「皇上,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生气派!」 萧景煜顺着楚倾歌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阁楼高有三层,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繁华阁」三个烫金大字。 「那是繁华阁,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萧景煜淡淡的解释道。 「青楼?」楚倾歌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听说里面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萧景煜原本就想着带妃嫔出宫游玩让靖安王的人感觉自己毫不在乎朝政和边疆战事,还能有什么比这带着妃嫔逛青楼更荒唐的皇帝。 萧景煜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犹豫:「怎么,爱妃想去见识见识?」 「臣妾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呢。」楚倾歌说道,「不过,这烟花之地,以陛下的身份……可能不太合适吧?」 萧景煜一把拉住楚倾歌的手,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既然你那么好奇,今日朕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说罢,便拉着楚倾歌,大步流星地朝着繁华阁走去。 楚倾歌一进来就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住了,一双美目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繁华阁不愧是上京最有名的销金窟,刚一进门,便是一阵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淡淡的酒香,令人有些微醺。 第92章 爱妃是在担心朕吗? 踏入繁花阁后,楚倾歌微微蹙眉看向萧景煜,带着一丝怀疑的语气问道:「皇上对这繁花阁如此熟悉,难道是以前常来?」萧景煜神色自若,笑着答道:「爱妃这话说的,朕可是第一次来。」 楚倾歌显然不信,斜睨着他:「当真?」 萧景煜一本正经地说:「不信你可以问魏羽!」 说着,他转向一旁略显局促的魏羽,问道:「魏羽,你说说,朕是不是第一次来?」 魏羽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慌乱地回答道:「回禀娘娘,皇上确实是第一次来。」 他偷眼瞧了瞧四周,这繁华阁奢靡的景象和空气中弥漫的脂粉香气,都让他这个常年跟在皇上身边的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更别说是皇上第一次来了。 正说着,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哎哟,两位客官里面请,可是要听曲儿啊,还是找姑娘啊?」 目光在萧景煜和魏羽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那位萧景煜的身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位公子,生得可真是俊俏,不知……」 老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只见他剑眉微蹙,抬手挥了挥,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风,那浓重的脂粉香气顿时被冲散了些。 「去给我们上些好的酒菜,再找个雅间。」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这莺歌燕舞的环境格格不入。 说罢,便拉着楚倾歌的手,径直往楼上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老鸨。 「哎哟,这位爷,您可真是急性子,这还没说要哪个姑娘呢,怎么就……」老鸨看着萧景煜和楚倾歌的背影,嘴里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遗憾。 「妈妈,这二位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一旁的小厮见状,连忙上前提醒道。 老鸨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仔细打量了萧景煜和楚倾歌一番,心中暗自揣测着二人的身份,但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小厮去准备最好的酒菜,自己则是亲自上楼招呼去了。 萧景煜和楚倾歌跟着老鸨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名为「醉花间」的雅间。 雅间布置得倒是十分雅致,红木家具,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仕女图,旁边还摆放着一盆盛开的牡丹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倒是冲淡了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脂粉味。 「皇上,这地方……」楚倾歌有些尴尬地说道。 「怎么,爱妃不喜欢这里?」萧景煜问道。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不习惯。」楚倾歌说道,「臣妾以前从未到过这种地方。」 「朕也是第一次来。」萧景煜说道,「不过,这青楼,也是这世间百态的一种,来见识见识,也无妨。」 「皇上说得是。」楚倾歌点了点头,说道。 萧景煜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楼下的喧嚣声也清晰可闻。 「爱妃,你看,这里的景色不错吧?」萧景煜指着窗外说道。 楚倾歌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嗯,确实不错。」楚倾歌点了点头,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爱妃就好生欣赏一番吧。」萧景煜说着,便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楚倾歌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来逛青楼的了? 「皇上,您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楚倾歌走到他对面坐下,笑着问道。 「怕什么?朕今日微服出巡,谁会想到朕会来这种地方?」萧景煜不以为然地说道。 「皇上还真是……心宽啊!」楚倾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怎么,爱妃是在担心朕吗?」萧景煜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倾歌,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楚倾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避开他的目光,「臣妾只是担心,若是被人认出来,会给皇上带来麻烦。」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萧景煜说着。 「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萧景煜不悦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满。 「客官,您要的酒菜来了。」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萧景煜语气冷淡地说道「进来。」 店小二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女,手里端着各种精致的酒菜,鱼贯而入,很快便将桌子摆满了。 「客官,您慢用。」店小二恭敬地说道,然后便带着侍女们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楚倾歌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萧景煜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爱妃饿了?快吃吧。」 楚倾歌尴尬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 萧景煜也拿起筷子,时不时地给楚倾歌夹菜,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倾歌放下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怎么样?这里的菜式还合爱妃的口味吗?」萧景煜问道。 「嗯,味道很不错。」楚倾歌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那就好。」萧景煜说着,然后牵起楚倾歌的手,走出了雅间。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一阵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怎么回事?」楚倾歌好奇地问道。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萧景煜说着,便拉着楚倾歌走了下去。 楚倾歌和萧景煜顺着楼梯往下走,楼下的喧闹声也越来越清晰。人声鼎沸中还夹杂着丝竹管弦之声,热闹非凡。 第93章 爱妃惯会打趣朕 两人来到一楼,只见大厅中央搭起了一座圆形舞台,一群衣着清凉的舞姬正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她们身姿曼妙,裙裾翻飞,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 领舞的那名女子,更是如同鹤立鸡群般耀眼。 她一袭红衣胜火,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肌肤胜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随着音乐的节奏,她时而旋转如风,时而轻盈如燕,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让人移不开眼。 楚倾歌的目光也被这场面吸引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 「好看吗?」 萧景煜站在楚倾歌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楚倾歌没有回答,只是痴痴地望着大厅中央,那领舞的女子一袭红衣似火,眉目如画,顾盼神飞,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万种。 萧景煜见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悦,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楚倾歌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萧景煜,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舞姬长得如此标致,舞姿又如此动人,便是臣妾也忍不住心生喜爱。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难道就一点也不动心?」 萧景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朕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区区一个舞姬,还入不了朕的眼。」 「哦?是吗?」 楚倾歌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倒是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萧景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楚倾歌面前,「擦擦吧,真是丢了朕的脸面。」 楚倾歌接过手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皇上这话说的,好像臣妾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似的。」 她说着,故意将「皇上」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带着几分娇嗔的语气。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楚倾歌见他笑,更加不服气了,嘟着嘴说道:「臣妾只是欣赏美的事物,不行吗?」 这时,那领舞的女子一曲舞毕,周围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好!跳得好!」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人群中有人喊道,还有人将手中的鲜花和银两扔向大厅中央,表达对舞姬的热爱。 那红衣女子微微福身,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万种。 「这位便是我们繁花阁的花魁娘子——林月娘!」 老鸨扭着水蛇腰走到大厅中央,满脸堆笑地向众人介绍道,「林娘子不仅舞技超群,而且精通琴棋书画,是不可多得的才女佳人!各位爷要是喜欢,一会儿可要多多捧场啊!」 楚倾歌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地盯着台上的林月娘,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皇上您说,这林月娘是不是个尤物?」 萧景煜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是些胭脂俗粉,哪有你说的这般天花乱坠?」 「皇上这就不懂了吧,」楚倾歌笑盈盈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世间美人千千万,可各有各的味道。就比如这林月娘,她美就美在那股子媚态上,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皇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萧景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声说道:「朕看你是被这烟花之地迷了眼,竟说出这种浑话。」 「臣妾说的是实话嘛,」楚倾歌也不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嘻嘻地对萧景煜说。 繁花阁的表演精彩纷呈,丝竹声声,舞姿曼妙,看得楚倾歌眼花缭乱。 可萧景煜却兴致缺缺,只是偶尔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楚倾歌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 楚倾歌的目光扫过周围一桌桌的王孙贵族,每个人身边都簇拥着浓妆艳抹的女子,莺莺燕燕,调笑嬉戏,好不快活。 她心中冷笑,男人啊,都是这副德行,嘴上说着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实际上恨不得把整条河都给搬回去。 不过,她转念一想,萧景煜这出了名的好色皇帝,怎么今天反而坐怀不乱,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难不成是转性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掩嘴笑道:「皇上您看,这些男人啊,真是无趣得紧,一来到这种地方就原形毕露,恨不得把所有美人都搂进怀里才好。哪像皇上您啊,坐怀不乱,正襟危坐,真是世间少有的真君子!」 萧景煜听她话里带刺,也不恼,只是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爱妃惯会打趣朕,朕这可是为了陪你,才在这儿受这等折磨呢。」 「皇上真是体贴」楚倾歌掩嘴轻笑,心里却暗暗翻了个白眼,就你还真君子?骗鬼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萧景煜眼角余光瞥见斜对面走来一人,正是当朝丞相柳大人的宝贝儿子,柳公子。 这柳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最爱流连于烟花之地,是这繁花阁的常客。 萧景煜心中一动,计上心头。 他素来听说这朝中一些大臣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没少往这青楼楚馆跑,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声张罢了。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柳丞相家的公子,撞见自己这个皇帝逛青楼,会是什么样的精彩表情。 想到这里,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老鸨招了招手:「哎,妈妈,你瞧瞧,我这儿还空着呢,赶紧把你们这儿最水灵的姑娘都给朕叫过来!」 老鸨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招呼着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围了上来。 柳公子一一进门刚坐下就看到这香艳的一幕,顿时愣在了原地。 「那……那不是皇上吗?」他身旁的小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皇上身边那个……那个是……」 柳公子连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道:「不想活了就闭嘴!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我脑袋都保不住!」 第94章 林娘子果然是绝色佳人 柳公子看着眼前的情形,酒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握着酒杯的手抖得像筛糠一般,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身旁的小厮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腿都软了,差点跪倒在地。 「公,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咱们要不要……」小厮的声音抖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眼神惊恐地瞟着萧景煜的方向。 柳公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闭嘴!你想害死老子吗?还不快躲起来!」 说罢,便拉着小厮灰溜溜地躲进了角落里,恨不得将自己塞进桌子底下,生怕被萧景煜发现。 萧景煜将柳公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明日朝堂之上又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楚倾歌看着身旁的萧景煜,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这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她看着萧景煜身边硬塞进来的几个女人,一个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恨不得直接挂到萧景煜身上去,简直辣眼睛。 她实在忍不住,开口嘲讽道:「皇上,您这眼光可真是独特啊。刚才那林月娘可是这繁华阁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若天仙,您却瞧不上眼,反倒对这些浓妆艳抹的有独钟?」 萧景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搂住楚倾歌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爱妃有所不知啊,这男人啊,有时候就好比这品茶,虽然那上好的龙井清香扑鼻,回味无穷,但偶尔也想尝尝那香艳浓烈的花茶,才更加刺激,不是吗?」 说罢,他还故意在楚倾歌耳边吹了一口气。 楚倾歌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她一把推开萧景煜,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这比喻还真是……别致。臣妾不懂,这林月娘貌若天仙,难道还入不了皇上的眼?皇上反倒对这些胭脂俗粉感兴趣?」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气鼓鼓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他故意逗弄她,说道:「这林月娘嘛,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趣味。哪像朕怀里的这些美人,丰满性感,热情似火,最是懂得如何取悦男人了。」 说罢,他还故意将怀里的美人搂得更紧了些,引得那美人娇笑连连。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阵反胃,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种庸脂俗粉。 难道在他们眼里,女人的价值,就只有取悦男人这一项吗? 歌舞升平过后,繁花阁内的人群渐渐散去,喧嚣声也逐渐被夜色吞噬。 楚倾歌和萧景煜回到雅间,原本热闹的大厅此刻只剩下零星几桌客人,显得空旷了许多。 繁花阁的喧闹声随着最后一波客人离去而渐渐消散,雅间内只剩下楚倾歌和萧景煜两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楚倾歌托着腮,目光还留恋在台上,仿佛刚才的林月娘还站在那里,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的心神。 萧景煜见状,剑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楚倾歌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萧景煜,却见他面色不虞,不禁有些好笑:「皇上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臣妾今晚扫了您的兴?」 萧景煜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楚倾歌也不恼,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漫不经心地说道:「皇上不必如此看着臣妾,臣妾不过是欣赏美人罢了,这世上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多看几眼呢?」 「你喜欢,便让她来为你弹奏一曲,」萧景煜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朕倒要看看,这花魁究竟有何本事,能让你如此着迷。」 楚倾歌闻言,心中暗自好笑,这男人还真是小心眼,连个青楼女子的醋都要吃。 她也不点破,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那敢情好,臣妾早就想听林娘子弹奏一曲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萧景煜见她答应,脸色稍霁,便唤来侍从,吩咐他去请林月娘过来。 不多时,林月娘便莲步轻移地走进了雅间,她身穿一袭淡青色的襦裙,长发挽起,只在鬓边插着一支白玉簪,显得清丽脱俗,与舞台上那妩媚动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民女林月娘,见过公子,小姐。」 林月娘盈盈拜下,声音柔美动听,宛如黄莺出谷。 「林娘子不必多礼,」楚倾歌笑着将她扶起,好奇地打量着她,只见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万种,难怪能成为繁花阁的花魁。 不禁赞叹道,「林娘子果然是绝色佳人,难怪京城中的公子王孙都如此着迷。」 林月娘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垂下眼帘,一副娇羞的模样。 「既然来了,便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萧景煜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是。」 林月娘恭顺地应了一声,便走到古琴前坐下,纤纤玉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清幽婉转的曲子便缓缓流淌而出。 林月娘的琴艺的确高超,琴声时而如高山流水,气势磅礴,时而如低声细语,温柔缠绵,将曲子中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楚倾歌听得如痴如醉,连萧景煜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 一曲终了,楚倾歌忍不住拍手叫好:「林娘子的琴艺真是精妙绝伦,听得我都入了迷。」 「小姐谬赞了,」林月娘谦虚地笑了笑,「只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当不得如此夸奖。」 「林娘子真是太谦虚了,」楚倾歌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萧景煜说,「你也觉得林娘子的琴艺不错吧?」 萧景煜点了点头,淡淡道:「不错。」 楚倾歌见他兴致不高,便笑着对林月娘说:「时候也不早了,林娘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95章 楚倾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 林月娘起身行礼,然后便退出了雅间。 雅间内再次只剩下楚倾歌和萧景煜两人。 楚倾歌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杯,杯中酒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萧景煜则坐在她对面,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心中所想。 「怎么?皇上这是在看什么?」楚倾歌察觉到萧景煜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萧景煜收回目光,轻抿了一口酒,淡淡道:「朕只是在想,爱妃今日这番做派,可是在故意惹朕生气?」 「臣妾哪敢啊,」楚倾歌掩嘴轻笑,「臣妾只是觉得,这繁花阁的姑娘们个个貌美如花,身怀绝技,皇上您身为九五之尊,也该多多欣赏才是。」 「欣赏?你这是在讽刺朕那会在大厅叫了美人在侧?」萧景煜放下酒杯,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深深地看了楚倾歌一眼,仿佛要将她看穿,「还是说,爱妃这是在吃醋?」 楚倾歌闻言,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皇上说笑了,臣妾哪敢讽刺皇上您呢?」 萧景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显然对她的油嘴滑舌不以为意。 他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酒杯上,这才发现杯中之物早已被他一饮而尽。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然后朝门外朗声道:「来人,再上几坛好酒来。」 酒过三巡,楚倾歌面上虽然不显,但脑袋已经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 她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对面的萧景煜,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皇上,您说,这男人是不是都贪恋美色?喜欢像林月娘那样的花魁娘子?」楚倾歌眼神迷离,纤纤玉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酒杯。 「你喝多了。」萧景煜一把夺过楚倾歌手中的酒杯,语气冰冷。 「我没醉!」楚倾歌一把推开萧景煜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倔强,「皇上不让我喝,是不想让臣妾说真话吧?」 「放肆!」萧景煜怒火中烧,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皇上,您别生气嘛。」楚倾歌见他动怒,语气软了下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臣妾只是想不通,凭什么你们男人就可以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我们女人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还得遵守什么三从四德?」 萧景煜被她这番话气笑了,「你是在指责朕?」 「臣妾不敢。」楚倾歌摇了摇头,眼神却越发迷离,「臣妾只是觉得,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男人可以建功立业,女人却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凭什么?」 「你醉了。」萧景煜叹了口气,一把拉住楚倾歌的手说「朕扶你去休息。」 楚倾歌一把挥开萧景煜的手声音含糊不清说「萧景煜,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楚倾歌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萧景煜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心中疑惑。 「如果真的有神仙,那我就求他,让我变成男人,这样,我就可以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地活着了。」楚倾歌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说罢便趴酒桌上。 萧景煜闻言,心中一紧,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女人,喝醉了酒,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楚倾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低声呢喃道。 楚倾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有萧景煜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庞依稀可见。「皇上……嗝……」她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地说道,「您怎么,怎么还在这儿?」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醉醺醺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楚倾歌摇摇晃晃地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皇上……我们走吧,臣妾……臣妾想回宫了……」 「朕看你醉成这样,还能回哪儿?」萧景煜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回……回宫……」楚倾歌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萧景煜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将她揽入怀中。 「放……嗝……放开我……」楚倾歌用力推拒着萧景煜的胸膛,可她的力气在萧景煜面前,如同蜉蝣撼树,毫无作用。 「你给我安分点!」萧景煜低吼一声,一把将楚倾歌打横抱起,顾不得肩膀上因为撕扯而隐隐作痛的伤口,绕过紫檀木屏风,将她轻轻放在了雕花拔步床上。 雕花拔步床上悬着轻纱帐幔,随着窗外夜风轻轻摇曳,楚倾歌身上的酒气混合着淡淡的脂粉香,也随着这微风飘散,让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床边燃着安神香,香气袅袅,屋内光线昏暗,映照着满室的古色古香的家具,更显得静谧温馨。 楚倾歌此刻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也有今天这般乖巧的时候。 楚倾歌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倔强和狡黠的脸,此刻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娇艳。 窗外月光倾泻而入,为她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像一只停留在花瓣上的蝴蝶,惹人怜爱。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滑嫩,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来人,上醒酒汤。」萧景煜压抑着心中的躁动,沉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宫女端着醒酒汤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地将汤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第96章 楚倾歌!你真是好样的! 萧景煜接过汤碗,舀了一勺送到楚倾歌嘴边,可她却紧闭着双唇,不肯张口。 「倾歌,乖,把醒酒汤喝了。」萧景煜放柔了声音,轻声哄道。 可楚倾歌却像没听到一般,依旧紧闭着双唇,萧景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将汤碗放回桌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看着她醉眼朦胧的样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燥热。 楚倾歌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泛起诱人的酡红,眼神迷离,嘴里呢喃着些含糊不清的词句。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欲望,像藤蔓一般疯狂地生长着。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上楚倾歌的脸颊。她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玉般细腻光滑,让人爱不释手。 萧景煜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体温,心中一片柔软。 他轻轻地将楚倾歌额前的碎发拨开,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该死的!萧景煜,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萧景煜暗骂一声,猛地收回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张让他心猿意马的脸。 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将她占为己有,可是,他想起楚倾歌曾经说过,宫闱之事,她希望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强取豪夺。 他知道,楚倾歌现在醉了,如果他真的趁人之危,那在她心里,他恐怕就真的和禽兽没什么区别了。 萧景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到一旁,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浇灭心中那股燥热。 他回到床边,看着楚倾歌不安地翻动着身体,眉头微微皱起。 他弯下腰,想要将她安置好,免得她着凉。 可就在这时,原本应该沉睡的楚倾歌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烛光昏暗,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轮廓,像极了傅逸川。 「傅逸川……」楚倾歌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在这儿?」 原本还沉浸在欲望中的萧景煜,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松开楚倾歌,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嫉妒、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像毒蛇一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楚倾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永远记住自己是谁的人。 萧景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把捏住楚倾歌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再说一遍,你刚刚叫谁?!」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醉醺醺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 「楚倾歌,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在哪儿,是和谁在一起!」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楚倾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可眼前的人影却越来越模糊,最终,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景煜看着昏睡在自己怀中的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 「楚倾歌!你真是好样的!」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冷得像冰锥,恨不得将楚倾歌刺穿。 他咬牙切齿,下颚绷紧,眼神中掺杂着一丝杀气,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着他此刻极力压抑的愤怒。 自己堂堂的九五之尊的皇帝还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屈辱,萧景煜胸膛剧烈起伏着,原本燃起的欲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只剩下无尽的怒火在燃烧。 萧景煜怒极反笑,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巨大的关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楚倾歌依旧在床上熟睡。 繁花阁外,华灯初上,夜色正浓。 萧景煜从雅间出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酒后的潮红,但神色却阴沉得可怕。 魏羽察言观色,小心地问道:「皇上,可是发生了何事?」 萧景煜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淡淡道:「无事,朕想起还有些折子未批阅,先行回宫了。」说罢,便抬脚朝楼下走去。 魏羽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得应道:「是,那臣便派人护送娘娘回宫?」 「不必,你带人守在此处,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萧景煜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 魏羽看着萧景煜的背影,心中更加疑惑。 皇上今日是怎么了? 往日里,皇上对楚倾歌娘娘可是呵护备至,今日怎会突然丢下娘娘独自离去? 他哪里知道,此刻萧景煜心中正燃烧着一团怒火。 回宫的马车上,萧景煜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楚倾歌醉酒后的呓语,那一声「傅逸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那日御花园中,楚倾歌与傅逸川并肩而立,两人低声细语,亲密无间的样子。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的交谈,可如今想来,却处处透着暧昧不清的意味。 只怕是自己太过愚钝,竟未察觉出其中的端倪! 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如今却背着自己……。 他一直以为,楚倾歌的冷淡疏离,是因为她性子冷清,不喜拘束,如今看来,原来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萧景煜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背叛的愤怒,也有爱而不得的痛苦。 「傅逸川啊傅逸川,你真是好样的!」萧景煜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拳头狠狠地砸在车厢上,发出一声闷响。 「皇上,您没事吧?」随侍的小太监见萧景煜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不禁担忧地问道。 第97章 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滚下去!」萧景煜怒喝一声,吓得小太监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言语,连忙退了下去。 萧景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回到养心殿后,萧景煜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索性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闷酒。 若不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心腹,他一定亲手杀了那个让她如此牵肠挂肚的男人。 「陛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不知过了多久,李公公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轻声劝道。 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想说话,继续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酒。 「陛下,您这样喝下去,龙体会受不住的。」李公公看着萧景煜这副颓废的模样,心中也十分心疼。 「朕的身体,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置喙!」萧景煜猛地将酒杯砸在地上,怒吼道。 李公公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 李公公见萧景煜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劝,只好默默地退到一旁,将醒酒汤放在桌上。 皇上素来冷静自持,何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 想来定是那有什么事情惹恼了皇上。 他知道皇上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不敢再打扰。 萧景煜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停下来。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萧景煜只觉得头痛欲裂,胃里也翻江倒海般难受。 「该死的女人!」萧景煜低声咒骂了一句,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心中一片茫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楚倾歌的心。 可是如今看来,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皇上,该上早朝了。」李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萧景煜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烦躁压下,沉声道:「进来吧。」 李公公推门而入,看到萧景煜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上前帮萧景煜更衣。 萧景煜任由李公公摆弄着,目光却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銮殿上,往日里庄严肃穆的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嘈杂的喧闹声,像极了菜市场讨价还价的熙攘,只是这讨价还价的对象,变成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陛下昨日去了那烟花之地,还……还左拥右抱,成何体统啊!」一位白胡子老臣痛心疾首地高声说道,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皇上!您贵为天子,怎可如此荒唐!这青楼是什么地方,岂是您该去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痛心疾首地跪在金砖地上,颤巍巍地指责着龙椅上的萧景煜。 「是啊,皇上!您此举,置皇家颜面于何地啊!置我大梁律法于何地?」另一位大臣也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听着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萧景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慵懒地靠在龙椅上,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深邃的双眸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仿佛那些大臣们声嘶力竭控诉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提开口说一句话了。 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激怒了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摇醒这个昏君。 「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啊!」一位老臣终于忍不住了,颤颤巍巍地指着萧景煜的鼻子,气得老脸通红,「难道,您真的要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吗?!」 萧景煜终于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下方群情激奋的大臣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薄唇轻启,吐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语:「朕的事,何时轮到你们置喙了?」 「你!你……」那老臣被萧景煜这番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萧景煜的手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陛下!」一直沉默不语的靖安王萧景渊终于开口了,他上前一步,对着萧景煜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却暗藏锋芒,「父皇在位时,您勤政爱民,励精图治,这才有了大梁如今的盛世。如今您刚刚登基,就如此荒废朝政,实在是有负父皇的期望啊!」 萧景渊这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他故意提起先皇,就是为了提醒萧景煜,他如今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果然,萧景煜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他冷哼一声,道:「皇兄教训的是,朕以后会注意的。」 「陛下能听得进去就好。」萧景渊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实在无力再辅佐陛下,还请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一位老臣突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说道。 「臣也年迈体衰,无力再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恩准!」 「臣也请辞!」 …… 一时间,几位老臣纷纷跪倒在地,请求告老还乡,那悲愤欲绝的样子,仿佛萧景煜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昏君一般。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刚想开口,却被萧景渊抢先了一步。 「诸位大人,陛下年轻气盛,难免有些疏忽,但本王相信,陛下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萧景渊走到那些老臣面前,满脸诚恳地说道,「诸位大人都是我大梁的肱骨之臣,若是都走了,那大梁的江山社稷谁来守护?还请诸位大人以大局为重,继续辅佐陛下啊!」 萧景渊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那些老臣们被他感动得老泪纵横,纷纷表示愿意继续为大梁效力。 一场闹剧,就这样被萧景渊三言两语给化解了。 第98章 脸色不好看?什么意思? 萧景煜看着萧景渊那副虚伪的嘴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冷冷一笑,道:「还是皇兄有办法,看来,朕还得多多向皇兄学习才是啊。」 萧景渊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萧景煜这是在警告他,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道:「臣弟不敢当,臣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 「嗯。」萧景煜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萧景渊,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萧景煜走后,金銮殿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大臣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才的事。 「哎,你说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嘘!小声点,这话也是你能乱说的?」 「哎,真是让人担心啊……」 …… 萧景渊看着萧景煜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 此时,繁花阁的雅间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进来,照亮了满室的奢华。 楚倾歌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粉色的幔帐低垂,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图案。 床边是一张黄花梨木的梳妆台,台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胭脂水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摆设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我这是在哪儿?」楚倾歌扶着额头,宿醉后的头痛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这不是我的房间……」楚倾歌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片段。 是了,昨日她和萧景煜在繁花阁饮酒作乐,歌舞升平,美酒佳肴,自己似乎是喝多了,后面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楚倾歌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衣服完整地穿在身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萧景煜那个混蛋还算有点良心,没趁人之危。 她打开房门,想去找萧景煜问个清楚,却看到魏羽一身黑色常服,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 「魏统领,皇上呢?」 楚倾歌问道。 魏羽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回楚才人,皇上昨晚突然想起还有些紧急政务要处理,便先回宫了。」 楚倾歌故作惊讶地问道:「啊?那皇上怎么不叫醒我?我还说要和皇上一起回去呢。」 「这个……皇上并未提及。」 魏羽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看小姐睡得香甜,皇上应该是不忍心打扰,这才……」 楚倾歌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知道了。」 萧景煜那个家伙,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自己走了! 楚倾歌越想越生气,转身就想回房间,却听到魏羽低声说道:「楚小姐,恕属下多嘴,昨日皇上离开时,脸色不太好看。」 楚倾歌脚步一顿,转过身,疑惑地问道:「脸色不好看?什么意思?」 「属下也不知,只是看皇上出来的时候,似乎……心情不好。」 魏羽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倾歌皱眉,难道是自己昨晚喝醉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萧景煜?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景,除了喝酒,就是唱歌,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楚倾歌挥了挥手,示意魏羽退下。 魏羽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楚倾歌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萧景煜那家伙,喜怒无常,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努力回想昨晚的细节,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楚倾歌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面孔,精致的妆容,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确认没有一丝凌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萧景煜昨晚还算有点人性,没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之事。 「难道,真是我错怪他了?」楚倾歌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萧景煜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恍惚。 也许,他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荒淫无度,见到女人就走不了道。 只是……楚倾歌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在繁花阁的景象——萧景煜左拥右抱,那些莺莺燕燕环绕在他身边,娇笑连连,而他则是来者不拒,一副沉迷温柔乡的模样。 一想到这,楚倾歌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是啊,像萧景煜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见过,自己这副清汤寡水的模样,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魏羽一路沉默地将楚倾歌送回了宫。 临别时,楚倾歌本想从他口中探听些萧景煜的口风,却见他一如既往地目不斜视,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这闷葫芦,怕是只有在萧景煜面前才会开口说话吧。」楚倾歌心中暗自腹诽。 回到宫中,楚倾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萧景煜昨晚的反常让她如鲠在喉。 明明之前还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难道是自己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龙颜不悦? 她把那晚的场景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放了好几遍,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喝酒,就是看舞姬跳舞,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该死的,这具身体的酒量也太差了吧!」楚倾歌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她就应该滴酒不沾。 楚倾歌的心思仍旧乱成一团麻。 她坐在梳妆台前,机械地卸着珠钗,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让她烦躁不安。 「萧景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问道,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行,她得去找萧景煜问个清楚,否则她心里总觉得像有一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要怎么开口呢?难道直接问他:「喂,你昨晚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第99章 这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不行不行,这样太直接了,以萧景煜那家伙的小肚鸡肠,肯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她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倾歌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海中不断地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楚倾歌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等萧景煜下次来找她的时候,再旁敲侧击地问问吧。 傍晚时分,御书房内,萧景煜坐在龙椅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批阅着奏折。 虽然楚倾歌和傅逸川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怒火中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大梁的未来。 如今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和靖安王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他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乱了方寸,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阵脚,尽快部署一切,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锦华宫内,庭院里花团锦簇,楚倾歌原本等着萧景煜下次来找自己时,好借机问他上次为什么突然生气。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十多天了,萧景煜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倾歌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逐渐变成了心灰意冷。 她不是傻子,萧景煜这般冷落她,分明就是对她失去了兴趣。 呵,男人! 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男人都是一样的,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她早就该想到的,像萧景煜那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会缺少女人? 她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暂时吸引了他的注意罢了。 如今,新鲜劲一过,自然也就对她弃之如敝履了。 想通了这一点,楚倾歌反而释然了。 她不再苦苦等待萧景煜的召唤,而是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中。 她命人在花园里搭建了一个秋千,闲来无事便坐在上面,一边听着白芷讲宫外的趣事,一边悠闲地晃着。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楚倾歌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萧景煜的生活。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楚倾歌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萧景煜。 楚倾歌斜倚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话本子。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小姐,您说这宫里怎么这么多新鲜事儿,一天不打听就不知道又要落后多少八卦了。」白芷端着一碟新鲜的葡萄走了进来,笑盈盈地说道。 楚倾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页。 自从那日醉酒之后,萧景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宫殿半步。 她倒不是真的对他有什么期待,只是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在让人恼火。 「小姐,您猜奴婢今儿个听到了什么?」白芷将葡萄放在桌上,神秘兮兮地凑到楚倾歌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楚倾歌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 白芷故作神秘地顿了顿,这才说道:「听说,皇上最近新宠幸了一位秀女,进宫没几日便封了良人,如今啊,这后宫里头,谁的风头也比不上她呢!」 楚倾歌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闷。 「哦?是吗?那可要恭喜陛下了。」她语气淡淡地说道,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可不是嘛,奴婢听说啊,这位柳良人也是出身名门,父亲是朝廷的正四品大员呢!而且啊,她性子温柔端庄,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那叫一个端庄秀丽,听说啊,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呢!」白芷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眼见过那位柳良人似的。 楚倾歌听着白芷的话,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一涌而上。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冷一笑:「这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出身名门,温柔解语?」 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不悦,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噤了声,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烦闷压下,淡淡道:「行了,别说了,本宫乏了,想一个人静静。」 「是,小姐。」白芷应了一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偶尔传来,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楚倾歌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心中思绪万千。 萧景煜,可真是够多情的。 之前对我的好,也不过是些虚情假意罢了! 呵,男人! 楚倾歌烦躁地将手中的话本子扔到一旁,那书页翻飞,最后无力地落到地上,像极了此刻她心底的烦闷。 白芷那丫头无意间的一番话,却如同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戳进了她的心窝子。 「这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楚倾歌愤愤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嘲讽和自嘲。 白芷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嘴,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白芷,你说这宫里闷不闷?」楚倾歌突然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烦闷。 「啊?」白芷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奴婢一直宫里待着,也没觉得闷啊。」 楚倾歌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宫说闷就闷,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帮本宫更衣,咱们出去走走。」 白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这是要……微服出宫? 「小姐,这……这怕是不妥吧?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怕什么?他现在正忙着和他的新欢你侬我侬呢,哪有空管我?」楚倾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再说了,咱们小心点就是了,谁会知道我们是宫里出来的?」 第100章 臭娘们,你敢打我们老大? 白芷见她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劝,只好找来两件寻常百姓的衣裳,帮着楚倾歌换上。 楚倾歌换上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头上只戴了几支简单的珠钗,脸上也未施粉黛,只是简单地描了描眉,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清丽可人。 「小姐,您这样真好看!」白芷忍不住赞叹道。 楚倾歌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 主仆二人偷偷摸摸地从宫里溜了出来,一路上,楚倾歌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小姐,咱们去哪儿啊?」白芷好奇地问道。 楚倾歌想了想,说道:「先随便逛逛吧,好久没出来透气了,也不知道这京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 主仆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楚倾歌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楚倾歌随意地四处张望着,鼻尖萦绕着街边小摊飘来的阵阵香气,耳边是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一抬眸,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那身姿,那气质,不是繁花阁的花魁娘子林月娘吗? 楚倾歌好奇地循着身影望去,只见林月娘正坐在不远处一家茶楼的二楼雅间,临窗而坐,手执茶盏,姿态优雅地独自品着香茗。 「走,咱们过去看看。」楚倾歌说着,便抬脚朝着茶楼走去。 「林小姐,真是好巧啊!」楚倾歌笑着走上二楼,在林月娘对面坐下。 林月娘见到她,也是一脸惊喜:「楚小姐?您这是……」 楚倾歌笑着点了点头:「闷在家里太久了,所以偷偷溜出来透透气。」 「原来如此。」林月娘笑着为她倒了一杯茶,「那可真是巧了,我今日也是一个人出来散心的。」 「是吗,那可真是巧」,楚倾歌说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看来今日这老天爷,是想让我们姐妹二人好好聚聚了。」 「既然如此,要不去我那里,咱们姐妹俩好好聊聊。」林月娘说着,便拉起楚倾歌的手,往繁花阁走去。 繁花阁,依旧是那般热闹非凡。 轻歌曼舞,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楼阁。 楚倾歌和林月娘来到二楼雅间,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上好的花雕酒,便开始闲聊起来。 「说起来,林姑娘多才多艺,还不知道林姑娘可曾婚配?」楚倾歌状似无意地问道。 林月娘闻言,脸色微微一黯,摇了摇头:「不瞒楚小姐,月娘心中早有所属,只是……」 「只是什么?」楚倾歌追问道。 林月娘犹豫了片刻,轻叹一声:「只是那人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歌姬,又怎敢高攀?」 楚倾歌心中一动,看来这林月娘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楚倾起身走到窗边,往下望去。 只见楼下街道上,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拉拉扯扯,女子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楚倾歌见状,顿时怒火中烧。 楚倾歌秀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些地痞流氓,仗着人多势众,竟敢如此嚣张! 她本无意多管闲事,可这光天化日之下,若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白芷,我们下去看看!」 楚倾歌说着,便率先走下了楼。 「小姐,不可!」 白芷心中担忧,却也拦不住楚倾歌,只得紧紧跟在她身后。 楼下,那几个壮汉见有人下来,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哟,哪里来的美人儿?」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色眯眯地盯着楚倾歌,「不如跟大爷我回去快活快活?」 「大胆!」 白芷上前一步,怒斥道,「你们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我管你家小姐是谁!」 另一个瘦猴般的壮汉冷笑道,「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小娘皮!」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 楚倾歌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那几个壮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就凭你?」 满脸横肉的壮汉笑得前仰后合,「小美人儿,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楚倾歌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啪!」 楚倾歌眼疾手快,纤纤玉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其他几个壮汉见状,顿时大惊,纷纷抽出随身携带的刀棍,凶神恶煞地朝楚倾歌逼近。 「臭娘们,你敢打我们老大?」 几个壮汉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敢先动手。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楚倾歌身前,厉声喝道:「放肆!我家小姐可是当今御史大夫的嫡女,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家小姐都敢动?!」 「御、御史大夫?!」那几个壮汉明显愣住了,手中的刀棍也不自觉地放低了几分。 京城谁人不知,当今御史大夫楚大人,铁面无私,最恨这些欺压百姓的地痞流氓。他们这些小混混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哼,就算你是御史大夫的女儿,今日这事儿,我们哥几个也管定了!」 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那满脸横肉的壮汉还是强撑着面子,色厉内荏地叫嚣道,「识相的,就赶紧滚一边去,别碍了我们兄弟几个的兴致!」 第101章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识相的就赶紧滚!」 其他几个壮汉也跟着壮胆,挥舞着手里的棍棒,试图吓退楚倾歌。 「呵,」 楚倾歌冷笑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嘲讽,「我当是什么人,原来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 「你、你说什么?!」 壮汉们顿时恼羞成怒,作势就要上前动手。 「住手!」 白芷再次挡在楚倾歌身前,高声说道,「你们若真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明日便等着进大牢吧!我们老爷定会将你们绳之以法,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白芷一番话,说得那几个壮汉面面相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他们虽然横行霸道惯了,但到底也只是些市井无赖,哪里真的敢与朝廷命官作对? 「老大,怎么办?」 其中一个壮汉凑到满脸横肉的壮汉耳边,低声问道。 那满脸横肉的壮汉虽然心中不甘,但也不敢真的拿楚倾歌怎么样。他狠狠地瞪了楚倾歌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算你们今天走运!我们走!」 说罢,便带着几个小弟灰溜溜地逃走了。 见那群地痞流氓离开,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这位小姐好样的!」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多亏了这位小姐,否则那姑娘就遭殃了!」 众人纷纷称赞楚倾歌的勇气和正义感,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楚倾歌却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她走到那名被救的女子面前,柔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抬起头,楚倾歌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只见她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眉清目秀,气质柔弱,虽然衣衫褴褛,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只是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双眸红肿,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我没事……」 女子怯怯地看了楚倾歌一眼,低声说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楚倾歌见她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便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些恶人已经走了,你安全了。」 女子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感激地望着楚倾歌,想要跪下谢恩。 「姑娘不必多礼,」 楚倾歌连忙扶住她,「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女子低垂着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楚倾歌的温言细语似乎给了她些许安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小女子名叫林若雪,」她轻轻地说道,声音细如蚊蝇,「今日之事,多谢小姐仗义相救,若雪感激不尽。」说罢,便要再次下跪。 楚倾歌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无奈道:「你这姑娘,怎么倔强得很,我都说了不必多礼了。」 「对对对,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林月娘也走上前来,拉着那女子的手,关切地问道,「姑娘,你家住哪里?我让我的丫鬟送你回去吧?」 林若雪闻言,连忙摆手拒绝道:「不、不必劳烦小姐了,小女子…小女子自己回去就好。」 楚倾歌见她神色慌张,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强求,便柔声问道:「林姑娘家住何处?不如告知我等,也好放心些。」 林若雪咬着下唇,似是在犹豫挣扎,半晌,才低声说道:「小女子……小女子住在城西的……春风巷。」 「既如此,那我便不强人所难了,」楚倾歌思量片刻,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林若雪,「这些银两,林姑娘且拿去安身立命,若有难处,可到御史府寻我。」 林若雪看着那沉甸甸的银子,眼中满是惊慌,连连摆手道:「不、不可,小姐的救命之恩,若雪已经无以为报,怎能再要小姐的银两?」 楚倾歌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将银两塞到她手中,说道:「拿着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林若雪还想拒绝,却被楚倾歌打断,「好了,天色已晚,林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林若雪见楚倾歌心意已决,便不再推辞,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若雪永世难忘!」说罢,深深地朝楚倾歌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林若雪走后,林月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倾歌,你…你真是御史大夫的千金?」林月娘试探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楚倾歌挑了挑眉,轻笑道:「怎么?不像吗?」 「不是不像,是太不像了!」林月娘上下打量着楚倾歌,眼中满是惊讶,「那些个官家小姐,哪个不是眼高于顶,恨不得鼻孔朝天走路?哪像你这般…这般…」 「这般平易近人?」楚倾歌接过话头,笑盈盈地看着林月娘。 「是…是吧…」林月娘被楚倾歌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倾歌,你别怪我说话直,你身份如此尊贵,还愿意跟我这种人来往,真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月娘说笑了,」楚倾歌收起笑容,语气真诚,「在我眼里,人与人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只要心地善良,便值得交往。」 「倾歌……」林月娘心中感动,眼眶微微泛红。她何尝听不出楚倾歌话里的真心实意?在这个世态炎凉的地方,像楚倾歌这般不嫌弃她出身,真心待她的人,实在太少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楚倾歌拍了拍林月娘的手,转移话题道,「今日之事,月娘可要替我保密啊,我可不想被人当成什么行侠仗义的女侠。」 第102章 我是那种人吗? 「放心吧,我的嘴巴最严了,」林月娘笑着保证道,「不过,倾歌,你今日为何会到这繁花阁附近?莫非是……」林月娘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一双媚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倾歌。 「莫非是什么?」楚倾歌故作不知,挑眉问道。 「莫非是特地来这繁花阁,找乐子的?」林月娘掩嘴笑道,语气暧昧。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楚倾歌哭笑不得地点了点林月娘的额头,「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说不准,」林月娘故意打趣道,「男人不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吗?说不定你…你也想来体验一番呢?」 「去你的!」楚倾歌佯怒地瞪了林月娘一眼,脸色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两人正嬉闹间,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楚倾歌面前。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白芷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楚倾歌应了一声,转头对林月娘说道,「月娘,我今日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好,倾歌慢走。」林月娘目送着楚倾歌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 林月娘看着楚倾歌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她原本以为,像楚倾歌这样的世家小姐,不过是出来寻个乐子,打发时间罢了。 却未曾想,她竟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出手相助,甚至还慷慨解囊,这份善良和正义,可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能比的,林月娘可是打心眼里多了几分敬佩。 马车内,楚倾歌慵懒地倚着软垫,纤细的手指有一没一地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她白皙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明艳动人。 「小姐,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白芷看着楚倾歌略显疲惫的神色,轻声劝道,「若是回去晚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楚倾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眸光却飘向了窗外。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这番景象与皇宫内那死气沉沉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楚倾歌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烦闷。 「小姐可是在想那位林姑娘?」白芷见楚倾歌兴致不高,便试探着问道。 楚倾歌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芷见楚倾歌愿意搭话,便壮着胆子说道:「那位林姑娘虽然出身风尘,但性情却颇为侠义,而且对小姐也是真心相待,实在难得。」 「是啊……」楚倾歌轻叹一声,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忧愁,「只可惜,她身处泥潭,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她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楚倾歌想起了林月娘那双充满无奈和苦涩的眸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她何尝不明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像林月娘这样的女子,想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 「小姐不必为她忧心,依奴婢看,那位林姑娘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白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瞧着,她那双眼睛,可不是一般的精明,说不定啊,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呢。」 楚倾歌闻言,不禁莞尔一笑。这丫头,倒是观察入微,心思灵巧。 「好了,不说她了。」楚倾歌收起思绪,坐直了身子,对白芷吩咐道,「咱们回宫吧。」 「是,小姐。」白芷应了一声,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 楚倾歌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萧景煜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 每每对上他的目光,楚倾歌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小姐,您怎么了?」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禁担心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倾歌摇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淡淡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白芷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体贴地为楚倾歌盖上了一层薄毯。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抵达了皇宫门口。 楚倾歌在白芷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头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座金丝笼,将她困在其中,不得自由。 「小姐,夜深了,咱们快些回去吧。」白芷低声提醒道,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楚倾歌微微点头,抬脚迈入宫门。 而另一边,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照亮了一室的冷清。 萧景煜身着玄色龙袍,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奏折,俊美的脸上却不见一丝表情,深邃的眸子如同一潭幽深的寒潭,让人望而生畏。 「陛下,关于靖安王府与傅家的关系,属下已经查明。」魏羽单膝跪地说道。 魏羽垂首立在一旁,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日的情形。 那日陛下从繁花阁回来后,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他记得很清楚,第二日清晨,陛下唤他议事,本以为是要商讨政事,谁知陛下却将话题引到了靖安王府上。 「靖安王府最近可还安分?」萧景煜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靖安王一切如常,并无异常举动。」魏羽躬身答道,心中却暗暗纳闷,陛下为何突然问起靖安王府? 「一切如常?」萧景煜冷笑一声,眸中寒光闪过,「朕看未必吧。朕听说靖安王曾经可是与傅家走得很近啊。」 魏羽心中一惊,陛下这是怀疑靖安王府与傅家有所勾结? 第103章 傅逸川将军,兵败了 可傅家世代忠良,傅将军更是陛下心腹,怎么会与靖安王府有牵扯? 「朕命你暗中调查靖安王府与傅家的一切往来,事无巨细,都要查清楚。」萧景煜放下玉扳指,语气森冷。 自从领命调查那日起,魏羽就百思不得其解,这傅家世代忠良,傅将军更是陛下心腹,怎么突然就与靖安王府扯上关系了? 陛下又为何突然想起要查这件事?但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心中纵有万千个疑惑,也不敢多问一句,只能奉旨行事,尽心调查。 「说吧,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就别再吞吞吐吐。」萧景煜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御案上,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帝王的威严。 魏羽依旧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回禀陛下,微臣奉命调查靖安王府与傅家的关系,已经有些查清楚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见对方没有出声,才继续说道:「五年前,靖安王设家宴,邀请了不少朝中官员,其中便有傅家父子。」 萧景煜轻哼一声,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玩味道:「哦?这靖安王平日里眼高于顶,能让他主动设宴邀请,看来这傅家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啊。」 魏羽自然听出了萧景煜语气中的嘲讽,却不敢接话,只是继续说道:「傅将军的父亲曾是三朝元老,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他在朝中的影响力还在,加上傅将军手握重兵,在朝中也颇有威望,那些个达官贵人自然也多有拉拢。」魏羽如实禀告道。 「哼,一群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萧景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那依你之见,这傅家可有结党营私的迹象?」 「回陛下,微臣暗中调查了傅家与靖安王府的书信往来,内容并无异常,且看傅家的意思,并无与靖安王府结交,赴宴也只是碍于靖安王的皇家威严」 魏羽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只是……」 魏羽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只是……」 「只是什么?朕不喜欢吞吞吐吐,有话就直说!」 萧景煜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魏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只是虽然傅家无意,但是靖安王当年拉拢之意,已是昭然若揭。不仅时常设宴款待,还以各种名义送去珍宝美人。微臣派去的人回报说,靖安王世子曾经还出入傅府,与傅家小姐走得很近,坊间甚至有传言说……」 他刻意顿了顿,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 「说些什么!?」萧景煜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语气中带着一丝帝王的不屑。 「坊间传闻,靖安王有意与傅家联姻,想要求娶傅家小姐为世子妃。」魏羽一口气说完,然后便垂下头,静待萧景煜的反应。 「那傅家是什么态度?」萧景煜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认真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魏羽垂首立于御案前,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答道:「回禀陛下,傅家以女儿年纪尚小,暂时没有婚配之意,婉拒了靖安王的提亲。」 萧景煜冷笑一声,「哼,靖安王那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朕还能不知道?他这是想拉拢傅家,为自己夺取皇位铺路呢!」 「陛下英明。」魏羽附和道。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此事朕心中已有定数,你先下去吧。」 魏羽闻言,立刻躬身应道:「是,陛下。」 他略一停顿,见萧景煜没有其他吩咐,便轻声说道:「那微臣告退。」 萧景煜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魏羽躬身应道,慢慢退了出去。 几日后的一个上午,楚倾歌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只金丝雀,白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少见的慌张。 「小姐,出事了!」白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楚倾歌漫不经心地瞥了白芷一眼,这丫头平日里做事稳妥,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难不成是御膳房的张公公克扣了她的桂花糕? 「小姐,奴婢听说……」白芷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听说,傅将军……兵败了……」 「什么?」楚倾歌手中的鸟食洒了一地,金丝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楚倾歌却没有心思再去管它,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白芷的胳膊,「你再说一遍,谁兵败了?」 「傅将军,傅逸川将军,在边疆……兵败了……」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楚倾歌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白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消息可靠吗?什么时候的事?皇上可有派人支援?」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向白芷,白芷被问得有些懵,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具体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宫里的小太监们议论,说是边疆战报在一个多月前就传回来了,说是傅将军中了敌军的埋伏,损失惨重,皇上已经派了援兵,还下令,让领兵的将领务必在三个月内收回失地,否则提头来见!」 「一个月前……」楚倾歌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 一个月前,自己还在为了傅逸川能够平安归来日日祈福,却没想到,他竟然在那时就已经身陷险境。 而自己,却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对一切一无所知。 第104章 她是真的不在乎朕吗? 「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传出来?」楚倾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愤怒。 白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这后宫里的娘娘们,哪个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争宠?她们才不会关心前朝的事,更不会关心什么边疆战事,要不是奴婢今日无意间听到两个小太监议论,只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楚倾歌苦笑一声,是啊,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是真正关心家国大事的呢? 她们只关心皇帝今天翻了谁的牌子,赏了谁的珠宝,谁又得了宠,谁又失了势。 至于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边疆,那浴血奋战的将士,那生死未卜的战局,谁会在乎呢? 「小姐,您别担心,傅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赶紧安慰道。 「但愿如此……」楚倾歌的声音低不可闻。 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她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料,更何况,这一次萧景煜还下了死命令,只怕傅逸川此去,更是凶多吉少…… 御书房内,龙涎香在香炉中袅袅升起,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着的烦躁气息。 萧景煜的目光扫过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眉头紧锁,心中烦闷不已。 他猛地将奏折扔在御案上,奏折在桌案上弹了一下,最后无力地垂落在奏折堆中,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却惊扰不了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让他焦头烂额; 而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更是如同毒蛇一般,伺机而动,让他寝食难安。 这一切,都让他心烦意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巨网之中,难以挣脱。 他想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楚倾歌了。 上次在繁花阁,楚倾歌醉酒后,那一声呢喃的「逸川」,至今仍像一把火,在他心头烧灼着。 萧景煜不是没想过主动去找楚倾歌,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冷漠,想到她心中只有傅逸川,他就拉不下这个脸。 她倒好,朕不见她,她也不来见朕,像是完全将朕抛之脑后了。 「她是真的不在乎朕吗?」萧景煜喃喃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御花园的景色,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来人!」萧景煜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 「陛下有何吩咐?」魏羽立刻出现在门口,躬身问道。 「你去锦华宫一趟,告诉楚才人……」 萧景煜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着用词,「就说……就说朕之前去锦华宫时,曾将一件玄色金丝暗纹斗篷遗落在她宫中,让她亲自将斗篷给朕送来。」 魏羽愣了一下,心中暗暗诧异。 一件斗篷而已,何须楚才人亲自过问,随便派个宫人送来便是。 但作为皇帝的心腹,他深知有些话不该问,便低头应道:「是,陛下,微臣这就去办。」 锦华宫内,楚倾歌斜倚在贵妃榻上,葱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一缕垂下的青丝,眉间却愁云密布。 白芷的话像是一块巨石,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傅逸川,那个像山一样沉默可靠的男人,那个会在她每次遇到危险时都挡及时出现的男人,真的会败吗?会死吗? 「不可能的,不会的……」楚倾歌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却掩盖不了内心深处不断滋生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略带尖锐的通报:「魏统领到——」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自从上次繁花阁回来,萧景煜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锦华宫一步,如今突然派了他的心腹前来,是有什么事? 魏羽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面容冷峻,走进殿内,恭敬地行了一礼:「微臣参见楚才人。」 楚倾歌微微颔首,淡淡道:「魏统领不必多礼,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魏羽语气恭敬,却难掩一丝微妙的迟疑:「回禀楚才人,陛下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去御书房?」楚倾歌秀眉微蹙,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陛下有何要事,竟要劳动魏统领亲自前来?」 魏羽略作停顿,才开口道:「陛下说……上次来锦华宫时,似乎将一件玄色金丝暗纹斗篷遗落在宫中,想请楚才人亲自送还。」 楚倾歌闻言,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差点没忍住直接爆粗口。 一件破斗篷而已,至于让她亲自跑一趟吗? 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边关战事吃紧,傅逸川生死未卜,他萧景煜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一件破斗篷?! 「魏统领说笑了,一件斗篷而已,随便让哪个宫人送去便是,何须我亲自跑一趟?」楚倾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魏羽自然听出了楚倾歌的不悦,但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楚才人有所不知,这件斗篷对陛下意义重大,陛下说了,务必请您亲自送去。」 楚倾歌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既然皇上如此重视这件斗篷,那本宫就亲自送去。」 她站起身,对着白芷吩咐道,「白芷,去将那件玄色金丝暗纹斗篷取来。」 「是,娘娘。」白芷应声退下。 楚倾歌转头看向魏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魏统领,劳烦你在这稍等片刻,本宫更衣后便随你一同去见皇上。」 魏羽答应道:「是,娘娘。」 魏羽看着楚倾歌离去的身影,心中暗笑。 这萧景煜,想让她去,却又不肯拉下脸面,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第105章 欣赏皇上和柳才人的琴瑟和鸣吗? 片刻后,楚倾歌换了一身浅紫色绣海棠花的宫装,头上只简单地插了几支珠钗,却更显得她肌肤胜雪,清丽脱俗。 她走到魏羽面前,淡淡地说道:「走吧。」 朱红色的宫门巍峨耸立,门口站着两排威武的侍卫,个个面容冷峻,手握长戟,仿佛两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楚倾歌的轿辇在宫门前缓缓停下,白芷上前掀开轿帘,搀扶着楚倾歌走了出来。 「娘娘,到了。」 楚倾歌微微颔首,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宫殿。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魏羽走在前面引路,穿过富丽堂皇的大殿,来到一处偏殿外,停下了脚步。 「娘娘,陛下就在里面。」 楚倾歌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白芷将斗篷递给她。 她接过斗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伸手推开了殿门。 「吱呀——」 随着一声轻响,殿门缓缓打开,楚倾歌抬步走了进去。 殿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楚倾歌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坐在窗边的萧景煜身上。 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龙袍,乌黑的长发用金冠束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只是…… 楚倾歌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在了坐在萧景煜对面的一抹鹅黄色身影上。 那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简单地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耳畔,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娇俏可人。 此刻,她正低着头,纤纤玉指执着一枚白玉棋子,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陛下,您看臣妾这一步走得如何?」 女子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萧景煜,红唇轻启,声音娇柔婉转,似黄鹂般动听。 萧景煜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落在那女子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爱妃棋艺日渐精进,朕倒是小瞧你了。」 「陛下过奖了,臣妾只是略懂皮毛,哪里比得上陛下。」 女子娇羞地低下头,脸颊泛起两朵红晕,更显得娇艳欲滴。 楚倾歌站在门口,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萧景煜的新宠——柳汐。 上次听闻她还是个小小的柳良人,这才几日不见,竟然已经是封了才人,看来萧景煜是真的喜欢! 「臣妾参见皇上。」楚倾歌福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楚倾歌微微屈膝,裙摆如水波般散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煜却像没听到似的,依旧兴致勃勃地和柳汐讨论着棋局,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枚白玉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楚倾歌就这样僵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此时的自己仿佛在一个跳梁小丑。 「皇上,您看臣妾这一步棋走的如何?」柳汐的声音娇滴滴的,像是蜜糖在心头化开,听得楚倾歌直犯恶心。 「爱妃棋艺精进不少,朕甚是欣慰。」萧景煜终于舍得施舍给柳汐一个眼神,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楚倾歌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头顶,这萧景煜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明明心里厌恶自己,却偏偏要把自己叫过来晾在这儿,不就是为了羞辱她,好在她面前和这个狐媚子卿卿我我吗? 楚倾歌忍不住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傅将军兵败,国家危亡萧景煜居然还有心情和妃嫔调情。 真是不知道先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选了这么个好色的草包当皇帝。 她再也忍不住,直起身子,故作不经意地放下手中的斗篷。 「皇上若没有其他事,臣妾就先告退了。」楚倾歌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尴尬和愤怒都只是错觉。 她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萧景煜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站住,朕有让你离开吗?」 楚倾歌脚步一顿,心中冷笑,这萧景煜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前脚还和柳汐你侬我侬,这会儿就想起她这个「弃妇」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不知皇上要臣妾留下来做什么?欣赏皇上和柳才人的琴瑟和鸣吗?」 萧景煜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楚倾歌脸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听说楚才人琴艺高超,今日不如弹奏一曲,也好让朕和柳才人一饱耳福。」萧景煜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倾歌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这萧景煜把她当什么了,青楼的歌姬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淡淡地说道:「臣妾愚钝,琴艺不精,恐怕污了皇上和柳才人的耳朵。」 「朕让你弹,你便弹,哪来那么多废话?」萧景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对于楚倾歌的拒绝,他很不高兴。 楚倾歌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带来一阵刺痛。 楚倾歌毫不示弱地迎上萧景煜的目光,眼中满是倔强和不服输:「皇上是想听臣妾弹奏一曲‘十面埋伏’,还是‘广陵散’?臣妾倒是可以为皇上弹奏一曲‘破阵子’,不知皇上可有兴趣一听?」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柳汐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喜,这楚倾歌还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公然顶撞皇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皇上……」柳汐柔柔弱弱地开口,试图火上浇油。 萧景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既然爱妃如此盛情,那朕就洗耳恭听了。」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走到一旁的古琴旁,纤纤玉指慢慢划过琴弦,脑海中却胡乱想着。 第106章 故意羞辱她吗? 琴弦颤动,如泣如诉,却掩盖不住其中的生涩和慌乱。 楚倾歌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 她只觉得指尖触碰着冰凉的琴弦,心中却燃烧着一团无名之火,这火烧得她心慌意乱,也让这琴音变得凌乱不堪。 一曲终了,殿内却是一片死寂。 楚倾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朕当真以为爱妃琴艺超绝,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莫不是心不在焉,还是说……」萧景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心有所想,思念成疾?」 楚倾歌猛地抬头,对上萧景煜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她吗? 楚倾歌心中冷笑,这萧景煜还真当自己是情圣了? 故意在她面前和柳汐卿卿我我,倒是反过来责怪自己心不在焉. 她索性放下架子,淡淡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愚钝,琴艺本就稀松平常,今日不过是献丑罢了。」 萧景煜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那点想要看她吃醋的快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觉得有些挫败。 他原本想着,楚倾歌素来心高气傲,若是见他宠幸别的女人,定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他再趁机羞辱她一番,也算了却心头之恨。 可如今楚倾歌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白白表演了一场。 他冷哼一声,不悦道:「既然如此,那爱妃就退下吧。」 楚倾歌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即起身行礼:「臣妾告退。」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 柳汐见状,心中暗自得意。 她柔弱无骨地依偎在萧景煜怀中,娇滴滴地说道:「皇上,您别生气了,姐姐她性子冷淡,不懂得您的心意也是有的。」 萧景煜原本就对楚倾歌的反应感到不悦,如今见柳汐如此善解人意,心中更加不快。 他一把推开柳汐,冷声道:「朕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嘴了?」 柳汐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景煜竟然会为了楚倾歌,而对她发火! 「皇上恕罪,臣妾……」柳汐心中又惊又怕,连忙跪下请罪。 萧景煜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柳汐一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柳汐跪在地上,后背一阵阵发凉。 萧景煜的怒火,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从前那些怒火,都像天边的惊雷,看着吓人,却落不到她头上。 而今天,这怒火却是实实在在地劈在了她身上,让她如坠冰窟,浑身战栗。 萧景煜怒气冲冲地走出御书房,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楚倾歌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他堂堂九五之尊,放下身段去试探她,她却毫不在意,甚至连装都不屑于装! 他一路疾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楚倾歌和傅逸川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何她对傅逸川如此上心,对自己却如此冷淡?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傅逸川,而对自己只有虚与委蛇? 想到这里,萧景煜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一阵烦躁不安。 他一脚踹翻了路边的花盆,怒吼道:「来人!拿酒来!」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抬来了一坛坛美酒,萧景煜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却浇不灭他心头那股无名火。 他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却发现越喝越清醒,心中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皇上,您少喝点酒吧,当心伤身。」一旁的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劝道。 「滚!」萧景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李公公不敢再劝,只得默默地退到一旁。 萧景煜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晚的画面:楚倾歌睡梦中,糊不清地呢喃的名字——傅逸川。 「傅逸川!又是傅逸川!」萧景煜猛地将酒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该死的女人,朕倒要看看,你心里究竟装着谁!」 萧景煜怒火中烧,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借着酒劲,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锦华宫。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了锦华宫的宁静。 楚倾歌刚沐浴完,正准备歇息,听到通报声,不由得蹙眉,这萧景煜不好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大半夜的跑到她这来做什么?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不慌不忙地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 楚倾歌屈膝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爱妃不必多礼。」萧景煜醉醺醺地摆了摆手,步履不稳地走进了内殿,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皇上,您怎么这副样子?」楚倾歌皱了皱眉,问道。 萧景煜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抓住楚倾歌的手,醉眼朦胧地看着她,问道:「你老实告诉朕,你和傅逸川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倾歌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疑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和傅将军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能有什么关系?」 「一面之缘?」萧景煜怒极反笑,「你要玩弄朕到什么时候?」 「一面之缘,你们敢在宫廷宴会上眉来眼去?」 「一面之缘,四下无人,你敢与他在御花园湖边私会?」 「一面之缘,你敢在睡梦中当着朕的面喊他的名字?!」 「你敢不顾整个楚氏家族,而在后宫之中心有所属,是以为朕太纵容你了吗?!」 萧景煜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楚倾歌拉住楚倾歌的手腕,咬牙切齿道。 第107章 怎么不继续嘴硬了? 「敢说那日朕来找你,你心情不佳,难道不是因为朕派他前往边塞出征,你为他担忧吗?」 他双目赤红,如同困兽一般,死死地盯着楚倾歌,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手腕被他紧紧地攥着,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你弄疼我了……」 楚倾歌吃痛地蹙眉,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被他越箍越紧。 「疼?你也会觉得疼?」 萧景煜冷笑一声,「你心里明明就只有他,却还要在朕面前装出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拼命地挣扎着,怒斥道:「萧景煜,你疯了吗?!我是你的妃子,不是你的玩物!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妃子?」萧景煜冷笑一声,「你若真把自己当做朕的妃子,又怎会如此这般对待朕?!」 「你……」楚倾歌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怎么,无话可说了?」萧景煜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敢说,那日朕来找你,你心情不佳,不是因为朕派傅逸川前往边塞出征,你为他担忧吗?」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有想到,那日自己刻意掩饰的情绪,竟然还是被萧景煜给察觉了…… 「你……」楚倾歌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别过头,躲避着萧景煜那灼热的视线。 「怎么,不敢看朕了?」萧景煜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楚倾歌,你到底要玩弄朕到什么时候?!」 「你弄疼我了……」楚倾歌吃痛地皱起了眉头。 萧景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缓缓地松开手,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萧景煜凝视着楚倾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心中五味杂陈。 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你说希望宫闱之事应当两情相悦,那这些日子以来,朕和你朝夕相处,游历朝都,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傅逸川?」 楚倾歌别过头,不去看他咄咄逼人的眼神,语气冰冷:「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臣妾不过沧海一粟,皇上对臣妾如何,又有什么区别?」 萧景煜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楚倾歌的心跳乱了节奏,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你心里在担心傅逸川,对不对?」 萧景煜的语气放缓了些许,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萧景煜竟然如此敏锐,连她刻意隐藏的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见她不说话,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被朕说中了,所以无话可说了?」 「是,我就是喜欢傅将军,那又如何?」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掩饰,迎上萧景煜的目光,「傅将军为国尽忠,征战沙场,不像某些人,只知道躲在深宫里,贪恋美色,做个酒囊饭袋的昏君!」 「你!」萧景煜被她的话刺痛了心,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了朝政殚精竭虑,为了稳固皇位,他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可到头来,在她的眼里,他竟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昏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懂什么?!」 「我……」 不等楚倾歌反驳,萧景煜便猛地低头吻住了她。 楚倾歌拼命地挣扎,却被他越箍越紧。 他的吻霸道而热烈,带着惩罚的意味,让她无法呼吸。 「你放开我!唔……」 「你再动,朕便让傅逸川,再也回不来!」萧景煜松开她的唇,声音低沉而危险。 听到这句话,楚倾歌顿时僵住了。 她知道,以萧景煜的性格,说到做到。 如果她继续反抗,萧景煜真的会对傅逸川不利。 想到这里,楚倾歌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让她无法呼吸。 「你……卑鄙!」楚倾歌咬牙切齿地骂道,眼中满是恨意。 萧景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下一片冰冷。 「你没有资格说朕卑鄙,你心里明明就只有他,却还要在朕面前装出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萧景煜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楚倾歌无力地垂下眼帘,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萧景煜说得没错,她的心早就给了傅逸川,在萧景煜面前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伶牙俐齿,都只是为了掩盖她内心的恐惧和逃避。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看着楚倾歌的妥协,萧景煜心中五味杂陈,她不发一言,只是这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来得尖锐,狠狠地刺痛了萧景煜的心。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这副虚伪的顺从。 萧景煜看着眼前的楚倾歌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 萧景煜一把将楚倾歌拽入怀中,粗暴地吻上她的唇。 楚倾歌无力挣扎只被他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萧景煜力道大的惊人,楚倾歌吃痛地挣扎起来,她秀眉紧蹙,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疼……」 萧景煜充耳不闻,手上力道反而更重了几分,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 「疼?你也知道疼?!」萧景煜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如刀,仿佛要将她看穿:「「你心里可曾有过朕半分?你眼里可曾有过朕半分?!」 他一遍遍地问着,声音嘶哑,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听得楚倾歌心惊胆战,却也更加绝望。 「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萧景煜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柔,「怎么不继续嘴硬了?」 第108章 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他? 楚倾歌紧咬着下唇,任凭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也不肯发出半点求饶的声音。 她倔强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映照着萧景煜那张冷峻的脸。 她越是妥协,萧景煜就越是愤怒,仿佛是要将她揉碎一般。 疼痛和屈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他?」萧景煜的手指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朕谈条件?」 「萧景煜,你混蛋!」楚倾歌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暴君?」萧景煜冷笑一声,「朕若是暴君,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嘲讽,「别忘了,你不过是朕的一只金丝雀,朕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楚倾歌的心如刀绞,她知道,萧景煜说得没错。 在这个皇宫里,她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甚至连自己的爱情都无法守护。 华贵的寝衣如同残败的花瓣,在萧景煜的手中毫无尊严地剥落,露出楚倾歌莹白如玉的肌肤。 一抹鲜红在雪白的床单上晕染开来,刺目惊心。那是属于她的印记,却以最屈辱的方式烙在了这张床上。 她从未想过,曾经温柔呵护她的男人,竟会如此粗暴地对待她。 萧景煜猩红的双眼中,映着楚倾歌痛苦不堪的面容。 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狰狞,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只想将她狠狠地撕碎、吞没。 「疼吗?」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却满是苦涩,「你既然可以为了他忍受这样的痛楚,为何就不能分给我半分真心?!」 他不再顾及她的感受,蛮横地占有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永远都无法逃离。 楚倾歌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屈辱和痛楚将她淹没。 萧景煜的愤怒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解入腹。 「萧景煜,你混蛋……」她无力地挣扎着,声音嘶哑,却更像是对命运的控诉。 「混蛋?朕对你还不够好吗?」萧景煜双眸赤红地盯着她,「你宁愿选择一个臣子,也不愿选择朕,你将朕的真心放在何处?!」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 楚倾歌听着萧景煜近乎疯狂的低语,心中却一片冰冷。 她看不到萧景煜的爱,她看到的,只有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我恨你!」楚倾歌哭喊着,声音嘶哑。 萧景煜动作一顿,眼神复杂地望着身下梨花带雨的楚倾歌,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深夜,楚倾歌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车碾过一般。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萧景煜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轻微的动作惊醒了萧景煜,他收紧了手臂,将楚倾歌更深地揽入了怀中。 「怎么醒了?」萧景煜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在她耳边低沉地响起。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离他远一些。萧景煜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却没有松手,反而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倾歌,」他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可曾对朕动过心?」楚倾歌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 围猎场的惊鸿一瞥,元宵灯会上的并肩而行,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与深情…… 以及看向自己时,那深邃而又复杂的眼神…… 她的确动过心,尤其是当刺客出现时他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用身体护住自己,她的心几乎完全沦陷。 可是,每当想起昨晚的屈辱和他的强迫,那点悸动便被无情的现实浇灭。 最终,楚倾歌只是别过脸,选择了沉默。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哪怕连敷衍自己一句都不愿意,心中怒火更盛,像是燃油里坠入了火星,一点即燃,烧灼着他的理智。 一股无名火从胸腔直窜脑门,他猛地将楚倾歌一把捞进怀里,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怎么,朕问你话,你也不答?嗯?」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却又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一秒便奋力挣扎起来,仿佛被触碰到逆鳞的龙,张牙舞爪地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放开我!萧景煜,你疯了吗?!」 「朕疯了?对,朕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萧景煜怒极反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不服输的女人,心中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被彻底点燃。 他动作粗鲁而直接,一把扯开她的衣襟,像是要撕碎这碍事的束缚,滚烫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所到之处,点燃一片火热。 「你放开……唔……」 楚倾歌的抗议淹没在他霸道的掠夺中,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用力,像是要将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 萧景煜猩红着眼,看着身下梨花带雨的楚倾歌,心中没有一丝怜惜,只有无尽的怒火和恨意。 恨她心里只有傅逸川,恨她对自己的冷漠和抗拒。 「萧景煜,你混蛋!你放开我!啊……」 楚倾歌绝望地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枕边晕染开一朵朵绝望的花。 殿外,夜凉如水,月色朦胧。 殿内,暧昧的声音夹杂着楚倾歌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萧景煜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索取着,仿佛这样就能宣誓他的主权,就能抹去楚倾歌心中傅逸川的影子,直到楚倾歌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 第109章 她又能怎么样呢? 「记住,你是朕的女人!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只能属于朕一个人!」 萧景煜伏在她耳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占有欲。 回应他的,只有楚倾歌压抑的抽泣声,和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眸子……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在铺着波斯绒毯的地面上投下一片细碎的光斑。 楚倾歌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进了层层叠叠的粉色鲛纱帐,她目光空洞地望着雕花床顶,仿佛一具失了魂的傀儡。 寝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楚倾歌压抑的喘息声,在一片狼藉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倾歌无力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没有一处不痛。 尤其是手腕,被他粗暴地握住,此刻想必已经青紫一片。 「小姐……」白芷端着热水走进内室,看到眼前凌乱不堪的景象和楚倾歌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听到白芷的声音,楚倾歌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猛地坐起身,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姐,您怎么样?奴婢扶您起来……」白芷连忙放下水盆,上前想要搀扶楚倾歌,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楚倾歌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中的恨意却如淬了毒的利刃,让人不寒而栗。 白芷愣了一下,看着楚倾歌眼中翻涌的恨意,心中一颤,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般模样,仿佛一头受伤的幼兽,在绝望中露出了尖牙利爪,让人心疼,却又不敢靠近。 「水……」楚倾歌的声音轻若蚊蝇,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芷回过神,连忙端来热水,伺候楚倾歌沐浴更衣。 温热的水流过身体,却洗不去昨晚的屈辱和疼痛,楚倾歌闭上双眼,任由泪水与水珠混合在一起,滑过脸颊,没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铜镜中,楚倾歌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她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与脖颈处那刺眼的点点红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白芷拿着药瓶小心翼翼地为楚倾歌上药,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小姐,您疼不疼?」白芷看着楚倾歌隐忍的表情,心疼地问道。 「不疼。」楚倾歌淡淡地回了一句,盯着眼前的铜镜,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她恨萧景煜的粗暴,恨他的强取豪夺,更恨自己的无力反抗。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另一边,刚下朝的萧景煜回到御书房批阅着奏折,眉头紧锁,心不在焉。 昨晚的一幕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楚倾歌绝望的眼神,屈辱的泪水,以及那毫无感情的顺从,都像是一根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让他感到一阵阵烦躁和不安。 「该死!」萧景煜低咒一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扔在桌上。 他明明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忤逆自己的下场,可为何最后失控的人却是自己? 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是对他千依百顺,极尽讨好之能事? 他却偏偏被这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迷住了心窍,甚至不惜用强,只为换取她片刻的温存。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魏羽看着萧景煜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魏羽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萧景煜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楚倾歌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眸。 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心中仿佛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块,空荡荡的,却又隐隐作痛。 「倾歌,你究竟要朕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朕的心意?」萧景煜低声呢喃道,语气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和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懊恼。 锦华宫内,楚倾歌懒懒地倚在窗边软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自从那夜萧景煜在她宫中留宿,楚倾歌便一直郁郁寡欢,连最喜欢的桃花酥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白芷瞧着自家小姐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也甚是担忧。 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到小姐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地笑,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绪。 「小姐,您都看这书看了快一个时辰了,一个字也没翻吧?」白芷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这春日里的御花园,百花争艳,景色宜人,最适合散心了。」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叹了口气:「也好,去走走吧,总闷在这宫里,人都要发霉了。」 主仆二人刚踏进御花园,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嬉笑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皇上那晚居然宿在了锦华宫呢!」 「什么?锦华宫?那楚才人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竟把皇上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依我看啊,皇上未必是真喜欢那楚才人,指不定是怕驳了御史大夫的面子,毕竟,楚才人进宫这么久,皇上都不曾宠幸过她,这要是传出去,御史大夫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就是,就是,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理会一个不受宠的才人?怕是做戏给外人看的罢了。」 「呵,最近宠幸她又如何?不还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吗?也没见皇上给她晋升位份啊,可见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番议论,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楚倾歌的耳中。 她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第110章 难道就不怕失了体统吗?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低声劝慰道:「小姐,您别放在心上,她们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旁人又怎会知晓?」 楚倾歌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走吧。」 楚倾歌听着这些人的冷言冷语,只觉得心口一阵烦闷,更没了赏花的心思,便打算转身离开。 谁知,冤家路窄,楚倾歌主仆二人还没走出多远,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柳云裳。 柳云裳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腰肢纤细,孕肚已经微微隆起,在她身后,跟着两排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如今的贵嫔身份 柳云裳今日穿着一身牡丹红绣金丝百蝶穿花云锦裙,衬得肌肤胜雪,一头乌发高高盘起,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更显得雍容华贵。 只是,那张精致的脸上却满是傲慢之色,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最近宫里关于她和萧景煜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柳云裳自然也有所耳闻,此时见到楚倾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哟,这不是楚才人吗?怎么,躲在这里偷听墙角呢?」柳云裳掩唇轻笑,语气里满是讥讽。 楚倾歌冷冷地扫了一眼柳云裳,并不想理会她。 见楚倾歌不说话,柳云裳以为她是心虚了,便更加得意起来。 她挺了挺肚子,斜睨着楚倾歌,阴阳怪气地说道:「楚才人,这后宫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有些规矩,你最好还是学着点,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贵嫔说笑了,本宫不过是出来散散心罢了,哪像贵嫔这般好兴致,整日里就爱听些八卦。」楚倾歌皮笑肉不笑地回击道。 柳云裳听着楚倾歌的冷嘲热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冷哼一声:「楚倾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皇上不过是可怜你,施舍你几分恩宠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就凭你,还想和本宫争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楚倾歌本就心情烦闷,如今被柳云裳这般羞辱,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她正欲开口反驳,却突然想起白芷之前提醒过她,这柳云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颇受皇帝宠爱,如今更是怀了龙种,被封为了贵嫔,在后宫中可谓是风头无两。 就连皇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免去了她的请安。 想到这里,楚倾歌硬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冷冷地看了柳云裳一眼,转身便走。 柳云裳见楚倾歌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更是得意。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楚倾歌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楚倾歌,本宫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本宫,连个礼都不行吗?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楚倾歌用力甩开柳云裳的手,冷笑道:「柳贵嫔,你别欺人太甚!本宫好歹也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可不是任由你随意欺辱的!」 柳云裳见楚倾歌竟然敢反抗,顿时火冒三丈,她扬起手,狠狠地甩了楚倾歌一个耳光,怒斥道:「放肆!你一个小小才人,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来人啊,给本宫掌嘴!教教她什么叫做规矩!」 楚倾歌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云裳,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 「放肆!」白芷再也忍不住了,挺身而出,挡在楚倾歌身前,「贵嫔娘娘如此出言不逊,当众掌掴宫妃!难道就不怕失了体统吗?」 「大胆!你一个小小宫女,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柳云裳勃然大怒,指着白芷的鼻子骂道,「来人啊,给我掌嘴!」 柳云裳身后的几个宫女立刻上前,撸起袖子就要对白芷动手。 「我看谁敢!」楚倾歌一把推开那几个宫女,将白芷护在身后。眼中满是怒火,「柳云裳,你别太过分了!我敬你是贵嫔,不与你计较,你却三番五次地挑衅,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哟,你这是要跟本宫叫板不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柳云裳说着,便要上前再给楚倾歌一巴掌。 一抬头才看见那些原本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妃嫔们,都渐渐走了出来。 她们有的面露惊讶,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巴不得这出闹剧再精彩些。 柳云裳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看热闹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有些冲动了。楚倾歌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帝亲封的才人,自己当众掌掴她,传出去的确有失体统。 更何况,楚倾歌的父亲是当朝御史大夫,在朝中颇有威望,若是被他知道了此事,恐怕少不了又要到皇帝面前参她一本。 想到这里,柳云裳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几分。 她冷哼一声,收回手,故作姿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楚倾歌,算你今日运气好,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给我记住了,这后宫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柳云裳便带着身后的几个宫女,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看着柳云裳离去的背影,楚倾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疼痛。 白芷见柳云裳已经走远,连忙上前扶住楚倾歌,心疼地说道:「小姐,您没事吧?都怪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您,让您受委屈了。」 楚倾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抬头看着那些围观的妃嫔们,她们有的眼中带着同情,有的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111章 何事如此慌张! 楚倾歌知道,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人会真心同情弱者,她们只会嘲笑你的无能和懦弱。 「我们走。」楚倾歌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带着白芷转身离去。 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便一直闷闷不乐。 白芷见状,知道她心中不快,便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但楚倾歌却始终提不起精神来。 夜幕降临,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思绪万千。 「啪嗒」一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她手中的帕子上,晕染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楚倾歌不知道自己在窗前坐了多久,直到白芷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轻声细语道:「小姐,夜深了,您多少吃点东西吧。」 楚倾歌接过粥碗,却只是轻轻地搅动着,丝毫没有胃口。 白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姐,您别伤心了,那柳云裳仗着自己有身孕,在宫里嚣张跋扈惯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她何尝不知道柳云裳的秉性,仗着家世和圣宠,在后宫里横行霸道,如今怀有身孕,连皇后都让她三分。 自己一个小小才人,身份低微,就算受了委屈,又能如何呢?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萧景煜正面色铁青地听着魏羽的汇报。 「皇上,柳贵嫔仗着自己怀有龙嗣,竟然当众掌掴楚才人,还出言不逊,羞辱楚家,这件事,现在已经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了。」 萧景煜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冲冲地说道:「这个贱人,真是活腻了!」 魏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他知道,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她以为自己怀了龙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朕还没死呢!」萧景煜怒气冲冲地说道。 「皇上息怒。」魏羽小心翼翼地说道,「柳贵嫔如今怀有身孕,又是丞相的爱女,您若是此时对她出手,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不利于您稳固皇权。」 萧景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魏羽说得有道理,此时此刻,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影响到自己的大计。 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魏羽打破了沉默,试探性地问道:「皇上,您既然在意楚才人,是否要提升她的位份?如今宫中人人都以为楚才人不受宠,对她多有不敬,甚至在背后议论纷纷,长此以往,恐怕有损皇家颜面。」 「不必了。」萧景煜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件事,朕心中自有决断,你先下去吧。」他何尝不想给楚倾歌一个名分,让她不再受人欺负? 可是,现在朝堂不稳,大局未定,若此时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怕将来会惹祸上身。 萧景煜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起那天楚倾歌骂自己草包,承认喜欢傅逸川,就感觉又气又恼,她既然不喜欢自己,自己居然还不争气的处处替她考虑。 几日后,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魏羽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报,神色凝重。 萧景煜接过密报,展开细细阅览,剑眉逐渐锁紧,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 「边疆战事吃紧,靖安王拥兵自重,暗中联络朝臣意图不轨,看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萧景煜放下密报,语气冰冷,仿佛来自寒冬的冰雪,让人不寒而栗。 魏羽低着头,谨慎说道:「皇上,靖安王手握重兵,这些年在朝中也拉拢了不少人脉。」 萧景煜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朕这个皇位,本就是从他手中夺来的,他心中有怨恨也是自然。」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铅云翻滚的天空,沉声道,「他既想玩,那朕便奉陪到底!」 「遵旨!」 魏羽领命,躬身退下。 萧景煜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翻滚的乌云,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个多月来,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 楚倾歌和傅逸川的事情,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让他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而靖安王蠢蠢欲动的野心,更是如同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他想起父皇临终前,将自己和景渊叫到床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够和睦相处,共同守护大梁的江山社稷。」 可是,这皇位,这权力,真的能够让人做到兄友弟恭吗? 萧景煜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从他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与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 金銮殿上,往日庄严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紧张和恐慌。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高举手中沾满鲜血的布帛,声音嘶哑地喊道:「报——!边关急报!」 萧景煜猛地起身,龙颜大怒:「何事如此慌张!」 信使跪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呈上战报:「启禀皇上,傅将军……傅将军他……」 「傅逸川怎么了!给朕说清楚!」萧景煜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傅将军……他战死了!镇北大将军……也不知所踪!我军……全军覆没!」信使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完,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什么?!」萧景煜一把夺过战报,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112章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战报上赫然写着:北戎部落联合苍原氏族、西羯氏族、漠胡部落,组成联军,突袭大梁边境。傅逸川率领的军队腹背受敌,粮草被断,苦苦支撑数日后,终因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傅逸川力战至最后一刻,壮烈牺牲。而镇北大将军,则在混战中失去踪迹,生死未卜。 「不可能……这不可能……」萧景煜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手中的战报飘落在地,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却重若千钧地压在他的心头。 「皇上!皇上!」魏羽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萧景煜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声喊道。 萧景煜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上,如今边疆告急,还请您早做决断啊!」 「是啊皇上,若是让北戎蛮夷攻破城门,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皇上,当务之急,应当立刻调集军队,支援边疆啊!」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言语中满是焦急和恐惧。 「皇上,保重龙体啊!」殿上的大臣们见状,纷纷跪了下来,担忧地喊道。 然而,萧景煜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噗——」 一口鲜血,从萧景煜的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龙袍,也染红了洁白的汉白玉台阶。 「皇上!太医!快传太医!」金銮殿上顿时乱作一团…… 数日后萧景煜寝宫内,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往日的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强忍着悲痛,在朝臣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失爱将,大厦将倾的模样。 「爱卿们……如今边疆告急,朕…朕心力交瘁,恐…恐无力再理朝政…」 萧景煜躺在龙床上,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地说道, 「还望…还望诸位爱卿…能为大梁…尽心尽力…」 「陛下!您…您要保重龙体啊!」 「是啊陛下,大梁还需要您啊!」 大臣们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纷纷表示要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这场短暂而混乱的早朝终于落下帷幕。 大臣们面色凝重地走出皇帝寝宫,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边疆战事和皇上的病情。 「这可如何是好?边疆战事吃紧,皇上又病倒了,难道我大梁真的要亡了吗?」 「嘘!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到那些有心人耳朵里,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怕什么?如今这世道,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 接连几日,萧景煜都卧病在床。 太医们轮番诊治,却都束手无策,只说是忧思过度,急火攻心,伤了心脉。 消息传到后宫,如同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得知消息的楚倾歌脸色惨白,身形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白芷见状,连忙扶住她,焦急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楚倾歌摇了摇头,努力稳住心神,急声问道:「消息确定吗?傅将军……真的战死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白芷的眼眶也红了,声音哽咽,「但是……但是宫里都在传,说是靖安王勾结外族,设计陷害傅将军,如今……如今傅将军生死未卜,镇北大将也不知所踪……」 「不……」楚倾歌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小宫女,美目圆睁,声音尖锐,「你胡说!傅将军他......他怎么会......」 小宫女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楚才人饶命,奴婢不敢欺瞒,这消息……是魏统领亲口说的,皇上他……皇上他急火攻心,当场吐血,如今,如今还龙体欠安卧病在床呢!」 楚倾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寝宫内,萧景煜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太医们围在他身边,各个愁眉苦脸,束手无策。 萧景煜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锐气和锋芒,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怎么样?皇上到底怎么样了?」魏羽焦急地问道。 「回魏大人,皇上他……他这是心病啊!」一位老太医捋着胡须,无奈地叹了口气,「老臣已经尽力了,可是……可是皇上他……」 「皇上他怎么了?」魏羽急声问道。 「皇上他……他一心想着边关战事,忧思过重,这才导致病情加重,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老太医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魏羽看着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心中焦躁更甚。 皇上病倒的消息一旦传出,朝野动荡,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定会趁虚而入。 想到此处,他猛地转头看向老太医,语气凌厉:「若是皇上龙体有恙,你们这些庸医,可担待得起吗?!」 老太医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魏统领息怒,老臣…老臣无能……」 「都给朕滚出去!一群废物!」萧景煜虚弱的声音从龙床内传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 太医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魏羽看着萧景煜,欲言又止。 御书房外,平日里莺莺燕燕的声音消失殆尽,一股子紧张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院子。 往日里那些趾高气昂的宫女太监们,如今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丢了小命。 自从皇上病倒,这后宫里就变了天。 那些往日里仗着几分姿色,在皇上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们,如今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第113章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个的,又开始在心里盘算起自己的未来。 「哎,你说,这皇上要是真有个万一,咱们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各奔东西。指不定新皇登基,咱们这些旧人啊,都得去冷宫里待着呢。」 「去冷宫还好说,就怕那些个心狠手辣的,直接把咱们都给……」 说话的宫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身边的小宫女脸色煞白。 寝殿内,龙床上躺着的萧景煜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驾鹤西去。 然而,只有萧景煜自己知道,他这一切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傅逸川在边疆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又怎么会战死? 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举拿下靖安王,平定叛乱的机会! 而「战死沙场」的傅逸川,此时正率领着十万精兵,埋伏在距离京城不到百里的地方,只待萧景煜一声令下,便可直取京城,将靖安王等人一网打尽。 床边,赵贵妃衣不解带地守着,那双往日里妩媚动人的双眼,如今也布满了血丝,憔悴不堪。 「皇上,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您要是走了,臣妾可怎么活啊!」 赵贵妃轻轻抚摸着萧景煜的脸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皇上,您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赵贵妃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自从得知萧景煜病重的消息,楚倾歌就一直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她虽然之前还在生萧景煜的气,可一想到他如今病入膏肓,命悬一线,心中却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小姐,您都三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多少吃一点吧。」 白芷端着一碗燕窝粥,心疼地看着楚倾歌 「吃不下。」 楚倾歌摇摇头,将碗推到一旁,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喃喃道「白芷,你说…皇上他…真的会死吗?」 白芷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敢去看楚倾歌的眼睛:「小姐,您别胡说,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楚倾歌苦涩地笑了笑,是啊,吉人自有天相,可他萧景煜,算得上是吉人吗? 「白芷,你说,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楚倾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恐惧。 白芷沉默了,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朝中局势动荡不安,皇上又突然病重,这大梁的江山,还能撑多久? 而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一旦大梁亡国,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白芷的心里也泛起一阵寒意。 「小姐,您别想那么多了,先吃点东西吧。」 白芷强颜欢笑,试图安慰楚倾歌,「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大梁也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 楚倾歌无力地叹了口气,心中却一片冰冷。 夜深人静,楚倾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与萧景煜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绝望的回忆,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闪过。 一连几日,楚倾歌都寝食难安,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萧景煜能早日痊愈。 她想去探望萧景煜,却又被侍卫拒之门外。 「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楚才人还是请回吧。」 守在御书房外的太监,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 楚倾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白芷拉住了。 「小姐,您就别为难公公了,皇上他现在谁也不想见,您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龙体安康了,您再来探望也不迟啊。」 白芷低声劝道。 楚倾歌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再坚持。 楚倾歌的心乱成一团麻。 萧景煜病重,这消息像是一记闷雷,在她耳边炸响,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她不是没想过,像萧景煜这样的昏君,迟早要被自己的荒唐拖垮,到时候,别说江山社稷,就连他自己,怕是也要搭进去。 可当这天真的来临,楚倾歌才发现,之前自己所思所想,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念头罢了。 现实远比想象残酷,她就像是被困在牢笼中失去飞翔能力的金丝雀,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来临,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这份无力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日子如同被浸泡在苦涩药汁里的蜜饯,甜中透着挥之不去的苦。 楚倾歌似乎回到了初入宫闱那段时日,整日里被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所包围。 萧景煜病重的消息就像是一团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御书房的方向,被层层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太医们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更加重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氛围。 楚倾歌几次三番想打听消息,可那些宫人们个个都像是被缝住了嘴的葫芦,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只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楚倾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绪万千。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对萧景煜抱有任何幻想,可一想到他此刻正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心里就如同被猫爪挠过一般,难受得紧。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宫殿的琉璃瓦染上了一层悲凉的色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严肃寂静的氛围中。 萧景煜的寝宫内,烛火摇曳,为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了几分病态,他无力地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皇上,您已经卧床多日了,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吧。」李公公端着一碗参汤,苦苦劝道。 萧景煜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朕吃不下,你拿下去吧。」 第114章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啊?」李公公心疼地看着萧景煜消瘦的面容,忍不住劝道,「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梁的江山社稷着想啊!」 萧景煜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床顶的雕花上,眼神复杂难辨。「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淡淡地说道,「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公公无奈,只好端着参汤退了下去。 等到李公公离开后,萧景煜缓缓坐起身,眼中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他掀开身上的锦被,走下龙床。 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笺,展开细细地看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傅逸川的笔迹。 「皇上,臣一切安好,请勿挂念。如今万事俱备,只待皇上一声令下,臣便可率领大军杀回京城,将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萧景煜看完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信笺扔进一旁的火盆中,看着它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靖安王,你以为朕真的病入膏肓了吗?」萧景煜低声喃喃道,「你也不过是朕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殿外更声渐远,寝殿内只余烛火轻晃,在明黄色幔帐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床边的矮桌上,残留着几味汤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昭示着帝王病体沉疴。 夜幕降临,寝殿外掌起了灯,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明明灭灭的光斑。 一阵香风拂过,赵溪颜款款走进了寝宫,她今日穿着一袭素白长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我见犹怜。 她径直走到萧景煜床边,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萧景煜消瘦的脸庞,眼角眉梢满是哀愁。 这些日子,她不眠不休地侍奉汤药,衣不解带,活脱脱一副情深意重,为君分忧的模样。 「皇上,您要快点好起来啊,这江山社稷,这后宫前朝,都等着您呢……」她低声呢喃,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自从萧景煜「病倒」,赵溪颜便日夜守在床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只是她这番做戏,落在旁人眼里或许是情深义重,却瞒不过心思缜密的萧景煜。 他早已察觉到赵溪颜看似关切的眼神中,暗藏着一丝探究和试探。 她时不时地询问病情,打探朝政,甚至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是否已立下遗诏。 萧景煜将计就计,在赵溪颜面前装出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样子。 