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盘庚迁殷时发起翦商》 第1章 河北有辛氏 第1章 河北有辛氏 湛蓝的天空,骄阳似火。 北方有辛氏少年斧,拿着骨耜,翻开田土边缘的土石,正在艰难的忙碌。 他看着不远处,树荫下躺着的,睡得香甜的兄长屈微微皱眉。 自家这个兄长,自从上次摔下悬崖侥幸被找回来之后,人就变了。 曾经勤劳勇敢,变成得懒惰无比。 只顾着自己快活,每次有耕种要务,他就推说上次摔了还未养好身体。 春去秋来,半年过去了,一天天只知道指挥下边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族长呢! “屈!屈!” 一声声叫喊从远处传来,树荫下的屈咂咂嘴,翻身继续抓屁股睡觉,而正在忙碌的斧越看越生气,对着喊话的人说:“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跑来的青年,身上被阳光晒得黢黑,汗流浃背,只有一条兽皮裙遮着毛茸茸的大腿。 撑着喘息了一阵,土才说:“族长找屈。” “族长?找屈做什么?” 斧走上田,一脸古怪的问。 “我只是听说,族长想要指定屈做下一个族长。” “啊?”斧人都懵了,过了一会儿说:“你确定?” “具体什么情况,得等到人过去才行。赶紧,屈!” 正在睡觉的屈被这一声震得惊醒,眼睛红彤彤的看着跑来的土:“怎么是你小子,又是族长有事还是巫有事?” “族长有事,大事!” “哪次不是大事……算了算了,等我溺一下。” 屈爬起来,走到田边,肥了一下族里的田,刚刚抖了抖身体,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被拉扯,然后趔趄一下:“我去,我还没洗手呢!” “洗什么?族里有大事!赶紧的!我看到了很多玄鸟旗!” 土实在嫌弃屈的磨叽,拉着就跑。 斧皱眉着想跟上,但一看附近耕种的族人,只能停下,他可不是屈,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偷懒。 只是族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好奇。 屈被拉着跑,听到了玄鸟旗的描述,人已经麻木了。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他们这支有辛氏,属于以制造斧头而闻名四方的部落。 千百年来,能征善战,早年在安阳落地居住。 因为制造的斧头锋利好用,十分适合做刑具,于是被十里八乡的其他部落称之为有辛氏,意为善用刑具和征伐的氏族。 快三百年前,东面的玄鸟崛起,向西灭了夏后氏,建立商朝。 之后,有辛氏被商人迁都的过程,碾碎了好几次。 到处流散,足迹遍布山西、河北。 从黄河中下游地区的富庶之地,被驱逐到了燕山南麓,跟着北方的游牧和无定河沼泽为伍,日子可以说十分难过。 而且,东面就是商人亲戚孤竹氏的地盘,西边则是土方的地盘。 商人每次对北方掠夺奴隶的时候,都会强征有辛氏的人从军。 从半年前穿越过来,屈在得知自己处在商代的时候,整个人脑袋就嗡嗡响。 经历半年的调查,虽然眼下商国内乱,但马上就要进入盘庚迁殷的历史节点,商还有好几百年的国祚,而作为边陲小部落,有辛氏如今总人口不过三千多人,除了被商人欺压,屈找不到任何出路,索性就摆烂了。 反正日子横竖都是过,无非在这里吃的不好,更没有肥宅快乐水,住得也一般。 不过这半年他给自己造了舍,打了版筑屋,竹木床铺,勉强让生活过得舒服了点。 结果没想到,这会儿,又有幺蛾子。 希望别是上次族长说的那件事,每年夏秋之际,商人会下令外服朝贡国上贡人牲,需要有人运输至商都。 这一次,千万别是自己。 屈忧心忡忡。 终于赶回了部落驻地,一些篱笆围起来的小镇,沿着河流而定居,附近还能看到吃着草的马。 这个时代,农牧界限还很模糊,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只要能延续族群繁衍,比什么都重要。 不然,有辛氏也不会一边被商人暴打,一边北迁,最后定居在燕山南麓。 具体的位置,屈有预估,有辛氏大体是居住在昌平区,这边水旱从人,可以农耕和放牧,同时也是扼守北部游牧南下的节点。 商朝将有辛氏丢在这里,也难免没有阻止北方游牧南下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原本就是南方部落,安排在这里可以制衡隔壁的孤竹氏。 孤竹氏虽然跟商人是亲戚关系,但时间一久,彼此之间还是冲突频频,也亏得现在河北广袤的平原上,大片大片的无定河泛滥,导致沼泽遍地。 阻拦了孤竹氏南下的可能,不然商朝和孤竹氏铁定爆发冲突。 “来了!来了!” 屈被拉到村口,看到了一辆挂着玄鸟旗的战车,以及一些强壮的汉子,正在隔壁屋子寻欢作乐。 而族长他们好几个中年人,已经披挂。 虽然只是木甲,以及一些青铜长矛,但屈已经意识到问题了。 看来这一次不是运输人牲,而是商朝贵族真的对他们有辛氏下达了征兵,要去打仗了。 “来了?”族长是个中年男人,拍了拍面前的马扎,让屈过来。 值得一提,马扎也是他做出来的。 后来族长觉得不错,就让下边自己去仿制了。 “族长,是要征讨哪个氏族?”屈神情凝重。 “孤竹。” 族长叹了一口气,让屈瞬间神情凝重:“孤竹?为什么打孤竹?疯了吧?” “不是我们要打,而是小乙要打。”族长苦笑。 小乙,是商朝河北一代的贵族,子姓,也就是商王族。 屈沉默的坐在马扎上,族长好好的打量了他说:“本来,这一次的族长,应该是族里推选。但,这一次我和巫商量了,决定直接推你上来。 至于缘由也很简单,你从那座山崖掉了下来,没有死,就足够了。 巫说,这是帝的意思。你必然是得到了帝的保佑,否则也不会活下来,更不会有这么多的创造。” 帝,是商人的最高信仰,有辛氏被商人征服与迁徙之后,信仰上也与商人合流了。 有辛氏的巫是师从商都某一个贵族大巫的,所以对于很多深深鬼鬼的东西,也开始向商靠拢。 而屈自打坠崖不死之后返回,就开始创造各种东西,因此被巫认可,有几次提出想法想要收他做徒弟,但都被屈回绝了。 因为巫——吃毒蘑菇。 相当于靠嗑药来换取“神力”。 深知危害的屈,宁死不从,巫也就放弃了收徒心思,转而去部落内找女孩作为女巫去了。 屈听完,苦涩说:“就不能是别人吗?” 新坑,偏正常历史进程,所以人皇、天子这些称呼介绍,若是不为君所悦,还请嘴下留德。 附:有辛氏来历说法颇多。 其中主要有三个祖源。 山西、陕西的羌。 山东的东夷。 夏后的有莘氏。 本作的有辛氏,为山西羌人与夏后混血支系,以擅长制造斧头而得名。 同时,也同时期存在有莘氏、高辛氏与之区分。 毕竟古人字少,相同的字,在各个部落含义不一样。 甚至同一个部落,也会因为战乱和投靠的商人王公不同而分裂。 当然叠甲完了,也欢迎大家一起讨论古今事。 第2章 新族长辛屈 第2章 新族长辛屈 族长辛丙看屈这么抵触,清了清嗓子说:“那就让族人拟选。” 现场族人一听,左右交换了眼神。 “我支持屈。”一个披着鹿皮,浑身肌肉的猛男冰甲,郑重其事的点头。 “我也是。”另一个穿着犀牛皮,浑身肌肉的猛男石戊颔首。 “你看,大家都是支持你的。”辛丙拍了拍屈的肩膀,十分看好的表情。 屁! 屈心中疯狂吐槽,他们这群孙子,就是担心战局如果不顺,新一任族长需要带兵上战场。 年轻一代,就只有三股势力。 冰甲为首的战士派、石戊为首的世袭派,以及自己为首的商人派。 而商人派,根本就是自己这半年搭建起来,一起混吃混喝的派系,都是酒肉朋友,压根算不得势力。 “总之,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新的巫。族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将有辛氏,变得更加强大!” 族长扶起屈,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将自己的青铜面具和青铜斧头塞在他手中:“我以有辛氏族长辛丙之名,赐你族氏。 即日起,你为辛屈!” 有辛氏中,除了族长之外,是没有姓氏。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有姓氏的家伙,会被商人优先征发去当炮灰。 商人也是很懂欲灭其族,先灭其史的手段的,只要干掉了你们的贵族知识分子,没有了其他传承,那你们剩下的就是浑浑噩噩。 就算是征兵,也是先把中年和老年人征走。 剩下年轻人,少了老年人的经验指导,生产生活之中,就容易出事。 至于族里的老巫,他也得跟着出发,随军征伐,留下来的只能是巫的徒弟。 “你们弄完没?哪个是新的有辛氏族长?” 一个带着青铜饕面头盔,头顶插着三根雉鸡尾羽,随意披着两块皮甲,下身就一条兽皮裙,露着两条毛茸茸大腿,踩着草鞋走来的中年人,不满的喝道。 他走上来,只是看了一眼辛屈手中的面具和斧,再认一下人:“有点眼熟。应该是你们部落的行人对吧?” 行人者,行商、使者也。 代表了部落对外的联系,这半年屈不适应耕种,所以跑出去跟着行商队伍混,因为懂得交易和现代人经受信息大爆炸的洗礼,换来了相对会忽悠人的嘴巴,因此在部落里只要屈混的商队,就能换来不少贝币,给部落赚到很多好东西。 “诶嘿嘿,您好,我是辛屈。”屈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身份认下。 没办法,对方已经确定自己是族长了。 “那行,既然弄完了,带上你们的徒兵跟我们出发。回头如果征讨孤竹氏兵力不够,会派人来通知你。自己注意看,别误了上边的大事,让有辛氏被灭!” 此人左右看了一眼有辛氏的族人:“愣着干什么?出发啊!” 族人们纷纷一惊,族长赶紧呦呵,然后在一声声鞭子空抽之中,从有辛氏的部落离开了。 天色,也已经到了黄昏。 “各自回去吧。”辛屈苦涩的让人散了。 然后枯坐在部落口的马扎,回忆着猎猎而动的玄鸟旗,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艳羡。 要是自己穿越的时候,变成商国贵族王公,那该多好? 就刚才那一车人,不过区区两个车兵、八个步兵,就能吓得有辛氏上下不敢有任何异动。 强大啊! “唉……时也命也,感慨也没屁用。还是回去吃饭吧,也不知道斧那小子饭做好没。” 拍了拍屁股,辛屈起身,看着已经开始升起炊烟的有辛氏部落各户,并没有太多神情。 商代,是青铜文明繁盛时代,有辛氏作为朝贡国,虽然没有商朝的先进技术,但淘汰下来的技术,也有应用,就是这附近没有铜矿,不然高低耕地都用青铜耕具。 不过制陶技术也有长足进步,所以这半年辛屈折腾出了灶台、篝火之后,原本共耕共食的部落,已经开始出现领取今日食物,各自带回去食用的现象。 因此,有些家中人少,或者节俭的人,已经开始出现私产了。 而私产诞生的推手,其实就是他辛屈,因为他是商贸头子,赚外边也赚族内的。 回到家中,斧不可思议的看着辛屈,他手中象征族长的青铜面具和黄澄澄青铜斧:“你……你真的成了族长?”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当这个族长。” 辛屈将这玩意儿往桌上一丢,然后大字躺在床上吐槽着。 自己原本一个人,带着一个已经能干活的亲弟弟,不用自己操心生活自理,过活得多开心快乐,现在要管全族剩下两千三百多人的吃喝拉撒,可以预想的各种糟心事都会出现。 没穿越之前,自己还只是一个目光清澈且愚蠢的大学牲啊! 最大的官就是一个小组长,管十个人的收作业都够呛,现在猛地给自己两千多人管,玩呢! “饭做好了没?” “没有,我也刚刚从地里回来。”斧摩挲着面具和斧头,小心的将这两件代表了部落传承的宝具放在桌上供着。 然后来到屋子的正中间,将已经备好的篝火堆,用打火石点燃。 不多时,屋内亮堂如昼。 辛屈感受到光亮,翻了个身盯着火,看着斧忙着架陶锅煮小米。 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 “屈,你说族长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指定你当这个族长?冰甲、石戊他们不更好?”斧在篝火边坐下来,虽然很厌烦这个前后变化颇大的阿兄,但以前的屈,确实很勤勉,也颇有赞誉。 只是虽然勤劳,但他并不是一个斗狠之人。 而冰甲、石戊,则是有辛氏内,斗勇最厉害的年轻人们。 是绝大部分年轻人崇拜的对象,在斧这样年轻人们看来,他更适合当族长才是。 “你没看到,族长亲自问过了拟选,他们都他娘的投我啊!”辛屈呵呵一笑,“一听到如果此战失利,商小乙再来征兵,作为族长还得去征伐孤竹,他们立刻就怂了。” 斧拿着石刀割风干肉的手停顿了一下,忧心忡忡说:“商人行事暴戾,外服藩属都会被强征去人祭,经常将不听话的族长拉去祭天。你会不会也……” 在商人外服朝贡国中。 族长可是高危职业,商人经常对外发动战争,外服朝贡国需要出兵,往往都是族长跟着去打仗。 然后,人家商王公贵族死了,需要人牲,人家可不会简单的要俘虏、奴隶,而是要边区首领来当这个人牲。 一来可以削弱边区已经崛起的部落族长们,二来通过恐怖的祭祀文化威慑地方,三来贵族的陪葬和祭祀,难道不该非同凡响一点? 因此在商代扩张期,有辛氏他们这些部落中,族长的位置可以说相当惨。 除非有人破除了商人无敌形象,否则绝对没人敢随便接这个位置,往常都是选举产生。 族长和大巫也清楚,但人家商人征兵来了,你与其让下边的族人相互推诿,伤害部落团结。 不如直接一点,选个帝选中,而大难不死的人。 所以,辛屈这个倒霉蛋,就成了有辛氏族长。 “谁知道呢!就算想要反了他娘的,也得有这个能耐。如果商小乙赢了孤竹氏还好说,就怕他娘的死在了战场。到时候孤竹氏打过来,咱们可能得跑去当辛方了。” 第3章 商朝内乱的外溢影响 第3章 商朝内乱的外溢影响 商代的方国,是一种血亲族裔联盟,在一个乃至多个核心的驱动之下,组建的联邦。 相较于部落联盟,这种方国会出现国王。 而王位法统则是来自各个部落的共同推举,也就是所谓的禅让制。 斧听着自家阿兄的吐槽微微摇头:“不至于吧。而且我们就算想要变成辛方,也得有足够的族人才行。再者孤竹氏能强得过玄鸟?” “跑去跟桑干河上游的土方混也一样。”辛屈撇嘴:“再说了,孤竹氏不是周围的方国,那些方国只是游牧居多,武器上落后了商人两个档次。 这么说吧。 商王畿是顶级战力,穿的是皮甲,戴青铜盔,拿青铜武器,还有大量战车。 内服商王公、外戚属于一级战力,穿皮木甲、戴青铜盔、拿青铜武器、战车并不多。 外服朝贡国则是二级战力,越靠近内服势力范围,战力越强,大多都是有一定数量的皮甲、木甲、效仿戴头盔、武器则是青铜、木质、骨头不一、战车就一辆两辆,根本对商人形成不了威胁。 最后就是方国,他们是三级战力,能跟咱们打的有来回来是靠着牛马多到处游牧,但他们武器上基本很少能看到青铜器,甚至可以说就是没有。 因为商人不卖给他们,他们只能靠抢来解决武器缺口。 而孤竹氏,好歹也是商人自己的亲戚,虽然也是外服,但他们当初支持商人南下出了多大力气? 况且彼此还经常联姻,就算会相互攻伐。 有底子在,战力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再者,商小乙打孤竹真的是大邑商的意思? 恐怕是商人贵族为了争夺王位,而进行内战。 孤竹,有可能支持商王中的一个派系,商小乙要么是自己想要图谋商王的位置,要不就是帮助自己支持的王位候选人夺位。 总而言之,南边的商腹地乱成一锅粥了。” 辛屈这半年也不是白呆的,他也跟着族内的商队,到处打听消息。 渐渐拼凑出了整个商国的大部分历程。 夏商周三代,无愧于华夏上古文明的顶梁柱工程。 商代的武力相当充沛,并且很早就开始玩古罗马扩张的套路,这可是提前了两千多年就开始了! 商人是内外服制度。 内服分为两块,一块是王畿,一块是子姓诸侯王公封邑。 外服一般都是外姓藩属,一些小族,是很早臣服的,还有一些则是与商人有姻亲关系的。 比如有苏氏他们,居住在黄河两翼,属于外戚势力。 但他们也一样会被驱逐出原来居住地。 因为商王公的扩张方式和周代底层逻辑不一样。 商王公是以王畿为中心,对外不断册封王公去已经开过荒的土地。 什么意思呢? 就好比有辛氏居住在安阳,然后商王祖乙生了几个儿子成年了,需要地盘了。 他们可不会和周代一样,析出自己的地盘,或者将荒地分给子嗣。 而是派兵过来对你有辛氏说:你,换个地方,这里归我们子姓王公了。 然后摆在你面前三条路:反抗沦为奴隶、迁走重新开荒、就地沦为奴隶。 商人,不会同化你的部落,而是抢走你的女人,给他们的族人生育,至于男人就是奴隶,算是罗马那套殖民征服的路数。 类似于有辛氏这种工匠族系,在面对青铜器崛起的商代惨遭碾压和掠夺,技术已经跟不上商朝核心技术的迭代进度,于是不断被驱逐和迁徙。 外服朝贡国,日子一点都不比游牧的诸方好过。 唯一好处就是,商人有些时候掠夺诸方的时候,你出兵协助,不仅能打击诸方,扩张自己部落的生存空间,更能得到一点点汤汤水水。 比如商人赏赐青铜器,以及商人男丁与你部落女子交换精华留下来的子弟,进一步缓解近亲婚配的风险。 还有就是掠夺来的诸方牲畜,会丢给随战部落。 毕竟商人富裕,本土粮食不少,牲畜留给边陲部落,还能等到自己需要征讨诸方的时候,让他们就地上贡食物,可谓一举多得。 牲畜对于商人只是可有可无,但对于边陲的部落就是生存保障。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辛屈虽然不怎么适应,但也尊重这个时代的方式。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才半年,商人就对外发动了战争。 自己猛地一下变成族长了。 实在是……如之奈何。 “e=(′o`*)))唉” 又听到了自己这个阿兄叹气,让看着锅的斧不满的说:“你怎么又叹气嘞?你可是族长啊!” “族个屁,你们这群小年轻,能听我的话?”辛屈还是很清醒的,自己管理十个人都够呛,还想要管理两千多人? “……” 斧一个你知道的眼神。 辛屈只能无奈摇了摇头:“算了,饭好了没?随便给我整个吃,我得先去找巫小叶聊聊。” 巫小叶就是巫的徒弟,现在巫随军出征了,她成了新的巫。 “哦哦。” 斧下意识的给兄长捞小米饭。 这是很奢侈的行为,不过自家兄长虽然懒惰,但他很擅长交易,经常跟族人和外边的部落交易的过程中大发其财,家里也因为他的交易最近日子好过了很多。 所以饭也吃的硬了很多。 不然往年晚上都是稀粥,能充饥就行。 “昨天带回来的螃蟹,应该已经吐完沙了,待会儿对半切开丢进去煮,然后随手加点姜。滋味会好很多。” 随便吃了点的辛屈指着角落一口小缸说。 斧走过去打开一看,随手捞了两只,洗了洗对半切开,丢进正在煮的陶锅,顺手丢下几片姜。 这个吃法,从半年前开始的。 要知道螃蟹这东西,他们以前可都不敢吃的。 就他辛屈吃的最欢。 春荒的时候,族内很多人都挨饿,看螃蟹能吃,也有样学样。 时间一久,斧也习惯了这个不怎么正常而且惫懒的阿兄。 毕竟别人睡地板稻草需要担心防潮,就他家靠着卖木床制造技术,换来了不少食物。 “行,我去找巫小叶,你晚上留个门就行。” 拍了拍屁股,带上长矛,他就出门了。 辛屈穿过居民区,来到了仓库区,正好看到土他们一群人押解着奴隶,前往南边临水奴隶窝棚。 族里有奴隶的,但不多,就五百来个,跟商人那种国内半数都是奴隶的社会没法比。 奴隶在有辛氏主要从事一些危险的开荒任务,毕竟开荒放火之前,需要提前清理出一块隔离带,以防止火蔓延出去。 而在清理的过程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或者虫蛇出没,所以这种任务都是奴隶去做。 死一个,他们也不心疼。 穿越过来第一个月,正是开始烧荒的时候,辛屈还对族内有隔火带意识感到震惊,但后来渐渐就习以为常了。 因为,人家古人只是局限性大,不是脑残。 烧荒容易烧山,这是经验使然,部落里都是有传承的。 他们自然懂。 “族长。”土看到辛屈打招呼。 “还是叫我屈吧。”辛屈摇了摇头,“族长什么的,担不起啊!” “可别,你不当族长,别人会害怕的!”土哈哈一笑,跟着辛屈开玩笑起来。 他俩关系不错,毕竟当初掉进山里,是土找到了他并且背了回来。 土与他而言,是救命之恩呢! “行吧。你们忙,我去找巫。”辛屈摆了摆手,然后朝着仓库后方的巫位置去了。 土看着辛屈的背影,转头对身边人说:“这才是族长的态度,看看冰甲和石戊他们,一听到接族长就怂,哪有屈这般自然!” “说的是啊!” 这群人也感慨着,他们原本以为勇力最强的俩,会成为下一代族长的。 结果没想到,他俩先怂了!还不如一个惫懒的家伙有担当! 第4章 不问商之神明而问有辛氏之先祖 第4章 不问商之神明而问有辛氏之先祖 辛屈走过仓库。 突然被喊住:“诶族长!正好,要找你,咱们的今年秋天的粮食得尽快估算了,我担心粮食不够。” 管理仓库的仓庚匆匆跑来,拿着一卷竹简和几块兽皮跑来。 辛屈闻言驻足。 竹简是他倒腾出来的,这个时候的有辛氏族内,只有巫用甲骨,寻常人都是兽皮、木牍记录。 竹简的缠卷方式,还是辛屈厌恶兽皮抄录的难受,自己从南边的几个部落手中弄到了竹子,用青铜器劈开杀青之后制成的册。 后来,仓庚他们这些处理文字和经常做商队贸易的人,也看出了竹简的方便性,纷纷学走了。 拿来打开,辛屈看着这上边的文字,费劲巴拉的勉强看完说:“族长他们带走了七成的储蓄?!” 商代的文字已经开始成熟,毕竟从夏代开始,各家贸易频频,风俗习惯不同,语言也就难以通讲,于是象形文字就成了各家交流的重要符号。 这上边写有鹿肉干被带走了一半,皮衣被带走了八百套,还有粟被带走了足足九百袋。 袋,是辛屈穿越过来后整出来的,麻布质地。 也是为了方便商队贩卖,特地更换的量器。 大概一袋能折后世在五十斤粟。 也就是说,族长光是粟,就扛走了四万五千斤。 这个数量,再加上鹿肉,能让带着七百勇士的族长,吃上三个月,若是期间还有狩猎,能一直吃到明年开春,差不过一百二十天到一百五十天。 “是啊。”仓庚颔首,“今年的收成情况如果不好的话,咱们还得想办法多换点粮食回来。这件事,还是族长你最擅长。” 仓庚希冀的看着辛屈,自打他进入行商的队伍之后,部落里的食物总是能多储存一些,毕竟能说会道是辛屈的强项。 作为仓管,仓庚看着空了大半的仓库,心中也是一阵没底。 眼下粟还有半个月就到成熟期了。 要是收成弥补不上仓储,明年他们可能就要对外出兵了。 因为他们有辛氏在昌平生活,已经很北方了。 明年如果来一场倒春寒,指不定就会春荒呢! 总而言之,仓储只嫌少,不嫌多。 “明天再说吧。”辛屈卷起了竹简,塞给仓庚,“我去找巫小叶,让她占卜一下看看情况。” “诶。”仓庚不疑有他。 占卜,是这个时代的人,常做的事情。 辛屈也是顺着这个时代的意识来说,但他本人并不对占卜有太多的好感。 经历后世洗礼,还是更相信人定胜天这四个字。 哪怕穿越了一样,毕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犹未可知。 辛屈来到了巫的住所,篝火正明亮。 阴影角落,一道穿着黑色鸦羽衣,手持羊头法杖,脸上看不清模样的女孩,正在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呕哑嘲哳。 “小叶。”辛屈推开篱笆进来,“给你带来了点礼物。” 正在哼歌的巫小叶听到声音一愣,走出阴影,刺青在脸颊两侧,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花豹。 一张耐看的脸,彻底被刺青摧毁了。 但这也是神职人员的常态。 “屈,你带来什么礼物?”巫小叶好奇的问,她和屈从小就认识,不过她能感觉到,现在的辛屈和以前完全像是两个人。 毕竟以前的屈虽然勤劳,但是很闷的,现在这个屈,不仅能说会道,还很会搞贸易,这半年内快速崛起,一下吸引了庞大的声望,声势浩大呢! 当然,她也不会对辛屈做法驱魔。 毕竟老巫师还在的时候告诉她说,屈是被帝眷顾的人,所以他性格变了也没什么。 帝眷顾的人,有点非比寻常,也是实属应当。 “呐,贝珠粉,洗完脸敷一敷,脸蛋能更加光滑。”辛屈摸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巫小叶。 巫小叶好奇拿来打开,看到了木盒里白白的一堆粉末,伸手沾了一下:“确实是贝里的珠子粉末,这个真的能让脸变得光滑吗?” 辛屈在篝火边坐下,扒拉着火塘:“奄商,那边的大邑商王公贵族妇人用的,作为部落里最尊贵的巫,配你正好。毕竟咱们俩也是赶鸭子上架,同病相怜啊!” 奄商,即今曲阜。 这个时间点的商代国都,意为商国的奄城。 之后商人王都会在盘庚主政之下迁两次,一次迁往亳,最后迁往殷。 殷商的称谓,也是由此而来。 而此时,奄商才是商王朝的都城,而此时的商王的尊号叫:帝南庚或南庚帝。 他是盘庚的叔叔。 而盘庚还有一个哥哥,叫做阳甲(一说象甲),得等阳甲死了,才到盘庚主政。 所以现在商朝内部的王位竞争,可以说相当激烈。 现在是商小乙强征他们兵马去打孤竹氏,鬼知道明年后年又会跑来哪路商王公? 但越是现在这种时局不明的时候,辛屈下意识的还是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族长已经让位给他,哪怕他最后回来了,自己也还是族长,这是规矩,目的是为了减少内耗。 再说了,这个族长,给狗都不愿意当,族长要是能回来,他估计能笑醒,终于是摆脱了一堆烦心事。 不过,现在辛屈得操心这些,必须想办法尽快强大部落。 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 不管未来有辛氏要走向何方,首先得自己够硬才有资格说走向何方。 如今商王位争夺越是激烈,虽然对外溢出战力的风险不小,但风浪越大,鱼就越贵! 浑水摸鱼,也算是自己的强项。 “来找你,例行除了送礼之外,还要例行两个公事。第一,占卜,问帝今年收成如何,给族人们一个心安。 第二,还是占卜,不过问问祖先,如果……我说如果,按照我的意志改造有辛氏,是否被准许。” 辛屈的话让巫小叶发愣,她看着少年眼中的期待与紧张,也大致清楚他的野心。 这种野心,在部落里看不到的。 因为,部落都被商人的恐怖而侵染。 他们若是来问自己或者老师占卜,不会问祖先,而是只会问帝。 因为帝,是商人的最高神。 而不是他们有辛氏的,老师说族人其实已经趋于商人,但商人不认为他们是自己人,因此死气沉沉。 他们这一支有辛氏祖上,也不是寻常部落。 夏后氏还在的时候,他们算起来还是姻亲关系呢! 而辛屈请自己占卜问祖先,这是表明了一个态度。 他不信帝!而是相信自己的祖先决断! 这对于部落内寻常人而言,很有可能是晴天霹雳!毕竟,商强盛,他们有辛氏,弱啊! “最后这句话,咱们俩单独说说就行,千万不要随便对外说。”巫小叶叮嘱着去准备甲骨和工具。 等到她走回来坐下,手中的青铜刻刀、小锤子、戳子等等,都开始忙碌起来。 辛屈睁大眼睛看着,头一次见这么这个时代的人,刻甲骨的手法,还真是新奇。 第5章 辛屈国之,安 第5章 辛屈国之,安? 刻刀在上边刻画占卜的问题。 辛屈看过去,上边写: 屈元年七月七问争小叶:粟收几何?灾否? 辛屈愣住:“你怎么用我的历法卜问?”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辛屈被老巫看中要收做徒弟,天天被他有意无意的信息狂轰,一堆关于天干地支的名词,以及天干地支纪年法的碾压,让辛屈头疼。 于是他在问清楚了各个纪年的界限之后,重新整理出了日期历法。 因为商人以每年农历十二月为一年岁首,而有辛氏深受夏人的影响,以每年正月作为岁首,也就是建寅之月。 因此有辛氏内部的历法换算相当混乱。 于是,辛屈找老巫画格子制了日期历。 老巫师一看这历法挺不错,就是误差比较大,带走去改了改,效果几何辛屈也不知道,不过看到甲骨文上代表日期的简体中文时,辛屈已经感到了不可思议。 “这历是你写的。老师他说,就叫屈历。今年叫做屈元年。”巫小叶继续刻着,但眼角余光不停瞄着辛屈。 若不是这个男人拒绝成为部落的巫,她这辈子也没机会活下来了。 毕竟,她可是被视为灾难的人。 一出生,家中大火,就她侥幸被救出来,剩下的全死了。 后来被抚养了,三岁时养父母一家下水摸鱼的时候,独木舟翻了,全家人葬身鱼腹,就她因为年纪小,在岸边侥幸活了下来。 之后有给人抚养,但养她的两户,都没有超过三年就死了。 独独她每次都侥幸活下来,一下引起了族人的恐慌。 就准备要烧死她祭天的时候,巫出面保住了她,说她有成为争者(卜者)的潜力,因为巫身上没有点神秘力量,还能叫做巫吗? 于是,她就成为了光荣学徒,但族里还是忧心忡忡,最后巫与他们约定,如果最后巫小叶不能成为巫,那就祭祀给帝,这才换来了人群缄默。 可以说,没有辛屈穿越过来,一个劲的拒绝老巫的收徒邀请,她现在肯定已经在火中见了帝了。 “……” 不过,辛屈没看到她的眼神,而是人都麻了。 这个时间点蹦跶出系统运用的简体文,会不会影响整个华夏的文字演变流程?万一……要是有人胡搞乱搞,自己不就成了罪人? 很快,伴随着巫小叶拿着锥子在刻好的甲骨背后戳了一些小坑,并开始做法,念念有词。 鸦羽在她的动作中掠起,效仿鸟类振翅,带起风呼呼吹着篝火,然后巫小叶取出一团蒲草,拖放甲骨,置于火中。 做完又回来继续刻录下一个问题。 屈元年七月七问争小叶:祖,辛屈或之,安? 辛屈看到这段文字古怪道:“或?或者?” “不,应该叫国。”巫小叶解释道,“既然你要改造有辛氏,那么就是在效仿夏后立国,所以为替你问先祖,立国是否有好处。” 辛屈懵懂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懂卜辞,但他很清楚这玩意儿存在的意义,那就是测试一下巫小叶代表的巫师势力,能不能听话。 如果巫小叶一开始就反对自己问祖先而是问帝的话,毫无疑问有辛氏的巫师势力已经是商人的形状了。 那么这群人就是潜在敌人,之后要进行对应的剪除。 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戳,才能最快速度平定部落内的反对声音。 但问题是,你得先弄清楚各个阶级的成分问题。 所谓,亲不亲,阶级分。 虽然有几分教条化,但它是最快厘清对手的方式。 眼下族里的担子不断压过来,没太多时间踌躇了,至于一切行为做出会有什么后果,那等事情发生了再说。 先上路,你才知道有什么坎坷、什么坑! 所以,方才辛屈才会露出紧张,就是担心巫小叶对帝的信仰太重,至少老巫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不过还好,巫小叶年纪不大,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帝影响,祖先信仰还是存在于有辛氏部落的。 那这就够了。 伴随着巫小叶虔诚做完法,剩下的就是等待甲骨燃烧出裂纹了。 大体过了半个小时,两人就这么干坐的。 本来辛屈还想着聊聊,奈何巫小叶说占卜要肃静和虔诚,于是就杀死了聊天,终于在辛屈骨架快要断了的时候,巫小叶用权杖捞出了两块甲骨,置于地面放凉。 大体过了十分钟,她对辛屈说:“端来水,这是你的问题。” 辛屈点了点头,来到了桌上,将竹筒取水器抄到水缸,接着将一尊饕餮纹青铜鼎灌水至一半。 最后将这尊小小的,却有一多百斤重的青铜鼎抱起来。 这是来自奄商的赏赐,是老巫的传家宝,也是部落里“神器”之一。 就是忒沉! 抱着来到了器具来到篝火面前,巫小叶虔诚的举起第一块甲骨,放置水中,洗去草木灰与焦黑。 接着在火边就摩挲着纹路。 辛屈只是探头一看,就看到这排甲骨上,粟、否两字裂开了。 巫小叶皱眉对辛屈说:“卜象说:月内有危。” 辛屈思索着,月内有危? “我并没有使用湿甲骨,都是干透的甲骨,但却裂这么多,却十分奇怪只裂开两个重要的字,唯独“月”这边没有任何影响,因此必然在月内有风险。” “是吗?”辛屈倒也不怎么相信占卜,不过占卜也不见得没有用处。 毕竟甲骨的在燃烧过程中,会受到环境影响,潮气太多的话,就容易…… 辛屈愣住了。 七月,亚热带季风气候的昌平…… 雨?还是台风? 不至于吧! 辛屈转过头,感受着风徐徐来的方向。 有辛氏部落巫的篝火,并不在河边,而是在一个半山坡上,属于整个部落的高点。 这个方向,自己一个喜欢逛阿b,看中气爱的大学牲,还是记得的,那就是中亚地区的雨云在大草原上几乎一马平川,那么昌平这边有可能受到影响。 更何况,此时的天气还在暖期呢! 昌平的平均气温,比后世都高两度,冬天都不是凛霜寒雪,雨量大一点也正常…… “算了,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到时候出门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气象。”辛屈打定注意,便让巫小叶准备下一个甲骨的勘察。 只不过,巫小叶洗过之后,看着“祖”字直接被烧糊,根本看不到。 而“之”字整个裂开。 反而是“辛屈或安”四个字,硬生生在横拉的条纹之间完整的展露线条。 “祖曰:国可安。” 巫小叶中指捂住了烧糊的“祖”,然后神情严肃的对辛屈说:“但难。” 辛屈一听,似乎意料之中的撇了撇嘴:“这不是废话吗?你开帮派立棍,不得踩着前老大上位?他能让你安然上位?可别逗了!” “你有底?” “没有,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坚信,人定胜天。” 辛屈耸了耸肩:“卜卦,只是为了安人心,让下边不胡思乱想。既然你都说了祖支持我改造有辛氏,那么希望你接下来协助我改造有辛氏。作为馈赠……嗯,我会想办法满足你的需求。” 有辛氏是首领、巫二元制度。 最上边的两个头子只要达成协议,辛屈能施展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人的时代。 神,在大邑商之中,最高巫都是商王自己。 说穿了,这也是人的博弈。 巫小叶眨巴眼睛,点了点头:“那么回去吧,你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 “啊!怎么就我来当族长!”辛屈豹头哀嚎,提上自己的长矛走出篱墙,“你也早点休息,女孩子家的,晚睡伤皮肤。” 巫小叶看着辛屈的背影沉默着松开被烧穿的“祖”字,喃喃:“看来是我业务不纯熟啊,再烧一块,这块直接烧毁,省得被人发现。 不过……祖不言,辛屈或安。 那是谁说的?帝吗?” 第6章 决意 第6章 决意 辛屈往自家屋子走去。 路过广场篝火堆的时候,能看到几个残疾的中年人,正烤着火,顺道吃点螃蟹。 多是断了手或者瘸了腿,有一定的行动能力,但狩猎、耕种这些高强度劳动,他们已经没办法做了。 “屈。” 看到辛屈走来,一个半张脸都是犬齿留痕的中年人招了招手:“听骨碌他说,你成族长了。” 看到这个中年人的时候,辛屈驻足,然后走上来:“族长和巫一起指定,下边人几个家伙,冰甲、石戊他们,都认为我可以,于是我就成了族长。” 辛屈回答的时候,带着尊敬。 眼前这位,名叫阿启,是族内共同选举出来的上上代族长,但在十年前,与土方血战的时候,被土方豢养的猎犬偷袭了脸,接着被战马踏碎了脚后跟。 当时听说战况紧急,商人根本没空来收尸,带着人就追着土方去了。 等到三日之后回来收尸,辛阿启活下来了,但被老鼠啃噬了脚后跟。 好在他是族长的身份,必须确定彻底失去战斗力或生命了,才能停止他的权利,因此被巫带走治疗。 虽然活下来了,但人也废了。 族里重新推举族长,大位就落在辛丙身上,他卸任,在族内混混日子。 好在上次打土方,商人丢下来的牲畜够多,养得起一些已经丧失战力的族人。 可粮食一旦不够,他们这些人,就有可能第一时间成为人牲,上贡给商或者被族里祭祀给帝。 “嘿,倒是少见巫和辛丙强行指定。 不过你现在是族长,辛丙他哪怕回来了,也不是族长了。 既然你成了族长,那你得发挥你的能力才是。族内这半年的好日子,你也出力不少,我想辛丙应该是看中了这个,才答应了巫的推举。” 中年人拍了拍自己的左边石块,让辛屈过来坐下。 “正好,看你现在空了,我问问阿启你这前前族长,我应该怎么管理好族内的大小事情。” 辛屈走上来落座,这个中年人身上有一股浓厚的汗臭味,想来是很久没有打理了,脚后跟断了一截,穿着草鞋时还会下意识用木头填充缺口。 乍一看和寻常人没区别,但辛屈的记忆里,经常能出现他最开始时,磨得脚上都是血的画面。 能坚持到现在,估计残破的脚后跟,都磨出了一层层茧子了。 “哈哈,好,想问什么?”阿启拍了拍辛屈的肩膀,他的左右吃着少少食物的残疾人们,都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族里的人都忙,很少有人会关注他们。 但辛屈不一样,不管是大学生清澈的善良,还是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辛屈还是尊重这些人的。 毕竟他们在部落的发展过程之中,都贡献了极大力量。 “嗯……我在想,奴隶能不能分下去?”辛屈沉吟了一下说。 阿启古怪的看着辛屈:“分下去?奴隶是公产,分了你还开不开荒?建不建屋子了?” 辛屈点了点头:“那,只分一半呢?” “如果你说要拿出去买给别的部落换来粮食我支持,但你把奴隶分一半,难道就不下族人以后不听话?要知道,南边的商人,就是因为王族下边的奴隶太多了,各家打得稀碎。” 阿启皱眉看着辛屈:“我大概能听出来你想要干什么。但咱们有辛氏没有这么大的家底,奴隶分下去了,有辛氏的运转就有可能崩溃。族内的粮食一直不够吃,你如果分奴隶给族人,族人们能肯定会用奴隶去狩猎,到时候会影响族内多大的运转?” 辛屈盘算着族内的奴隶和人口,皱眉说:“那能不能将一些有功与氏族的奴隶,归化成族人?” 阿启他们闻言都愣住了。 “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氏族和信仰,并不会接受我们的。” 边上一个残疾人摇了摇头,对辛屈阐述了一下自己想法:“就拿族内这些奴隶,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土方人,他们的方国就在西边。如果将他们变成族人,那么未来你敢带他们上战场吗?” 辛屈沉思着。 “行了,你先说说你的想法,究竟是想要归化奴隶用来做什么?” 阿启当过族长,能听出辛屈说话的试探。 这个小子可是人精,这半年交易,他也跟着走过几趟,亲眼看过这个小子是怎么靠着倒卖,大赚特赚的。 辛屈沉吟一下说:“我准备将族人分户,所有族人,在族里分食物的时候,每天只能享有糊口的粮食。” “?” 阿启一听,像是联想到了什么道:“你刚从巫小叶那边过来,路过仓库,仓庚跟你说了什么?粮食够吗?” 辛屈看了一眼这个面上犬齿留痕的中年人,不愧是当过族长的汉子,反应就是快。 “族长他们带走了七成的粟,还有几百斤的鹿肉干。”辛屈沉声。 “那也够过冬吧。”阿启指着外边:“粟马上就要可以收了。” “但,巫小叶争问帝的时候,帝说,粟月内有危。” “?!!” 现场所有汉子脸色骤然凝重:“果真?怎么个危机法?” “不知道。”辛屈叹了一口气,“但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那关分发奴隶什么事情?”阿启又问。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辛屈指着外边的粟田说,“今年的粟田按照方二十步为一亩,然后一个族人分十亩。 明年开始,每亩田按照今年收获的粟收成为标准上缴明年的赋,那么如果你好好经营土地,就会有多余的收成。 这一部分,族里不再回收,而是留给你支配。 同时,族内的粮食配给,只保证能供应糊口的食物,节省下来的粮食,可以用来购买奴隶、耕具、甚至支撑对外的战争。 不能再跟现在一样,商人一要我们出兵,族长他们带走一堆粮食,然后我们今年要是收成出问题了,那族里得饿死多少人?” 辛屈神情严肃:“再者,有了粮食之后,你们也能买奴隶来给自己耕种,就不用每天都缩在篝火边,吃这些……不能果腹的东西了。” 篝火四下的中年人们,尽皆动容。 他们过什么日子,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如果能体面,他们岂能不选? 奈何现在,日子难过,商人三天两头征兵,死了节约粮食倒也罢,就怕活着残疾了,虽然族里人不说,但也只是糊口的粮食,还得等族里人都吃完了,才能分到一点。 “可是……”阿启还想制止,辛屈伸手按住他的手臂,“如果这个分配方式能推行下去,你们有了土地,分了奴隶,日子也会好过。 要是你担心下边人反对,我可以用为了部落出战,哪怕残疾、战死,家人都可以分到奴隶作为抚恤为理由,给所有族人一个保障。 只要有辛氏一日没倒下,那么放心为了有辛氏的未来而拼搏。 当然,土地的分配,不可能简简单单分到每个人身上,而是要分成户。 每一户,老人两个、夫妻两个、未婚子女,已婚的男女,只要不是长子的,就需要单独拆分,然后族里给分田耕种。 一切以姻亲血缘为纽带进行安排。 需要规定不少东西,但我保证,分下来的一切,都是保障。 现在出外血战的族长他们,也需要保障。 再者,族里不会只收粮食不管事,因为收上来的粮食,最后都需要拿出来给吃。只是一部分需要用来做更大的事情。 比如,开垦更多的土地、疏浚河流、建造城邑,让有辛氏更强大。 这些都需要粮食来养更多的奴隶。 南边的商人们,分太过了,那咱们就收一点。” 说完,拍了拍阿启的手说:“明天仓庚要查地里的粟,预估收成,我明天就开始安排格田,将田亩大小分好。” 辛屈很快走了,阿启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光中,一时语塞。 “阿启,如果屈能推行下去,我是支持的。”这几个族人纷纷说,“我再也不想混这样的日子了。” “……” 阿启没说话,只身离开了。 篝火边,剩下的中年人们想了一会儿说:“明天将这个消息传下去给那些出战者的家人,有了这个保障,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第7章 有辛氏年人均口粮两百斤粟 第7章 有辛氏年人均口粮两百斤粟 族里是有阶级的。 回到家中,斧已经睡了,辛屈就来到窗边坐下,用木杆撑起木窗,让月光照进来,拿着窗台上的木炭笔,和角落一块砖里的竹简。 抖开,辛屈看着上边写的部落阶级概览。 贵族:巫与巫家族、仓家族、陶家族、石家族、耜家族、骨碌家族、簇家族…… 平民四大族系:辛(历代族长后裔)、高辛(姬、山西羌、传为黄帝之后)、有莘(姒、安阳时与夏后氏同源)、姜(两支、山西羌姜与山东夷姜)。 残疾人:阿启(辛,前前代族长)、簇甲(贵族,前代制箭师)、申辛(高辛,前代狩猎队长)、骨(高辛,平民)、尸(山西羌姜、平民)、咀(山东夷姜、平民)、黑面(高辛、平民)、耜大股(贵族,最为善战。) 辛屈看了一眼奴隶方面的记载,大部分都是留空,之后得想办法摸清楚奴隶之中,什么能归化,什么不能归化的部分。 这样才能保证有辛氏整体的部落人口结构,不至于被商人一而再再而三征走,战死沙场后,导致部落脆弱不堪,最后被消亡。 “在其位,谋其政吧。” 辛屈卷了一半,看到了年轻人派系这一栏: 冰甲,年十六,未婚。 山东夷姜,平民,父母双亡,有一个阿姊,今年十七,十五时外婚,嫁东南泽部落(泽部落,己姓,与有苏氏同族)。 石戊,年十七,已婚。 妻为孤竹氏下属部落贵族,子姓,育有一子,取名焦。 祖上曾经出过族长,所以和自己一样,都是辛氏,但他们家族以制造石器最为厉害,所以后代遂以石为前缀,算是名义上的氏了。 要不是商人喜欢征召带了姓氏的上战场,有辛氏贵族,理论上应该会成为真正的权贵,而不是听从族长的调遣。 总之,族内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年轻一代中,只要拿下冰甲和石戊,自己想要推广下去的想法,就可以有人来执行。 “唔?屈你回来了?怎么还不睡?” 斧起夜去外边解手,看到了辛屈还在窗边晒着月亮,不由得打着呵欠:“不管你了,早点睡,记得关窗,别跟上次一样不关窗,结果湿了床又来蹭我床睡……” 少年的嘴巴利索,噼里啪啦的,让辛屈一头黑线,他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同一个坑,能同时跌倒两次? 将竹简和木炭笔都收入了袋子,挂在墙上木钉里,然后伸了个懒腰,挂上窗户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 天蒙蒙亮,拍门声就从外边传来。 “族长!屈!赶紧上地里测算一下产量吧!” 仓庚来催辛屈起床了。 辛屈无奈,爬了起来,揉着眼睛摸到了墙边,将自己昨天准备好的竹简和袋子背上,接着走到少年斧身边,“喂喂,起床,干活了。” “我……我知道了,你先走。”斧嗫嚅的说,似乎有点难为情。 辛屈一看自家这个弟弟竟然赖床,大屁股蛋子就给拍下去:“那你快点。” 辛屈嘿嘿笑的跑了,往常这么拍他屁股,这小子铁跟自己急,现在竟然困到不想起来,这手感真不戳。 等辛屈走远,少年才鬼鬼祟祟的爬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兽皮裙上的白渍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被辛屈看到,不然肯定又会到处说我尿床了。” 少年换了一件新的皮裙,将旧的拿到外边好好洗了洗才晒。 不过走在路上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洗起来滑溜溜的,还会黏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尿这种尿。 疑惑扛着耜,来到了粟田,远远的就看到了辛屈让族人们在田里头,插上木杆,木杆上绑上了绳子,六根围成长方形。 每根绳子二十步,有辛氏的一步是七十五厘米,二十步就是十五米,一亩就是二百二十五平方。 围上来后,辛屈让人斜、正五个方向各取一部分面积,在每一方步的面积内,核算株数,并折一根长势适中的粟下来,将粟甩出来,然后汇总重量、株数。 然后有下令所有族田都这么折腾核算,然后辛屈看着核算来的数据,稍稍改少一点。 想要自己的计划推行下去,必须恐吓住他们。 最后,辛屈皱眉头,仓庚看得心头一个咯噔,凑上来看:“怎么样?算出来吗?” “族里的田亩这么分下来,人均才六亩,亩产(225平方米)才零点四一五袋,六亩才二点五袋。”辛屈快算了一下。 “人均吗?”仓庚算了一下,一袋一百斤,一个人能分两袋半,不由得笑道:“够了啊!今年冬天可以安然度过了,咱们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去狩猎、还有保存一些食物。” “这是湿粮。”辛屈摇了摇头,“还要晒干,干重能有两袋,就差不多了。” “这……”仓庚神情严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族长!你跟斧耕的田长得真好!” 被辛屈这么用绳子、木棍分割了田土之后,族人们才发现,辛屈两兄弟单独在坡地上烧出来的荒地,居然长得跟平原附近的水浇地一样好。 仓庚闻言看去,同样是坡地,就辛屈他们这块长势喜人。 “种地还是要精细一点。”辛屈摇了摇头,“都召集过来,我跟你们说一件事。” 辛屈还是决定将地分下去,家庭联产承包到户,顺道把户籍制度定下来。 族内的劳动,还是太依赖自觉性,大家都正大光明的摸鱼,他辛屈也是一样,要不是有斧勤劳肯干,以及族内托底生产,估计穿越回战国之后的任何一个朝代,都得饿死。 因为人家那是小农经济,自给自足,自负盈亏,可没有一整个氏族给你兜底。 再者,历代统治者,对户籍和本地田亩户册看得极其重要,为什么? 因为需要尽快将占领区统合进入行政框架,挖掘战争潜力,哪怕不能帮你开拓,也不能拖后腿,自给自足是最低要求。 亏本统治,对于农业经济为主的国家是不可取,不长久的。 “石戊,族长要宣布事情,召集人手过去。” “要宣布什么事情啊?”石戊正在地边坐着,听到有人喊他,才挪开了田地之间的木杆。 “说是干系粮产的事情,今年的粮食收成似乎会不好。” “那确实是大事。”石戊没有否定,随便不敢肯定这种统计方式的准确性,但至少快速。 粮食少一点没什么,但如果少很多,那就会影响部落明年的生存,得去看看辛屈有没有应对办法。 虽然昨天一起和冰甲推了辛屈当族长。 但要是族长没有本事,那族人就该将他祭祀给帝,换来明年的风调雨顺。 然后再换一个族长。 第8章 以退为进的辛屈 第8章 以退为进的辛屈 “听仓庚他们说,今年的粮食预估,每个人只有两袋。” “才两袋?怎么可能够啊!” “会不会是预估错了?” “不至于,屈算数本事,咱们还是服气的,屈浮动最多不超过四成,也就说最多不超过三袋。这还只是算了咱们两千三百四十二人的口粮,还没算奴隶,还有辛丙他们的粮食,如果他们回来,粮食要不是吃完了,咱们还得贴给他们。” 人群在讨论最新得到的数据。 一股危机感,萦绕在所有人身上。 “咱们的粮食单产还是太少了。”辛屈无奈的将最好的田土大概拟了一下,发现了严重的问题。 水浇地,能做到亩产八十以上,坡地只剩下三四十斤。 因为耕种的方式相当粗放,并且用了不少奴隶在地里干活,从而导致了奴隶的积极性不高。 部落内部,大部分壮劳力,还是以狩猎和放牧为主,再加上是族田制度,导致了摸鱼成为正大光明的事情。 大家虽然明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真到了灾年,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老人、残疾人和奴隶祭祀掉。 这是节约粮食消耗的最好手段,但本质还是单位劳动生产率,覆盖不了总体支出的原因。 “屈,你有什么办法解决粮食没?”仓庚他们几个“贵族”的头头们已经过来了。 作为部落里主要负责手工业、武器制造的主儿,他们天然享受部落的补贴,因为部落需要靠他们的产品进行创收。 只是,如今奄商王权争夺激烈,大量的子姓王公对外发动战争,严重破坏商路,北方诸部的日子其实都不好过。 这就导致了辛屈他们的交易,往往需要跑山西去。 这就让高辛氏、山西羌姜为首的族系在部落的话语权大了很多,人群里能看到几个高辛氏、羌姜年轻人,正等待他的回答。 “粮食解决的办法,无非就是老路子,开源节流,实在不行就对外发动战争掠夺。” 辛屈看了一眼他们:“但如果不解决生产的问题,我们永远做不到山西诸姬的亩产,人家按照我这个亩数来算,亩产能做到每年均到六十。咱们的耕种能力,比对方差了很多。” “这不正常吗?”这群人却不以为然的说,“他们奴隶很多,而且拥有传承。” “那你看看我和斧的地,我俩总没有传承吧。同样是坡地,我俩的地,能均到六十,差不多能到诸姬的水平,旁的地都是鸟样?” 辛屈呵呵一声,“现在,我将耕种办法交给你们,学不学。” “这……学是肯定的……”年轻的陶固点了点头,“但……听人说,那些地都是奴隶种的,收获上来的食物,是按照功劳分的。” 辛屈深深看了一眼陶固,显然族内还是有人发觉了分配动力问题。 不过,陶固边上的一个叫做滩的男人就反驳道,“哪有人跟你和斧那样种地的?你们居然还自己挑水上来浇地。还有,地肯定是族田,肯定是均分,怎么可能按照功劳分,一般不都是猎物才按功劳分。” 辛屈皱眉看着滩:“既然你想要吃饭,就得付出!浇地怎么了?不浇地,你能看到这些粮食?” “我……我只是觉得,现在种的方法就挺好的。粮食不够,咱们可以去打猎嘛。或者可以去换。”滩搔了搔脸,种地多累人啊,天不亮就起来,然后农忙的时候日头大还不能停歇。 反而打猎的多舒服,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推说附近没有猎物了。 只要做了陷阱,到时候去捡回来就行。 而且狩猎的能多吃肉!粟一般都是保命的粮食,煮出来的时候难嚼! 看他这嘴脸,辛屈哪里不知道这是部落里,某些武力为尊的年轻人姿态,得过且过,只要饿不到他头上,他才懒得管别人死活呢! “如果因为你的偷懒,而害了全族人挨饿,那你就是族里的罪人!”辛屈指责滩,毫不犹豫加大嗓门怒道,“就是你们这种人在,一天天的上族里干活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只管自己快乐,完全忘了地如果不好好的耕种,所有人都要挨饿! 妈的!越想越气!不管了,反正我没威望,说一句,你们就瞎几把的反感我的话,质疑我的决定。这个族长,谁他娘的爱当谁当! 巫小叶来了没?主持一下选举,找个适合的人当这个族长。” “咳咳。”巫小叶带着巫家族的人走来,他看着辛屈“闹”,其实心理清楚,辛屈只是以退为进罢了。 族长的位置不能随便乱给人,不然人人都乱来,族内肯定得乱套。 再者,现在族内粮食不足,能换来粮食的人,肯定是商队。 而族内最懂得交易的,就是辛屈,他是真的生生给自己赚了一堆的收益,肉眼可见的富。 族内现阶段没谁都可以,但没了辛屈,族内就可能饿死个百十个人,这就是人才的稀缺性。 辛屈无可替代。 “巫……” 众人神情一肃,纷纷行礼。 “嗯。”巫小叶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辛屈,“族长和巫就是知道你可能会被反对。所以给了你权利,带上你的面具和神器,只要不听话的,你都可以跟我协商裁决。 现在族里的粮食有危机,昨日你来说了,我不是占卜告诉你了,粟月内有危。 看来是应了帝的回复,咱们的粟,不够吃。” 巫小叶点了一下辛屈,既然是族长了,那就记得带自己的神器来裁决,别傻乎乎的不用自己的权利。 然后再告诉所有人,辛屈昨晚来占卜过了,得到了回复才会这么着急。 粮食不够,就是应验。 一听到是占卜结果,人群瞬间惶惶。 “巫,帝可有解决办法?” 巫小叶点了点头,让人群一下松了神情:“那是什么办法?” “帝曰:辛屈国之,安。” 辛屈脸一下僵住,看向巫小叶,他不是问祖吗?怎么变成帝了? “国之?”众人古怪看着辛屈,似乎在狐疑,他和巫小叶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过巫小叶神情平淡,将昨天“占卜”的甲骨拿出来,交给了巫家族的人。 他们虔诚接过看了一眼之后,一个个给族人看下去。 两个问题。 只不过祖被改成了帝。 辛屈看到了第二块甲骨的时候,不可思议的看着巫小叶,她居然这么帮自己的? 明明是问祖,被他改成了帝,这等于是亵渎了她的信仰。 不过似乎巫小叶并不在意,淡淡的说:“国之,便是制定规则。夏后国之,得以扩张。商人国之,列于四方。今日,咱们有辛氏,到了不得不国之的地步,否则每年都这么生产,咱们会饿死很多人的。 我支持辛屈,国之。” 巫家族的人走了回来,沉沉点头:“我也赞同。帝是不屑骗人的。” 人群之中,大部分情绪一下消解,看向辛屈的神情,更多了几分希冀与期待。 “屈,你要怎么安排,是跟昨天那样说的吗?土地和奴隶优先分给为了部落追随老族长辛丙征伐的族亲吗?” 辛屈昨天交流的残疾人们,立刻鼓噪起来,一下子族中随军出征的族人族亲们,纷纷露出了兴奋神情。 他们惶惶不安数日,又担心家人远征在外如果不慎战死,他们有可能因为食物不够,而被减少分配量,最后甚至可能出现饿死。 尤其是,还养着孩子的女人们。 她们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辛屈。 第9章 分完田就对外开战 第9章 分完田就对外开战 石戊站在人群前头,看向了右侧的冰甲。 冰甲依旧神情平淡,他并不在意分配方式,因为他自信不管狩猎还是渔猎,他都可以生存。 但石戊不一样,他成家了,有子嗣了。 这就需要一个明确的保障。 如果辛屈真的能力排众议,将相关的内容推行下去,那他会支持。 不过,这等于会动了一部分人的蛋糕,比如族里的懒汉。 “不行!怎么能这么安排!” “就是啊!奴隶是公产!食物不够,可以卖了他们!要是没有了奴隶,我们靠什么耕种?” “辛屈,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大逆不道,咱们历代的祖灵,肯定不会支持你这么做……” 听到最后一句话,辛屈都气笑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 还好他是穿越了半年,对整个部落上下都有了了解,也进行了侧写。 这些懒汉,其实和自己还没穿越前,祖父辈有些时候说起村里的事情,指责那些大锅饭时代,对公社粮食大量浪费的人。 他们干活偷奸耍滑,吃饭比谁都多,却完全忘了粮食产量有限,还需要上缴赋税,结果自己那摊不管好,反而靠着吃别人的而逍遥快活。 倘若还是小农时代,他们绝对会被活活饿死。 而现在,辛屈也遇到了相似的分配形态。 生产积极性不调动起来,还怎么运转整个有辛氏? 难道真的要看着有辛氏自然消亡吗? 罢了,既然你们逼我,那我就…… 辛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族人们反对,那我就不说了,一切随你们吧。” “谁说我们反对的!将那四五个嚷嚷最欢的家伙拖下去打!”阿启的声音适当的时候响起,立刻就有人冲到嚷嚷最欢的家伙面前,毫不犹豫动手。 辛屈委屈无奈的表情落在阿启眼底,不由得心中暗骂这个混小子滑头! 他才刚当族长,虽然是临危受命,但随便一个想法,就能引起族人们的踊跃支持,可见他早就观察族内问题很久了。 不然也不可能才第二天,就连巫小叶和老巫的族亲都说动了。 就是这个滑头小子不想当出头鸟,全部都顺着下边的人来。 这以后要是出了问题,你还得来找他顺事情,因为要这么做的是你们,出了问题除了辛屈之外,可就没人能相对公正的裁决了。 这本质上就是放大人的私心,对族里的未来好坏他阿启不知道,但他也很清楚,族内的分配有问题,必须变了,不然死气沉沉的,日子难过。 看看下边的状态,辛屈只是一个小小的分配调整,一个所谓的保障,残疾的族人、出征者的族亲,纷纷踊跃支持。 这可是占据了部落一半的人数啊! 都不用辛屈亲自下场,这一半的族人都得帮他扫平障碍。 “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很对!族里人外出征伐,粮食是都给了他们,但他们的族亲都留在族内,过得惴惴不安。 既要忧愁战死了,以后自己日子难过,孩子没有未来。 又担心就算回来了,残疾了,日子更难过。 哪怕活着回来了,还得养伤,还得煎熬一阵子。 这样一来,越打仗,族人们越心慌,渐渐的就没人愿意出去打仗了。 总之,你小子如果有什么好办法,就说出来了。 我想,反对的只是少数,如果他们敢质疑帝回复你的占卜,那就祭祀给帝,让他们去问问帝真假再回来说!” 阿启声若洪钟,让众人一下子想起了,族里还有一个前前代族长。 他在位的时间不比辛丙短,更重要的是他也很有威严。 辛屈叹了一声:“那行。现在我来说改制的政策。” “第一,编户。所有族人,按照婚姻、血缘进行编户。 户主,必须是成年人。男十六、女十五算成年,也就叫成丁。 然后,男女到五十算老,允许与子女一个编户,子女需要赡养老者。 一个编户,至多两个丁壮。 也就是说,一对夫妻,婚育之后,在孩子十五六就必须将孩子拆分出户,因为夫妻两个已经算丁壮了,只要不到五十,就不能不拆。 五十了,你最小的儿子,或者女儿可以留在户内。 同时,你在户内的财产,包括奴隶在内,必须按照血缘进行分配。 户内的可以得到总数的一半,分户的子女均分另一半。 当然如果不幸,你户内的子女战死或者病死,你所有子女必须承担你的赡养,要么一起均摊你的食物,要么其中一户接你入他们的户,再按照遗产分配的方式进行分配。 如果实在没有人管了,那么户籍就落在族内,由族内统一安排工作和食物,只能保证糊口,但我能给的保证就是,尽可能不饿死每一个族人。 老人,也不一定都要祭祀给帝,可以用其他奴隶来替代。” 族人们一下议论纷纷,这个关切的是他们的未来保障,毕竟能留在族内的,都是生育主力军或者少部分老人,中年人都被族长拉走了。 “都听我说。”辛屈看自己声音被盖过了,赶紧给阿启投去求助的眼神。 “都安静!最关键的还没来呢!”阿启一吼,全族都下意识静下来。 “第二,分地,地分四种,均田、家田、公田和宅田。 均田、宅田是每个有辛氏族人的权利。宅田一亩,均田二十亩。 按照我现在划分的田亩大小,每个成年人,包括老人在内,均二十亩。二十亩生产所得中,按照今年亩均半袋算上缴给部落。 剩下的,你们的。” “果真!!!” 族人们沸腾了。 辛屈无奈的看着他们在欢呼,自己也加大了嗓子吼道:“还没说完!都给我安静!” 这一嗓子,瞬间让下边人安静下来。 “均二十亩是底线。此外,凡是男女,长到八岁,每个男孩女孩,再均五亩,十二岁,再均五亩。 成年之后,分户十亩地留在各家户头,作为户头家田,上完税之后多余的,由户主支配,户主全部死亡之后,作为遗产再进行分配。 谁家生得多,谁家地就得到的多,但该缴的一样要缴。 因为,族内会给所有人一个糊口的粮食,差不多一天一个成丁,半斤粟,孩子二两粟,不够吃就吃自家的。 多余的粟,存着,要么灾年启用,要么出征使用,要么就是招募农闲的族人干活,甚至必要的时候和外族交易。 总之,你的地耕得越好,你们日子就过得越红火! 当然了,地说了不是固定的。 因为,谁家出军打仗立功了,族内的奴隶,我会拿出来一半,租给你们干活。 奴隶是公产,所有族人,包括我在内,都不能持有私人奴隶。 但会根据你们的功劳安排奴隶。 之后我会制定爵位体系,战场立功的,比如……骨你们这些残疾的,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女奴,两个男奴去干活。 但相应的,你们必须用奴隶,去开垦均田以外的公田。 公田从荒地开始开垦!公田的收成族里每亩只收地里产出的两成。 只要你们用一个奴隶,开垦出二十亩以上的地,二十亩归族里,用来分给未来孩子的均田,多出来的就是你们的户头家田! 因此,奴隶如果死在了开垦的时候,这二十亩公田要么你们掏腰包弥补了,要么自己掏粮食,问族里买奴隶。 价格不会很低,毕竟咱们族里的奴隶有限,经常还要用到他们。 也就是说,奴隶能开垦多少田,就看你们的安排!但至少得给我用到二十亩开垦到五年,才能让他们去死! 而女奴,负责照顾你们的起居,以及豢养一些鸡犬牛羊马。 最后一点,那就是女奴如果生育了,挂在你们的户头下,孩子就是你们的孩子,享受的还是族里的待遇。养到八岁,五亩,十二岁,十亩,十六岁分户各自均田二十亩。” “最后,是抚恤。为了部落出征,包括狩猎在内,只要战死,或者急病死亡,部落一口气补公田五十亩给你们当家田,另外再给五个奴隶名额。 这五个奴隶名额,你们可以不用,卖给那些不慎将奴隶用死的族人。 价格你们自己商量,但如果你不小心用死了奴隶,拿到这个名额之后,可以来找族里勾掉你们损失,就不用上缴二十亩公田了。 这是给你们的福利,也是一个保障! 当然,如果你们立功,这个如何安排,之后等老族长辛丙他们回来再商量。毕竟战果不是臆测,得看成果。” 辛屈说完,原本沉寂的族人,一个个彻底振臂。 这个分配方式很好! 但辛屈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心中对自己折腾出来的分配方式带着一丝忧虑。 因为这套体系,有一个很大问题,那就是公权力如果崩溃,整个氏族就会变成“商朝”,奴隶将会从公产变成私产,然后奴隶主就会做大,庄园制经济就会蓬勃发展。 看看南边的奄商贵族,都成什么样了? 为了奴隶,屡屡对外发动战争,对内夺权彼此掠夺,杀得是血流成河! “好了,族人们,分户!抓阄!分地!今天内,弄完它!今年收成的时候,就按照我说的均田方式上缴收成。 今年的粮食可能还不够,所以咱们还得组建商队对外贸易,顺道冰甲、石戊,你俩待会儿留一下,我想咱们可能也要对外攻打一下土方了。” 辛屈的话让两个壮汉一愣,再看看背后青绿的粟田,最后纷纷颔首。 马上秋了,土方要南下了! 土方部落一样会来骚扰他们,那先下手为强,也是必然的! 第10章 分而化之(上) 第10章 分而化之(上) 忙碌到了中午,大家都看着各自手中的木牍,笑容灿烂。 木牍一式两份,户主、族里各自保管。 能看到户主的名字、然后户主的田、宅、财产的相关记录。 写得辛屈是手指都快抽筋了。 这才将两千三百多人的部落,拆分成三百二十六户。 户均快七人多点,实在是太多年纪小的孩子了。 这群孩子都被各家亲属接走,毕竟孩子越多,均到的土地就越多。 “族长,土地均下去不够啊。”阿启走来,作为上上代族长,今天力排众议协助辛屈将事情搞定下来,辛屈直接任命他做田官,负责均田的事情。 毕竟辛屈管个几千人够呛,但他可以安排一堆能管事儿的。 残疾的这些中年人,全部一股脑打包丢给阿启,都是他的老兄弟,这些年同病相怜,相互扶持,他也能压得住。 加上今天串联的还是他们作为主力军,将辛屈的政策意图传了出去,否则也不可能这么顺遂的推下去。 但,如果按照人均二十亩去均,族田只能均到每人六亩,根本不够的。 “嗯,这样,不管年纪大小,全部按照一根签五亩地去抽。至于地到手之后怎么换,让他们自己协调。 然后剩下两千多亩,暂时留下来作为公田,我会让一半奴隶去耕种,收成用来养奴隶,同时我会画一片区域,作为均田拓荒地,让这群奴隶去开垦。 族人们也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开垦均田,头三年收成归他们自己,三年之后就按照均田上税,反正每个成年人的额度就是二十亩。 当然,如果不在我划定的新垦区内拓荒,那么开垦出来的土地,属于公田或者均田,公田上税额度怎么用都可以商量,但均田的话当年就开始上税。 这样一来,大家都公平,我也好根据规划,调整咱们的部落的宅田安排。 毕竟现在部落的宅子,很乱,要改。” 辛屈说完,阿启凑上来,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辛屈将一块块木牍叠好,单独拿出一张麻布,上边画满了周围的地形:“我们所在的位置,有山有水,但只有一个河谷缺口。 想要在这里立足,必须堵住这个河谷缺口。 现在部落居住的位置,太过南方,堵不住这个缺口,所以我们面对土方的时候,很危险。 因此这一次,宅田的位置我打算安排这里,重建部落的居住地,并且效仿奄商,打造城邑。 打造的方法,就跟我自己夯筑屋子的方式一样。 另外,我们必须最大限度的开挖沟渠,以及打造水库,尽可能保证我们能在这里长久生存。 我算过了,光是辛水(关沟)沿岸,如果沟渠开挖得当,能有七万五千亩(225平方米\/每亩)水浇地,并不要跟我们这样,进行坡地取水,单亩亩产能做到五十斤,也就是一袋的话,就能出七万五千袋。 按照人均八袋能过一年的标准,我能可以容纳下快九千三百七十五人。 也就是说,有辛氏光靠这附近的土地,效仿山西诸姬进行耕种,能让容纳近万人生存! 更不要说,咱们南边,还有一堆的土地可以放牧和耕种。” 阿启看着地图,虽然看不懂上边的简体字,但大体能感觉到辛屈的目标很清晰。 难怪巫说这个小子是被帝眷顾的人。 就冲这份清晰的规划,足以算是历代族长中佼佼者了。 “相关规划,你晚点的时候都教给我。”阿启压低声音,“千万不要跟人说,这些都是你规划的。小心族内有大邑商的人。” 辛屈神情肃穆的收了地图,点了点头:“我会的。” 拍了拍辛屈的肩膀,阿启欣慰的笑道:“你比我的命更重要。记住,如果有什么问题,全部推我身上。我就一个残疾,死不足惜,但你不一样,有辛氏的未来,真的可能在你身上。拜托了。” 辛屈不知该说什么好,阿启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离开,呦呵众人宣布了刚才的决断:“都给我听好了!开垦区在哪里我来定。同样的,我们现在的居住地,位于辛水下游,这里可是很好的开垦区。 所以我决定,将宅田,放在上游,将中下游变成开垦区。 这一次,我们宅田要造在城邑内!” “喔喔喔!!!” 人群在欢呼,辛屈看着尽可能往自己身上揽功的阿启并没有说什么。 论威望他不如阿启他们,论战力也不如冰甲、石戊,论技术更不如那群世袭“贵族”,唯一能称道的就是现代人的不拘一格,和一点点经商能力而已。 “屈,你找我俩?” 冰甲和石戊先去抽签,然后将抽到的地给家人去收,自己来找辛屈。 “嗯。”辛屈先是邀请他们坐,然后将空白木牍交给他俩说,“空白的木牍,你们俩各写一百人十二岁以上,二十五以下的族人,男女都可以,写完交给我。 然后准备一下,带着木牍上的人,先去辛水上游,烧出一片空地。 冰甲你负责东岸,石戊你负责西岸。 并且就地安营,操练族人,粮食后续我会让仓庚给你们运上去。 等我这边收完了地,也会带着一百精壮北上。 我们带三百人,先打一趟土方的部落。 一来,掠夺奴隶;二来,抢夺牛羊马;三来为后方的建设争取时间。 后方宅田的建设,我会交给阿启他们和女人们去做。” 看着计划,两人表情不一,石戊则问道:“那奴隶怎么办?” “很简单,带上他们。”辛屈沉吟道。 “这不行,如果带他们上战场,他们有可能反抗我们。”石戊否定道。 “我也赞同石戊的看法。”冰甲也是如此。 “这确实是个问题。”辛屈沉吟了一下说,“你们说,如果让这群人接受我们的信仰,他们能答应吗?” 冰甲和石戊面面相觑:“他们能接受吗?” “值得一试。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简简单单的就变成有辛氏的族人。”辛屈唇角微微上扬,“我去找巫小叶,你们尽快按照木牍去点人,北上十里的上游烧荒去。 距离收获,不远了!” “好。”两人拿走桌上属于他们的名册离开。 辛屈看着他们各自喊上小弟开始安排,稍稍松了一口气,能听话就好。 等他们写好了木牍调整好人,那么各家的势力范围,他也就摸个透了。 还好这俩小子并不是老谋深算,只当自己给他们空白木牍,是为了方便登记和配给粮食。 殊不知,人在有权利之后,会第一时间寻找亲近者分享,这是千百年来抱团的习惯。 现在自己有全族的户册,亲族关系网,再配合几个势力之间的人际关系条理,各家什么成分还不是一目了然。 没条件那就自己创造条件! 接下来,将奴隶阶级内部分化,开始形成归化、奴隶两个阶级,进而打好扩张的基础。 求收藏,求点赞,求打赏,千万不要白嫖啊,这对写手很重要 第11章 分而化之(下) 第11章 分而化之(下) 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档,辛屈打算去找巫小叶。 将自己想要分化奴隶的想法说一下,好让她帮忙。 不过还未走远,就被斧叫住了:“屈,日丙家想要跟咱们换是地,我去看了一下,他家的地在坡上,正好和咱们的地一块。不过,我抽到的是沿河的水浇地……” 斧将签子递给辛屈。 辛屈看了一眼之后又看看山说:“你决定吧。坡上的地,有好有坏,但不管如何,之后我都会修渠,方才让人量完产出之后,我特地将地与地之间留下了三米宽的间隔,就是准备用来做沟渠。 开沟的话,可能是一两年的事情。” “那我换三亩给他们,留下两亩种……” 斧想了一下说。 辛屈撇了撇嘴:“那你还不如将水浇地,折一个溢价换出去。水浇地一看就是产出多的地方,坡地两亩换一水浇地。你就等于有了十五亩地,回头就省去了开荒的时间,不好吗?” “对啊!”斧眼前一亮,一个人只能均二十亩,辛屈、斧两个的户头是一块的,因为斧今年才十二,所以只能均十亩,辛屈也才十六,两个人加一块也就三十亩均田。 哪怕辛屈娶亲了,一户估计也只有二丁,毕竟斧还未成年。 两人是不分户的。 所以自己直接拿十亩顶额的地,生产面积更大,哪怕广收薄种,综合收入也比单纯的水浇地要多。 更重要的是,辛屈是族长了,他说要修沟渠,那坡地未来也大有可为。 横竖自己都不亏。 斧兴奋的告别辛屈,与日丙去商量。 对方虽然为难,但水浇地的亩产,确实能顶得上两亩坡地,如果精耕细作一番,产出更多。 在开荒区还未确定下来的空档,多一块水浇地,未来产出就更多,还不用担心旱情。 日丙最后答应了,拿五亩,换了斧两亩半,另外两亩半也被问询赶来的隔壁人家承包了。 换到了地,斧就兴冲冲的走上了田头,左看看右看看,来年这边,可就是他家的了。 辛屈没理会这个小子的兴奋,而是问了一下巫家族的长者,巫的二十六岁的大孙子武夷。 武夷看辛屈找巫小叶,便指了指部落驻地说:“她回去祈福了。” “行。” 辛屈跑回了部落。 来到了巫的居所,看到了正在竹简上刻录的少女:“还真是让我好找。” 巫小叶抬起头,古怪的看着辛屈:“有事?” 辛屈走上来,低头就看到了巫小叶正在刻录的竹简,上边写:“屈元年七月八,屈分亩列土,群辛(幸)然。” “你在写史?” “嗯。”巫小叶看辛屈坐到自己边上也没说什么,继续刻录文字,“认得出来吗?” “老巫有教过。”辛屈收回视线,象形文字,大同小异,只要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能看出很多端倪。 “那你找我什么事情?”巫小叶问。 辛屈沉吟了一下,将自己关于分化奴隶的想法说出来。 正在刻录的小手僵住,片刻之后巫小叶说:“你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信仰背叛者,你敢用吗?” 辛屈微笑起来:“信仰背叛者,为何不敢用?” 巫小叶皱眉:“你究竟将神当做什么?” “我只相信自己的祖宗。” “可你这么做法,也是在背叛祖宗啊!”巫小叶凝眉。 “是吗?但在我看来,那些奴隶长得和我们大差不差,或许我们彼此之间,有血缘关系,后来因为所谓的信仰,导致了我们分离而陷入了内战。” 巫小叶张了张嘴,眸子瞪大,心绪飘忽,他怎么也没想到辛屈居然会说出这话:“你这话……以后别说了。” “你不否认,那便是默认。”辛屈却不依不饶,“还记得部落联盟吗?” “但大家信仰并没有……并没有相互排斥,你这个做法很不对。族人也不会答应的。”巫小叶声音低了几分,“你要清楚,族亲意味着什么!” 辛屈当然知道族亲意味着什么。 在部落时代,物产不足,食物不丰,自己人都不够吃,你还想要让外人吃? 所以,接纳一个外人进入族内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夜晚的时候,将食物丢在外人身边,这代表族里有意愿接纳他们。 外人只要吃了,就意味着他也有意愿接受成为族人。 第二天早上,外人就会跟着你们一起出去狩猎和工作,然后当晚,如果是群婚制、血缘婚部落,外人就可以寻找女性族人媾和,只有这样,才能变成族亲。 通常来说,这除了能吸纳人口之外,还能减少族内婚配制度畸形儿的诞生几率。 因此一般情况下,这种收外人方式只针对男人。 毕竟女人就不用担心这个,直接带走,能生育就行。 但辛屈叹了一口气说:“可我们是对偶婚了啊!” “……” 巫小叶依旧沉默,其实有辛氏的群婚基础已经消失,现在都出现了对偶婚制度。 这就是在说明,有辛氏的过往是一个辉煌的邦国,生产力也必然达到了一个程度,否则是没有出现对偶婚的可能。 巅峰时的有辛氏其实算是早期邦国形式,是硬生生被商人打得倒退回部落制度。 “现在,我们人口不足,粮食不足,什么都不足。想要快速恢复曾经的辉煌,奴隶就必须分化治理,才能用更少的人,控制更多的奴隶。” 辛屈讲解道:“你看,族里有五百多个奴隶,看管他们需要浪费我们二十多个男子,相当于一个人管二十多个奴隶。 但如果,将这五百奴隶之中,归化来五十个,那我们可以让他们管的却不止五百个,而是一千奴隶。 