他任由太医摆布,每日喝下那些苦涩的汤药,甚至故意在赵溪颜面前咳嗽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而这一切,都被赵溪颜尽收眼底。 「皇上,您再喝一口参汤吧,这可是臣妾亲手为您熬制的。」 赵溪颜端起一旁的参汤,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递到萧景煜唇边。 萧景煜微微睁开眼,目光浑浊地看着她,吃力地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爱妃……朕…朕实在喝不下……」 「皇上……」 赵溪颜眼圈一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您就为了臣妾,再喝一口吧,好不好?」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配合地张开嘴,任由她将参汤喂入口中。 这苦涩的汤药,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夜深人静,寅时初,窗外夜色深沉,皇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远处巡逻的侍卫偶尔发出的脚步声,更显得夜色静谧。 寝殿内,烛火摇曳,在明黄色幔帐上投下摇曳的光影,赵溪颜确认萧景煜呼吸平稳,已沉沉睡去,这才放下心来。 她轻轻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皇上,您就安心去吧,臣妾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让您失望……」赵溪颜低声呢喃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仿佛是在对一个死人说话。 她转身回到床边,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皇上,别怪臣妾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赵溪颜深吸一口气,举起匕首,朝着萧景煜的心口狠狠刺去!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触碰到萧景煜胸口的一刹那,原本「沉睡」中的萧景煜突然睁开双眼,眼神锐利毒辣,一把抓住了赵溪颜的手腕! 「你……」 赵溪颜瞳孔骤然紧缩,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你竟然没睡?!」 她看见萧景煜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眼中此刻正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伪装,恐惧像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凉。 顾不得多想,赵溪颜眼看萧景煜醒来,反手便将匕首挥舞过去,刺向萧景煜,招招狠辣,直击要害,每一下都带着夺命的杀气。 萧景煜反应迅速,翻身躲过,两人在狭小的床榻上展开搏斗,拳脚相向,身影交错,衣袂翻飞,寝宫之中顿时充满了杀气。 赵溪颜很快落于下风,最终被萧景煜一把擒住手腕,锋利的匕首被击落,萧景煜一把抓住匕首,抵在了赵溪颜的脖颈上!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萧景煜语气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又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赵溪颜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阵阵凉意,萧景煜的语气冰冷刺骨,让她如坠冰窟。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怎么不说话了?爱妃?」萧景煜轻笑一声,语气里却毫无暖意,仿佛是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看赵溪颜一声不吭,萧景煜松开钳制住赵溪颜的手,慢条斯理地坐到椅子上,随手将匕首扔在脚边的地毯上。 第115章 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前朝罪臣之女李诗锦,父亲是区区八品内府县丞李佑,因因获罪遭斩杀,妻女一律充入教坊司。几年前,你不是还在春宵楼当官妓吗?」 每个字都像尖锐的冰锥,刺穿了赵溪颜最后的伪装,让她脸色惨白,如坠冰窖。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装啊。」萧景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嘲讽,「继续说你爱慕朕,想为朕殉情啊。」 赵溪颜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萧景煜竟然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 「怎么,不打算编下去了?」萧景煜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是靖安王替你赎了身,将你精心调教一番后,又送到了朕的府上。贵妃娘娘,您说,朕说得可对?」 赵溪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朕如果连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萧景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赵溪颜,语气森冷,「说吧,靖安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赵溪颜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和绝望。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何必再来问我?杀了我吧,我死也不会背叛王爷!」 「杀你?」萧景煜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杀你太便宜你了。朕留着你自有朕的用处。」 「你什么意思?」赵溪颜警惕地看着他。 萧景煜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深邃的双眸中仿佛藏着万丈深渊,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十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靖安王,便心悦于他,此生只想追随他左右,非他不嫁。」赵溪颜眼中闪过一丝迷恋。 「也只有他不嫌弃我是罪臣之女,将我从那烟花之地救出,他待我谦和有礼,给了我最大的尊重和安慰……」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他能力出众,又颇受拥戴,本来就该是九五至尊,是你,是你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你以为靖安王真的爱你吗?」萧景煜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没有哪个男人,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送!你卧榻于他人之侧,你以为他将来当了皇帝,还会留着你吗?」 「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赵溪颜毫不犹豫地回答。 「心甘情愿?」萧景煜突然逼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赵溪颜,你醒醒吧!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一枚用来对付朕的棋子!」 「你胡说!」赵溪颜拍开他的手,怒目而视,「王爷他绝不是这种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萧景煜冷哼一声,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靖安王深知朕的喜好,所以将你培养成朕喜欢的样子,送入东宫做内线。从你踏进东宫的第一天起,朕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他顿了顿,语气玩味,「不过,朕也需要一个能帮朕传话的人。这些年,你传达给靖安王的,无非就是朕想让你告诉他的罢了。」 听到萧景煜的话赵溪颜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昏倒。 「不可能……这不可能……王爷……他不是这样的人……」 赵溪颜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否定萧景煜的话。 萧景煜没有理会赵溪颜的崩溃,他冷冷一笑,仿佛在看一出拙劣的戏码。「哭得倒是情真意切,可惜啊,靖安王未必会领你这份情。」 他慢悠悠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朕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服用避子汤药,倒也省事,免得脏了朕的血脉。」 「你……」赵溪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景煜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朕如何?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小聪明,能瞒过朕的眼线?」萧景煜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如刀,「你与靖安王通信的暗格,朕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懒得拆穿罢了。」 赵溪颜脸色惨白,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恐惧。 她想起靖安王温润如玉的笑容,想起他对自己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想起他信誓旦旦地承诺,等他事成之后,就接自己和家人团聚,给自己无上的荣耀…… 「来人,去把赵溪颜的婢女,绫儿带过来。」 萧景煜没有理会赵溪颜的崩溃,转头吩咐身后的侍卫。 「你想干什么?」赵溪颜猛地抬头,警惕地看向萧景煜。 「这些年,你与靖安王传递消息,都是通过你的好婢女绫儿吧?」 萧景煜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家人活命的机会。」 「我不相信你!你休想再利用我!」 赵溪颜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浅绿色宫装的女子被带了进来。 她低着头,身形瘦削,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恐和不安。 「奴婢绫儿,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萧景煜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绫儿颤抖着抬起头,目光慌乱地扫过萧景煜和瘫坐在地上的赵溪颜,最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萧景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朕问你,这些年,你家主子是如何与靖安王联系的?」 绫儿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看向赵溪颜,却见赵溪颜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怎么,不敢说?」萧景煜语气森冷,「来人,掌嘴!」 两个侍卫上前,毫不留情地给了绫儿几个耳光。 第116章 你以为,靖安王真的爱你吗? 绫儿被打得嘴角流血,却不敢喊一声疼,只是不停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奴婢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说!」萧景煜厉声喝道。 绫儿吓得浑身发抖,断断续续地说:「回……回皇上,奴婢……奴婢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偶尔……偶尔出宫送信,其他的……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啊!」 「这些年,你替你家主子传递了不少消息吧?」 萧景煜语气平淡,却让绫儿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皇上饶命,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萧景煜走到绫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森冷,「你去告诉靖安王,就说……」 「皇上想干什么?」 赵溪颜猛地看向萧景煜,打断了萧景煜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利用绫儿,对王爷不利?」 「朕要你亲口告诉靖安王的人,赵贵妃已经成功刺杀了朕。」 萧景煜没有理会赵溪颜的质问,而是继续对绫儿说道,「你家主子受了重伤,需要靖安王尽快带兵入宫救她。」 「什么?」 赵溪颜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景煜,「你疯了吗?让王爷带兵入宫,这可是谋逆大罪!」 「谋逆?」 萧景煜冷笑一声,「他靖安王做的还少吗?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死也不会背叛王爷!」 赵溪颜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决绝。 萧景煜没有理会她的叫嚣,而是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绫儿,「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办得好,朕可以既往不咎,还会重重有赏。若是敢有半点欺瞒……」 凌儿听萧景煜这么说,连忙磕头如捣蒜,说道:「奴婢愿意,奴婢一定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请皇上放心!」 「你父亲当年获罪,你们李家被抄家斩首,如今只剩下你和你的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对吧?」萧景煜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赵溪颜的心上。 赵溪颜不可置信地摇头,她不相信萧景煜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以为那些事情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尘封,却没想到,竟然成了萧景煜手中威胁她的利刃。 萧景煜松开赵溪颜,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精致的锦盒,慢条斯理地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白玉兰花簪子,簪子上的花瓣栩栩如生,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赵溪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母亲的发簪,那是她家被抄之前,母亲最喜欢戴的一支簪子。 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更不知道她们是生是死。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赵溪颜颤抖着声音问道,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萧景煜冷笑一声,将簪子随手扔在了地上,「朕说过,朕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什么是查不出来的。」 「你想怎么样?」 赵溪颜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很简单,按照朕说的做,将消息传给靖安王,朕就放了你的家人。」萧景煜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果……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你食言怎么办?」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朕谈条件。」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她,「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死,朕会立刻下令处死你的家人;要么,就按照朕说的做,或许,还能为你的家人求得一线生机。」 萧景煜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赵溪颜耳边炸响。 她看着地上那支白玉兰花簪子,她可以为了靖安王去赴死,但是,她能拖着她们全家的人一起去死吗? 「你以为,靖安王真的爱你吗?」 萧景煜看向赵溪颜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 他一把抓住赵溪颜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会把你送到朕的身边,让你成为他的一枚棋子!」 赵溪颜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萧景煜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撕得粉碎。 是啊,靖安王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会让她身处险境,置她于不顾呢? 「我答应你。」 最终,赵溪颜还是妥协了,她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说道,「我答应你给靖安王传递假消息。」 听到赵溪颜的话,萧景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就知道,赵溪颜最终会妥协的。 「很好。」 萧景煜走到赵溪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要你发誓!」 赵溪颜猛地抬起头,看着萧景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发誓,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就放了我的家人,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再为难他们!」 萧景煜看着赵溪颜,沉默了片刻,最终,他缓缓开口说道:「朕答应你。」 听到萧景煜的回答,赵溪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赵溪颜颤抖着手,研磨着墨,像是在研磨着自己的生命。 她缓缓提笔,一字一句地写下萧景煜授意她写的内容,每个字都像是用刀尖刻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拔下头上的贵妃金簪,这支金簪是萧景渊当年亲手为她戴上的,如今却成了她背叛的证据。 赵溪颜闭上眼睛,将金簪和信一起交给了绫儿,声音沙哑地说道:「把这封信和这支金簪,按照陛下的旨意交给靖安王。」 绫儿看着赵溪颜异常的脸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接过东西,匆匆离去。 萧景煜离开后,寝宫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117章 好一个‘清君侧\’ 赵溪颜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铜镜中那个形容枯槁的自己,不禁苦笑出声。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美貌和智慧,在这深宫中获得一席之地,甚至可以得到靖安王的真心。 可是,到头来,她不过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看着地上那把原本要拿来刺杀萧景煜的匕首,赵溪颜惨然一笑。 现在看来,这把匕首最终还是只能用在她自己身上。 她闭上眼睛,将匕首抵在白皙的脖颈上,脑海中浮现出靖安王俊朗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冰冷的刀锋划过白皙的脖颈,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白色的寝衣,也染红了冰冷的宫殿。 飞溅的血液,如同冬日里盛开的红梅,妖冶而凄美,为她短暂而悲凉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神渐渐涣散,至死,她的脸上都带着一抹解脱的微笑。 萧景煜正在御书房中部署人马,突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萧景煜不悦地皱起眉头。 「贵妃娘娘,她……自尽了。」 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说道。 萧景煜手中的狼毫笔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染开来,他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然后继续低头处理政务。 他心中并非没有触动,虽然自始至终都知道她是靖安王的人,在自己面前虚情假意的迎合,但毕竟赵溪颜也曾是他后宫中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情感。 只是,现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调兵遣将,布局抵抗,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萧景煜面沉如水,他迅速写下一道密令,只留下一枚小小的玉扳指,那是他赐予傅逸川的信物,见此物如见君。 「速去城外军营,将此物交予傅将军,务必亲手交到!」他唤来暗卫,语气凌厉不容置疑。 暗卫领命,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传令下去,所有城门紧闭,羽林军全部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萧景煜的声音冷冽如冰,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旨!」 魏羽领命而去,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萧景煜换上象征着帝王征战的黑色的盔甲,腰间佩剑,显得更加冷峻威严,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御书房,直奔城门而去。 此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萧景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整装待发,而宫里依旧一片祥和,很多人还在睡梦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悄然浮现,将原本漆黑的夜幕撕开了一道口子。 萧景煜已经穿戴好盔甲,神情冷峻地站在城楼上,深邃的眸子望着远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皇宫内,依然沉浸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氛围中,许多宫人尚在睡梦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萧景煜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靖安王起兵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他打出的旗号竟然是「清君侧,诛杀奸臣,为皇上报仇!」 「报!启禀皇上,靖安王率领大军已兵临城下!」 「好一个‘清君侧’,他这是要清奸臣,还是要清朕这个君啊!」萧景煜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他大步流星地登上城楼,只见城墙之下,叛军黑压压地一片,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身穿黑色盔甲,手持刀枪剑戟,脸上带着嗜血的狂热,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要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吞噬殆尽。 旌旗蔽日,喊杀震天,声势浩大,令人胆寒。 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们早已严阵以待,尽管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他们依然毫无惧色,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之师,誓死守卫着皇宫的每一寸土地。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如同蝗虫一般,朝着城下的叛军倾泻而去。 一时间,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血肉横飞,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 然而,叛军的攻势异常猛烈,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城墙上的守军渐渐体力不支,伤亡惨重。 「皇上,叛军攻势太猛,我们快要抵挡不住了!」 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跑到萧景煜面前,焦急地禀报道。 萧景煜面色阴沉,眼中寒光闪烁,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城下的叛军,厉声喝道:「慌什么!传令下去,给我死守城门!援军很快就会到!」 「是!」 将领得到命令,立刻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指挥士兵们抵抗。 萧景煜站在城楼上,看着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心中焦急万分。 他知道,单凭城墙上的守军,根本无法抵挡住叛军的疯狂进攻,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皇宫一旦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边,虽然已经派人去调集附近的军队,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傅逸川不能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报——」 一个斥候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启禀皇上,傅将军的军队距离皇城还有不到三十里!」 萧景煜闻言,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三十里,对于急行军的军队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路程。 只要他能再坚持一个时辰,等到傅逸川的军队赶到,这场叛乱就能平息了。 「传令下去,让所有将士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援军马上就到,务必给我坚持到最后一刻!」 第118章 死守城门,援军已到 「是!」 将士们得到萧景煜的命令,士气大振,他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继续顽强地抵抗着叛军的进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城楼上早已血肉横飞即将破城。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地平仿佛都在震动。 萧景煜猛地抬头,只见一支军队正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身穿银色盔甲,英姿勃发的傅逸川! 「是傅将军!傅将军带兵来救驾了!」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援军,顿时士气大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传令下去,死守城门,援军已到」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叛军势大,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傅逸川率领着他的精锐部队,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了叛军的包围圈,将原本混乱的战局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所到之处,叛军纷纷溃散,如同退潮一般。 「杀!为皇上尽忠!」 「杀!保卫皇城!」 震天的喊杀声中,傅逸川和他的士兵们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次挥舞,都带走数条性命,鲜血染红了银色的盔甲,却更加衬托出他的勇猛和无畏。 然而,叛军人数众多,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尽管傅逸川的到来鼓舞了士气,但守军一方仍然处于劣势。 「皇上,靖安王的大军已经攻破了东门,正朝着这边杀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到萧景煜面前,焦急地禀报着。 萧景煜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他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飞回皇宫,亲手将萧景渊碎尸万段。 萧景煜的眉宇快要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东门……那是离楚倾歌的锦华宫最近的门!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一声,心中焦躁不安。 他可以想象,那些杀红了眼的叛军会对后宫的妃嫔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魏羽!」他厉声喝道,「你立刻派一队人马,火速赶往锦华宫,务必保护好楚倾歌的安危!」 「是!」魏羽领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点齐了一队人马,准备朝着锦华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等等!」萧景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魏羽,「再派一队人马,去凤仪殿保护皇后!」 魏羽抱拳领命,立刻清点人马,两队精兵在他的指挥下速消失在城墙中。 靖安王的大军已经攻破东门,杀气腾腾地涌入了皇宫。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却被喊杀声和惨叫声所笼罩,昔日的繁华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人间炼狱。 「杀啊!冲进皇宫,杀光里面的所有人,金银财宝,女人,都是你们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叛军将领,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疯狂地嘶吼着,为身后的叛军士兵们鼓舞士气。 「杀!杀!杀!」 叛军士兵们如同脱缰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朝着皇宫深处冲去,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些宫女太监们看到这一幕,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119章 萧景煜死了?他竟然死了?! 皇宫内,平日里威严庄重的宫殿此刻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平静湖面,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取代了往日的靡靡之音。 宫女太监们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撞到一起也浑然不觉,只有那慌张的眼神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不好了!叛军杀进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时间造成了骚乱。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妃嫔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花容失色,平日里精心装点的发髻也散乱开来,钗环步摇掉落一地,更显得狼狈不堪。 锦华宫内,楚倾歌夜里本就因为担忧萧景煜的安危而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依旧睡得不踏实。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房间,连行礼都忘了,满脸惊慌地大喊道:「才人!才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白芷见她如此慌张,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这丫头平日里就毛手毛脚的,今天是怎么了? 那小宫女被白芷一吼,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才人,白芷姐姐,不好了,靖,靖安王他,他带兵打进宫来了!」 被吵醒了的楚倾歌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顾不上穿鞋,几步走到那小宫女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皇上……皇上他……」小宫女吓得语无伦次,眼泪都流了出来。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小宫女,低声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你家主子还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小宫女这才稍稍稳住心神,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皇上他遇刺身亡了!靖安王……靖安王带兵包围了皇宫,说……说要为皇上报仇,诛杀奸臣!现在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你说什么?!」楚倾歌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萧景煜死了?他竟然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楚倾歌的心上,让她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就这样死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您别吓唬奴婢啊!」白芷见楚倾歌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顿时慌了神,连忙扶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悲伤和怨恨都无济于事,如今最重要的是活下去,逃出这座即将沦陷的皇宫! 她一把拉起白芷,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两套宫女的衣服。 「把衣服换上,我们从后门走!」 白芷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楚倾歌,「小姐,我们为什么要换衣服?」 「现在外面都是叛军,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我们是主子吗?!」 楚倾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赶紧换衣服!」 楚倾歌一边更衣,一边冷静地分析着:「靖安王的军队是从东门攻进来的,现在整个皇宫都乱成一团,我们只有趁乱逃出皇宫,才有活路!」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白芷也换好了衣服,焦急地问道。 「去……去城墙!那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楚倾歌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地说道。 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早已得到了靖安王叛军攻入皇宫的消息,她紧紧握着一把匕首,美丽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深知落入这些叛军手中会是什么下场,与其受尽屈辱,不如自行了断,保全自己的清白。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皇后娘娘,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一个宫女哭哭啼啼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娘娘,您还是躲一躲吧!那些叛军……」贴身宫女绿珠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 甄宓鸢惨然一笑,凄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躲?又能躲到哪里去?这皇宫,如今已是龙潭虎穴,本宫身为一国之后,岂能苟且偷生,受辱于贼人之手?」 「可是……」绿珠还想再劝,却被甄宓鸢打断。 「不必再说了!本宫意已决!」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本宫就算是死,绝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玷污了清白!」 第120章 看来我们今天不用死了! 而此刻,距离东门最近的锦华宫,早已被叛军团团围住。 楚倾歌和白芷匆匆忙忙地跑出锦华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昔日衣着光鲜的宫女太监们,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啊!」 一声惨叫传来,楚倾歌和白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太监被叛军一刀砍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叛军们手持利刃,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见人就杀,毫无人性可言。 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的地砖,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叛军,直接将宫女拖到角落里,肆意凌辱。 「呕……」白芷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楚倾歌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拉着白芷在尸横遍野的宫道上穿梭。 心跳如鼓,每一声惨叫都像一把利刃刺在她们心头。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必须振作起来,带着白芷逃出生天! …… 而此时,皇城外喊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萧景煜一身戎装,英俊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他手持长剑,率领着禁卫军与叛军展开殊死搏斗。 叛军人数众多,来势汹汹,而禁卫军人数有限,渐渐落于下风。 叛军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中,萧景煜率领的禁卫军节节败退,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盔甲,却丝毫没有浇灭他们心中的斗志。 萧景煜一马当先,手中的长剑早已砍出了缺口,但他依旧眼神凌厉,仿佛不知疲倦的战神,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陛下!叛军势大,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禁卫军统领跌跌撞撞地跑到萧景煜身边,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恐惧。 「朕知道!」 萧景煜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誓死守卫皇城,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是!」 禁卫军统领大声领命,他知道,今天注定是一场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对面傅逸川的人马被靖安王的大部队死死拖住,根本无暇分身,而皇城内,除了他们,再无其他军队。 难道,真的要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就在这时,一阵雄浑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支军队如同黑色的洪流,从远处奔涌而来,他们的旗帜上,赫然绣着一个「卫」字! 萧景煜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旌旗招展,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为首一人,正是久经沙场,沉稳老练的三朝元老——宣威大将军卫崇淮。 卫崇淮身披铠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虽然年事已高,但依旧精神矍铄,威风凛凛。 他率领着麾下的精兵强将,如同一道钢铁洪流,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叛军的阵营中,顿时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卫崇淮的加入,顿时扭转了战局,禁卫军士气大振,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疯狂地扑向那些叛军。 「是卫老将军!是卫老将军来了!」禁卫军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本已经绝望的士兵们,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地朝着叛军冲杀过去。 「狗娘养的叛贼!你们的死期到了!」卫崇淮一马当先,须发皆张,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银龙,所过之处,叛军纷纷倒地,哀嚎声一片。 「杀啊!」卫家军的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很快便将叛军的阵型冲散,杀得叛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萧景煜看着这一幕,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心想还好这卫老将军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卫崇淮的加入,让原本处于劣势的禁卫军士气大振,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奋勇杀敌,将叛军杀得节节败退。 「陛下,看来我们今天不用死了!」 禁卫军统领看着眼前的局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还没等萧景煜高兴太久,远处又传来一阵喊杀声,萧景煜脸色一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第121章 糟糕!被发现了! 只见一支军队,打着「珩」字的旗号,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冲来,而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傅逸川的军队! 萧景珩的军队很快便与傅逸川的人马交战在一起。 双方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一时间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战况更加混乱。 「该死!萧景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萧景煜脸色铁青,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禁卫军统领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眉头紧锁。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 脑海中快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多方势力混战在一起,战况更加混乱,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马嘶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曲。 萧景煜心中充满了焦虑,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场混战中胜出,更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见到楚倾歌…… 他不知道楚倾歌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叛军抓住。 他暗暗祈祷着,希望楚倾歌能够平安无事。 …… 硝烟弥漫,皇城内的每一块青石板都仿佛在颤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火药的味道。 原本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已被战火染红,断壁残垣诉说着这场叛乱的残酷。 楚倾歌和白芷跌跌撞撞地躲避着叛军的追杀,终于来到了城墙边。 「小姐,前面就是后宫门了,可是……」白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伸手指向前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楚倾歌顺着白芷的手指望去,只见原本应该把守森严的后宫门,此刻已经被攻破,一群叛军正肆无忌惮地冲进后宫,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哭喊声震天。 「该死,竟然连后宫门都被攻破了!」 楚倾歌暗骂一声,心中焦急万分。 前有狼,后有虎,如今她们被困在皇宫中,插翅难飞!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芷紧紧抓着楚倾歌的衣袖,眼中满是恐惧。 楚倾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带着白芷逃出生天。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男人粗暴的咒骂声。 「快!给老子仔细搜!别放走一个活口!」 「是!」 只见一群叛军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满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弯刀,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 「快!躲起来!」楚倾歌拉着白芷躲到了一堆乱石后面,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叛军首领走到离她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把抓住一个正在逃跑的太监,狞笑着问道:「说!皇上的那些妃嫔都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啊!饶……饶命啊!英雄饶命啊!」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哼!不知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叛军首领冷笑一声,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然后猛地落下。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太监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到楚倾歌的方向,一双惊恐的眼睛,似乎在控诉着这世间的残酷与无情。 「啊!!!」白芷吓得尖叫起来,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眼,身体瑟瑟发抖。 楚倾歌也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一旦被叛军发现,她们的下场只会比这个太监更惨!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和人开玩笑。 就在楚倾歌和白芷默不作声的静观其变,等叛军走了再做打算时,一块石头突然从城墙上滚落下来,正好砸在了白芷的脚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什么人?!」叛军首领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楚倾歌和白芷所在的方向。 「糟糕!被发现了!」楚倾歌心中暗叫一声,拉着白芷转身就跑。 「站住!别跑!」叛军们见状,立刻挥舞着刀剑,朝着她们追了过来。 楚倾歌和白芷拼尽全力地奔跑着,但她们毕竟只是两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这些身强力壮的叛军? 眼看着叛军越来越近,楚倾歌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她看到地上掉落着一把带血的长剑,想也不想便捡了起来,转身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叛军,胡乱地挥舞着。 「啊!」叛军猝不及防,被楚倾歌一剑砍中了手臂,顿时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倒在了地上。 「小姐,您……」白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小姐,竟然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别愣着了!快走!」楚倾歌一把拉住白芷,继续向前跑去。 第122章 傅将军有令,杀无赦! 然而,叛军越聚越多,她们很快就被团团包围了。 「哟,这妞儿长得还挺俊,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那叛军上下打量着楚倾歌,眼神贪婪得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哼!哪里跑!」叛军首领冷笑一声,一步步朝着她们逼近,「小娘子,乖乖跟大爷走吧,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他便伸手去抓楚倾歌的胳膊。 「滚开!」楚倾歌猛地挥出一剑,朝着叛军首领刺去。 叛军首领没想到楚倾歌竟然还会反抗,一时不备,竟被她刺伤了肩膀。 「啊!」叛军首领怒吼一声,一把抓住楚倾歌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摔倒在地。 「小姐!」白芷惊呼一声,扑上去想要救楚倾歌,却被叛军首领一脚踢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贱人!你竟敢伤我!」叛军首领捂着流血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楚倾歌,眼中满是凶光,「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得罪我的下场!」 说着,他便伸手去撕扯楚倾歌的衣服。 「不要!救命啊!」楚倾歌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撕拉——」一声,楚倾歌只觉手臂一阵刺痛,衣袖被那叛军首领粗暴地撕裂,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这小娘皮倒是烈得很,等下就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叛军首领淫笑着,伸手就要去摸楚倾歌的脸。 楚倾歌强忍着屈辱和恐惧,摸到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叛军砸去。 「啊!」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叛军首领的脑袋,他捂着头惨叫一声,顿时怒火中烧,抽出腰间的弯刀,面目狰狞地吼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先砍了你!」 刀光一闪,楚倾歌本能地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叛军首领的胸口,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轰然倒地。 楚倾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有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接着是叛军首领的惨叫声。 楚倾歌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支羽箭,正中叛军首领的咽喉,他瞪大双眼,身子晃了晃,便轰然倒地。 「傅将军有令,杀无赦!」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一队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楚倾歌面前。 他们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所过之处,叛军纷纷倒下。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是傅逸川的贴身侍卫——驰烈。 「驰烈?」楚倾歌看清来人,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 「楚小姐,您没事吧?」驰烈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地问道。 楚倾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凌乱,春光乍泄,她慌忙拉扯着残破的衣衫,遮掩住暴露的肌肤,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 「我……我没事……」楚倾歌的声音,细若蚊蝇。 驰烈看着楚倾歌狼狈的模样,心中了然,他转身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背过身去!」 士兵们训练有素,立刻背过身去,目不斜视。 驰烈解下自己的黑色斗篷,扔给了楚倾歌。 楚倾歌慌乱地接过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温暖的斗篷,将楚倾歌包裹住,也让她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 她这才想起白芷,转头看去,只见白芷已经瘫软在地上。 「白芷她……」楚倾歌担心地问道。 「小姐放心,白芷姑娘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驰烈安慰道。 楚倾歌的声音微微颤抖,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傅逸川安危的担忧,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傅将军他……可还好?」 驰烈点点头,「将军一切安好,他担心小姐安危,特地命末将带人前来营救。」 听到傅逸川安然无恙,楚倾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对着驰烈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 白芷也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多谢驰侍卫,也替我谢谢傅将军。」 「小姐不必客气,保护小姐,是属下的职责。」驰烈说道,「时间紧迫,还请小姐尽快上马,我们护送您离开。」 楚倾歌点了点头,在驰烈的搀扶下,上了马。 …… 第123章 找不到楚倾歌,你们都提头来见! 皇宫外,城墙上。 「你说什么?没找到?」萧景煜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来禀报的侍卫,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回皇上,属下无能!锦华宫附近……附近已经全被叛军占领,属下等未能……未能找到楚才人……」侍卫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萧景煜一把将那士兵甩开,心口如同被巨石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倔强而又明艳的脸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不可能……她不会有事的……」萧景煜喃喃自语,语气中却充满了不确定。 他害怕了。 他害怕楚倾歌,会像他的父皇一样,突然离他而去,让他措手不及,后悔莫及。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楚倾歌,你们都提头来见!」萧景煜怒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是!属下遵命!」侍卫们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萧景煜站在城墙上,看着周围满是狼藉,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楚倾歌的安危,明明前段时间还在生她的气,可是当他听到楚倾歌可能已经遇害的消息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只知道,如果楚倾歌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后悔终生。 …… 战马上,楚倾歌紧紧地裹着驰烈的斗篷,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惊险的一幕。 如果不是驰烈及时赶到,她现在,恐怕已经…… 一想到这里,楚倾歌就不禁浑身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小姐,您没事吧?」坐在一旁的驰烈,察觉到楚倾歌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想起刚才的事情,有些后怕……」 「小姐不必害怕,现在已经安全了。」驰烈安慰道,「将军已经派人,将城门封锁,那些叛军,插翅难逃!」 楚倾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场叛乱,远没有结束,而她,也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这场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和傅逸川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她只知道,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乱世,他总是不顾一切救自己于危难,是她心中,唯一的光亮。 楚倾歌紧紧抓住马鞍,一路的颠簸和惊吓让她虚弱的身体更加不适。 一旁的白芷更是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皇宫内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喊杀声、惨叫声隐隐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号,无情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驰烈回首看了一眼,见楚倾歌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心中满是敬佩,这位楚才人,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韧,若是换做旁的大家闺秀,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马蹄声敲打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声音,驰烈带着她们穿梭在宫内的小巷中,尽量避开主干道和人多的地方,以免被叛军发现。 一路上他回想起清晨在傅逸川和自己刚带兵进入城内时发生的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刚进城门,他接到傅逸川的命令,让他带一队人马,等到皇宫后会是一场恶战自己无暇顾及其他,如果皇宫城门被破,就立刻带人进宫营救楚倾歌。 「将军,您这是何苦呢?」驰烈当时就急了,「皇宫里那些个娘娘,哪个不是金枝玉叶,皇上自然会派人保护,您又何必以身犯险?万一……」 「闭嘴!你懂什么!」傅逸川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和担忧,「楚倾歌她……她只是一个才人,陛下后宫里女人那么多,哪里会顾得上她的死活?万一城破,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只有等死?」 「可是……」 「没有可是!」傅逸川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能让她有事,否则……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驰烈看着傅逸川,他知道,将军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他一向冷静自持,运筹帷幄,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方寸大乱,甚至不惜违抗皇命,以身犯险。 「将军……此事一旦被皇上知晓只怕会惹怒龙颜……」 「当初,我承诺丧期过后便去上门提亲,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本该开口向皇上求娶,可是……我却没有。」傅逸川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我顾虑太多,担心功高震主,担心朝野非议,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也让她失望了。」 「现在,我不想再错下去了。」傅逸川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城门的方向,「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保她周全!」 驰烈看着傅逸川,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将军这次,是真的动了情,而且是动了真情。 「驾!」 得知皇城东门被攻破后,驰烈毫不犹豫,他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楚倾歌,将她安全地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将军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 「驰侍卫,你怎么了?」楚倾歌的声音,将驰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没事,没事。」驰烈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楚倾歌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驰烈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楚倾歌,傅逸川为了救她,以身涉险怕有违皇命。 第124章 皇上他……他还活着? 驰烈一路沉默,面色凝重,只顾着带着楚倾歌和一行人马在狭窄曲折的宫中小巷中穿行。 皇宫另一边,富丽堂皇的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端坐于内殿,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那是萧景煜的贴身之物,是她与他少有的温情回忆。 叛军攻入皇宫的消息传来时,甄宓鸢心如死灰。 她以为萧景煜已经殒命,如今大难临头,没有人会顾及她的死活。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就此了结,也算保全了家族最后的颜面。 「娘娘,您别担心,说不定会有侍卫来保护我们。」贴身侍女绿珠轻声安慰道。 「保护?」甄宓鸢惨然一笑,「这皇宫都被攻破了,还有什么人能保护我们?只怕那些侍卫,早就逃之夭夭了吧。」 绿珠还想再劝,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了,娘娘,叛军就要打进来了!」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甄宓鸢脸色一变,紧紧地抓住绿珠的手,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难道本宫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绿珠强作镇定,安慰道:「娘娘别怕,奴婢拼死也会保护您的!」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寝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叛军,手持刀剑,冲了进来。 「皇后娘娘在哪?还不快快出来受死!」为首的叛军头领,大声吼道。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叛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本宫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便准备用手中的匕首自我了解。 叛军头领狞笑一声,正要上前,却听外面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随着这声暴喝,一队身穿盔甲的侍卫,手持长矛,从外面冲了进来,将那些叛军团团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们?」叛军头领见状,不由得一愣,怒声问道。 「大胆!此乃皇后娘娘寝宫,尔等胆敢擅闯,还不速速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为首的侍卫,厉声喝道。 叛军头领闻言,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原本以为,这凤仪殿里,应该只有皇后和几个宫女,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精锐的侍卫守护。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放肆!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皇后娘娘,你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侍卫统领怒喝一声,手中的长矛,直指叛军头领的咽喉。 「陛……陛下?」叛军头领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萧景煜竟然还会派人来保护皇后。 「这怎么可能?陛下……陛下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侍卫统领,已经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蜂拥而上,将那些叛军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之间,那些叛军,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寝殿内的甄宓鸢,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早已惊呆了。 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萧景煜,他竟然派人来救她? 「你说什么?皇上他……他还活着?」 甄宓鸢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皇后娘娘,皇上安然无恙!只是城南门战况紧急,皇上命末将务必保护皇后娘娘周全!」 侍卫统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想到这里,甄宓鸢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一颗心,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击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萧景煜娶自己,只是迫于父母之命,并非真心喜欢自己。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不敢有丝毫逾越。 可是今天,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萧景煜却派人来救了自己。 这一刻,甄宓鸢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化作了感动和爱意。 侍卫统领口中的「陛下安然无恙」像是一剂强心针,让甄宓鸢原本绝望的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侍卫统领的胳膊,急切地追问道:「皇上他现在何处?本宫要去见他!」 「娘娘恕罪,皇上此刻正在城南门指挥作战,暂时无法抽身。 皇上已命末将护送娘娘前往安全之处,还请娘娘以龙体为重。」侍卫统领拱手作揖,语气恭敬却又不容置疑。 甄宓鸢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飞到萧景煜身边,但她也明白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城南门战况如何?皇上可有受伤?」 侍卫统领见甄宓鸢冷静下来,心中稍安,便如实答道:「回禀娘娘,靖安王叛军来势汹汹,皇城守军一度陷入苦战。幸得宣威大将军卫崇淮及时率军赶到,这才扭转了战局。如今叛军已被我军压制在城南一带,相信很快便能平定叛乱,请娘娘放心。」 「卫崇淮?」甄宓鸢秀眉微蹙,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是朝中有名的武将,也是萧景煜的心腹之一。 只是此人一直在边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 似乎是看出了甄宓鸢的疑惑,侍卫统领解释道:「回娘娘,卫将军原本奉命驻守边关,此次是听闻京城有变,便马不停蹄地率军赶来勤王。皇上对此十分感动,已亲自前往城门迎接。」 甄宓鸢点点头,心中对卫崇淮的忠义之举颇为敬佩,同时也对萧景煜的处境更加担忧。 她虽然深居后宫,但也明白此次叛乱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可能江山易主。 「如今皇宫内情况如何?可还有其他叛军?」甄宓鸢压低声音问道。 侍卫统领面色一沉,压低声音道:「回禀娘娘,靖安王早就在宫中安插了不少内应,如今宫内局势混乱,不少宫殿都已落入叛军手中。皇上已得知宫内情况,正率军赶来,准备将靖安王一举拿下。」 甄宓鸢心中一惊,她万万没想到,靖安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连皇宫都敢渗透。 第125章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叛军靠近你半步 她不禁担心起萧景煜的安危,以萧景煜的性格,必然会亲自带兵平乱,到时候刀剑无眼…… 「娘娘不必担忧,皇上身边有魏统领和傅将军护卫,定能确保皇上万无一失。」侍卫统领似乎看穿了甄宓鸢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娘娘,请恕末将直言,如今宫内局势危急,还请娘娘尽快随末将离开,前往安全之处。」侍卫统领看着陷入沉思的甄宓鸢,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甄宓鸢回过神,点点头,她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有机会再见萧景煜。 「好,本宫知道了,这就随你离开。」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侍卫统领走出寝殿。 此时,皇宫外,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将原本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皇城外的战局也正如侍卫统领所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气势汹汹,眼看就要攻破城门的靖安王军队,在宣威大将军卫崇淮的率领下,被打得节节败退。 卫崇淮,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挡在了靖安王的军队面前。 他身披战甲,手持长枪,每挥动一次,都带走数条敌军性命。 「杀!为了大梁,为了皇上,杀光这些乱臣贼子!」卫崇淮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彻整个战场,鼓舞着大梁士兵的士气。 另一边,傅逸川率领着他的精锐部队,也已经将靖安王的主力部队击溃,然后将皇城死死围住。 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敌军阵营中来回穿梭,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兄弟们,随我杀!今日,我们要让这些叛徒,付出血的代价!」傅逸川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黑云压城,天色昏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傍晚。 皇宫,这座往日里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也被战火所笼罩。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交响乐,在皇宫上空回荡。 萧景煜身穿玄色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一队禁卫军,从皇宫的正门,缓缓走了进来。 他面色冷峻,眼神凌厉,仿佛一尊杀神,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传朕旨意,活捉靖安王,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萧景煜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让那些原本就胆战心惊的叛军,更加心惊胆战。 「杀!——」 禁卫军得到命令,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朝着那些叛军扑了过去。 刀光剑影之间,鲜血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驰烈将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宫殿破败,像是多年无人居住,墙角结着蛛网,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几扇雕花的木窗破败不堪,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吱呀的声响,更添几分凄凉。 「楚才人,你先在此处稍作歇息,末将带人守在外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叛军靠近你半步。」驰烈抱拳说道,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楚倾歌知道,此刻皇宫内一片混乱,谁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更何况这处偏僻的宫殿。 但看着驰烈坚定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辛苦驰侍卫了。」 「驰侍卫,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傅……」 楚倾歌本想询问傅逸川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驰烈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将军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楚才人放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楚倾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傅逸川的平安。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这座空荡荡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驰烈安排了几名士兵守在院门口,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几人,分散在院落周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寂静的四周,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无数条毒蛇,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他们靠近。 「戒备!」驰烈低声喝道,士兵们立刻握紧手中的刀柄,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一头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院门口,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里面的人听着,奉皇上口谕,前来搜查要犯,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禁卫军! 驰烈心中一紧,皇上这个时候派禁卫军前来,难道是……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院外高声喊道:「末将是定远将军麾下侍卫驰烈,奉命保护楚才人,还请各位大人行个方便。」 「楚才人?」那声音似乎有些疑惑,「哪个楚才人?」 「正是御史大夫千金,楚倾歌,楚才人。」 偏殿外,十几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禁卫军,手持长戟,将偏殿团团围住。 为首的禁卫军统领,见到驰烈,抱拳行礼道,:「驰侍卫,奉陛下口谕,前来寻找楚才人,不知楚才人在何处?」 驰烈眉头一皱,心中暗道:陛下怎会突然派人来找楚倾歌?他思忖片刻,拱手道:「原来是李统领,楚才人就在殿内,只是……」 「只是什么?」李统领追问道。 驰烈压低声音,说道:「楚才人受了些惊吓,如今身子不适,容楚才人稍作休整,再去面见陛下。」 李统领面色不变,语气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驰侍卫,陛下口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驰烈听到李统领的话,心中一紧,上前一步说道:「李统领,现在宫中情况不明,你这样带楚才人出去,太危险了!」 「这是皇上的命令,我等奉命行事,还请驰侍卫不要为难我们。」 李统领语气强硬,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驰烈心中暗叹一声,看来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他侧身让开道路,说道:「既是陛下口谕,那便请李统领进去吧。」 第126章 既然这狗皇帝不顾你的死活,那你就去死吧! 李统领带着两名禁卫军走进偏殿,不一会儿,便带着楚倾歌走了出来。 「楚才人,得罪了。」李统领朝楚倾歌拱了拱手,便示意两名禁卫军将楚倾歌「请」走。 禁卫军带着楚倾歌一路疾行,穿过重重宫门,朝着萧景煜所在的城南方向而去。 一路上,楚倾歌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宫殿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慌乱奔跑的宫女太监,地上散落着兵器和盔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也遇见了几波叛军,但都被禁卫军毫不留情地斩杀。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都要震破一般。 「保护娘娘!」禁卫军统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士兵们立刻将楚倾歌团团围在中间,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杀啊!冲啊!」 喊杀声越来越近,很快,一大群身穿黑色盔甲的叛军,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杀!一个不留!」叛军首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长刀,满脸杀气地吼道。 禁卫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他们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与叛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楚倾歌被护在人群中央,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滔天巨浪吞噬。 这伙叛军约莫有二三十人,各个凶神恶煞,手持刀剑,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带着人马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头儿,你看!那边好像有个娘娘!」 其中一个叛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被禁卫军护在中间的楚倾歌,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 「什么?娘娘?」 络腮胡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朝着楚倾歌的方向看去。 只见楚倾歌身穿一袭淡粉色宫女装,虽然脸上略施粉黛,但依旧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络腮胡子顿时两眼放光,心中暗喜,看来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让他碰上了一个娘娘!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喽啰,大步流星地走到楚倾歌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淫笑着说道:「哟,这小娘们长得可真俊俏啊! 能被禁卫军护着肯定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娘娘! 兄弟们,给我抓住她!有了她,咱们就有了活路了!」 「是!」 叛军们一听,顿时士气大振,嗷嗷叫着朝楚倾歌扑了过去。 「保护楚才人!」 李统领见状,大喝一声,挥舞着长剑,拼死抵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无奈对方人多势众,他且战且退,身上早已添了几道血痕。 双方人马顿时战成一团,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楚倾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缰绳,身体微微颤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混乱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啊!」 楚倾歌惊呼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别怕,美人儿,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络腮胡子将楚倾歌紧紧地搂在怀里,手中的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对着李统领等人狞笑着说道,「都给老子住手!再动一下,老子就杀了她!」 李统领眼看楚倾歌落入险境,心急如焚,却又投鼠忌器,只得喝令手下住手。 「你想怎么样?」李统领强忍怒火,沉声问道。 络腮胡子一手勒住楚倾歌,刀锋逼近她的肌肤,阴笑道:「老子也不想为难你,就让你们的人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李统领心中一凛,这伙叛军穷凶极恶,若是让他们逃出皇宫,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楚倾歌性命攸关,他又怎能弃之不顾? 禁卫军的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你等着,我去禀告皇上!」 说罢,李统领命人飞奔向萧景煜禀报。 此时,萧景煜正率领着一众精兵,一路杀气腾腾地赶往皇宫。 叛军作乱,他岂能容忍? 他要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萧景煜带着一队人马,正好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迎面撞上了前来禀告的士兵。 「报!启禀皇上,楚才人被叛军挟持,他们要求打开城门,否则……」 「否则什么?!」萧景煜双目一凛,周身杀气四溢。 「否则……就杀了楚才人!」那名士兵战战兢兢地答道。 萧景煜不再多言,带着人马直奔叛军所在之处。 络腮胡子见到萧景煜,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前一亮,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就是当今皇上?来得正好!识相的,就赶紧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我就杀了她!」 说罢,他手中的大刀又在楚倾歌的脖颈上紧了紧,顿时,一丝血痕出现在楚倾歌白皙的肌肤上。 「哈哈哈……」萧景煜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朕堂堂大梁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区区一个七品才人,也配和朕谈条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原本以为挟持了个重要人物的络腮胡子听到萧景煜的话,顿时如遭雷击。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绝色美人,怎么着也得是个贵妃或者宠妃之类的,竟然是这昏君口中无关紧要的「区区一个七品才人」? 「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络腮胡子气急败坏,刀锋在楚倾歌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萧景煜冷冷一笑,眼神冰冷无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朕再说一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络腮胡子见萧景煜心意已决,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对着楚倾歌说道:「臭娘们,算你倒霉,既然这狗皇帝不顾你的死活,那你就去死吧!」 第127章 没事了,朕来了 说罢,络腮胡子便要抽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景煜举起弓箭,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络腮胡子的咽喉。 「噗!」 络腮胡子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晃了晃,最终轰然倒地。 鲜血从络腮胡子的咽喉处喷涌而出,溅了楚倾歌一身。 那鲜红温热的血液在楚倾歌身上洒开,被这一幕吓呆了的楚倾歌身体颤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却见络腮胡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络腮胡子至死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 萧景煜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楚倾歌面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楚倾歌还处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之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萧景煜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没事了,朕来了。」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楚倾歌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刀削般的面庞,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 萧景煜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楚倾歌,见她身上披着一件士兵的斗篷,上面还沾染着斑斑血迹,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伸手解开了斗篷,然后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了楚倾歌的身上。 「冷吗?」萧景煜低头看着楚倾歌,轻声问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她现在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其他的任何情绪,她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萧景煜低头看着楚倾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怜惜她的无辜可怜。 萧景煜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楚倾歌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沾染的血迹。 「朕说没事了,就是没事了。」他温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说罢,他微微低下头,在楚倾歌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来人,护送楚才人去安全的地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萧景煜对着身后的一名侍卫吩咐道。 「是!」侍卫领命,走到楚倾歌面前,恭敬地说道,「楚才人,请随属下来。」 楚倾歌看了萧景煜一眼,没有说话,跟着侍卫向后方走去。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皇上,靖安王还在负隅顽抗,咱们要不要一鼓作气杀进去,活捉了他?」李统领骑马走到萧景煜身边,请示道。 「不急,」萧景煜冷冷一笑,「朕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飞!传令下去,把皇城围得水泄不通,没有朕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是!」李统领领命而去。 此时的皇城外,傅逸川和宣威大将军卫崇淮已经率领着十万大军将整个皇城团团包围。 靖安王被困在皇宫内,如同瓮中之鳖。 「报——」一名士兵骑着快马,飞奔到傅逸川面前,单膝跪地,抱拳禀告道:「启禀将军,怀安王萧景珩已经生擒!」 傅逸川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带上来!」 不一会儿,士兵便押着五花大绑的怀安王萧景珩来到了傅逸川的面前。 「傅逸川!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然敢……」萧景珩一看到傅逸川,顿时破口大骂,却被傅逸川身后的一个士兵一脚踹在了地上。 「成王败寇,怀安王还是少说几句吧。」傅逸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萧景珩,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你以为你赢了?我皇兄是不会放过你的!」萧景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徒劳无功。 「那就等他活着从皇宫里出来再说吧。」傅逸川冷冷地说道,然后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士兵押着萧景珩,退了下去。 「傅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卫崇淮骑着马走到傅逸川的身边,问道。 「全军进攻!务必活捉靖安王,平定叛乱!」」傅逸川他抬头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深邃,话语铿锵有力。 …… 皇宫内,靖安王萧景渊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心中不禁陷入了迷茫。 「报——」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大殿,跪倒在靖安王面前,惊慌失措地说道:「王爷,不好了!傅……傅将军他……他还活着!带着十五万大军,已经将皇城团团包围了!」 「什么?!」靖安王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可能!这不可能!」靖安王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 「王爷,现在怎么办?」那名士兵看着靖安王,焦急地问道。 靖安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随本王杀出去!」靖安王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殿外,大声吼道,「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本王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杀!杀!杀!」 靖安王的亲信们纷纷拔出武器,跟着他冲出大殿,向外杀去。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傅逸川和宣威大将军卫崇淮的联军,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喊杀声震天动地,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被困在这里,迟早会被耗死」靖安王身边的一名谋士焦急地说道。 萧景渊手中的利剑差点跌落,脸上满是颓然之色。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除掉了萧景煜,他就能顺利登上皇位。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在萧景煜的算计之中! 傅逸川根本就没有死,他手中还握着十五万大军! 「王爷,我们投降吧!」侍卫见萧景渊不说话,再次劝道,「只要我们投降,皇上或许还会饶我们一命!」 「投降?」萧景渊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本王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着皇位就要到手,如今却要本王投降?不可能!本王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 第128章 承蒙三哥挂念,朕命大,还没死 「王爷……」 夜幕降临,皇城内的厮杀声逐渐平息。 萧景煜一身戎装,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视着前方灯火通明的皇城,眼中满是冰冷和决绝。 「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死了吗?!」萧景渊指着萧景煜,声音颤抖地问道。 「承蒙三哥挂念,朕命大,还没死。」萧景煜冷冷一笑,看着萧景渊,眼中充满了嘲讽。 萧景渊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大势已去。 这场宫变,最终以靖安王萧景渊的失败而告终。 「启禀皇上,靖安王和怀安王已经抓获, 一众叛贼将领皆已伏诛,此次宫变,已彻底平息。」李统领走到萧景煜身后,躬身禀报道。 「好。」萧景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将他们二人及其家眷悉数押入天牢,择日问斩!」他顿了顿,语气森寒,「至于参与叛乱的官员,一律抄家问斩,绝不姑息!」 萧景煜的声音冰冷彻骨,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宣判着一群死囚的命运。 「是!」 …… 宫变的硝烟还未散尽,皇城的肃杀之气却愈发浓重。 萧景煜的旨意如同催命符,迅速传遍了靖安王府和怀安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雕梁画栋、歌舞升平的靖安王府,如今门庭冷落,只剩下满地的残枝败叶,在萧瑟的秋风中瑟瑟发抖。 朱漆大门被粗暴地撞开,身穿盔甲的御林军如狼似虎地涌入,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王府上空的宁静。 一队队身穿盔甲的御林军,面无表情地将靖安王府团团围住,冰冷的刀光映照着他们冷酷的面容。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靖安王府!」靖安王妃,那个曾经高傲跋扈的女人,此刻花容失色,色厉内荏地冲着御林军嘶吼着。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加无情的搜查和驱赶。 靖安王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妾室们,平日里争奇斗艳,费尽心思地想要爬上靖安王的床榻,此刻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奢望着能逃过这一劫。 可惜,等待她们的只有冰冷的镣铐和未知的命运。 「皇上口谕,靖安王府所有人等,即刻押入天牢,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随着一声令下,御林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入府内,靖安王府顿时乱作一团。 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却无法阻止御林军冰冷的步伐。 靖安王妃,那个曾经雍容华贵、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瘫坐在地上,精心描绘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眼中的恐惧和绝望。 几个衣衫不整的侍女紧紧抱着她的腿,瑟瑟发抖,仿佛风雨中飘摇的浮萍。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大梁的王妃!」靖安王妃声嘶力竭地喊道,却换来御林军更加冰冷的目光。 「带走!」 靖安王的几个孩子,平日里锦衣玉食,被娇惯得无法无天,此刻却像受惊的小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还穿着绣着精致花鸟的华服,茫然无措地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是靖安王最小的女儿,自幼被娇宠着长大,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泪水模糊了她稚嫩的脸庞,她紧紧地抓着奶娘的衣袖,哭喊着:「奶娘,我怕,我不要去天牢……」 靖安王妃想要上前保护女儿,却被两个士兵死死地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带走,绝望的哭喊声在空荡荡的王府中回荡。 奶娘老泪纵横,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林军将他们一个个拖走。 靖安王府的库房里,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珍珠玛瑙,都被士兵们粗暴地扔到一起,堆积如山。 曾经奢华的宫殿,如今一片狼藉,仿佛被强盗洗劫过一般。 御林军将这些财宝一一登记造册,装箱封存,准备运往皇宫充公。 看着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财富被搬空,靖安王妃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与靖安王府的慌乱不同,怀安王府内则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怀安王妃,一个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院中,目光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王妃,我们快逃吧!」一个老嬷嬷拉着她的手,焦急地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怀安王妃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逃?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老嬷嬷还想再劝,却被怀安王妃打断。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怀安王妃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多时,御林军便闯入了怀安王府。 与靖安王府不同的是,怀安王府的下人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出现慌乱的景象。 他们平静地接受了御林军的搜查和抓捕,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怀安王年幼的女儿,被奶娘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穿着盔甲的叔叔要将他们带走,为什么平日里慈爱的父王不见了踪影。 「娘,爹爹去哪里了?」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怀安王妃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说道:「爹爹他……去很远的地方了,以后都不能再回来了……」 小女孩似乎听懂了什么,扁了扁嘴,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她张开双臂,想要去抱怀安王妃,却被奶娘紧紧地抱住。 「乖,别闹……」奶娘强忍着泪水,轻声哄道。 御林军将怀安王府搜刮一空,所有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都被装箱封存,运往皇宫。 那些曾经在怀安王府里服侍的奴仆、舞姬,也被一并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未知的命运。 两座曾经辉煌一时的王府,如今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无尽的悲凉。 昔日的繁华热闹,转眼间灰飞烟灭,仿佛在嘲讽着世事的无常和人心的贪婪。 第129章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 硝烟散尽,旭日东升,照耀着经历了一夜血雨腥风的皇城。 金銮殿上,往日里懒散的帝王今日却早早地端坐于龙椅之上。 他一袭玄色龙袍,剑眉星目,神情冷峻,往日里总是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嘴角,此刻却紧紧抿着,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令人不敢逼视。 大殿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却无人胆敢抬头直视龙颜,一个个噤若寒蝉。 往日里那些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的大臣们,此刻都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塞进官服里,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靖安王叛乱,最终以失败告终。 曾经那些叫嚣着要拥立靖安王的人,现在一个个面如土色,双腿打颤,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去信了那个逆贼的鬼话! 「诸位爱卿,可知罪?」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于出声。靖安王一派的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前些日子里在朕的朝堂上喊打喊杀,今日便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了?」萧景煜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嘲讽。 「皇上饶命!臣等知罪!臣等知罪!」靖安王一派的官员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知罪?你们可知,你们的罪,是什么罪?」萧景煜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跪倒在他面前的官员,眼神锐利如刀。 「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来人啊!将参与叛乱的所有官员,全部拿下,彻查到底,凡包庇隐瞒者,同罪论处!」 殿外,禁军鱼贯而入,将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员尽数拿下。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这场宫变,彻底改变了朝堂上的格局。 那些曾经在萧景煜面前耀武扬威,指手画脚的老臣们,如今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生怕萧景煜秋后算账。 而那些曾经被萧景煜的「昏庸」所蒙蔽,选择沉默不语的官员,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看走了眼,这位年轻的帝王,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无能! 「诸位爱卿,朕自问登基以来,虽无甚功绩,但也从未亏待过你们。可你们呢?竟敢勾结藩王,意图谋反!朕,对你们,太失望了!」萧景煜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皇上,老臣有罪啊!」一位老臣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老泪纵横,「老臣先前错看了皇上,竟以为皇上是那昏庸无能之辈,屡次顶撞皇上,还望皇上恕罪啊!」 「张老大人快快请起。」萧景煜见状,连忙起身,亲自将那老臣扶了起来,「张老大人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朕心中敬佩,又岂会怪罪于您?」 「皇上圣明啊!」张老大人感动涕零,老泪纵横。 萧景煜安抚了张老大人,又看向了其他官员,缓缓说道:「朕知道,朝中有些风气,由来已久,积弊难除。但朕今日便在此立誓,定要整顿朝纲,清除积弊,还大梁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大殿中回荡,久久不息。群臣望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帝王,心中既敬畏,又充满了希望。 朝堂之上,肃杀之气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昂扬向上的氛围。 萧景煜雷厉风行地颁布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整顿吏治,重用贤才,减轻赋税,安抚百姓,大梁王朝,似乎正在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宫变之后的萧景煜,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像从前那般优柔寡断,而是变得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他废黜了一批与靖安王勾结的官员,提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朝堂上的风气,为之一新。 这段时间里,萧景煜都宿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处理政务。 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只为尽快稳定朝局,恢复民生。 魏羽看着萧景煜消瘦的面容,心中既心疼,又敬佩。 他知道,萧景煜心中,始终装着天下苍生。 「皇上,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魏羽端着一碗参汤,走到萧景煜身边,轻声劝道。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奏折,接过参汤,轻声道:「朕没事,只是心中有些烦闷,睡不着。」 「皇上,赵贵妃……她……」魏羽欲言又止,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萧景煜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朕知道,此事你如何看?」 魏羽单膝跪地,「回皇上,赵贵妃虽参与谋反,但她已自戕谢罪。她的家人那边……,不知皇上……」 「朕说过的话,自然算数。」萧景煜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峻,「她既已选择了这条路,便也该知道后果。但朕答应过她,会保她家人平安,便不会食言。你安排妥当,好生安顿她母亲和妹妹。」 「是,皇上仁慈。」魏羽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了解萧景煜的性情,杀伐果断,赏罚分明。 赵溪颜毕竟是他枕边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 「赵贵妃虽是靖安王的人,但她这些年在后宫还算安分守己,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萧景煜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就按着妃嫔的礼仪,将她安葬了吧。」 魏羽他躬身应道:「臣遵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对赵贵妃的死,多少还是有些感伤的。 毕竟,赵贵妃陪伴了他这么多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一丝温情在。 宫变后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宫人们清洗着血迹,修补着破损的墙壁和门窗,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抹去这场宫变留下的痕迹。 往日里,各宫妃嫔争奇斗艳,太监宫女穿梭不息,处处洋溢着奢靡与繁华。 而如今,昔日的喧嚣与热闹仿佛一场幻梦,只剩下令人心惊的死寂。 第130章 天塌下来还有老子顶着 朱红色的宫墙在阴云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暗沉,森冷的风穿梭在雕梁画栋之间,发出阵阵呜咽,仿佛在为这场宫变的牺牲者哀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皇宫,从来都不是表面上那般光鲜亮丽,在这华丽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是无尽的黑暗与杀戮。 朝堂内外人人自危,不少官员因为与靖安王有瓜葛的,轻则抄家问斩,重则株连九族。 萧景煜的旨意如同冬日寒风,迅速席卷了后宫的每个角落。 昔日里那些花容月貌的妃嫔们,如今大多已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转眼间便香消玉殒,只留下满地落红,无声地诉说着后宫的残酷。 有的因家族牵连被赐了毒酒,白绫一尺,香消玉殒; 有的则是被打入冷宫,荒草丛生,无人问津。 更令人唏嘘的是,一些妃嫔在宫变当日,惨遭叛军凌辱。 她们本是天之骄女,却被迫承受如此巨大的耻辱,最终选择了用悬梁自尽,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曾经的金丝笼,如今成了埋葬她们青春和希望的坟墓。 曾经热闹非凡的御花园,如今只剩下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往日里那些嬉笑玩闹的宫女太监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的侍卫,手持长戟,面无表情地巡视着,森严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在一片死寂之中的后宫,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刀光剑影的血腥味,宫人们走路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曾经热闹的宫宴歌舞,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满地残花败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宫变的残酷。 而此刻,在这后宫的一角,锦华宫内,楚倾歌正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宫变当晚的场景,如同梦魇一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惊胆战,彻夜难眠。 她亲眼目睹了靖安王兵败如山倒,也亲眼看到了萧景煜是如何冷酷无情地将那些叛军与逆臣斩杀殆尽,那血流成河的场景,让她对萧景煜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宫变那日,如果不是傅逸川拼死相护,她恐怕也难逃厄运。 「小姐,您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多少用一些吧。」白芷端着一碗燕窝粥,轻声劝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没什么胃口,你拿下去吧。」 白芷担忧地看着楚倾歌,这段时间以来,小姐就一直闷闷不乐,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笑容。 她知道,小姐心中一定藏着许多心事,但她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白芷,你说,这后宫,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楚倾歌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 白芷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后宫对于她们这些宫女来说,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 在这里,她们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只知道,奴婢要永远陪着小姐。」白芷跪在楚倾歌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她伸手拉起白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赵溪颜的死讯,像是一阵阴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 那些曾经依附于她,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妃嫔们,此时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也被卷入这场斗争旋涡之中。 而那些曾经与赵溪颜有过节,甚至明争暗斗过的妃嫔们,心中暗自窃喜,如今也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哎,你们听说了吗?赵贵妃自杀了!」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用匕首,自己捅破了喉咙,死状可惨了!」 「活该!谁让她当初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宫里作威作福的!」 「就是,这下好了吧,连累的家人也要跟着遭殃!」 「嘘!你们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这些窃窃私语声,传到了楚倾歌的耳中,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与赵溪颜虽然算不上交好,但也并无深仇大恨。 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这后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这场宫变,让楚倾歌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后宫的残酷和无情。 在这里,没有永远的赢家,只有无尽的算计和争斗。 而她,注定要在这泥潭中挣扎求生…… 此时皇宫外, 丞相府往日威严的门匾此刻已经歪斜,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污渍,仿佛在昭示着这个权倾一时的家族即将走向末路。 曾经光鲜亮丽的府邸此刻被萧景煜的御林军团团围住,森严的刀光剑影取代了昔日的歌舞升平。 曾经象征着权势滔天的红色大门此时被撞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阳光照不进幽深的府邸,只有森冷的刀光在空气中闪烁。 「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官兵,把咱们府邸团团围住了!」 尖利惊恐的声音打破了丞相府的宁静,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柳苍镧的书房,脸色惨白,活像见了鬼。 柳苍镧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滚烫的茶水倾斜而出,烫的他手背一哆嗦,茶杯应声落地,碎裂成几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以及……即将支离破碎的家族。 「慌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老子顶着,你个没用的东西!」柳苍镧强忍着怒火,故作镇定地呵斥着。 柳苍镧面如死灰,瘫坐在太师椅上,对于外面的嘈杂声充耳不闻。 靖安王兵败的消息传来时,他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如今这副场景,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局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他所有的侥幸和幻想都击碎。 他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131章 自己的父亲,怎么就突然成了谋反的乱党? 「去,把夫人和少爷小姐们都叫到前厅来!」柳苍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倒要看看,这萧景煜,究竟想如何处置他柳家! 丞相府的前厅,往日里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今日却是一片死寂,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 柳苍镧的妻妾们各个花容失色,平日里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们眼中的惊恐和不安。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要派兵包围咱们府邸?」柳苍镧的正妻,徐氏,紧紧抓着手中的锦帕,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啊,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怎么可能会……」柳苍镧最宠爱的小妾,李氏,故作柔弱地开口,试图用往日里百试百灵的娇媚语气来软化柳苍镧。 可惜,如今的柳苍镧早已没了往日的心思,他冷哼一声,看着眼前这些只会哭哭啼啼、问东问西的女人们,心中一阵烦躁,「都闭嘴!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柳苍镧一声怒吼,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前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偶尔响起。 「你们只管记住,我柳苍镧这一辈子,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站错了队!」柳苍镧目光阴沉,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 「老爷……」徐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苍镧冰冷的眼神制止。 「来人!把丞相府上下,全部拿下!」 就在此时,丞相府外传来一道洪亮威严的声音,紧接着,一群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御林军涌入前厅,将柳家众人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正是御林军统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柳苍镧,眼神冷冽。 「奉皇上口谕,柳苍镧勾结逆党,意图谋反,罪大恶极,三日后,午时三刻,于刑场问斩!其家眷,男丁斩首,女眷充入乐营,永世为奴!」 御林军统领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丞相府上空炸响,冰冷的声音,在丞相府上空回荡,宣告着柳家彻底的覆灭。 柳家众人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柳苍镧的儿子们,曾经的贵公子,原本还以为能够荣华富贵一生,却眼看都要奔赴黄泉,哭嚎着想要冲破御林军的包围,却被无情地制服在地。 「哈哈哈哈……成王败寇,自古皆是如此,我柳苍镧认了!」柳苍镧仰天大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抄家的队伍鱼贯而入,丞相府内,珍贵的字画被粗鲁地从墙上扯下,价值连城的古董被随意丢弃在地,奢华的家具被砸的稀巴烂……往日里令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如今却成了过眼云烟。 「父亲,我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不要死!」柳苍镧的嫡长子,柳承泽,平日里仗着父亲的权势作威作福,如今却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爹!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柳云裳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柳文轩,被两个御林军架着,绝望地哀嚎着,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却无济于事。 「放开我!放开我!」柳苍镧的妻妾们也乱作一团,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她们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 昔日里精致奢华的府邸,此时门窗洞开,凌乱不堪,曾经飞扬跋扈的家丁们,此刻都如同丧家之犬般,被五花大绑,跪作一团。 锦绣宫内,哭喊声、摔碎瓷器的声音不绝于耳。 柳云裳瘫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脂粉纵横,衬着那猩红的唇,更显可怖。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裙摆,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将那上好的苏绣布料撕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云裳口中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短短几日,原本风光无限的丞相府,怎么就突然成了谋反的乱党? 柳云裳跌坐在地,裙裾散乱,昔日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斑驳不堪。 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紧紧护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娘娘,,您别这样,小心动了胎气啊!」一旁的贴身婢女含嫣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扶着柳云裳,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可柳云裳此刻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任凭含嫣如何劝说,也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八个月的身孕,柳云裳的肚子高高隆起,如同成熟的果实即将坠落枝头。 可如今,这即将到来的新生命非但没有给她带来半点喜悦反而只有绝望。 「小心?我还怎么小心?我爹爹,我全家都要被杀了,你让我怎么小心!」柳云裳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的丞相,怎么会参与谋反?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 「娘娘,您别哭啊,皇上一定会查明真相的。」含嫣手足无措地劝慰着,却也知道自己的话苍白无力。 「查明真相?等他查明真相,我爹爹,我全家都已经死了!」 柳云裳猛地站起身,挺着笨重的肚子就往外冲,「我要求见皇上,我要去求皇上,他一定会看在我们母子情分上,饶恕我爹爹的!」 含嫣急得眼泪直流,看着柳云裳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更加焦急。 看柳云裳起身向门外跑去,含嫣想要阻拦,却被柳云裳一把推开,「别拦着我,我要去找皇上!」 「娘娘,您慢点,小心脚下!」含嫣紧跟其后,生怕柳云裳有个闪失。 柳云裳跌跌撞撞地跑到御书房前,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 「娘娘,皇上正在处理政务,没有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冰冷,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滚开!本宫要见皇上,谁敢拦我!」柳云裳怒吼着,挺着大肚子就往里冲,那气势,仿佛要把挡在她面前的侍卫都撞飞一般。 第132章 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腹中还有龙子,您冷静点!」侍卫们被柳云裳不要命的架势吓了一跳,慌忙后退,生怕伤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柳云裳此刻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话,她一心只想要求皇上开恩,救她父亲一命。 「滚开!再不让开,本宫连你们一起杀!」柳云裳已经失去了理智,眼中只剩下疯狂。 侍卫见状,连忙跪下,惶恐地说道:「娘娘息怒!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您若真要硬闯,奴才也只能得罪了!」 「你…你们…」柳云裳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这些侍卫不过是听命行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此刻正坐在御书房内,对她不闻不问的男人。 想到这里,柳云裳心如刀割,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御书房。 「皇上!皇上!求您开恩,求您饶恕我爹爹,求您……」柳云裳跪在萧景煜的桌案前,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嘶哑。 然而,萧景煜对于柳云裳的哭喊,仿佛充耳不闻,依旧低着头,批阅着手中的奏折,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面色冷峻,眼神冰冷,仿佛一座没有温度的雕像。 「皇上,臣妾父亲对您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谋反呢?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皇上,您要相信他啊!」 柳云裳见萧景煜不为所动,心中更加绝望,只能不停地磕头,希望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皇上,就算您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啊!求求您,饶了臣妾父亲吧!」 柳云裳挺着肚子,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额头很快就磕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然而,萧景煜依旧无动于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奏折上,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一般,让他完全忽视了跪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的女人。 「皇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仗着您的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可我爹爹是无辜的啊!求您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饶恕我爹爹,饶恕柳家吧!」 「皇上…」柳云裳绝望地哭喊着,声音沙哑。 看着曾经与自己恩爱,耳鬓厮磨的男人,如今冷漠的仿佛地狱的罗刹,柳云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曾经对她呵护备至,温柔缱绻的男人,会变得如此陌生和冷漠。 难道,曾经的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只是逢场作戏吗? 听着柳云裳撕心裂肺的哭声,萧景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皇上,您说话啊!您倒是说话啊!」柳云裳绝望地哭喊着。 「来人,把柳贵嫔送回锦绣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萧景煜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温度。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您的孩子啊!」柳云裳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萧景煜看着柳云裳被拖出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数日后,比起赵溪颜的死,更让后宫众人议论纷纷的,是柳云裳的遭遇。 「听说了吗?柳贵嫔疯了!」 「可不是嘛,听说她成日里披头散发,在冷宫里又哭又闹,说是要见皇上呢!」 「呵,见皇上?皇上现在啊,只怕是连看都不想看到她一眼吧!」 「谁让她当初仗着丞相府的势力,在宫里作威作福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嘘!你小声点,小心被她听见了,她如今可是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窃窃私语声,像是一阵阵阴风,不断地灌入锦绣宫破败的院落里,将这里原本就阴冷的气氛,衬托得更加森寒。 而曾经风光无限的锦绣宫,如今却门可罗雀,冷清得如同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昔日里,这里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如今却只剩下满地落叶和无尽的死寂。 曾经嚣张跋扈的柳云裳,如今被囚禁在冰冷的宫殿里,昔日的华服被粗糙的麻衣所取代,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冲刷得面目全非。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 曾经那些精致的花草盆栽,早已枯萎凋零,只留下一些干枯的枝叶,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小姐,您就多少吃一点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含嫣端着一碗白粥,看着柳云裳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自从柳丞相一家被抄家问斩后,柳云裳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憔悴和落寞。 她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原本白皙的脸上,此时也失去了血色,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吃?叫我怎么吃得下!」柳云裳一把挥开含嫣手中的托盘,饭菜散落一地, 「我爹爹,我哥哥,还有我那刚出生的侄儿,都被皇帝杀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含嫣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却还是忍不住劝道:「小姐,慎言啊!如今柳家……如今柳家已经不在了,您千万不能再口无遮拦了!」 含嫣眼眶一红,连忙跪在地上,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低声劝慰道:「小姐,您别这样,您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啊!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凭什么楚倾歌那个贱人就可以好好的活着,而我要落到如此田地!」柳云裳突然发了疯似的怒吼道,「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皇上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第133章 那就让她自行了断 含嫣赶紧捂住柳云裳的嘴,紧张地四处张望,「我的姑奶奶,您小点声吧,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过啊!」 柳云裳一把甩开含嫣的手,眼神中满是怨毒,「我要见皇上,我要去问问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 她踉跄着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的女人,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明艳动人? 她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泪水模糊了视线。 「皇上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啊……」柳云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绝望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小姐!」含嫣连忙上前扶住柳云裳,心疼地劝慰道,「您别这样,您还有奴婢呢!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柳云裳却像是没有听到含嫣的话一般,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对着门外侍卫嘶吼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去通报!」 「大胆!竟敢对皇上不敬!」侍卫厉声呵斥道,手中的长戟用力地顿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柳云裳耳膜生疼。 「我是柳丞相的女儿!我肚子里怀着皇上的龙种!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拦着本宫!」柳云裳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想要冲破侍卫的阻拦,却一次次地被推了回来。 「娘娘息怒,如今柳丞相一家已被问斩,您也被皇上禁足于此,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们。」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不!我要见皇上!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柳云裳像是疯了一般,用手捶打着冰冷的宫门,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声。 「娘娘……」含嫣看着柳云裳近乎癫狂的模样,心中悲痛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去!告诉魏羽,就说……就说本宫有要事禀报皇上,事关重大,十万火急!」柳云裳喘着粗气,指着其中一个侍卫,厉声命令道。 「这……」侍卫面露难色,犹豫着要不要去通报。 「还不快去!」柳云裳怒吼一声,吓得那侍卫一哆嗦,连忙转身朝御书房跑去。 柳云裳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才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宫墙上。 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萧景煜,你真的如此绝情吗? 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曾经的那些美好了吗? 柳云裳心中悲愤交加,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甜言蜜语的男人,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和冷酷。 「娘娘,您还是先进去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含嫣心疼地看着柳云裳,低声劝道。 柳云裳摇了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御书房的方向,仿佛要把那堵厚重的宫墙看穿一般。 「小姐,您别喊了,皇上他现在怎么可能会见您呢?」含嫣心疼地扶着柳云裳,低声劝慰道,「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好好养胎,或许等孩子出生了,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对您网开一面……」 「生下皇子?呵!」柳云裳惨笑一声,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若是真在意这个孩子,又怎么会将我打入冷宫,任由我和孩子自生自灭?」 含嫣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她知道,以萧景煜如今的心性,柳云裳和腹中的孩子怕是都凶多吉少。 此时,御书房外,魏羽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萧景煜正襟危坐在龙案前,批阅着奏折。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窝下是淡淡的青影,显然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何事?」萧景煜头也没抬,冷冷地问道。 「皇上,柳贵嫔一直在宫门口哭闹,说是……说是……」魏羽语气迟疑,欲言又止。 萧景煜批阅奏折的手一顿,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她还在闹什么?朕不是已经下令将她禁足了吗?」 「回皇上,柳贵嫔说……说她有要事禀报,事关重大,十万火急……」魏羽硬着头皮说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 「哼,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萧景煜将手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依朕看,她八成是想借机出来兴风作浪,不必理会她!」 「可是皇上,柳贵嫔她……」魏羽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如今怀有龙嗣,若是动了胎气……」 萧景煜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让她自行了断,也省得朕再费心思。」 魏羽闻言,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得到萧景煜的「口谕」,柳云裳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她怎么也不相信,萧景煜会如此绝情,竟然要她自行了断! 「不可能!这不可能!」柳云裳猛地抬起头,状似疯癫地大吼道,「皇上他……他一定是被奸人蒙蔽了!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我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啊!」 「娘娘……」含嫣看着柳云裳崩溃的模样,心疼地想要上前安慰,却被柳云裳一把推开。 「滚开!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坏人!」柳云裳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她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含嫣看着柳云裳痛苦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柳云裳如今已经失去了理智,无论她说什么,柳云裳都不会听进去的。 「去!再去告诉皇上,就说……就说我求他,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看在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份上,让他再见我一面!就一面!」柳云裳紧紧地抓住含嫣的胳膊,哀求道。 含嫣看着柳云裳绝望的眼神,心中不忍,只能咬了咬牙,转身再次朝锦绣宫门口跑去。 第134章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魏羽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萧景煜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 听到魏羽的禀报,萧景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还在闹?」 「回皇上,柳贵嫔说……说要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再见她一面。」魏羽低着头,不敢去看萧景煜的脸色。 「往日的情分?呵!」萧景煜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子上,「她还有脸提‘情分’二字?」 「这……」魏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罢了,朕倒要看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样!」萧景煜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萧景煜来到冷宫的时候,柳云裳正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脸上满是泪痕。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萧景煜的那一刻,她眼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皇上……」柳云裳见到萧景煜的那一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泪水瞬间决堤,哭的梨花带雨,妆容也花了,看上去楚楚可怜。 柳云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身子虚弱,又跌坐回冰凉的地面上。 她伸出手,试图抓住萧景煜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却抓了个空。 萧景煜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柳云裳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不,或许比陌生人还要冷酷。 「皇上,臣妾不明白,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般田地?」柳云裳的声音嘶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萧景煜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那张曾经对她温柔宠溺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了冰冷和厌恶。 「做错了什么?」萧景煜重复了一遍柳云裳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柳云裳,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柳云裳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臣妾……」 「真心?」萧景煜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所谓的真心,就是替靖安王传递消息,意图谋反吗?」 「靖安王?」柳云裳愣住了,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景煜,「臣妾……臣妾不认识什么靖安王,更没有替他传递消息,皇上,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萧景煜冷笑一声,「你父亲柳丞相可是靖安王的座上宾,你们柳家这么多年,一直与靖安王暗中勾结,你敢说你对此事一无所知?」 柳云裳脸色一白,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这些年来,自己虽然作为柳丞相的女儿,但是朝中大事父亲从不会和自己相告,就连柳家与靖安王勾结也是宫变结束后自己才知道的。 「皇上,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父亲他……」柳云裳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父亲他从未与臣妾说过这些,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不知道?」他冷哼一声,「你父亲是当朝丞相,你会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朕会相信吗?」 「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柳云裳绝望地哭喊着。 「臣妾对天发誓,臣妾真的不知道父亲与靖安王勾结的事情!求皇上明察啊!」「臣妾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靖安王啊?」柳云裳坚定的说道。 「够了!」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皇上,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父亲和靖安王有勾结啊!就算父亲有错,可臣妾和孩子是无辜的啊!皇上,您曾经说过,您很喜欢这个孩子,难道您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柳云裳泪如雨下,紧紧地抓着萧景煜的衣袖,语气中充满了祈求。 「孩子?」萧景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猛地甩开柳云裳的手,语气森冷,「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以为朕不知道吗?」 「皇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云裳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景煜。 「为了争宠,你不惜向朕的酒里下药,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你以为你那点手段,能瞒天过海吗?」 萧景煜眼中满是厌恶和 冷漠。 「你……你怎么会知道?」柳云裳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她做的如此隐秘,就连贴身侍女含嫣都不知道,萧景煜,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知道的,你就不必关心了。」萧景煜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厌恶,「你真以为朕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为朕生下一个与乱臣贼子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吗?」 萧景煜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打在柳云裳的心口,让她彻底绝望。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柳云裳脸色惨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活在萧景煜的掌控之中,他什么都知道,却一直不动声色,就等着她露出马脚。 「你……你……」柳云裳指着萧景煜,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能瞒得过朕的眼睛吗?」萧景煜冷笑一声,「柳云裳,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朕了。」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你听我解释……」柳云裳慌了,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萧景煜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吗?」 「皇上……」柳云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景煜无情地打断了。 空荡荡的冷宫里,只剩下柳云裳绝望的哭喊声在回荡,凄厉的声音,仿佛是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却又无济于事。 萧景煜拂袖而去,徒留柳云裳一人瘫坐在地。 殿门「砰」地一声合上,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柳云裳心口,震碎了她最后一丝希冀。 空荡荡的宫殿仿佛在嘲笑她可笑的痴心妄想。 她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终于可以摆脱丞相府庶女的卑微身份,成为人上人,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第135章 这一切都是假的! 柳云裳恍若未闻,只是呆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柳云裳缓缓站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形容憔悴的女子,曾经明艳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死寂般的苍白,哪里还有半分丞相府千金的娇贵模样。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虽然顶着丞相府千金的名头,却一直生活在嫡母和嫡姐的阴影下,母亲只是个不受宠的妾,在自己年幼时就病逝了。 嫡母的刻薄,嫡姐的欺辱,让她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用嚣张跋扈来伪装自己,只为了博得一丝关注,一丝温暖。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父亲,对她更是不闻不问,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光鲜亮丽人生中的一粒尘埃。 为了博取父亲的一丝关注,柳云裳拼了命的想要扮演好女儿的角色,可是,她失败了,在那个冰冷的家中,她永远都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直到她被选入宫中,那个冷漠的父亲才第一次对她嘘寒问暖,送她华丽的服饰和昂贵的首饰,仿佛她终于成了他值得骄傲的女儿。 就连一向对她颐指气使的嫡母,也开始对她卑躬屈膝,百般讨好。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罢了,她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父亲用来巩固家族地位的棋子。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原来,她从来就没有被爱过,她只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进宫后,父亲频繁地给她写信,事无巨细地关心她的生活,这让从小就渴望父爱的柳云裳感动不已,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萧景煜无情地揭露了真相,那些信件、那些关心,不过是父亲为了刺探宫内消息的幌子。 柳云裳这才明白,自己在父亲眼里,从来都只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靖安王若成功,她是怀有前朝遗孽的罪妃; 靖安王失败,她是暗中通敌的叛徒。 不论成败,她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想起自从知道柳家被抄,自己不顾一切的冲破宫门为父亲求情,为家人求情,柳云裳更加觉得心如死灰,悲痛绝望。 「哈哈哈哈哈……」柳云裳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讽刺,「我这一生,真是可笑至极啊!」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爱情,却发现萧景煜爱的只是她的身份,她的利用价值;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亲情,却发现父亲根本就没把她当作女儿。 她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涌起一丝不舍,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本该是希望,如今却成了绝望。 她承认,这个孩子是她为了争宠而怀上的,可是他毕竟是她的骨肉,是她在这冰冷的深宫中唯一的慰藉。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却无法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柳云裳握着绣好的婴儿肚兜,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滴落在她鲜红的肚兜上,晕染出一朵妖冶的花。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含嫣心疼地看着柳云裳,眼中含着泪水。 柳云裳惨然一笑,笑容中满是苦涩和自嘲,「何苦?含嫣,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小姐,您别这样说,您还有奴婢呢,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含嫣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陪着我?陪着我一起死吗?」柳云裳的声音满是落寞,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绝望低吼。 含嫣被柳云裳的话吓得一哆嗦,她知道,小姐这是心死了,对这世间再无半点留恋。 她看着柳云裳,眼神坚定,「小姐,奴婢这条命是您的,无论您做什么,奴婢都陪着您。」 柳云裳看着含嫣,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是她在冰冷的丞相府中唯一的温暖。 她何尝不知道含嫣对自己的忠心,可是她已经累了,不想再挣扎了,这深宫的黑暗,她已经受够了。 「含嫣,你恨我吗?我平日里对你非打即骂,还总是冲你发脾气。」柳云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小姐,奴婢怎么会恨您呢?您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呢。」含嫣摇摇头,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小姐,您别这样说,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柳云裳苦涩一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现如今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一个可以随意被牺牲的棋子,她又能给含嫣什么好日子呢? 夜深了,冷宫里更加阴冷潮湿,柳云裳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因为她的心比这冷宫还要冰冷。 她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仿佛一场可笑的闹剧。 柳云裳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在她及笄礼上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复杂到她无法理解的眼神,有欣慰,有喜悦,却唯独没有她渴望已久的父爱。 直到自己选秀进了宫,那个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竟然破天荒的开始关心自己。 进宫前为她买了最华丽的服饰,最昂贵的首饰,仿佛她终于成了父亲眼里骄傲的女儿。 她那时候天真的以为,那是父亲终于认可了自己,认可了自己这个女儿。 「裳儿,你是爹爹的骄傲,切莫在宫中失了体统。」父亲看着她,眼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爱,这让柳云裳受宠若惊,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女儿谨记爹爹教诲。」她屈膝行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多年来的委屈和不甘都烟消云散了。 就连一直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嫡母,也一改往日的刻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那关切的眼神,就好像她是她亲生女儿一般。 「裳儿啊,进了宫可要好好伺候皇上,为柳家争光啊!」嫡母说着,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仿佛看到了家族即将腾达的未来。 「裳儿,进了宫要事事小心,切不可再像在家中一般任性妄为了。」临行前,父亲语重心长的叮嘱道,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担忧。 这让柳云裳感动不已,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争气,要成为父亲的骄傲,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刮目相看。 第136章 不可一世的柳云裳,竟然死了? 初入宫闱,她以为凭借着自身的姿色和家世,才获得了萧景煜的宠爱,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随意摆布,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天真和幻想,想起了自己曾经对爱情的渴望和憧憬,如今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和讽刺。 冷宫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几声乌鸦的哀鸣,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柳云裳枯坐了一夜,眼前不断浮现着过往的种种,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窗外的夜色渐渐泛白,柳云裳却觉得周身一片冰冷。 她木然地坐在那里,任由晨曦的光线一点一点爬上她苍白的脸庞。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轻轻地踢了她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慰。 柳云裳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呢喃:「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上,让你一出生就背负着耻辱……」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梳妆台前。 镜中的女子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柳云裳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短暂而又可悲的一生。 从小到大,她都活在嫡母和嫡姐的阴影下,被她们肆意欺凌,却不敢反抗。 好不容易进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原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子贵,摆脱庶女的身份,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沦为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她恨,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无能,更恨那些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 柳云裳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拿起桌上的毒酒,一饮而尽。 不久趴倒在了桌子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终于解脱了,解脱了这充满算计和背叛的牢笼,解脱了这让她窒息的人生。 清晨,一缕微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在柳云裳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趴在桌子上,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空荡荡的寝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那是毒药特有的味道,也是死亡的气息。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含嫣一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手中的托盘都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冲到柳云裳身边,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柳云裳的身体却如同一片毫无生气的落叶,任由她摇晃,却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含嫣的手触碰到柳云裳冰冷僵硬的手指,那触感如同坠入冰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柳云裳的鼻息,却只感觉到一片冰凉。 「小姐……您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含嫣一个人……」含嫣瘫坐在地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想起了柳云裳平日里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她对自己的好,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含嫣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只空荡荡的酒杯上,她颤抖着拿起酒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熟悉的苦杏仁味让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毒酒……小姐,您竟然喝了毒酒……」含嫣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柳云裳这是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 她想起昨晚柳云裳眼中的绝望和悲凉,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含嫣的眼泪滴落在那只空荡荡的酒杯里,她拿起酒壶,一口将残留的毒酒一饮而尽。 「小姐,含嫣来陪您了,黄泉路上,您等等含嫣……」 含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倒在了柳云裳的身边,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仿佛终于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清晨的阳光透过冷宫破败的窗户纸,照在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上,也照亮了地上那满绝望和控诉的斑驳血迹。 「小姐,您慢点,小心台阶……」白芷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倾歌身后。 楚倾歌充耳不闻,径直穿过游廊,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消息。 柳云裳死了,服毒自尽,和她一同死在冷宫的,还有她那忠心耿耿的丫鬟含嫣。 「怎么会这样……」楚倾歌喃喃自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让她如坠冰窖。 柳云裳死了? 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柳云裳,竟然死了? 她不是不知道冷宫的可怕,也知道如今柳家被问斩,可柳云裳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更何况她腹中还有龙嗣,谁敢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除非……是萧景煜的意思! 前几日还在锦绣宫叫嚣柳云裳,说没就没了? 就因为丞相府的事,皇上就真的这么绝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小姐,您别担心,说不定只是宫里那些碎嘴的乱嚼舌根,当不得真的。」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出言安慰。 楚倾歌摇摇头,柳云裳的死讯,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宫里头消息传得最快,更何况还是这种秘而不宣的丑事,若非皇上授意,谁敢如此大肆宣扬? 萧景煜……楚倾歌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从前的萧景煜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昏庸好色的君王,每日只知道流连后宫,对朝政不闻不问。 可如今看来,他哪里是什么昏君,分明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帝王! 柳云裳再怎么飞扬跋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女子,皇上若是不喜,将她冷落一旁便是,何必赶尽杀绝? 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龙嗣啊…… 一想到那孩子也随着柳云裳一同去了,楚倾歌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深宫之中,果然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不对,连忙上前询问。 「我没事,」楚倾歌摇摇头,将心底的寒意压了下去,「只是有些乏了,想回宫休息。」 「那奴婢伺候您回宫吧。」白芷扶着楚倾歌,小心翼翼地往锦华宫走去。 一路上,楚倾歌都沉默不语,白芷也不敢多言,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便遣退了所有宫人,只留白芷一人在侧。 第137章 帝王的宠爱,就像那镜花水月 「白芷,你说皇上他……」楚倾歌欲言又止,她想问问白芷,皇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果说之前她对萧景煜还有一丝感情,那么现在,她更多的是恐惧。 帝王的宠爱,就像那镜花水月,看似美丽,却虚无缥缈,稍纵即逝。 柳云裳曾经也得到过萧景煜的宠爱,可到头来呢?还不是落得个凄惨而死的下场? 萧景煜就像是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他可以对你温柔缱绻,也可以对你冷酷无情,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会露出怎样的獠牙。 「白芷,你说我该怎么办?」楚倾歌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 白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宫女,哪里懂得这些? 「罢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楚倾歌摆摆手,示意白芷退下。 白芷无奈,只得轻轻退出房间,还贴心地为楚倾歌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跳动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楚倾歌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萧景煜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猜。如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保全自己和楚家,至于其他的,她实在无暇顾及。 而此时此刻,御书房内,萧景煜正批阅着奏折。 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仿佛任何细微的纰漏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皇上,柳贵嫔……已按您的吩咐,安葬了。」魏羽躬身禀报,语气恭敬,却难掩一丝迟疑。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在回应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眉宇间难掩疲惫。 柳云裳,这个名字像是一根刺,轻轻一碰,便能勾起他心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丞相府的势力盘根错节,若非柳云裳触碰了他的底线,他也不愿如此大动干戈。 萧景煜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庞,他与柳云裳的孩子,还未出世,便已夭折。 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可皇家,又何曾有过真正的慈悲? 魏羽侍立一旁,看着帝王冷峻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皇上并非无情之人,柳云裳再怎么说也是他孩子的母妃,可帝王的心思,又岂是他一个侍卫能够揣测的? 自从宫变以来,萧景煜便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日复一日地运转着,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可魏羽知道,皇上并非铁打的,他也会累,也会痛,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那副冰冷的面庞下罢了。 「皇上,您已经连续几日不眠不休地处理政务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魏羽忍不住开口劝道。「不如去后宫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萧景煜握着朱笔的手猛然一僵,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楚倾歌,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却又求而不得的女子。 那日城破,他从叛军手中救下她时,她那惊恐害怕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无助地缩在他的怀里,让他心疼不已。 可他知道,楚倾歌的心中另有所属,即使他对她爱到了骨子里,也无法强求她的半分回应。 想去的地方去不了,不想去的地方也疲于应对,他就像是被困在牢笼中的困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不必了,朕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待处理完再说吧。」萧景煜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可是……」魏羽还想再劝,却被萧景煜一个眼神制止了。 