我们只需要安排三五个男人管理这五十个归化人,就能节省大量的人力出来。” “可是,他们……可信吗?”巫小叶还是皱眉。 “嘿,给他们一个希望,一个监督,一个威慑,他们就会坚定站在我们这边。”辛屈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该吊路灯的嘴脸,在巫小叶耳边嘀咕着。 热气扑来,巫小叶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同龄男人凑得这么近,不过娇羞只是一瞬间的,她很快就被辛屈的计划给震惊到了。 仔细一想,大有可为啊! “但……你不是不信仰帝?” “帝改个名,叫天帝不就解决问题了,我信仰天。”辛屈笑吟吟,“信仰不是问题,称谓而已。 但只要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归化人将得到高于奴隶的待遇,低于族人的待遇,但拥有相对的自由,以及通过替有辛氏征伐扩张,从而获得被族人接纳的机会,在面对未来奴隶高危、随时被丢弃的悲惨生活。 我想,没人会选择当奴隶。 他们宁愿接受归化。” “那你可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 “为了有辛氏。”辛屈淡淡的说,“也为了不被大邑商随意的当做祭品祭祀了!” “我会帮你的,你……写一下说辞吧。” “这个简单。”辛屈将一块麻布递给少女,“呐,已经准备好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赏点吃的吧! 第12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上) 第12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上) 奴隶营地。 土啃着酸李子,手中拿着武器,监督奴隶们打扫自己的居所,以及边上的厕所、猪圈。 厕所这玩意儿,并不是辛屈发明的,但确实是辛屈改进的。 原本有辛氏内的厕所,是跟猪圈连在一块的。 人拉完,猪就吃了。 然后人再等到猪长大,给吃掉。 可以说完全就是自产自销,就连寄生虫,病菌什么的,只怕都是如此。 辛屈看得是都反胃,真不怕出事的,不知道这么做,会导致绦虫反复感染吗? 于是,在辛屈用一个故事,换来了族长和巫的认可,厕所就改成了旱厕,猪也连带着住上了条石、棚子的猪圈。 地面都是条石,还有用石灰、砂浆、碎石混合的填缝,方便冲洗。 当然,冲洗的工作,也就落到了奴隶们身上,他们居住在这恶臭的环境内,同时还需要每天清洗,不然一天不清理,就会感觉到恶心。 虽然被辛屈改造了旱厕,但气味和苍蝇乱飞,实在令人看着震惊,土向来不敢太靠前,生怕被恶臭沾染。 “嗯?屈。”土看到了辛屈,又看到了身后跟着来的巫小叶,赶紧行礼,“巫。” “嗯。”巫小叶随意的颔首,而辛屈对土说:“将奴隶们集中到河边去。再去找来族人,准备好弓箭和长矛,大概……三十个就够。” “好。” 土没有废话,他也知道族内的粮食有可能不足,辛屈或许要开始筛选一部分奴隶,要么拿去祭祀给鬼神,换来保佑。 要么就是准备当做货品,卖给其他部落换取粮食。 很快,五百多个奴隶和三十个装备齐全的族人,集结在河边。 “……” 辛屈踩在河滩上的大青石,目光巡弋在这奴隶惶恐、怨愤、麻木的脸上。 年纪也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不过他们的手上,脚上,全部绑着绳子。 “把你们都喊上来,就是跟你们说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部落内的粮食,不足了。” 奴隶群们一下炸了,有人惊呼,有人痛哭,还有人蹲在上,不知所措。 巫小叶摇晃着辛屈给他弄来的贝壳风铃节杖,叮铃铃的声音让人群一下被吸引。 她缓缓走到人群前:“不过,你们放心。方才,我问帝,有辛氏粮食不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 帝说,祂得知了有辛氏的困难。 所以,祂并不需要有辛氏,立刻将贡品上贡给他。 因为帝是仁慈的,他爱着人。” 辛屈一听,故作不悦的闷哼:“你们这群卑贱的奴隶!运气很好,就在方才帝降下了他的祭祀条件。 他说,鬼神存在的世界,让他无法直接修订世界的运转规则! 所以,他需要所有信仰他的人,上供上好的祭品。 祭品包括但不限于,献祭信仰其他鬼神的异端! 但是,不要奴隶,因为奴隶,本身对于其他鬼神的信仰并无用处。 失败的奴隶,就是其他鬼神抛弃的废物,只配当柴火烧了!” 辛屈的不屑和不悦的声音,落在奴隶堆里,对着他们更是造成了心理冲击。 “胡说八道!我们的神!不会抛弃我们的!” 有一个老者,缓缓站起来,指着辛屈发出了怒吼。 “蹲下,想死吗?!”土也怒喝,想要干掉他。 但辛屈却阻拦了他,笑吟吟的看着愤怒的老者:“很好!找到了一个虔诚的他信者。虽然你的鬼神放弃了你,但帝允许族长和巫,一起赦免虔诚的信者,好好将养几日,作为优良的祭品,奉献给他。” “只要帝,得到了一个奉献给他的祭品,那么帝就能攫取那个鬼神的神力! 只要得到了那个鬼神的神力,有辛氏就能通过秘法,将那个鬼神的图腾放在祭坛之上。 通过其他祭品和奴隶的祭祀,不断削弱鬼神。” 巫小叶似乎很满意的对身边的人说:“将这个人和他的族人全部带去洗干净。从现在开始,他们是这一个鬼神未来的祭品了! 等到三个月圆之后,这群祭品中,表现得最差的那个人,就献祭给帝。 掠夺了这个鬼神的力量,帝将会更强! 帝也会更加保佑我们有辛氏!” 土古怪的看着现场,然后凑到大青石边低声问:“屈,小叶说的是真的吗?帝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辛屈看了一眼他说:“晚上会有一场祭祀,到时候全族都要参加,具体内容晚上再说,现在要尽快将各个奴隶的部落图腾、信仰鬼神都画下来,晚上烧给帝,让帝知道我们究竟为他找到了多少鬼神的硕果。” “这样吗?”土挠了挠头,赶紧让人开始行动。 很快,老者和他的族人开始反抗。 辛屈看着即将要暴动的人群,怒喝一声:“怎么?害怕了?你们不是觉得自己鬼神无所不能吗?那么,怎么不敢让你们的鬼神与帝正面较量呢?!” “谁害怕了!”老者他们被按下,但还是愤怒的咆哮,“我们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好笑!若不是你们坚定的认为,你们的鬼神,就是孱弱不堪的废物!又怎么不敢将自己的图腾、鬼神写出来,画出来,让帝吞噬他们呢? 不过说实在的,你们就算不画也无所谓。 因为,鬼神、祖灵的力量,来源于民众的信仰。信仰需要载体,图腾、灵位、旗帜,但唯独不需要人在心口默默纪念。 人只是作为提供力量的原体而已!” 辛屈叉腰大笑:“你们不敢将你们的鬼神放出来,那么你们的鬼神就会随着你们的死而消亡! 帝攫取了他们的权能,并不会杀死他们,只会归化他们。 成为帝的手下,那将是无比的荣幸。 神界,需要万千鬼神来打造天庭……” “咳咳,辛屈族长,你话多了。”巫小叶露出不满的神情,辛屈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嘴,赶紧低头。 “攫取权能并不是杀死鬼神,而是需要鬼神来打造天庭?” 这番话,对于族内一群大老粗不知道是什么,但对于奴隶中,某些老人来说,却是一种震撼。 鬼神不会被杀死而会被归化?帝不是无所不能?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东西? 疑惑萦绕人心,反抗也就低了。 “抓紧时间!选中的祭品,洗干净了拉到祭坛,今晚巫会讲述帝的需求,你们有什么问题,等到晚上都会有解答。” 求求求……求收藏、票票……弱弱写手求口饭。 thanks?(?w?)? 第13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中) 第13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中) 五百四十一个奴隶,分属十二个部落,信仰了二十六个鬼神。 看着木板上画的图腾。 辛屈啧啧称奇:“真是不错的画工。” 火塘边的女巫,正在背诵着麻布上的剧本:“老师说你是被帝眷顾的人,但我现在怀疑,你有可能就是帝的分身。” “嗯……我也不知道。”辛屈笑呵呵,“商人天天祭祀帝和各种鬼神,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帝并不是不想直接传达旨意,降下恩泽,而是帝没空管人间事。 帝不需要他的信众随意献祭,因为那反而会污染帝的功德。 功德是帝用来维系天道法则的神力。 再加上神界荒芜,鬼神逃散在人间,这群家伙不想遵循帝的功德,所以逆着功德弄出了怨力,祭祀就是祭祀怨力给鬼神。 因此帝需要人间有人替他,将鬼神厘定位次。 神通过祭祀回归天庭,鬼通过镇压回归鬼界,人通过发展镇抚人间,唯有如此,各安其道,才能减少鬼神祸乱带来的危机。 旱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提前蓄水。 洪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拓宽河道。 人间方国无数,彼此攻伐,互相进攻,本质就是鬼神在背后驱动的,鬼神需要信众血肉,来获取神力。 但只要帝厘清了所有鬼神位次,信仰这个鬼神的子弟,通过自己的努力,建设人间,繁衍人口,带来了无尽香火,那就能获得无尽功德。 鬼神逃离本位,于是为祸一方的日子也就过去了。 若是本地有什么兴风作浪,必然是有鬼神妖孽重新出现作乱,必须除治,再通过人力改造环境,恢复生产。 有功德之人,死后才能成神享福;有罪业之人,死后只能拘于鬼界赎罪;唯有赎清罪业,才能步入轮回。 但轮回也不是简单的轮回,而是要根据你此世的作为进行反馈……” 辛屈说到这里停下,少女的目光直勾勾的:“你还瞒着我多少?轮回?这是什么概念?” “……” 辛屈干笑两声:“等时间到了,我再与你说。 你只需要对下边威吓,奴隶连做鬼都不配,只能在世界彻底消散,而成为祭品,能作为鬼,入鬼界。 帝若是有需要建设,一般都是从鬼界调人去建设神界。 之后再安排人传说,帝是仁慈的,成为鬼之后,不是一辈子只能当苦力,之后设定等到咱们有辛氏实力起来了,再对外公布,现在还不需要。” 巫小叶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麻布,心绪也活络了很多。 辛屈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 但不得不说,很诱人。 奴隶一点点被归化,信仰趋于统合,天地人三界各有界定,只要有辛氏实力够强,那么后续就会有很多的市场。 不过……还有一个大问题。 奄商能放过有辛氏吗? 他做好准备了吗? …… 天色渐晚,祭坛上的火焰已经点燃了。 奴隶们被绑着跪在了祭坛前。 族人们好奇的讨论今天土他们听到的内容。 而巫家族的武夷在听到相关论述的时候,大惊的寻来了。 辛屈扒拉着火,巫小叶则在屋内换衣服,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戏要演。 “族长!巫呢?”武夷匆匆过来,辛屈看到了他,“是来问帝的传言的吧?” “看来族长你是知道的。”武夷走了上来,然后盯着少年,“您知道您在作甚吗?” “知道。”辛屈点了点头,“但这是帝的意思。喏,占卜的甲骨就在桌上,你可以去看看结果。” 武夷脸色微变,赶紧上去桌上,找到了一排龟甲,上边的文字从未见过。 “族长,这……这是什么字?” “篆文,神界的文字。”辛屈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美吧。比咱们现在用的甲骨文和常用的简体字,好看多了是吧?” 武夷张了张嘴,他作为巫家族的人,很清楚这文字的意义。 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武夷手指在颤抖:“真的是神界的文字?” “老巫都说我是帝眷顾的人,会写个神界的篆文,有什么不妥的?” 辛屈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帝说有辛氏有德氏族,合该出一尊人间之主,但他没说我就是有德之主。 他告诉我,谁能带领人间走向正常,统御天下,谁就是有德之主。有辛氏内,人人都有机会。 但前提是,我们得干掉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切。 帝还告诉我,恶金(比青铜脆弱的一切金属)之中,有一物只要锻炼得当,可灭美金(青铜)。 这件事,我就只告诉你,当然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这种恶金,将它变成美金,唯有如此,族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有机会平掉万千鬼神,正本清源!” “可是……” “你想想啊!人!”辛屈夸张的张了张手臂,“帮助帝!镇压鬼神!哪怕死在镇压的路上,帝都不会亏待你的!你难道不想死后,也成为鬼神吗?这可是鬼神啊!世界的力量,就在你手中……你的手中哟!” “我……”武夷心跳快了半拍。 作为巫家族的人,他从小接受的熏陶太多了。 当辛屈用鬼神的力量在引诱他,他如何能不疯狂。 但,武夷还是有理智的,咬着牙说:“可是,人真的能成为鬼神吗?” “当然。”辛屈眯起了眼睛,“人死之后,会成为精灵。有子孙祭祀的精灵叫做祖灵,有功称祖,有德曰宗。祖宗有成为鬼神的基础。 但祖灵跟部落的兴盛程度挂钩,只能存活五世,也就是说当你的第五世孙子诞生的那一刻,你如果无法成为人们认可的鬼神,你就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武夷,你不觉得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五世?”武夷想了一下这个时间。 “就是你跟流猿,你俩五世之前一个祖宗,现在关系还好吗?彼此还亲吗?见面掐不掐架?” 辛屈点了一个名字,同样是巫家族,但已经很偏的流猿。 他才十八,未婚,但每次见到武夷,两人当面就冲,恨不得打死对方。 “五世,断恩泽。因为祖灵在五世的时候,要么成鬼神没空管你们,要么就没成为鬼神而自然消散了。 彻底没有祖灵庇佑,五世的兄弟,自然不亲了,矛盾也得不到化解,自然就打。” “可是,三世内的不都打?”武夷皱眉。 辛屈微笑,他早就打好补丁了:“很简单啊,他们有祭祀自己的祖先没?祖灵很脆弱的,自然消散需要五世,但没有祭祀,祂们只能浑浑噩噩的睡着,只有祭祀了祂们,才有能量提供庇护。 不过你要考虑到一点,那就是出了五世祖,还有四世祖,三世祖,有的还有父辈的祖灵在,祖灵们合合力,彼此或许还有冲突,但还是能弥合大部分冲突的,毕竟还亲近,血缘也近。 但五世之后,子弟之间亲缘纽带稀薄或者断了,那你指望没有祭祀的祖灵,怎么帮你们?” “原来如此!”武夷恍然,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武夷啊。我方才跟巫小叶说,这么多族人的祖灵祭祀需要引导,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肯定得找熟悉这项业务的人来做庙祝。 虽然你不是巫,但祭祀这一块,你们一家子从小跟老巫耳濡目染多年,也是熟门熟路。 不能沟通帝,帮着族人照顾一下祖灵,这一点不是问题吧?” 辛屈看着甲骨,不看武夷:“庙祝的祭祀也是大活,我能保证族里,一个人一年四袋粮食。族人们祭祀自己的祖灵之后,肯定要分胙,作为庙祝也铁定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加一加,生活问题上勉强能解决。” 什么叫勉强?! 武夷都惊了,光是这一轮分下来,巫家族可以养活多少人? 不过很快,武夷醒悟,这小子是拉拢自己呢! “都是为了族里!谈什么勉强不勉强?都是应该的!”武夷哈哈大笑,拍着辛屈肩膀,“阿祖果然没看错人!你小子,果然是有辛氏的希望啊! 那后续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去。” “行,慢走。”辛屈送走了他,接着回头看到推门出来的巫小叶,做了一个搞定的动作。 巫小叶翻了个白眼,走到角落拿起权杖和龟甲走出来,路过辛屈的时候:“你真的很会做交易。” “嗯?还行吧。”辛屈微笑,“名利才是生存的底层逻辑。” (~ ̄▽ ̄)~,求求你啦,求求你啦,给点吃的吧。 第14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下) 第14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下) 辛屈跟着巫小叶来到了祭坛,这是一座高台,平日里是不会有人随便逗留的,只有在大节日,比如春耕、秋收、征伐、权位更迭的时候才会启动。 而今年,老巫和族长都没来得及到祭坛祭祀,就被带走了。 这本质上还是操之过急,因此辛屈对族长他们回来的可能性抱有怀疑,所以他也得加速运作。 趁着他还得办自己的“登基”大礼,辛屈开始祭出杀招了! 辛屈和巫小叶一出现,好多人就开始要问巫小叶问题,尤其是信仰层面的。 但巫小叶没有回答,辛屈也特地放慢脚步,让出空间。 “啾啾。” 辛屈看到了自家那个弟弟,赶紧发送往常兄弟俩交流的暗号。 斧听到声音一愣,看到是辛屈给他打手势,然后跟着他走到了祭坛后方的鼓边上。 “怎么了?”斧奇怪的问。 辛屈摸了摸随身的兽皮挎包,将一根蒙了油布的竹管放在他手中。 “这……这不是你上次那个炸了半个舍的东西吗?” 斧打眼一看,吓得脸色骤变,赶紧要塞回辛屈手中。 “拿着,有事交代你办。”辛屈神情严肃,“这不是上次那玩意儿,只是一根烟花筒,威力不大。接下来,你哥我能不能安然的立下威望,有辛氏能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就靠你了。” “……” 斧傻眼的看着辛屈。 辛屈一本正经介绍道:“看到这里,直接怼着土堆插下去。这个,是火折子,花了我半个月上山摸索材料,才搞出来的。你小子知道用法的。” “我……”斧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你要杀谁?” “谁也不杀,直挺挺插在地上,然后在部落这边鼓声停了的瞬间,就把火点了。”辛屈交代着,“点完之后立刻跑回来。” “我知道了。”斧不知道自己这个阿兄想要做什么,但出于多年来的相互扶持,他还是听令而动。 “赶紧走。躲着点人,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肚子痛。” “好。” 斧应声之后快速离开,辛屈则平静的转过身来。 他虽然是个大学牲,但他是一个有危机意识的人。 从来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为了能在关键时刻不被祭祀掉,他甚至手搓了黑火药以防万一。 这半年,他先是通过交易,收集到了一斤的硫磺块,弄到了两斤硝土,外加三斤的木炭。 然后一点点分开碾碎。 最后不断试验配比,终于调整出了相对合适的燃烧比例。 整理出了三两的黑火药。 现在那一管烟花,就用了自己全部库存,如果待会儿不能爆出绚烂的烟花,那自己得哭死。 毕竟烟花对自己的计划很关键,装神弄鬼很好用。 想要压服现在的有辛氏族人很简单,宗教的力量,就足以解决问题。 本质上,巫术也是宗教,只不过太过浅显。 自己想要抢夺帝的市场,还需要更有力的神迹。 所以人为创造烟火,一样能达到效果。 辛屈走到祭坛下第一个位置。 “屈。”旁边站着穿着洗漱十分妥帖的阿启跟他打招呼。 阿启那一顶高高的雉鸡彩羽冠,诠释了他全部的骄傲。 不仅是他,边上还有一个族人,足有两米高,右边半截手臂扭曲,一看骨头就是粉碎后又长起来。 他的脖子挂着两个银面具,肩上扛着两个人头骨,身上披着一张虎皮。 没错,就是老虎的皮! 耜大股! 他没有受伤之前,是全部落最能打的男人。 他受伤之后,依旧是全部落男人中前三名的存在。 没错,就是前三,年轻一辈,除了冰甲和石戊之外,以命相搏,没人是他的对手。 辛屈给他的总结就是,让你一只惯用手又何妨?左手照样要你命! 现在他还在狩猎队中,靠着投标枪猎杀中大型野兽。 察觉了辛屈的视线,耜大股皱眉看着辛屈的装扮:“你的羽呢?” 辛屈微笑:“弱者无冠,中者羽冠,强者自有天冠之。” 耜大股撇撇嘴,懒得搭理辛屈,这个家伙虽然没有冰甲、石戊那么强悍,但他却是部落里最让他不适应的人。 因为辛屈很懂得交易,似乎也最懂人心。 他如今在狩猎队内,混得也还可以,但狩猎毕竟没办法养活家人,年初春荒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就饿死了。 因此这一次分地他也受益,辛屈制定的规则,很公平。 但他还是看不惯辛屈提倡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说法。 什么玩意儿?你要无赫赫之功,敌人还不打死你? 耜大股信奉的是拳头,拳头大的人,才是强者。 至于族长他们,只要自己拳头够大,做得不太过分,族长也可以退让的。 这就是现实。 要不是如今废了一只手,年轻一辈出了两个能打的,他耜大股依旧是一个刺头。 “你也别招惹他。”阿启对辛屈摇了摇头,耜大股从伤了手之后就孤僻了很多,但依旧不好对付。 “放心。”辛屈笑着登上祭坛。 将族长的权柄和面具抱着走上去。 巫小叶开始祝祷,同时开始命人将祭品送上来。 只不过祭品一上来,族人们都有点诧异。 辛屈的祭祀的祭品居然是鱼、羊、猪! 没有上奴隶? “咚……咚咚——” 鼓声开始雷动,树林之中,斧看到辛屈正在祭拜帝,赶紧转身,跑到半坡,做好前期的准备,静静等待。 辛屈站在火前,巫小叶开始跳祝舞。 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声音传来,辛屈严肃而虔诚,但其实觉得好吵。 突然,巫小叶停下舞蹈,抬头扬天,摇晃脑袋,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啊——将祭品送上来!” 族人们开始忙碌,武夷他们更是将大量奴隶拉上来。 就在此刻,巫小叶低下头,抬起袖子,一口锃光瓦亮的铜镜,折射火光,扫过了身前押上来的奴隶脸。 辛屈听到了族人的惊异声音,将藏在手中的一小竹筒硝石粉丢进火里。 不着片刻,篝火突然爆裂出声,火焰窜高,辛屈后退半步,躲开了火焰攻击。 “帝!勿怒啊!” 巫小叶猛然转身,快速跪在地上,族人们无不顺应之。 而鼓声还在雷动,没有发话他们不敢停的! 此时,唯有辛屈站着,转身。 第15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完) 第15章 话说,屈元年三界分野(完) 面具不知何时挂在了他脸上,威严、淡漠、不似辛屈往常的声音陡然响起:“奴隶无用,吾要鬼神作为祭品!” “嘶……” 人们心头一颤,鬼神?他们哪里来的鬼神? “还愣着干什么?土!你赶紧将今天上午准备好的那些鬼神图腾架来作为祭品啊!”辛屈的声音自面具下传来,焦急万分。 土惊了一跳,赶紧连滚带爬跑到角落,就在他转身去拿东西。 辛屈背着手,丢出最后一罐竹筒,身后突然冒出了蓝色火光,整个气氛瞬间幽暗了下来。 不肖一会儿,“帝”的闷哼出现了:“神界悠远,人间恶鬼邪神纵横,吾的力量,竟然连借你的身都做不到。果然,盘古大神分野三界,还是对我影响颇大。” 土带来了祭品,族人们则听着“帝”的声音再传来:“很好,果然是鬼神们的寄托,就是太弱了。你们记住,往后奴隶这种鬼神的废弃物,不必献祭了。 祭品,当是鬼神。 谁献祭鬼神多者,死后可登天庭为神。 吾以大功德修炼,不需要奴隶和人类的怨力,莫要再胡乱祭祀而污浊于吾了! 身体还你,祭祀完毕时,吾会自大地升起流火之花。” 辛屈一抖身体,踉跄走了两步,跌坐在了祭坛之上,然后费劲巴拉的摘掉面具,脸上全是汗水,唇舌泛白:“愣……愣着干嘛?快上供鬼神作为祭品!奴隶拉走!拉下去!” “不!你们不能如此!” 奴隶们大惊看着这一幕,土赶紧招呼人,将东西扛上去,火焰从蓝色恢复了原本颜色。 但伴随着他们将刻录了图腾的木板丢进火里时。 剧烈的白光出现,吓得土赶紧跑。 而巫小叶看着篝火的光,又看了一眼辛屈。 木板里,被他藏了什么东西? 不过,巫小叶就只能等着,直到辛屈示意。 巫小叶起身,对擂鼓的族人说:“鼓声擂完就停下来,帝的进食,不能打搅。” “咚咚咚……” 当最后一节鼓的落定。 斧赶紧吹燃了火折子,接着点燃引线。 随后他快速逃走。 跑到了树林外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啸声。 接着他停下脚步转身,族人在寂静之中也下意识回头,旋即空中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团,点亮了天空,并在之后爆炸,留下的花火。 这一团火,如流光,似飞花,可惜只有一瞬。 辛屈咂咂嘴,本来以为自己那玩意儿能炸个大的,没想到才这么点大。 不过,对于从未见过烟火的族人们,可真是震撼了。 帝,显灵了! 真的!显灵了! “帝食毕!恭送!”巫小叶大声疾呼。 众人纷纷转醒,连忙应和:“恭送!!!” 辛屈也跪在地上。 须臾,巫小叶在他身边站起来:“帝厌弃奴隶作为祭品!往后祭祀,不能再用奴隶,而是以鬼神、其他部落的祖灵供奉之。 当然帝也非食鬼神,只是鬼神逃离了盘古大神开辟的三界,为祸一方,帝则承接盘古大神重担,需要维系三界平衡,又少了鬼神们的助臂,故而无法将自己的意志传达于世间。 世间无数鬼神,都有在豢养自己的部众,妄图通过苍生怨力污秽帝的神力! 我们,自当正本清源!为帝扫平污秽!将鬼神彻底祭祀给帝,用道德的方式,将之束缚在他们该处的神位上! 呜呜呜—— 帝有言,谁祭祀的鬼神多,死后亦可成为鬼神!” “帝!帝!帝!” 族人欢呼着,很少有人注意到,斧已经出现在末尾,淡定的配合。 相较于有辛氏族人们的欢呼,辛屈站起来:“帝留了一段话让我与尔等听。” 族人们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被“帝”附身过的男人。 辛屈也看着他们:“我们生活的世界,叫做人界。鬼生活的世界,叫做地界。帝生活的世界叫做神界。 盘古大神将世界的一切功德、丰饶,委托神界运转法则;将一切惩罚、灾厄,交给地界运转。 但多年前的那一场大水,从天倾落,使得三界破开了口子,导致了本该各归其位的鬼神们逃入人间。” 人群惊呼出声,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对上了!那场大洪水! 辛屈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继续道:“祂们不愿再受到帝和法则的约束,于是违背了功德法则力量,通过屠杀人类,获得怨力影响帝的神力挥洒人界。 后来又发现,简单的屠杀,无法使帝困顿。 于是,祂们豢养了人类,将人类当做牲畜,不断屠杀,甚至通过扭曲人类的祭祀方式。 将原本的功德成仙方式,变成了怨力祭祀,持续不断的污染帝。 帝虚弱了,但祂一直在努力寻找有德之人,协助祂将鬼神们祭祀回祂们本来的位置。 祂要人间,正本清源! 鬼神可以被祭祀回祂们的位次,只要祭祀回去之后祂们还祸乱人类,那么祂们会被天道惩罚! 祂们就能被革职!被囹圄!甚至被杀死! 不管什么惩罚,鬼神之位就会空缺! 而这个时候,人间上一切生灵,只要有功德之人,就能成为鬼神的候选者! 也就说,我等,只要祭祀鬼神正本清源,死后则有望登顶极乐世界! 帝在重建天庭!正是我们,襄力协助的时刻! 听到了吗?族人们! 这可是……机会啊!” 辛屈用热烈的语气,讲着诱人的话语,给所有人心中,都埋下了种子,包括奴隶们。 “我在这里对你们宣布!谁,要是能祭祀一个鬼神给帝,我代表族里,每户一百亩家田,外加二十个奴隶的名额! 帝已经归化了这二十六尊鬼神,但仍然需要洗涤怨力,才能恢复原样。 所以明天,我会和巫,重新将这二十六个鬼神的神位立起来,按照帝的意思,给祂们按照神职设立封号,并且赐予祂们“辛”这个氏。 我们协助了帝,将他们祭祀回了原本的神位。 就要善始善终!要用我们族里的香火祭祀他们,将祂们彻底钉死在那个位置上。 当然,祂们或许会反抗,会对我们有辛氏降下灾厄。 但我们不必恐惧!帝说了,只要这群鬼神敢反抗,死在灾厄之中的人,帝会根据他在人间的所作所为,给他定一个身份。 有大功德之人,就有机会取代那个鬼神,直接成为新的鬼神! 族人们!正所谓举贤不避亲!我们要努力为有辛氏奉献,然后祭祀自家的祖灵,让他们能在帝面前表功。 所谓,祖有功,宗有德。 有朝一日,我们的祖宗如果成为了鬼神,他们会庇护我们! 当然,现在我们有机会,既然大家都知悉了功德的基础,或许后续我还可以再问问看帝,看看成为鬼神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希冀大家能一起努力,未来有机会成鬼神,一起庇护有辛氏香火鼎盛,血脉长青! 为了有辛氏万年!” “为了有辛氏万年!” “为了有辛氏万年!!!” 啦啦啦,签约了,求票啦! 感谢打赏也是可以的! 第16章 奴隶、归化人、族人(上) 第16章 奴隶 归化人 族人(上) 宗教在人们惊慌失措,迷惘的时候,可谓一剂良药。 在辛屈的秘密谋划之下,正式性的宗教算是提前出现,只等大刀阔斧,取代现在混乱无章的鬼神崇拜。 尤其是,辛屈的策划,堪称对原始教派降维打击。 拥有对于未来的展望,有用对死后的希冀,更有对现世生存的指导。 不过,辛屈也很聪明,如今商人势大,影响深远,他并没有全盘否定商人的信仰,只是在商人信仰的基础上,将鬼神祸乱于世间的传说整理出来。 谁有能耐整肃更多鬼神,将之祭祀归化到部落之内,谁就拥有帝的垂眸。 或者换句话说,谁有能耐吞并更多部落,谁就是人间之主。 现在的人间之主,算是商国,但他们内部一堆的鬼神,无数的巫师,大家利益诉求不一样,信仰的鬼神就不一样。 商人信仰思维,其实内部混乱无比。 不过也是好事,还没完成内部信仰整顿的商国,在祭祀用度其实还算温和。 是的,还算温和,对比之后的第二十四代商王祖甲,完成“周祭”确立之后,那个时间对于奴隶用法以及数量,是现在商人祭祀的不知数十倍。 毕竟那个时间点,进入了晚商时代,青铜器文明发展进入了新的时间点,跟现阶段商人朝贡国普遍还是用骨质、石质武器比起来,八百方国绝大部分都进入了青铜器时代。 战争烈度、人口数量,都不是同日而语的。 因此,如今的时代,谁能更早攀科技树,谁能更早整合各个部落形成有效战力,谁就有机会赢。 辛屈这半年观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跟现在的人谈民族,人家当你是白痴。 与其如此,不如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解决问题。 宗教是开启了族群归化融合的道路,防止后续自己加速有辛氏崛起过程之中,不同氏族之间的民族情绪斗争。 “将奴隶拉过来。” 趁着现在情绪高涨,辛屈决定趁热打铁。 土他们赶紧将奴隶拉上来,族人们看着辛屈,不知道这个族长想要做什么。 篝火之下,辛屈看着这群奴隶:“庇佑你们的鬼神,已经被归化!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奴隶们大多沉默着,只有一些不愿意相信,依旧愤怒的看着辛屈。 但这只是少数。 “帝不需要奴隶这种废弃物。”辛屈昂然的抬起头,“但是,被归化的鬼神,却需要祭祀,一种来自香火的祭祀。 他们需要寄托,而不被忘却而消亡。 知道吗?鬼神也是可以被灭杀的!祂们拥有自己的神职,需要被生灵记忆和祭祀,才能发挥他们全部的神能! 你们的鬼神,已经被归化,我们有辛氏虽然可以祭祀他们,但我们可不会虔诚的祭祀他们。 当我们哪天拥有了数百鬼神的时候,他们或许就会被忘却而消失。 你们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鬼神,从世界上被忘却,从而消失吧。” 辛屈笑着,有点猥琐的笑容,让族人们不知不觉感觉到一股寒意。 “你……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一个老者挣扎着挪着膝盖上前,哪怕被土他们压着,还是愤怒的看着辛屈。 “很简单,有辛氏给你们归化的机会。”辛屈看着族人们,“帝能归化鬼神,我们也能归化鬼神的信徒。但,你们得付出代价。 鬼神逃入人间,以苍生怨力毁坏一切。 而如今,你们的鬼神回到了他们的神位之上,也就意味着他们和帝一样,都必须通过香火和归化其他还未回归正途的鬼神,获得功德。 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信仰你们的神。那么现在,你们的神需要你们用功德香火滋养祂们。 滋养祂们,需要祭品。 这个祭品,有三个等级。 上曰:太牢,主牲牛,五年一祭,佐七七之香。 次曰:少牢,主牲羊,一年一祭,佐五七之香。 下曰:常牢,主牲鱼,三月一祭,佐三七之香。 每月圆之日,晨起祭祀,主五谷各一碗,佐一七之香。 若是信徒,每日可祭祀,主粟一碗,佐三根香,孜孜而豢养之。 若鬼神有生辰,平年多一次少牢,五年用一次太牢。 功德香火,不在多而在精,多祀容易沾染污秽,于鬼神修炼有难。 因此,祭祀祈福,循景而用之。” 这个老者一听,嗤笑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的信仰,是坚定的!” 辛屈听罢呵呵撇嘴道:“你们如今是奴隶,不够资格祭祀他们。 否则你们能不隆重的搞? 总之,我有辛氏虽然也会祭祀,但没空给他们每日供养,因此我们只会初一十五而供养他们。 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每年,生产任务完成最好的小组,我赐你们少牢一组,用以祭祀你们的鬼神。 同时,每年生产任务完成最好的人,我赐你们归化人的身份。” “屈,这个归化人有什么好处?”阿启突然提问,帮助辛屈吸引了奴隶们的心理话。 “很简单,归化人将获得相对自由的环境,以及不用当做奴隶那样被杀死。 在生命上,能得到族里的保护。” 辛屈的话让所有奴隶向往,归化人能得到生命保护,简直就是他们的希冀。 “同时,你们将可以获得一定的财产,不过获得财产的方式,是耕种部落的公田。 公田产出,八成上缴部落,你们能得到两成。 同时你们将离开奴隶营地,在部落四周后续会给你们安排居所。 在居所内,你们可以供奉你们的鬼神,族里不干预你们的日常祭祀。 同时你们也得上战场作为仆从随我有辛氏作战。 当然,仗不是白打的! 五年之内,你们每斩杀一个敌人,公田上缴比例会下降一成,你们就能获得更多的食物滋养鬼神,也能分享鬼神恩赐的胙,日子也会更好过。 当你们斩杀敌人到了五个,你们就将获得立户资格,这个时候开始,你们就能成婚了。” “立户!成婚!”归化人们目光灼灼,“你们能接纳我们成为你们的族人?” “不不不!归化人想要成为族人,需要立功很多,不过你们的下一代,只要在我有辛氏的国土出生,他们将在成丁之后,获得族人的资格。 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不能有任何犯罪记录,只要有犯罪记录,按律处罚你们,比如增加你们的赋税、让你们的子女丧失归入有辛氏的资格、甚至严重的贬为奴隶,以及贬为奴隶之后再杀死,让你们连回归天地的资格都没有!” 辛屈恶毒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管是族人还是奴隶都是心头一凛! 谁也不想被贬为奴隶之后再杀死,最后连回归的希望都没有。 “有辛氏的归化人身份,只是让你们的下一代获得成为我有辛氏族人的资格,但同时你们的下一代,依旧可以保持祭祀你们的鬼神,哦不,应该是有辛氏的鬼神! 毕竟鬼神也已经被归化了!有人祭祀,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最后,作为奴隶,五年内获得:产出最低、最不听话、最混蛋的奴隶而超过三次的,将被杀死。 如果是女奴,只要生下了户主的子女,生下一个就有资格获得归化人身份。 而你们的孩子,在成丁之后分户,允许接纳你们入籍。” 辛屈长篇大论的讲完了底层的逻辑,不管是奴隶还是族人们,都无不感到胆战心惊。 族人们倒不会排斥奴隶,因为当族群人口不足的时候,往往会吸纳奴隶成为部族的一员填补缺口。 但他们震惊于,原来奴隶可以通过努力工作升级的吗? “行了,将这个,那个,还有那个,方才瞪着我看最狠的那几个拉上来。” 求票,求赞,求打赏 第17章 奴隶、归化人、族人(下) 第17章 奴隶 归化人 族人(下) 辛屈的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土反应过来,将辛屈点的那几个都拉出来。 “对,就是他们,拖下去,杀死。然后给他们信仰的部落族人,全部记上一个最混蛋人。” 辛屈淡然的发号施令。 “因为你们的族人依旧妄图将归化的神灵污染,所以他们死了以后,你们这些信仰了各自鬼神的奴隶,都要好好的偿还他们造成的损失。 诸位,有辛氏是个仁慈的氏族。 但别以为我们仁慈,就能挑战我们的权威。 我们也是会杀人的。” 辛屈看土没动静,随手就把自己的面具挂上脸:“还需要我再说第二次吗?” “是!” 土他们一惊,赶紧拉着那几个家伙动手,毫不犹豫长矛贯穿了他们的身体,鲜血泼洒的祭坛,让奴隶们恍然大悟,他们现在只是奴隶。 朝不保夕。 “还有下一个族令。”辛屈满意看着震慑住的所有人,“归化人,属于部落居民,财产得到族里的共同保护,不能擅杀,谁杀归化人,那就连累自己户头所有人贬为归化人。 记住,信仰帝的所有人,只要是人,就不能随意擅杀。 不过打架可以,只要不是致残就行。 当然归化人如果打残了族人,那就要贬为奴隶,发配族人户头做工偿还。 什么时候偿还了损失,什么时候才有资格重新从奴隶开始寻找恢复归化人的机会。 至于奴隶,族里公产,只要奴隶不对你动手,你只能打不能杀,不然别怪族里罚你个倾家荡产! 然后罚你去打扫旱厕! 听明白了吗?” “是!!!” 族人们齐声,很朴素的方式。 也是完整的阶级化区别对待,至于效果嘛,估计会很有效。 “将剩下的奴隶拉走,至于方才杀死的奴隶,烧成灰之后,用来覆盖旱厕,好腐熟作肥料。 反正奴隶死后没有灵魂,不必担心他们化身鬼神害你们。 正好废物利用了。” 辛屈说完,悠悠然的宣布散会。 本来想走的他,被一只小手紧紧抓着衣角。 巫小叶目光死死盯着他。 “还有什么事情吗?”辛屈透过面具的眼洞,好奇的看着巫小叶。 “奴隶的问题我帮你解决了,那么你答应我的条件可以完成了吧。” 巫小叶目光灼灼看着。 辛屈挑眉:“上次问你有什么需求,你不是说暂时没有需求嘛。” “我要知道,完整的概念!” “这么着急的吗?” “没错!” “你完全可以等个把月。” “我今晚就要知道!”巫小叶决然。 “可是,晚上应该睡觉,熬夜不好。”辛屈哭笑不得。 “行吧行吧,拗不过你。今晚去你那里安排还不行嘛。” “记得来!”巫小叶这才松手,转身离开。 辛屈耸了耸肩下了坛,顺手将面具摘下来挂在手上。 “你小子,居然就这么搞定了?”阿启一脸不可思议凑上来。 “帝的意思,我也只是顺水推舟。”辛屈摇了摇头,“反正奴隶对于鬼神无用,只是用来污染帝神力的东西,不如我们自己用。 给他们一个归化人的身份,让他们给族里开辟更多的田土,生产更多粮食。 这样我们就能整编更多战士,完全脱产训练。 要知道商人贵族,可都是完全脱产的存在。这才有碾压各方的战力。 不过,商人对于奴隶的应用方式很粗浅。 我有的是办法,让将奴隶的产出彻底提升起来。” 辛屈依旧是那嘴角上扬的笑容,阿启看得竖起大拇指:“我头一次觉得老巫睿智了一回。你真的厉害!” “只是一点粗浅的手段。”辛屈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不过对于族里而言,战士数量还是不够,方才我杀死了那几个刺头,暂时震慑了奴隶们,这几天让他们关一块,同时要防止有人逃跑。 所以你安排一下,让看管奴隶的族人将奴隶绳子串成伍。 只要一个逃跑了,五个人就得一起斩杀。 但如果他们谁举报了有逃跑意图的人,谁就能计斩敌一个。 只要举报了一个确定没问题,立刻获得归化人身份。 如果被发现逃跑意图的家伙,头人酷刑打死,剩下的从犯打脊杖二十下,回头将刑具改改,棍子太小,没有威慑力。” 辛屈还是狠厉的。 因为这半年,让他清楚,这个时代讲道理没多少用处,朴素的道德观念之下,拳头还是最有用的。 制定规矩的人,可以越过所有族人安排,但前提是你的决策能对族人有利。 要是没有利,你的团队压不住族人,他们就有可能反了你。 而对奴隶的整顿,族里没有反对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归化人只是高级奴隶而已,本质上与曾经的奴隶没有区别。 加之不能随便将人祭祀了,那么与其养着他们,不如让他们供养更多给族里。 所以辛屈其实本质上在将族内沉淀的资产激活。 这些资产,就包括奴隶在内。 对于奴隶如何开发最大价值,作为秦制绵延传承了几千年的后世来说,他可太懂了! 阶级分化,森严等级,就能在最短时间将一个部族的潜力挖掘到最大。 而且辛屈还是资本家看到了都要竖起大拇指的。 因为他开创性的宣布,成年男女都算“丁”,可以说是贯彻落实男女平等的先驱,男的当牲口用,女的当男人用,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有辛氏主要战力都去打孤竹了,剩下不是少年、少女、少妇、就是孩子、奴隶。 就连他,今年也才十六,按照他的规定,才算成丁而已。 部落里真的没人了。 奴隶再不能开发起来利用,接下来的计划肯定会受挫。 伴随着人群渐渐散去,辛屈又跟准备走的冰甲、石戊喊了一句:“你俩赶紧登记完人,三天内交给我木牍。” “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对辛屈回答好。 等他们一走,斧凑了过来:“阿兄,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嗯?你问什么事?”辛屈淡定的看着慌慌张张的小伙子,还需要历练,完全没有任何处变不惊的仪态,“是累坏了吗?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哦哦……好。”斧看辛屈淡然模样,心中莫名安静下来。 “对了,今晚不必留门了。” “诶?那你今晚不回来吗?”斧一愣,古怪的看着辛屈。 辛屈看了一眼天色,撇嘴说道:“身不由己!得去伺候巫小叶咯!她要是不舒服,我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 斧都惊了,拉着辛屈袖子:“你要干啥?对巫不能乱来啊!要是被族人知道,你……你不怕被烧死吗?” “你不说谁知道?”辛屈扯回自己的袖子,“还有别老是扯袖子,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扯嘞,都拉长了。” “屈!我还是觉得很危险!要是……要是巫有了,大家不都知道了。” 斧的话让辛屈听得一愣,接着古怪的看着他:“我是协商祖宗、鬼神、天帝这些祭祀规格去的,谁跟你想的这样? 完了,你这弟弟废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斧一听才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真的,走了。”辛屈摆了摆手,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给我听好了,你才十二,别傻乎乎的找姑娘瞎搞。年少不知精贵,十八只能流泪!要做这种事情,等你长开了,十五六后再说。” “哦哦……”斧傻呵呵的应着,其实他听不懂啥意思。 啦啦啦,我是个码字的小行家,插个旗。 十张月票加更一章。 来吧!手痒难耐了! 第18章 这一夜成长了呢! 第18章 这一夜成长了呢! “你觉得辛屈今天的处置如何?” 石戊与冰甲一块离开,各自的小弟都在不远处。 不过石戊先开口问了辛屈。 “不如何。不过只是一种让奴隶不那么反抗我们的办法,应该能腾出很多人力。” 冰甲淡淡的说,不过他的目光还是凛冽:“那个地方去看吗?” 石戊顺着冰甲目光看去,已经能看到人头在攒动。 显然,烟火爆炸的地方,还是十分吸引人去调查。 谁都想知道流火从哪里出现。 “没必要的。”石戊微微摇头,“我相信巫小叶的能力,她是老巫的徒弟。” “是吗?但我不相信辛屈。他同样也是老巫最想收下来的弟子,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人。” 冰甲目光灼灼:“他今天被附身了,如果是真的,你觉得商人会怎么做?” “……” “等待我们的,或许危机很大。”冰甲走向自己的小弟,“有可能搭上我们所有族人的命。” 石戊驻足,看着他的背影嗤了一声:“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这样胆小的人。是,商人是很强大,但他们想要劳师远征,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再者,你认为商人对待奴隶的方式就是对的吗? 若是有一天,你沦为了奴隶,你是希望留在有辛氏,还是商人手中? 他们对奴隶的炮制方式,那是无数种的!” 冰甲不回答,跟着小弟们走了。 “阿兄,你跟冰甲聊啥呢?”一个小家伙好奇的凑上来。 石戊看着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样子,揉了揉他脑袋:“没什么,咱们回家。” “嗯!” 牵着小家伙手,石戊看到了边上路过的奴隶们。 他们之中少了很多恐惧和抵触,情绪也平和了很多。 往常见到他们,要么麻木,要么凶戾,而今天却显得没有那么有爆炸的可能性。 辛屈至少给他们了希望。 如果给他选择,他会选择相信巫小叶和辛屈今天说的“帝”,而不是商人的“帝”。 同样是帝,辛屈的“帝”,更能让人信服。 因为,人都有私心,不管是现世还是死亡,都希望能有解脱的可能。 迷途的羔羊,需要优秀的牧者指引方向。 辛屈狠抓用户痛点,针对性解决用户难题,并且给予多种计划方案,成功抓住用户核选择心态,通过方向引导,方便用户根据自身需求,选择契合自身方案。 并且提供高端定制方向,进一步深化用户表现诉求,解决方案分歧问题,可谓一举多得,一石三鸟,一网打尽。 咳咳……说人话就是,宗教这玩意儿,不取决于你的概念多高大上。 只取决于,你能让人看起来“像人”,同时允许用户用一点微不足道代价付出,换取从未想过的“美好未来”。 成为鬼神,超脱现世,就是辛屈塑造的“美好未来”。 给奴隶成为归化人的机会,就是给奴隶成为人的机会。 那么之后该怎么处理鬼神泛滥,人人都妄图成为鬼神的念想。 辛屈的回答就是——轮回! “咳咳,所谓轮回,便是一个生灵,完成十殿阎罗的审查,进而踏入转生的机会。 由于灵天生地养,今世不为家国,不行善事,下一世就没有机会转生为人。 今日多行恶,来世必然注定会成为奴隶。 奴隶只要努力为氏族干活,通过升迁进入下一个等级,就能摆脱死后消亡的可能性。 要知道,灵魂轮回次数是有限的,就跟祖灵一样,不进行祭祀,他们就会自然回归天地,重组成新的灵魂投胎转世。 一旦灵魂瓦解重组,那么你就不再是你。 既然不是你,那么就和奴隶一样算是消失在这个世界。 想要不朽,有三法。 立德立功立言。” 辛屈火力全开,不断补足宗教轮回上的缺口,同时照抄了一整套官职体系。 巫小叶就坐在篝火边,一边听一边计,每每听完宏观的地狱、天庭框架职能之后,巫小叶都会震撼人间蛮荒,神界、地界的完美完善。 最后,她打断道:“既然如此,为什么鬼神要逃离神界、地界?人间有什么好的?” 辛屈止语,看着略显自卑和疑惑的少女,撇了撇嘴:“很简单,因为鬼神需要功德,而他们却被盘古拘束在大道之上,不让他们有任何获得功德办法。 我与你说过,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吞噬了三千。 而这群鬼神,就是三千与盘古结合所出。 盘古开了天地,身体化作了人间三界,就变成了鬼神。 他们本身就是战败者,又没被盘古大神指定为继任者,那么他们就免不了会被慢慢磨损,最后被吞并,彻底消失。 这原本是盘古大神保护人间的行为,但那一场大水,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 于是,他们趁机跑了。 但他们跑不出我们的世界,因为他们是盘古大神子嗣,与人类其实是一个来历。 因为我们也是盘古大神的血肉诞生,女娲大神与伏羲大神同时塑造了我们,用的材料就是脚下山川大地。” “哦……”巫小叶点了点头,“那既然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肤色会不一样?你想想南边的九黎人,他们就是偏黑色。” “土地的颜色也不一样的。孤竹氏那边有黑土,还有其他青、红、黄、白颜色的。女娲大神还是以五彩神石补天,才止住了洪水哩。” 辛屈解释不多,少女赶紧记录,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巫小叶很惊异,因为她发现不管与辛屈说什么,辛屈好似全知,总能给出各种解答。 什么天上的星其实是天界的倒影,由星官负责司掌,星辰大部分都是球形。 有时候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日食,他就能在火光前,拿两个石头演示太阳运动的原理。 一时间,巫小叶都想要将这个家伙烧了,这也太危言耸听了。 但辛屈却告诉他,太阳不要直视,因为有一尊名为“真气神灵”的帮助,太阳光只能传入人间不足十分之一,这才免去了人间沦为干旱大地的可能。 人如果长时间直视太阳,会瞎掉的。 他还说,真气不仅抵挡太阳,还能分化出一种名为氧气的东西,它让苍生得以存在,没有它万万不能。 不信等之后有奴隶被判处死刑的时候,将它沉水里做做试验。 这一晚,辛屈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巫小叶也在这一晚,感觉自己被填满的感觉! 第19章 囚徒困境(上) 第19章 囚徒困境(上) 天色蒙蒙亮,辛屈揉着眼睛,从熄灭的篝火边爬起来。 他揉着酸痛的腰,昨儿个坐太久了,还真是累人。 转过头,辛屈下意识的寻找巫小叶,却只看到女孩正在屋内趴着,似乎睡着了。 “都说了不要熬夜了。” 辛屈走到门边敲了敲。 里头的少女被惊醒,迷茫抬起头看着辛屈:“醒了?我怎么睡着了?” “累了就回床上睡,也不怕着凉。” 辛屈说完,将门边的长矛抄起来,昨天跟你说的立庙规格,记得跟族人们宣布一下,等我们去了北面一点建城的时候,就推行下去。 “好。不过你设计的图,会不会太方正了?” “坐北朝南,左祖右社,东西二市,街巷神祠,聚落乡寺,这不都是常规操作?对称,才是美。 而且动线只要合理,一切就没有问题。” 辛屈很喜欢对称的美感,因为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 “那行吧。”巫小叶看辛屈坚持,也不反对了。 反正,看起来也不错。 辛屈来到了奴隶营地外,几个看守看到了他赶紧走来。 “辛苦你们看顾了。”辛屈微笑的丢给他们一人一些李子。 他们也不客气,随意的抹了抹胸口的兽皮,然后啃了起来:“族长,是有什么任务要交代吗?” “嗯,你去将奴隶们拉出来,经历了今晚的讨论,他们肯定已经有人想要当归化人了。” 辛屈坏笑的看着奴隶营地里的一切。 接下来就是立木为信的时候了! “是!” 几个人快速啃完李子,然后下去拉人。 奴隶们被赶上来,辛屈看着他们一个个精神有点萎靡的样子,心下冷笑。 如他所料,这群人定然彼此争吵了一番。 有人不想走,有人想走。 毕竟此时遍地荆棘、到处莽荒、有些部落还是食人族,跑出去不见得有活路。 留在有辛氏,在辛屈的许诺之下,他们还是看到了希望。 如此,一切就有分化的基础。 “大家都睡好了吗?”辛屈微笑着,“那么咱们就按照昨天许诺的来。只要指认撺掇逃亡、意图逃跑的人,立刻恩赏归化人身份。 同时,只要指出三个意图叛逃的人,我还能许你们,管理一个伍奴隶的权利! 作为监工的你们,将拥有奴隶的看管和与我有辛氏族人一起同吃餐饭的权利。” 同吃餐饭! 一些奴隶的心头火热了起来。 部落时代、方国时代,很多部落仍然保持旧有习俗,接受外人的方式很多,其中就有一条,那就是一起吃饭。 “对了忘了说,因为族里的粮食可能不足,所以我决定调整奴隶能分到的食物。 将采取,工分制度,每天我会安排工作,哪个伍先完成,将会获得两斤粟作为食物,最慢的那个伍,只能吃树皮或者干脆没食物了。” 奴隶们一下慌了,有一些老者脸上尽是恐惧。 他们这么孱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拼得过年轻人? 辛屈将他们神情尽收眼底,淡淡的说:“同时呢,只要成为监工之后,本伍的当天劳动成果,每人两成算你们头上。 这是你们作为监工的特权,而成为监工的机会很难得。目前就这一次,之后再有其他奴隶升为归化人,可不见得有机会获得监工身份了!” 辛屈说完,看着浮动的人们,以及不断传来的咳嗽声,外加外族话语的威胁,唇角微微上扬。 “你们都好好考虑,好好想。先回去吧,下午我再来问你们。” 辛屈让人带回去,这个时候土正好过来换班,看到辛屈:“族长,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来说点事情。”辛屈对土说,“看着下边,如果里头打起来也不要管,如果打死人了,直接射死打架的人,尸体也留着不用管他们。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等下午我再来处理。” “哦哦。”土略显茫然,不过他还是听话的。 交代完了,辛屈就走了。 土则好奇的站在树下打嗝,不知道辛屈为何这般交代。 不过奴隶营地内,各种讨论,呵斥,咆哮的声音倒还真是此起彼伏。 “族长,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啊!”一个来自澈部落的青年人,尊敬看着老者,“隔壁几个部落有人想跑,到时候我们举报……” “闭嘴!你想死吗?”老者低喝,打断了这个青年的胡话,然后干笑的对其他人说,“你们放心,我们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但他说没有,别的部落的人能相信? 辛屈之前勒令他们画各自部落图腾的时候,是将他们按照部落和派系进行编组的,所以绑在一块的都是一伙人。 这就能让他们的行动不受彼此限制。 几个个头一米八五以上的大汉一起走上来,围住了澈部落:“你觉得我们能相信你吗?” “外……外边可就是有辛氏的人,如果你们动手,你们知道后果的!有辛氏的这个族长我听说过,是个很厌恶族里公产受到侵害的人! 你们打伤了我们,外边看到了,你们也难逃挨打。” 老者面对大汉们的威胁,咬着牙。 “哼!最好闭嘴!不然你们死定了!”大汉们捏紧拳头,然后看向边上的青年,猛地上去就是一拳。 青年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趴在地上,昏头转向。 大汉们转过头,视线冷厉的看着这群人:“最好都别找死!” “是是是!” 人群惊惧。 一下缩了起来。 大汉们回到本来的位置坐下,一撩兽皮能看到大量的图腾刺青,显然是个部落战士或者狠角色。 有他的威慑,其他小部落的,也只能蜷缩着,生怕惹怒了他。 很快,各家头头,压住了各自的族人,都在谋划过几天趁着有辛氏秋收劳碌的时候,寻机逃跑。 毕竟有辛氏大量的战力都离开了。 现在当家做主的几个,也都是毛刚刚长齐的,或者老弱病残,他们逃跑的成功率将会大幅度提升,甚至还有可能反向掠夺这个部落,奴役他们! “接下来都给我听好!安安静静!别自己找死!” 奴隶营地内,几个头人都发出了威胁,现在机会太难得了!能不能逃脱或者反客为主,就靠这一刻了! 其他奴隶们,只能忍耐,不敢有任何异动。 时间一点点推移,气氛越来越凝重。 土没看到奴隶营地里爆发的大规模冲突,颇为可惜:“真是无趣,听族长说可能会血流成河来着,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嗯,族长你来了?” 熬夜码字。 看在写手这么勤劳的份上,赏点吃的吧。 第20章 囚徒困境(中) 第20章 囚徒困境(中) 辛屈回去睡了一觉,直到中午才爬起来吃饭。 顺道喊来了族里一部分劳力。 他们带着武器,按照辛屈的意思,将奴隶们一个个拉出来。 依旧是在河滩边,辛屈踩在大青石上,面色淡漠。 接下来,只要分化他们,让他们内部形成阶级,就能转嫁矛盾。 也能尽可能解决奴隶反抗带来的伤亡问题。 尤其是现在族里壮劳力都去了孤竹氏战场,剩下的人虽然能看管他们,但也会受到牵制,对劳动效率而言是致命的。 辛屈是不得不选择用这套阶级化手段。 他对着神情不一的奴隶们说道:“好了,相信你们想了一早上,心中也都有底了。将木牌挂在他们脖子上,让所有人好好看看号码。” 辛屈一声令下,族人们纷纷将准备好的“数字”一一给奴隶们挂上。 然后才继续说:“接下来,每个人都有机会单独来跟我举报。就算不举报,也可以投票。 记下各自的号码牌,我会给你们每人十颗大豆。” 辛屈拿起碗,示意了一下:“每个碗上会有一个号标,代表了和你们身上的号标一样的数据。头十个碗里黄豆最多的奴隶,会立刻杀死。” “你想要干什么!”奴隶之中不少壮汉脸色大变,暗道不妙,挣扎站起来似乎准备冲杀。 立刻就有箭簇飞来,直接贯穿了他。 石戊放完一箭,又拿出了一根,目光冷彻的看着奴隶们:“谁敢冒头,杀无赦。” 石戊的声音落下,他的小弟们纷纷发出战吼,弓、斧、长矛纷纷举起,威慑着奴隶们。 奴隶们颤抖身躯,听着地上伤者的惨叫,无不感到灵魂在颤抖。 等气氛稍微安静了,辛屈无喜无悲的声音缓缓传来:“规则,除了投票!你们还能立刻举报!现在站起来举报的,单独算一个杀敌数。” 辛屈睥睨下方奴隶们,冷声:“最先举报完三个人的,可以成为监工!” “当然,鉴于你们之中可能存在威胁或者胁迫的事情发生。 我这里单独给你们开一个福利。 一个被举报者,有一个脑袋,两条手,两条腿,一个躯干,也就是六个部位。 每个奴隶投票时,除了投下黄豆之外。 还可以指着头人、或者参与胁从的奴隶单独举报。 不过举报为了公平起见,会公布并且给受到举报之人最后的辩解机会。 杀与不杀,决定权在我手中。 当一个奴隶获得六次举报,在经过辩解失败之后,会立刻当众处死! 而最先举报的那六个奴隶,将会在此人被处死之后,获得六分之一功劳。 只要你举报的六个奴隶都被杀了,你就等于凑齐了斩杀一个敌人的功劳。 从而拥有成为归化人的机会。” 辛屈的话,让奴隶之中的老者心绪浮动,他们就跟看到了恐惧之物似的看着辛屈。 不仅是奴隶,石戊也皱眉看着辛屈的决策,就很…… “记住,这个福利的有效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凑不齐六个,就等于没有任何功劳。 因此,我是提倡你们现在站起来就举报的。 功劳就是你们的,何必与他人分呢?” 奴隶们情绪却压抑得爆炸。 同时一个个恐惧、威胁、动手动脚不断,都在彼此威慑、胁迫。 “擂鼓。”辛屈对后边的鼓手喊了一声,“鼓声停之后,进入投票。你们的机会,可不多。如果想要举报,现在就双手举起来。” “咚咚咚……” 鼓声开始响了,奴隶堆内不少人都在颤抖。 “族长,这么做会不会……”土凑到辛屈身边,头一次感觉这个与自己一样岁数的辛屈,太可怕了! 他在不断给奴隶们施压,要让奴隶们爆掉。 有堵,有疏,但其实更多都是在挑拨离间。 现在站起来举报的,会被奴隶们视为背叛,彼此将可能陷入仇恨。 而之后投票时举报的,土估计辛屈有可能会在之后公布给奴隶们。 只要大家都背叛,那么心里的负担也就会更小。 最后用黄豆投票,则是让奴隶们一起杀死一个他们看不爽的人。 当所有人都成为施暴者,那么被施暴者,在施暴者眼中就会成为“活该!”的代名词。 却忽略了,这其实是奴隶主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分化奴隶,让他们内部相互歧视,相互争斗,却忘了自己也是个奴隶。 只不过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地里。 家里的奴隶,就是比地里的奴隶高贵? 呵呵! 辛屈看了眼土说:“我们需要监工作为矛盾转嫁。当奴隶们被压榨到了极限,杀了监工,奴隶们就会兴奋的忘却对我们的仇恨。 然后再从这群人中,选出新的监工,再进入下一个循环。 只要用不死,那就死命用。 否则,我们上哪里寻找廉价劳力?” 土若有所思。 “我举报!我要举报!” “澈白虎,你找死!” 奴隶堆一下乱了,澈部落的那个挨打青年,终于举手。 而边上揍过他的奴隶们,发出了怒啸,也不管脚索,站起来就要动手。 下一秒,利箭飞驰,他也惨叫的摔在地上,石戊依旧冷漠:“勿动,动者死!” 族人们齐声咆哮,刀拍打盾牌,发出战吼,震慑了奴隶。 奴隶们可都没有武器,怎么可能是有辛氏战士的对手? “将那个说话的家伙带上来。” 辛屈对土说。 土赶紧带着人下去,几个人负责盯着有胆子反抗的“伍”,将他们驱逐到角落看着,剩下的人将澈白虎带上来。 辛屈看着带上来的澈白虎,温和微笑,如沐春风:“你叫什么?” “白虎!我叫澈白虎!”澈白虎看着辛屈的温和,心下一松,“族长,您说的是真的吗?只要举报……” “一个,你就是归化人;三个,你就是监工。归化人的食物也是有限的,虽然与部落同食,但会比我们族人的粮食供给少一半。更多的食物,也是需要你通过劳动来换取。有辛氏欢迎勤劳、忠诚的归化人。” 辛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只要有辛氏在,就不会让奴隶侵害归化人。归化人是人,奴隶不是人。” “族长……”澈白虎眼眶红红的,“我举报,渠部落的那一伍,从昨天开始,就在谋划趁着有辛氏秋收的时候,抢夺武器趁机逃跑,或者找机会攻占部落。 他们……他们说有辛氏战力都出去了,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反攻或许还有机会夺取部落。” 辛屈点了点头,抽出刀来,将他绳索割掉,然后亲昵的扶着他肩膀:“来来,给你三个名额,将头人和协从指认一下。 土,带上澈白虎,该杀一些奴隶,让他们知道,就算没有中年男人在,我们有辛氏,依旧能解决他们。” “是!” 土带上了解放双手的澈白虎,至于双脚,这不重要,因为辛屈亲自割开他手上绳子,就是给他莫大的信任。 手可比脚,更危险。 “就是他们五个!”被指认的五人脸色难看,怒吼:“快,杀死他们!不然我们都会被杀!” 土一听,直接一矛捅死一个,另外两个也赶紧动手。 三个已杀死,就在土准备对下一个出手时,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对他们说:“族长说了,就杀三个。别多杀,要给其他奴隶留点汤。” 土侧头一看是石戊,也就停下了手。 “继续,鼓声还没停,你们还有举报的机会。”石戊手中的短矛一甩,澈白虎脚上的绳索断开:“你,归化了,到前面领取你的监工棒。协助弹压,别让他们暴动了。” “是!是!” 澈白虎的脸涨红了,兴奋跑向石戊指着的位置,颤抖着拿起一根十字警棍,链接处用的是草绳绑紧,握在手中打人还是很痛的。 他重新走向奴隶队伍,转身看到辛屈瞩目瞬间,点头哈腰,十分谄媚。 辛屈报以微笑,露出赞许神情,他是甘之如饴,转过身的瞬间,趾高气昂,路过巡逻的时候,还将之前欺负过他的人一一砸下,呵斥他们不要乱动。 他们,可比有辛氏的族人们,更狠! 第21章 囚徒困境(下) 第21章 囚徒困境(下) “我!我也举报!” 有了人打头阵,再加上回来之后,身份的转变,他们终于确信,有辛氏是真的打算归化一批人了。 面对武力威慑,以及更体面的活下来机会,没人会选择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归化人中人开始纷纷迭起,辛屈让人一一带上来。 很快甄别了一批奴隶之中的头人和协从。 辛屈也不客气,头人一一杀死,协从不少,挑壮的杀,跳反的不杀,但是拉下去当众施以脊杖。 一根前头削成方形的脊杖一抬出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恐惧。 “每人三十。打完之后能活下来的,就算他惩戒完了,再有下次,杀无赦。” 辛屈解决完潜在威胁,收获了二十六个监工。 接着让下边上来投票。 然后接着又秘密得到了一批举报,不管是否有仇怨,辛屈直接让人公布举报投票的是谁。 当第一个六票被投出来,这群奴隶之中,原本积累的世仇、恩怨,全都爆了。 相互攻讦,互相举报,恨不得将对方弄死。 辛屈没理会下边的争吵,只是让人将第一个六票得主叫上来。 是个女人。 二十模样,体态丰腴,尤其一对e级车灯,兽皮都托不住的重大,相貌倒是一般。 辛屈倒是觉得平常,不过身边的土呲溜的吞咽口水:“族长,这女人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杀了太可惜了。” 没有理会这个小子,辛屈看向她:“有什么想要辩解的?” 女人闻言抬起头:“我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 辛屈闻言一怔,让她辩解,怎么就用这个回答。 “族长!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太难得了!下一个一定不会有问题。”土都惊了,赶紧拉着辛屈说,“屈,你把这个给我,你不是说要给族人之中有功的安排女奴嘛!这个,我就要这个!” 沉默的辛屈恍然,又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人口对于部落很重要,而人类生育需要十月怀胎,通常一胎一个孩子。 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女人生育基本就是在走鬼门关。 暂且不论孩子的夭折率,越是能生育,生得多的女人,自然会被崇拜,也会被嫉妒。 眼前这个女奴很清楚她的价值。 能生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任何一个部落的统治者,都不会将一个能生育的女人,随意的杀死。 “恭喜,你的辩解成功了。你可以不用死了,但你仍然是奴隶。” 辛屈决定尊重时代,不过也意识到了一点,这种女奴,或许可以成为优质品,奖励给大功之人。 “谢族长。”女人感谢了一句离开了。 之后辛屈又选了几个,除了女人,还有小孩。 结果仔细一看,居然是某个部落族长的子嗣,被他哥哥们投出来的,想要杀了泄愤。 就是因为这个小子在一次互市的时候,打伤了有辛氏的族人,导致了他们部落挑战了有辛氏,然后被整族灭掉。 他们部落老族长宠幸这个小子过头了,导致部落被灭,引得他的哥哥们至今存有愤懑,现在机会来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辛屈也从善如流,让人将这个小子送到他哥哥们面前,让他们自己动手。 石戊看着奴隶内部的清洗,再看看撑着下巴,显得无所谓的辛屈,眼中带着轻微恐惧。 这群奴隶,发泄了怒火,看到其他人都这么对付自己,也相互结下仇恨,彼此之间再无信任,那么后续,也就不存在反抗的联谊。 那么,这控制这群奴隶,只需要这群监工就能解决问题了。 新的人力会被征发出来,部落凭空多出了一批劳力,这就是辛屈的能耐吗? 真是,太可怕了! 等到下午三点多,辛屈伸了个懒腰,将仅剩的三百六十人划分了一下。 女人、小孩单独划入部落督管,她们之中有懂得纺织的人,就让她们留在部落内纺织。 这批人有一百八十人。 剩下一百八十人,分于三十个监工管,正好一个监工管五人。 其中五十人拥有不同程度的技能,全被辛屈开发起来用。 剩下的奴隶,全程采用抽签,然后留下十个监工,外加五十个有技能的奴隶在本部。 其他二十个监工和一百个奴隶,各交给石戊和冰甲一半,负责去北面烧荒和打造新居所。 接着,被杀死的奴隶立刻焚烧,挨了脊杖的那群奴隶丢在营地里自生自灭。 这群伤了的奴隶只有十八个人,辛屈已经下令不给他们食物了,摆明了要活活饿死他们。 这是威慑,也是恐惧。 有技能的奴隶们开始被赶来的陶、簇、骨碌、仓、等家族带走。 “你就这么让他们带走了?”阿启从外边回来,看到了这一幕,神情凝重。 “分润一下利益,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支持我呢?” 坐在河岸边的篝火,看着奴隶们焚烧尸体的火堆,辛屈拿着杀过青的竹筒,舀了一杯陶罐里的开水,然后吹了吹,喝着:“奴隶杀了几十个,伤了十几个,剩下的也都分配得差不多了。 我挑了一些女奴,她们的纺织、畜牧能力都不错,留给你安排。 阿启,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阿启点了点头,“能做的我尽量做到。” “也不难,尽快跟这批女奴留下子嗣。”辛屈喝完热水,长舒一声,“这关系后续归化人融合的问题。” “我当什么事情咧。女奴能生,那再好不过!”阿启哈哈一笑。 辛屈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焚烧的火堆。 当不完全燃烧的黑烟冒起时,辛屈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好像狠了下来。 明明之前,还真是一个清澈而又愚蠢的大学牲来着。 “果然,环境塑造了文明的上限,野蛮只会突破下限。回不去咯。” 喃喃着,辛屈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开水,小口小口喝着。 矫情什么的,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解决了奴隶问题,就要开始面对粮食、秋后应对敌人等等各种问题。 “阿启,咱们部落附近,还有什么可以交易富裕粮食的大部落没?” “附近?嗯……南边的庇(邢台),那边有子姓王公,或许可以交易。” “有点远呢!还有其他地方吗?” “要近的话,东北山里有一个部落,叫做……赤石,他们一般躲在山里,吃的不多。粟倒是没有,但种了一种草,叫做来(小麦)。 不过那玩意儿一般是给牛羊吃的,人虽然可以吃,但听赤石的人说,有些时候人吃了没事,有些时候吃了会中毒。 所以他们不到饥荒,是不会吃来的。” 阿启随便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写上“来”的字形。 辛屈低下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不就是小麦吗?我去!咱们这里时间点就有了? 东北方向……那不就是在怀柔、密云那边了? 那边的产量怎么样?够多吗?” “你不会真的想要吃这玩意吧?” “怕什么,可以先拿奴隶作为试毒,他们吃了没事,我们再吃,要是有事,那就不吃,整批次销毁。 这样,安排一支商队跟我过去,部落里的盐还有不少,直接拉走。 要是不够,之后我想办法跑一趟海边,之前我带人悄悄在一个湾口摊了麻布在沙滩上浸海水,到时候取回来麻布煮完过滤,还能弄出一些盐,够咱们吃就行。 先想办法弄到食物。 麦子不是所有的都有毒,收割的时候我们好好挑选甄别就行。” 辛屈盯上了小麦,顺道看看对方部落种的怎么样,产量如何。 粟虽然好,但产量真的不高,小麦想办法驯化,或许大有可为,再不济也能套种,省得一块地一直种一样,耕久了容易害病。 “行。” 啦啦啦,有大佬投资一下新书吗? 感觉收藏的好少啊。 第22章 整顿狩猎队 第22章 整顿狩猎队 奴隶得到分化后,第一批监工和归化人,出现在了篝火边。 族里分食物,他们也有得领。 族人们多是好奇看他们的出场方式,站成一排,对每个路过的有辛氏族人点头哈腰。 “都静一静。” 辛屈出现在分配食物的桌上,仓庚他们还在摆上今天的食物配给。 “这几位,就是咱们有辛氏的归化人。” 辛屈介绍道:“澈白虎、熊大手、树黑肩、涛熬……” 一个个名字点过去,这群归化人一一站出来与众人认识一下。 其中男性二十六人,女性三十人。 “他们未来,也跟族里一样,一起参与食物的领取。”辛屈轻咳一声,“此外,上次说了,族里因为食物不足的缘故。 我会尽可能想办法弥补。过几天,我会带着一支商队,去隔壁的赤石部落交易,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中弄到更多的粮食。 因此,为了尽可能节省食物,我决定,从明天开始,部落开始实行配给制度。” “每个人,按照上次说的,十六岁以上,一天半斤粟,十六岁以下的,一天只有二两。” 辛屈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吵嚷起来:“怎么能这么快就推行啊!” “就是啊!食物现在肯定还够的!我不管,半斤怎么够吃一天!” “辛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奴隶就是奴隶,凭什么让他们分配我们的食物!” 辛屈没有说话,表情淡漠而严肃。 下边的族人们还是有点不满意的,虽然说话的懒汉们懒了一点,但大家还是希望能分到足够的食物。 在他们看来,辛屈拿族里的粮食,分给奴隶,哪怕是所谓的归化人,也不行。 因为这些本来就是他们的。 “都闭嘴!着什么急!屈说完了吗?” 阿启转身怒斥。 “阿启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说错了?哦,对,你们这些残疾的废物,全被辛屈给收买了!我看啊!你们是为了自己能吃饱,而损害我们所有族人的利益!你们配吃这么多的粟吗?!” “你他妈!” 眼看着阿启他们已经上去动手了,辛屈叹了一声:“如果不趁着现在还能狩猎、采集到食物的时候提前储备。那今年冬天如果粮食不够,你们这些反对的家伙,我会动用族长的权利,将你们直接杀死,用来节约食物。” “……” 辛屈叹息的话语,让反对的家伙哆嗦了一下,就连阿启也都震惊转过头:“屈,不至于的。” “怎么不至于?”