「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魏羽无奈,只得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萧景煜重新拿起奏折,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然而,那些奏折上的文字,却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一遍遍地在他眼前晃动,让他头痛欲裂。 他猛地将奏折扔在桌上,烦躁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一片茫然。 「皇上,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魏羽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再次劝道。 萧景煜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魏羽闻言一愣,皇上这是在问他,关于柳云裳的事吗? 「皇上,您是天子,一言九鼎,又岂会有错?」魏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可朕杀了自己的孩子……」萧景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和挣扎。 「皇上,您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才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魏羽劝慰道。 萧景煜沉默了。 「罢了,不说这些了。」他挥了挥手,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魏羽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将劝谏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皇上这是在刻意逃避,逃避那场宫变带来的阴影,逃避那些让他痛苦的回忆,只得躬身退下,轻轻地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萧景煜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五味杂陈。 他渴望得到爱,渴望得到温暖,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该如何去接受爱。 晨曦透过窗棂,给御书房镀上一层淡金色。 萧景煜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却掩盖不住那抹深沉的疲惫。 魏羽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将手中托盘放下,低声道:「皇上,该用早膳了。」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朕不饿,先放着吧。」 魏羽却没动,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怀安王和靖安王那边……」 萧景煜动作一顿,深邃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他们又闹什么?」 魏羽垂首道:「回皇上,二位王爷自从被押入天牢,便一直破口大骂,嚷着要见您,说是...说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萧景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138章 这天下都是朕的,何来耻笑一说? 这两个曾经意图谋夺他皇位的兄长,如今沦为阶下囚,却还不知悔改,竟还敢如此嚣张? 萧景煜沉默不语,脑海中浮现出萧景煦和萧景渊的面容。 虽是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但也曾经一起在御花园玩耍、习武,如今却刀剑相向,反目成仇。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萧景煜挥了挥手,语气疲惫。 「是。」魏羽躬身退下,心中却隐隐担忧。 皇上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萧景煜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心中思绪万千。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的兄弟,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逼他,逼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下了早朝后,萧景煜喃喃自语「罢了,就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吧。」起身朝天牢走去。 阴暗潮湿的天牢,终年不见阳光,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萧景煜踏入天牢的那一刻,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听见深处传来阵阵咒骂声,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荡。 「萧景煜,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若非你用卑劣手段,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靖安王萧景渊披头散发,形容枯槁,昔日的温润儒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见到萧景煜,他如同疯狗一般扑到牢门前,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嘶吼道:「你竟然敢囚禁我,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朕乃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何来耻笑一说?」 「你……」 萧景渊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 一旁的怀安王萧景珩则显得冷静许多,他缓缓站起身,对着萧景煜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皇兄好手段,竟能将我们兄弟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臣弟佩服。」 萧景煜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走到萧景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刺骨:「你不就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失败吗?」 「难道不是你用卑鄙手段,收买了我的心腹,才让我功亏一篑吗?」萧景渊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所谓的‘心腹’,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投靠你的小人罢了。」萧景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朕不过略施小计,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你出卖了,你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值得信任吗?」 「我想知道,是不是赵溪颜那个贱人背叛了我!」萧景渊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牢门,咬牙切齿地问道,眼中布满血丝。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她自始至终都忠心于你的啊。」 萧景渊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萧景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她若真忠于我,为何要将我的计划透露给你?」 「也许,你该想想,为什么你会让她有机会接触到你的计划?」萧景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既然能想到让她潜伏在我身边做内奸,怎么就没有想到,将她仅剩的两个亲人保护好呢?赵溪颜也许可以为你安然赴死,但是她的亲人呢?」 「萧景煜,你真是狠毒!」 萧景渊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血丝。 「狠毒?」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让她在深宫中忍辱负重,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为你窃取情报,除了无尽的利用和伤害,还有什么,是你狠毒还是我狠毒?」 萧景渊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里里外外安插了多少人,难道还需要我一一列举吗?」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景渊,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你处心积虑地想要置我于死地,怎么就没有想到,你身边,也有我的人呢?」 萧景渊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在萧景煜的掌控之中。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萧景渊声音颤抖着问道。 萧景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悲凉。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萧景渊颓然地坐倒在地,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萧景煜没有理会他,转而看向萧景珩,淡淡道:「四哥,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萧景珩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萧景煜,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错就错在太过相信萧景渊,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萧景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他给了你什么?空洞的承诺?还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萧景珩的身体微微颤抖,萧景煜的话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狠狠扎进萧景珩的心脏,剧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要反驳,却无力地张合了几次,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你胡说!」萧景珩突然激动起来,「三哥他是真心待我的,他答应过我,等他坐上皇位,就封我为……」 「封你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呵……」 萧景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四哥,你真的相信这种鬼话吗?」 「我……」 萧景珩语塞,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萧景煜锐利的目光。 「你以为他真的把你当兄弟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萧景煜步步紧逼,声音冰冷刺骨,「你在他眼里,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萧景珩拼命摇头,想要否认这个残酷的事实,却发现自己越发无力反驳。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醒醒吧,四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今他自己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能给你什么?」 第139章 若真有天谴,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萧景珩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萧景煜,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萧景渊突然抬起头,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为了皇位,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萧景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 「若真有天谴,那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勾结朝臣,意图谋反,难道不是死罪?」 「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无辜百姓的性命,难道不是天理难容?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有何颜面在此叫嚣?!」 萧景渊被萧景煜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萧景煜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萧景渊,淡淡说道:「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朕给你一句忠告,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只留下萧景渊和萧景珩二人,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互相怨恨,互相折磨。 「你都想到让她将她安插在我身边做内奸了,怎么没有想到将她的家人保护好?」萧景煜的声音再次在萧景渊耳边回荡,如同一道惊雷,将他劈的外焦里嫩。 「赵溪颜也许可以为你安然赴死,但是毕竟她还有仅剩的两个亲人在世啊……」 亲人…… 萧景渊如遭雷击,他一直以为,以赵溪颜对他的感情,一定会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可是他却忘了,她也是有血有肉,有牵挂,有软肋的普通人。 他只顾着自己的野心,却从来没有想过,将她卷入这场残酷的斗争中,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天牢的空气阴冷潮湿,夹杂着霉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萧景煜步履沉重地走出天牢,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从地底深处渗透出来,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这段时间以来,他强迫自己冷酷无情,将那些威胁到皇权的人一一铲除,鲜血染红了宫闱,哀嚎声回荡在耳边,可他却像个没有心的傀儡,麻木地执行着帝王的职责。 萧景渊的话语如同附骨之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遍遍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是啊,他难道不怕吗?他双手沾满鲜血,欠下的债,又该如何偿还? 想起赵溪颜,那张娇艳的脸庞如今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曾经的欢声笑语也变得无比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血雾,再也看不清,也抓不住。 柳云裳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而他,却连一丝怜悯和愧疚都无法给予。 这皇位,这至高无上的权力,真的值得他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 萧景煜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多想就这样抛下一切,逃离这吃人的牢笼,可他不能,他是帝王,注定要背负着责任和使命,孤独地走下去。 魏羽看着萧景煜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萧景煜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些杀戮和血腥,早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皇上,您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不如先回寝宫休息片刻?」魏羽小心翼翼地劝说道,他知道萧景煜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可他更担心萧景煜的身体会垮掉。 「不必了,去锦华宫。」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地挤出来的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刻意回避着楚倾歌,他害怕看到她眼中的逃避和恨意,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如今,他却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许,只有她,才能让他冰冷的心感受到一丝温暖。 锦华宫内,楚倾歌正斜倚在窗边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散不了她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忧愁。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楚倾歌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躲避,却又想起如今自己身处的地方,这里是皇宫,是萧景煜的囚笼,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萧景煜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楚倾歌依旧是一袭素雅的衣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起,没有佩戴任何装饰,却更加衬托出她清丽脱俗的气质。 萧景煜挥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他和楚倾歌两人。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他一身明黄色龙袍,更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写满了疲惫和落寞,与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帝王判若两人。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她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喜怒,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并非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只是一个寻常的访客。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自从那日他强迫了她之后,楚倾歌便一直对他冷若冰霜,仿佛一朵冰山雪莲,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知道,她心中定然是恨极了他。 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感受她的温度,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过独自一人面对这冰冷的皇宫,这冰冷的权力,这冰冷的人生。 萧景煜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将她揽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那颗冰冷的心融化。 楚倾歌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挣扎。 「倾歌,朕好累……」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 楚倾歌心中一颤,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萧景煜用如此脆弱的语气说话。 楚倾歌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拼命地寻求一丝慰藉。 第140章 权力,只会让人更加孤独 楚倾歌突然有些心软,这个男人,看似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可他也不过是一个渴望爱,渴望温暖的普通人罢了。 他背负着整个国家的重担,面对着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兄弟间的反目成仇,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伤痕累累? 自从那日宫变,萧景煜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更加杀伐果断。 楚倾歌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野兽。 萧景煜感受到她的温柔,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倾歌,」他在她耳边呢喃,「朕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一丝绝望和祈求,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苦苦地寻找着回家的路。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颤,这个男人,他是在向她示弱吗? 他是在害怕吗? 楚倾歌突然有些心疼他。 楚倾歌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萧景煜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抚平他内心深处的不安。、 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仿佛一块块坚硬的石头,承载着巨大的压力。 萧景煜在楚倾歌的轻抚下,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像一只疲惫的鹰,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栖息的港湾,贪恋着片刻的安宁。 楚倾歌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那里曾经是她厌恶的根源,如今却只让她感到一丝心疼。 萧景煜的示弱,让楚倾歌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男人,他真的如表面上那般冷酷无情吗? 他那紧锁的眉头,那疲惫的眼神,分明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楚倾歌不禁起了赵贵妃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柳云裳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楚倾歌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最终都香消玉殒,只留下萧景煜的薄情寡义。 他那时对她们的爱,真真切切,宠冠六宫,羡煞旁人。 可最终呢?还不是落得个红颜枯骨,化作一抔黄土。 如今他对自己温柔缱绻,难道不是另一场虚情假意的表演? 等到他厌倦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楚倾歌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警惕。 萧景煜也曾经对她们极尽宠爱,可是那又如何,伴君如伴虎?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倾歌的疏离,萧景煜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无措。 他看着楚倾歌,声音沙哑地说道:「倾歌,你是在害怕朕吗?」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朕知道,朕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你怕朕,也是应该的。」 「朕从小就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为了生存,不得不学会伪装自己。」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自言自语,「朕以为,只要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能掌控一切,包括人心。」 「可是,朕错了。」 萧景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权力,只会让人更加孤独,更加渴望温暖。」 楚倾歌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倾歌,你愿意相信朕吗?」 萧景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 楚倾歌的心微微一颤,她能感觉到萧景煜的真诚,可是,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皇上,夜深了……」楚倾歌轻轻地推开萧景煜,柔声说道。 萧景煜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却还是缓缓地松开了她。 「朕……是不是吓到你了?」萧景煜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带着一丝自嘲。 楚倾歌摇了摇头,轻声道:「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应该好好休息了。」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厌恶和恐惧,只有淡淡的关切和……心疼? 楚倾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萧景煜却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霸道而热烈,带着一丝疯狂和占有欲,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绝望,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同归于尽。 他的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所到之处,皆是点点星火,燎原成灾。 楚倾歌被他撩拨得浑身燥热,呼吸急促,她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舍不得推开他。 这个男人,他虽然霸道,蛮横,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可他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想要保护她。 「别怕,朕不会伤害你……」 萧景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致命的诱惑。 楚倾歌闭上眼睛,任由他为所欲为,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味道,将她紧紧地包围,让她无法思考,也无力思考。 萧景煜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贪婪地攫取着楚倾歌的气息,仿佛要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楚倾歌的手指无措地抓紧了萧景煜的衣袖,萧景煜的霸道和强势让她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着这狂风暴雨般的掠夺。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是抗拒的,可身体却像是被下了蛊,一点一点地沉沦在他的热情中。 萧景煜的气息将她包围,他的温度熨烫着她的肌肤,他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感官,让她迷失,让她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煜终于放开了她,他看着身下的人儿,因为情动而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红唇微动,像是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娇花,楚楚可怜,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的心,在这一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萧景煜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她碰碎。 他的眼神炽热而专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让她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 「倾歌……」萧景煜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带着致命的诱惑,「看着朕……」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可最终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迎上了他的视线。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萧景煜眼底的深情和渴望,也看到了他隐藏在深处的脆弱和不安。 这个男人,看似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内心深处,却依然孤独,依然渴望被爱,被理解。 楚倾歌的心,在这一刻,柔软了下来。 第141章 三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风中摇曳的蝶翼,脆弱而美丽。 烛火摇曳,在雕花的窗棂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萧景煜的吻,再次落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是狂风暴雨般的掠夺,而是温柔缱绻的轻抚,像是春雨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一点一点地融化着她心中的坚冰。 他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地落在她的唇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霸道。 楚倾歌没有拒绝,她闭上双眼,任由这陌生的温柔将她包围。 萧景煜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他的温度熨烫着她的肌肤,让她原本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甚至泛起一丝异样的燥热。 他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床幔缓缓落下,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暧昧的阴影之中。 萧景煜的吻,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脖颈间。 他的唇舌,像是在品尝一块香甜的糕点,细细地描摹着她肌肤的纹理,留下点点酥麻的触感。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她的衣襟,露出她如玉般莹润的肌肤。 楚倾歌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萧景煜对自己为所欲为。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点燃一簇簇火苗,在她体内肆意蔓延。 「嗯...」楚倾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这声音,像是小猫的爪子,轻轻地挠着萧景煜的心。 萧景煜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楚倾歌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 楚倾歌想要躲避他的目光,却被他强势地固定住。 他的眼神,炙热而专注,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让她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 楚倾歌的身体,在他的撩拨下,像是着了火一般,越来越热。 她的理智在一点一点地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渴望,一种想要被他占有,被他吞噬的渴望。 楚倾歌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沦在这温柔的旋涡中。 或许,就这样吧,就这样,忘记所有的一切,就这样,沉醉在他的温柔乡里,哪怕只有一夜,也足够了。 傍晚时分,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将整个寝宫都染上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萧景煜倚靠在楚倾歌的床上,床边轻纱幔帐低垂,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萧景煜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那时的他,还是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虽然上面有几个哥哥,但是一个个都心高气傲,嫌他年纪太小,不肯带他玩。 大哥忙于边疆战事,二哥从来都拿他只当个毛头小子从不睁眼相待,只有景渊,他那时候才十八岁,却像个父亲一样,教他骑马,教他射箭。 即使是现在,他依然记得,萧景煜第一次带自己去骑马的时候,那匹马性子烈得很,萧景煜被吓得哇哇大哭,萧景渊却一点也不害怕,还笑着对他说,‘景煜别怕,哥哥保护你’…… 他永远记得,那年冬天,他贪玩,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是萧景渊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了他。 「景煜,别怕,三哥在这里。」 萧景渊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温暖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三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那时的萧景渊,是他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中最温暖的依靠,可是,这一切,都在父皇立他为太子后改变了。 那些曾经对他嘘寒问暖的兄长们,一个个都变了脸,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恶语相向。 四哥萧景珩更是变本加厉,有一次竟然趁他不注意,将他推进荷花池,害他差点溺水身亡。 而三哥,那个曾经对他关怀备至的三哥,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总是淡淡的,不冷不热,偶尔看向他的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那段日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他哭着去找母后,却只换来母亲的一顿毒打,鞭子落在身上,句句如刀。 「你以为你放弃的只是一个太子之位吗?你放弃的是整个天下,是整个曹氏一族的荣辱!」 「抛开这些不说,你是嫡皇子,就算你不做皇帝,你的那些哥哥当了皇帝,他们能放过你吗?」 「只要你不死,永远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连根拔除!」 「你大哥现如今还尸骨未寒,他的死怎么可能是意外!」 是啊,大哥,那个温文尔雅,被他父皇寄予厚望的大哥,在一次平定边疆叛乱的战役中,意外身亡,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被人送回京城。 那一年,他才八岁,还不懂「意外」二字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深不可测的阴谋。 母后的斥责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是啊,他是嫡皇子,生来就注定要被卷入这场残酷的斗争中,不是他想不想,而是不能不想。 萧景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回忆驱散,可是,那些画面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痛苦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个男人,他并非天生冷酷无情,他的内心深处,也曾有过温暖和柔软。 只是,这深宫的残酷,这权力的争斗,让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锋芒,戴上冷酷的面具,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去。 楚倾歌突然有些同情他,同情他的遭遇,同情他的无奈,也同情他的孤独。 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太阳穴处,一下一下地为他按摩,希望能抚平他眉间的忧愁。 萧景煜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温柔,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到了那个曾经对他呵护备至的三哥身边。 萧景煜感受到来自她指尖的温暖,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第142章 和好了吗?或许吧。 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倾歌,她的眉眼温柔,动作轻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原本烦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倾歌……」 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仿佛在梦呓,又仿佛在确认什么。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为他按摩着,希望能够抚平他内心深处的创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景煜在楚倾歌的安抚下,终于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沉,很香,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楚倾歌看着熟睡中的萧景煜,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他曾经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此刻的他,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去疼爱。 楚倾歌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恨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动。 夜已深,窗外寒风呼啸,吹打着窗棂,发出阵阵声响,却无法打扰到屋内熟睡的两人。 他们,一个像受伤的野兽,一个像温暖的港湾,在这一刻,彼此靠近,相互取暖,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安稳。 翌日清晨,萧景煜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楚倾歌的床上,而楚倾歌则躺在他的身边,睡得正香。 他看着楚倾歌恬静的睡颜,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楚倾歌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萧景煜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看着楚倾歌,眼神灼热,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 「倾歌……」 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性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楚倾歌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连忙起身,想要避开萧景煜灼热的目光。 「皇上,您醒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语气慌乱,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萧景煜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更加欢喜,他起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倾歌,」 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倾歌,你……是不是不再厌恶我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景煜,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和不安,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要承认,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恨意,可是,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萧景煜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更加用力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再也无法逃离。 楚倾歌抬起头,看着萧景煜,他的眼神灼热,仿佛能看透她内心深处的一切秘密。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也无法再欺骗他。 萧景煜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楚倾歌整个人燃烧殆尽。 楚倾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要逃离这让她心跳加速的氛围,可萧景煜却将她禁锢得更紧了。 「说,你到底对朕……」 萧景煜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可有一丝真心?」 楚倾歌咬了咬下唇,脑海中闪过傅逸川的身影,心中满是苦涩。 可当她对上萧景煜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说出违心的话语。 「我……」 楚倾歌的声音细若蚊蝇,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 萧景煜却仿佛受到了鼓舞般,更加热切地追问:「你什么?」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点了点头,抬眸迎上萧景煜的目光,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有」 话音刚落,萧景煜的脸上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一把将楚倾歌拥入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倾歌,倾歌……」他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 楚倾歌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抱着。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僵硬,萧景煜稍稍松开了些力道,他捧起楚倾歌的脸,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朕吓到你了?」 楚倾歌摇了摇头,避开萧景煜灼热的视线,低声说道:「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 萧景煜轻笑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以后会习惯的。」 他说着,便要再次吻上楚倾歌的唇,却被她伸手挡住。 「皇上,」楚倾歌红着脸颊,轻轻推开他,「该上早朝了。」 萧景煜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楚倾歌,起身穿戴整齐。 楚倾歌也连忙起身,服侍他穿戴朝服。 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女子,萧景煜心中一片柔软。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楚倾歌的脸颊,柔声道:「倾歌,等朕回来。」 楚倾歌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不敢看他。 萧景煜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俯身在楚倾歌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转身离去。 楚倾歌一直目送着萧景煜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才收回目光。 「娘娘,您和皇上……和好了?」白芷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和欣喜。 楚倾歌转头看向白芷,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算是吧。」 白芷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奴婢就知道,皇上对娘娘是真心的!」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窗边。 和好了吗?或许吧。 第143章 爱妃想如何惩罚朕? 可是,她真的能够忘记傅逸川,全心全意地爱上萧景煜吗? 楚倾歌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阳光透过窗棂,在楚倾歌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呆呆地站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才与萧景煜的种种。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霸道的拥抱和温柔的抚摸,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帝王,却也会在她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也会在伤心难过时向自己寻求安慰和依靠。 他就像那带毒的罂粟花,妖艳而充满了诱惑,让人恐惧却又无法拒绝。 即使知道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掌握着别人的命运,他的宠爱,既热烈又危险。 可是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不了感性。 萧景煜对她的好,她不是感受不到,可这份好,又能持续多久呢? 后宫佳丽三千,今日他可以对她情深意切,明日便可以对另一个女人温柔缱绻。 帝王的爱,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萧景煜走出锦华宫,魏羽早已等候在门外。 看到萧景煜出来,魏羽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道:「皇上。」 萧景煜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径直朝前走去。 魏羽跟在萧景煜身后,看着他一反常态的轻松步伐,心中暗暗惊讶。 他知道,这些年来,皇上虽然流连后宫,看似风流快活,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始终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从未真正地开心过。 尤其是每次从后宫出来,皇上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和厌倦,仿佛那些莺莺燕燕,都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可是今天,皇上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往日的忧愁和锋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满足。 魏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倾歌。 看来,皇上是真的爱上了这位楚才人了。 日影西斜,御书房内,萧景煜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 往常这个时候,他总是沉浸在奏折堆积如山的疲惫中,脑中充斥着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可是今天,他的思绪却飘向了别处,那抹倩影如同一缕清风,拂过他心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自从那日清晨,他和楚倾歌之间仿佛打开了一扇从未开启的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 楚倾歌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的抗拒,她会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为他沏上一壶热茶,偶尔还会为他揉揉肩膀,缓解他的疲劳。 而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将自己囚禁在无尽的公务之中。 他会拉着楚倾歌的手,在御花园中漫步,看着盛开的牡丹,和她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傅逸川,但他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才是那个最爱她的人。 萧景煜很享受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仿佛之前那场血腥的宫变只是一场噩梦,梦醒后,他依旧是那个渴望得到爱情和温暖的少年天子。 那些被他刻意逃避的痛苦和阴影,也在这段日子里,随着楚倾歌温柔的安抚和陪伴,渐渐消散,烟消云散。 他开始变得爱笑,常常因为楚倾歌不经意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而开怀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久久不散。 这天晚上,萧景煜照例宿在了锦华宫。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板上铺洒一层银辉。殿外夜风瑟瑟,夹杂着几声秋虫低鸣,更显清冷。 而锦华宫内,却暖意融融,苏合香袅袅升起,氤氲出令人沉醉的香气,与窗外清冷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萧景煜执起一枚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他剑眉微蹙,目光紧紧盯着棋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坐在他对面的楚倾歌,一身素雅的长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起,几缕青丝调皮地垂在脸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紫檀木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杀机四伏。 楚倾歌纤细的手指捻着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皇上,你又输了。」 萧景煜看着棋盘,剑眉微蹙,显然对自己的棋艺颇为不满。 这几日,他几乎每晚都宿在锦华宫,与楚倾歌对弈,却鲜少能赢上一局。 「爱妃的棋艺,真是让朕刮目相看。」萧景煜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宠溺。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楚倾歌脸上灵动的神情,无论是狡黠的笑,还是偶尔的嗔怒,都让他心动不已。 「那是自然,臣妾可是从小就精通此道。」楚倾歌得意洋洋地说着,一双美目流转着狡黠的光芒,「皇上,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你要是再输了,可得受罚。」 「哦?爱妃想如何惩罚朕?」萧景煜饶有兴致地问,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胆敢捉弄他的小女人,究竟能想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嘛……」楚倾歌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萧景煜心中好奇,这小东西,鬼主意还挺多。 「皇上身份尊贵,一般的惩罚自然是不行的。不如这样,你若是输了,学猫叫三声,如何?」楚倾歌故意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景煜耳畔,激起一阵酥麻。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容颜,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镇定。 「放肆!」萧景煜佯装怒斥,眉头却舒展开来,这小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学猫叫? 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皇上息怒,」楚倾歌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臣妾只是跟皇上开个玩笑,皇上龙颜尊贵,臣妾怎么敢真的……」 「怎么?爱妃这是怕了?」萧景煜打断她的话,故意板着脸说道,「既然是玩笑,那便继续下棋吧,朕倒要看看,今日能否赢了爱妃。」 第144章 愿赌服输,皇上可不能耍赖 「这可是你说的,」楚倾歌见他答应了,心中暗喜,重新拿起一枚棋子,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皇上可要认真了,输了可别怪臣妾不客气!」 殿外的魏羽听着殿内传来的阵阵笑声,不禁摇头,心中暗自感叹:皇上真是被楚才人迷得神魂颠倒了,居然连这种要求都答应。 不过,看到皇上如此开心,他也替皇上高兴,毕竟,这些年来,皇上很少像现在这般轻松愉悦了。 几盘棋局下来,萧景煜依旧败多胜少,他看着楚倾歌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有一种心甘情愿的感觉。 「看来,朕今日注定要输在爱妃手上了。」萧景煜放下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愿赌服输,皇上可不能耍赖。」楚倾歌笑盈盈地说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盯着萧景煜。 萧景煜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学起了猫叫:「喵~喵~喵~」 魏羽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心中暗暗称奇。 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而殿内的楚倾歌,早已笑得花枝乱颤,一双美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耀着狡黠的光芒,让萧景煜不禁心中一荡。 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萧景煜心中的躁动愈发强烈。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吻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这一吻,霸道而温柔,带着萧景煜压抑已久的感情,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将楚倾歌淹没。 楚倾歌没有反抗,反而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这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殿外,魏羽听到殿内传来的暧昧声响,识趣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璧人。 月色下,锦华宫内春光无限,雕花床上的帐幔低垂,遮住了那旖旎风光,只听见阵阵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凤仪殿内,甄宓鸢优雅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绿珠为她梳妆打扮。 「娘娘,皇上今日又在锦华宫宿下了,这已经是半个月来,皇上第十三次宿在锦华宫了。」绿珠语气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甄宓鸢正在窗边刺绣,听到绿珠的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淡淡地应了一声,道:「知道了。」 绿珠见她如此平静,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她忍不住问道:「娘娘,您就不生气吗?」 甄宓鸢放下手中的绣绷,转头看向绿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生气?本宫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皇上他……」绿珠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皇上宠她又如何?」甄宓鸢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曾经的赵贵妃是多么的不可一世,最后还不是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柳云裳曾经身怀龙嗣,甚至连本宫的面子都敢驳,最后不也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这后宫的女人啊,就像这御花园里的花朵,一茬接着一茬,皇上生性风流,见一个爱一个,本宫也不是不知道。」 甄宓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反正不是她楚倾歌,也会是别人,只要她能让皇上忘记那些痛苦,不再日夜折磨自己,也算是她的功劳了。」 甄宓鸢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她拿起桌上的一支金簪,轻轻地插在发髻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何况这宫里的女人,再受宠又如何?顶多是个宠妃,依旧动摇不了本宫的皇后之位。」甄宓鸢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绿珠听了,心中暗暗心惊。 她知道,皇后娘娘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娘娘英明。」绿珠恭敬地说道,不敢再多言。 甄宓鸢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刺绣。 然而,她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楚倾歌,你真的以为,你能永远得到皇上的宠爱吗? 夜深人静,萧景煜在楚倾歌的寝宫中安然入睡。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谁?!」他冷声喝问道,同时翻身下床。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在微微摇曳着。 「皇上,怎么了?」楚倾歌被他突然的举动惊醒,睡眼惺忪地问道。 「没什么,朕只是做了个噩梦。」萧景煜走到床边,温柔地拍了拍楚倾歌的背,柔声道,「睡吧,没事了。」 楚倾歌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 萧景煜却没有了睡意,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刚刚的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心惊肉跳。 他梦见,楚倾歌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奄奄一息。 「萧景煜,若有来世,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萧景渊充满怨恨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久久不散。 萧景煜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梦中的景象甩出脑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绝不会让楚倾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萧景煜自梦魇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寝衣。 梦中楚倾歌绝望的眼神、血染的衣衫,都像烙铁一般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室内烛火摇曳,楚倾歌正侧卧在床榻上,睡颜恬静,呼吸平稳。 他这才稍稍安心,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贪恋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如玉的肌肤,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稍稍心安。 萧景煜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起身离开,临走前,他特意嘱咐宫人好生伺候,不得有半点怠慢。 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后,萧景煜立刻召来暗卫王统领,语气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加派人手保护倾歌,任何可疑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第145章 皇上,请自重! 王统领心中一惊,却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萧景煜心神不宁地在殿内踱步,梦中萧景渊的诅咒和楚倾歌受伤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乱如麻。 他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这种感觉让他不安,也让他更加疯狂地想要抓住她。 「白芷,」萧景煜唤来楚倾歌的贴身侍女,语气温和,「倾歌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你仔细说说。」 白芷受宠若惊,连忙跪下回话,「回皇上,小姐她喜欢江南的芙蓉糕,喜欢听雨打芭蕉的声音,还喜欢……」 「喜欢什么花?」 白芷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姐喜欢白玉兰,说是清新淡雅,不落俗套。」 萧景煜听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次日,楚倾歌醒来,发现寝宫外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个个神色冷峻,守卫森严。 「白芷,外面是怎么回事?」楚倾歌微微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白芷连忙解释道,「回小姐,是皇上担心您的安危,特意加派了人手保护您。」 楚倾歌心想这深宫内院,戒备森严,谁能轻易伤她? 萧景煜未免也太过谨慎,小题大做了。 「爱妃醒了?」萧景煜走到楚倾歌床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楚倾歌怎么会不明白萧景煜的心思,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 可楚倾歌向来口是心非惯了,嘴上却带着几分讥讽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本宫这小小的锦华宫为好。」 萧景煜闻言,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楚倾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倾歌的安危,对于朕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楚倾歌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不去看他。 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淡淡的暧昧在空气中流动。 「来人,将朕为爱妃准备的礼物呈上来。」萧景煜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 不一会儿,几名宫人便捧着几盆开得正盛的白玉兰走了进来。 一瞬间,整个寝殿内都弥漫着白玉兰清幽淡雅的香气。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满目的白玉兰,心中惊讶不已。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喜好,萧景煜又是如何得知的? 「皇上费心了,只是这白玉兰太过名贵,臣妾受之有愧。」楚倾歌淡淡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萧景煜走到一盆白玉兰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花瓣,似是自言自语道:「朕记得,你说过,喜欢白玉兰,清新淡雅,不落俗套。」 楚倾歌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萧景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记得,记得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 萧景煜将楚倾歌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萧景煜说着,将其中一盆开得最盛的白玉兰放到楚倾歌面前,「喜欢吗?」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楚倾歌看着面前的白玉兰,一朵朵花瓣晶莹剔透,仿佛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在晨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伸手轻触花瓣,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花香清幽,沁人心脾。 「皇上费心了,臣妾很喜欢。」 楚倾歌冲着萧景煜淡淡一笑。 萧景煜见她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爱妃喜欢就好,往后这后宫之中,你想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 楚倾歌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萧景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皇上,请自重!」楚倾歌猛地站起身,拉开了与萧景煜之间的距离。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慌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喜欢看她这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明明心里在意,却偏偏要装作毫不在乎。 「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回去了。你好生休息,过几日,朕再来看你。」萧景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锦华宫。 萧景煜走后,楚倾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萧景煜的时候,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靠近让她感到慌乱,他的温柔让她沉沦,却又害怕这温柔背后隐藏的陷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皇宫中处处透着威严与神秘。 这段时间以来,萧景煜几乎夜夜宿在锦华宫,对楚倾歌的爱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听说了吗?皇上这些日子,可是连着半个月都宿在锦华宫呢!」 「可不是嘛,这楚才人,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就连赵贵妃和淑妃最得宠的时候,也没见皇上这般上心过!」 后宫中的流言蜚语,如同这夏日的蚊虫,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那些被冷落了多日的嫔妃们,聚在一起,言语间充满了酸溜溜的嫉妒和不满。 这天晚上,萧景煜批阅完奏折,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以及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皎清澈的眼眸。 想起自己已经多日不曾踏足凤仪殿,萧景煜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担心冷落了皇后会惹来非议。 于是,他便起身,摆驾凤仪殿。 凤仪殿中,甄宓鸢得知萧景煜要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窃喜。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轻纱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流云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更显得她清丽动人。 「臣妾参见皇上。」甄宓鸢恭敬地行礼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 「皇后不必多礼。」萧景煜伸手扶起甄宓鸢,语气温和。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甄宓鸢柔声问道,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景煜。 「朕处理完奏折,想起已经多日不曾来看望皇后,便过来看看。」萧景煜说着,牵起甄宓鸢的手,一同在软榻上坐下。 甄宓鸢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心中泛起一丝甜蜜。 第146章 皇上谬赞了 「皇上事务繁忙,还记挂着臣妾,臣妾已经很满足了。」甄宓鸢柔声说道,目光中满是爱慕。 萧景煜看着甄宓鸢温柔贤淑的模样,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知道,甄宓鸢是一个好皇后,母仪天下,贤良淑德,但他对她,却始终缺少了几分男女之情。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少了些许爱情的火花吧。 「皇后近日来可好?身子可还安泰?」萧景煜关切地问道。 「托皇上的福,臣妾一切都好。」甄宓鸢柔声答道,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萧景煜对她,总是这般客气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一般。 「那就好。」萧景煜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甄宓鸢见状,心中暗暗着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甄宓鸢起身,亲自为萧景煜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皇上,请用茶。」 萧景煜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一旁,目光落在殿内的一幅山水画上,淡淡说道:「皇后的字画,倒是越发精进了。」 「皇上谬赞了。」 甄宓鸢见萧景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她想起那日宫变,城门被破,是萧景煜下令御林军死守凤仪殿,护她周全。 这份感动与爱意,让她对今晚的相处充满了期待,她渴望能与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重温昔日恩爱。 然而,萧景煜对她的态度,却始终是恭敬有余,亲密不足。 他待她,更像是在对待一个皇后,而不是一个妻子。 夜深了,殿外的宫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更显得皇宫的夜色深不可测。 内殿的熏香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气,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一丝旖旎的味道。 甄宓鸢轻轻褪去外袍,露出里面月白色绣着海棠花的肚兜,肌肤胜雪,在烛光下更显得诱人。 她缓缓靠近萧景煜,像一只优雅的猫,试图用自己的温柔融化他心中的坚冰。 甄宓鸢服侍萧景煜更衣,动作轻柔,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和羞涩。 「皇上今晚就在臣妾宫里歇息吧?」甄宓鸢的声音温柔如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景煜解开腰间玉带,随手将外袍递给一旁的宫女,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简单的回应,却让甄宓鸢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萧景煜身后,为他宽衣解带,指尖偶尔触碰到萧景煜的后背,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皇上,您瘦了。」甄宓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心疼,自从登基以来,萧景煜便日夜操劳国事,很少有时间陪伴她,更别提在她宫里留宿了。 「朕没事。」萧景煜语气平淡,仿佛并没有听出甄宓鸢话中的关切。 甄宓鸢心中一紧,她知道,萧景煜的心,从来就不在她身上。 即使他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可他的眼中,似乎永远都只有朝堂,只有江山社稷。 更让她不安的是,最近宫里都在传,萧景煜日日宿在锦华宫,甚至不惜为了她冷落后宫其他嫔妃。 一想到这里,甄宓鸢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危机感。 她深知,在后宫之中,没有皇帝的宠爱,就如同无根浮萍,随时都可能被风浪吞噬。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识的时候吗?」甄宓鸢试图挑起萧景煜的回忆,那时候的他们,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也有着平淡温馨的夫妻之情。 萧景煜微微蹙眉,甄宓鸢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益联姻,他娶她,并非因为爱,而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为了能够顺利登基。 「朕累了,歇息吧。」萧景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打断了甄宓鸢的话。 甄宓鸢心中一凉,她知道,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萧景煜躺下后,甄宓鸢也顺势依偎在他身旁,试图用自己的温柔去融化他心中的坚冰。 「皇上……」 甄宓鸢的声音娇柔妩媚,带着一丝难以抗拒的诱惑。 萧景煜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甄宓鸢见他并没有排斥,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便更加大胆地将身体贴近他,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腰。 萧景煜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温度,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楚倾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她灵动的双眸,她倔强的小嘴,她的一颦一笑,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皇后早些歇息吧。」 萧景煜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甄宓鸢心中一凉,她知道,萧景煜今晚会留宿凤仪殿,也许只是迫于无奈,并非出于真心。 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萧景煜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一把将甄宓鸢拉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甄宓鸢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地回应着萧景煜的吻,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这终究是一场空欢喜。 萧景煜的动作虽然狂热,眼神却冰冷,像是在例行公事地的完成一件任务,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皇上……您真的爱过臣妾吗?」 甄宓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萧景煜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皇帝,可以平衡好后宫和前朝的关系。 可是,在遇到楚倾歌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有些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他喜欢她的率真,喜欢她的聪慧,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轻松自在。 更喜欢她偶尔流露出的娇媚,那才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渴望。 「睡吧。」 萧景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殿外的更漏声,一声一声地敲打着甄宓鸢的心房。 萧景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甄宓鸢的手臂,一下一下,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凤眸却始终闭着,掩盖了其中翻涌的情绪。 第147章 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飞奔向那一片禁忌的草原,那里,有一朵带刺的玫瑰,肆意绽放,明艳而危险。 楚倾歌……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萧景煜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想他萧景煜也是从女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柔情似水的,热情似火的,甚至还有那工于心计、手段狠辣的,他都一一品尝过。 曾经,外界都传他萧景煜是个风流天子,整日沉迷女色,不理朝政。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温存,有多少是逢场作戏,又有多少是迫不得已。 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为了笼络人心,他不得不周旋于后宫佳丽之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贪恋美色的昏君。 可是,自从遇见了楚倾歌,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渴望,什么叫做情不自禁。 与她在一起时,那些压抑的欲望如同火山喷发,灼热而猛烈,让他只想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永不分离。 而楚倾歌那倔强的眼神,抗拒的姿态,更是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他喜欢看她挣扎,喜欢看她臣服,喜欢她眼角含泪,却又不得不顺从的模样。 萧景煜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翻了个身,想要平息体内那股躁动。 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明艳的脸庞。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嗔一怒,都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欲罢不能。 锦华宫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处处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清。 楚倾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画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精致的仕女图在她眼中却如同白纸一般,索然无味。 这几日萧景煜都没来过锦华宫。 楚倾歌不是不知道他身为皇帝,雨露均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可能总是独宠她一人。 可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酸楚,像是上好的酸梅汤喝多了,酸味直冲脑门。 尤其是想起他之前那些霸道强势的举动,那些温柔缠绵的夜晚,那些深情款款的眼神,楚倾歌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他到底有什么好?」 楚倾歌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努力想把萧景煜的身影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可越是想要忘记,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如果萧景煜不是皇帝,如果他没有那么多责任和负担,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寻常夫妻一样,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可偏偏,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她,也不过是他后宫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开始期待那种虚无缥缈的生活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可是楚倾歌啊,怎么能像那些深宫怨妇一般,整日里围着一个男人转悠?」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萧景煜的身影:他批阅奏折时的认真,他舞剑时的英姿,他强吻自己时的霸道,还有他温柔地抚摸自己脸颊时的深情…… 楚倾歌的心跳骤然加快,脸颊也不禁泛起一阵红晕。 「该死!我怎么会迷恋上他?」楚倾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可是萧景煜啊,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个将我困在这深宫之中的罪魁祸首!」 「娘娘,您别看了,奴婢瞧着您都看了半天了,一页都没翻呢。」白芷将切好的水果拼盘端了过来,见楚倾歌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画本,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白芷将水果盘放到桌上,又倒了杯热茶递给楚倾歌,轻声细语地问道:「娘娘可是在想皇上了?」 楚倾歌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任由那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掌心,仿佛萧景煜温暖干燥的手掌。 「他日理万机,我有什么好想的。」楚倾歌语气淡淡,可白芷却听出了一丝言不由衷。 是啊,若是真不想,又怎会日思夜想,连看个画本子都走神呢? 白芷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却不敢说出来。 楚倾歌一夜无眠。 她睁着眼到天亮,脑中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针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萧景煜。 「我怎么会对他动心?我一定是疯了……」 她原以为,凭借着自己那点可悲的自欺欺人,就能骗过自己这颗动摇的心。 可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萧景煜对她的影响。 满脑子都是他,挥之不去。 她索性起了身,在白芷担忧的目光中,淡淡道:「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整天闷在这锦华宫里,人都要发霉了。」 白芷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伺候她更衣洗漱,又挑了件素雅的衣裙,这才陪着她出了门。 初秋的早晨,带着些许凉意,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可楚倾歌却无心欣赏这满园春色,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与萧景煜的点点滴滴。 一个月前,她还避他如蛇蝎,想尽办法逃离他的掌控。 可如今,如今却像丢了魂一样,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日思夜想,连做梦都是他。 「真是可笑……」楚倾歌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心头却泛起一丝苦涩。 「娘娘,您说什么?」白芷没听清,疑惑地问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娘娘,您看那株海棠花,开得多艳啊,听说可是皇上特意命人从江南移植过来的呢。」白芷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花说道。 楚倾歌顺着白芷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海棠花娇艳欲滴,花瓣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确是美不胜收。 可楚倾歌却觉得心中更加烦闷,这海棠花再美,也不过是供人观赏的玩物罢了,就像她现在一样,不过是萧景煜后宫中的一朵解语花罢了。 「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楚倾歌兴致缺缺地说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楚倾歌抬眸望去,只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正是柳汐。 自从上次被萧景煜冷落后,柳汐安分了不少,也鲜少在楚倾歌面前晃悠。 如今再见,她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娇媚动人,只是那双美目中,却多了几分楚倾歌看不透的深沉。 第148章 你知不知道,朕很想你 柳汐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子向楚倾歌行礼,那姿态,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嚣张跋扈? 身后的妃嫔也随着她一同向楚倾歌行礼,娇滴滴的声音宛若黄莺出谷,「楚才人安好。」 楚倾歌淡淡勾唇,也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各位姐妹安好。」 她身后的妃嫔们也跟着掩嘴轻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一个个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说罢,等到楚倾歌便带着白芷从她们身边走过后,一众妃嫔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哼,不过是仗着皇上喜欢她那张脸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一名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就是,不过是个狐媚子罢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在后宫里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另一名女子也附和道。 柳汐听着这些酸言酸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好了,都少说两句,这后宫可不是咱们能随意议论的地方。」 说罢,她便带着一众妃嫔离开了。 楚倾歌走远后,白芷忍不住低声说道:「娘娘,奴婢瞧着这柳婕妤今日有些反常,往日里她可没少给您脸色看,怎么今日竟这般客气了?」 「还不是因为皇上这段时间来的勤快了些,这后宫啊,最是拜高踩低的地方,皇上宠爱谁,谁就是香饽饽,自然人人都想上来巴结讨好。」 楚倾歌语气淡淡,可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白芷闻言,也明白了几分,「那娘娘可要小心些,这后宫中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人心生嫉妒,想要暗中使绊子。」 「我知道,」 楚倾歌淡淡道,「这后宫中成为众矢之的可不是什么好事,看似风光无限,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就等着我行差踏错,好将我拉下水呢。」 楚倾歌心中明白,萧景煜对她的宠爱,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护她周全,也能将她推向深渊。 她现在就像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楚倾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安。 「娘娘,您怎么了?」 白芷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没事,」 楚倾歌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闷,我们回去吧。」 白芷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往锦华宫走去。 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她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有无数根线缠绕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清。 这段时间萧景煜对她的宠爱,的确让她在后宫中风头无两,但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后宫中人情冷暖,她早已看得透彻。 那些曾经对她漠不关心、冷言冷语相对的人,如今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的面孔。 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哪里是冲着她来的? 她们谄媚的对象,不过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权势罢了。 她深知,这后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旦失宠,等待她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她,偏偏爱上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爱上了这个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萧景煜已经好几日没来锦华宫了。 虽然她总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在他来时故意摆脸色。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孤灯冷月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起他深邃的眼眸,想起他霸道的吻,想起他炙热的怀抱…… 想到这些,楚倾歌心中有些落寞,就这样坐在雕花梨木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深秋的景色已经爬上了窗棂外的枝丫,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更显凄凉。 亭台楼阁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寂寥,更添了几分萧瑟。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地落在楚倾歌身上,仿佛要把这几日没见的思念都弥补回来。 只见她背对着自己,纤细的背影透着一丝落寞,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爱。 这几天朝中事务繁忙,他几乎没有一刻的喘息时间,还要分心处理那些错综复杂的纷争,可是无论多忙多累,只要一想到楚倾歌,他的心就会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又痒又疼。 楚倾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景煜的到来。 直到无意间的抬眸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才猛然惊醒。 「萧…萧景煜?」楚倾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此刻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惊讶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怎么?见到朕,就这么惊讶?」 楚倾歌顾不上回答,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起身紧紧地搂住萧景煜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烟消云散,她只想紧紧地抱着他,永远也不要放手。 萧景煜只觉得喉咙一紧,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欲望,一把将楚倾歌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床边走去。 楚倾歌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萧景煜霸道地按在了床上。 萧景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疼不已。 他知道楚倾歌性子倔强,不愿轻易示弱,今日这般情绪定是自己这几日的冷落让她备受委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倾歌,你知不知道,朕很想你……」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你……」楚倾歌的心猛地一颤,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面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让她不敢直视。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团火苗瞬间被点燃。 他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齿,攻城略地,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楚倾歌被他吻得迷迷糊糊,萧景煜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繁复的衣襟,露出她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烛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无力地承受着他的热情,像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飘摇不定。 ……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第149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倾歌像一只疲惫的小猫,蜷缩在萧景煜的怀里,任由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却没有半点睡意。 她知道,自己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数日后,魏羽来到锦华宫,向楚倾歌传达了萧景煜的旨意。 「楚才人,陛下请您移步狩猎场,陪同狩猎。」魏羽恭敬地说道。 「狩猎?」 楚倾歌微微皱眉,她可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动,况且她也不擅长骑马射箭,去了怕是要被人笑话。 「是的,陛下说,今日天气晴朗,适合外出狩猎,特意让微臣来请楚才人。」 魏羽低着头,语气恭敬。 「都有谁去?」楚倾歌问道,她想知道萧景煜有没有叫其他妃嫔。 「回楚才人,陛下只传了您一人。」 魏羽如实回答道。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楚倾歌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魏羽来到了狩猎场。 刚到狩猎场,楚倾歌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骏马奔腾,猎鹰盘旋,萧景煜身穿黑色骑装,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萧景煜弯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箭射出,正中远处一只猎物的眉心。 「好!」周围的侍卫们纷纷鼓掌叫好。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这神乎其技的箭法,心中暗暗佩服。 楚倾歌走到萧景煜面前,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煜低头看着楚倾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爱妃今日怎么这般拘谨?莫不是怕了这狩猎场上的刀光剑影?」 「臣妾只是不擅长骑射,怕扫了皇上的兴致。」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无妨,朕可以教你。」 萧景煜说着,翻身下马,走到楚倾歌面前,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亲昵而自然。 楚倾歌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被萧景煜一把抓住手腕,拉到自己面前。 「怎么?爱妃这是在害羞?」萧景煜看着楚倾歌躲闪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 「臣妾不敢。」 楚倾歌压下心中的慌乱,淡淡地回道。 萧景煜也不再逗弄她,他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副弓箭,递给楚倾歌:「试试?」 楚倾歌看着眼前做工精细的弓箭,心中有些犹豫。 这弓箭看起来就很沉,她一个弱女子,真的能拉开吗? 「怎么?爱妃这是怕了?」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犹豫不决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 萧景煜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接过萧景煜手中的弓箭,沉声道:「臣妾只是怕自己学不会,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无妨,朕有的是耐心。」 萧景煜说着,走到楚倾歌身后,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拉弓,如何瞄准。 萧景煜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楚倾歌的后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激起一阵阵酥麻的电流。 楚倾歌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也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放松,感受风的流动,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箭尖上。」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磁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楚倾歌无法抗拒。 楚倾歌努力忽视掉心中的异样,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箭靶上。 「放!」 随着萧景煜一声令下,楚倾歌松开了手指。 离弦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势,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不错。」 萧景煜赞许地点了点头,「再来一次。」 楚倾歌再次拉弓搭箭,这一次,没有了萧景煜的帮助,她感觉手中的弓箭沉重无比,仿佛有千斤之重。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弓弦拉开。 「啊……」 楚倾歌惊呼一声,手中的弓箭脱手而出,箭矢无力地掉落在地上,甚至没有飞出多远。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没想到朕的倾歌,棋盘上步步为营,招招致命,对于骑射,却是一窍不通。」 萧景煜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你……」楚倾歌被萧景煜的嘲弄激怒,她瞪着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人各有所长,我从小就不擅长这些,有什么好笑的?」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气急败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走到楚倾歌面前,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语气温柔地说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若是真想学,朕可以慢慢教你。」 楚倾歌拍开萧景煜的手,没好气地说道:「谁要你教!我……我才不学这些呢!」 说完,楚倾歌转身就走,却被萧景煜一把拉住手腕,带入怀中。 「你做什么?」 楚倾歌挣扎着想要推开萧景煜,却被他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朕的倾歌这是怎么了?可是生气了?」萧景煜低头看着怀中的楚倾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臣妾不敢。」楚倾歌轻轻推了推萧景煜,示意他放开自己。 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陛下贵为天子,自然是什么都会,臣妾不过一介女流,从小到大都没碰过这些,陛下不该取笑臣妾才是。」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那副故作柔弱的模样,心中好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爱妃说的是,是朕考虑不周了。」 说罢,他松开了楚倾歌,从侍卫手中接过另一副弓箭,递给楚倾歌,握着她的手,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耐心地教她如何拉弓、瞄准、发射。 暖阳下,萧景煜高大的身影将楚倾歌笼罩在其中,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混杂着几分战场上的铁血气息,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 楚倾歌看着眼前人认真教学的模样,心中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城门攻破的情景。 那日叛军攻入皇宫,她被叛军挟持,刀架在脖子上,吓得魂飞魄散。 当时萧景煜及时赶到,与叛军对峙。 「识相的,就赶紧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我就杀了她!」叛军头目用刀挟持着楚倾歌,恶狠狠地威胁道。 她至今都记得萧景煜当时的神情,冰冷无情,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朕堂堂大梁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区区一个七品才人,也配和朕谈条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萧景煜语气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楚倾歌当时心如死灰,她以为萧景煜真的一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楚倾歌抬起头,直视着萧景煜的眼睛说道:「陛下,臣妾想起来一件事……」 第150章 傻瓜,朕怎么舍得你死! 「哦?什么事?」萧景煜饶有兴致地看着楚倾歌。 楚倾歌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可还记得,那日城门攻破,臣妾被叛军挟持……」 萧景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他当然记得那日发生的事,那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楚倾歌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那叛军用刀架在臣妾脖子上,要挟陛下……」 楚倾歌顿了顿,看向萧景煜,问道,「陛下可还记得,当时您是怎么说的吗?」 萧景煜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楚倾歌,等待着她的下文。 「陛下当时说……」楚倾歌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学着萧景煜当时冷漠无情的语气说道,「区区一个七品才人,也配和朕谈条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陛下,您说,您当时……可是真心的?」楚倾歌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几分试探,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景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楚倾歌这是在计较那日城门之事呢。 他哈哈大笑,伸手刮了刮楚倾歌的鼻子,「傻瓜,朕怎么舍得你死!」 「可是……」 楚倾歌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景煜打断了。 「那叛军凶残,若放他出城,无异于放虎归山,城中百姓岂不遭殃。」 萧景煜解释道,「朕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备,何况……」 萧景煜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何况,朕手里的弓箭可不是吃素的,若他敢伤你半分,朕定当将他千刀万剐!」 楚倾歌听着萧景煜的话,心中窃喜,原来,他并非对自己全然不在意,当日,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的。 想到这里,楚倾歌心中的委屈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她抬起头,看着萧景煜,问道:「陛下,您说,您是真心喜欢臣妾的吗?」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柔情,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可是……」 楚倾歌假装不信,嘟着嘴说道,「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为何偏偏会喜欢臣妾呢?」 「喜欢便是喜欢,哪来的什么为何?」 萧景煜伸手,将楚倾歌揽入怀中,说道,「朕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陛下惯会哄人开心,谁知道是不是真心话。」 楚倾歌娇嗔地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仿佛擂鼓一般震动着耳膜。 她抬起头,凝视着萧景煜深邃的眼眸,那其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彼此。 心中甜蜜的感觉越发浓烈,像是吃了蜜糖一般,从舌尖甜到心坎。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环住萧景煜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温热的甜意,让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萧景煜有些微怔,他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一抹温柔的笑意所取代。 萧景煜显然没有料到楚倾歌会突然如此主动,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待他回过神来,楚倾歌早已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笑盈盈地退开半步,眉眼间满是狡黠的光芒。 「陛下,臣妾脸上有东西吗?」楚倾歌故作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你啊……」萧景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妮子,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这般调戏他。 不过,他喜欢! 他一把将楚倾歌拉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语气霸道却又宠溺:「楚倾歌,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楚倾歌靠在萧景煜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竟泛起一丝丝甜蜜。 是啊,她好像真的有些沉溺于萧景煜的温柔陷阱了。 夕阳西下,草原上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萧景煜和楚倾歌牵着马,漫步在无垠的草原上,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几日后,阳光透过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窗棂洒入御书房,被照亮的金砖地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雕刻着祥云图案的檀香木书案上,奏折堆积如山。 萧景煜端坐在宽大的木书桌前,手握朱笔,飞快地批阅着奏折,可眉宇间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温柔,思绪早已飞到了楚倾歌身上。 宫变前他虽然有心给她位份,但那时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他根基不稳,如果过早暴露对她的情意,只会将她置于险地。 所以,他只能将她藏起来,让她做个小小的才人,默默地守护着她。 如今,他终于扫清障碍,大权在握,是时候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 他要给她尊贵的位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她的宠爱, 「来人,传皇后。」萧景煜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后甄宓鸢接到旨意,满心欢喜不知道萧景煜传召自己所为何事。 不多时,甄宓鸢便带着一众宫人款款而来。 她今日穿着一袭华丽的凤袍,头上戴着金灿灿的凤冠,步履优雅,仪态万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臣妾参见皇上。」甄宓鸢盈盈下拜,语气温柔如水。 「皇后免礼,」萧景煜淡淡说道,「赐座。」 「谢皇上。」甄宓鸢落座后,便笑着问道,「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妾前来,所谓何事?」 「朕欲晋封倾歌为正三品昭仪,此事便交由皇后去办吧。」萧景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甄宓鸢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她早知楚倾歌得宠,却没想到萧景煜竟如此看重她,小小七品才人,一跃成为正三品昭仪,这让她这个皇后颜面何存? 「皇上,这……」 甄宓鸢欲言又止,试图委婉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么?皇后可是觉得不妥?」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向甄宓鸢,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臣妾不敢。」 甄宓鸢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愤懑和不甘。 她是皇后不假,可后宫之中,皇上才是天。 第151章 什么大喜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 萧景煜想做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说什么? 「臣妾只是觉得,妃嫔晋升位份,都该按照级别来,楚才人如今才七品,突然升到三品昭仪,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 甄宓鸢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萧景煜的底线。 萧景煜没有回复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锐利,仿佛能洞悉她心中的一切想法。 甄宓鸢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只得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皇后多虑了,朕心中自有决断。」 萧景煜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甄宓鸢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柔声道:「是臣妾逾矩了,皇上说的是,臣妾这就去安排。」 「嗯。」 萧景煜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消息传到锦华宫时,楚倾歌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诗集。 白芷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小姐,小姐!大喜事啊!」 楚倾歌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什么大喜事能让你高兴成这样?莫不是皇上今晚要翻你的牌子?」 「哎呀小姐,您就别拿奴婢寻开心了,」白芷娇嗔地跺了跺脚,「是皇上,皇上要晋封您为正三品昭仪呢!」 楚倾歌翻书的动作一顿,秀眉微蹙:「你说什么?」 「是真的,小姐!奴婢刚从前院回来,亲耳听到李公公传的旨意,说是皇后娘娘一会儿就带着册封的旨意过来了!」白芷兴奋得满脸通红,仿佛被晋封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诗集,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萧景煜对自己很好,也是真心的,可这后宫之中妃嫔晋升,都该按照级别来的。 她如今只是个七品小才人,就算萧景煜再宠爱自己,可自己毕竟没有子嗣,直接封昭仪,这怕是不合礼仪,会招来朝臣非议! 「小姐,您怎么好像不高兴啊?」白芷见楚倾歌面露难色,不解地问道。 楚倾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皇上是为我好,可我如今只是个七品小才人,突然升到三品昭仪,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些……」 「这有什么的?」白芷不以为然,打趣道:「皇上金口玉言,说您是昭仪,您就是昭仪,谁敢有异议?」 「可后宫之中,妃嫔晋升,都该按照级别来的。我如今无功无德,又无子嗣,直接封昭仪,怕是不合礼仪,难以服众啊!」 楚倾歌纤细的眉毛拧在一起,眉宇间写满了担忧,忧心忡忡地说道,「到时候,只怕会落人口舌,说皇上不顾礼法,也会连累皇上被人非议。」 白芷不以为然,将手中的茶盏递给楚倾歌,笑着宽慰道:「小姐,您就别想那么多了。皇上对您的心意,您还不明白吗?如今这后宫里谁不知道,皇上独宠您一人,您呀,就等着享福吧!」 楚倾歌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这后宫之中,最是容不下圣眷优待。我若是不谨慎些,只怕会招来祸患。」 白芷见楚倾歌如此忧虑,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姐,您就是心思太重了!皇上既然这般宠爱您,自然会护着您,您就放宽心吧!」 楚倾歌看着白芷,心中稍感安慰,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但愿如此吧……」 白芷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转身去整理床榻上的锦被。 楚倾歌看着白芷忙碌的身影,心中却隐隐不安。 楚倾歌并不在意萧景煜给自己什么位份,只要在这后宫的芸芸众生里他能对自己有一丝情谊是真心的,她便也满足了。 只是这位份晋升的恩宠,对她来说,真的是太突然了。 像是一颗裹着蜜糖的毒药,让她既甜蜜,又不安。 几日后,晋封大典在恢弘的太和殿举行。 为了这场册封典礼,内务府早早开始准备,力求将一切安排得尽善尽美,以彰显皇家威仪,以及皇上对楚昭仪的宠爱。 此刻,太和殿内,文武百官整齐排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掩盖住各自的心思,等待着典礼的开始。 高高的宝座上,坐着当今天子萧景煜。 一袭玄色龙袍,上面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每一片龙鳞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他头戴十二旒冕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怒自威。 刀削斧刻般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一切,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身旁,皇后甄宓鸢一袭正红色凤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华贵异常。 一头青丝梳成高高的云鬓,上面戴着金光闪闪的凤冠,凤冠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更衬得她雍容华贵,端庄大气。 她肤如凝脂,眉若远山,一双凤目顾盼生辉,只是往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嘴角,此刻却紧紧抿着,精心描绘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和苦涩。 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楚倾歌,心中暗暗咬牙,脸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 殿中央,楚倾歌身着一袭正红色织金凤纹的宫装,裙裾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行走间,裙摆如水波般轻轻荡漾,华贵异常。 她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钗,步摇轻晃,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 楚倾歌微微抬头,目光不经意间与萧景煜相触碰,她看到萧景煜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抹笑意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 册封典礼在礼官高亢的唱和声中开始,楚倾歌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耳边是礼官抑扬顿挫的宣读声,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氏倾歌,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特晋封为正三品昭仪,钦此!」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 冗长的册封典礼终于结束,楚倾歌缓缓起身,按照礼仪谢恩,动作标准,朝着萧景煜盈盈一拜:「臣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52章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爱妃快快请起。」萧景煜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看着楚倾歌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楚倾歌垂下眼帘,掩盖住眸底的笑意。 温婉贤淑?秀外慧中?这些词,怕是萧景煜从哪个话本子里抄来的吧, 这圣旨上写的,是她楚倾歌吗?分明是在说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册封典礼结束后,楚倾歌回到锦华宫,一路上,宫女太监们都低头弯腰,恭敬地向她行礼,那一声声「昭仪娘娘吉祥」,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入宫闱的无名小卒了。 锦华宫内,人庭若市,一众妃嫔前来道喜,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各宫妃嫔都带着贺礼前来道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说出的话更是比那蜜糖还要甜腻几分。 一位身着桃红色衣裙,脸上妆容精致,嘴角噙着一抹甜腻笑容的美人率先开了口:「恭喜昭仪姐姐,贺喜昭仪姐姐,姐姐如今可是这宫里最受宠的人了!」 楚倾歌认得她,是李美人,与她素来不熟。 碍于情面,楚倾歌还是笑着回应道: 「李美人说笑了,今日得蒙皇上恩典,册封为昭仪,承蒙各位姐妹看得起,前来道贺,倾歌感激不尽。」 「姐姐说哪里话,咱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李美人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李美人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楚倾歌循声望去,只见沈云柔一身淡粉色宫装,款款而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行走间,裙摆摇曳 ,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优雅而动人。 她身后的两名宫女,身着水绿色轻纱襦裙,亦步亦趋地跟着,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只雕刻着凤凰展翅图案的红木托盘,托盘上铺着明黄色织锦缎,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托盘的珍宝,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姐姐今日特意备了薄礼,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沈云柔说着,将手中的礼单递给楚倾歌身边的宫女。 楚倾歌接过礼单,随意地翻看了一下,便递给白芷,笑道:「沈姐姐客气了,你能来,本宫就心满意足了,何须如此破费?」 「妹妹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姐姐这点心意,又算得了什么?」 沈云柔掩嘴轻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和楚倾歌入宫时间相差无几,如今楚倾歌已经是身份尊贵的三品昭仪,而自己却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沈云柔心中酸涩,却也只能将这份不甘咽下,脸上依旧挂着虚伪的笑意。 「妹妹,恭喜你了,这么快就成了昭仪,姐姐真是为你高兴。」沈云柔走进内殿,亲热地拉起楚倾歌的手,语气中满是真诚的喜悦。 「姐姐说笑了,」楚倾歌淡淡一笑,「不过是虚名罢了,当不得真。」 「妹妹这话可就错了,」沈云柔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后宫之中,谁不知道皇上对你的宠爱?这昭仪之位,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楚倾歌命人奉上新到的雨前龙井。 一时间,满室茶香,氤氲出几分静谧来。 然后拉着沈云柔的手腕,将她往内室引,一边走一边笑道:「咱们姐妹许久未曾好好说过话了,今日可要好好聊聊。」 白芷见楚倾歌要进内室,便想跟进去伺候,却被楚倾歌抬手拦住:「我和你沈姐姐说些体己话,你就在外面守着吧,不必进来了。」 白芷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 楚倾歌拉着沈云柔进了内室,又吩咐门口的两个小宫女守好门,这才转过身来,笑着对沈云柔说道:「还是这里清净些,你我姐妹也好闲聊。」 说着,楚倾歌亲自给沈云柔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 沈云柔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柔声细语道:「谁说不是呢?妹妹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她们自然是要上赶着巴结的。」 楚倾歌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姐姐说笑了,什么红人?宫中受宠的妃嫔多了也不止我一个,怎么就偏偏我是红人了?」 沈云柔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楚倾歌看不懂的情绪。 两人又闲聊了些小时候在府中的趣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从宫外的趣事,聊到宫内的见闻,又说到小时候在楚府一起学习琴棋书画的场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临走时,沈云柔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叮嘱楚倾歌要好好照顾自己,得空了就去她宫里一起吟诗作词。 楚倾歌笑着应下,目送着沈云柔带着一众宫女离开,才转身回了锦华宫。 沈云柔出了锦华宫,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她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眼中闪过一丝酸涩。 「碧荷,」沈云柔唤来身后的贴身婢女,「你去,把这个交给楚倾歌宫里的春桃。」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碧荷。 碧荷接过盒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身朝锦华宫走去。 此时,春桃正提着一篮新鲜的水果,准备送进内殿。碧荷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她。 「哟,这不是春桃姐姐吗?几日不见,姐姐越发标致了。」碧荷笑盈盈地说道,语气亲昵,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好姐妹。 春桃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福身行礼,「碧荷姑娘说笑了,奴婢哪有姑娘您这般俊俏。」 「姐姐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碧荷说着,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盒子塞到春桃手里,「一点小玩意儿,就当是妹妹我的一点心意,姐姐可千万别嫌弃。」 春桃低头一看,只见那盒子小巧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连忙推辞道:「这怎么使得?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第153章 爱妃这是在怪朕偏心吗?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娘娘和楚娘娘在府里的时候,那就是最要好的闺中密友,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姐姐就不要推辞了。」碧荷说着,硬是将盒子塞到春桃手里,便转身离开了。 春桃推辞不过,只好将锦盒收下藏进了袖中,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傍晚,前来贺喜的人都走了,锦华宫终于清静了下来。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金碧辉煌的锦华宫,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为这座宫殿增添了几分宁静祥和。 前来贺喜的人们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宫殿周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庭院中盛开的牡丹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阵阵清香。 卸下满头珠翠,楚倾歌只觉得头皮都被扯得生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册封礼上萧景煜看向她的眼神。 不同于往日里的霸道强势,那抹温柔的,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楚倾歌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她楚倾歌什么时候也成了思春期的少女,一颗心轻易就被一个男人搅得七上八下? 可萧景煜那家伙,有时候确实该死的有魅力,特别是…… 「爱妃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楚倾歌的思绪。 她抬头,果然见萧景煜一身玄色常服,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臣妾参见陛下。」楚倾歌连忙起身行礼,却在起身的瞬间被萧景煜一把拉住,跌入了他的怀抱。 「在自己的寝宫里,哪来那么多规矩?」萧景煜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却还是伸手扶住楚倾歌,让她在身旁的软榻上坐下。 楚倾歌的目光落到萧景煜脸上,却见他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心中不禁有些心疼,「陛下今日怎么这般晚?可是朝中事务繁忙?」 萧景煜拉着她的手,淡淡道:「无妨,不过是些琐事罢了,倒是你,今日可是累坏了?」 楚倾歌摇摇头,柔声道:「臣妾不累,只是……」她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萧景煜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只是臣妾觉得,陛下今日给臣妾的位份,是不是太高了些?臣妾无才无德,实在受之有愧。」 萧景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爱妃这是在怪朕偏心吗?」 楚倾歌连忙摇头,「臣妾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萧景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是朕的妃嫔,朕想给你什么位份就给什么位份,旁人无权置喙。」 他的眼神霸道而强势,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楚倾歌在朕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楚倾歌心上,激起千层浪。 楚倾歌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娇羞地低下头。 她不知道萧景煜这番话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比的迷恋他身上的温度,迷恋他霸道中带着的温柔。 「倾歌,」萧景煜突然放缓了语气,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看着朕。」 楚倾歌的心跳得厉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萧景煜那双深邃的黑眸,那里面的情愫,热烈而直接,让她无法躲闪。 「朕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顾虑。但朕想告诉你的是,你是朕的女人,朕会护着你,宠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萧景煜的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与他平日里的霸道判若两人。 「陛下为何对臣妾这般好?」楚倾歌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和试探。 萧景煜看着她,眼里满是柔情:「朕以前身边确实也有过许多女人,但那时候时局不稳,总有各种顾虑,从未敢真心相待。」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倾歌,你是第一个让朕想要倾尽所有去爱护的人,朕对你的心意,并非儿戏。」 萧景煜的话语如同一剂迷魂汤,彻底瓦解了楚倾歌的心理防线。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想起那些曾经承欢于萧景煜身侧的女人们,大多落得个凄惨收场,这让她对帝王的爱充满了恐惧和怀疑,甚至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但此时此刻,萧景煜炙热真挚的告白,却像是一股温暖的洪流,融化了她心中积压已久的冰雪,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楚倾歌不敢抬头去看萧景煜的眼睛,生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内心的慌乱。 「倾歌,」萧景煜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看着朕。」 楚倾歌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娇羞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晕,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那颜色鲜艳欲滴,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引诱着他想要一尝芳泽。 鬼使神差地,萧景煜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楚倾歌的唇。 楚倾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萧景煜的吻蛊惑。 他的吻温柔而克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楚倾歌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却并没有躲闪。 萧景煜感受到她的回应,心中一喜,更加大胆地加深了这个吻。 殿内的烛火摇曳,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第二日清晨,楚倾歌醒来的时候,萧景煜已经离开了。 「娘娘,您醒了?」白芷端着洗漱的用品走了进来,见楚倾歌已经醒来,连忙上前伺候。 「陛下呢?」楚倾歌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陛下早朝去了,走之前还特意吩咐奴婢,让娘娘多睡一会儿,不用急着起身。」白芷一边说着,一边将温热的毛巾递给楚倾歌。 第154章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 楚倾歌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脸庞,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萧景煜的吻,他的拥抱,他的呢喃,像是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娘娘,您怎么了?」白芷见楚倾歌脸色酡红,眼神迷离,不禁有些担心。 「没什么,」楚倾歌回过神来,将毛巾递给白芷,「只是昨晚睡得不太好罢了。」 白芷接过毛巾,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说道:「娘娘昨晚侍寝了,自然会觉得疲惫。」 楚倾歌闻言,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晕,她瞪了白芷一眼,「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然敢打趣本宫!」 白芷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只是心中却暗暗腹诽,娘娘这哪里是生气的样子,分明是娇羞嘛! 数日后,皇宫内苑,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 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流光溢彩,宫殿内更是金碧辉煌,美不胜收。 衣香鬓影间,丝竹声声入耳,处处彰显着太平盛世的繁华。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萧景煜,一身明黄龙袍,更显威严尊贵。 他举起金樽,对着殿下的文武百官朗声道:「诸位爱卿,此次平叛,多亏各位齐心协力,朕敬各位一杯!」 「皇上英明!」群臣齐声高呼,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萧景煜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靖安王之乱,看似凶险万分,却也为他铲除异己,巩固皇权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今朝堂之上,那些曾经对他阳奉阴违的老狐狸们,如今一个个都夹紧了尾巴,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皇上,您看,臣妾新排的这支舞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坐在他身侧的皇后甄宓鸢,一袭正红凤袍,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一边问着萧景煜,一边为其斟酒布菜,举手投足间尽显六宫之主的威仪。 楚倾歌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绣着海棠花的宫装,越发显得肤如凝脂,清丽脱俗。 只是,曾经灵动活泼的她,如今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淡然从容,比起那些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后妃,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动人。 她不经意地抬头,目光与坐在席间的傅逸川交汇,心中微微一动。 那日靖安王叛军攻破皇宫,她被困在皇宫中,眼看着叛军就要挥刀砍向自己,心中充满了绝望,是傅逸川及时派人前来,杀出一条血路,将她救了出来。 如今再见傅逸川,他已换下戎装,一身藏蓝色锦袍,更显得他身形挺拔,俊朗非凡。 只是,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郁,却让她心中隐隐作痛。 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已经贵为昭仪,是皇上的女人,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 皇上的恩宠,后宫的艳羡,这一切都提醒着她应该安分守己,不该再对他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有些感情就像藤蔓一般,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便再也无法轻易斩断。他一次次的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他的身影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即使她想要刻意的逃避,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应该,可是如今他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眼前,那熟悉的眉眼,挺拔的身姿,都让她无法忽视内心的悸动。 楚倾歌的心跳乱了节奏,仿佛要冲破胸膛,她多想漠视他的存在,可是目光却像不受控制一般,终究还是没忍住看了傅逸川一眼。 而傅逸川,几乎在她望向他的那一刻,他也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为了逃婚,晃荡在悬崖处的少女,还记得她在沈府失足落水被自己救起时慌乱的眼神,如今,却成了这深宫中,帝王的女人。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中那团炽热的火焰。 靖安王叛乱那日,他冒死派驰烈带领精兵强将,去城内营救,只为护她周全,自己则因为军务在身,只能领兵在城外抵挡叛军。 那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她一定要活着,哪怕,从此以后,她只能是别人的女人。 如今,再见她一袭华服,位列妃嫔之位,傅逸川心中只有苦涩。 虽然爱而不得,求而不能,但是只要看到她过得好,就一切都值得了。 听闻如今她在宫中很受萧景煜的宠爱,虽然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苦涩,但他依然真诚地为她感到高兴,毕竟,自己给不了她的幸福,那就希望她一切都好。 萧景煜面带着温和的笑意举杯庆贺,与朝臣们谈笑风生,但那笑意未达眼底,一双深邃的眸子不时地扫过下方,最终落在了楚倾歌和傅逸川身上。 萧景煜看似醉酒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楚倾歌和傅逸川的举动,只见傅逸川正襟危坐,目光偶尔看向楚倾歌,但很快便移开,似乎在刻意避嫌。 而楚倾歌,则始终低垂着头,看似在专心致志地品尝着眼前的御酒佳肴,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看着眼前的一切萧景煜,心中怒火中烧。 他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傅将军,你我君臣一场,今日不醉不归!」萧景煜说着,举杯看向傅逸川。 傅逸川连忙起身,双手举杯也不推辞,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一杯接着一杯,他来者不拒,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融入这酒水之中。 歌舞渐渐停歇,喧闹的宴会终于接近尾声。 楚倾歌随着人群缓缓起身,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傅逸川的方向,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他依旧坐得笔直,如同一柄入鞘的宝剑,只有偶尔举杯的动作,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人气。 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随着宫人们向外走去。 夜色渐深,宫灯一盏盏熄灭。 楚倾歌乘坐步辇回到锦华宫时,只觉得浑身疲惫,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 第155章 感情之事,强求不来 她轻轻揉着额角,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傅逸川的身影,他那深邃的眼神、隐忍的苦涩,都像是烙印一般,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娘娘,您要沐浴更衣吗?」白芷的声音打断了楚倾歌的思绪。 「嗯。」楚倾歌轻轻应了一声,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白芷伺候楚倾歌更衣时,忍不住说道:「娘娘,您今日那身鹅黄色的裙装真是好看,衬得您肌肤如雪,光彩照人。奴婢瞧着,连皇上都一直盯着您看呢。」 楚倾歌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她怎么会看不出萧景煜的目光,那其中有欣赏,也有占有,甚至还有一丝她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贴身侍女白芷察觉到楚倾歌兴致不高,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无事,许是今日饮了些酒,有些乏了。」 她刻意避开傅逸川这个话题,白芷心思玲珑,自然也识趣地不再多问,服侍着她更衣洗漱,准备安歇。 然而,楚倾歌注定无法平静度过这个夜晚。 萧景煜带着一身酒气来到锦华宫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今日心情颇佳,与群臣把酒言欢,庆祝着平定叛乱后的太平盛世。 只是,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楚倾歌连忙起身相迎,却在看到萧景煜的那一瞬间,微微愣住了。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醉意,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爱妃今日似乎兴致不高?」萧景煜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暗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楚倾歌心口一紧,强作镇定地答道:「臣妾只是有些乏了,皇上今日操劳了一日,也早些歇息吧。」 「乏了?」萧景煜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朕看爱妃,分明是心中藏着事,不肯与朕说吧?」 他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楚倾歌心中一惊,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否认道:「皇上多虑了,臣妾……」 「是么?」不等她说完,萧景煜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狠狠地碾压着她的柔软。 楚倾歌想要挣扎,却被禁锢得更紧。 他的吻霸道而强势,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被迫承受着他的热情,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察觉到她的冷淡,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吗? 就因为他看到了她对傅逸川的那一丝情愫? 「唔……」楚倾歌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压在了床榻之上。 「皇上……」楚倾歌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无助和绝望。 萧景煜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撕扯着她的衣衫,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你既是朕的女人,就该明白,你的眼里,你的心里,都只能有朕一个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皇上,你放开我!」楚倾歌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丝哭腔。 她拼命挣扎着,却像是落入蛛网的蝴蝶,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萧景煜看着身下楚倾歌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那股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心疼。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手,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珠,一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他本是想在她身上寻求一丝慰藉,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是属于自己的,可看到她如此抗拒和悲伤,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难道强迫就能得到她的心吗? 「倾歌……」他试图伸手去擦拭她的泪水,却被她偏头躲开。 「皇上,您醉了。」楚倾歌的声音冰冷而疏离,带着浓浓的厌恶,「请您回宫吧。」 萧景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楚倾歌冰冷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行为太过粗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嫉妒傅逸川,嫉妒他能得到楚倾歌的爱慕,嫉妒他能让她露出那样明媚的笑容。 他渴望得到她的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萧景煜缓缓起身,背过身去,掩饰着眼底的痛楚。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倾歌,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 「朕……过几日再来看你。」萧景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落寞。 萧景煜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过于粗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他就嫉妒得发狂。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想要让她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可是,他却忘了,感情不是用权力和地位能够换取的。 深夜, 殿内烛火摇曳,萧景煜他坐在御书房内,批阅着奏折,可眼前却总是浮现出楚倾歌那双充满悲伤和逃避的眼神,让他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力。 他烦躁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御案上,墨迹在精美的纸张上晕染开来,犹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混乱。 明明前几日,她还如水一般温柔,依偎在自己怀中,眼波流转间皆是情意。 可自从那日在宫庭宴会上看见傅逸川,她便像是变了个人,眼中的柔情变成了拒人千里的冷漠。 宫宴上,他分明看到楚倾歌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傅逸川身上。 那一眼,柔情似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眷恋,刺得他双眼生疼。 妒火和怒火像两条毒蛇,撕咬着他的理智。 他恨不得立刻冲到锦华宫,把楚倾歌囚禁起来,让她只能看见自己,眼里心里都只能有自己! 「皇上,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魏羽见萧景煜神色疲惫,忍不住劝道。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魏羽,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萧景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产生过怀疑。 魏羽跟随萧景煜多年,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思,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答道:「皇上对楚昭仪的心意,属下都看在眼里,只是感情之事,强求不来。楚昭仪性子刚烈,皇上若是想要得到她的心,还需多些耐心和温柔才是。」 第156章 你这丫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耐心?温柔?」萧景煜苦笑着摇了摇头,「朕贵为九五之尊,难道还要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女人吗?」 「皇上,爱不是占有,更不是强求。您越是步步紧逼,楚昭仪便越是想要逃离。倒不如给她些自由,让她自己想清楚,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魏羽大胆进言道。 萧景煜沉默了,他明白魏羽说得有道理,可他心中那股占有欲和控制欲,却让他无法忍受楚倾歌对自己的冷漠和疏离。 「你说得对,是朕太心急了。」萧景煜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皇上,您也不必太过自责。感情之事,急不得,慢慢来便是。」魏羽见萧景煜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魏羽退下。 魏羽走后,萧景煜独自站在窗边,月光倾泻在他脸上,映照出他眼中的复杂神色。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楚倾歌的爱,早已扭曲成了一种偏执的占有欲。 他想要得到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心,可偏偏事与愿违,他的强势和控制,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他贵为天子,习惯了发号施令,却在楚倾歌这里碰了壁。 他想要得到她的心,却又不愿放下帝王的架子。 次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皇宫,萧景煜一改往日的强势,亲自前往御膳房,命人准备了楚倾歌最爱的桂花糕和马蹄酥。 精致的糕点被盛放在白玉盘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穿过御花园,一路来到了锦华宫。 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宫殿内金碧辉煌的摆设,也照亮了楚倾歌略带倦容的面庞。 她原本还在为那晚的事生闷气,见他态度诚恳,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便没有再冷言冷语。 接下来的几日,萧景煜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收起了所有的冷峻和强势。 他记得楚倾歌喜欢在午后坐在窗边看书,便命人在锦华宫的窗边摆放了一张雕花檀木桌,桌上备着上好的雨前龙井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他时常差人送去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或是亲手写下几首情诗,试图打动楚倾歌的心。 楚倾歌对萧景煜的态度不再冷淡,偶尔萧景煜讲些朝堂趣事,楚倾歌也会被逗得轻笑几声。 七夕佳节将近,皇宫内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萧景煜想起楚倾歌往日爱凑热闹的性子,便动了带她出宫游玩的心思。 这日,萧景煜来到锦华宫,见楚倾歌正在窗边翻阅着书籍,便开口道:「今日宫外很是热闹,不如朕带你出去走走吧?」 楚倾歌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地说:「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耽误您的时间?」 萧景煜见她语气松动,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朕今日正好无事,你若想去,朕便陪你微服出宫。」 楚倾歌这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皇上当真愿意陪臣妾去?不怕被人认出来,有损您的龙威?」 「朕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萧景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景煜见她终于笑了,心中也轻松了几分。 他今日特意换下一身龙袍,穿了一袭简单的玄色长衫,头戴玉冠,倒真像个寻常富家公子。 少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儒雅随和;楚倾歌则是一袭淡粉色衣裙,未施粉黛,却难掩倾城之色。 为了不让楚倾歌感到拘束,萧景煜特意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又让侍卫们都隐在暗处,只留魏羽一人在身边伺候。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一路上的喧嚣声传入车内,楚倾歌掀开车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怎么,看到这些就开心了?」萧景煜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是啊,好久没有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了。」楚倾歌淡淡地答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窗外那些欢声笑语的人群中,仿佛在追忆着什么。 到地方后两人并肩走在街上,看着路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楚倾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萧景煜见她开心,心中也跟着愉悦起来。 「今日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说,不必拘束。」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宠溺。 「这街上如此热闹,臣妾都有些看花了眼,不如皇上为臣妾做主吧。」楚倾歌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都依你。」萧景煜笑着应道,牵起楚倾歌的手,朝湖边走去。 两人来到湖边,碧波荡漾的湖面上,萧景煜亲自为楚倾歌撑船,船头放着几盘新鲜的水果和糕点。 楚倾歌望着两岸的景色,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天边的晚霞,美不胜收。 楚倾歌靠在船边,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心中一片宁静。 「倾歌,你喜欢这里吗?」萧景煜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楚倾歌轻轻应了一声,难得没有出言讽刺或是拒绝。 萧景煜见她心情不错,便趁热打铁,指着不远处的荷花,笑着说道:「你看那荷花,开得多么娇艳欲滴,就如同倾歌你一般美丽动人。」 楚倾歌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皇上这嘴,倒是越来越甜了,若不是臣妾知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怕是要信了皇上的花言巧语了。」 萧景煜被她打趣,也不恼,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丫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皇上,你看,那是什么?」楚倾歌指着不远处湖边的一处热闹景象,对萧景煜说道。 萧景煜顺着楚倾歌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湖边搭起了一座戏台,台上正上演着精彩的木偶戏,台下围满了观看的百姓,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走,过去看看。」萧景煜说着,便拉着楚倾歌的手,朝戏台走去。 第157章 图新鲜?本宫看未必吧 两人挤在人群中,兴致勃勃地看着木偶戏,楚倾歌被台上滑稽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萧景煜也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看完木偶戏,萧景煜带着楚倾歌去了最热闹的东街。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萧景煜撑起一把油纸伞,将楚倾歌护在伞下。 两人漫步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巷中,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欢笑声不绝于耳,烟火气十足。 细雨蒙蒙的小巷,两旁的杏花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娇艳欲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杏花香气,浪漫至极。 「真美啊……」楚倾歌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感叹道。 萧景煜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是啊,很美。」 路过一处小摊时,楚倾歌被摊位上摆放的几个精致小巧的陶偶吸引住了目光。 这些陶偶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有的憨态可掬,有的精雕细琢,每一个都充满了灵气。 楚倾歌拿起摊位上摆放的一对泥塑陶偶。 陶偶捏得栩栩如生,是一对俊男美女,男子手持折扇,风流倜傥,女子巧笑嫣然,娇俏可人。 萧景煜见她喜欢,二话不说便买了下来,塞到她手中。 「喜欢吗?」他问道。 「嗯。」 楚倾歌轻轻点了点头,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走吧,前面有一家酒楼,据说他家的巧果是一绝,今日七夕,我们也去尝尝鲜。」 萧景煜笑着说道。 天色渐晚,两人在一家酒楼用膳。 楚倾歌尝了一口七夕特有的巧果,酥脆香甜,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妹妹一起过节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好吃吗?」萧景煜见楚倾歌吃得开心,便开口问道。 「好吃,皇上也尝尝。」楚倾歌说着,便夹起一块巧果,递到萧景煜嘴边。 萧景煜看着她送到嘴边的巧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张口,将巧果吞下,还不忘赞叹道:「嗯,的确好吃。」 酒足饭饱后,两人走出酒楼,只见夜空中烟花绚烂,将整个夜空都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将节日的喜庆气氛推向了高潮。 楚倾歌抬头看着漫天的烟花,眼中满是惊叹,萧景煜站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心中十分安宁。 凤仪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奢华,却驱不散一丝丝的冷清。 皇后甄宓鸢看着铜镜中自己依旧姣好的面容,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反倒像被乌云笼罩一般,阴郁沉闷。 虽然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暖玉,但是目光却落在那空荡荡的殿门口,眼底的落寞,比这夜色还要浓重几分。 「娘娘,您别生气,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那楚昭仪再得宠,也不过是…」一旁的大宫女绿珠小心翼翼地安慰着,话还没说完,就被甄宓鸢冷冷地打断了。 「图新鲜?本宫看未必吧,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千娇百媚,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皇上?可你见过皇上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 绿珠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噤声垂首。 的确,自打楚倾歌入宫以来,皇上对她的宠爱便是有目共睹。 从前那些被皇上宠幸过的女子,哪个不是昙花一现,没过多久便被冷落一旁。 可这楚倾歌倒好,非但没有失宠于皇上,反而越发得宠,甚至今日七夕佳节,皇上还破天荒地带她出宫游玩去了。 以前的萧景煜,从来不过七夕节。 甄宓鸢想起刚嫁入东宫时,正值七夕佳节,彼时年轻气盛的她满心欢喜地想和萧景煜一同出宫游玩,赏花灯,看烟火。 谁知萧景煜却冷冰冰地回了句:「不过是一些凡俗节日,有什么可过的。」 彼时的甄宓鸢只当他是真的不喜这些节日庆典,可如今看来,并非他不喜,只是那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楚倾歌罢了。 「你说,皇上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楚倾歌?」 甄宓鸢摩挲着手中的玉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娘娘,您是皇后,母仪天下,身份尊贵,何必为了一个楚昭仪而自乱阵脚?」 绿珠见甄宓鸢神色有异,连忙劝慰道。 甄宓鸢苦笑一声,是啊,她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可那又如何? 后宫的女人就像是皇帝池塘里的鱼,今日得宠,明日便可能被弃之如敝履。 她空有皇后之名,却半分留不住皇上的心。 「罢了,你下去吧。」甄宓鸢挥了挥手,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 绿珠见状,福了福身,退出了殿外。 绿珠走后,甄宓鸢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中逐渐消散的烟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要弄清楚,萧景煜对楚倾歌,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那她还有机会,可如果萧景煜是动了真情,那她…… 想到这里,甄宓鸢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哪怕是楚倾歌,也不行! 华灯初上,夜色渐深,宫墙外喧闹的余韵被抛在身后萧景煜和楚倾歌乘坐御辇回到了皇宫。 一路上,青石板铺就的宫道寂静无声,只有车轮碾过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微妙。 下了马车萧景煜和楚倾歌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 楚倾歌的脚步轻缓,目光低垂,脑海中回荡着白日里和萧景煜游玩的点滴。 他们在热闹的街市上并肩而行,他为她买下精致的陶偶,他们一起泛舟湖上,欣赏着满湖的荷花……一幕幕,都如同画卷般,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这些平凡而温馨的画面,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她心间,让她久久沉浸其中,难以忘怀。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落寞的背影,心中莫名地一紧,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看着她乌黑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飘动,闻着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香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 第158章 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楚倾歌身边,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倾歌……」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楚倾歌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温暖的怀抱,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夹杂着一丝夜晚的凉意。 楚倾歌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双平日里总是冰冷淡漠的眸子,此刻却像一汪春水,温柔得几乎要将她融化。 月光下,萧景煜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格外柔和。 楚倾歌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她缓缓抬起双手,轻轻的抱住萧景煜。 萧景煜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柔软,心中一片柔软,仿佛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这女人,终于肯对他放下防备了吗? 他收紧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楚倾歌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知不知道,你真像一只小野猫? 总是对我张牙舞爪,却又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萧景煜,你喝醉了。」 楚倾歌冷冷地吐出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没醉,」 萧景煜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我很清醒,清醒地知道,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样的炙热,那样的真挚,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月光下,她的侧脸精致而清冷,仿佛天上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顾虑,还有心结,但他不急,他会慢慢等,等到她完全接受他的那一天。 「皇上,臣妾今日出宫一趟,走了不少路,腿脚都有些酸了。」 楚倾歌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小腿,娇嗔道。 萧景煜闻言,不等楚倾歌反应过来,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楚倾歌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萧景煜的脖子,娇嗔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快放臣妾下来,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娇羞的模样,心中更加欢喜,他故意逗弄道:「怎么?爱妃这是害羞了?朕抱自己的妃子,天经地义,谁敢多嘴?」 「您……」楚倾歌被萧景煜这番无赖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红着脸任由他抱着自己。 萧景煜看着怀中人儿娇艳欲滴的模样,心中一片火热,他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回到寝宫,将她拆吃入腹。 「皇上,您慢些走……」楚倾歌感受到萧景煜的急切,心中有些慌乱,她轻轻拍了拍萧景煜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 「怎么?爱妃这是等不及了?」萧景煜邪魅一笑,故意曲解楚倾歌的意思。 「您……」楚倾歌羞愤地瞪了他一眼,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敢再说话,任由萧景煜紧紧地抱着自己。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们无关。 萧景煜看着怀中人儿娇羞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酥麻,他低头吻了吻楚倾歌的额头,语气温柔而宠溺,「好了,不逗你了,朕这就带你回去。」 两人一路嬉闹着,回到了寝宫。 刚一进门,萧景煜便迫不及待地将楚倾歌抵在门板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唔……」楚倾歌猝不及防地被萧景煜吻住,她想要挣扎,却被萧景煜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萧景煜的吻霸道而热烈,带着一股浓烈的侵略气息,仿佛要将楚倾歌整个人吞噬。 楚倾歌的意识逐渐迷失在萧景煜的热情中,她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为所欲为。 阳光透过窗棂上的彩色琉璃,在地上投射出斑斓的光影,将清韵轩内的一切都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雕花窗柩半开着,偶尔有微风拂过,带来院子里阵阵花香。 正午时分,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轻盈地穿过窗棂,落在窗台上。 沈云柔斜倚在铺着柔软锦褥的黄花梨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香囊。 香囊是她亲手缝制的,上面绣着精致的并蒂莲,寓意着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只可惜,这香囊送入养心殿多日,也不见萧景煜派人回话,更别提佩戴了。 窗外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更显得屋内一片死寂。 「这楚倾歌,究竟有甚好……」她低声呢喃,语气中有一丝落寞和不甘。 她不甘心,明明自己出身官宦世家,父亲是官居四品的正议大夫,虽然只是个空有虚衔的文职散官,但家中为了让她能够在宫中争得一席之地,自小便按照宫中宠妃的样子培养她。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请了京城中有名的师傅亲自教导。 她原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才情,定能在后宫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为家族带来荣耀和庇护,让父亲的仕途更加顺畅。 可如今,除了刚进宫时,皇上召见过她几次,此后便再也没有想起过她。 她想起自己初入宫时,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蜜月期」。 那时,萧景煜对她颇为青睐,不仅时常召她侍寝,还亲手为她画眉,夸赞她是「解语花」。 可这一切,没多久便烟消云散了。 「皇上如今怕是连我姓甚名谁都忘了吧……」沈云柔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一片苦涩。 而一同进宫的姐妹楚倾歌,如今不仅有了尊贵体面的昭仪位份,更是在短短数月间,便获得了皇上独一无二的恩宠,就连后宫之中位高权重的皇后,在她面前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沈云柔心中满是嫉妒和不甘,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论相貌,她自认不输楚倾歌,论才情,她更是从小便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可为何皇上就是对她视而不见呢? 她想起自己也曾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得萧景煜的欢心。 她日日精心打扮,学习各种取悦男人的手段,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讨好那些宫女太监,只为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萧景煜的喜好。 可这一切,换来的却是萧景煜的无动于衷。 第159章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贵人,您别灰心,您如此聪慧美丽,皇上迟早会明白您的好。」碧荷端着一盏清茶走到沈云柔身边,轻声安慰道。 沈云柔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却觉得味同嚼蜡。 「我的好?在这深宫之中,谁会在乎什么好与不好,不过是争个你死我活罢了。」沈云柔放下茶盏,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凉。 碧荷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沈云柔,欲言又止。 她知道,小主这是又在为皇上的冷落而伤神了。 「小主,您别多想,皇上事务繁忙,这后宫佳丽众多,一时顾不上您也是有的。」碧荷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碧荷不敢接话,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顾不上我?」沈云柔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一只金钗,对着铜镜照了照,「想当初,我初进宫,皇上还曾几次传召,夸我知书达理,温柔可人,还特意封了我贵人的位份…」 沈云柔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满是苦涩和不甘。 是啊,想当初,得知小姐被选老爷夫人还特地摆了宴席庆祝,小主也是满怀希望地进宫,可谁知… 碧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云柔。 「如今,这宫里啊,怕是只有楚妹妹,才能让皇上如此上心了吧。」沈云柔想起那日宫宴上,萧景煜对楚倾歌的百般呵护,心中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贵人,奴婢绿珠给您请安了。」 「绿珠姐姐?」沈云柔听到绿珠的声音,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起身相迎。 绿珠是皇后甄宓鸢的贴身婢女,在宫中颇有地位,平日里也只有她会来清韵轩走动。 「沈贵人不必多礼,快请起。」绿珠笑着上前,扶起沈云柔,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几日不见,沈贵人这气色,似乎不太好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云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转头对绿珠说道:「让绿珠姐姐见笑了,我啊,就是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罢了。」 绿珠笑了笑,没有拆穿沈云柔的谎言,而是说道:「沈贵人聪慧过人,奴婢平日里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皇后娘娘身边也没什么说话的人,倒是怪闷的,不知沈贵人可否赏脸,陪奴婢去凤仪殿坐坐,说说话?」 沈云柔微微一怔,皇后?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娘娘盛情,本宫却之不恭,这就随绿珠姑娘一同前往。」沈云柔说着,心中虽然疑惑,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跟着绿珠一同前往凤仪宫。 凤仪宫内,皇后甄宓鸢正端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册,姿态优雅,端庄华贵。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云柔随着绿珠进入殿内,连忙屈膝行礼。 「沈贵人快快请起。」甄宓鸢放下手中的书卷,笑着说道,「本宫听闻妹妹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娘娘谬赞了。」沈云柔心中暗暗惊讶,皇后平日里虽然待人和善,但对自己却始终保持着几分距离,今日怎么突然对自己如此热情? 「妹妹请坐。」甄宓鸢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待沈云柔落座后,又吩咐绿珠上茶。 「妹妹与楚昭仪一同入宫,想来与她关系匪浅吧?」甄宓鸢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臣妾与楚姐姐的确是在入宫前便已相识,只是……」沈云柔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妹妹但说无妨。」甄宓鸢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沈云柔。 沈云柔见此,心中暗喜,却依旧装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只是,臣妾与楚姐姐虽是旧识,但如今身份有别,她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臣妾……臣妾不好高攀啊。」沈云柔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甄宓鸢见状,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甄宓鸢幽幽地叹了口气,眼角的泪珠欲落未落,更衬得她我见犹怜,惹人垂怜。 「本宫也明白,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佳丽三千,难免顾此失彼。只是,这后宫之中,又有哪个女子,不渴望得到皇上的宠爱呢?」 她说着,拿起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沈云柔,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沈云柔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皇后这番话,看似是在自怨自艾,实则句句都在提醒她,皇上对自己的冷落,以及对楚倾歌的偏爱。 「娘娘您别伤心了,」沈云柔柔声安慰道,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酸涩,「您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身份尊贵,陛下心里自然是有您的。」 沈云柔离开凤仪宫时,步履都轻快了几分,甄宓鸢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娘娘,这沈贵人看着心思单纯,不像是个能成事的,您真要与她联手吗?」绿珠替自家娘娘捏着腿,有些担忧地问道。 绿珠的一番话,让甄宓鸢陷入了沉思。 她轻轻转动手腕上的玉镯,目光落在窗棂上盛开的牡丹花上,却似是根本没有看进去。 「娘娘……」绿珠见自家娘娘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娘娘不高兴了,语气中多了几分忐忑。 甄宓鸢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楚倾歌那般伶牙俐齿,又深得皇上欢心,本宫若是不想些法子,只怕日后在这后宫之中,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沈云柔虽然心思单纯了些,但只要稍加利用,未尝不能成为一把利刃。本宫倒要看看,这后宫之中,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绿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总是对的。 沈云柔回到清韵轩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皇后那番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地舔舐着她的心。 她虽出身官宦之家,但父亲官职不高,在后宫之中,若无皇上的宠爱,便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贴身侍女碧荷见沈云柔回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沈云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第160章 朕当然会一直对你好 数日后的傍晚,锦华宫上下一片静谧,傍晚的云霞像是浸染了蜜糖,泛着温光。 这段时间萧景煜对楚倾歌宠爱有加,宫里一片喜气洋洋,赏赐如流水般涌入锦华宫,都快堆满了库房。 宫女们个个喜笑颜开,私底下议论纷纷。 天色渐暗,房间内却依旧明亮温暖。 楚倾歌一袭轻薄的寝衣,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慵懒地趴在被窝里。 她手里捧着一本《古今笑》,正被里面的故事逗得哈哈哈大笑,时不时还拍着床铺,仿佛能透过书页看到那些令人捧腹的情节。 白芷站在门外,指挥着几个小宫女收拾庭院,将落叶扫净,花枝修剪整齐。 听着屋内自家小姐传来的笑声,白芷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撇了撇嘴,「这都已经是宫里的娘娘了,怎么还和在府里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白芷的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自家小姐自小便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在府里时就常常和老夫人对着干,如今进了宫,还是这般随心所欲。 想来也是因为有陛下的宠爱和保护,才能让她如此随性洒脱。 话音刚落,一抬头正瞧见萧景煜带着魏羽朝这边走来,吓得她脸都绿了,刚想进去通报小姐,却被萧景煜一个眼神制止了,示意她不必声张。 白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萧景煜旁若无人的推门而入,心里默默地为自家小姐捏了把汗,这要是冲撞了皇上,可怎么得了。 萧景煜一进门,就看到楚倾歌像只慵懒的猫儿一般趴在床上,手里还捧着那本书,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开心。 楚倾歌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白芷,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小白芷,快给我拿点点心果子过来,光顾着看书了,我这肚子都饿扁了!」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觉得有趣,这楚倾歌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其他妃嫔在他面前的假意迎合,反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率真可爱。 他走到桌边,不动声色地走到桌边,端起那盘摆放精致的果盘,走到床边递给楚倾歌。 楚倾歌想也没想,随手抓起一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糕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还是白芷懂我,知道我……」 楚倾歌边吃边说,压根没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白芷,而是萧景煜。 直到她不经意间瞥见了床边人衣角上的龙纹图案,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萧、萧景煜?他什么时候来的? 楚倾歌吓得立马收住了笑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慌忙之下,手中的糕点也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萧景煜的身上。 「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楚倾歌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下来,下地给萧景煜行礼,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景煜看着眼前慌乱失措的楚倾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抹掉楚倾歌嘴角的糕点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爱妃这是在看什么好东西呢?竟然看得如此入迷,连朕来了都没发现?」 楚倾歌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能把那本罪魁祸首的《古今笑》递了过去:「回,回陛下,臣妾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萧景煜接过话本子,随手翻阅了几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书上写的都是些民间笑话,他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好笑在哪儿? 「爱妃觉得这书有趣?」萧景煜合上书,目光炙热地看着楚倾歌。 楚倾歌低着头,小声嘟囔道:「挺有趣的啊,难道陛下不觉得吗?」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天真无邪的表情,心念一动,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宠溺地说道:「朕倒是觉得,这世上任何话本子都不如朕的倾歌有趣。」 说罢,不等楚倾歌反应过来,便一把将她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楚倾歌的心跳猛然加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起一阵阵酥麻的电流。 他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 楚倾歌被萧景煜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心中又羞又恼。 这个男人,每次都这样,一声不吭地闯进来,然后…就调戏自己。 夜色渐浓,殿外的宫灯次第亮起,为锦华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纱衣。 屋内,龙涎香在香炉中静静燃烧,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驱散了初夜的凉意。 楚倾歌慵懒地依偎在萧景煜怀中,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儿,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与安宁。 萧景煜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她如瀑的长发,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深邃的眸子中,此刻盛满了柔情,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帝王的冷酷和威严。 楚倾歌的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耳廓边打转,时不时轻轻捏一下,惹得萧景煜一阵酥痒。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故意问道:「皇上,您说,您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萧景煜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宠溺:「傻瓜,朕当然会一直对你好,这辈子都会。」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脸颊绯红,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带着几分调笑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可要说话算话,若是以后反悔了,我可不依的。」 「朕何时骗过你?」萧景煜笑着反问道,深邃的眸子中盛满了宠溺,他轻轻刮了一下楚倾歌的鼻尖。 楚倾歌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话本子上都写烂了……」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语气暧昧地说道:「那倾歌想让朕怎么证明?嗯?」 第161章 私通外男,按律当诛 楚倾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故作镇定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娇嗔道:「皇上,您正经一点,别闹……」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心中更是喜欢。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的眼神心如鹿撞,转移话题道:「皇上,我们来下棋吧,好久没和你杀上几局了。」 「好,都依你。」萧景煜笑着说道,命人摆上棋盘。 两人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偶尔,萧景煜还会故意让楚倾歌几步,惹得她一阵得意洋洋。 窗外,夜色更深,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洒落清冷的银辉,照亮了满园的花草树木,也照亮了两人相依偎的身影。 对于萧景煜来说,楚倾歌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黑暗冰冷的世界。 他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宫,见惯了人心的险恶和权力的争斗,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用冷漠和强势来保护自己。 可是,楚倾歌不一样。 她就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充满了活力和热情,她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的出现,让他冰冷的心逐渐融化,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快乐。 和楚倾歌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萧景煜感到无比的放松和惬意,仿佛卸下了肩上所有的重担,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慵懒和舒适。 站在权利的巅峰,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意味着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这么多年来,他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中,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怀着不同的目的,让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唯有和楚倾歌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卸下所有防备,像个普通人一样,享受片刻的宁静和安逸,这种感觉,让他无比贪恋。 楚倾歌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她像一束光一样,毫无征兆地照亮了他满是孤寂和杀戮的生活。 他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而楚倾歌的出现,正在一点一点地治愈他。 和萧景煜的运筹帷幄、小心谨慎相比,楚倾歌完全像是另外一个极端,她无所顾忌,率性坦诚,敢爱敢恨,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的率真,她的灵动,她的一颦一笑,身上的每一点都像是致命的诱惑,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无法自拔。 这种纯粹而热烈的感情,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渴望拥有却从未得到过的。 这日阳光明媚,御花园中百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清香弥漫,连带着路过的宫女们的裙角都仿佛沾染上了这醉人的香气。 皇后甄宓鸢带着几名宫女,沿着御花园中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路走到气势恢宏的御书房前,轻轻叩响了那扇雕刻着祥云瑞鹤的红木门。 「进来。」萧景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甄宓鸢推开门,款步走进御书房,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煜头也不抬,手中朱笔依旧在奏折上勾画着,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后今日怎么得空来御书房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甄宓鸢轻咬下唇,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皇上,臣妾……臣妾有一事禀报,只是事关重大,不知当说不当说……」 萧景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眸看向甄宓鸢,眉头微微蹙起:「皇后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朕恕你无罪。」 甄宓鸢这才鼓起勇气,低声说道:「皇上,臣妾听闻……听闻宫变那日,有一妃嫔,竟私自联络外男,意图私奔……」 「啪」的一声,萧景煜手中的朱笔断成两截,鲜红的墨汁溅落在明黄色的奏折上,如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他霍然抬头,眼中寒光凛冽,语气森冷:「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竟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吗?私通外男,按律当诛,皇后直接处置便是,何须再来禀报?」 甄宓鸢明白,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自己也会惹祸上身。 她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敢抬头,只低声说道:「皇上息怒,臣妾……臣妾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做主……」 「有何不敢做主!」萧景煜冷笑,目光如刀锋般扫向甄宓鸢,「难道这后宫,还有皇后你处置不了的人吗?」 「皇上恕罪……」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只是……只是这意图私奔的妃嫔,是……是楚昭仪……」 「楚倾歌?」萧景煜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眼前一阵发黑。 他深邃的眼眸仿佛一瞬间凝结成冰,锐利如刀,让人不寒而栗。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 楚倾歌,这个名字如同烙铁一般,狠狠地烫在他的心口,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知道楚倾歌心有所属,每次那傅逸川看她的眼神,深情得恨不得滴出水来,却没想到,她竟然敢在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刻,和自己的家臣私奔! 他想起这段时间与楚倾歌的相处,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难道,那些都是虚与委蛇吗? 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猜忌,怒火,嫉妒,还有深深的被背叛感,像一团烈火般在他胸腔中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以为,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总有一天,能焐热她那颗冰冷的心。 可如今,残酷的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萧景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握着奏折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甄宓鸢见状,心中暗喜,却依旧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柔声道:「皇上,您龙体要紧,切莫为了这种事气坏了身子。」 「龙体?」萧景煜冷笑一声,一把甩开手中的奏折,那奏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却仿佛砸在甄宓鸢的心上,让她心头一颤。「朕的龙体好不好,皇后难道不清楚吗?」 他语气中的嘲讽和冰冷,让甄宓鸢如坠冰窖,她连忙跪下,瑟瑟发抖:「臣妾……臣妾不知皇上何意……」 「何意?」萧景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皇后既然管不好后宫,那就不要插手了,这件事,朕会亲自处理!」 第162章 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甄宓鸢。 「皇上!皇上您要去哪啊!」甄宓鸢慌忙起身,追问道。 萧景煜没有理会她,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直奔楚倾歌的锦华宫而去。 甄宓鸢见状,也只能咬了咬牙,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萧景煜的怒火焚烧着他的理智,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知道,皇后既然敢来告发,自然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心中却像是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想起城门被攻破的那一日,他心中焦灼万分,担忧着她的安危,甚至不惜放下前线紧急的战事,也要派人去寻找她,营救她。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她真的背叛了自己,那他……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一个笑话? 「楚倾歌,」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好祈祷这是别人的诬陷!」 萧景煜一路疾行,怒气冲冲地样子。 守门的宫女见皇上脸色阴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连忙跪下行礼。 此刻的锦华宫中,楚倾歌正对着手中那件新绣的寝衣发愁。 这件寝衣,她前前后后绣了快两个月,从选料到配色,再到一针一线地绣制,无一不费尽心思。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寝衣少了点什么,看着总觉得不顺眼。 「唉,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楚倾歌看着那件寝衣,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您就别为难自己了,」一旁的白芷看着楚倾歌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劝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您这寝衣绣的已经够好了,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您就别再拆了。」 楚倾歌轻叹一口气,将手中那件寝衣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檀木桌上。 绣花针从指尖滑落,掉落在铺着绒布的针线盒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揉了揉微微发酸的太阳穴,无奈地对白芷说:「你说得对,是我魔怔了。这寝衣,还是先收起来吧,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再拿出来改改。」 说着,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棂,任凭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秋风拂过脸颊。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倾歌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和萧景煜在一起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楚倾歌和白芷皆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萧景煜和甄宓鸢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倾歌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萧景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径直走进了正殿。 甄宓鸢则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分明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还有几分隐藏极深的算计。 「都起来吧。」 萧景煜冷冷地开口道,目光扫过楚倾歌身后的宫女们,却唯独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谢皇上。」楚倾歌起身,心跳得厉害,萧景煜的反应太过反常,让她心里满是慌乱,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他不快了?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的样子,脑海里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萧景煜翻脸比翻书还快,前几日,他还好似蜜糖般粘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揉进骨血里,怎么今日却突然翻脸,一副冷面阎王的德行? 莫非是哪个不长眼的在皇上面前嚼舌根了? 楚倾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景煜,又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甄宓鸢。 这女人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一身正红色的凤袍,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却透着一股子楚倾歌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得意。 此时殿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鱼贯而入,莺莺燕燕地给萧景煜和甄宓鸢请安。 到了锦华宫的妃嫔看到皇帝震怒,一个个面带惊慌之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皇上怎么突然跑到楚昭仪宫里来了?」 「听说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知道楚昭仪犯了什么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萧景煜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冷冷地扫过楚倾歌,语气冰冷刺骨:「楚倾歌,你好大的胆子!」 楚倾歌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跪在地上,低声问道:「皇上,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请皇上明示。」 想他如何明示?难道要他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与傅逸川的「奸情」吗? 「明示?」萧景煜冷笑一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朕倒是想问问爱妃,宫变那日,你想干什么去啊?!」 萧景煜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疼得楚倾歌秀眉紧蹙。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当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叛军攻破城门,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后宫而来。 她被困在锦华宫中,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心中一片冰凉。 「皇上...臣妾...」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她说,自己当时以为萧景煜已经死了,为了保住清白,才想着和白芷逃出皇宫? 萧景煜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她的手,「怎么不好意思说出口?那朕替你说,宫变那晚,你得知朕遇刺身亡,便急着要和傅逸川私奔,怎么?现在装傻充愣了?」 「没有!我没有!」楚倾歌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私奔?她从未想过要背叛萧景煜,更没有想过要和傅逸川私奔! 萧景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皇后,你来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他止住笑声,冷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甄宓鸢。 甄宓鸢微微一笑,朝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第163章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那宫女会意,立刻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回……回皇上,奴婢是锦华宫的宫女,春桃。宫变那日,奴婢亲眼看到……看到楚昭仪拉着白芷姑娘,换上宫女的衣服,准备……准备出宫……」 「出宫?出宫做什么?」萧景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多希望,春桃接下来说的话,能够推翻他脑海中那个可怕的猜测。 然而,春桃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将他所有的希望都碾得粉碎。 「楚昭仪……楚昭仪她……她是要和傅将军的侍卫驰烈一起出宫,与……与傅将军私奔……」春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楚倾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春桃是自己宫里的婢女,平日里对自己还算恭敬,今日怎么会说出这样诛九族的话来? 她求救般地看向白芷,只见白芷也是一脸的震惊和焦急,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春桃话音刚落,殿内便像炸开了锅,妃嫔们各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天哪,这楚昭仪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私通外臣,还想私奔?」 「可不是嘛,这傅将军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哎,真是红颜祸水啊,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哎,你们小声点,也不怕祸从口出,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这些话像针扎一样刺痛着楚倾歌的心,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私奔?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那一刻,楚倾歌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萧景煜,却见他脸色铁青,双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拳紧握,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得知消息的沈云柔一路小跑着从清韵轩赶来,胸口随着步伐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顾不上擦拭,便冲进了锦华宫。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春桃说楚倾歌在宫变那日要和傅逸川私奔。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响,炸得她头晕目眩,眼前一片发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又像乱麻一般理不清头绪。 沈云柔顿觉眼前一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推入了无底深渊,无尽的恐惧和悔恨瞬间将她淹没。 沈云柔扶着门框,勉强站稳,面色惨白,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殿中央的闹剧,心中满是恐惧和后悔。 沈云柔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起春桃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沈贵人,您没事吧?」身边的婢女碧荷见沈云柔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 沈云柔却像是没有听到碧荷的话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眼中满是惊恐和无措。 她想起了那段压抑的日子,楚倾歌被封为昭仪,而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她在后宫中处处碰壁,心中充满了苦闷和不甘。 那日去庆贺楚倾歌,她知道楚倾歌宫中的婢女春桃家境贫寒母亲卧病在床正是缺钱的时候, 于是临走时让碧荷偷偷买通了春桃。 希望能从她口中多了解一些楚倾歌的事,探听些萧景煜的喜好,也好学习些争宠的手段。 却意外得知楚倾歌心中早有所属,爱慕的人是傅逸川,甚至还一直珍藏着傅逸川送的玉佩。 这个发现,让沈云柔心中五味杂陈,嫉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萧景煜对楚倾歌如此迷恋,而她自己琴棋书画,样貌才情样样不输楚倾歌,却得不到皇帝的一点垂怜。 家族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困在后宫吗? 前段时间,皇后突然派人传她去凤仪殿,说是有事要和她商量。 她去了之后,皇后对她嘘寒问暖,还赏赐了她不少珍宝首饰,这让沈云柔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皇后的认可,有所庇护。 如今想来,皇后那些时日的温柔关切,不过是为了套她的话罢了。 她只是,只是……心中那一丝微妙的妒意,竟被皇后利用,变成了置楚倾歌于死地的利刃! 她更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柔贤淑,善良大方的皇后, 竟然会如此狠毒,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皇上,还编造出楚倾歌要和傅逸川私奔的谎言。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沈云柔一脸惊恐地看向皇后甄宓鸢,却只见她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沈云柔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她宁愿永远做个不得宠的贵人,也不愿看着楚倾歌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言而落入这般境地。 沈云柔咬了咬下唇,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后既然兴师重重的带皇上来了锦华宫,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不知道该如何替楚倾歌辩解,只怕最后不仅救不了楚倾歌,还会将自己也牵扯进去。 萧景煜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春桃,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春桃吓得浑身一抖,连忙磕头道:「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派胡言!」白芷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污蔑娘娘,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刚想上前,却被萧景煜一个眼神制止了。 春桃抬起头,偷偷地看了楚倾歌一眼,接着说道:「奴婢还知道,楚昭仪一直倾慕傅将军,时常对着傅将军的玉佩发呆,一看就是半天,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傅将军的魂儿都勾走似的……」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佩,双手呈上:「这玉佩,便是傅将军送给楚昭仪的定情信物,楚昭仪一直十分小心地珍藏着,轻易不肯示人……」 萧景煜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 这玉佩,他的确见过,是傅逸川的没错。 第164章 楚昭仪的演技,更胜朕百倍 他还记得,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时常见傅逸川戴着这块玉佩,后来便不曾见过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魏羽,去把那天朕派去保护楚昭仪的禁卫军统领带来!」萧景煜的声音冰冷彻骨,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 「是。」魏羽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禁卫军统领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禁卫军统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免礼。」萧景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朕问你,宫变那晚,朕派你到锦华宫保护楚昭仪,都发生了什么?」 禁卫军统领犹豫了一下,低头说道:「回皇上,微臣…微臣那日奉命保护楚昭仪,可是…可是当时城门已被攻破,微臣带人赶到锦华宫的时候,只看到…看到满地的尸体,并没有找到…找到楚昭仪……」 「后来呢?」萧景煜的声音更加冰冷。 禁卫军统领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后来…后来微臣带人四处搜查,终于在…在城门口一处偏殿里找到了楚昭仪当时……当时她和傅将军的家臣驰烈在一起……」 萧景煜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住。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听到这里,萧景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皇后说的都是真的,楚倾歌真的想要背叛他,和傅逸川私奔! 「楚倾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萧景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楚倾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宫变那日,她的确和驰烈在一起,可是她当时根本不知道傅逸川还活着,她只是……只是不想死在那些叛军手里,才会想要从锦华宫逃出去的。 「怎么?无话可说了?」萧景煜冷笑道,「还是说,你根本不屑于跟朕解释?」 「我没有要私奔!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傅逸川还活着!我……我只是不想死……」楚倾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或许你没有想要私奔,但你敢否认,你跟傅逸川没有私情吗?」萧景煜步步紧逼,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楚倾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块玉佩,你又要如何解释?!」 说罢,萧景煜随手一挥,那玉佩带着他的力道和怒火,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楚倾歌面前,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没有私奔,她只是想逃命,可是,在萧景煜眼里,她已经成了一个水性杨花,背叛了他的女人。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感觉到绝望透顶。 他那么拼了命的去爱她守护她,从来没有对人任何一个女人这么用心,而她却在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刻想的是和别的男人私奔,感觉自己所有的真心都像个笑话。 「好!好得很!」萧景煜怒极反笑,他一把抓住楚倾歌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没想到,楚昭仪的演技,更胜朕百倍,朕差点就信了你也会对朕真心。」 说罢,他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楚倾歌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楚倾歌被打得偏过脸去,嘴角顿时溢出一丝血迹,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皇上!」白芷见状,连忙跪下,哭着求饶道,「娘娘她真的没有,您要相信娘娘啊!」 「滚开!」萧景煜怒吼一声,一把将白芷推开,猩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楚倾歌,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一把抓住楚倾歌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好,很好!楚倾歌,你很好!」 说罢,他猛地将楚倾歌甩在地上,转身背对着楚倾歌。 「来人,将楚倾歌软禁在锦华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萧景煜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冰冷无情,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瑟瑟发抖的众人,语气森然,「傅氏一族,即刻打入天牢,严加看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春桃身上,眼中满是厌恶和狠戾,「春桃,杖毙。」 短短几句话,便决定了三个人的命运。 楚倾歌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萧景煜的狠辣,她不是第一天见识,可如今,这狠辣却用在了自己和傅逸川身上。 她无力地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心如刀绞,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春桃听到自己要被活活打死,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磕头求饶,「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殿中的妃嫔们各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萧景煜,生怕惹祸上身。 就在春桃准备说出真相,哪怕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时候,却瞥见绿珠不着痕迹地从袖口露出一支银簪。 那银簪式样普通,却在簪尾处雕刻着一朵精致小巧的玉兰花,那是春桃母亲的发饰。 春桃顿时如坠冰窖,前日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绿珠找到她,给了她一包金叶子,让她指证楚倾歌与傅逸川私通,许诺事成之后会再给她家里一大笔钱,还能让她的母亲得到最好的医治。 春桃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家里早已债台高筑,她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悉数拿去给母亲抓药,可依旧是杯水车薪。 春桃太需要这笔钱了,可她更清楚,背叛楚倾歌的下场,只怕会比死更难受。 绿珠见春桃犹豫不决,便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春桃姐姐,皇后娘娘说了,你现在若是答应,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你若是不答应,那可就别怪皇后娘娘不客气了。你那病重的母亲,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春桃看着绿珠递过来的金叶子,那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她颤抖着手接过金叶子,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如今,看到母亲的发饰,春桃什么都明白了,绿珠这是在警告自己,如果敢乱说话,就拿她母亲的性命来威胁她! 第165章 萧景煜不相信,自己怎么证明又有什么用? 春桃浑身颤抖,她进退两难,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最终选择了沉默。 「拖下去,杖毙!」萧景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春桃被人拖了出去,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响彻了整个大殿。 楚倾歌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知道春桃是被人指使的,可她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做什么呢? 殿外,春桃的哭喊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平静,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沈云柔眼见春桃被杖毙,这下死无对证了, 何况楚倾歌与傅逸川有私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论自己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扑通」一声沈云柔跪倒在萧景煜面前,梨花带雨地哭诉道:「皇上,妹妹她只是一时糊涂,求皇上看在她往日并无过错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 萧景煜看都没看她一眼,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滚着惊涛骇浪,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噬。 其他妃嫔见状,也纷纷附和,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为楚倾歌求情。 毕竟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萧景煜,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请息怒啊!」 「皇上,还请皇上三思啊!」 …… 萧景煜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心烦意乱拂袖而去,留下一殿妃嫔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殿内一众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萧景煜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众人才敢起身,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楚倾歌,皆是一副唏嘘不已的神情。 「娘娘,您没事吧。」白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楚倾歌。 楚倾歌缓缓站起身,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地往里走。 「娘娘,您要去哪儿?」白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中满是担忧。 楚倾歌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寝殿内,只留下一道孤寂萧索的背影。 白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悲痛不已,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萧景煜真的相信了她和傅逸川私奔,将她软禁在了这里,还下令封锁了锦华宫,禁止任何人探视。 偌大的宫殿,此刻安静得如同坟墓,空荡荡的,回荡着楚倾歌压抑的哭泣声。 「娘娘,您别哭了,当心身子……」白芷跪在一旁,一边替楚倾歌擦拭着眼泪,一边心疼地说道。 楚倾歌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傅逸川和楚家人的安危,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白芷,你说,皇上他真的会杀了傅逸川吗?」楚倾歌紧紧地抓着白芷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 白芷知道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只好沉默不语,只是那不断往下掉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有我爹爹,还有我娘和妹妹,他们会不会也被我连累?」楚倾歌越想越害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手中的锦绢。 白芷看着楚倾歌这副模样,心中悲痛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在宫中,主子的命运,从来就不是她们这些奴婢可以左右的。 「娘娘,您别担心,皇上只是一时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就会来找您的。」白芷安慰道。 楚倾歌冷冷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绝望,「气消了?他若是真的气消了,就不会将傅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打入天牢,还下令杖毙了春桃。」 白芷闻言,心中一惊,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娘娘,您别胡思乱想,傅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楚倾歌惨然一笑,喃喃道,「他萧景煜就是天,他若是不想让傅逸川活,谁也救不了他。」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好了,你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倾歌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萧景煜冰冷无情的眼神,心中一阵阵发寒。 她怎么就忘了,萧景煜终究是帝王,是这天下的主宰,他的喜怒哀乐,决定着别人的生死荣辱。 楚倾歌的心,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想起萧景煜曾经处决叛臣时的狠辣手段,上百口人的性命在他嘴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仿佛轻如鸿毛。 如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不管几日前他对自己多么的恩爱有加,多么的视若珍宝,此刻的自己就如同废弃之物被他这样锁在深宫里,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他下令抄了傅将军的家,傅将军只是为了救自己,就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那日,她为了活命,逃出锦华宫,幸而傅逸川派人营救,如今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一句「私奔」。 她百口莫辩,萧景煜不相信,自己怎么证明又有什么用? 傅将军家上下几十口人,今日只怕在劫难逃,自己却无能为力,还不知道萧景煜会怎么处理楚家。 想到这些楚倾歌心痛不已,父亲本就在朝堂上树敌颇多,如今若因为自己的事情失势,怕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待遇。 想起家中年迈的父亲,病弱的母亲,年幼的妹妹,楚倾歌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傅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何况楚家? 楚倾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无力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布,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迷茫。 离开锦华宫后的萧景煜一路回到御书房,将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挥落在地,心中的怒火依旧无法平息。 他想起和楚倾歌的点点滴滴,心如刀割。 他想起那日在繁花阁,她醉酒后的娇态,迷离的眼神,一颦一笑都仿佛带着钩子,勾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压抑着心中欲望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能乘人之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醉酒后念念不忘的,竟然是傅逸川! 第166章 傅逸川,择日问斩!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刺穿,痛彻心扉。 他想起那日醉酒后闯入锦华宫,她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自己,甚至亲口承认了她喜欢的人是傅逸川,而不是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原本的嫉妒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疯狂蔓延,最终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愤怒,让他丧失理智。 他想起那日城门被攻破时,他不惜放下前线战事,派人去保护她。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杀死挟持她的叛军时,她眼中只有惊恐和害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和感动。 他当时安慰自己,她是被吓坏了,才会如此失态。 可如今想来,她分明是因为私奔失败而感到失望罢了! 他堂堂九五之尊,为了她,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则,容忍她的放肆,尊重她的选择,甚至还傻得可笑地以为,总有一天能捂热她那颗冰冷的心。 结果呢? 她却将自己的真心随意践踏,视若敝履! 想起这些年,自己游走于莺莺燕燕之间,不过逢场作戏,从未将真心交付。 唯有对楚倾歌,他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实意,毫无保留。 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彻骨的背叛,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无法接受,自己捧在手心呵护的人,竟会如此无情地践踏他的真心。 背叛,对于向来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帝王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他想起傅逸川,那个他一直以来信任有加的心腹爱将,竟然在自己为了国家安危四处奔波的时候,觊觎自己的女人! 大战在即,他却满脑子都是儿女私情,简直胆大包天! 萧景煜越想越怒,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书案,珍贵的古董字画散落一地,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愤怒、悲伤、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冲着他的权势地位而来? 她们费尽心思争宠夺爱,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贪欲罢了。 我要的从来不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只希望有一个真心相待,彼此相爱,没有那些阴谋算计的感情,怎么就这么难? 罢了,罢了,既然她不爱自己,那便罢了,就当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吧。 夜色深沉,锦华宫内却烛火通明,映照着楚倾歌焦灼不安的侧影。 楚倾歌一夜未眠,柳云裳的下场历历在目,她怕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如今也真实地降临到自己身上。 这种无能为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让楚倾歌对未来感到迷茫,绝望如同藤蔓一般,将她死死地缠绕,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白芷便起身为楚倾歌梳洗。 只是今日的楚倾歌,早已没了往日的明艳动人,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此刻多了几分苍白,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黯淡无光。 「娘娘,您多少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白芷端着一碗清粥,轻声劝说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此刻的她,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白芷,你说,我现在去求皇上,他会放过傅将军和楚家吗?」楚倾歌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娘娘,您……」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挥手打断。 「罢了,我自己去求他。」说罢,楚倾歌挣扎着起身,在白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皇上口谕,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准踏出锦华宫半步!」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楚倾歌要出去,立刻上前阻拦,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怜悯。 「放肆!本宫要见皇上,你们也敢拦着?」楚倾歌怒道。 「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侍卫不卑不亢地说道,丝毫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些,对自己昔日对自己尊敬,如今却冷面相对的侍卫们,心中悲凉更甚。 是啊,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大呼小叫呢? 楚倾歌惨笑一声,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绝望至极。 御书房内,萧景煜颓然地坐在龙椅上,一夜未眠的疲惫取代了之前的怒火,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苦涩。 他眼前不断浮现出楚倾歌决绝的眼神,耳边回荡着她承认爱慕傅逸川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剜着他的心。 「皇上,该上早朝了。」魏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恭敬而小心,生怕触碰到萧景煜此刻敏感的神经。 萧景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抑下去。 他起身整理好龙袍,迈步走出御书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 早朝的气氛异常压抑,大臣们都感受到了来自龙椅上的低气压,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景煜面无表情地听着大臣们的奏报,仿佛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早朝结束后,魏羽将一封信呈了上来,语气有些迟疑:「皇上,这是在傅将军府邸搜到的,似乎是……」 萧景煜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信纸上是傅逸川熟悉的字迹。 「倾歌: 见字如晤。 惊闻圣上龙驭上宾,心中悲痛万分。然国丧期间,不便登门拜访,还望见谅。 倾歌,我知道你素来不愿入宫为妃,如今圣上仙逝,你也无需再为此事烦忧。我心悦你已久,愿以一生一世相许,不知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若你心中有意,待国丧期满,我便亲自登门提亲。 望倾歌三思,静候佳音。 傅逸川敬上」 而在信纸的背面写的是: 「待国丧期满,静候君来。」 魏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景煜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 「好一个傅逸川!」萧景煜咬牙切齿,将手中的书信快要捏成了一团。 他强忍着怒火,冷声宣布:「傅逸川,大战在即,因个人原因,以误战机,导致战事失利,判处死罪,择日问斩,其家眷一律流放边关!」 萧景煜的声音冰冷无情,让人不寒而栗。 魏羽看着萧景煜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 第167章 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他知道萧景煜此刻正在气头上,任何劝说都无济于事,反而会火上浇油。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命人将地上的信纸捡起来,转身去执行萧景煜的命令。 消息传到锦华宫的时候,楚倾歌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楚倾歌拼命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宫殿,想要去求萧景煜,求他放过傅逸川。 可是自从那日萧景煜负气离开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她被软禁在宫中,与世隔绝。 「不,不可能的……」楚倾歌喃喃自语,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傅逸川怎么会被判处死刑?他明明是为了救自己才…… 「娘娘,您怎么了?」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不对,连忙上前询问。 「白芷,傅将军他……他被判处死刑了!」楚倾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决堤而出。 白芷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她知道傅逸川对楚倾歌的重要性,如今傅逸川获罪,对楚倾歌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娘娘,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情况。」白芷安慰道,心里却也十分不安。 楚倾歌一把抓住白芷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白芷,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与傅逸川的点点滴滴。 城门被攻破时,是傅逸川不顾生命危险,派人拼死将她救出; 想起她为了逃避进宫,差点自尽,也是傅逸川及时出现,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想起她在沈府落水,又是傅逸川不顾男女之嫌,跳入水中将她救起…… 每一次,每一次自己身处险境,都是傅逸川倾力相助,不求回报。 可如今,原本应该加官进爵的他,却因为自己沦为阶下囚,甚至还要被处以极刑。 楚倾歌痛不欲生,她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连累了傅逸川。 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傅逸川的平安,可如今,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楚倾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泪水决堤般涌出,浸湿了衣襟。 她要见萧景煜,她要求他放过傅逸川! 即使要她付出一切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娘娘,您不能出去!」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楚倾歌声嘶力竭地喊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娘娘,皇上说了,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放肆!本宫要见皇上,你们也敢拦着?!」楚倾歌眼睛血红,咬牙切齿地瞪着拦住她的侍卫。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傅逸川即将被处死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尊卑,只想冲到萧景煜面前问个清楚。 侍卫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平日里楚倾歌虽然算不上温柔可人,但也绝对称得上是知书达理,如今却像个疯妇一般,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您就算打死奴才们,奴才们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啊!」 侍卫们自然不敢真的对楚倾歌动手,只能一边躲闪着她的推搡,一边苦苦相劝,「您就别让小的们难做了,皇上若是想见您,自然会宣您过去的…」 「娘娘息怒!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见,您若是真的心疼傅将军,就更应该冷静下来,想想办法才是啊!」 侍卫统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跟随萧景煜多年,深知此刻忤逆他的下场,但看着楚倾歌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楚倾歌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一心只想见到萧景煜,哪怕是死,她也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傅逸川! 「滚开!本宫要见皇上!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楚倾歌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跌跌撞撞地朝宫外跑去。 「娘娘!娘娘!」白芷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娘娘您慢点,小心身子啊!」 然而,楚倾歌最终还是没能走出锦华宫的大门,几个侍卫合力将她拦下,半拖半拽地带回了寝殿。 一回到寝殿,楚倾歌便像是发了疯一般,将殿内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花瓶碎裂的声音,茶杯摔碎的声音,夹杂着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响,显得格外凄凉。 「傅逸川!傅逸川!…」 楚倾歌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傅逸川的名字,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无助又绝望。 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地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生怕楚倾歌不小心伤到自己。 凤仪殿内,檀香袅袅,香炉中升腾起淡蓝色的烟雾,给富丽堂皇的宫殿更添了几分幽深。 甄宓鸢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嵌着宝石的茶杯,听着心腹宫女绿珠的禀报。 「娘娘,您可真是料事如神,皇上果然下旨将那傅逸川判处死刑了。只是……」绿珠说到此处,欲言又止地看了甄宓鸢一眼。 「只是什么?说!」甄宓鸢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只是皇上并没有追究楚倾歌的罪责,只是将她软禁在了锦华宫,就连楚家那边,皇上也没有任何动作。」绿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甄宓鸢的脸色,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你说,皇上只字未提楚家,只是将那楚倾歌禁足了?」 甄宓鸢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回娘娘,千真万确,」 绿珠躬身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奴婢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楚倾歌犯下如此大罪,皇上不该如此轻易放过她才是……」 甄宓鸢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原本以为,以萧景煜那般冷酷薄情的性子,这次定会大发雷霆,将楚家连根拔起。 第168章 既然她那么想要见我一面,就让她来吧 毕竟,楚倾歌这次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再加上傅逸川的事情,足够萧景煜给她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了。 「呵,」甄宓鸢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看来,这楚倾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啊。」 绿珠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跪下道:「娘娘息怒,皇上只是一时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等他明白过来,定会看清楚倾歌的真面目!」 甄宓鸢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殿外的天空,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是啊,楚倾歌,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萧景煜如此对你? 曾经的赵溪颜,身怀绝色,才艺双全,萧景煜那般宠爱,最终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还有那柳云裳,出身高贵,还怀着萧景煜的孩子,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打入冷宫,最终服毒自尽。 而你,楚倾歌,出身不过尔尔,空有一副好皮囊,却目无尊卑,嚣张跋扈,甚至不惜为了一个臣子忤逆龙颜。 萧景煜居然能容忍你到如此地步,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绿珠,」 甄宓鸢收回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绿珠,「你说,这后宫之中,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 绿珠身子一颤,连忙答道:「回娘娘,自然是背叛。」 「不错,」 甄宓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萧景煜可以不在乎一个女人的真心,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践踏他的尊严。」 「娘娘的意思是……」 绿珠似懂非懂地看着甄宓鸢,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楚倾歌以为,凭借着皇上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她越是如此,就越是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甄宓鸢在心中冷笑,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 到头来,还不是像飞蛾扑火一般,落得个惨淡收场。 她太天真了,以为得到了皇上的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次不能一举除了楚倾歌,甄宓鸢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来日方长,她倒要看看,楚倾歌还能得意多久。 「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处死傅逸川?」甄宓鸢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回娘娘,三日后,午时三刻问斩。」绿珠恭敬地答道。 「三日……」甄宓鸢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这楚倾歌对皇上来说,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啊!」 想到这里,甄宓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后宫之中,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两日未眠,楚倾歌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干裂,往日灵动的双眸此刻布满血丝,却仍固执地盯着寝殿门口,期盼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 「娘娘,您多少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垮掉的……」白芷端着燕窝粥,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 这两日,楚倾歌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再这样下去,即使傅将军的事能有个转机,小姐怕是也熬不过去了。 「我不饿,拿走。」楚倾歌的声音沙哑无力,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已经求了萧景煜整整两天了,可他呢?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不见她!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白芷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老爷夫人啊!」 楚倾歌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眼中布满血丝。 「小姐,您别这样,奴婢去求求魏侍卫,让他去通报一声,就说……就说您身子不适,皇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芷突然开口,眼中带着几分希冀。 楚倾歌苦笑一声,这两日,白芷不知道求了魏羽多少次,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皇上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 见楚倾歌这副模样,白芷心中愈发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自家小姐性子倔,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门侍卫大哥」白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门外,「求求你和魏统领通报一声吧,再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可就垮了!」 门口的侍卫心里也直打鼓,这位楚昭仪两日滴水未进,脸色看着吓人,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他也担待不起啊。 毕竟皇上只是让软禁,没说要她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再去禀报魏羽。 魏羽听闻这两日楚倾歌不吃不喝,眉头紧锁,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去御书房求见萧景煜。 「皇上,楚昭仪她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您看是不是……」魏羽小心翼翼地禀报着,生怕惹怒了正在批阅奏折的萧景煜。 萧景煜像是没听到一般,手中的狼毫笔依旧挥洒自如,半晌才冷冷道:「既然她那么想要见我一面,就让她来吧。」 锦华宫内,楚倾歌抬起衣袖,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冰凉的触感却丝毫温暖不了她此刻冰冷的心。 她无力地地摆摆手「罢了,」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不愿见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魏侍卫?」白芷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您是来……」 「娘娘,请随属下来一趟吧。」魏羽面无表情地说道。 「皇上他……」楚倾歌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一抹希望的火光。 「皇上让您去御书房。」魏羽语气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跟着魏羽快步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萧景煜正埋首于奏折堆中,仿佛没有察觉到楚倾歌的到来。 楚倾歌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才短短几日不见,萧景煜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臣妾参见皇上。」楚倾歌压下心中的不安,跪下行礼。 萧景煜没有抬头,只是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皇上……」楚倾歌的声音微微颤抖,「臣妾……臣妾是来求皇上饶傅将军一命!」 「所以你千方百计的想要见我就是为了给别的男人求情?」萧景煜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看向楚倾歌的眼神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第169章 那爱卿这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朕? 楚倾歌闻言,身子猛然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萧景煜,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爱卿这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朕?是朕的嫔妃,还是傅逸川的爱人?」 萧景煜的语气淡淡的,他的声音,如同陌生人般,冷漠,疏离,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情谊。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皇上明鉴,那日臣妾遇到叛军,傅将军派人相救,只是为了保护臣妾的安危,绝无私奔之意!」 「呵,」萧景煜冷笑一声,将一封书信扔到楚倾歌面前,「没有私奔?那这是什么?」 楚倾歌颤抖着手捡起那封书信,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 那熟悉的字迹,赫然是傅逸川的笔迹! 「倾歌: 见字如晤。 惊闻圣上龙驭上宾,心中悲痛万分。然国丧期间,不便登门拜访,还望见谅。 倾歌,我知道你素来不愿入宫为妃,如今圣上仙逝,你也无需再为此事烦忧。我心悦你已久,愿以一生一世相许,不知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若你心中有意,待国丧期满,我便亲自登门提亲。 望倾歌三思,静候佳音。 傅逸川敬上」 那信上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楚倾歌的心。 「皇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那日我并不知道傅将军还活着,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奔之意!」楚倾歌慌乱地解释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清清白白?」萧景煜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向楚倾歌的目光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你当朕是傻子吗?你敢说,你对傅逸川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我……」楚倾歌哑口无言,是啊,她如何能欺骗自己? 她对傅逸川的爱意,就像这御书房外盛放的牡丹,热烈而奔放,根本无法掩饰。 「够了!」萧景煜猛地起身「楚倾歌,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朕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践踏朕的心意?!」 楚倾歌被萧景煜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却依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臣妾求您,傅将军他罪不至死,只要您肯饶他一命,臣妾……臣妾愿意一辈子不再见他!」 「他死了,你就一辈子不用见了。」萧景煜冷冷地说完,便不再理会楚倾歌,转身走向书案后的屏风。 楚倾歌知道,萧景煜这是要送客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就在楚倾歌即将绝望之际,魏羽突然出现,低声说道:「娘娘,求求您,别再惹怒皇上了,赶紧离开吧!」 楚倾歌失魂落魄地走出御书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落下来,瞬间便将楚倾歌淋了个透心凉。 她跪在御书房外,一遍遍地磕着头,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皇上,求求您,求求您放过傅将军……」楚倾歌跪在雨中,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嘶哑,令人心碎。 御书房内,萧景煜听着门外传来的哀求声,心烦意乱。 他一把推开桌案上的奏折,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中那道单薄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明明前几日她还和自己恩爱有加婉转承欢,如今居然为了别的男人一再忤逆自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威胁。 萧景煜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楚倾歌,你既然这么在乎傅逸川,那朕在你心里算什么? 萧景煜眼前浮现出楚倾歌巧笑嫣然的模样,耳边回响着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甜言蜜语,而如今这一切都化作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楚倾歌对傅逸川用情至深,却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傅逸川做到如此地步! 雨越下越大,楚倾歌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寂无助。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萧景煜低声咒骂了一句,终究还是忍不住撑起一把伞,走了出去。 楚倾歌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皇上……」 「为了一个傅逸川,你居然连整个楚氏家族的安危都不顾了?!」萧景煜怒吼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救得了他吗?!」 「臣妾……」楚倾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既然你这么爱他,那朕就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萧景煜说完,便命人将傅逸川带了上来。 楚倾歌眼见着侍卫将傅逸川如死狗般拖了过来,他的囚服早已残破不堪,露出里面血迹斑斑的里衣。 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狼狈不堪,但他依旧挺直着脊背,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阶下囚的卑微。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傅逸川!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楚倾歌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侍卫死死地拦住动弹不得。 「这就是你爱的男人?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萧景煜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刺进楚倾歌的心脏。 「萧景煜,你!」楚倾歌猛地抬头,怒瞪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然而,还没等她骂出口,就被萧景煜接下来的话吓得魂飞魄散。 「御林军,放箭!」萧景煜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宣判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 「不!」楚倾歌撕心裂肺地喊声响彻云霄,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萧景煜身边的侍卫死死拦住。 楚倾歌绝望之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顾不得钻心的疼痛,猛地扑倒在萧景煜脚边,死死拽住他明玄色的龙袍下摆。 她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萧景煜,颤抖着嘴唇,哀求道:「萧景煜,求求你,求求你快住手,求求你,放过他吧!……」 可是萧景煜只是冷冷地俯视着她,眼神如同淬了冰一般,没有丝毫动摇。 楚倾歌绝望地看着萧景煜,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第170章 楚昭仪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冰冷无情的弓箭离弦的声音。 楚倾歌绝望的哭喊声淹没在密集的箭雨中,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箭矢,一根接着一根地刺入了傅逸川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双眼,染红了她的世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楚倾歌的世界里只剩下满目的血红和傅逸川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傅逸川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只是深深地看了楚倾歌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绝望,却唯独没有责怪。 「不要——」 楚倾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皇宫,却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终于,傅逸川彻底没了气息,楚倾歌也因为体力不支,瘫倒在满是雨水的地上。 萧景煜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放开她。 楚倾歌看着已经躺在血泊中的傅逸川,雨水混杂着血水,染红了她眼前的世界。 她不顾一切地推开禁锢着她的侍卫,用尽全身力气连滚带爬的奔向傅逸川,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却不及她此刻万分之一的冰冷绝望。 她紧紧地抱着傅逸川,感受着他生命最后一丝气息的流逝,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萧景煜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楚倾歌,看着她抱着傅逸川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心痛、愤怒、悲伤、嫉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他折磨得快要疯掉。 萧景煜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御书房,只留下楚倾歌一个人,在雨中绝望地抱着傅逸川冰冷的尸体。 御书房内,萧景煜大发雷霆,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一把推到地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楚倾歌奋不顾身扑向傅逸川的那一幕,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撕裂了一般,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最爱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楚倾歌,你真是好样的!」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里充满了恨意和绝望。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楚倾歌单薄的身躯,她紧紧地搂着傅逸川冰冷的尸体,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耳边回荡着傅逸川临终前痛苦的喘息。 御书房门前,萧景煜一身玄色龙袍站在瓢泼大雨中,从远处注视着楚倾歌。 她纤弱的身影在雨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情的风雨吞噬。 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心中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皇上,您该保重龙体啊!」魏羽撑着伞,焦急地劝道。 萧景煜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地盯着楚倾歌,眼神复杂难辨。 他恨她,恨她的绝情,恨她的背叛,更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可以连命都不要! 可是,当他看到她如此绝望,如此痛苦,他的心也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楚倾歌在雨中抱着傅逸川的尸体,直到天色渐暗,她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冰冷的雨水中。 萧景煜虽然心中恨她,但到底还是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死去。 「好好照顾娘娘,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朕要了你们的命!」萧景煜冷冷地吩咐道,语气中充满了警告。 「是,皇上。」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太医提着药箱,步履匆匆地赶到锦华宫。 寝殿内,楚倾歌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娇花,失去了往日的明艳。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楚倾歌,太医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珠,便急忙为楚倾歌诊治。 然而,随着诊脉的时间越长,太医的眉头也皱得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皇上吩咐了,一定要尽全力救治楚昭仪,若有差池……」魏羽语气平淡,但其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太医连忙点头如捣蒜,颤抖着手开始为楚倾歌诊脉。 摸着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太医吓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寝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根根银针,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冰冷。 太医颤巍巍地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楚倾歌的穴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魏羽抱剑站在一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太医的每一个动作,仿佛只要他稍有差池,便会拔剑相向。 寝殿内寂静得可怕,只有楚倾歌微弱的呼吸声和太医紧张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压抑和沉重。 「怎么样?」魏羽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 太医抹了把汗,面露难色:「回魏侍卫,楚昭仪心脉微弱,气息奄奄,这……这分明是伤心过度,郁结攻心之兆啊!」 魏羽闻言,眉头紧锁,这番说辞,他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太医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回魏侍卫,微臣诊脉时发现,楚昭仪……似乎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魏羽闻言,瞳孔骤缩,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在他耳边炸响。「你说什么?!」 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微臣不敢欺瞒,楚昭仪确实已有身孕,只是……只是如今她身子虚弱,腹中胎儿也十分危险,需要好生将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了,否则……」太医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魏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禀报皇上。 寝殿外,雨势渐小,夜色更深,魏羽不敢耽搁,匆匆赶往御书房。 此时萧景煜正在批阅奏折不眠不休地处理政务,仿佛这样就能麻痹自己,忘记白天发生的一切。 「皇上,魏侍卫求见。」 「让他进来。」 魏羽走进御书房,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上。」 第171章 要好生将养,否则可能一尸两命 「起来吧,锦华宫那边情况如何?」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语气淡漠,仿佛对楚倾歌漠不关心。 「回皇上,太医说,楚昭仪她……」魏羽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楚昭仪她…她有了身孕,已经一个月了。」 「你说什么?」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奏折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太医说,楚昭仪伤心过度,腹中胎儿也十分危险,需要好生将养,否则…否则……」魏羽不敢再说下去,他怕触怒了萧景煜。 「否则什么?」萧景煜的声音骤然变冷,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否则…否则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萧景煜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进行着一场剧烈的内心挣扎。 他恨楚倾歌,恨她对自己的无视,恨她对傅逸川的深情,更恨她为了傅逸川可以连命都不要。 可是,当他知道楚倾歌怀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 「传朕旨意,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务必尽全力保住楚昭仪和腹中胎儿,若有任何差池,朕要了他们的脑袋!」萧景煜的声音冰冷无情,却掩盖不了他内心深处的慌乱和恐惧。 「是,奴才这就去办。」魏羽领命退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上他…是在乎楚昭仪的吗? 夜深了,雨势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锦华宫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神色慌张,每个人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提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楚倾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萧景煜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楚倾歌,眼神复杂难辨。 楚倾歌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滚烫的额头抵在萧景煜冰凉的掌心,像是在寒冬腊月里抓到了一块稍纵即逝的暖玉。 她迷迷糊糊地呓语着,声音细若蚊蝇,却像尖锐的刀刃,一下下割裂着萧景煜的心。 「不要啊……逸川……别杀他……求你了……」 又是傅逸川! 萧景煜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想要将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彻底抹去的冲动。 他一遍遍地用冷水浸湿帕子,为她降温,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般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一天。 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呼唤,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却又被无尽的悲凉和心疼所淹没。 他恨!恨她的无视,恨她的绝情,恨她心中没有他半分位置! 他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何对她动了心,恨自己为何对她念念不忘,恨自己为何要承受这锥心之痛! 「皇上,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了,还是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奴才们照看着。」魏羽小心翼翼地劝道,看着萧景煜眼底的血丝,心中五味杂陈。 萧景煜对魏羽的话充耳不闻,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只是紧紧地盯着楚倾歌。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只有那两道秀眉,依然紧紧地蹙着,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滚出去!」萧景煜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烦躁。 魏羽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萧景煜和昏迷不醒的楚倾歌。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有爱,有恨,有怜惜,更有深深的无奈。 「咳咳……」楚倾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 萧景煜连忙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些。 「水……水……」楚倾歌虚弱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萧景煜连忙端起温热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 楚倾歌费力地张开嘴,干裂的嘴唇触碰到温热的茶水,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吮吸着。 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模样,萧景煜心中一阵刺痛,此刻他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也不愿看到她受半分苦楚。 萧景煜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触碰到她冰冷的肌肤时,猛地缩回了手。 「楚倾歌,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痛苦和迷茫,「你明知道朕在乎你,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朕的底线?」 「傅逸川有什么好?他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朕如何安心?如何放手?」 萧景煜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和绝望,满是心疼。 他爱楚倾歌,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她,他以为只要给她无上的宠爱,给她足够的时间与耐心,她早晚会明白他的心意,彻底的忘了傅逸川。 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次忍耐,换来的却是加倍的失望。 当得知楚倾歌宫变那日准备和傅逸川私奔的消息,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点燃了他要处理傅逸川的决心。 长夜漫漫,萧景煜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守护着楚倾歌,思绪如同窗外摇曳的树影般纷乱。 他想起元宵佳节那晚,楚倾歌戴着精致的狐狸面具,月光下,她的目光清澈如水,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看向自己。 想起那晚,她依偎在自己怀中,如同慵懒的小猫般温顺,低声说着甜蜜的话语,嫣然一笑。 那一刻的温暖和甜蜜,如今想来却如针扎般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禁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或许,比起她的背叛,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害怕她真的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柳云裳的身影,想起自己曾经下旨赐死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曾有过一丝犹豫、一丝不忍、一丝愧疚在心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心中的冷酷和决绝所取代。 第172章 儿女情长、心慈手软都是帝王的禁忌。 他知道,身处高位,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儿女情长、心慈手软都是帝王的禁忌。 可是,看着如今躺在病榻上虚弱不堪的楚倾歌,看着她柔软的腹部,他知道,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的骨肉。 他的心,被两种强烈的情绪撕扯着:一方面是帝王的尊严和愤怒,另一方面是对楚倾歌难以割舍的爱意,以及即将为人父的复杂心情。 这些交织在一起,令他感到无比的纠结和矛盾。 他从未想过,自己对楚倾歌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自己的想象,超越了理智,甚至超越了生死。 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却在面对她的时候,溃不成军。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窗外的天色逐渐泛白,萧景煜一夜未眠,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般蔓延。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她的眉眼间,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灵动,多了几分柔弱和无助,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 萧景煜的心,在这一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皇上,该上早朝了。」李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沉寂的氛围。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楚倾歌苍白的睡颜。 她的呼吸微弱,眉眼紧蹙。 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锦华宫。 楚倾歌躺在床上,昏睡着,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楚家,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她看到母亲赵婉清正拿着团扇,坐在院落里,温柔地笑着,而父亲楚睿渊则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她和妹妹嬉闹玩耍。 妹妹楚倾颜像个快乐的小精灵,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贴身丫鬟白芷则在一旁掩嘴偷笑。 画面一转,楚倾歌发现自己置身于热闹的街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眼花缭乱。 她拿起一件华美的衣裙,对着铜镜比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美好的景象转瞬即逝,楚倾歌突然感觉自己像坠入了无底深渊,四周一片黑暗,她拼命挣扎,却抓不住任何东西,身体不断下沉,恐惧感将她紧紧包围。 「救命!救命啊!」楚倾歌绝望地呼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她上方出现,萧景煜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憎恨,仿佛在看一个卑微的蝼蚁。 楚倾歌的意识在混沌和清明之间来回拉扯,梦境如同一块破碎的琉璃,折射出她过往人生的片段。 无数个画面在楚倾歌脑海中交织,各种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头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一般。 「啊!」楚倾歌猛地从梦魇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锦华宫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寝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刺眼的阳光在墙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您醒了?」 白芷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到楚倾歌醒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傅逸川……傅逸川他……」 楚倾歌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只记得傅逸川被万箭穿心的画面,以及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娘……」 白芷看着楚倾歌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敢提,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会让楚倾歌更加伤心欲绝。 「告诉我,傅逸川他还活着,对不对?」 楚倾歌紧紧地抓住白芷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她多希望白芷能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傅逸川还好好地活着。 「娘娘……」 白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您……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楚倾歌无力地松开手,任由白芷将自己扶起来,一口一口地喝着苦涩的汤药。可是,她的心,却比那汤药还要苦涩百倍、千倍…… 「娘娘,您别这样……」 白芷看着楚倾歌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您要保重身体啊…」 锦华宫内,楚倾歌在白芷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身子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 只是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如今却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败的纱,毫无生气。她不言不语,任由白芷摆弄着,仿佛一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白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她知道,傅将军的死对楚倾歌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将她对未来的所有期许都无情摧毁。 楚倾歌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的雕花,任由白芷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傅逸川死前的景象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清晰到让她窒息。曾经鲜活的生命, 如今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而这一切,都是拜萧景煜所赐。 「娘娘,您多少吃一点吧,您已经一日未进食了。」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憔悴的面容让她几乎认不出自家小姐。 楚倾歌却对眼前精致的菜肴视若无睹,只是呆滞地望着窗外。 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傅逸川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鲜红的血液,仿佛在她心里刻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娘娘?娘娘?!」白芷轻轻地推了推楚倾歌的胳膊,试图唤回她的思绪。 楚倾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白芷焦急的神情,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芷,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娘娘,您这怎么能叫没事呢?」白芷急得都快哭了,「您看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您要是再这样下去,奴婢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第173章 帝王之爱,最是凉薄 「我爹……」楚倾歌听到「爹」这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自责,若不是为了保全楚家,她也不会被迫入宫,更不会经历这锥心之痛。 都是她不好,是她害了傅逸川,是她害了所有人…… 「娘娘,您别这样说」白芷连忙安慰道。 「不,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所有人……」楚倾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白芷心疼地将楚倾歌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可是,她知道,有些伤痛,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抚平的,只有时间,才能慢慢地冲淡一切…… 然而,时间似乎并没有冲淡楚倾歌的悲伤,反而让她的思念更加浓烈。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是傅逸川温柔的笑容,醒来却是冰冷的床榻和无尽的空虚。 曾经欢声笑语不断,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傅逸川临终前痛苦的呻吟,那被利箭穿透胸膛的画面一遍遍地在她脑海中重演,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原本鲜活的心脏凌迟。 楚倾歌常常一坐便是一整天,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 窗外,明晃晃的盔甲晃得她眼晕,刺眼的阳光下,那些羽林卫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守在锦华宫外。 曾经,萧景煜也这般大张旗鼓地派人守护锦华宫,说是为了保护她,怕她有危险。 那时,他看向自己的眼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柔情蜜意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而如今,同样的羽林卫,同样的阵仗,却将她囚禁于此,如同笼中鸟,插翅难飞。 楚倾歌绝望地仰起头,任凭泪水肆意奔涌,打湿了鬓角的碎发。 「他怎么可以这般狠心……明明前不久还……」楚倾歌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命运的不公。 他明明说过会保护她,会爱她一生一世,可是转眼间,就亲手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和解释,执意要赐死傅逸川? 「为什么?为什么?!」楚倾歌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桌子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小姐!您别这样,您会伤到自己的!」白芷心疼地抱住楚倾歌的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您要保重身体啊,将军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楚倾歌的手渐渐无力地垂落,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白芷,你说……如果,如果我不曾得他宠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是不是逸川就不会……」 「小姐!您别说傻话了!」白芷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楚倾歌,「那些人想要害您,哪里管您得不得宠!没有傅将军,还会有李将军,王将军……他们总能找到法子」 白芷说到此处,顿了顿,语气更加悲愤,「说到底,都是那些人蛇蝎心肠!您别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您已经够苦了……」 楚倾歌苦笑一声,是啊,在深宫中,无论受宠还是失宠,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身不由己。 她无力地扶着桌子,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小姐……」白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的眼神制止。 「我想一个人静静……」楚倾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白芷无奈,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为楚倾歌关好房门。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楚倾歌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傅逸川的点点滴滴。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坚定守护,如今都化作了 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待我……」楚倾歌痛苦地捂住胸口,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恨萧景煜的冷血无情,更恨自己的愚蠢天真。 她早就知道,帝王之爱,最是凉薄,最是不可信。 她明明提醒自己不要步入柳云裳的后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终还是……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曾经灵动的双眸,如今黯淡无光; 白皙的脸颊,此刻毫无血色; 红润的双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只剩下苍白和干裂…… 这还是她吗?那个自信张扬、敢爱敢恨的楚倾歌,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娘娘,该喝药了。」门外,传来宫女恭敬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味。 白芷接过宫女手中的托盘,轻轻地将药碗递到楚倾歌面前,柔声劝道:「娘娘,多少喝点吧。您已经许久未进食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楚倾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这该死的药,比毒还要难以下咽。 「拿走!拿走!」楚倾歌猛地推开白芷的手,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白芷吓得手一抖,险些将药碗打翻,她慌忙稳住,心疼地看着楚倾歌:「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药味太苦?」 「不是……」楚倾歌虚弱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闻到这股药味就觉得恶心,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她茶饭不思,食不知味,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就尖尖的下巴如今更是瘦削得厉害,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呕……」楚倾歌又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娘娘,您……」白芷见状,更加担心了,她伸手探了探楚倾歌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娘娘可是肠胃不适?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第174章 除非你能让死人复生! 楚倾歌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白芷不用了,她知道自己不是生病,只是心病难医罢了。 「我只是……心里难受……」楚倾歌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幽魂,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白芷的眼眶又红了,她知道楚倾歌心里苦,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尽自己所能地安慰她。 御书房内,萧景煜得知楚倾歌的情况后,这些日子,他寝食难安,满脑子都是楚倾歌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明明心里还在记恨她,记恨她对傅逸川的那份深情,记恨她将自己对她的真心弃如敝履。 可是一听到她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爱与恨在他胸膛里激烈地翻滚,纠缠,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多想去看看她,去看看那个曾经鲜活明媚,如今却憔悴不堪的女子。 他想要拥她入怀,握住她冰冷的双手,给她带去一丝慰藉。 可是,一想到她对傅逸川的那份深情,想到她看傅逸川时眼中的光,他所有的勇气和冲动,最终还是被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他既担心楚倾歌的身体,又自责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她推向了深渊。 他明白,傅逸川的死,在他和楚倾歌之间,筑起了一道高不可攀的城墙,横亘在他二人之间,再也无法逾越。 他不断地派人送去各种珍贵药材和补品,无一例外地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这更让他心乱如麻。 「皇上,您已经几日未曾合眼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魏羽见萧景煜脸色苍白,忍不住劝道。 「朕如何能安心休息?倾歌她……」萧景煜欲言又止,心中烦乱不堪,如同被烈火炙烤。 他挥退了魏羽,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他想起初见楚倾歌时,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让他一见倾心。 可是,如今那双眼睛里,却只剩下冰冷和恨意,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来人!」他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殿外高声喊道。 「皇上,您有何吩咐?」魏羽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看到萧景煜焦急的神色,心中也暗自担忧。 「摆驾锦华宫。」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魏羽心中一惊,皇上已经很多日不曾踏足锦华宫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真的要去锦华宫吗?」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想要劝解萧景煜,生怕皇上做出什么会后悔的决定。 萧景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魏羽感受到萧景煜的怒气,连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安排。」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锦华宫内却是一片冷清寂静,与往日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景煜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走进楚倾歌的寝宫。 楚倾歌正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瘦弱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听到脚步声,楚倾歌缓缓地转过头,看到来人,原本毫无波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厌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倾歌……」萧景煜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倾歌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萧景煜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抽痛。 「你瘦了……」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别碰我!」楚倾歌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萧景煜的手僵在半空中,苦笑道,「朕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傅逸川,朕可以接受,朕也可以试着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楚倾歌突然转过头,直视着他,眼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萧景煜,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苦苦哀求你了吗?你忘了你是怎么的无动于衷吗?」 「朕……」萧景煜哑口无言,他无法忘记当时楚倾歌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傅逸川的场景。 「倾歌,你究竟要朕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朕?」萧景煜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宁愿楚倾歌打他骂他,也不愿看到她如此冷漠的样子。 「除非你能让死人复生!」楚倾歌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 萧景煜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弥补对楚倾歌造成的伤害,他亲手毁掉了他们的爱情,也毁掉了自己唯一的救赎。 「难道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萧景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倾歌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从傅逸川死了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感情就只剩下了恨!」 楚倾歌一把推开萧景煜,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萧景煜一把抓住手腕。 「放开我!」楚倾歌挣扎着,却挣脱不开萧景煜的钳制。 「倾歌,朕知道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萧景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楚倾歌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抵住自己的脖颈,尖锐的簪尖瞬间刺破了她白皙的肌肤,渗出一颗颗血珠。 「你冷静点!」萧景煜被楚倾歌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夺过她手中的金簪。 「你别过来!」楚倾歌往后退了一步,金簪抵得更紧了,「我现在看到你,看到你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我就害怕!我恨你!恨你的无情,恨你的蛮横!你杀了他,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手中的金簪,以及她脖颈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不敢再上前,只能站在原地,任由楚倾歌发泄着心中的悲愤和绝望。 「倾歌,你看着朕!」萧景煜逼迫楚倾歌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你当真就这么恨朕吗?」 「对,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楚倾歌猛地甩开萧景煜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你既然那么恨我,那就杀了我啊!」萧景煜突然红了眼,他一把抓住楚倾歌手腕,将金簪对准自己的心脏,「来啊,杀了我,为傅逸川报仇,你就能解恨了!」 楚倾歌握着金簪,颤抖着将簪尖对准萧景煜的胸口。 然而,看着萧景煜赤红着双眼,毫不躲闪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她的手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怎么?下不去手?」萧景煜惨然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楚倾歌,你口口声声说恨朕,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哪里像是恨朕?」 「你……」楚倾歌无言以对,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第175章 楚倾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心里还有朕,对不对?」萧景煜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将楚倾歌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倾歌,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做梦!」楚倾歌猛地推开萧景煜,怒吼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倾歌……」 「你别叫我!」楚倾歌打断他的话,「我告诉你,萧景煜,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倾歌,你当真就那么恨我吗?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吗?」萧景煜不忍心再逼迫楚倾歌,他放软了语气,试图唤起楚倾歌心中最后一丝温情。 「孩子?」 楚倾歌猛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煜, 「什么孩子?你在说什么?」 「你……你不知道?」 萧景煜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楚倾歌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毕竟太医已经诊治过了。 「我应该知道什么?」 楚倾歌脸色苍白,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将这个消息以一种不那么残忍的方式告诉她。 「我怎么了?你说话啊!」 楚倾歌一把抓住萧景煜的衣袖,语气急促地问道,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恐惧。 「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期待。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孩子?!」楚倾歌无力地松开萧景煜的衣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楚倾歌的反应让萧景煜心中一痛,他一把将楚倾歌搂进怀里,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倾歌,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恨我,就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放开我!你走开!我不要你的孩子!我不要和你有任何瓜葛!」楚倾歌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推开萧景煜。 萧景煜见状,心中一紧,他想起御医的叮嘱,若是再刺激到楚倾歌,恐怕会动了胎气。 他不敢再继续逼迫楚倾歌,只能无奈地松开了手。 楚倾歌见萧景煜终于肯放过自己,便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崩溃的模样,心疼不已,他想要上前安慰,却被楚倾歌充满恨意的眼神逼退。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你滚!你给我滚!」楚倾歌声嘶力竭地吼道,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倾歌,你别这样,你冷静点,御医说你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我不要冷静!你滚!你给我滚啊!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楚倾歌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抓起桌上的茶杯、花瓶,一股脑地朝萧景煜砸去。 「你说什么?」萧景煜没有躲闪,任由那些东西砸在自己身上,原本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一把利刃,要将楚倾歌的心脏刺穿。「楚倾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景煜见楚倾歌油盐不进,怒火也上涌,「朕告诉你,你如今怀的是皇家血脉,朕绝不允许你伤害他分毫!你若敢动孩子的心思,朕就让你楚家满门去给那傅逸川陪葬!」 「你敢!」楚倾歌猛地抬头,直视萧景煜的双眼,语气凌厉。 萧景煜被楚倾歌的话语激怒了,他一把掐住楚倾歌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朕敢不敢!」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绝望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道:「你好自为之,别再做傻事!」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锦华宫。 萧景煜走后,楚倾歌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如今却恨之入骨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甚至连自己孩子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一出锦华宫,萧景煜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决绝。 他冷冷地吩咐身边的侍卫:「传朕旨意,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锦华宫半步,违者,杀无赦!」 「另外,」萧景煜顿了顿,语气森冷,不带一丝感情「将锦华宫内所有尖锐物品全部撤走,但凡楚倾歌出现任何差池,整个锦华宫,一个也别想活!」 「是,皇上!」侍卫们领命而去,很快,锦华宫就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萧景煜站在锦华宫外,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却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楚倾歌,更不能失去他们的孩子。 他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楚倾歌回心转意,接受自己和这个孩子。 锦华宫内,楚倾歌无力地斜倚在床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雕花窗棂外的天空。 原本湛蓝的天空,如今在她眼中却灰蒙蒙一片,如同她此刻的心情,阴霾密布,不见天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曾经鲜活灵动的双眸,如今红肿不堪,像是两颗被雨水打落的桃花,娇艳不再,只余满目疮痍。 「小姐,您多少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白芷端着一碗清粥,心疼地看着楚倾歌,轻声劝道。 自从那日萧景煜拂袖而去,楚倾歌便把自己锁在这间寝殿里,不吃不喝,任凭谁劝说都不肯开口。 楚倾歌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仿佛那窗外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般。 白芷知道,小姐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谁能解开小姐的心结呢? 想到这里,白芷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清粥放到一旁,拿起一块柔软的丝帕,轻轻地擦拭着楚倾歌脸上的泪痕。 第176章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朕吗? 「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啊!您现在是两个人了,若是您有个什么闪失,这孩子可怎么办啊!」白芷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孩子…… 楚倾歌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是啊,她还有孩子,她不能这么自暴自弃下去。 萧景煜那日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以萧景煜的狠辣手段,楚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恨萧景煜,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她不能拿整个楚家来冒险。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她伸手接过白芷手中的清粥,一口一口地喝着。 燕窝粥的味道很淡,却让她觉得无比苦涩,就像是她现在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却充满了苦楚和绝望。 「小姐,您能想通就好。」白芷说着,又要哭起来。 这段时间,她亲眼目睹着楚倾歌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步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中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无力。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婢女,什么忙也帮不上。 接下来的日子,楚倾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哭泣,也不再吵闹,她每日按时用膳,认真地听从御医的嘱咐,细心地照顾着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只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锦华宫的宫女侍卫们都战战兢兢,生怕楚倾歌出现什么差池,丢了自己的脑袋,一个个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锦华宫,彻底成了一座华丽的囚笼,将楚倾歌困在其中,日复一日,不见天日。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萧景煜批阅着奏折,眉头微蹙。 连日来,楚倾歌的事情一直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心绪难安。 「启禀皇上,锦华宫的刘姑姑求见。」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 萧景煜放下朱笔,「让她进来吧。」 刘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着后宫的主子们,这次派她去照顾楚倾歌,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老奴参见皇上。」刘姑姑颤颤巍巍地跪下行礼。 「起来吧,锦华宫的情况如何了?」萧景煜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回皇上,楚昭仪这几天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哭闹绝食了,每日也按时用膳,只是……」刘姑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楚贵妃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看着窗外发呆,也不怎么说话,老奴看着心里也难受得紧。」刘姑姑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 萧景煜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楚倾歌性子倔强,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一时间难以释怀也是情理之中。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好生照顾昭仪,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禀报,不可怠慢。」萧景煜淡淡吩咐道。 「老奴遵旨。」 刘姑姑退出御书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萧景煜看着刘姑姑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楚倾歌,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朕吗?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皇宫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往日里喧闹的后宫,此刻却显得格外寂静。 夕阳西下,御书房内,萧景煜将一叠批阅过的奏折放在桌案上。 自打那日与楚倾歌不欢而散,他便再没踏入过后宫半步。 那日楚倾歌眼中的恨意,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在他心头烙下深深的印记,让他坐立难安。 「皇上,该翻牌子了。」李德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内务总管李德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李德海吓得一哆嗦,却不敢多言,只得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后宫佳丽三千,可皇上自从和楚昭仪闹翻后,就再也没踏入过后宫半步,这可如何是好?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想起楚倾歌刚入宫时的灵动活泼,像一团跳跃的火焰,照亮了死气沉沉的皇宫。 可是,这团火焰却被自己亲手浇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锦华宫,定然是冷冰冰的一片,而楚倾歌,恐怕也不愿见到他。 萧景煜脑海中闪过那些莺莺燕燕的脸,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他忽然想起宣威大将军卫崇淮,当时若不是他拼死相救,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卫崇淮的女儿卫凝霜,自入宫以来,自己似乎从未宠幸过,也该去看看了,免得寒了忠臣的心。 「摆驾玉澜宫。」萧景煜淡淡吩咐道。 玉澜宫内,卫凝霜正独自一人在窗前抚琴,一曲《平沙落雁》弹奏得如行云流水,清幽婉转。 宫灯的光芒映照在她清丽的脸上,更显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听到萧景煜今日要过来的消息,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自入宫以来,她便对这位年轻的帝王心生爱慕,只是他心有所属,自己也从未奢望过什么。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玉澜宫的宁静,卫凝霜连忙起身,放下手中的古琴,盈盈拜倒:「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萧景煜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卫凝霜,心中稍稍舒缓了些许。 「皇上今日怎么想起来看臣妾了?」卫凝霜起身,亲自为萧景煜斟了杯茶,柔声问道。 萧景煜接过茶,却未喝,只是放在手中把玩着,眉宇间依然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没什么,只是想起爱妃入宫已久,朕也未曾好好关心过,心中有愧。」 卫凝霜自然看得出萧景煜心情不佳,她心思玲珑,也不多问,只柔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臣妾能够理解,况且,臣妾在宫中一切都好,皇上不必挂心。」 第177章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爱妃善解人意,朕心甚慰。」 萧景煜看着卫凝霜,心中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听闻爱妃精通棋艺,可愿陪朕下一局?」 萧景煜提议道,他想借此来排解心中的烦闷。 「臣妾遵旨。」卫凝霜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棋盘旁,开始摆弄棋子。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从诗词歌赋,聊到天文地理,卫凝霜谈吐优雅,学识渊博,与萧景煜倒也十分投机。 萧景煜心中郁结的情绪也渐渐消散,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爱妃的棋艺精湛,朕甘拜下风啊。」一局棋毕,萧景煜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笑着说道。 卫凝霜掩嘴轻笑,「皇上过奖了,是皇上今日心不在焉,臣妾才侥幸赢了半子。」 萧景煜看着卫凝霜,突然想起楚倾歌,若是换做是她,此刻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棋艺不精吧,哪会像卫凝霜这般,处处为自己着想,温柔体贴。 卫凝霜的话让萧景煜心中一颤,那如同罂粟般迷人却又带刺的楚倾歌,和自己面前这温婉的女子,全然不同。 想到此处,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皇上,您怎么了?」卫凝霜见萧景煜脸色不对,柔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无事,朕只是有些疲乏了。」萧景煜回过神,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爱妃早些歇息吧。」 他语气淡淡的,没有半分留恋,转身便离开了玉澜宫。 徒留卫凝霜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萧景煜在御花园漫无目的地走着,夜风习习,吹散不了他心头的烦闷。 他多想此刻陪在他身边的是楚倾歌,哪怕她会像往常一样,对他冷嘲热讽,他也甘之如饴。 「朕究竟是怎么了……」萧景煜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未想过,自己贵为九五之尊,竟也会有如此患得患失的一天。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锦华宫外。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这座宫殿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显得格外静谧。 萧景煜在宫门外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去。他想起楚倾歌冰冷的眼神,想起她决绝的话语,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来人,」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御膳房熬一碗安神汤,送到锦华宫去。」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这般折磨自己,哪怕她恨他,他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送到了锦华宫门口。 萧景煜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楚倾歌是不肯原谅他了,但他又能怪她什么呢? 他转身离去,背影萧瑟,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白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小姐,皇上命人送来安神汤,说您这几日都没休息好,让您喝了好好睡一觉。」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碗汤药,心中五味杂陈。 她当然知道,这碗汤药里,包含着萧景煜对她的愧疚和爱意,可这爱,对她来说,却是如此沉重,如此讽刺。 「放着吧,我不想喝。」 楚倾歌淡淡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姐……」 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芷无奈,只得将汤药放在一旁,退了下去。 楚倾歌望着那碗渐渐冷却的汤药,思绪万千。 她想起萧景煜那日的决绝和冷漠,想起傅逸川对自己的深情厚谊,心中更加悲痛欲绝。 几日后,阳光明媚,照耀着皇宫的琉璃瓦,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却照不进深宫中人的心。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入御书房,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黄。 萧景煜批阅着奏章,明黄色的卷轴铺满了龙案,龙涎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却掩盖不住一股沉闷的气氛。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魏羽轻声禀报。 「让她进来吧。」 景煜头也未抬,语气听不出喜怒,依旧专注于眼前的奏折。 甄宓鸢一身凤袍,步态优雅地走进御书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来了,快坐。」 萧景煜起身,亲自扶起甄宓鸢,语气温和。 「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甄宓鸢坐下后,柔声问道。 萧景煜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楚昭仪如今已有孕在身,朕想着,该给她升个位份,也好让她安心养胎。」 甄宓鸢心中冷笑一声,这楚倾歌好大的福气,孩子还没出生便能母凭子贵,若是等她生下皇子,这后宫之中哪里还有她这个皇后的立足之地? 「皇上说的是,楚妹妹温柔贤淑,如今又怀有龙嗣,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只是,这孩子尚未出生,便急着晋封,是否有些不合礼数?」」 甄宓鸢压下心中的不快,语气平静地说道。 「皇后所言极是,但楚昭仪毕竟是第一个怀有龙嗣的,朕想给她些恩典也是人之常情。」 萧景煜淡淡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甄宓鸢心中暗自冷笑,这萧景煜,还真是对楚倾歌宠爱有加,为了给她升位份,连祖宗规矩都搬出来了。 「既然如此,不知皇上打算给楚妹妹封什么位份呢?」 甄宓鸢压下心中的不快,试探着问道。 心想她若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恐怕会惹得龙颜不悦,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萧景煜沉吟片刻,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张娇艳明媚的脸庞,想起诗词典故中的「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心中一动,「就封为婉妃吧。」 「婉妃……」 甄宓鸢心中冷笑,这萧景煜,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知皇上打算哪日举办封妃大典?」 甄宓鸢问道,语气平静无波。 「朕打算就这个月二十七日,为楚昭仪举行封妃大典,皇后以为如何?」萧景煜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178章 真是好大的‘恩典\’啊 甄宓鸢闻言,心中冷笑,二十七日,不正是傅逸川的七七忌日吗? 这萧景煜,还真是心思歹毒,明面上给楚倾歌晋升位份,暗地里却要让她在心上人的忌日承受这份羞辱,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甄宓鸢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冷酷无情的男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这萧景煜,当真是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臣妾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甄宓鸢起身,微微福身,语气恭敬。 「嗯,那就好。」萧景煜挥了挥手,「皇后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甄宓鸢福了福身,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萧景煜看着甄宓鸢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知道甄宓鸢心中定然不满,但他不在乎。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楚倾歌是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女人! 出了御书房,甄宓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她用力地攥紧手中的锦帕,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看来这萧景煜对楚倾歌是真的动心了,如果是别的妃嫔与宫外男子有染早就赐死了,唯独对楚倾歌不仅心慈手软了还给她晋升位份。 甄宓鸢回到凤仪宫,越想越气,她一把扫落桌上的茶具,精致的茶杯茶壶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狼藉。 「娘娘息怒啊!」一旁的大宫女绿珠见状,连忙跪下,瑟瑟发抖。 「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甄宓鸢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怒声说道,「楚倾歌那个贱人不仅没死,如今还怀了龙种,要晋升妃位!」 绿珠低着头,不敢言语,心中却也对楚倾歌充满了怨恨。 自从楚倾歌入宫以来,皇后娘娘就没少因为她的事情生气,如今她怀有身孕,皇后娘娘自然也是怒不可遏。 「娘娘,您莫要为了那个贱人生气,不值得。」绿珠小心翼翼地劝道,「皇上现在是被她迷了心窍,等她生下皇子,皇上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也就厌弃了。」 「你说得容易!」甄宓鸢怒气冲冲地说道,「若是她生下的是公主也就罢了,若是生下的是皇子……」 甄宓鸢没有再说下去,但绿珠明白她的意思。若是楚倾歌生下的是皇子,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帮您看好那个贱人,绝不会让她生下皇子的!」绿珠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低声说道。 甄宓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紧紧地握住绿珠的手,语气阴冷地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 锦华宫内,日光如金色的丝线,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然而,这片明亮却丝毫驱散不了楚倾歌心头笼罩的阴霾。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圣旨,明黄色的绢布在她指尖被捏的微微变形,仿佛她此刻的心情,压抑,愤懑。 「婉妃?呵,真是好大的‘恩典’啊……」 楚倾歌将「婉妃」二字咬的极重,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苦涩。 他明明知道自己对傅逸川用情至深,却还要如此残忍地提醒她,傅逸川已经死了,而她,只能作为他的妃子,永远困在这深宫之中。 「小姐……」 白芷看着楚倾歌的神情,心中隐隐担忧,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萧景煜下旨晋升楚倾歌为婉妃,并昭告天下将于本月二十七日举行封妃大典。消息一出,整个后宫都为之震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要扶持楚倾歌,这后宫之中怕是要变天了。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这楚昭仪,还真是好手段,这才多久,就爬上了妃位!」 「可不是嘛,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影呢,皇上就这么着急给她升位份,可见是宠爱至极!」 「哼,我看啊,这楚昭仪就是个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的,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皇上迷得团团转!」 然而,这看似恩宠的背后,却隐藏着一把锋利的尖刀。 二十七日,不正是傅逸川的七七忌日吗? 「小姐,您别多想了,皇上他……或许只是没有注意到日子罢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劝慰道,但她自己也明白,这番话太过苍白无力。 「没有注意到?」楚倾歌冷笑一声,那笑容中却满是苦涩,「他当然注意到了,他只是想羞辱我罢了,想让我在傅将军的忌日,去接受这份莫大的‘恩典’!」 萧景煜,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日子,却是在自己心里狠狠地扎上一刀,提醒着自己和傅逸川没有任何瓜葛。 楚倾歌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傅逸川倒在血泊中的场景,那鲜红的血液,刺痛着她的双眼,也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上,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二十七日很快便到来了。 这天,一大早便有宫人抬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送入锦华宫,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唱道:「皇上赏赐,婉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倾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一片冰冷。 她知道,这场封妃大典,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而她,只是这场戏中的傀儡罢了。 「小姐,吉服已经送来了,您看……」 白芷捧着一套大红色的吉服,小心翼翼地走到楚倾歌身边。 那刺眼的红色,如同熊熊烈火,瞬间灼烧着楚倾歌的双眼,也点燃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傅逸川那日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鲜血染红了衣衫,也刺痛了她的心。 她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挥开了白芷手中的托盘,精致的点心和茶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楚倾歌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痛。 「小姐……」 白芷吓了一跳,从未见过楚倾歌如此失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叫你们滚出去!听不懂吗?!」楚倾歌猛地站起身,指着殿外,歇斯底里地吼道。 第179章 册封大典 宫人们被楚倾歌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低着头,不敢言语,却也不敢擅自离开。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小姐,您息怒,您现在还怀着身子呢,可不能动气啊!」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还有什么资格去选择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呢?我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她知道,小姐心中此刻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她轻轻地将楚倾歌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小姐,您还有白芷,白芷会一直陪着您的。」 楚倾歌紧紧地抓住白芷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白芷的衣襟。 「小姐,您还是换上吉服吧,封妃大典快要开始了,若是误了时辰,皇上怕是又要怪罪了。」 白芷轻轻地擦去楚倾歌脸上的泪水,柔声劝说道。 「好。」楚倾歌无力地应了一声,眼里的光彩仿佛都被抽干了,她缓缓走到梳妆镜前坐下,任由白芷摆弄着她的头发和衣裳,像个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 「小姐,您今日可是要接受册封的,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去。」白芷一边为楚倾歌梳妆,一边柔声细语地说着,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缓解这凝重的气氛。 看着镜中那身大红色的吉服,楚倾歌只觉得刺眼,冰冷的触感,却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闷罢了。」 楚倾歌摇摇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和愤怒。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可是这圣旨已下,您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楚家,也不能……」 「我知道。」 楚倾歌打断白芷的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啊,她不能任性,也不能逃避,她还有家人,还有楚家,她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封妃当日,楚倾歌盛装打扮,步履沉重地踏上前往太和殿的红毯。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彻心扉。 太和殿上,一片庄严肃穆,萧景煜一身黑色龙袍,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乌压压的人群,最终落在缓缓走来的楚倾歌身上。 