辛屈嗤了一声,“这几个赖家伙,一个二个都是狩猎队的,不想着好好打猎,反而想吃族里所有人的粮食。你们难道觉得对吗? 粮食是族里的公产,不仅是要养所有人,更是用来兜底所有人的。 如果今天他们努力狩猎而没有收获,那分他们是应该的。 可要是,他们今天都呆在族里哪里都不去,还要分吗? 白吃族里的粮食吃到饱吗? 别忘了,狩猎队的食物,是他们先吃饱了,有富余了,才能给到族里储存的! 族里所有人,一年到头,吃过几次肉了? 不都进了他们的肚子!看看他们,脑满肠肥,商人看了都觉得是祭祀给鬼神的好祭品!” 辛屈指着喊得最大声的那几个怒骂:“每天既吃肉,也吃着部落奴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然后转头不给奴隶吃饭。 奴隶们要是快饿死了,你觉得他们能不反抗? 反抗的时候,是谁镇压他们? 死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在部落附近种地的人! 你们呢?随便一个外出狩猎作为借口,一天到晚出去外边瞎忙,有几个是认真狩猎的? 你们要是认真狩猎,我也不求你们富裕肉给族里,至少得能养得起你们自己! 结果能养得起自己的又有几个?除了耜大股,你们就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养得起自己吗?!” 辛屈指着那群家伙啐了一口:“我告诉你!今天我还真是被你们气坏了!我要动用族长权利,发起一场投票! 狩猎队,从明天开始改组,最多十人一什。 狩猎到的猎物,不管你们狩猎多少。 一个月内,一个什必须一千斤的肉入族里。 多出来的,你们自己分。谁猎的多,谁就分得多! 同时,如果你们在狩猎中受伤、战死,族里都会给你们兜底家里的需求。 成丁的半斤粟,少年的二两,如果孩童需要羊奶,族里也提供。” 辛屈看着人群:“都听完了?现在投票!觉得我说的可以,那就投票。” “不可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懒汉们第一时间反对。 开什么玩笑,如果一个月要上交一千斤肉,那他们日子怎么可能混得这么难看? “我有一个问题。”耜大股也问道,“组队族里会强制吗?” 辛屈微微笑,懒汉们集体炸窝了。 至于其他族人,一听这话,眼神都活泛了。 谁都不想跟懒汉混,但如果能跟耜大股这种狩猎能力极其强悍的人组队,十个人给族里上缴一千斤肉,也似乎不是问题。 “问得好!我告诉你们!狩猎队的组队需求,族里不进行强制,你们愿意跟谁组队,就跟谁组队。 哪怕你们想当独狼自己单独去狩猎也可以! 但,多出来你们吃不完的食物,需要卖给族里! 族里会给你们粟作为结算。 大体是一斤鲜肉,换一两粟。 但肉干的话,一斤换半斤粟。 咸肉干则是一斤换一斤粟。” 辛屈给出价格,族人们也没反对,毕竟相较于粟的保质期,鲜肉更容易腐败,需要大量的盐来处置。 盐很贵的! “那我接受你的方法。”耜大股第一个答应,“狩猎队的名额,一定要给我留一个。” “好说。”辛屈颔首。 有辛氏狩猎队是有名额限制的,毕竟曾经是邦国文明,深知单纯靠狩猎养活不了大部落的,因此狩猎队更多承担的是探索和补充猎物作用。 往常都是农闲的时候才会启动。 所以名额大多在五十人左右。 而族里为了公平和弥合各家之间的差距,往往会将懒汉和狩猎高手混搭,懒汉们也能正大光明的摸鱼,美其名曰:公平。 但这是公平吗?只怕脸都不要了。 辛屈看着下边,耜大股带头答应了,狩猎队的好手们也表决,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一起。 旁观者却微微皱眉,毕竟利益分不到他们头上,掺和容易得罪人。 不过辛屈是谁? 他轻咳一声:“不是所有肉都适合制成肉干的,有些需要当天分下去吃,顺道节省更多的粟。 粟是最后的保障粮,能晚点吃就晚点吃,不能跟咱们现在一样,一天天都在吃保障粮。 到时候,狩猎队的肉每多交一点,咱们就能多分一些给族人们吃。 你们说,是不是啊!” “族长,你说得对!我也同意狩猎队的改组!”土第一个捧场,能吃上肉,谁他娘的愿意吃粟。 现在粟的做法相当原始,吃多了容易反酸呢! “我也同意!” 辛屈一句话,直接杀死了底下撺掇的懒汉们。 他们又跟小丑似的,被绝大部分族人抛弃。 九成人表示同意之后,辛屈立刻让人将粮食分下去,并且宣布从明天开始粮食进行配给,包括族长和“贵族们”在内。 不过,贵族都算是有家底,虽然不怎么开心,但他们并不掌握商贸路线,这块捏在辛屈手中。 他们还指望辛屈接下来的交易,能换来更多食物分给他们一份呢。 啦啦啦,月票到了一百加更一章啦! 新书投资一百的话,加更十章。 票票快砸来吧! 第23章 打通部落上下层(上) 第23章 打通部落上下层(上) 夜晚的篝火边,辛屈坐在自己的围出来的小院。 一个路过的懒汉看到了他,然后啐了一口在地上,闷哼的走了。 出来取水做饭的斧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你就不担心他们闹?” “闹?有辛氏有律法,族长有决断权利,族里只要超过七成人同意的法案,他们就不能反对。违反命令,族长可以将他们驱逐或者处死。” 辛屈在火边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回答,“再说了,粮食配给,本就是常例。往年不都是冬天就开始配给,我只是提前到了七月而已。” 斧看辛屈一点都不在意,便走去打水,然后捞起来说:“阿爹还活着的时候总是说,食物足的时候多吃一点,冬天才不容易饿死,你逆着这个方式来,他们不生气才有鬼呢。” “维持一个人生存的基础食物需求并不需要多少。”辛屈淡然的说,“只需要保证最强的那批人吃饱,让这批人成为氏族的利刃,才能在最短时间为部落获取更多的资源。 这是部落的生存方式。 族里现在还推行邦国时候,拥有一堆奴隶作为底层为邦国干活的分配制度,能不出事才有鬼嘞。 看看今天那群家伙的嘴脸和身材,在这个大量人需要劳作和奔跑的时代,他们一个个跟球似的,你觉得合理吗?” 斧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水坛顿了一会儿抱怨道:“还有,你今天怎么让我做这么多食物?要宴请谁?” “监工们、辛阿启、耜大股、武夷、石戊、冰甲、耜骨丙、骨碌小癸、簇亲甲、陶土壬他们……做的不用多,粟煮得稠一点,然后放点盐渍肉酱就行。” 斧听得古怪:“那怎么够?” “够的,他们也会带来食物,我托他们带的。” 辛屈看完竹简,缓缓合上,外边正巧传来了诚惶诚恐的声音:“族长,您唤我等来?” 辛屈抬起头,看到了澈白虎他们:“来得正好,进来吧。” “诶!”澈白虎这群监工鱼贯而入,一下乌泱泱站满了人,“都坐,我去给你们弄点水喝。” “我来我来!”澈白虎赶紧上来帮忙。 这个辛屈也不拒绝,让他帮忙抱着提前准备好的水坛,然后从水缸里弄来沉淀过的井水。 斧看着澈白虎的小心翼翼,再看看辛屈有说有笑,越发感到古怪。 怎么感觉这人,对辛屈任何举动,都十分的小心应对,生怕……生怕辛屈生气一样。 将水分下去,正巧阿启、耜大股他们这批残疾人来了。 “嚯,本以为我们会最早来,没想到是他们先到。”阿启看着乖巧坐着的监工,惊讶之余,也对辛屈刮目相看。 他见过很多部落的奴隶,哪怕是那种从小养大的奴隶,恭顺也只是对某些养大他们的人。 但半道被奴役的奴隶,可不会如此恭顺,辛屈甚至直接将他们安排居住在腾出来的空仓库,他们需要七八人挤一间屋,却依旧甘之如饴。 明明有机会逃跑,却丝毫不选择离开。 这就很有意思了。 “吃的弄来了吗?不然斧一个人做这么多的饭,晚点非得跟我发牢骚不可。” 辛屈哈哈一笑,明知故问。 阿启他们将手中的肉干摇了摇:“风干鹿肉,炙一下就能吃。” “那就先挂在房檐的竿上。”辛屈指了一下房檐,阿启走过去挂好,顺道踩了踩作为地基的石头:“还是你会享受,这地基下雨天蹭泥也很方便呢!” “跟南边来的方国学的。算不得什么。” 辛屈也给他们弄了水。 然后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几个“贵族”看到归化人监工的时候皱眉,但想到这是族长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屈,一听你召唤,我可是连家里的做的好饭都端来了!” 火光下,一个提着篮子示意的和蔼老头,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你小子,酒准备好了吗?” “骨碌小癸……” 来的“贵族”们不少人都惊讶,因为这位可是骨碌家族当代的掌舵人,也是部落里保护最深的技术人员。 辛屈居然将他请来了! 要知道,族里多少老人、中年人被征兵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被藏起来。 因为他掌握的技术,哪怕是南边的商人,都会觊觎的那种。 他懂得制造青铜质的“车零件”。 骨碌,就是有辛氏对于“车”的称呼。 这是族里最后一个宝贝疙瘩了。 当年要是没有他造的车,只怕有辛氏最后一批人都难逃迁徙路程的灾难。 “酒有,酒有的。”辛屈也笑着上前,拿下篮子,扶他上座,“待会儿肯定给您老先倒三杯。” “好好好!”骨碌小癸开心笑着,“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你最懂孝敬,上次你说有猴儿酒藏在山里,还去寻了。幸亏你没事,不然我得后悔死啊!早知道就不提那嘴了。” 骨碌小癸和原身认识,辛屈继承了原主记忆之后,这老头儿就常来看他,好几次后悔不迭说想喝酒。 这才害得原身进了山摔死了。 后来,辛屈出去经商,回来的时候总会弄点酒来,毕竟这个老头儿是他快速认知部落各个势力的助臂。 没有他,这半年自己也很难快速厘清部落“贵族”们的联系。 今天请来,也是为了镇场子。 辛屈照顾好老头儿坐下,然后又跟其他人招呼。 有骨碌小癸在,其他人也都低了几分气势。 毕竟,这位是除了老巫和族长之外,最难对付的主儿了。 脾气出了名古怪。 家里也不准他们得罪他。 等斧将煮好的稠粟粥分下来,辛屈让阿启做宰,将带来的各种肉干分下去,自己则给所有人分了一点酒。 监工们受宠若惊,酒可是好东西啊! 难得的! “今天呢,邀请大家来赴宴,也是关于部落未来的发展。除了食物的配给之外,我还想改一改族里的生产方式。” 酒过三巡,辛屈与众人说:“我打算,效仿商人,对部落的一些专项职位分化安排。 比如农耕这一块,需要专门安排人盯着,协调生产。 农具需要开发和研究更新,更省力的东西。 箭簇、弓造,这些更是重要。 最后,就是骨碌。” 辛屈看向骨碌小癸:“老巫他们担忧很多事情,生怕您老存在被商人发现,但现在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征,随便一个北地的小贵族,就能拉走咱们几百人,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如果再来一次,族里其他族人怎么生活? 孩子还有未来吗? 没有壮年男人的庇护,担子都落到了我们这些刚刚成年的小屁孩身上,你们能安心吗?” 骨碌小癸嘿嘿两声:“你小子,自打回来之后,性格好了不少,就是太燥了。道理大家都懂,我们恐惧的呢,不是商小乙。 他呀,就是个屁! 真正难搞的,是奄商。那才是庞然大物。” 第24章 打通部落上下层(中) 第24章 打通部落上下层(中) 其他人纷纷颔首。 如骨碌小癸说的一样,商小乙算个蛋,真正难搞的是奄商,他们发怒,又有哪个部落能是对手? 除了跑,就是沦为奴隶! 辛屈也了然:“奄商虽强,但暂时没有办法对外形成压力,他们需要对付东南的夷人亲戚,同时自己内部发生了王位争夺。 也就是说,现在是我们有辛氏发展的窗口期。 一旦他们结束了争端,或者出现一个强帝统合了上层,那窗口就会被他们发现,从而盖上窗户,封死我们的发展。 他们打隔壁的孤竹氏,就是为了防止北方出现一个强权,从而影响他们在南方的夺权。” 众人思绪被拉回来,纷纷陷入思考。 辛屈继续说道:“因此,趁着现在,不管孤竹赢还是商人赢,我们都有一个机会左右逢源。 商小乙赢了,孤竹氏不会打我们,放我们在这里,商人也安心。 但族里也必然损失一批族人,到时候派人去奄商朝贡的时候,可以哭求商人给予一定的补偿。 毕竟我们不仅仅是防止孤竹氏的力量,还是遏制土方的边缘朝贡国。 我们若是败了,土方打进来,残破的孤竹氏,可不见得能抵挡得住土方的侵吞。” “可要是孤竹赢了呢?”冰甲微微凝眉出声。 辛屈笑道:“孤竹若是赢了,估计也是惨胜,商小乙一定不会让孤竹赢得轻松,必然会从北地方国再一次征兵。 但这时可以派人去奄商报告消息,请求奄商出兵。 奄商不一定会出兵,毕竟他们还在内斗,谁来征伐孤竹? 谁就掌握了兵力,这对于内斗的王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算真的派人来了,咱们再配合奄商征讨孤竹,也能获得一定的补偿,包括奴隶在内的不少东西。 亏损也能压到最低,但同时商人一走,北方就有了空档,只要我们能尽快拉起战力,就有可能成为商国北伯。” 冰甲震惊看着辛屈:“这可能吗?你有什么计划?” 辛屈摇了摇头:“不需要计划,不管商人有没有出兵。 我们都需要进一步兼并附近的部落,进而获取人力。 远的不说,隔壁山里的狄、山、栾、苦等几个部落,加一块有六千多人。我探查过不少他们的部落概况,都是处于山中交通要略之间,四通八达。 完全可以带着人过去偷袭他们。” “可是……他们与我们不是友善部落吗?”阿启听得脸色微变。 “是友善吗?”辛屈反问,“这几个部落,是我带着人做的交易,只是因为我能提供他们需要的盐,而跟他们交易一些他们不需要的、遍地都是的蘑菇、石块,这才换来了所谓的友善。 别忘了我跟他们交易之前,他们是怎么下山劫掠我们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辛氏这些年,也确实没有得到这些部落的友善。 不打了,纯粹是因为辛屈的交易能力一流,操纵的当才换来的。 仔细想想,也才一年多没开片而已。 “远交近攻,强则强,弱则亡。立于这里,休养生息,换来的只是侵略与被当做冤大头。 那不如略地得人,将豢养他们的鬼神,一并祭祀给帝,然后让更多归化人,得到在有辛氏立足的机会。 诸位,帝是爱人的。” 辛屈微笑,看向监工们:“信奉帝的我们,要做好为了帝梳理天地之伟业奉献的决心! 问战当喜!尔等已经是监工,再斩二敌,便可立户。 届时,我允许你们之中,表现优异的人,选择新被征服部落的女人作为你们的女奴。 当你们生下的孩子成年时,你们就有机会随着孩子一起,成为有辛氏真正的族人。” “等等,你不是说,归化人不能成为族人吗?”冰甲皱眉看着辛屈。 不少“贵族”也都皱眉看着。 骨碌小癸却嘿嘿两声:“人家为了有辛氏杀敌,为了有辛氏耕种,孩子都成了有辛氏族人了,怎么能不让他们一起进来? 你什么时候见过,驱赶为了部落而战的战士的? 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冰甲闻言沉默,其他贵族也都平静下来。 很朴素的道理。 为了氏族一起努力,就该得到应该有的奖励,否则谁给你们干? 倒是归化人监工们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们居然有机会,提前成为族人吗? 辛屈善意的对帮他说话的老头儿笑了笑,然后对族人们说:“归化只是过渡,最终目的是要他们与我们一起努力,应对更多的危险和敌人。 比如,南边的商人。 他们信奉的鬼神,驱使着他们用人的怨力祭祀帝。 鬼神豢养了他们,包括他们的王、巫、贵族,所有生灵都是祭品。 如果他们真的结束了内部争斗,必然会进入下一步的扩张。 到时候,我们可真的要被赶去大草原,跟着土方他们一起喝风吃沙,或者被举族祭祀掉了。 为了帝的荣耀,我们要积蓄力量,拉拢更多的部落,一起反对邪神恶鬼的信仰! 在帝的旗帜下,不该也不能相互厌弃,应该求同存异。” 辛屈温和的传播教义:“将鬼神归位,死后,你我也有成为鬼神的机会!庇护一方,爱民一方。 当然,我和巫,讨论了好几次。 鉴于帝留下的意思,我与巫决定重启对于祖先的祭祀。 这一次的祭祀,并不是和以前一样,所有死者都祭祀。 族里公祭的,只有对部落贡献巨大的列祖列宗。尤其是,为了部落技术发展、部落生存而战的人。 剩下的,则交给各家自己去祭祀。” 辛屈看向武夷:“武夷,之后巫会给你祖祠的规格、以及神龛的建造方法,祝这一块,你们巫家族是传承有序的。 虽然巫只有一个世系,但鉴于族里现在急需规范正确祭祀方式,也为了祖宗能在未来有机会接替恶意害人的鬼神成为新鬼神。 我希望你们能出面,成为庙祝,帮助族里维护所有归化进来的鬼神、祖宗神灵的祭祀。” “既然屈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义不容辞!”武夷拍了拍胸口,笑得跟吃到糖果的孩子似的。 辛屈微笑看着其他家族:“巫与我商量之后,决定对当初随夏后氏治水的簇部落祖先,追封为辛水伯,请他庇护我们在辛水沿岸不受洪水灾厄。” “还有有辛氏第一个打造出车子的骨碌大,我也准备追封为行道神,保佑我们出门行商,能安然归来。” 辛屈快速点了每个家族的祖先,定下了每个神位,神职,以及后续的祭祀规格。 贵族这边从原本的皱眉,到现在的眉开眼笑,至于年轻一辈,冰甲他们听到了辛屈对于十年前阿启那批战死战士的追封决定后,也没了反对意见。 最后辛屈看向归化人监工们:“伴随着有辛氏的扩张,未来你们都会成为有辛氏城邑之下的村落看护。当你们死后,有辛氏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我想族人们也会允许你们成为庇护一地的鬼神。” “誓死为了有辛氏!” 澈白虎激动的跪在地上,露出了脖颈亲吻着辛屈脚下的土地。 辛屈摇了摇头说:“只要为了有辛氏,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族人们也不会亏待你们的。生死皆然。” “族长!!!” 这一声真切的山呼,自归化人监工们嘴里出来。 “不过还是要说句丑话,为了族里是应该的,但不能太过分了,我们有辛氏曾经也是一方之主,规矩还是不少的,千万不要触犯了,不然……功过我也评不了。” 辛屈看向辛火,其实他应该叫刑火,是管理部落律法的老者。 老者看到辛屈的目光,笑着露出没牙的嘴:“族里的律,应该契合今时,有空来我这里改改。” 族人们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位老者,都支持辛屈了! “等我去赤石部落回来,就来叨扰。”辛屈行礼,然后继续邀请大家喝酒。 贵族们笑着一块喝,之后问题能少很多。 第25章 打通部落上下层(下) 第25章 打通部落上下层(下) 星汉灿烂,月隐云间。 冰甲听着身边的石戊打了个酒嗝,嫌弃的退开半步道:“你不觉得辛屈很可怕吗?” “哈哈……”石戊喝了酒,就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反而多了几分热切,“再可怕的人,也需要人的帮助。 辛屈不可怕,可怕的是氏族里掌权的老头儿们。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石云那个老头儿,对着一个年轻人谄媚。” “这还不可怕?”冰甲眉头紧皱,“辛屈靠着一顿酒,快速拉拢了整个氏族的上层,又通过一些话,让一群刚刚归附的奴隶,看向他的时候充满狂热。 就仿佛,他才是人间的帝一切一样! 这种人,很可怕的!” 石戊走了两步,走到树边撑着一会儿后咳嗽两声,然后转个身靠在树上,看着星光下的冰甲:“你……嫉妒了?” “没有。”冰甲眼神有点闪躲。 石戊呵呵两声,多年对手,哪里看不出来冰甲的心思。 “辛屈是个很厉害的行人,从他入了商队之后,部落里对于很多食物、物资,就没有缺少过。 你跟我不在一个位置生活过,你不知道辛屈之所以能当族长,不仅仅是因为你我选择逃避那么简单。 他在族人里的威望,并不比你我差,更重要的是,包括石、簇、骨碌、巫这些大家族在内,让他们从咱们三人中选,他们会第一时间选择辛屈。” “凭什么你这么肯定?”冰甲不满石戊的说辞。 “因为,你也好,我也好,都没有辛屈的野心和贸易能力。”石戊看着冰甲,“还记得就前三天,族长把辛屈喊来之前,交代了咱们什么吗?” “就是因为他的交代,我才被迫选择他的……” 冰甲话还未说完,石戊就打断道:“是吗?族长可是当着所有人面再问了一遍,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为什么不上呢?竞争一下,不可以吗?” “我……”冰甲张了张嘴。 “你跟我,还有族里人都很清楚,族里的粮食今年有可能不足。那群商人的士兵来了,又吃又拿,女人被拉走伺候,甚至还打伤了好几个孩子。 没人敢对他们的行为举止提出异议和不满。 但辛屈呢?他在族长走后第二天,就开始想办法维持族里的粮食储备。 明天他就要出发赤石部落贸易,这才几天,你见过这么高效的安排吗? 族长当家那几年,跟辛屈崛起的这半年,部落一前一后成了什么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没有辛屈这半年的积累,你觉得辛屈这几天推行的策,能立刻得到推行吗? 甚至,辛屈已经在对商人做出反抗。” 石戊双手举过头,对着天:“帝,是什么样的?我觉得,辛屈说得对,帝应该爱人。这才是帝! 而不是靠着杀戮来令人恐惧! 可我们敢对帝提出质疑吗? 但辛屈敢。 这就够了! 我不知道有辛氏会被辛屈带往何方,但就从今天宴会上的每一句话,辛屈都不是胡诌乱说的。 他在告诉氏族里所有有见识的人,我们应该求同存异。 只要你还在乎有辛氏,那就不要拖累有辛氏的发展。 冰甲,我知道你阿姊嫁出去了。 但别忘了,你是有辛氏的冰甲! 你死后,会替你收尸的,是有辛氏;会给你祭祀的,是有辛氏;会抚恤你子嗣的,还是有辛氏! 辛屈在改变有辛氏,在让有辛氏变成人人只需努力,就能获得美好生活的有辛氏。 奴隶可以归化成人,人可以迈向更好的未来。 有辛氏越强越大,你所能得到的一切就越多越好。” 石戊放下手,撑着树走上路:“我家就在这里啊。不为自己,也为孩子。哦对,你还没成婚,不懂这个呢。抓紧点,寻个姑娘结婚吧。等你有了孩子,你就懂了。” 冰甲看着石戊,虽然不懂,但他一想到众星拱月一般的辛屈,明明半年前,还只是一个老实、照面时还会躲闪、不愿意惹事的家伙。 现在呢? 所有人认可的族长?被帝附身的族长?奴隶都能被他降服的族长? 一切,都太梦幻了! 辛丙族长和老巫才离开几天! 有辛氏,变成了辛屈的有辛氏了? 就连他像是快被边缘了一样! 这种变化速度,让他恐惧,有一种面对潮流而无法动弹的感觉。 很不爽! 可又无可奈何。 生着闷气,冰甲也快速离开。 辛屈则是陆陆续续将人送走,然后再把几个老头儿都送回家了才回来。 “哎哟……折腾!差点被骨碌家那几个寡妇拉去生孩子了。” 辛屈太字躺在床上,满头大汗。 斧在给火塘减柴,听到这话,撇嘴说道:“家里的存货都让你用完了,一顿饭吃了一个月的储蓄,也是没谁了。” “但这顿饭吃得值。”辛屈呵呵一笑,“吃完了,上层和下层也就打通了,他们各回各家后,也能帮助我尽快平息一些不满。 未来氏族进入扩张,我也能用官位、爵位笼络他们,进一步整合所有资源使用。” “听不懂。”斧去弄了一盆水,放在辛屈的床头,“赶紧洗洗,酒气很冲。” “酸酒就是这样,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弄点蒸馏酒来。”辛屈洗了洗脸,擦了擦脖子,斧又来端走了盆倒出去。 等回来,就听到辛屈说:“我这几天去赤石部落,人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找阿启,实在不行找石戊。” “石戊?”斧愣住,“为什么找他?如果是面对战事的话,冰甲不是更合适?” “没结婚的少年,你指望不了。” 辛屈翻了个身:“石戊孩子都有了,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思考利弊。氏族是保护族人的工具,没有氏族,单纯一个家庭很难生活下去。 但冰甲独身,他不会考虑氏族,而是考虑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能不能爽。 石戊有家庭和氏族作为纽带,会趋于守成。 而冰甲就不在意这个,有辛氏没了,他也能投奔他阿姊去,等于退路很多条。 想要栓他上车,除了让他成婚。 就是需要打造一个能让他施展的平台。 也就是说,有辛氏只有在扩张期,他才会思考扩张能给他带来什么。” “你不也一样?”斧呵呵说。 “你不是我的家人吗?”辛屈侧过头,“有辛氏成丁之中,可就他是独身呢!” 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辛屈双手枕在脑袋下,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少年不知愁滋味,鲜衣怒马,快意恩仇。 自小就是同龄人中武力佼佼者,这种人心有傲气,过于自负。 需要打磨才能成为一把好刀。 我死过一次了,那种虚无感可不想再来一次。 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第26章 出发赤石部落 第26章 出发赤石部落 辛屈天不亮就开始安排事情,他先去了一趟阿启家,将后续的任务交给他。 “放心吧。”阿启拍着胸口应下,然后对辛屈说,“路上小心。” “会的。”辛屈笑着离开阿启家,然后开始召集行人组老三人。 分别是部落的行人春、行人夏、行人冬三兄弟。 至于行人秋哪里去了? 当然是出嫁了,半年前他跟东南大底后世廊坊位置上的一个芸沼部落的族长看对了眼,双方一拍即合,隔天就不回来了。 嗯,是的,芸沼部落是个母系向父系过渡的氏族,女性也可以当族长,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招赘,不能外嫁。 辛屈最开始混商队的机会,就是因为行人秋嫁出去了,他才有机会进来。 “屈,恭喜了啊。可算是找到机会恭贺你了。” 四个人一见面,他们仨一人往辛屈手中塞了一串贝币跟一对玉环。 “哈哈,客气客气!族里事情颇多,昨天本来我也要宴请你们的。但一想到接下来咱们要跑赤石部落,时间紧,任务重,得让你们好好休息。 到时候咱们从赤石部落弄到了足够食物,我回来就给你们表功!让族人们都为你们欢呼。” 辛屈全都收下,顺道抬了他们一手。 对于昨天没有邀请他们赴宴的行人三兄弟,一个个怨气都散了不少,笑容也都和煦灿烂。 但实际上辛屈没邀请他们,也是故意的。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面对相似境遇的人,或许会引为知己。 但如果你的知己落魄了,你会帮助,可当你的知己发达了,你有可能就会嫉妒。 所谓,“看不得兄弟苦,也看不得兄弟开路虎”,就是一个道理。 辛屈没有邀请他们,让他们有更多一天时间琢磨彼此的关系。 接下来,他是族长,必须成为商队里的老大。 这个身份转变,对于行人三兄弟这三个商队头子而言,就仿佛曾经马仔被众多大佬推上位,然后踩你头上一样。 你让外边人怎么看他们笑话? 所以直接见面,看到辛屈众星拱月一样的姿态,心里也肯定会不舒服,未来必然会有冲突、隐患。 那不如不见,今天见面,拿对方礼物,给对方楼梯下,重新厘定双方上下级关系。 自己再画个对方急需跟必不可少的大饼,也就能统合好各级人际关系。 若是他们不领情,或者不送礼都无所谓,因为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成为行人。 不能长袖善舞,你当个锤子的商人。 每个活下来的商人,都是各自领域里善于交涉,洞悉人心的主儿。 世袭罔替也得有家传绝学的。 否则部落这边一旦换不到好东西,就会想办法更换他人上位一样。 “好了,咱们去仓庚那边进出一下货品。” 辛屈带着他们去仓库区域。 仓庚打着哈欠靠在门边,澈白虎带着五个监工,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族长来了!” 澈白虎对后边说了一声,这五个监工快速爬起来,有的还整理了一下仪容,旋即快步迎上去。 “族长!” “族长!” 这份谄媚的笑容和巴结的姿态,让仓庚酒一下醒了,他揉着眼睛,这群监工一大早就等在了空仓库口,等自己来了想方设法的上来说愿意出力气。 没想到,居然是来迎接辛屈的。 这一声声族长,都酥到骨子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原住民,他仓庚是个外人哩! “这么早。辛苦你们等待了。”辛屈报以微笑,认可他们的付出,顺手拍了拍最前面的澈白虎肩膀,“都遮露了,是我来晚了。” “族长这是什么话!不晚不晚,也不辛苦!都是为了有辛氏!” 澈白虎骨头都轻了二两,虔诚而狂热尽显脸上。 辛屈每个人肩膀都拍过去,不能厚此薄彼:“这是什么话,你们都是族里未来的中流,下边不听话的奴隶,还需要们去监督。身体是本钱,千万为了有辛氏而保重身体啊!” “是!” 齐刷刷的回答,看呆了行人三兄弟,也让仓庚震惊于这六个监工的狂热。 “仓庚,辛苦了,一早就让你来忙。”辛屈也没闲着,摸出几枚贝币,拍在他手中,然后折好手指。 “都是为了有辛氏,谈什么辛苦。”仓庚接过贝币,笑容灿烂,一枚贝币,能换十斤粟,辛屈随手就给三枚,可是天价! “来,仓库给你打开,之后要怎么安排,你来处理。” “行。” 辛屈让监工们过来,这群归化人更是兴奋。 族长不愧是族长,真拿他们当自己人,连仓库这种要地,都能让他们进出。 仓庚也没说什么,仓库在半年前已经被分割了,武库在另一套靠近田地的地方,奴隶们这边的仓库,只是藏着粮食、物资而已。 辛屈拉出三架独轮手推车。 “族长,这玩意儿能用了?”行人三兄弟一看,神情兴奋。 他们眼馋这独轮手推车很久了,奈何辛丙和老巫,不敢过早拿出来,于是就给封存了。 要知道独轮手推车可是划时代的产品,能极大提升一个人的运载量。投放到战场上,就有可能成为商人对扩张的利器。 而能造出这种车的有辛氏,就有可能会被举族掠走,成为商人的手工奴隶。 这种事情,商人从崛起以来,就没少干。 辛屈笑道:“好东西是守不住的,早晚也会流出去,不如提前用在族里发展上。独轮车之后会开始推广,我们之后去北方起大邑,也需要独轮车加入。 昨天已经跟骨碌小癸谈好,他会尽快教技术给骨碌们,将独轮车造多点。” “好好好!”行人三兄弟试了一下这辆独轮车的转向、前进、刹车,笑容就没有断过。 这辆独轮车的车轴,是铜硬木混合结构,需要很高明的打磨手艺,以及对青铜配比的高度认知才能做到。 部落里,就骨碌小癸能做到。 所以他是宝贝疙瘩,死一堆年轻人也要保他。 但辛屈却很清楚,这位老人不是不想将技术传承下去,而是技术如果传承下去,有可能导致他未来被摒弃,甚至导致部落出事。 商人,可不会坐视你技术进步,除非他们技术进步碾压了你。 才会将你视若无睹。 一切根源,还是太过弱小了,才会患得患失。 辛屈收回思绪,让澈白虎他们帮着装上物资。 跟赤石部落贸易,需要的大多是盐、酱、咸肉干、咸鱼干这些东西。 其中盐是必需品,酱是高级品、咸鱼干和咸肉干就是中级品。 自己应该能从他手中换来一批皮子、储藏的干粮,或者活的牲畜。 希望那边的来,能让自己惊喜。 准备好后,随意的吃着风干牛肉,辛屈指着东北方向,对着随行的行人、勇士们说:“出发赤石部落!” 第一轮推荐来了! 大家点点推荐,点点收藏,感谢感谢。 写手君希望能让这本写久点,混口饭吃啦。 对了,有愿意加群的小伙伴吗,有的扣1。 第27章 林间遇袭 第27章 林间遇袭 太阳初升,辛屈他们穿过了自家的猎场,为首的行人夏,正挥舞着青铜柴刀,劈砍树枝荆棘:“这才半年没有去赤石部落,路都没了。” 辛屈看着道路左右的荆棘,心中略显无奈。 莽荒时代就是这样,除非频频交互的部落,不然彼此之间是不会有路的。 “咱们这里不是好方向,我觉得翻过那座小山,再转向比较好,那边都是大平原,还有河谷。”行人春不满的说。 “我能不知道有河谷?”行人夏撇嘴道,“但别忘了,那边靠近孤竹氏战场,鬼知道商小乙他们打成什么样了。要是万一有逃民跑来,咱们就这点人,他们看到了还不抢?到时候还得死不少人哩。” “我觉得夏说得对。”行人冬也点了点头,冒险还是要不得。 “屈,你怎么看?”行人春一看夏和冬又一起呛自己,赶紧拉队友。 辛屈看着林子:“春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风险上,还是不小。咱们这一趟,是带着族里的物资去换粮食,如果能跟赤石部落谈下来,新开这一条路,能减少大量的麻烦。 越隐蔽越好,咱们毕竟是为了族里探路,苦点累点也是荣誉。 族里不会忘记大家的。” “哈哈,还是屈说话好听,懒得理会这两货。”春白了一眼夏和冬,这俩家伙,从来没把他当兄长。 一天天就知道怼他。 夏和冬显然习惯了。 辛屈转过头,对着跟着出发的几个战士说:“都辛苦了,前头有水声,咱们过去就能吃中饭喝了。” “喔!” 人群欢呼,夏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很快,日中,河边。 流动潺潺的溪水,能看到几头掠过的鹿。 因为没有人类开发过渡的缘故,有辛氏附近的猎场,有很多的鹿群。 最近一次见到最多的鹿群是上千头,很多掠食者都在鹿群左右,严重影响部落的生存。 所以,上一次族里组织了一场狩猎,将鹿群猎杀了一批,顺道赶跑它们。 辛屈趁着下面准备烧水、做饭的空档,爬上了附近的一棵树,想要探查一下附近的地形。 结果森高林密,啥都没有看到的他只能放弃观察,跳了下来。 跟着一起做饭。 一点点粟煮到稠,撒点咸肉干切成的“片花”,然后再放一颗梅子,拿起筷子酸酸咸香就下肚。 行人的饭食,一般比较奢侈,毕竟部落的贸易大权都在他们手中,几个人一合计,多吃一点,权当交易的时候少点。 所以,能看到他们这一个小队,放着两口陶盆,专门用来盛饭东西,或者煮东西的。 用陶盆煮东西,并不是什么的稀罕事,只是非必要行人们不会做,毕竟没有灶,石头做灶又很容易磕坏盆。 也只有辛屈来了以后,每次都会想办法让别的部落交易的时候饶一两个陶盆、瓮器,一来二去,这半年行人小队用陶器的做饭的时候,那就是可劲造,坏了也没事,无非换一个就是。 反正不缺。 辛屈他们很快吃饱,一个个懒洋洋的坐在河边、靠在树下。 辛屈则是拿出来兽皮,然后开始写写画画大致的路线跟地形。 “族长……有声音!” 一个自觉放哨警戒的战士对辛屈他们喊了一声,结果话音刚落,一把短矛就从林子里被丢出来。 “敌袭!” 辛屈大喝站起来,就看到一群呜呜砸砸的野人冲了出来,面上全是稀奇古怪的汁液干透的图腾,给人一种威慑。 抄起独轮车上的弓,辛屈拼装了上了一个横杆,形成简易弩之后快速装填:“寻找掩体,小心有吹箭,有可能是丛林部落。” 行人三兄弟也如辛屈一般,尽快将弓拉上,然后看着敌人彻底冲出森林,大体有十六个,男女都有。 穿着叶片草裙,赤着脚丫。 “族长,是西南的林狄。”行人夏对辛屈说,他上次单独带一队出去贸易,走西南河道,就遇到过这种部落。 “这个点,林狄怎么会跑来这里?” 辛屈一听是林狄,神情凝重了:“林狄地盘没到这里,况且这边已经偏北方了,难道他们是被赶过来的?” “这种可能性很大。”行人夏瞄准好了冲出来的人,就着三十步开外抛射,当场射翻一个。 “都隐蔽,准备好武器盾牌,不要乱,等我命令进攻!”辛屈对所有战士下达指令。 “是!”族人们很快行动,开始武装。 敌人越来越近,已经冲进百步了。 “夏,有看到吹箭好手没?”辛屈探出半个头,架着弩,寻找着层叶之间可能存在的“毒蛇”。 行人三兄弟一边又射翻两个林狄,然后纷纷摇头:“没有看到。” 林狄不好对付,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居住的环境,更重要的是林狄是一种丛林部落,渔猎、采集都是好手。 他们构木为巢,原始森林多的地方,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通常情况下,林狄拥有三个以上的据点,一旦某地林间春夏没有食物,他们就会在林间流窜。 对于森林附近的部落、邦国来说,这群家伙有些时候会贸易,但更多时候是抢劫。 抢完就往林子里钻,你也不好烧毁整座山林。 毕竟山林不仅对林狄重要,对部落也是重要的食物、猎场来源。 因此有辛氏对于林狄的称呼,一般都是骂他们树猴子。 不过辛屈第一次见林狄,仔细一看模样,肤色偏于南方,是古铜色的,身高也不济,最高的不过一米五五左右。 “咻!” 林狄看到自己的人被射翻,怒气冲冲的投射短矛,行人夏他们这些射手只能躲避趴下,其他战士贴在树边,长矛准备好了还未得到辛屈的进攻的命令,有点焦急。 他们的首领看到有辛氏的战士被“吓得”趴在古怪的“车”后边,更是兴奋的发出吼声,并且快速下达命令,让人去将敌人杀死,抢夺战利品。 林狄高亢的咆哮,靠近速度更快。 只不过辛屈看了半天,没有找到吹箭的“毒蛇”,立刻将弩瞄准了正在志得意满的首领,然后扣下扳机。 首领显然没想到,被他们吓趴的人,居然会如同毒蛇一样射出箭矢。 这箭很准,直接正中面门,将首领掀翻在地。 “冲!”辛屈抓起脖子上的骨哨,奋力一吹。 凄厉的哨声一起,左右武装完毕的战士怒喝掩杀上来,林狄们一边抵挡,突然身后传来族长倒下的消息,吓得他们立刻跑。 “抓俘虏!不能放跑他们!” 辛屈冲了上去,一边装填,一边瞄准,追到十几步,马上就要到林子边的时候,单膝跪在地上,瞄准后射出一弩。 一个倒霉蛋被射穿小腿,重重砸在地上,辛屈抄起青铜短匕,对着他漏出来的肩膀就是两刀,如同庖丁解牛,划开皮肉和经络,让他彻底丧失战斗力。 惨叫凄厉,辛屈毫无怜悯的抬起头,再装填一发,瞄准了和族里勇士缠斗的敌人。 趁着他踹开了族里勇士,转身要跑的瞬间,一弩将他射翻。 不要小瞧了弓弩的杀伤力,它就跟标枪一样,是冷兵器时代的王者。 尤其是披甲率不高,或者干脆没有披甲的时代,一弩下去,痛是真的痛,尤其是辛屈的弩矢,都是特制的青铜箭簇,贯穿就几乎没得治。 毕竟医疗技术不发达,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命。 当然,也对得他花了大价钱找簇新甲定制的箭簇。 他这半年当行人的过程中,次次危机都靠它才活了下来。 推荐更新时间为:00:00和12:00,一天两章,希望能熬过两轮。 两轮之后应该会开始加更到三章一天。 当然,写手希望能熬过去。 所以求求大家点点赞、点点收藏、多跟读一下吧。 感谢。 第28章 海河流域下游旱了快三月 第28章 海河流域下游旱了快三月 林狄十多个袭击他们,被射翻了七个,杀死了三个,逃走了不少。 辛屈担心声东击西,所以一直追出三百米就快速撤回来,然后开始收拾这群伤员跟俘虏。 好在其他人追出两里地,一看辛屈没跟上,还以为出事了赶紧就撤回来。 “族长。” 看到辛屈守在河谷边,他们赶紧上来。 “都还好吧,有没有伤到?”辛屈看了看族人们,发现只有几个倒霉蛋绑在手臂、胸口的碳化竹甲崩开了,没有明显伤口,也长舒了一口气:“有流血的赶紧止血,然后用烧热的铜刀封了伤口。” 辛屈说着,行人冬也招呼族人来治疗。 这半年辛屈贡献了不少简易治疗手段,将族人的伤亡率下降了好几成,大家也很信服。 “春,夏,你们俩问问这群林狄,究竟是怎么回事。” 辛屈不懂林狄族语,但行人必备技能就是多族语言,行人春、行人夏都懂很多语言。 他俩很快带着人审讯,不一会儿就跟辛屈汇报了前因后果。 “你是说,商人有一支战败,逃入林间之后,孤竹氏放火烧林,导致了西南大片林子都起火了,林狄还被商人溃兵烧杀抢掠,最后逼不得已四散。” 辛屈听得人都麻了。 这个时间点,各个方国、部落的战争,大多不都是正面开片,就跟接头斗殴一样,很少会追着残兵败将放火烧林的。 毕竟森林可以说是生命源泉,再说了现在夏天,怎么可能烧的那么快。 除非……叠加了山火。 辛屈眉头微皱。 有山火意味着今年北方干旱…… 如果是这样,入秋前不见雨,那北京这片都能干旱出山火来,蒙古那片得多难受? “问问他们,今年他们在西南方向感觉气温如何,有雨吗?最近一场几月下的。” 辛屈的话让行人春眼眸微动:“屈,你这话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还记得上次我路过老三那边与他们交易的时候,他们的沼泽已经干涸成地。” “果真?!”辛屈脸色不好看了。 如果真他娘是干旱,那不好办了。 有辛氏所在的位置,干旱程度不高还是因为靠近燕山山脉,燕山水下来,水量少点也没什么,因为在上游嘛。 但整个海河流域,现在一堆的无定河,到处都是沼泽泛滥。 可一旦今年干旱了,那下游沼泽干涸成地,只怕夏天疯长了草,今年冬天,孤竹氏就会有主场优势了。 有辛氏出去的那些勇士们,只怕今年要打得很困难。 更重要的是,附近主要种植粮食的部落,吃的不够了,就更不要想换粮食了。 能弄来粮食的地方,只有山间河谷附近的部落了。 “再问问。”辛屈有点急,让春和夏再问个清楚。 他俩很快问完了,然后对辛屈说:“跟我说的差不多,林狄说他们今年夏天开始的时候,就发森林里的河水位下降了很多,然后听说下游地区到处都不见水。 他们还说,最近一次部落巫占卜结果是,今年有旱。” “妈的!” 辛屈愤怒的对着天竖起中指,“草!就不能干点人事!难怪那群该死的商人一跑来,不是抢水就是拿粮食,感情东面旱了!只能对咱们这些上游部落下手。” “族里其实还蛮奇怪,水竟然还有这么多。”行人夏抱着双臂,也习惯了辛屈的动作。 “嘿,这还不是族长提议深挖井,聚落里多开了好几口,不然今年咱们怎么可能一丝感觉都没有。” 一个没有伤的战士收拾着战利品回来,笑呵呵的说了一个理由。 辛屈叹了一口气道:“这场旱情至少持续了三个月。从春耕之后,雨就断了,咱们因为在上游,还能靠河流和山间的雨浇灌,所以没有感觉。 但下游河流泛滥,往往没有河道,下游部落居住的地方不是山地就是沼泽之间的湖心岛。 这一次干旱,必然影响他们的食物来源。 只怕绝收都有可能。” “也就是说,换不来粮食了?” “换不来了,甚至要小心会被抢。”辛屈站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去赤石部落,希望赤石部落还没跟林狄接触到。不然被他们提前得知了东面大旱的消息,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粮食的价格抬上来。” “嘿,不是所有部落都有你这么敏锐的感觉。”行人冬治疗好了人,笑呵呵的摇头,“你一直都想得很多,虽然总是能在交易的时候占据先机。但更多时候,你是自己吓自己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现在交易的物品,都是生存必需品,价格低囤多点,价格高多卖点。横竖都不亏,只要不坏掉就行。” 辛屈一直很有危机感,因为他从穿越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挂在树上,一阵风吹过,让他摔在地上,疼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废掉了。 之后屡次见到危险,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 可他一直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个野蛮、荒芜的时代,什么都没有,靠山山倒,只能靠自己。 有种被“天”拿着枪指着你后脑勺,逼着你拍各种乱七八糟的部落求生视频一样的操蛋感觉。 多谋多算,才能有活路。 是他潜意识的想法。 “那这群林狄呢?” “杀死,然后挂在附近的树上,任由野兽吃掉或者风干,威慑其他妄图在这边过的敌人。” 辛屈不会带上这群家伙,甚至也不会收他们做奴隶。 他要去的是赤石部落,也是山林部落,他们必然与林狄有过交集,族里万一有通译,能知悉他问的问题,那对交易就是影响的变数。 既然是变数,那就抹除。 行人夏他们只是说了一句可惜,这些家伙很多都是被打伤而已,便宜折价交易,三个能换来一袋粟,这群家伙换个三五袋不是问题。 不过他们还是麻利的执行任务。 做完这一切辛屈立刻下令离开,晚上甚至不过夜,举着火把继续赶路。 因为这边是河流,晚上会有不少野兽出没,人多一起行动,就算是狼群,也不会傻乎乎的招惹恐怖直立猿。 等到天微微亮,辛屈让族人们寻了一块干燥的开阔地休息,自己走过卵石滩,蹲下来取水洗脸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百米下游位置上,趴着一具狼的腐尸,尸体上还有好几条晒干的鱼。 再看看尸体距离岸边的位置,足有十米,自己脚下的河流,只剩下三米多宽。 今年是真的旱了! 这已经不是夏季该有的正常水位了! 须知此时附近的部落可没建设水库、大型人工堤坝这些东西。 不存在拦河蓄水的可能,都是上游有多少水下来,下游就流多少水。 所以夏季的水正常下雨的话,至少水面得宽五米至十米左右,而不是只有区区三米。 自己这半年太过在意人祸生存率,却忘了天灾才是最危险的! 还是太迷糊了! “难怪,难怪商小乙一定要打孤竹,是担心天旱了,沼泽变成草地,没办法阻拦孤竹南下的可能,这才拼了老命开这一仗的吗?” 辛屈不断思索可能。 “族长,有人。” “喔——有辛氏的行人吗?我是赤石部落的赤石曲。” 第29章 忽悠,接着忽悠! 第29章 忽悠,接着忽悠! “喔——有辛氏的行人吗?我是赤石部落的赤石曲。” 一个穿着明显部落图腾的青年跑来,看到了辛屈他们带来的商品车,兴奋的说:“可算是将你们这些行人等来了。外边都打成一锅粟粥了,今年很多山外边的行人都说,东西很难运来,族长就让我们这一狩猎队,在附近多看看。” 赤石曲显然是个没心眼的,指着远处的林子说:“我们已经开了一条路,可以直接走。” “等等,我们昼伏夜出走到这里的,已经很疲倦了。准备吃点东西再上路。不如喊来一下你们狩猎队的兄弟,来帮我们守一下四周,顺道我们带了不少盐,可以做点饭吃。” 辛屈笑着对赤石曲说。 “盐!”赤石曲吞咽着口水,连连点头,“你们也累坏了,应该好好休息,我去喊弟兄们来。” 赤石曲兴冲冲跑了。 辛屈看着他背影收敛了笑容,让下边短刃齐备,以防万一。 战士们都习惯了辛屈的做法,一一配好短刃才开始做事。 “如何?”行人春笑吟吟看着辛屈,“这小子听到你说盐,喉咙都像是吞咽了一条河似的,想来是真的是真的很缺盐呢。” “大体如此,还需要进一步打探消息,摸清赤石部落的底线。不过,赤石部落估计只能找咱们买了。” 辛屈坐在一块河滩搬来的大卵石上,抻着腿:“或许这一批盐,能换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我的想法是,将几个上面几个空罐子启用了。”行人夏也笑了。 辛屈点了点头,行人夏就开始忙活。 把几个装满盐的陶罐子取下来,然后对半倒在空罐子里,然后将底层的木匣子取出来,倒出里头干海砂,拌了三分之一进去,再封上摇晃匀了。 等赤石曲去喊了一圈,狩猎队的家伙们很快跑来了。 正好六个人,辛屈他们心下稍定,人不多,打起来胜算不小。 那么这群人就对他们没有多少威胁。 辛屈他们一边煮,然后让几口锅的人,一人拿出了一小罐盐。 结果行人夏故意将第二层的盐罐也带开,露出只剩下一半的盐,让赤石曲他们看个真切。 “这盐也不多啊,还好多砂子。” 两个狩猎队的中年人嘀咕了起来。 “确实少,看来外边也是一片混乱了,有辛氏也搞不到多少盐。” 辛屈听着他们嘀嘀咕咕,但笑而不语,反而还招呼他们一起来吃。 盐味入口,不过有砂子,辛屈忍着吃了下去。 毕竟卖惨嘛! “唉,最近一段时间,大邑商对孤竹氏开片了,海边的盐,都进不来了,就连贝币都贵了。” 辛屈挑起话题,跟行人冬吐槽起来。 行人冬意会,摆了摆手说:“这也算好事吧,咱们手中贝币还是有不少的,能换来东西也不少。” “嗯,今年族里巫占卜说,今年冬天会很热,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可不敢乱说!这可是跟鬼神占卜出来的结果!”行人冬赶紧让辛屈噤声。 “我只是担心,今年冬天万一不热,需要不少皮子,那该怎么办?族里今年可没给咱们批皮子的贸易额,就让咱们换粟。 说是东面开战了,粟应该会很贵。 换来了粟,等东面打完了,咱们正好拿粟过去换他们的盐。” 辛屈说着,赤石部落的中年人们侧耳朵听。 眼角的余光瞄到他们的动作,辛屈对这两个中年人有了定义。 他们是懂有辛氏语言的行人。 既然是行人,那就是同行。 感谢同行,让我来坑你吧! “粟?咱们今年部落大丰,哪里需要粟?”行人冬明知故问,“今年族里还扩张了上千亩哩。 反而是牧草缺点,毕竟咱们族里也有人跟商人出去打孤竹氏了,等他们冬天后回来,估计会带来不少牲畜。 还是要对牧草备点。” “也是,东面那战局,估计要打到明年开春之后才会结束一个阶段,然后之后陆陆续续再打几轮,哪里需要什么粟?开战就得死人,死得多了,吃粟的人就少了,还不如多屯一点皮子,万一今年冬天冷,拉到南边还能换不少好东西呢!”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行人冬摇摇头,一脸不信。 辛屈则一脸不屑回道:“不是我说,大邑商虽然强大,但他们最近在跟东南的敌人打,大邑都迁到了南边的奄了,一时半会儿可回不来北面。 自然兵力就投放不来北方多少,跟孤竹氏的交战,没有打个两三年,是肯定不会结束的。 这个节骨眼,路不通,粟就算贵了也运不出去。 还不如先存一点硬通货,比如皮子、贝币这些东西。 等到开战完了,皮子跟西边战胜的部落换奴隶,再跟把奴隶拉到战败部落去收赎金,一个人要他十斤盐或者三枚贝币,不过分吧! 要知道,现在东面在打,海里的贝币运不到咱们山里,游牧的那群家伙也用咱们的贝币。 接下来两三年,谁手中有贝币,谁换东西,就换得多!” 赤石部落的两个中年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个凑上来,对辛屈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好啊!我也听说了东面大邑商在跟孤竹氏开战,就是不知道战局咋样了。” “还能咋样,我们有辛氏,被拉走了一千多战士随战。”辛屈呵呵两声,“商人要是有能力投放几百战兵,还需要拉走我们有辛氏一千多战士吗?” “一千!”赤石部落的中年人震惊看着。 “对啊,一千。我们有辛氏今年年初跟山、栾两个部落组成联盟了,他们两家各出了两百多人跟着上战场了。” 辛屈忽悠着他:“有辛氏,现在有快五千人,出个一千人,不算什么。” “啊对,确实不算什么!”中年人舔了舔嘴唇,有辛氏能出一千战士,还能有壮劳力出来行商。 而赤石部落满打满算就一千多人。 连这样的大部落,都只能弄到一堆砂子的盐,那岂不是说东面真的打出狗脑子了! 辛屈看他沉思模样,也不继续引导,只是催促下边赶紧吃,然后好好休息一阵。 下边两个中年行人躲在一起嘀嘀咕咕。 探讨了半天得出了结论,皮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简单卖,因为这玩意儿耐储存,不如卖有辛氏一些粟或者牧草,反正他们那片多。 然后想办法从有辛氏手中换来盐和贝币,这个赎买奴隶的生意,确实大有可为,最近一段时间东面打完,肯定需要有人从中穿针引线,赎回人口。 有辛氏自己就是战场的一员,那肯定不能亲自下场干这活,放眼燕山两麓,就他们赤石部落最合适。 更重要的是,贝币是山里山外的硬通货,海边开战,交通阻塞,贝币数量是肯定也上不来了,那价格就会升高,谁掌握贝币,谁就赚得多。 “有辛氏肯定是大量壮年上战场了,才派来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子当领队。也多亏他,漏了一堆情报给咱们!” “嘿嘿嘿!合该咱们赚!” 两个赤石部落的中年人嘀嘀咕咕,笑容逐渐荡漾。 啦啦啦! 感谢大佬悼武华夏大佬打赏1500起点币。 新书推荐中,求收藏,求票票,求投资,感谢。 第30章 辛屈唱红脸 第30章 辛屈唱红脸 所谓经商,其实是赚取信息差的溢价。 辛屈跟人贸易,经常打听各个部落的物资缺口,以及各个部落手中的盈余,最后汇总之后想办法协调各部落之间的缺额,最后赚取这部分利润。 这种方式不算高明,但确实很赚。 同样,赤石部落区域封闭,一般情况下不对外交流,都是别人来找他们。 毕竟除了盐,他们基本没有什么物资缺口。 而一旦积极与外界沟通,就不免会将自己的地盘、情况,暴露在外人眼中。 要是外人战败、或者打算掠夺,那就有可能找上他们。 这就会成为危机。 因此,赤石部落经常贸易的对象都很有限。 有限就意味着信息来源少,只要来源少,信息查证,就需要大量成本的消耗。 赤石部落如果愿意付出这样的成本,也不会呆在怀柔、密云的山里,而是跟有辛氏一样寻一块平原落脚。 所以,这场贸易,辛屈有预感,应该能血赚一笔。 跟着喜迎他们的赤石部落成员,穿过他们开辟的林道,辛屈看着豁然开朗的河谷草原,数千牛羊如云,慢慢悠悠的咀嚼着成片的青色的结满穗的小麦,眼睛都看直了。 卧槽! 他原本以为赤石部落的来就一点,不会很多,但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遍地都是。 “这是什么草?” 辛屈问了一下带路的赤石曲,赤石曲一看:“给牛羊吃的牧草,人也能吃,不过不好吃,不如粟,往常都用来给奴隶充饥。” “这样啊。”辛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穿过了这片河谷,走上坡地,辛屈还特地回头多看了一阵,确定了一下面积。 至少超过三万亩的山前冲积扇,如果能有一半的面积是能产出小麦的,这里收成可真是不少呢! “诸位,请。” 赤石曲带着辛屈他们进入部落,用木桩打进土里,围成了一个小镇。 核心区坐落在山腰,以山头水潭和溪流为核心展开,是典型的山村结构。 而山下,又分布在河谷、坡地之上。 北面有伐木的人影应该是储备冬天的柴禾,南边能看到牧人,西边则是手工作坊区,东面就是一片粟田,大体只有千亩上下。 很符合赤石部落的食物来源结构。 基本上能满足一千多人的生活所需,毕竟农牧林渔一块,在这个暖期时代,养活千人完全不是问题。 就是遍地的小麦没有利用起来,这个有点可惜。 辛屈走过道路,看了一眼左右,对行人春他们抱怨道:“人太少了,粟田也没多少,只怕对方也不会卖粟,还是随便卖点就走吧。” 行人三兄弟相视一笑,接着各自来到辛屈身边安抚道:“别急别急,我知道你很急,但生意嘛!” 赤石部落的两个“行人同行”,听着他们对辛屈的连番安抚,心中一下有了计较。 此人在有辛氏,非富即贵。 “哈哈,有辛氏的行人,可算是等来你们了!” 一个肌肉壮汉突然从屋内走出来,然后给走在最前头的行人春一个熊抱:“你们这一次,是谁带的队?带来了多少盐?” “咳咳,酋长。”壮汉身后,一道提醒声音响起。 辛屈看过去,能看到对方头发随意的绑成马尾,胡子也修的得体。 身穿麻布短袍,有点类似于短褐,但下摆很长,正好遮住了整个膝盖以上区域,两条毛茸茸腿露着。 腰带是蛇皮缠蟒,衣服背面有青蛙纹路,不知道染上去还是画上去的,脚下踩着得体草鞋,说话行动的时候,会有一个架子。 就这套装束、气质,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说话能压得住酋长,也就意味着他或者他背后的势力是赤石部落的真正主人。 辛屈盘算此人在赤石部落的位次,同时也诧异这人的空闲。 只有不需要从事劳动生产的人,才会有闲工夫打理自己的模样。 尤其是须发的打理。 这个年代,没有束发的说法。 南方大邑商普遍是直接用青铜刀剁了头发根部,或者用绳子箍一下,讲究的会绑个马尾,但更多的普通人,还是一头“女中学生头”,再用绳子往两侧笼不遮住视线就行。 眼前这位,显然有自己的审美。 不过,他最近应该有生育的需求。 青蛙、蟾蜍、猪、蛇这些图腾,往往跟生殖崇拜挂钩。 毕竟在这个时代,增加人口是一件大事,而技术不发达的时候,往往会祭祀这些动物,来寻求部落繁盛、子孙昌盛。 一般情况下,都是造成器物、雕塑供奉祭祀。 如果直接披在身上,要么是他们赤石部落的图腾,要么是急切需求了。 不过赤石部落的图腾,是一个红色的“山”型石头,旗帜就在眼前挂着。 赤石酋长一听身后的提醒,赶紧松开行人春:“哈哈,瞧我瞧我,你们远道而来,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已经准备好了宴,请随我来。” 行人春看向辛屈。 辛屈闻言,淡淡的摇头:“宴请就不必了,族里交代了任务,时间紧任务重,咱们还是直接交易吧。” 赤石酋长微微一愣,边上的青蛙人皱眉:“阁下是?” “有辛氏,辛屈,商队的行人长。”辛屈随便给自己扣了一个名头,“你又叫什么?问别人名字前,不知道先报上名来?” 青蛙人一愣,轻咳一声道:“我叫蛙。” 辛屈挑眉,没说什么。 行人春赶紧上前半步,解释说:“族里最近事情颇多,我们有辛氏出了不少兵去跟大邑商攻打孤竹氏了。 因此,需要提前准备一些物资,以应对东面可能出现的危机。 不管结果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行人春亮了一点底,蛙撵着胡子,眼瞳微动,然后笑道:“那看来很急啊,也好,我们看看货。” “看货可以。但说好了,我只要粟、牛羊、马、肉干什么的。”辛屈直接抢断,大唱红脸,“反正现在东面打成那样,不管是孤竹氏还是东南其他靠海部落,都没有盐运来了。我有辛氏的盐,应该是今年内最后一批能到赤石部落的东西了。” 赤石酋长脸色微变,没想到辛屈竟然这么直截了当。 “屈,和气生财。”行人春赶紧压了压紧张的气氛,然后唱着白脸。 “族里任务紧,附近山里也不止赤石部落,东南林狄、西北土方、西南戎、山、南方还有计族,哪边不缺盐的? 我看了一下四周,赤石部落也不像有多少积蓄,换完了就折返,去别的地方。 要不是要给阿启面子,这里我还懒得来呢!” 辛屈双手环抱,一脸不屑。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总不能坏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吧。”行人春继续唱着白脸,然后微笑用赤石部落的语言说,“屈的家人,在族里位置都不低,脾气给惯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懂事,蠢,好骗,只要顺着他来,一定能摸到不少好收益。 第31章 行人唱白脸 第31章 行人唱白脸 赤石蛙看着辛屈不满,最后只能无奈妥协的模样,心里稍稍摸了一下想法,然后看向边上的两个部落行人:“消息打探得如何?” 两个行人意会,上前来说了一下有辛氏商队的构成情况,并且将收集到的情报说了一下。 赤石蛙点了点头。 “看来,东面真的打成狗脑子了。不过有辛氏还真是强大,都拉出去上千人了,还能有青年来贸易。” 赤石蛙咂咂嘴,熄灭了心底掠夺的想法。 这个时代,哪怕是行商,不仅需要仗剑,还需要势力。 出来混的没有势力,那就是小瘪三! 没有有辛氏名头背书,赤石蛙是真的敢带人直接做掉他们,反正遍地莽荒都是危险,想要死无对证还不容易? 但这一次不一样,辛屈是有辛氏“贵族”,地位估计不低,三个老行人还得用哄的安抚。 人没了,有辛氏一定会派人来调查。 做掉反而会引火烧身,不如试着投其所好,捞点好处,反而风险更小。 当然,更重要的是,东面打成那样,有辛氏这一次带来的物资之中,就有不少盐和贝币。 这两样都是他们准备贸易的东西。 有辛氏人口这么多,去了这么多士兵,还需要用这些买什么? 赤石蛙结合辛屈和行人春路上争执过的情报,猜测辛屈想要存皮子、但族里希望存粮食。 有辛氏是个以农耕为主的部落,估计他们族里担心战场下来的壮劳力十不存一,从而影响明年的收成。 于是,想要提前做准备。 至于辛屈,家族子弟,有家族的诉求嘛,合理。 如此……牲畜贸易倒是可以堵住两方的嘴,尤其是公的牲畜。 这个年代,母牲才是财富,公的只要不是做种,剩下的都是要尽快交易,进行利益最大化。 不然留太久,有可能病死、夭折,到时候损失更大。 “我去找下祝(或觋,通常为男性)。”赤石蛙让人去宴会,“就说我晚点到,让酋长拖延时间,不谈生意,就吃东西。” “是。” 赤石蛙匆匆走了。 而会场里,用全部落仅存的盐以及各种肉干,混合瓜果乱炖了一鼎,看得辛屈多是无奈。 这个时候,吃得是真的杂。 辛屈本来不想吃,但看看隔壁正在煮的蝉蛹,只能乖巧的吃起了乱炖。 再怎么难看,瓜果乱炖还是酸酸甜甜的。 就是口味奇葩。 真要辛屈吃虫子,他有点接受不了。 至少这半年下来,还是接受不来。 “来来来,多吃多吃。”赤石酋长招呼着,让族里单身姑娘们扛着装了酒的罐子,来给辛屈他们倒酒,姑娘都是典型的丰腴体态,一看就是安产型的。 等到吃了一阵,来了人,赤石部落听完此言,皱眉:“蛙也是,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算了,咱们继续吃,别管他。” 辛屈边上,行人夏低声问道:“屈,你觉得赤石蛙会去哪里?” “凡事贞吉。”辛屈微笑着,“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他会哪里。” 行人夏一听,古怪看着辛屈:“你很有自信他会应下咱们的生意?” “只要他有贞吉的想法,那么这单就能成。”辛屈看了一眼顶层飘着淡淡绿沫的酒,笑呵呵的对行人夏说,“这里居然用粮食酿酒,奢侈呢。” “粮食?”行人夏看了一眼觚中酒,“或许是买来的?” “买?附近有能耐用粮食酿酒的,我可想不到,而且还是新酒。瞧瞧这绿沫,绿蚁酒,是今年内的份。” 行人夏不大懂,不过不妨碍他品尝。 举着觚一饮而尽,就感觉舌头麻了。 辛屈看着,也不喝,只是示意仕酒女不必再来,自顾自的吃着果子,也不交际,十分高冷。 不多时,赤石蛙走进来,面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辛屈淡淡的看了一眼,贸易的话事人来了,那么后续戏就能继续演了。 “抱歉诸位,来晚了。”赤石蛙怀着歉意说,有辛氏行人们给面子,笑着说没事。 只有辛屈,拿起桌上觚重重磕在桌上,闷哼一声:“你来不来,重要吗?没来我还没注意到,来了反而扫兴。” “……” 赤石蛙脸微微僵硬,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 “咳咳,你也是,怎么才来。”赤石酋长赶紧站起来,“还请见谅,接下来贸易还得他来。” “是吗?那不是更应该等到吃完了再来?”辛屈挑眉,“吃饭归吃饭,交易归交易。他既然要来当主人,也应该陪席,不然就等到吃完了再出现。 现在突然冒出来,不觉得这样交易很没有说服力? 我们究竟是信赤石酋长你,还是他呢? 万一你们俩有一个想要反悔,那影响的可是未来两个氏族的交易稳定。” “屈!”行人春赶紧厉喝,“尊重别的部落习俗!这是规矩!” “你是行人长,还是我是行人长!” 辛屈拍案站起来,冷冷看着行人春:“别忘了,谁才是主交易的人。吃我也吃了,要贸易就贸易,不能贸易就结束。我需要对族里负责,顶在前头的是我!懂?” “……” 行人春被压了一头气势,虽然知道这是演戏,但还是第一次发现,辛屈身上居然有这么大的压迫力。 这就是被选为族长的原因吗? “两位!两位!是在下的问题,不必为此而争吵。”赤石蛙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因为辛屈阴阳怪气而生气,反而心里乐开了花。 有辛氏的商队内部分裂,主事的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果然如祝给他占卜的那样,大吉! “既然不想废话,那不如现在就来谈贸易?”赤石蛙赶紧说,然后邀请他们出去。 “好。”辛屈没有废话,起身走出去。 行人三兄弟则是故意拖了一阵、聊了两句才出来。 面上都带着“怨气”。 赤石蛙打开了罐子,看到了一半砂子,一半盐的货,皱眉说:“这货,唉,阁下打算怎么换?” “一罐盐,换三袋粟。”辛屈开价,一罐刨去砂子,净重五斤不到的盐,换一百五十斤粟。 赤石蛙问清价格一算,面露难色挑剔:“这不行,太不公平了,这里头的盐没多少,全是砂……” “盖上,走。” 辛屈直接合了盖子,一脸不屑的说:“整个北方,就剩下我们有辛氏能弄到盐,你不需要,有的是人要。” “等等!”赤石蛙赶紧阻拦,暗骂辛屈不贸易,讨价还价嘛! 但他又想到盐是卖方市场,又只能赔笑道:“我的意思是,粟太贵了,可以用皮子。” “皮子?”辛屈露出思索。 “不行!族里的要求是粟!”行人春上来阻拦,“必须粟!屈,别的事情可以顺着你,但你至少要弄到族里需要的粟,不然你觉得你有可能拉拢到族人吗?” “粟族里又不缺,皮子反而能赚更多。”辛屈反驳。 “我可不管,你要是换不到粟,还这般傲慢,到时候族里会如何唾弃你。还想当族长候选人?你觉得你可能吗?” 行人春的话,让赤石蛙听得心里狂笑,再看看辛屈,憋闷的模样,更是莫名的爽! 毛都没长齐,怎么可能玩得过老手? 赤石蛙轻咳一声:“其实吧,我有一个提议,不如用牛羊交易如何? 三罐盐换两头公羊或者一头公牛。 这样带回去之后,杀了肉可以制成肉干,也能获得皮子。” 辛屈却跃跃欲试:“这个好……” “不行!就得要粟!”这一次,轮到了行人春斤斤计较。 两人一下顶在了一起,要打起来了!!! 第32章 冤大头辛屈 第32章 冤大头辛屈 “别打啊!你们别打啊!” 行人夏和冬看到了两人顶在一起的苗头,纷纷拉着辛屈和行人春,生怕两人干起来。 “啧,可惜,没看到血流成河。”站在赤石酋长身边的赤石蛙,无良的说了这句话。 赤石酋长皱眉看着他:“祝的争吉是什么?” “大吉。有辛氏不缺粟,但他们是农耕部落,比较重视储蓄,所以担心东面战场壮劳力死太多了,明年可能会减产,需要积蓄。 但辛屈这种年轻贵族,更在意自己和家族能获得什么功绩。 牛羊这些东西,更容易让他在年轻人中获得声望。 而且,我刚才让人跟他们的战士买了消息。 有辛氏族长上了战场,那么就意味着年轻人正盯着那个位置。 有辛氏族长是通过提名选举,谁能获得更多族人的青睐,谁就是族长。” 赤石蛙显然对有辛氏的组成框架很了解。 赤石酋长听罢也露出难怪的表情,大体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行人春被拉开之后沉默了一下,指着辛屈抖肩整理衣服的动作,阴阳怪气:“不管你了,反正我告诉你,就算你要换牛羊,也得划得来!不然到时候看你怎么跟族里的长者交代。” “不需要你管。”辛屈啐了一口在地上,“我能负责!” “你,过来!”辛屈毫不客气的指着赤石蛙,“你开的价格,我不满意。一口价,三罐盐,换一头牛、两罐盐,换一匹马。羊不需要,西边的方国有的是,我可以问我舅舅要。” 舅舅!西边方国! 赤石蛙眼瞳微动,难怪行人春这些老人气得没办法,但只能任着辛屈交易。 原来母族有势力啊! 也难怪行为举止上来看,比寻常人更多了几分精致。 “这……这个价格……您看,您再加点,我可以送您一些放牧的奴隶。” “放牧的奴隶?”辛屈嗤道,“你觉得我缺吗?” “自然自然。”赤石蛙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道,“那母牛、母马要吗?或者犊、驹。 六罐盐,给您一头母牛、四罐盐一匹母马。 当然,再多一罐盐,可以饶一只犊或一匹驹。” 辛屈觑了一眼这货,是真的将他当冤大头吗? 部落之间的贸易,一般很少进行犊、驹的贸易,因为不好养,不能快速变现,路途近还好,远了就容易成为掠食者的目标。 所以往常都是成年的牛马,不仅能直接作为畜力,进行短途迁徙,到位置还能杀了吃。 而母牛和母马就贵了,但也不值六罐盐的价格,盐是部落的生活必需品,母牛和母马如果不在孕期,就无法成为生活必需品。 所以辛屈大体能猜到对方打算怎么忽悠自己了。 肯定给距离成年还有一年左右,已经被淘汰不适合育种的母牛母马。 这些本身就是准备卖出去的,正好逮贵着卖。 不过,辛屈还是得做出“地主家傻儿子”态度,一听是母牛母马,就啧了一声说:“看不出来,你还蛮爽快的,那就这么定了。 这样,公牛母牛一群1:5,公马母马一群也1:5算了。 我给你嗯……五十五罐盐,各凑一群。” “五十五……”看着辛屈带来的盐罐子,将近七十个,堆得高高的,得想办法全部坑下来才是。 “其实吧,哺育需要时间,万一这个时间出了事,不如提前多备点犊子和马驹。这样,两罐盐,我给您配三头:一犊,二驹如何?” 赤石蛙拍了拍胸口,一副我与你好的态度。 辛屈眼前一亮:“果真?”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赤石蛙音落,看着辛屈马上要答应的模样,人都快跳起来了。 结果行人春不疾不徐的呵呵说道:“买了这么多的牲畜,你考虑过牧草吗?马上要入秋了,冬天没有草料,你怎么养他们?” “哼!我当然知道!这事我只是考虑一下!”辛屈一下缩了,但还犟嘴。 别缩啊!答应啊! 赤石蛙快跳脚了! 眼瞅着四面八方,就剩下有辛氏这边有盐,东面已经打得血流成河商队都不通了,燕山北方的那些游牧部落,将会趁着冬天南下,到时候赤石部落可以靠着这些盐转手,换来更多的收益。 现在换出去多少,回头问游牧部落要两倍乃至三倍都不是问题! 结果让行人春这个混蛋一句话,吓得辛屈都不敢应了。 怎么办? 赤石蛙看向酋长,让他也想想办法。 赤石酋长察觉了眼色,轻咳一声说:“草料不是问题,就当是为了朋友,我可以将最近蓄的部分,送你了。” “对对对!” “送?瞧不起我不是?”辛屈一听,不乐意了,“这样你方才不是说,两罐换三头幼崽嘛?不必了,两罐换两头,剩下一头,兑了你们山下的牧草。 这里还有十五罐,你给我十五头,然后山下那堆牧草都全给我,我这里还有贝币,雇你们族人帮我割牧草,就在你们这里加工了!” 辛屈一抖口袋,一串差不多一千枚贝币,直接的看呆了赤石蛙! 吉!果然是大吉! 赤石蛙激动得几乎要咆哮了。 “都是朋友!谈什么雇佣!”赤石蛙嗔怪的上前,几乎用抢的,拿走了一千枚贝币,赶紧对酋长说,“好好招待咱们赤石部落的朋友!让姑娘们也热情过来!快!快啊!” “啊对!都来都来!”酋长也呦呵着。 姑娘们一哄而上,辛屈一下被包围了。 不过他何许人也,左右腾挪,淡定的躲到族人多的地方,将他们朝前一堆,好好享受肖申克的救赎。 接着整理一下衣服,顺道给行人春他们打眼色,让他们去盯着牛马,然后自己则来到了笑嘻嘻搓贝币的赤石蛙身边:“咳咳。” “啊哈,朋友,有什么事吗?”赤石蛙慌慌张张收了贝币,看到是辛屈,手一下搓了起来,谄媚笑着。 铁奸商模样! “我要亲自监督牧草的收割,只要牧草足够,我看谁还反对我!”辛屈继续着人设不崩塌,对行人春他们露出不满的情绪。 “应该的!应该的!既然我亲爱的朋友这般开口了,那咱们去看看牧场?” “是山下那片吗?也没多大,算我全包了?” “全包!肯定全包!就那点地而已,从西山到东山,两条河流穿过的间地牧场,所有牧草都给你。 要是朋友觉得不够交差,我把东面马上收成的粟,也匀您二十袋。” “也行,既然你都说我是你朋友了,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辛屈从善如流。 然后自顾自朝前走。 正哄着“地主家傻儿子”的赤石蛙脸颊抽搐了,突然好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这么得意个屁! 这下好了,血亏一千斤粟! 不过……这小子身上,还有叮叮当当响,应该还有贝币吧。 “嗯……有辛氏还缺什么呢?会缺什么?”赤石蛙不断思考,跟着辛屈走到了山下,突然看到了一个牧奴正趴在河边呕吐。 大家点点收藏,多多追读,新书推荐看得我好慌啊! 第33章 八大禾本科植物 第33章 八大禾本科植物 “你们赶紧看看怎么回事?”赤石蛙吓了一跳,招呼族人将这个奴隶看看。 族人们很快上来:“他吃了毒草了!快活不成了。” 辛屈一听,又看向赤石蛙:“牧场里有毒草?” “啊……这个,肯定会混一些进去的嘛。不过没关系,绝大部分都没问题,就算有问题,牲畜也不吃。”赤石蛙拍着胸脯保证。 辛屈反而皱眉:“那可不行,这样你拉来那些吃饱了的羊,然后给它们试着喂食草,如果它们不吃或者吃了有问题,那就让奴隶拔掉那些有毒的草就行。” “这这这……”赤石蛙犹豫,辛屈却伸手勾了勾,“我觉得还是算了,包三分之一就行,你退我……” “哦,我的朋友!简单分辨还不简单!这样我给你弄优质的牧草,毒的部分或许还会有,但不多!我保证!” 赤石蛙捂着自己的口袋,贝币都到了他口袋,还想要回去? 想都别想。 随后赤石蛙抓起身边的来说:“您看,这是优质的牧草,上边的果实成熟之后也能煮来充饥。我保证这种牧草,绝对没有毒,我们一直都种,人也可以吃。” 辛屈看了一眼确定是小麦,而且马上要成熟了,稍稍满意了点。 “优质的牧草,还不止这个,您瞧。”赤石蛙抓起边上一株,辛屈仔细一看,愕然说,“荞?” “荞?哦这种草我们称为河边花。这个也是优质的牧草,也会结果实,就是吃起来很苦!” 赤石蛙很快又发现了新的草,抓起一株给辛屈看:“这个叫做麦(大麦)!还有这个,燕(燕麦,鸟雀喜欢吃的麦)。” 辛屈都看麻了,原来赤石部落不仅能分辨小麦,还能分辨大麦、燕麦、荞麦吗? 我勒个去!小瞧了这个部落。 “你们会将上边的种子取下来撒地里吗?” “是的,优质牧场,需要优质的牧草种子。 春天的时候撒下去,夏天正好给牛羊吃,秋天弄点给奴隶过冬吃,能节省不少粮食。” 赤石蛙得意洋洋的解释道:“这可是上好的牧草,朋友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哈哈哈,太好了,等回头拿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数落我!” 辛屈捏紧了拳头,继续维持他的人设。 赤石蛙一边宣传,然后路过坡地,看到了一串高粱,摘了杆递给辛屈:“朋友,甜秆,好吃。” 辛屈接过,然后赤石蛙又拿起一株河边的草说:“对了,还有这个,这个也甜。” 秆高五十厘米,扁平线形的叶片,结满小穗的稗,映入眼帘。 辛屈已经见怪不怪的咀嚼着高粱甜秆。 这一路走下来,赤石部落这边根本不是牧场,而是禾本科植物生态圈。 基本上北方能生存的禾本科植物,这里都能找到品种。 现在有稗,那么附近必然有稻,晚点去河边找找。 简直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居住在北方的部落。 而是在一千多前北迁,一路走南闯北游牧至此才坐牧定居的。 各种禾本科植物,绝大部分都是优质牧草,他们经常就在秋天收拾出残余,能吃的给奴隶吃,剩下的就在开春丢在牧场里。 这样混着给牛羊生活食用,寒来暑往一千多年下来,早就成了习惯。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农耕,具体原因辛屈也能看出个大概来,怀柔、密云的山林之间,潮河、白河出于其中,两条河滋润的山前冲积扇平原里,能很轻易放牧大量的牛羊。 