楚倾歌看着高高在上的萧景煜,眼中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无尽的恨意。 她缓缓地跪下,行礼如仪,机械地重复着礼官教导的动作,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爱妃今日辛苦了,快快平身。」萧景煜嘴角含笑,伸手去扶楚倾歌。 他手掌温热,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 楚倾歌触电般缩回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恨意。 「谢皇上。」她语气冰冷,仿佛一块寒冰,任凭萧景煜如何热情,也无法融化分毫。 萧景煜似是没有察觉到楚倾歌的异样,依旧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下玉阶,那温热的触感,让楚倾歌感到无比的恶心。 她厌恶这种虚假的温柔,更厌恶自己无力反抗的命运。 「吉时已到,开始册封大典——」 随着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楚倾歌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机械地完成着繁琐的仪式。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那身大红色的吉服,如同一团火焰,灼烧着她的理智,提醒着她今日的屈辱。 册封典礼结束后,萧景煜不顾楚倾歌的抗拒,强行牵起她的手,楚倾歌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呼痛,只是将眼底的恨意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下沉默着。 萧景煜紧紧地攥着楚倾歌的手腕,几乎是将她拖拽着回到了锦华宫。 他用力一挥,将殿门紧紧关上,阻隔了外面宫人的窥探。 楚倾歌挣扎着,怒吼着,然而在空旷的宫殿中,她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力,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声悲愤的喘息。 「放开我!」楚倾歌用力甩开萧景煜的手,怒目圆睁,「萧景煜,你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要这样羞辱我?」 萧景煜没有理会楚倾歌的怒火,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朕说过,你是朕的女人,只能是朕的女人。」 楚倾歌奋力挣扎,却换来萧景煜更加粗暴的对待。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炙热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她的脸颊、脖颈,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你放开我!你杀了他,你还要如此羞辱我,我恨你,萧景煜,我恨你!」楚倾歌绝望地哭喊着,声音嘶哑。 楚倾歌奋力反抗,拳打脚踢,却换来他更加猛烈的掠夺。 绝望和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放弃了挣扎,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如死灰。 萧景煜的动作猛地顿住,看着楚倾歌毫无生气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和不安。 他松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朕?傅逸川已经死了,你这样折磨自己,他又能看到吗?」 楚倾歌无力地跌坐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接受他?怎么可能? 他亲手杀了她心爱的人,杀了那个不顾一切救了自己的人,她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幕降临,萧景煜宿在了锦华宫。 楚倾歌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任凭萧景煜如何温柔地拥抱着她,她都毫无反应。 两人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沉默得令人窒息。 深夜,楚倾歌从噩梦中惊醒。梦中,傅逸川浑身是血,痛苦地向她伸出手,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不要……」楚倾歌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衣衫,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第180章 你没有资格对朕说这种话! 「倾歌,你怎么了?」萧景煜听到动静,连忙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楚倾歌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一把推开了萧景煜,「别碰我!你别碰我!」 她惊恐的眼神,让萧景煜的心猛地一沉,「倾歌,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是萧景煜,不是傅逸川!」 楚倾歌转头看到萧景煜,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狠狠打开。 「别碰我!」楚倾歌怒吼。 萧景煜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楚倾歌充满恨意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冷冷道:「楚倾歌,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你没有资格对朕说这种话!」 楚倾歌冷笑一声,「身份?这些都是你给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 「你……」萧景煜被楚倾歌的话激怒,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怒道:「楚倾歌,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 楚倾歌毫不畏惧地迎上萧景煜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的命?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傅逸川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彻底解脱了!」 「你……」萧景煜气急,他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楚倾歌的唇,想要堵住她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话语。 楚倾歌毫不示弱,带着满腔恨意,狠狠地咬破了萧景煜的嘴唇。 鲜血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萧景煜吃痛,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地禁锢住她的挣扎,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你疯了吗!」萧景煜怒吼,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对,我疯了!是被你逼疯的!」楚倾歌凄厉地笑了起来,眼泪混杂着血水从眼角滑落,「萧景煜,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还要怎样,你要把我折磨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楚倾歌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刀一样刺痛着萧景煜的心,他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却又夹杂着一丝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慌乱。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楚倾歌,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说完,他看也不看楚倾歌一眼,拂袖而去,留下楚倾歌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寝宫中。 楚倾歌无力的躺在床上,空荡荡的寝宫中,回荡着萧景煜离开时决绝的语气。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要什么得不到? 而她,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一个被他囚禁在华丽牢笼里的金丝雀。他想要她生,她便不能死;他想要她爱,她就必须爱。 可笑,真是可笑! 他杀了逸川,毁了她所有的念想,如今却还妄想得到她的心?他怎么敢? 楚倾歌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锦枕。 她恨,恨萧景煜的残忍无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命运的捉弄,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经历绝望和痛苦。 「小姐……」白芷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看到楚倾歌脸色苍白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小姐,您没事吧?」 楚倾歌摇了摇头,不想说话,只是将脸埋进被子里,任由悲伤和绝望将自己淹没。 白芷看着楚倾歌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也难受不已。 她知道,楚倾歌心里一直爱着傅将军,而皇上却强行占有了她,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屈辱和痛苦。 「小姐,您别这样,您还有白芷啊,白芷会一直陪着您的。」白芷轻轻地拍着楚倾歌的背,柔声安慰道。 楚倾歌听到白芷的声音,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她坐起身,拉住白芷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白芷,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 「小姐,您别这么说,傅将军的事,谁也不想看到。您已经尽力了,这不是您的错。」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轻声安慰道。 「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楚倾歌说着说着,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白芷紧紧地握住楚倾歌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金銮殿上,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为金碧辉煌的大殿添了一分威严。 龙椅上的萧景煜一身明黄龙袍,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他眉目深邃,薄唇紧抿,静静地听着殿下官员们的奏报,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稳稳地镇守着大梁的江山。 「启禀皇上,自皇上颁布新政以来,各地赋税锐减,百姓安居乐业,商贾云集,国库充盈,真乃盛世之兆啊!」户部尚书,那位惯来眉头紧锁的老大人,此刻竟是满脸红光,声音洪亮,仿佛年轻了十岁。 「微臣附议,皇上英明神武,短短数月便平定了叛乱,稳定了朝纲,如今更是推行新政,造福百姓,实乃千古一帝啊!」 「皇上圣明!我大梁国力日渐强盛,百姓生活富足,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功劳啊!」 「启奏皇上,微臣新官上任,发现吏治清明了许多,贪官污吏销声匿迹,百姓们都称赞皇上英明神武....」 一位年轻的官员站出来,慷慨激昂地说着。 萧景煜对于这些溢美之词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扫视着殿下群臣,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他当然知道,这些老家伙们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些冠冕堂皇的词藻背后,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是虚与委蛇。 「诸位爱卿谬赞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如今大梁刚刚经历叛乱,百废待兴,朕与诸位爱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皇上所言极是!」 「皇上心系百姓,我等自当竭尽全力,辅佐皇上,共创盛世!」 群臣们纷纷附和,心中却暗暗感叹,这位年轻的帝王,果然是深不可测。 原以为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空有一腔热血,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手腕和城府,不动声色间便将朝堂局势牢牢掌控。 第181章 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既然如此,」萧景煜微微一笑,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那便请诸位爱卿,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曾经与靖安王有过交集的官员,语气冰冷如霜,「否则,那些吃里扒外,背叛君王的逆贼,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那些曾经与叛乱的官员有过瓜葛的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涔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景煜的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刺得他们遍体生寒,如芒在背。 早朝结束后,萧景煜一身龙袍,在内侍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离去。 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阿谀奉承之词,他早已听得厌烦,那些贪生怕死之徒,他更是嗤之以鼻。 他想要的,是大梁真正的强大,而不是这些虚假的繁荣景象。 回到御书房,萧景煜立刻投入到批阅奏折的工作中。 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份接着一份,每一份都看得极为认真,批注也写得十分详细。 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国家的沉重,而他,就是那个背负着这一切的人。 「皇上,您已经批阅了一下午的奏折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魏羽轻声劝道。他跟随萧景煜多年,深知这位年轻帝王的雄心壮志,但也心疼他如此不眠不休地操劳。 「朕没事。」萧景煜头也不抬,手中的御笔依旧没有停下,「还有这么多奏折,朕怎能懈怠?」 「可是……」 「没什么可是!」萧景煜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看向魏羽,「朕说过,大梁刚刚经历叛乱,百废待兴,朕一刻也不能松懈!」 魏羽被萧景煜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劝,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 不久后萧景煜停下了手中的朱笔,疲惫抬头然后地靠在椅背上,对魏羽是淡淡说道:「传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来见朕。」 「是。」魏羽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便匆匆赶到。 两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臣,在朝堂上浸淫多年,此刻却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臣等参见皇上。」 「免礼。」萧景煜淡淡说道,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朕今日召两位爱卿前来,是想了解一下,如今我大梁的兵力和国库情况。」 「回皇上,自皇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国库充盈...」户部尚书率先开口,却还没说完,就被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 「朕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萧景煜语气冰冷,「朕要知道的是具体的数字,而不是那些空洞的形容词。」 两位老臣顿时冷汗涔涔,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数据一一报上。 萧景煜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两位老臣也不敢隐瞒,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萧景煜听完汇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我大梁的国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语气坚定,「传朕旨意,继续推行新政,鼓励农耕,发展商业,加强军队训练,为未来的开疆扩土做好准备!」 「臣等遵旨!」两位老臣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萧景煜的野心。 看来,这位年轻的帝王,并不满足于现状,他的目标,是更加广阔的天地! 夜深了,御书房的烛光依旧明亮,萧景煜还在伏案工作,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魏羽站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皇上,夜深了,您已经忙碌了一整天,还是早些歇息吧。」 魏羽见萧景煜没有理会自己,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参汤放在御案一角,便安静地退到一旁。 他知道,萧景煜虽然年轻,但性情一向果决,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萧景煜的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却充满了烦躁。 他知道,这些奏折中,大部分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词,真正涉及到国家大事的少之又少。 他渴望看到的是那些敢于直言进谏,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而不是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粉饰太平的庸碌之辈。 「啪」的一声,萧景煜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上,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书房中,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启禀皇上,这是暗卫刚刚送来的密信。」 萧景煜接过密信,打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密信中所写的内容,正是关于朝中几位大臣私下结党营私的证据。 这些人表面上对他恭敬有加,背地里却在暗中勾结,甚至还与邻国有所往来,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早就知道,这朝堂之上,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如同毒蛇一般,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想等他们露出马脚,将他们一网打尽! 「皇上,这些人……」魏羽见萧景煜脸色不对,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传令下去,密切监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萧景煜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杀气。 「是!」魏羽领命而去,心中却充满了担忧。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萧景煜将密信扔进烛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位,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奏折,那是关于楚倾歌的父亲,御史大夫楚睿渊的弹劾奏折。 奏折上详细列举了楚睿渊的「罪状」,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等等,桩桩件件,都足以置楚睿渊于死地。 萧景煜看着这份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这又是那些人为了对付他而使出的手段。 楚睿渊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是朝中少有的清官,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皇上,您真的相信这些流言蜚语吗?」魏羽见萧景煜盯着那份奏折,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第182章 他可是我的仇人的孩子 「朕当然不信。」萧景煜淡淡地说道,将奏折扔到一旁,「楚睿渊是个人才,朕怎么会轻易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那皇上为何……」魏羽有些不解。 「朕自有打算。」萧景煜意味深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窗外,夜色深沉,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更衣。」萧景煜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皇上,您不回寝宫休息吗?」魏羽见萧景煜竟然要在御书房休息,心中有些惊讶。 「不了,朕就在这里休息。」萧景煜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 魏羽不敢多言,连忙为萧景煜铺床。萧景煜脱下龙袍,换上一件素净的寝衣,躺在床上,萧景煜的疲惫消退很快入睡。 第二日,萧景煜早早便起身,精神抖擞地开始处理政务。他下令,将那些在密信中提及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皇上,楚大人求见。」魏羽走进御书房,轻声禀报道。 「宣。」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倒要看看,楚睿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楚睿渊走进御书房,向萧景煜行礼问安。萧景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臣,只见他面色平静,眼神坚定,丝毫没有被弹劾一事所影响。 「楚爱卿,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萧景煜开门见山地问道。 「启禀皇上,」楚睿渊不卑不亢,声如洪钟,「微臣自知性情耿直,在监察百官之时,或许太过严苛,不免得罪了一些小人。但微臣敢以性命担保,微臣绝没有做过任何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事!」 「哦?」萧景煜放下手中的朱笔,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爱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诬陷你?」 「微臣不敢妄加揣测,」楚睿渊沉声道,「但此事蹊跷,还望皇上明察,还微臣一个清白!」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位两鬓斑白,却依旧腰杆挺直的老臣,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佩。 他知道,楚睿渊是个难得的忠臣,只是这朝堂之上,忠臣往往活得艰难。 「楚爱卿放心,朕并非昏庸之君。」萧景煜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朕自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谢皇上隆恩!」楚睿渊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萧景煜这句话并非虚言,只要萧景煜肯彻查,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起来吧,」萧景煜虚扶了一把,目光深邃,「只是,爱卿可想过,究竟是谁,想要置你于死地?」 楚睿渊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知道,萧景煜这是在提醒他,这件事背后,恐怕牵扯到朝堂上的某些势力。 「微臣愚钝,」楚睿渊语气平静,「还请皇上明示。」 萧景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后宫与前朝,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爱卿为官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楚睿渊闻言,心中一惊,他知道萧景煜这番话是在暗示他,此次弹劾,并非只是针对他个人,而是有人想要借机对付楚家! 但他只能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拱手道:「微臣明白,微臣定会小心谨慎,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萧景煜转过身,拍了拍楚睿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爱卿为官清廉,一心为国为民,朕都看在眼里。只是这朝堂之上,爱卿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楚睿渊心中一凛,他知道,萧景煜这是在警告他,要提防那些暗箭伤人。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楚睿渊再次叩首谢恩。 「嗯。」萧景煜淡淡地应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楚睿渊退下。 待楚睿渊离开后,萧景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他走到桌案前,拿起那份弹劾楚睿渊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竟然敢把手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真当朕是摆设吗?」 夜幕降临,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景煜冷峻的面容。 他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一封密信,那是暗卫刚刚送来的,上面记录着关于楚睿渊一案的调查结果。 萧景煜一目十行地看完密信,眼中寒光闪烁,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件事背后,果然有人在暗中操纵,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挑拨皇上与楚大人的关系,扰乱朝纲。 「传朕旨意,」萧景煜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暗中彻查此事,务必查清真相,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是!」魏羽领命而去。 锦华宫内,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光影。 楚倾歌一身素衣,坐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盛开的牡丹。 昔日里她最爱的花,如今也只觉得刺眼。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愁,只有偶尔拂过脸颊的清风,才能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片刻。 「娘娘,该喝药了。」白芷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着楚倾歌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御医说了,这安胎药要按时喝,不然会伤了身子。」 楚倾歌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药碗,却并没有喝,只是轻轻嗅了嗅,一股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药,还是这么苦……」楚倾歌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娘娘,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您也要保重身体啊。」白芷劝慰道, 「您想想,您还有老爷夫人,还有奴婢呢,我们都在您身边陪着您呢。」 听到「孩子」二字,楚倾歌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缓缓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她和萧景煜的孩子,一个她既期待,又憎恨的生命。 「孩子……」楚倾歌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苦涩,「他可是我的仇人的孩子啊……」 第183章 她怎么能不难过? 白芷知道楚倾歌心中所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知道,小姐对皇上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而这个孩子,无疑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喝了吧,娘娘。」白芷柔声说道,「这药虽然苦,但良药苦口,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孩子好。」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翻涌的情绪。 她当然知道这药要喝,她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一举一动都被萧景煜监视着,她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冒险,更不能连累楚家。 她缓缓坐起身,接过白芷手中的药碗,闭上眼睛,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真苦……」楚倾歌放下药碗,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奴婢给您准备了些蜜饯,您吃点压压苦味。」白芷连忙递上一盘蜜饯,看着楚倾歌吃了几颗,才稍稍放下心来。 「小姐,您别难过了,」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轻声安慰道,「将军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楚倾歌惨然一笑,是啊,傅逸川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希望看到她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是,她怎么能不难过? 那个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的男人,那个危急时刻救自己于水火中的男人,最终还是为了她而死。 「白芷,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楚倾歌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 白芷的眼眶也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为了我,放弃了家族,放弃了性命,可我却……」 楚倾歌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白芷连忙上前,轻轻地抱住楚倾歌,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小姐,您别这样说,将军他爱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不会怪您的……」 「可是我怪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楚倾歌紧紧地抓住白芷的衣袖,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如果当初我没有爱上他,如果我没有……」 「没有如果了,小姐。」 白芷打断了楚倾歌的话,「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自责也无济于事。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己,这也是将军他希望看到的。」 白芷的话让楚倾歌的心头更加沉重,是啊,没有如果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为了楚家,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恨萧景煜,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最终还是害死了他。 入夜,楚倾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芷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寝宫内显得格外清晰。楚倾歌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雕花,思绪万千。 萧景煜……这个名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头。 她恨他,恨他的霸道,恨他的残忍,恨他毁了她的一切。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萧景煜对她,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 傅家被抄斩后,萧景煜并没有迁怒于楚家,反而对她多加照顾,甚至不惜违背祖制,也要将她囚禁在这锦华宫中,给她锦衣玉食,好吃好喝地供着。 也许,在萧景煜的心里,她楚倾歌只是一个宠物,一个玩物,一个可以任由他摆布的棋子。 可是,即使是宠物,玩物,棋子,他也要牢牢地抓在手里,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呵……」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恨他,去怨他?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怀着他的孩子,而她的人生,她的命运,都和这个男人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寝宫外,隐隐约约传来更楼声,三更天了。 楚倾歌翻了个身,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现。 楚倾歌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萧景煜的脸。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他一身明黄龙袍,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和压迫感。 那时,她对他只有厌恶,厌恶他的身份,厌恶他的风流与昏庸。 可后来,萧景煜却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她对他的认知。 元宵佳节,他微服出巡,带着她挤在人群中看花灯,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为她遮挡拥挤的人潮。 璀璨的花灯映照在他脸上,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温柔光芒。 那时的她,虽然对萧景煜带着偏见,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心中是欢喜的。 她还记得,萧景煜带她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品尝美食。 席间,萧景煜不停地给她夹菜,关切地问她合不合胃口。 看着萧景煜温柔的眼神,楚倾歌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也许,他并非传闻那般不堪。 还有那次,他们外出踏青在满是梨花的园林里遭遇刺客,他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危险与刺客搏斗。 剑光闪耀间,她看到他眼中的杀气和决绝,那一刻,她才明白,他是真的不顾一切想要保护她。 七夕佳节,他携她泛舟游湖,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满天的星斗。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教她如何划桨,那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心。 还有那次,他们在雨中漫步,他为她撑起一把油纸伞,伞面倾斜,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庇护之下。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温柔地看着她,那一刻,她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的心。 她那时故意说道:「皇上,您就不怕淋雨着凉吗?」 他却只是笑而不语。 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楚倾歌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让她原本坚硬的心,也忍不住泛起一丝波澜。 萧景煜对她的爱意,她并非毫无察觉,可他的爱,太过霸道,太过偏执,让她喘不过气。 他将她囚禁在他的世界里,不允许她有半分自由。 对傅逸川的残忍,却像是一根根尖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第184章 解了锦华宫的禁足令 这日刘姑姑低眉顺眼地走进御书房,步履轻盈,丝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恭敬地躬身行礼,语气平稳,像一潭毫无波澜的深水:「老奴参见皇上。」 「起来吧,锦华宫那边情况如何?」萧景煜执笔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皇上,贵妃娘娘这几日情绪渐稳,按时用膳,也肯配合御医调理身子了。」刘姑姑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一个字惹恼了这位年轻的帝王。 萧景煜闻言,搁下朱笔,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老奴告退。」刘姑姑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萧景煜望着殿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蒙着一层阴霾。 她如今像一只被拔了利爪的野兽,即使心中恨他入骨,也无力反抗,既然楚倾歌肯安分,也无需在软禁她。 「来人!」他沉声喝道。 魏羽闻声立刻进入殿内,「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解了锦华宫的禁足令,允许婉妃自由出入,但要派人严加看守,务必保证她与腹中胎儿的安全。」 「是,皇上。」魏羽领命退下。 萧景煜望着满桌的奏折,心中却毫无整理的欲望。 他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心中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与楚倾歌和好如初,或许,他与她之间,注定要纠缠在爱恨之中,至死方休。 几日后,阳光明媚,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楚倾歌一身素雅的宫装,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几缕青丝垂在耳边,衬得她肌肤胜雪,楚楚动人。 她缓缓走在铺满花瓣的小径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却难掩眉宇间的清冷高贵。 自从傅逸川死后,她便一直被封闭在锦华宫中,如今出来走走,才发现,这宫中的景色,竟是如此的陌生。 「娘娘,您慢些走,小心脚下。」白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楚倾歌,生怕她磕着碰着。 楚倾歌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御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却丝毫没有停留。 「娘娘,您看,那边的牡丹花开得可真好看,奴婢去给您折一枝来吧。」白芷见楚倾歌兴致不高,便指着不远处盛开的牡丹花说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臣妾参见婉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不远处,柳汐带着几名宫女迎面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桃红色宫装,脸上妆容精致,头上珠钗环绕,显得格外娇艳。 自从傅逸川死后,宫里关于楚倾歌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 有人说她恃宠而骄,得罪了皇上,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也有人说她红颜祸水,克死了自己的爱人,如今连累家族,真是罪孽深重。 这些流言蜚语,楚倾歌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她懒得理会罢了。 如今萧景煜为她正名,抬了她为婉妃,那些原本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自然也就收敛了许多,哪怕心里不屑表面也却依旧要碍于楚倾歌的位份而不敢造次恭恭敬敬。 「都起来吧,本宫不过是出来走走,不必多礼。」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和傲慢。 「婉妃娘娘说的是,这御花园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正是散步的好去处。」说话的是宫里的王美人,她今日穿了一袭浅粉色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娇艳欲滴。 「是啊,婉妃娘娘如今身怀龙嗣,更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柳汐掩嘴笑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虚伪。 楚倾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各位妹妹关心,本宫知道了。」 「婉妃娘娘,您看那边的牡丹花开得可真漂亮,不如我们过去瞧瞧?」柳汐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牡丹花海,柔声说道。 「不必了,本宫今日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了。」楚倾歌淡淡地拒绝。 「这……」柳汐没想到楚倾歌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一时间有些尴尬。 「既然婉妃娘娘累了,那臣妾们就不打扰婉妃娘娘休息了。」柳汐见状,连忙说道。 「嗯。」楚倾歌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娘娘,您说这王美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以前可是没少给您散播谣言,现在怎么忽然对您这么殷勤了?」白芷一边扶着楚倾歌往锦华宫走,一边低声问道。 楚倾歌冷笑一声,「这宫里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她现在这副嘴脸,无非是因为如今自己位份高不得不低头罢了。」 看着楚倾歌主仆二人走远,站在柳汐旁边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李美人才开口,尖酸刻薄地说道:「哼,都失宠了还摆这副架子给谁看呢?真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婉妃娘娘呢!」 李美人说着,还故作嫌弃地用手帕扇了扇风,仿佛楚倾歌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一旁的王美人也换了语气,前面还迎合楚倾歌满脸笑意也早已消失不见,附和着李美人说:「就是,要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说不定陛下早就将她和那傅逸川一起赐死了,哪还能容她到现在。」 「她还真当自己是块香饽饽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做出那等不知廉耻之事,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面!」李美人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顺便还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闻一般。 「可不是嘛,也就是肚子里的那个龙种救了她,不然这会早就变成了尸骨了。」王美人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 柳汐听着她们两个人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小声提醒道:「我说,你们还是小点声吧,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隔墙还有耳呢,小心被人听了去!」 第185章 一时糊涂,才会被人利用 李美人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轻蔑地说道:「柳妹妹,你就是太胆小了,怕什么?陛下如今都厌弃了她,难不成还会为了她来惩罚我们不成?」 王美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柳妹妹,你就别杞人忧天了,你看看从前的贤妃、丽妃,哪个不是风光无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凄惨下场。我看啊,这楚倾歌也不例外。」 柳汐还想再劝,却见王美人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柳汐见她们二人如此执迷不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心中却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 回到锦华宫,楚倾歌只觉得一阵疲惫,她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只留白芷一人在身边伺候。 楚倾歌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是萧景煜强迫她留下来的,是他们之间罪恶的证明。 她不知道该不该恨这个孩子,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白芷端来一杯热茶,「娘娘,您喝口茶吧。」 楚倾歌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却驱散不了心头阴霾。 她放下茶盏,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傅逸川临终前的眼神,痛苦、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白芷看着楚倾歌落寞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陪着楚倾歌。 与此同时,清韵轩内,沈云柔坐在铜镜前,镜中人儿面色苍白,憔悴消瘦,往日的神采全然不见。 自从楚倾歌被软禁,傅逸川被判了死刑,她就一直夜不能寐,整日都被一股深深的恐惧和自责所包围。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因为一时嫉妒而口不遮拦,让皇后钻了空子,害死了傅逸川,害死了春桃,还让楚倾歌和萧景煜反目成仇。 她只是嫉妒楚倾歌拥有萧景煜独一无二的宠爱,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啊! 皇后的毒辣手段,让她感到震惊和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沈云柔痛苦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娘娘,您怎么了?」碧荷端着茶水走进房间,看到沈云柔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询问。 「碧荷,我是不是做错了?」沈云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碧荷。 碧荷心疼地帮沈云柔擦去眼泪,「娘娘,您别这样说,您也是一时糊涂,被人利用了才会……」 「可是,我害死了春桃,害死了傅将军,还害得倾歌姐姐被皇上……」沈云柔泣不成声,她不敢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 碧荷连忙安慰道,「娘娘,您别自责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再怎么自责也无济于事啊!更何况,您现在是皇上的贵人,身份尊贵,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可是,倾歌姐姐她……」沈云柔还是很担心楚倾歌,自从楚倾歌被软禁后,她就一直想去探望,可是却被告知,没有皇上的允许,谁也不能探视。 「娘娘,您放心吧,奴婢听说,皇上已经下令,解了婉妃娘娘的禁足,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能见到婉妃娘娘了。」碧荷说道。 「真的吗?」沈云柔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 「那太好了!碧荷,快,快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锦华宫看望倾歌!」沈云柔激动地说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云柔在碧荷的搀扶下,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锦华宫。 「倾歌妹妹,你好些了吗?」沈云柔的声音柔弱得像春日里的一缕轻风,生怕惊扰了楚倾歌。 「进来吧。」楚倾歌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自从傅逸川死后,她就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朵,迅速地枯萎凋零。 沈云柔看到楚倾歌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才不过几日,楚倾歌原本白皙的脸庞如今消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往日灵动的双眸也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沈云柔知道,傅逸川的死对楚倾歌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曾经那样热烈地爱着傅逸川,如今却要独自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苦。 「倾歌,你瘦了好多……」沈云柔眼眶一红,鼻子酸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没事,死不了。」楚倾歌淡淡地回了一句,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自打傅逸川的事情以后,楚倾歌一直被萧景煜软禁在宫中,沈云柔也是担心楚倾歌,时常想来探望却不能。 「倾歌,你看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你尝尝。」沈云柔将食盒打开,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楚倾歌勉强笑了笑,「云柔姐姐,你总是这么费心。」 「说什么呢,咱们姐妹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沈云柔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楚倾歌嘴边,「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楚倾歌看着递到眼前的桂花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桂花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却丝毫没有冲淡她心中的苦涩,她只能面无表情地细细品尝着,仿佛味同嚼蜡。 沈云柔看着楚倾歌机械地咀嚼着桂花糕,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一般,心中悲痛更甚。 她放下手中的糕点,轻轻握住楚倾歌冰凉的手,柔声说道:「倾歌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保重自己啊。」 楚倾歌眼睫微颤,像是被沈云柔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泛起一丝泪光,她哽咽着说道:「云柔姐姐,他……他走的时候,我连他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听到……」 说到此处,楚倾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她紧紧地抓住沈云柔的手,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头埋在沈云柔的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沈云柔被楚倾歌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她感受着楚倾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襟,心中五味杂陈。 她多想告诉楚倾歌真相,告诉她傅逸川的死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才给了皇后可乘之机! 第186章 我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可是一想到皇后的狠毒手段,沈云柔便胆战心惊。 她深知后宫的可怕,若是此事败露,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家族。 沈云柔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任由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只能将楚倾歌抱得更紧,柔声安慰道:「倾歌,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沈云柔自己也不相信这句话,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真的会好起来吗?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楚倾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松开沈云柔,无力地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云柔看着楚倾歌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更加难受,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楚倾歌面前,轻声说道:「倾歌,多少再吃一点吧,你都多久没有好好进食了。」 楚倾歌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吃不下……」 楚倾歌看着沈云柔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 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也只有沈云柔是真心待她的吧? 「云柔姐姐有心了,自从我被解了禁足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楚倾歌放下手中的糕点,眼眶泛红。 沈云柔握住楚倾歌的手,柔声安慰道:「妹妹这话说的,我早就想来看你却进不了锦华宫,这宫里啊,规矩多,人多,事也多,哪能比得上宫外自由自在呢。」 「是啊,宫外……」楚倾歌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沈云柔见楚倾歌情绪低落,便转移了话题,开始说些宫里的趣事,希望能逗楚倾歌开心。 楚倾歌也强打起精神,和沈云柔聊着天。 沈云柔掩唇轻笑,眉眼间带着几分狡黠,「说起来,前几日我瞧见丽嫔娘娘养的那只鹦鹉,竟然偷偷拔了李公公的胡子!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滑稽,李公公追着那鹦鹉满院子跑,那鹦鹉还学着李公公的语气,尖着嗓子喊‘大胆刁民,竟敢对杂家不敬!’真是笑死我了……」 沈云柔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惹得楚倾歌也不禁笑出声。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自从傅逸川死后,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灰暗,再也没有了欢笑。 「云柔姐姐,你总是能找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楚倾歌由衷地说道。 「那是自然,这后宫的日子无聊透顶,我若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岂不是要闷坏了?」沈云柔说着,从丫鬟手中接过棋盘,「来,咱们姐妹俩杀一盘?」 「好啊。」楚倾歌点了点头,心思也被沈云柔成功地转移了。 楚倾歌本就喜欢下棋,便欣然应允。 两人面对面坐着,棋盘上黑白子交错,杀机四伏。 沈云柔的棋风如同她的人一般,温柔细腻,步步为营;而楚倾歌则凌厉果断,攻守兼备。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一时间,楚倾歌仿佛忘记了心中的伤痛,全身心地投入到棋局之中。 她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更享受与对手博弈的乐趣。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下了大半盘棋,棋局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云柔姐姐,你这棋艺可得好好练练了,不然下次可就赢不了我了。」楚倾歌落下最后一子,笑盈盈地说道。 沈云柔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哎呀,妹妹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我今日是要输了。」 「承让承让。」楚倾歌笑得眉眼弯弯,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动人。 「不行,我得再和你杀一盘,这次我可要认真了!」沈云柔不服输地说道。 「好,奉陪到底。」楚倾歌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又下了一盘棋,这次沈云柔没有再刻意相让,楚倾歌也认真应对,最终还是楚倾歌技高一筹,赢得了胜利。 「妹妹好棋!」沈云柔赞叹道,「这步棋真是妙啊,我竟全然没有想到。」 楚倾歌淡淡一笑,「姐姐过奖了,你也不赖啊,这步棋走得也很精妙。」 楚倾歌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久没下得这么尽兴了,多谢姐姐今日陪我解闷。」 「妹妹喜欢就好。」沈云柔柔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吧?今日阳光正好,适合活动活动筋骨。」 楚倾歌点了点头,两人便起身,携手往锦华宫的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里,百花争艳,姹紫嫣红,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沈云柔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投壶,提议道:「倾歌,咱们来比试比试投壶如何?」 楚倾歌虽然不精通投壶,但也不想扫了沈云柔的兴致,便点头答应了。 沈云柔拿起一支箭矢,瞄准了远处壶口,手腕轻轻一抖,箭矢便稳稳地落入了壶中。 「好!」楚倾歌忍不住拍手叫好,「姐姐这技术,我可是望尘莫及啊!」 「妹妹过奖了,不过是闲暇时玩玩罢了。」沈云柔谦虚地说道,「你来试试?」 楚倾歌拿起一支箭矢,学着沈云柔的样子瞄准了壶口,然而,她的手却怎么也稳不住,箭矢也偏离了方向,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沈云柔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你这投壶的技术,可还有待加强啊!」 楚倾歌也不禁被自己笨拙的动作逗笑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啊!」 沈云柔走上前,握住楚倾歌的手,耐心地教她如何握箭、如何瞄准、如何发力。 楚倾歌在沈云柔的指导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虽然还是没有投中,但她的动作却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姐姐,你看,我是不是进步了一点?」楚倾歌兴奋地问道。 沈云柔笑着点了点头,「嗯,进步很大,只要多加练习,你一定能成为投壶高手的。」 在沈云柔耐心的指导下,楚倾歌的投壶技术还真就有了几分长进。 一开始那些脱靶的箭矢,现在偶尔也能擦着壶边飞过,甚至有一次,居然真的命中了! 「中了!中了!」楚倾歌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身边的沈云柔,像个孩子般开心。 第187章 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云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我就说嘛,妹妹这么聪明,一点就通。」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锦华宫的后花园,为花草树木镀上了一层金边。 楚倾歌在沈云柔的指导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投壶,箭矢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偶尔还会有一两支幸运地落入壶中,惹得两人开怀大笑。 「姐姐,你这般好耐心,若是宫里的教习姑姑都像你这般温柔可人,想来这宫里也不会如此无趣了。」楚倾歌笑着,将一支箭矢递给沈云柔。 沈云柔掩嘴轻笑,「妹妹说笑了,这宫里啊,最不缺的就是表面功夫,那些教习姑姑们,哪个不是人精似的,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单纯,怕是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楚倾歌听罢,心中暗自感叹。 两人在花园玩耍到华灯初上,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了锦华宫。 精致的菜肴早已摆满了桌子,楚倾歌和沈云柔面对面坐着,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妹妹,尝尝这道清蒸鲈鱼,可是御厨的拿手好菜,鲜美无比。」沈云柔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了楚倾歌的碗里。 「多谢姐姐。」楚倾歌笑着,夹起鱼肉放入口中,入口即化,鲜香无比,让她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人间美味,怪不得姐姐如此推荐。」 两人边吃边聊,从诗词歌赋聊到民间趣事,气氛轻松愉快。 楚倾歌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和沈云柔相处,这位云柔姐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总是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烦恼和忧愁。 或许是聊得太尽兴,沈云柔一时兴起,提议道:「不如,我们小酌几杯?」 楚倾歌略作犹豫,便点头答应了。宫女们很快便送来了上好的桂花酿,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来,妹妹,敬你一杯。」沈云柔举起酒杯,笑盈盈地说道。 楚倾歌也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敬姐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发融洽。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不禁感叹道:「今日这月色真美,仿佛一幅画卷般。」 「是啊,月色如水,清风徐徐,的确是难得的好景致。」沈云柔顺着楚倾歌的目光望去,轻声附和道。 「姐姐,你说这宫里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楚倾歌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奈。 沈云柔闻言,秀眉微蹙,沉默了片刻,才柔声说道:「妹妹,我知道你心中苦闷,但有些事情,并非你我能够左右的。」 「是啊,身在后宫,如履薄冰,哪有什么自由可言。」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妹妹,你放心,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沈云柔握住楚倾歌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姐姐都会站在你这边。」 楚倾歌看着沈云柔真诚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反手握住沈云柔的手,感激地说道:「姐姐,谢谢你。」 夜深了,沈云柔起身告辞。楚倾歌亲自送她到宫门口,目送着沈云柔的轿辇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了寝殿。 也许是今日玩得太尽兴了,楚倾歌感觉有些疲乏,沐浴更衣后,便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没有那些伤痛,只有满园的花香,和沈云柔温柔的笑脸…… 翌日清晨,楚倾歌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消失不见了。 次日后,和煦的春光透过窗棂洒进寝殿,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楚倾歌慵懒地伸了伸腰,昨夜的酒意似乎还未散去,头隐隐作痛。 白芷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楚倾歌已经醒来,笑着说道:「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再晚一些,这早膳都要凉了。」 楚倾歌揉了揉太阳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芷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回答道:「回小姐,已经快到辰时了。」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萧景煜高坐龙椅之上,听着边关传来的战报,剑眉紧蹙,眼中寒光凛冽。 「启禀皇上,边塞急报!」一名浑身风尘仆仆的士兵跪在大殿中央,双手呈上一封用红漆封口的奏折,「北戎与仓原两族撕毁条约,悍然进犯我朝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 「砰」的一声,萧景煜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怒火几乎要将御书房的房顶掀翻,「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朕好心与他们签订休战协议,他们竟敢如此欺辱我大梁!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回,回皇上,」那士兵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颤抖着说道,「北戎和仓原两族说,说……」 「说什么!」萧景煜猛地站起身,逼近那士兵,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他们,他们说……」那士兵吓得冷汗直流,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大胆!朕面前,还不从实说来!」萧景煜怒喝一声,吓得那士兵一个激灵,连忙说道: 「他们说,说大梁经历宫变,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想趁机瓜分我大梁疆土,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萧景煜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两族的首领碎尸万段。 「还,还说皇上您年少登基,根基不稳,不堪为帝!」那士兵吓得将头埋在地上,不敢再看萧景煜一眼。 「放肆!」萧景煜怒不可遏,「一群蛮夷之辈,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皇上息怒!」众臣见状,纷纷跪下请命。 「皇上,北戎和仓原两族狼子野心,此次进犯,分明是早有预谋。」兵部尚书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臣建议立即发兵,剿灭这群乱臣贼子,以儆效尤!」 「皇上,老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户部尚书站出来反对道,「我朝刚刚经历宫变,百废待兴,虽经过这段时间有所恢复,但若此时贸然出兵,只怕会加重百姓负担,得不偿失啊!」 第188章 您是不是在担心皇上? 「是啊,皇上,北戎和仓原氏族民风彪悍,骁勇善战,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若贸然出击,恐怕会吃亏啊!」另一位老臣也站出来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兵部尚书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难道就这样放任那些蛮夷之辈在我大梁边境肆意妄为吗?我大梁将士难道怕了他们不成!」 一个身着紫色官服的老臣慢悠悠地站出来,抚着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老臣以为,当以和为贵,方为上策啊。不如,我们还是先礼后兵,派使臣前往北戎和仓原氏族,与其和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能避免一场战事,皇上您说是也不是?」 「哼,刘大人,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兵部尚书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刘大人的鼻子骂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难不成,要咱们把好不容易收复的城池拱手相让,把辛辛苦苦耕种的粮食双手奉上,再赔上一车车的金银珠宝,才能换得他们的一时退兵?你这是和谈吗?」 「你,你血口喷人!老夫一心为国,何时做过这等苟且之事!」刘大人气得老脸通红,指着兵部尚书的鼻子骂道,「你个莽夫,除了舞刀弄枪,就会打打杀杀,你可知道,这一仗打下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又要牺牲多少无辜将士的性命?你担待得起这个责任吗?」 镇国大将军杨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沉声道:「臣以为,北戎和仓原两族狼子野心,此次进犯,分明是早有预谋,若此时选择和谈,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日后必将成为我大梁的心腹大患!臣愿领兵出征,将他们赶回老家!」 「对!皇上,臣附议出兵!这口气,咱们不能忍!」 「皇上,微臣愿率兵出征,将那些蛮夷之辈杀个片甲不留!」 一时间,朝堂之上,主战主和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不可开交。 萧景煜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却早已有了决断。 「够了!」萧景煜一声怒喝,如惊雷般在大殿之中炸响,瞬间便压下了所有声音。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众臣,一字一句地说道,「朕意已决,御驾亲征,荡平边塞!」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堂上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那些原本还心存畏惧的大臣们,此刻也都被萧景煜的决心和气势所感染,纷纷表示愿意追随皇上,为国效力。 萧景煜不再理会那些面色惨白的文臣,转身对身旁的魏羽吩咐道:「传朕旨意,镇国大将军杨峰为先锋,宣威大将军卫崇淮为副将,即刻点兵出征,朕随后便到!」 「遵旨!」魏羽领命而去。 「诸位爱卿,随朕回宫,商议出征事宜!」萧景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金銮殿。 几日后,萧景煜留下禁军统领魏羽守护皇宫,自己则带着一众将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奔赴边关。 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楚倾歌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萧景煜御驾亲征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她心中层层涟漪。 「娘娘,您在想什么?」白芷端着一碟糕点走进来,见楚倾歌眉头紧锁,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楚倾歌淡淡地回了一句,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却掩饰不住眼中的落寞。 白芷将糕点放在桌上,走到楚倾歌身后,轻轻地为她揉捏着肩膀,「娘娘,您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吗?」 楚倾歌身子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能担心他什么?他可是皇上,身边有那么多能征善战的将军和士兵保护,区区蛮夷之辈,不足为惧。」 白芷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地看着楚倾歌,「奴婢只是觉得,皇上此番御驾亲征,必定凶险万分,娘娘,您心里若是担心,就为皇上祈福吧。」 「够了,」楚倾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巴不得他战死沙场为傅逸川报仇了。」 白芷不敢再说话,默默地为楚倾歌梳好了发髻。 夜深人静,楚倾歌却毫无睡意。她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萧景煜要出征的消息。 楚倾歌心中烦闷,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娘娘,您在想什么?」白芷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看到楚倾歌站在窗边,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娘娘,您就别瞒着奴婢了,」白芷将燕窝粥放在桌上,走到楚倾歌身边,低声说道,「您是不是在担心皇上?」 楚倾歌猛地转过身,眼神凌厉地盯着白芷,「你胡说什么!」 白芷被楚倾歌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奴婢伺候您这么久,您的心思,奴婢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您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里却比谁都在意。您若是真的对皇上没有半分情意,又怎么会因为他要御驾亲征的事而茶饭不思呢?」 楚倾歌没有说话,白芷的话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穿了她伪装的坚强,让她无处遁形。 「娘娘,您就承认吧,您心里还是在乎皇上的。」白芷见楚倾歌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于是继续劝道,「奴婢知道,皇上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娘娘的事,可是皇上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他这次御驾亲征,也是为了能早日平定边疆,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啊!」 楚倾歌的心被白芷的话触动了,是啊,萧景煜之前的确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可是他这次御驾亲征,也是为了国家和百姓。 她心中虽然对萧景煜还有怨恨,可是她也知道,萧景煜此去必定凶险万分,她不希望他有事。 第189章 本宫只是不想欠他什么 「白芷,你去准备一下,我要亲手为皇上缝制一个平安符。」楚倾歌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白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娘娘,您真的愿意为皇上祈福了吗?」 楚倾歌瞪了她一眼,「别胡说,本宫只是不想欠他什么。」 白芷知道楚倾歌的性子,也不再多说,转身去准备针线和布料了。 楚倾歌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还是暗暗的为萧景煜祈祷他能平安。 她就不信,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平安符,还能保不住那个男人的狗命? 夜深人静,楚倾歌屏退了所有宫女,独自一人在寝宫内点燃了烛火。 昏黄的烛光下,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穿梭于针线之间,一针一线,都仿佛缝进了她满腔的思念和担忧。 楚倾歌的心,就像这夜色一般,渐渐柔软下来。 她知道,自己对萧景煜,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恨意。 他的霸道和温柔,他的深情和偏执,都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天还未亮,楚倾歌就起身梳洗打扮。她今天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色衣裙,头上只戴了几支简单的银簪,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白芷看到楚倾歌的打扮,有些惊讶地问道。 「去城楼。」楚倾歌淡淡地说道。 白芷顿时明白了楚倾歌的心思,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楚倾歌身后,一起朝城楼走去。 当楚倾歌赶到城楼时,嘈杂的人声伴着凛冽的寒风灌入她的耳朵,她微微抬头,看见其他妃嫔早已盛装打扮,站在城楼上,朝着对面的仪仗队伍挥泪告别。 楚倾歌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冰冷的城墙砖,粗糙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是啊,她怎么能忘记他曾经的伤害,怎么能轻易地就原谅他? 她踩着台阶,一个一个仿佛千斤重,最终还是没有上城楼去看萧景煜最后一眼,即使心里的恨意有所消减,但是楚倾歌依旧忘不了他做过的事。 萧景煜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 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开拔了。萧景煜一身玄色盔甲,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上,英姿飒爽,如同天神下凡。 楚倾歌站在城楼台阶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要上城楼去送他,可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她担心他的安危,害怕他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可是每当想起他曾经的伤害,想起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一股强烈的恨意便从心底涌出,将她所有的担忧和不舍都浇灭了。 萧景煜的目光扫过城楼上的人群,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闪过,却没有他想要见到的那张。 在即将出城门的那一刻,他仿佛心有所感,突然回头望向了城楼的方向。 人群中,那些盛装打扮的妃嫔们,哭哭啼啼地挥舞着手帕,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萧景煜渴望出现的那一抹身影终究还是没有,心里划过一丝失落,他知道,她终究还是恨自己,恨到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萧景煜率领大军一路疾行,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边关。 边关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北戎和仓原两族联手,已经攻破了大梁的几座城池,大军直逼边关重镇——雁门关。 萧景煜迅速部署作战计划,准备迎战北戎和仓原的联军。 他深知此次战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大梁的边境安危,也关乎他能否彻底掌握朝政、稳固皇权。 「皇上,探子来报,北戎和仓原的联军距离雁门关只剩下不到一百里了,最多再有两天,他们就会兵临城下!」魏羽急匆匆地跑到萧景煜的营帐中,禀报道。 「知道了。」萧景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做好迎战准备,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魏羽领命而去。 萧景煜独自一人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这些胆敢侵犯大梁的蛮夷之辈,全部消灭殆尽! 北境的夜风凛冽,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卷着黄沙拍打着大帐的布帘,发出猎猎的声响。 萧景煜独自一人立于沙盘前,借着昏暗的烛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盘中错落有致的沙盘模型,眉头紧锁,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雕塑。 「皇上,夜深了,您该歇息了。」魏羽站在一旁,看着萧景煜消瘦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劝道。 自从御驾亲征以来,皇上就很少有好好休息的时候,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大帐里,不是研究地图就是和将士们商议军情,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沙盘上代表着北戎王庭的那一点,仿佛要将它碾碎一般。 第190章 难怪敢孤身犯险! 北戎屡次进犯大梁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他一定要让这些蛮夷之辈付出惨痛的代价! 「朕没事,你去歇着吧。」萧景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魏羽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被萧景煜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是,属下告退。」魏羽无奈,只得躬身退下,他知道皇上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自己再劝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惹恼了他。 萧景煜看着眼前的地形图,修长的手指沿着蜿蜒曲折的线条缓缓移动,仿佛在勾勒着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北戎铁骑肆虐践踏大梁疆土的画面,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他的心就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疼痛难忍。 「北戎……」萧景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仿佛要将这两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来,「朕定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以慰我大梁将士在天之灵!」 他萧景煜从来都不是什么仁君,对于敢于侵犯他国家,伤害他子民的人,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次日清晨,萧景煜召集众将领于营帐中议事,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皇上,北戎人骁勇善战,又熟悉地形,我们不宜与其硬碰硬。」宣威大将军卫崇淮率先开口说道,他是跟随先帝征战多年的老将,经验丰富,深谙兵法之道。 「卫将军言之有理,臣以为,我们应该先派出一支精锐部队,突袭北戎粮草辎重,断了他们的后路,然后再寻找机会,将其一举歼灭。」另一位身着银色盔甲的年轻将领也附和道,他是镇国大将军杨峰,骁勇善战,是年轻一辈将领中的佼佼者。 萧景煜听着众将领的建议,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剑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杨将军,朕命你率领五万精兵,绕道突袭北戎后方,务必烧毁他们的粮草辎重,切断他们的退路!」 「臣领旨!」杨峰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着眼前的萧景煜,有这样的帝王亲自挂帅,何愁北戎不灭? 「其余将士,随朕正面迎敌,势必一举拿下北戎王庭!」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头盔,戴在头上,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杀!杀!杀!」帐内的将士们群情激奋,高举手中的兵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仿佛已经预见了胜利的场景。 两日后,北戎大军压境,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潮水一般,朝着大梁的营地席卷而来。 萧景煜身穿金色盔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长剑,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前方,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杀啊!」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两军将士如同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边塞的荒凉战场上,北风呼啸,卷起漫天尘沙,遮天蔽日。 萧景煜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形魁梧,手持狼牙棒的彪形大汉。 那是北戎部落的首领呼延烈,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手持一根狼牙棒,犹如一尊杀神,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大梁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彪形大汉正是北戎部落的首领呼延烈,他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朝着萧景煜冲杀而来,想要将他斩于马下。 萧景煜临危不乱,冷静地挥剑抵挡,两人你来我往,战况异常激烈。 呼延烈的狼牙棒势大力沉,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万钧之力,仿佛要将萧景煜连人带马一同砸成肉泥。 而萧景煜则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精妙的剑法,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呼延烈的攻势。 「砰!」的一声巨响,萧景煜的剑与呼延烈的狼牙棒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萧景煜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呼延烈也不好受,他被萧景煜这一剑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好小子,有两下子!」呼延烈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虎口,看着萧景煜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赞赏,「没想到你这大梁皇帝,竟然还有几分本事,难怪敢孤身犯险!」 「哼,朕的本事,岂是你这等蛮夷之辈能够想象的!」萧景煜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长剑如同毒蛇吐信般,直刺呼延烈的咽喉。 呼延烈不敢大意,连忙举起狼牙棒格挡。 「铛!铛!铛!」 一时间,刀光剑影,两道身影在战场上快速地移动,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的士兵们都被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所吸引,纷纷停下手来,目不转睛地观战。 战场上,萧景煜与呼延烈激战正酣,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胜负。 而在另一边,镇国大将军杨峰也率领着大梁的军队,与仓原氏族的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 杨峰勇猛无比,手中长枪如同一条出海蛟龙,所过之处,敌军纷纷倒下,无人能挡。 「杀!杀!杀!」大梁的士兵们士气高涨,在杨峰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将仓原氏族的军队杀得节节败退。 大梁与北戎部落的战争,一直持续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战况异常惨烈,死伤无数。 两个月后,大梁的军队终于在镇国大将军杨峰的带领下,彻底击败了仓原氏族的增援,并将仓原氏族的将领活捉。 杨峰解决完仓原氏族后,马不停蹄地率军赶往北戎部落与大梁交战的战场,从后方包抄了北戎部落的军队。 此时北戎部落的营帐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大汗,我们已经与大梁军队僵持了两个月,如今粮草将尽,士气低落,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一个身穿皮草,身材魁梧的将领跪在呼延烈面前,满脸焦急地说道。 第191章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呼延烈脸色铁青,狠狠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萧景煜,竟然切断了我们的粮道,真是卑鄙无耻!」 「大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另一个将领也跪了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呼延烈烦躁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对策。 「报——」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营帐,跪倒在地,大声禀报道:「大汗,不好了,大梁的援军到了!他们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 北戎部落的军队腹背受敌,顿时军心涣散,节节败退。 萧景煜见状,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对北戎部落的军队展开了最后的总攻。 「杀啊!」 大梁的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北戎部落的军队在他们的猛烈攻势下,很快就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大王,我们,我们还是撤吧!」北戎部落的军队中,一个将领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满脸惊恐地对着呼延烈说道,「大梁的军队太强大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放屁!」呼延烈怒吼一声,一脚将那名将领踹翻在地,「我们北戎勇士,什么时候怕过死!给我杀,杀光这些大梁的走狗!」 「杀!」 在呼延烈的鼓舞下,北戎部落的军队再次发起了反击,但他们已经毫无斗志,只是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呼延烈,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萧景煜骑着马来到呼延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哼,萧景煜,你别得意,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也休想活着回去!」呼延烈说着,便举起狼牙棒,朝着萧景煜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萧景煜早有防备,他侧身躲过呼延烈的攻击,然后挥剑砍向了呼延烈手中的狼牙棒。 两人从马上打到马下,兵器碰撞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呼延烈越战越勇,状若疯虎,萧景煜则沉着应对,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激战中,呼延烈瞅准一个破绽,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萧景煜的胸口砸去。 萧景煜侧身躲闪,狼牙棒擦着他的盔甲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萧景煜抓住机会,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呼延烈的心脏。 呼延烈大惊失色,连忙用狼牙棒格挡,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狼牙棒被萧景煜一剑劈成两半。 呼延烈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景煜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萧景煜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呼延烈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颤抖着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了你,脏了朕的剑。」萧景煜冷笑一声,收回了长剑,「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是!」两名士兵上前,将呼延烈五花大绑。 「你……」呼延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景煜一脚踹翻在地。 呼延烈被擒,北戎大军群龙无首,顿时军心涣散,溃不成军,大梁军队乘胜追击,北戎军队死伤惨重,最终,北戎部落在巨大的压力下,选择了投降。 至此,大梁与北戎部落的战争,以大梁的胜利而告终。 萧景煜率领着凯旋的军队,浩浩荡荡地返回了营帐。 不一会儿,呼延烈被带进了营帐,他身上的盔甲已经残破不堪,脸上也布满了血污,但眼神却依旧桀骜不驯。 萧景煜坐在营帐内,看着下方跪着的呼延烈,冷冷地问道:「呼延烈,你可知罪?」 「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呼延烈虽然被俘,但是依旧不肯低头,梗着脖子说道。 「呼延烈,念在你主动请降的份上,朕可以饶你不死。」萧景煜冷冷地说道,「从今日起,北戎部落并入我大梁版图,你为北戎部落首领,世代镇守北境,你可愿意?」 呼延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之色,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萧景煜问道:「皇上,我北戎世代生活在北境,民风彪悍,若是归顺大梁,只怕难以驯服,还请皇上三思啊。」 「哼,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萧景煜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我只是实话实说。」呼延烈连忙低下头,解释道,「我北戎部落世代与大梁交好,当年先皇在位之时,也曾与我北戎部落签订条约,承诺减免我北戎部落赋税,如今……」 「闭嘴!」萧景煜一拍龙椅,怒喝道,「当年之事,朕不想再提,如今你北戎部落挑起战事,进犯我大梁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战败,竟还敢跟朕谈条件,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呼延烈,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朕便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北戎部落每年都要向我大梁缴纳双倍的赋税,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朕便踏平你北戎部落,将你北戎一族,全部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你……」呼延烈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到萧景煜那冰冷的眼神时,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根本没有资格跟萧景煜谈条件。 「怎么,你不服?」萧景煜看着呼延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微臣不敢。」呼延烈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敢便好。」萧景煜冷哼一声,然后对着殿外的侍卫说道,「来人,将呼延烈带下去,好生招待!」 「是!」 两名侍卫走进来,将呼延烈押了下去。 萧景煜看着呼延烈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皇上,您为何要如此对待北戎部落?他们毕竟已经投降了,您这样做,就不怕他们会怀恨在心,日后卷土重来吗?」这时,兵部尚书站出来,不解地问道。 第192章 真当朕是大善人不成? 萧景煜凌厉的目光扫过帐下诸位将领,最终落在了兵部尚书身上,「爱卿所言,朕何尝不知?但北戎狼子野心,若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真当朕是大善人不成?」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和轻蔑,「更何况,朕要的可不是什么北戎降服,而是彻底臣服!我要让他们明白,胆敢侵犯大梁,就要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兵部尚书感受到帝王的杀伐果决,连忙低下头, 「臣惶恐,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兵部尚书闻言,连忙跪下说道。 其他将领们见状,也都纷纷跪下,高呼道:「皇上英明!」 萧景煜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萧景煜听着底下众将领的附和,心里并无波澜。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英明」二字。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无论是朝堂还是疆土,都必须牢牢地握在他手中。 北戎,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他知道,北戎部落只是边境的一颗毒瘤,想要永绝后患,就必须彻底铲除所有威胁。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上面,赫然标注着另一个强大的部落——仓原氏族。 这些年北戎部落敢在大梁边境挑起战事,无非就是靠着和仓原氏族狼狈为奸,只有彻底灭了仓原氏族,这北戎部落才能安分守己,不敢再有不轨之心卷土重来。 如今北戎部落被灭,仓原氏族必定会有所行动。 「传令下去,休整半月,目标——仓原氏!」 萧景煜冰冷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半月后,萧景煜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朝着仓原氏族的领地进发。大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杀气冲天,仿佛要将这天地都吞噬殆尽。 一路上,萧景煜骑着他的战马,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他并非嗜杀之人,但为了大梁的安定,他不惜一切代价。他知道,只有将这些边境部落彻底征服,才能永绝后患。 「皇上,前方探子来报,仓原氏族族长拓跋宏已经集结了所有兵力,在落日峡谷布下天罗地网,等候我军。」魏羽骑马来到萧景煜身旁,低声禀报道。 「呵,看来这拓跋宏倒是有几分胆识。」萧景煜冷笑一声,「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前进,务必在明日日落之前赶到落日峡谷!」 「是!」 落日峡谷,正如其名,两侧高山耸立,夕阳西下时,余晖洒落在峡谷中,形成一片金红色的光影,景色壮观。然而,此刻这壮丽的景色下,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仓原氏族的士兵们身穿兽皮,手持弯刀,埋伏在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拓跋宏身穿金色战甲,站在一块巨石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远方。 「族长,大梁的军队就要到了!」一名士兵指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大声说道。 「很好!」拓跋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传令下去,等大梁的军队进入峡谷,我们就放箭,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 随着萧景煜大军逼近,落日峡谷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上,我们真的要进峡谷吗?」杨峰看着前方地形,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这落日峡谷易守难攻,我们一旦进入峡谷,就会陷入被动。」 「朕知道。」萧景煜面色冷峻,「但我们别无选择,如果绕道而行,就会耽误战机,给仓原氏族各个击破的机会。」 萧景煜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的大军,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一旦进入峡谷,就给我杀!杀!杀!」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云霄,大梁的军队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落日峡谷。 「放箭!」拓跋宏一声令下,顿时,万箭齐发,如雨点般从天而降,朝着峡谷中的大梁军队射去。 「啊!」 「啊!」 猝不及防之下,大批大梁士兵中箭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盾牌手,举盾!」 「弓箭手,反击!」 萧景煜临危不乱,指挥着军队进行反击。 盾牌手举起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抵挡着箭雨的袭击,弓箭手则弯弓搭箭,朝着山坡上的仓原氏族士兵射去。 一时之间,喊杀声、惨叫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峡谷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萧景煜身先士卒,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拓跋宏怎么也没想到,萧景煜竟然会如此大胆,顿时红了眼,指挥着士兵们,疯狂地朝着萧景煜围攻而去。 「保护皇上!」 杨峰、魏羽等人见状,连忙率领着精锐部队,拼死护住萧景煜,与仓原氏族的士兵们展开殊死搏斗。 两军对垒,杀声震天。 萧景煜身穿银色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宛如战神降临,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他手中的长剑,仿佛是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走数条性命。 落日峡谷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到深夜,才逐渐平息下来…… 萧景煜浑身浴血,但眼神依旧凌厉,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冰冷。 「皇上,此战我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杨峰走到萧景煜面前,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是啊,胜利了……」萧景煜喃喃自语,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落寞。这样的胜利,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他宁愿不要这样的胜利。 「皇上,您没事吧?」杨峰察觉到萧景煜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朕没事。」萧景煜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抑下去,沉声说道,「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厚葬阵亡将士,妥善安置伤员。」 「是!」杨峰领命而去。 萧景煜看着远处的夜空,眼神深邃。他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等待他的,还有更加残酷的挑战…… 落日峡谷一战,大梁惨胜。 然而,端坐在马背上的萧景煜,面色却毫无喜悦之色,反倒显得格外凝重。 第193章 胜败乃兵家常事 他目光深邃,望着前方欢腾的人群,心中却满是落日峡谷那惨烈的景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无数将士为了大梁的胜利永远地倒在了那片土地上。 「皇上,您在想什么?」魏羽跟随在萧景煜身侧,见他神色有异,低声问道。 「朕在想,这场胜利,是否值得?」萧景煜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和迷茫。 「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您已经为大梁开疆拓土,这是何等的功绩啊!」魏羽不解道。 「功绩?」萧景煜冷笑一声,「不过是史书上冰冷的几笔罢了,可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破碎的家庭,又有谁会在乎?」 魏羽闻言,沉默不语。 他知道,萧景煜并非贪恋功名之人,他只是不忍看到战争带来的伤痛。 「罢了,不说这些了。」萧景煜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悲痛压抑下去,沉声说道,「传朕旨意,大军休整三日,三日后,直捣仓原氏族腹地,彻底解决边患!」 「皇上,您这是……」魏羽大惊失色,「您刚刚经历大战,身体还未恢复,为何如此急切?」 萧景煜目光凌厉,语气冰冷:「朕一日不灭仓原氏族,边境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是……」魏羽见萧景煜态度坚决,只得领命。 接下来的两个月,萧景煜率领大军势如破竹,攻城掠地,将仓原氏族打得节节败退。 仓原氏族族长拓跋宏眼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残部退守王庭,做最后的挣扎。 「皇上,拓跋宏这老匹夫龟缩不出,我军久攻不下,不如……」杨峰单膝跪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你想说什么?」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 杨峰咬了咬牙,狠声道:「不如将城中百姓驱赶至王庭城下,拓跋宏若是不忍心看百姓受苦,定会出城迎战,到时我们便可一举将其拿下!」 「混账!」萧景煜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你竟想用百姓的性命来换取胜利?你将朕置于何地?!」 杨峰被萧景煜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末将知罪,请皇上恕罪!」 「朕说过,朕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胜利,而不是建立在百姓苦难之上的胜利!」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传朕旨意,大军继续围城,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杨峰不敢再言,退了下去。 三日后,久攻不下的王庭城门终于被大梁军队打开,拓跋宏身穿白色长袍,孤身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悲凉和绝望。 「萧景煜,你赢了。」拓跋宏走到萧景煜面前,无力地跪倒在地,「我仓原氏族,愿意臣服大梁,只求你能放过我的族人。」 萧景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寒意:「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朕谈条件吗?」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拓跋宏惨然一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来人,将拓跋宏以及所有参与作乱的仓原氏族将士,全部押下去,斩首示众!」萧景煜冷冷地下令,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是!」 士兵们领命,将拓跋宏等人押了下去。 「皇上,您真的要赶尽杀绝吗?」魏羽看着被押下去的拓跋宏,心中有些不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萧景煜语气冰冷,「朕要让所有人知道,胆敢挑衅大梁,这就是下场!」 魏羽闻言,沉默不语。他知道,萧景煜这么做,也是为了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部落,以绝后患。 处理完仓原氏族的事宜后,萧景煜班师回朝。 大军凯旋,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向着大梁帝都而去。 萧景煜一身玄色龙袍,骑在高大的黑色骏马上,神情冷峻,看不出喜怒。 此次出征,他虽大获全胜,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那些永远埋骨他乡的英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战争的残酷。 「皇上,此次北戎部落挑衅,全靠皇上英明神武,运筹帷幄,这才得以大获全胜,凯旋而归!」魏羽骑马跟在萧景煜身后,语气激昂地说道,试图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皇上,此次大捷,皇上功不可没,待回到京都,定当好好庆祝一番!」 身旁的杨峰满脸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萧景煜的异样。 萧景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杨将军,朕记得你之前提议,要用城中百姓的性命来逼迫拓跋宏出城迎战?」 杨峰脸色一僵,想起之前萧景煜的震怒,后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请罪:「末将知错!末将一时糊涂,还请皇上恕罪!」 萧景煜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的请罪,只是冷冷说道:「传令下去,厚葬所有阵亡将士,将抚恤金发放给他们的家属,不得有任何拖延!」 「是!」 看着远去的队伍,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这场战争,他虽然赢了,却也失去了太多。 回到京城的日期越来越近,大梁的皇宫内也开始热闹起来。 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迎接凯旋之师的喜悦。 楚倾歌斜倚在软榻上,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胎儿偶尔的胎动,目光却一片清冷。 「娘娘,您看这块布料给小皇子做肚兜怎么样?这可是奴婢特意去宫外买的,摸着可舒服了。」白芷拿着一方柔软的绸缎,笑盈盈地走到楚倾歌身边。 「嗯,挺好的。」楚倾歌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肚子。 自从萧景煜御驾亲征后,楚倾歌心中依旧还是恨他,怨他。 可是在这深宫之中,但每当夜深人静,独自面对着空荡的宫殿,她却又忍不住开始担心他的安危。 战场刀剑无眼,他虽贵为九五之尊,但是是……楚倾歌不敢再想下去,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内心深处,却又明白,萧景煜的存在,关系着整个大梁的未来,也关系着她腹中孩子的未来。 第194章 帝王之路,注定是孤独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曾经刻骨铭心的恨意,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担忧中,似乎也渐渐消磨,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转眼间,六七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曾经平坦的小腹,如今高高隆起,生命在她体内孕育,每一下胎动,都如此鲜活而真实。 眼看着萧景煜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楚倾歌的心,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恨他,恨他杀死了傅逸川,恨他将她囚禁在这深宫之中,恨他让她怀上这个孩子。 可是,每当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心跳,感受到他在自己腹中调皮地翻滚,楚倾歌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 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与她血脉相连,他有什么错呢? 楚倾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抑下去。 自从萧景煜御驾亲征后,沈云柔便时常来锦华宫陪伴楚倾歌。 她知道楚倾歌心中苦闷,便变着法子逗她开心,陪她说话,给她讲些宫外的趣事。 两人一起做做女红,聊聊天,倒也冲淡了些许楚倾歌心中的阴霾。 「妹妹,这皇上马上就要凯旋而归。」沈云柔见楚倾歌兴致不高,便柔声安慰道,「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皇上回来了,看到你诞下小皇子,定会高兴坏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楚倾歌苦笑一声,轻轻抚摸着肚子。 沈云柔看着楚倾歌眼中的恨意,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温柔地说道:「妹妹,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孩子是无辜的。等他出生后,看到他可爱的模样,您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复杂难辨。 「对了,妹妹,这是我给小皇子做的肚兜,你看看喜不喜欢。」沈云柔从随身携带的绣篮里拿出一件做工精巧的红色肚兜,上面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栩栩如生。 「真好看,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楚倾歌接过肚兜,仔细端详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只要妹妹喜欢就好。」沈云柔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小老虎,小老虎……」楚倾歌喃喃自语,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小婴儿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向上。 半个月后巍峨的城门缓缓打开,阳光倾泻而入,照耀在黑压压的军队和旌旗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萧景煜身披玄铁战甲,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凯旋而归。 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震耳欲聋。 萧景煜面色平静,目不斜视,只是偶尔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百姓的热情。 他心里清楚,这场胜利是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来的,他没资格沉溺于这种虚荣的喜悦中。 回到皇宫,萧景煜来不及休息,便立即召集大臣上朝。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朝中事务一直由丞相代理,虽然一切看似井然有序,但萧景煜心中清楚,有些暗流涌动,只有他才能镇得住。 这段时间,他虽远在边疆,却也时刻关注着朝堂的动向。 得知一切安稳,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下了早朝后,萧景煜在御书房内屏退了左右,传召了暗卫。 「说吧,朕不在的这段日子,朝中可有什么动静?」 暗卫单膝跪地,恭敬地回答:「回禀皇上,朝中一切如常,如今朝堂上的大臣都安分守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萧景煜点了点头,挥退了暗卫,待暗卫退下后,萧景煜便开始批阅奏折。 这些奏折堆积如山,都是他离开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 萧景煜耐着性子,一份一份仔细地翻阅着,批阅着,直到夜深人静,才勉强处理完一小部分。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楚倾歌的心结始终在他,在他杀了傅逸川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是,他真的别无选择! 帝王之路,注定是孤独的。 从他被立为太子那日起,他就注定要舍弃很多东西,包括爱情,包括真心。 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进来,萧景煜打了个寒颤,他拢了拢身上的龙袍,却依旧觉得寒意刺骨。 他想起楚倾歌那双盛满恨意的眼睛,仿佛淬了毒的冰刀,能将人凌迟。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这深宫之中,在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之上,他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活得也越发不像个人。 傅逸川,那个名字就像一把尖刀,每每想起,都让他心口一阵抽痛。 他何尝不知,赐死傅逸川,楚倾歌会伤心难过,要怪,就怪傅逸川,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萧景煜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逼宫那夜的血雨腥风。 父皇驾崩,皇位空悬,几个兄弟虎视眈眈,每个人都想在这场权力争夺中分一杯羹。 萧景渊,他同父异母的三哥,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却阴险狡诈,暗中培植势力,就等着一朝发难。 宫变那日,他带着十万大军杀进皇宫,剑指金銮殿,若不是他早有准备,这皇位怕是早就易主了。 那日的厮杀声、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皇宫,他亲眼看着昔日兄弟手足倒在血泊之中,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无尽的寒凉。 他知道,从他坐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走上一条冷血无情的道路。 皇权之路,本就是一条用鲜血和白骨铺成的路,容不得半点仁慈和犹豫。 萧景煜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可以忍受楚倾歌的恨,可以忍受她的冷嘲热讽,却绝不允许身边的人有一点背叛, 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位,威胁到他的江山! 他知道,自己对楚倾歌的愧疚和爱意,就像一把双刃剑,一面折磨着自己,一面又将他与她越推越远。 他何尝不想放下帝王的架子,去求得楚倾歌的原谅? 可是,他不能。 每次想要放下身段,去寻求一丝和解的机会,却都被她眼中的恨意逼退。 第195章 我只是你的一件战利品罢了 想起自己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耐着性子想要和她化解矛盾,试图用温柔去融化她心中的坚冰,可换来的却是她那冰冷刺骨的恨意和口不择言的讥讽。 她对傅逸川的爱有多深,对自己的恨就有多浓,这些都像烈火一般将自己的愤怒彻底点燃。 理智的堤坝在那一刻轰然倒塌,温柔和耐心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中翻滚,咆哮着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最终所有的耐心都化作了冰冷的威胁,将她困于自己身边。 她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尖刺拒绝着自己的靠近,而自己也始终还是介意她对傅逸川的那份深情。 那些甜蜜过往都变成了一根根刺,扎的他鲜血淋漓。 他在这理性与感性中反复挣扎,却不知地如何破解。 曾经他想要彻底的将她从自己心中移除掉,可她就像刻在看自己骨子里似的怎么也抹不掉。 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父皇就耳提面命地教导他: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为了皇位,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包括兄弟之情,甚至,包括自己的良心。 当时,他亲口下令赐死了傅逸川,看着那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自己面前痛苦挣扎,最终断气身亡。 那一刻,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不是没有想过收回成命。 可是他心里清楚,傅逸川的背叛,楚倾歌的爱慕,始终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深吸一口气,萧景煜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如今大梁虽然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朝政积压了许久,他必须尽快处理,才能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奏折堆积如山,批阅不完的国事奏章,处理不尽的政务要事,可即使在这样高强度的忙碌下,萧景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这些原本该让他感到充实的事务,此刻却如同嚼之无味的鸡肋,让他食不知味,难以集中精神。 楚倾歌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让他烦躁不安。 他越是想要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她的身影就越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那双清澈的眼眸,如今却盛满了恨意,刺痛着他的心。 终于,在下过早朝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让他去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萧景煜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头紧急的政务,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锦华宫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忐忑不安,既期待见到她,又害怕面对她眼中的冰冷和疏离。 走到锦华宫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一眼,他就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斜倚在软榻上,身穿淡色襦裙,更衬得肌肤胜雪,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倾歌,朕回来了。」萧景煜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中五味杂陈,他走上前,试图伸手去抚摸她的肚子,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楚倾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皇上凯旋而归,臣妾恭贺皇上。」 萧景煜心中一痛,却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朕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如今你身怀六甲,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 「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区区一介妃嫔,哪谈得上辛苦二字?倒是皇上,为了大梁江山社稷,不辞辛劳,御驾亲征,实在令人敬佩。」 楚倾歌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萧景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那皇上想让臣妾怎么说?」楚倾歌直视着他,眼中满是恨意,「皇上想让臣妾笑脸相迎,歌功颂德,感谢皇上的恩典吗?」 「你…… 」 萧景煜被她的话噎住,心中怒火翻涌,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放缓了语气,「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等孩子出生后,朕就封你为贵妃,你父亲也会加官进爵,你看如何?」 「不必了,」 楚倾歌冷冷地拒绝,「我父亲年事已高,恐怕难当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景煜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倾歌,你为何总是要跟朕对着干?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楚倾歌别过头,不去看他,语气冰冷:「皇上不必白费心机了,我对你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你!」 萧景煜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指着楚倾歌,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从未想过,自己贵为九五之尊,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如此轻视! 「你真是太……」 萧景煜气急,却在看到楚倾歌苍白的脸色和隆起的腹部时,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坐回楚倾歌身边,放缓语气,开始向她讲述此次出征的经历,希望能够借此拉近两人的距离。 然而,楚倾歌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是偶尔敷衍地应付几句,这让萧景煜感到无比挫败,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至极。 「你到底要朕怎么样?」 萧景煜终于失去了耐心,他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你明知道朕爱你,你为何就是不肯给朕一个机会?」 楚倾歌冷笑一声,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萧景煜,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是……」 「只是什么?」 萧景煜心中一紧,急切地追问。 「我只是你的一件战利品罢了。」 楚倾歌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语气却坚定无比。 楚倾歌的话,字字如刀,狠狠地扎进了萧景煜的心口。 第196章 战利品? 他只觉得胸腔中一股怒火翻腾,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战利品?」萧景煜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锐利的眼神像是要将楚倾歌整个人都剖开,看看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楚倾歌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楚倾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只有深深的厌恶和嘲讽。 她微微仰起下巴,语气冰冷如霜:「难道不是吗?皇上为了得到我,不惜用尽手段,杀害傅逸川,拿我家族的安危威胁我……」 每说一句话,楚倾歌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眼前浮现出傅逸川临死前那痛苦的眼神,耳边回荡着他绝望的呼喊,这些画面如同附骨之疽,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灵魂,让她无法逃脱,也无法原谅。 「住口!」萧景煜怒吼一声,打断了楚倾歌的话。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放着精致茶点的桌子,价值连城的紫砂壶应声碎裂,茶水和点心洒了一地,却依然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他当然知道楚倾歌说的是事实,可他无法忍受她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将他们之间的情感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对她掏心掏肺,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可她呢? 她却将他视作仇人,视作夺走她一切的恶魔!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的目光落在楚倾歌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难辨。 他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否则他真的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深深地看了楚倾歌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锦华宫。 一路上,萧景煜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楚倾歌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他自诩聪明绝顶,运筹帷幄,却唯独对这个女人束手无策。 从第一次见到楚倾歌,他就对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倔强的性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想要征服她,想要让她臣服于自己,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为了得到楚倾歌,他不惜动用手中的权力,用尽各种手段,甚至不惜伤害她最在乎的人。 可是,当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却发现自己得到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楚倾歌的心,始终离他很远,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拒绝着他的靠近。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无法放手。 「皇上,您慢点!」魏羽一路小跑地跟在萧景煜身后,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心中暗暗叫苦。 自从皇上从边关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火。 微风萧瑟,卷起落叶在宫道上打旋,最终无力地落到青石板上。 萧景煜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落寞,他一路疾走,心中如同这夜风般狂乱。 萧景煜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养心殿,殿内的摆设奢华至极,却丝毫入不了他的眼。 「来人!上酒!」他一把推开上前服侍的太监,声如洪钟,震得殿内众人噤若寒蝉。 不过片刻,上好的梨花白便摆满了御案,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却掩盖不了萧景煜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 他一把抓起酒壶,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淌,仿佛一把火,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 「皇上,您慢些喝,当心伤身啊!」魏羽站在一旁,看着萧景煜不要命似的灌酒,急得满头大汗。 他知道皇上此刻心中难受,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糟蹋自己的身体。 「滚开!」萧景煜一把推开魏羽,猩红的双眼瞪着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侍卫插嘴了?!」 魏羽被萧景煜的怒火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多言,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担忧地看着萧景煜。 一杯接着一杯,萧景煜像是感觉不到酒的浓烈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他的眼前浮现出楚倾歌那张绝美的脸庞,耳边回荡着她冰冷无情的话语,心中如同刀绞般疼痛。 「楚倾歌,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悲痛和绝望,「你宁愿守着那死人的回忆,也不肯给我一丝机会……」 他想起初见楚倾歌时,她那灵动狡黠的眼神,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一番。 他也曾被她吸引,被她那与众不同的性格和才情所倾倒,可是,他终究还是输了,输给了那个叫傅逸川的死人! 「皇上,您别这样,娘娘她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通了,一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魏羽见萧景煜的情绪逐渐失控,连忙上前劝慰道。 「想通?她要是能想通,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萧景煜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碎片溅落一地,如同他此刻破碎不堪的心。 他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一片茫然。他知道,自己对楚倾歌的爱,已经逐渐扭曲,变成了偏执和占有欲。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无法放手。 「罢了,罢了……」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抑下去。 他明白,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到慰藉的,只有楚倾歌腹中那个孩子。 那是他的骨肉,是他唯一的希望。 「孩子……」萧景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 几日后,锦华宫内一阵兵荒马乱。 楚倾歌原本安静地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像是快要生了 「娘娘,您怎么了?」白芷听到楚倾歌痛苦的呻吟,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她身边,紧张地问道。 「本宫……本宫肚子疼……」楚倾歌咬着牙,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苍白得吓人。 白芷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宫女去请御医,自己则在一旁安慰道:「娘娘别怕,御医马上就到,您忍一忍,啊?」 第197章 生了皇子还是公主? 御书房内,萧景煜正在批阅奏折。 自从那晚从锦华宫离开后,他便日夜操劳政务,试图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 然而,楚倾歌的身影却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心头。 「皇上,锦华宫传来消息,婉妃……要生了。」魏羽匆匆忙忙地走进御书房,打断了萧景煜的思绪。 萧景煜手中的狼毫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奏折上,墨汁晕染开来,在雪白的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难以平静。 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君王的威仪,一把抓住魏羽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倾歌要生了?」 「是,御医已经过去了,娘娘情况似乎不太好……」魏羽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景煜打断。 「备轿!不,朕亲自过去!快!」萧景煜一把推开魏羽,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七上八下,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楚倾歌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见到她,哪怕她依然对他冷言冷语,他也心甘情愿。 到了锦华宫,还未踏入寝殿,便听到里面传来楚倾歌痛苦的呻吟声,一声声,如同利刃般扎在他的心上。 他顾不得宫人的阻拦,一把推开殿门,冲了进去。 「倾歌!」他焦急地喊道,然而当他看到楚倾歌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时,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楚倾歌虚弱地睁开眼,看到萧景煜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怨恨,更多的是麻木和冷漠。 「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却依然带着几分疏离和抗拒。 萧景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丝慰藉。 「倾歌,朕……朕在这里陪着你。」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然而,她紧皱的眉头和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都在诉说着她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殿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御医们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萧景煜站在厅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倾歌忍受着痛苦,却无能为力。 「皇上,娘娘这是难产,恐怕……」一位年长的御医走了出来,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恐怕什么?你倒是说啊!」萧景煜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恐慌。 「恐怕……一尸两命啊!」老御医颤颤巍巍地说道,不敢抬头看萧景煜的脸色。 「你说什么?!」萧景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尸两命,这四个字如同千斤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景煜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他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内室到楚倾歌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他会一直陪着她,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自己会刺激到她,让她更加痛苦。 萧景煜只能站在原地,听着稳婆和宫女们焦急的声音,心中如同刀绞般疼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萧景煜的双拳紧握,手心满是汗水,他死死地盯着床的方向,不敢错过任何一丝动静。 一天一夜过去了,楚倾歌的力气早已耗尽,可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皇上,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老奴守着……」御医看着萧景煜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萧景煜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双眼死死地盯着产房的方向,仿佛要把门板盯出一个洞来。 「生了,终于生了……」稳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萧景煜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希冀。 然而,还没等他露出笑容,就听到稳婆惊慌失措的声音:「皇上……娘娘她……昏过去了!」 萧景煜顿时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快传御医!」他冲进产房,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楚倾歌,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怕惊扰了她。 「倾歌,你醒醒,看看朕……」 然而,楚倾歌却毫无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 「皇上,娘娘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才昏过去的,微臣这就为娘娘施针,娘娘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御医连忙说道,试图安抚萧景煜的情绪。 萧景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自己和御医。 「一定要救活她,朕要你保证,倾歌不会有事!」他看着御医,语气冰冷,却掩盖不住其中的颤抖。 「微臣遵旨。」御医被萧景煜的气势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连忙低下头,开始为楚倾歌施针。 萧景煜坐在床边,看着楚倾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老御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萧景煜的脸色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降下狂风暴雨,他只能咬紧牙关,将银针一根一根扎入楚倾歌的穴位。 好在一炷香之后,楚倾歌微弱的呼吸终于稳定下来,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萧景煜一直守在床边,见她脸色渐渐恢复血色,紧绷的心弦才稍微放松了些。 「皇上,娘娘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还虚着,需要好生调养。」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如释重负地说道。 「孩子呢?」萧景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问道。 御医看了一眼内室,又看了看萧景煜,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萧景煜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内室,直奔稳婆和宫女而去。 「孩子呢?生了皇子还是公主?」 宫女和稳婆们吓得跪了一地,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先开口。 「都哑巴了?!朕问你们话!」萧景煜怒吼道,龙颜震怒。 「皇上恕罪……娘娘她……生下的是一位皇子,只是……」一个胆子稍大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开口,却在萧景煜凌厉的目光下,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说!」 「只是小皇子他……生下来就……就……」宫女吓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198章 孩子真的没事吗? 「说!否则朕要了你们的脑袋!」萧景煜失去了耐心,怒火中烧。 「小皇子……薨了……」稳婆闭着眼睛,颤抖着说出了这个令萧景煜心碎的事实。 萧景煜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稳婆颤巍巍地回道:「回皇上,小皇子在腹中待的时间太久,生下来的时候浑身青紫,太医说……说是因为生产的时间太久,孩子……孩子在腹中就已经……缺氧……」 萧景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孩子呢?」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稳婆颤颤巍巍地从襁褓中抱出一个小小的人儿,那孩子小小的,浑身发紫,没有一丝生气。 萧景煜只看了一眼,便别过了头去,他无法直视这个幼小而脆弱的生命,更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他挥了挥手,示意稳婆将孩子抱下去。 宫女和稳婆们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了出去,寝殿内只剩下萧景煜一人。 他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 他多想此刻能抱着他们的孩子,感受着新生命的喜悦,可是,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楚倾歌还在昏睡,萧景煜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和怜惜。 他在床边守了许久,直到天色渐亮,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御书房,萧景煜的心情依旧沉重无比,他想起曾经为了巩固皇权,赐死了柳云裳腹中的胎儿,而今,他最期待的便是楚倾歌的孩子降生,却没想到…… 萧景煜心痛难忍,在御书房一个人坐了一夜,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孩子会夭折,楚倾歌怎么会难产……想着自己期待了那么久,最后却希望落空,他只觉得心如刀割,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 萧景煜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旋着孩子夭折的消息,像是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如此锥心刺骨的惩罚? 回首自己这些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隐藏真实的自己,戴着面具生活,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皇位,象征着无上的权力和荣耀,可这光鲜的背后,却是数不尽的血雨腥风,是无数双觊觎的眼睛,渴望将他拉下深渊。 为了大展宏图,他苦心孤诣,卧薪尝胆,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 上有觊觎皇位的兄长,步步紧逼,下有动荡不安的朝臣,虎视眈眈,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差池。 曾经年少的他,也曾渴望拥有平凡的幸福,渴望在功成名就之时,能够毫无顾忌地去爱一个人,与她相守一生,生儿育女,享受人间天伦之乐。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害怕,也会痛苦,也会渴望得到爱人的温暖。 可是,当他终于扫清一切障碍,平定叛乱,却发现自己除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无所有。 他深爱的女人,心里装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他最信任的心腹,却在他最危难的时候,觊觎他的女人;而他曾经恨之入骨的萧景渊,在他即将被押赴刑场的时候,他才明白,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敌人,也曾是亲如手足的兄弟。 如今的他,看似风光无限,权倾天下,可是内心的孤独和痛苦又有谁能体会? 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家人、朋友,甚至连心爱之人的心,都离他远去。 本以为孩子的到来,能够弥补他内心的空缺,让他和楚倾歌重修旧好,可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回想起那个在襁褓中奄奄一息的婴儿,萧景煜的心就像被撕裂成了碎片,那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血,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他忍不住失声痛哭,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想起母后仙逝时的迷茫和彷徨,想起父皇驾崩时,自己被推上皇位时的恐惧和不安。 想起赐死傅逸川后,楚倾歌眼中的恨意和绝望,想起那个来不及珍爱的孩子,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就不配拥有普通人的情感吗?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这些年来的疲惫和绝望,让他感到无力又窒息,可是又能怎么做呢,他是皇帝啊,坐在这冰冷的宝座上,哪里还有资格随心所欲地只为自己而活。 天际泛起鱼肚白,一夜的工夫,萧景煜像是老了十岁,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眼窝深陷,胡茬爬上了下巴,往日那凌厉的目光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试图赶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婴儿苍白的面容。 楚倾歌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散了架一般。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虚弱无力。 「娘娘,您醒了!」白芷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她醒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您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孩子呢?」楚倾歌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孩子的踪影,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安。 「娘娘放心,小皇子好着呢,皇上怕吵着您休息,已经命人将他抱去其他宫殿照顾了。」 白芷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楚倾歌坐起身,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娘娘,您先把药喝了吧,御医说了,这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楚倾歌接过药碗,却并没有喝,她看着白芷,眼中满是怀疑,「真的吗?孩子真的没事吗?」 白芷的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强笑着说道:「娘娘,奴婢何时骗过您?您就放心吧,小皇子好着呢。」 「可是……」楚倾歌还想再问,却见白芷的眼眶红了,她顿时明白过来,白芷是在骗她。 「白芷,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了?」楚倾歌抓住白芷的手,语气急切,「是不是孩子…孩子出事了?」 白芷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娘娘,您…您还是别问了……」 「你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倾歌的声音尖锐,仿佛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 第190章 他是我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去看他! 「娘娘,小皇子他…他生下来就…就……」白芷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和小皇子……」 楚倾歌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从床上摔下来。她一把抓住床沿,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楚倾歌的声音颤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小皇子…小皇子他…夭折了……」白芷终于忍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 楚倾歌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 楚倾歌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神空洞地望着床顶的雕花,对于白芷的话毫无反应。 那一句「小皇子他…夭折了……」反复在她耳边回荡,像一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一下割着她的心,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不可能……」她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落。 白芷跪在她床边,哭得泣不成声,想伸手去拉楚倾歌的手,却又怕唐突的动作惊扰了她,只得不住地低声劝慰:「娘娘,您别这样,您要保重身体啊!」 楚倾歌却仿佛完全听不见白芷的声音,只是呆呆地坐着,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几日前,腹中孩儿有力的胎动,那时候的她,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临,为孩子想好了乳名,准备好了小衣服、小鞋子,甚至连孩子将来要用的拨浪鼓都是她亲手挑选的。 那时她想,便是这深宫之中危机四伏,可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她便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的孩子,她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就这样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楚倾歌像是一只受伤的母兽,痛苦地呢喃着,声嘶力竭,却掩盖不住那透骨的绝望。 白芷从未见过楚倾歌这般模样,平日里那个灵动骄傲的女子,此刻像是被抽走了脊梁,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她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 「娘娘……您别这样,您要保重身体啊!」白芷跪在她床边,哭得泣不成声,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楚倾歌却对白芷的话充耳不闻,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孩子在她腹中活泼踢动的感觉,那是怎样鲜活的生命啊,如今却变成了一抔冰冷的黄土!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楚倾歌紧紧地抓着床单,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多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的孩子还在,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娘娘,您……您别这样,小皇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白芷看着楚倾歌这副模样,心里更加难受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楚倾歌却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白芷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白芷的骨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白芷被楚倾歌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回娘娘,御医说……说您这是难产,小皇子……小皇子他……他被活活憋死了……」 白芷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楚倾歌的心上,让她痛不欲生。 难产……活活憋死…… 楚倾歌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因为她的原因,活活地窒息而死,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楚倾歌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白芷死死地拉住。 「「娘娘,您……您不能去啊!」白芷哭喊着, 「皇上……皇上说了,小皇子……小皇子已经被……已经被……」 「已经被什么?!你说话啊!」楚倾歌猛地抬头,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白芷。 白芷被她这副样子吓得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掉眼泪。 「是被他处理掉了吗?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楚倾歌抓着白芷的手,撕心裂肺的咆哮着。 「他是我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去看他!」楚倾歌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萧景煜!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孩子!」 「娘娘息怒啊!皇上也是为了您好,怕您伤心过度……」白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为了我好?他懂什么?」楚倾歌惨笑一声,泪水再次决堤,「他懂失去孩子的痛苦吗?他懂我此刻的心情吗?他什么都不懂!他只会用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摆布我,控制我!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白芷被楚倾歌这番话吓住了,她从未见过楚倾歌如此失态,如此绝望,如此愤怒,她想要劝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楚倾歌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襟,仿佛要将它撕碎一般,嘴里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呜咽,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活下去… 这偌大的皇宫就像巨大的牢笼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活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仿佛要将自己压垮,折磨到死,身体上的疼痛或许可以恢复,但是精神上的折磨让自己几近崩溃。 她…她真的好累… 空荡荡的寝宫里,回荡着她绝望的哭喊,一声声,如同杜鹃啼血,闻者心碎。 第191章 不会的,都会好起来的 清韵轩内,沈云柔才听到楚倾歌醒了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锦华宫,一路上,她都在祈祷着楚倾歌能熬过这一关。 她太了解楚倾歌了,这段时间以来,楚倾歌经历了多少痛苦,那些锥心刺骨的折磨,那些生不如死的绝望,她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孩子,是楚倾歌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唯一的希望和慰藉,如今孩子没了,她真怕楚倾歌会就此垮掉。 沈云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到了锦华宫,才刚踏入锦华宫的门槛,就听到内室里传来楚倾歌压抑的哭声,那声音仿佛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下刮着沈云柔的心。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看着毫无生气躺在床上的楚倾歌,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 只见楚倾歌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焦距,只能看到无尽的绝望。 她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只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泪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所经历的巨大悲痛。 「倾歌……」沈云柔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担忧。 楚倾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看到是沈云柔,她干涩的眼眶里再次涌上泪水,想说些什么,却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沈云柔见状,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轻轻地将楚倾歌揽入怀中,什么话也没说。孩子都没了,现在说什么都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倾歌,别怕,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沈云柔哽咽着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无力。 孩子难产而亡,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倾歌,任何语言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楚倾歌冰冷的身体,用自己的怀抱去分担她那份无法言说的悲痛。 被沈云柔抱在怀里,楚倾歌才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无力地靠在沈云柔的肩头,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姐姐,我的孩子……没了。我甚至……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我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我真的……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楚倾歌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气声。 「姐姐……我……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在这皇宫里……苟延残喘……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姐姐……」 听着楚倾歌悲痛欲绝的话语,沈云柔心如刀绞,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楚倾歌的头发上。 她多想代替楚倾歌承受这一切,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云柔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是要说服自己,又仿佛是要说服楚倾歌。 她轻轻地拍着楚倾歌的背,像哄孩子一般,一下又一下,温柔而坚定。 沈云柔觉得自己无比的无力,因为她知道,有些伤痛,是时间也无法抚平的。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只有倾听。 楚倾歌就这样无力地靠在沈云柔的怀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了,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绝望。 沈云柔紧紧地抱着楚倾歌,此时的她好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稍微用力便会破碎一般,让沈云柔心如刀绞。 懊悔和自责在自己的心里像一颗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沈云柔感觉自己背负着愧疚活着,她如今给不了楚倾歌什么,只能尽量的给她安慰。 「倾歌,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御花园,我们一起许愿吗?你说,你希望你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你说……」 沈云柔突然顿住了,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那个美好的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姐姐,你说,是不是我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这辈子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夺走了我爱的人,还要夺走我的孩子……」楚倾歌的声音嘶哑而绝望,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 「不,倾歌,你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沈云柔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 沈云柔眼中的愧疚更深了,她多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楚倾歌,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拿自己的家族冒险。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会的,都会好起来的……」 「姐姐,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有了,我……」 楚倾歌的声音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这声音让沈云柔心惊胆战。 「倾歌,你别吓我!你还有我,你还有楚家,你还有……」沈云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沈云柔一夜未眠,她紧紧握着楚倾歌冰凉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生怕一松手,楚倾歌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散。 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更添了几分凄凉。 楚倾歌迷迷糊糊地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沈云柔通红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 「姐姐,你一夜没睡吗?」楚倾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是两片砂纸摩擦发出的声响。 沈云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地将楚倾歌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 楚倾歌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她只能颓然地倒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床顶的帷幔,仿佛那上面绣着的凤凰能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孩子……我的孩子……」楚倾歌喃喃自语,泪水再次决堤,浸湿了绣着芙蓉花的锦枕。 沈云柔心疼地将楚倾歌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就像哄婴儿入睡一般,温柔而小心。 「倾歌,别想了,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沈云柔柔声安慰道,可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第192章 傅逸川的死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楚倾歌的声音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沈云柔看着眼前这个被悲伤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 「倾歌,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心痛,可是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你还有我,还有楚家,为了我们,你也要振作起来啊!」沈云柔握着楚倾歌的手,苦苦哀求道。 「振作?姐姐,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振作?我的孩子没了,我的爱人也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楚倾歌绝望地问道。 