于是赤石部落选择了坐牧的生活方式,加之他们又有分家习惯。 每十年抽签,被抽中的年轻人需要带着氏族给他们的牛羊马匹迁徙离开。 往往都是去北方,成为新的游牧部落。 因为他们和北方游牧大多有姻亲,过去投奔,那些部落往往会接纳。 所以赤石部落一直保持千余人。 多了也养不起。 等走了一圈,回到了赤石部落族内,一个个有辛氏汉子的腿都是软的。 显然被索取了不少次。 辛屈也没说什么,这种类似的事情遇到太多了。 很多部落的少女相当热烈,对待朋友部落,几乎不会放弃基因交流的机会。 因为这是减少族内婚畸形儿诞生的方式。 “族长,你可算回来了。”行人冬捂着腰子:“赤石部落的妇,太难缠了。” “咳咳,喊我屈就好。”辛屈压低了声音,“牛马的调理情况如何?” “跟你想的差不多,如果不去盯着,他们肯定会将还有一年才能成年的牛马塞进来。我们仨睁一只闭一只眼,又从他们那里坑来三把青铜匕首,才将幼弱的换了一些年纪稍微大的壮年牛马。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年纪偏大的?” 行人冬疑惑的问辛屈。 “牛群、马群需要首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优势,把它们单独拉到一个厩内,明天应该就会决出首领,年纪稍微大了点,但依旧不是还未成年的小子能轻易打倒的。 到时候控制了首领,拉着走就行。再者老马识途,以后与赤石部落的交流,有老马牵着,就不容易迷路。” 辛屈稍微解释了一下,其实更多还是希望赤石部落豢养它们时,已经完成了等级划分,这样能更省力。 “好吧,那粮食方面?” “山下那片,都是咱们的了。我顺手收了二十袋粟。” “不愧是族长!区区一千贝币,就换来了往年正常贸易十倍的收获,顺道还有人帮咱们收割牧草!”行人冬咂舌,辛屈一直展露贸易,但没想到再一次突破贸易战绩。 “不仅如此,还有意外收获。燕、荞、麦、来、稻、粱、稗、黍,都有了。” 辛屈咧开嘴,赤石部落千年的传统,虽然是基于对牧草的需求,但却也给他带来了一堆的种子。 或许自己也可以学习一下,先广播,然后再择优驯化。 不过,辛屈发现,逛了一圈下来,没有发现黑麦,反而看到了一堆的稗。 看来是自己下意识的认为麦田里一定会毒麦了,这个时候交通不便,欧洲的毒麦应该还没传入。 如此…… 辛屈眼瞳微动,有了计较。 赤石部落是坐守宝山不知如何为之啊! “合该是我血赚!” 篝火亮于厅堂,赤石部落的高层,看着盐罐和贝币,一个个笑得灿烂。 “干得好!”赤石部落高层纷纷赞赏的看着他。 “我打听点消息。”赤石曲也在篝火的角落,谄媚的对所有人说,“辛屈是行人长,所以他带来了他们族里一半的贝币,差不多三千枚。” “三千?!” 大家点点收藏,多多追读,新书推荐看得我好慌啊! 第34章 姬姓少典氏 第34章 姬姓少典氏 赤石蛙看着手中的一千枚贝币,一时间觉得不香了:“还得想办法从他们多弄一点贝币啊!” “这个简单,咱们可以用牲畜换,毕竟有辛氏要拉走那么多牧草,还需要分开处理跟运输,这需要不少时间呢! 这个时候,多给他们一点牲畜,他们一定会答应,价格上肯定好商量。” “嗯,这个很好。”赤石蛙一听,觉得大有可为,满意的看着说话的赤石曲,“回头你当狩猎队长!” “是!” 赤石酋长微微皱眉:“我还是感觉不妥,牲畜若是大量放出去,咱们今年冬天怎么办?” “用一点牧草,就换来了这么多贝币!今年冬天等北方部落南下,咱们还能换到更多的皮毛、牲畜。”赤石蛙拿着贝币,“这可是大邑商从东海海里捞出来的贝币,打磨精细!不管南北,都是硬货,多存点,稳赚不赔!” “可是……往常一头牛,能换六十个贝币,今天有辛氏的交易,几乎就是十枚一头,他手里还有两千贝币,咱们也吃不下这么多的。” 赤石酋长有点紧张,他担心砸手里了。 “我去谈,你放心。稳赚不赔!”赤石蛙志得意满,就辛屈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看不把他忽悠瘸了! …… 辛屈还不知道自己冤大头形象彻底被挂在了身上,就着篝火,辛屈正在画地图、等高线。 算是这半年的习惯吧。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用自己看视频博主介绍的测绘知识,简单的填个格子,将目所能及的一切,画下来。 加之从小就是喜欢看地图的主儿。 诸此种种,共同塑造了他用这半年时间,推测出有辛氏坐落昌平。 毕竟燕山山脉和太行山脉,几千年来变化也不是很大。 画完基本的地图之后,辛屈顺势填上去赤石部落据点:“这里距离首云矿应该很近吧。也就是说,附近就有铁矿了。” 辛屈手指敲击着木牍,眼神锐利。 想要自保,钢铁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昌平附近就有铁矿,但浅层的矿太少了。最关键的是,那边现在都在沼泽里,还没有涸成地,没办法采集。 想要开采,也得慢慢折腾。 不如密云这边的,就在山间,就是不知道是浅层还是地下,人力能不能开采。 总之,渡过了今年的冬天后,明年开春再来想办法。 “屈……还不睡呢?”行人冬坐在辛屈边上,不远处的行人春依旧“闷着”看起来与他水火不容一样。 “嗯,差不多忙完了。你去沟通清楚了吗?什么时候开始收割?” “现在吗?不等泛黄了再来?应该快了。”行人冬想了一下说。 “先从已经成熟的禾类牧草开始收割,让他们给咱们分裂,然后将麦穗单独抖下来晒干了收走。” “这……会不会让他们警惕?” “并不会。这些种子,对于赤石部落而言,只是能充饥,但这些玩意儿不好吃。 没有经历完整的驯化,导致了种子产出效率也不高,甚至不如他们所种植的粟。 所以,他们不会认为我们懂得怎么播种和扩产。 因此对我们的防备心不会太重,只认为我们会和他们一样,春天来了撒下去,然后换来优质牧草给牲畜吃而已。” “我大体明白了。”行人冬若有所思,其实辛屈还是利用了某些“聪明人”的自以为是。 更换作物,对于一个农耕部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谁也说不清楚,更换了作物之后,会不会导致绝收。 这是需要几代人时间摸索耕种经验的,因此任何一个农耕部落,都不会随便更换主粮作物,万一有一个好歹,那可是要饿死很多人的。 所以明天要在意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看看对方会怎么想办法从自己手中坑贝币。 “明天我会做好监工的职责,你们就负责的捆扎,一些野草也需要单独甄别分类,分开捆扎。” “好。” 两人敲定了主意,夜色也深了,辛屈回到赤石部落给他准备的屋子,刚推门进去,就嗅到了一股花香。 影影绰绰之间,能看到两个女子,正在左右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似乎睡迷糊了,另一个听到辛屈推门进来的声音,赶紧撑着身体坐起来:“您……您回来了。赤石部落让我们伺候您。” 不怎么熟悉的方言,让辛屈一愣,紧接着用类似的方言问道:“你是山西诸姬?还是诸姜?” 这个女人一听熟悉的语言,显得有点激动,但紧接着赶紧站起来走来:“我是少典氏的女人。” 屋外篝火投来微弱的光,折射了女人丰腴的身材,身上一丝不挂,手臂、大腿上,能看到许多的细小伤痕,一看长时间放牧中被牧草割,新旧叠加。 显然,已经被掠卖到赤石部落有段时间了。 少典氏啊。 辛屈有点意外,居然是诸姬的方国:“你来这里多久了?” “快一年了。”女人捏了捏拳头,想要说话的时候又咽了下去,上前来准备帮着辛屈脱掉腰带。 “咳咳,我们有辛氏也有姬姓母族,所以……咱们不合适。”辛屈祭出了同姓不婚的界限,姓氏在这个时代算是分流的状态。 同一个姓下边,也有不同氏。 比如姬姓:轩辕氏、少典氏、颛顼氏、高辛氏等等,这是母系氏族的惯性,要一直到秦汉姓氏合流之后,才开始稍稍瓦解。 而有辛氏族内确实有姬姓母族,那么在不知血缘远近的情况下,同姓干脆直接不进行基因交流,就能解决九成九问题。 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走到边上的床:“那就让我今晚休息一下,可以吗?” “可以。”辛屈没有拒绝。 理由很简单,这个女人既然是安排来伺候他的,现在被赶出去,那就是坏了这个部落主人的脸,她肯定活不了,甚至有可能会被杀死。 转身关上门,单独上了空出来的床,辛屈的眼睛缓和了一下光线问道:“你是战败还是被卖来这里的?” 女人没有隐瞒说:“被卖来的……” 第35章 同姓不婚 第35章 同姓不婚 辛屈在黑暗中,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不过眼底却流露一丝诧异,因为这个女人说的词,并不是普通的俚语,而是贵族用的高级词汇,也就是所谓的书面语。 女人继续道:“我……我叫清姬。少典氏跟土狄(土方)交战的时候落败,我们被充作贡品卖给了土方。后来辗转卖到了这里,我被赤石蛙充作妾。” 辛屈一听,更是笑了起来:“他应该很多妾吧?” “嗯,我跟我的侄女还有二十几个女奴,都是他的妾,只是他……那里不行,总是拿我们去分享给他看中值得拉拢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也都养着,是个很奇怪的人。”清姬一说到侄女,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可怜的女孩。 她才多大,就要承受这些颠沛流离的苦处。 辛屈听得此言,对赤石蛙的初印象变了些。难怪一个行人能压住赤石部落的酋长,原来是靠权色交易,拉拢了族中大部分人。 “这个部落的觋,也会用赤石蛙的妾吗?” “会的。我……我就被他用过。”清姬回答着,语气很平淡。 繁衍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似乎不是个事情一样。 辛屈眼眸微微抖动:“好,我知道了,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会问赤石蛙讨要你和你的侄女。” “这……他一般不答应的。” “足够的利益下,他就会答应。”辛屈淡淡的说,“有辛氏有姬姓同族,你过去,日子会好过很多。” 清姬抿着唇不再犹豫:“谢谢。” 辛屈没有说话,眼前这个清姬,气质和谈吐,一看就不是寻常少典氏部落女人,家中就算不是贵族也是有一定文化的家庭。 从她手中,应该能弄到自己急需的山西大体的势力分布情况。 而且,赤石部落内部的势力概况,也可以从她这里弄到。 一个人能干两份活,才是划算买卖。 信息,永远是最贵的商品! 一夜无话,天微亮,辛屈在一阵目光中醒来。 然后看到了另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孩,正用黑亮的眸子打量他。 看到辛屈醒来,她有点惊诧:“你的直觉好可怕,我才看你一会儿就醒了,比我阿兄还可怕。” 辛屈没有说话,揉了揉脸坐起来。 “喂喂,要帮你吗?”女孩指着辛屈晨起的地方。 辛屈用诸姬方言道:“同姓不婚。” “……” 女孩讶异,然后点了点头缩了回去。 接着她就被身边的姑姑拉扯了一下,顺势箍起来:“呀,姑姑你醒了?” “睡觉。”清姬眼睛也没睁,直接让这个妮子闭嘴。 辛屈下了床,走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然后伸了个懒腰,看着清晨的光影,有辛氏的族人身影出现,对辛屈露出淫笑:“族长威武,一晚两个。” “川己你少嬉皮笑脸。里头是姬姓的女人。”辛屈翻了个白眼。 正在淫笑的川己一愣,紧接着古怪的说:“西边的诸姬?” “嗯。” “哼!那群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能丢!”川己母族也是姬姓,但他情况特殊,他母亲当年是带着三岁的他,逃亡来有辛氏的。 早年商人西征土方,土方死伤惨重就来找山西诸姬找补,导致了山西诸姬大肆逃跑,现年十五的他,母亲也在两年前病死。 于是,族里就给他安排进了商队,毕竟去山西和诸姬、诸姜贸易,还是需要通译的。 本以为,他去了几次山西,看到了曾经的族人们已经够废,被欺负得不成样了。 结果没想到,在赤石部落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姬姓女子,山西诸姬究竟弱到了什么地步? 该死! “好了,既然遇到了,能帮就帮。”辛屈淡淡的说,“而且这一对身份只怕不简单,想办法护着,我谈完回来之前,别让人带走了。 如果有人硬要带走,那就动手,别管是谁。” “嘿嘿,行!不过不能说族长的身份对吧。” “对。”辛屈点了点头,“他们硬要,就说我家的规矩,女人睡了就得带回去,甭管谁家的。” “明白!”川己扛着短矛,守在了辛屈的房间门口。 这番动作,很快引起了赤石蛙留下的暗探。 消息很快告知赤石蛙,他一听,乐道:“好好好!意外之喜,看来辛屈很喜欢这两个女奴。回头要是他留下一点血脉在赤石部落,必能顺势勾连上有辛氏贵族。 不管结果如何,消息渠道,也就能进一步打通了。” 赤石蛙赶紧让人安排奴隶去找辛屈,准备收割牧草。 赤石蛙赶来,就看到了辛屈正在喝开水,不由得古怪起来:“这一大早的,怎么烤火烧水?” “每天清晨一杯烧开了的清水,既能开胃,也能醒神,这是神农氏传下来的方子。” “神农氏……哈哈,那我回头也好好学。”赤石蛙随便在边上坐下,身后很快传来挥鞭跟呵斥的声音,一些奴隶被驱赶来附近等候命令。 “看来是你准备好了。”辛屈看了一眼奴隶的数量,差不多五十个,“不过他们有石镰吗?” “当然,只要开始干活,就会发下去。” “那行,先采集那些成熟的牧草,采下来好晾晒,才不容易腐烂。” 赤石蛙立刻让人开始行动,辛屈喝了一杯之后,才慢悠悠起身,随意的摇晃了一下口袋,叮叮当当的贝币碰撞声,那叫一个诱人。 听得赤石蛙是忍不住舔嘴唇。 而有辛氏行人三兄弟都来了,也很快见到了下边送上来的一堆牧草。 辛屈看到他们,随意从牧草堆里抽出九根禾:“这些都是优质牧草,你们带着人,将它们单独分类。 然后将上边的穗摔打下来,单独收集,回头明年咱们也可以学赤石部落,随便的给地里撒点,让族里的牛马可以吃。 这样咱们就能需要更多的牛马,回头再来找赤石部落买更多牛马。” “哈哈!都是一点小经验!”赤石蛙眉开眼笑,今天这单生意,算是做得不错,辛屈能这么惦记跟自己买卖,细水长流,也是好事。 “那你呢?”行人春皱眉。 “我有我的事。”辛屈傲然抬头转身回屋子。 赤石蛙要跟上来,却被辛屈突然挡住。 “这……怎么呢?”赤石蛙古怪看着辛屈。 “我去补觉你跟着进来做什么?”辛屈嫌弃挥了挥手,“赶紧走,要是闲去那边也帮忙。” “哦哦……”赤石蛙看着辛屈走进了屋,守着的川己瞪了一眼赤石蛙,然后走到篱笆前。 不多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吟,跟娇羞的声音。 第36章 假贵族的威慑 第36章 假贵族的威慑 赤石蛙笑得更灿烂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俩女人,多来几次,等回头有了孩子,不管怎么安排,对赤石部落,也都有利呢! 赤石蛙转身回去,找行人三兄弟去探听情报和挑拨离间了。 而屋内,窗口上,一双灵动的黑眸收回视线,对着趴在床上干叫的清姬说:“他走了。” “嗯……”清姬微微红着脸扇了扇,让自己不那么燥热。 她视线转向另一张床上的辛屈,辛屈正在将自己带回来的九种谷子的模样、大小、种类一一登记。 来、麦、燕、稻、粱、稗、黍七个禾本科作物,以及荞这个蓼科作物中,就稗最为特殊。 辛屈也不知道它合不合适作为农作物,不过这玩意和粱一样,能吃甜茎。 到时候试试看吧,实在没有收获,就废掉不种便是。 等记录完了,辛屈拿出竹筒,一一将穗叶装好。 接着分门别类的挂在自己的皮挎包中,这也是半年来养成的习惯,任何植物,都需要提前做好标本,以防万一。 “你……是你们部落的神农吗?”清姬好奇的看着辛屈的做法,和少典氏内的神农做法一样呢。 神农,在少典氏内,单指专注于农业的世袭官。 他们发现新植物的时候,也会和辛屈一样,对一些种子进行收集和研究。 “不是。”辛屈摇了摇头,“总之,待会儿你被外边问起,就说我已经与你媾和过了。我尽可能带你们走,毕竟都是姬姓,也算是一家人。” 清姬抿着唇,看着眼前清澈的少年,点了点头。 有一种信任感。 但她肯定想不到,纯良的外衣下,是颗黑心。 辛屈看她放下最后警惕,便开始问一下赤石部落的概况,接着慢慢延伸到了山西那边去。 清姬一开始只当少年好奇,也一一解答了,毕竟问过年纪才知道,辛屈才十六,比她还小了六岁。 但伴随着深入,她的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少年眼中的价值是什么了。 于是,辛屈想要问的部落山西诸姬、诸姜大体实力,她都说得很模糊。 问她姬姓有多少氏族,她能回答,但大体人口,她就报出一个辛屈傻眼的数据。 那就是平均下来,每个氏族,不到一千人? 怎么可能啊!山西诸姬再废,也能需要商人每三五年打一次,每次都被掠走三千至五千人口。 这种量级的被俘虏,山西总人口肯定不会低于三十万。 结果她说诸姬只有五万不到?谁信? 但辛屈记下来,也不写在竹简上。 清姬悄悄看着辛屈,发现他只是狐疑,但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头微微放松。 还好没有惹怒他:“我可能会记错吧。毕竟一直呆在赤石部落,我也会害怕,一害怕就会很迷糊的。” 辛屈听得此言,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和:“放心,会带你走的。有辛氏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亲戚的。” “嗯……”清姬颔首,不过看着少年的表情,多了几分警惕。 显然,清澈纯良,只是他的伪装。 这个少年,不简单!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中午赤石部落邀请他吃饭,辛屈也让她们穿上衣服出去一并吃饭。 走出去后,赤石蛙看到了辛屈脸上出现的一点苍白,脚步虚浮,再看看低着头不敢看人的两女,笑得灿烂:“来来来!朋友辛苦了!特地宰了一只羊烤着,我个人好好的感谢朋友的到来!” 辛屈依旧高冷没怎么说话,然后让清姬去切羊腿过来。 一口下去肉是腥臊的,哪怕洒了盐也很难吃,不过辛屈还是忍着,毕竟肉太少了,尤其是新鲜的肉。 吃了七成,辛屈将剩下羊腿丢给清姬去吃。 她也不嫌弃,赶紧谢过之后带着侄女儿一块吃。 “咳咳。”辛屈看了一眼赤石蛙那姨母笑,“这俩伺候得我很舒服。不过,家里有规矩,在外边不能随便留种。这俩人,我要了。” 赤石蛙脸色难看下来:“这……不对吧。” “你不让带走我会现在杀了她俩。”辛屈青铜匕首在篝火上烤着,滋滋冒烟,“家里的规矩。 作为朋友,你送她俩来给我,我很开心。 但,如果你想要用留种的方式,要挟我,那我会请我舅舅来一趟。贵族,有贵族的生存之道,颜面在利益面前,有些时候,不值一提。” 辛屈冷漠的抬起头,赤石蛙被激得心头一颤。 他没想到辛屈会直接说这话。 声音可不小,清姬和她的侄女儿也被吓得一哆嗦。 “这……没必要这么做吧。” “我的舅舅很传统的,他不会希望看到我们这一脉的骨血,流落外地成为筹码。不信问问他们仨,就知道我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不可以直接影响有辛氏对外征伐的决策?” 辛屈拿着莫须有舅舅虚空吓人,行人三兄弟只能点了点头:“他确实能直接影响征伐决策。” “……” 赤石蛙神情一凛,一个五千多人的部落,能被一个外戚势力直接影响征伐决策,只是为了保证贵族血脉不遗落在外。 这种存在,他只记得一个,那就是当年的夏后氏与寒浞中原争夺,导致了寒浞大规模的寻找夏后氏血脉进行屠戮。 赤石部落的传说就有相关记载,他们也是那个时候跟着寒浞跑进中原混了几年,然后被赶跑的。 赤石部落,可挡不住一个可能超过八千人的部落联盟进攻啊! “朋友,我也不会亏待你。”辛屈拉出一串贝币,割断了三分之一:“她俩归我,贝币归你,够你买几十个女奴。” “哈哈……朋友啊!你这话说的!区区女奴而已,你要,送你就是!”赤石蛙笑着捡起贝币,“不过,盛情难却,回头我个人送你三匹公马、两头公牛,就当礼尚往来了。” “应该的!”辛屈也笑着,“那抓紧安排东西,春你和我先带一批回去,后续交给夏和冬。” “哼……你就可劲花贝币吧!一点都不心疼!”行人春闷哼着说。 如果说之前看辛屈那么大气,是为了打通关节,那么今天的做法,就让他看不懂了。 辛屈一个招呼都不打,几百贝币就丢了,换来的价值还不够用,怎么能让他开心? “你不就是嫌弃贝币交易的少嘛。”辛屈皱眉,对乐呵呵的赤石蛙说,“再随便把你们牧场划一片来,我们再收割一批带走。我就不信了,还堵不住你的嘴!” “没问题!不就是牧草,多得是!”赤石蛙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辛屈也高兴,看了一眼手中的贝币:“算了,我也懒得带这玩意儿。驹、犊、成年牛马多少,你跟夏和冬商量处理。” 将剩下的贝币甩给夏,让他看着办。 然后自己就拍了拍屁股,搂着清姬,清姬拉着还在吭哧吭哧吃肉的侄女儿一并走了。 配合辛屈维持“大少”人设。 而赤石蛙的目标,自然落在了夏和冬身上,让辛屈转移了视线,全身而退。 接着,下午时分,辛屈带上了九个人,八匹马,外加两头牛,以及足足十六袋各色庄稼种子、跟足足两千多斤赤石蛙答应送的粟,上路了。 川己在前头开路,女人们骑着牛身上,辛屈他们牵着马走着。 走出了赤石部落的猎场,天色渐晚,辛屈这一次没有采取之前的趁夜而行,而是就地休息,同时在四周都插满了火把。 终于,行人春忍不住问道:“屈,这两个女人,值得你花这么大价钱吗?” 第37章 清姬是少典氏的嫘 第37章 清姬是少典氏的嫘 辛屈坐在篝火边,将提前准备好的干柴用火折子点燃。 清姬震撼的看着辛屈手中的火折子,这个世界居然有这样的火镰吗? “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不妨问问清姬的身份。” 辛屈笑呵呵说。 行人春看向清姬。 她沉吟了一下说:“我是少典氏的嫘。” “嫘!!!”行人春惊得站起来,下一秒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果真?” 嫘,算是一个官职,也叫蚕官、累,也就是织造丝绸的官职,因为多为女性担任,所以叫嫘。 而第一个丝造的,叫做嫘祖。 具体的来源,是否和《集韵》传说的那样嫘祖桑蚕? 一切犹未可知,但对于辛屈这半年积累的情报来看,嫘对诸姬而言很重要。 “嗯。”清姬小心翼翼的看着辛屈,“你似乎不惊讶?” 辛屈摇了摇头:“养蚕缫丝我也会点,只是猜测你是贵族,没想到你居然是嫘。” “唔唔……辛阿兄说大话好羞羞。嫘可是传承的,男人都不会的呢!” 清姬的侄女儿一听,刮了刮脸。 辛屈倒也没有反驳,而行人春从震撼之中收拾了心情:“那你怎么会流落至此?你的身份,足以让你……” “击败我们的其实不是土狄,而是刑天氏。”清姬提起刑天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辛屈是知道山西有当年姜姓刑天氏的后裔,但肯定没有曾经辉煌了,并且诸姜和诸姬之间,也存在不同氏族相互攻打的情况。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山西的盆地承载能力,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上商人和土方、鬼方的多方碾压,以至于山西其实荒得很,只有汾河和太原盆地的河谷能住人。 所以人口一到临界值,商人最近内乱没打他们,他们就互砍争夺资源了。 “刑天氏想用我的掌握桑蚕技术,拉拢其他诸姜氏族,好让他们可以驱逐诸姬,然后寻找一块好土地迁徙过去安置。 但我带着水姬跑掉了,结果跑错了方向,被北方的土狄抓到了,他们就把我们卖来了赤石部落。” 清姬没说一句话,神情都黯淡几分。 行人春从震撼之中缓过神来,看向辛屈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热切。 好啊!嫘!居然是嫘! 别说用三百贝币买回来了,就是三千,这个价值都是值得的! 不管是部落未来的纺织发展,还是送给大邑商换取青铜器,都是天量收益! “屈,你果然还是你,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 行人春心中所有的不满,瞬间就消失了。 辛屈却淡然的说:“既然清姬你自己露了身份,那么我希望得到你的确认,是否愿意加入我有辛氏?” “这……这么直接的吗?”清姬的侄女儿一脸好奇,“辛阿兄能说的算吗?我以前看族里纳人的时候,都需要召开大会的。” “我是族长。”辛屈也自曝了身份,“况且我们有辛氏,对大部分身体健康的女性,持有包容态度。” 清姬震惊的看着辛屈:“你……你真的是有辛氏的族长?” “屈确实是咱们有辛氏的族长。”行人春叹了一声,“族里大多数人都认可的族长。也是因为我们部落随着大邑商西征了,这才将族长的权力交给屈来行使。 倘若没有屈,我们今年冬天,只怕会饿死不少人。 但这一次,从赤石部落弄到了四万亩的牧草,每亩能收差不多半袋的谷,这一次部落甚至能挨到明年了。” 行人春颇为感慨这一次的收获。 辛屈两天的操作,可以说让行人春大开眼界,原来一个莫须有的贵族身份,一个西边盐进不来的传言,就能凭空缔造出一个巨大的溢价。 再用对方认为低廉的东西,再用一个贵族的大手大脚,给对方占到了便宜的感觉,对方就在半卖半送的情况下,给有辛氏送来了一堆食物。 明明贝币什么的,可也买不起这么大的价格。 清姬听得辛屈的战绩,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倒是辛屈很平静的拿出竹简,对比翻阅了一下说:“对方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一定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迷信。再加上有辛氏的名声,因势利导,就能换来更多的利益。 只不过对方并不知道,我有办法加工处理这些谷子。 所以会下意识认为我们和他们一样,只是单纯拿来喂牲畜,殊不知这些谷子中大部分都需要去壳和后续的加工。 人力暂时不好应付,需要用上其他力量。 所以这一次的城邑建造,需要提前规划好磨坊。” 辛屈说着,抬起头看向行人春:“今晚好好休息,天亮就出发,让人轮流值夜,防止牛马被虎狼爆冲,并且随时注意牲畜的情绪,它们比我们更敏感,如果有野兽接近,它们会第一时间慌乱,也算是预警。” “好。” 众人吃完了饭后,各自下去安排。 “姑姑,你在看什么呢?”少女走来,看到了清姬一直在看篝火边的少年,“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你这丫头,同姓不婚的规矩不知道吗?”清姬手指推了推少女的脑袋瓜,一脸不满的说。 少女捂着脑袋,哎哟着:“可是我问过其他人,辛屈母族并不是姬姓,而是姚姓啊。” “姚姓?”清姬眼神微亮,“谁跟你说的?” “呐,那个川己说的,他也是姬姓,出自少昊氏。” 少女指着值夜的川己方向:“他说,辛屈的祖先在族内是小姓。是有虞氏灭亡之后,他们先投奔夏后氏,又被夏后氏赐来有辛氏国内,成为一个小姓。 据说,姚姓就剩下他和他弟弟了。其他族人要么在有辛氏北迁的路上分裂,要么就是病死了。 又因为他最开始声名不显,所以一直没有姑娘问询他的亲事。 等到反应过来,他就猛地成为族长,最近很多有辛氏内姑娘、老人,已经在寻找辛屈的姓,正准备寻找机会与他联姻呢。” 姚姓吗? 清姬看向辛屈的眼神中透露着兴趣。 “嘻嘻,我就知道姑姑肯定不舍得放弃辛阿兄。要不是辛阿兄嫌弃我小,不然我肯定上了呢!” 少女低声撺掇着自己姑姑:“姑姑可得加油了,嫘的身份生不来带,死不带去,但如果能用这个身份换来辛阿兄的联姻,咱们不仅能安稳生活。 而且也能让他们有辛氏族人安心。 至少,你看行人春,他又去找辛阿兄说事了。 还看咱们这里来了。” 第38章 辛屈姓姚 第38章 辛屈姓姚? “屈,你就考虑考虑。这可是嫘啊!嫘啊!” 行人春夸张的动作,以及对嫘的狂热追捧,让辛屈颇为无奈道:“你要是喜欢你可以自己去啊。” “我……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是姬姓啊!” “我不也是?”辛屈反问。 “你不是。”行人春摇了摇头,“你家父母走的早,肯定没跟你说过,你和斧,是姚姓。 不然你以为骨碌小癸家那么多姑娘天天缠着你做什么?你在族内是小姓,要是一直提自己是姚姓,那会只会被族人排斥。 不如干脆什么都不提,往大姓靠,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但你肯定不知道,族内的巫,有你们这一脉的族谱,你要是不信,回去可以问巫小叶,她应该能给弄来看看。” 辛屈愣了好久:“我是姚姓?” “对啊。”行人春肯定的说。 辛屈沉默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拿下了嫘,咱们氏族出去交易的时候,随便一张丝绸,就能换来几百袋粮食!丝绸很贵的!真的很贵!” 这一夜,辛屈失眠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姬姓或者姒姓,结果没想到自己他娘的居然是姚姓。 姚姓主要出自有虞氏,算算地理位置,确实跟夏后氏地盘重叠了,那么不排除自己这一脉是被夏后氏征服,然后分散出去给别的方国当小弟的。 最最关键的是,族里就他娘他和斧是姚姓。 难怪一穿过来,就觉得为什么亲人那么少,别人都是一大家子,就自己和斧孤零零两人。 感情就是因为姓是小姓,这才没人关注。 不过,辛屈缓缓坐起来,那么岂不是说,自己在族内大多数贵族眼中,现在已经成了香饽饽? 辛屈一晚没睡,吓都被吓醒了,倒也不是他取向有问题,而是他没有心思找族内婆娘,要找也得是政治联姻。 如果自己不是侥幸被举为族长,或许可能接受骨碌家的婚姻。 但大邑商的危机,一直萦绕在他左右,他不敢肯定自己什么时候死,但也绝对不想死在被大邑商拉走祭祀的现场。 对于大邑商贵族来说,被献祭给神,或许是荣耀。 但对于一个后世灵魂而言,这他娘是刑罚,而且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还记得,后世看新闻时,说是出土了商周交替时代背景的甑,里头蒸煮一个少女的头颅。 还是贵族少女的头颅。 贵族都能被献祭的时代,更不要说朝贡国贵族了。 在没有彻底能控制局势之前,姻亲最好是跟势力强悍的外族联姻,这样才能引为助臂。 至于区区缫丝养蚕的技术,他小学科学课的时候,也是养过蚕的。 一想起,还得感谢他小学的科学老师。 老师让他们多养一点,然后亲自教他们如何煮茧缫丝,绝大部分技术他都记得清晰! 要知道,这可是小学! 少年的他,第一次见识了蚕丝变成是丝绸的过程,那种震撼,历久弥新,不曾褪色。 所以辛屈才敢说,他懂如何缫丝纺织。 因此,这项技术,不能成为勾搭自己上钩的筹码。 至少现在价值不够,如果未来要进入山西,清姬能找到少典氏家人,并且她的家人能掌握少典氏实权,或许才值得自己考虑。 活着,摆脱大邑商的威胁,就是他的唯一目标。 清姬带着昏昏欲睡的侄女洗漱回来,然后看到辛屈双目通红,似乎并没有睡好,轻声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事。”辛屈摇了摇头,“准备一下,吃完早饭立刻出发,争取天黑之前赶回族里驻地。” “好。”清姬静静坐着,然后就在辛屈边上,整理自己的头发。 昨天出发之前,终于有时间整理仪容了,呆在赤石部落内更多时候,打扮得越好的,越是随便被亵玩的。 最差劲的也是会赤石蛙被送去给族内底层人玩弄收买人心的。 唯有不上不下,才最安全。 但现在既然想要勾搭上这个少年,那就应该展露风情。 迷得他神魂颠倒。 毕竟嫘的身份,还是她自信的筹码。 辛屈喝着开水,等到早饭好了,随便吃了点,不能吃太饱,不然熬过夜后会犯困。 这样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但走了一阵,行人春看辛屈亢奋的神情,有点虚:“要不先休息一下?” “不必,尽快返回族里,后续还有一堆事情。” 辛屈很急,毕竟族内一堆事情要做,随后还要抓紧时间部署城邑建设,争取在冬天土方南下之前,完成城郭、窝棚的打造。 这样他才能安心带着战士对土方内部氏族,先下手为强,通过对外战争的胜利,提升自己的威望同时,也将有辛氏族人正式分化抬升,让一部分成为军事贵族,分配给他们更多战利品,利出一孔,闻战则喜! 如此也完成对年轻人和青壮年之间的分化。 必须尽快形成以自己为中心的执政利益集团,否则辛丙族长和老巫师回来,虽然按照族里的规矩,还是以自己为族长,但不可避免会对自己的权力运转产生冲突。 否则一旦被渗透,自己就有可能被架空。 就算不被架空,一旦你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就有足够支持者,也可能害自己陷入被动。 窗口期就这么点,你不去做,就是别人的了。 辛屈他们紧赶慢赶。 而此时,有辛氏的族内,冰甲看着最后一个名额填上了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弄好了吗?”阿启从远处走来高声问。 “好了。”冰甲将木牍交过去。 阿启拿走看完之后点名,验明正身之后,也有点感慨辛屈的厉害。 自打分户之后,很多八岁以上,十六以下的孩子,立刻被各户家长组织起来,然后开始投入他们的工作之中。 壮劳力不够,那就拿孩子补充,两个不行就三个,孩子们被调动之后,丁壮男女就能空出来。 阿启算了一下,部落里剩下的人力,能被直接调动的,可以下地干活的,有一千六百四十二族人。 这一次带走两百人,是这一千六百四十二人中的精干,带上奴隶去烧荒,起一座围子,应该不是问题。 第39章 归有辛氏 第39章 归有辛氏 阿启对冰甲说:“待会儿族里给你分配奴隶两百,监工二十,一并带上,尽快按照屈的意思烧荒,然后清理干净,等待屈回来之后的后续安排。” “好。”冰甲微微颔首,不过看着阿启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情?”阿启驻足问。 “我很好奇的是,这个时间点造城邑做什么?辛屈说西北十里外能开城邑,你就信了?不觉得这个时候去造城邑,是浪费人力和时间吗?” 冰甲疑惑也带着不满:“我们的食物不足已经是定局,现在应该做的是狩猎,或者对外征伐,而不是造城邑。” 阿启看着冰甲,想了一下说:“造城邑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们需要保护更多族人的空间。屈并没有要造多大,只是先做好核心区域的规划,剩下的慢慢来。 等建好了,族人们有了安全居所,我们才能调出更多力量出征,这个道理很浅显的。 我们就算去抢掠食物,也得等秋收,现在还有快两个月才是大部分部落,收成的时候。” 冰甲无话可说,一想确实如此。 “好了,抓紧忙起来,你跟石戊,哪一组干得又快又好,还没有打架。 哪一组就能获得奖励。 屈定的额度没说,但肯定不会少,毕竟他一向大方。” 阿启说完悠悠走了,听到奖励额度的族人们,纷纷讨论了起来,一个个兴奋万分。 只有冰甲脸色凝重,就方才阿启的话,立刻就让他丧失了在下边的大量声音。 辛屈这个人做事,总是喜欢用奖励的方式勾引人为他办事。 连带着下边的人,也都下意识认为,给辛屈办事,就能获得奖励。 未来如果不能跟辛屈一样变出大量的利益,然后进行分配,那么族人们可以预见不会跟他冰甲混。 由奢入俭难! 冰甲能看出辛屈用什么办法,但却没有反制的手段。 因为部落内的财权,不在他手中,也不在阿启手中。 而是在仓家族手中。 冰甲不是世袭派系的人,根本左右不了仓家族。 可是辛屈却可以。 这种被人压一头的感觉,很不爽,真的很不爽! 明明未来领导部落的人中,只有他或者石戊够资格。 而辛屈一个武力不彰的家伙,凭什么压他一头! 怀着不解、嫉妒的情绪忙到黄昏。 冰甲准备带人去接奴隶的时候,突然听到部落外传来了兴奋的喊声:“屈!屈回来了!” 辛屈回来了? 冰甲皱眉看向门口,辛屈带着牛、马这些大型牲畜,以及四十多袋粟进来。 行人春兴奋的呦呵着:“屈不仅带回来了第一批牲畜和粟,夏和冬他们还在监督后续的牧草、几千袋谷子收获,更重要的是,屈带回了一个嫘!” “嫘!!!” 族人们一愣,旋即惊呼起来:“真的假的?” “少典氏的嫘!”行人春介绍着队伍中骑着牛的清姬。 清姬腼腆的跟众人打招呼,眼神不时往阴郁着表情的辛屈看去。 辛屈一天没睡了,现在只想赶紧麻溜回去睡觉。 不过族人们都在看,只能勉强维持着:“粮食尽快入库。耜大股……耜大股在不在?” 辛屈喊了一声,正在边上取鹿皮的耜大股扛着铜刀走来:“喊我?” “对。”辛屈看到了耜大股,指着往赤石部落的方向说:“接下来狩猎中心往东北放,里头有林狄流窜过来。杀死或者俘虏一个族里奖励一袋粟。你们狩猎的时候,顺道清缴了。” “林狄?”耜大股闻言古怪看着辛屈,“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真的有林狄敢跑来咱们的猎场吗?” 辛屈叹了一声:“如果不是我去的路上打杀了他们十几个,我也希望他们别跑来我们的猎场。” “……” 一听有打杀,耜大股神情严肃了:“好,我会带着狩猎队注意。” “你们也注意安全。”辛屈走到耜大股身边,压低声音,“此外,留意一下大邑商的士兵。林狄流窜过来,是因为大邑商溃兵劫掠和孤竹氏放火烧林导致的。有可能我们的猎场附近,会出现大邑商士兵。 如果发现,乔装成土方族人,不要用有辛氏语言。 一旦动手,能杀尽杀,只留下一些贵族俘虏,我需要问一点情报。 但如果实在不听话,全杀了也没事。 你们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耜大股低着头,看着辛屈阴郁、狠厉的神情,微微颔首。 看来这一届的族长真不一样,对大邑商这种的势力,毫无恐惧的心思。 辛屈看他答应了,就想着让人散了,然后自己赶着回去睡觉。 可没踏出去,就被行人春拉进了人群之中:“族长,你快说句话,咱们有辛氏是不是也要准备设置嫘了?” “对啊!族长!嫘啊!” 众人兴奋看着。 大家都很清楚丝绸的价值。 辛屈看着他们,无奈的说:“这些事情,晚点再说。好生安置一下清姬,另外别打搅人家安歇。 大家养养精神,好好休息,粮食问题是解决了,但族里答应给大家的均田,以及未来安住的宅田,都还没分下去。 我们还要做很多很多事情。” 族人们一听,有些散了,但更多还是围着辛屈问东问西,最多的是问清姬单身还是不单身。 毕竟族长带回来的嫘,能跟着回来,必然是付出了什么,甚至有可能族长已经为部落献身了也说不定。 “咳咳……你们要是闲着,就来我这里听祝祷和颂歌。” 巫小叶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就跟不知哪个旮旯出现的低音炮,瞬间让所有人灵魂一颤。 “巫。”众人纷纷行礼。 “没看到屈已经累坏了吗?”巫小叶撑着权杖走来,鸦羽在不远处燃起的篝火光中熠熠,“外来的嫘,也得接受信仰的归化,才能成为族人。” “是!” 族人们声音虚了几分,确实被嫘的身份而冲昏头脑,忘记了信仰这一块的接纳问题。 巫小叶转过身,看着辛屈通红双眼,以及阴郁表情,就跟自己熬夜通宵后一个模样,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没必要把自己逼成这样,你可以相信族人们更多。” 辛屈报以微笑,颔首说:“我一直坚信你们,但我的性格也决定了,事情必须在我的阈值内。否则,我会不安的。” 巫小叶顿了一下,转身看向行人春:“你们随我去争吉,外来之人,入我有辛氏,得看看吉凶。” “是!”行人春心头一凛,差点忘了规矩。 “留下她,或许有用。”辛屈只是说了一句,便从人后消失了。 巫小叶心中有底,只是看向人群时,发现了少了一个主要族人——冰甲。 第40章 有辛少年慕美人 第40章 有辛少年慕美人 辛屈吹着夏季黄昏的燥热的风,昏昏沉沉想要催人睡觉。 不过,他路过一座屋时,停下了脚步转身。 冰甲吓了一跳,不过紧接着慢慢走上来:“蛮巧。” “不巧,你从我回来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辛屈摇了摇头,“说吧,是有什么事情?” 冰甲惊疑不定,辛屈是怎么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 诈自己? 辛屈看他惊异的神情,以及吞吞吐吐的样子,便懒得折腾:“若是没事,就去尽快领你今日的食物配给,早点吃完休息,身体才能得到舒缓放松,明天才有力气做更多事情。” 冰甲看他转身,赶紧上前一步:“等一下,我确实有一个问题。” “讲。”辛屈转身不废话。 冰甲看辛屈神情依旧不变,眉头微微锁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起城邑?明明我们现在缺的是粮食。” “粮食问题基本解决了。我从赤石部落弄来了差不多一万多袋的粮食,够咱们吃到明年秋天了”辛屈直截了当的回答。 冰甲张大了嘴巴:“真的?那配给的粮食?” “也就按照原样处理,粮食能存就存。”辛屈抿着唇看着冰甲,“有空与你姐姐联系一下,看看下游地区旱情如何了?” “旱情?”冰甲语气一沉,“你是说……山林外边,旱了?” “嗯,旱了,如果这个月再不下雨,山外边有可能绝收。到时候我们手中的粮食越多,就能兼并的部落越多,人力足够了,就需要安歇之地和进行下一轮扩张。 所以,粮食存着,城邑的围子先修起来,以防万一。 不然我们存着这么多粮食,没有城邑庇护,你指望别人不抢你?” 辛屈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抓紧联系你姐姐,如果他们部落扛不住了,就说弄来盐,就能从我们这里换粮食。 要是你姐姐问你,咱们部落有多少粮食,别傻乎乎的报准确数字,就说山外旱了,山里也旱了,咱们减产了。 嗯,也确实是减产了,不然今年的田怎么可能少这么多收成。” 冰甲一想,好像还真是。 他的均田他这几天下去看过了,确实是比去年他经手过的田,少了快两成的穗。 “那你是怎么弄来这么多谷子的?” “一些牧草是可以吃的。我有办法将它们加工得更好下咽,就等于凭空弄出了一堆的粮食。 在灾荒时代,十斤果腹的粟,就能换到一个女孩,二十斤一个育龄女人。 但有辛氏想要在旱灾时保证自己不被劫掠,就需要战力。 所以,我们需要提前磨合,将战力提升上来。” 辛屈神情严肃:“作为有辛冰甲,你应该清楚,如果氏族没了,你姐姐那边遭了旱情,你无路可去,不想沦为奴隶的话,就尽快将你那一百丁组成战力,言尽于此。” 说罢,辛屈转身离开。 冰甲沉默一阵,立刻转身回去家中。 写了个信,托族里一个少年去临近的部落,寻找泽部落的行人,然后转交托他们转交给他姐姐。 为此,冰甲付出了三枚贝币。 随后,冰甲看着来找他蹭饭吃的伙伴问道:“你说,这天旱了吗?” “旱?我倒是觉得热了不少。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今年的井,水位低了很多呢!” “那就是有点旱了。”冰甲神情严肃。 暂且不论辛屈用什么办法弄到粮食的,如果外边旱了,再叠加征伐,只怕姐姐他们部落,真的有可能绝收! 届时,有辛氏成为东西南北要冲上,拥有存粮的部落,那确实有可能成为各部落劫掠的对象。 城邑能减少防御压力。 必须打造了! …… 第二天。 “啧,好吵。” 冰甲被屋外嘈杂声音吵醒,爬起来走出屋子。 看到了门外不少男人站着,揉着眼睛走上去:“你们干啥呢?” “看清姬……好漂亮啊!”几个少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冰甲探出头,顿时眼中冒光,感觉心跳剧烈,现在就想将她带到小树林里! 对!就是这么热烈的感觉! 他看到了井下边洗皮子的丰腴女子。乌亮黑发,柔顺可人,为了凸显身材凹凸有致,还用绳子系了夏布衣,在腰腹位置收紧,让半球弧度更加明显。 这种打扮,在有辛氏看不到。 有辛氏女子经常穿的都是宽松的夏衣或者兽皮袄,很少有人会特意展露自己的身材。 “不愧是诸姬大氏族的女子。”少年们清早起来无所事事,看到丰腴的美人,那更是兴奋了心思。 可以说,启蒙近在咫尺。 冰甲看着这番模样的女人,心绪迷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而就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辛屈拿着昨天让斧烤的一串烤肉,边吃边路过。 他要去找巫小叶拿来族谱看看。 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啥姓。 要是真的姓姚,那自己得找找看中原地区,还有哪家自己同姓亲戚,提前把把脉,交往一二。 毕竟,人和人多多交往拜访,也就亲了,部落也一样。 当然,姓这玩意儿,也可以自立一脉,反正有虞氏也不见得姓姚,也有说,妫姓姚氏,后人遂以姚为姓的。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够厉害,自立一姓也非不可。 不过巫的位置处在井、仓库的动线上,辛屈走来铁定得路过这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大清早,一堆少年郎就围得路都水泄不通,他还以为出啥事了,就叼着烤肉走进来:“发生了啥事?打架了?” “屈……” “族长!” 看到辛屈,人群纷纷让开。 正在浣洗的清姬,蹲在地上抬起头,露出脖颈下,让阳光得以照射入沟壑,映耀着别样光泽,开心的喊他:“族长来了?正好我给你量一下身材,帮你做一件袄子。” “?” 辛屈疑惑看着她:“为什么要给我做袄子?” “当然是展现一下我的技艺啦。再说了,族长得有族长的样子,你这样穿着,不好看。”清姬甩了甩手,随意在自己衣服上扯了扯擦了擦,兔子在跳动,十分惹眼。 辛屈闻言摆了摆手:“没必要,衣服什么的合身即可。 若是你想要帮助族人的话,可以教导一下族中成家的女人们如何织造丝绸,或者跟她们学一下夏布制衣的技术。 你身上这身衣服的布料制作方法,就是我的摸索出来的。 还有你既然会做袄子的话,那一并编入接下来的织造坊吧。 族里打完围子就要开始对外征伐,需要准备皮甲和冬衣,族内的老人孩子等到秋收之后就投入织造坊内干活,你们先把框架立起来。 正好,族里十二岁以上的少年都在左右,你给他们都量量数据,取个中值,衣角每加五或者减五设立一个型号,做成版型后统一打造原衣,然后再发给各户去自行微调,这样能节省很多制造时间。” 清姬的笑容僵硬,看着不解风情的辛屈,暗暗咬牙。 他是清楚自己想干什么的,但他就是不上当,还随便丢给自己一堆工作,好让自己离开他的视野? 呵呵!怎么可能呢! 第二轮推荐了,希望能多来点啊! 大家来点票票吧! 第41章 既然是外人,呵! 第41章 既然是外人,呵! “族长,我只是外人而已,这么重要的工作,能交给我吗?”清姬惊异,犹豫,装作弱小。 外人…… 辛屈深深看了她一眼,暗叹自己这路上的工作没效啊! 看来不给她区别对待一下,还以为自己多值钱一样。 “既然你要当外人,那可以。”辛屈笑呵呵的拿出自制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当然,不管是不是外人,你都需要自食其力。 族里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现在天旱了,我们有辛氏的粮食减产了不少,所以粮价也就贵了。 原本一个贝币,能买十斤粟,现在只能买两斤。 所以,我给你和你侄女,一天两斤粟,再加上你借住在我有辛氏族内,房租也算进去,一天算你一个贝币。” “啊?”清姬懵了,少年们也是如此神情。 难道昨天行人春说错了? 这不是辛屈纳回来的族人? “怎么?难道我算得不对?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赎她们姑侄俩的时候,花了三百多贝币,我给你抹个零,算三百贝币好了。 有辛氏中有不少姬姓族人,你也是姬姓族人,算是我有辛氏的亲戚。这个赎金,就当是借款利息,你要怎么算? 我这里两个方案:第一个按年算,一年五成,不利滚利。今年之内本息结清,就是四百五十贝币。 如果你今年凑不齐四百五十枚贝币,就得还利息一百五十枚贝币,然后明年再凑四百五十枚贝币还赎金。 第二个按月算,我给你分成一百个月,每个月三贝币本金外加七贝币利息,允许提前还下个月的利息,一年三次。这么一来,最快你六年左右就能交够债款,结清账目。” “啊?”清姬还是一脸懵,但她终究是接受了良好教育,立刻反应过来辛屈是要坑自己,赶紧说道:“可是……可是我听说族内都是给粮食,怎么能给贝币啊!族长,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对啊,族长,这不是为难人家吗?”少年们虽然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不过族里交易确实很少使用贝币,更多以物易物。 “没有贝币,可以用技术、工艺品抵利息。 如果你答应教授有辛氏养蚕技术,我折你两百贝币,如果你愿意教授缫丝织造技术,我给你折二十贝币。” 辛屈微笑,清姬一听脸色难看:“缫丝织造怎么才二十贝币?” “因为我会啊。”辛屈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只是现在我忙没空,族里也没有成片的桑蚕,需要时间培育和养殖,所以我没教。但如果你将蚕规模养起来,我的技术也就有用武之地了。” “你!我可是嫘官,你知不知道,为了得到我,刑天氏甚至冒着被诸姬攻伐的风险,强行攻打少典氏!”清姬气坏了,用西边诸姬的方言对辛屈喝道。 辛屈不为所动笑着:“如果你产生不了三百贝币的价值,那么我会将你送给大邑商当贡品,或者卖给某个商人部落,我能换来的收入,可不止三百贝币。 更何况,他们或许继续用你,但更有可能将你祭祀给帝。 毕竟,大邑商境内拥有的织娘很多,你要是没有足够的价值,他们可不差你一个。” 清姬抿着唇,咬着牙:“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不然呢?”辛屈摊了摊手,笑容消失,只剩下肃穆,“我说纳你做族人,那就是纳你做族人。如果你还选择当外族,那么我不介意用对外族的方式对你。 不能一条心的族人,我不会要,明白吗?” 清姬张了张嘴,还想说话:“我只是……” 辛屈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没有只是,你触碰了有辛氏的底线。 所以,按年算还是按月算,只要你偿还完了赎金,你可以选择离开有辛氏或者找一个族中男子嫁了。 之后,如果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言语,对待外族,我不会客气。” 辛屈转过头看向少年们:“你们谁有办法博取她的欢心,并且能偿还这三百贝币,或许我会允许你们娶她。 但现在,听好了,她和她的侄女,背负了族里的公债。 在她创造了足以偿还了价值之前,不准你们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谁要是伤了她、或者对她图谋不轨,那么三百贝币的赎金就落在那个人所在户所有人头上。 每年你们除了吃族里给你们的配给粮之外,剩下的粮食收获,全部折算成贝币上缴,直到清偿为止。 散了!一大清早就知道看婆娘,闲的!” 少年们哆嗦了一下被吓跑了一批,也有人垂涎着摸了摸口袋贝币,趁着辛屈走出去,赶紧上来提出交合之后钱货两讫的意思。 清姬被气得哭泣跑开,直接拉着辛屈告了方才的污言秽语。 冰甲皱眉刚想上来呵斥这群人。 就看到辛屈折返回来,面上戴着面具,手中拿着棍子朝着那几个淫笑的家伙就抽下去:“嫖是吧! 居然把这条忘了!这女人掌握的技术都比你裤裆的棍子值钱! 知不知道她随便拉到别的部落卖了,三千贝币都不止! 还想睡! 下次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看老子不动用族长权利将你们拉到祭坛上抽!” “不敢了!族长!不敢了!” 看到辛屈直接戴面具动手,别说冰甲,就是还未走的少年也都吓了一跳。 第一次见到辛屈用族长名义发怒,竟然如此恐怖。 不过不得不说,族长面具威慑力确实够大。 族人们只能被动挨打,毕竟打辛屈可以,但打“族长”不行,更遑论这个族长身后还有不少人哩。 每个人抽了几下,喝退他们之后,辛屈喘了一口气,摘了面具,看到冰甲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便伸手招了招他过来。 “怎么?”冰甲走来问。 “我过几天,打算修改一下族内的以物易物的基础,我会推行一种积分竹币。这是一个以贝币作为等价物的东西,只能在族内用。 你晚点跟下边的人都说说,往后贝币可能要进行统一管理,外边进来的贝币,需要集中起来对外采购物资,族内的贝币就用积分竹币交易。 我跟赤石部落还交易了不少驹、犊、或许还有羔,这些牲畜崽子,我会匀出一部分给本次烧荒好的那一组做为优先购买。 你们这些出去执行任务的,我会根据难易程度调整积分,比如这一次烧荒,保底积分是三百,十个积分兑一个贝币或者两斤粟。 不管你们哪天干完都是保底三百。但如果在十天内做完,我额外给一百积分。 七天内,再加一百。 五天内,再加一百。 然后两组之中,第一的再给一百积分。 至于驹、犊、羔,价格到时候定,买走之后养大了,除了一些必需品卖给族里,剩下的允许你们自行销售,族里不干涉。 行了,具体规则,等我过两天就会带着竹币过去发,记得跟下边的族人们说,积分竹币未来还能买其他东西,等哪天咱们各户的田均完有产出了,我就会允许粟的买卖,让大家更好的互通有无。 去忙吧,顺道跟石戊说一下。” “我知道了。”冰甲看着辛屈离开的背影,心中微微颤抖,如果竹币凑够了,或许可以帮助清姬赎身也说不定。 第42章 靓女,好好打工,我看好你! 第42章 靓女,好好打工,我看好你! “泣……” 清姬这女人坐在辛屈去找巫的必经之路上哭,看到辛屈来了,哭得更大声,仿佛在痛斥负心汉似的。 “别哭。”辛屈蹲下来,递给她一块板牍。 “什么?我告诉你,你伤害了我……呜呜……” 清姬只是看了一眼,人都傻了,哭得更厉害了。 眼前这个眼底只有钱的男人,居然敢这么对她! “你看得懂?”辛屈的笑容更灿烂了,“能看得懂就行,这是你的薪俸卡,正面是积分,背面是你的底薪和绩效达成条件。 姑娘,作为外来的靓女,我是希望你能好好应用自己的技术,然后换取立身根本。 在有辛氏,不管男女,都是要工作的。 只要成年,大家都是丁壮,一视同仁。 所以,加油啊! 今年距离还款期,只剩下……嗯,四个多月。如果你还不起四百五十贝币,那你明年只能继续努力。 当然如果你今年连一百五十贝币利息都凑不到,那我还是建议你按月还款吧。 一个月十贝币,按照我给你的底薪加绩效,绝对能还清,还带着你侄女一起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勤劳,才能致富。 至于是利随本清,还是按月分期,这个月圆前告诉我就行。” 将木牍放在她手中,辛屈起身要走。 “等等!”清姬收敛了眼泪,吸着鼻子,“你为什么这么的冷酷啊!明明我……明明我都对你这么明显了,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是你的了。是觉得我不好吗?” “嗯……并不是。”辛屈转过身,“而是你现阶段不能成为我的助臂,所以我得留下身边的位置,让给能助我一臂之力的女人。” “能帮助你的女人?”清姬揉着眼睛,“我不也可以。只要掌握了养蚕缫丝,你能获得很多贝币的。” “然后呢?”辛屈淡淡的问,“能挡住大邑商的劫掠吗?” “……” 清姬恍然,但更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你要叛?” “叛它做什么?”辛屈摇了摇头,他可不会傻乎乎的承认,进而被作为把柄要挟,“只是不希望沦为祭品罢了。大邑商看起来很强大,但他虚胖,只能一直对外打。 有辛氏已经是他势力范围的边缘,只要有辛氏能尽快强大起来,那么大邑商打过来劫掠不好好处,就会减少进攻频率。 所以,不愿当族人的家伙,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 我没时间折腾个人情绪,所以别找我,没结果的。” 辛屈说完走了,被这么拖拉,又浪费了时间。 清姬抿唇,不甘的看着辛屈的背影。 她在少典氏时,旁系少年趋之如骛的追求她,哪怕沦落成赤石部落的奴隶,只好自己洗干净展露一下风情,依旧能被无数人看中。 怎么到了这里,就会被一个小男人厌弃! 我就不信了! 清姬闷哼着离开,她是有能力成为助臂的女人! 绝对不会在这里认输! …… “(^u^)ノ~yo,早上好。” 辛屈跟着在门口擦脸,穿着夏衣的少女巫小叶打了个招呼。 巫小叶抹了抹脸,然后将陶盆里的水端到花园里倒掉说:“要验收竹币的话,在隔壁的屋子里。” 辛屈诧异道:“这么快就有成果了?” “竹币打磨不难,你不是让骨碌小癸给你弄来了一个磨轮机,杀青过的竹币打磨成两面光滑对半劈开,四角磨圆,中间钻孔磨方,工具都有,很简单的。” 辛屈跟着巫小叶走到了制造竹币的房间,墙壁上油灯在噼里啪啦作响,而角落里串着几百枚圆形方孔竹币,厚度在五毫米。 还没有铭文刻字。 辛屈拿起来看了看,笑呵呵的说:“好好好,那剩下的就等老骨碌那边浇筑出印刷青铜模板,到时候刷上油墨,两面一扣,印刷上去之后,做上标记就行。” “磨轮还蛮不错。”巫小叶指着长凳前,放着的竖起来,足有三十厘米的“砂岩磨刀石轮”,为了让它可以打磨,族里会制造玉石的玉泉,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砸坏了不知多少青铜器,才勉强让它可以镶嵌青铜轴承。 但因为没有齿轮结构,所以十分费力,使用的时候需要有人在边上协助。 不仅废手,还废人。 所以一般都是奴隶在摇这个。 辛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听行人春说,我是姚姓?” “你要看自己的谱?”巫小叶眼瞳微动,“一般情况下,谱是族内婚的时候,才会启用的。难道那个外来的嫘,被你看中了?” “她?她有自己的母族,并不会轻易的认可成为有辛氏的一部分,所以我已经将她定位为外族,只是有技术而被咱们有辛氏赎来。 只要她将技术交给有辛氏,再做几年劳力,她要走就可以走,不想走可以寻族里的男人婚配。” 辛屈从原来的环抱双臂,到一手摊开,公事公办的介绍道:“回头你也警告一下族里的人,在清姬所能带来的利益榨干之前。 不准他们随意的骚扰和起不该起的念头,不然公债就落在他们头上。 罚死他们。” “好。”巫小叶面无表情,“既然你没有想要查的事情,那么谱就不能请出来。” “……” 辛屈愣了:“我查一下姓什么都不行?好歹也让我知道我究竟姓什么,然后好进行未来的婚事安排啊。” “族长,你是有辛氏族长,那么有辛氏就可以是你子孙的姓。”巫小叶淡定的说,“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改一个。就跟当年陶唐氏之后都姓祁一样。 祁源于姬,为轩辕氏子弟外封,于是自立一脉而得氏做姓。 有辛氏本身并没有严格的姓氏划分,只要你愿意,族里所有人,都姓辛,也非不可。” 辛屈若有所思:“所以,历任族长之中,族内婚娶同姓女子的多吗?” “十之八九。”巫小叶回答道,“但你很特殊,因为你的谱,只剩下你这一脉两人,也就是你和斧。所以你在族内,所有女子,都是可以通婚的。但,也要你愿意。” 辛屈点了点头:“那看来,确实要给全族改姓了。” “你真打算改?”巫小叶略微有点傻眼,本来只是劝辛屈没有必要把姓氏看得太重要。 毕竟有辛氏是个多族联合通婚多年的邦国,哪怕社会形态略微倒退回部落制了,但族内婚依旧只是贵族之间的特权。 贵族和平民往往都是各玩各的,平民压根没多少传承,哪里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 有辛氏算是有巫、觋有明确规定,族内婚的时候,所有男子娶妻要来巫、觋这里占卜吉凶。 而占卜时,会问双方姓氏,如果是同姓。 那第一时间就会判定为凶,然后双方一拍两散再去换新的对象。 而判断方式也相当简单粗暴,因为有辛氏族人姓为女子得本世母姓、男子得三世母姓。 第43章 姓氏源流 第43章 姓氏源流 在这个姓氏开始趋于明确区分的时代,有辛氏也算是赶上了潮流。 前两代巫师,完成了族内婚婚配的吉凶的流程。 规定,女子继承母亲的姓之后,不能和同姓结婚。 而男子是不能和三代内同姓的女子结婚。 也就是男子不能和曾祖母所在姓、祖母所在姓、母亲所在姓的女子成婚。 一旦发现,立刻判定为凶,用鬼神力量喝退他们。 至于乱来的,那自然会有天谴。 毕竟强行结合,那么诞生出畸形儿,就是不听巫师的占卜,反而能增加巫师的威望和权能。 所以巫师只是负责占卜,至于后边怎么折腾你们随意,他横竖不亏。 虽然有点装神弄鬼的意思在里头,但辛屈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推行五世不婚即可,毕竟接下来如果开启归化,就必须对婚配做出改变。 姓太少了,也会出问题的。 加之同姓太多,很容易同姓外族渐渐起反心,毕竟有辛氏本部力量可不强,不进一步分化外族,会出事的。 巫小叶看着辛屈眼神逐渐坚定,便问道:“你决定了?” “嗯,必须改,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么第六世,如果有获得自己的氏就用自己的氏,如果没有就用父亲的氏作姓,自立一脉,然后剩下的往下排。 让五世之后离散的族人,减少同姓婚配成本,也好增强族内派系的联络。 同时也鼓励他们积极与未来归化来的族群联姻,扩张我们有辛氏的基本盘,这样就不至于让外族彻底盖过有辛氏主体,最后尾大不掉。 回头我来安排,你帮我打配合。” “可以。”巫小叶没有反对,她也能听出来辛屈的担忧。 “那既然不能请谱,你就告诉我,我姓什么总可以吧。”辛屈又问,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母族来自何方。 巫小叶看他这般恳求,叹了一声说:“你母亲姓姚、你祖母姓姬、你四世母姓姒、你五世母姓姜、你六世母姓祁、你七世母姓黎……” 辛屈张大了嘴巴,第一次知道自己奶奶、祖奶奶、太奶奶她们,居然来自不同部落,拥有不同族姓。 还真是贯彻了同姓不婚的准则。 不过,居然有这么多姓? “谱记得这么详细?” “嗯,历代巫觋都会在族里孩子出生之后进行记录,因为干系了族人未来的婚配对象,一般如果同姓成婚,也会进行占卜,吉就可以不吉就不行。 但你说五世斩其泽的话,也就是说,姚、姬、姒、姜你一个都不能娶。” “那还真是一网打尽了。”辛屈神情古怪。 想要抗衡大邑商,夏后姒、东夷的姚、姜,西羌的姬、姜自己一个都不能娶的话,等于断了姻亲链接的机会。 “算了,我还是用辛做姓,自立一脉算了。”辛屈直截了当,为了未来的发展,干脆一点。 “辛也不错,但你还是姚姓,只有你的子女才能称姓辛。”巫小叶提醒道。 “好的。”辛屈做了一个好的手势,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姓啥?” “不姓啥,姓风,母亲是黄熊氏。”巫小叶的回答让辛屈挠头,黄熊氏,听词义,是用黄色的熊罴作为图腾的部落? 巫小叶看辛屈疑惑,便解释道:“黄熊氏是花胥氏与雷泽氏缔结血缘婚的部落中析出来的部落,第一代族长曾入过中土,用你的传说,类似于伏羲氏。” 所谓血缘婚,是一群兄弟与一群姐妹之间互为共夫或共妻,子女自然为集群共有,子女则“知母不知父”。 男人过着多妻生活,同样女人也过着多夫生活的繁衍方式。 辛屈张了张嘴,眼神之中尽是诧异:“你说啥?血缘婚为主的部落?还是在中土的话,那岂不是得千年前了?” “嗯。很久了,哪怕析出黄熊氏后,也四散了各自立了族氏,与你一样,我的父祖在有辛氏内,只剩下我是风姓了。” 少女不厌其烦的解答着辛屈,跟他说话,总有一种莫名的安然,她很享受。 毕竟别人看到她,更多是恐惧,其次才是敬畏,唯有眼前的辛屈,就如她朋友一般。 辛屈倒是诧异几分,姓氏背后的弯弯绕绕,只怕就是原始社会过渡氏族过程中的波澜吧。 有辛氏现在是对偶婚,但更多男子只有名而没有氏,女则从母姓。 或者说,有辛氏就是所有男子的氏。 辛屈挑了挑眉,还是觉得氏族邦国体系,也该变一变了。 虽然氏族部落公产体系的钳制暂时没办法改变,但这个反而是优势。 因为公产体系,可以改成家庭联产,相当于迈了半步出去,同时只要制定好分家政策,家庭联产就能变成实际的小农经济,自给自足。 毕竟现在他要推行的就是,缴足氏族的,剩下的都是家庭的,家庭就是最小单位的公产体系。 所以必须厘清家庭姓氏的划分,防止大家族的诞生,威胁未来的框架。 辛屈离开了巫小叶这里,部落内也少了快七百人,他们已经朝着西北方向的十里地区,开始准备烧荒。 辛屈环视了一圈聚落小镇,这边如果推了重建,会消耗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东面大旱无法抑制,那么多一个据点,能节省不少的吸纳其他氏族人归化的时间。 嗯,暂时先留着,没必要一步到位。 不过开垦的话,对岸那边的猎场可以收拾一下。 辛屈看向部落外围河滩的西南方向远处,二十里,能看到一座山。 是门头沟北面的尖山咀。 那里往山里走,就是狄、山、栾、苦四大部落的地盘,他们在大河交汇之地生活,各有地盘,但也经常跑出山来劫掠,一开始昌平这边是没人的,他们就跑隔壁的涿鹿劫掠。 后来大邑商来了,连着他们一起揍,毕竟谁让这群山里家伙,一直不亲善大邑商,不朝贡奴隶呢? 有些时候还跟着土方混,一度也被商人称之为土方的一部分。 不过辛屈亲自带队走了一趟有所了解。 这群家伙,压根不是土方。 他们祖源很复杂的。 有孤竹逃来的东夷残兵、有羌人、有鬼方、有土方、甚至连黄帝之后的氏族都一堆。 光是有名有姓的,什么少昊、少典、轩辕、陶唐都是。 当然其中在河北地区势力最大的应该就是祁姓蓟氏。 也就是有辛氏南方直线距离八十多公里的涿州地方,建立自己的国家的蓟国,他们内乱的时候,会有人跑到山里去,流窜一段时间,就会跑到四大部的地方汇聚。 有的被杀死,有的被吃掉,还有的融合归一。 所以,四大部自己内部姓氏不一样,利益诉求不一样,演化成了四个不同类型的部落。 山部落以渔猎为主。 狄部落因为靠近涿鹿,有些时候会跑出去游牧,只有冬天会山里猫着,或者送老人回来,剩下的时候跑出去抢劫。 栾部落则是游耕渔猎为主,算是山里该溜子,到处惹人嫌,毕竟开荒要烧山,你他娘还不烧自己控制的山,往往跑去别人部落地盘烧,故意逼迫对方跑出去,所以栾部落和山部落之间冲突最为激烈。 最后的苦部落,躲在群山腹地深处,崎岖难行,但因为拥有多处水源地,也会耕种。 所以他们构木为巢,穴居为生,很少跑出来抢劫,但不是不会抢劫。 六千多人就在山里卧着,辛屈馋的口水直流,不过打他们不是现在,得看看土方那边的动向。 如果土方不来,那就问山里难走也得啃。 “族长!族长!外边有蓟氏行人来了!” “啊?” 第44章 来者不善 第44章 来者不善 蓟氏(祁姓,蓟国前身)行人? 辛屈一边走一边疑惑南边的蓟氏怎么会突然跑来有辛氏。 “对方来了多少人?有多少带武器的?” 辛屈问来给他通报的土。 土想了想说:“来了十六个人,带着三头牛、十六匹马,武器都是比较正常的行人配置。” “喊上族人,记住,只带年纪大的,然后让他们将脸涂黑,或者干脆都带面具,武器全部备齐,还有不要让他们说话。” 土疑惑的看着辛屈:“为什么?” “因为来的时间点不对。”辛屈脸色凝重。 自己好歹是行人,也知道行人除了经商,更是承担了间客的工作。 蓟氏总人口上万,可是整个海河流域地区,仅次于孤竹氏、无终氏的大邦国,有辛氏作为中原地区北迁的部落,若不是背靠大邑商,早就被这几个部落瓜分了。 而眼下,山外边旱情如何辛屈还在安排人调查,但有辛氏出兵跟着大邑商贵族去打孤竹氏的消息,肯定已经在山外传开了。 蓟氏与有辛氏关系既不密切,也没有太多交集。 这个时候跑来找有辛氏你跟我说来经商? 谁信啊! 所以,宁可小心几分,不随便的动手。 “等等。”辛屈拉住了准备去安排的土,“你再派一个小子,往西北方向去,让烧荒的石戊、冰甲,用湿木柴丢进篝火,尽快将烟雾放起来。” “这么快?” “必须放起来,越大越好!” 辛屈仔细的交代了一波,随后看着族人们忙了起来,然后等族内的小子们换上了面具。 “屈,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屈原本还在祭坛附近站着,突然听到了自家弟弟的声音。 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用锅底灰涂得脸黑黢黢的小子,正好奇的问自己。 “就只剩下你们了吗?” “不然呢?族里的年轻人都去西北烧荒了。” 斧看了一眼左右,就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在了。 “好,我知道了。” 辛屈回头,继续看着祭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屈,是有什么的问题吗?我听土说,蓟氏来人了?” “嗯,来人了。”辛屈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就听我的命令行事。回头我会给他们奖励,但前提是,别乱了。” “哦,好。”斧自觉的下去帮助辛屈跟小伙伴们说了一下,登时换来小伙子们的兴奋和板着脸。 “屈,我从归化人中招揽了一些。”土很麻利的带来了几个青壮,他们看到辛屈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辛苦了。”辛屈搀扶了其中一个,剩下虚扶了一下。 众人看着辛屈的笑容,不似作假也没厌恶,更是开心:“族长,是要抢蓟氏的东西吗?” “看情况,你们留意一下蓟氏,别让他们在族内乱晃。” “好。” 归化人们纷纷颔首。 等做完这些,辛屈才带着三十人出来,煞气腾腾。 河滩,蓟氏的商队内,几个青年躁动不安的看着远处一个披着鹿皮的汉子:“杉,听说商小乙前锋大败,有辛氏的壮年人都被强征走了,现在咱们完全可以进去看个究竟,没有必要一直呆在这里啊!” “是啊!如果有辛氏真的不成了,那咱们就能灭了他们也说不定!” “外边都旱成什么样了!有辛氏附近我看了一下,好多粮食,凑一凑够咱们度过一个冬天了。” 青年们盯着冲击平原上的粟,沉甸甸的,马上就要成熟了。 “有辛氏不是那么好抢的。”披着鹿皮的青年转过头来,死鱼眼中毫无生气,“有辛氏的战士一上战场,就帮助商小乙稳住了局势。 孤竹氏被堵着一时半刻动弹不得。在他们没有彻底分出胜负之前,我们也不能随便乱动,否则就是在打商小乙的脸。 如果因为后方被抢了,你觉得商小乙能放过咱们蓟氏?” 蓟杉叹了一口气:“有辛氏从来就不是棘手的,棘手的是大邑商。 所以,现在来就是探查情况,顺道看看接管有辛氏的族长,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个愚蠢的家伙,那秋天之后,看看情况。 听说孤竹氏大部已经在集结,秋天之后就会发起总攻。 现在沼泽都涸成草原了,孤竹氏南下道路不再淤堵。 一旦有辛氏的战士在前线战败,那么就是咱们动手的机会。” 蓟杉说话的时候,死鱼眼突然闪过一抹异色,因为他看到了辛屈走来。 带着一群男人走来。 有大有小,不过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严肃与煞气。 “蓟氏的行人?”辛屈来到河滩,看了一眼这群人,确实如土说的那样,就是很平常的打扮,“要贸易?” “是的。贸易。”鹿皮青年蓟杉跳下来,“你是有辛氏的行人?” “是,行人。”辛屈颔首,“你们带来了什么?盐?粮?青铜?” “都有。”蓟杉微微一笑,“不过你们有辛氏的行人排场真大,居然带来这么多人。” “嗯,我们的族人去西北打土方了,暂时就剩下我们这些男人了。”辛屈像是无意之间说漏了一样,继续说道:“我们需要粮食、盐、青铜,能给你贝币、麻布、葛布、兽皮,你要换吗?” “……” 蓟杉古怪的看着辛屈:“你们的男人不是跟着商小乙打孤竹氏了吗?”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又不是所有男人都上战场了。”辛屈看到这个死鱼眼青年,“换不换?” 蓟杉心头揣测,死鱼眼中尽是疑惑。 根据情报,有辛氏应该只有三千多人口,上了战场七百战士,这可是四分之一的人口。 就算还有留下战士,最多不超过一百人。 而辛屈居然说,他们要男人去东北打土方? 真的假的? “屈……起火了!起火了!” 就在死鱼眼蓟杉疑惑的时候,被辛屈安排在队伍后方的土惊呼起来:“好大的烟!土方肯定被杀了不少!不知道得火化多少人呢!” 蓟氏青年们纷纷抬头看去,西北方向,滚滚浓烟,至少得有几公里远了。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看到烟雾,除了烧荒,那就真的可能是大规模的焚化尸体。 但现在都什么季节了?入秋都快了,秋收在即,谁会闲着没事烧荒呢? 要烧荒也得等到收了粮食才开始动手,或者下雪前烧,因为这个时候虫蛇冬眠、十分干燥,清理出隔离带,一把火过去省时省力。 所以,蓟氏青年们神情纷纷紧张了凝重,纷纷用族里语言交流,声音压低,不时讨论着这种烟雾的真假性。 辛屈尽收眼底,心中暗叹这群人,果然来者不善,然后他语气变换傲慢:“才几个土方夷狄而已,大惊小怪。真以为我有辛氏青壮出征了,就没有别的手下以及援军了吗? 年初,我可是替咱们有辛氏与山里的部落订立盟约,有辛氏还是有不少盟友的。” “屈说的是啊。”土咂咂嘴,配合演戏。 “行了,看货。” 第45章 逐客与暗藏 第45章 逐客与暗藏 辛屈手碾了一下盐巴,都是一些海盐,品质很一般,并且很苦。 “你们这盐,不行啊。” “但这已经是海边能弄来最好的盐了。”蓟杉的死鱼眼依旧淡定,“海边的商路都堵死了,除了我们蓟氏还有能力从海边弄来盐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部落有这个能力了。” “是吗?”辛屈放下了盐,“那么怎么个卖法?” “一罐换粟一袋或者你们身上的布两匹。” 蓟杉指着辛屈身上的衣服,虽然材质上看是很常见的麻布,但他们纺织用的麻是好好绩成线,再用线开始纺织的。 所以,眼洞大小宽窄合适,并不是简单的麻布,拿出去外边也能当上好的硬通货卖。 “太贵了。”辛屈摇了摇头,“山里山外都旱了,我们的族人远征,还带走了不少粮食。族里的食物只够熬过冬天,如果山外边带不回来牛羊牲畜,今年冬天我们还得想办法找补。 盐虽然好,但我们也不是很缺。算了。” “别啊!”蓟杉脸色微变,没想到辛屈居然这么果断的结束贸易? 不知道还个价吗? “盐可是很难得的!” “能有多难得?外边这么旱,海边礁石上肯定都是盐窟,等我们东北的战士返回,让他们骑着快马跑一趟海边,还不是随便就能拉来几百斤。”辛屈摆了摆手,一脸不屑。 蓟杉张了张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行了,你们回去吧。最近族里粮食不足,到处都在征战,也没空招待你们。 不过你们路上小心,附近的山林有林狄部落的逃民,这群树猴子不好对付。 就昨天,我去附近部落交易回来的路上,让十几个树猴子给袭击了,差点就翻了族里的车。” 辛屈下了逐客令,蓟杉赶紧伸手拦住:“价格什么的其实好商量的。” 辛屈不为所动,蓟杉继续道:“等等!哎呀!这样,半袋,我吃点亏!” “没必要,我派人跑一趟海边,随便都刮一堆回来。”辛屈摇着头。 蓟杉看辛屈不上当,有点急切出声:“可是外边危险啊!” “能有多危险?我有辛氏的战士,怕谁?又不是派不出百来人走一趟沿海。”辛屈双手一摊,一脸不屑。 这…… 蓟杉挠头,看起来好像很着急似的,不过辛屈却能发现,这个家伙更多是想要找理由留下来。 看来,是真的想要探查清楚有辛氏的虚实了。 那更不能给他们机会…… 想办法将他们引走! “这样吧。 我给你指一条路你从这里,往尖山咀那边去,山里头有山、狄、栾、苦四个部落,其中狄部落与我有辛氏友善、苦部落是我有辛氏的盟友、山部落那边缺盐比较严重、栾部落则是有辛氏的奴隶提供商。 地图我给你一份,你带着你的人去山里问问他们需不需要。” 辛屈想了一下,拿出一块版牍,就地画了起来,然后递给他:“虽然蓟氏与我有辛氏没有多少交集。但我还是希望咱们两族能好好谈谈。 这样,等明年开春,我到时候应该会外出。 到时希望你看在今天我给你地图的份上,引荐一二,咱们两族距离这么近,应该做朋友。” 蓟杉拿着地图这么一看,脸色微微变了。 这份地图很准确,或者说与蓟氏这些年测绘回来的地图,几乎一模一样。 由此可见,山里的部落,真的和有辛氏联系上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山里的部落一直对诸姬、蓟氏抱有严重敌意,毕竟他们部落争斗失败的逃人到了山里,自然会将不好的印象带给山里人。 但有辛氏是这些年刚刚抵达的部落,并没有多少人对他们抱有严重的敌意。 山里的部落,如果和有辛氏交情深厚,是真的有可能与有辛氏结成部落联盟的。 这么一来,有辛氏的综合实力,估计得上万人了。 也是大部落啊! 不怪蓟杉这么想。 因为这个年代,部落之间交易,除了是亲族、盟友之外,是绝对不会随便跑到陌生人地盘贸易的。 风险很大,收益不高,还容易造成风俗习惯冲突而诞生的误会。 辛屈亲自走过山里,跟四个部落结交,自然知道风俗冲突造成问题的可怕。 所以,扩大交易的过程,往往是伴随着某一些共同赶集、交换族人婚配的节日,趁机相互接触,才会渐渐完善交流通道。 “土,如果他们待会儿要去山里,送他们走到尖山咀。最近树猴子到处窜,不安全。别平白无故死在了有辛氏地盘上,不然明年我们想要跟蓟氏做个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辛屈带走了年纪小的家伙们,土则带着归化人们盯着这群人。 不让他们随便靠近有辛氏本部地区。 看辛屈带着人走了,蓟氏青年们汇聚一起:“杉,怎么办?” 蓟杉面无表情,心中不断盘算。 “你们俩个,送点礼物给这个土。”蓟杉安排两个家伙给留守的人送东西,希望能套点情报吧。 土一看有东西,笑哈哈的收下,也很淡定的让其他归化人也收下:“有什么想问的?” “这……我们想问的是,贵部落内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吗?” “哎,山里山外都旱,减产不少了哩。”土一脸无奈。 而蓟杉听着其他人与归化人交流的时候,脸上惊疑不定的神情越发浓厚。 这群人…… 他们的口音、语言,并没有多少有辛氏的语言,反而是山西诸姬、孤竹,南方的东夷的口音居多。 他们是有辛氏族人的打扮没错吧。 揉了揉眼睛,蓟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这群归化人穿的和土一模一样。 发式也是。 有辛氏与一些部落合流组成联盟了!!! 难怪能说东面打东面的,他们打西边的。 有辛氏,有足够的人口! 蓟杉神情阴晴不定,大邑商支持之下,有辛氏虽然一开始人口一直不多,可是综合战力一直是北部氏族、方国之中数一数二的。 现在有辛氏人口突破了三千人,又有增多。 再加山里的部落有盟友的话,岂不是至少五千人? 五千人!那他们蓟氏头顶等于悬着一把刀了! 要不……趁着现在有辛氏战士大部分外出的情况下,提前动手? 蓟杉暗暗咬牙,便请他们带着路,提前离开有辛氏。 等土他们回去,蓟杉带着人躲在山里,准备一探究竟。 第46章 当机立断,搜山杀人! 第46章 当机立断,搜山杀人! 辛屈坐在篝火边。 石戊和冰甲也在篝火边,他们看到了抱着盐罐子回来的土以及归化人们,笑道:“土,你小子赚大发了!不少盐嘞!” “还行。”土哈哈一笑,将盐罐子放在辛屈边上。 其他归化人也一一放下。 “都坐。”辛屈招呼他们坐在篝火边的石块上,然后揉了揉脸和抬起有点泛红的眼睛说,“蓟氏的人应该还在尖山咀附近,所以挑一些身材不高的归化人,化妆成林狄,进山之后,搜山杀人。” 土的表情一颤,神情凝重:“不是说明年要跟他们结交吗?” “如果他们还在尖山咀,那就意味着在蓟氏心中,我们也是敌人。”辛屈摇了摇头,“本身我们就不是山西羌人的族系,一路被大邑商安排在这里开荒,侵占的本身就是祁姓蓟氏、土方、羌方、山西诸姬等亲族联盟的势力范围。 他们是一家人,哪怕冲突再大,还是能坐下来谈的。 但咱们呢?他们可不是跟他们一路人。所以,隐患不能留。” “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试探我们虚实?”冰甲古怪的说,“难道别的地方不能去吗?” “不是说了,蓟氏、土方、羌方这些部落,本质上都是亲族联盟吗?而我们是外族!”石戊看着政治小白一样的冰甲,耸了耸肩道,“我是支持族长的决断,蓟氏来的太不寻常。” “可是,杀了对咱们真的有好处吗?会不会落人口实?” 土看着辛屈问出了心中疑惑。 “蓟氏情况如何暂时无人知悉,咱们也没空知悉。但可以预见的是,整个海河流域上所有部落,都在关注一场战事。” 辛屈将一根柴禾丢进火堆:“商小乙和孤竹氏的战争,决定了接下来有辛氏面对的敌人数量级。 我们的城邑要尽快开造了。 实在是让我没想到,蓟氏反应这么快。只要有辛氏露出一点疲态,趁着大邑商内斗,他们绝对不会放弃打通和土方、诸姬联系的通道。 延庆、怀来、涿鹿、桑干河一直到大同盆地这一大片区域,全是姬、姜二姓的亲族。 他们想要沟通蓟氏、河北诸姬部落,就需要打通我们所在的昌平。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朝西北迁十几里建城了吧? 那座城邑建起来,我们就等于卡死在河口要地,东西南北任何一个部落想要快速沟通,除了咱们这里,只能走尖山咀。 但山里四部可都是他们的敌人、逃人后裔。 走山里有可能会受到进攻和威胁,断绝粮道风险很大。 除非部落迁徙投放,但这势必会导致某些草原上的游牧部落缩小,这样抗风险性就会降低。 因此,昌平这个区域,最好的结局方法,就是让土方、蓟氏、孤竹三家分了。 重新回到曾经那个游牧区域的时代。 大家都有势力范围,但不深交,以此降低冲突。” 辛屈的解释,让冰甲有点明悟。 难怪听族里的老人说,他们当初被大邑商丢来这里的时候,这边只有游牧痕迹,看不到有人定居。 原来是这个原因。 昌平地理位置对于农耕文明很重要,尤其是以海河流域为基的邦国,控制昌平等于堵住了西北来的游牧势力廉价入河北的通道。 有辛氏作为一圈姬姓、姜姓、游牧方国之间,唯一一个外姓,那可真是眼中钉,肉中刺。 要不是背靠大邑商,实力强悍不好对付,早就被灭了。 所以大邑商如果在北地战败或者衰颓,有辛氏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各方瓜分。 至于后续大邑商会怎么安排。 不管是进攻、还是送来新的部落,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有解决心腹大患的机会,岂能放弃? 也正是这个原因,辛屈才要警惕,蓟氏来的时间太特殊。 山外旱了,沼泽必然大片涸成草原。 那么阻碍孤竹氏南下的自然力量就少。 更重要的是,旱情不见得只在河北蔓延,辽宁、阴山说不定也是一片大旱。 所以孤竹氏会下来多少人劫掠,一切犹未可知。 道路不通,交流不畅,消息太过闭塞,实在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 得想办法组建马队,前往四方调查情况,睁眼瞎可是很容易误判和出事的。 辛屈打定主意之后,继续对他们说:“连夜行动起来,记住,扮成林狄,杀人之后枭首,提头来见。谁先凑到三个,下一批监工他们优先录用,取得五个功的直接落户。” “是,族长!” 土带着兴奋的归化人们下去,辛屈看向冰甲和石戊:“烧荒的时候,将大木留下点,时间有限,我们得调整筑城方法。 将木头削掉枝叶,留下笔直的树干,然后往下挖土三米,然后夯实底部,再放下木头。 接着用版筑的方式,在树干之间夯筑,快速搭建一个平台。 三米高就行,对着外边的那一圈削得,内侧部分造坡,方便人上下。 然后主要精力放在箭楼、垛口、城内的过冬屋舍、仓库的打造。 这座城撑个三年就够,三年之后等局势稳定了再重修。” “好。”两人没有拒绝这个改议。 因为变数太多,只能求快。 石戊和冰甲一走,辛屈又丢了一下柴禾,然后看着一群归化人快速潜入黑夜,手指不断敲击着腰间的短匕,看向尖山咀方向,眼底尽是冷色:“希望你们别待在山里!否则等我这边解决了防御问题,第一件事就是灭了蓟氏。 有辛氏想要破局,最快方式,就是拿下蓟氏,打通南方的通道,必要的时候向东南迁徙,进入后世的北平。 但这样需要人口,现在的北平地界,也是大片沼泽,还需要梳理河道,还挺费人力的。” 而此时的尖山咀附近,正在警戒的蓟杉听到了林间攒动的声影越来越近,赶紧爬起来低喝一声:“有敌人!” “咻咻咻!” 一声声短矛投来的声音迭起,蓟杉看到了树上有人影,顿时暗道不妙。 真的有林狄出没?! “小心!撤退!快!” 第47章 第一个归化人落户 第47章 第一个归化人落户 “呜喳喳喳——” 山林之间,遍地都是鬼哭狼嚎。 蓟杉是万万没想到,辛屈提醒的林狄在附近流窜是真的! 这群矮子,真是该死! 一会儿工夫,蓟杉就减员得只剩下六个人。 “杉!怎么办?” “跑!”蓟杉头也不回的抱着马脖子,冲出了林子。 “能跑哪里去啊?!要不,去有辛氏?” “对对对!有辛氏!咱们快过去!” 跟着冲出来的五个人同时开口,蓟杉恍惚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艰难确定心中想法说:“不能去。” “怎么了?” “我觉得有问题。”蓟杉回过头,虽然有辛氏提醒过,山里有林狄流窜,但尖山咀可是有辛氏到山里的交通要道。 再怎么有外来势力,也不可能让敌人轻易的闯到这里来。 而且今天才说有林狄,晚上就冲出来劫掠了? 未免也太巧了吧! 林狄晚上不睡觉的吗? 混乱之后,蓟杉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辛氏想要抹杀他们灭口! 有辛氏的虚实,极有可能并不是表面上看的这么光鲜,人力必然被榨干了! 蓟杉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身后的人说:“尽快离开,一路南下,有辛氏这边只怕没有看起来的庞大,商小乙还是抽走了他们大量的人力,回去告诉族长,秋后不管怎么说,都要来试探一下。” “好!”众人还是听从命令的。 等到天蒙蒙亮,他们已经逃亡至后世门头沟附近的河边休整。 蓟杉清点了一下人,加上他只剩下五个,还有一个倒霉蛋昨天从马上摔下来,只剩下马跟着跑,估计人是直接摔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该死的!” 几个家伙骂骂咧咧,诅咒袭击他们的人。 不过蓟杉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着没有追下来的背影,不免也犯嘀咕。 若是要杀他们灭口,应该搜山烧林不放过才是。 怎么没有追来? 这究竟是真林狄还是有辛氏的安排? 胡思乱想片刻,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冒出来,蓟杉暗道:“难道林狄与有辛氏联盟了?嘶——” 若是如此,那有辛氏的危险等级,就需要提高数个档次。 “休息一阵,然后加速南下,沿着河谷走也要小心,野人、野兽随时可能出没,也很危险,随时警惕。” 蓟杉的死鱼眼依旧没有动静,平静的语气让众人慌乱的思绪,稍稍定了。 不管如何,秋后一定要来试探一下! …… 有辛氏,日出。 辛屈在篝火边打盹被摇醒,抬起头,看到了鸦羽服:“是你啊……” “他们回来了。”巫小叶没说什么,给辛屈面前放了一杯煮过,放凉的薄荷水,“只活捉了三个,那三个已经被阿启带去拷打了。剩下的人头放在外边,当然还有归化人打起来了,死了两个。” “将打架抢人头的拉下去打脊杖十下,警告一次,然后告诉其他人,下次再发生抢夺别人功劳的,视为犯罪,抹掉他们原来的所有功绩,重新积累。如果没有人头功,那就贬为奴隶,重新开始。” 辛屈抱着薄荷水喝了一口,也喘了一口气:“有辛氏四周,群狼环伺,时间对我们越来越重要了。” “我会在晚上跟族人们做……动员,是这么说的吧。” 说着从辛屈这里学会的词汇,巫小叶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不过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总结。 “没错。”辛屈微微点头,薄荷水下肚,一下让他激灵清醒了不少。 “屈。”土从外边进来,“我们将蓟氏的盐都弄来了。要安排煮一下吗?” “嗯,你处理吧。”辛屈眯着眼睛:“将盐煮完之后再把器具处理一下,不要留下痕迹。” “没必要这么小心吧。”边上的巫小叶诧异说,“蓟氏若是要打,也不会找这个作为借口。毕竟没有咱们没有人被抓了。” 辛屈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是小心过头了,罐子而已也不至于造成混乱。 索性就让他们看着办。 “屈,军功计出来了,树黑肩一个人拿了两个脑袋,他已经积累五个了。”阿启匆匆在土离开的后脚赶来,神情凝重的告知了辛屈战功。 “你想说什么?”辛屈看神情严肃的阿启反问。 “族里事情很多,我建议延后。”阿启坐下来,“族里的物资虽然不算大问题了,但主要的战士还未归来,现在你如果给他落籍,远征战士的家族,会反对的。” 辛屈看着阿启,心中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但不得不办。 不立木为信,你还想长久不断的获得人力? “树黑肩在哪里?” 辛屈撑着身体站起来,两条腿坐的有点麻了。 “就在外边。” 阿启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好几个归化人,正羡慕的看着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小个子。 辛屈走过去,阿启跟上,巫小叶坐了一会儿,也担心有问题,就跟上了。 “族长来了!” 正在说话,恭喜,羡慕的归化人们,纷纷躲开,噤声站好。 他们的视线中带着希冀。 树黑肩是他们之中第一个获得五级战功的归化人,只要他能落户有辛氏,得到族长的承认,那么他们为之奋斗就有意义。 辛屈看着树黑肩,如名一般,他的右肩有一块黑黢黢的胎记,所以叫黑肩。 辛屈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干得不错!” “为了有辛氏!”树黑肩激动的低头,等待辛屈后续的话。 “五级,确实应该封赏。不过不是现在。” 树黑肩有点错愕,不仅是他,其他人们也都惊了。 “放心,过两天,我带最后一批人北上,会在烧荒现场,给你正式表彰落户。”辛屈手用了点力气,压着他,“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为了有辛氏而战斗,不管你是谁,来自何方,都能得到应该得到的待遇。 我答应的事情,代表了有辛氏的信誉,所以我不会拿着有辛氏的信誉来开玩笑。 正式落户,你将分配到更多的公田,当你生下第一个孩子开始,你就将获得积累家田的资格。 好好努力,等今年向西北打土方,掠夺来了女人,你也有资格按照战功兑换。 我个人,由衷希望你能成为有辛氏所有归化人的榜样。 把日子过好,过红火! 这才对得起,你这段时间的付出。” “族长……族长!!!”树黑肩哽咽出声。 脸上的奴印抽动着,很狰狞。 可是辛屈这份真情实意,他还是感受到了。 “好了好了,别哭!”辛屈无奈的搀扶着,“只有有辛氏够强,够大,才能让你们获得更好的生活环境。你立户之后,可以祭祀你们的鬼神,让他们伴随着有辛氏一起壮大,因而庇护你们也庇护有辛氏。 帝爱世人,但帝有自己的规则,不能随意为人所动。 毕竟人间恶鬼邪神不曾涤荡,神界无圣人,恶鬼满人间,帝在神界也鞭长莫及。 诸君,一同努力吧!” “是,族长!” 第48章 阿启疑问 第48章 阿启疑问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了?” 阿启跟着辛屈回到篝火边,他已经能预想到辛屈不能给大部分族人们满意的条件,下场可想而知。 “嗯。”辛屈颔首微笑,“之前提过一嘴的爵位,晚点就会启用。包括我在内,所有的爵位既是编军军衔,也代表了所能获得利益。 比如,向族里购买奴隶的数量会有相应提升。 比如,家田降税额度。 再比如,盐、粟的俸禄奖赏,每个月按照爵位给一定的数量,保证自己到二十人的分量等等。 只要有辛氏足够强,大家分到的只会越来越多。” 阿启深呼吸,巫小叶则给辛屈杯里再倒了薄荷水。 “你等等!让我缓一下。”阿启的起身,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指着辛屈,“你不打算学大邑商,将一块地分给某个贵族?而是要进行土地的分配?怎么个分法?” “地还是跟大邑商一样的分法,但略有不同。有辛氏是大家一起奋斗,所以所有的土地都是氏族的。 你干得好,就该分得多。 但,只是分使用权,并不分所有权。 也就是说,理论所有田地都叫公田。 然后公田拆分成均田、家田、宅田。 其中,均田不能交易,死后田土归公。 而家田交易需要你的家人们七成同意,才能交易给氏族,不能私底下交易。 宅田则是按户给,分户就算,只要你的户还立在这里,那宅田就依旧有效。 总之,家田是爵位的主要分配来源。 户主死后,在户的子女得一半,剩下一半分给其他子女,分别开户立氏。” “开户立氏!”阿启愣了好一会儿,“能做到吗?这可是大族的权利啊!” “立氏而已,又不是立姓。”辛屈看向巫小叶,“我跟巫谈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第六世男子以氏做姓,自立一脉。第七世女子才可用父姓。这样一来,族内婚就不用担心怪胎诞生频发。” “问吉了吗?”阿启缓过神来,问着巫小叶。 “私底下已经问过了。但若是要给族人一个交代,可以再来一次。”巫小叶淡淡的说。 “那……最好不过。”阿启搔了搔头,占卜的问吉的事情他也不懂,不过辛屈做事他也放心,毕竟很少有他这么通透处事的人。 “姓氏存在的意义,本身就是区分亲疏远近的。有辛氏内,归化人一旦多了,如果继续按照他们旧有的姓氏折腾,只会影响有辛氏未来的基本盘。 所以,赐氏给有功的归化人将会作为荣耀和认可。 一旦赐氏,意味着他们,正式成为有辛氏的一部分。 你觉得如何?”辛屈再问阿启。 要说现阶段族内谁最懂族人心思的弯弯绕绕,除了他就没谁了。 阿启思考后点了点头:“这不算难,只要你能保证分配,相信下边不会拒绝。” “保证分配的不是我,是族里的律法。”辛屈摇了摇头,“总而言之,树黑肩是给归化人们看的,爵位是给所有族人的。”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族里投票的权利你打算怎么处理?“阿启压低声音,还看了两眼巫小叶。 巫是监督族里投票的人物,她存在的意义是防止族长擅权。 不过照着有辛氏现在发展的局势来看,巫小叶显然不是辛屈的对手,或者已经和辛屈沆瀣一气了也说不定。 毕竟很少能看到一个巫,照顾一个打盹的族长一夜。 反正两人关系不是一般的紧密。 阿启倒是希望辛屈能压住巫小叶,毕竟他曾经当族长的时候,处处被老觋压着,那是一个难受。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不算大问题。我打算将投票权下放到村和乡。 二十户,设立一个村,分一块至少一万亩(有辛氏225平方米每亩)的地作为村的面积。 按照一户户均差不多有七人来算,一户均田是70亩,二十户就是1400亩。然后本地人立功了,按照功劳分配家田。只要该户的均田、家田加一块超过两百亩,那就必须分家或者迁徙去乡里落户,将本地的田归入村里再分配。 同时,一个村如果超过五十户了,那么多出来的新户,就必须上报乡里,进行迁徙,挪到咱们有辛氏未来开辟的新区域,以及新的土地,归化人也一样。 当然,迁徙有补偿,比如按照远近增加一定的倍数额度的户田赏赐。 一个乡下辖十个村,同时拥有十万亩田,以及一座小堡。 然后生产、制约、商事、调停的问题,交给乡、村议会联席投票处理,乡长、乡老、乡保由族里带兵进驻,五年一届进行乡户的不记名选举。 一个人,最多连任两届。” 辛屈一边说一边思考,他很清楚现在哪哪都是问题,想要强推集权下乡根本不可能,再加上有辛氏是一个终身选举制部落邦国,历史惯性还在延续,他也只能跨个半步。 将乡村权利丢给地方势力,但却对乡村大小进行限制,并且将未来通过战功积累晋升的豪强拘束在乡内。 同时固化他们的阶级,因为乡的长官必须从乡户选举,而乡户必然是拥有中级爵位的存在。 现阶段能拥有中级爵位的人,只可能是有辛氏本部的族人。 也就是有辛氏本部族人未来开枝散叶世家化,同时和被征服的其他部落联合形成完整的阶级压迫。 至于高级爵位和顶级爵位官员,就需要后续调整。 现在还早,有辛氏就控制一个昌平大小,全族三百二十七户,哪怕今年年底整合了五百不到的归化人、奴隶,也只能整理出七十多户。 加一块,勉强有四百户。 也就二十个村、两个乡而已。 不过,这个解法,让阿启盘算之后兴奋道:“可以啊!这么一来,相信他们,大家都在盯着村、乡的地好好干活,会更卖力的!哎呀,真希望你大个十几岁。我当年领着族人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辛屈听得微微翻白眼。 你当时当族长的时候且不说我才多大,就说当时情况和现在一样吗? 阿启当族长时,族内正是新旧派系迁徙到新土地因为分配而斗争的节点,上有老巫压着,下有耜大股等世袭派在挑头争夺分配权利。 能跟辛屈这样,利用大部分青壮出征,能话是的家伙都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吗? 要不是现在时间点刚好,辛屈这番改革,会弄出多少问题? 搞不好,他都要在火里提前见帝去咯! 来台风啦!闽南粤东的小伙伴们都小心啦! 另外,新书推荐期,求追读,一定要追读! 我要是三轮!三轮就日更三章! 第49章 辛屈对局势的估测 第49章 辛屈对局势的估测 火光中,辛屈思考着后续的安排。 虽然开始推行包产到户,未来进行村选举自治、乡选举自治。 但也得让乡村内部产生矛盾。 毕竟乡不能直接干涉村的选举,但村却可以。 乡户之间的派系不想被敌对派系搞下来,只有两条路。 答应给村更大的自治权利,或者跟带兵进来监督选举的有辛氏中枢权利机关合流。 至于哪一条路? 都无所谓,因为辛屈会调整行政区划,做到山河形便、犬牙交错的格局调整,想要协调村与村、乡与乡的调整,要么械斗,要么找上级,闹大了直接带兵过来镇压,统一算晋升军功就行。 敢动手,那就是犯罪。 再加上税收任务压着,干系乡官可以升迁、升爵,他们就不会轻易的与村合流。 商鞅的驭民五术: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 自己已经开始做愚民,思想在统一,只不过用了宗教而已,之后不断改进就是。 弱民、疲民、贫民就更不用说了,整个有辛氏,刚刚被他结束公产分配,大家都穷呢。 至于辱民,这一条已经出现在归化人身上折腾了,不过暂时不会放到族人身上,而是等归化人形成一个团体了,需要开始在政治立场发声了,自己在暗中支持他们对有辛氏本部族人发动诘问。 然后顺水推舟推进爵位抵罪、可贬为奴的规章。 为君之道,首在立信、其次立威、其三立恩、其四立德、其五立圣。 信誉是他的人格魅力根基。 立威更不用说了,今天安排人杀蓟氏行人,抽那群想要嫖族中“公产”的混蛋,对待外族之人丝毫不手软的狠辣,其实已经吓到了不少人。 立恩这种事情,辛屈可太擅长了,慷他人之慨更是朴素的手段,整个有辛氏他都能分,多给族人一点利益也没什么。 至于立德,倒也不是道德,而是把自己做的伟光正。 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雷霆为威、雨露为恩,二者都是君主的手段,但怎么执行有说头,谁能做的又好又不引起所有人反对,并且顺利推行下去,那你就是有德之君。 至于立圣就更简单了,前面四条做完,你再随便出个传记,流传千古,你就是圣君。 至少对你的族人而言,你是圣君。 辛屈抬起头,看向沉默了一阵的阿启说:“那群蓟氏的家伙说了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来吗?” “哦,说了,他们说,是来看看有辛氏的虚实了。” “看来外边的情况不乐观。”辛屈呵呵两声,“商小乙打孤竹氏的原因问出来了吗?” “还真问出来了,他们都在说商小乙之所以打孤竹氏,是因为受到了南庚的支持。而孤竹氏支持南庚的侄子子和为商王。具体原因,似乎和南庚打杞龙氏(西戎部落,也叫杞龙戎)吃了败仗有关。” 辛屈点了点头,如他所想,这个时间点,已经开始步入九世之乱的后期,商国贵族内乱,还是没有得到实质性解决。 不过,帝南庚迁都奄城,辛屈看来是为了巩固东夷方向的战果,方便镇压黄海之滨的部落。 这和河洛地区水源开始恢复,以及之前商人在河亶甲被东夷入侵,丢弃荥阳商都,进而导致了商开始走向衰退时期的事件有关。 从那之后,商人主要势力变成了以河北邢台为中心,然后在祖乙时期,全力对付东夷部落。 这就导致河洛地区、晋南地区完全失守,全给戎人氏族占据。 辛屈这半年,没少听西边的行人说,戎人经常一路打到商人腹地,最近的一次,干脆直接在奄商城下溜了一圈才回去。 看来是这一次南庚打杞龙氏失败的结果。 子和应该是反对帝南庚继续空耗财力,跟着东面打仗了,毕竟再不管管西边,自家地盘还要不要了? 须知一点,南庚和子和之间的王族世系不一样,所构成的势力也不一样。 子和一脉,主要力量在黄河以北! 如果按照世系走,那么这两年,南庚生病或者被打败,子和趁机夺权上位。 那么他就是帝阳甲。 也就是说,子和能靠什么赢帝南庚? 只能是……借兵!!! 辛屈转过头看向东北,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孤竹氏精锐南下! 两年内子和上位为帝阳甲。 这么一算,时间……对得上啊! 这个年代打仗可不是兵贵神速,往往都是大举迁徙南下,然后围城的围城,开片的开片,没有个几年肆虐,是根本停不下来的。 等子和借助外人控制朝局,清理老臣,逼得九世之乱的大发其财的奴隶主不满,于是对内攻伐,导致乱局加剧。 子和就算借兵孤竹氏,也不见得能压得住他们。 所以子和需要威望。 那么子和必定得出兵打谁,只要首战即败战,想来商王公会笑开花的。 所以子和征讨某个部族,必然会有人不断扯他的后腿。 孤竹氏精锐再多,只要一口气打光,那王公内乱、诸侯不朝也就成定局了! 毕竟失去了孤竹氏兵马的支援,子和肯定连奄商的贵族都压不住,更不要说奄商之外的王公、诸侯了。 “阿启,你找一下行人春,我有事情交代给他。” 辛屈眼神一下锐利起来了。 不管结局如何,孤竹氏南下进入中原地区,局势都对他有辛氏有利。 现在他缺的是时间和人力,七百有辛氏战士不能全部死在东面的战场。 必须找个机会撤回来,哪怕只能撤回来一半,这都是极大的助臂。 至于孤竹氏会不会来打有辛氏? 只要他们人不傻,会不知道越南方越富庶? 眼下天旱,难得沼泽涸成草地,阻碍他们的天险不在了,岂不南下? 难道还回去冰天雪地放牧? 当他们傻吗? 南下!入关!当商人不香吗? 当行人春被喊来的时候,睡得还有点迷糊,辛屈也不废话,拉着他说:“交代你一个任务,你跟土,两人收罗一下族里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小子,教他们骑马。嗯,先选十人,做马队,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探查、搜集情报、送信的任务,就让他们去做。” “诶?一大早喊我来,就为这个?”行人春都茫然了。 “对,就这个。给封赏和俸禄,速度快,今年秋后,应该就有活交给他们。” 辛屈神情严肃:“如果你搞不定,我会动用族法来惩戒你。同时没收你户下所有田土。 干得好,我能力排众议,让你户上田土翻三倍。 干还是不干?”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行人春哭笑不得起来,“不过,看得出来你很着急,连族长权利都拿出来用了。 放心,我会做好的。毕竟只是教会十个小子骑马,就能换来三倍田土,这买卖划算。” “呐,十个名额你自己写,写完给我就行。” 辛屈丢了一块空白板牍给他。 “得嘞,走着。”行人春笑呵呵的收了版牍,起身就走,也不拖泥带水。 “屈,你在想什么?会骑马的小子,不是一抓一大把吗?”阿启古怪看着辛屈。 “我有大用,教会骑马是行人春的活,我负责教他们其他的东西。骑兵,得提前出现在战场上了。只有来去如风,才能减少伤亡,俘获部落,整合出更多的人口。” 辛屈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蓟氏的人继续问,情报不嫌少。若是没有多余的可得了,就杀了。不要留下一点隐患,尤其是族内的虚实,不能让南边的蓟氏知道。大邑商,要彻底大乱咯。” “又是这种没头没尾的预言。”阿启听得撇嘴,辛屈最近老是说大邑商要乱,但再乱依旧是强的离谱。 巫小叶倒是恬静看着自己的册,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只留下阿启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就去忙活了。 来台风啦!闽南粤东的小伙伴们都小心啦! 另外,新书推荐期,求追读,一定要追读! 我要是三轮!三轮就日更三章! 第50章 战场波及影响,无终氏北逃燕山 第50章 战场波及影响,无终氏北逃燕山 辛屈回去睡了一觉,等到醒来,就看到了屋内亮堂,斧正哼着小曲儿煮饭。 “哟,醒了。”斧察觉辛屈起来了,抬起头一看,“你睡得够久的。” “什么时辰了?” “太阳刚落下没一会儿。” “那得快晚上七点了。”辛屈揉了揉脸站起来,“做了什么吃的?” “哦,今天族里分了一些咸肉,我做肉糜。” 斧笑嘻嘻的看着辛屈:“我回来的时候仓庚让我跟你说,归化人们还弄来了不少青铜,骨碌家已经拉走了这批青铜,说是准备打造什么兵器。” “嗯……我请骨碌小癸帮忙尝试打造弩了,只要弩能批量做出来,能让女人们也上战场。” 辛屈坐在黑暗中,口中干涩,睡醒还略微迷茫的说。 “哦,这样啊。”斧听得辛屈声音生涩,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呐,凉白开。” “嗯。” 辛屈含了一口咕咕欻欻一下,推开窗户吐出去,然后才开始喝了两口,让精神缓了过来。 “还有一件事,行人春说,他打算选我当骑士。”斧小心看着辛屈,生怕辛屈不答应。 辛屈看着火光中少年的紧张和希冀,叹了一声说:“你自己想清楚,我选的骑士,可都是要在血雨腥风中行动的,必要的时候,我会牺牲你们的。” “我不怕!”斧涨红了小脸,紧张的看着辛屈,生怕辛屈拒绝他成为骑士一样。 “行,到时候别哭着喊着不想当就行。”辛屈没说什么。 孩子大了,就该对自己负责。 在这个时代,十二三岁当爹当妈的部落比比皆是。 有辛氏若不是曾经是邦国,并且拥有一定的巫医积累,有不成文规定男女成婚年限在十四十五往后,只怕斧这个小子是就也成婚了。 至于现在有辛氏很多如辛屈这样十五六的少男没成婚,原因也很简单,附近部落要么是敌对,要么不熟,对方可不会随便的将女人外嫁。 加上这几代很多能族内婚的已经结亲了,绝大部分族人都是堂兄弟、表姐妹的,再来结亲很容易产生畸形儿,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放缓婚配,想等着与附近部落缓和了,结盟了,再来进行婚配。 但现在情况却是,很难。 辛屈来到篝火边坐下,斧也乖巧的坐着,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等了一会儿,斧看肉糜做好了,赶紧给辛屈打了一碗。 辛屈才吃两口,外边就传来耜大股的呼声。 辛屈一愣,放下碗筷走出去:“这是……” 门外,耜大股身边趴着一只熊,熊的右侧有三个矮小个子的家伙,看不清模样,但能察觉他们对耜大股的畏惧。 “是林狄的黑熊氏。”耜大股神情颇为凝重的说,这群人是他带着狩猎队抓回来的,但带来的消息,让耜大股都察觉了危机。 黑熊氏? 辛屈眼瞳一缩:“他们是被谁从燕山赶出来的?” 之前说过,林狄主要居住在山林之间,以采集、渔猎为生。 他们分布很广阔,有数个氏族、几十个部族。 其中崇拜熊罴的林狄部族,被赤石部落称为黑熊,有辛氏通过赤石部落知悉黑熊部落情况,于是也称之为黑熊氏。 千人以上,并且会耕种,血缘属于多个部落联合,才会被有辛氏称为氏族。 而黑熊氏是人口上千的游耕大部落。 他们的活动范围,一直在燕山内,只有族内人口爆满,才会析出一部分去外边落户狩猎。 结果现在在有辛氏猎场,居然被耜大股猎到了,这可不寻常。 辛屈让人去喊来行人春,经过问询和拷打,辛屈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听,神情严肃了几分:“什么?!无终氏往山里跑?将这群林狄从山里打出来了?” 头疼! 现在河北局势已经够乱了,你丫不在遵化一带猫着,跑出来瞎晃悠干啥! “无终氏被商小乙和孤竹氏轮流抢了,导致大量的无终氏人逃亡群山。黑熊氏与无终氏多年姻亲,无终氏族长无终狐又跟黑熊氏族长黑熊大手是表兄弟,所以黑熊氏选择接纳了无终氏。 结果无终氏刚刚安定没几天,无终狐扶持自己外甥黑熊阿水篡位,将黑熊大手杀死,还清缴了大量的黑熊氏反对者。 他们这些黑熊氏逃人,就是来投奔南方的林狄亲族的。” 行人春语气中带着紧张:“他们现在到处流窜,有可能会导致我们和赤石部落之间的线路被阻断。到时候粮食怎么运过来?” 辛屈吃完了肉糜将碗放到一边。 人力越来越紧张了! 东面战场的传导效应越来越明显。 无终氏扛不住孤竹氏和商小乙的轮流劫掠,被迫从遵化逃亡燕山山脉。 黑熊氏被无终氏吞并,不用多久,两族只怕会同时对燕山之间的所有势力下手。 到时候整个燕山南北就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赤石部落,只怕也扛不住多久。 “耜大股。”辛屈抬起头,“我原本准备带一百人驰援西北的城邑建设,现在我从里头拨五十人给你,你跟春维持好赤石部落到我们有辛氏之间的道路,并且对附近的林狄进行招揽和围剿。” “招揽?”耜大股皱眉看着辛屈,“要他们做什么?” “伐木。”辛屈毫不犹豫的说,“告诉这群树猴子,只要他们砍下一棵树,我们就给他们两斤食物。 然后让他们用这些木头,就地在道路两侧修房子,让他们自己去居住。” “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耜大股摇头,“族里的粮食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用一点微薄的食物,换取我们北面战线的安全,不至于四面受敌。” 辛屈叹了一口气,“我们的敌人主要是诸姬部落,林狄这些猴子太难对付,能将他们圈在一起最好不过。 粮食带回来之后,只怕明年开春,赤石部落就会从山里被灭亡。这一次旱情叠加战争,无终氏逃入燕山称王称霸,西北方向还有游牧部落会南下。 在食物不足的时候,山里就会厮杀开来。 这群林狄会成为我们前面的第一道防线,等到北方大量的部族南下,他们不想饿死或者全灭,我们可以花点粮食收纳他们,并且逐渐归化。 所以我给你五十人,将他们这群人中的头人想办法找出来,用各种手段弄死。 失去了头人,我们只要给粮食,他们就会听我们的,这件事怎么操作,春你来负责,耜大股你负责征伐。” 辛屈定下基调,捉襟见肘的人力,再度被抽走了一半。 耜大股微微皱眉,虽然还是觉得不得劲,但辛屈这么做的目的终究是维护粮道安全,那么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春。”辛屈让行人春等了一下说,“让夏和冬尽快收获,就说我们仓库准备好了,族里催得紧,我不打算等了。” “说辞我会。”行人春颔首,“不过,你真打算搜罗林狄?” “凑个百十个人堵在道路上就行。”辛屈叹了一口气,“只要你能干掉他们的大部分头人,后续我们不管是归化还是驱逐,都可以节省大量的力气和时间。” “好。” 风!大风! 第51章 出发去西北建城! 第51章 出发去西北建城! 行人春一走,辛屈坐在家中床上冥思苦想半个小时,实在是没有更优解,赌气似的挠头发泄了一番,索性就往床上一躺。 睡觉,明天开始忙起来。 不过辛屈的动作让少年的斧看得真切。 第一次知道原来当族长,居然有这么多的破事,屈这个自打从山崖回来之后,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对一切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家伙,居然被逼成这样,也太难了吧! 一夜无话。 辛屈爬了起来,命人召集族人。 最后一看人数,刨去自己最后能压榨出来的人力,部落内只剩下老弱病残孕幼,加一块七百多人。 真的是榨干了最后一点人力! “耜大股,你带着他们出发,剩下的女人们留下一半,配合老人和十二岁的小子们看顾好部落,归化人、奴隶我全部带走。” 辛屈看着耜大股带走了最后一批男奴、归化人青壮。 赶紧去找骨碌小癸,他需要先把竹币的模具搞定了。 “嘿,两天前就在放凉了,现在差不多了。” 骨碌小癸笑呵呵的让辛屈跟他走。 辛屈走了两步,身边又冷不丁出现了一个鸦羽少女,巫小叶一言不发的跟着。 两人来到了骨碌小癸的屋,还未靠近,就能感觉热浪。 屋子外边,放着两个泥范,骨碌小癸上去,先用一点凉水洒了一下,看看会不会滋滋响。 发现没声音,就接着伸手触碰了一下,接着抄起边上的木锤,轻轻敲击泥范。 不多时,泥范裂开,露出金灿灿的光泽。 将金光板掀开,露出了里头的纹路:“呐,你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辛屈低下头,金光板有巴掌大,这一面是阳刻“有辛通宝”四个字隶体,以及外围一圈锯齿纹。 有点毛刺,不过递给巫小叶,她很顺手的就拿起边上的锉刀,轻轻将毛刺刮了,然后加身阳刻四周深度。 至于另一块,则是精细的两条蛇,相互追逐对方的尾巴。 算是简单的防伪标志。 辛屈拿出一瓶松油墨,化开之后,涂抹了好了两块板子,然后这么一盖,有辛氏的竹币就解决了。 “啧啧,真是不错,要不是时间紧,这板子上你留下的绞口可以装上。” 骨碌小癸看着辛屈造的竹币,十分惊艳的同时,也对辛屈更加喜欢。 这个小子,要是能当自己的徒弟多好啊! 辛屈没说啥,将两块板子的尾部一对,然后将一根竹签塞进去,正好贯穿两块板子的尾巴留洞,直到卡住。 接着往回来拉了一点距离,取好长度之后,将准备好的一对木塞怼在竹签,再把多出来的竹签剪断,一座“半自动月饼模具”就做完了,接下来进行延展,增加底盘和杠杆就可以了。 “还能这样?”骨碌小癸没想到辛屈会这样解决,他还以为辛屈是准备让他晚点弄根青铜轴呢! 毕竟要穿轴,还要不滑动,并不容易啊! “只是一点小手段。”辛屈试验了一下,把准备好的竹币全部盖完,足足一千枚,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但盖完之后,精美程度虽然比不上贝币华彩,但也给人一种高贵的错觉。 放着晾干后,辛屈收拾完竹币又问:“弩的机括应该没有问题吧?” “小轴不好打造,不过你今天的做法,倒是给我一个启发,青铜轴不好造,那就用硬木,就是强度可能不够。”骨碌小癸想了一个替代方案。 现在弩的机括卡在了望山、牙、悬刀、钩心的键上,需要用青铜小轴,但打造青铜小轴并不容易,大规模制造更是难。 辛屈佩弩的扳机就是全青铜,当初骨碌小癸给他打造,光是青铜小轴,需要一个月模具阴干之后才造好才能浇筑,之后还需要打磨跟装配。 费时费力! “没事,拆解成零件,标准化制造,损坏时随时更换。大部队征战的时候,弩其实射不了几轮的。” 辛屈摆了摆手,别以为后世的电视中,关于战争的写法是动不动就箭雨洗地。 但实际上,箭很贵的!谁家富得能用箭雨洗地? 一场仗从春天打到秋天,大半年过去了,顶多就是消耗六十支箭。 所以,一场战争之中,弩真正能开几次? 自己在上次跟林狄的应战,也只是开了两发而已。 弩的威慑力,在于训练简单,一个农民训练一个月就能快速变成射手,而弓箭手需要好几年的训练。 因此,对于农耕为主的部落来说,弩才是神器,省钱、省时、省力,一旦规模化制造,配件可以相互更换,那战争局势真的会变。 “好,那我去找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木头能扛得住弩臂的拉力。” 得到了辛屈的肯定之后,骨碌小癸笑呵呵的去忙了。 辛屈跟他告别,匆匆离开骨碌家。 “我走了以后,族里你看着。晚上的时候尽量召集族人讲我给你讲的神话。” 辛屈对紧随身后,一言不发的少女说。 “嗯。”巫小叶微微颔首,“那两个女人也接来听吗?” “哪两个?”辛屈疑惑的问。 “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少典氏的女人。” “哦。她们俩啊。愿意听就留下,不愿意听也不必强迫她们。除了听你讲故事,你还要带着女人们纺织,不要让她们停下来工作。不然,人一闲,就会胡思乱想。” 辛屈深谙其道。 这半年,他就是因为太闲了,所以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 最近混到族长的位置不到七天,人都已经忙麻木了。 昨天就冥想了一会儿,实在推演不出好的最优解,脑力消耗得体力都不济,直接睡了过去。 醒来就在收尾各种问题。 所以,只要忙起来,没有最够的时间胡思乱想,真的能消解很多不安情绪。 “她们纺织,我讲故事吗?” “对,你让老人带孩子,女人们一边纺织一边看着孩子,然后不让他们随便的话家常,就听你讲故事。我写给你的那些故事能讲得多生动就靠你了。现在我得去忙了。” 辛屈与巫小叶说着,来到了仓库边。 这里等待的男人、女人已经扛好锄头、食物、佩戴刀兵。 这些女人,都是没有子嗣的寡妇、以及十二岁以上还未到成婚的女孩。 真的是贯彻男女平等的先进部落! 辛屈苦笑看着最后这批人,真的被他全榨干了。 这批人如果出了意外,有辛氏就会彻底消失在海河流域。 “话不多说!我们四周都是饿狼!不想今年冬天沦为其他遭了旱灾的部落眼中肥肉,就抢在秋天前,把城邑造起来! 我们只有两个月圆左右的时间!” 辛屈深呼吸的戴上族长面具,将象征族长权利的青铜斧朝前一挥手:“出发!” 求追读啊!希望能上三轮! 第52章 三件事(上) 第52章 三件事(上) 西北十公里左右,辛屈在中午的时候,将人带来了。 此时已经被烧出了大片大片的焦土。 两边各有窝棚,都是很简单的草棚,只能简单的栖息。 辛屈趁着炊饭的功夫,将族人们都集中了起来。 现在,这座工地上,包括归化人、奴隶在内,足有一千三百人。 “都辛苦了!” 辛屈带着族长面具,站在土坡上,对着所有族人喊了起来:“今天,除了来造城,还有三件事。 第一,族里决定,推行积分竹币!” 辛屈让人将代表这几日他们上工的木牍交下去:“上边,是积分!每十个积分,是你们在这里上工的基础薪俸。不管你们上不上工,只要呆在这里干活,都有十分,这是保障,也是族人对你们的信任。 所以,十个积分,能兑换两斤粟,或者二十积分兑换一个竹币。 只要你们好好干,每天在我给你们制定的标准之上,完成更高的目标,谁就能得到更多的积分。” 辛屈让后边的人将牛犊、马驹、羊羔,还有一袋袋粟、一罐罐盐堆在众人面前,接着挂上价格牌子。 “都看好了!”辛屈指着价格牌,“一只牛犊,十币\/一百积分、一只马驹,八币\/八十积分、一只羊羔,五币\/五十积分。 这些牲畜,你们买走之后,不管用来吃,还是用来养。 收成的时候,族里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价格买回你们手中的肉、奶。 而它们生下来来了牲口,都是你们自己的。 族里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将牲口外卖,只能卖给族里或者族人,甚至你们自己吃了都可以。 明白了吗?” 族人们一下嘀咕开了,他们之前听冰甲说,还以为是他忽悠人。 毕竟族里物资有限,哪怕是牲口,也不可能随便分给下边安排的,而辛屈居然逆着来,虽然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了,如果没有问题,那就举手表决,你们认可不认可我定的制度?” 辛屈一开口,有人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后举手说:“屈,你这个价格,太贵了吧!” “贵?”辛屈闻言反问道,“一竹币就能买两斤粟,一只牛犊二十斤粟,养大了以后,只需要你们要宰了的时候,优先卖给族里,牲畜生下来的崽子归你们。 一头牛能养十年,能生六胎,每年还能产奶,这还贵吗? 如果你觉得贵,那你可以去买成年的牲畜。” 辛屈转过头,对后边招手,成年牛、羊、马被拉上来,然后挂上了他们的身价。 一头牛:两千竹币。 一匹马:一千竹币。 一只羊:三百竹币。 看到这个价格,族人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都看好了,养到与它们这么大,差不多每个牲畜都生了两胎了!这个时候卖给族里,族里按照这个价格收!” 辛屈指着成年牛羊马,大声的定下规矩。 族人们一盘算,一头牛生下了两胎,还能卖出四千斤粟,这个价格划算啊! 虽说两胎都可能是公的,但卖掉成年牛买牛犊子回来继续养不就好了? 可要是母的,那可就血赚了啊! “还有,这一次的牛犊、羊羔、马驹数量有限,所以我分成了三个大组赛。 一个大组赛,牛犊十二头、马驹二十六匹、羊四十四只。 本次冰甲和石戊,你们所率领的两组人,谁先完成我标定的目标,谁就能先用积分兑换。 否则,就只能用竹币兑换,而二十积分才能兑换一个竹币,相当于用积分兑换的价格,比竹币便宜一半! 除了大组赛之外,还有小组赛。 记得刚才我说的吗?粟用积分换,是十积分两斤。 每个大组,按照十个人一小组,分别做接下来的活,每七天轮流更换一个工作种类。 每个小组会有竞争对手。 谁今天工作又快又好,谁除了领各自大组的阶段奖励,还有小组的积分兑换粟的奖励,失败的小组,只能用竹币或者二十积分来换粟! 每七天中,综合完成最好的小组,每人奖励一只羔各! 每个月中完成最好的小组,每人一匹驹! 最后工程完成,综合积分最高的小组,每人一头犊! 大组有奖励,小组也有奖励。 这件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辛屈看着或兴奋、或狐疑、或不满的人群,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有辛氏被盯上了!西边有土方、南边有蓟氏、东面还大旱大量部族马上就要逃荒,而在此时,北方也乱了。 无终氏被旱情和孤竹氏的劫掠,被迫逃亡群山,群山里的林狄已经被打得南下了。 现在,放眼四面八方,就只剩下我们还有点粮食! 如果不想冬天前,被当做羊羔而被饿狼们分而食之,那么这座城邑,就是我们有辛氏活下来的保障! 族人们!我们只有两个月圆不到的时间了! 为了有辛氏能安然活下来,我不得已对曾经过往的一切规则进行修改! 我知道,有人不满,但不重要! 不满的人只是少数!我是族长,我要为了有辛氏大部,为了有辛氏的延续!” 辛屈抬起手,昂起头,顶着骄阳照射,金灿灿的面具如粼,散射他的辉光,进而振臂高呼:“哪怕只有两个月,不到最后一瞬,我们也绝不放弃! 族人们,有辛氏的未来,都在你们手上了!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远在东面战场的战士们! 他们,是你们的男人、儿子、父亲。 我们留在族内,守着土地,翘首以盼他们的归来! 谁也不想,他们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遍地残垣,被分而食之的孩子尸骨,乃至彻底败落的族徽、和有辛氏沦落的奴隶吧! 我们也在打仗!我们在打造城邑的战争!城邑造好了,我们能减少大量的伤亡,能腾出更多的男人走上战场! 我,辛屈。今年,十六了!但我也是男人!守家的责任落在了我身上,我就要带着你们守下来,等待他们的归来! 而在此刻。” 辛屈将头低下,将象征族长权柄的斧头举起来:“与帝立誓,事急从权,我有辛氏上下,不论族人、不论归化、不论奴隶,只要打赢这场建立城邑的战争,每个人积一功! 族人可以升为爵,归化可积功,奴隶距离归化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表决开始!愿意执行,举手!” 第53章 三件事(下) 第53章 三件事(下) 金光灿灿,臂膀高举。 冰甲也举手了,但他更加震撼于,被看管在身前的奴隶们。 他们虽然小心翼翼,但大多都有举手的动作。 这虽然不怎么像话,但似乎人心在凝聚! “不管是谁,都可以举手。”辛屈一声低喝。 畏畏缩缩的奴隶们被吓了一下,赶紧撑起手臂,蔚蔚如林。 “在此,仅以有辛氏族长的名义宣布第二项。” 辛屈的声音没有停下,人群在缄默,也正是他说话的时候:“族内从现在开始,将分为五级民爵。 自下而上为:庶人、国人、下士、中士、上士。 每一级爵位,将会获得家田的上税减免以及奴隶配比增多。 其中,每个有辛氏族人自诞生开始,便是庶人,将会获得之前我说的,所有族人都会获得的权利。 而从国人开始,每一级待遇不一样,相应的所需要承担的义务也不一样。 国人能获得至多三个隶臣妾名额、二十亩家田降税一成的额度,同时不论男女,都可以获得爵位,但同样的都需要上战场,以及拥有参与投票的权利。 也就说,下一次,不能为有辛氏奋斗的人,将没有资格参与议政、乃至选择族长任免的权利之中!” 人群一下有了动静,但辛屈更加快速喊起来:“而下士开始,拥有五个隶臣妾名额,五十亩家田降税一成,外加一百亩家田增持额度,以及开户立氏的权利!” 立氏! 人群更是扰动,不过辛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骚动了一会儿:“说完了吗?我继续说开户立氏的规则。” 族人们安静了下来,阿启侧眼一看,发现族人们眼中更多慌乱,心中也是暗叹,没有提前跟族人们打打底,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阿启还是本能的选择相信辛屈,因为这小子太能说会道了,就自己昨天被他打了一下底,现在都兴奋无比! 辛屈继续道:“所谓开户立氏,不是让你们离开有辛氏,而是让你们方便祭祀自己的祖灵们,让彼此的香火不至于混乱。立氏,只是让你们知道,是谁带给你们荣耀,是谁让你们得以土地蕃息。 有辛氏,是所有家人组成的氏族。 但仅仅是氏族还不够! 我们要组成国族!变得更大!容纳更多的氏族,走得更远!下士立户得氏之后,第六世子孙,以氏做姓,各立一脉,从那时开始,大家就是不同氏族! 那么族内婚就不通用了,可以自由跟他姓成婚! 我知道你们肯定疑惑,我为什么敢这么大的口气说这话。 毕竟,开一个氏族,多难啊! 有辛氏磨合至今,走走停停,多少浮沉,才有了今日。 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一次,还真有机会!而且是天大的机会! 两个月内造完这座城邑,扛过今年的旱灾和劫掠,加上我从赤石部落弄来的粮食、牛羊马。 我们有辛氏就是整个北方最富裕的氏族! 其他缺少食物的部落,在打不过我们的情况下,只要我们丢出一点粮食。 他们就会双手奉上他们的头颅,匍匐在地上为奴为婢!” 辛屈张开双臂:“族人们!你们以为呢?” 如同神灵映耀的身影,瞬间将他们的心神拉向了幻境! 辛屈在低语、在高声、在不断放大他们的心底欲望:“这之后。 你们的耕地,奴隶去给你们种,享受每年丰收的甘醴,你们将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还未娶亲的男人,能获得女奴繁衍,子孙满堂,别说一个氏族,只要你的儿孙出息,你的将成为两个,三个,乃至无数个氏族的共祖,他们祭祀你们,让你的灵魂不灭,只要时间够久,大家就有机会登临神界,成为帝身边的侍奉! 就算是女人,一样可以获得氏,六世之后,你这一脉,也是以氏做姓,你们也能享受神位,享受男人们能享受的一切! 你们的荣耀,取决于你们的努力!有辛氏存在的意义,只是协调你们彼此的冲突,让你们不再内耗!因此我们需要纯化队伍,不能让不为有辛氏出力的混蛋,侵蚀我们的利益! 所以,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而国人、下士、中士、上士的爵位,只能通过参与战争和斩首获得! 未来,归化人多了,国人开战之后,可以授衔为伍长领五人、下士授衔为什长领十人、中士授衔为旗长领五个什、上士授衔为总旗领两个旗。 以后还能升,有辛氏多大,你们的爵位就有多大! 土地有多大,粮食收上来你们就有多少!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在我们脚下这座城邑的建造。” 辛屈松了一口气,下边的族人们没有反对,只有兴奋、希冀、盼望,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 “谁赞成?谁反对?举手!” 哗啦! 又是蔚蔚然之景。 辛屈说完了第二个议程,清了清嗓子:“最后一个,让我们欢迎,有辛氏第一个积累了五级战功的树黑肩上来!” 辛屈抬起手鼓掌。 阿启赶紧跟上,瞬间所有人都纷纷鼓掌,掌声雷动万分。 树黑肩在激动之中走了两步,结果一个趔趄摔了一跤,却没有满堂哄笑,只有鼓励的呼喊。 他爬了起来,涨红脸将沾满土的手搓在皮毛上,一步三晃来到辛屈边上。 辛屈拍了拍他肩膀,在面具下和煦的笑了笑,接着转身:“监工树黑肩,树部落出身,于尖山咀,斩杀了蓟氏间客两名,为我有辛氏灭杀敌人,保我有辛氏安全。若是没有他和他所有参与此战的归化人努力。我有辛氏,就有可能因为人力不足,而被蓟氏探查虚实,进而引来蓟氏的野人抢劫。” “为此,依照族中规矩,积功五级,恩赐立户,归化有辛氏,赐其子女辛姓。未来,当你生下第一个孩子,他将成为我有辛氏的族人,并可以开始累积家田。” 辛屈看着所有人:“为了我有辛氏而战之人,我有辛氏必不使其冻毙饿馁于风雪!不论你们来自何方,去往何地,遵规守纪,努力奋斗,就是为我有辛氏最好的归化人!让我们为有辛氏的战士欢呼!” 辛屈喊完,全场热烈,全都给面子。 大家又不傻,族群之间彼此相互结合太常见了,但简单的接纳,还是会引起族人心中不满。 但只要摆出他们的功劳与战绩,以及未来升迁路线图,不论是族人、归化人、还是奴隶,都会为之奋斗。 这就是秦制的低语,没有存天理,没有灭人欲,只有欲望随着你的能力而前进。 至于止于何方,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秦制王朝下的“股东”。 “族……族长!”树黑肩看着下边的有辛氏男女们,眼泪滴了下来,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个,“谢谢!谢谢大家!我的子孙,终于有姓了,不再是奴隶了!死后,也不会直接消失在世界上了!” 终于铺完了大部分基础设定,下章开始,剧情提速。 秋后决战! 第54章 大家都在连轴转 第54章 大家都在连轴转 时间流逝飞速,有辛氏所有人都在努力干活,这半个月的光景,就把框架搭建好了。 一根根大木被埋进地里,四周都是正在努力版筑的人。 不过还有抱怨的家伙,毕竟辛屈下令造城邑的时候,城墙厚度一米二,这么深需要多少土方? 而且辛屈还带着人在城中挖排水渠和平整土地。 “不是说……不是说就用三年吗!” 冰甲身边一个小子一边夯筑,一边不满的嘟囔:“三年还需要挖什么沟渠?难道不怕外族人从水道爬进来吗?” “少废话!今天的活你要是干不完,看老大揍不揍你就是了!” 这个小子的兄长踢了一脚发牢骚的兄弟屁股,然后看着隔壁的小组说:“你好好看看大鼠他们小组,都快做完今天的份了!只要验收完了,接下来每锤一下,积分就是见长!还能优先在城内分屋子住!不用跟咱们一样住窝棚!” 他兄弟抓了两下屁股,然后看向大鼠那边,再对比一下自己这边,差了足足半米:“跟吃了羊草似的!” 冰甲没有说什么,起身擦了擦汗,再看看四周不断行动的人群,神情之中带着思索。 这两个星期,他亲眼看着这座昌平城从无到有,而且速度是一天比一天快,从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到现在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一些年纪太小的女人,负责编制绳索,有手艺的族人付出自己的收益,一起打造了很多奇怪工具。 比如他们这些负责夯筑城墙的人,用的就是最新整出来的竖杵,用法就是居高,然后将木质夯锤往下砸。 再比如城内城外夯砸沟渠表面的四人用夯锤。 还有大量木锤,用来在城墙内壁附近,穿插硬木杆,之后搭建脚手架。 最后脚手架不会拆,而是会用木板平铺,形成平台,并且在平台上搭建箭塔。 “晒干的草来了!快,补一点上去。” 正在思考的冰甲被后边夯土制备小组传来的喊声唤醒,他看着一群扛着泛黄麦草的青年,将足有百斤的碎草搬上来,接着拌入用来版筑的土里。 等到完工,立刻就被附近的人取走了。 有的用来打造城内区域的库房、仓库。 有的用来打造屋舍、剩下的全部用来打造城墙。 当然,打造城墙,还有很多地方用的是素土。 就是黏土、碎石、石屑什么的,搅拌之后就能用的夯筑土。 冰甲不知道辛屈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技术,但他能看出来,效果不错。 就是他还是无法适应一直干一种活的无聊。 “都听好了!族长刚刚说了,为了让大家都能有积极性,而不对一直做一个活而抱有怨念,重工区和轻工区分别在今天晚上,抓阄决定新的小组任务的分配,积分方式保持不变。” 阿启带着残疾的族人到处宣传。 他们辛屈也没放过。 比如阿启带着手脚真的不利索的家伙,负责宣传、鼓励、积分。 他们中还能干活的,还要负责端茶送水,煮饭保障后勤。 辛屈自己除了看管地图,还会帮忙慰问一下族人、归化人以及奴隶,整个人连轴转了十四天,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头皮都快忙麻木了。 好在工程进度发展得飞快,就是下边有牢骚。 但本着以人为本,为民服务的口号,作为民选族长的辛屈,努力做好每一个工作,宽解每一个人心中的郁闷,意识到工作枯燥之后,立刻针对性改进。 轮换工作、歌唱表演、积分奖励全用上,就为了能提提速。 只是奈何,现在的生产力卡住了辛屈的美好理想,他只能亲自带人去改进装备。 各种稀奇古怪的新式工具,就是他一边收集现场情况,一边让工匠贵族们配合打造。 石家的人,每天都骂辛屈几百句。 好多都忙得没得合眼。 阿启带着人绕了一圈,冰甲喝了口淡盐水,就继续忙碌了。 而辛屈被玉泉拦住了:“族长,你让我用石头打造那个什么石磨,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也要做!”辛屈指着一块绿色砂岩说:“就这玩意儿,用你的技术想想办法。只要你完成,我回头就把这玩意儿取名玉泉磨给你表彰,族里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面粉,就靠你了!” “不是……我……” “打住!你给我做的那个磨刀滚轮石,一样的切割原理。你要是担心手废了,没关系,我找两个奴隶帮你干活!” 辛屈懒得跟玉泉拉扯。 他一开始以为,加工切割石头很难。 结果现在看来,卧槽,这不就是自己以前看到的,用砂子、绳索、竹片弓这些东西,一点点拉磨切割吗? 那这种技术他确实也会,就是废人。 毕竟你强任你强,自有砂子教做你做石头! 玉泉一听辛屈给奴隶干活,表情这才松了一点说:“两个不够啊族长!” “就两个!多了没有!”辛屈摆了摆手,“你自己也算上去,不就有三个人了吗?好好干快!” “我……”玉泉听得欲哭无泪。 辛屈只能压低声音,放柔语气:“玉泉,你也是族里的老人了。咱们有辛氏,什么状况我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现在是人少,但我保证,只要完成咱们现阶段的任务目标,我一定后续给你加人。 石磨是为了应对冬天的时候,咱们后续的粮食问题。 现在,用碓窝和踏碓也能完成基本的粟、黍取用。 所以,先忙起来,你好歹先把我给你的图纸吃透了再说其他的,是不是啊?” “这……行吧。”玉泉一听,也是这个理,反正族长不着急,他也不着急。 “行了,你除了石磨看着,打磨石质工具的事情也盯着点。” 辛屈忽悠完了玉泉,一溜烟跑了,奴隶也没给调来。 开什么玩笑!奴隶都在挖沟渠各个小组都不够用了!还想要我给你调人? 能拖就拖,先把重要的部分解决掉,等沟渠挖完。 先当堑壕用,等明年开汛,再用来做护城河。 那边是第一道防线,辛屈更重视。 “族长!族长!出……出事了!” 第55章 赤石投靠无终氏,辛屈计用代理人 第55章 赤石投靠无终氏,辛屈计用代理人 辛屈还在为节省了两个奴隶人力而高兴的时候,就被赶来的行人冬弄得郁闷了。 他带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族长……无终氏行人见到了赤石部落,赤石部落断了咱们最后三千亩的粮草收割,夏那边不管怎么据理力争,对方就是不放手。” 行人冬颇为无奈,本来这十几天,赤石部落拿着有辛氏后续送来的几百贝币,兴高采烈的帮他们出力干活,将金贵的各“牧草”种子都分别打好,然后用牛马送到耜大股那边。 耜大股收容了一部分林狄,在附近开辟了一个据点。 林狄之中还是有能听话的,因为不听话的都让耜大股给弄死了。 这个独臂男人,依旧是猛如虎,哪怕他一个人压着,现场也是一片死寂。 行人春接收了物资之后,每次还会给送粮食的人们均上一两盐、或者一块肉。 这就让赤石部落内部人人都抢着帮有辛氏干活。 还说有辛氏人还怪好的嘞。 结果,忙了十五天,辛屈用了点小伎俩弄到的四万亩草场(225平方米每亩),他们帮忙收了三万七千亩。 昨天运来了一批,剩下最后三千亩今天就该收完,然后发来。 结果无终氏的行人从燕山走了出来,来劝赤石部落跟他们组成部落联盟。 因为,东面大旱,粮食紧缺,并不是辛屈说的,因为兵灾而导致的缺粮。 而是大旱了! 这一下,赤石部落才意识到上当受骗,赶紧截停了即将开始收割的三千亩土地,并且要求有辛氏给个说法。 行人夏和冬据理力争,还说他们得到的消息就是兵灾。 毕竟他们有辛氏的族人在战场上,他们能不清楚? “后来赤石蛙让无终氏的行人上来跟我们对质。这才知道,老族长辛丙他们赶到的时候,商小乙才抢完无终氏回来,他们被安排去运输物资回来。 然后半道上遇到了孤竹氏的前锋主力,老族长带着族人打赢了孤竹氏,据说打得很漂亮,以至于孤竹氏前锋都停了下来。 这才让无终氏有逃跑的机会。 不然不管是谁,无终氏一有动静,孤竹氏和商小乙都会轮流打他们一顿,以防他们是逃跑或者帮助另一方。 因此那个行人一听我们是有辛氏的人,立刻就要跟咱们决斗,好在族长他们打得漂亮,赤石部落也不敢随便的折腾咱们,生怕有辛氏回头就掀了他。 不过现在来看,对方似乎正在向无终氏靠拢。” 行人冬叹了一口气:“无终氏吞并了山里的黑熊氏外,还吞并了赤龙氏、黑彪氏。成为了一个人口五千的超大部落。” “五千!”辛屈边上,扛着大木头路过的石戊惊呆了,“山北有这么多人吗?” 山北就是燕山山脉。 石戊显然是无法想象北方山里头能有这么多人。 “燕山之中,潜藏人口只怕有万余。”辛屈叹了一声,“罢了让夏回来,你顺道嘱咐耜大股,继续收容林狄。 然后将一些不怎么好处理的林狄头子集中起来,卖给他们最近用坏的、淘汰下来的破斧头、破石矛,让他们拿族中人口和奴隶换。 交换来的家伙,直接拉来工地干活。 之后,告诉这群林狄,赤石部落已经跟无终氏结盟了,赤石部落也是敌人了。 今年秋后无终氏他们就会南下,他们所在的山林也会沦为赤石部落的土地。 我们有辛氏愿意将北部林场分享给他们临时居住,让他们自己守住自己的位置,至于食物,让他们去抢赤石部落。” 辛屈当机立断,决定进一步吸纳一批人力,林狄之中三三俩俩的家庭,可以进行吞并,剩下有大族跟着的,就让他们顶在前头,自己在背后玩代理人战争。 至于粮食,三万七千亩,一亩均干重五十斤各色植物种子,就算一个人一天两斤口粮。 足够扛着全族加上归化人奴隶一起,不到三千人渡过三百天了! 在加上放牧、狩猎、采集,一年不耕种都可以了! 现在把城池打造好,就要开始以战养战。 “做好两年内全是战争的准备。”辛屈看向还站着的石戊,“局势开始变得不利于我们了!但只要城池造好,局势就会变成有利我们的方向。天元位置,必须堵住!” “虽然听不懂天元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该做什么。” 石戊扛着木头走了。 他很清楚一旦有辛氏的城邑打造完毕,那就算不对外野战,也能稳如泰山。 家人有了安全位置,他也能安心。 …… 行人冬丝毫没有停留,赶到耜大股控制的据点,这里一圈是穿过河流的营地,还有一些窝棚,林狄就住在里头。 行人冬刚下马,就看到了一个有辛氏男人虚浮脚步走出一个窝棚,脸上的笑容就没止住。 不一会儿,窝棚里的林狄女人走出来,对路过的行人冬抛媚眼,并且拍了拍边上的牌子,“一斤粟\/二两肉”。 这些字是辛屈之前族内交易的时候写的象形字。 现在全被负责看守此地的行人春拿出来了。 这些女人,都是附近林狄大部落的女人,他们因为被耜大股身披虎皮,脚踩熊罴的实力而震撼,不敢有任何异动,就索性将族中女人集中带出来交易。 这种活,从古至今,经久不衰。 当然,不仅林狄女人干这活儿,男人也干。 行人冬穿过河滩,就看到了一个有辛氏壮女子走出隔壁的窝棚。 看到行人冬的时候还打了声招呼,行人冬颔首回礼,然后看到窝棚里走出鹌鹑一样的林狄小正太,正可怜巴巴的在河边洗澡。 身上能看到很多的唇齿痕迹。 可见战况激烈。 “春……夏你怎么来了?”行人冬找到了行人春,刚想打招呼,结果看到了行人夏。 行人夏看到了他,苦笑说:“被赶出来了。赤石部落已经不信任咱们了?我刚到这里,你去找过族长了吗?他怎么说?” “耜大股呢?”行人冬无奈的看了一下四周问。 “喏,他在那边跟新到的林狄部落勇士角力比试。” 行人冬看过去,不远处一个擂台处,大量的呼喊、喝彩此起彼伏:“过去找他,族长有交代。” “行,一块过去。” 春和夏纷纷颔首,跟着就去了。 第56章 耜大股 第56章 耜大股 耜大股很喜欢彰显武力。 林狄也很吃这一套。 一拍即合之下,耜大股就经常纠集一批族中男女勇士跟林狄一些外族角力,通过角逐的方式,解决一些问题的纷争,进而降低敌人进攻的可能。 同时也给一些威慑,告诉他们想要轻松吃下来有辛氏的战士是不可能的。 现在有辛氏能发善心给让你们吃东西,就已经是站在自己武力充沛的基础上,别再想得寸进尺,除非你有把握直接干趴有辛氏。 正是基于此,一靠近擂台,就能看到耜大股一只手按在了一个抱着他腿的家伙脑袋上,接着狠狠一按,直接将他按在地上。 “耜大股!耜大股!” 人群在欢呼,耜大股已经不止一次展现恐怖的力量了。 被按在地上的家伙没一会儿就讨饶,接着被拉起来,恭恭敬敬的用他们部族的感激礼后退下。 “耜大股。”行人春喊了一声,甩着手臂的耜大股一愣,低下头看到是行人三兄弟都来了,立刻将擂台交给后续的人折腾,自己跳下来。 “怎么了?” 耜大股从小弟耜囚手中拿来麻布,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好奇的看着行人三兄弟:“辛屈要做什么?” “到边上去说。” 行人春没有着急,耜大股也不好说啥,毕竟这边确实人多,万一有疏漏也不好。 来到无人角落,耜大股示意现在可以说了。 行人冬检索了一下语言说:“族长让你接触一些林狄大部落的头子,告诉他们北方无终氏与赤石部落结盟,随时准备南下的消息。现在这片林子勉强还能成为大家的驻地,但再过个个把月可就不一定了。” 耜大股一听,皱眉看着说话的行人冬:“然后呢?” “然后卖给他们一些部落在筑城的时候,用得破旧的武器,驱使他们北上劫掠赤石部落补充自己部落的食物。如果不打掉赤石部落,林狄就没有食物吃,冬天就有可能对我们下手。” 行人春接过话茬:“不过,现在情况来看,你有没有办法统合一部分林狄北上?” “赤石部落,不是盟友吗?”耜大股略带疑惑的问。 “如果是盟友的话,就不会将我赶出来了。”行人夏苦笑不已。 作为行人,这可是一个部落的脸面,一旦驱逐或者杀死,就意味着两个部落之间要么不鸟对方,要么结仇。 “更何况,我们还有三千亩的粮食没收回来。”行人冬也义愤填膺,“这可是咱们族里的粮食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我大体知道了,不过大部落只怕不那么容易听话,毕竟他们若是有办法跟北方打,现在就应该死磕到底,不至于跑来咱们这里躲避灾难。” 耜大股还是很清醒,就算想要驱使他们,也不能无组织无纪律,说到底还得他们自己上。 “那不行,族长的意思是,不亲自下场。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了!如果全都要打,压力太大。” 行人冬察觉耜大股的想法,不想耜大股带着有辛氏的旗号上去。 要不然真的茬架开片,每多一个敌人,对有辛氏来说,就是多一分危险。 “我的想法很简单。”耜大股微微皱眉说,“如果无终氏真的跟赤石部落联盟了,那么赤石部落所在的土地,就会成为粮仓。那么后续抵达的部落,就能依托赤石部落对我们发动进攻,这不利我们的后续。”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族长肯定不支持。”行人冬继续搬来辛屈,毕竟辛屈交代他的任务是让林狄上,有辛氏不能现在就上战场。 耜大股思考踱步。 他其实想要将战局开大一点,因为辛屈的爵位制度,已经颁布下来了。 他们这些人现在的任务是镇守在这里,林狄的脑袋可不值钱。 十个林狄脑袋,才能兑一级爵位,所以面对林狄,能少打就少打,毕竟族里现在的人力都是金贵的。 “我亲自走一趟。”耜大股对行人三兄弟说,“这里交给你们处理。” “你……” 耜大股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转头对着不远处坡地草原上纵马的小子们喊道:“斧、鸟蛋、羽,你们仨跟我回一趟族里!” 说完,耜大股奔跑起来,两条健硕有力的大腿如同车轮,快速追到了马场附近,随意的拉了一匹马的缰绳翻身离开。 现在马,只有缰绳,没有马鞍、马镫、马蹄铁,骑马全靠两条腿夹紧。 “这……斧……哎呀!”行人春一拍大腿,“耜大股肯定是想要用斧未来的入爵,跟族长谈感情啊!” “这……” 其他两人对视之后尽是无奈。 耜大股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比较高傲,但他经历了手臂的受伤,也磨砺了不少性格,开始懂得人心弱点。 毕竟,当初得知他受伤之后,迎来送往的人,又走了多少,来了多少? 去去留留,趋炎附势的人何其多,真正真心的只有二三子罢了。 耜大股还是作为外围镇守的要员,还是希望能在他有生之年,给子孙留下更多爵位。 毕竟爵位这玩意儿,辛屈采用的是缔等世袭制度。 在自己户下的嫡长子,在父母去世之后,可以选择继承降过级的爵位。 比如下士的儿子可以在下士死后继承为国人。 当然,如果儿子不努力,孙子一出生只能是庶人。 而庶人是每个有辛氏族人的最低保障,大家儿女生出来都一个样。 在经历过一场场风险搏杀之后,耜大股还是希望能获得更多机会尽快升爵,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硕果仅存的一双儿女拥有部落的保障。 骑在骏马上,身前风呼呼吹着,耜大股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有辛氏现在被辛屈带着走上了一条比较奇特的路,那就是一切你想要的东西,都在仿佛在努力之中就能获得。 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唾手可得的收获。 在这个时代,部落相互攻伐,本就是常态。 而只要打赢对方,扩张了部落和土地,然后拿到奴隶,获得更多的土地和武器,就能不断的绵延发展,让子孙永远记得你的存在。 这种美景,他耜大股也无法拒绝。 受伤时,能一直陪伴他左右的,一直以他为英雄的,只有自己的妻儿。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珍视的人,无力的死在眼前。 