沈云柔连忙打断她的话:「倾歌,你别这样说,孩子还会再有的,傅将军……」 沈云柔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傅逸川已经死了,被萧景煜赐死,而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楚倾歌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姐姐,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未眠的沈云柔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柔声细语地对楚倾歌说道:「倾歌,天亮了,多少吃点东西吧。」 楚倾歌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沈云柔叹了口气,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她知道楚倾歌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身子也要垮了。 「倾歌,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也明白失去孩子的感受……」沈云柔顿了顿,斟酌着说道,「可是,你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啊,你还有我,还有楚家,我们都需要你啊!」 沈云柔叫来宫女,端来清淡的粥和小菜,一口一口地喂给楚倾歌。 楚倾歌虽然味同嚼蜡,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为了自己,也为了楚家,她要活下去。 锦华宫内,沉浸在一股令人窒息的悲伤气氛中。 御书房内,萧景煜的心情也同样沉重。 他原本以为,孩子的到来,能够弥合他和楚倾歌之间的裂痕,让他们重新开始。 可如今,孩子没了,萧景煜感觉心如刀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倾歌。 他每日除了上朝处理政务,便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紫檀木书案上,奏折堆积如山,几乎将他淹没。 他却视若无睹,只是机械地翻阅着,批阅着,仿佛这样就能忘却痛苦。 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正悠闲地品着香茗,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娘娘,您听说了吗?锦华宫那位小皇子……没了。」绿珠小心翼翼地走到甄宓鸢身边,低声说道。 甄宓鸢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了?怎么没的?」 「听说……是难产,生下来就……没了。」绿珠观察着甄宓鸢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是吗?」甄宓鸢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心想没能一尸两命实在可惜,不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 「娘娘,只是这后宫之事,瞬息万变,娘娘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绿珠低声提醒道,「如今楚倾歌虽然失了孩子,但皇上对她依旧宠爱有加,若是让她东山再起,恐怕……」 「东山再起?哼,她楚倾歌这辈子都别想再怀孕了!」甄宓鸢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本宫要让楚倾歌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嬷嬷听完,脸色微变,「娘娘,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怕什么,只要做得干净利落,谁又能怀疑到本宫头上?」甄宓鸢冷笑一声,「本宫要让楚倾歌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嬷嬷不敢再劝,只得领命退下。 深秋的夜,寒意渐浓。锦华宫内,楚倾歌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心中一片荒凉。 孩子夭折后,她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生气,整日里沉默寡言,形如槁木。 白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 她知道,楚倾歌心中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坎,那是失去孩子的锥心之痛,也是对萧景煜深深的怨恨。 「娘娘,您多少吃点东西吧,您已经几日未曾好好进食了。」白芷端着燕窝粥,轻声劝道。 楚倾歌却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淡淡道:「拿走吧,我没胃口。」 「娘娘,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白芷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爷夫人想想啊。」 楚倾歌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是啊,她还有家人,她不能就这样垮掉。 可一想到那个一出世便夭折的孩子,她的心就如同被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御书房内,萧景煜同样深陷在丧子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眠不休地批阅奏折,试图用繁忙的政务来麻痹自己。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楚倾歌悲痛欲绝的模样,以及那个还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他的心便像被刀绞一般疼痛。 「皇上,您已经几日未曾合眼了,这样下去,龙体如何吃得消啊?」内侍总管李德福看着萧景煜憔悴的面容,心疼地劝道。 萧景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却只是摆摆手,示意李德海退下。 一个多月过去了,萧景煜依旧没有踏入后宫半步。 皇后甄宓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知道萧景煜心中苦闷,也知道他放不下楚倾歌,可身为皇帝,怎能如此沉溺于儿女情长? 「皇上,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大梁江山着想啊!您如今这般消沉,若是被朝臣们知道了,岂不是要人心惶惶?」皇后甄宓鸢身着凤袍,端庄地走进御书房,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萧景煜看着甄宓鸢,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便也不忍苛责,只是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了,皇后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后宫嫔妃众多,您也不能一直冷落着她们。」甄宓鸢见萧景煜态度有所松动,便继续说道,「不如,今晚……」 第193章 是否其中有何蹊跷? 萧景煜明白甄宓鸢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几日后,傍晚时分,萧景煜处理完政务,正准备回寝宫。 「皇上,您今晚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内侍总管李德海躬身问道。 萧景煜沉吟片刻,脑海中浮现出玉澜宫那位温婉女子。 卫凝霜,宣威大将军之女,性情温顺,从不争风吃醋,是后宫中难得的解语花。 「去玉澜宫吧。」萧景煜淡淡说道。 玉澜宫内,卫凝霜听到皇上要来的消息,心中又惊又喜。 「娘娘,您快别愣着了,皇上就要来了。」贴身宫女云香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件淡粉色的宫装递给卫凝霜,「您今晚可要好好打扮打扮,争取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嗣。」 「云香,你胡说什么呢!」卫凝霜嗔怪地看了云香一眼,「皇上今晚只是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卫凝霜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地跪下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景煜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卫凝霜,心中竟生出一丝久违的轻松,他伸手扶起卫凝霜,柔声道:「爱妃不必多礼。」 卫凝霜起身,为萧景煜斟了一杯茶,轻声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 萧景煜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说道:「朕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卫凝霜自然明白萧景煜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因为锦华宫的事情心烦了,所以才想到来她这里。 虽然知道自己只是楚倾歌的替身,但卫凝霜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皇上,臣妾听闻……锦华宫的小皇子……」卫凝霜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碰到萧景煜的伤心事。 「朕没事,爱妃不必担心。」萧景煜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却难掩一丝落寞。 「皇上,您……您节哀。」卫凝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声劝慰道。 萧景煜看着卫凝霜,她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让他心中微微一暖。 他知道卫凝霜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为了争宠而在他面前耍心机。 「爱妃,陪朕走走吧。」萧景煜站起身,向外走去。 卫凝霜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玉澜宫的花园里,谁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动。 卫凝霜看着萧景煜,他的脸上写满了倦容,让她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知道,萧景煜虽然贵为天子,却也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皇上,您每日忙于政务真是辛苦了。」卫凝霜轻轻地说道,她的声音温柔而灵动,像是一股清泉,流淌进萧景煜干涸的心田。 萧景煜看着卫凝霜,她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和怜惜,让他心中一动。 他突然伸手将卫凝霜揽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卫凝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手环住了萧景煜的腰,回应着他的吻。 这一刻,萧景煜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想就这样抱着卫凝霜,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 夜色如墨,一如卫凝霜此刻的心情,复杂难言。 皇上最终还是留宿在了玉澜宫,这是自她入宫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玉澜宫中,卫凝霜依偎在萧景煜怀中,一夜温柔缱绻。 窗外月色朦胧,将萧景煜冷峻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卫凝霜轻轻抚摸着萧景煜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楚倾歌的影子,萧景煜的温柔背后,藏着的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和愧疚。 翌日清晨,萧景煜在卫凝霜温柔的注视下起身离开。 他并没有注意到,卫凝霜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和苦涩。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云香见卫凝霜望着床幔发呆,忍不住轻声问道。 卫凝霜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云香掩嘴一笑:「娘娘这是得了皇上的宠爱,该高兴才是。」 卫凝霜摇摇头,没有说话。 高兴?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她心里清楚,皇上只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她,就像那镜花水月,看似美丽,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不出所料,萧景煜在玉澜宫留宿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后宫。 锦华宫内,楚倾歌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淡淡的红痕,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楚倾歌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仿佛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 她知道,萧景煜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均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如今她痛失爱子,心如刀绞,而萧景煜却在另一个女人那里寻欢作乐,这巨大的反差,让她心中苦涩难言。 「娘娘,您没事吧?」白芷见状,连忙上前查看。 楚倾歌摇摇头,将手缩回袖中,淡淡地说道:「本宫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白芷心中暗自叹息,自从小皇子夭折后,娘娘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皇上又在此时宠幸了旁人,怎能叫人不心寒? 御书房内,萧景煜的眉心几乎要拧成了一个结。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楚倾歌难产的事,像一块巨石般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萧景煜脑海中回想起御医的话语。 楚倾歌的胎象一直以来都十分安稳,为何生产时会突发难产? 他挥退了身旁的太监宫女,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大殿内来回踱步,心中满是焦虑和疑惑。 他传召了负责照料楚倾歌的刘御医,焦急地询问:「刘御医,婉妃的胎象此前一直安稳,为何会突然难产?是否其中有何蹊跷?」 刘御医年过半百,行医多年,经验丰富,此刻却也面露难色,拱手道:「回禀皇上,妇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难产之事时有发生,老臣也无法断言其中缘由。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据老臣观察,婉妃娘娘此前胎像稳定,胎儿也并不过大,按理说,不应出现难产之状。可能……」 第194章 我偏要让你一辈子困在这金丝笼里 「可能什么?」萧景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追问。 刘御医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也可能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比如…...活血化瘀之物,会有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萧景煜闻言,如遭雷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楚倾歌决绝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 她曾说过,哪怕是死,也不会为他生下孩子。 难道,她真的会因为恨他,而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来报复自己吗?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楚倾歌虽然性子刚烈,却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更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可刘御医的话语,却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忽视心中的疑虑。 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挥手示意刘御医退下,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去了锦华宫。 一路上,萧景煜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他既希望楚倾歌没有做过傻事,又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锦华宫内,楚倾歌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没有焦距地看着床顶的帷幔。 萧景煜的到来,没有引起她任何的反应,她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任凭悲伤和绝望将她淹没。 「倾歌。」萧景煜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让他心惊。 楚倾歌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萧景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皇上不在温柔乡,怎么有空来我这锦华宫?」 「倾歌,你这是何苦?」萧景煜心疼地看着她,「孩子的事,朕也很难过,你……」 「难过?」楚倾歌打断他的话,「皇上也会难过吗?我还以为,皇上只有在卫娘娘那里,才会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萧景煜知道,楚倾歌还在为之前他留宿玉澜宫的事生气,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解释? 他只想弄清楚,孩子的事,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倾歌,」萧景煜深吸一口气,「你老实告诉朕,你之前,有没有服用过什么活血化瘀的药物?」 楚倾歌没有回答,冷笑一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那眼神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萧景煜的心,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愤怒。 「倾歌,你说话啊!」萧景煜猛地俯下身,一把抓住楚倾歌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捏碎,「你就那么恨朕?甚至不惜以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报复朕曾经对你的伤害吗?」 楚倾歌的手腕被萧景煜抓得生疼,但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般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抓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傅逸川的死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如今孩子又没了,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剜去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她痛,她恨,恨自己无能,恨萧景煜的无情,如果死亡能让她解脱,那她甘之如饴,只求他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你说话啊!」萧景煜见楚倾歌不说话,心中的怒火更盛,他猛地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就那么想朕死吗?」 「是又如何?」楚倾歌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绝望和疲惫,「难道皇上忘了,是你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是你亲手毁了我所有的幸福,如今,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萧景煜被楚倾歌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楚倾歌说的都是事实,傅逸川的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和楚倾歌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是她恨他入骨的根源。 「既然陛下都知道了,何不直接赐死臣妾,以解心头之恨?」楚倾歌惨然一笑,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绝望的神情,听着她决绝的话语,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刻,萧景煜感觉自己被气的头脑发昏,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愤怒,他心痛,但他却无言以对。 他知道,自从他杀了傅逸川,楚倾歌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她不再和他争吵,也不再和他撒娇,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包括她自己。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冷冷地看着楚倾歌,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偏不如你愿。我不仅不会让你死,我还要让你好好活着,活着看着你厌恶的一切,活着承受你该受的折磨!」 楚倾歌惨淡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皇上想怎么折磨臣妾?」 「这深宫,不是你最厌恶的地方吗?我偏要让你一辈子困在这金丝笼里,让你永世不得解脱!」萧景煜怒极反笑,语气森冷,让人不寒而栗,「你不是很厌恶那些后宫的争斗吗?我偏要让你参与其中,让你和那些你不屑的女人一起去争,去抢,去斗,直到你筋疲力尽,心如死灰!」 说完,萧景煜猛地甩开楚倾歌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锦华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只是不想看到楚倾歌那副一心求死的模样,那让他感到害怕,也让他感到愤怒。 他害怕楚倾歌真的会抛下他,独自一人去往另一个世界,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愤怒楚倾歌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萧景煜怒气冲冲,一脚踹开殿门,内心的烦躁与怒火几乎要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点燃。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寝殿,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他窒息的地方。 殿外的白芷听到殿内传来的争吵声,一颗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 第195章 你真以为朕非你不可吗? 待看到萧景煜铁青着脸出来,她立刻意识到不妙,也顾不得礼数,冲上前去,竟直直地跪在了萧景煜面前。 「皇上!求皇上明察!小姐她断断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啊!」白芷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金砖上,磕得她眼冒金星,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拼命地磕着头。 白芷苦苦哀求道,「小姐她自从皇子夭折后,日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奴婢夜夜都能听到小姐在梦中哭喊着小皇子的名字。」 「小姐还亲手为小皇子做了好多小衣服、小鞋子,就等着小皇子平安出生,好穿给他看呢!」 「皇上,小姐她盼着这个孩子都盼了快一年了,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皇上!」 萧景煜本就心烦意乱,被白芷这么一拦,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大胆!谁准你拦朕的路!还不快滚开!」 白芷的身子一颤,却依旧倔强地跪着,她咬紧牙关,将头磕在地上,语气坚定地说道:「皇上息怒!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在皇上面前多言,但此事关系到小姐的清白和性命,奴婢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小姐说句公道话!求皇上明察啊!」 萧景煜冷冷地瞥了一眼白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白芷吓得浑身一颤,却依旧不肯退让。 萧景煜心中烦躁至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你的忠心,朕看到了。但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滚开!」 说罢,萧景煜便不再搭理白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锦华宫。 徒留下白芷一人跪在地上,望着萧景煜远去的背影,瑟瑟发抖。 他不相信楚倾歌会那般恶毒,可是,她今日的态度又的确让他心寒。 「该死!」萧景煜猛地一拳砸在回廊的朱漆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气恼,他愤怒,但他更气的是楚倾歌,哪怕宁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赐死她,也不愿意开口解释一句! 他可是九五之尊,难道还要低声下气地去求她一个解释吗?! 萧景煜走后,锦华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中,更多了几分冷清和寂寥。 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盛放的牡丹,心中却一片荒芜。 「小姐……」白芷端着熬好的汤药,看着楚倾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 楚倾歌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任由思绪飘荡。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萧景煜那句冰冷无情的话语,「这深宫,不是你最厌恶的地方吗?我偏要让你一辈子困在这金丝笼里,让你永世不得解脱!」 是啊,他是帝王,他是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他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恨萧景煜,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残忍,但她却也无法否认,她爱过他,不论心中有多恨,却也掩盖不了那抹暗藏在心底的爱。 如今,爱恨交织,让她痛不欲生,却又无路可逃。 她就像是被困在蜘蛛网上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命运的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最终走向毁灭。 「小姐,您多少喝点药吧,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白芷见楚倾歌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劝道。 楚倾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白芷担忧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接过药碗,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却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苦楚。 「小姐,您别这样,奴婢看着心疼。」白芷说着,眼圈也红了。 楚倾歌看着白芷,心中百感交集,她伸手扶起白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 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制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去帮我把那本《山海经》拿来吧,我记得之前看到一半还没看完。」 「哎,奴婢这就去。」白芷见楚倾歌终于有了些兴致,心中稍安,便起身去书房取书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皇宫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金色之中。 勤政殿内,萧景煜终于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 想起楚倾歌白天那决绝的话语和冷若冰霜的模样,他心中便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失去孩子,他如何能不心痛?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比她少半分。 可她呢? 除了冷言冷语的讥讽,就是一心求死,全然不顾及他的半点情意。 萧景煜越想越恼火,他一把推开身旁的茶盏,精致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落在名贵的地毯上,却无人敢上前清理。 「皇上息怒。」内侍总管李德海见状,连忙上前跪地,小心翼翼地劝慰道,「龙体为重,还请皇上保重身体啊。」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冷冷地说道:「朕自有分寸,无需你来提醒!」 「是,是,奴才多嘴了。」李德海吓得冷汗直冒,连忙磕头认错。 萧景煜不再理会李德海,他背过身去,望着窗外闪烁的灯火,心中却越发烦躁。 楚倾歌,你真以为朕非你不可吗? 这后宫佳丽三千,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既然你不稀罕朕的宠爱,那朕就偏偏要宠幸别的女人,让你看看,没有你,朕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想到这里,萧景煜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他转过身,对着李德海冷冷地问道:「李德海,如今宫里还有哪些妃嫔不曾侍寝?」 李德海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萧景煜会突然问起这个,他连忙低下头,恭敬地答道:「回皇上,后宫之中,除了几位高位妃嫔之外,还有不少新晋的美人、才人,以及一些身份低微的答应、常在,都尚未得到皇上的宠幸。」 第196章 就让她自己慢慢熬着吧 「嗯,」萧景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些身份低微的就不必说了,朕今晚翻谁的牌子,你直接报上来便是。」 李德海心中暗暗叫苦,这让他如何说得准皇上的心思? 他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上,那要不奴才先将后宫的花名册取来,供皇上慢慢挑选?」 「不必那么麻烦了,」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直接告诉朕,那些新晋的美人中,可有容貌出众,性情温顺的?」 「回皇上,新晋的美人中,有一位王美人,容貌娇媚,性情温柔。」李德海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答道。 「王美人?」萧景煜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那就她吧,今晚翻她的牌子。」 「是,奴才遵旨。」李德海如蒙大赦,连忙跪地谢恩,心中却暗暗为王美人捏了一把汗。 这位王美人容貌出众,也没什么心机,不知今晚能否讨得皇上的欢心。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王美人的怡心殿。 王美人得知皇上要翻她的牌子,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命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务必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去迎接这梦寐以求的一夜。 夜色渐深,萧景煜在李德海的陪伴下,缓缓步入储秀宫。 王美人早已盛装打扮,跪在殿门口迎接,见萧景煜来了,连忙娇滴滴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景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是径直走进了殿内。 王美人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但还是强忍着不安,起身跟了上去。 「皇上,您尝尝臣妾亲手泡的茶,这可是江南进贡的雨前龙井,味道清香甘甜,最适合在夜晚饮用。」王美人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为萧景煜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萧景煜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嗯,不错。」 王美人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又为萧景煜添了一些茶水,然后便依偎在他身旁,娇声细语地说着一些讨喜的话。 萧景煜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您在看什么呢?」王美人见萧景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不禁有些不安,她顺着萧景煜的目光望去,只见窗外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却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萧景煜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美人见状,心中越发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惹皇上不开心了?」 萧景煜看着眼前人殷勤的模样,心中的怒气竟也随着她的举动而渐渐消散。 或许是王美人性情确实温顺,又或许是这夜晚的氛围太过安宁,萧景煜烦躁的心情竟奇异地得到了平复。 他也不再纠结于楚倾歌的决绝,难得放松下来,享受着此刻的平静。 天色渐晚,萧景煜最终还是留宿在了怡心殿。 接下来的几日,萧景煜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频繁地出入后宫,雨露均沾,几乎每个妃嫔的寝宫都留下了他的身影,一改之前因丧子之痛而整日待在御书房不问后宫之事的模样。 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听到宫女们的禀报,不禁冷笑一声,「看来,本宫还是高估了楚倾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娘娘说的是,这楚倾歌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一旁的绿珠附和道。 「她也不想想,皇上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如今这样,才是正常的!」甄宓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由着她作天作地,如今自食恶果了吧?」 「娘娘英明。」绿珠恭维道,「这楚倾歌啊,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失了孩子的女人,还不得皇上厌弃?」 甄宓鸢放下手中的茶杯,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楚倾歌啊, 就让她自己慢慢熬着吧。」 如今,孩子没了,皇上也不再宠爱她,看她以后在这深宫里怎么自处。 锦华宫内,香炉里燃着安神香,烟雾缭绕,却驱不散楚倾歌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楚倾歌一身素衣,坐在桌案前,纤细的手指握着狼毫,一笔一划地抄写着经书。 窗外阳光明媚,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但这热闹的景象,却丝毫映照不到她的眼中。 她纤细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狼毫笔,笔尖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像极了此刻她混乱不堪的思绪。 这些日子,关于萧景煜夜夜笙歌的传闻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后宫。 楚倾歌不是没有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什么「皇上今日翻了李美人的牌」、「皇上赏赐了柳婕妤一对南珠耳坠」……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的心。 一声苦涩的笑从楚倾歌的喉咙中溢出,在空旷的宫殿内显得格外寂寥。 讽刺,锥心刺骨的讽刺,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孩子,他们共同的孩子,如今还尸骨未寒,而他,孩子的父亲,却转身投入了温柔乡,将所有的悲伤抛诸脑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的薄情寡信,冷酷无情,杀伐决断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在楚倾歌的心上,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曾经那个温柔体贴,与她海誓山盟,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萧景煜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如今梦醒了,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难道说,曾经那个与自己互相依偎、温柔缱绻的的另有其人吗? 白芷端着燕窝粥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看着楚倾歌这副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自从楚倾歌失去了小皇子后,除了抄经念佛,几乎闭门不出,整日里不思茶饭,又消瘦了许多,看得白芷心疼不已。 「娘娘,您已经抄写了三个时辰的经书了,还是歇息片刻吧。」白芷放下燕窝粥,心疼地看着楚倾歌,轻声劝慰道,「您这样下去,身子会熬坏的。」 第197章 也不怕闪了舌头! 楚倾歌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中的经书一页一页地翻过,速度却越来越慢,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经书上,晕染开一片水渍。 良久楚倾歌抬起头,看着白芷担忧的神情,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到,「我没事,我只是想为孩子积点福德,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像这辈子一样……」 说到此处,楚倾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眶中却早已蓄满了泪水。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轻轻地拥住楚倾歌,低声安慰道:「小姐,您别这样,小皇子一定会如您所愿的,您要保重身体啊!」 楚倾歌轻轻地推开白芷,拿起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起伏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去帮我把那本《金刚经》拿来吧,我想继续抄写。」 白芷知道楚倾歌这是在刻意麻痹自己,用抄写经书的方式来逃避现实,但她又何尝忍心戳破? 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去书架上寻找楚倾歌要的那本经书。 几日后,楚倾歌听闻沈云柔染了风寒,心中不免担忧。 自打入宫以来,沈云柔待她真诚,每每她心绪不宁之时,也只有沈云柔陪伴在侧,这份情谊,楚倾歌一直记在心里。 「白芷,云柔姐姐身体一直很好,怎么还突然感染风寒了……」楚倾歌一边挑选着要带去的补品,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娘娘,这后宫里啊,谁没个头疼脑热的。」白芷一边安慰着楚倾歌,一边将燕窝粥小心地放进食盒里,「奴婢听说这燕窝粥最是滋补,对沈贵人的病一定大有好处。」 主仆二人带着精心准备的补品,朝着沈云柔所在的清韵轩走去。 此时,御花园中,萧景煜正百无聊赖地听着李美人在亭中抚琴。 李美人矫揉造作,琴艺更是平平,听得萧景煜心中烦闷不已。 他随意地摆摆手,示意李美人停下,那李美人却以为萧景煜是被自己的琴艺所倾倒,娇滴滴地说道:「皇上,您觉得臣妾这琴弹得如何?」 「爱妃的琴艺自然是这宫中一绝。」萧景煜敷衍地夸赞了一句,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了远处走来的楚倾歌,萧景煜一把将李美人拉入怀中,李美人惊呼一声,娇嗔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爱妃今日这身衣裳甚美,琴艺更是宫中一绝。」萧景煜说着,手已是不安分地游走起来,惹得李美人娇笑连连。 「皇上就会取笑臣妾。」李美人娇嗔道,脸颊上泛起一抹羞红。 楚倾歌正向清韵轩的方向走去,一抬眼便看见前方萧景煜正和李美人卿卿我我。 那李美人坐在萧景煜的腿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两人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碍于身份,此时楚倾歌不好转身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这段时间萧景煜频繁出入后宫,对各宫妃嫔雨露均沾,楚倾歌早有耳闻,但今日亲眼见到,只觉得那场面刺眼,心中五味杂陈。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走到楼阁下,她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煜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依旧搂着李美人,旁若无人地调笑着,任由楚倾歌站在一旁,把她晾在那里。 楚倾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心中又羞又恼,却还要强忍着,不能发作。 她知道萧景煜这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楚倾歌只觉得双腿发麻,却依旧倔强地站着,不肯在萧景煜面前露出一丝怯懦。 李美人见状,心中得意万分,故意往萧景煜怀里靠了靠,娇声说道:「皇上,您看,楚姐姐来了呢。」 楚倾歌心中冷笑,这李美人,还真是沉不住气,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自己的笑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萧景煜这才像是刚看见楚倾歌一般,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爱妃这是要去哪儿?」 「回皇上,臣妾听闻沈贵人身子不适,特意前去探望。」楚倾歌低垂着头,语气恭敬冰冷,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既然爱妃如此有心,那便替朕去看看她吧。」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楚倾歌可以离开了,那语气,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臣妾告退。」楚倾歌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自然感受到了楚倾歌方才的隐忍和屈辱。 这段时间他故意冷落楚倾歌,宠幸其他妃嫔,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她也不过是他萧景煜后宫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没有自己的恩宠她什么都不是。 可当他看到楚倾歌眼中的落寞和失望时,心中却又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流逝。 她走后,李美人还像个八爪鱼一样勾在萧景煜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皇上,您怎么了?」李美人见萧景煜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无事。」萧景煜回过神来,将心中的异样压下,淡淡说道「你继续弹吧。」 李美人见萧景煜兴致不高,也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地坐回原位,继续弹奏古琴。 离开御花园,楚倾歌一路强忍着眼泪,脑海中却挥之不去萧景煜轻佻地将那李美人搂入怀中的画面。 「娘娘,您慢些走,仔细脚下……」身后的白芷小声提醒着,可楚倾歌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步履匆匆。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她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对萧景煜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可当她亲眼看到萧景煜搂着李美人调笑,那般亲密无间的样子,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起来。 原来,有些伤痛,即使掩埋再深,也会在不经意间被触碰,鲜血淋漓。 「娘娘,您没事吧?」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担心地问道。 楚倾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本宫没事,走吧,去清韵轩。」 第198章 一切如常?呵,她倒是沉得住气! 夜幕低垂,倦鸟归巢,连御书房窗外的梧桐树叶都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批阅了一整日的奏折,却依旧没有半分睡意。 他随手将最后一本奏折扔在桌上,不耐烦地挥退了前来添茶的宫女。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跳动,映照着他那张俊美却毫无波澜的脸。 这些日子他夜夜笙歌,看似逍遥快活,实则内心却更加空虚。 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个个都对他曲意逢迎,阿谀奉承,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送到他面前。 她们巧笑倩兮,搔首弄姿,却没有一句真心实意的话语,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他想起那日御花园里遇见楚倾歌,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更是烦闷。 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皇上,您该休息了。」魏羽端着一杯参茶进来,轻声提醒道。 萧景煜接过参茶,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问道:「锦华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锦华宫一切如常,婉妃娘娘每日只是看书浇花,闭门不出。」魏羽如实禀报道。 萧景煜听罢,心中更加烦躁,他将手中的参茶放到桌上,冷声道:「一切如常?呵,她倒是沉得住气!」 魏羽知道萧景煜这是在说反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皇上还是放不下婉妃娘娘。 楚倾歌越是平静,就越说明她心中有恨,对萧景煜还心怀芥蒂。 「皇上,您……」魏羽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知道萧景煜看似无情,实则内心比谁都在乎楚倾歌。 「朕没事,你先下去吧。」萧景煜摆了摆手,示意魏羽退下。 魏羽见状,只得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萧景煜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已经得到了楚倾歌的人,却还是无法得到她的心,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 萧景煜离开御书房,他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御花园。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御花园的湖边。 湖面上,荷花盛开,清香阵阵,景色宜人,但他却无心欣赏。 他烦躁地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落入湖中,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皇上,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景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转过身,果然看到卫凝霜一袭浅绿色宫装,款款向他走来。 卫凝霜容貌秀丽,气质温婉,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也是萧景煜后宫中,除了楚倾歌之外,最得宠的妃子。 「你怎么来了?」萧景煜看着卫凝霜,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卫凝霜走到萧景煜身边,柔声说道:「臣妾见皇上许久未去玉澜宫,心中挂念,便来看看皇上。」 「朕没事,只是出来走走。」萧景煜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 卫凝霜自然也察觉到了萧景煜的冷淡,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说道:「皇上,臣妾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弹给您听,不知您可有兴致?」 萧景煜本想拒绝,但看到卫凝霜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卫凝霜对他一片真心,而他,却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也好。」萧景煜淡淡地说道,然后转身向湖心亭走去。 卫凝霜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连忙跟了上去。 湖心亭中,早有宫女备好了琴案。 卫凝霜在琴案前坐下,纤纤玉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曲优美动听的曲子缓缓流淌出来。 萧景煜坐在一旁,闭目听着,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他想起了和楚倾歌初识的场景,那时候,她是那么的活泼,那么的灵动,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希望。 而如今,她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不安。 一曲终了,卫凝霜放下手中的琴,转头看向萧景煜,却发现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似乎并没有在听她弹琴。 「皇上,您怎么了?」卫凝霜关切地问道,「可是臣妾弹得不好听?」 「没有,你弹得很好听。」萧景煜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只是朕突然想起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就先回御书房了。」 说完,萧景煜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湖心亭,留下卫凝霜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和苦涩。 几日后,宫里果然传来了消息,玉澜宫里的卫凝霜被诊出有孕。 萧景煜龙颜大悦,当即下旨晋封其为凝嫔,并赏赐了无数珍宝,各种珍贵药材、补品堆积如山,几乎将玉澜宫淹没。 宫中许久未有喜事,一时间,喜气洋洋的气氛冲淡了连日来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自打楚倾歌的孩子没了之后,萧景煜就整日愁眉不展,即使面对后宫佳丽,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如今卫凝霜有孕,他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并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卫凝霜身上,期盼着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降生,弥补他心中无法言说的伤痛。 这日,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身着华丽的宫装,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娘娘,您已经看了这页许久,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身边的贴身侍女绿珠轻声问道,她跟随皇后多年,对皇后的心思了如指掌。 甄宓鸢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本宫能有什么事?这后宫之中,可还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东西?如今凝嫔有孕,也算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了,就连皇上心情也比以往好了许多,算是宫中的一件喜事吧。」 绿珠闻言,心中一惊,她知道皇后这是在为卫凝霜怀孕的事情烦心,便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这后宫之中,向来母凭子贵,如今卫凝嫔有了身孕,自然是要比旁人尊贵些。」 第199章 母凭子贵 绿珠闻言,也明白皇后的心思,这后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罢了。 「是啊,母凭子贵。」 甄宓鸢苦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本宫身为皇后,却无所出,如今连一个小小嫔妃也不如了。」 「娘娘,您切莫妄自菲薄。」绿珠连忙安慰道,「您是皇后,母仪天下,岂是那些妃嫔可以比拟的?」 「母仪天下?呵……」甄宓鸢冷笑一声,「可如今皇上心中,可还有本宫这个皇后?」 绿珠知道,自从楚倾歌入宫后,皇上的心神便全都被她吸引了去,如今虽然楚倾歌的孩子没了,但凝嫔又有了身孕,这让皇后如何不心生妒意? 「娘娘,您是六宫之主,万不可妄自菲薄,那卫凝嫔虽然有孕,但也不过是个嫔位,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绿珠劝慰道,「依奴婢看,皇上对您还是十分敬重的。」 甄宓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萧景煜对她的敬重,更多的是因为她是皇后,是他的妻子,而非真心实意地爱她。 想到这里,甄宓鸢心中更加烦闷,她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思绪万千。 「绿珠,你去库房里挑些上好的补品,再从本宫的私库里挑几样珍贵药材,一并给凝嫔送去,就说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让她安心养胎,莫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甄宓鸢吩咐道。 「是,娘娘。」绿珠领命而去。 看着绿珠离去的背影,甄宓鸢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落寞,有无奈,更多的是一丝不甘。 不过好在甄宓鸢知道,这萧景煜对卫凝霜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即使卫凝霜生下皇子,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后位,想到这里,甄宓鸢还是松了口气。 绿珠转身离去,甄宓鸢的目光却久久地停留在那扇朱红色的殿门上,目光复杂难辨。 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翻涌着各种情绪:失落、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些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毕竟是一国之后,喜怒不形于色是她多年来在深宫中磨练出的伪装。 她深知,在这个后宫之中,眼泪和软弱是最无用的东西。 卫凝霜怀孕了,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多年无所出,也许是因为萧景煜对自己的不冷不淡,让她深感无力。 不过好在萧景煜的心,就像天边的浮云,捉摸不定,今日可以为卫凝霜眉开眼笑,明日便可能将她抛之脑后。 而她,作为皇后,需要时刻保持端庄贤淑,喜怒不形于色。 数月的光景,宫墙内外的风景似乎都换了一番模样。 春日里姹紫嫣红的花朵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枝头沉甸甸的果实,昭示着秋意渐浓。 西域边塞部落前来面圣,为表重视,萧景煜特意在宫中设宴款待。 一时间,明堂之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明堂之上,萧景煜与皇后甄宓鸢并肩而坐,俯视着底下的喧闹景象,一派帝王威仪。 萧景煜龙袍加身,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只是眉宇间依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 楚倾歌一袭淡紫色宫装,坐在席间,神色淡然,仿佛对周围的热闹喧嚣漠不关心,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却隐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卫凝霜的身上。 卫凝霜一身浅蓝色宫装,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娇艳欲滴。 许是怀孕的缘故,她原本就圆润的脸庞更添了几分丰腴,眉眼间都带着母性的光辉。 可能是感受到了楚倾歌的目光,卫凝霜微微侧过头,对上楚倾歌的视线,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 楚倾歌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卫凝霜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卫凝霜微微隆起的腹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是萧景煜的孩子。 自从她腹中孩子没了之后,萧景煜悲痛难忍,整日里不是待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便是去往各宫嫔妃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短暂地忘记失去孩子的痛苦。 如今,卫凝霜怀有身孕,萧景煜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喜悦和期待。 每每瞧见萧景煜小心翼翼地扶着卫凝霜散步,或是温柔地与她说着话,楚倾歌的心中便如同针扎一般,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 楚倾歌并非恶毒之人,看到萧景煜如今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她心中也为他感到高兴。 只是,每每想到傅逸川,想到他为了自己而惨死,她的心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无法呼吸,更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去面对萧景煜。 楚倾歌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仿佛一把火,在她胸腔内燃烧,想要借此麻痹自己,却不想越喝越清醒,思绪也随着酒意飘远。 她又想起自己腹中那个还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想起他曾在自己腹中顽皮地翻滚,想起他曾是自己在这冰冷的深宫之中唯一的慰藉。 那是她的孩子,和她血脉相连,心心相印,陪她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绝望的日子…… 可如今,他却消失不见了,就如同傅逸川一样,离她而去,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和悔恨,折磨着她,让她夜不能寐。 「娘娘,您没事吧?」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不禁担心地问道。 楚倾歌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她心中翻涌的情绪。 高堂之上,萧景煜正与西域使臣谈笑风生,他今日一身玄色龙袍,腰间束着金丝玉带,更显得他威严霸气,器宇轩昂。 楚倾歌看着那个高高在上,耀眼夺目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第200章 还能美过天仙不成? 她恨他,恨他的狠心绝情,恨他将她囚禁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刻,她也会忍不住去想念他,想念他曾经的温柔,想念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想念他将她拥入怀中的温暖。 「呵……」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会想起这个男人? 他害她如此之深,她应该恨他,怨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怨妇一般,一遍遍地回忆着过去。 「娘娘,您别喝了,再喝就醉了。」白芷见楚倾歌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连忙上前阻止道。 「醉了又如何?」楚倾歌一把推开白芷的手,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醉了,便什么都可以忘了……」 「娘娘……」白芷还想再劝,却被楚倾歌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楚倾歌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在她的衣襟上晕染出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像是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妖冶而凄美。 萧景煜在与使臣们周旋间,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角落里独自饮酒的楚倾歌。 只见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跌落下来。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正欲起身,却被身旁的皇后甄宓鸢拉住了衣袖。 萧景煜的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皱了皱眉,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身旁的侍从,低声吩咐道:「去看看婉妃怎么了?」 「皇上,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您尝尝。」一位西域使臣端着酒杯,恭敬地对萧景煜说道。 萧景煜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赞赏道:「嗯,不错,西域的美酒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喜欢就好。」那使臣见萧景煜喜欢,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若是皇上喜欢,等臣回去之后,便让人多送些过来。」 「那就有劳使臣了。」萧景煜笑着点了点头。 丝竹之声渐歇,原本喧闹的大殿重归宁静。 楚倾歌却仍沉浸在方才的乐曲中无法自拔,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酒杯,一下又一下,仿佛敲打着心中那块无人问津的角落。 「禀皇上,西域使臣进献的舞姬已到殿外,是否传唤?」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打断了楚倾歌的思绪。 「哦?西域美女?朕倒要看看有多美。」萧景煜来了兴致,朗声笑道,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楚倾歌心中冷笑一声,西域美女? 无非是些异域风情罢了,还能美过天仙不成? 她倒要看看,这西域来的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博得这帝王一笑。 不多时,随着一阵异域风情的鼓点声响起,一位身着薄纱的女子缓缓步入殿中。 那女子身着异域服饰,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勾人心魄的深邃眼眸。 轻纱曼妙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若隐若现,伴着异域风情的铃铛声,一位西域美女翩然而至。 她身着一袭轻薄的纱衣,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仿佛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一张精致的面庞上,只露出深邃的眼眸和一抹殷红的唇,更添几分神秘和魅惑。 楚倾歌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她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子,又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妖姬,一颦一笑都带着致命的诱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连一向对美色不为所动的萧景煜,此刻也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只见她轻移莲步,款款走到殿中央,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琵琶,悠扬的乐曲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带着几分西域的热情和奔放,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倾歌也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吸引,停下了手中的酒杯。 这西域女子,竟真如传闻中一般,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女子怀抱琵琶,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清脆的琴声如泉水叮咚,在殿内回荡。 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身姿婀娜,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时而旋转,时而跳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仿佛要将人带入那遥远而神秘的西域世界。 一曲舞毕,殿内掌声雷动,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萧景煜,也不禁为这绝色舞姬的表演拍手叫好。 「好!跳得好!」萧景煜赞赏地看着殿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赏!」 「谢皇上!」那女子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 其他大臣和妃嫔们也纷纷附和,一时间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宴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散去。 楚倾歌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被这硬邦邦的椅子给坐成了两瓣,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起身随着人群缓缓走出大殿。 「娘娘,您慢点,」白芷紧跟在楚倾歌身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您没喝多吧?」 「怎么会。」楚倾歌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扫过前方不远处那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挺拔身影。 萧景煜,还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难怪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对他趋之若鹜。 可惜,任他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他那颗冷酷无情的帝王心。 回到锦华宫,楚倾歌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总算是冲淡了些许酒气。 「白芷,今日那西域来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本宫瞧着,皇上对她似乎颇为上心啊。」 楚倾歌慵懒地问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中观察着白芷的神色。 白芷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倾歌一眼,欲言又止。 楚倾歌见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奴婢不敢!」白芷连忙跪下,慌乱地解释道,「回娘娘的话,那西域进贡的美人名唤幕澜娜,听闻是西域某个部落的公主,能歌善舞,精通骑射,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求和亲的。」 第201章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哦?求和亲?」楚倾歌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那皇后娘娘的意思呢?」 「皇后娘娘仁慈,已经将幕澜娜公主赐给了皇上,还特意将玉华宫收拾了出来,今晚皇上便要……」白芷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楚倾歌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已经细不可闻了。 她偷偷观察着楚倾歌的神色,生怕她听了会伤心难过。 「便要摆驾玉华宫,临幸那位西域美人,是也不是?」 楚倾歌接过白芷的话,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白芷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将头磕在地上,颤声道:「奴婢多嘴,还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这有什么可恕罪的?」 楚倾歌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那样的美人,即使是本宫见了都心动不已,何况是皇上呢?」 「小姐,您……」白芷闻言,顿时急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抬手打断。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皇上他应该专宠我一人,对吧?」楚倾歌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芷,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奴婢不敢。」白芷连忙跪下,惶恐道。 「起来吧,我又没怪你。」楚倾歌淡淡道,「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雨露均沾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与皇上,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情深义重。」 「可是……」白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倾歌再次打断。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楚倾歌说着,便躺倒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白芷见状,知道楚倾歌这是不想再谈论此事,便也不再多言,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楚倾歌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她怎么会不难过?怎么会不在乎? 只是,她早已学会了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心底深处,不让任何人察觉罢了。 她与萧景煜之间,从一开始,便注定是一场孽缘。 他将她禁锢在这金丝笼中,却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和爱情。 她就像是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以麻痹自己,可是,当看到萧景煜对另一个女子露出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原来,有些伤痛,即使掩藏得再深,也无法真正做到视而不见。 窗外,夜色深沉,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映照在楚倾歌的脸上,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这些年,她见惯了后宫中的争奇斗艳,也看透了萧景煜的薄情寡义,如今即使是天仙下凡,也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 这后宫,就像一个巨大的囚笼,将她们这些女人困在其中,为了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却不知最终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楚倾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芷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得她心烦意乱。 「摆驾玉华宫…」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 楚倾歌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赤着脚走下床。 寝宫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也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 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映照着满室的冷清。 楚倾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一把火,在她胸腔中熊熊燃烧,却也灼烧着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夜深了,宫灯摇曳着昏黄的光,为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萧景煜的脚步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他负手而行,周身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气。 方才宫宴上的一幕幕,像放映机般在他脑海中回放。 萧景煜想起楚倾歌在宴席上的神情,眉宇间难掩落寞,那双清澈的眸子中似乎藏着化不开的忧愁。 尤其是在看到卫凝霜微微隆起的肚子时,她眼中流露出的悲伤和落寞,刺痛了萧景煜的心。 他停下脚步,脑海里回想起白芷那日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小姐她断断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啊!皇上,小姐她盼着这个孩子都盼了快一年了,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皇上!」 白芷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萧景煜的心头更加烦闷。 即使楚倾歌亲口承认,但萧景煜内心深处却始终不愿相信,那个倔强却也善良的女人,会为了报复自己而残忍地伤害他们的孩子。 「皇上,您怎么了?」一直跟随在萧景煜身后的魏羽见他停下脚步,神色凝重,不禁上前询问。 萧景煜回过神,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冷声吩咐道:「魏羽,给朕彻查倾歌难产一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魏羽心中一惊,皇上这是怀疑婉妃娘娘的难产另有隐情?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躬身应道:「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萧景煜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当年皇后是如何得知倾歌要与傅逸川私奔的,也要一并查清!这两件事,或许是同一个人所为!」 「是!」魏羽领命,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夜色中。 萧景煜看着魏羽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若真是有人故意陷害倾歌,他绝不会轻饶! 玉华宫内,萧景煜坐在紫檀木桌边,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和香炉,袅袅香烟带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西域女子,心中却毫无波澜。 幕澜娜确实很美,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颦一笑都带着异域风情,但是却掩盖不住眼中的一丝不安。 「皇上,请喝茶。」幕澜娜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递到萧景煜面前,眼中带着一丝讨好和紧张。 萧景煜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你很怕我?」萧景煜问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臣妾不敢。」幕澜娜连忙跪下,身子微微颤抖着。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第202章 朕来自己的后宫,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起来吧。」萧景煜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幕澜娜闻言,连忙起身,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被萧景煜这样盯着,幕澜娜更加紧张了,她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幕澜娜咬着嘴唇,心中既害怕又委屈。 她本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鹰,却作为了贡品被送到大梁, 被迫困在这金丝笼中,成为他萧景煜的妃嫔。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楚倾歌。 萧景煜的思绪飘回了楚倾歌刚进宫的那段日子。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路过锦华宫时,楚倾歌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有逃避,有拒绝,更有着一丝清冷,言语间没有丝毫想要他留下的意思。 那时他已对后宫那些虚假的逢迎感到厌倦,也不愿再和没有感情基础的女人逢场作戏,楚倾歌的冷淡反而让他感到一丝轻松。 记忆中那日窗外细雨蒙蒙,他将楚倾歌召到御书房,说是抄写诗集,其实不过是想多看她几眼。 她总是低着头,一副认真抄写的模样,可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傍晚送她回去时,两人四目相对,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慌乱和不安。 鬼使神差地,他问她要不要留宿,她却用蹩脚的理由搪塞,用笨拙的借口推脱,最后竟谎称自己来了月事。 想起她慌乱中编造谎言的模样,萧景煜不禁感到一丝好笑。 这丫头总是一副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的样子,却不知她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萧景煜低垂眼眸,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起两人一起下棋的场景,自己输了棋局,她竟然让自己学猫叫才肯罢休。 他还想起有一次因为政务繁忙,多日未曾去看她,等他好不容易忙完,心心念念地赶去锦华宫,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发呆。 看到他来,她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欣喜地搂住他的脖子,脸上满是委屈和娇媚,那一瞬间,他仿佛被击中,他只觉热血上涌,情难自禁地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那些与楚倾歌的甜蜜过往,如今都化为了利刃,一刀刀凌迟着萧景煜的心。 楚倾歌啊楚倾歌,你只记得我赐死了傅逸川,却从未在意过我对你的真心! 思绪拉扯间,萧景煜的眉心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猛地灌下一口茶,茶水苦涩,却不及他此刻心境万分之一。 一旁的幕澜娜察言观色,见萧景煜神色有异,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是更加小心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搭上他的手臂,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萧景煜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瞥了一眼幕澜娜。 这细微的动作让幕澜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忙跪倒在地,「皇上恕罪,臣妾……」 「行了,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萧景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脑海中却浮现出楚倾歌在宴会上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想起宴会上,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倔强的眸子,在酒精的作用下,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萧景煜越想越放心不下,他猛地起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幕澜娜说道:「你好好休息,朕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幕澜娜反应,径直走出了玉华宫。 幕澜娜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送行。 夜色已深,皇宫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萧景煜一路疾步走向锦华宫,一路上,那些与楚倾歌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想起她初入宫时的冷淡疏离,想起她为了救傅逸川不惜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卑微模样,想起她每次故意惹自己生气时狡黠的眼神,也想起她被自己逼迫时眼中的绝望和恨意…… 不知不觉间,萧景煜已经走到了锦华宫门口。 锦华宫外,冷清寂静,与往日里热闹的景象截然不同。 萧景煜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他挥退了想要通报的太监,独自一人踏入了这片冷清的宫殿。 寝殿内,只有一豆烛光,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凄凉。 萧景煜放轻脚步,走到内室门口,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他皱了皱眉,推门而入,只见楚倾歌穿着一身素雅的寝衣,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正伏在桌案上,手中还握着一个白玉酒壶,她双眼迷离,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倾歌……」萧景煜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听到萧景煜的声音,楚倾歌身子明显一颤,但她没有回头,只是端起酒壶,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皇上不好好陪着你的新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楚倾歌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自嘲。 萧景煜不禁冷笑一声,反问道:「朕来自己的后宫,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是,皇上说得对,这是你的后宫,臣妾逾越了。」 楚倾歌自嘲一笑,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离开,却被萧景煜一把拉住。 「朕让你走了吗?」萧景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楚倾歌甩了甩手,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索性放弃了挣扎,语气嘲讽:「那你想怎么样?继续把我当成金丝雀一样关在这锦华宫里,还是想让我像那些妃嫔一样对你曲意逢迎?」 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猛地俯身,一把将楚倾歌扛在了肩膀上。 楚倾歌吃痛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拳头像雨点般落在萧景煜的背上。 他不顾楚倾歌在半空中胡乱地挣扎踢打,也无视她羞愤的怒骂声,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像扔一件物品般将她扔在了床上。 「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夫君!」萧景煜欺身压了上去,语气冰冷,「我来行使我自己的权利,你说我想干什么?」 第203章 何谈无耻一说? 楚倾歌奋力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萧景煜紧紧地禁锢在身下。 「怎么?难道你就喜欢我用对你强?」萧景煜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 「你……无耻!」楚倾歌咬牙切齿,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萧景煜却毫不在意,他冷冷一笑, 「这皇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朕的?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何谈无耻一说?」 楚倾歌被他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倾歌,你都和朕置气一年多了,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难道打算一辈子躲着朕吗?」 楚倾歌别过头,不再看他,眼角却有泪珠滑落。 是啊,她拿什么和他闹,她就是他囚禁在华丽牢笼里的一只金丝雀,上百口人的性命在他嘴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曾经爱极了他,如今恨极了他,可是又能如何? 萧景煜不再说话,低头吻去她的泪水,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而热烈,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楚倾歌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的气息将她包围,他的体温将她融化,她感到一阵阵的绝望和屈辱,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傅逸川的死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而萧景煜,就是那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萧景煜看着身下毫无反应的楚倾歌,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他放开她,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不是不知道楚倾歌的心思,可是他身为帝王,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他是皇帝,从当上太子,到铲除异己,坐稳皇位,他必须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任何背叛和触及底线的人,都是死路一条,他的亲哥哥们都不能幸免,何况是傅逸川? 这些年来,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凡他多一丝犹豫,就是自掘坟墓。 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拿整个大梁的江山去冒险。 他没有后悔自己的杀伐决断,只是看她这副痛苦折磨自己的样子,让他心中莫名地烦躁和……心疼。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在胸腔燃起一股热意,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萧景煜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看向床榻上沉默的楚倾歌。 她的衣服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像一朵朵凋零的花,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风暴。 萧景煜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他弯下腰,一件一件地将她的衣服捡起来。 她的衣衫很轻,很薄,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那是他熟悉的、喜欢的味道,如今却让他感到莫名的苦涩。 他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将衣服放到她身边,然后伸手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动作轻柔地为她穿上每一件衣物。 「皇上,您不必觉得愧疚,这一切都是臣妾咎由自取。臣妾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楚倾歌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泄露了她此刻真实的情绪。 萧景煜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看着楚倾歌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阵阵的抽痛。 他放下手,苦涩一笑,这便是他深爱的女人,却被他逼迫至此。 楚倾歌的顺从让他感到不安,她的平静像是一把利刃,无声地割裂着他的心。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将楚倾歌轻轻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纤细而冰冷,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气,那是他曾经最迷恋的味道。 他收紧手臂,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用自己的爱融化她心中的坚冰,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失去这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殿外的更声隐隐约约传来,萧景煜收紧了手臂,想把楚倾歌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贪恋着楚倾歌身上的温度,哪怕她此刻冷若冰霜。 他一遍遍地描摹着楚倾歌的眉眼,心中默念着:「倾歌,恨也好,怨也好,别再折磨自己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只要你能留在朕身边。」 他多么希望楚倾歌可以像寻常女子那般,依偎在他怀中,对他撒娇,对他笑。 可是他知道,楚倾歌不是那种人,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更有自己爱恨分明的态度。 而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毁掉了。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带着熟悉的香气,可这温暖却灼痛了她的肌肤,让她如坐针毡。 她多想推开他,怒斥他,痛骂他的残忍和冷血,可最终,她只是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累了,真的累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这深宫之中,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束缚,让她无法呼吸。 楚倾歌原以为,这世上总会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逃离痛苦,获得片刻安宁。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世外桃源,有的只是无尽的深渊和折磨。 夜深了,烛火摇曳,在寝宫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殿外的更漏声清晰可闻,像是敲打在萧景煜的心上。 他侧卧着,借着微弱的烛光,贪婪地看着楚倾歌的睡颜。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蝴蝶,即便在睡梦中,也掩盖不住眉宇间的哀伤。 「倾歌……」萧景煜忍不住轻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境。 他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唇瓣,一寸一寸,像是要把她的容颜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楚倾歌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在昏暗的烛光下,像一颗颗破碎的珍珠。 萧景煜俯下身,轻轻吻去她的泪水,他的吻,小心翼翼,带着几分怜惜,几分愧疚,几分无奈,却唯独没有情欲。 他多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第204章 还真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可是他知道,明日的朝阳升起时,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依旧是被困在这深宫中的妃嫔。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芳香,那是他熟悉的,也是他唯一贪恋的温暖。 天色渐亮,萧景煜才起身,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角泛着红,像一朵被雨水打湿的梨花,楚楚可怜。 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道:「倾歌,别恨我了,好吗?」 楚倾歌像是被他的动作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在萧景煜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感受到的,除了屈辱和绝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心安。 也许,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强势,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只是,傅逸川的死,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无法面对萧景煜,无法面对这份本该属于他们之间的爱情。 楚倾歌没有回应,只是别过脸,不去看他。 萧景煜能感觉到她的疏离,却无法强迫她什么。 他起身,动作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你好好休息,朕先去上朝了。」萧景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深深地看了楚倾歌一眼,转身离开。 楚倾歌在他转身的瞬间睁开眼,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高大伟岸,一身明黄龙袍衬托出他的尊贵和霸气,可他眼角眉梢间却难掩一抹落寞。 楚倾歌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傍晚时分,御书房内,萧景煜批阅着奏折,眉头紧锁。 奏折上的内容枯燥乏味,可他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一字一句地仔细审阅。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楚倾歌的身影。 「臣在。」魏羽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去锦华宫,传朕口谕,让倾歌来御书房一趟。」萧景煜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是。」魏羽领命,快步离去。 锦华宫内,楚倾歌正对着窗外发呆,脑海里思绪万千。 锦华宫内,楚倾歌正倚窗而坐,望着窗外盛放的牡丹,出神。 「娘娘,魏统领求见。」白芷走到楚倾歌身边,轻声说道。 楚倾歌回过神来,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魏羽走进殿内,恭敬地行礼道:「奴才参见倾歌娘娘。」 「魏统领不必多礼,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楚倾歌问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回娘娘,皇上只说让您去御书房一趟,并未说其他。」魏羽恭敬地答道。 楚倾歌微微皱眉,心中更加疑惑,萧景煜突然传她去御书房,究竟所为何事?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起身跟着魏羽前往御书房。 一路上,楚倾歌都在猜测着萧景煜的用意,却始终不得要领。 御书房内,萧景煜依旧伏案批阅奏折。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楚倾歌微微福身,淡淡地说道。 萧景煜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倾歌。 「过来。」萧景煜朝楚倾歌招了招手,声音低沉而温柔。 楚倾歌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到萧景煜身边。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楚倾歌,目光深邃而复杂。 「朕的墨好像有些干了,倾歌,你帮朕磨墨吧。」萧景煜指着书案上的砚台说道。 楚倾歌闻言,心中暗暗腹诽,这萧景煜还真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磨墨这种小事,随便叫个宫女来不就行了,何必特意把她叫过来。 虽然心中不满,但楚倾歌还是起身走到砚台前,拿起墨块,缓缓地研磨起来。 楚倾歌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认真磨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知道,楚倾歌心中有气,可是,只要她肯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也足以让他感到心安。 砚台里的墨汁在楚倾歌一下一下的研磨下,渐渐变得浓稠,泛着幽幽的光。 墨条在砚台里轻轻地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夏夜里低鸣的蝉,一声声敲击着楚倾歌的心房。 殿内只余下轻微的摩擦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奏折翻动的声音。 她偷偷打量着萧景煜,他依旧低着头,批阅奏折,烛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给那份冷峻更添了几分威严。 他眉峰微蹙,薄唇紧抿,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该死,这男人认真起来怎么就这么勾人? 楚倾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磨墨的动作却不自觉地轻柔下来。 她是恨他的,可是,每当看到他疲惫的容颜,看到他为了国家大事操劳的样子,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又酸又涩。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 萧景煜终于放下了最后一封奏折,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殿内已经点起了烛灯。 「想什么呢?」 萧景煜的声音将楚倾歌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 「没什么。」楚倾歌淡淡地回了一句,将手中的墨条放下。 「倾歌,辛苦你了,陪朕出去走走吧。」 萧景煜起身,走到楚倾歌身边,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 楚倾歌本能地想要挣脱,可他握得很紧,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她心中一动,也就任由他牵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御书房。 夜幕下的御花园,静谧而美好。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花草树木都被笼罩上一层银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萧景煜放慢了脚步,与楚倾歌并肩而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第205章 有些人啊,注定要当替罪羊了 「你还恨朕吗?」 终于,萧景煜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楚倾歌,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楚倾歌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景煜。恨吗? 也许吧,可是,除了恨,她对萧景煜,还有着深深的爱恋,这种爱恋,甚至超过了对傅逸川的感情。 看到楚倾歌不说话,萧景煜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倾歌,朕知道,你心里还有他,可是,朕不在乎,朕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朕的那一天。」 萧景煜说到,将楚倾歌拥入怀中,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皇上,夜深了,臣妾该回去了。」 楚倾歌轻轻地推开萧景煜,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 「朕送你回去。」 萧景煜没有强留,他知道,楚倾歌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时间来慢慢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在铺满月光的宫道上。 萧景煜牵着楚倾歌的手,她的手很凉,就像她的心一样,让他感觉那么遥远。 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给雕梁画栋的宫殿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与此同时,凤仪殿内一片祥和的景象。 皇后甄宓鸢斜倚在软榻上,纤纤玉指轻轻摩挲着青花瓷茶杯,正悠闲地品着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姿态优雅,神情闲适。 紫檀木雕花窗半开着,窗外月色正好,几枝桂花探进窗棂,与袅袅茶香一起在殿内弥漫开来,氤氲出几分清甜。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绿珠步履匆匆,素白的罗裙随着她的步伐在光洁的地板上荡起一阵阵涟漪,打破了凤仪殿内的宁静。 甄宓鸢秀眉微蹙,不悦之色从眼角一闪而过,「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本宫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绿珠闻言,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焦急,福了福身子,语气却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娘娘恕罪,奴婢也是事出紧急……」 「何事如此惊慌?」甄宓鸢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 精致的茶杯磕在紫檀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掩盖不了甄宓鸢内心泛起的丝丝不安。 「回娘娘,奴婢方才听闻,皇上派人彻查楚昭仪难产一事,不仅如此,还派人暗中调查当年是谁给皇后娘娘通风报信,说傅逸川和婉妃私奔……」绿珠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什么?!」甄宓鸢面色骤变,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上好的青花瓷瞬间碎裂成片,茶水四溅,浸湿了华贵的波斯地毯,也仿佛浸润了甄宓鸢的心。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如坠冰窖。 萧景煜他,终究还是怀疑了! 她早该想到的,萧景煜那般多疑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楚倾歌难产的鬼话! 甄宓鸢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继续说。」 绿珠看着甄宓鸢苍白的脸色,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是,娘娘。奴婢还听说,皇上这次是动真格了,派去调查的人都是他身边的亲信,看来是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绿珠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甄宓鸢猛地打断,「够了!」 甄宓鸢脸色阴沉,凤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时,她费尽心思,买通了沈云柔宫中的婢女碧儿,让她在楚倾歌生产之日下毒,本想一尸两命,永绝后患,可谁知那楚倾歌竟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如今,萧景煜旧事重提,若是让他查到是自己下的毒手,必定会勃然大怒。 到时候,别说是她这个皇后之位,恐怕就连整个甄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甄宓鸢越想越害怕,一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快要窒息。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甄宓鸢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慌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绿珠,」 甄宓鸢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去,把刘嬷嬷叫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是,娘娘。」绿珠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甄宓鸢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殿内,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乱如麻。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她身上,却驱散不了她心底的阵阵寒意。 不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身穿深褐色宫装的老嬷嬷便跟着绿珠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弓着腰,脸上沟壑纵横,一双浑浊的老眼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刘嬷嬷恭敬地跪在地上,给甄宓鸢磕了个头。 「起来吧。」 甄宓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宫有件要紧事要你去办...」 甄宓鸢俯下身,凑到刘嬷嬷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刘嬷嬷听着甄宓鸢的话,原本就浑浊的老眼越发深邃,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老奴明白,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此事办妥当。」 「嗯,你下去吧。」 甄宓鸢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退下。 刘嬷嬷再次恭敬地行了个礼,缓缓退出了凤仪殿。 刘嬷嬷走后,甄宓鸢跌坐在凤椅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一尾被搁浅的鱼。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一口气,从慌乱中回过神来。 还好自己当时留有后手,萧景煜,没那么容易查到她头上的!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却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的快感。 「娘娘,您没事吧?」绿珠担忧地看着甄宓鸢,她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如此失态。 甄宓鸢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宫能有什么事?」 甄宓鸢定了定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想查,就让他尽管去查,只是,有些人啊,注定要当替罪羊了……」 「娘娘,您别担心,刘嬷嬷办事您还不放心吗?那沈云柔就是个蠢货,皇上查到她头上,也只会以为是她自己嫉妒心强,想要陷害楚倾歌。」绿珠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帮甄宓鸢顺着背。 甄宓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第206章 你就认罪了吧 绿珠说得对,沈云柔心思单纯,又不得萧景煜宠爱,稍加利用便可成为她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翌日清晨,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精致的早点。 她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金钗,雍容华贵。 一旁侍立的绿珠小心翼翼地为她布菜,大气也不敢出。 「娘娘,您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绿珠观察着甄宓鸢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甄宓鸢优雅地放下手中的银勺,轻轻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自然,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也配让本宫忧心?」 「皇上那边……」绿珠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担忧。 「皇上那边自有本宫的人去应付。」甄宓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今日,我们便去会一会那位沈贵人,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何话可说!」 说罢,甄宓鸢起身,在绿珠的搀扶下,乘着凤辇,浩浩荡荡地朝着清韵轩的方向而去。 清韵轩内,自从因为自己一时失言害死了傅逸川,沈云柔心中自责,一直就惴惴不安闷闷不乐,整日以泪洗面,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变得憔悴不堪。 皇后的突然来访,让沈云柔心中不免担忧。 皇后的毒辣手段自己也算是见识过了,这皇后就是披着人皮的毒蛇,看起来温厚贤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出毒液狠咬一口。 「娘娘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在清韵轩外响起,沈云柔心头一颤,连忙起身迎接。 甄宓鸢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进清韵轩,脸上带着一抹虚伪的微笑。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云柔战战兢兢地行礼,心中忐忑不安。 「沈贵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甄宓鸢虚伪地笑着,伸手扶起沈云柔,眼神却如同毒蛇一般,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待众人落座后,甄宓鸢挥退了宫中众人,只留下了绿珠一人侍立在一旁。 「沈贵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皇嗣!」 甄宓鸢收起虚伪的笑容,眼神凌厉地盯着沈云柔,语气冰冷刺骨。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未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娘娘明察!」沈云柔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沈贵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甄宓鸢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楚倾歌生产之前,本宫的人可是亲眼看见你宫中的婢女碧儿,曾经前往锦华宫,给楚倾歌送去了活血化瘀的药物,这才导致楚倾歌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碧儿?碧儿她……不可能的,臣妾从未指使她做过这样的事情!娘娘,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您要相信臣妾啊!」沈云柔惊慌失措地解释道,「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将碧儿找来,与臣妾当面对质!」 甄宓鸢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沈贵人,你是真的天真,还是在装傻充愣?」 甄宓鸢笑够了,才缓缓开口说道, 「本宫既然敢来问你的罪,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你那婢女碧儿,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吗?「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沈云柔瞪大了双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甄宓鸢冷冷地看着沈云柔,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一般,刺痛着沈云柔的心脏。 沈云柔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你……你杀了碧儿?」 沈云柔颤抖着声音问道,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沈云柔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皇后的话语如同炸雷一般在她脑海中轰鸣。 碧儿……碧儿死了? 她想要开口,想要反驳,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深知皇后的狠毒,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无力反抗。 「怎么,沈贵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甄宓鸢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沈云柔,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沈云柔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将她的脸颊冲刷出一道道泪痕。 「沈贵人,你就认罪了吧,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 甄宓鸢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冷酷和无情,「这碧儿是你宫里的人,如今又死无对证,到时候陛下只会认为你是为了逃脱罪名故意杀人灭口。」 甄宓鸢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沈云柔,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怀疑当年向本宫通风报信的人和害死小皇子是同一人所为。」 沈云柔惊恐地抬头看着甄宓鸢,嘴唇微微颤抖,却不敢说话。 甄宓鸢继续说道:「如今魏羽也已经查到这春桃向你传递锦华宫的消息。」 「春桃……她……她只是……」 沈云柔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春桃母家受你沈府恩惠,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甄宓鸢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沈云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当年春桃因为自己无心之语而惨死,自己心中有愧,便一直照顾春桃母家,如今却成了别人攻击自己的利器。 「这两件事都是你清韵轩所为,不管你认不认,陛下都不会再相信你。」 甄宓鸢最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胜利的快意。 甄宓鸢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沈云柔,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只要你乖乖认罪,在陛下面前承认一切都是你自己所为,本宫便可以保证,让沈家不受牵连。」 沈云柔闻言,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甄宓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声音嘶哑地问道:「娘娘……此话当真?」 「本宫一言九鼎,自然不会欺骗你。」甄宓鸢冷冷地说道。 第207章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紧接着甄宓鸢看向沈云柔, 语气阴狠毒辣「但你若敢肆意攀咬本宫,只怕到时候,陛下还会怪你一个污蔑之罪。」 皇后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知道,你不是和我一个人作对,而是和整个甄氏一族作对,你们沈家在朝堂上本就是虚职,若得罪了甄家,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云柔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皇后的掌控。 她知道,自己完了。 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了皇后手中的棋子,任由她摆布,而她却无能为力。 碧儿死了,春桃也早已被杖毙,自己百口莫辩,根本无法洗清嫌疑。 而皇后的话,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她深知甄家的势力,也知道皇后的手段。 如果自己不答应,只怕,不只是自己,就连整个沈家,都要为自己的愚蠢陪葬。 沈云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绝望,缓缓说道:「臣妾……臣妾愿意认罪。」 「好,这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甄宓鸢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本宫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沈云柔,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罢了,这么容易就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要的就是沈云柔认罪,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洗清自己,也才能让萧景煜不再起疑心。 清韵轩内,一片死寂。沈云柔瘫坐在地上,泪水早已流干,只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泪痕。 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皇后最后那句话: 「但你若敢肆意攀咬本宫,只怕到时候,陛下还会怪你一个污蔑之罪……你要知道,你不是和我一个人作对,而是和整个甄氏一族作对,你们沈家……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是啊,她怎么斗得过皇后,怎么斗得过甄家!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难道还要搭上整个家族吗? 沈云柔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置身于万年寒冰之中,就连骨髓都冻结成冰。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等待她的,将是万丈深渊。 「哈哈哈……」沈云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着,显得格外刺耳。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恨!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轻信! 当初,她初入宫闱,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她渴望得到皇帝的宠爱,渴望在后宫中占据一席之地,更渴望能为家族带来荣耀。 可是,她却忘了,这深宫之中,步步皆是陷阱,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曾经的她,也是沈家备受宠爱的嫡女,自幼锦衣玉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父母眼中的掌上明珠,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入宫后,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美貌和才情,获得皇上的宠爱,成为后宫中最耀眼的存在。 可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 皇上对她,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和冷淡的态度,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讨好,都无法走进皇上的心。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皇上忽视,被其他妃嫔踩在脚下。 于是,她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她收买了楚倾歌身边的婢女春桃,想要探听皇上的喜好,好让自己投其所好,赢得皇上的欢心。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念,竟然会害死春桃,更害死了傅逸川! 那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春桃满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 指着她,厉声质问她:「沈云柔,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她惊恐地想要解释,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春桃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逐渐消散。 她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被噩梦惊醒,梦中,总是春桃和傅逸川那两张充满怨恨的脸。 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她想要赎罪,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肆意流淌。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她低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若非当初为了争宠,为了讨好皇上,她怎么会去收买楚倾歌的婢女春桃? 若非她一时嘴快,因为一句无心之失,傅逸川又怎么会被皇上赐死,春桃又怎么会被灭口,楚倾歌与皇上反目成仇? 如今,碧儿被皇后利用,害死了皇嗣,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己。 她百口莫辩,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无能为力。 「娘娘……」 沈云柔心头一颤,这熟悉的声音,是碧荷。 她慌忙抹去脸上的泪痕,抬头望去,只见碧荷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沈云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碧荷端着茶点走进寝殿,却看见沈云柔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将手中的托盘随意一放,便跌跌撞撞地跑到沈云柔身边,满脸焦急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奴婢方才在殿外,便听到您在哭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里有些难过罢了。」沈云柔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碧荷的眼睛。 「娘娘,您别瞒着奴婢了,是不是皇后娘娘又为难您了?」碧荷握住沈云柔的手,语气焦急,「娘娘,您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您周全!」 「碧荷……」沈云柔看着碧荷真诚担忧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她多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统统告诉碧荷,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连累碧荷,更不能连累沈家。 「碧荷,你听我说,」沈云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事,真的没事。皇后娘娘只是来关心我几句,你别多想。」 第208章 自己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碧荷看着沈云柔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心中更加担忧,但她知道,自家娘娘性子倔强,不愿说的事情,谁也逼迫不了。 「娘娘,您若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奴婢,奴婢一定会帮您!」碧荷跪在沈云柔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 「碧荷,你……」沈云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碧荷,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碧荷是真心待她好,可是,她只的一个婢女,她又能如何呢? 「碧荷,你起来吧,我真的没事。」沈云柔扶起碧荷,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道,「我只是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云柔坚决的眼神制止了。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沈云柔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碧荷看着沈云柔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担忧,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沈云柔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她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那小姐你好好休息,碧荷就在殿外守着,有什么事就叫我。」 碧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寝殿,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寝殿内,沈云柔依旧跪坐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皇后离去前那阴狠毒辣的眼神,以及那句冰冷无情的话语。 「沈贵人,你就认罪了吧,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 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沈云柔无力地闭上双眼,任由绝望和恐惧将她吞噬。 沈云柔想起碧荷关切的眼神,心中更加难受,她多希望碧荷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她知道,这不可能。 碧荷是她入宫后,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可是,如今她却自身难保,如何才能护碧荷周全? 想到这里,沈云柔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她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云柔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过往的种种,那些快乐的,悲伤的,幸福的,痛苦的,如今都化为了利刃,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让她痛不欲生。 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锦华宫的寝殿内依然静谧,薄薄的淡金色纱幔被晨风轻轻拂动,床榻上的人儿却睡得正沉。 萧景煜从睡梦中醒来。 他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搂身旁的人,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他这才想起,楚倾歌素来浅眠,比他起得早。 他略略低头,看着楚倾歌恬静的睡颜。 这些日子,他夜夜宿在锦华宫,却极少碰她。 并非他不想要,而是不敢。 楚倾歌看他的眼神太过清冷,像一汪寒潭,仿佛能将他的热情瞬间冻结。 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扰了她清梦。 他侧过身,贪婪地望着她。 晨曦透过薄纱,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乌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温润,睫毛纤长卷翘,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红唇微微嘟起,仿佛在梦中呢喃着什么。 如此精致的容颜,却让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这些时日,楚倾歌虽然依旧对他冷若冰霜,但至少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每每想到此处,萧景煜心中便燃起一丝希望,也许时间真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也许终有一日,她能放下过往,真正接受他。 萧景煜苦笑一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他何尝不想与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偏偏,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困在了自己身边。 「陛下……」楚倾歌的贴身侍女白芷端着水盆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瞧见萧景煜正看着自家小姐,连忙低头行礼,「奴婢打扰陛下了。」 「无妨,你家主子还没醒!」萧景煜淡淡问道,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腰间的玉带。 萧景煜起身走到衣架前,任由宫女们服侍他更衣。 穿戴整齐后,萧景煜最后看了眼仍在沉睡的楚倾歌,转身离开了寝殿。 萧景煜从锦华宫离开后,便径直前往了金銮殿。 金銮殿上,萧景煜正襟危坐,他一身明黄龙袍,步履稳健,不怒自威。 听着朝臣汇报着如今大梁的各项发展。 自从平定了边疆后,大梁的经济也在逐渐的复苏,上下一片祥和。 萧景煜目光扫过下方站立的文武百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什么要事奏报?」 「启奏陛下,自平定边疆后,我大梁百姓安居乐业,各地商贸繁荣,赋税收入较去年同期增长三成!可见国库充盈,百姓生活富足。」户部尚书率先出列,躬身奏报道。 「微臣也要禀报陛下,各地水利工程进展顺利,预计明年春耕便可投入使用,届时粮食产量将再创新高!」工部尚书也不甘示弱,挺着圆滚的肚子,慷慨激昂地说着。 「嗯,做的不错。」萧景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接下来,又有几位大臣陆续出列,汇报了各地的政务情况,大多都是些欣欣向荣的景象。萧景煜耐心地听着,偶尔会询问几句,或是提出一些建议,整个朝堂上都洋溢着一股积极向上的氛围。 萧景煜端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的汇报,面上虽不动声色,但紧握的拳头却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大梁,终于走上了正轨。 …… 夜幕降临,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景煜冷峻的面容。他坐在书桌前,仔细地批阅着奏折,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魏羽走进御书房单膝跪地,语气沉重地说道。 「何事?」 萧景煜眉头微皱,问道。 「关于婉妃娘娘难产一事,暗卫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魏羽走到萧景煜身边,低声禀报道。 「说吧,查到什么了?」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魏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第209章 臣妾认罪,求陛下赐死! 「回陛下,属下已经查明,当年出卖婉妃的春桃,其母家受过沈府恩惠。春桃也曾多次向沈贵人传递锦华宫的消息。」魏羽压低声音,恭敬地禀报道,「另外,婉妃娘娘生产当日,有人亲眼看到沈云柔宫里的婢女碧儿,偷偷潜入过锦华宫,并且接触过娘娘的饮食……」 「这个贱人!」萧景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待她不薄,她为何要如此歹毒地害朕的皇子?!」 魏羽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知道,此刻的萧景煜正在气头上,任何劝慰的话语都是徒劳的。 「继续说。」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碧儿呢?可有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回陛下,臣的手下本想抓住碧儿严刑拷打,让她说出实情,却晚了一步,到的时候,碧儿已经断气了。」魏羽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才继续说道,「看样子,像是服毒自尽。」 「你是说,碧儿是被人灭口了?」 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奏折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正是。」 魏羽肯定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杀人灭口。」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握着拳头,指节泛白,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个沈云柔,他原本以为她是个性子柔弱温婉,淳朴善良的人。 想当初,她初入宫时,因为擅长诗词,颇有文采,自己还特意封了她为贵人,让她在宫中过得体面些。 没想到竟养了一只毒蛇在身边! 他想起那个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夭折的孩子,心中就燃起熊熊怒火。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魏羽见状,连忙跪下劝慰道。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萧景煜猛地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她害死了朕的孩子,害得倾歌受了那么多苦,朕要将她千刀万剐!」 「如今证据确凿,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沈贵人 ?」魏羽试探着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萧景煜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很快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不急,」他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这件事,朕要亲自问问她……」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直奔清韵轩而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景煜怒气冲冲地赶到清韵轩时,屋内一片死寂。 沈云柔一袭素白衣裙,坐在窗前,神情默然,似在沉思,又似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早有预料。 这副场景,竟让萧景煜心中燃起的一团怒火微微一滞。 他本想一脚踹开这扇门,然后狠狠地掐住这个蛇蝎女人的脖子,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现在,他却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踱步进了屋内。 听到脚步声,沈云柔缓缓起身,盈盈一拜,「「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她语气平静,不见一丝慌乱,举止之间依然是那般温婉得体,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帝王,而是一位寻常的访客。 萧景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叫起,他努力压制着想要杀人的冲动,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沈云柔,你好大的胆子!」萧景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倾歌和朕的皇子!」 沈云柔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良久,她才轻轻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陛下,臣妾……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萧景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你害死了朕的孩子,害得倾歌九死一生,一句无话可说就想推脱责任吗?!」 沈云柔身子微微一颤,她想起皇后那日到清韵轩时所说的话,语气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沈贵人,你就认罪了吧,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的。」 「这碧儿是你宫里的人,如今又死无对证,到时候陛下只会认为你是为了逃脱罪名故意杀人灭口。」 「如今魏羽也已经查到这春桃向你传递锦华宫的消息。」 「你要知道,你不是和我一个人作对,而是和整个甄氏一族作对,你若敢肆意攀咬本宫,只怕到时候,陛下还会怪你一个污蔑之罪, 你们沈家……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无论如何也无法洗脱嫌疑。 如果她否认,皇后一定还有后招,到时候只怕会连累家族。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一个人背下所有罪名。 「陛下……」沈云柔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眶中泛起一层水雾,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是臣妾鬼迷心窍,嫉妒楚倾歌,所以才指使碧儿……」 「你住口!」萧景煜再也听不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沈云柔,怒吼道,「你明知道那个孩子对朕来说有多重要,你却要亲手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你,你简直罪该万死!」 沈云柔惨然一笑,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陛下,臣妾认罪,求陛下赐死!」 「你……」萧景煜看着沈云柔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愤怒于沈云柔的狠毒,又对她此刻的绝望感到一丝悲凉。 「来人!」萧景煜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吩咐道,「将清韵轩彻底封锁,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沈氏心肠歹毒,谋害皇嗣,即日起打入冷宫,等候处置!」 沈云柔绝望地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萧景煜离开清韵轩后,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柔善良的沈云柔,竟然会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 第210章 走错了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 他更没想到,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楚倾歌,竟然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伤得如此之深! 萧景煜回到御书房,一把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墨汁四溅,染黑了金砖铺就的地面,也染黑了他此刻的心情。 魏羽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清韵轩内,碧荷匆匆走进殿内,却不见沈云柔的身影。 她环顾四周,最后在内室角落里发现了瘫坐在地上的沈云柔。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碧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沈云柔,心里像是被刀绞一般。 连忙上前搀扶,想把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拉起来。 这好好的人,怎么皇上才进来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沈云柔却像丢了魂一样,对碧荷的呼唤充耳不闻,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在精致的妆容上冲刷出两道泪痕。 碧荷心疼地望着自家小姐,她跟在沈云柔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小姐,地上凉,会着凉的!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沈云柔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她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泪水肆意横流。 碧荷见沈云柔这副模样,也不再劝说,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 寝宫内一片死寂,只有沈云柔压抑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柔终于止住了哭声,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碧荷,声音沙哑地说道:「碧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荷虽然担心,但也不敢违背沈云柔的命令,只得应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小姐,有什么事您一定要告诉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守着,您随时叫我。」 沈云柔轻轻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碧荷退出了寝宫,然后无力地靠在床柱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寝殿内恢复了死寂,只有沈云柔压抑的哭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沈云柔跪坐在地上,冰冷的地砖让她原本滚烫的泪水也变得冰凉刺骨。 萧景煜的怒吼声,皇后的威胁,以及那个还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我真是蠢,蠢到无可救药!」沈云柔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天真,更恨自己的嫉妒心!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没有去收买春桃,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只是走错了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 沈云柔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沈府的父母,想起他们对自己寄予的厚望,想起他们慈祥的面容和温柔的话语,心中就如同刀绞一般疼痛。 「爹,娘,女儿不孝,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沈云柔跪在地上,向着沈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冰冷坚硬的地砖,撞击着她柔软的额头,很快便浮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直到额头磕破,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她知道,自己犯下如此大错,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想连累家族,更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倾歌,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嫉妒你,伤害了你,我对不起你……」沈云柔低声呢喃,她知道自己怎么也弥补不了曾经的错误,只希望楚倾歌能够明白,她对她的姐妹之情,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傅将军,对不起……」沈云柔想起那个面容坚毅的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如果不是她,傅逸川或许早已加官进爵,前途光明,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贪婪,更恨这深宫的残酷和无情。 「若有来世,我宁愿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也不要再踏入这吃人的皇宫半步!」沈云柔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 夜深人静,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房间内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烛火,在空旷的寝宫里摇曳着,映照出她落寞的身影。 沈云柔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心中一片凄然。 她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着自己凌乱的长发,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梳理干净。 她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件素白的衣裙,轻柔地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缓缓地穿上,系好每一根系带。 那张曾经娇艳明媚的脸庞如今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中的光彩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死寂。 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尺白绫,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触感,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傅将军,倾歌,对不起……」 沈云柔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沈云柔将白布悬挂于房梁之上,她缓缓站上凳子,将头伸进那冰冷的绳套中,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母慈祥的面容,楚倾歌明媚的笑容,以及傅逸川温润的眉眼,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永别了……」沈云柔低声呢喃,然后毫不犹豫地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没有挣扎,没有呼救,沈云柔就这样静静地悬挂在半空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次日,天微微亮,碧荷端着水盆匆匆走进沈云柔的寝宫,想要服侍沈云柔起床梳洗,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沈云柔的寝宫。 「小姐,该起身梳洗了……」碧荷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水盆,转身走到床边,准备服侍沈云柔起床。 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水花四溅,却惊醒不了那个永远沉睡的人。 只见沈云柔一身素白,悬挂在房梁之上,早已没有了气息……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不要吓碧荷……」碧荷连爬带滚地冲到沈云柔脚下,想要将她抱下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第211章 沈贵人她出事了 沈云柔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仿佛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无情…… 碧荷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悬在房梁上的沈云柔,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碧荷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冰冷的地面,指尖泛起惨白的颜色。 她想喊人,想叫太医,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沈云柔惨白的面容和空洞的眼神深深地刻在了碧荷的脑海中,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浓烈的香气钻入鼻腔,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模糊。 碧荷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碧荷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破败的柴房,周身被冰冷坚硬的泥土包围。 她努力想要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沈云柔冰冷的尸体反复出现。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碧荷惊恐地问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他全身都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着,脸上戴着一张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碧荷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你……你想做什么?」碧荷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问道。 黑衣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捏住碧荷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然后将那碗黑色的药汁灌了进去。 「咳咳咳……」 药汁苦涩无比,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碧荷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难忍。 她想要挣扎,想要呼救,可是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点也动弹不得。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碧荷痛苦挣扎,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 没过多久,碧荷便停止了挣扎,双眼圆睁,嘴角流出一丝黑色的血迹,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黑衣人确认碧荷已经断气后,动作熟练地将现场伪造成碧荷服毒自尽的假象,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柴房。 消息传到到锦华宫时,楚倾歌才刚刚起身,由着宫女伺候着在内室洗漱。 「小姐,不好了,沈贵人…沈贵人她出事了…」白芷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脸上写满了惊恐。 楚倾歌手中的发簪应声落地,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白芷,尖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贵人…沈贵人她…自缢于清韵轩了!还有她的婢女碧荷,也…也服毒自尽了!」白芷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楚倾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用力地撑住桌子才站稳,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白芷的话。 沈云柔,那个温柔善良、总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温暖,陪自己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的沈姐姐,怎么会突然选择自缢?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柔姐姐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楚倾歌拼命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小姐…是真的!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白芷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得不轻。 楚倾歌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梳洗,她一把拉起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白芷,跌跌撞撞地往清韵轩跑去。 「小姐!您慢点,小心脚下!」白芷在身后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追赶着楚倾歌。 可楚倾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平日里优雅的步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慌不择路的狂奔。 沈云柔自缢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她头脑发昏,胸腔里那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每走一步都扯得生疼。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她跌跌撞撞地来到了清韵轩。 刚踏进院子,一股浓重的悲伤气息便扑面而来,院子里站满了太医和宫女,个个面色凝重,窃窃私语。 清韵轩到了,可楚倾歌却不敢迈步。 她怕,怕看见那令人心碎的景象,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个荒唐的噩梦。 「小姐……」白芷担忧地望着楚倾歌,轻轻唤了一声。 楚倾歌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平日里温馨雅致的房间此刻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所笼罩,沈云柔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锦被,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楚倾歌踉跄着走到床边,一把掀开锦被。 只见沈云柔一身素白的寝衣,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的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仿佛在控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冤屈。 楚倾歌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幸亏白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沈姐姐……」楚倾歌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沈云柔的脸庞,却又怕惊扰了她。 「娘娘,节哀……」一旁的宫女低声劝慰道。 楚倾歌扑到床边,紧紧地握住沈云柔冰冷僵硬的手,泣不成声。 「娘娘…」白芷也红了眼眶,想要劝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倾歌发疯般地抓住旁边一个宫女,声嘶力竭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姐姐为何会自缢?!」 那宫女被楚倾歌这副失态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昨日…昨日皇上来了清韵轩,我们都被赶了出来…后来…后来就听说…听说沈贵人…自缢了…」 「皇上?」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难道说...是萧景煜逼死了沈云柔? 「那碧荷呢?碧荷在哪儿?!」楚倾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地问道。 另一个宫女怯生生地答道:「回…回娘娘,碧荷姑娘…碧荷姑娘也被发现在柴房里服毒自尽了…」 「什么?!」楚倾歌如遭雷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第212章 你为何要如此狠毒! 她放开那宫女,脑海里一片混乱。 沈姐姐为什么要自缢? 碧荷又为什么要服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和沈姐姐说了什么?」楚倾歌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一个胆子稍大的宫女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娘娘,昨日傍晚,皇上突然来了清韵轩,我们都以为是陛下想起了沈贵人,前来探望。可是…可是陛下进去之后,便命我们全部退下,不许任何人靠近寝宫半步。我们…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呢?」楚倾歌急切地问道。 「后来…后来陛下从清韵轩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还…还命人封锁了清韵轩,不许任何人进出…」那宫女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害怕触怒了楚倾歌。 楚倾歌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跌坐在地上,脑海里一片混乱。 萧景煜,一定是萧景煜! 他到底对云柔姐姐做了什么?! 楚倾歌猛地站起身,不理会白芷的阻拦,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娘娘,您要去哪儿啊?」白芷焦急地问道。 「我要去找皇上!我要当面问问他,他究竟对云柔姐姐做了什么!」楚倾歌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 「可是娘娘,现在…现在是早朝时间,陛下…陛下正在上朝,您…您不能去啊…」白芷试图拦住楚倾歌,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别拦着我!」楚倾歌怒吼道,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找萧景煜问个清楚。 「娘娘…您冷静一点…现在…现在去御书房,只会…只会让陛下更加生气啊…」白芷急得都快哭了,可是楚倾歌根本不听她的劝告,径直朝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白芷无奈,只能赶紧追上去,生怕楚倾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楚倾歌一路跌跌撞撞,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与沈云柔相处的点点滴滴。 沈云柔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的安慰,还有那些一起赏花、品茶、谈天说地的快乐时光,此刻都变成了 利无比的刀刃,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让她痛不欲生。 「娘娘!您慢点!等等奴婢!」芷在身后一路小跑,却怎么也追不上楚倾歌的步伐,急得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楚倾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沈云柔惨死的画面,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御书房内,萧景煜刚下早朝,一身明黄色龙袍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他端坐在龙案前,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昨晚在清韵轩看到的那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挥之不去。 「沈云柔,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狠毒!」萧景煜猛地将桌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怒火中烧。 一旁的魏羽见状,连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鲜少发这么大的火,看来这次沈贵人是真的触怒龙颜了。 「陛下息怒…」魏羽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火烧身。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萧景煜低声怒吼道,「她竟然敢谋害朕的皇嗣,还害得倾歌差点丢了性命!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朕留她何用!」 想起楚倾歌难产时那痛苦的模样,萧景煜就恨不得将沈云柔碎尸万段! 「传朕旨意,沈氏云柔,心肠歹毒,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即刻赐死!其父沈远山,教女无方,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沈氏一族,悉数斩首,以儆效尤!」 「陛下,沈贵人她…」萧景煜话音未落,一个内侍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跪倒在地,慌乱中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沈贵人……殁了。」 萧景煜搁下手中朱笔,意外之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沈云柔如此「识趣」,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怎么殁的?」 「回……回陛下,沈贵人,自缢于寝宫之中,随身婢女碧荷,服毒,也去了。」 「呵,倒是主仆情深。」萧景煜深吸一口气,眸光微冷,沈云柔,你倒是「聪明」,抢先一步自尽谢罪,看来也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试图保全家族。 可惜,你以为这样就能平息朕的怒火吗? 萧景煜正准备吩咐魏羽带人去处置沈家,御书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回事?谁敢在御书房外放肆!」魏羽怒喝一声,这御前重地,谁敢如此大胆?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启…启禀陛下,婉妃娘娘不顾阻拦,硬要闯进来…」 萧景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楚倾歌? 她怎么会来?难道… 萧景煜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知道,楚倾歌与沈云柔情同姐妹,如今沈云柔骤然离世,她定是来问罪的。 该死!他该如何告诉她,害死她孩子的人,是她最信任的好姐妹! 「让她进来。」萧景煜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仿佛看见了即将掀起的狂风暴雨。 下一秒,大门被猛地推开,楚倾歌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白芷。 她一袭素白衣裙,长发凌乱,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一双美目赤红,像是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死死地盯着萧景煜,仿佛要将他吞噬。 楚倾歌见到萧景煜的那一刻,心中的悲愤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她踉跄着步子冲到萧景煜面前,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抓着他的龙袍,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却又怕这稻草轻易折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沈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赶尽杀绝!」她嘶吼着,声音破碎,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萧景煜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楚倾歌,心如刀绞。 第213章 朕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你! 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和冷淡的面容,此刻却布满了泪痕,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充满了悲伤和愤怒,绝望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他试图开口,却如鲠在喉,面对楚倾歌的质问,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告诉她,是她最亲近的好姐妹害死了她的孩子? 萧景煜被楚倾歌摇晃着,却感觉不到一丝厌烦,只有心疼。 