小儿子临死前周身的浮肿,永远是他无法忘却疼痛! 辛屈改制之后的保障,是他耜大股愿意听从辛屈调遣的唯一勾连,所以哪怕辛屈最后还是不准他带着人去打赤石部落,他也想要弄清楚,辛屈究竟有什么盘算! 第57章 想要摸鱼我给绩效! 第57章 想要摸鱼?我给绩效! 夜色深厚,辛屈坐篝火边,手中的版牍是写了一块又一块,然后写上了记号。 边上仓庚正在兑换今日的粮食,赢的小组用积分将食物带走,而在对抗任务中失败的小组,只能花费竹币将食物带走。 当然,这其中,难免会出现嘴炮的家伙。 相互嘲讽,争吵。 而这个时候,辛火就会拿着辛屈做的拨浪鼓,摇晃起来。 现场所有人脸色就会立刻变化,然后乖乖的退开。 这位老者,可不是辛屈,他是出了名的冷面,加之德高望重,得罪了他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再者,打架扣积分,而且是累进扣罚。 第一次一百,第二次两百,第三次就是三百。 而每天族里兜底只有十个积分,加上绩效、小组奖励,被辛屈精算得控死在了五十积分。 更不要说一天干活下来,在油水不足的情况下,一个人至少能吃掉快四斤的粟。 相当于一个拥有五十积分的汉子,得付出二十积分,才能获得足够的食物。 这样一来,哪怕是最厉害的家伙,一天也只能获得两枚竹币的额外收益,毕竟积分是当天兑换,只能多退少补,给一些零碎作为补偿。 比如肉块、盐、一点酒。 那么,竹币成了最后的积累。 至于最后怎么算之前说的羊羔交易呢? 自然是败者比胜者多用一倍竹币兑换就行了。 通过这种方式,相当于半强制的将竹币变成了族内的通货。 辛屈这几天看了一下交易情况,已经有几个脑袋灵光的家伙,开始折腾事情。 比如跟人谈判,今天我先赢一次,明天换你第一。 辛屈也看到了有几个小组这么玩了,头几天是忙得没有时间管,但现在效率已经下滑了,他就被迫动手了。 “族长,都吃完了。” 一个脸黑黢黢的家伙凑上来,若不是看到了一口大牙,只怕还以为他是哪里冒出来的黑熊呢! 辛屈倒是见怪不怪了。 这是黑面,出自高辛氏,姬姓。 最近空闲的时候,辛屈有时间就来问他们这些各个部落出身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加入有辛氏这个部族的。 辛屈问过了他们各家的来历才知道,黑面所在的高辛氏,本质上是姒姓有莘氏的旁系。 不过黄河可不是什么温驯母亲河。 因此黄河泛滥的时候,有莘氏迁徙过几次国都。 其中一次,迁徙到汾河流域,后来邛方自西北而来,从吕梁山出,又把姒姓的有莘氏赶回了中原。 有莘氏的部分子弟,逃亡山林之间,渐渐发育出一个小部落。 又因为娶的是附近姬姓游牧女人,渐渐就从姒姓变成了姬姓。 而这个时候,辛、莘、幸大体都像是同一个字。有辛氏在夏朝灭亡之后,被商人打来打去,到处跑。 去过河西、走过河东、甚至重返过中原,最后被商人丢在了昌平这里,成为朝贡国之一。 而族内为了区分氏族来历,就把姬姓辛氏的祖地,用居于高岗之地的辛氏取名为高辛氏。 这就是有辛氏族内高辛氏的来历。 只不过一笔写不出两个辛字,高辛氏一般自称姬姓。 很少称呼自己为高辛。 就整体而言,这种方式对部落来说是好事,因为族群合流了。 辛屈对黑面笑了笑,然后让他召集族人的小组长们来抓阄。 轮换工作,同时削弱那群搞交易的家伙的活泛心思。 只要工作进行轮换,那么在熟悉新工作的时候,用前一批人的工作成绩取值做标的,率先达到前人工作量的小组,给一点奖励,没有完成的小组承担这份奖励的支出。 然后下一次轮换不抽签了,而是现在的名单回归位次做事情,并且工作量取这一小组的来算。 虽然麻烦,但将矛盾转移给对方,看谁还给我摸鱼! 让那群心眼活泛的家伙知道,如果你不能将伤害转移给别人,别人就会将伤害转移给你。 因为绩效,是不断卷出来的! 最后赢的只有族里。 当然,大家也不傻,所以辛屈在他们抓阄之后,站起来宣布:“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族长决定,给创造了新高的小组,颁发产量突破奖和产量绩效奖,用来表彰每个为了部落奉献的人。 这个每天和每隔七天,分别累积一次,每个人都有份。 每个为了有辛氏做出贡献的人,有辛氏都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的! 那么,我来说一下,产量突破奖和产量绩效奖的奖励。 产量突破奖:一天一计,按照与你同工种所有人中,产量最高的那个人并且超越了昨天累计,发出奖励,奖励是,五枚竹币! 产量绩效奖:按小组算,每完成本工种小组综合产出的三成,就奖励两百竹币。” “呜哇呜哇哈……”不少勤恳的族人都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竹币!辛屈居然直接发竹币! 辛屈笑呵呵的看着一群如丧考妣的家伙,既然想要摸鱼,就别怪别人卷了。 躺平是你的选择,怪不了谁。 虽然这幅嘴脸很适合吊路灯,但也没办法的事情。 奖励必须不断上涨阈值,不然一旦中断,人就会疲惫,最后放弃奖励的。 “族长!外边有快马靠近,好像是族里的人。”辛屈这边还未说完,就听到了马蹄声。 远处,少年们拉住缰绳。 耜大股则震撼的看着已经垒到两米高的城墙,外加被沟渠截断的路面,跟堵在进出道路上的拒马。 这……这是有辛氏族人们,用了半个月打造出来的成果? 这个邑和东南的商小乙采邑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大! 辛屈居然还带着人挖了护城河!这……疯子啊! 不对,这种工程量,是怎么完成的! “怎么是你们?” 辛屈带着族人举火出来,结果看到了耜大股他们,有点奇怪。 “屈。”斧拉着被火把略微吓到的而不安分的马匹,略显昂扬的展示他的骑术。 辛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耜大股下马走上来:“我来请族长给我一个出兵北上的权利,想要让林狄攻打赤石部落,没有我们带头,他们不会动手的。所以,这一次的战争,恐怕得积功。” “……” 第58章 嚯,那还真是太好了! 第58章 嚯,那还真是太好了! 穿过城墙,踏入城中。 能看到大体的面积,东西长九百米,南北长一千三百米,足有一百一十七万平方米。 这已经是一座大邑了。 不仅如此,每个区块,都被辛屈划分得井然有序,所有屋子采用坐北朝南。 城中整体被一条长达十米宽的十字主干道划分。 然后十字型路的中间位置,辛屈按照职能划分空间为: 中间高台,高三米三、长九米九、宽九米九。 之后会用夯土垒成主祭坛,然后在附近分别安排主要的祭祀场所。 也就是左祖右社,前文后武的格局。 当然这些地块现在都是空的,只是用白色的石灰粉末画了一个个空间,表示现在不进行建设。 所以顺理成章的这里就成了堆积开挖沟渠之后产生的土。 等于人为的造了一个土山,之后再进行调整。 祭祀区域设计好了以后就是四周的格局。 环绕整个祭祀位置的是五米宽的环路,绕整个祭祀区域和仓库区域一圈。 用地图来看,东北方向是手工业区域,西北方向是贵族居住区。 东方向设有军营和奴隶区域,东南方向现在主要施工地,已经安排了大量房屋可以住人。 建筑方式很讨巧,土是夯土不假,但夯土中间有大木撑起来,挑高两米五左右,不算高,但勉强能住人。 风格设计比较统一,厨房就在东南方向,然后留下了通口,以后可以用竹管接入热给炕用。 至于炕,现在没有。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屋内夯筑之后,随便埋下一些劈开磨好的木面,然后上边铺稻草,就成了一张张床。 现在干得好的和技术工种都混居在这里睡觉。比起外边的窝棚,这里简直舒服,还不用担心朝露。 再来就是南边区域,有学校,有粮仓,还有一整片晒谷场。 再来西边还有一个军营,一个集市,剩下的边边角角就是居住区,以及贯穿路边的水渠。 按照设计,水渠有大有小,每个屋子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小沟、小沟接入巷口的支渠,是三十厘米的,但足够半米深,最后汇聚在穿过整个城市的主干渠。 这个半米宽,依托在路边,现在来看肯定会腐蚀路基。 但辛屈之后逐渐调整宽度和添加条石,当然这个取决于人力有辛氏能掠夺多少来。 这活肯定得奴隶来干,有辛氏族人怎么有这个力气忙碌这个? 走过半个城市,耜大股突然明白为什么辛丙和老巫走之前,要指定辛屈当这个族长了。 就冲这份规划能力,就算是阿启和自己,也绝对没有能力的。 当然,辛屈不知耜大股有这种想法,若是知道,估计得笑出声。 他头三天为了协调磨合族人,到底闹了多少笑话,做了多少冤枉活。 好在现在族人们也都磨合完了,前面工序的一撅腚,后边就知道该干啥,手拿把掐! “走了一路,我也想了你路上的说的想法。”辛屈在篝火边坐下,也让他们几个小子跟着耜大股一起坐下,“我个人,是不想现在族人上战场,而且是打赤石部落这种易守难攻的部落。” “可是……”耜大股刚想反驳,辛屈伸手压了压,“我能理解你们想要为了部落贡献的想法。但赤石部落所在的环境、城邑的大小、防御能力你了解了吗? 我亲自走过那边,所以站在族长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不应该打。” “可这样的话,北方无终氏南下,赤石部落可就是他们的粮仓了。”耜大股皱眉看着辛屈。 “嚯,那还真是太好了。”辛屈哈哈一笑。 “屈,这还好啊?”冰甲和石戊也在参会人员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好奇问。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打仗,本质上要算一个成本的。赤石部落被我坑了三万七千亩的牧草,而且都是精华地带的牧草。”辛屈拿起一根竹子,在地上画了起来,“剩下的十几万亩区域的牧草,大概只能抵得上我坑走的三万七千亩的一点五倍。 也就是说,我们弄到了,差多满足三千人吃一年的粮食。 而他们只能获得满足三千人口吃一年半的粮食。 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无终氏至少五千人,粮食缺口应该在两千上下。 赤石部落加上奴隶,有一千五百人。” “那也有足够吃一年的粮食支撑啊!”冰甲算了一下,古怪的看着辛屈。 “那么,隔壁的土方怎么算?他们可是三万以上的大方国,粮食缺口更大。现在天旱了,旱的不止东面,还有西边。 就算这三万人中粮食缺口只有两成,那也有六千人。 当然,现实情况是有可能更大,我也已经派了土他们跑了一趟山西,这几天应该就会回来。 到时候如果大旱减产的程度超过六千人用度,那么赤石部落的粮食,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毕竟他只可能满足一方的需求,要么跟着无终氏混,要么跟着土方混。 而且他们部落与土方是姻亲,现在又跟无终氏结盟? 你说,会不会变成土方和无终氏两族之间的竞争。” 辛屈放下竹竿:“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冲上去送死呢?让林狄去试探,去消耗,帮助我们摸清楚赤石部落的防御体系、消耗他们的人力、再等等时间的酝酿。 等到土方下来,我们控制城池,又精心设计堑壕,还拥有水源,足以挡住他们的试探和进攻。 在我们不好啃的情况下,你觉得土方会选谁打?” 人群陷入思考。 就连耜大股也是思索了起来,但还是略微不快的说:“我们总不能将命脉交给别人吧?” “错了错了。”辛屈摇了摇头,“造昌平城,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变得不可战胜。 而打仗打的是综合实力。 我们粮食多,不惧怕被围困。 之前我分了数个组,烧荒之后立刻处理了一批木炭,现在木炭已经从沙堆中取出晒干,堆积满了一个仓库,所以我们冬天,并不缺燃料。 附近的林子烧光之后,就等于没有了猎场,补充不了食物,那么你就只能吃自己的粮食。 当然,烧了林子,一马平川不假,但也阻碍了敌人隐蔽、获得廉价木材,打造箭簇的可能。 坚壁清野后,依靠现在城内堆积的粮食,再把存放在工地的大木劈开,我们就能制造大量的箭簇还击。 那么,你靠近我们城池,需要翻越地上的沟壑,门口的拒马你也看到了,只要立起来,马匹再厉害飞越,那么等待他们的后就后边三米深的沟,管你是谁,摔下去命都得去半条。 而且我就站在城上,居高临下射你。 接下来城头会增加箭楼,至少到三米三,那么我们站得高,射得就更远。 附近的山包,被我带着人挖来当夯土的材料了。 你就算想要垒土对射,也需要大量的劳力,就算奴隶全用上,粮食够吃吗?奴隶不反吗?打完之后,如果我们一把火烧了粮仓,玉石俱焚,他们又能怎么办? 既然啃我们会崩牙齿,你会选择哪个? 是继续在昌平耗,还是往南?往沼泽区域去? 那边很多部落,现在旱了,变成草地了,冬天来了也就更坚硬了。 所以,耜大股,你如果是土方,你选哪个?” 第59章 先为不可胜! 第59章 先为不可胜! 清晰的讲解,简单易懂。 在篝火边,所有人思考之后,神情都露出了惊骇。 是这么个道理啊! 在明知道你很难啃下来的情况下,是个明智的族长,也肯定不会选择打你。 不是所有人都跟大邑商一样,是要奔着一拳打服你的,然后让你以后来朝贡并且不染指大邑商的势力范围。 在明知不可为情况下,你肯定选择收益最高动手。 辛屈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的惊骇神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站在吃饭的利益角度来看,有辛氏绝对是四面八方最难啃的,赤石部落虽然在山里,但无终氏带着的人就是山里的部落。 那么大哥不笑二哥,赤石部落那样的防御框架,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也得扑街。 但有辛氏的昌平城不是这样。 因为,辛屈坚壁清野的同时还挖了大量壕沟,虽然现在护城河没用,但除了壕沟,还能上陷马坑。 在没有投石机、楯车的情况下,你说游牧民族怎么啃城市? 就算他们用奴隶填沟壑了,但这种代价他们真的付得起吗? 奴隶死完了,谁去放牧?下边会不会有意见? 有没有人会反你? 这些都是对手方需要考虑的博弈成本。 所以,有辛氏将攻打自己的成本提高,砸的起咱们就耗,砸不起那就赶紧走,别挡道。 等冬天过去大半,小部落被游牧们打崩溃了,那么就是有辛氏出来鲸吞……啊不,是吊民伐罪,替天行道的时候!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高筑墙、广积粮。先让咱们所有族人居于一个安稳的环境了,再来谋划后续的路数。” 辛屈看着耜大股说:“不过呢,说了这么多,我倒是多了一个想法,提前加把火吧。” “要我做什么?”耜大股很爽快的等待辛屈命令。 这是一个机会!有辛氏能不能起飞,真的就看辛屈这盘的操作了! 如果事事如意,有辛氏或许真的能一下变成大族。 “林狄的事情我们不能直接下场,但可以挑动他们内部争夺。”辛屈手指微微敲击了桌面,“你选所有能听话的部落头子。告诉他们,有辛氏买奴隶,两百奴隶,一个优质的成年男女奴隶一百斤粟、一个孩子五十斤,不管男女老幼。” “一百斤?!”众人惊呼。 “先到先得。”辛屈压住众人的惊呼,“再说了,行人春送来的报告,那边就只有两千不到的林狄,分属三十七个部落,彼此之间甚至很多都是仇敌。 要不是我们开放林场给他们狩猎,只要他们每天每人上缴一斤肉,就能使用,现在粮食支撑肯定崩。 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必须让他们内部爆发冲突。 毕竟人太多了,林子里的猎物应该快被狩猎完了。 那么,用一点蝇头小利,就足以他们内部发动兼并而打起来。 然后耜大股你选择几个你能压住的小部落,将收来的男、老奴隶分给他们率领,女人、小孩作为挟持分批带回来。 然后告诉那些被买来的奴隶,我们本来的意思是买无终氏奴隶,下边给听差了,所以我们放了这群奴隶,但要求他们付出三倍于购买自己的粟赎身,什么都能冲抵,奴隶、青铜、贝币、皮毛、牲畜。 只要凑够了,就能赎出自己或者族人。” “万一他们跑了呢?”冰甲滴溜溜提出想法,“他们是男人,只要抓到女奴,自己就能混起来。” 辛屈哈哈大笑,也没不耐烦:“所以要扶持几个小部落相互牵制,将奴隶交给他们带。 出了问题,我们直接问责那些小部落就行。 并且告诉那些小部落,缴足赎金,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族人。 面对外边战争的威胁,在他们弱小的时候,我们就扶持他们,他们会下意识的相信我们,到时候保证好这几个部落头子利益,让他们吃到更好的粟,拿到更多的权利和武器,他们就会依赖我们。 先在林子里让他们左右互搏,等到他们仇恨累积得差不多了,也发现奈何不了对方了。 我们再出面拉拢他们结盟,到时候他们就会面和心不和。 但等打完都冬天了,猎物也难找,他们的粮食需要我们供给。 就算他们想劫掠我们,大不了我们回昌平缩着,但没有粮食他们靠什么满足饿狼一样的部众呢? 不想死,就得找出路。 北上或者南下,靠掠奴隶来卖给我们,我们顺势压低价格,给他们糊口的粮食就行。现在别看我给的多,到时候赚的更多。” 辛屈的眼神森冷,篝火边的族人们寒毛倒竖。 我去!还好辛屈不是敌人,不然下边得被玩成啥样?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面前这座城,立起来了,挡住了敌人的进攻,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一切予取予夺,下边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言者必死!他们需要我们的粮食,而我们不缺奴隶来源,一切只是我们需要用他们顶在前头罢了。买方市场,质优价廉者得,从来如此。” 辛屈说完,清了清嗓子,一杯水就落在他身前。 “嘿嘿。”斧发现辛屈看他,笑着。 “还算贴心。”辛屈端着茶水,笑呵呵的。 自打斧和巫小叶不在身边的时候,每次习惯性清嗓子,都没人给端茶送水,实在是有点不习惯了。 咕嘟喝了两口,满足的看着惊疑不定看着自己的众人笑骂道:“行了,大体就这么执行,各自回去休息吧。你们几个也留在这里?” “难得回来一次,我去一趟族里。”耜大股拍了拍手准备回一趟族里。 “也行,不过夜路比较黑,你们几个小子也跟着骑马回去好互相照应,路上小心,如果有什么流窜过来的大兽、野人,随时回来报备。” “是。” 斧他们跟着耜大股走了。 路上,耜大股看着被开辟出来的泥路,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黑漆漆的城池,如同巨兽镇在苍茫之间,心口不知为何涌出一股豪气。 原来,除了武力,还有这等恐怖的杀招! 立于不败之地!就能如此为所欲为?!难怪大邑商这么强大! 庆幸辛屈是族长,否则有辛氏真的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分裂。 因为不管谁是族长,都压不住辛屈的光芒。 做他的敌人,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60章 神话传说在流行 第60章 神话传说在流行 有辛氏本部驻地,篝火正在燃烧,男男女女正围坐在篝火四周,或者忙碌纺织,或者看顾小孩。 穿着鸦羽服的巫小叶,正讲述着辛屈留给她的神话故事集。 孩童们被神话故事里那种大海被太阳砸下,瞬间蒸发成沙地,高山被神灵一拳轰碎,化作漫天飞舞的树叶而吸引,一个个睁大眼睛听着。 每每到了瑰丽之处,都会发出惊呼还有疑问。 “巫……巫,我想问的一下,第一个造了屋舍的,是有巢吗?那有巢氏之后的燧人氏,两个真的是一脉相承的吗?” 少年少女们聚在火堆,问着巫小叶。 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清姬,也好奇的侧过耳朵来。 这些神话,有的她听过类似的,有的她并没有听说过,比如有巢氏、燧人氏之间的血脉联系应该是没有的才对。毕竟发现燧石的是谁谁也不知道,凭什么说就是燧人氏? 还说燧人氏是南方人呢? 所有人类的祖先,应该是从昆岗下来的才对。 清姬虽然腹诽,但还是好奇等待解答。 巫小叶不着急回答,先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吊足这群小家伙的胃口,然后看他们一个个抓耳挠腮了,才笑道:“有巢氏自山林而下地,北上入中原时因为打猎而与族人失散,突然遇到了残暴的神兽——镰火。” “本来燧人氏害怕,但一想到这些天来,天地变换,水倾大地,草木浸毁,加之神兽作乱,吞噬天下之火,族人们挨饿受冻,不得火烤。 于是,他最后选择斩杀吞噬火种的神兽镰火,经历……” 巫小叶不厌其烦的套入故事。 辛屈也不是神,他写的神话故事,揉搓了很多后世看爽文的情节,甚至还发明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神兽。 但核心都在歌颂一点,那就是人类很强大,可以与神兽乃至神灵对抗,但因为太强大,于是鬼神们联手作祟,将拥有盘古血脉的人类迷惑,让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最后一代代不知道怎么使用,于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想要正本清源,就要先把一切鬼神祭祀回他们该在的位置上,让他们成为天地运转法则的一部分。 这套理论,很超前,也很恐怖,但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否则有可能会被大邑商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神话加工之后,燧人氏是得到了帝的点拨,最后用自己的智慧杀死了神兽镰火。 从而为人类取回生火的能力,并钻木取火,是为燧人氏。 虽然一切都是帝的意志,人类只是受帮助者和辅助者,但没有人类,帝受制法则,将无能为力,只能坐视鬼神妖兽祸乱人间。 反正辛屈写出来的神话,一切鬼神,都是第一批被盘古消化之后的残渣,而人类是盘古吸收了所有精华之后,所诞生的万千正统血脉之一。 这种潜藏人类身体的力量很强,人类只要解决了鬼神泛滥的问题,就能变得更强。 类似于爽文似的一波三折,实在是吸引人。 这半个月,巫小叶反反复复讲了十七个故事,从盘古开天之前,讲到了夸父追日,族人们都很爱听。 而且是反反复复的听。 以前族中的各种传说和神话,反而没了市场。 “哇……燧人氏真厉害!我们也要打败神兽镰火,为有辛氏获得燧火!” 孩童的世界是天真的,耜炊跑到母亲菲姜面前,蹦蹦跳跳。 “好好好。”菲姜温柔的笑着,“那你要好好训练,每天多投两次标枪,争取跟你爹一样厉害。” “嗯!”耜炊呼呼咋咋,而部落外,耜大股他们被拦截。 好在都是族人,他们四个就被放进来了。 听到马蹄声靠近,女人孩子们纷纷看去,看到是耜大股带着人回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凑上来:“怎么这么晚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昌平那边没有睡觉的地方了,我们就回来族里睡了。”耜大股笑呵呵的说,然后看到了菲姜,以及看到他兴奋的大叫的大儿子。 “爹!”耜炊看到挤开人群上前的耜大股,兴奋的跑来。 “诶!”耜大股蹲下来用扭曲的那条手臂,很轻松的将这个小子抱起,这也是他这些年练就的能力。 “爹,我也要当燧人氏那样的男人!”耜炊跟着耜大股诉说雄心壮志,听得耜大股笑容有点僵硬,“燧人氏又是谁呢?” 当爹的,可受不住孩子在自己面前吹别的男人。 菲姜看到了丈夫的僵硬笑容,便起身将燧人氏的生平介绍了一下。 一听是神话中的人,耜大股稍微松了一口气:“好,相信你以后也能跟燧人氏一样!” “嗯!” 孩子很好哄的,三两句就乐开了。 “昌平城那边没事吧?”巫小叶从不远处过来,趁着耜大股一家子交谈的空挡问。 “巫,你放心吧,没事。”耜大股笑着说,“屈很厉害的,已经带着族人打造了一座大邑,面积比商小乙的采邑还大!里头已经划分好区域正在造屋子,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开始迁徙人过去了。” “真的吗?”女人们、老人们一听,纷纷露出灿烂的笑容。 唯有清姬微微皱眉。 这么短时间,造一座比商国贵族采邑还大的城邑?怎么可能嘛! 肯定是吹牛来安抚人心的。 不过,看着有辛氏族人们其乐融融的模样,清姬嘴唇微微抿着。 这里的气氛,和他们族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所有人都有一个莫名的盼头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源源不断送来的粮食堆满了仓库,换做是她,她也不愁。 辛屈略施小计,就把赤石部落骗的团团转,虽然不怎么好听,但确实稳住了整个有辛氏所有人的心。 更何况还有爵位体系。 就算是她,听得爵位之后,心头也是一颤。 如果少典氏能推行这套体系,只怕族中一切纷扰都会消弭。 毕竟扩张永远是缓解矛盾的最好药剂。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小男人做的。 每次谈起辛屈,族中的女人们,都会说最开始的辛屈很不起眼,都是这半年才突然冒出头的。 但一出现,就是光芒万丈,而且基本上有求必应,总能用便宜的价格给她们换来必需品。 族里这半年能不挨饿、不怕没盐吃,全靠他出去跑商。 几乎所有人在下意识间认为,辛屈无所不能。 似乎,也确实是无所不能。 留守的女人们清晨去抓鸟雀,晌午架起草人吓唬鸟雀,下午又会让孩子们去打鸟,晚上总能吃到一天忙碌之后的收获。 节省大量的食物。 而抓捕鸟雀的网、兜、笼、盖,以及草人身上需要加多少布条,多少见方放一尊,都是辛屈教的。 因为这一套方式,族里的粟才得以收获更多。 所以,老巫还在的时候,说辛屈是被帝眷顾的人,辛屈也在上次祭祀,被帝附身了。 巫小叶总是暗暗灌输:唯有辛屈,才能拯救有天下。 敏锐的清姬猛地察觉了视线,抬起头看到了巫小叶挪走的眼神和转身的动作,心头微微一颤:“难不成有辛氏的巫,对辛屈有意思?” 第61章 林狄大乱 第61章 林狄大乱 耜大股帮着妻子菲姜收完了工具。 自从辛屈修改了主要的分配方式之后,纺织用的腰机也分配了下来。 当然,与其说腰机是分配下来的,倒不如说这玩意儿是个人都会造。 原始腰机主要是前后两根横木,充当卷布轴和经轴。 而人代替支架,用腰带缚在织造者的腰上。 再配合一把刀、一个杼子、一根较粗的分经棍与一根较细的综杆。 织造时,织工席地而坐,依靠两脚的位置及腰脊来控制经丝的张力进行综、合、纺、织。 这种纺织方式,在有辛氏传承中就有,是很古老的纺织手段。 在辛屈的调整下,有辛氏的纺织业,也从氏族集中女人一起干活,变成了各个家庭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起协作了。 效率上,确实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毕竟辛屈是采用统一收购的,只要缴足了每年的基础布匹,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到时候多出来的就能卖给部落。 辛屈按照族内每年的通行纺织速率进行调整,规定一丁每年缴纳夏布半匹、一年半生羊皮一张。 而一匹夏布长为百步、宽一步(75厘米\/步),折56.25平方米。 不算大也不算小。 而一户通常是两丁,等于需要一户需要上缴一整匹夏布。 因此各家女人稍稍规划了一下,发现如果顺遂,只要不限量绩,一个人能三日至五日纺织差不多一匹夏布。 就按七天来算好了,七日出一匹,扣除各种杂七八杂的事情,一年只算三个月有效纺织日就是,十二个七日,至少能出十二匹。 扣除上税的一匹,还剩下十一匹归家庭。 这么一算,大家都知道,现在干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庭,所以苦点累点他们也能挨下去。 不会跟族里兜底的时候,三三俩俩话家常闲聊,效率是成倍提升了。 回到家中,耜大股将玩累的大儿子安顿好,又看看边上帮着母亲提绩棒闺女,上去帮忙收好,然后让闺女洗把脸就去休息。 而他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地方,以及地上不怎么平整,还能在月光中看到小虫子跑过的舍说:“辛屈造了不少屋,到时候咱们也能住好的地方。” “是吗?辛屈倒是很厉害。” 倒水回来的菲姜递给丈夫一杯水,眼神中充满担忧:“明天要上战场了?” “被辛屈劝下来了。”耜大股抿了一口,丝毫不意外菲姜能猜到自己的举止。 多年夫妻,早就形如一体了。 菲姜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晚点打也好,你也不用太紧张。” “我倒是不紧张。如果按照辛屈的办法操弄,北方那群蛮子,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我们有辛氏,反而能从中获利。” 耜大股微微一笑,眼底尽是冷彻。 虽然辛屈的计划风险不小,比如林狄越过林区,跑到有辛氏的驻地,可能会搅乱后续的发展问题。 不过想要穿过林区,跑来这里祸祸,还得先过大自然这一关。 毕竟森林深处,遍地虫蛇,就算是林狄之中的老手,也很难说自己能百分百毫发无伤穿过野林子,里头夏秋瘴气弥漫进去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傻乎乎的跑这一趟。 “好了,休息吧。你只要不随便上战场,我也就安心了。” 菲姜笑吟吟的说。 “嗯。” 耜大股没有拒绝,搂着菲姜休息。 等到第二天日头升起来了,他才爬起来吃点东西就出发北上。 “春、夏,耜大股回来了!”行人冬喊来了两个昏昏欲睡的兄长。 他俩打着呵欠,看到了回来的耜大股也不怠慢,赶紧上前问道:“情况如何?屈要不要打?” “不打了,有新的任务。”耜大股看行人三兄弟松了一口气的架势,也不多说什么。 打仗如果没有收益,有辛氏的行人肯定第一个反对。 毕竟稳定的商路和朋友,才能带来更多的物资和贝币。 没必要把自己变得什么朋友都没有。 不过,伴随着耜大股带着他们仨到了角落,将辛屈交代的办法讲了一遍,行人三兄弟面面相觑:“这真的是屈的办法?太……太损了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仓庚后边会安排人送来物资,你们仨负责开始买奴隶,想办法让林狄自己内部打起来。” “可是……你难道不担心赤石部落他们南下,这群人跑掉?”行人夏微微皱眉。 “打不过我们可以跑。但林狄能跑哪里去?”耜大股摇了摇头,“辛屈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城墙部分的打造,现在通体已经到了两步多,足够我们安置所有族人了。 而且赤石部落南下,可能拿食物收买林狄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自己手头食物也不是很足。 因此我们只需要开出足够的价码,相信林狄内部会立刻裂开。” “此言也在理。”行人春颔首,“这样,夏你负责联系东边的林狄,我去西边联系,冬你负责跟耜大股将一些人口三五个以内的林狄小部族吸纳进来,然后按照辛屈的意思送到城邑那边。” “行!” 行人夏和冬都没有拒绝,各家立刻行动起来,毫不拖泥带水。 耜大股则跟着冬去招揽人手。 流言随着他们的行动,开始传播。 没几天,林狄彻底乱了,森林里到处是火光和掠夺。 耜大股带着人弹压了几个在附近闹事的部落,整批吊死在树上,这才让林狄将混乱的战场挪到远处。 时间一天天过去,仓庚运来了淘汰下来的,崩了一角但勉强还能用的各种磨制石器。 这些都是硬通货,很多林狄部落采购,拿着大量奴隶来换。 仓庚负责将一些奴隶和归化的林狄带回昌平建造城邑。 一来一去,有辛氏快速补充了一百多号人力,一水的十六岁以上壮劳力,男女都有。 修筑城邑的速度也得到了加快。 时间来到八月一,辛屈看着骄阳下的井,微微皱眉问井边的冰甲说:“下边水位情况如何?” 举着火把的冰甲抬起汗珠密布的脑袋说:“不容乐观啊!水位至少比半个月前,低了一步多。” 辛屈一算,那岂不是低了快一米?! 完犊子,这旱情,不容乐观了! “陶土壬。”辛屈转身,手扩成喇叭对正在烧水缸的家伙喊道,“增加烧水缸、罐子的数量,至少翻一倍。 所有族人接下来用水,全部用河道流水。 备水备荒!” “是!” 第62章 长辛氏 第62章 长辛氏? 辛屈喊话备荒的第二天。 耜大股和行人冬又给昌平邑送来了三十户林狄归化,差不多一百号人。 彻底缓解了有辛氏的人力缺口,也让辛屈喘了一口气。 辛屈终于是有空从昌平抽身。 屈元年八月三。 辛屈将城邑督造巡逻交给阿启、石戊、冰甲。 自己骑着快马抵达林区猎场,准备训练斥候了。 他走后半天,西北方向,一队快马冲用拒马堵住的山口关隘处停下。 为首的土看到了拒马边上的小箭塔,对执勤的族人,大声喊着问:“我是土,要回去,你们知道族长在哪吗?” “应该在城邑里。”族人们看清是土,就给放行了。 “行!走了!” 土对身边的头马上坐着一个少年说。 少年招了招手,十几个壮汉,骑着马和牛,很快跟着离开。 直到,远远的,就看到昌平邑的规模,以及不断搬动上来搭建的人群而震撼勒住缰绳。 城邑的壕沟前,守在拒马边上亭子的巡逻的阿启,拦住了土他们:“嗯?你回来了?山西怎么样了?” “全完了!我走了一趟山西,大夏天的遍地都是枯黄。几百个部落在桑干河上打得血流成河,已经开始有部落向东逃亡了!” 土的话让阿启微微皱眉,随后他看向了骑着马的人中,有十二个没见过的男人,他们也没打旗帜和族徽:“这些是?” 土跳下马:“哦,是花熊氏和长辛氏的人。” “长辛氏!!!”阿启听到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他们还有脸来找我们?!赶走!” “……” 马队之中的少年闻言尴尬了几分。 “我认得你,阿启是吧。我要见姚屈。他人呢!”少年的身边中年人闻言厉喝道。 “人不在,滚!”阿启没好气喝道。 中年人却不以为然,冷声道:“呵呵,我姚册倒是开眼了。什么时候有辛氏的族人,能替族长做决断了?” “你!”阿启被呛了一下,脸色难看。 “大家都消消气!”土赶紧拦着双方愤怒的情绪。 “消个屁的气!当初是他们这群卑劣的叛逃者,差点害得我有辛氏全族覆灭在山西!现在山西旱了,还有个屁的脸,敢来我有辛氏这里露?” 阿启一把抄起长矛,对准了他们愤怒咆哮,终于让年纪大的族人们想起了什么。 长辛氏,不就是当初那群投靠了有戎氏的混蛋吗? 有辛氏本部本来还有七千多人,被赶去山西没几年。 内部分裂了,一批人从了大敌有戎氏。 而有戎氏出自简狄氏,简狄氏女生商族始祖契。 因此,双方后来互有通婚,渐渐析出有戎氏。 有戎氏主体部分姓好(念“子”音),是个母系氏族。 说到底,分裂有辛氏的有戎氏,其实是商族内部的母系氏族势力。 所以,商王能对有戎氏施加政治影响。 要不是基于这一条,老巫跑了一趟商都求了自己的老师,这才保住了有辛氏的名号。 恐怕有辛氏氏族名号,就要落在长辛氏身上,他们有辛氏族群得改名了。 但有辛氏也彻底一分为二,一部分作为有戎氏的附庸氏族,以长辛氏名号在山西生活。 剩下的则被商国迁徙至昌平落脚,成为了现在的有辛氏。 说来残酷,有辛氏因为叛乱死了大量老人,也彻底裂开了,综合实力直接损失了一半,但也换来了有辛氏绝大部分族人处在青壮年,这才能以三千部落,出七百壮劳力之后,还有一批男丁可以用的状况出现。 这段历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绝大部分族人,除了阿启他们这些三十多岁的,当年已经知事的人知道。 剩下的人基本上很少清楚,族内也很少提起,就连辛屈也不知道。 毕竟,为了在昌平开荒生存,他们已经用尽全力了。 更没有心思提起叛徒了。 而现在,叛徒来了,阿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铁定是因为大旱的缘故,让他们不得不迁徙。 有戎氏的食物,肯定不能满足他们的使用。 况且本身有戎氏强制留下长辛氏的目的也很简单,留下更多外族男性血脉,防止近亲畸形儿大规模出现。 毕竟,有戎氏是母系氏族,生出的男性会丢给原来部落带走,只留女性在族内。 而这种大规模的群婚繁衍,一般有戎氏只会跟同一个部落,持续一到两代人,只要一有天灾人祸,立刻就中断。 十五年,足够一代孩子诞生了。 所以,长辛氏必然是被抛弃的。 阿启好歹混了十年族长,类似有戎氏的部落见多了,哪里看不出来这批长辛氏想要干啥? 无非就是混下去了,想找“亲戚”帮忙了。 “你不是族长!我要见姚屈!”中年男人咬着牙说,“我是他亲舅舅!” “今天我在这里!你就别想找到辛屈!”阿启也咬着牙,“我有辛氏没有你要找的姚屈!只有辛屈!” “你!”中年男人手指颤抖着。 “阿叔,算了。”中年男人身边的少年叹了一口气,伸手拦住了要发作的中年人。 然后翻身下马,平静的穿过土的身侧,对着阿启说:“有辛氏的尊下,我是勺山。出自子姓长勺氏,是现在长辛氏的族长。” “……” 阿启的脸色难绷了几分。 麻蛋!这才几年,长辛氏首任姬姓族长都被换掉了? 子姓长勺氏……难道是那个商汤七子衍生的公族之一? “我想见见贵族的族长。”少年看对方脸色难看,只能苦涩的说,“虽然长辛氏与有辛氏之间存在种种不快的过往。但现在,我们真的需要帮助。当然,一切交涉,还需要等到与贵族长见过之后再谈,好吗?” 阿启脸色难看。 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主要是眼前这个家伙,出自商公族——长勺氏,这个就很难对付。 如果动手,万一被商人质问怎么办? “去喊来石戊。”阿启转头,让人喊来了边上带队烧炭的石戊。 “不用了,我来了。”石戊从右侧过来,他刚才看到这边在对峙,也担心发生事情,所以就没有烧炭,而是带着精壮汉子们靠近。 “带五个人,土你也跟着,押送他们去林区找屈。别让他们瞎跑,除了这个勺山,剩下的都可以杀。” 阿启指着其他跟着来的人。 自称辛屈舅舅的中年人闷哼一声,再看看石戊说:“石戊?石的小子?你爹叫什么?” “石獾。”石戊皱眉问,“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你是遗腹子。”中年人恍然。 “少废话!带走。”阿启脸色不好看,生怕继续让他们呆在这里,自己会忍不住下杀手。 十五年前的分裂,历历在目! 但石戊他们这些年轻人,许多都不知道这些。 让他们带走,省得碍眼。 第63章 来到林区 第63章 来到林区 石戊头一次看到阿启这么愤怒,也不好说啥,只能转身带上几个小弟,让长辛氏的人跟着绕过半个昌平城。 勺山骑着马,看着这城邑,眼中更多几分震惊:“有辛氏人口明明没多少,怎么能造得起这样的城邑?” “不知道,不过这座城邑,很快就会是您的了。”中年男人对旁人都是冷厉,唯独对勺山颇为谄媚。 勺山没说啥,微微颔首。 最好是能一劳永逸。 毕竟一路流亡的日子也不好过,再不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一旦迁徙离开了商国势力范围,有戎氏、长勺氏乃至大邑商的威名,也帮不到自己控制一个部族了。 要不是自己舅舅是花熊氏族长,只怕长辛氏也难听话。 毕竟长辛氏内部,除了姚姓族人还支持自己,剩下的姬姓、姒姓,大部分是恨不得干掉自己。 好在山重水复疑无路,土带着人探查山西的情况,正巧让自己遇见了。 得知有辛氏现任族长姓姚,还是姚册的亲外甥。 那这一张牌,得好好打。 说不定,有奇效! 辛屈抵达林区,然后看到了大片大片被关押起来的林狄奴隶。 奴隶们看到人也不愤怒,反而见人看他们就笑,十分祥和。 “这些都是其他林狄部落卖来的。” 行人冬和耜大股跟在辛屈左右,介绍着情况:“我们按照屈你的意思,悄悄扶持了几个小部落,并且给这群奴隶开出赎身条件。 但……效果上很微弱。” “?” 辛屈疑惑的看向行人冬:“为啥?当奴隶日子多惨,他们不知道吗?” “怪春呗。”行人冬一摊手,“那个家伙上次说漏嘴了族里的那个归化人政策,结果让这群奴隶以为,只要听话有辛氏就能给他们一点糊口食物,未来甚至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辛屈驻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就这么信任咱们?” 林狄能这么好骗? 辛屈是不信的。 “不好骗,但他们没有头人了。”耜大股轻咳一声说,“林狄其他部族也不是傻子,能兼并的部落都兼并了,一部分头人们也都合流组成部落联盟。 剩下的那都是敌对头人,很多往往有血海深仇。 尤其是很多林狄部落,有成年时猎杀敌对部落一人,并砍下头颅的习俗。 所以现在北方重新组成联盟的部落,往往都是拥有相同血缘的。 况且,这批林狄之中,还有来自不同地方的族系在。 而我们有辛氏,这段时间的祭祀,都是用族里的香火功德法,直到现在都没有用人去祭祀鬼神。 他们以为我们不需要杀奴隶祭祀鬼神,所以当奴隶比出去被抢掠更安全。” “好事。”辛屈点了点头没多说啥。 哪怕到了近现代,台湾地区的高山族也有“出草”的习俗,就是成年礼去猎头。 毕竟敌人的壮劳力每杀一个,对本部的影响就更小。 奴隶安分不乱动,不管怎么压榨都听话,这就挺好。 “屈,你点子多,想想解决一下,不能留着他们干等在这里吧。”已经有点爪麻的行人冬问辛屈解决问题。 实在是没有别的好办法了,这么多奴隶堆着,稍有不慎指不定就掀了这里。 “按照家庭、族人的身份给他们分拆。然后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前往我们指定的部落赎身,那么我们就会直接将他们送去大邑商朝贡。” 辛屈一摊手:“有辛氏是不杀奴隶祭祀了,但别的部落不见得。而且,我们只要对有辛氏能贡献力量的人,不要怯弱的废物。至于送去大邑商,基本上他们就是到了就死,绝对没有别的活路。” “这个行!这件事我来!”行人冬笑嘻嘻下去忙。 辛屈则是走了一圈林区,跟着耜大股来到坡地草场上。 骑着马训练的小子们看到了辛屈召唤,兴奋的过来:“屈!” 尤其是斧,笑容灿烂。 “不错,我让人给你们送来的骑兵队列,会折腾了吗?”辛屈笑着问。 现在他还没将马鞍、马镫弄出来,毕竟涉及机密,暂时可以拖一会儿。 但骑术的训练和其他能用上的战术,自然是越早掌握越好。 “这还不简单!”斧笑呵呵的招呼小伙伴说,“我们演练给你看!” 随后,斧按照辛屈写的操典,带着骑兵做阵列冲锋、摆尾、对插、俯身夺标等等项目。 基本上是具备了游牧民族少年们该有的基础素质。 “好,多多练习,之后要开始练习双马、三马的协同。”辛屈转过头对耜大股说,“跟林狄们那边说,收购马匹,挑些康健的母马。” “要啥母马呀?”从马上下来的斧他们一听,不怎么乐意了,“被别人听到了,指不定以为我们害怕骑公马咧!” “你懂个屁!”辛屈捏着这小子脸蛋,“但凡长途跋涉的游牧部落,从来都是母马多于公马。 一批产驹的母马,不仅能补充奶源给小马驹,人也能喝!以后如果要你们跑一趟几百里开外,每多一匹母马,就能节省大量的干粮开销。 而且每多一匹母马,就能多繁衍马匹,可以挑选更优秀的战马,这才是良性循环。 不趁着现在到处价格便宜的档口多搂点,你还想等着贵的时候买嘛?” “啊啊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斧挣脱了辛屈魔爪,揉着脸嚷嚷,“母马就母马,你直说就好,上手干啥?” “得给你长记性。”辛屈呵斥道,“草原上,任何一个母的,都是部落的珍贵财产。一个男人只要有母马、母牛、母羊,随便带着武器跑去劫掠一些弱小的部落,用不了十年,他就能繁衍出一个部落来。 有辛氏培养你们,也是为了让你们成为有辛氏未来的骑士。 族力能不能不断扩张,我可是压注在你们身上了。 所以,你们担子可不轻。” 少年们很容易被煽动而感到热血沸腾的,在所谓责任与重担的加持之下,他们一个个都说包在他们身上。 看着他们动力满满,辛屈就绕过这群小伙子多跑几圈。 站在树荫下纳了一会儿凉,也舒了口气,辛屈难得休息一会儿。 耜大股看他放松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说:“骑士有可能打得过商人的骨碌吗?或者说,你有什么办法?” 辛屈闻言笑了笑:“骑兵和骨碌之间不冲突。 依照我的办法,最多将骨碌淘汰出冲锋陷阵的范畴。 变成中军指挥用度专用。 但想要发动远距离征伐,辎重运输需要它,伤员转运需要它。 就连与外族交易,也离不开它。 所以,骨碌有骨碌的用法,骑兵有骑兵的用法。 只是骑兵是本着淘汰战车主导战场来的,一乘车的造价何其高昂,但骑兵只要解决了借力点,就能爆发很强的威力。” “听不懂,但你有法子就行。”耜大股说罢就不再继续话题了。 因为听不懂辛屈说什么,但能感觉到,辛屈并不会害了有辛氏,这就够了。 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第64章 辛屈是背锅的 第64章 辛屈是背锅的? “族长——屈——我回来了!” 土呐喊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打破沉寂了一会儿的气氛。 辛屈抬起头,看到了土、石戊,以及一群陌生的身影。 原本还没有旗号,在靠近林区的时候,突然旗帜升了起来。 上边一杆族徽让身边的耜大股脸色彻底变了:“长辛氏!竟然还有脸来!” 辛屈起身,伸手按住了他的想要动手的姿态:“怎么回事?长辛氏是谁?” 耜大股被这么一按,深呼吸冷静下来:“你那个时候才出生,不知道也正常。” 耜大股用简短的话,跟辛屈讲了一下长辛氏和有辛氏之间的恩恩怨怨。 辛屈闻言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族长,我回来了!”土远远就下马跑上坡来。 “辛苦了。”辛屈从思索回神,拍了拍他肩膀,“晚点给你接风洗尘,山西那边局势如何?” 土赶紧说:“很惨,族长你称呼为桑干河和涿鹿的地方,到处都是枯焦的山、枯黄的地、还有厮杀的部落。 大家都在抢河里的水,今年只要没有靠近水源的地方,基本上绝收。 我也差点折在探查的路上,幸亏遇到了长辛氏的帮助,这才没有全部折在追杀中。不过,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们还有一个最近的亲戚在大同盆地附近驻扎。” 土又把阿启的应激,和他了解的长辛氏与有辛氏的恩怨与辛屈说了。 辛屈只是听着,点了点头。 “屈,人我带来了,不过……有一个家伙自称是你舅舅。”石戊走来,指了指长辛氏勺山身边的中年人。 “我有舅舅?”辛屈古怪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记忆里也没有听父母提过。 算了,先上去看看。 辛屈走上去,中年人姚册一看到辛屈,眼前一亮:“姚屈,我是你舅舅!” 辛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猛地一个卧槽,这个家伙真的有可能跟自己血亲啊! 脸上除去多了几分风霜和皱纹,轮廓眉眼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辛屈记忆里,他长得跟不像爹,反而跟娘像,那这人…… 不过这个盛气凌人的口气,辛屈不喜欢,摆了摆手说:“打住,你真是我舅舅?有什么凭证没有?” 姚册皱眉道:“还需要什么凭证?问问边上的人,咱俩就差一把胡子,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确实很像。”长辛氏和花熊氏的人纷纷颔首,他们也颇为震撼这种相似性。 “屈,这些人谁呀?”骑着马回来的斧他们落地,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就来帮衬一下。 中年男人看到斧,下意识露出厌恶神情:“你弟弟?跟你那个混账爹倒是很像。(商族雅言)” “???”斧一脸茫然,他怎么感觉像是被问候了。 辛屈皱眉说:“有什么话,可以用有辛氏的语言,没必要用商族的语言炫耀。毕竟我是族长,要摆正姿态。(商族雅言)” 勺山一脸震惊,辛屈居然会说商族雅言,还这么正式。 难道……他去过商都? 这……可不妙啊。 “有辛氏语言有什么好说的?”姚册不屑,不过看了一眼辛屈左右的人,暗道自己这个外甥估计没有多少实权。 一水的姜、姬、耜的人都能左右情绪,估计就是个背锅的。 “行了,既然你现在是有辛氏族长了,那正好跟我们长辛氏重新合族。 我请来了大邑商长勺氏的贵族,到时候他动动手指,咱们就能被纳入大邑商,成为贵族。 来,姚屈,快来见过勺山族长。” 姚册隆重介绍勺山,那一份谄媚,是做不了假的。 “合个屁的族!姚册,你休想!”耜大股这会儿听懂了,怒气冲冲,“当初就是你们这群王八蛋背叛了我们!现在混不下去了,还想腆着脸来合族?做梦!” “一早就看到你了,耜大股。别说当初分族的时候,你们耜姓一脉可是出了大力!”姚册,听到反对只是淡定的说。 “你!”耜大股捏着拳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长辛氏休想回来!” 哦嚯,看来有辛氏十五年前的那场纷乱,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不过……居然赶上了。 这也太巧了点吧。 辛屈思索着,将目光落在了勺山身上。 这个家伙,也在打量自己。 辛屈对他微微一笑。 勺山也报以微笑,同时心中不免露出几分忌惮。 好敏锐! 自己只是余光扫了一下,就被发现了! 不过辛屈没在意他掩饰下漏出来的忌惮,而是轻咳一声说:“长辛氏的过往,我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巫应该很清楚,我回头派人去一趟东面小乙的军营,问问辛丙和老巫。等事情了解了,再谈其他的。 至于姚册……也就是舅舅?我按照规矩,已经用了族氏,以后还请称呼我为辛屈。 好歹也是一族之长,得给足够的尊重,不然传出去,别人会说你不知规矩,会以为咱们是树猴子的。 对了,对面这位是勺山?还是辛勺山或者辛山呢?” 辛屈淡淡的话,点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立场。 首先,他有氏。 别用姓喊人,这是不尊重。 其次,眼前这位商贵族,既然是族长,不管是有辛氏还是长辛氏,都应该按照族里的规矩来。 用氏自称。 管你来自什么地方,族氏代表了身份和立场。 “你这话怎么……”姚册刚想说辛屈怎么阴阳怪气的,就让边上的勺山拦住了。 “有辛族长所言也在理。喊我子山即可。” 子姓,就是勺山一直以来的通行证。 当然,辛屈内心对于他这番自称不屑一顾,他见过的商国贵族,一般都是称呼自己的氏、或者职位,要不就是国+名的方式。 一般只有庶出的那群商人,才会一个劲强调自己的姓。 毕竟商王自己,都是称呼王+名、或者直接用名,姓都不用刻意强调。 不过行商的经验告诉他,这家伙以外族身份夺了长辛氏族长之位,只怕没那么简单。 如今先探探口风再说其他:“好,子山尊驾,来者是客。斧,你带耜大股回去,找行人夏准备一桌宴席。 接待一下客人,顺道给土他们这些归来的勇士接风洗尘。” “嘿嘿,族长,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土他们嘿嘿搔了搔头。 “应该的。”辛屈温煦笑道,“没有你带着人跑一趟山西,也带不回山西现在一片混乱的消息。有了这些,我们修城邑的举措,也就是正确选择。你可是帮了大忙,不然指不定下边对我还有怨言呢。” 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都是为了有辛氏。” “行了,走吧。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毕竟,来者是客,多少也有点血缘关系在,好好说两句,弄清楚始末再谈其他的。” 辛屈劝着耜大股:“长辛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勺山。阿启能把他们放过来,你觉得会是因为姚册还是勺山?” 耜大股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啥。 阿启那种性子都能将姚册放过来,必然是有什么压着他。 勺山,才是整个队的核心。 得弄清楚,这个人是什么居心。 发个三章,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65章 最亲不过娘舅 第65章 最亲不过娘舅 “来,请随我来。” 辛屈带路,介绍道:“这里呢,是我有辛氏的林区,最近因为老族长辛丙带着族中七百勇士打败了孤竹氏的前锋,顺道劫掠了一下东面一个万人大氏族无终氏,无终氏带着人逃亡了山北。 这些山里的树猴子,就被无终氏攻打逃亡至此。 加上山里也旱了,到处都缺粮食,我让耜大股在这里收拢了一下林狄。 这段时间折腾下来,差不多收拢了快三千人了。等过几天,我打算跟他们会个盟,到时候共同进退,好对付北方重新聚拢了上万人的无终氏。” “你说你要跟树猴子结盟?”姚册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你还有粮食喂给他们?不能这么败家啊!” 辛屈闻言,很亲热的喊道:“舅舅啊!粮食肯定是不足的。 但山里头的无终氏,西边还有土方,这一大群家伙马上就要南下。 当年,我们有辛氏为了在这里立足。可是把周围的部落全都打了一遍。 就上个月,我才杀了南边七千多人口的祁姓蓟氏的行人,防止被他们刺探虚实,已经彻底与之为敌了。” 辛屈说完,又看了两眼姚册,发现姚册只是很同情的看着自己。 看来,最亲不过娘舅,自己这第一次见面的娘舅,倒是下意识的对自己好。 不过也是,母系氏族还存在的社会,自己的儿子不见得是自己的,但外甥一定是最亲的血缘,受母系氏族影响的部落,还是会保持舅甥继承制,即舅舅的财产不给自己的“子女”而给一母同胞姐妹所出的外甥。 看着姚册同情自己,辛屈手伸上去,紧紧抓着他的手,眼巴巴道:“舅舅啊,我们放眼四周,举目皆敌。能用一点粮食,汇聚一批林狄,作为助臂,对有辛氏而言,也是好事。 当然,亲友越多越好。 舅舅,老实讲,你来的正是时候。 咱们长辛氏和花熊氏一共有多少人口和壮劳力?” “你想干什么?”姚册心头一跳,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自己这个外甥是想…… 辛屈故意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单独跟这个头一次谋面的舅舅说:“眼下四面八方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我……我其实压力很大!舅舅啊!我快撑不住了!别看我好像是个族长,但这都是巫和辛丙的阴谋。 他担心从战场回来之后,其他人上位,会削弱他权威。 而我,直到上个月,才知道原来整个有辛氏,就只有我和斧姓姚。 毫无根基的我,等老巫他们回来,指不定就横死了,到时候族长位置,就回到他们手中了。 舅舅,现在也没别人,你帮帮我。” 姚册一听,原本还心动的表情,立刻僵住。 心头直打鼓:“局势对有辛氏和你,真的有这么大的风险?” 如果真这么危险,那还是不要来了,毕竟山西再危险,还有一堆亲戚,而辛屈这里似乎全是敌人,虽然外甥很可怜,但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到时候海河混不下去了,可以来山西嘛。 “当然。”辛屈苦涩的说,“只比我说的更加凶险。一旦东面战场的商小乙兵败,孤竹氏扫平了障碍,你觉得有辛氏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还能找到盟友吗?” 姚册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本来还可着拉勺山跑一趟有辛氏,到之后或许能依靠勺山子姓公族的身份,将长辛氏带出山西混乱的泥沼之中。 顺道重新合族,变成一方大族。 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饿死太多人口,毕竟海河这边距离商族很近的,泛个舟,就能与商人贸易,从大邑商手中弄来一些食物。 结果没想到,海河这边的有辛氏还陷入了危机。 “那东面的战场情况如何?”姚册再问。 他也没有多少情报,也是两眼一抹黑。 辛屈苦涩一笑:“听说是暂时消停了一下,但孤竹氏已经在集结人口了。好几万的大氏族准备南下,你觉得商小乙能挡得住吗?旱情很严重的。” “……” 姚册龇牙。 “舅舅,咱们有辛氏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你了!”辛屈拉着姚册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神中带着“祈求”,“跟我说说,这个勺山,到底能带来多少人?要是能带来五千人以上,我出粮食,咱们一起守住这个冬天。 要是五千人以下,勉勉强强,我把旧地河滩交给你们屯驻,到时候一起抵挡这一次的进攻。 毕竟,北方的无终氏,与我们有辛氏死敌啊。 当初劫掠他们的,就是辛丙族长带走的那群战士。” 辛屈反复的强调危机,还露出一副只要你能带兵来,我就让你屯驻“小沛”的样子。 风险固然是有,但辛屈要漏点怯,试探一二,顺道吓唬一下姚册,海河局势够乱了,能不来最好。 “差不多得有五千多号人,能出青壮小三千。”姚册也没藏着掖着,对于这个外甥,虽然第一次见面,但相似的眉眼,总能让他安心。 就和以前阿妹还未出嫁前一样,弱小可怜。 辛屈一盘算,微微皱眉。 有点出乎预料的庞大。 看来有辛氏跟大邑商混得还不如长辛氏跟有戎氏混得舒服。 “那这个勺山,是怎么来长辛氏的?” “有戎氏送来的,他姥母是有戎氏族长。”姚册也透了一点底,“有戎氏是女系氏族,但历代族长会留下自己生的一两个男孩养在身边,形成一个旁系,拱卫自己的权利。 这一代有戎氏族长的大儿子,单独开辟了花熊氏,虽然只有三百人,但全族都是男人,披坚执锐,十分强悍。 花熊氏与咱们长辛氏联姻过几次,尤其是姚姓。你阿姊兔姚就嫁给花熊氏族长,生了族长唯一的一个女儿,十分受宠。 勺山送来咱们这里,也是为了加强两族的联系,顺道防止花熊氏继承权的问题。 毕竟,勺山也是花熊氏族长的亲外甥。 不过呢,马上他就是你妹夫了。家里老三果姚,今年十三,明年就能出嫁。 勺山也答应,等到了果姚十四就娶为妻。” 辛屈通过这一路的私聊,算是弄明白了长辛氏和花熊氏、有戎氏之间的联系。 长辛氏大部分族人跟有戎氏算是群婚关系,而长辛氏女人,大多嫁给有戎氏历代族长的儿子们控制的氏族,也就是以男性为主的氏族。 通过这么一串,长辛氏的儿子们自己带着,但女儿们基本上都入了有戎氏内,统一姓“好”。 现在,花熊氏送来勺山,目的也是很简单,就是彻底将长辛氏变成跟花熊氏一样的有戎氏旁系。 第66章 商族王公的内部关系(上) 第66章 商族王公的内部关系(上) 毕竟,之前的长辛氏当家之人,要么姬姓、要么姒姓,就没有一个子姓的。 上层贵族血脉和利益不统一,这能是一家人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旱情,导致有戎氏内部粮食不够分了,很有可能长辛氏就被肢解了。 一部分人会叛乱逃离,一部分人有可能跑来有辛氏重新合族,最后一部分就比如姚册这些已经彻底和长辛氏各个氏族融合一体的贵族,他们倾向于彻底成为有戎氏的一部分。 有戎氏是母系氏族,她们很少直接干预旁系氏族男性的发展,只是进行贵族层面的血脉互联。 通过血缘不断彼此绑定。 反正姓“好”还是姓“子”,只是你是女人还是男人的区别,这个时代这两个字是互通的。 这差不多是商人贵族姻亲往往是兄妹婚的真相吧。 其实不是真正的兄妹婚,而是“好”姓母系氏族与“子”姓父系氏族的联姻。 属于群婚制的惯性,发展到现在,偏向于走婚制度。 这就是为什么历代商王可以有一堆的妻子,每个妻子都有各自的封地,每年只在一起几天繁衍,剩下时间都在自己的氏族,拥有自己的财产。 商王的妻子们生下的男丁,都姓“子”,生下的女丁,都姓个自己氏族的姓。 最最出名的,无外乎商代武丁时期的妇好。 当然,也通过这种手段,加强不同族系之间的联系,渐渐形成一个共主联邦。 两人聊着穿过河道窝棚区,看到了大量林狄女人正在抛媚眼,而行人春正带着一群有辛氏女人呵斥,收税。 毕竟现在林狄部落能吞的都吞了,这群还留着卖的其他部落女人,辛屈自然不会让他们白白赚走粮食。 所以,开始打压一些不听话的部落,而征税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听话部落免场地费,不听话的找茬加罚。 这套流程,是行人春在干。 辛屈喊了一声,行人春转过头来笑呵呵的走来:“屈,我听说姚册来了?在哪……诶……” 当然,他是假装没看到,左顾右盼,然后紧接着露出一抹诧异:“哎呀!真是姚册你啊!十几年没见了!你……老了不少啊。” 姚册依旧是高傲的轻哼道:“你也是,老得不成样了。” “那是,毕竟为了有辛氏的商事,操劳操劳也是应该的。” 行人春哈哈两声,压根不在意他的揶揄,转而看向花熊氏队列的旗帜:“没见过的氏族旗帜,是山西过来的?有戎氏下属的氏族?” “哼,说出来吓死你,这可是商公族之一,长勺氏的贵人,子山。” “哦……长勺氏……”行人春愣了一下,“等等,你是说那个发生长勺尾勺内乱的长勺氏?” 辛屈突然察觉身后的勺山呼吸急促了几分,眼角余光落在他神情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玩味。 看来有秘密啊! “咳咳。”辛屈咳嗽一声,“不是让夏准备宴席吗?你要是有空,去帮一下他。” “哦哦,那我走了。”行人春察觉辛屈眼色示意的驱离,赶紧一溜烟跑了。 “也就行人春能卖你脸色了。”姚册发现,耜大股就在不远处死死盯着,神情阴郁,恨不得吃了他。 姚册还以为辛屈咳嗽让行人春离开,是担心被耜大股误解呢。 辛屈听到勺山长舒一口气后,呵呵两声:“族里这一代年轻人,不是听石戊就是听冰甲的。石戊还好,已经成婚了,我只要不做对不起族里的事情,他会听一点。 但冰甲独身,他阿姊嫁给了有苏氏下属的泽氏族长长子为妻。 他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辛屈叫苦不迭,顺道点了一下族里还是有外婚“大族”的。 后方的勺山听到了有辛氏居然和“有苏氏”有婚姻关系,脸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这可是子姓商王族的重要外戚,他这个长勺氏不知名旁系子弟,可不见得有能量压过有苏氏的亲戚。 一时间,勺山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他还是忍耐了几分,希望姚册能劝住辛屈。 辛屈虽然看起来很强势,但往往越“强势”的人,越是在掩饰自己的身份缺位。 毕竟哪有才见了一面,一口一个舅舅喊得这么亲热的人? 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 等了一会儿,晌午来了,餐食也都准备好。 大家随便坐在兽皮上,吃着陶盆里的食物。 辛屈殷勤的给舅舅姚册倒点酸酒,顺道闲聊家常。 这才弄清楚了,为什么有辛氏里“姚姓”就他和斧。 十五年前,有辛氏族内因为迁徙位置和投奔的亲族争端,而发生了分裂。 绝大部分姚姓族人选择留在山西,因为山西有有虞氏的一堆旁系。 这么说吧,山西当做一条街,每隔三间房,姚姓就能找到亲戚。 那还跑什么河北,人生地不熟的。 所以,姚姓大部分都选择留在山西。 这十五年,长辛氏姚姓在姚册的带领之下,狠狠发力,通过吸纳旁系姚姓,迅速成为长辛氏之中第二姓氏的大族,仅次于姬姓。 辛屈虽然对他的吹牛抱有怀疑态度,需要后续的调查,不过长辛氏内部的一切秘密,随便给这位舅舅灌了两杯酒,他就都跟自己说了。 “当初你娘就不该跟着你爹走。也不知道你爹给她灌了什么药草。这才几年,把你一丢这里,也不跟你说你还有我这个舅舅。哼,肯定是你爹那个混蛋不跟你说的。 要是说了,你也好请几个部落的行人送来信一封。我也好早点接你回来,让你省得在这里受苦。 那你才多大,还得拉扯这小子,日子不好过吧。” 姚册语气唏嘘,看到斧的时候,有不爽的闷哼一声。 弄得斧一脸懵逼,不就是他长得像他爹,犯得着看到自己就吹鼻子瞪眼吗? 每次一提到辛屈的“爹”,姚册那就是咬牙切齿,总是认为是他拐走了辛屈的娘,姚册的阿妹。 “阿妹,也就是你娘。从小就不爱说话,还经常生病。刚出生那会儿,小小的一团,还是我背着长大的。” 姚册又碎碎念,对着辛屈不断控诉自己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阿妹,就这么被拐跑了十分不爽。 好在辛屈不是以前的辛屈,对这番控诉只当故事来听,顺道跟着姚册一起控诉他“爹”。 反正也没见过一面,无感。 但就这通酒喝完,辛屈是把姚册的好感度刷满了。 看着醉得不成样的姚册他们,辛屈让斧和土带着他们下去营地里休息。 行人春和耜大股被他留下。 “说吧,你之前说长勺和尾勺怎么了?”辛屈也没绕弯子,直接问行人春。 “哦,你一说,我倒是怀疑起来,这个长勺氏的勺山,有可能不是嫡系商公族。” 行人春搬了搬大腿,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刚才我跟他凑着聊了聊,发现他对制造勺子这些技术一窍不通。” 辛屈闻言疑惑道:“这么简单他不懂?” 行人春呵呵两声:“问,他就说他是贵族,不必去忙。 但据我所知,玄鸟南下灭了夏后氏之后,大肆搜罗掌握制备技艺的工匠氏族,包括咱们有辛氏在内,曾经都被掠走了一批人。 而这一批人,最后被分给了商族首领的七个儿子,一人掌握一项技艺,但后来不知为啥只有六氏传下来了。 也就是所谓的商公六族,分别是:条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 传说,这六公氏族,从族长到嫡系族人,都掌握最厉害的技术,属于不传之秘。所以,哪怕不亲自制备器具,也不会连最基础的技艺,已经不是秘密东西都不懂。” 第67章 商族王公的内部关系(下) 第67章 商族王公的内部关系(下) “所以,子山其实是假货的?”靠在树边干呕结束的耜大股走了回来,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拳头都捏紧了,“那正好!弄死他!” “等等。”辛屈摆了摆手,“凡事谨慎一点没事。再说了,长辛氏,有快五千人,绝大部分都是壮劳力,能出三千精锐,不好下死手。” 耜大股闷哼一声没反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这帮孙子,日子倒是好过!” “毕竟是有有戎氏庇佑嘛。”行人春一脸理所当然,“我继续说,我推测这个勺山。 极有可能是当初南庚迁奄时,反对迁都的长勺氏中,长勺己的后人。” “长勺己?”辛屈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算是一个陈年故事了,当初南庚要迁都,商人反对激烈。 其中,就有长勺己。 后来,长勺己发现迁都无法制止,于是制造了一种神奇的取酒器,浸润酒之后会污染整缸酒,只要长时间使用,就会致人死亡。 长勺己还请了巫川占卜,说是可以在三个月内杀死南庚,于是他假意同意南庚迁都,把酒器献上去,而甲骨,巫川一直保留。 商巫处理甲骨,是积累了一段时间之后,寻找一块地埋了。 事情就坏在这里。 起初南庚不知情,还以为他真的听话了,就用这玩意儿喝了半年的酒。 结果这个事情,被尾勺氏的工匠去找巫川占卜婚期的时候,发现还未掩埋的甲骨。 一看,居然有这个占卜内容,赶紧报告给了南庚。 南庚大怒,命令巫川祭祀了长勺己绝大部分族人,接着又把巫川祭祀了。 之后命令尾勺氏接管长勺氏的技艺传承。 近来接管长勺氏技艺的尾勺,据说是青铜冶炼比例得到了改进。 让尾勺氏在南方大邑商的勺具、酒器的出售中占据大头,赚得盆盆满。” 辛屈点了点头,又了解了一点商族。 行人春则继续说:“尾勺氏,是得到了长勺氏的青铜冶炼配方,这才有了进步。 所以,按照大邑商对氏族技艺的看管和垄断程度,旁系、庶出是没有学习相关技术甚至接触的资格的。 如果他真的是长勺氏嫡系,那么不该混得这么惨,也不会有人将他放出来单独领一部。 毕竟长勺所掌握的技艺之中,一部分是关于大邑商最好的青铜冶炼配方。 光是这一项,就足以让整个山西所有部落,为之疯狂。” 行人春的话,让耜大股听得心中全是恶意:“既然是这个秘密,为什么不告知姚册他被骗了?顺道还对质一下?姚册那么要面子的人,一听自己受骗了,到时候他们肯定羞愧离开!” 辛屈倒是不在意耜大股的怨气,反而笑道:“不是说了。就算没有长勺氏嫡系的身份加持,他还有有戎氏和花熊氏的支撑。 说到底,他也是商公族的一部分。 只不过,我这愚蠢的舅舅,还想着巴结他一步登天,殊不知现在长辛氏就是别人眼里的一碗肉,准备分而食之了。 但你也说了,我这舅舅要脸的,那么他是不磕破头,不会有悔意的。 得给他隐晦的选择题,并且捧起他,而不是让他摔得半死,不然长辛氏的姚姓部分,极有可能成为敌人。” “怕个屁!打就是!早就看这群叛徒不爽了!”耜大股闷哼着,语气不善。 “诶,耜大股,你也太意气用事了。”行人春笑嘻嘻,“说到底,长辛氏也跟咱们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很正常。 头几个家长闹归闹,但一出事还不得来找咱们帮忙? 都是一个祖宗,咱们也不能看着他们绝户不是? 是吧,族长。” 辛屈看了一眼行人春这家伙,倒是会提前打预防,但辛屈微微摇头说:“玩归玩,闹归闹,也别拿分族开玩笑。 虽然是一个祖宗,但尊重他们的选择和命运。 得让他们知道,跟着愚蠢的人一起混,日子难过是他们自找的。 虽然他们人口很多,但远不如咱们归化来的那批人更忠诚。 至于接纳,看情况吧,最好是分化之后,三三俩俩收一批,彻底打断曾经的联系,才能不导致有辛氏再来一次分裂。” “没错!我宁愿接受归化人,也不接受那群混蛋!长辛氏就该消失!”耜大股侧头啐了一口不远处的长辛氏旗帜,真是越想越气。 “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辛屈给他倒了一杯酒,“如今,有辛氏举目皆敌。难得从山西冒出一个亲戚,不如好好的利用一二。让他们出出血,正好偿还了当初他们叛族的债。” 耜大股接过酒杯,听到这话,眼底厉色闪烁:“你打算怎么做?只要你能让他们哭着跪着来道歉,哪怕是到时候你说要重新合族,我也能答应。” “你也很理智嘛。”辛屈哈哈一笑,自己也给行人春倒了一杯。 耜大股一口闷了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谁是敌人我分得清。长辛氏的那群人中,硬要留在有戎氏附近的都是大族头子。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我们迁徙到了昌平这里时,族人们最后选择了阿启当族长而不是我的原因。 那群人,要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否则,对不起我们吃的苦!” “会的。”辛屈的指腹在自己的陶碗边沿滑动,“我需要的是有辛氏族人,而不是他们全部。最好,让他们也消失。 毕竟,不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背叛的人,那就是真的叛徒。 哪怕吸纳他们,他们也会在有朝一日被高价吸引走。 这种人,我经商的时候喜欢,但仅限于他是别的氏族。 如果出在有辛氏,我会弄死的。” 行人春哆嗦了一下,手微微颤抖。 能感觉得到,现在的辛屈,才是掩藏在笑脸下的真实面目。 “行,你看着办,只要你最后能做到你说的事情,我不会反对你后续的折腾。要怎么配合,你说。对了,耜……那群家伙,留几个能用的就行。剩下的,真的没有活下来的必要。因为,当初挑起分裂的,就是他们这群神农(农官)。” 耜大股说完就离开了。 辛屈喝了两口酒,看着行人春:“似乎族里对分裂的往事掩埋得很深。” “老巫交代的。”行人春摇了摇头,“庇护长辛氏的毕竟是有戎氏,她们是商族的人。指不定哪天在昌平这边活不下去,我们还要去找他们。 所以,老巫刻意隐藏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辛屈啧啧两声,老巫是真的厉害,连后路都算好了。 只怕分裂时,故意迁徙到昌平也是老巫的决断。 他应该是担心全部压注有戎氏很危险。 所以留了一部分血脉在山西,自己带一批出来披荆斩棘。 哪怕天灾人祸,也不至于被团灭。 “行了,早点休息,明天开始铺戏。你安排那些你吹笛人,布置好哨位,防止这群人离开林区。然后明早让土带着他们去外边逛勾栏,让他们乐不思归。” “放心,我懂,就跟湍部落那般做对吧?”行人春桀桀笑出声。 辛屈伸了个懒腰,悠悠然走了。 篝火下,行人春看着自己手中半杯浊酒,天有明月姣姣,呵呵道:“老巫是厉害,但屈你的胃口是真的大。长辛氏要是能吃下来,有辛氏真就是山南大氏族了。” 第68章 亲外甥和准女婿(上) 第68章 亲外甥和准女婿(上) 长辛氏的突然出现,暂时没有对有辛氏造成多大的威胁。 第二天晌午空档,辛屈提着一盆炖鸡汤,去找舅舅吃饭去了。 顺道,从他嘴里掏出更详细的势力分布,把山西各族势力范围都给补上。 看到鸡汤,还有大外甥的殷勤伺候,姚册显然没有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大道理。 对着辛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次,辛屈大体弄清楚了山西表里山河内,究竟有多少人口和氏族了。 人口不下三十万。 三万到五万人方国三个:邛方、土方、简狄。 方国下属各有势力,并且与万人以上、三万人以下的六个氏族结盟。 这六个分别是:刑天氏(姜姓)、陶唐氏(祁姓)、轩辕氏(姬姓)、有戎氏(好姓)、有易氏(娀‘song’姓)、杞龙氏(姒姓)。 邛方和杞龙氏、刑天氏结盟,核心势力范围在吕梁山、太原盆地西部、临汾、运城、关中西部、洛阳区域。 土方和陶唐氏、轩辕氏结盟,核心势力范围在大同盆地、一直到陕西榆林这一大片区域。 简狄则是有戎氏、有易氏两个大族携一众小族共同组成,核心势力范围在太原东部、晋中、长治区域。 当然,其中最强的是简狄,因为她们和隔壁的大邑商是穿一条裤子的。 邛方则是大邑商的生死大敌。 而土方、陶唐氏、轩辕氏他们,就属于边缘区块瞎混,势力最弱。 其中让辛屈没想到的是,杞龙戎居然是姒姓! 这正是刷新了辛屈对族系之间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是杞龙氏是西戎部族。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生产界限并不分明,戎狄蛮夷的划分也是周代之后的空间方位划分,并不是所有戎狄蛮夷都是真正野蛮。 也许,是被特意曲解。 当然,稍稍弄清楚了始末,辛屈第一次对山西表里之地明确认知,也清楚为什么大邑商始终无法控制这里了。 山西就是一个口袋,进来容易出来难。拿下来了,只有盆地核心河谷区可以活人,所以盆地核心区族群庞杂,混乱无比。 一旦天灾,那就要打。 上下游抢水源,外边游牧没有长城阻碍,就能很轻松打进来。 就一个字——乱! 维护成本太高了,辛屈是大邑商执政,估计也是将这里丢给亲戚控制算球,代理人执掌也比直接维护要便宜太多。 还能当奴隶提供地,一举多得。 “对了,昨天跟你的说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啃着鸡腿,姚册问着辛屈。 辛屈心头哂笑,但面上却为难道:“舅舅啊,我虽然是族长。但咱们有辛氏什么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姚册啧了声,囫囵啃完鸡腿,油手擦了擦桌边兽皮,抹了一下胡须,“屈啊。我也知道这件事你不好做。但只要做成了,咱们可就不用再担心被大邑商赶来赶去。子山可是商公族,就这一点,以后日子可就好过了。” “嗯嗯。子山确实很不错。”辛屈放下鸡腿,惆怅道,“不过你也看到了,耜大股什么样,土昨天还跟我说了,阿启见到你们的时候差点下杀手。 族里的青壮是去了东面又不是死绝了。 他们要是回来,知道我随随便便纳了你们来腹地,他们会第一时间把我祭祀给帝的。 舅舅啊。 我和斧,就你这么一个长辈了。 爹娘走的时候,甚至为了不让你难过,也不为了不让你跋山涉水走这一趟,是宁愿不说你的存在。 他们想着,既然都分了族,就不让我去叨扰你了。 但你也别把我和斧逼上绝路啊。 我们是一家人啊,娘一定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你娘……哎呀!阿妹总是这样!”姚册懊恼,侧过头干生闷气,“她虽然总是柔柔弱弱的,但有些时候意志比什么都坚硬。 不肯跟你说,也肯定是生气了。 当初分族,她还劝我不要分……但我没听,就气话说要跟我断绝关系。 不然早点带你走,你也不会这么被动。” 姚册呢喃,懊恼不已。 辛屈则是尽收眼底。 果如他得到的资料和接触一样,自己这个舅舅就是十足妹控,一提到自己“娘”,他就总是说自己的过错,也不管自己“娘”对与否。 当然万事皆有因。 听行人春说,姚册年轻的时候,跟他开玩笑可以,但绝对不能扯到辛屈他“娘”,否则他就翻脸。 姚册比妹妹大了十岁,辛屈祖父母也是因为迁徙和害病而死,所以养育任务也就落在了姚册身上,那是当爹又当娘的,感情自然不是一般深厚。 “好了舅舅。不然这样,隔壁延庆林区可以住人,你让长辛氏迁徙过来,我就在昌平,咱们一西一东,把控河道山谷要略之地。 缺少食物不打紧,我用权利,半卖半送一部分,顺道一起出兵打击土方。 从他们手中抢夺食物。 这样,我也能堵住下边的悠悠众口。” 辛屈提了一个办法,但其实是想着忽悠长辛氏来当盾牌。 姚册摇了摇头说:“难啊,先不说那片区域现在打成什么样了。就说土方,那群该死的草原人会东扩……” “册阿叔……”门被勺山直接推开,结果看到了辛屈和姚册吃鸡腿交谈的画面,稍微愣了一下,“姚屈你也在呢。” “子山,快来坐。”姚册站起来,直接让了首位,“正好屈送来滋味不错的鸡。” 将子山一边扶到位置上,姚册一边说,“你足智多谋,也来参详参详,咱们两族接下来怎么合族。屈这边也不好办,毕竟一下子多了几千人,有辛氏族内的反对声绝对不小,这有可能影响未来你的安稳。” 辛屈看着自己这个被迷了心窍的舅舅暗暗叹息。 先不说这子山是嫡系还是庶出。 反正他是没听说过,大邑商会接纳一个公族控制的外姓部落。 从来都是不断进行拆分,甚至祭祀,一点点干掉某个部族男人的。 夏君夷民,不是从周代开始玩的,商代就已经开始了,尤其是先商崩溃之后,大邑商再也无力对“四至”进行有效控制。 为了降本增效,于是选择扶持外围商族亲戚作为代理人,还有开始将功臣、王公子弟外封为诸侯的扩张政策。 夷民的生活可不好,只要惹怒了商贵族,下场就是伐、夷、刿等各种祭祀方式。 总之,商族内外服,除非你掌握的技术,暂时无法被人学会,商人还需要。 否则,你就是一个虫子! 哪怕是贵族,也随时可以被杀死。 真的,人命如草芥! 不过,既然来了,那么就好好试探一下这个家伙的手段,最好是能忽悠他将长辛氏带到延庆,堵在太行山西边,成为抵御土方的第一防线。 这样自己后背也稍微能喘口气,不至于局势彻底失控而突然四面楚歌。 勺山看着姚册殷勤的扒拉鸡肉给他放碗里,拿起随身的匕扎了一块,吃了两口,猛地眼前一亮:“这鸡居然不涩!” 第69章 亲外甥和准女婿(下) 第69章 亲外甥和准女婿(下) “用了孤竹氏那边产的上好盐,据说是给祭祀专用的,我跟一个孤竹氏下属部落的族长算是朋友,我拿一头牛跟他换了一小罐。” 辛屈笑呵呵的虚空造牌,这盐是他精炼过的产品,虽然在外边也是天价。 “没想到辛屈族长交游如此广阔。”勺山的眼神微微警惕,这个辛屈不同寻常。 今天一早,他醒过来,立刻就被耜大股带着人监督,但除了他们,暗地里还有吹笛人在监督。 同时,土他们这些被救回来的家伙,开始带着他的手下出入河边窝棚,一大早就在跟林狄之中的美女厮混,人都找不到。 勺山只能远远看了一下四周。 附近的林狄奴隶和部落,都很听话的在伐木、烧炭、还有一些打造箭杆,跟制造箭簇。 这种规模的干活人群,基本上已经算是完成部落兼并了。 勺山对于有辛氏的实力,也有了更多的忌惮。 如果有辛氏的实力超过长辛氏,那么强行迁徙长辛氏族人来到昌平,必然造成不可控的分裂。 毕竟长辛氏内,除了姚姓还支持自己外,剩下的其他姓氏那是什么态度,不言而喻。 分族之后还有仇恨没有消退,有辛氏实力强过长辛氏,报复也就不会遮掩。 所以,勺山心里其实也有预判,如果强行迁徙到昌平地域。 先不说能不能帮助辛屈压住其他有辛氏人,就他最多能掌控的一千二三百人,主要还是姚册这十几年积攒的力量。 姚册看起来好像很舔自己,可是自己还没有娶姚册的三闺女果姚,反而辛屈这个姚册亲外甥,掌握了有辛氏不小的能量。 虽然辛屈给他感觉在氏族内的地位很飘忽。 但他探了一下耜大股、土、以及一些其他有辛氏族人的口风,才发现大家都好像听辛屈的话,但每个人似乎都有想法。 也不知道辛屈是靠什么手段,将这群人捏在一起的。 难道只是因为旱情危机? 还是族长的权利? 不过,不管怎么样,稳一手,留下缓冲,总是好的。 勺山啃着鸡肉,垫了一下肚子说:“方才,是说到合族的问题了吧?” “是啊。”姚册一拍大腿说,“实在是一口气来了一群人,我怕屈也压不住下边的人。” “那辛屈族长怎么看?”勺山又转向辛屈。 他迫切想要弄清楚,辛屈的决策方向,这样才能大概摸清楚辛屈能掌握的话语权有多少。 辛屈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从城邑那边过来,那么上游的河道应该去过了吧。” “嗯,去过了,有几条还算不错的路,只要稍稍清理一下,南来北往也能很方便。”勺山颔首。 “我刚跟舅舅说,长辛氏迁徙到山西,我带着人控制在山东。至于粮食,我想办法半卖半送,这样一来我这里也能跟族里好交代。你们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辛屈笑嘻嘻,但其实算盘珠子已经快绷到勺山脸上了。 勺山没有着急回答,继续咀嚼鸡肉。 倒是姚册摇了摇头:“就不能爽利一点?我直接带人进来。有辛氏大部分男人都在东面战场,咱们里应外合,直接控制了氏族,我想女人和孩子都在手中,他们肯定不敢乱来。” “舅舅。”辛屈无奈的扶额,“你知道有辛氏剩下的族人中,都是谁控制剩下的兵力吗?知道耜大股有多强吗?” “能有多强?”姚册不屑道,“能比得上我收纳的勇士?我那两个战士,差不多得有三步高(2.25米),力能扛鼎,一拳能砸死一头豹!他耜大股就一个残疾,能多强?” “就上个月,耜大股一个人降服了一头熊罴,皮毛还在外边的寨门口挂着晾呢。” “……” 姚册张了张嘴:“你说外头那头成年的大黑熊,是他一个人猎的?” “嗯,不然你觉得林狄怎么听他的话?”辛屈双手一摊,“外头林狄大概两千出头,一半部落都听他的话。有辛氏能镇住北部林狄,就靠他了。我也左右不了他的决策,顶多就是用族长权利压一下。” “那……年轻人中,辛屈族长可有亲信?”勺山适时发声问。 “有啊。”辛屈笑呵呵,“就斧那小子带着的骑者,十个人,我的亲信。土也算,行人三兄弟也能听话。” “就这?你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姚册大惊进而绝望,“那怎么办?我还以为你混到了族长的位置,能跟之前那群族长一样。” “舅舅啊。”辛屈无奈道,“历代族长之所以能压住其他人,都是因为他们亲族,一个个都是族中大姓。有辛氏,就我跟斧两个姚姓。别人爹娘去世的时候,那是亲友云集。 而我呢?” 辛屈看着眼神渐渐黯淡和不敢对视自己的姚册继续打亲情牌:“我就从老巫那边,拿了两张席子,给爹娘那么一裹,葬在东北的山里。 然后就带着斧回来,坐在篝火边,等待其他干活的族人们吃饱了,再吃剩下的东西。 这五年,我拉扯着斧。有些时候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身边没有亲人了,其他族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还是好孤独啊!” “屈……这件事,这件事……”愧疚盈满了姚册的脸,他的视线好几次想要落在辛屈脸上,可是看到这张和阿妹未长开那般相似的脸,只能又低下头来。 “舅舅,没事了。”辛屈拉着姚册的手,“咱们一家人,我一定想办法让长辛氏重新回来。合族是一定的。再难也一定做到,不过,族里的芥蒂还有,所以还需要一场冰释前嫌的机会。 眼下,咱们面对的敌人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是奔着咱们的食物来的。 这个冬天,或许就是我们冰释前嫌的机会。” 辛屈说完,看向勺山:“尊驾,既然你是长辛氏族长了,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只要我们联手,堵住山东山西的通道,趁着这个月的时间相互联系,让年轻一代的族人们多多交流。 当年经历过分裂苦痛的族人不在,只要年轻人们相互结交。 那么就算那群老头儿回来了,看到我们两家重新合族,他们也就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毕竟,有辛氏和长辛氏的未来,属于这群小伙子,你说是吧?” 勺山抹了抹嘴,低下的眸子里闪烁冷厉。 这个辛屈,很危险! 能说会道,很精通人性! 而且,无法拒绝这种提议,因为这是见效最快的合族手段。 “子山啊,我觉得屈说的很对!”姚册也劝了起来,“就一个冬天的事情,到时候等草原来的蛮子向东过来,咱们两家可以组成联军打一场。 打完之后,就能开始合族了。” “嗯,这个办法好。”勺山终于抬起头,然后目光落在辛屈,辛屈诚恳真挚的眼神,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有辛氏的实际掌控者,极有可能是辛屈!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那种靠着一点名头,就能置换大量资源的人? 如果是,那太可怕了。 有辛氏人口不足的情况下,他还能整合出昌平那样的城邑,开挖这么大的沟渠,可见手段。 警惕之后,勺山也权衡结束了,因为他清楚,现在长辛氏濒临崩解,一切只在冬天。 食物只要不足,他哪怕是用商族、有戎氏、花熊氏这些名头压着,也压不住下边的族人。 勺山深吸一口气说:“不过,迁徙需要时间,更需要粮食,辛屈族长可以帮忙吗?” “我去跟族人们商量,尽力而为。”辛屈摇了摇头,“最差最差,就是要一批孩子作为质押,以防万一。” “怎么可以!”姚册皱眉。 “诶,舅舅,这是好事啊。”辛屈贼兮兮的说,“族里现在主要是女人们在,你喊上长辛氏女人们父母,带上孩子过来,哭哭唧唧两声。 总不能女人们能不管自家的父母和亲兄弟吧? 到时候我这边,也好劝不是?” 勺山点了点头:“辛屈族长所言极是。这样也能降低两族的嫌隙。” “那……行吧。”搔了搔头,姚册看一个亲外甥和准女婿都这么说了,办法也是不错。 第70章 多谋而善独身,多智而善利己 第70章 多谋而善独身,多智而善利己 辛屈他们几个窝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流程。 随后辛屈离开,勺山则说:“册阿叔,我去和辛屈聊聊,这些你赶紧吃吧,很难得的美味。” “诶!好!”姚册笑哈哈,“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往后都是一家人。屈也很有能力,相信我,他能成为你的好臂膀!” 勺山笑而不语,但心中对辛屈的警惕已经拉高了很多。 不过,他还需要同辛屈接触,好了解现在有辛氏到底被他控制了几何。 辛屈听到身后的招呼,驻足转身看追上来的勺山说:“怎么不在里头吃呢?” “正好有事,长辛氏内的粮食问题我一直忧心忡忡。我得大体知道,你能保障多少食物,我好去调整后续的安排。” “嗯,这个还得商量着来。”辛屈点了点头,“有辛氏不是长辛氏,我们直到现在还在进行投选制度。族人们要是超过一定数量不愿意,那么我也不能强行压着。不过我之前是行人,现在族内的贸易还是我掌握,到时候双方再商量一下价格,我想阻力就能降到最低。” “交易?”勺山微微皱眉,“就不能……” 想白嫖?辛屈呵呵冷笑。 “你这样,我很难做的。”他可不上当,无奈的摊手继续说,“族里掌握大量人力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下边一圈的人。 要是不能拉拢他们,别说送了,就是贸易他们都会制止。毕竟,你是不清楚长辛氏和有辛氏当初分族的时候,到底闹得多大。 这可是一道伤疤,几乎割裂了一代人。 喏,看看那边的耜大股,他一看到你,杀意都快憋不住了。” 勺山顺着辛屈所指方向看去,扛着一头野猪回来的耜大股,看到了勺山之后,一双虎目尽是煞气,勺山也感觉到了恶汗。 “那么,你要怎交易?” “嗯……物资吧。青铜武器,我给你市价的两倍。”辛屈压低了声音,“当然,要对外就说这就是市价。” “我手中的青铜武器也不多。”勺山睨了一眼辛屈,既然要买卖,那自然要往高价喊。 “山啊。”辛屈与他勾肩搭背,拍了拍他赤着的肩膀:“青铜武器对我有辛氏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因为我们有城邑,只要有足够的箭簇,就能防御下来。 所以,青铜器,只是一个态度,你懂吧。 所有族人都知道青铜器很贵重。 你弄来些,我就能对族人说,勺山是长辛氏新族长,得知了族内这十几年的分裂而心痛。 因此,为了缓解两族人之间的冲突,特地送来,一半赔罪,一半购粮。 这样一来,我一举两得,你觉得如何?” 勺山微微睁大眼,上上下下的看着辛屈:“买卖还能这么做?” 这么搞,符合辛屈的利益?不过倒是很符合他的利益,因为这样能给他换来更好的名声,到时候合族之后推举他当族长的阻力就会下降很多。 不过辛屈真的能为他这么做? 辛屈眉眼微微弯,如奸商标志微笑:“当然,一举多得。你名声好了,我也能获得舅舅的帮助,未来等你完成了合族,我也能摆脱可能被坑杀的命运。 要知道,族里选族长的时候,我是直接被指定的。族长和老巫用权利直接指定我,根本就是欺负我姚姓就俩人,威胁不到他们的未来。 不然回来了,按照族里的规矩,辛丙就要卸任,我还是族长。 但权利这东西,腐蚀人啊。 我这段时间,随便克扣点东西,也没人说。 做事的时候,我也经常绕开族人自己做决断,也不会有人反对,都默认这是族长权利。 所以,你觉得辛丙能放过我?我得替自己谋退路。 本来还在拉拢土他们,现在我舅舅来了,姚姓人口一千二百多人,只要往延庆那么一镇,就算辛丙回来了,他敢说换了我? 我要是出事了,那不就是落口实给我舅舅带人来质问吗? 这就是开战的借口,你懂吧。” 勺山微微亮了眼眸,确实是很好的借口! 辛屈看他这般心动,暗笑继续说道:“当然,开战不好,伤感情。但我帮你合族,到时候你随便给我一个行人头子混混就行。 全族都知道,我就是一个混行人的料。 做买卖,我还是自信有一手的。” 辛屈眼角余光一直观察勺山,他纵然有阅历又如何? 本质上小贵族的精致利己,展露无疑,抓住这一点,自己无往不利。 再说了,自己和他有一个共同利益目标,那就是先渡过危机,然后想办法让两族联合,这样渡过危机的风险也就更低了。 至少现在目标是一致的。 有辛氏如果和长辛氏重新合族,那就是海河流域总人口上七千的大族。 再拉拢一下附近的部落、收拢一下奴隶,上万也是轻轻松松。 万人大族,足以称为一方诸侯。 商族也会拉拢一二。 就这一点,足够勺山彻底安身立命。 而且,这个买卖是典型的投资低,回报高。 有辛氏和长辛氏分裂才一代人,有辛氏年轻一代在老巫的特殊教育之下,刻意忘却了分裂的苦痛,以至于辛屈他们这一代人完全不了解两族分裂的秘密。 加之长辛氏分裂之后,被整合成了贵族寡头部落,族内的阶级已经完成了彻底分化。 那么,只要将一切罪名按在长辛氏贵族们头上,说他们是分裂的始作俑者,人人得而诛之。 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共同敌人压迫,更能拉拢同阶级的人。 辛屈已经开始落子了,毕竟要对得起昨天他冥思苦想到了半夜,不断分析情报之后,薅掉了一把头发的苦痛。 思考什么的,太耗精力了。 勺山点了点头,他被劝服了,但也看出来了辛屈的弱点。 多谋而善独身,多智而善利己。 他完全是基于怎么保命思考问题,殊不知一旦两族放下嫌隙,有辛氏必然敌不过长辛氏,毕竟长辛氏内部的势力虽然驳杂,但真正有智慧的都是顶层的人。 只要顶层连成一片,后续也就不是问题。 但转念一想,辛屈不是大族子弟出身,一般很少有培育的空间,能这么做买卖,估计和他小时候经历有关。 行人终究是行人,上不了台面。 “行了,刚才在里头才吃一点吧。走,我请你去吃大餐。”辛屈笑呵呵,“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应该没你大,不过既然你娶我果姚,就是我妹夫。有什么事情,随时跟哥说,能帮一定帮你!” 当然,能卖,也绝对不会手软。 淡淡在心中加了一句,辛屈拉着勺山就喊耜大股将带回来的野猪剁一条猪后腿,然后处理了一下,开始炙烤。 又让行人春去附近的窝棚内,挑一些“美女”,来伺候勺山。 勺山越是看辛屈笑容和煦,越是看耜大股他们这些中年人无法压抑的怒火,再看看土、斧他们这些年轻人们清澈的笑容。 也就确信了,年轻人们确实不存在对长辛氏的仇恨。 这就是合族的基础了! 第71章 花熊氏有很大话语权 第71章 花熊氏有很大话语权 夜色浓厚,花熊氏的篝火边,勺山安坐。 一个少年摇晃着身体走回来,让勺山脸色难看:“你一天天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腿?” “哎呀,阿兄,你是不知道这里的娘们别有风味。”少年乐呵的坐下来:“再说了,咱们男人不乐呵,那还有什么事情?” “花熊六,舅舅把你托付给我,是为了能发展花熊氏的血脉!而不是在这里瞎晃悠!”勺山对自己这个表弟,实在头疼。 “我不是在做吗?”花熊六不以为然的扣了扣鼻孔。 “你!算了,也指望不上你了。” “哎呀,阿兄你这么厉害,什么人能难得倒你?”花熊六安慰了一下勺山两句,“对了,合族的事情弄得咋样了?” “不怎么样,辛屈不是个简单的对手。”勺山闻言语气也软了几分,面色不怎么好看。 别看他今天晌午,好像和辛屈达成了协议,但他仍然对辛屈多有警惕。 虽然评价辛屈为多谋而善独身,多智而善利己。 但本质来说,这种人最可怕。 要是不能满足辛屈对于利益的攫取,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自己计划上的绊脚石。 但如果给了,进而导致其他人不够分了,那事情可不好办。 “说说。”花熊六笑嘻嘻。 作为天使投资人的花熊氏委派来的股东代表,花熊六需要知道现在的项目进度情况,勺山也不好隐瞒。 清了清嗓子,用了一套不怎么舒服的语言。 花熊六皱眉,但他知道这是为了遮掩,所以平静听完事情。 “这不好事吗?”花熊六也用同等语言啧啧两声。 “好个屁!没看到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吗?辛屈不好对付的。” 勺山摇了摇头:“虽然可以许诺他很多东西,但他背后还有姚册,不好弄死的。” “嘿,这事也简单。”花熊六闻言拍了拍勺山肩膀,“对于有辛氏、长辛氏这些部落而言,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有辛氏是所有族人都能参与选举,长辛氏是贵族之间进行禅让。 两者之间还是能统合起来的。 辛屈不好对付,但他除了姚册,还有谁支持他? 我今天也不是瞎混的,我跟你说,辛屈他们的族内规定,男子不能和三代同姓者联姻。 而辛屈祖母姓姬、曾祖母姓姒,再加上他母亲姓姚。 这样一来,他只能去娶其他的姓氏。 等咱们这边安稳了下来,请我爹去一趟有戎氏,找姥给他弄来一个姓好的姑娘,这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同姓不婚是好的习俗,咱们要尊重! 你说是吧。” 花熊六的话,让勺山一愣。 对啊,只要不能进行联姻,单靠姚册,辛屈是很难得到长辛氏支持。 加之他还是有辛氏内的小姓,一旦合流,那么两族内部血缘就会重新统合,到时候拉拢一批有辛氏内部的血缘高层。 瓦解辛屈的根基,轻而易举啊! “嘿嘿,怎么样阿兄,我这个办法,不错吧。” 花熊六笑吟吟的,自己这个阿兄啥都好,就是人太思虑。 逆风的时候次次神操作,顺风的时候处处浪到头。 现在,辛屈主动投怀送抱,他就开始思考怎么解决后续问题了。 老实讲,想这么多干啥。 只要方法对,一切问题不过手拿把掐,不难的。 辛屈姓姚,有辛氏同姓不婚的老规矩,这些都是好传统,完全可以发扬光大,顺道完成几个族群的血缘统合。 这样省时又省力,无非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 这还不简单?对一些不听话的家伙打压,不用几年,一切就是胜券在握。 经过花熊六的提点,勺山终于决定先把最紧迫的分裂问题摁住。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行了,要是阿兄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花熊六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起身。 “你也节制一点!别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了。”勺山都无语了,哪有这么犁的?真是不怕累死。 “切,我都多久没有这么自在了。”花熊六摆了摆手,懒得搭理这番训诫。 等他走后不久,勺山也去休息了。 而在不远处,一道黑影正蒙蒙的拿着木棍,快速画着每个音节的发音方式,同时忍不住吐槽:“这是哪个氏族的语言?未免也太……复杂了吧!怎么感觉有很多无用音?” 篝火在天亮之后,只剩下余烬。 辛屈推开自己的居所门出来,伸了个懒腰,难得的早起。 不过他一个侧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澈白虎正谄媚的看着辛屈。 “早啊,开始值夜了?现在应该到了换班时间了吧?”辛屈笑着走过去。 “族长,您也早。”澈白虎说着,神情激动。 老实讲,他可没想到过,作为族长的领导,能记得住他的工作时间。 但被这么提起,随便一句慰问,还是让他感觉心暖暖的。 有一种我很卑微,但老大一直认得自己,把自己当兄弟的感觉。 虽然,老大把他当“兄弟”,只是为了他能更好的卖命。 毕竟社团……啊不,氏族属于有辛氏的族人,他只是归化。 “嗯,走一块去吃点。”辛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粥篷,里头已经煮了些黍,这可是很难得的早餐,要不是为了招待勺山、姚册他们,辛屈也不会吩咐去煮。 “谢族长,不过我是来说……”澈白虎将昨天监察的时候,听到的话诵了一遍。 口音有点偏,不过辛屈反反复复分辨了音节,得到了一个大概:“看来花熊氏对于勺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花熊氏居然想要用同姓不婚来坑我。有意思。” “族长能听得出这些是什么语言?”澈白虎十分惊异。 他昨天负责监察,偷听,然后想办法记录音调,毕竟这个时代各个族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太多了,语言这一块除非有通译,不然很难完成有效交流。 而辛屈能听明白,是因为他的语言能力一直不错,就是花熊氏和勺山说的语言,是特殊的黏着语,还自作聪明的将常用词义反了过来。 但巧的是,他们这么加密也不过自作聪明。 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习惯,花熊六和勺山的语言谱系,偏向于商族语言,词源绝大部分都是商族常用词汇然后变个调调,只要摸透里头的规则,一点也不难。 甚至因为他们特地遮掩加密,导致了一堆的漏洞,辛屈反复听几次,也就懂了。 第72章 干旱加剧和泽部落逃来 第72章 干旱加剧和泽部落逃来 辛屈眯着眼睛:“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谢族长!”澈白虎笑着接受辛屈的夸奖。 “嗯……糜差不多好了,走吧。” 辛屈带着澈白虎去了食堂区域,辛苦了一晚上,得好好的奖励一二。 两人前脚到,后脚耜大股也来上工吃饭,看到了辛屈之后,上前来说:“你们谈妥了?” 辛屈点了点头:“勉强算是谈妥了。对方也不是傻子,现在他的危机是食物不足,而我们的危机是人手不足。既然如此,可以互补。” “粮食你打算怎么给他们?”耜大股沉吟着问。 “不白给。”辛屈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耜大股眼眸微微发亮:“这个方法好,青铜器多弄点,咱们也能尽快武装起来。族里也能不被击溃。至于你说的化解方式,我会和阿启一起做这个恶人,孩子和老人,必须控制在咱们手中,这是人质,顺道恶心一下那个勺山。” “把握好分寸就行,后续我就不管你们怎么折腾了。” 辛屈捞了肉糜,然后对耜大股说:“赤石部落那边情况如何了?” “按照你的意思,抢掠牧草和食物,实在不行就放火烧了,前几天好几处林子都燎了起来,大量的野兽跑出来,林狄他们都在捕猎,暂时没有开战。但这么做的后果……” 耜大股神情严肃。 辛屈的做法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一把火过去固然轻松能逼出大量猎物,但也会导致大量成材大木葬身火海。 而且烧毁之后,明年可以预见,鹿群、熊罴、虎豹就不会出现在北方山林了,而是有可能逃亡山北。 跑进了燕山内,这不是让无终氏大大增加狩猎的数量嘛! 明年有辛氏再想狩猎只怕很难有猎物了。 “没事,继续烧。”辛屈并不在意的说,“你安排一个三十人小队,跑一趟我给你的地图标的,然后从火烧之后的土地,采集下来石块、或者其他类似于金属的东西送来。只要谁能送来,记三个首级功。” “你是说那个什么恶金?”耜大股沉吟着,“那东西能比得上美金?” “任何金属都需要冶炼,先把矿石弄来再说。” 辛屈一说完,耜大股摇了摇头:“我尽力而为,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毕竟火一旦烧起来,谁也说不定会成什么样。” “族长……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的。”澈白虎听着两人的聊天,鼓足了勇气上前来,“我一定誓死完成族长的任务!” 耜大股看得微微发愣,没想到这么直接的? 不过辛屈认真的说:“你真的想去试试?” “是!”澈白虎神情严肃。 记三个首级功,他怎么也想要试试。 而且这个族长这么看重,如果能弄回来,或许自己未来也能生活在族长的庇护之下。 这样在部落内生存的概率,也会更高。 “好。这一批人分成三队,你来带一队,剩下两队耜大股你来安排。”辛屈直接应下。 他身边太缺可以掌握人力的人了。 眼前这个澈白虎,或许可堪一用。 “待会跟我走。”耜大股没有反对,能用归化人,那就用归化人,跑了也不心疼。 毕竟现在外边到处都是乞活人,给一点食物,卖命的活他们都干。 “是!”澈白虎眼神坚毅。 等耜大股吃完了粥,澈白虎对辛屈行礼之后才走,礼节尊卑是十分到位。 “很有上进心。”辛屈赞了一句,然后就去继续监督和训练斧他们。 接下来两天,辛屈送走姚册、勺山他们,等他们回去准备,辛屈让昌平城内给他们运走了一百袋的粟。 等长辛氏将人口迁徙到后世延庆附近,配合他一东一西堵住山口、河谷,再谈后续的粮食供给。 当然,屈元年八月十六也悄无声息到来了。 辛屈擦了擦汗,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不断地扇风。 “这破天气!”冰甲在边上阴凉处啐了一口,“屈,水已经存了一百多缸,但也只能勉强够全族用一天,外边的河道都快断流了。井里的水位,更低了。” “加深!新开两口,人力现在不是问题,你要是不够,我再让耜大股招揽林狄来干活。” “这不是人力的问题,而是咱们现在的能力,只能挖到二十步,再往下,会死人的。”冰甲摇了摇头。 “告诉林狄,招募敢死队,一人死,全家落户。”辛屈直接开价。 “……” 冰甲顿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声:“我尽量试试。” “井无论如何都要加深,不然这鬼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辛屈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咱们今年的粟已经快收完了,石戊应该马上要运来第一批晒干的粟了。” “族长!族长!石戊回来了!” 辛屈是说石戊,石戊到,他将草帽带上:“你继续,我去看一下收成……” “屈!冰甲在哪?他阿姊和泽鱼来了!” 土跑了过来,喘着粗气。 “阿姊来了?”冰甲一愣,赶紧站起来。 先辛屈一步过去。 辛屈没着急,问土道:“怎么回事?泽部落的少族长怎么亲自来了?” 土擦了擦汗,灰头土脸的说:“大事!孤竹氏起了大军,据说上万人,绕过商小乙的车师,直插大河方向去了,商小乙正带着人南下追击。 路过泽部落的时候,抢走了泽部落所有粮食。 泽部落的族长据说因为说了一句不满的话,被商小乙带着人在泽部落举行祭祀。说是要求雨阻挡孤竹氏南下。 这一场祭祀,一连三天。 第一天先杀光了泽部落所有奴隶求雨,但没有来雨。 第二天再杀了泽部落一百男女老幼族人,还是没有雨来。 第三天本来要杀贵族泽鱼祭祀,但泽氏族长与老巫商量之后,自愿献身,换取剩下三百族人离开的机会。 老巫也劝商小乙,如果再这么祭祀下去,孤竹氏就要越过大河了。 所以,商小乙最后祭祀了泽部落的族长。听说,还是老巫亲自祭祀了雨师神,结果雨下了一点,但很快就没了。 不过,换来了泽部落一条生路,现在只剩下三百男女逃了过来。” 土将今天问到的所有内容都讲了。 辛屈了解了大概,也不磨蹭,带着土来到城门口。 第73章 为了昌平盛世 第73章 为了昌平盛世 昌平城邑门口,辛屈远远的就看到了很多神情萎靡,双眼浮肿的男男女女。 他们聚集在“泽神兽”的部落旗帜下,很多都累得没有说话的心情。 辛屈走近,看着只剩下青壮的泽部落,一时间喉头发堵,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一场天灾,一场人祸,一个半年前,还有近八百人的部落,现在只剩下三百青壮男女。 八岁以下,三十岁以上的,全没了。 人群中充斥惶恐、麻木,却没有伤心的人。 这段时间的迁徙,折磨得他们没有任何心思为死去的人伤心,哪怕死去的是自己的亲人。 他们有的只是对生存之路的彷徨,宛如行尸走肉。 “族长!” “屈。” 泽部落众人听到辛屈来了,赶紧看来。 辛屈看到冰甲安抚着一个健硕女子,辛屈一眼就认出来是冰甲阿姊舟姒。 这两人边上站着一个撑着短戈的青年。 面容憔悴的他,看到辛屈的时候,艰难的摘掉自己头上过大的“泽兽纹青铜盔”,声音干涩:“泽氏族长泽鱼,见过辛屈族长。恳请看在同盟的份上,接纳我等流亡族人得一地安息。” 辛屈站在他们面前。 冰甲身边的舟姒吸了吸鼻子,收敛了一下情绪,眼巴巴看着辛屈。 “接纳……可以。但现在情况复杂……”辛屈没有立刻答应。 冰甲脸色微微一变:“屈,这可是老巫的交代……” “闭嘴!”辛屈猛地转头怒斥,“现在有辛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泽氏如果选择留居于此,将会面临什么,你知道吗? 马上,西边土方、北面无终氏、南边蓟氏,都可能对我们出手。 这可是快五万人的合围,留在这里风险可不比东面小!” 冰甲张了张嘴,难得没有反驳辛屈的话。 因为四面八方,真的就有辛氏有粮食。 这三天,附近巡猎的族人们,也频频遭遇了袭击,抓住的几个拷打之后交代,都是敌人的斥候。 “如果是战斗,我们泽氏不会退却。”泽鱼大概听明白了,“我们一直与有辛氏有攻守同盟的誓言。老巫也想尽办法保下了我们,如今除了有辛氏之外,我们想不到可以去的地方了。” 辛屈看着泽鱼,将姿态放得这么低,暗暗叹了一声看来他是走投无路了。 “既然如此,你可要想清楚了。有辛氏现在要备战,到处都是敌人,所以我只能保证基础口粮,一个十六岁以上的男女,最多八两粟或者等重的其他食物。十六岁以下,只能给到四两。” 辛屈才说完,下边人群就窃窃私语起来。 泽鱼更是激动道:“真的?真的能给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只能给一点糊口,剩下的都要靠后续的狩猎来补充。 “还没说完。这笔口粮,是给上工的人。你也看到了,有辛氏正在做防御工事,还要挖井、烧陶、储水、制备各种武器。所以只有干活的人,才能分到这基础的食物,剩下的靠用积分和竹币,来兑换食物。” 辛屈大概讲了一下,泽部落族人们面面相觑。 泽鱼身后为数不多年纪偏大的壮年都是惊诧。 他们没想到,有辛氏这个部落居然变化这么大。 原本还担心来了有辛氏,可能会引起有辛氏族人们的排挤,毕竟食物在这个时代很难得,更遑论天灾当头。 冰甲察觉阿姊舟姒戳了戳他,赶紧点头:“这是真的。阿姊。” “不是问这个,我怎么感觉,屈跟之前完全像是两个人。”舟姒压低声音问,“族里为什么举他做族长?” 冰甲愣了一下:“半年前屈跌落山崖,差点死了。被土背回来之后,老巫说他是被帝眷顾的人。 所以被商小乙征发之前,他被辛丙和老巫一起指定成为族长。 不过,几个月前,屈不是去过泽部落吗?你没见到?” “没有啊,当时我跟泽鱼回了一趟有苏氏,并没有在泽部落。” “这样吗?”冰甲点了点头,“不过,族里现在的变化,基本上都是辛屈弄出来的。” 舟姒微微颔首,不再说话,只是听完了整套逻辑之后对辛屈更是露出好奇:“难怪老巫和辛丙族长要指定屈来当族长。确实很厉害,泽部落的族人们只要休息个三天,就能投入工作了。” “谢谢!谢谢你辛屈族长!”泽鱼激动拉着辛屈转身,对泽部落的族人们说,“让我们感谢有辛氏的接纳。泽部落,终于不用颠沛流离了!” “喔喔喔——” 人群很激动的欢呼,希望正在萦绕,前路的彷徨很轻易被驱逐。 泽鱼带着族人在城外的窝棚区安顿下来。 这里是后续拉来的林狄们打造的,现在直接被征用。 然后林狄们重新打造窝棚,至于草床并不缺,毕竟辛屈要谋划后续的人口收拢,所以一些简单的必需品也会提前准备。 辛屈让冰甲带着自己几个小弟教导泽部落卫生规矩,然后自己去找石戊。 东面也不安全了。 孤竹氏绕过了商小乙的防线,上万人集体南迁,只怕这一次北平中心区域,要被搅得天翻地覆。 “这两天,你安排出去的斥候,有看到逃亡过来的人没? “暂时还没看到。”石戊站在仓库前,看着林狄们扛着袋子进进出出,语气凝重了几分. “不过,族里一些男人,对你送了一批粮食给长辛氏颇有微词。” “哪些人?”辛屈暗暗在心里写小本本了。 石戊回答:“主要是滩、雾、林鸡他们。” “好,我知道了。”辛屈面无表情,“回头第一个将他们送上战场,死了也就不会反对了。” 石戊点了点头,他也厌弃这群懒汉。 打架打架不行,智慧智慧没有。 辛屈现在每一个政策,都是为了有辛氏的未来扩张做铺垫。 虽然过程中经常绕过族里做决断,但只要没有损害到大多数族人的利益,族人们也懒得反对。 毕竟,辛屈和巫小叶的配合,可以说亲密无间,近来很多孩童听说神话是辛屈从“帝”那里传承来的,都认为辛屈很厉害,一定跟老巫说的那样,见过传说中的帝因而被眷顾。 不知不觉之间,族里大部分人,都下意识默认辛屈的每个规划和做法。 伴随着外边越来越乱,昌平城能给族人带来无比的安全感。 “接下来,陆陆续续安排孩子、老人们先迁徙过来,女丁她们再忙几天,差不多收割完之后,再把剩下的东西收拾进来,城内已经完成了六百座屋舍和各种基础设施,他们没必要继续呆在那边了。” 石戊闻言一喜:“这么快就能开始安排了?” “嗯。正好收拾一下各自的屋,然后需要打木床的可以开始打,让自己住得舒服一点。”辛屈看着仓庚走出来,拿过入库木牍看过签押说,“有辛氏的丁是第一道防线,死绝了再上老人和少年。 我们必须固守昌平,才能换来昌平盛世。 扛过这个冬天,明年就能事事顺遂,有辛氏将再在海河之间,再无敌手。” “嗯!为了昌平盛世!” 第74章 敌人袭击 第74章 敌人袭击 屈元年,八月二十五,最后一批三百族人离开旧地北上昌平邑。 巫小叶骑着牛坐在人群后边,摇摇晃晃的听着四面八方叽叽喳喳的女人交谈声。 很多人都在说,昌平被辛屈修得很大很漂亮,进去之后,就跟进了大贵族的采邑一样。 而且里头规矩也不少。 比如不能乱丢垃圾,乱排污水,乱拉粪便。 谁要是乱来,第一次就罚你积分,第二次罚竹币,第三次就罚你爵位。 所以大家要谨记。 巫小叶面无表情的听着,同时心绪也飞得远远的,她很想知道辛屈到底将昌平邑造成什么样了。 “阿姑我走的好累。”清姬的身边的少女在嚷嚷。 “这才几天没走,雪姬你就不行了?”清姬无奈的拍了拍这个丫头的脸蛋。 “不是,很热很累。”雪姬脸蛋红扑扑的,神情也萎靡。 “应该是中暑了,上牛吧。”巫小叶闻言看过来,发现是辛屈说的中暑迹象,就让清姬将雪姬扶上来,然后将随身的水袋给少女喝点,并解开少女身上的夏衣,让她可以透口气。 “谢谢。”清姬看雪姬很快恢复了平常,稍微松了一口气。 “嗯。”巫小叶依旧是沉默寡言。 雪姬缓了一下,再把自己的草帽拿起来扇了扇,身上解开的夏衣随之飞舞,峰峦遮拦,波澜不断,年纪不大着实有料。 “巫师,你纹这些点,是为了像什么神兽吗?”雪姬好奇的看着巫小叶,终于说出了这一个多月来心中的疑惑。 来到有辛氏之后,她就很好奇巫小叶的纹脸,有辛氏并没有挂过“神兽”的旗帜,也没有明确的概念神,反而跟商人一样信仰帝。 而巫脸上居然纹了神纹,这就很有趣了。 巫小叶看了一眼身前的丫头,平静说道:“这是我这一脉的传承。我的老师,传承自大邑商。” “这样啊。”雪姬似懂非懂的颔首。 既然是有单独巫传承,那就难怪有辛氏的巫地位这么高了。 毕竟一个完整的派系传承,背后往往拥有一堆的师兄弟或者干脆就是氏族。 连在一起,体量也不容小觑。 雪姬本来还想再问问其他的,突然听到慌乱的叫声,她抬起头朝东面一看,大惊道:“是……敌人!!” 巫小叶侧过头,看到了东面有三辆战车排头,后续跟着近百徒卒,正朝着他们袭来。 “将所有的车牛拉到那边的土坡上,来一个人去昌平邑报告给辛屈。” 巫小叶在牛上大吼,身边拱卫她的两个男性族人也赶紧行动大吼,有些奴隶则吓得跑路了,但更多的还是没有跑,帮着有辛氏的人将一切工具推到了不远处的山坡上。 巫小叶她们行动得很快。 “巫,这里有烽火!”两个拱卫他的男人指着山坡上的一处小堡说:“这是屈让人造的传信工具。” “我知道。”巫小叶跳下了牛,径直走进了烽火台。 这是一座土台,有女墙,一座篝火堆,一根可以吊起灯笼的旗杆。 然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转过身,巫小叶能看到整个地方三百步开外的一切情况,光秃秃的原野和北侧、南侧大片木桩中,只有五棵大概三年左右的小树,突兀的排成一列,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现在没空想了,巫小叶赶紧让人倚靠这座烽火台、坡地,组织防御。 本来辛屈想着等到族人迁徙过来了,再开始统合一切能统合的人力,然后开始安排烽火台的驻防。 但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儿反而先被用起来了。 当烽火台里头积存的干牛粪被点燃,淋了点水的稻草,被放置在上方,浓浓黑烟瞬息升腾。 烽火台下方,敌人已经靠近。 挂着一个长着蛇头的人形象的旗帜。 “是长虫氏。” 有女人认出来了,发出了惊呼。 “拿上武器,守好各自的位置,等待族长他们的增援。”巫小叶冷静发号施令。 长虫氏是北平沼泽群落边缘中一个主要依靠劫掠和抢亲的部落。 当初有辛氏就有女性族人被抢走,双方为此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以长虫氏族长被耜大股斩杀而告终。 至于被抢走的女性族人也没回来,因为被对方杀了泄愤。 总之,耜大股在辛屈登基典礼上,肩上的两个头盖骨之一,就是长虫氏族长。 而自那之后,每年秋天开始,长虫氏就会来骚扰。 劫掠有辛氏的农田,抢劫女性,然后举族搬迁跑到沼泽或者东部区域,去那边混几个月,等春天了再回来耕种。 结果令长虫们没想到的是,有辛氏今年居然这么早秋收,还把驻地直接丢了。 这就让长虫们不满几分。 居然敢跑? 于是带着族人,他们很快追上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大批迁徙痕迹。 现在,追到了! 长虫氏上下一脸兴奋,站在车头的一个肌肉光头壮汉发出了兴奋的尖啸:“有辛氏的男人们没在女人身边!上啊!抢下来一切,都是属于你们!” “喔喔喔……” 战车呼啸,人马咆哮,除了几个带着青铜武器的男人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磨制石器傍身,呜呜喳喳跑向缩在坡组织防御的女人们。 “弯弓!” 女人们也是有指挥的,一些健壮的妇人赶紧给长竹弓上弦。 这种弓不是很好拉开,但能射的比较远,配合坡地、水流阻挡之下,对敌人杀伤力是成倍增加。 当敌人冲出两棵树距离,巫小叶恍然大悟的让人射击。 整个坡地战场被辛屈改造过,除去大片的木头都被砍伐和焚烧,唯独留下了五颗大木在北侧。 分别代表二十步、四十步、六十步、八十步、一百步的距离。 敌人前锋已经冲进六十步,后续部分挤在八十步到一百步之间。 尔后,伴随着大量木桩的阻碍,一个类似于标枪投掷场的圆锥截面就出现了。 四周逐渐收窄的形状,逼得长虫氏的人离开会磕绊人的木桩群,来到了宽阔的平地。 而这,就是落入猎场。 巫小叶转过头:“川己,你去找菲姜她们,让他们准备,当敌人越过那棵大松的时候,使用标枪!” “是!”川己跳下烽火台,来联系菲姜。 菲姜将有点担惊受怕的耜炊交给闺女看管,自己抄起堆在马背上驮着的标枪丢给过来的其他女人们。 一支闪亮的巾帼小队准备就绪。 第75章 烽火台之战(上) 第75章 烽火台之战(上) 咻咻咻! 敌人冲进了第三棵树,也就是六十步左右,竹弓就开始发力。 在这个时代,除了标枪,就是弓箭造成的杀伤力最厉害。 有辛氏的绝大部分族人,都是见识过辛屈的弩的。 就是造价高昂,也只有辛屈这种有办法弄到青铜的人,自己想办法打造。 而竹弓的取材比较简单,但很少有像辛屈这样,给全部落男女都配一把的。 这些玩意儿,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完成的,女人们在这半个月白天会紧急训练一下,她们瞄准也不会,都是抛射。 朝着仰角拉开一点弓,然后在队首的呼喊声中,将一根根箭簇射出。 “冲!”正在冲锋的长虫氏大惊,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种射程的弓! 不过好在对方人不多,就三百号人,同时射箭的才六十多个,一轮丢下来,只能射伤几个倒霉鬼。 “冲上去!食物、女人都是你们的了!”咆哮此起彼伏,三辆车也在跃跃欲试。 只不过这个坡有毒,只有中间有辄道,两侧埋了不少大卵石垫高,类似于边防站的防倒车破轮条,就是没有锯齿。 但车轮想要辗上来,依靠现在的轴承技术,很有可能车毁人亡。 所以,这个坡,能很轻松拒止战车大规模行动的烽火台。 逼近战场的长虫氏的车兵也发现了端倪,只能让他们赶紧攻上去,不然要冲这道坡,很危险。 “敌人挺进二十步!标枪!” 菲姜带头,振臂甩出绑着磨制石矛头的标枪,居高临下很轻松就把十几个人钉死在山坡下。 当然,这也只能稍稍阻挡,因为总有悍不畏死的已经冲上坡。 “啊!”清姬吓得尖叫,一根长矛落在了她边上,倒是边上的雪姬赶紧拉了一下姑姑。 动作有点大,之前解开的夏衣没绑缚,春光乍泄。 不过她没空管,小脸蛋满是坚毅,目光灼灼,安慰道:“姑姑别怕,辛阿兄对烽火台的地形改造过,战车不能轻易上来,不用担心。” 清姬这才注意到了坡道,慌乱稍稍退却。 “让开!” 川己带着男人从库藏里拿出了两段大滚木,狠狠地抛下去。 伴随着滚木不断滚下去,原本已经冲上来的长虫氏男人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跑得慢了的,立刻就被压在地上,惨叫不断,随后箭簇就会射穿他的身体,给他放干血。 “不要反攻!将牲畜留在墙外边的木桩上,敌人要射箭投矛了。”巫小叶观察敌人后续的动作后,立刻对下边喊着。 此时,坡下的长虫氏伤亡快十个人。 他们的族长,那个大光头也是肉疼得反应过来,立刻下令安排让擅长投矛和射箭的男人上前。 大多数人类,只要简单训练,能投射石矛在七十到一百米的距离之间。 长虫氏因为绝大部分是男人,力量更大。 所以就在长弓无法射击的地方准备,区区十几米的山坡,根本影响不到他们的发挥。 敌方一轮投射开始! “都在烽火台和墙边趴下!”巫小叶推起一座木盾,接着就听到了长矛捅穿墙壁,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哭的声音。 “不要哭!不要怕!阿爹和族长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耜炊在孩子群内大喊,虽然看来十分惊慌,但还是比同龄孩子更快镇定下来。 其实类似的战争,有辛氏也有打过。 但从来都是拒敌于外,很少有部落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孩子。 所以,这是一群被保护得相对得很好的小子。 现在,有一些孩子,很快反应过来世界该是什么样,立刻自发成为团队领导,看顾其他孩子。 而这些,就是未来部落发展的绝对中坚,或者说天然的领导者。 一场动乱,往往就会形成上下尊卑,这是求生本能的自发行为。 “很好!继续投射!”长虫氏的头领,那个光头大汉哈哈大笑,区区有辛氏的女人,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们也不过如此! 咻! 又是一轮。 “小心!”有辛氏的老人推开了自己的孙子,自己却成了长矛下的亡魂。 鲜血汩汩流出,给孩子们展露了世界的残忍。 朝不保夕! “啊……” 人群更慌乱了。 巫小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喃喃:“辛屈,你说烽火就是传信的,敌人就百来人,你什么时候能赶来?” “第三轮来了!所有人躲好!”川己带着长矛,对着想要站起来的孩子和女人进行抽打,让她们不要慌乱而丧命。 咻咻咻! 长矛大多被阻挡,少数几根落在人群,伤亡再度出现。 “冲啊!”长虫氏的男人们呜呜呜的叫喊,他们很快冲到山脚,准备冲坡。 “哒哒哒……” 马蹄在奔腾靠近,有辛氏惊慌的女人们,在这一声声从后方出现的马蹄声而快速镇定,她们转过身,有辛氏的旗帜正在飞速靠近,排头扛旗的少年大吼道:“守住!族长带着一百勇士过来了。” “是斧!”川己大喜,“增援来了!快,反击!” 慌乱很快停止,女人们开始反击,而骑着马的小队快速掠过满是卵石的河滩,绕到烽火台的南麓。 十个小子各个神情兴奋,跃跃欲试。 这可是他们出山前的第一战。 “斧,上不上!” 斧的身边,一个脸上纹着回纹少年甩了甩手中钉满石箭簇的“狼牙棒”,一脸兴奋。 “等一下!不着急!咱们的任务是负责截断敌人的后路和分割战场,不是莽撞冲上去与战车决战的。” 斧还是记得很清楚辛屈的交代。 骑兵,尤其是轻骑兵的作用不是正面突突。 它的作用是斥候、骚扰、分割战场、阻截敌人退路的。 来去如风才是轻骑兵的作战方针。 所以现在还不是上的时候。 “那也不能看着族人们在挨打吧!”一听不能上战场,纹了回纹的少年不满的嚷嚷。 “阿堀,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这可是咱们得第一战,必须打得漂亮,不然屈老是说咱们不够沉稳,正面战场也不会用咱们得。” 第76章 烽火台之战(中) 第76章 烽火台之战(中) “哎呀……真是不爽。”阿堀他们也无奈,但确实如此。 辛屈这段时间训练他们折返长途奔袭,那可是将他们往死里练。 每天从林区跑到有辛氏,还得配合夺旗、斥候相关科目的训练,他们的马都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废了一批,现在骑着的都是三天前才补充的。 虽然纵马奔腾很爽,但更多还是麻木,毕竟辛屈的训练方式,太重复了,折磨人。 少年们自然是想着立功,然后赶紧结束这些倒霉科目,好去训练其他的。 斧也一样,作为辛屈的弟弟,他也没少跟辛屈吐槽他的训练方式。 但辛屈总是会告诉他,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任何一个骑兵造价都是高昂的,宁愿多花钱和精力,换来一打十,也绝对不换来一打八。 所以,斧也渐渐看出来了,辛屈完全把自己带入了族长这个角色。 精打细算。 不过这一切的转变,还是泽部落到来的那一天。 上次见到,还是加上奴隶小一千的部落。 结果再次看到,就是一个被商小乙祭祀、屠戮得只剩下三百青壮的残部。 这种现实给辛屈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不想变成祭品! “族长!敌人已经上坡了,川己在反击。” 烽火台北部,一百青壮在辛屈的带领之下,穿着绑腿草鞋,贯头衣,狂奔北部树桩群附近。 斥候树黑肩从前方回来:“是长虫氏,他们的族长换成了大树,这可是长虫氏最强的男人,还有三辆破破烂烂的旧战车。” 辛屈眼神锐利:“确定有战车?” “是!” 辛屈伸手按在弩上,眼神冷厉:“那就把战车留下来!走,跟我绕过去,射人先射马,把马都杀了,别让他们跑了!” 辛屈带着人快速逼近。 “该死!有辛氏的男人不都是被商小乙征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男人?” 光头的大汉本来还在担忧南部出现的扛旗骑队,这群小家伙就在附近游弋,暂时没有上来的意思。 结果一个转头,突然就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大汉从树桩之间冲过来。 他吓得立刻召回族人,但一看前锋撤回来的速度和辛屈跑来的位置,只能被迫往前走。 得尽快和徒卒们汇合。 辛屈看他这般动作也没说什么。 这个时代的军事训练,其实更多都是狩猎的演化。 部落和部落的战争,除非是死敌,不然不会一见面就动手的。 因为这个时代真正宝贵的是人,没有人愿意为了一点小事而引发大规模屠杀。 可惜,长虫氏和有辛氏是死敌。 长虫氏族长都死在了有辛氏手中。 所以,任何能削弱敌人的战术,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在之前,有辛氏迁徙的最后一批女人、孩子中,一看就没有多少可以一战的男人。 这就是为何长虫氏一看到这一幕,疯了似的往上冲。 因为,男女天生的体力差异,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就是天堑。 他们自信能快速赢下这场战争。 只是他们低估了有辛氏对于阵地设计的能力。 烽火台在一座改造过的坡,就能形成有效的弓箭压制。 当然这还不是决胜关键,长虫氏依旧有自信冲上去,只是需要多付出生命罢了。 但对于今年大旱来说,能多死几个就多死几个,这样还能节省粮食。 反正只要女人抓回来了,明年部落就会生下更多的孩子,一个男人的性命,换来能一辈子能生下六个孩子的女人,这就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没有任何的道德约束,只有简简单单的投资回报计算。 只可惜,长虫氏没想到的是,有辛氏的增援来得这么快。 烽火一起,双方接战才几轮,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人就来了? 总而言之,长虫氏的光头族长目光凝重,看着自己北侧不断压上来的敌人。 而山上的那群该死的混蛋,在下山的时候还被袭击,又丢下了几具尸体,连滚带爬的下来,士气一下伤了不少。 “守好!不要乱动,男人们站在前头。”巫小叶在烽火台上发号施令,“川己你带着剩下的男人,随时准备增援族长。” “是!”川己召集男人们站在前头,只要能跑得动的老人也拿起了武器。 女人们还是乖乖的站在男人们身后。 “辛屈族长,长虫氏反应太快了。”辛屈身边的泽鱼皱眉,将自己的头盔扶正,神情严肃,“我听人说过,长虫氏似乎来自南方的大邑商的公族溃兵,他们应该是有认真训练过的。” 辛屈点了点头。 徒卒、车师,这些都不是小部落能弄出来的。 长虫氏难打,也是因为这群家伙有战车,这可是平原战场的大杀器。 也就这些年因为海河流域沼泽泛滥,限制了他们的战争烈度,不然长虫氏早就大杀四方了。 今年,旱情严重,土地干涸,沼泽都成了草原,长虫氏的实力将会有一个显着提升。 不过运气还好,那就是长虫氏的青铜器并不多,和有辛氏类似,只有族长和精锐才有青铜器。 但现在有泽部落的加入,辛屈带来了泽鱼他们二十八个穿戴皮甲、带着青铜斧的战士。 这可是泽部落的家底,也是当初有苏氏析出族人时,送给这个部落的家底。 “麻烦你带着你的勇士去西北方向,我带着人正面冲车,然后你伺机杀徒卒。” “冲车?!”泽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辛屈,“辛屈族长,这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需要给族人们明确一点,战车的真正实力并不是无法击败。”辛屈眼神锐利,“麻烦你了。” “……” 泽鱼回过头,有辛氏的战力组成很特殊。 上士、中士、下士、国人、庶人、归化、奴隶,上下关系十分明确。 但也将有辛氏族人们从战争主要战兵序列,变成了指挥一伍、一什的初级军官。 直到今天辛屈才完成有辛氏主要青壮的初级军官的设置,爵位暂时没启用,毕竟没有透过一场战争厘清上下,很难做彼此到心悦诚服。 不过整编契机就在眼前了。 泽鱼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辛屈。 长虫氏就三辆战车,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真正的战争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大邑商的车乘,很强的! 但辛屈却是刻意制造真正的战争就是这样的。 因为骑兵会在明后年想方设法的提前登上历史舞台。 只要以小代价胜了战车,那么辛屈就有理由,用更骑兵更灵活作为理由取而代之。 如今孤竹氏南下,商小乙追击孤竹氏,主力已经离开海河流域,正式进入河北黄泛区。 辛屈想要撤回青壮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么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先把战车不可战胜的神话打破,然后再把马镫马鞍端上来,马蹄铁可以晚点。 只要真正骑兵开发完成,趁着大邑商势力完全退出海河流域的窗口期,鲸吞整个海河流域! 机会难得!必须干! “你们的爵位,就在眼前。今天,掠战之人,都计首级一个。此战不要俘虏,凡我是胆敢犯我有辛氏者,杀无赦!” 辛屈举起青铜斧,朝前一指:“跟我上!” 第77章 烽火台之战(下) 第77章 烽火台之战(下) 辛屈带着族人们怒吼着冲了,但仔细看能发现,这是三个泾渭分明的小阵在冲锋。 他跑着跑着,速度放缓,石戊和冰甲从两翼超过了他。 形成一个倒品字。 “架弩!”辛屈转过头对自己带来的队伍吼道,逐渐放缓脚步,立定后接着将弩举起来,开始装填。 长虫氏的光头看到有辛氏的族人们冲上来,再看看后边还没跟上的徒卒,破口大骂:“废物!” 但很快,他看到了辛屈的小队,很薄弱,只要愿意,碾碎了,活路也就有了! 光头佬顿时放声大笑,抽动鞭子:“无用!驾!创死他们!” 战马吃痛,牵引战车提速,长虫氏的旗帜随风而动。 “投矛!”石戊和冰甲看到敌人已经冲进五十步,立刻将擎在手中的短矛丢出去。 咻咻咻—— 天空一下黑了几分,也快速封锁了道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阻挡战车前进的通途。 “取斧!”石戊和冰甲齐声怒喝,手从腰间取下石斧,入手三斤上下:“冲!” 双方逼近二十步! 长虫氏的光头族长,带着战车直接撞碎身前一切石矛阻碍,战马在吃痛的叫,路途也颠簸。 但丝毫没有影响战车的路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 一切,都能创成齑粉!!! 光头族长眼底尽是疯狂之色:“创死他们!” “飞斧!”石戊和冰甲第一个丢出自己的斧头,这一次他们不封锁战车,而是砸向敌人的战马和车轮。 丢完之后,立刻就散开了。 光头族长驾驶技术超然,一个牵拉,强迫整个战车改变方向,并快速拉回正方向,给辛屈贡献了一个飘移表演,人都给辛屈看呆了。 我去!战车还能这么玩? 不过另外两个就没有他这个技术了,一个御者被直接砸中,战车漫无目的跑,很快战马跌倒。 另一个战马直接被砸伤,整辆车不受控制跑了几步,就撞在了木桩上,车毁人亡! “哈哈!废物!” 光头佬的战车刮过有辛氏的奴隶兵,当场将他卷入车轮底下,上千斤战车碾过,宛如海参。 当然,他这么嚣张,也到头了。 辛屈顶在了他面前,双方只有十五步。 “弩!”辛屈抄起自己的弩,身后十二个拿起一样的弩,只不过仔细看,能发现他们的勾机和轴并不是青铜的。 “平射!”辛屈扣动扳机。 弩臂回弹辛屈射完这一箭,立刻抓过隔壁旗官的旗帜,朝着北面冲。 所有战士跟着他跑。 因为,光头佬的战车失控了。 他和战马一起挨了十几箭,吃痛得不受控制:“混账!停下来!给我停下来!啊!啊啊……” 战车闯进了树桩阵内,接着被别倒,整辆车支离破碎,光头佬也摔在地上。 不知死活。 “吹号!斩首!”辛屈抄起自己的号角,旗官也赶紧跟上。 “呜——” 凄厉的牛角号声响彻战场。 石戊和冰甲带着自己的小队从两翼冲向战场,捡起一切趁手武器,兴奋的嗷嗷直叫。 “斧!该咱们了!”阿堀兴奋的嚎叫。 “上!”斧也兴奋的咆哮! 擎旗冲锋,带着十人小队快速冲入反抗的长虫氏徒卒之间,利用战马的庞大吨位和他们失去首领之后的慌乱,快速将想要重新聚拢成一团的长虫氏战士切开,如同一把精准手术刀。 辛屈带着剩下的勇士赶来。 没有跟冰甲、石戊、泽鱼他们猎杀大部队,而是带着小队冲到了斧切开的散兵之间,手起斧落,当场劈倒一个家伙。 青铜斧,简直就是大杀器! 凡锋过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惨叫连连。 其他族人们快速掠过,奴隶和归化们更是快速收割他们需要的头颅。 不过因为是族长在前,之前抢人头的家伙都被揍了,这一次大家抢功就会相对克制。 一百多敌人的徒卒,除了恐惧的提前跑了,剩下的全都成了亡魂。 当然,辛屈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有点红眼的族人,立刻跑到烽火台下,将旗子丢给川己:“带上武器,跟我下山弹压。如果有人抢夺对方的头颅,立刻杀了!抓到一个,连他的头颅都算你们的首级功!” “是!” 川己他们这些人早就羡慕山下的爵位升迁,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弹压都有功劳,那是何等的兴奋,赶紧跟着辛屈冲下山。 然后辛屈不断发出号令,试图让所有人冷静下来。 只可惜,稍微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代表有人真的能忍住不下手。 奴隶们率先爆发了争夺。 骚乱刚开始,川己他们大吼:“按照队伍退开,谁敢抢首级,杀无赦!看管不利的下士、国人,株连!” 然后川己照着辛屈交代的话怒吼,战场的族人们稍稍压下来了火气,赶紧带着自己队伍下属的编员退开。 川己带着族人下来弹压,快速杀死打起来的奴隶,彻底压住了一切苗头。 辛屈站得远远的,斧带着骑兵过来,在他身边环绕,以防万一。 “屈,阿堀抓来了一个还没死的家伙。”斧指着不远处用套马索勒住的“血人”,赫然是那个长虫氏光头佬。 “嗯,杀了吧。给你们计功。这一次你们切割战场的时机做的不错,不然咱们正面单挑,还得死上几十个人。只用了五六个伤亡就全歼敌人,杀死八十多个,很不错了。” “嘿嘿嘿……”被夸了的骑兵少年们开心了几分。 “冰甲、石戊,你们俩过来。”辛屈招呼了一声,不过不远处,泽鱼带着二十八人也过来了。 泽鱼看着辛屈身边的骑兵时,眼神明显不对劲了些许。 他这么多年跟大量的部落打交道,但从未见过骑兵这种用法。 一把直接定乾坤,就算徒卒再猛又如何?只要前后不能衔尾配合,面对战马的冲击和体重,根本就是纸糊一样。 尤其是他们手中只有一把石矛的情况下,并不是跟辛屈这样,有能力给所有战兵提供一把短矛、一把石斧的。 丢出去短矛,他们还有石斧,丢出石斧还能捡起短矛开打。 再加上没有真正重型甲胄,战马的冲击,很轻易就杀死人了。 趋利避害的本性压着,人就会逃跑,抵抗也就不会激烈。 这种骑兵,已经勉强能跟战车进行互补了。 而这套训练方式,泽鱼他们是看在眼底,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用,而现在来看…… 当对策用的时候,强得离谱! “屈。”石戊、冰甲两人出现。 “打扫战场。”辛屈没有废话,“泽鱼,有件事需要麻烦你,接下来,我想雇佣你们的族人,入我有辛氏,成为军法官。” “诶?”泽鱼一愣,其他的有辛氏族人也都一愣。 第78章 大丰收!一对青铜轮毂! 第78章 大丰收!一对青铜轮毂! “这……” “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但这一次厮杀起来的是奴隶,而下一次战果如果庞大,难免厮杀起来的不是有辛氏的族人。所以,我需要一群与有辛氏大部分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作为军法官。用来遏制再一次发生掠夺首级的问题。” 辛屈对石戊和冰甲两人说,“直到,我们有辛氏完成初步扩张,整编出一个超过两千五百人的战团。 只有超过这个数,战团里的主要位次,必然是已经完成爵位升迁的有辛氏族人。接下来,就该考验个人的能力,如何打仗,减少伤亡,赢得胜利,才是他们的积功标准。 明白我的意思吗?到了那个时候,军法官自然会安排族人上来,因为扩张这么多了,底层从战的,也必然是归化人和奴隶。 当然,我也会安排一批人,而且最后的裁决权,会在我手中。不用担心泽氏对冰甲偏颇,我只是需要相对铁面无私的人。” 石戊和冰甲面面相觑,最后点了点头,这个方案确实能接受。 “如何?”辛屈看向泽鱼。 泽鱼沉吟。 这是有辛氏合族邀请了吧,就算不是也是彻底拉拢泽氏归入有辛氏之中。 双方联合好处多多,而且有辛氏被辛屈调整了分配方式之后,这个族群的发展速度他也是有目共睹。 辛屈很厉害。 “容我思考一下。”泽鱼认为要听听族人们的意思。 辛屈没有拒绝,让冰甲石戊开始打扫战场,而他带着弩兵开始去收拾散落的战车。 这可是大宝贝! 等他一走,泽鱼的族人们赶紧上来:“族长,我觉得可以。有辛氏未来扩张一定很快,我们完全可以搭上这辆车。” “对啊!而且方才他们正面冲车,我一开始也觉得会出问题,但你们也看到了,有辛氏的族长腰间悬挂的弩,那可是好东西啊!又准又快,射完还能跑,战车不能比啊!” 泽鱼点了点头,有辛氏的扩张接下来会很快,他是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细数四面八方,也就有辛氏有粮食。 昌平邑还是山西来客躲不过去的第一站。 不管是交易还是战争,有辛氏都不俗,尤其是今天的组织程度,这都是大邑商下属某个商族王公级别的指挥了吧。 也难怪当初老巫带着舟姒等女人来泽氏联姻的时候,有苏氏会亲自派人来让泽氏与之通婚,感情有苏氏也眼馋有辛氏的战力啊! “我知道了。”泽鱼颔首,现在跟有辛氏合作,利大于弊。 至于族人们后边会如何,当军法官注定要得罪人,实在合不了族,也可以问辛屈拿点资源和奴隶,回到泽部落旧地去居住。 毕竟海河流域,大片沼泽,不拆分出去居住,很难统御的。 下午,烽火台上一片和乐,大家吃了一点东西,就帮着族人们将东西运回去。 辛屈没有出现在烽火台上,而是抱着宝贝,两件青铜车毂,一百多斤,手都不愿意离开这大宝贝。 真是没想到,那个光头佬的车,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不过就是粗糙,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技术。 “哇,辛阿兄发大财了呢!”雪姬不知道从哪边蹦蹦跳跳过来,看到辛屈抱着的车毂,一脸不可思议。 “嘿嘿,是啊!发大了!”辛屈心情大好,有了这玩意儿,骨碌小癸就能攒车了。 车毂就是车轮的核心件之一。 这个时代,车轮由外而内分别是,辖、毂、辐、轮,而毂是衔接车轮和车轴的核心器件,也是承担战车运行稳定的重要工具。 车轴大多用木头,唯独车毂,根据发展水平不同,有些地方也会用木头,比如轩辕氏,他们现在还在用木头轮毂。 毕竟青铜的产地,在北方真的很少,商人的主要青铜产地,也都是在南方地区,就算有铜矿,他们的冶炼技术也不到位。 眼下,全天下技术水平最好的,还是南方的商人。 “那,恭喜辛阿兄了。”雪姬笑吟吟,然后似有若无的说,“不过今天好危险啊。居然就这么被长虫氏,沿着河道摸到了西边来,还好他们徒卒比较多,要是跟山西那样大部分都是骑着马和牛的,那我们都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危机,姑姑都被吓坏了。” 辛屈的兴奋也被这番话一下冲散了不少。 他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协调人在城内居住的问题,人力也在重新分配和协调,一时间都抽不出时间来调整兵力布置。 方才收拾车轮的时候,发现了河道、沙滩上有大量的车辙,绵延不断。 显然,长虫氏是直接趁着干旱,从河道直插上来,连带着林区戍守的耜大股他们,根本没有反应到这个办法。 以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在族人迁徙得已经很靠近烽火台了,这才能坚守。 否则就战车一轮的冲击,指不定女人们就被掳走了。 这可是很伤士气的行为。 辛屈看了一眼提醒他的雪姬,笑呵呵说:“万幸没事,你也很勇敢,没有被吓到。” “那当然!”少女昂然的抬起头,十分乐意接受辛屈的赞美。 “这座烽火台,过段时间我会人为削坡,让它一面变成土崖,再稍微增加一下防御,这里未来应该能作为乡寺的位置。等族内人口过了三千人,再逐步将人口安排在这里落户,渐渐发展成卫星城。” 辛屈走下坡,目光落在了烽火台四周的坡堆,正好调整一下。 “可是……一直留在这里,会很难办吧。毕竟土地撑不起这么久耕种。”雪姬眨巴大眼睛好奇看着辛屈。 “哈哈。”辛屈闻言笑道,“不就是整地、起垄、腐肥、养地、开渠、休耕、轮作,又有何难?” “呃……” 雪姬歪着小脑袋,一脸深意的看着辛屈:“果然,辛阿兄你就是神农。” “神农也是实践获得经验的。”辛屈这一次懒得否认,微微摇头,“这半年家中的地虽然都是斧在耕种,但他的耕种技法是我教的。旱厕的粪也能肥田,就是要注意腐熟,以防烧苗。 此外还需要改造土地的酸碱、需要用到草木灰、骨灰……。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人为的将此地,变成水旱从人。” 辛屈看了一眼河道:“咱们昌平邑东北八公里左右,还有一条河,径直流入海河,这一条河净流量很大,北方还靠山,如果能造一个滚水坝,那能积蓄大量的水资源,到时候就不用担心水力不够的问题。 说到底,还是人口不够,不然这个也不是难题,强干硬上也能搞定! 只要滚水坝造完,游耕也就能变成农耕,彻底定局下来。 肥力反而微不足道。” 辛屈碎碎念着,也不指望雪姬能听懂,反正这也是他的愿景。 如果有生之年能把海河流域一部分地区梳理完,那有辛氏真的就无敌了。 哪怕大邑商北上,他也能一拳打得大邑商以黄、海为界,二分天下。 毕竟这会儿,真暖和呢! 辛屈继续走着,身边的雪姬,一双眸子中已经金光灿灿。 这个男人,总是弥漫着不曾见的自信与洋溢,有些时候还会透露一点凉薄跟危险,好诱人呢! 姑姑似乎拿不下他了。 要不,我来? 少女噙着一抹贪婪的笑。 第79章 能百步杀敌,绝不十步相搏 第79章 能百步杀敌,绝不十步相搏 昌平。 木头匾额上,挂着篆文刻录的文字,用黏土裹住四周,嵌在土墙上。 巫小叶坐在牛上,小嘴微张,眼中满是惊讶。 这可和她印象中的城完全两回事。 不过,很好看! “哇!这就是昌平吗?”族人们窃窃私语。 雪姬来到了清姬身边,摇晃了两下发呆的姑姑:“你怎么还看呆了呢?你可是嫘呢!” “啊对,我可是嫘。”清姬呢喃,神情也恢复了严肃。 作为大氏族的嫘官,没有理由被区区一座城邑而惊呆。 然后看到辛屈抱着青铜轮毂路过,刚想打招呼,又有点怯怯的嘿了一声。 雪姬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姑姑啊,一点耐力都没有。 小妮子刚想说话,突然被挤开,冰甲笑吟吟的纠缠清姬介绍起来:“清姬,我跟你说,这一面城墙,可是咱带着人打造的。” 雪姬鼓着腮帮子,又看了一下城内女人出来开始带他们入城,再看看被纠缠的清姬,暗道自己姑姑完犊子了,抓不住了。 还是自己上吧。 一溜烟绕过人群,追上辛屈的背影。 辛屈来到了城中心“祭坛”,当然现在还是土堆,暂时没空整,然后他就在山脚下,遇到正在下围棋的两个老头儿,一个拿着骨头做的棋子,一个拿着石头做的棋子,正在盯着木盘不断薅着自己的胡子。 抓耳挠腮。 “当——” 清脆的青铜轮毂碰撞声,一下将拿着骨头棋子的骨碌小癸惊醒,他侧过头震惊道:“你从哪里弄来的东夷铜?” “东夷?”辛屈亮了一下轮毂。 这个老头儿一下扑上来,抓起来看了看,又敲了两下,听了听声音,更加确信的点头:“就是东夷的铜。大邑商产铜地主要来自五个地方。 分别是西亳(郑州,商旧都,应该属于冶炼中心)、虎曾二方(汉水流域一直到云梦)、东夷(莱芜半岛,掠夺为主)、淮方(淮南交易或掠夺,主产地有可能来自铜陵)、冀南(中条山,古九州之地,山西属于冀州)。 不过,西亳铜停产了,虎曾二方、淮方、冀南的铜料一般是运到奄商生产。 但唯独这个东夷的铜,因为是东夷人在制造,配比上比大邑商多用了一些杂物,听起来声音更难受。 不过呢,也是好东西。 这轮毂不错。” 骨碌小癸又敲了两下:“怎么样屈小子,要造什么?车还是弩?” 辛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 但很快陷入了沉思。 车还是弩? 这确实是个问题。 有辛氏现在急缺兵器提升全部战力,而战车用大木也能用,就是制造时间要提高。 按照各种材料的制备速度,一年最多一辆车,如果有青铜,能缩减到三个月。 但车,真的就无敌吗? 他又不是要打堂堂正正的战争,完全可以打林间游击战和城防、堑壕战。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贵族,能完全披挂青铜甲的,也都是高级贵族。 这群人就算上战场,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填进战线之中。 要知道大邑商的对外战争,只有国人、贵族才有资格参与,普通百姓乃至奴隶,都不够资格玩的。 而这种类别的存在,死一两个没事,但死了一群,就会动摇大邑商的统治根基。 所以,追求极致的杀伤,才是对弈的胜负手。 “取二十斤,给我造些甲片,我要造一套甲。剩下的全部造弩的机扩,极致杀伤,当我能百步取人首级,就绝对不十步近身搏斗!” 辛屈咬牙确定了用处。 轮毂没了就没了!老子还有骑兵! “哈哈!好!”骨碌小癸捧着两个轮毂搓了搓,“辛火,回头我再来耍,我去忙了!” 说罢,他越过五米外的一座小篱笆,就进了里头的屋子。 与他对弈的老头儿颔首,然后对辛屈招了招:“你小子把他征走了,过来替他把这局下完。” 