他多想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他不能,他害怕自己一旦心软,就会将真相和盘托出,他害怕楚倾歌知道真相后会更加崩溃。 「说话啊!你告诉我,沈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突然自缢?为什么她身边的碧荷会服毒身亡?」见萧景煜沉默不语,楚倾歌的情绪更加激动。 她用力地摇晃着萧景煜的龙袍,仿佛要把他从沉默的深渊里摇醒。 楚倾歌的质问,句句诛心,萧景煜紧抿着唇,脸色愈发阴沉,内心挣扎不已。 「倾歌,你冷静些,」萧景煜试图安抚她,大手包裹住她冰凉的纤纤玉指,却被她猛地甩开。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楚倾歌双眼通红,泪水混着脂粉在脸上冲刷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沈姐姐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萧景煜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却无法解释。 沈云柔之死,的确与他脱不了干系,可这其中缘由,他如何能说出口? 「沈云柔之死,自有其缘由,你莫要胡搅蛮缠!」萧景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他厌恶这种被人冤枉的感觉,尤其是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 「胡搅蛮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吗?」楚倾歌凄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你知不知道,最灰暗的那段日子,是沈姐姐一直陪在我身边,开解我,安慰我,可是现在她死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难道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楚倾歌的哭诉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在萧景煜的心上,他多想告诉她真相,可是他不能。 难道要他告诉她,沈云柔是因谋害皇嗣,畏罪自杀吗? 沈云柔死了,可活着的人却要承受更大的痛苦,他如何忍心? 楚倾歌的声音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控诉。 她想起了倾盆大雨中,她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苦苦哀求他,求他饶了傅逸川,傅逸川只是为救她性命,他罪不至死啊! 可他呢? 如同神只般高高在上,俯视着她卑微如尘埃。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下令万箭齐发,彻底断送了她最后的希望。 傅逸川在她眼前活生生被万箭穿心而死,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她绝望地搂着傅逸川冰冷的尸体,感受着他生命的余温一点点消散,而他,那个始作俑者,却只是冷眼旁观,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她想起自己在失去孩子后撕心裂肺的痛哭时,他却在别的嫔妃宫中寻欢作乐,全然不顾及她的伤痛。 彼时,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碎片, 每一块都在滴血。 她还没有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却要被迫承受他与别人有了孩子的喜悦。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 失去了自由, 失去了希望。 她想起孩子夭折后,他不曾给予她半点安慰,反而将她禁锢在这牢笼般的深宫,让她日日夜夜饱受煎熬,仿佛她的丧子之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他冷冰冰地告诉她,要让她一辈子困在这深宫里,让她永世不得解脱! 让她好好活着,活着看着她厌恶的一切,活着承受她该受的折磨! 让她和那些宫里的女人一起去争,去抢,去斗,直到她筋疲力尽,心如死灰! 她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希望,只想一死了之,逃离这无尽的深渊。 是沈云柔,是她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的生命,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她想起沈云柔是如何一夜未眠的守护在自己身边,是如何在自己无助痛哭的时候将自己拥入怀中试图温暖那早已破碎的心。 可是转眼间那个一直守护着自己的沈姐姐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她面前,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楚倾歌怒视着萧景煜,「萧景煜,你难道就那么恨我吗?要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夺走,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 萧景煜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楚倾歌,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楚倾歌的眼泪决堤而出,她指着萧景煜,语气悲愤,「你为了报复我,不惜伤害我身边所有的人,你就是一个……」 「够了!」 萧景煜猛地喝止了楚倾歌的话,他的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被楚倾歌的话激怒了。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楚倾歌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楚倾歌,你最好搞清楚,朕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你!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楚倾歌怒极反笑,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萧景煜,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对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萧景煜剑眉微蹙,刚想开口,却被楚倾歌尖锐的声音打断,「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有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关心过我?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从来都不屑一顾!」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萧景煜的心上。 楚倾歌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你只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认为傅逸川会带我私奔,就毫不犹豫地赐死了他!」 「我说过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要和他私奔,可是你相信过我吗?你宁愿相信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愿意相信我!」楚倾歌掩面痛哭,声音嘶哑。 第214章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你亲手杀了逸川,让他万箭穿心,死得那么惨烈!你知不知道,那一箭一箭也射在我的心上,让我痛不欲生!」楚倾歌的声音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楚倾歌捂着胸口,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夭折了,而你,可曾给过我一丝一毫的安慰?」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在我最绝望,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宠幸别的女人,甚至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云柔,她是我在这冰冷的深宫之中唯一的依靠,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是她一直陪伴着我,可是如今,她也死了,而你,却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给我!」楚倾歌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萧景煜,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你把我困在这深宫之中,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个死去,让我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这就是你所谓的爱,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爱吗?」 楚倾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眼朦胧地看着萧景煜,声音尖锐刺耳,眼泪混着绝望,一滴滴砸在地上,碎成千万片绝望。 萧景煜听着楚倾歌的控诉,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明白楚倾歌的痛苦,可是他却无法解释,也不能认错。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碍于帝王的尊严,不肯轻易低头,只是冷冷地看着楚倾歌发泄。 他握紧双拳,想要开口解释,却又害怕真相会将她彻底击垮:「沈云柔她……」 萧景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倾歌猛地打断,「那你告诉我,沈姐姐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她?」 「难道就因为她与我交好,所以便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吗?」楚倾歌用力地推开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萧景煜被她眼中的恨意刺痛,他别过头去,冷冷地说道:「朕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 「好,好一个不需要解释!」楚倾歌惨笑一声。「是啊,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你想杀谁就杀谁,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你……」 萧景煜气结,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楚倾歌,朕不想再和你争吵,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我不回去!」 楚倾歌倔强地站在原地,毫不退让,「除非你告诉我,云柔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难道沈姐姐也是逆臣?难道沈家也参与了谋逆,要被你赶尽杀绝吗?」楚倾歌步步紧逼,近乎疯狂地质问着。 「放肆!」萧景煜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楚倾歌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再敢胡言乱语,朕……」 「你想怎么样?」楚倾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充满了挑衅和绝望,「杀了我吗?」 两人僵持着,怒火和悲痛在空气中弥漫。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心痛、愤怒、无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现在的楚倾歌已经被悲愤冲昏了头脑,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想再和她争吵下去,他怕自己会说出什么更加伤人的话。 「来人,带婉妃娘娘回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锦华宫半步!」 萧景煜别过脸,不去看楚倾歌绝望的神情,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是。」魏羽上前,想要搀扶楚倾歌,却被她一把挥开。 「滚开!别碰我!」楚倾歌厌恶地瞪了魏羽一眼,然后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出御书房。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格外修长,却也格外落寞,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只剩下行尸走肉。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萧景煜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挥开面前奏折。 奏折不偏不倚地砸在白玉雕刻的笔洗上,上好的羊脂玉顿时裂开几道触目惊心的纹路,散落一地的奏章如同萧景煜此刻的心情,凌乱不堪。 「陛下息怒!」魏羽连忙跪下,他知道萧景煜此刻正在气头上,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萧景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楚倾歌尖锐的话语如同带着倒刺的荆棘,每一下都精准地戳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魏羽看着萧景煜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他明白萧景煜的苦衷,沈云柔的死,对楚倾歌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而揭露真相,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以为沈云柔是朕下令处死的,所以才这般愤怒……」萧景煜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可她又怎会知晓,朕宁愿自己背负这骂名,也不愿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陛下,」魏羽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婉妃娘娘如此在意沈贵人的死因,陛下为何不直接告诉她真相?」 萧景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告诉她?你以为她能承受得住吗?沈云柔的死已经够让她痛不欲生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姐妹,竟然背叛和伤害自己最深,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二次折磨!」 「可是……」魏羽还想再劝,却被萧景煜抬手打断。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萧景煜苦笑一声,「可是朕能怎么办?看着她恨朕,怨朕,总比让她知道真相后崩溃要好。」 魏羽沉默了,他知道萧景煜说的是事实。楚倾歌性子刚烈,若是知道真相,恐怕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罢了,不说这些了,」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魏羽退下「这件事不必再提,朕自有分寸。」 「皇上,关于沈家的处置…」魏羽看着萧景煜,犹豫着开口问道。 他想起先前皇上拟好的旨意:沈云柔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其父沈远山,教女无方,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沈氏一族,悉数斩首,以儆效尤! 如今,婉妃娘娘和陛下因为沈云柔的事情大动干戈,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改变主意? 第215章 她今日所受的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沈云柔谋害皇嗣,罪不容诛,沈家教女无方,理应受罚!」萧景煜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魏羽明白萧景煜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只得叩首道:「是,属下明白!一切按照旨意照办!」 说罢,起身,领命而去。 萧景煜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突然觉得一阵疲惫。 他费尽心思想要得到楚倾歌的心,可是,到头来,却把她伤得更深。 他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锦华宫内,珍贵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价值连城的字画被撕裂成条,上好的檀木家具也未能幸免,无一不刻着楚倾歌疯狂的怒火。 她颓然地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裙摆散乱,发丝凌乱,昔日灵动的双眸此刻空洞无神,曾经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斑驳不堪。 平日里的凌厉和倔强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沈姐姐……」楚倾歌喃喃自语,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沈云柔温柔的笑颜。 那个总是轻声细语,温婉可人的女子,那个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予自己温暖和安慰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楚倾歌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沈云柔,为什么萧景煜要对沈云柔的死闭口不谈,为什么沈云柔要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云柔,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 楚倾歌无力地蜷缩着身子,纤细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自语着。 沈云柔温柔的笑颜,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初入宫时,她对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恐惧,是沈云柔像姐姐般陪伴在她身边,教她宫中的规矩,为她解闷,分享彼此的小秘密。 她犹记得那段黑暗的时光里自己痛不欲生,每当夜深人静,恐惧和孤独便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是沈云柔陪着她,开解她,安慰她; 也记得在御花园里,沈云柔手把手地教她投壶,被她笨拙的动作逗得花枝乱颤; 更忘不了那次她失去孩子,痛不欲生时,几乎要昏厥过去,是沈云柔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 可如今,那个总是笑眼盈盈,待人真诚善良的女子,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离开了,只留给她无尽的伤痛和疑问。 「为什么…萧景煜,你告诉我,为什么!」楚倾歌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旷的宫殿嘶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都宣泄出来。 萧景煜对沈云柔之死的冷漠态度,更让她心寒。 他甚至不愿多提一句,仿佛沈云柔的死无关紧要,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他越是如此,楚倾歌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楚倾歌痛苦地抱住头,想要逃避这残酷的现实,可是那些画面却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重复。 楚倾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的海浪吞噬。 她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曾经的灵动和生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绝望。 她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宫殿,奢华的摆设,精美的绸缎,这些外人看似梦寐以求的生活,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囚禁其中,让她窒息。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一个个都化作尘土,消失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中。 她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也许是她自己,也许是她身边的人…… 凤仪殿内,金碧辉煌,香气氤氲。 皇后甄宓鸢斜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捻着一颗硕大的东珠,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一旁,贴身侍女绿珠低声禀报道:「娘娘,那清韵轩的沈贵人和她的贴身婢女碧荷都死了。」 「哦?死了?」 甄宓鸢抚摸着耳坠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死了便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是沈贵人用白绫自缢身亡,碧荷服毒自尽了。」 绿珠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甄宓鸢的神色。 「呵,我就知道沈云柔那个蠢货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居然自戕了事。」 甄宓鸢不屑地冷哼一声,这沈云柔死了倒也干净,省的她再费心思。 「娘娘英明,陛下如今只会认为是沈云柔心虚畏罪,绝不会怀疑到娘娘头上。」绿珠恭维道。 绿珠满脸谄媚,继续说道,「听说楚倾歌那小贱人得知沈贵人死了,竟跑到御书房去闹,非要陛下给个说法。把陛下气得不轻,直接把她禁足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区区一个妃嫔,也敢以下犯上,陛下就是太纵容她了!」 甄宓鸢猛地坐起身,怒火中烧,「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还敢在宫里兴风作浪!她今日所受的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一想到萧景煜对楚倾歌的特殊对待,甄宓鸢就心中烦闷。 甄宓鸢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优雅,「去,给本宫梳妆,到御书房看看。」 甄宓鸢对着铜镜细细描摹妆容。 她今日一定要去御书房一趟,好好安抚一下陛下,也趁机敲打敲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倾歌!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烟雾缭绕,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凝重的气氛。 萧景煜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眉宇间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气,手中朱笔重重落在奏折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墨点,仿佛要将那奏折刺穿一般。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楚倾歌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竟隐隐泛起一丝心疼。 他知道,楚倾歌与沈云柔情同姐妹,如今沈云柔骤然离世,她定是悲痛万分。 甄宓鸢缓缓走进来,柔声细语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萧景煜看到甄宓鸢,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些许,「皇后来了,朕没事,只是被沈云柔那毒妇气到了。」 第216章 只要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欢 甄宓鸢走到萧景煜身后,轻轻地为他揉捏着太阳穴,柔声问道:「陛下,臣妾听闻沈贵人今日……可是犯了什么错?」 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难掩愤怒「这沈云柔心思歹毒,竟然在倾歌的饮食中下毒,害得倾歌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朕还没来得及处置她,她就畏罪自杀了,真是便宜了她!」 甄宓鸢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竟有此事?!臣妾……臣妾真是罪该万死!都怪臣妾管教后宫不严,才让这等恶毒之人有机可乘,害了倾歌和皇子!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萧景煜见甄宓鸢并不知情,也不好再过多苛责。 「陛下,沈贵人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本分,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真是死有余辜!」 甄宓鸢故作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真的对沈云柔的恶行深恶痛绝。 「不说她了。」 萧景煜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愿再过多提及此事。 「陛下,臣妾下午听闻,玉澜宫的婢女来报,说凝贵人身体有些不适,算算日子,也快生了,陛下要不要去看看?」甄宓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景煜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 萧景煜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怒火未消,却也不得不顾忌着即将临盆的卫凝霜。 萧景煜点点头,「也好,那便去看看凝贵人吧。」 夜幕降临,萧景煜的身影消失在玉澜宫外,甄宓鸢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玉澜宫内,灯火通明,宫女们脚步轻盈,生怕惊扰了卫凝霜。 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与此刻萧景煜阴沉的心情格格不入。 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传来,卫凝霜强忍着腹部的下坠感,努力支撑着身子,想要起身相迎。 萧景煜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爱妃身子重,不必多礼。」 卫凝霜柔顺地笑了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慕,「能为陛下接驾,是臣妾的福分。」 萧景煜牵着卫凝霜的手,缓缓步入寝殿,一路上,他都在极力回避着卫凝霜温柔似水的目光,那目光让他想起楚倾歌冷若冰霜的脸庞,想起那双总是充满倔强和抗拒的眸子。 他心中苦涩,明明是相似的容颜,为何给他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到了寝殿,萧景煜在卫凝霜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即将为他诞下子嗣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卫凝霜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是这后宫中难得的解语人,可萧景煜知道,无论卫凝霜如何贤良淑德,她终究不是楚倾歌。 「陛下,您怎么了?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惹您心烦了?」卫凝霜见萧景煜面色凝重,便关切地问道。 萧景煜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朕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烦心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卫凝霜隆起的腹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小家伙可真有劲,一定是个小皇子。」萧景煜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慈爱和期待。 「陛下,您偏心,说不定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呢。」卫凝霜轻抚着萧景煜的脸庞,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 「好好好,公主也好,皇子也好,只要是朕的孩子,朕都喜欢。」萧景煜抬起头,宠溺地刮了一下卫凝霜的鼻子,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卫凝霜看着萧景煜欣喜的神情,嘴角也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个小家伙,刚才还懒懒的不愿意动呢,陛下这一来,他就活泼得紧,看来啊,这小皇子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父皇见面了。」 萧景煜被她的话逗乐了,忍不住俯下身,将脸颊贴在卫凝霜的肚子上,想要更真切地感受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卫凝霜看着萧景煜脸上难得露出的慈爱神色,心中涌起一丝甜蜜,她轻轻握住萧景煜的手说到「陛下,您感受到没有,小皇子在动呢,看来他很喜欢陛下呢。」 萧景煜被那轻微的胎动所吸引,他细细感受着那来自新生命的律动。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楚倾歌那张倔强而又冷漠的脸。 他还记得,楚倾歌怀着孕时,他也曾满怀期待地想要触碰她腹中的胎儿,却被她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感受父爱,便随着楚倾歌的怨恨,一同消失在这个世上。 萧景煜心中一痛,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卫凝霜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萧景煜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 「对了,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妾宫里?可是有什么事?」卫凝霜明知故问,她太了解萧景煜了,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排解的事情,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自己宫里的。 萧景煜神色一滞,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没什么,只是今日政务不多,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卫凝霜见萧景煜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陛下,臣妾知道您心里有事,您不说,臣妾也不勉强。但是,您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臣妾和孩子都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萧景煜反手握住卫凝霜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总还有人是在乎他的,不是吗? 「对了,陛下,臣妾今日听闻……」卫凝霜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萧景煜见卫凝霜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禁问道。 「臣妾听闻今日沈贵人……楚姐姐和她素来交好,如今沈贵人骤然离世,楚姐姐定然伤心欲绝,臣妾这里一切都好,陛下还是去看看楚姐姐吧。」卫凝霜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碰到萧景煜的伤心事。 听到「沈贵人」三个字,萧景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和痛苦,「她现在失去理智,胡言乱语,去了也是徒增争执,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第217章 是她傻,是她痴心妄想! 卫凝霜见萧景煜发火,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轻叹一声,柔声劝慰道:「陛下,楚姐姐现在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难免会口不择言,您作为一国之君,应当包容她才是。」 「让她冷静冷静吧,她需要时间去接受,或许… …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力,「或许,等她想清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 殿外的天色逐渐暗沉,几声乌鸦的啼叫划破了锦华宫的寂静,更显得宫殿内的气氛压抑。 锦华宫内,楚倾歌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仿佛一道道血痕,刺痛着她自己。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雕花窗棂,任凭夕阳的余晖在她脸上涂抹上一层悲凉的色彩。 白日里,她还能用愤怒来麻痹自己,可当夜幕降临,整个宫殿都陷入一片死寂时,那股深入骨髓的悲伤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多希望萧景煜能来,哪怕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哪怕只是敷衍地给个解释,也好过这般毫无音讯的折磨。 从日出东方等到日落西山,除了几个前来探听消息的小宫女,根本不见萧景煜的身影。 沈云柔没了,走得不明不白,而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娘娘,您已经坐了一天了,多少吃点东西吧。」白芷看着楚倾歌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地说道。 楚倾歌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呆呆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双往日灵动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他来过吗?」楚倾歌的声音沙哑,仿佛是两块粗糙的石头摩擦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白芷知道她问的是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楚倾歌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云柔的死讯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将她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彻底击碎。 她无法相信,那个平日温柔善良的女子,如今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让她感到心寒的是萧景煜的态度。 从午后到现在,他都没有露面,仿佛沈云柔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白芷叹了口气,将膳食放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在等皇上?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楚倾歌这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打听什么?打听他为何不来?还是打听他为何不愿告诉我云柔的死因?」 「娘娘……」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 「不必了,我这就去问他!」楚倾歌猛地站起身,语气决绝。 她倒要看看,萧景煜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能让他对沈云柔的死如此漠不关心,对自己更是避而不见! 「娘娘,不可!」白芷急忙拉住楚倾歌,「皇上此刻正在玉华宫陪凝贵人,您现在去,怕是不妥……」 「你说什么?!」楚倾歌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立不稳。 「娘娘……」白芷担忧地望着楚倾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楚倾歌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绝望。 一阵眩晕感袭来,楚倾歌感觉自己真的要抓狂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一把推开白芷,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怒火、悲伤、绝望,各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滚,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用力咬着嘴唇,试图克制住即将决堤的泪水,可心中的恨意却像藤蔓般疯长,将她紧紧缠绕。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恨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对他抱有期待! 他是君,她是臣,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是她自己将一颗真心错付,才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明知道他冷酷无情,明知道他薄情寡义,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找借口,为他开脱! 恨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太把自己和萧景煜的感情当回事了! 他可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帝王的帝王,怎么会将一个女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更何况,沈云柔的死,就是他默许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她在他眼里,或许连个宠物都不如! 楚倾歌自嘲地想,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她原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为他迟迟不肯面对自己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有时间理会自己。 是她傻,是她痴心妄想! 原来在自己悲痛欲绝,崩溃抓狂的时候,他却在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 在得知沈云柔死讯的那一刻,她心中尚且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此刻的悲伤和无助。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也许沈云柔的死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自己的痛苦和崩溃于他而言也根本就无关紧要。 萧景煜哪里是不愿意告诉自己沈云柔的死因,他只是不屑于和自己解释罢了! 「娘娘,您别这样……」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想伸手替她擦去泪水,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泪痕。 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她原以为,经历了之前的爱恨情仇,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可如今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命运,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楚倾歌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认清现实,不要再对萧景煜抱有任何幻想。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他所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江山社稷,只有他的后宫三千佳丽! 锦华宫内一片死寂,只有摇曳的烛火将楚倾歌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此刻她扭曲挣扎的内心。 空荡荡的宫殿,往日里沈云柔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如今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像一把把冰凉的刀子,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 她机械地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沈云柔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的模样,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第218章 沈氏一族,悉数斩首,以儆效尤 楚倾歌痛苦地捂住胸口,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她想要找萧景煜问个清楚,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毫无意义。 他不会告诉她真相,他只会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她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这后宫之中,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 沈姐姐的死讯如同晴天霹雳,在她心头炸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伤口。 萧景煜的禁足更是雪上加霜,让她孤立无援,只能独自面对这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沈云柔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那些温暖,如今都化作了尖锐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她的心。 她不停地回想着与沈云柔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可是却徒劳无功。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楚倾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疲惫的身躯渴望得到休息,可是当她闭上眼睛,沈云柔苍白的面容就会浮现在眼前,那双曾经充满温暖和关怀的眼睛,如今早已了无生气,刺痛着楚倾歌的心。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驱散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憔悴和绝望。 她喝下安神汤,希望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却毫无睡意。 绝望之下,她拿起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进喉咙,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滑落的眼泪混合着酒水一起下肚,酸涩辛辣,却也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痛苦。 她在深夜里无声地抽泣着。 她想起傅逸川,想起他总是在自己危难时刻出现,用温暖的笑容融化她心中坚冰的男人。 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死,而自己却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 想起沈云柔,她的音容笑貌不断在她眼前浮现,仿佛还在昨日,她们二人相谈甚欢,互相扶持,如今却只剩她一人,在这冰冷的宫殿里,孤独地舔舐着伤口。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匆匆离去的孩子,如今也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皇陵的角落里。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如今正在别的女人宫里寻欢作乐,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他曾经的誓言,他深情的眼眸,此刻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讽刺。 难道帝王的爱,都这般凉薄,这般虚伪吗? 难道这后宫的女人,都只是他权力游戏中的棋子,可以随意摆布,随意丢弃吗?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楚倾歌不明白自己人生的意义。 她就像是被萧景煜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木偶,他让自己生,自己便生,他让自己死,自己便死,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 就因为萧景煜不允许自己死,自己就要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 要像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木偶,麻木地在这深宫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 清晨。 阳光照进沈府的花园,鸟语花香,一片祥和。 沈远山身穿官服,正准备出门去上早朝。 「老爷,您慢点,妾身已经让人备好了早膳,您用过再走吧。」沈夫人温柔地替沈远山整理了一下衣襟,柔声说道。 「嗯,夫人也多休息,不必等我。」沈远山轻轻拍了拍沈夫人的手,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身穿盔甲的御林军便冲进了沈府,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宅!」沈远山见状,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喝问道。 为首的御林军统领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云柔,心肠歹毒,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即刻赐死!其父沈远山,教女无方,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沈氏一族,悉数斩首,以儆效尤!钦此!」 「轰」的一声,沈远山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沈远山喃喃自语,仿佛失了魂一般。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竟然被扣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还要被…被… 沈远山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传来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大人,接旨吧。」尖锐的嗓音在沈府上空回荡 沈远山颤抖着手接过那明黄色的卷轴,只觉得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可能!我的云柔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沈远山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御林军统领冷笑一声,尖利的嗓音如同刮过金石般刺耳:「圣旨在此,沈大人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来人,将沈府上下,全部拿下!」 话音未落,御林军便如饿虎扑食般冲进沈府,将那些平日里衣着华丽的家丁丫鬟们尽数按倒在地。 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老爷!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云柔可是皇上亲封的贵人啊!怎么会谋害皇嗣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啊!」沈夫人拼命摇晃着瘫坐在地上的沈远山,试图将他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唤醒。 沈远山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曾经挺拔的身躯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得像一滩烂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爹!爹!我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沈云柔的弟弟,年仅十岁的沈浩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面无人色,死死地拽着沈远山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云柔的妹妹,年仅八岁的沈若兰,更是被吓得眼泪直流。 「我的儿啊!我的女儿啊!」沈夫人见状,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哭喊声响彻整个沈府。 第219章 小姐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沈远山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双眼血红,却只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任由官兵粗暴地将他五花大绑。 「我的云柔…我的云柔…!」 沈远山老泪纵横,状若疯癫,却只换来御林军统领一声嗤笑。 然而,御林军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执行着皇上的旨意。 沈府上下,鸡飞狗跳,那些平日里精致华美的摆设被粗暴地掀翻在地,价值连城的字画被撕扯得粉碎,就连花园里那些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也被践踏得一片狼藉。 御林军就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只留下一片哀鸿遍野。 看着原本富丽堂皇的家被糟蹋成这副模样,沈远山的心如刀割。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会从一个受人尊敬的朝廷命官,变成如今阶下囚的境地? 「沈大人,圣旨已下,您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御林军统领面无表情地说道,「来人!将沈家所有人等押解入狱,等候发落!」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被冤枉的!」沈远山声嘶力竭地吼道,然而他的反抗在御林军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冤枉?哼,沈大人,您还是留着力气,等到了大狱里再去喊冤吧!」御林军统领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带走!」 沈远山和沈夫人被粗暴地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沈府。 他们身后,是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以及御林军冰冷无情的呵斥声。 曾经热闹非凡的沈府,如今只剩下满地狼藉,以及那扇被贴上封条的大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悲惨命运。 沈远山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家门,心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会从一个位高权重的朝廷命官,沦落到这般田地。 锦华宫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夹杂着几丝苦涩的药香,令人闻之胸口发闷。 轻纱幔帐低垂,隐隐约约透出几分颓靡的气息。 楚倾歌躺在雕花木床上,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她脸上的憔悴之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睡梦中挣扎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敲击过一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小姐,您可算醒了!」白芷见楚倾歌醒来,连忙上前搀扶,语气中满是担忧,「您都睡了一天了,奴婢真怕您……」 「怕我什么?」楚倾歌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阵阵的疼痛,「怕我像沈姐姐一样,一死了之吗?」 白芷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忙伸手捂住楚倾歌的嘴,「小姐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楚倾歌一把挥开白芷的手,自嘲地笑了笑,「沈姐姐死了,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连个说法都没有!而我,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您别这样说,您已经尽力了……」 「尽力?」楚倾歌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美眸中满是恨意,「如果我真的尽力了,沈姐姐怎么会死?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芷知道楚倾歌此刻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姐,您先喝口茶,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是再自责,也无济于事啊!」 楚倾歌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握在手中,任由那温热的触感一点点传递到她冰冷的掌心。 「白芷,」楚倾歌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地问道,「可有清韵轩的消息传来?」 白芷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昨日沈贵人…去了之后,清韵轩就被封锁了,任何人不准进出。奴婢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皇上呢?皇上可曾去过?」 「皇上昨日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直到深夜才回的养心殿。」 楚倾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呵,他还真是勤政啊!真是雷打不动!」 「小姐……」 「罢了,」楚倾歌无力地挥了挥手,「他去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沈姐姐起死回生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芷,你再去打听一下,沈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她的贴身婢女,为何也要服毒自尽?」 「是,小姐。」 白芷领命而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楚倾歌一人,独自面对着满室的孤寂和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这样麻木地等待着,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白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沮丧,手里紧紧攥着帕子,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娘娘,奴婢问了,那些侍卫嘴巴都跟上了锁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说陛下下令封锁了消息,任何人不得议论。」 楚倾歌听着白芷的汇报,心中纵使有万般不解,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别为难他们了,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片被高墙禁锢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沈云柔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天人永隔,不禁悲从中来。 「沈姐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真是可惜了你那样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楚倾歌低声呢喃着,眼眶渐渐湿润。 「沈家那边可有消息?」楚倾歌问道,沈云柔虽然只是个不受宠的贵人,但好歹也是四品文官的嫡女,如今不明不白地死了,沈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奴婢无能,还没打听到。」白芷低着头,语气中满是自责。 楚倾歌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这也不怪你。如今这宫里,处处是墙,是个人都能轻易地把咱们的消息封锁了去。」 白芷知道楚倾歌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她们身处锦华宫,被禁足于此,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们一概不知,想要查清真相,更是难如登天。 「小姐,您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白芷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这一日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第220章 可是沈姐姐的事情有眉目了? 楚倾歌摇摇头,努力平复着自己混乱的情绪。 她知道萧景煜虽然薄凉,但也不至于是个随便乱杀人的暴君,沈云柔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只是,究竟是沈家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沈云柔与萧景煜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方小小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萧景煜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便永远也无法知道。 「沈姐姐,你到底为何而死?」楚倾歌低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罢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楚倾歌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白芷退下。 白芷见状,也不再多言,默默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数日后,白芷终于从一个负责洒扫庭院的宫女口中得知了沈府的消息。 「沈家……哎,真是造孽啊,竟然被抄家了!听说,沈家人,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被斩首了!真是可怜……」那宫女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着白芷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啊?」白芷故作惊讶地问道,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沈贵人犯了大错,惹怒了陛下呗!听说啊,沈贵人她……她竟然谋害皇嗣!」那宫女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白芷被吓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谋害皇嗣?这……这怎么可能呢?沈贵人她不是一向与世无争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白芷强忍着内心的震惊,故作镇定地问道。 「谁知道呢?宫里头的事儿啊,哪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能说得清的?不过,我听说啊……」那宫女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见白芷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这才接着说道,「听说啊,沈贵人她,在婉妃娘娘生产那日动了手脚,这才导致婉妃娘娘难产,小皇子……哎,可怜见的,都没能保住……」 白芷听到此处,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稳。 她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向小姐隐瞒沈贵人被处置的真正原因了。 这要是让小姐知道了,还不得活活伤心死啊! 白芷神色慌张地回到锦华宫,一路上都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是沈姐姐的事情有眉目了?」楚倾歌见白芷心不在焉,便开口问道。 「小姐……」白芷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白芷看着楚倾歌期待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楚倾歌看出了白芷的为难,轻轻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白芷,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告诉我吧,不管是什么消息,我都承受得住。」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你就告诉我吧,总比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心神不定的猜测好。」 「小姐,您别胡思乱想,奴婢这就去打听……」 白芷说着,便要转身往外走。 「站住!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沈姐姐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已经……」 楚倾歌说到此处,声音已经哽咽了。 「小姐,您别急,奴婢这就说。」白芷见楚倾歌有些不悦,连忙跪下,「奴婢今日听闻,沈府……沈府被抄家了,沈大人和夫人,还有府上的公子小姐们,都被……都被斩首示众了。」 「什么?!」楚倾歌惊得站起身,一把抓住白芷的手臂,「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被楚倾歌的反应吓了一跳,颤声说道:「皇上震怒,说沈贵人……谋害皇嗣,在您生产那日动了手脚,才导致您难产,小皇子……也因此夭折……」 楚倾歌如遭雷击,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沈姐姐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姐,奴婢也不相信沈贵人会是这种人,可是……」白芷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 「可是这件事是陛下亲自下令彻查的,查办此案的都是他的心腹,那些证据确凿,容不得半点辩解…」 白芷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碰到楚倾歌的伤心之处。 「不,我不相信!沈姐姐她…她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 楚倾歌摇着头,拒绝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宁愿相信是有人在陷害沈云柔,也不愿相信,那个曾经与自己姐妹相称的人,会如此狠毒。 「可是…可是小姐,那些证据…」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猛地打断。 「够了!我不想听!」 楚倾歌痛苦地捂住耳朵,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想去相信,那个曾经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小姐…」 白芷心疼地看着楚倾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楚倾歌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沈云柔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嘘寒问暖,怎么可能全部都是虚情假意。 楚倾歌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扫落在地,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中显得格外刺耳,「我不相信沈姐姐会害我!她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争,为什么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小姐息怒啊!」白芷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奴婢也只是听到一些传言,具体情况如何,奴婢也不清楚啊!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沈姐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楚倾歌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 「小姐,您冷静一点!如今沈家已经被抄家问斩,沈贵人也已经……您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啊!」 白芷连忙劝说道。 「而且陛下还派人查到,春桃那贱婢曾经向沈贵人透露过锦华宫的消息……还有……还有傅将军和您的事情,也是沈贵人告诉了皇后娘娘,这才……」 第221章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白芷说到此处,声音哽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楚倾歌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楚倾歌一把抓住白芷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几乎要陷进白芷的肉里。 「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春桃死后,她的母家一直都受到沈府的照顾,而且,还有人亲眼看到,沈贵人宫里的碧儿,曾经往您当日的膳食里,下了东西……」 春桃……傅逸川……沈云柔……碧儿…… 这些名字,如同一个个重锤,狠狠地砸在楚倾歌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都是沈云柔在背后搞的鬼? 「小姐,奴婢知道您现在心里难受,可是……可是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白芷见楚倾歌脸色惨白,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连忙劝说道。 「不!我不相信!」楚倾歌一把甩开白芷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面色惨白如纸。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和自己做好姐妹的沈云柔,怎么会是背后捅刀子的那个人? 那些亲密无间的过往,难道都是演戏吗? 胸口一阵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楚倾歌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她雪白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白芷惊恐的声音在楚倾歌耳边回荡,可楚倾歌却像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世界只剩下白芷惊慌失措的面容和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倾歌双目失神,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任由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滑落,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也染红了她的心。 「来人啊!快传太医!快去请太医!」白芷撕心裂肺地喊声终于将楚倾歌从混沌中拉扯回来,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白芷慌乱的身影,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小姐,您别说话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您一定要撑住啊!」白芷急匆匆地说完,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御书房内,萧景煜正襟危坐在龙案前,批阅着奏折。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啪啪」作响,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皇上,锦华宫…锦华宫出事了……」魏羽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何事如此慌张?」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回…回皇上,婉妃娘娘她……她吐血了!」魏羽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什么?!」萧景煜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太医呢?传太医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从萧景煜口中说出,他语气急促,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慌乱。 「回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只是…只是……」魏羽低着头,吞吞吐吐,不敢再说下去。 「只是什么?说!」萧景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 「只是奴才听说…听说婉妃娘娘是因为知道了沈贵人的事情,一时气急攻心,这才……」魏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混账!」萧景煜怒不可遏,「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将此事透露给婉妃吗?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 魏羽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伏地请罪:「陛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已经命人封锁了消息,只是这宫里人多口杂,难免…难免……」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景煜烦躁地挥了挥手,也顾不得责罚魏羽,连忙起身朝着锦华宫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 他早就该想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沈家被抄家灭族的消息迟早会传到楚倾歌的耳中。 他知道,楚倾歌一向重情重义,沈云柔的事情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原本想将此事隐瞒下来,等事情平息后再慢慢告诉她,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让她知道了。 「该死!」萧景煜低咒一声,加快了脚步。 锦华宫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楚倾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仿佛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萧景煜急匆匆地走进寝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到床边,握住楚倾歌冰凉的手,声音颤抖:「倾歌,你怎么样了?」 楚倾歌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焦急的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医,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萧景煜转头,对着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怒吼道。 「陛下恕罪,太医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老嬷嬷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萧景煜怒不可遏,吓得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陛下,您别着急,婉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老嬷嬷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闭嘴!」 萧景煜怒斥一声,他此刻心乱如麻,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 他紧紧握着楚倾歌的手,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都是他不好,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 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到沈云柔的真面目,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陛下……」 楚倾歌虚弱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我在,倾歌,我在这里。」 萧景煜连忙俯下身,将耳朵贴近楚倾歌的唇边,生怕错过她说的每一个字。 萧景煜心疼地抚摸着楚倾歌苍白的脸颊,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心中更加难受。 「倾歌,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朕?怪朕没有早点告诉你真相,让你被蒙在鼓里?」萧景煜握着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 「没有,臣妾没有怪陛下……」楚倾歌摇了摇头。 第222章 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陛下,云柔她……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楚倾歌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恳求,「云柔她心地善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绝不可能害我……」 萧景煜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握着楚倾歌的手,语气沉重:「倾歌,朕知道你和云柔情同姐妹,但这件事……」 萧景煜叹了口气,将当日审问沈云柔的场景娓娓道来:「当日,朕也怕其中有差池,所以特意亲自去问了云柔。是她亲口承认的,派了碧儿在你饮食中做了手脚。朕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 楚倾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无力地摇头,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化作一声叹息,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楚倾歌虚弱的样子让萧景煜心中一阵绞痛,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心脏一般。 他俯下身,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冰凉的泪珠,烫的泪水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握着楚倾歌的手,那只手原本白皙柔软,如今却冰凉消瘦,让他心疼不已。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怜惜:「倾歌,你好好休息,朕就在这里陪着你……」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眼中的温柔和坚定,心中五味杂陈。 她明白萧景煜的用心良苦,他的温柔和隐瞒都是为了保护她,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可是想起沈云柔的事情,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太医总管李太医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药箱的小太医。 「微臣参见陛下,婉妃娘娘……」 李太医正要行礼,却被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行这些虚礼!赶紧给婉妃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李太医不敢怠慢,连忙走到床边,为楚倾歌诊脉。 萧景煜紧张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李太医,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李太医捻着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半晌才收回搭在楚倾歌腕间的手指。 萧景煜见状,心急如焚,一把抓住李太医的手臂,厉声问道:「怎么样?爱妃她究竟如何了?」 李太医被萧景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颤声回道:「回……回禀陛下,婉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忧思过度所致,导致气血亏损,身体虚弱,只需安心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李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倾歌,朕要她平安无事!」萧景煜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微臣遵旨。」李太医连忙应道,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刷刷点点地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一旁的宫女,「按照这方子抓药,每日三次,务必按时煎服。」 「是,奴婢遵命。」宫女接过药方,匆匆退了下去。 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他一人守在楚倾歌床边。 寝殿内恢复了安静,只有袅袅的熏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却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悲伤和压抑。 萧景煜静静地看着楚倾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怎么也无法摆脱痛苦的折磨。 萧景煜将楚倾歌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心中充满了愧疚。 「倾歌,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充满了懊悔。 「陛下,臣妾没事……」楚倾歌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是失望,是心寒,还是绝望? 「还说没事!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萧景煜心疼地看着楚倾歌苍白的脸色,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担忧。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焦急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要相信沈云柔是无辜的,可那些证据,那些证词,却如同巨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膳便由宫女端了进来,黑乎乎的药汁上飘着几颗鲜红的枸杞,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在殿内弥漫开来。 「娘娘,该喝药了。」小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轻轻吹着碗口的热气。 楚倾歌眉头微蹙,刚想伸手去接,却被萧景煜拦住。 「下去吧,这里朕来就好。」 萧景煜接过药碗,用汤匙轻轻搅动着,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楚倾歌唇边。 「皇上,这等粗活还是交给婢女来做就好,怎敢劳烦陛下。」 楚倾歌侧过脸,躲避着萧景煜的服侍,语气疏离。 萧景煜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 「朕想服侍自己的女人,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楚倾歌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别过脸,任由萧景煜一勺一勺地将苦涩的药汁喂进她的口中。 殿内一时静默无声,只有瓷勺与碗壁轻微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萧景煜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漆黑的双眸紧紧地锁住楚倾歌的脸庞,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楚倾歌却始终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一碗药很快见底,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楚倾歌忍不住皱了皱眉。 萧景煜见状,连忙递上一颗蜜饯,「快吃颗蜜饯,压压苦味。」 楚倾歌这次没有拒绝,顺从地吃下了蜜饯。 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却冲淡不了她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苦涩。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俊美如斯,却又深不可测。 他就像那风筝,时而近在咫尺,时而远在天边。 他给她的温柔,真真切切,却又让她感到虚幻不实 他好像很爱自己,可是有时候,却又冷漠的像坚冰一般,让自己永远也看不透。 「皇上,您真的爱臣妾吗?」 楚倾歌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萧景煜动作一顿,深邃的眸光紧紧地锁住楚倾歌,「你这是何意?」 第223章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臣妾只是想知道,在陛下的心里,臣妾究竟算什么?」楚倾歌直视着萧景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剖开,让他看个清楚。 「你是在质疑朕对你的真心?」萧景煜放下手中的药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臣妾不敢,只是……」 楚倾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景煜一把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朕的女人,是朕想要一生一世守护的人,这就够了。」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楚倾歌将头埋在萧景煜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却更加迷茫和不安。 她爱他,可能很久以前就爱他,可是那份爱,注定是落寞的。 他是帝王,三千佳丽,注定不能只属于她一人。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生死,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是卑微的,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面对,是君王与臣子,还是夫君与侍妾? 在他的心里,又是如何待她? 她爱他,也怕他,她不知道,他今日的浓情蜜意,明日会不会变成无情的利刃,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看不透他,也看不透这份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进殿内,为殿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枝头跳跃鸣叫,偶尔有几片花瓣随风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美好。 萧景煜就这样静静地陪着楚倾歌,从日上中天,一直到夕阳西下,殿内光线逐渐昏暗,殿外蝉鸣声声,仿佛也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他享受着这份静谧,仿佛世间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只有他和她,在这一刻,心意相通。 他看着楚倾歌,她依然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可他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并非如表面般坚不可摧。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经历了暴风雨的洗礼后,躲进了自己的角落,舔舐着伤口,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受到伤害。 萧景煜心疼她,心疼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心疼她明明害怕却还要强装镇定。 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别怕,有朕在,朕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他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尽自己所能地去爱她,呵护她。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语气急促,「启禀陛下,凝贵人……凝贵人要生了!」 萧景煜眉头微蹙,「稳婆呢?」 「回陛下,稳婆已经去了,不知陛下是否要前往?」小太监低着头,不敢看萧景煜的脸色。 萧景煜眉心微蹙,凝贵人?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凝贵人是他后宫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真心待他的人之一,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自然十分重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萧景煜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从他那微不可察的眉间轻蹙和眼神闪烁中,捕捉到了一丝紧张和担忧。 「陛下快去吧,」楚倾歌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臣妾这里没事,静养就好了。」 萧景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 「可是……」 「凝贵人生产,是宫中大事,」楚倾歌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陛下在那儿,凝贵人也能安心些。」 萧景煜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楚倾歌说的没错,凝贵人那边,他确实不能坐视不理。 「你自己能行么?」他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中满是怜惜和不舍。 「没事,陛下快去吧。」楚倾歌轻轻推开他的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萧景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转身离去。 他走后,楚倾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看着萧景煜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落寞。 是啊,他终究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今日是凝贵人,明日或许又是哪宫娘娘,而她,永远只能是被他偶尔想起,偶尔宠幸的妃嫔之一罢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让她心痛的事情,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真实,才能让她不至于在这深宫中,彻底迷失自我。 玉澜宫里,此时早已乱作一团。 稳婆进进出出,宫女们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来来往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不安。 萧景煜赶到的时候,看到凝贵人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稳婆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可凝贵人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紧紧地抓着床单,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 「陛下……」 听到到萧景煜来了,凝贵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到是他,原本痛苦不堪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陛下……您来了……」 「朕来了,朕来了……」萧景煜紧紧地握着凝贵人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让她安心,让她有力量继续坚持下去。 「爱妃,朕来了,你怎么样?」萧景煜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陛下,臣妾……臣妾好痛……」凝贵人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萧景煜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中焦急万分,他转头看向稳婆,语气急切,「怎么样?孩子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回陛下,」稳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语气有些迟疑,「凝贵人这是头胎,宫口开得慢,怕是……」 「怕是什么?」萧景煜猛地抬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怕是要……多等些时候。」稳婆说道。 稳婆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萧景煜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之前楚倾歌的孩子夭折时的场景。 第224章 玉澜宫上下,重重有赏! 「陛下,」魏羽低声提醒,「您还是去偏殿等候吧,凝贵人这里,奴才们会照顾好的。」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焦躁, 「朕知道,只是……」 他顿了顿,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朕只是担心凝霜,她身子骨一向弱,这生产……唉……」 魏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后宫的事,他一个侍卫也不好多嘴。 萧景煜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凝贵人更加紧张。 他强忍着心中的焦躁,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凝贵人汗湿的手背,柔声说道:「爱妃,你安心生产,朕就在外面等着,等着你和孩子平安。」 凝贵人虚弱地点了点头,不舍地松开了手,眼巴巴地看着萧景煜,仿佛在祈求他不要离开。 萧景煜心中一软,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朕就在外面,哪儿也不去。」 凝贵人这才安心了一些,缓缓闭上眼睛,努力积蓄着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偏殿里静得可怕,只有香炉里燃起的檀香,散发出一缕缕青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静谧。 萧景煜坐在椅子上,却如坐针毡。 他一会儿看看沙漏,一会儿又走到门口,听着产房里传来的阵阵痛呼声,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如今凝贵人肚子里的,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皇上,您别担心,」魏羽见状,连忙安慰道,「凝贵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景煜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终于划破了玉澜宫上空的沉寂。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凝贵人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满脸喜气地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萧景煜顿时欣喜若狂,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抱过孩子,看着襁褓中白白嫩嫩的婴儿,萧景煜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好,好,好!」 萧景煜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大步走进寝宫,看着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卫凝霜,心中满是怜惜。 「凝霜,辛苦你了。」 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握住卫凝霜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卫凝霜虚弱地笑了笑, 「臣妾不辛苦,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是臣妾的福分。」 萧景煜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好好休息,朕就在这里陪着你。」 说着,他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直勾勾的看着襁褓中那个白白嫩嫩的婴儿。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看着这小小的人儿,萧景煜的嘴角不住地上扬,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弄伤了他。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喜悦,挥舞着小手,张开没有牙的嘴巴,发出「嗯」的声音。 萧景煜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一片柔软。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柔声道:「你是朕的孩子,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平安快乐地长大。」 「陛下,给皇子取个名字吧,」卫凝霜看着萧景煜,柔声说道。 萧景煜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沉吟了片刻,说道:「就叫他……萧承泽吧。」 「承泽,承泽……」卫凝霜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名字,臣妾替小皇子谢谢陛下。」 萧景煜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希望。 「来人,」萧景煜突然抬头,对着殿外的宫人说道,「传朕旨意,玉澜宫上下,重重有赏!」 宫人们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跪下谢恩。 萧景煜抱着孩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他终于有孩子了,一个属于他和卫凝霜的孩子,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玉澜宫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宫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沾染了这皇子诞生的福气,连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萧景煜抱着刚出生的萧承泽,爱不释手。孩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脸皱成一团,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这小家伙,脾气倒是像朕。」萧景煜看着孩子,嘴角的笑意更浓,「长大后,定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罢,他看向一旁神色疲惫却难掩喜悦的卫凝霜,柔声道:「爱妃辛苦了,好好休息,等孩子满月了,朕再好好补偿你。」 卫凝霜温柔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慈爱。 而此时的锦华宫,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盛开的牡丹。 花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轻颤,像是在炫耀着它们的娇艳欲滴。 可楚倾歌却觉得刺眼,仿佛是在嘲讽她此刻的落寞和凄凉。 萧景煜已经走了,去陪他将到来的骨肉和宠爱的妃子,留给她一个空荡荡的宫殿。 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这本该是她预料之中的事,后宫之中,新人笑旧人哭,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在她身上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她知道自己应该为萧景煜感到高兴,毕竟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白芷端着一碗安神汤,轻声劝道。 楚倾歌接过安神汤,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夜幕降临,锦华宫的烛火明明灭灭,如同楚倾歌此刻的心情,忽明忽暗,摇摆不定。 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锦被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索性闭上眼,试图放空自己,然而,那些令她伤痛欲绝的过往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清晰得如同昨日。 傅逸川临死前痛苦的眼神,像烙印一般刻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那个无辜夭折的孩子,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每每想起,都让她心如刀绞; 还有沈云柔决绝离去的背影,仿佛也在嘲讽着她的一厢情愿和失败…… 「沈云柔,你解脱了,可是我呢?」楚倾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道。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句句锥心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化作无数把利刃,无情地将她凌迟。 第225章 可这一切,都只能是奢望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的人,都要一个个地离她而去? 楚倾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哀鸣,令人心碎。 白芷听到哭声,连忙推门进来,看到楚倾歌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能默默地递上一块手帕,轻声说道:「娘娘,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楚倾歌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白芷,给我倒杯酒吧。」楚倾歌哑着嗓子说道。 「娘娘,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喝酒啊。」白芷劝道。 「我心里难受,只想喝点酒,你就别管我了。」楚倾歌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颓然。 白芷无奈,只好去酒柜里取了一壶酒,给楚倾歌倒了一杯。 楚倾歌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胃里,像是火烧一般,却也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一杯接着一杯,楚倾歌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直到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也渐渐远去。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孤寂和落寞。 日头渐高,楚倾歌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宿醉后的头痛如同千万根针扎般难忍,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得紧。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奴婢还以为您要睡到晌午呢。」白芷一早就备好了醒酒汤,见楚倾歌醒了,连忙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这是用蜂蜜和菊花熬制的,最是解酒,您快喝了吧。」 楚倾歌接过碗,眉头紧锁,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让她本就难受的胃更加抗议起来。「这是什么,怎么一股子怪味儿?」 「娘娘,这是醒酒汤,良药苦口,您忍忍。」 「拿走拿走,本宫现在什么都吃不下。」楚倾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白芷无奈,只得把醒酒汤放到一旁。 「对了,娘娘,凝贵人昨晚诞下了一位小皇子,陛下龙颜大悦,不仅给凝贵人晋了位份,还重重地赏赐了玉澜宫上下呢。」白芷一边替楚倾歌更衣,一边说起昨晚宫里的喜事。 「哦?是吗?」楚倾歌心中一紧,故作平静地应了一声,但握着锦被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 孩子,又是孩子…… 一瞬间,那些被她刻意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回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她狠心抛弃的孩子,如今又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白芷察觉到楚倾歌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没事,本宫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意逼退回去,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既然凝贵人生了皇子,那本宫自然也要表示一下,你去库房挑些上好的补品和婴儿穿的肚兜,给凝贵人送去吧。」 「是,娘娘。」白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楚倾歌的吩咐去办了。 楚倾歌一个人坐在床榻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孩子……她的孩子…… 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也已经会喊「娘亲」了吧? 楚倾歌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多想亲手抚摸孩子的脸庞,多想听到他奶声奶气地喊自己一声「娘亲」。 可这一切,都只能是奢望了…… 如今,萧景煜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他会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父子之情吧。 只是,这份喜悦,却与她无关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份悲伤和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 以免被人看到不知道又该掀起什么流言蜚语了。 白芷很快便将挑选好的补品和婴儿肚兜送到了玉澜宫。 玉澜宫内,卫凝霜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眉眼间满是温柔。 「娘娘,锦华宫的婉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贺礼。」一个宫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匹上好的云锦和几件做工精致的婴儿肚兜。 「娘娘,这婉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又失去过孩子,现在送礼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贴身侍女云香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卫凝霜接过白芷送来的礼盒,淡淡地说道,「但她既然敢送来,想必也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手脚。」 卫凝霜打开礼盒,只见里面放着几盒上好的补品和几件做工精致的婴儿肚兜,样式颜色都是时下最流行的,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卫凝霜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布料,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婉妃娘娘有心了,只是,本宫这玉澜宫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还是先放到库房吧。」 「是,娘娘。」宫女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照卫凝霜的吩咐将东西收了起来。 夜幕降临,萧景煜处理完政务,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玉澜宫。 「爱妃,今日感觉如何?孩子可还乖巧?」萧景煜温柔地将卫凝霜揽入怀中,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眼里满是慈爱。 「臣妾一切都好,谢陛下关心。」卫凝霜依偎在萧景煜怀中,脸上带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陛下,您看,咱们皇子长得多像您啊,尤其是这鼻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卫凝霜看着怀中的孩子,温柔地说道。 「像朕好,像朕好。」萧景煜笑着说道,「以后定能成为像朕一样英明神武的君主。」 卫凝霜听了,脸上露出几分娇羞之色,柔声说道:「陛下说笑了,臣妾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就好,至于其他的,臣妾不敢奢求。」 第226章 他们想要的,只是你的服从 「爱妃放心,朕定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的。」萧景煜握住卫凝霜的手,柔声说道。 数日以来,皇宫内外因为降生的小皇子而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宫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就连平日里那些盛气凌人的妃嫔们,见了面也多了几分和善,仿佛这喜庆的氛围能冲淡后宫之中无尽的算计与争斗。 楚倾歌看着宫内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心中却愈发苦涩。 唯独她所居住的锦华宫,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如同被这热闹喜庆的气氛遗忘的角落,冰冷的像个地窖,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自从那日萧景煜从这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锦华宫半步,只是每日按时派御医来诊脉,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些天以来,楚倾歌度日如年,每晚只能靠着酒精麻醉自己才能入睡。 浓烈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片刻的辛辣和麻木,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可当酒醒之后,现实的冰冷和残酷就会将她淹没,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起傅逸川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想起萧景煜的狠心绝情,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孩子……种种画面交织在一起,化作无数细密的针,刺痛着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萧景煜对卫凝霜的宠爱。 她明白,卫凝霜诞下皇子,母凭子贵,萧景煜对她关怀备至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她的心中还是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 她厌恶他,恨他,却又忍不住想起曾经那些甜蜜的瞬间。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嫉妒,嫉妒只会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这些日子,楚倾歌日日在锦华宫闭门不出,任凭白芷如何劝说也不肯迈出宫门半步。 她害怕,害怕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被旁人看了去,又要惹来一阵议论纷纷。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就能在这深宫之中平安度日。 可是,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这深宫之中,从来就没有什么安稳可言,也没有人会在乎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的,只是你的服从,你的顺从,你的……屈服……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希望,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无尽的绝望。 午后,楚倾歌静静坐在窗边,看着庭院中盛开的牡丹,姹紫嫣红,娇艳欲滴,却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 她想起曾经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能够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她不在乎权势富贵,只想能够在父母的庇护下,家人的陪伴下,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像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一样,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她被迫入宫,原本只想着能够平安度日,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淡安稳,可最终连这卑微的愿望也落了空。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那个曾经说要一辈子对自己好的人,转头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楚倾歌只觉得讽刺至极。 曾经那个在楚府里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楚倾歌,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没有自由,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苟延残喘。 凤仪殿内,袅袅檀香弥漫,一派富丽堂皇。 皇后甄宓鸢今日穿着一袭华丽的凤袍,头戴金丝八宝攒珠凤冠,雍容华贵,母仪天下。 金丝楠木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晶莹剔透的粥面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银耳炖的倒是不错,入口即化,清甜爽口」甄宓鸢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 「娘娘喜欢就好,这可是御膳房新进贡的雪梨,特意让小厨房用冰糖慢慢熬制的,最是滋阴润肺,美容养颜了。」绿珠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说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甄宓鸢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银勺,精致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烦躁。 「你说,本宫这肚子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甄宓鸢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语气中充满了焦虑和不解。 绿珠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娘娘莫急,这怀有身孕的事,本就急不得,您看这后宫中,哪个不是进宫几年才怀上龙嗣的,您现在还年轻,身体又康健,迟早都会有的。」 「本宫如何不急?这后宫佳丽三千,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怀上龙嗣,母凭子贵?如今这卫凝霜都已经生下皇子了,可本宫这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日后……」甄宓鸢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未尽之意,却让绿珠的心头一紧。 「娘娘息怒!您是国母,身份尊贵,岂能与那卫凝霜一般见识?」绿珠见状,连忙柔声劝慰道,「再者说,那卫凝霜不过一介武将之女,就算生了皇子,也越不过您去!」 「话虽如此,可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母凭子贵,若本宫一直无所出,这太子之位岂不是要拱手相让!」甄宓鸢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绿珠身上。 「娘娘,您就别多想了,太医都说您凤体安康,这子嗣之事,强求不来,您说是吧?」贴身侍女绿珠一边说着宽慰的话,一边熟练地为甄宓鸢捏肩捶背,试图缓解她的焦虑。 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内心不断滋生的烦躁和焦虑。 思绪不禁飘回了前几日,她特意招来了宫里最有名的妇科圣手刘太医,满怀期待地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答案。 然而,刘太医的回答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太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些她早已听腻的话:娘娘凤体安康,并无大碍,怀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也是需要机遇的,只要娘娘仔细调理身体,迟早都会有的。 第227章 花开花落,物是人非 这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却仍然无法平息她内心翻涌的焦虑和不安。 一想到宫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传出了有孕的喜讯,而自己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甄宓鸢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自己陪伴在萧景煜身边的时间最久,从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后娘娘,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风雨,多少波折,才终于坐稳了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就算她和萧景煜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缠绵悱恻的激情,可毕竟夫妻多年,早已有夫妻之实,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呢? 曾经,她也尝试着安慰自己,不着急,慢慢来,一切自有天意。 可如今眼看着卫凝霜那贱人,母凭子贵,风头正盛,她心中就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 虽然皇室立太子讲究嫡庶尊卑,可若自己一直无所出,那太子之位岂不是迟早要落到别人手里? 想到这里,甄宓鸢的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烦躁不安的情绪如同藤蔓一般,将她紧紧缠绕,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个月后,宫内喜气洋洋,红绸锦缎装点得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 小皇子满月宴,宫里大摆宴席,处处张灯结彩,丝竹声声,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自从上次萧景煜去了玉澜宫陪凝贵人生产,这还是楚倾歌第一次看到萧景煜。 他高坐在龙椅之上,一袭明黄龙袍,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萧景煜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孩子,那温柔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愉悦,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冰冷和猜忌, 他身侧的皇后,一袭正红凤袍,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只是那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紧紧攥着锦帕,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楚倾歌百无聊赖地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大殿,最终落在了凝贵人,哦不,现在应该是凝贵嫔了,她怀中抱着的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身上。 那个被包裹在金色襁褓里的婴孩,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粉嫩嫩的糯米团子,的确惹人怜爱。 「恭喜凝贵嫔,贺喜凝贵嫔!」 「是啊,瞧这小皇子,长得多俊俏,长大后定然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周围的妃嫔们纷纷上前恭维,言语中充满了艳羡和嫉妒。 卫凝霜一身牡丹花纹的宫装,乌黑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飞仙髻,上面插满了金钗玉环,更衬得她肤白如雪,明艳动人。 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唇角含笑,眼波流转间,尽显母亲的温柔。 小皇子白嫩嫩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偶尔还会挥舞一下肉嘟嘟的小手,惹得周围的妃嫔们一阵惊呼,纷纷夸赞小皇子可爱。 萧景煜看着小皇子的眼神温柔似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那宠溺的神情,仿佛小皇子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楚倾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蔓延开来。 萧景煜看小皇子的眼神,像极了当初看她腹中孩儿时的神情。只可惜,那孩子... ... 楚倾歌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让她心痛的回忆,可眼角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泪光。 她慌忙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不想被人看出破绽。 这满殿的欢声笑语,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嘲讽。 她多想融入这喜悦的气氛中,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忘不了自己刚出生就夭亡的孩子,更忘不了沈云柔的离开。 她强撑着笑容等到满月宴结束,一回到锦华宫,便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 曾经萧景煜送给她的那株白玉兰,如今已被她养得枝繁叶茂,花香四溢。 洁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极了当初萧景煜对她的温柔。 可是,花开花落,物是人非。 她细心地为院子里的花草浇水施肥,仿佛只有沉浸其中,才能让她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楚倾歌把玩着手中的水壶,有一搭没一搭地给白玉兰浇着水。 「小姐,您还在想小皇子满月宴的事情呢?」白芷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楚倾歌语气冷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白芷看着楚倾歌落寞的神色,自然知道小姐这是口是心非。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楚倾歌身边,帮她一起整理着花园。 良久,楚倾歌放下手中的水壶,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白芷,你去把我屋里那些话本子找来,许久没看了。」 「哎,奴婢这就去。」 白芷闻言,立马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进了寝宫。 不一会儿,白芷便抱着一堆书册回来了,楚倾歌随意翻了翻,不禁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 楚倾歌不禁心中感叹,白芷这丫头,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特意给自己拿了许多笑话书和《聊斋志异》之类的古怪书籍。 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些书,想要让自己多看看有笑话书开解心情。 楚倾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曾经这些书她看得津津有味,捧腹大笑,如今再看却总觉得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楚倾歌不禁感叹,这深宫可真是个大染缸,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待久了都会变成一个样子。 想到这里,楚倾歌不禁有些黯然神伤,随手将手中的书丢在一边,独自一人对着窗外发呆。 傍晚时分,白芷从内务府回来了,楚倾歌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瞧你这一脸的不高兴,谁又惹你了?」 白芷低头不语,楚倾歌见状,秀眉一挑,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悦:「说吧,到底怎么了?不说清楚,仔细你的皮!」 白芷见楚倾歌真的生气了,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奴婢方才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份例,谁知……谁知……」 「谁知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楚倾歌见白芷吞吞吐吐的,心里更加着急了。 第228章 哪里是不够,分明是克扣了您的份例! 白芷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奴婢方才去内务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说这个月的燕窝和雪蛤都不够了,让咱们……让咱们……」 白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楚倾歌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没有就没有吧。」 白芷闻言,顿时急了,说道:「可是小姐,您身子本来就弱,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元气大伤,太医都说需要细心调理,多加滋补……那些势利眼,哪里是不够,分明是克扣了您的份例!」 「好了,别说了。」 楚倾歌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宫里一直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些人,向来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如今玉澜宫得宠,他们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凝贵嫔,咱们这锦华宫,如今备受冷落,他们不克扣咱们的,还能克扣谁的?」 「可是小姐……」 白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楚倾歌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了,别可是了,没有就没有吧。」 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白芷知道楚倾歌心里难受,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暗自垂泪。 她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小姐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委屈? 白芷鼻子一酸,曾经在楚府的时候,老爷和太太最是疼爱两位小姐,什么好的都紧着她们,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 白芷还记得,小姐的房间里总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华服和首饰,每一件都精致华美,价值连城。 曾经的小姐,对于吃穿,那可是最在意的。 京城的绸缎庄但凡出了什么新花样,小姐总会第一时间差人去买几匹回来,做成最时兴的款式。 衣服如此,首饰更是不必说,赤金点翠的,珍珠翡翠的,各式各样的,就连小姐的首饰盒都比旁人精致许多。 白芷还记得,城南新开了一家甜品铺子,做出来的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小姐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楚夫人疼爱女儿,特意派了家仆日日排队购买,就为了让小姐能吃上新鲜热乎的糕点。 可是如今进了宫,说起来是金尊玉贵的娘娘,却连平日里吃的燕窝雪蛤都要被克扣,那些燕窝雪蛤,原本就是小姐体弱需要进补的,如今也没有了。 如今小姐虽然身在妃位,但是拿到的份例和一个答应有什么区别?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见着皇上冷落了小姐,便想着法的欺负她,克扣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而小姐如今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个骄纵明媚、容不得别人半分冒犯的小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副沉默隐忍的模样,什么委屈都自己扛着,白芷每每想到此处,就忍不住的心疼。 若是当初小姐没有进宫,而是嫁给了傅将军,以傅将军对小姐的情谊,又怎么会让小姐受这份委屈,让她和别的女人争宠,看着别的女人欺辱她,让她在吃穿用度上受委屈! 白芷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难过,不明白怎么如今一切都变成这样了。 数日后,春天午后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杈,斑驳地洒落在楚倾歌的身上。 她正拿着剪刀,修剪着一株开的正盛的月季。 这段时间以来楚倾歌鲜少踏出锦华宫,与其在宫中看人脸色,不如在这方寸之地,寻找片刻的宁静。 忽然,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打破了这份宁静。 白芷一路小跑,脸上满是焦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白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楚倾歌原本在认真修剪花丛,听到白芷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剪刀没拿稳,差点划伤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白芷赶紧跑到楚倾歌面前,将那封信递了过去,「小姐,是,是家里的来信,夫人她,她……」 楚倾歌接过信,展开一看,信纸上的字迹似乎都带着几分颤抖。 信的内容不多,寥寥几句,却让楚倾歌如遭雷击。 楚夫人病重,大夫说已是强弩之末,怕是…… 楚倾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白芷见状,连忙扶住楚倾歌。 「小姐,您,您别吓唬奴婢……」 「母亲,她向来身子骨就弱,如今……如今我却不能在她身边尽孝……」 楚倾歌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如今自己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母亲定是为自己操碎了心。 白芷眼眶也红了,却只能强忍着泪水,安慰道:「小姐,您别着急,咱们这就去求皇上,说不定皇上可以降恩,派个御医去府里为夫人诊治。」 楚倾歌擦了擦眼泪,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如今萧景煜的心思全都在凝贵嫔身上,自己在他眼里,恐怕连个透明人都算不上,他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破例呢? 但事关母亲的性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楚倾歌也要去试一试。 楚倾歌和白芷一路赶到了御书房,却得知萧景煜并不在御书房。 楚倾歌心急如焚,连忙询问公公皇上去了哪里,公公看着楚倾歌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慢悠悠的说道:「回娘娘的话,陛下这会儿在凝嫔娘娘宫里呢」 楚倾歌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即使她不愿面对,不愿再看到萧景煜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刺痛自己的双眼,可如今母亲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及这些儿女私情了。 楚倾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转身就朝凝嫔宫里走去。 白芷看着楚倾歌的背影,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让皇上派御医去楚府,否则夫人的病情一旦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楚倾歌一路疾走,心里焦急万分,刚走到玉澜宫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魏羽。 「微臣参见婉妃...」 「魏侍卫,陛下可在里面?」魏羽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倾歌给打断了,她急忙问道。 第229章 务必治好楚夫人的病! 魏羽看着楚倾歌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几分,便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找陛下?」 楚倾歌微微转过头,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泪水还是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本宫...本宫听闻家里来信说母亲病重,想请皇上恩准派御医前往府中医治...」 魏羽看着楚倾歌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也不免像针扎一般,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慌忙低下头,从袖口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素帕,轻轻递到楚倾歌面前。 「娘娘节哀,保重身体要紧,奴才这就带您去面见圣上,请跟我来...」 楚倾歌胡乱地接过帕子,胡乱地擦拭着眼泪。 魏羽看着楚倾歌泪眼婆娑的样子,也顾不得太多,只想尽快带她去见皇上,便转身在前面引路,急匆匆地往凝贵嫔的寝宫走去。 一进内殿,便见萧景煜身着常服,眉眼含笑,正抱着孩子逗弄,而凝贵嫔则依偎在他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怀中的婴儿,二人举止亲密,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魏羽心里暗道「糟糕」,怎么偏偏就撞见了这一幕!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陛下,婉妃娘娘求见。」魏羽躬身禀报道。 萧景煜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转头看向楚倾歌。 四目相对,楚倾歌眼中的慌乱和悲伤,毫无保留地落入他的眼中。 萧景煜心中一紧,方才的温情脉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承认,曾经自己故意在楚倾歌面前和别的妃嫔亲近,为的就是想让她吃醋,只为引起她的注意,可今天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楚倾歌撞个正着。 尤其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那双红肿的双眼,萧景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楚倾歌低垂着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一炷香前,她才收到了家书,得知母亲病重,心急如焚。 可如今,亲眼目睹萧景煜和卫凝霜如此恩爱,她心中除了苦涩,竟还有一丝荒唐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而萧景煜和卫凝霜才是一对真正的璧人。 楚倾歌微微屈膝行礼,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萧景煜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目光触及楚倾歌微红的眼眶,心中莫名一痛,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奶娘,示意她先带孩子下去。 「婉妃娘娘今日怎么过来了?」卫凝霜柔声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嫉妒或不满,仿佛楚倾歌的到来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苦涩,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回禀陛下,臣妾方才收到家书,母亲大人突发急病,危在旦夕,臣妾恳请陛下恩准,派太医院的御医前往楚府,为母亲诊治。」 萧景煜闻言,心中一紧,想也不想便说道:「魏羽,你立刻去太医院,将张太医请到楚府,务必治好楚夫人的病!」 「是,陛下!」魏羽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转身退下。 楚倾歌淡淡地谢恩,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萧景煜身上,「谢陛下恩典,臣妾……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凝贵嫔了。」 说罢,楚倾歌便转身离去,背影萧瑟落寞。 望着楚倾歌离去的背影,萧景煜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心中愈发烦躁。 「陛下,您怎么了?」卫凝霜见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无事。」萧景煜淡淡说道,可心中却像是堵了一块巨石般,沉闷得厉害。 他转头看向窗边,看着楚倾歌逐渐远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楚倾歌的眼中,看到如此落寞的神色,仿佛一朵娇艳的花朵瞬间枯萎,让他心生怜惜。 曾经,他故意冷落她,想看到她为他吃醋,为他伤心,可如今,真的看到她如此落寞,他却没有曾经想要的成就感反而心里忍不住的痛楚和酸涩。 萧景煜的沉默,让卫凝霜的心底也泛起一丝不安,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心绪已然乱了。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低沉地说:「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回御书房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背影透着一丝落寞和逃离的意味。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卫凝霜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 她知道,萧景煜对她的温柔和宠爱,更多的是出于对孩子的责任,而不是对她这个女人的爱。 她就像一株菟丝花,依附着高大的树木才能生存,而楚倾歌,才是那棵树木心中真正的朱砂痣,即使不被人察觉,也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卫凝霜明白,在外人眼里,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凝贵嫔,而楚倾歌只是早已被皇帝厌弃的妃嫔。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萧景煜看似对她百般宠爱,却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真心。 他的温柔像是一层面具,将所有的深情和眷恋都隐藏在了面具之下。 而刚才,当楚倾歌出现的那一刻,萧景煜脸上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他眼中的慌乱和心疼,是那样真实,那样无法掩饰。 卫凝霜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萧景煜的心中,楚倾歌始终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心头,外人看不见,却扎得他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以为,萧景煜早已将楚倾歌弃之如敝屣,可只有卫凝霜知道,楚倾歌的一举一动,始终都牵动着他的心。 那种在意,即使他刻意隐藏,却依旧像骄阳般热烈,灼烧着她的心。 就在刚才,当楚倾歌踏入玉澜宫的那一刻,卫凝霜明显地感觉到,萧景煜整个人都变了。 那种慌张,那种心疼,是装不出来的。 不管前一秒陛下多么的开心,看到楚倾歌的那一秒,他立马就变了个人似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下她一人。 回锦华宫的路上,白芷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楚倾歌的步伐。 第230章 那便自行去慎刑司领罚! 眼见着自家小姐脸色阴沉,嘴唇紧抿,白芷也不敢多问,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偷偷打量楚倾歌的神色。 楚倾歌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白芷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陛下他不肯派御医去给夫人瞧病?还是说……你们又吵架了?」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几分,仿佛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白芷见状,也不敢再问,只能默默地跟着。 一路上,楚倾歌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在玉澜宫看到的那一幕:萧景煜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而卫凝霜则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氛围,说不出的温馨和谐。 那种夫妻恩爱的场景,楚倾歌以前只在父母身上看到过。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能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以过着简单纯粹的生活, 而如今,亲眼目睹萧景煜和卫凝霜这般,楚倾歌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在她心头反复切割。 一时间,楚倾歌也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和萧景煜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如同陌生人一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那些曾经的柔情蜜意,仿佛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楚倾歌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她曾经也幻想过能和萧景煜这般幸福,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唯一能让他露出如此温柔笑容的女人。 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将她从幻想中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吃醋吗?」楚倾歌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吃醋?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三宫六院,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楚倾歌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一阵阵的抽痛。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御书房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萧景煜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眼前浮现的,是楚倾歌离开时的眼神。 那眼神,清冷,痛苦,还夹杂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却像一根根细小的毒针,刺痛着他的心。 曾经,他一直渴望见到楚倾歌,可每每走到锦华宫外,他都会被她眼中的恨意劝退。 他怕,怕看到她眼中的恨意,更怕她会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话语。 如今卫凝霜诞下皇子,他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楚倾歌必然会更加难过。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他承认,自己对卫凝霜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为自己诞下皇嗣,那是他现在唯一的个孩子。 萧景煜越想越烦躁,他猛地抬头,对着门外喊道:「魏羽!」 「陛下,您有何吩咐?」魏羽闻声,立刻赶了过来。 「朕派去的御医可有回话?楚倾歌的母亲现在情况如何?」萧景煜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楚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还需要仔细调养,御医暂时还不敢离开楚家。」魏羽恭声答道。 听到这话,萧景煜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长舒一口气,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 然而,一想到魏羽今日的所作所为,萧景煜便不由的心生怒火。 「今日,你为何不经通报,便带着楚倾歌到了玉澜宫?」萧景煜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魏羽。 魏羽心头一凛,连忙跪下请罪:「属下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责罚就能将功抵过吗?!」萧景煜怒不可遏,「你身为朕的贴身侍卫,本应该时刻保持冷静,今日之事,怎么如此鲁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萧景煜的质问,魏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今日之事是自己失职。 「回陛下,属下听闻婉妃娘娘说,楚夫人病危,一时情急,便忘了向陛下禀报,请陛下恕罪!」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羽,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忘了?你脖子上的脑袋是干什么吃的?!」 他怒斥道,「朕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遇事要冷静,要三思而后行!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将朕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属下知错,请陛下责罚!」魏羽再次叩首道。 萧景煜冷哼一声,问道:「怎么,你很在意楚倾歌?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魏羽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陛下明鉴!属下对婉妃娘娘绝无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因为知道陛下在意婉妃娘娘,定然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事发突然,属下只想着尽快救治楚夫人,免得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这才……这才……」 「够了!」萧景煜不耐烦地打断了魏羽的话,「既然如此,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魏羽咬了咬牙,说道:「属下甘愿接受任何处罚!请陛下责罚!」 萧景煜冷冷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便自行去慎刑司领罚!二十大板,好好长长记性!」 魏羽知道自己今日犯下大错,不敢再辩解,只能叩首领命:「谢皇上不杀之恩,属下领罚!」 说罢,魏羽起身,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御书房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萧景煜冰冷的视线,魏羽这才敢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他摸了摸额头,上面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慎刑司走去。 一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殿上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多年来对楚倾歌的观察,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楚倾歌,当真是陛下命中的克星! 想当初,陛下每次见到楚倾歌,那眼里都闪烁着藏不住的欣喜和宠溺,魏羽至今记忆犹新。 第231章 不该问的别问! 可自从傅逸川死后,两个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形同水火。 每次陛下从锦华宫出来,都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戾气,仿佛要杀人一般。 今日楚倾歌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更是让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楚倾歌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在雪地里和宫女们打雪仗,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 那时的楚倾歌,活泼、灵动,明媚张扬,如同冬日暖阳般耀眼。 当时魏羽只觉得这位娘娘毫无规矩,大胆放肆,甚至有些聒噪。 可后来,渐渐地发现她纯真善良,为人坦率,是后宫里不可多得的一抹亮色。 只可惜,天意弄人。 眼看着楚倾歌经历了丧子之痛,又和陛下起了种种隔阂,从当初那个明媚的女子变得沉默寡言,魏羽心中也泛起一丝心疼。 今日见她如此焦急,想来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才让自己一时失了分寸,惹出如此祸端。 不知不觉间,慎刑司已经到了,四周阴风阵阵,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高高的门槛如同一道分界线,门内是森严酷刑,门外是难得的自由。 魏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迈过门槛,踏入了这片令人胆寒之地。 冰冷的石板地面泛着幽幽凉意,刑具碰撞的声响回荡在耳边,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刑架前,挺直腰板,任由行刑的侍卫将他按倒在长凳上。 二十大板,每一板都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臀腿之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直冒。 但他始终一言不发,尽力维持着身体的稳定,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皮肉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屁股火辣辣的疼,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最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慎刑司。 慎刑司外,夕阳西下,将魏羽的身影拉得格外孤寂。 他每走一步,臀腿处便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着他的皮肉。 这二十大板挨得结实,饶是他身经百战,也架不住这钻心的疼。 想起方才在慎刑司中,那帮侍卫下手可真狠,每一板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坎上,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回想起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他心中满是苦涩。 回到府中,魏羽强忍着痛楚,解下腰间的佩剑,踉跄着走进书房。 他刚想坐下,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守在书房外的小厮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查看,当他看到魏羽苍白的脸色和沾着血迹的衣衫时,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快……快去备些热水和伤药来。」魏羽咬着牙,强撑着吩咐道。 小厮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去准备。 不一会儿,小厮便端着热水和伤药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热水放在桌上,又帮魏羽解开外袍,露出那片触目惊心的伤痕。 「大人,您这伤……」小厮倒吸一口凉气,这二十大板下手可真狠,皮肉翻卷,血肉模糊,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 这宫里谁敢对魏统领下如此狠手? 「别问那么多,不该问的别问!」魏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小厮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嘴,只得老老实实地替他上药。 「嘶……」尽管小厮已经尽量轻柔,但伤药触碰伤口时,还是疼得魏羽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您就别忍着了,叫出来会舒服些。」小厮心疼地说道,他跟在魏羽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受这么重的伤。 这卫统领一向谨慎,深受陛下信任,从未出错,也不知是啥事给办砸了,竟害得挨了板子。 「无妨,一点皮肉伤而已。」魏羽淡淡地说道,只是那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痛苦。 小厮不敢再说话,小心翼翼地替他上好药,包扎好伤口。 锦华宫内,楚倾歌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她无力地跌坐在床榻上,脑海中交织着萧景煜温柔地凝视着卫凝霜,以及母亲病容憔悴的画面。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此刻却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把尖锐的刀,无情地剜割着她的心。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白芷见楚倾歌神色异常,关切地问道。 楚倾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她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白芷,你去把我的那些银票都拿出来吧,买些上好的珍贵药材和补品托人送回府里,母亲身子弱,需要好好补补。」楚倾歌一边解着腕上的玉镯,一边吩咐道。 「是。」白芷低声应道,转身走到内室,打开了存放楚倾歌体己钱的箱子。 她将楚倾歌平日里的赏赐和份例银票都拿了出来,可翻来覆去也只有薄薄几张,其他的物件虽然看着价值不菲,却都是些寓意吉祥的摆件,根本无法变卖。 她又翻找了一番,依旧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 小姐每个月的例银和赏赐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怎么会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白芷心中疑惑,却不敢耽搁,连忙拿着那点银票回到了楚倾歌身边。 「小姐,您看……」白芷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面露难色。 楚倾歌见状,秀眉微蹙,「怎么就这么点?」 「小姐,您每个月的份例都被内务府克扣的差不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余钱,平时还要打赏下人,有时候用的还是您入宫前,夫人给您的体己钱。」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楚倾歌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堂堂一国皇妃,竟然连给母亲买补品的钱都没有。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算什么?金丝雀?囚鸟? 「那些年节赏赐的珍宝呢?」楚倾歌压下心中的苦涩,强装镇定地问道。 「那些……也都被内务府以各种理由收走了。」白芷低着头,不敢看楚倾歌的眼睛。 楚倾歌听着白芷的话,只觉得既心酸又无奈。 第232章 不过是支簪子罢了 是啊,她如今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嫔,空有楚家嫡女的身份,却在宫中举步维艰,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苦楚强压下去,而后从妆奁里拿出一个雕工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只见那梳妆盒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有金钗步摇,有玉镯耳环,还有各种珍贵宝石镶嵌的珠花,琳琅满目,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楚家为她准备的嫁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楚倾歌拿起一只金丝楠木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白玉兰花簪。 这支簪子是萧景煜在元宵节那晚送给她的,簪身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花,花瓣轻薄如翼,仿佛轻轻一碰,便会随风飘落。 楚倾歌摩挲着那冰凉的玉簪,脑海中浮现出那晚与萧景煜一起游玩的情景。 那时的萧景煜,虽然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但看向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亲手将这支玉簪插在她的发间,低声说道,「这白玉兰花,清雅高洁,与你倒是相配。」 看到那支白玉兰花簪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玉簪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和其他的首饰放在一起,一股脑的递给了白芷。 「这些首饰,你都拿去变卖了吧。」 白芷闻言一惊,「小姐,这怎么行?这些可都是您的嫁妆啊!」 「嫁妆又如何?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哪有母亲的身体重要?」 楚倾歌语气淡淡的说道,「你只管拿去变卖了,给母亲买最好的补药。」 「小姐……」 白芷看着楚倾歌,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小姐这样做,都是为了不让老夫人和老爷担心,可这些首饰,每一件都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如今却要为了给老夫人治病,而变卖了,这让她如何不心疼? 尤其是那支白玉兰花簪,因为是陛下所赠,小姐一直格外珍视,平时都舍不得戴。 可如今,这支簪子,也要被变卖了。 「小姐,这支玉簪……」 白芷指着那白玉兰花簪,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楚倾歌顺着白芷的目光看去,淡淡地问道。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白芷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了。 「不过是支簪子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拿去当了,换些银子给母亲抓药更要紧。」楚倾歌说着,便将盒子盖上,递给白芷,「你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给家里写封信。」 白芷接过盒子,眼眶湿润,她知道,楚倾歌看似不在意,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楚倾歌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脑海中浮现出父母慈爱的面容,以及妹妹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拿起桌上的狼毫笔,想给家里写封信,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可是,当她落笔时,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浸湿了洁白的信纸。 她想写,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如同困兽一般,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只有无尽的寂寞和煎熬。 她想写,自己深爱的男人,心里却装着别的女人,而自己,就像个笑话一般,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她想写,自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步步维艰,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让父母为自己担心,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过得如此不堪。 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用娟秀的字迹,写下一行行温暖的谎言。 「父亲母亲大人在上,自女儿入宫以来,一切安好,宫中上下,对女儿都照顾有加,陛下更是对女儿宠爱有加,请父亲母亲勿念……」 楚倾歌一边写,一边回想着过往的种种,那些快乐的,悲伤的,甜蜜的,痛苦的,此刻都化作心中的一道道伤疤,提醒着她,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信纸上,将那墨迹晕染开来,形成一片片模糊的痕迹。 「小姐……」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安慰楚倾歌。 楚倾歌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又变回一副平静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而后将那被泪水打湿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了旁边,重新拿过一张信纸,开始写了起来。 信纸上,她写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都充满了对家人的思念和牵挂。 信中,她只字未提自己在宫中的遭遇,只说自己一切都好,让父母保重身体,勿要挂念。 写完信后,楚倾歌将信纸折叠好,放进了信封里,而后用火漆封好,递给了白芷。 白芷看着楚倾歌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酸楚不已。 她知道,小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不想让老夫人和老爷担心。 「你等会托人,将这封信和买好的补品,一并送到府上,记住,不要让母亲看出什么端倪来。」 楚倾歌叮嘱道。 「是,小姐。」 白芷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抬头看着楚倾歌,问道,「小姐,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楚倾歌摇了摇头,道:「你快去吧,我也累了。」 白芷见状,也不再多言,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 白芷离开后,楚倾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焦灼,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她多想此刻就能回到母亲身边,照顾她,陪伴她。 可是,她却被困在这深宫之中,连探望都成了奢望。 「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一些……」 楚倾歌低声呢喃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担忧。 楚倾歌走到桌边,翻开一本佛经,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写起来。 她不信佛,却希望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能听到她微不足道的祈祷,保佑母亲早日康复。 天色渐晚,房间里的光线也逐渐暗淡下来。 楚倾歌点燃了桌上的烛台,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那张写满担忧的俏脸。 她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抄写的动作,似乎这样就能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隔绝在外。 第233章 您是九五之尊,怎可做这等粗活? 萧景煜从御书房出来,直奔锦华宫而来。 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担心楚倾歌,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想起在玉澜宫时,楚倾歌眼中的伤感和落寞,萧景煜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般,隐隐作痛。 「难道,她的心里,还有我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同野草一般,在萧景煜的脑海中疯狂滋长。 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深想。 他只知道,此刻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哪怕她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拳打脚踢,他也认了。 「只要她能好受一些……」 萧景煜在心中默默说道。 到了锦华宫,萧景煜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里,楚倾歌正低着头,在烛光下专心致志地抄写着经书。 她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萧景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他多想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给她安慰,给她力量。 可是,他又不敢上前,怕自己的行为会遭到她的厌恶和反感。 「咳咳……」 萧景煜轻咳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楚倾歌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是萧景煜,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语气恭敬疏离,仿佛他们之间只是君臣,再无其他。 「爱妃不必多礼。」 萧景煜淡淡说道, 「朕刚收到御医的消息,说你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好生调养,就不会有大碍。」 楚倾歌闻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眶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 「多谢陛下挂念,臣妾……」 楚倾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更加难受。 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 萧景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多想告诉她,他派去的不止是御医,还有他对她深深的担忧和牵挂。 他多想告诉她,看到她在玉澜宫时落寞的神情,他心中有多么自责和心疼。 可是,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反感自己,更加抗拒他的靠近。 楚倾歌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楚倾歌回到桌前,重新拿起毛笔,继续抄写经书,仿佛萧景煜的到来,并没有在她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萧景煜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和落笔声。 许久,萧景煜拿起桌上的纸笔,也开始抄写经书。 「陛下……」楚倾歌惊讶地看着他,「您是九五之尊,怎可做这等粗活?还是不要写了。」 萧景煜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只是专注地抄写着经文,他的字迹苍劲有力,与楚倾歌杂乱的字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直到夜深人静,红烛燃尽,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下来,两人才放下手中的笔。 楚倾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轻声道:「夜深了,不如……就让臣妾,伺候陛下就寝吧。」 楚倾歌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在萧景煜的耳边炸响。 萧景煜微微一愣,他看着楚倾歌平静的侧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分明记得,以前楚倾歌从来不会主动提出侍寝,更不会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说什么?」 萧景煜的声音有些颤抖。 「臣妾说,伺候陛下就寝。」 楚倾歌抬起头,直视着萧景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不……不用了。」 萧景煜的声音有些干涩, 「朕……朕自己来就好。」 他说完,便有些慌乱地解下身上的外袍,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楚倾歌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在萧景煜身边躺下,却依旧与他保持着距离,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楚倾歌背对着萧景煜,两人之间隔着可悲的距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冷战都更加令人窒息。 一滴,两滴,温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柔软的丝绸枕套。 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绝望、和对未来的迷茫,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刺痛着楚倾歌的心。 她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萧景煜原本闭着眼睛,却始终无法入睡。 他能感受到身旁人儿的悲伤,那细微的抽泣声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一把将楚倾歌拉进自己怀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楚倾歌被迫转过身,撞进萧景煜深邃的眼眸。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漫天星辰,璀璨却又冰冷,如同他这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让她感到无比遥远。 「放开我……」 楚倾歌的声音沙哑而无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她想要推开萧景煜,却被他牢牢的禁锢住,任由她的双手胡乱的拍打打着他的胸膛。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楚倾歌停止了挣扎,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决堤而出。 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泪水,倾泻而出。 她在萧景煜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听着楚倾歌的哭声,萧景煜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想要借此平息她心中的不安,也试图缓解自己内心深处那难以言喻的痛楚。 「是朕错了,对不起倾歌,是朕的错……」 萧景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别哭,都是朕的错,都是朕不好……」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可此刻,他却心甘情愿地放低姿态,只为了能够换回楚倾歌的一丝平静。 第234章 今日怎么换成了王统领? 这一刻,他的心如比柔软, 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难过,他感觉到深深地无力和心疼。 想起自己之前的荒唐行为,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至极。 明明那么爱她,却还将她伤得如此之深。 面对着楚倾歌的伤痛,萧景煜感觉手足无措,只能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楚倾歌只是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这一刻,萧景煜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庇护着楚倾歌的伤痛,而楚倾歌就像是大海中漂泊无依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岸。 一时间,两人好像都忘了曾经的隔阂,忘了那些猜忌和伤害。 萧景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笨拙地哄着楚倾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道歉的话,生怕她不肯原谅自己。 楚倾歌的哭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萧景煜,像个赌气的小孩,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嘶……」 萧景煜吃痛,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他任由楚倾歌发泄着,甚至将身体放松,让她咬得更深一些。 肩膀上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萧景煜却觉得心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嘴角甚至忍不住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至少,她终于对自己卸下了防备,流露出了一丝真实的情绪,不是吗? 萧景煜的肩膀上很快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紧紧地抱着楚倾歌,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倾歌,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够消气,怎么样都行……」 萧景煜的声音沙哑而又无力,他的眼中充满了祈求和绝望,像是迷途的旅人,渴望得到一丝救赎。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她恨他,怨他,可是在这深宫中,她却又只有他。 如果今日不是他派御医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怎么样。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曾经,宫变结束后的那个夜晚,萧景煜也是这样满身疲惫和脆弱的来到锦华宫。 他卸下了帝王的冰冷面具,浑身沾染着血腥和疲惫,却依然强撑着来到她面前。 他眼中的脆弱,让她心如刀绞,仿佛受了伤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忘却了所有怨怼,只想抚平他眉宇间的忧愁,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抚平他的伤痕。 而如今,还是相似的情景,只不过,换了个位置。 今日,是萧景煜陪在自己身边,安抚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 楚倾歌不知道自己和萧景煜之间到底怎么了,明明彼此相爱,如今却只能互相伤害。 夜深了,锦华宫内烛火摇曳,为华丽的宫殿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楚倾歌疲惫地依偎在萧景煜怀里,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萧景煜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为锦华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楚倾歌缓缓睁开眼,昨夜的疲惫还未完全消散,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她侧过身,萧景煜的睡颜映入眼帘,剑眉星目,一如既往的俊朗,只是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煜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见到楚倾歌正注视着自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如常,淡淡道:「醒了?」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为萧景煜取来朝服,服侍他穿戴。 萧景煜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夜里也没睡好,还是多休息会儿。」 楚倾歌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说话,依旧沉默地替他整理着衣襟。 早膳摆上桌,两人相对而坐,却都沉默不言,只有偶尔的碗碟碰撞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像是在演奏着一曲悲伤的乐章。 用完早膳,萧景煜起身离开。 楚倾歌送他到殿门口,恭敬地行礼:「恭送陛下。」 萧景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目送着萧景煜的身影消失在宫门转角,楚倾歌才缓缓直起身子,却发现一抹陌生的身影跟在萧景煜身后。 平日里,萧景煜身边跟着的都是魏羽,今日怎么换成了王统领? 「白芷,你可知陛下身边的魏统领今日怎么换成了王统领?」楚倾歌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芷,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回小姐,奴婢也不太清楚,听闻是魏统领昨日里办砸了差事,被陛下罚了二十大板,这两日在家中养伤。」白芷恭敬地回答道。 楚倾歌心中更加疑惑,魏羽办事一向稳妥,深受萧景煜信任,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萧景煜如此动怒,竟然杖责了他? 忽然,楚倾歌脑海中闪过昨日魏羽带她去玉澜宫面见萧景煜时的情景,当时魏羽似乎并没有提前通报…… 难道…… 「白芷,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昨天我去玉澜宫,魏羽没有提前通报陛下,所以陛下才……」楚倾歌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担忧。 白芷闻言,也不禁有些担忧:「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派人送些金疮药去魏统领府上,以表歉意?」 「罢了,」楚倾歌摇摇头,「陛下生性多疑,此事若被他知道,只怕是会无中生有,反而连累了魏羽。」 「那……」白芷有些为难,「总归是欠着魏统领的人情,要不就以奴婢的名义去送?」 「以你的名义去,和以我的名义去,在陛下眼中,又有何区别?」楚倾歌苦笑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待下次见到魏统领,本宫亲自向他致歉便是。」 白芷还想再说些什么,楚倾歌却已转身走回殿内,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第235章 果然长得标志,难怪陛下喜欢你! 数日后,锦华宫内,檀香袅袅,一室静谧。 楚倾歌一身素衣,端坐于案前,纤纤玉指执着狼毫,正专心致志地抄写着经书。 窗外阳光正好,几缕金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更衬得她眉目如画,清丽脱俗。 这些天,她日日焚香礼佛,为远在府中的父母祈福。 自从那日知道母亲病危,她便一直心神不宁。 好在白芷每日都会派人去楚府打探消息,今日总算是得到了好消息,说母亲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需要好生调养些时日。 楚倾歌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唇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娘娘,您瞧瞧,这内务府的人真是势利眼,前几日还克扣咱们宫里的份例,如今见陛下日日都来锦华宫,便上赶着把东西都送了回来,还生怕咱们去告他们的状呢!」白芷一边数落着,一边将送来的珍馐摆放在桌上,语气中满是不屑。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听到白芷的话,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这深宫之中,谁人不是踩低捧高,见风使舵? 萧景煜这几日来得勤快了些,他们就以为自己重新获得了宠爱,便上赶着来讨好,真是可笑又可悲。 「罢了,随他们去吧。」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她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走到窗边,目光落在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中,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他想起曾经萧景煜说的那番话,要让自己和那些女人一起去争,去抢,去斗,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心如死灰。 曾经她不能理解,只要她在宫里安分守己,委曲求全,不卷入那些斗争就好了,可是如今她终于理解,不管是自己主动还是被动的争夺,在这后宫里,根本由不得自己。 如果没有宠爱,过的甚至不如一个奴婢,人人都可以欺负自己,而若不是有萧景煜的眷顾,派了御医前去,自己的母亲怕是早已殒命。 可是,她和萧景煜之间早已经隔了太多猜忌和折磨,又怎么可能回到曾经? 楚倾歌心烦意乱,索性将经书往桌案上一扔,起身说道:「白芷,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是,娘娘。」白芷见楚倾歌终于肯出门走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景色美不胜收。 然而,身处其中的楚倾歌却无心欣赏,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花径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与萧景煜的点点滴滴。 「哈哈哈……你们抓不住我,抓不住我……」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楚倾歌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正和几名宫女在花丛间追逐嬉戏。 那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顾盼生辉。 她身着一袭水红色的胡服,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腰带,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姐,那不是澜贵人吗?」白芷在一旁低声说道。 楚倾歌点了点头,她认出来了,这位澜贵人名叫慕澜娜,是西域部落进贡的美人,能歌善舞。 楚倾歌还记得,上次宫宴上,慕澜娜一曲胡旋舞,惊艳四座,那充满异域风情的舞姿和美艳绝伦的容颜,连萧景煜都赞不绝口。 看着眼前这位在花丛间追逐蝴蝶,和宫人玩闹的女子,楚倾歌不知为何,竟想起了家中的妹妹楚倾颜。 她那个妹妹,也是这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婉妃娘娘,真是好巧啊!」 楚倾歌思绪间,慕澜娜已经注意到了她,只见她一路小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澜贵人。」楚倾歌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你就是婉妃娘娘啊,果然长得标致,难怪陛下喜欢你!」 慕澜娜上下打量着楚倾歌,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澜贵人说笑了,皇上只是……」楚倾歌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却被慕澜娜打断了。 「哎,叫我澜贵人多生分啊,你叫我澜娜就好,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小娜。」 慕澜娜说着,亲昵地拉住了楚倾歌的手臂。 楚倾歌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道:「澜贵人说笑了,宫中规矩森严,这称呼可不能乱了。」 慕澜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在草原上,我们可没这么多规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像你们中原人,说话做事都藏着掖着,多没意思。」 楚倾歌看着眼前的慕澜娜,她的性格仿佛放荡不羁,像那山野间的肆意奔跑的骏马,无拘无束。 面对慕澜娜的主动搭讪,楚倾歌感觉有些不自在,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澜贵人,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哎,别走啊,难得遇到个可以说说话的人……」慕澜娜见楚倾歌要走,连忙追了上去。 「你等等我啊!」 楚倾歌停下脚步,无奈地转过身,看着追上来的慕澜娜:「澜贵人还有事吗?」 慕澜娜跑到楚倾歌面前,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说……婉妃娘娘……你走那么快干嘛?」 楚倾歌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澜贵人说笑了,本宫只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宫里规矩多嘛!」 慕澜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你真不打算和我交个朋友?我在这宫里人生地不熟的,怪无聊的。」 楚倾歌看着慕澜娜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竟有些不忍拒绝,可一想到她的身份,以及萧景煜对她的宠爱,楚倾歌便又犹豫了。 「你到底在怕什么?」 慕澜娜似乎看出了楚倾歌的顾虑,直言不讳地问道。 楚倾歌被她问的一愣,是啊,她在怕什么呢? 「我……」 楚倾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慕澜娜突然凑近楚倾歌,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陛下的人,你是怕我?」 第236章 祝我们友谊长存! 楚倾歌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慕澜娜:「你胡说什么?」 慕澜娜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看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楚倾歌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慕澜娜,心中更加疑惑了。 楚倾歌被慕澜娜突如其来的大笑弄得更加迷惑,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澜贵人说笑了,本宫只是……」 「哎呀,你叫我澜娜就好啦,叫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听着就头疼。」 慕澜娜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活像楚倾歌真的欺负了她似的。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个性情直率的女子,心中那份戒备竟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妹妹楚倾颜,也是这般天真烂漫,或许是同为女子,又或许是慕澜娜身上那份不似宫中女子的率真打动了她,楚倾歌竟对她生出了一丝好感。 「好吧,澜娜。」 楚倾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才对嘛!」 慕澜娜见楚倾歌终于肯叫她的名字,顿时高兴地像个孩子,拉着楚倾歌的手臂就往前走,「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楚倾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但转念一想,这慕澜娜本就是来自草原的女子,不拘小节,便也由着她去了。 楚倾歌被她拉着走,只能任由她带着自己穿梭在御花园中。 「你不知道,这宫里可真是闷死人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对着那些花花草草,一点意思都没有。」 慕澜娜一边走,一边向楚倾歌抱怨道,「哪像我们草原上,天高地阔,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自在啊!」 楚倾歌看着慕澜娜那充满神往的表情,心中也不禁有些羡慕。是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谁不想要呢? 「那你为何……」楚倾歌忍不住问道。 「为何要进宫是吧?」 慕澜娜接过楚倾歌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我能怎么办呢?谁让我生在一个弱小的部落呢?部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强者为王,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慕澜娜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天空,语气低沉地说道:「我的部落被其他部落吞并了,为了保全族人,我只能答应和亲,成为这里皇帝的女人。」 楚倾歌静静地听着慕澜娜的倾诉,心中充满了同情。 她何尝不是被命运捉弄,被迫卷入了这场宫廷斗争中呢?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皇上他……」 楚倾歌想要安慰慕澜娜,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皇上他对我很好,可是……」 慕澜娜低下头,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可是,我并不想待在这里,我想要回到我的草原,回到我的家乡。」 「我从小在草原上长大,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慕澜娜的声音有些低沉,「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我无力改变。」 楚倾歌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能体会到慕澜娜心中的无奈和苦楚。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却要承受如此沉重命运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怜惜。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慕澜娜的肩膀,柔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慕澜娜抬起头,看着楚倾歌那双清澈的眸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一把抱住楚倾歌,哽咽道:「谢谢你,婉妃娘娘。」 楚倾歌轻轻拍着慕澜娜的背,心中五味杂陈。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孩,如果她也在这里,会不会也像慕澜娜一样,被迫长大,被迫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呢? 想到这里,楚倾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慕澜娜,至少,不要让她在宫中感到孤单和无助。 暮色四合,御花园的花草树木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仿佛披上了一件华贵的纱衣。 楚倾歌和慕澜娜并肩走在回廊上,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婉妃娘娘,」慕澜娜打破了沉默,转头看向楚倾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没有进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楚倾歌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每想起,心中总是五味杂陈。 她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如果没进宫,我应该会嫁人生子,过着相夫教子的平凡日子吧。」 慕澜娜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楚倾歌,「可是,你不觉得那样太委屈自己了吗?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活得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 楚倾歌被慕澜娜的话逗笑了,她伸手轻轻点了点慕澜娜的额头,「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懂什么叫自由,什么叫束缚?」 「我当然懂!」慕澜娜不服气地反驳道,「就像我,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我的草原,也不愿待在这深宫里,过着毫无自由的生活。」 楚倾歌看着慕澜娜眼中的倔强和渴望,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是啊,自由,谁不渴望呢? 只是,身处在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拥有自由呢? 楚倾歌跟着慕澜娜七拐八拐,穿过御花园,终于到了慕澜娜的玉华宫。 刚踏进宫门,慕澜娜就迫不及待地吩咐宫女准备酒菜,那架势,仿佛楚倾歌是她多年的好友,而非初识的妃嫔。 楚倾歌看着慕澜娜风风火火的指挥着宫女们摆放酒菜,不禁莞尔一笑。 慕澜娜拉起楚倾歌的手臂,将她按坐在铺着柔软锦缎的椅子上,「这宫里的酒啊,虽然比不上我们草原上的烈酒,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菜便摆在了两人面前。 慕澜娜豪爽地替楚倾歌斟满酒,举起酒杯,朗声道:「婉妃姐姐,今日你我姐妹相识,便以这杯酒,祝我们友谊长存!」 第237章 要不是今日遇见了你,我都快憋坏了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个率真可爱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举起酒杯,与慕澜娜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好酒量!」慕澜娜赞叹一声,又给楚倾歌满上,「婉妃姐姐,你不知道,这宫里啊,真是闷得人发慌,要不是今日遇见了你,我都快憋坏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草原上,一个人骑马追逐过夕阳,那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一样。」慕澜娜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可是现在,我只能看着这宫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楚倾歌静静地听着,她能体会到慕澜娜心中的那份苦楚,那份对自由的渴望。 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借着酒劲,倾诉着心中的苦闷和无奈。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两人身上,给她们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回到锦华宫时,夜色已深。 宫女们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昏黄的光晕柔柔地洒落在雕梁画栋间,却驱不散楚倾歌心头的阴霾。 殿内空荡荡的,那些华丽的摆设仿佛都在嘲笑着她的孤寂。 白芷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轻声细语地问道「娘娘,您喝了不少酒,要不要让御膳房煮碗醒酒汤?」 「不用了,本宫没醉。」 楚倾歌摆摆手,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慕澜娜那张明媚的笑脸,「澜贵人那边,你明日去库房挑些上好的丝绸和点心送过去。」 「是,娘娘。」 白芷恭敬地应道。 楚倾歌走进寝殿,挥退了所有宫女,只留白芷一人伺候。 她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曾经的楚倾歌,也是像慕澜娜那般没心没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如今,她却活成了这副鬼样子。 白芷替楚倾歌卸下沉重的头饰,看着镜中楚倾歌落寞的神情,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楚倾歌淡淡道,「本宫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本宫今晚是怎么了?」 白芷轻轻叹了口气,「娘娘,您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奴婢知道,您心里一直藏着事,可您从来不肯说出来,这样憋着,只会让您更难受啊。」 楚倾歌苦笑一声,「有些事,说出来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无力改变。」 她何尝不想找个人倾诉,可是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呢? 白芷沉默了,她知道楚倾歌说的是事实。 自从踏进这深宫,她便如同被困在囚笼中的金丝雀,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她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隐忍,却唯独忘了如何快乐。 「好了,不说这些了。」 楚倾歌起身,走到床边。 夜深人静,楚倾歌喝下白芷递来的安神汤,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空旷的宫殿里,寂静得可怕,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慕澜娜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那层厚厚的阴霾,让她看到了曾经那个被她遗忘的自己。 自由,多么奢侈的字眼啊。 她曾经也像慕澜娜那般,渴望自由,渴望爱情。 可是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被迫到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让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闷闷不乐的,晚上难以入眠。 那些痛苦的回忆,总会在深夜被无限放大,像毒蛇般缠绕着她,啃噬着她的心。 她不敢去想那个失去的孩子,不敢去想傅逸川临死前绝望的眼神,更不敢去想沈云柔的背叛,还有萧景煜与其他妃嫔的恩爱的画面。 她只能靠着安神汤麻痹自己,或者将自己灌醉,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如果当初她没有进宫,如果当初她没有爱上萧景煜,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楚倾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锦被之中,试图阻止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进入梦乡。 楚倾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锦被之中,试图阻止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 可那些回忆却像是决堤的洪水般,一涌而出,将她淹没。 一幕幕在她眼前交替上演,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心如刀绞。 她多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泪水却像是被蒸干了一般,怎么也流不出来。 她只能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任凭绝望和痛苦将她淹没。 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楚倾歌。 可是,她知道,这并不是梦,而是她无法逃脱的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心俱疲的她,才终于抵挡不住困倦,进入了梦乡。 几日后的晚膳,萧景煜来到锦华宫。 宫人们训练有素地摆放着精致的菜肴,珍馐美馔摆满了整张桌子,却无法驱散两人之间挥之不去的沉默。 楚倾歌兴致缺缺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萧景煜见状,夹了一块她平日里最爱的糖醋鱼肉放到她碗里。 「怎么胃口不好?可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萧景煜语气温和,却掩盖不了眉宇间的一丝疲惫。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楚倾歌放下碗筷,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胸口,秀眉微微蹙起,另一只手却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萧景煜见状,连忙走到楚倾歌身边,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楚倾歌强忍着胃里翻腾上来的不适,轻轻推开萧景煜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您费心了,许是最近天气转凉,臣妾不小心着了凉。」 「不行,你脸色这么差,怎么能说是小事?来人,快传御医!」萧景煜说着,便不容分说地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楚倾歌心里清楚,自己这副模样,根本瞒不过萧景煜的眼睛。 她最近总是恶心干呕,食欲不振,还时常觉得疲惫不堪。 第238章 爱妃何时才能再有身孕? 御医很快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战战兢兢地为楚倾歌诊脉。 萧景煜焦急地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祈祷,难道是……楚倾歌有孕了? 战战兢兢地给楚倾歌把脉,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娘娘最近可否有嗜睡、恶心,还有,月事可有推迟?」 楚倾歌微微一愣,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确有些嗜睡,胃口也不太好,偶尔还会干呕,月事也确实推迟了几日,但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天气变化,偶感风寒罢了。 萧景煜听到御医的问话,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紧张地盯着御医,急切地追问道:「爱妃可是有喜了?」 御医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皇上,娘娘并无身孕,只是肠胃有些不适,微臣开几服药,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萧景煜闻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关切地问道:「那需要开些什么药?多久才能好?」 御医偷瞄了一眼萧景煜的脸色,斟酌着说道:「回皇上,微臣这就开一副方子,按时服用,几日便可痊愈。」 萧景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爱妃何时才能再有身孕?」 御医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楚倾歌,见她神色如常,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这让他如何说出口啊! 「大胆!朕问你话,为何不答?」萧景煜见他吞吞吐吐,顿时龙颜大怒。 御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硬着头皮说道:「回……回陛下,娘娘上次……上次难产,身子亏损严重,怕是……」 「 怕是什么?」萧景煜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吓得御医浑身一颤。 「怕是……怕是……难以再……再……」 御医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难以再有什么?」 萧景煜猛地拍案而起,怒视着御医。 「怕是难以再……再有身孕了!」 御医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 萧景煜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恕罪!微臣句句属实,娘娘上次难产,导致身体大受损伤,怕是……怕是难以再恢复如初了……」 御医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萧景煜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心中一片苦涩。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失魂落魄的模样,内心深处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她的心早已麻木,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是啊,她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你先退下吧。」 萧景煜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 御医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御医走后,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萧景煜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御医的话像是一记闷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他一直渴望能与楚倾歌生儿育女,看着他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 可如今,这个希望却变成了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痛不欲生。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难产那天的场景。 那天,他亲眼看着楚倾歌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会离他而去。 萧景煜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楚倾歌苍白的脸色,心中更加愧疚。 都是他不好,如果不是他没有保护好楚倾歌她也不会遭受这些劫难。 「倾歌,你……你还好吗?」萧景煜握住楚倾歌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 楚倾歌看着萧景煜自责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臣妾没事。」楚倾歌淡淡地说道,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萧景煜的手中抽离。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疏离的态度,心中更加难受。 他知道,楚倾歌的心中始终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 夜深了,萧景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侧过身,看着身旁熟睡的楚倾歌,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愧疚。 他轻轻地将楚倾歌揽入怀中。 楚倾歌在睡梦中微微蹙眉,却没有醒来。 孩子固然是他期盼的,可他知道,没有什么比楚倾歌的安危更重要。 只要她能平安健康地陪伴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孩子的事,或许是天意,强求不来,他也不想再给她增添压力。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楚倾歌的额头,将她拥入怀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萧景煜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小心翼翼地从楚倾歌的怀中抽身而出,生怕吵醒了她。 萧景煜起身穿衣,楚倾歌也被惊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正在穿戴的萧景煜,问道:「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 「朕要去上朝了,你再睡会儿吧。」萧景煜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说道。 「皇上,臣妾服侍您更衣吧。」楚倾歌说着便要起身。 「不用了,你多睡会儿吧,这些事宫女做就行了。」萧景煜按住楚倾歌的肩膀,柔声道。 「伺候皇上,是臣妾应尽的本分。」 楚倾歌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萧景煜看着楚倾歌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对他撒娇,对他发脾气,甚至是指责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木偶一样,对他言听计从,没有任何情绪。 楚倾歌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明黄色龙袍,动作轻柔地为萧景煜披上。 萧景煜看着镜中楚倾歌认真专注的侧颜,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楚倾歌为他整理好衣襟,便退后一步,垂眸低眉。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无计可施。 「朕走了。」 萧景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寝宫。 傍晚时分,萧景煜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想起楚倾歌如今那了无生气又言听计从的样子,他的心中就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 第239章 那我们出宫去玩吧! 曾经那个灵气逼人、敢爱敢恨的楚倾歌仿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副恭敬疏离的冰冷模样。 这他心疼不已,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感到无力又无可奈何。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玉华宫的宁静。 幕澜娜听到通报,连忙起身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 幕澜娜恭敬地行礼道。 「爱妃免礼。」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异域风情的女子,总是不由得想起初识楚倾歌的时候。 「爱妃在宫中可还习惯?」 萧景煜问道。 「回皇上,臣妾一切都好。」 慕澜娜答道。 她曾经也害怕萧景煜会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要求她委身于自己,可是后来发现他并没有这样做,相反很尊重自己,心里的那些防备也逐渐的卸下。 萧景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盘棋局上,问道:「爱妃可会下棋?」 幕澜娜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回皇上,臣妾对棋艺一窍不通。」 萧景煜笑了笑,说道:「无妨,朕教你。」 「这……臣妾愚笨,恐怕学不会。」 幕澜娜有些犹豫。 这下棋自己并不精通啊,平日里也就在草原上骑马射箭,这精巧的东西,她还真玩不来。 「无妨,朕有的是耐心,慢慢教你便是。」 萧景煜说着,便在棋盘旁坐下。 幕澜娜见状,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萧景煜对面。 萧景煜拿起一枚棋子,耐心地为幕澜娜讲解着棋局的规则。 「这棋盘上的横线竖线叫做棋路,棋子只能落在交叉点上……」 萧景煜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着。 幕澜娜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表示明白。 「来,你试试。」 萧景煜将一枚棋子递给幕澜娜。 幕澜娜接过棋子,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将棋子落在何处。 「怎么了?」 萧景煜看着幕澜娜犯难的模样,问道。 「臣妾……臣妾不知该下在哪里。」 幕澜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这棋局千变万化,哪有什么固定的下法?你尽管下便是,错了朕再教你。」 萧景煜笑着说道。 「那……臣妾就献丑了。」 幕澜娜说着,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将手中的棋子落了下去。 萧景煜看着幕澜娜的棋路,不禁摇头失笑。 「你这丫头,还真是……随性。」 萧景煜笑着说道,「不过,这棋局可不是这般胡乱下的。」 「那皇上说,该怎么下?」 幕澜娜不服气地说道。 「你看这里……」 萧景煜拿起一枚棋子,指着棋盘上的一个位置说道,「你若将棋子下在这里……」 几日后,幕澜娜一早就兴冲冲地来了锦华宫。 一进门就拉起楚倾歌的手,语气兴奋地说:「倾歌姐姐,这宫里也太无聊了吧!整日里除了赏花就是品茶,都快闷出鸟来了!你都不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楚倾歌看着她活力四射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少女啊,哪像自己,早已被这深宫的冰冷磨去了棱角。 她淡淡一笑,说道:「这宫里还能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不过是些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罢了。」 「那我们出宫去玩吧!我听说京城里可热闹了,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和玩意儿,还有说书的、唱戏的,可有意思了!」 幕澜娜说着,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倾歌姐姐,你陪我出宫去玩玩好不好?」 楚倾歌面露难色,这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敢打起出宫游玩的主意。 她耐心地解释道:「澜贵人有所不知,宫规森严,妃嫔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幕澜娜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自信满满地说:「这有何难,只要倾歌姐姐肯去,我保证能带你出去!」 楚倾歌还想再劝,可幕澜娜却已经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楚倾歌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拉着,心中却七上八下,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到了宫门口,侍卫果然拦住了她们,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宫门。」 幕澜娜却早有准备,她凑到侍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侍卫听完,脸色一变,随即点头哈腰地放行了。 楚倾歌心中疑惑,这丫头究竟跟侍卫说了些什么,竟能让这群铁面无私的侍卫网开一面? 她正想开口询问,却被幕澜娜一把拉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摇晃,驶出了庄严肃穆的皇宫,来到喧闹繁华的街道上。 幕澜娜掀开车帘,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兴奋得像个孩子,不停地发出惊叹声。 楚倾歌却兴致缺缺,她无聊地掀开了窗帘看了一眼。 曾经她也觉得这热闹的街道充满了诱惑,繁华喧闹的烟火气息让她感到十分有趣。 可如今,她却觉得了无生趣,和宫里的压抑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这种热闹让她感到不自在,仿佛自己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她放下车帘,看着身边兴奋不已的幕澜娜,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可是如今,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倾歌只是静静地听着幕澜娜兴奋的讲述,仿佛在透过她的眼睛,能够感受那久违的快乐和自由。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阵阵「咯噔咯噔」的声音,好像在诉说着这座古老城市的故事。 「倾歌姐姐,你看那是什么?好漂亮的花灯啊!」幕澜娜指着不远处一处灯火通明的摊位,兴奋地喊道。 楚倾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莲花灯、孔明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吸引着来往的行人驻足观赏。 「我们去看看吧!」幕澜娜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拉着楚倾歌朝那灯摊走去。 楚倾歌无奈,只好跟在她身后。 两人来到灯摊前,幕澜娜一眼就看中了一盏精致小巧的兔子灯,便转头问楚倾歌:「倾歌姐姐,你看这兔子灯多可爱啊,我们买一个吧?」 楚倾歌看着那兔子灯,心中却毫无波动,她淡淡地说:「你喜欢就买吧。」 第240章 是男是女?漂不漂亮? 幕澜娜见她兴致不高,便问道:「倾歌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倾歌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不习惯如此喧闹」 幕澜娜拉着楚倾歌在一处茶楼前停下,幕澜娜兴致勃勃地对楚倾歌说道:「倾歌姐姐,我们去听书吧!我听说这里的说书先生最是厉害,能将故事说得活灵活现,引人入胜!」 楚倾歌本想拒绝,可看到幕澜娜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走进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楼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之处,只见他一拍惊堂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江湖侠客的爱恨情仇,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幕澜娜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拍手叫好,时而面露担忧。 楚倾歌看着她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楚倾歌思绪飘远,忽然想起了繁花阁的林月娘。 自那日茶楼偶遇后,两人便再未见过。 也不知林月娘是否还在繁花阁中,如今过的如何? 一曲终了,说书先生退至一旁,茶客们也纷纷掏出碎银打赏。 幕澜娜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楚倾歌,问道:「倾歌姐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许久未见一位故人,今日正好得空,不如一同去看看?」 楚倾歌提议道。 「故人?」幕澜娜好奇地眨了眨眼,「是男是女?漂不漂亮?」 楚倾歌被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逗笑了:「是一位姑娘,容貌气质皆是上乘,你见了定会喜欢。」 「那咱们快走吧!」幕澜娜一听是个美人,顿时来了兴致,拉着楚倾歌就要往外走。 楚倾歌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繁花阁,依旧是京城中最热闹的销金窟,还没进门,那靡靡之音就已传入耳中。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喧闹的丝竹声、娇滴滴的劝酒声以及男人们放肆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楼阁。 「倾歌姐姐,这里就是你说的……」 幕澜娜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楼阁,不禁有些迟疑。 楚倾歌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解释道:「放心吧,我们只是来见个朋友。」 说着,便拉着她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有客人上门,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二位姑娘里面请,可是要听曲儿还是找人?小的都能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 楚倾歌随手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二手中:「给我们寻一处僻静的雅间,再将林月娘姑娘请来。」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二位楼上请,小的这就去请林姑娘。」 小二将楚倾歌和幕澜娜引到了一间雅致的房间,便转身下楼去寻林月娘了。 房间里布置得十分雅致,淡雅的熏香萦绕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一扇雕花窗户正对着繁华的街道,可以将楼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幕澜娜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惊叹道:「楚姐姐,这地方可真漂亮!」 楚倾歌轻笑一声:「你若喜欢,以后得了空,我便常带你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房间的门被人轻轻叩响。 「进来。」楚倾歌说道。 房门打开,林月娘款款走了进来,一袭淡紫色衣裙,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眉目如画,顾盼生姿,比起上次见面,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楚小姐!」 林月娘见到楚倾歌,眼中满是惊讶,自从上次一别,她们已经许久未见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您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怎么,不欢迎我来?」楚倾歌打趣道。 「怎么会呢!」林月娘连忙否认,「只是……月娘身份卑微,怕怠慢了您。」 「林姐姐说笑了,你我姐妹相称,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楚倾歌说着,拉起林月娘的手,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来,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幕澜娜,是我结识的好妹妹。」 幕澜娜上下打量着林月娘,一双杏眼中满是惊艳之色:「林姐姐果然是绝色美人,难怪楚姐姐对你念念不忘!」 林月娘被她这直白的话语逗笑了,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妹妹说笑了,月娘不过蒲柳之姿,哪能当得起妹妹如此夸赞?」 「好了,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楚倾歌笑着说道,「月娘,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叙叙旧,你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呢,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月娘说着,便招呼丫鬟上酒菜,「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很快,酒菜摆满了桌子,三人举杯共饮,谈笑风生,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无话不谈。 酒过三巡,楚倾歌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林月娘身上,带着几分关切问道:「月娘,上次听你提起那位……如今可还好?」 林月娘的手指微微一颤,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落寞。 她勉强笑了笑,眼眶却渐渐泛红,「楚小姐还记得呢……不过,他怕是早就忘了我了。」 「姐姐不必妄自菲薄,论才情论样貌,这京中哪还有比得上姐姐的女子?」 幕澜娜不假思索地夸赞道,草原儿女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妹妹有所不知……」林月娘苦笑一声,「我不过一介风尘女子,哪能奢求那么多?更何况……」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更何况,他早已妻儿美满,我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楚倾歌见状,心中也有些唏嘘。 在古代,女子身份卑微,更何况是出身青楼的女子,想要追求真爱,谈何容易? 「林姐姐,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楚倾歌握住林月娘的手,轻声安慰道,「你才情出众,又如此美丽,定会有珍惜你的人出现的。」 林月娘轻轻摇头,自嘲道:「楚妹妹,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我啊,这辈子就这样了,只希望他能偶尔想起我,便也足够了。」 第241章 其实是陛下的旨意 见她如此消沉,楚倾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举起酒杯,劝道:「来,喝酒!今日我们姐妹三人难得相聚,不谈那些烦心事了。」 幕澜娜也举起酒杯,豪爽地说道:「对,喝酒!楚姐姐说得对,我们不醉不归!」 几杯酒下肚,林月娘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她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羡慕,「还是楚妹妹你命好,生得如此美貌,又出身高贵,如今更是贵为皇妃,真是让人羡慕。」 听到「皇妃」二字,楚倾歌心中不禁苦笑,这「皇妃」的身份对她来说,更像是一道枷锁,将她牢牢地困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我倒宁愿像林姐姐这般自由自在,」楚倾歌幽幽地说道,「至少,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 她自嘲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着楚倾歌和林月娘的话语,幕澜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妹妹这是怎么了?」 林月娘问道,「莫不是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 「那倒不是,」 幕澜娜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只是……我很想念我的家乡,想念我的族人……」 楚倾歌明白她的心情, 「妹妹远离故土,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心里难免会有些伤感, 你放心,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还有林姐姐,都是你的亲人。」 「楚姐姐……」 幕澜娜眼眶一红, 「谢谢你……」 楚倾歌笑着拍拍她的手, 「傻丫头,跟姐姐还客气什么!来,喝酒!」 三人推杯换盏,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她们谈论着各自的生活,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无话不谈。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房间里,为这喧闹的夜晚增添了几分静谧。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楚倾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说道。 「是啊,再晚,宫门就要下钥了。」 幕澜娜也站起身。 三人依依惜别,楚倾歌和幕澜娜一同走出了繁华阁。 繁华阁外,夜风习习,吹散了几分酒气,也让楚倾歌的思绪稍微清明了一些。 回宫的马车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寒意,楚倾歌才算松了口气。 幕澜娜斜倚在软垫上,没了白日刚出宫时的兴奋,许是几杯酒下肚的缘故,倒是比平日里沉稳了不少。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慕澜娜突然开口和楚倾歌说,楚姐姐,难道你就不好奇侍卫我们为什么能出宫吗? 楚倾歌掀起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淡淡道:「不好奇。」 幕澜娜坐直了身子,转头看着楚倾歌,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是陛下的旨意。」 楚倾歌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 幕澜娜解释道:「那日,陛下突然来我的玉华宫,说是来看看我,其实啊,他更多的是在打听你的事情……」 楚倾歌没有说话,只是将车帘放了下来,遮住了脸上复杂的神色。 仿佛看穿了楚倾歌的心思,幕澜娜继续说道: 「陛下说,楚姐姐喜欢下棋,喜欢热闹,喜欢这京城中的烟火气,说我的性格和你很像, 可以带你出去散散心……」 「他特意嘱咐我不要说是他的意思,」幕澜娜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但我觉得姐姐有必要知道,陛下他……很在意姐姐。」 楚倾歌闻言,心口莫名一紧, 只是将头转向车窗外,看着街上闪烁的灯火,不再言语。 「姐姐,其实你也很在意陛下,不是吗?」 幕澜娜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楚倾歌平静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你胡说什么?」 楚倾歌矢口否认。 幕澜娜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我有没有胡说,姐姐自己心里清楚…… 每次只要一提到陛下,你的神情就会变得很紧张, 眼神也会闪烁不定, 」 「有吗?」 楚倾歌强装镇定, 「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有, 」 幕澜娜语气肯定地说道,「 其实……陛下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我知道,我对于他来说, 只是一个妃嫔, 并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我能感觉得到, 陛下他喜欢的人是你, 可是他似乎很怕面对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楚倾歌的声音有些颤抖。 幕澜娜深吸一口气, 似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因为……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和你一样的痛苦和挣扎…… 」 马车里的气氛,因为幕澜娜最后那句话,变得微妙起来。 楚倾歌沉默不语,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她刻意将头转向窗外,不去看幕澜娜,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让她心乱如麻的对话。 幕澜娜也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偶尔落在楚倾歌身上,带着几分担忧和探究。 她知道,有些事情,点到即可,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夜色渐浓,宫墙外喧嚣的街市已经归于平静,只有马车轱辘碾压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抵达宫门时,守门的侍卫见是楚倾歌和幕澜娜,不敢怠慢,立刻打开了宫门,恭恭敬敬地行礼:「恭送婉妃娘娘,恭送澜贵人。」 楚倾歌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便径直走进了宫门。 幕澜娜紧随其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到了玉华宫门口,楚倾歌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幕澜娜说道:「妹妹早些歇息吧,今日也辛苦你了。」 幕澜娜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多谢倾姐姐关心,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目送幕澜娜走进玉华宫后,楚倾歌才转身离去。白芷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轻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楚倾歌摇摇头,淡淡道:「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白芷跟在楚倾歌身后,一路沉默不语。 回到锦华宫后,楚倾歌只觉得身心俱疲。 便让白芷准备热水沐浴。 氤氲的热气中,楚倾歌闭着眼睛,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起幕澜娜的话。 第242章 谁是今天的猎场赢家 她想起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萧景煜。 他就像是一团迷雾,让她看不清,摸不透。 他可以温柔体贴,也可以冷酷无情;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也可以让她身陷囹圄。 楚倾歌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去想。 她胡乱地擦干了身子,穿上睡袍,便躺倒在床上。 白芷端来一碗安神汤,服侍楚倾歌喝下后,便熄了灯,退出了房间。 月余后,秋风萧瑟,层林尽染,皇家猎场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一年一度的秋猎如期而至,宫里早早就开始筹备,各宫妃嫔、王公大臣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日,天还未亮,楚倾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啊,大清早的?」她没好气地问道。 「娘娘,是奴婢,白芷。」门外传来白芷压低的声音,「澜贵人来了,说是要邀您一起去狩猎呢!」 楚倾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想起幕澜娜前几日就念叨着秋猎的事,说是好久没痛痛快快地骑马射箭了。 这会儿怕是兴奋得像只小兔子似的,一大早就跑来邀约了。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楚倾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性子还是这般风风火火。 不一会儿,幕澜娜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寝殿,一身利落的骑装衬得她英姿飒爽,明艳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兴奋。「倾姐姐,你快些,咱们可不能错过吉时!」 楚倾歌看着她这副活力四射的模样,也不由得被她感染,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你这丫头,还是这般急性子。你先去用些早膳,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狩猎场位于京郊,是一片广袤的皇家园林,群山环绕,林木茂盛,猎物种类繁多,是历代帝王秋猎的首选之地。 抵达猎场时,早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彩旗猎猎,号角声声,身着戎装的禁军将猎场围得水泄不通,各色帐篷错落有致地搭建在猎场周围,显示出皇家狩猎的威严与气派。 此时,除了盛装打扮的妃嫔们,还有不少王公大臣也随行而来,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腰挎弓箭,谈笑风生,好不威风。 楚倾歌与幕澜娜同乘一辆马车,抵达时,萧景煜已经身着黑色金纹猎服,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引来周围妃嫔和女眷们阵阵惊叹。 一下马车,幕澜娜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像一只终于回归草原的鹰隼,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翅高飞。 楚倾歌吩咐白芷去准备些茶点,自己则陪着幕澜娜四处走走。 幕澜娜兴奋地对楚倾歌说道:「倾歌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听说这次猎场里还放了几头猛禽呢!」 楚倾歌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呀,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知道了,倾姐姐。」幕澜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牵过一旁侍卫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便如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楚倾歌看着幕澜娜在马背上自由驰骋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这个丫头,还是这般无拘无束,让人羡慕。 她收回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萧景煜,他正搭弓射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瞬间,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一头奔跑中的猎物。 「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夹杂着女眷们娇羞的赞叹。 萧景煜神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弓箭,翻身下马,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飘向了楚倾歌的方向。 楚倾歌感受到他的目光,却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 萧景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多希望,此刻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一同分享这份喜悦的人是她。 然而他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那些过往的伤害,那些无法言说的误会,就像是一道道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难以跨越。 他握紧手中的帕子,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莫测。 「陛下,您不去狩猎,一直盯着婉妃娘娘做什么?」一旁的魏羽见萧景煜一直盯着楚倾歌的方向,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萧景煜收回目光,淡淡道:「朕只是在看,谁是今天的猎场赢家。」 「陛下说的是,澜贵人骑射功夫了得,今日怕是无人能及。」魏羽顺着萧景煜的目光看去,只见幕澜娜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箭无虚发,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澜贵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自然骑射功夫了得。」萧景煜淡淡地评价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魏羽看着萧景煜这副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方才陛下明明还兴致勃勃,谈笑风生。 可一见到婉妃娘娘,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魄,整个人瞬间变得落寞寡欢起来。 魏羽也只感觉无奈,曾经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吵得天翻地覆。 可如今倒好,两人虽然不吵架了,但那种气氛却比吵架还要尴尬,就像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从曾经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水火不容,再到如今的疏离冷漠,这其中的变化,让魏羽不禁感叹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他看着萧景煜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倾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秋日午后的阳光虽说不似夏日那般灼人,但到底带着几分干燥的凉意。 她本就畏寒,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后背发冷。 她抬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只见不远处一片喧闹,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娇笑着说着什么。 那女子身姿婀娜,眉眼含春,腹部微微隆起,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美人。 自从李美人传出有孕的消息,她身边便一直簇拥着一群宫人,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楚倾歌的目光在李美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收回视线,径直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微风拂过,扬起她裙角的流苏,在阳光下泛起淡淡的金光。 行至帐篷前,她微微提裙,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白芷见状,连忙上前,将早已备好的清茶和糕点端到楚倾歌面前。 「娘娘,您要不要也去试试?奴婢看澜贵人玩得可开心了。」白芷一边为楚倾歌捏着肩膀,一边说道。 第243章 不必如此拘束 楚倾歌摇摇头,轻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可没什么兴趣。你若是想去,便让侍卫带你去附近逛逛,注意安全便是。」 「奴婢还是陪着娘娘吧,万一您有什么吩咐呢。」白芷乖巧地说道。 楚倾歌也不勉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正在和几位大臣谈笑风生的萧景煜身上。 他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与平日里那副冷峻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 楚倾歌正看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倾姐姐,倾姐姐,你看!」 楚倾歌循声望去,只见幕澜娜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朝她飞奔而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其中一人手中拎着一只肥美的野兔。 「倾歌姐姐,你看我猎到了一只兔子!」幕澜娜勒住缰绳,兴奋地向楚倾歌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嗯,这只兔子确实肥美。」楚倾歌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幕澜娜那张因为兴奋而显得红扑扑的小脸上。 「是吧,是吧,我厉害吧!」幕澜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嗯,我们澜儿最厉害了。」楚倾歌笑着打趣道。 幕澜娜说罢,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楚倾歌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倾歌姐姐,我刚刚看到陛下好像在看你呢!」 楚倾歌闻言,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淡淡道:「是吗?许是你看错了,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看我?」 「真的!我没看错!他的眼神,就好像……」 幕澜娜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不着痕迹地打断,「澜儿,你瞧,那是什么?」 幕澜娜顺着楚倾歌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发现,等她再回头时,楚倾歌已经借口喝茶,避开了这个话题。 幕澜娜见楚倾歌不愿多说,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那双灵动的眸子里,还闪烁着几分意犹未尽的光芒。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天真烂漫的草原姑娘解释自己和萧景煜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和恨意,她不愿再提起,也不想再回忆。 正当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婉妃娘娘,澜贵人,好雅兴,在这儿赏风景呢?」 楚倾歌抬头望去,只见凝贵嫔卫凝霜着一袭浅紫色华服,款款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皇子,身后跟着两名宫女。 幕澜娜一见到小皇子,眼睛都亮了,哪里还顾得上追问萧景煜的事,当即抛下楚倾歌,跑到卫凝霜面前,笑嘻嘻地逗弄起小皇子来。 楚倾歌的目光也被小皇子吸引了过去。 小皇子不到一岁的年纪,正处于最玉雪可爱的时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偶尔咧嘴一笑,露出还没长齐的小米牙,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许是楚倾歌的目光太过温柔,卫凝霜笑着将小皇子往她怀里一递:「看来小皇子很喜欢婉妃娘娘呢,瞧瞧,到了娘娘怀里也不哭不闹的,这要是换了别人,没准儿早就哭闹起来了。」 小皇子被放到楚倾歌怀里,也不认生,反而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抓楚倾歌胸前的衣襟,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和她说话。 楚倾歌被小皇子可爱的模样逗笑了,轻轻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脸蛋,眼神里满是温柔。 「我也要抱抱,我也要抱抱!」幕澜娜见状,也顾不得逗弄了,急吼吼地凑上前来。 楚倾歌小心翼翼地将小皇子递给幕澜娜,幕澜娜笨拙地接过,生怕弄疼了这小祖宗。 幕澜娜看着怀里的可爱小人儿,眼神里充满了喜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小皇子的脸蛋,却又怕弄疼他,赶紧缩了回来。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萧景煜眼里,他的心猛地一缩。 他知道楚倾歌经历过丧子之痛,又身体受损,再难生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心疼和愧疚。 「陛下,您的箭……」一旁的魏羽见萧景煜走神,眼看着猎物就要逃脱,忍不住开口提醒。 萧景煜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已经跑远的猎物,淡淡道:「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一番寒暄后,卫凝霜便抱着小皇子离开了。 楚倾歌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幕澜娜意犹未尽,嚷嚷着还要去狩猎,说完便兴奋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帐篷前,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却仿佛置身事外,思绪飘忽不定。 「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倾歌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萧景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 不等楚倾歌开口,萧景煜便将斗篷披在了她身上,淡淡道:「秋日里,山风凉,小心着凉。」 楚倾歌连忙起身行礼:「谢陛下关心。」 萧景煜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并肩而坐,看着眼前策马奔腾,追逐猎物的众人,却都没有说话。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下,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楚倾歌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开口,若是不开口,此刻便不会如此尴尬。 「倾歌,这狩猎场上如此热闹,你不去尝试一下吗?」萧景煜的目光落在远处策马扬鞭的众人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幕澜娜一马当先,英姿飒爽,引得众人喝彩连连。 她淡淡一笑,语气平静无波:「臣妾不擅长这些,就不去凑热闹了。」 萧景煜怎么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拒绝,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他当然知道楚倾歌不喜这些,可他更清楚地记得,当初他教她射箭时,她学得很快,早已掌握了要领。 「朕曾经教你射箭,我看你当时也学会了不少,大可参与,不必如此拘束。」萧景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楚倾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陛下说笑了,太久了,臣妾早就忘了。」 第244章 草原上最勇敢的猎手! 她知道萧景煜对她很好,这些年来,他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可她却无法再回应他的感情。 萧景煜走后,楚倾歌独自一人坐在帐篷里。 她望着不远处喧闹的人群,目光却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那欢声笑语,在她听来,也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遥远得有些不真实。 下午,阳光西斜,秋风渐起,吹得帐篷的帘幔猎猎作响。 狩猎活动接近尾声,人们陆陆续续地返回营地。 楚倾歌也缓缓起身,准备离开这方寸之地,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地。 「小姐!」一直守候在旁的白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楚倾歌,焦急地问道,「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倾歌一手扶着额头,一手轻轻握住白芷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声张。 她轻轻摇了摇头,强忍着不适,低声说道:「无妨,许是坐久了,有些乏了。」 这段时间以来,楚倾歌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时常感到疲惫倦怠,甚至偶尔会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 白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曾多次劝说楚倾歌请御医诊治,却被楚倾歌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不必大惊小怪,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楚倾歌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如今身处皇家围场,还是莫要声张,免得惹人非议,徒增麻烦。」 白芷虽然心中担忧,但也明白楚倾歌的顾虑,只得将满腹担忧压在心底,默默地扶着楚倾歌走出帐篷。 此时,幕澜娜骑着马,带着满载而归的喜悦向她们奔来。 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身火红的骑装衬托出她青春洋溢的活力,仿佛草原上盛开的格桑花,充满了野性的美。 她翻身下马,提着沉甸甸的猎物,兴冲冲地跑到楚倾歌面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喜悦。 「姐姐,你看!」幕澜娜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猎物展示给楚倾歌看,「我今天猎到了一只雪狐,皮毛纯白无瑕,漂亮极了!我打算把它做成一件披风,冬天的时候就不用怕冷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幕澜娜早已将楚倾歌视作亲人一般,对她毫无保留,亲昵至极。 她知道楚倾歌虽然性子冷淡,但内心善良,对自己更是关怀备至,所以在她面前总是毫无顾忌,率性而为。 楚倾歌看着幕澜娜活力四射的样子,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她轻轻拍了拍幕澜娜的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澜儿真是好样的,巾帼不让须眉,比那些王公大臣们都厉害呢!」 「那是!可是草原上最勇敢的猎手!」幕澜娜听到楚倾歌的夸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姐姐,这雪狐的皮毛给你做披风吧!你的身体不好,冬天更要格外注意保暖才是。」 楚倾歌心中一暖,这丫头,总是这般心思单纯,毫无城府。 她摇了摇头,柔声拒绝道:「我可消受不起这等珍贵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做吧。」 「可是……」幕澜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倾歌打断。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楚倾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 三人回到营帐,白芷伺候幕澜娜更衣。 整理完毕后,楚倾歌和幕澜娜一行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宫。 深秋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金碧辉煌的宫墙上,也照亮了青石板铺就的宫道。 路旁的树木已染上秋色,片片金黄的落叶随风飘舞,为这威严的皇宫增添了几分萧瑟。 一路上,幕澜娜兴奋地向楚倾歌讲述着自己今日狩猎的场景。 「姐姐,你都不知道,那只雪狐可狡猾了,我追了它好久!最后还是我眼疾手快,一箭射中了它的腿,这才把它抓住了!」 幕澜娜说着,还比划着当时射箭的动作,仿佛那惊险刺激的场面就发生在眼前。 看着幕澜娜神采飞扬的样子,楚倾歌忍不住轻笑出声,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掉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你,都成小花猫了。」 「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射中那只雪狐的时候,它那眼神,可凶狠了,就像是要吃了我一样!」幕澜娜全然不觉,依旧沉浸在狩猎的兴奋之中,一把抓住楚倾歌的手,急切地想要分享她的喜悦。 楚倾歌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耐心地听着她讲述着狩猎的每一个细节,时而点头,时而露出赞赏的笑容。 幕澜娜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将狩猎场上的见闻,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 楚倾歌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马车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楚倾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 幕澜娜就像是一阵自由的清风,无拘无束。 「姐姐,你在想什么?」幕澜娜见楚倾歌突然沉默,好奇地问道。 楚倾歌回过神,看着幕澜娜澄澈的双眼,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无拘无束很像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雄鹰。」 「雄鹰?」幕澜娜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姐姐真会说笑,我怎么会是雄鹰呢?我明明是草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 楚倾歌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也忍不住被她给逗笑了。 回到宫中,楚倾歌便觉疲惫不堪,头痛欲裂。 也不知是秋风太寒,还是在马上颠簸久了,她竟觉得浑身骨头发酸,只想赶紧躺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白芷见楚倾歌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虚汗,不禁担忧地问道。 「许是有些乏了。」 楚倾歌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无事,歇息片刻便好。」 白芷不敢怠慢,连忙扶着楚倾歌躺下,又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轻声说道:「小姐安心睡吧,奴婢就在这守着您。」 楚倾歌轻轻点了点头,闭上双眼,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245章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天色渐暗,一抹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给金碧辉煌的宫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 萧景煜处理完政务,想起今日狩猎场上楚倾歌苍白的脸色,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便更了衣,独自一人来到了锦华宫。 刚走到殿外,便见白芷守在门口,萧景煜问道:「倾歌呢?」 白芷见是萧景煜,连忙行礼道:「回皇上,娘娘今日在狩猎场有些乏了,此刻已经歇下了。」 「朕进去看看她。」 萧景煜说着,便抬脚向内殿走去。 白芷刚想进去通报,却被萧景煜抬手制止了:「不必声张,朕自己进去便可。」 白芷福了福身,恭敬地退到一旁。 萧景煜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见楚倾歌侧卧在床榻上,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熟睡。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楚倾歌的睡颜。 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和防备,此刻的楚倾歌,眉眼间透着一丝少有的温柔,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唇色也有些泛白,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眉宇间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楚倾歌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的美梦,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她。 曾经那个灵动活泼、巧笑嫣然的楚倾歌,如今却变得如此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这让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倾歌缓缓睁开双眼,迷蒙中看到萧景煜坐在床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待看清来人,她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萧景煜伸手虚扶了一把,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楚倾歌却像触电般弹开,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床边,低眉顺眼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疏离恭顺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疏?」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楚倾歌却仿佛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依旧低着头,保持着完美的礼仪姿态,淡淡地说道。 萧景煜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恭敬疏离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要靠近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萧景煜沉默了片刻,问道:「今日狩猎,玩得可还尽兴?」 「回皇上,托皇上的福,臣妾今日玩得很开心。」楚倾歌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萧景煜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更加烦闷,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倾歌转头看向一旁的白芷,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白芷,皇上怎么来了?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白芷连忙跪下,「回娘娘的话,是皇上说不必声张,奴婢不敢违抗旨意。」 「是朕不让人通报的,你起来吧。」 萧景煜淡淡说道。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楚倾歌见状,连忙起身,走到桌边,为萧景煜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皇上请用茶。」 萧景煜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想做什么?朕陪你。」 楚倾歌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那便陪朕下盘棋吧。」 萧景煜说着,便走到棋盘前坐下。 「是。」楚倾歌轻轻应了一声,走到萧景煜对面坐下,开始摆弄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两人相对而坐,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棋盘上,黑白棋子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楚倾歌执黑子先行,萧景煜则执白子应对。 一招一式,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一局结束,萧景煜险胜。 「皇上的棋艺越发精湛了,臣妾甘拜下风。」 楚倾歌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地说道。 萧景煜如何听不出楚倾歌的言不由衷,这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实实力。 曾经的她,棋风凌厉,招招致命,如今却变得如此温和,处处退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女子,心中却充满了无力感。 夜已深,楚倾歌按照规矩,服侍萧景煜安寝。 两人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楚倾歌背对着萧景煜,身体僵硬,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惊扰了身边的男人。 萧景煜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倾歌,心中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曾经,他们是那般亲密无间,她的呼吸、她的体温、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都了如指掌。 可如今,他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和疏离。 他伸出手,想要将楚倾歌拥入怀中,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落。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的楚倾歌,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弥补两人之间已经产生的裂痕。 「你……」萧景煜终于忍不住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夜深了,皇上早些歇息吧。」 楚倾歌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感。 萧景煜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彻心扉。 他闭上双眼,将头转向另一侧,不再言语。 寝殿内,一片寂静,看着楚倾歌熟悉的身影,萧景煜却只感觉无比的陌生。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曾经两人相处的甜蜜画面,如今却物是人非。 曾经的爱人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这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感觉让他简直生不如死。 数月的光阴如指间沙,转眼间,凛冬已至。 窗外,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为巍峨的宫墙、雕梁画栋的宫殿披上了一层素雅的银装。 放眼望去,整个皇城一片白茫茫,别有一番静谧的雅致。 锦华宫外,远处红墙金瓦,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庄严而肃穆。 「娘娘,您看这雪景,真是美极了!」白芷掀开窗帘的一角,指着窗外兴奋地说道。 「嗯。」楚倾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把自己裹在温暖的锦被之中。 「娘娘,您怎么还赖在床上呢?这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起来,可就辜负了这好天气了。」白芷说着,便想要上前去拉楚倾歌的被子。 第246章 唯有美食美酒不可辜负嘛! 「哎哟,我的好白芷,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楚倾歌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白芷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娘娘,您可真是的,怎么最近还倦怠了呢。」 白芷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殿外传来一声「吱呀——」 随着一声轻响,寝殿的门被推开,一阵寒风裹挟着几片雪花飘了进来。 「倾歌姐姐,这大雪天的,你怎么还在睡懒觉啊?」 只见幕澜娜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斗篷,像是一团火焰般冲进了寝殿,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小宫女。 「澜贵人吉祥。」白芷连忙行礼道。 「免礼,免礼。」幕澜娜摆了摆手。 幕澜娜几步走到床边,将手中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红梅插进床头柜上的青瓷花瓶里,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顿时在寝殿里弥漫开来。 听到幕澜娜的声音,楚倾歌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充满活力的一幕,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你这丫头,不好好在你的玉华宫待着,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楚倾歌说着,便准备起身。 「哎呦,我的倾歌姐姐,您可别折煞我了,」 幕澜娜见状,连忙伸手将楚倾歌按回床上,「您可是这宫里的娘娘,我就是个粗人,哪里敢劳您大驾伺候啊。」 说罢,她又转头吩咐身后的宫女,「还不快去给娘娘倒杯热茶来。」 楚倾歌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还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性子,一点也没变。 「说吧,大雪天的你不在自己宫里待着,特意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楚倾歌接过宫女递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笑着问道。 「哎,还不是这宫里太闷了!」幕澜娜说着,便挨着楚倾歌在床边坐下,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道,「这冬日里,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就这屋里暖和些,咱们姐妹俩,不如就围着炉火,聊聊天,下下棋,岂不快哉?」 「你呀,就是闲不住,」 楚倾歌笑着点了点幕澜娜的额头。 「对了,倾歌姐姐,我今天可是特意带了好东西来给你尝尝,」 幕澜娜说着,便打开了带来的食盒,只见里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楚倾歌看着眼前这些精致的糕点,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她知道幕澜娜是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儿女,没想到还有这般精巧的手艺。 「怎么样,倾歌姐姐,好吃吗?」 幕澜娜一脸期待地看着楚倾歌,仿佛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嗯,味道不错,」 楚倾歌点点头,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番手艺。」 「那是当然,」 幕澜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楚倾歌看着幕澜娜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移步到暖阁,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围着热气腾腾的火炉,一边品尝着香甜的糕点,一边聊着宫中的趣事,倒也十分惬意。 暖阁内,欢声笑语不断,楚倾歌与幕澜娜你一言我一语,从宫中最近的奇闻异事聊到民间的新鲜玩意儿,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窗外雪花飘飘洒洒,给原本红墙金瓦的宫殿披上了一层素净的银装。 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从远处传来,为这寂静的冬日增添了几分生气。 「对了,倾歌姐姐,」幕澜娜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上次听闻宫外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那里的烧鸡做得一绝,皮脆肉嫩,香气扑鼻……」她说着,还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 楚倾歌被她这副馋嘴的模样逗笑了,问道:「哦?真的有这么好吃? 」 「那当然了!」幕澜娜信誓神态,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着,「我听人说,那烧鸡要用几十种香料腌制整整一天一夜,然后再用文火慢烤,直到表皮金黄酥脆,里面的肉汁都被锁住,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香味……」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真的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一般。 「就你贪吃,」楚倾歌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宫里的御厨难道还做不出好吃的烧鸡来?」 「那不一样,」幕澜娜摇摇头,「御厨做的菜虽然精致美味,但是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我听人说,那家酒楼的老板原本就是个走街串巷卖烧鸡的小贩,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这才开了这家酒楼。他做的烧鸡,那才叫一绝呢!」 幕澜娜越说越兴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倾歌姐姐,我们改日偷偷溜出宫去尝尝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个偷偷摸摸的动作,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楚倾歌忍俊不禁。 「你这丫头,满脑子都是吃,小心哪天变成个大胖子?」楚倾歌笑着打趣道。 「哼,我才不怕呢,」幕澜娜嘟起嘴,不服气地说道,「唯有美食美酒不可辜负嘛!」 楚倾歌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这丫头还是这般天真烂漫,丝毫不懂得这深宫之中的残酷与险恶。 日头渐渐西斜,宫殿的屋檐上落满了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幕澜娜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她依依不舍地与楚倾歌道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倾歌姐姐,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等过几日雪停了,我们一起去那家新开的酒楼尝尝鲜!」 「知道了,你这丫头,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楚倾歌笑着说道。 」 目送着幕澜娜离开后,楚倾歌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仿佛春日湖面上粼粼波光,转瞬即逝。 她斜倚在软榻上,目光落在那束娇艳欲滴的红梅上,眼底却无半点暖意。 楚倾歌让白芷将自己最近绣的东西拿出来。 「娘娘,您最近的针线活真是越发精进了,」白芷一边将一个雕漆木匣打开,一边赞叹道,「奴婢瞧着,这绣工,比起尚功局那些绣娘也不遑多让呢。」 楚倾歌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第247章 该给的时候自然会给 木匣里静静躺着几件寝衣,皆是上等的苏绣云锦,针脚细密,图案精美绝伦。 一件是墨黑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威武霸气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仿佛要破云而出; 另一件则是明黄色的,上面绣着祥云瑞鹤,清雅脱俗,却又暗藏着尊贵之意。 楚倾歌拿起那件墨黑色的寝衣,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龙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曾经,她也想为萧景煜绣一件寝衣,奈何她不喜女红,那时的她,性子又急躁,绣出来的东西总是惨不忍睹。 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更别说拿去送给萧景煜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绣出了一件勉强能看的,还没等送出去,就发生了傅逸川的事情。 那件只绣了一半的寝衣,也被她随手扔进了柜子里,遗忘在了角落里。 直到几个月前,她才又把它翻了出来,重新穿针引线,一针一线地绣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思念都缝进这件寝衣里。 曾经,她很讨厌刺绣,总觉得这活计太过磨人,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致,一个不留神,便会前功尽弃。 如今她再拿起针线,却没有了曾经的浮躁,反而觉得那一针一线像是能够抚平她心里的伤痕,而那些不能言语的情感也被她一针一线的缝进了衣服里。 「娘娘,您给陛下绣了这么多件寝衣,怎么从来没有见您送给陛下呢?」白芷看着楚倾歌这段时间绣的寝衣,一件比一件精美,心里却有些纳闷。 「该给的时候自然会给,总有一天,他会收到的。」楚倾歌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白芷看着楚倾歌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知道,楚倾歌心中始终有一道无法逾越的伤痕,那是傅将军的死,也是她对陛下无法释怀的恨。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雪片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最终轻盈地落在宫殿的屋檐上、树枝上,为整座皇城披上了一层银装。 楚倾歌望着窗外这番景象,心中却无半点欣喜,只觉着这雪白刺眼,映照得人心底一片荒凉。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白芷见楚倾歌对着窗外发呆,便开口问道。 楚倾歌回过神,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雪景虽美,却太过孤寂了些。」 白芷掩嘴一笑:「娘娘这话可就错了,这雪可是好兆头,预示着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呢!」 楚倾歌不置可否,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神色中却带着一丝落寞。 是啊,瑞雪兆丰年,可是这漫天飞雪,又何时才能掩盖住她心中的伤痛呢? 如今她和萧景煜之间就只剩下无尽的沉默和冰冷,曾经那些甜蜜的回忆,如今想来,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上。 白芷见楚倾歌脸色不好,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正想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娘娘,陛下驾到!」 这大雪天的,萧景煜不好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跑到她这锦华宫来做什么? 楚倾歌心中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景煜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殿门口。 萧景煜今日穿着一件玄色龙袍,上面绣着金丝盘龙,更显威严霸气。 他眉峰凌厉,眼神深邃,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受了风寒。 楚倾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免礼。」萧景煜淡淡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楚倾歌起身,顺手将手炉递了过去:「外面天寒地冻的,陛下暖暖手吧。」 萧景煜接过手炉,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经意间碰触到楚倾歌的指尖,冰冷刺骨,仿佛冬日里的寒冰。 楚倾歌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萧景煜一把握住。 「爱妃的手怎么如此冰凉?」萧景煜眉头微蹙,拉着楚倾歌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寝殿内坐下。 楚倾歌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萧景煜握得很紧,根本无法挣脱。 「陛下……」楚倾歌语气中带着一丝抗拒,却不敢太明显。 萧景煜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抵触,将手炉放在一旁,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下雪天了,每到下雪的时候,你都会在宫里堆雪人……」 楚倾歌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曾经的她,是那般天真烂漫,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可是这一切,都被萧景煜亲手毁掉了。 「陛下说笑了,臣妾是陛下的妃子,自然要守宫规,那些孩童玩耍的事情,臣妾早已忘却了。」楚倾歌语气冷淡,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萧景煜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自然听得出来楚倾歌语气中的疏离,也知道她心中还记恨着自己,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来到她身边,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倾歌,你还在生朕的气吗?」萧景煜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楚倾歌冷笑一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臣妾不敢。」 萧景煜被她言语中的疏离刺痛,心中一阵烦躁。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你明知道,朕想要的不是你这句话……」 他有时候也很无奈,明明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对他更是言听计从,百般讨好。 可他偏偏就好像着了魔一般,心里总是记挂着锦华宫里那个女人,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来这里。 而她却总是对他恭敬有加,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锦华宫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雕刻着凤凰的精致窗棂外,雪花漫天飞舞,为宫殿披上了一层银装。 第248章 他是君,她是臣 楚倾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却心烦意乱的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紫檀木床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寝宫内燃烧的熏香散发着淡淡的安神香气,却丝毫没有缓解她心中的烦躁。 楚倾歌静静的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萧景煜,他睡得很沉,俊美的脸上没有了白日的冷酷和霸道,只剩下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楚倾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复杂难言。 她多想伸出手,抚平他眉宇间的疲惫,感受他真实存在的温度。 可是,她的手悬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无力地收了回去。 曾经,她以为自己心里只有傅逸川,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曾是她心底最美好的憧憬。 可偏偏命运弄人,在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接触中,萧景煜的霸道、温柔、甚至偶尔流露出的脆弱,都如同一把把刻刀,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楚倾歌不是不矛盾,不是没有挣扎过。 多少个夜晚,她都在告诫自己要清醒,要保持理智,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她这样身处后宫的女子,更不应该轻易交付真心。 可是,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最终还是泥足深陷,爱他爱得如此彻底,如此绝望。 她想起皇城被攻破的那一日,听到萧景煜遇刺的消息,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一般,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早已对他动了真情,即使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个风流的帝王,明明知道他身边佳丽无数,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为他悸动,无法抑制地为他担心。 那日,当她看到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锦华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冰冷的体温,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那一刻,除了恐惧,她心中更多的是心疼,他的孤寂、他的冰冷,仿佛也一并传给了自己。 他的痛苦,他的脆弱,她感同身受,只因她在乎,只因她动了心。 她怕他,怕他无上的权力,怕他多变的心性,怕最终成为他后宫中无数个可怜女子中的一员; 可她也爱他,爱他的霸道,爱他的温柔,更爱他隐藏在冰冷面具下那颗火热的心。 理智告诉她,他是君,她是臣,爱上他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的爱,如同荆棘丛一般,美丽却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伤痕累累。 可是,感性却让她沉溺在他的温柔和霸道中,无法自拔。 她拒绝不了他的每一次示好,拒绝不了他霸道却又深情的爱意。 最终,她还是无可救药地沦陷了,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的俘虏。 萧景煜啊萧景煜,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可知道,在那冰冷的面具之下,藏着一颗怎样炽热的心? 他的眼神,他的温柔,他的霸道,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骨子里,再也无法抹去。 可是,就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亲手杀死了最爱她的人。 那一刻,楚倾歌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绝望和痛苦将她紧紧包围。 他不相信她的解释,不相信她的真心,宁可相信别人的谗言,也不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傅逸川,那个曾经在她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男子,为了救她,不惜冒着违抗皇命的危险,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果没有他,或许她早已香消玉殒。 庆功宴上,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他,可如今的她已是皇上的妃子,那些曾经的悸动,那些年少时的幻想,都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再也不敢奢求其他。 她以为,只要一心一意地对待萧景煜,这冰冷的深宫也许会多一丝温暖,哪怕她只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哪怕他只是偶尔想起她,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她错了,错在爱得太毫无保留,错在将自己的真心毫无防备地交付。 他宁可相信别人的谗言,那些恶毒的、毫无根据的指控,在他眼里都变成了铁证如山的事实。 而她声泪俱下的哀求,一遍一遍的解释,在他看来却像拙劣的谎言。 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判断,却将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他甚至不愿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愿意相信她苦苦的哀求,那哀求里包含着多少委屈和绝望,他全然视而不见。 他的一句话,就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将她所有的希望和爱意都碾碎成灰。 她爱他,但她更害怕他,这份爱太沉重,沉重到她感觉自己一辈子也背负不起。 曾经她觉得这深宫处处设防,森严壁垒,像是一把冰冷的枷锁,将她牢牢禁锢,让她喘不过气。 萧景煜的无情,萧景煜的狠绝,萧景煜的独断专行,都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在她心上,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恨,恨他轻易听信谗言,恨他对自己不存半分信任,更恨他那么不留余地地赐死了傅逸川,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曾经像光一样照亮她生命的人。 死亡,成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念头,她多想一了百了,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深宫,逃离萧景煜带给她的痛苦。 可是,她不能。 萧景煜用家族的安危威胁她,让她苟延残喘地活着。 为了家族,她不得不妥协,像个提线木偶般,麻木地活在这冰冷的宫闱之中。 第249章 是不是老天在惩罚她? 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是抗拒的,是厌恶的。 这个孩子,是萧景煜的骨肉,他身上流淌着萧景煜的血,是他强加给她的耻辱的证明。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感受到了胎儿的跳动,那强劲的生命力,让她无法忽视。 他就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慢慢地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 她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将他视为自己在这冰冷深宫中唯一的慰藉和希望。 她终于明白,她恨的只是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萧景煜,而不是这个无辜的生命。 渐渐地,这个孩子成了她在冰冷深宫中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寄托。 她开始期待他的降临,期待他能够为这冰冷的宫殿带来一丝温暖,一丝希望。 可是,命运弄人,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便夭折了。 那一刻,她感觉天都要塌了,整个世界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遍遍地问自己,是不是老天在惩罚她? 惩罚她曾经对这个孩子有过一丝的厌恶,所以才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那些日子,她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是沈云柔,是她不眠不休地陪伴,才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哪怕到现在,楚倾歌也不愿意相信,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是沈云柔,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像光一样照亮自己的女子,会如此恶毒。 也许,在楚倾歌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那个美好的沈云柔,是真实存在的。 楚倾歌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萧景煜,她知道,也许对于萧景煜来说他已经极尽全力的去爱自己 了,至少在他的那个角度里,他是这样认为的吧。 她无法回应他的爱,可是他每一次的温暖,楚倾歌都清晰的记得,那种爱恨交织的感觉,让人无法逃脱,无法挣脱。 如果当年没有被人诬告,如果萧景煜当时坚定的相信自己,会不会如今的自己和萧景煜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深宫的夜,寒冷刺骨,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她无数次在深夜里惊醒,泪水打湿了枕巾,心痛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为了逃离这蚀骨的痛苦,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麻痹着自己,欺骗着自己。 每当夜深人静时,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楚倾歌在床上时常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那黑漆漆的角落,仿佛藏着无数的鬼魅,张牙舞爪地想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力感和恐惧感如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窒息。 只有当萧景煜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和安全,仿佛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让她不至于彻底崩溃。 她渴望他的靠近,渴望从他那里汲取一丝力量,却又害怕面对他,害怕看到他眼中的爱意和怜悯。 因为那些过往的伤害,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痛,像一道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是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曾经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自己,如今竟会如此嗜睡? 楚倾歌已经记不清了。 曾几何时,那些痛苦的记忆如影随形,每到深夜便将她从睡梦中拉扯出来,让她在无尽的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只有借着酒精的麻痹,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而如今,她却总是感到疲惫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将她拉入黑暗的深渊。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 这种无力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她开始害怕,害怕这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害怕这具日渐衰败的身体,更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萧景煜多久,还能再看他几次。 而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他会如何面对这冰冷的宫廷,面对那些无尽的孤独和悲伤。 他的爱,像一团温暖的火焰,将她紧紧包裹,却也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如果有一天,这团火焰失去了依托,将会变成怎样? 这无解的疑问,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她心头,隐隐作痛。 曾经以为离开皇宫,离开他,就是一种解脱,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地方是属于萧景煜的。 这个年轻的帝王,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和压力。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楚倾歌心中早已没有了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释然和心疼。 她希望他好,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那盛开的牡丹,热烈而奔放,再无忧愁。 即使,那个给他幸福的人,不会是她。 楚倾歌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萧景煜的脸上,像是要把他的眉眼、他的唇角、他的一切都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这些年来,她刻意回避着与他的亲近,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痛苦。 可如今,她却贪恋起这份短暂的温暖,想要再多看他一眼,再多感受一下他的气息。 次日清晨,淡青色的晨曦透过窗棂洒入寝殿,为奢华的摆设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楚倾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地撑起身子,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萧景煜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早已醒来,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拂过她的脸颊,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皇上,您醒了。」楚倾歌连忙起身,动作轻柔地为他更衣,指尖偶尔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心底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萧景煜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摆弄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直到楚倾歌为他系上最后一根腰带,他才伸手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楚倾歌没有拒绝,她顺从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第250章 为何不早些传御医?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许久,萧景煜才缓缓地松开了她,眼底的温柔和眷恋却久久不散。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朕该去上朝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楚倾歌微微颔首,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料峭的寒意逐渐褪去,温暖的春风拂过皇城,带走了残留的冬雪,也唤醒了枝头的嫩芽。 原本银装素裹的世界,渐渐染上了点点绿意,生机勃勃的景象预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御花园中,桃花灼灼,柳枝摇曳,一片欣欣向荣。 这天,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萧景煜正在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御书房的宁静,一名神色慌张的宫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语气急促地说道:「皇上,不好了!锦华宫的婉妃娘娘,婉妃娘娘她…她昏迷不醒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萧景煜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手中的奏折滑落到地上,顾不得帝王的威仪,猛地站起身,心急如焚地赶往锦华宫。 终于,他赶到了锦华宫,寝殿内已经乱成一团,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却都面色凝重,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萧景煜一把推开紧闭的殿门,只见楚倾歌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往日里灵动活泼的双眸此刻紧紧闭着,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御医们围在床边,一个个眉头紧锁,面露难色,却束手无策。 萧景煜强忍着内心的焦急和恐惧,一把抓住贴身宫女白芷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婉妃会突然昏迷?」 白芷双目含泪,哽咽着说道:「回皇上,小姐这段时间一直贪睡,奴婢也曾劝过,可小姐说只是疲累,并无大碍。今日,奴婢见小姐迟迟未醒,便进去查看,谁知…」说到此处,白芷已经泣不成声。 萧景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为何不早些传御医?!」 白芷慌忙跪下,解释道:「是小姐不让奴婢声张,说是不想惊动皇上…」 萧景煜心如刀绞,他一把推开白芷,走到御医面前,声音沙哑地问道:「婉妃究竟怎么了?」 一名年长的御医颤巍巍地回答道:「回皇上,婉妃娘娘脉象奇特,微弱难辨,臣等查探不出病因…但…」 「但什么?快说!」萧景煜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御医吓得浑身一颤,颤声道:「但…但婉妃娘娘身子骨极度虚弱,似是…似是气数将尽…怕是…怕是…」 「住口!朕不许你说!」萧景煜怒吼一声,打断了老御医的话。 他无法接受,也绝不相信,那个曾经鲜活明媚的女子,如今竟会如风中残烛一般,即将消逝。 他不顾一切地咆哮道:「传令下去,无论如何,都要给朕救活婉妃!哪怕是倾尽天下之力,也要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御医们被萧景煜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却也明白他的心情,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整个太医院都行动了起来,一拨又一拨的御医前来诊治,各种珍贵药材流水般地送入锦华宫,然而,楚倾歌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虚弱。 萧景煜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他紧紧握着楚倾歌手腕,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他想起曾经的楚倾歌,一身红衣在雪地里打雪仗,明媚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可如今,那抹明媚的色彩却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魏羽!」萧景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传朕旨意,即刻出宫,寻访天下名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婉妃救回来!」 「是!」魏羽领命而去,心中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锦华宫内,一碗碗汤药被端进端出,一拨拨太医轮番诊治,却始终不见起色。 萧景煜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亲自为楚倾歌喂药,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脸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最后一丝生气。 「倾歌…你醒醒…你看看朕…」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你以前不是总说朕蛮横霸道,不讲理吗?你起来骂朕啊…只要你醒过来…你想怎样都可以…」 可回应他的,只有楚倾歌微弱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影西斜,夜幕降临,可楚倾歌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萧景煜不眠不休地守在她身边,双眼布满血丝,却一刻也不敢合眼。 他亲自为她喂药,用温热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她苍白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最后一丝生气。 御医们进进出出,眉头紧锁,他们的诊断结果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萧景煜的心头——楚倾歌气数已尽,怕是难有回天之力。 尽管如此,萧景煜的内心深处依然不愿相信,他紧紧抓住最后一线希望,祈祷着奇迹出现。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寝宫里的那盆白玉兰花上,那是他曾经特意派人寻得,送给楚倾歌的礼物。 如今,这些白玉兰花枝繁叶茂,含苞待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如楚倾歌当年初入宫时的模样。 可是,如今的她却躺在病榻上,气息奄奄,这强烈的对比让萧景煜的心如刀割。 他想起初见楚倾歌时,是在父皇的殿选上,她一袭淡雅衣裙,清新靓丽,却又带着一丝疏离和清冷,那与众不同的气质瞬间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想起带她微服出宫时,她在酒楼里大快朵颐的豪爽,在茶楼里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时捧腹大笑的欢快; 他还记得,她曾经依偎在自己怀里,娇羞可爱,那段短暂的甜蜜时光,如今想来,竟像是隔世般遥远。 第251章 朕还能给她接生不成? 从最初的美好,到后来的猜忌、伤害,再到如今的生死相隔,他们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想起她曾经苦苦哀求自己放过傅逸川,那时的他被嫉妒和愤怒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报复,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放下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他爱她,哪怕明知她不爱自己,甚至怨恨自己,他也不肯放手,将她强留在身边,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这些年来,她备受煎熬,他又何尝不是? 多少次,他鼓起勇气想要和她重归于好,可是命运却总是和他们开玩笑,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分开,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想起傅逸川书信中那句「你素来不愿意入宫为妃」,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当初他没有一意孤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她没有进宫,是不是现在会过得很幸福? 翌日清晨,楚倾歌依旧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萧景煜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他时而为她掖好被角,时而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皇上,该上早朝了。」王德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提醒道。 萧景煜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今日早朝免了。」 王德海愣了一下,自从宫变以来,萧景煜从未缺席过早朝,哪怕是偶感风寒,也要坚持处理政务。 今日却为了一个妃子,竟然连早朝都不上了,可见他对楚倾歌的重视程度。 「是,奴才这就去回禀各位大人。」李德海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整个寝宫里只剩下萧景煜和昏迷不醒的楚倾歌,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淡淡药香味。 萧景煜动作轻柔地将楚倾歌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呢喃:「倾歌,你快些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然而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影西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在床榻上,为楚倾歌苍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傍晚时分,凝香宫的一名小宫女急匆匆地赶来,跪倒在萧景煜面前,颤声说道:「启禀皇上,李美人她…要生了!问陛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萧景煜心中烦躁,此刻他只想守在楚倾歌身边,生怕自己一离开,她就香消玉殒了。 「生病了找太医,生孩子找稳婆,朕还能给她接生不成?」 小宫女被萧景煜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多言,连忙磕了个头,便要退下。 萧景煜看着小宫女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她的背影喊道:「等等!」 小宫女吓得停下了脚步,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怯生生地问道:「皇……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萧景煜不耐烦地说道:「你去告诉李美人,让她安心生产,诞下皇嗣有功,朕定会重重有赏,位份晋升到贵人。」 小宫女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奴婢谢皇上隆恩,奴婢这就去告诉李美人!」 凝香宫内,李美人原本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孩子的降生,期盼着母凭子贵,能够更进一步。 可随着阵痛越来越剧烈,却迟迟不见萧景煜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她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楚倾歌,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要不是你,陛下怎么会对我如此冷淡?!」 「娘娘,您别着急,陛下日理万机,想必是有要事耽搁了,等您顺利诞下皇子,陛下定会重重有赏的。」稳婆在一旁安慰道。 「皇子?你怎么知道是皇子?」李美人痛苦地问道。 稳婆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老奴接生多年,从未看走眼过,您这一胎,定是位龙子!」 李美人闻言,心中稍定,可一想到萧景煜对楚倾歌的宠爱,她便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楚倾歌,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便是陛下了!凭什么她都快死了,陛下还要为了她冷落自己? 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端坐在凤椅上,一袭明黄色宫装,更衬得她雍容华贵,只是那张精致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 「绿珠,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甄宓鸢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回禀皇后娘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接生的稳婆和产房里的宫女,都是咱们的人,绝不会出任何差错。」绿珠恭敬地答道。 甄宓鸢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她身为皇后多年,却一直无所出,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可肚子就是不争气。 无奈之下,她只能另辟蹊径。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派人严密监视凝香宫的动向,如今李美人即将临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李美人生下的是公主,那便罢了,若是皇子…… 甄宓鸢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去母留子了。 既然自己不能生,那就让别人替自己生! 她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之位落在别人手里,这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必须是甄氏的! 甄宓鸢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墨蓝色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李美人,这后宫之中,可不是生下了皇子就能高枕无忧的。没有母族的支撑,没有皇帝的宠爱,你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罢了。」 她低声呢喃着,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狠毒,「不过,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倒是有些用处,本宫就替你好好‘照顾’他吧。」 她唤来心腹太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太监会意地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夜幕降临,凝香宫内灯火通明,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李美人终于艰难地诞下了一个男婴。 第252章 都处理干净了吗? 稳婆抱着孩子,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皇子!」 李美人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脸上却难掩喜悦之色。 「娘娘,您看,这孩子长得多像陛下啊!」稳婆将孩子抱到李美人面前,笑着说道。 李美人看着怀中襁褓里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尽管疲惫不堪,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细细打量着这个刚来到世上的小生命。 孩子眉眼间依稀可见萧景煜的影子,让她更加坚定了日后在宫中平步青云的决心。 「娘娘,您辛苦了,快喝了这碗参汤补补身子吧。」一位面容姣好的宫女端着参汤,语气轻柔地说道。 李美人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入腹中,让她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幻想着自己被晋封为贵人的场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夜深了,凝香宫的烛火渐渐熄灭,只剩下李美人寝殿内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她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孩子,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可这安稳的睡眠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惊醒。 李美人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她感觉仿佛有一把刀在自己的腹中翻搅,想要将她撕裂。 「来人啊!快来人啊!」李美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听到呼救声的宫女们慌慌张张地跑进寝殿,只见李美人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鲜血已经染红了床单,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 「快去请太医!快去!」 太医院内,值夜的太医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闯进来的小太监一把拉住,连拖带拽地往外走。 「哎哟,你慢点慢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急成这样?」 「李美人血崩,您快去看看吧!」 太医一听,不敢耽搁,连忙提起药箱,跟着小太监一路狂奔到凝香宫。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尽管太医竭尽全力地想要挽回李美人的性命,可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凤仪殿内,皇后甄宓鸢听着绿珠的禀报,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优雅地品着香茗。 「娘娘,那些宫女和太医……」绿珠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 甄宓鸢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抚摸着镶嵌着宝石的茶盖,漫不经心地说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绿珠垂首,恭敬地答道:「回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人都处理妥当了。对外宣称是那照顾李美人的宫女冲撞了娘娘,导致李美人血崩而亡,如今那宫女已经被杖毙,其余目睹李美人惨状的宫女和太医,也都……」 「嗯,」甄宓鸢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盖上镶嵌的剔透红宝石,「你办事,我一向放心。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绿珠微微垂首,恭敬地答道,「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守在锦华宫,衣不解带地照顾楚倾歌,为她的病情担忧,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就连李美人的事,他也只是派人简单地过问了几句,便没有了下文。」 「哼,楚倾歌……」甄宓鸢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笑意,「她怕是也没有几日好活了!到那时,我看陛下还能守着她多久!」 绿珠低着头,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如今太医院的御医们都对楚倾歌的病束手无策,诊断过都说无力回天,娘娘大可以放心了。」」 与此同时,锦华宫内一片死寂,弥漫着苦涩的药香,与往日的欢声笑语相比,如今这里更像是一座囚禁希望的牢笼。 萧景煜坐在床榻边,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楚倾歌苍白的面容。 两日来,他衣不解带,亲自侍奉汤药,可楚倾歌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她的呼吸依旧那样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萧景煜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楚倾歌的脸颊,曾经的娇艳红润如今只余一片病态的苍白,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倾歌,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肯醒来?难道你真的这么恨朕,恨到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朕一眼吗?」萧景煜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萧景煜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一种无力感将他紧紧包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留住她逐渐消失的气息,才能挽回她渐行渐远的灵魂。 他想起楚倾歌曾经向往宫外无拘无束的生活,想起曾经的她每次出宫时,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想起后来她看向自己时,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恨意。 也许,她是真的不想再醒过来,不想再这深宫中继续挣扎,这冰冷的宫闱,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他想起他们也曾有过甜蜜恩爱的时光,也曾许下过相守一生的誓言,可后来,一切都变了,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势如水火。 她明明身体虚弱,却不愿意接受他的关心,更不愿意接受任何治疗,想来,她从来都不曾爱过自己,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透过楚倾歌苍白的脸色,萧景煜仿佛能够看到曾经的她,因为傅逸川的死而夜不能寐,因为孩子的夭亡而撕心裂肺,因为沈云柔的背叛而绝望崩溃,因为自己的冷落而苦苦煎熬。 或许,放手对她反而是最好的解脱,让她逃离这吃人的牢笼。 也许,自己注定就是要孤独的在这皇位上一直到老到死,孤独终老。 萧景煜始终都知道即使是身在高位,也依旧有很多无可奈何,太多事也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生老病死,自己也无能为力。 第253章 这东西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天色渐明,鱼肚白撕裂了沉沉夜幕,为巍峨的宫殿镀上一层冷清的光。 楚倾歌的呼吸在漫长的黑夜中逐渐微弱,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 「倾歌!倾歌!」萧景煜感受到怀中人儿的体温渐渐流失,双臂收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却无法阻止她如飞絮般飘散。 「陛下……」李德海瞧着眼前这幕,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低声劝道,「娘娘她…已经去了,陛下节哀啊。」 萧景煜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抱着楚倾歌,仿佛在抱着他失去的全世界。 寝殿里静得可怕,只有萧景煜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白芷听到消息,跌跌撞撞地跑进寝殿,扑倒在床边,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小姐…小姐…」她颤抖着抚摸着楚倾歌冰凉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最后一丝温度。 萧景煜看着白芷,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挥了挥手,示意李德海将白芷带下去。 「白芷,你走吧,」萧景煜的声音疲惫而无力,「朕准你出宫,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白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萧景煜,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悲伤和绝望的地方。 玉华宫内,幕澜娜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马鞭「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楚姐姐她……她去了?这怎么可能!前几日她还好好的,还说要带我出宫去吃好吃的……」 「澜贵人,您节哀……」前来传话的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幕澜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出玉华宫,直奔锦华宫而去。 她要亲眼看看,那个总是对她笑靥如花,温柔以待的楚姐姐,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然而,当她跑到锦华宫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澜贵人,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数日后, 萧景煜强忍着悲痛,处理完楚倾歌的后事。 他追封楚倾歌为皇贵妃,谥号「昭华」,以示对她的怀念和追思。 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楚倾歌红颜薄命,也有人说她是祸国妖妃,死有余辜。 萧景煜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怒火翻涌,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明白,无论世人如何评判楚倾歌,她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女子,是他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数月的光阴流转,春日的暖阳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也为皇宫的红墙绿瓦增添了几分生机。 慕澜娜一袭湖蓝色宫装,信步走到曾经热闹非凡的锦华宫前。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她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几个月前。 自楚倾歌香消玉殒后,萧景煜便下令封了锦华宫,不许任何人居住。 宫人们将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却也掩盖不了那份沉寂和悲凉。 慕澜娜推开沉重的宫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走进楚倾歌曾经居住的寝宫,只见里面家具摆设依旧,仿佛楚倾歌只是暂时离开,随时都会回来一般。 慕澜娜抚摸着桌上的茶具,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与她谈笑风生的画面。 「楚姐姐,你知道吗?澜儿好想你……」慕澜娜喃喃自语,眼眶不禁泛起一层水雾。 她还记得,每当她思念家乡,伤心难过的时候,是楚姐姐陪伴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曾经那个温柔善良,明媚如阳光般的楚姐姐,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她孤零零地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 想到这里,慕澜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她漫无目的地在锦华宫中游走,每一处景物,每一件摆设,似乎都还留存着楚倾歌的气息,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楚姐姐已经不在了。 慕澜娜走出寝宫,望着院子里那片荒芜的花园,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火。 她想起,楚倾歌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在寝殿外的小花园里侍弄花草,那花园从来都是枝繁叶茂,花香四溢,如今竟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打理花园的?」慕澜娜顿时火冒三丈,对着看守花园的几个小太监怒斥道,「楚姐姐在的时候,这里从来都是井井有条,花团锦簇,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陛下让你们好好打理锦华宫,就是让你们这般敷衍了事的吗?如果让陛下看到,定要治你们的罪!」 几个小太监吓得面面相觑,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澜贵人饶命,奴才们知错了,这就把这些枯枝败叶清理干净,重新种上鲜花。」 说完,便手忙脚乱地拿起工具,开始清理花园里的杂草和枯枝败叶。 慕澜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忙碌,心中却依然怒气难消。 突然,一个小太监惊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慕澜娜循声望去,只见那小太监手中正拿着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口用泥土封着,看起来十分怪异。 「拿过来我看看。」慕澜娜心中疑惑,伸手接过罐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装着的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腐肉。 慕澜娜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差点将手中的罐子扔出去。 「这东西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慕澜娜强忍着不适,问道。 「回澜贵人的话,就是从这花圃里挖出来的,就在贵妃娘娘寝宫窗户的对面。」小太监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花圃说道。 慕澜娜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把这周围的土都翻一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她沉声吩咐道。 小太监们不敢怠慢,连忙拿起工具,将那片花圃的土都翻了一遍。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相同黑色罐子被挖了出来,每个罐子里都装着同样恶心的东西。 第254章 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何毒物! 慕澜娜越看越觉得蹊跷,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这些瓦罐里的究竟是什么? 为何要埋藏在楚倾歌寝宫外的花圃里? 这一切,和楚姐姐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想到此处,慕澜娜不再犹豫,她立刻派人将魏羽找来。 魏羽匆匆赶到时,看到慕澜娜神色凝重地站在一堆黑色瓦罐前,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澜贵人,您找卑职……」 「魏统领,你看看这个。」慕澜娜指着地上的瓦罐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今日在锦华宫的花园里挖出来的。」 魏羽闻言,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当他看到那些黑色瓦罐,以及罐口处残留的黄色泥土时,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这……这是……」魏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澜娜见状,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瓦罐,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出现在锦华宫的花园里?」 魏羽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澜贵人,此事事关重大,卑职不敢妄言。还请您将这些瓦罐交给陛下,由陛下亲自定夺。」 慕澜娜点点头,她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慕澜娜说着,命人将那些黑色瓦罐小心地搬运起来,然后亲自送往御书房。 …… 御书房内,萧景煜正在批阅奏折,眉头紧锁,神情疲惫。 自从楚倾歌去世后,他便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朝政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回想过往。 「陛下,澜贵人求见。」李德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澜贵人?她来做什么?」萧景煜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让她进来吧。」 慕澜娜走进御书房,向萧景煜行礼问安。 「澜贵人不必多礼,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萧景煜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回陛下,臣妾今日在锦华宫的花园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特来呈给陛下。」慕澜娜说着,示意身后的宫人将那些黑色瓦罐呈了上来。 萧景煜看着那些摆放在御案上的黑色瓦罐,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什么?」 「回陛下,臣妾也不知。」慕澜娜说道,「这些瓦罐,都是埋藏在锦华宫的花园里的,正对着楚姐姐寝宫的窗户……」 「什么?」萧景煜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其中一个瓦罐,仔细端详起来。 瓦罐的材质粗糙,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古老。 萧景煜伸手打开罐口,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味道?」 「回陛下,臣妾也不知。」慕澜娜摇摇头,「打开瓦罐的时候,里面装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十分诡异……」 萧景煜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连忙命人取来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罐口处的黄泥,然后用银针探入其中。 只见原本银白色的针尖,瞬间变成了乌黑色,还冒出一阵阵白色的烟雾! 「这是……毒?!」萧景煜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慕澜娜见状,心中也是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些瓦罐里装的竟然是剧毒之物! 「来人!」萧景煜怒吼一声,龙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手中的瓦罐捏碎。 「给朕查!彻查!看看是谁如此歹毒,竟敢在锦华宫埋下这等阴狠之物!」 萧景煜挥了挥手,厉声道:「魏羽,传御医!另外,今日之事,若有半点风声泄露出去,朕要尔等脑袋搬家!」 魏羽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不多时,一个年迈的御医便提着药箱,步履匆匆地赶到了御书房。 他本以为是陛下龙体欠安,谁知一进门便被萧景煜那阴沉的脸色吓得差点跪倒在地。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萧景煜不耐烦地一挥手,「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何毒物!」 老御医战战兢兢地打开瓦罐,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用银针试了试,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陛下……这……这似乎是一种慢性毒药……」老御医的声音颤抖着,「老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毒药。它无色无味,若非刻意查验,根本难以察觉……」 「说!究竟是什么毒?!」萧景煜猛地拍案而起,吓得老御医一哆嗦,差点将手中的瓦罐扔出去。 「这……这毒药似乎并非中原之物……」老御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声说道,「像是西域的一种奇毒,名唤‘蚀骨香’。这种毒药极其阴狠,无色无味,一旦被人长期吸入体内,便会慢慢侵蚀人的心脉,最终导致气血衰竭而亡。而且,中毒之人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会让人误以为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蚀骨香……」萧景煜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楚倾歌日渐消瘦的模样,以及御医束手无策的样子……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原因?! 「好一个蚀骨香!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毒药!」萧景煜咬牙切齿地说道,「魏羽,给朕查!一定要查出这毒药的来源,还有,究竟是谁指使人将它埋在锦华宫的!」 魏羽领命,立刻带人展开调查。 数日后,魏羽神色凝重地来到御书房复命。 「启禀陛下,属下已经查明,那化骨香是皇后娘娘在陛下御驾亲征之时,从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手中购得。据那道士交代,皇后娘娘曾经给了他许多金银珠宝,让他务必寻找到一种无色无味,且不易被人察觉的剧毒,而这化骨香,便是他寻遍古籍,最终找到的。」 听到这里,萧景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皇后?她为何要这样做?」 萧景煜脸色铁青,双目赤红,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向温婉贤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皇后,竟然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凤仪殿内,金丝楠木雕刻的摇床轻轻摇晃,明黄色的锦缎床帏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奢华却不失典雅。 摇篮里,小皇子正睡得香甜,粉嫩的小脸蛋上还带着一丝奶香。 皇后甄宓鸢坐在摇篮旁,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皇子的脸颊,嘴角带着一抹慈爱的笑意。 虽然这小皇子不是自己亲生,可是数月以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已将他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