辛屈笑了两声没有拒绝,坐下之后,又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雪姬,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啊?我就来看看辛阿兄。”雪姬看辛屈似乎有点不满,缩了缩脖子,“我姑姑被冰甲缠着,我担心……” “我之后会警告冰甲那小子。这里是族里的禁区门口,以后不要越过前面那道篱墙,不然外族会力斩不饶。” 雪姬闻言,看向五米外,确实有一座很特殊的建筑,足有两米多高的土墙,遮蔽了平视的视线,只能抬起头看到冒起的黑烟。 “我知道了,以后雪姬绝对不乱来。”雪姬信誓旦旦保证着,“那就不打搅辛阿兄了。我先走了。” 雪姬一溜烟跑了。 “你呀,好端端的吓唬人家小妮子作甚?” 辛火八卦的眼神落在辛屈眼中,多了几分无奈,“火老,现在我可没这个心思。这对姑侄勉强还有用处,能为有辛氏解决很多养殖桑蚕的问题。” “嗐,你这孩子,年岁到了,就该娶妻了。”辛火念叨着,然后看到辛屈猛地在棋盘上一拍,“嘶,你这棋……杀气怎么这么大呢!” 辛屈没回答,捞走了他一颗棋子。 辛火开始与他厮杀,不多一会儿,半个棋盘骨棋凭空吃下了一块地域,让他眼睛微微发直:“有意思,骨碌小癸那个老家伙的天元困局,倒是让你破了。 啧啧,接下来就算我能赢你,也就胜个一目,还是你的让子。 这跟输了没区别。” 辛火决定不下了,和了棋。 辛屈也没拒绝,围棋本来就是他教的,棋谱这一块他背得多,辛火不敌也正常。 “对了,这一次呢,你做的不对。你要造甲,想要穿上,还得有族人替你披上,而不是你说就能穿上。”辛火在点辛屈。 虽然有辛氏族长的位置落在了辛屈头上,但法律这一块是他这个老头在管,虽然辛屈经常绕过族里做决断。 不过管理族里一切的“老头们”,都普遍认可辛屈的计划。 他的安排,总是快人一步。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物资分配上,也能超越别人。 “嗯,这一点我会注意的。不过二十斤甲片,顶多是穿成札甲样式,然后嵌在皮甲里头充当护心镜,用来保护要害的。 所以,二十斤差不多四件嵌铜片皮甲。 之后我会用来奖励给掌握军队的上士、中士。 而根据族里的规矩,族长必须承担指挥和征伐资格。 所以,族长自然是全族最高的上士。 一切按规办事。” “哈哈,你呀,一如既往的擅于利用规矩。”辛火哈哈两声,眼底却多了几分落寞,“族规太老了,老到小辈们都不重视了。之前跟你说过,要改改,什么时候你闲了,记得来改。” “等稳定下来吧。接下来我会破坏很多规矩。”辛屈看着棋盘,毫不在意的回答,“任何规矩,都需要经过战火和人心的淬炼,才能约定俗成。 所以等昌平彻底稳定下来,有辛氏就算吞不下整个海河流域,也要吞掉一半。 到时候部落一多,旧的这套就不合时宜。 届时,直接用新的。” “好。”辛火没有反对。 因为有辛氏在发展和扩张,他也老了,经历也多了,很清楚有辛氏能不能起来,族内大部分老人,都押注辛屈了。 毕竟他拥有帝的眷顾。 否则,解释不了他这一往无前的勇气! 不曾迷茫!只有自信! “族长!巫找你。”石戊喊了一声,推着一个完好的车轮,慢悠悠的走来。 “好,这就来!”辛屈回头应了一声,“石戊,你陪火老下下棋,好好领悟一下棋中阵势,排兵布阵用得上。” “啊?” 第80章 议定九月一祭祀 第80章 议定九月一祭祀 昌平城东南,辛屈找到了巫小叶。 巫小叶正在指挥巫家族的人打扫祖祠。 祖祠,是辛屈主持修建的。 巫小叶只有概念图,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祖祠模样。 不过,该怎么说呢? 威严有余,但就是空间逼仄。 不过,按照现在的建筑技术和时间,能造成这样,也是辛屈能耐了。 看到辛屈进来,武夷赶紧来打招呼:“屈,你可算来了,小叶打算拆了正中间放鼎的土台。” “我去说。”辛屈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了在屋内皱眉的巫小叶。 “怎么?我这个设计,对于帝来说,成了忌讳?”辛屈也是直言不讳的开口。 巫小叶闻言转身:“不是,至少现在不能正大光明的将鼎丢在祭坛上。你要清楚一点,有资格这么安排的,都是商人贵族。鼎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炫耀的工具,他们的青铜拥有无数。 而我们就这么几座鼎,如果这么放着,万一失窃,我不好对大邑商的巫师们交代。 毕竟,这是传承,也是身份的象征。” 辛屈顿了一下,确实没想到这一点:“那你的收起来吧,回头我想办法弄到更多的青铜器,镇一尊在这里。” “为什么一定要放一尊呢?”巫小叶叹了一声,“青铜很珍贵的!现在拿出来给族里制造武器不是更好。再说了,这要是被大邑商看到了,他们很有可能会撕破脸不认人的。 毕竟一旦我们展露出太强实力,他们一定会打击我们的。” 辛屈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走到柱子下边,伸手敲了敲:“这柱子若不维护,又能坚持多久不朽烂?” “顶多十年。”巫小叶微微皱眉,“这有关系吗?” “有,钟鸣鼎食,千载不朽,何也?”辛屈手撑在柱子上,抬起头看着茅草屋顶,“不就是这玩意儿代表了人心私欲吗? 既然已经决定走这一条路了,那么阶级就必须森严起来,才能给所有人奔头。” 辛屈缓缓转过身来,嘴里开始哼着自己写的颂文:“ 以血树威,以铜筑鼎,鼎中铭文,章表万载。 我自林中来,踏足沼泽地,披荆复斩棘,立氏名有辛。 屈元年九月初一,表奏社稷,告知天帝: 定居昌平,开泰流芳,有辛三千,子嗣绵延。 昭功立祖,昭德立宗,煌煌华表,代代立邑。 拓土百里,得天独厚,大旱不加,大涝平安。 同天地万年,万年,万万年。 同社稷千载,千载,千千载。 子嗣复有立氏,勿忘发迹艰辛。” 辛屈慢慢说,一字一顿,巫小叶神情中满是诧异,有点儿好听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辛屈继续铿锵有力说:“ 国居江山开社稷,天地常常人纷纷。 昭功立庙作祖祠,昭德立宗同乡梓。 五年大祭有太牢,年年小祭为少牢。 春夏秋冬设常牢,阴晴圆缺香三柱。 日日家长更一香,常念常知何处来。 婚丧嫁娶告祖宗,祝言乡约赴华年。” 巫小叶沉浸听着辛屈讲着这些稀奇古怪的音调,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感而发,但渐渐篇章展开之后,她的神情渐渐凝重道:“所以,巫被你抛弃了?” 辛屈并不意外巫小叶能听懂,毕竟自己那一套系统性的“宗教”,本质上还是和真正的“宗教”有所不同。 其实更像是宗法。 宗法没有宗教极端,但也仅限于对待外人。 如果是族内人,宗法有些时候比宗教更极端。 但宗法有可取之处,那就是世俗化。 这是统治根基的需求,辛屈不可能放弃,否则有辛氏一旦确定给下边族人开立氏户,立刻就会分崩离析,所以一切规矩都需要现在更立。 但世俗化,意味着要背弃巫的传统。 没有神秘和恐怖,而将一切解释为功德,这就会弱化现阶段的巫权威。 “并没有。”辛屈摇了摇头,“天命昭功,天理昭德;阴阳共济,不分内外。那么如何维系功德与祖宗和天地社稷知悉,就需要巫。 此外,除了祖祠之外,我们还需要厘定大量的神位。 比如居于城中要有城隍,乡间要有土地,屋中有灶神,靠山有山神,靠水有河伯,道路有行道神,驱邪有傩神等等…… 这一切,都需要大巫来帮助族长祭祀。 不然,我一个人可忙不来。” 巫小叶点了点头:“所以,方才那些,都是你的祝词?” “算是吧。”辛屈起身,从褡裢里取出三叠木牍,每叠差不多有快五厘米,差不多得有六十页。 一叠封面写“政治”、一叠封面写“法律”,最后一叠才写“祭祀”。 收了前两本,辛屈刚想从祭祀里找找看自己写的两篇祝词,结果整叠被抢走了。 “喂喂……”辛屈无奈的看着巫小叶。 “我会看。看完之后再给你。”巫小叶将木牍藏在身后,不疾不徐,“你现在很忙的话就去忙吧。我也要去忙了。” “行吧。要是看不懂,别勉强。”辛屈微微耸肩,宗教这一块,他半年前被老巫缠着收徒的时候,就开始迭代了。 这算是第三稿了。 但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不过勉强够用。 当然,这里头最重要的根本不是祭祀规格和制度,而是神话传说跟宗教体系的架构。 这是专门用来影响巫小叶的内容,因为必须依靠她所代表的神权,转化为宗教形式,摒弃混乱的巫祭制度,才能高效运转起来,帮助自己控制人们的思想。 统一思想,就是愚民的一种手段,但效果也很好,因为这样能减少很多不必要内耗。 为了能在这个时代,活着不被祭祀掉,辛屈也是卯足了力气。 要知道,思考很费脑子的,没有吃饱,你是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的。 “那么,马上九月。初一的时候你要主持一场祭祀,这两篇为主祭文。顺道跟丰收季一起解决了。”辛屈交代道,“今年确实如你占卜所言,月内有灾,粟比去年少了快三成。这旱灾真该死。” “可以,不过你能告诉我,这是哪路鬼神造灾吗?”巫小叶眼中灼灼,求知若渴。 中午十二点上架,所以上架之后还有四章。 希望大家多多订阅,首订真的很重要。 ┭┮﹏┭┮,不然要跑别的地方再折腾新书了。 饿饿~ 第81章 懒汉又作妖 第81章 懒汉又作妖 “不是鬼神……算了,勉强算是鬼神吧。”辛屈摸了摸鼻子,“十有八九是风部下属神灵,叫做气旋真君。 专司协调人间流风运转。 这个真君有两个本事,唤做低压气旋和高压气旋。 前者施展的时候,会造成阴雨天气;后者施展的时候,会造成干旱高温。 所以十有八九,就是高压气旋控制了我们所在的地域。 当然这两个本事每次使用必然是一起出来的,必须保持一处高压,一处低压,才能让风流动。” 辛屈拿着自己那一点可怜的地理知识,跟巫小叶讲述了天气知识。 巫小叶赶紧记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的称呼,但一般是不会错。 辛屈看她记录,暗暗吐槽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动用“权能”,进行的封神总是充满这种科学性,又是什么鬼操作? 不过,提前认知天象,对气候的观测,本来也是属于巫们的活。 巫小叶还年轻可能知道得不多,但老巫那种巫师,是真的厉害。 一切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巫小叶听着沉吟一会儿说:“那也就是说,气旋流动的话,高压不久应该会有低压出现?” “呃……”辛屈张了张嘴,“这几天我会让人拓宽一下沟渠。行了,我去忙了,还得赶紧搞定人力的分配和协调。 部门的话,用六部来调整好了。” 辛屈转身掏出“政治”这一叠木牍,翻着离开了祖祠。 巫小叶没理会辛屈的碎碎念,而是赶紧在篝火堆坐下,接着打开木牍。 木牍第一页是目录:《天命天理》、《三界架构》、《功德香火》、《天神地祈》、《鬼神祖灵》、《地府轮回》、《祭祀规格》、《颂文范本》…… 巫小叶光是看到目录,都吓了一跳。 辛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记载下来这么多的东西! 太可怕了! …… 辛屈翻着翻着,一时间走到了一间挂着“衙门”幌子的屋子口。 “屈,来得正好。”阿启从里头走出来,直接拉住了辛屈。 “诶?” 辛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拽进了衙门里。 衙门是一座类四合院建筑,中间空旷,北面那间是一座堂室结构,其他三面,每面两间房间两座草棚。 房间里都是木架子,架子上摆着不少木牍和竹简。 而草棚下有桌子,马扎,以及一些几个正在伏案写作的人。 仔细一看,全是族中会写文的人。 “族长来了,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阿启掏着耳朵走开,被吵得耳膜快疼死了。 而辛屈立刻就被乌泱泱一群人围上。 “族长,我不服!凭什么他们能在这里坐草棚下干活,我们就要出去外边干体力活!” “对啊!凭什么!给我们一个解释啊!” 辛屈被这群家伙吵嚷得脸色也不好看了。 以滩这个懒汉为首,纠集了八个懒汉,一共九个人,正在吵他。 不过辛屈看着他们,死死的看着他们。 渐渐地,吵闹的声音渐渐息了。 “吵完了?还要不要给你们时间,继续说,继续闹?” 辛屈视线扫过这群家伙,气势惊人。 “我们只要一个解释!凭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干活!”滩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还是说他们给你辛屈送了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宽待他们,反而把我们丢去干又苦又累的活!” “就是啊!劈竹子、杀青这种活我们也能干!” 他们在吵,而门外悄然探进来不少脑袋瓜。 显然,有人出头,就有人看戏和等待时机看看能不能捞一手。 辛屈这段时间独断专行,虽然让大部分人都享受了好处,但最近一段时间苦累是真的苦累,所获的食物反而没有之前同等付出的时候多。 大家也不是傻子,虽然还有一些人因为努力干活而得到了更多,让更多人羡慕。 但其实羡慕之下,掩藏的都是嫉妒。 凭什么都是努力,对方就获得比自己多? 不过人类是慕强的,跟你干同一种活,你还败给了对方,那就是你无能。 这种时候,人就会寻找另一个目标,另一群人。 要么对弱者,要么对他者发出自己的不满。 于是,“衙门”里的这一批人,就成了他们的发泄目标。 滩早就受够了每天的忙碌,各种各样的活,换来的食物没多少。 所以,他也要享受这样的待遇! 不就是杀青吗? 他也可以! 辛屈静静看着他们自己住嘴,然后从褡裢里头,拿出一卷竹简丢给他:“你手上的这玩意儿,是我写的《字典》,你只要将商体(甲骨文)、篆体、简体全部记下来。 总共五百字常用字,做到能自由进行三个字体的对照,然后组成文章。 水平也不用多高,只要你有能耐写一篇祭祀用的祝词,我就让你进来衙门当吏员。” “这……”滩吓了一跳,抖开竹简一看,脸色酱紫,“你……你这根本就是难为人!” 这些都是什么?除了几个辛屈在做买卖的时候专门讲过,剩下的他是一点都认不出来啊! “难为?有多难?我曾经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现在不也撑起了偌大的有辛氏?” 辛屈嗤笑一声,指着身后的衙门:“整个有辛氏上下八成文字档案,都是我一个人写的!我都能做到!你滩凭什么做不到?” “我……我……”滩张了张嘴。 心头暗骂,谁跟你一样啊!跟牲口似的! 虽然心有怯意,但嘴上还是不饶:“就算会作文又如何?凭什么他们能不打招呼进来!” 辛屈呵呵两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好了!” 转过头,看着门口围观的族人:“现在我告诉你们,族里将会开办夜校。九月一祭祀完成之后,我会和已经掌握文字的族人一起,轮流教学。 凡是有辛氏在籍庶人,都必须入学! 因为,有辛氏即将进入新的扩张阶段。 需要大量拥有学识的人。 要知道,南边的大邑商,他们的贵族从小就要上庠,人人都会写文。 这点很好,所以他们能说会算,能很轻易的指挥大量徒卒战斗,能获得大量功勋,所以他们的功绩不会被某些无能的家伙进行否定!” 辛屈直接指着滩他们鼻子骂,气得他们都在打摆子。 第82章 怒怼懒汉和顺势安排扫盲 第82章 怒怼懒汉和顺势安排扫盲 “你!你在讽刺什么!”听到辛屈的讥讽,滩更是怒气冲冲,“不对,你是在遮掩!你到现在还没给我解释!凭什么让这群人过得这么舒心!反而我们要这么苦!” 辛屈呵呵两声:“凭他们有战功!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个清楚,他们这些群人,哪个不是这五年内为了部落征伐而受过重伤的人!? 这五年来,又有几个还记得他们为了有辛氏的付出?” “我……我也上战场了啊!” “那你伤哪里了?” 被这么一激,滩亮了自己的手臂:“看看!看看!这都是什么!” 辛屈看过去,很多刮伤,看起来很渗人,但这个时代,是个人都有这种伤痕! 因为,穿过林野狩猎,很多植物叶片造成的伤害,就是这样的。 “哪呢?你身上这些伤,不是是个人都有吗?我不也有?”辛屈也拍了拍手臂,原身早年努力奋斗,那可是留下了一肩膀的伤,“我喊过了吗?叫过了吗?好意思将这点伤拿来叫苦?不怕被族人笑话。” “我……我……”滩脸色猪肝般,而衙门外嘲笑声果然起来了。 滩是什么性格,什么跟脚,大家都是族亲,心知肚明,只是看着他闹,想着反正有人出头,到时候说不定能捞点好处呢。 辛屈一样心知肚明大家心思,冷笑讥讽毫不留情。 但对左边坐着的独眼青年说话的时候,尽量放低了语气:“麻烦尸你站起来。” 独眼青年尸站了起来,辛屈道了一声得罪,扯掉了他的腰带,接着就把整身贯头衣扯了下来。 所谓贯头衣,大致是用整幅织物拼合,不加裁剪而缝成,周身无袖,贯头而着,衣长及膝。一旦扯下来,基本上就是没有其他衣物。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辛屈指着独眼青年的胸膛、左肩、左腿,还有被砍断的右脚大拇指,“这才是战场上能留下的伤!尸跟你同龄,一样二十。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有辛氏五年前那一场战争! 尸上了,跟着尸一起去的,你也在吧? 然后,你呢?你的伤呢? 全族中参加过同一场战争的都如何了?多少人命都丢在那里了!而你呢!你既没有伤,也没有流过血,就会一张嘴,怎么有脸在这里吠!” “我……我……”滩又被堵了。 但辛屈得理不饶人,今天不压下去,明天他给所有族人的承诺——只要努力就能往上爬,将会成为一个空话。 有辛氏不能继续公制邦国体系,因为这玩意儿不适合现在环境! 四周,群狼环伺,有辛氏再不支棱起来。 灭定了!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求! “回答啊!”辛屈声音凛冽如刀,“不敢了?怕了?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上战场的瞬间就怂了,躲在族人后边,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死了,然后窃喜自己还活着,还能回来之后享受他们保卫有辛氏利益所带来的成果。 然后每天不干活,偷奸耍滑,还笑他们傻!白死! 对不对!” “你……你……你不也一样!”滩被彻底戳痛了,怒道,“你不也是天天在耕地的时候睡觉!” “对啊,我睡了,但我有缺族里一点粮食吗?远的不说,这半年,我给族里带来了差不多得几万袋粮食了吧? 你现在每天吃的粟、米、黍,都是我,辛屈!带着二十人的商队弄来的! 均下来,每个人给族里贡献少说一百袋,你能做到吗? 只要你拍着胸脯说能,我明年给你弄个商队,就你们几个一起,再给你们五百斤盐和三千贝币,带去别的部落,给我换回来同样,算了,只要你有本事换来等值的东西,我给你升三级爵! 反正你就是一个庶人爵位,既然这么把自己当回事,那贬你做奴隶就是侮辱你,做不到脑袋摘下来给所有人做个示范! 敢不敢!” 辛屈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族人们也都点了点头。 有些人确实能做到,但有些人就是做不到。 辛屈的交易能力,族里有目共睹的。 不过辛屈设下的对赌,有点儿狠啊! 做不到辛屈这样的规格,就要掉脑袋。 但转念一想,三级爵位和脑袋,似乎可以画等号,可以赌一把。 “谁跟你赌这些了!”懒汉们怂得飞快。 辛屈呵呵两声,对其他族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有些为了有辛氏而战的族人,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他们曾经的巅峰。 阿启跑得没以前快了,尸眼睛瞎了一只,被俘虏的时候,脚趾被砍断了一根,回来之后不仅没有闹腾,吃得也少了,但他说过一句苦了吗? 当年族里很艰难,大家都紧巴过日子,我能理解。 因为当年我和斧也一样,都是最后一伙吃的,那段日子我经历过。 但现在,我们安稳了不少,粮食也宽裕了不少。 那就不能让族中的勇士再受苦了。 否则,人心丧了,没人为了有辛氏而努力了。 现在,这些不能回到巅峰的族人,再一次靠着认字,努力帮助大家协理调和。 你们的田,他们帮着划分。 你们的纷争,也是他们帮着改进。 有人触犯了族规,将自在带给自己,将恶心留给别人,也是需要他们出面制止。 有些甚至可能会挨打、被质疑、被谩骂。 别有用心的人,还会用自己的邪心来污秽一个勇士的荣耀。 这种人,作呕。” 辛屈啐了一口,神情冷酷,看着气得即将打摆子晕过去的滩呵呵两声:“今天,讨伐了长虫氏,我们斩杀了快百人,已经有庶人,以战功升入中士。 他们分别是冰甲和石戊。 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有能力领军一旗。 下一战,再有首级,便是上士爵位。 之后,会有新的爵位,但这个爵位,并不是依靠首级功来获取的,而是靠着开拓和指挥作战来获得。 也就是说,如果还想从上士往上,就必须会算数、文字、律令、指挥,这些都需要文字作为支撑。” 辛屈看向滩:“我不会轻易抛下每个族人,当然也包括你。 你是在籍庶人,有辛氏人有千百样,但作为族长,我得对得起族里更多人的期待。 从现在开始庶人就要接受教育,将成为要求。 今天当着所有族人面告诉你,只要你有能力,我想没人会拒绝你的声音。 有辛氏也需要所有族人一起襄力! 你不是很羡慕嫉妒阿启他们吗?那行,机会也给你!” 第83章 加强教育 第83章 加强教育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辛屈转向懒汉们,“既然经商不敢比,那就比比读书写字。 别说我为难你们,我给你们时间。 明年之前,衙门还需要增补一些人。 所以我会在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每个月十五开一次考试,筛选一批人增补进来。 明年之前,只要你能通过三项基础考核,我就给你入职衙门的机会。 这一次,全族人跟你一起接受考核,所有人的考卷每个月可以相互交换观看,你也就不用担心我故意黜落你惹! 同时明年之后,那就是只有拥有国人爵位的有辛氏族人,成丁之后,才有资格参与衙门举办的吏员考核。 考核每年夏六月十五开始,为期三天。 考核要求:国人爵位,三年内没有犯罪纪录,并且上过一次战场,才有资格参与考试。 考试成绩,会跟这四个月一样,采用百分制计数和甲乙丙丁四级划分。 今年内,只要能考到乙,就能入职衙门。” 辛屈趁势把官职细化丢出来了,顺道分化族人,梳理出适合自己体制的“新贵族”,也让自己可以提前拉拢更多老贵族们,毕竟他们才是族中掌握学识的家族。 正大光明的考试,反而对他们有利。 至于普通人,也能完成对天才的筛选,让有辛氏能完成良性发展。 毕竟资源有限,科研暂时做不到,那就扫盲优先。 通过教育、考试,官职明升暗降,确立以自己为主的执政团队。 最后,就是关于有辛氏大部分老人全员贵族化的目标,这个得做,否则压不住归化人,也撑不起未来的扩张速度。 现在,族人已经迁徙完了,粟也收完了,距离真正的危机还有时间。 人在集中,危机当头,女人也得上战场,晚上也就不必造人了,不如趁机加强思想建设,让更多族人坚定信念。 毕竟思想高地,你不去占领,那就是别人的了! “来就来!怕你不成!”滩咬着牙。 “那好,今晚就会开始,我会给你们讲一节课,别不来。 因为这篇文章是考题。不背熟,写不出来,章句这一科直接挂零,丙级都排不上。 可有你哭的时候。” “给我等着!今年内我肯定考上!”滩他们气哼哼的走了。 豪言壮语已经放下,就是不知道能做到多少。 他们一走,人群也渐渐散了,毕竟没热闹看了。 阿启从边上走过来,叹了一声:“可算是弄走他们了,还是你嘴巴厉害。我就应付不来。” 辛屈看了一眼这个脸上犬齿留痕的汉子,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这种类似的事情,早晚会越来越多。得定一条规矩,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用规矩教训一顿,也就不会折腾了。还是太赶了,要是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咱们过渡也能顺滑一些。” “已经很不错了。” 阿启伸出手帮穿好衣服的尸扯了扯衣服:“就这段时间的变化,我们这群人是最快的,族人们一时间无法适应,也是正常的。” 辛屈呵呵一笑:“好人就该被人用指指点点? 你们是英雄,也是标杆,更是大家的兜底。有辛氏想要战无不胜,就得拥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你们日子不过好,我的话就是个屁。如此,拿什么跟四面八方的敌人斗? 战死了,族里能抚恤族人。 伤残了,照样能保住你们体面的生活。 只有这样,大家才会与敌人抗争到底。现在船小好掉头,再大一点,那就要变成大邑商那样,想要改变结果一群人斗来斗去。 啧,还是挺麻烦的,毕竟下边斗来斗去的,都是因为传承次序出了问题。” 辛屈吐槽了一下那边的大邑商,然后打开了自己“政治”木牍,找到了组织框架这个章节。 上边有周的三公九卿、汉的丞相、大将军体系,唐的三省六部,还有明的六部。 老实讲,现在有辛氏人没多少,推行中央官制的话,就得进行集权。 他必须说一不二,才能快速做出反应,也最符合他的性格。 有些时候觉得自己跟老朱似的,总是不安,疑神疑鬼。 只是老朱担心他的江山,自己担心哪天睡醒脑袋被“伐”了。 所以明代的六部,最契合自己的需求。 只需要六个主官,各安排三四个官员负责文书档案工作,剩下的就丢出去干活就行。 等未来扩张了,对等扩容部门,细化官职,还能趁机边缘化一些威胁自己统治的家伙。 有辛氏的族长,真的就很类似于明代皇帝。 威望够的时候,那是说一不二,威望不足的时候,就很容易被下边各种架空。 “接下来,我打算设置:冢宰(吏)、司徒(户)、宗伯(礼)、司马(兵)、司寇(刑)、司空(工)、司农(农)、典客(商)。 吏部我亲自管理,负责考功和考试,以及给所有族人爵位升迁。 户部交给你了。” 辛屈直接对阿启说:“户部很重要,族内的人口增减、归化人的落户、土地的安排、仓库管理,都在你身上。” “我?这我可管不来……”阿启吓了一跳,“应该是仓庚,他懂这个。” 这个权责很大,稍有不慎就会闹出不少事情。 辛屈也无奈:“就是因为仓庚懂这个,才要你来。别忘了,他算贵族。” “……” 阿启张了张嘴。 十年前长辛氏贵族主导分裂的记忆又冒出头了,他的眼神闪烁一阵,沉沉点头:“那你要怎么安排仓库?” “拆分。”辛屈翻到了明制官僚体系后半页,这是他根据有辛氏现实草拟的框架,“武器入武仓,交给兵部。 粮食入粮仓,留在户部。 贝币入金仓,交给商部。 至于其他矿藏什么的,放在矿仓,交给工部负责。” “那也没什么。”阿启松了一口气,这么安排也是能和接受的,毕竟粮食才是大头。 “但你要注意审查进出粮仓的账目。”辛屈交代道。 “放心,我好歹也混过几年族长,这点我懂。”阿启笑呵呵。 “那就好。”辛屈解决了棘手的粮仓,手指放在了下一个礼部。 这个干系教育、宗教、祭祀的重要衙门,他还在考虑要不要交给巫小叶,还是交给巫家族,又或者自己直接督管。 “算了,暂时先管一阵,先把教育捏在手中。” 辛屈很快下定决心,教育才是重中之重。 “兵部交给耜大股。”辛屈说了一句。 阿启愣住了:“你不亲自管?” 兵部一听就是对外战争的部门,这个属于族长权利的重要部分啊! “需要有人训练斥候,耜大股是很强悍,也需要钳制。 顺道狩猎这一块也归兵部管理,他一边狩猎一边训练斥候。 没有什么比远行狩猎更容易训练斥候的了。 当然,兵种也要细化,只要顺遂,明年咱们有了充足奴隶之后,就能开始安排脱产士兵。 而脱产士兵,自然是我亲自带着。” 第84章 争风吃醋 第84章 争风吃醋 辛屈手指敲了敲兵部下属的四个司——兵备司(兵源分流、操典训练)、军情司(情报、调查)、武仓司(兵器、盔甲)、车马司(骑兵、马厩、战车)。 兵部是最重要的,所以要拆分。 军情自己掌握,兵备司只能掌管兵源和新兵操练,之后分流入各个军队。 而有辛氏扩张初期,各个军队协理必然在自己手中,但未来扩张出去,总有其他大军领军在外的可能。 那么用这个控制全国兵源,也可以压制地方出现割据自立。 效果不一定好,但至少规矩先立好,省得被各种约定俗成而破坏。 之后刑部,辛火。 除了他没别人了,不过后续还要增加协理官,尽快培养一批精通执行的官员。 农部暂时还得自己来,商部交给行人三兄弟。 工部的话,那就杂了,各司主官肯定是那群贵族。 哼,最好一听话一点,不然老子不介意用明朝的世户制,摁死工部未来的工匠。 辛屈心中暗自发狠,但脸上的狞笑,看得阿启一寒,同时替那滩那群家伙默哀。 得罪谁不好,得罪辛屈。 “屈,冰甲和流猿在外边打起来了!” 土匆匆跑进来,脸上充满焦急。 “怎么回事?”辛屈微微皱眉。 “争风吃醋给闹的!今天咱们不是收获了不少东西吗?流猿在一个长虫氏族人身上搜到了一串彩贝币,足有快五十枚! 你还说,只要清姬能凑到四百五十贝币,就允许她赎身不是? 流猿就赶着将贝币送给她,然后冰甲就在边上,两人于是就……” 土赶紧说完,听得阿启在边上摇头:“这俩少典氏的女人确实影响颇大,她们生活环境特殊,女子跟大邑商贵妇一样,都偏向于喜好打扮。 当初川己他母亲带着他逃来有辛氏的时候,也是发生了不少类似的事情。 好在后来川己的母亲找了一个男人嫁了,这才少了这么多事端。 但这两个是嫘出身,这可是香饽饽。 更抢手了。” “不是……我不是说过,贝币统一上交,兑成等值竹币吗?”辛屈人眉头微皱。 “这个……那个……”土干笑两声,“其实族里对于竹币,还是有点儿不看好,毕竟竹币靠积分就能兑换,所以相比于贝币,会不那么有价值。大家都藏了不少贝币……” “我知道了,走吧,去看看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辛屈捂了捂脑袋,方才雪姬才跟自己说了一下,清姬被冰甲纠缠。 当时就该想到,会打扮的成熟女人对少年们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忙昏了头,一天天的! 事情太多了!必须尽快设立部门,让所有人各司其职,否则别人还没来,自己先他娘的乱了! “好!好!” 辛屈跟着土赶到斗殴现场,外围已经聚集了大量男男女女,呼哨,喝彩,鼎沸啊! 显然,这个时代,斗殴是最解压的! “都让让,族长来了!”土大喝,一边帮辛屈挤开人群,这才获得了一条路。 勉强走到了人群中间。 此时的冰甲,正抱着看起来瘦削的青年腰间,将他提起来,然后一个劲的往下砸。 但这个瘦削青年也是犟种,膝盖都磕了不知几次了,还是恶狠狠的用肩膀支撑冰甲腰腹,形成了一个指点,让冰甲愣是下一子摁不住他。 “都别打了!族长来了!”土赶紧大喝,上来想法要劝架。 “滚!”冰甲转过头,对着土怒斥。 “我……”土被这家伙赤红的双眼吓了一跳。 冰甲可不好对付。 所以他只能撂话道:“族长都来了,你们还打,当心被罚有罪!到时候爵位一丢,有你们受的!” 说完赶紧跑到辛屈这边。 辛屈负手走到了两人面前,也没劝他们停手,只是淡淡的说:“赶紧打,分完胜负之后,统统罚积分。 要是不慎打伤致残,按照族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同时呢,按照爵位规矩,你们以后所获战功、资源,都兑换成粮食,用来赔偿对方,赡养对方到自然老死。 反正我是无所谓你们打。 都是成丁的成年了,自己做错事,自己负责。 打赢赔钱,打死偿命,反正你们的心心念念的女人,转头就是别人的了。” “……” 两人僵着,一时间面色青红不定。 族人们看得唏嘘,辛屈则是面色不善的看向那群起哄的家伙:“挑唆算从罪,减一级罪过判罚。 他们俩谁死了,挑唆的家伙要贬为奴隶从头再来。 虽然可以用爵位冲抵,但你们有几级爵位冲抵?” “……” 族人们脖子一缩。 “规矩都跟你们立好了,不知道在昌平城内打架什么后果吗?我三令五申多少次了?既然说了听不懂,那今晚我会让你们把《治安疏》抄一百遍。” 辛屈神情严肃喝道:“散了!” 人群哗啦一下散开。 没人再敢靠近十米。 土张了张嘴。 我去,还是辛屈厉害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辛屈为了立这个《治安疏》的规矩,可是为此惩处了不少人。 大家心中也有底。 城内不能乱来,跟辛屈有说有笑,他也乐意交流,毕竟亲切一直是他的“招牌”。 但亲切不意味着可以走人情,该严厉的时候,辛屈可不会手软,族人也照抽不误。 不过出了城打架,只要辛屈没看到就懒得管。 看到了会协调,但如果犟,硬要打,那就按《治安疏》处置。 光是断粮这一项,就能吓唬住多少人? 现在食物都在仓里放着,大家多少口粮,都是辛屈给的,得罪了他真的罚得很惨。 而且,更多人其实切实享受了更好的环境,所以也都选择遵守《治安疏》的规矩。 辛屈转过身,再看看两人,也没怒斥,只是按照这几天练兵的操典喝道:“冰甲、流猿,听令!” “是!” 几乎下意识的,两人就松手了,而流猿第一个站得笔直,冰甲脸色微微异样,但很快也站好了。 “转身出城,入护城河,跑步,五圈。” 辛屈站着,也不管两人各自表情或者不满:“谁先跑完,谁打二十大板,谁后跑完十大板。” 两人僵住了,愕然看着辛屈,又来这招? “从现在开始,到太阳落山,跑不完,加罚。至于多少,晚上再说。” 辛屈神情严肃:“还愣着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今天结束操演了?军令如山不知道吗?” 两人这才哆嗦了一下,猛地想起操演的规矩! 辛屈直到现在,都没说解散,那就意味着今天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军人,还得按照军队规矩处理。 打架,在军中可大可小,但同袍斗殴,辛屈一直都是安排他们一起跑步,快的二十大板,慢的十大板。 硬是要逼着他们在跑步中和解,一起过线,才能免于挨打。 面对军中可怕的刑杖,那是一棍子下去,硬汉都得哭,区区面子在那个时候,值几个钱? “是!族长!” 两人按照操典正步踏出,同时转身,接着冲了出去。 解决了冰甲和流猿斗殴,辛屈转过身,不远处一座房屋后,清姬和雪姬同时对上辛屈的视线,不由得脸色一红。 辛屈对这对姑侄俩的蜜汁脸红无语,摇了摇头转过身上了箭塔,然后看着他们跑。 昌平城,护城河一开始规划周长是四千五百米,但现在护城河沟壑因为需要做一座蓄水用的人工湖,用来调节洪水灌入城内的可能,所以周长达到了五公里。 五圈,两人还穿了皮甲,有得他们受的了! 不过,看来自己这几天的操典还是有用的,流猿已经习惯了,就是冰甲还有下意识的抗拒。 但转念一想也很合理,因为他不是受训对象,而是训人的。 “还得加强训练,尽快将这几个家伙的情绪摁下来。” 辛屈站着,太阳在他身后渐渐落下,身影照的长长的。 第85章 宗法制(上) 第85章 宗法制(上) “呼呼……” 两个家伙在日薄西山中艰难的跑着。 “第二圈。”辛屈站在箭楼,面无表情的计数。 下边流猿猛地提高速度,并且朝着身后落了半拍的冰甲翻了个白眼。 “该死!”冰甲咬着牙,全力提速。 没想到这个瘦瘦弱弱的流猿,居然跑得这么快和这么久! 绝对不能输给他! 流猿微微喘息,看到冰甲追上来,也只是讥笑一声,然后轻松拔高速度,朝前冲。 辛屈站在箭楼,不由得感慨流猿的跑步。 记忆里,这个流猿十分擅长奔跑,曾经追杀一头猎豹一整天,活活将猎豹跑死的纪录。 所以冰甲想要跑赢对方,显然是很难的。 不过有竞争是好事。 待会儿要是不能和对方和解,一起挨罚,就能在之前将两人分化,自己也能稍稍提拔流猿引为己用。 正好流猿和武夷之间有冲突,可以用他来分化巫家族内部的联系。 老巫治家,还是很有能力的。 除了流猿真的和武夷不合,剩下的也都看起来和和气气。 不过这种和气,对于辛屈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未来他需要用武夷他们这些人作为庙祝,弱化大邑商的信仰传承,进而演化出独属于有辛氏的信仰体系。 他们如果有人动歪心思,后果不可估量。 看来后续的教材,得先把《礼》、《德》拿出来说了。 辛屈盘算需要教学的内容。 其中《礼》可是大杀器,只要按照“礼”进行生活,就能给一切人,活着就是有意义的感觉,而不是沧海渺渺之间一粒粟。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一样的时代环境。 礼可以成为约束,配合自己设立的爵位体系使用,就能尽快将一群氓民拉上正轨。 同时弱化现在过分尊神的社会风气。 既然是贵族,那就该玩点不一样的东西,否则怎么彰显自己的不同凡响? 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辛屈默默盘算,日头彻底落地了。 一看这两个家伙还在折腾的跑,不肯相让,辛屈也就懒得管了,径直下了城楼对守城的玉文说:“你去跟他们说,不用跑了,滚去吃饭,然后晚课准备挨罚。” 玉文答应道:“唯!” 辛屈点了点头,转身去族内的粥堂吃饭,跟归化人们拉拉关系。 玉文这边看到了两人跑来,赶紧喊住道:“族长说了,你们不用跑了,可以去吃饭,然后准备晚课挨罚。” 说完,扶着护城河壁的脸色的冰甲,脸色无比难看。 倒是耐力不错的流猿扒拉两下,爬上了护城河岸说:“族长也不多给一点时间,再给我一会儿,我就跑完了。” “流猿大哥,您是跑得又快又久,但也得注意身体。”玉文跟流猿认识,两人关系也不错,便多说了两句,“不过族长看起来心情不错,或许认个错,今天事情就了了。” “认错?凭什么我认?”流猿嗤了一声,转过头看到爬上来之后,趴在地上像个死猪一样的冰甲,“就他这种垃圾,我能甩他一整圈。” “你别太嚣张,甩我一点又如何?还不是要挨二十军棍!到时候你皮开肉绽,人铁定也活不成了!”冰甲也不羞愧,冷言冷语嘲讽着。 流猿脸色难看:“我就算被打死,也绝对不会让你赢!” “要不,你们那就比比。看谁先迎娶清姬?”玉文抱着长矛,饶有兴趣的拱火,“族长可是说了,只要四百五十贝币,就能给清姬赎身。谁要是先凑够,那必然可以先一步获得美人青睐。” 这两人目光交错一下,很快“火光四溅”。 看得玉文嘎嘎笑,这货显然也是个乐子人。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已经有五十贝币,你铁定赢不过我!”流猿指着冰甲撂下狠话。 “我也不比你差多少!”冰甲撑着身体,摇摇欲坠,两大腿有点发麻。 要不是有绑腿箍着,冰甲都不知道自己的腿还在不在了。 “走着瞧!” 撂下狠话,流猿轻身赶去吃饭。 随后,冰甲也走了,不过没两步,姊夫泽鱼走了过来,一把掺住他说:“走,你阿姊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准备庆祝今晚的乔迁。” “可是……我……” “饭堂都给吃光了。”姊夫泽鱼摇了摇头,今天不少人出训,还打了一仗,饭量是几何倍的增加,食堂的标额饭都是用抢的,“辛屈族长去的时候,都差点没捞到一碗粟米粥,可惨了。” “我知道了。” 冰甲被搀扶走,玉文一看乐子没了,就回到自己岗位上站着,等待换班。 夜色渐渐浓厚,吃过了饭,辛屈让人敲锣,将族人们聚拢在中心土山上,站得满满当当。 辛屈临时在四面埋了中心贯穿竹子,以及四口缸,竹子的尾部,是一个个木制漏斗,尾部正接着竹子。 族人们看着半埋在地里的四口缸,正好奇这些竹子有什么用的时候,辛屈站在火堆边,看了一眼下边站得整齐的族人们,总算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往自己这些天的操练,总算能看的一个个稍微整齐的方阵。 “喂喂……肃静!” 辛屈伸手拍了拍这些木漏斗的大口,他的声音从水缸猛地传来放大,吓了他们一跳。 “听令!立正!” 看到他们要骚乱了辛屈立刻喝道。 立刻之间,不少族人反应过来,立刻下意识做出立正动作。 其他人一看旁人这般做了,赶紧有样学样。 “今天,我来给你们上第一节课。” “叫做:《宗法》。” “这是我们有辛氏所有族人,必须向学和遵守的尊则。同时也是之前不少族人问我,户下家田,能不能分配给其他子嗣的回应。” 辛屈这么一说,所有人们一下竖起耳朵来。 关于家产的继承问题,也是最近一段时间被一直问的内容。 有辛氏一直以来都是氏族公社经济形态,有多少资源,给多少人,分配都是抠搜,尽可能保证所有族人都有。 而现在,辛屈修改了分配制度,虽然只是半步,导致均田死后归公。 但家田,却是真真切切的允许传承分配的,而且辛屈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按照他和斧在坡地耕种的方式,就能摆脱地力损耗。 至少腐熟粪便能养地,贵族家庭们在族内是有尝试对照试验的,都认可效果。 所以,他们跟普通劳作的族人比起来,更多了几分对于定居农耕的确定。 也因此一直问询辛屈关于家田分配制度,到底能不能允许他们自决。 辛屈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肯定不能,所以他要强推《宗法》,嫡长子继承制,但只能继承一半,剩下另一半分给其他儿女。 g,感觉均订难绷。 三百均订的话我会保持每天三更,希望大家点点,感谢。 今天有四更,12点,6点,12点,18点 第86章 宗法制(下) 第86章 宗法制(下) “现在我开始说,你们都听好了:自今日之后,有辛氏一切户下传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此事,干系姓氏传承有序,不可罔也。 如若不然,视为绝嗣,不与爵位传袭。 嫡长子、嫡长女为大宗宗子、宗女,余者为小宗庶子、庶女。 同时,根据规矩,夫妻都有爵位者,之前是只能允许缔等世袭给宗子,但现在我要改改规矩,夫妻都有爵位的。 允许一个传给宗子,一个传给宗女。 但宗女,必须招赘,自立一个户籍,姓氏皆从女方。 倘若没有女子,那就算这一脉大宗宗女绝嗣。” 辛屈决定好了,爵位体系必须应用起来,招赘也是一种快速吸纳为了有辛氏立功的归化人为族亲的手段。 这种有爵位的嫡长女招赘,必然是找到了实力不错的外族人才。 有辛氏实在是人口太少了,逼得他不得不动歪脑筋。 族人们面面相觑,不过没有人反对。 因为有辛氏内部,还是有不少受到母系氏族影响严重的人,他们不会否定女性继承人的地位。 “此外,就是户田分配问题。一半为宗子、宗女均分,一半为次子、庶子、庶女均分。同时,宗子宗女必须承袭得爵时,祖宗传承的氏,六代后,以本宗氏为姓。 所有庶出小宗也是同理,如果你们努力奋斗,成功开户立氏,那么你们第六代宗子宗女,就会用你们的氏为姓。 这样一来,六代之后,非同姓,可婚配。” 辛屈一点点翻译,给所有族人讲解了个透彻,这一下大家神情也都放松了一些。 原来辛屈嘴里的开户立氏,其实只是区分支脉的手段,也就是所谓的大宗小宗,那大家也都能接受。 “好,那么大家有反对的吗?”辛屈问,“有反对的举手。” 众人沉默。 辛屈的方案,确实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分配方式,而且辛屈开创性的宗子宗女制度,解决了第一个孩子可能不是自己跟正妻的孩子所出的根结。 只要第二个孩子是就行。 当然,也可以将担忧不是自己长子的干掉,反正人们会自己做出符合传承利益的举措,根本不需要辛屈来交代。 “那么,宗子和宗女,需要承担主要赡养老人的义务,毕竟他们分配的田土最多,没问题吧?其他庶子负担一笔,庶女只要不是招赘,一律得配合承担。” 辛屈接着厘定了庶出招赘的含义:“外姓男子,入赘庶女户之后,必须以女方的姓为氏。两人所出子女,皆用女方姓氏、且不可与同姓和同氏婚配。 同时,入赘者,优以归化人中遴选。 归化人入赘之后,只需要缴纳十年三十亩地的收成,合计三百亩产出,就能获得庶民身份。 这样一来,如果未来有战事,归化人可以用庶民身份上战场,为了你们的家庭博取更大的爵位。 招赘他们的目的,是帮助上了战场而残疾的女子可以耕种和赡养。 如何?” “同意!族长你这个提议好啊!”一些壮硕的女人陡然眼前一亮,大声叫好。 她们可都是真正战场主力军,自然也想要接受同样的待遇。 “那么其他人呢?”辛屈环视了一下,还是没人反对。 毕竟这种方式能解决很多问题,尤其是女人受伤之后如何将养的问题。 有一个赘婿来解决,那主家可以拆分户籍,一劳永逸,对大家都是好处多多。 “那好,最后一个关于宗法的内容。我希望大家都接受。”辛屈轻咳一声,“自有辛氏传承以来,时日已经不知过去了几百年。 虽然一直都说我们还是以前的有辛氏,但真的假的,也没人清楚了。 就连我们的姓,也来自四面八方,虽然适合族内婚。但伴随着三代内婚配已经结束,大家彼此都是血亲兄弟姐妹,叔伯姑姨,已经不适合再通婚了。加之接下来马上就要有外族打来。 所以我想与众人一起,同尊一个姓,往后血脉相连,不分你我!” 辛屈一把抄起身后的旗杆,直接扛起来,在火光中飘荡的旗帜上写了一个字——?(shēn)! “这不就是用辛加了个女字吗?” 不少人哈哈一笑。 “如何?”辛屈倒也不着急,笑着问道。 “没问题!”喊声最大的都是那些平民。 他们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族系,但自小生长在有辛氏,除了姓还能告诉他们族亲何方,但更多早就忘记自己来自何方了。 现在能用同一个姓氏,加强联系,他们也很愿意。 “这个……族长,是否要请巫来占卜一下。” 还是有一些老者忧心忡忡。 辛屈扫视而过,簇亲甲、武夷等人神情明显带着不满或者警惕。 他们并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的并为一体。 “是我唐突了。那么不着急,大家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大祭,我会请巫,替我们占卜。”辛屈将旗帜这么一插,也表明了态度。 有辛氏内部必须整合到位。 姓改了,也意味着姻亲上也能更灵活。 这是干系后续的发展框架,不能有误。 “那么接下来,跟我念一遍《宗法》,之后文字章句会成为你们学习的内容。” 辛屈清了清嗓子,开始颂文:“ 天地混沌,盘古初醒,手持天辛,夷灭鬼神。 开天辟地,力撑天地,历劫而亡,吐化三界。 …… 有辛氏出,持辛伐罪,南征北战,以卫夏后。 …… 有辛分钺,滳汤灭桀,遂至流离,四海为家。 …… 今至昌平,干戈已利,枕戈待旦,开邑卫邦。 …… 大宗承氏,小宗立氏,各辟一方,各安一地。 …… 宗法传承,次序井然,不再有误,绵延子孙。” 辛屈像是颂念史诗一样,宗法的核心是在于构建血亲家族,然后迈向宗族,最后建国的一个过程。 但辛屈其实在悄默藏了私货,比如他说滳汤灭桀的滳,是有辛氏分裂出去的滳族。 毕竟两族的武器高度重合,武器都是斧钺,并且有辛氏存在时间确实比较久。 两族之间,能串联的地方太多了。 结合之前老巫都能隐瞒长辛氏和有辛氏分裂的历史。 辛屈有很多理由怀疑,有辛氏和大邑商可能是同族,但分裂了,毕竟分裂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种常态。 就算不是,那文化联系必然紧凑。 那么谁赢,谁就是祖宗。 至于会不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其实也不妨碍他这么做。 因为有珠玉在前,他还记得有人分析过,周王族的族谱和商族谱系有冲突,至少周族认证的第一代先祖弃,并不是与商族契同一个时间诞生,而是后来周成为商的西邑诸侯之后,附会的内容。 而且穿越之前,汉代就很喜欢折腾上古先秦氏族之间的血缘关系,后人也是如此,古往今来早就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 所以辛屈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写上去。 至于最后如何,等后来人去“释读”就是。 只要有辛氏能立住脚,大邑商也不会傻乎乎的不来联姻。 能用婚姻血缘解决问题,打什么? 辛屈颂完,就让族人们跟着他一个词一个词的念,就跟念天书一样。 回头还是需要逐步完成文字教育,让他们知道彼此的联系。 一直忙活到族人们都有点困顿了,辛屈才让他们回去睡觉,再把那两个冰甲和流猿留下。 辛屈苦涩的看着高兴散场的族人喃喃:“教书果然头疼啊!背书都这么难了,还怎么处理后续的教育?” 第87章 欲用族人与泽氏联姻 第87章 欲用族人与泽氏联姻 “你们俩不上去喊一下?” 舟姒皱眉看着辛屈站在土堆上不断踱步,就是不下来,眉头微皱。 闻言,冰甲转过头摊了摊手:“他总是这样,这段时间没少这么思考。” “思考?我怎么记得他从来不会这么折腾。”舟姒叹了一声,“他也是太想当然了,又是改姓,又是立氏的,真不怕有辛氏被他折腾散了。” “还真不怕。”流猿在不远处,平静的说,“现在四面八方就我们有粮食。再者,大族都有自己的姓,而我们反而一团乱,用?为姓,也不是不可以。” 舟姒依旧眉头锁着:“这么改的话,其他出去的族人回来,他们只怕会反对。” “就怕他们可能回不来了。”流猿苦涩说,“阿祖(老巫)他跟我们说好了,等他安稳了,就会送来木牍,但直到现在一张都没送进来。” “都没送来吗?”舟姒张了张嘴,“我还以为我们来之前,他已经送来过了。” “没有,一张都没有送来。”流猿神情黯淡了几分,“阿祖从来不会食言,没有送过来,必然是不安稳,至少每天都在行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书信消息。 现在整个族里,意识最清醒,最能带着族人们安然渡过这个冬天的,只有族长了。 不是我说,哪怕当初族里推举了石戊或者冰甲为族长,我们都不可能安然睡觉,甚至可能会因为接纳泽部落与否而爆发冲突。 别看辛屈总是折腾这,折腾那,但他至少保证了粮食供应充足。” 流猿说着,还不忘拐一下冰甲。 冰甲虽然面露不满,但并没有反驳这句话:“辛屈很会交易,很厉害,这一点我承认。但他也很可怕,阿姊。” 冰甲看向舟姒:“因为他单靠一个人,让族中各种情绪都压低了很多。虽然食物比之前获得少了,大家还忙得脚不沾地。 晚上还得听辛屈在这个唱这首不知名的歌,不仅很难听,还要我们学。 不过,今晚大家回去肯定倒头就睡,明天起来立刻就要投入新一轮的建设之中。 忙得我们都没心思思考未来如何。 大家都下意识认为,辛屈是对的。 有备无患。所有人都被劝服了,哪怕泽部落也一样。” 舟姒不置可否,而身后辛屈却露出无奈:“咳咳,我唱得怎么难听了?不是应该难学吗?” “族长,你这歌音调才多少?也没有各种弹舌音,很好学的。” 流猿笑呵呵的对辛屈说:“就是不知道意思。” 辛屈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在想怎么让大家能尽快学会整篇《宗法》。” “这还不简单,用族里祭歌的旋律,唱族长写的颂词呗。”流猿双手环抱,“每年祭祀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用旋律,然后唱祭词的。 虽然族长这些歌顿挫抑扬,我们听不懂意思。不过可以翻译嘛,族长不也经常造各种字来代表某个东西吗? 到时候字写出来,大家多看几遍,多记几遍,也就都懂了。” 流猿作为巫家族的人,很清楚辛屈的“超能力”。 就连老巫都夸辛屈简直就是“被帝眷顾的人”,实在是惊艳于辛屈的学习能力和对于各种东西的理解。 最最关键的就是,辛屈他会造字,会造词,说话好听,对待朋友和善,对待敌人毫不留情,要不是他死命拒绝承袭“巫”的衣钵,现在只怕已经跟巫家族内部结合了。 不过,老巫还是教导了辛屈很多东西,算老巫的半个徒弟。 因此哪怕流猿这种旁系,还是普遍认可辛屈的。 所以,流猿很乐意提供解决方案。 辛屈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褡裢里拿出了两卷竹简,丢给他俩:“该给你们的惩罚绝不姑息。今天就不让你们继续跑了,这是我写的字典,每个字都有三种字体,一共一千五百字,一个月内全部通了。 否则,接下来三个月,你们将丧失上战场的资格,给我把这些字写到会为止。” “啊?!” 冰甲和流猿同时惊了。 “还没完呢。谁先完成,流猿那私藏的五十贝币,取出一半上缴,另一半归胜者。”辛屈瞪了一眼流猿,“三令五申说过,贝币是要用来跟外族交易用的。 等后续海河流域秩序恢复了,贝币可以快速帮我们获得更多的资源。 还好我就知道你们可能会藏战利品,小数额也懒得管所以惩罚不重。 但这一次,你小子当了典型,本来要加罚,今天就算了。 回头我会立好规矩,私藏贝币按盗窃公产处罚,当心你爵位冲抵不够!” 流猿赶紧拿好竹简,干笑两声:“那上缴的那一半能换积分……诶诶,族长我错了!不要了不要了!” 流猿赶紧跳开,尤其是看到辛屈直接挂面具了,再说下去,可就不是玩笑这么简单。 “五十贝币自己明天拿去行人夏那里上缴,他会给你一半,也就是二十五竹币。这一半是你们俩的赌注,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还有,要斗就斗好点的,自己人跟自己人打架算个屁!有本事将力气往外族身上使!” 辛屈说完,将面具收回褡裢,然后摸出了一叠版牍,找到了一张,递给舟姒:“正好你在,这个你拿着,上边是咱们族里适龄小子的名字和爵位,你看看泽部落有没有适龄的女孩。 这几天招呼一下,等咱们祭祀完了,给他们相相亲。 这一次,娶正妻,需要媒妁之言,泽部落那边的媒、妁,你和泽鱼正好合适。” 舟姒愣了一下,接过上边的文字,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文字?” “简体,字典里有对照,不懂让冰甲配合你来读,正好让他快点识字。以后如果开战,需要追击出去,我们就需要大量的书信往来,才能高效增援和协助作战。 另外,冰甲已经中士,过两天开始整编军队,中士要领五十人,也就是一旗。 等到了上士,就是一百人,要是连字都不认识,他怎么训练士兵?怎么独当一面?我……我都要累死了。” 辛屈吐槽着,以手扶额,面露憔悴。 “这不都是你要折腾得这么难复杂。”冰甲看着文字,一脸头疼。 “学会了,自然会觉得族长的做法很快速。你看看行人三兄弟,他们还在源源不断的给咱们送来东西呢!人都没露面,不全靠文字吗?” 流猿笑嘻嘻:“好好努力,我倒是认识一百来个字,进度绝对比你快。” “哼!区区一百字!这里一千五百字呢!”冰甲咬着牙,好胜之心被激起了。 而此时,舟姒却皱眉说:“为什么名单上没有冰甲?” 第88章 流猿与武夷 第88章 流猿与武夷 冰甲一愣,接着眼底露出喜色。 没有我的名字?看来辛屈是知道我对清姬一心一意的! “很简单,冰甲是族里少有能独当一面的人。我不可能放任他不去历练,而留在女人身边。”辛屈咳嗽一声,“说句实在话,有辛氏如果族人进一步扩张,未来需要有新的城邑分流族人。而担任城邑守备的,必然是石戊和冰甲中的一个。 谁能更快学会文字,处理章程,就能先去管理一座城邑。 只要能跟昌平这样管理得井井有条,咱们可以庇护更多族人生存,占据更多空间。 未来开户立氏,也是优先以他戍守的城邑附近地名安排氏,以表彰他们的辛劳。 同时城邑发展下去,后辈也会记得是谁开了城邑,庇护他们。” 辛屈摊了摊手:“也可以这么理解,冰甲将成为新的大氏族肇基之人,是做祖宗的,大丈夫何患无妻?” “嘿嘿。”冰甲被夸得不怎么好意思,“哪里哪里。” 舟姒欲言又止,又不想打破自己这个弟弟的英雄梦,只是深深多看两眼辛屈:“你真的很不一样,族里都说你见过帝。” “见过也好,没见过也罢。”辛屈摇了摇头,“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商人的祭祀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人间不该有混乱无序的鬼神。” 冰甲和流猿同时颔首,他们也相信这一套。 舟姒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辛屈在族人们心中,已经出现在什么位置上了。 “希望你是对的。”舟姒叹了一声,有辛氏的变化让她很不适应,而这一切明明熟悉却仿佛很陌生。 也不知道辛屈,到底用了什么魔力,让这么多年轻人,唯命是从。 舟姒带着傻笑的冰甲走了,流猿看了一下手中的竹简,然后问辛屈:“族长,您真的打算将这些文,传给族人?” “不然呢?文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 “仓颉造字,鬼哭神嚎。”流猿平静的说,“巫一般是不允许文大规模流通的,尤其是大邑商的巫,更是如此。”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辛屈侧过身,微微挑眉,“有本事就让他们灭了我们,再来说这些文被他们灭了。我是不信他们现在还有心思折腾北方,只怕腹心都要被掏了。 只要抓住这个窗口期,有辛氏就能彻底站稳海河。 就算吞不下整个海河,半个也足够咱们与大邑商打个有来有回了。” “嗯。那我先走了。”流猿笑呵呵的告辞。 辛屈果然是跟阿祖说的那样,难得一个不屑大邑商的人。 有辛氏交给他,或许能看到希望。 “记得把贝币交上去。”辛屈叮嘱了一句,也回去休息了。 忙了一天,脑阔疼。 “哦!” 流猿摇晃着手中竹简,然后趁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舍附近,还未进去,身后就传来了轻咳声。 他转过身,看到了武夷,然后脸上厌恶之色立刻盈满,要不是昌平邑不准打架,高低得给这个混蛋一点教训:“什么事情?” “还是这么冲。”武夷摇了摇头,“你三姑不是交代你,问问屈,关于咱们庙祝的事情……” 流猿嗤了一声:“族长一天到头忙得晕头转向,你们也不能分担一二,反而想着折腾庙祝的事情,有没有搞错?” “喂,这件事你也有份!”武夷没想到流猿这么信任辛屈,居然会帮他说话。 “是有我的一份,但我不急。我还能扛得动武器,能上战场搏爵位。不像某些人,靠着阿祖的荫蔽,做着些令人作呕的勾当。” 流猿不阴不阳的讥讽,让武夷脸色难看,猛地甩手怒哼道:“谁年少的时候没有糊涂过!我也有在赎罪!但你领情了吗?” “是啊,赎罪。然后二熊死了。”流猿扫过武夷,“想要问自己的前程,就亲自去找族长问。 族长很忙,族里事很多,乱七八糟的加在一块,族长就不是神灵也是超然存在,他的父母可是被坑死在那场祸乱中,还能不计前嫌。 现在,只要帝的祭祀没有断绝,一切也就不是问题。 别找我,没空理会你们,也不会因此去打搅族长。” “你!”武夷气急败坏,“二熊选择替我死,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不让你病死,甚至求阿祖给那颗神药!” “好一句为了我。我可没有说过要吃那颗神农氏的神药!”流猿握紧了拳头转过身来,“如果不是你引诱他这么做,他又怎么会这么……” “我问心无愧!”武夷拍着胸口回答。 “很好,还跟族长学了新词。”流猿呵呵两声,“那你就抱着你的脏心无愧去吧。我没空搭理你。别再来找我了,不然我将五年前的始末都告诉族长,看他会怎么处理你!” 说罢,走入舍中,砰的一下关上门。 武夷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喃喃着走远:“这个王八蛋,二熊明明是自己求上来的。关我屁事!没有二熊,老子顶多就是断一条腿,躺个几个月。 谁知道……谁知道后边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让那么多人没回来。 是,二熊是你二哥,但也是我弟弟! 他死了我也难受啊!” 武夷走出巷子,然后看着整齐划一的屋舍,莫名有点惆怅。 总觉得这么一划分居住区,隔阂倒是多了不少。 不过,四周很多鼾声如雷的屋子,族人们也都很累。 累得没空去想祭祀的事情。 所以,武夷有点儿寒颤,他生怕辛屈自然而然“忘掉”庙祝的事情,他可是拍着胸脯跟“巫家族”的人们打包票,辛屈一定会实现他们人人都是“巫”的交易。 但城邑造完了,人迁过来了,但庙只有一座,还是给巫小叶这个现任巫的。 而他们的呢? 武夷也被巫家族的人催得难受,当然也担心流猿说的那样,五年前的事情被辛屈知道,辛屈就算会放过他,他也没脸待下去了。 五年前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不是他那个结拜兄弟…… “妈的!别让我找到你!不然弄死你!”武夷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曾经那个亲如兄弟的混蛋。 如果不是他亲自来求自己做买卖。 自己也不会答应帮他买族内族人的二手首饰,以至于这个混蛋拿给敌人,到了战场上影响了所有族人的战心,害了不少人丢了尸骸在战场。 辛屈的父母,就是那场战争中一个死了,一个病了,最后双双去世的。 但很可惜,听说那个家伙,已经混到了一个小氏族的族长位置,人口不少的,所以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罢了,先缓一缓。等九月一的祭祀之后再问。” 第89章 碾子和磨盘 第89章 碾子和磨盘 辛屈好不容睡了一觉。结果天不亮就被吵醒。 他揉着眼睛推门出去:“嘛事啊!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蛤?” 辛屈抱怨着,门口站着玉泉,红着眼睛看着辛屈,幽怨道:“这不是给族长你送来好消息吗?磨盘做好了!” “真的!”辛屈一下亮了眼睛,“在哪?” “工坊。” “等我一下!” 辛屈跑到屋子外边的水缸,打了一瓢水,然后给自己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后去把褡裢穿好,带着匆匆跟着玉泉走了。 不多时,工坊内,一座制浆磨盘、一座碾子磨盘映入眼帘。 辛屈上手抹了一下,再看看边上簸箕里盛放被碾碎的麦子,笑容灿烂了不少:“好啊!这一下就可以吃上面食了。” “效率确实很高。”玉泉点了点头。 现在族内对于麦粒的食用方式,是用奴隶慢慢滚动碾磙子,人为的分离麦壳,然后再用踏碓一点点打碎,然后再加工磨碎。 效率是肯定不高,而且颗粒不均匀,很大。 但眼前这玩意儿就不一样了,打磨效率很高。 就是,废人。 为了折腾这两台,光是切割石头,日夜不停用了一百多个奴隶,已经有十八个奴隶因为长时间的加工,导致双臂损坏严重,那充血的样子,看得渗人。 “族长,这些要准备怎么用?” “当然是用来磨碎麦粒,尽快做点挂面,或者烤馕。” 辛屈想了一下回答道:“烤馕应该是性价比最高的,而且耐储存,可以节省大量的烹饪时间,这样就不用大量的女人一直在厨房里工作了。” 辛屈有了打算,说干就干。 “你带着奴隶将这两台搬到厨房外边留下的草棚。然后迁几匹驽马。” 辛屈匆匆走了,玉泉是没得反驳。 只能痛骂辛屈无良压榨,不过再仔细看一下碾子磨盘和制浆磨盘,也是爱不释手。 这可是宝贝啊! 麦麸口感不怎么样,但也是能吃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吃,但辛屈对食物的研究,绝对是族内一流。 很多大家不敢吃的东西,他敢吃,螃蟹就是他带起来的风潮,不管水煮还是油炸,只要烹调得当,土腥散去,还是很鲜的。 玉泉带着奴隶们将磨盘搬到了食堂后方的草棚,几个正在忙碌的女人们好奇的看了两眼:“这是什么?” “磨盘,一个干磨,一个湿磨。”玉泉回答着,又听到了一阵吵吵声,然后就看到了辛屈带着仓庚他们出现。 同时搬来了几十袋谷物,以及一批奴隶、簸箕、筛网,并且在草棚外敲敲打打,竖起木架子,让簸箕可以放上去。 与此同时,草棚的后方空地,湿哒哒的淤泥被用起来,辛屈还搬来了两口“腰腹长嘴缸”,将长嘴接在了灶炉,然后再给缸口蒙上牛皮,绑紧,就成了简易鼓风机。 专门用来烤馕的炉子正在打造,辛屈也没闲着。 他先是拿厚布给马蒙上眼睛,接着将马匹栓在碾磙子的长木轩上,随后将带壳麦子筛了一下,除去一些杂草,然后倒在磨盘上,催动马匹行动,等到碾了几圈,用小扫帚将溢出来的粉末扫进去,不断进行碾压。 碾磙子上,被辛屈要求的纹路都是经过打磨的,麦粒在上边的摩擦之下,很快就碾碎跟着麦皮一起成为麦麸。 等到碾完一盘,辛屈一点点将它们扫下来,接着拿出小筛网,开始过滤。 麦麸一堆,细面一堆。 伸手碾了一下,辛屈暗叹现在的筛网果然没办法筛出大白面,不过也能吃了。 “照着我刚才的举止和这个规格进行筛分。”辛屈对归化人监工,涛熬说,“这叫来粉和来麸。来粉给族人,来麸做成酸果馕(面包)。” 辛屈想了一下,对仓庚说:“族里今年收的那些浆果干,取一罐来,我做个酸馕。” 为什么要做馕?因为方便简单而且口味不错。 现在没有酵母,做的玩意儿很多都是死面,但加入果干,就可以不需要酵母了。 果干之中本来就存在大量可以促发酵的物质。 而且,酸馕储存时间很久,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能储存一个月。 最最关键的是,可以做成长条状,必要的时候拿来当棍子用。 并且现在炊具太少了,馕是个石板都能烤,反正给奴隶吃的,能省则省。 很快,辛屈就将筛下来,混杂了一些面粉的来麸用水和匀,接着洒了一点点盐,再把仓庚送来的一罐果干,取出一两,丢进去,一并搅和匀。 接着盖上陶盆,放在阴凉地方醒面。 自己则是折腾面,接着将早就准备好的擀面杖拿来,给自己做了一盆刀削面,再把族里早早熬煮了一段时间的野猪肉汤浇了一盆。 然后拿出筷子,打了一碗,吃溜溜的。 “族长,味道怎么样?” 仓庚嗅了嗅,好奇而又吞咽口水:“虽然我也看过一些部落这样做,但显然没有族长你做得这么细。” 辛屈干了一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靠!终于,吃上了一碗热乎的面条,就是野猪汤臊。 不过,这个嚼劲,虽然还有不少麸质感,但很好吃啊! “好吃!好吃啊!” “我打一碗!”仓庚一马当先。 其他族人们轰的一下上去。 “别抢!给我留一碗!”辛屈大喊。 我靠,这么抢,还吃个屁啊! “哧溜!” “嘶,有点烫,不过嚼劲不错,比粟好吃多了!” “呜……我发现我之前一辈子,到底都吃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几个年纪大的族人,颤巍巍的哭得流涕。 自从辛屈开始折腾餐食之后,他们就发现越来越多的食物,突破了他们的认知,面粉的口感简直秒杀小米。 辛屈放下碗,无奈看着空空如也,连汤都没给他留下的陶盆,还有交谈着食物口感的族人们,微微摇头。 食不厌精,古今亦然。 况且面粉能做的东西太多,当然粟也能打成粉,但加工难度不一样。 再加上粟的种植期在这海河流域稍有不慎,颗粒无收,还要担心雀耗,麻雀是真的烦。 反而小麦更有利,因为可以越冬种植,减少夏季干旱带来的危害。 这就是为什么粟打不过小麦的核心原因。 粟必须跟着雨热同期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但要夏大旱,颗粒都无收。 而小麦能越冬种植,这就完美避开了不稳定的夏季。 辛屈走到了醒了一会儿的来麸面处,按压一下,确实有点发酵。 然后将这一团扯出来,分成八团,捏了一下造型,接着将它装在一个个小陶盒里,放进了族中用来烤肉的炉子小条石烤架上。 大概半个小时,族人们越来越多,毕竟也到了上工的时候。 他们听说辛屈折腾新食物了,也不免好奇。 “巫来了,让让。” 有人看到了巫小叶,赶紧让人群让出位置。 第90章 面食 第90章 面食 “在干什么?”巫小叶好奇看着烤炉位置。 “做酸干馕。”辛屈回答了一下。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拿来一个木夹子,打开烤炉门口的石头,然后夹出里头的一个个陶盒。 陶盒里,膨大的面包,有一点草木灰粘黏。 所以整体呈现灰扑扑的样子。 辛屈拿着短匕戳了一下,不出他预料,现在还有点松软,但这玩意儿放久了,也必然会越来越硬。 再拿来一把短匕,扎在面包上,接着用力朝着两翼一拉,面包彻底破开了。 麦麸的颜色很明显,能看到果干的点缀。 辛屈切了一块,扎了递给巫小叶,自己也扎了一块吹凉:“当心烫,馕内部温度还是很高的。” 族人们或是吞咽口水或是好奇,看着两人的吃播。 他们很好奇,这里头有什么滋味。 辛屈舔了一下,感觉到了一点点酸甜,没有盐味。 不过也是,他并没有放多少的盐。 入口一咬,麦麸的质感就上来了,辛屈皱眉吃完。 巫小叶倒是第一次,点了点头:“我觉得不错。” “仓庚你们几个吃过面条的过来,试试。”辛屈喊来了那几个吃过面条的,切完之后,让他们各自叉走吃。 几个人学着辛屈动作,吹凉了以后才入口,然后咀嚼的时候,都露出了和辛屈一样的神情,最后纷纷摇头:“不好吃。” “对,比不上面条。这口感,给奴隶吃还差不多。” “我倒是觉得不错,酸酸甜甜的。”有人注重口味,对口感要求反而不高。 “嗯……能省则省吧。”辛屈叹了一口气,“这制作方法,我会交给族中女人。今年的祭典,做面条,给全族人一起吃。” “真的!”吃过面条的人纷纷发出惊喜声音。 巫小叶又叉了一块馕,咬着说:“可以,这也算是回馈天地了。这馕也不错。” “耐储存。”辛屈点了点头,“相较于湿面条,要小心保管,防止被淋湿,做成馕能储存一个月不坏。 放越久它越硬。就是吃的时候硌牙,但可以就着汤。 汤的话,骨头加海带煮汤,伴着它,能吃很久。” “那就做吧。族里粟可以保管起来,用来跟外族交易。”巫小叶并没反对,论吃的族内还真不一定比得上辛屈。 “行。”辛屈转过身,让人将果干面包发下去,尝尝鲜。 族人们欢呼着,没吃过面条的也觉得滋味不错。 但吃过面条的人,都会跟身边人说,这玩意儿不好吃,还是面条爽口,这玩意儿给奴隶吃差不多。 这就不免引起族人们对面条的好奇。 细面真的吸引人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咱们族里的磨,都是玉泉造的!从现在开始,它们俩,分别叫玉泉碾和玉泉磨。” 辛屈招呼着族人,将玉泉推到了正中央:“没有玉泉这段时间的努力,就没有族人们吃到面条的可能!让我,为他喝彩!” “玉泉!彩!!!” “嚯嚯嚯!” 族人们齐齐呼喝,原本还幽怨的玉泉,一下内心就激荡了几分,略微不好意思的笑着:“都是族长给的图纸,族长也有一份功劳!” “诶,我就是说说而已!能实现,都靠你!” 辛屈说完,又对奴隶和监工们说,“你们之中,配合玉泉制作碾和磨的人,统一计一级首级功!族里能获得更多食物,你们也有功劳。 有辛氏,不会将你们的付出视而不见! 若是你们还有什么好的技艺,意见,都可以说出来,做出来。只要做得好,统统有赏!” “谢族长!”奴隶和监工们都欢呼。 大家都很开心。 却没人反对辛屈给奴隶们赏的一级首级功。 因为,民以食为天。 能获得更多食物,让难吃的麦粒得到更好口感,这都是帮助族人们吃的更多更好,必要的时候能救多少人命? 一级首级功,赏了就赏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玉泉,你负责碾和磨的督造。每五十户至少要有一座,地明年开春后边也要陆陆续续开始种植,大家缴足族里的,留下自己的。 那部分就能用碾和磨做来吃。未来,咱们还能用这两样对外做贸易,一台收个万斤粟,绝对不为过。 能多做就多做。” 高帽子给玉泉戴完了,这要命的任务就压下来了。 不过某人还处在兴奋中,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信誓旦旦的拍胸口说:“一个月我能造一对!年前肯定保证族内五十户必定有一对!” “彩!!!” 族人们欢呼,对玉泉纷纷夸耀。 “嗯……滋味确实不错。”泽鱼吃了半片,然后递给舟姒。 舟姒也没矫情,咬了一口,看向冰甲:“族里的食物,大部分都是辛屈搞出来的?” “嗯,现在族里大部分食物种类,都是他带着人做的。比如经常吃的猪油拌粟饭,羊奶酪干,这些能耐储存的东西。一些是从别的地方偷师的,一些是自己折腾的。” 冰甲吞了口中面包,舌头划过酸果干,瞬间口舌生津:“两个月前从赤石部落弄到的这些牧草种子,一点也不好吃,但没想到磨碎了以后,稍微做一下,还是很有滋味的。 就是来得晚了不少,不知道面条啥滋味。 不过,祭典就能吃到了,好期待。” “我还是觉得辛屈已经被鬼神附体了。”舟姒皱眉说,这个辛屈和她记忆里的辛屈,完全是两个人。 以前的辛屈沉默寡言,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活着,从来没有思考那么多。 而现在…… “鬼神附体就鬼神附体吧,有辛氏日子能越过越好,他的功劳一直很大。”冰甲倒是看得比姐姐开,毕竟辛屈的猛然变化,现在也让他习惯了。 只要对有辛氏没有危险,配合辛屈折腾日子反而过的更好,谁也不会反对。 “冰甲,上工了!” “这就来!”冰甲对小伙伴们喊了一声,然后跟舟姒说,“那阿姊,姊夫,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泽鱼摆了摆手。 接着转身看了一眼还在皱眉的舟姒说:“你也别太害怕,辛屈族长还是很不错的。” “我知道,对于现在的族人来说,他是很不错。但对于南方的大邑商呢?若是继续按照辛屈的路子往下走,你也很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直面大邑商,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舟姒叹了一声。 若是她不曾外嫁,不曾随着泽鱼去过有苏氏,或许她还会觉得辛屈的想法很有市场。 可是,她是真的看过南方的繁盛,像昌平邑这样的城邑,大邑商外围的附属邦国,就不下三十。 区区一座昌平邑,如何能敌大邑商? “走一步看一步吧。”泽鱼拍了拍舟姒肩膀,“不管未来如何,我们还有有苏氏这一条退路。再说了,昌平邑发展起来也不过万余人,再多没有足够的食物,扛不住的。威胁不到大邑商的。” 舟姒叹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第91章 无终氏少族长南下 第91章 无终氏少族长南下 就在辛屈他们在族中自在吃饭的时候,赤石部落南部,一座枯焦的山林之间。 赤石蛙和赤石酋长,跟在一个断发纹面,腰间挂着青铜短剑的青年身边,笑容甚是谄媚。 他们的身前,还来了二十几个林狄部落的人。 “少族长,人都招来了。就是还有几个有辛氏的下属林狄部落,他们也来了,咱们不灭了他们?” 青年抬起头,青色的纹面,黛青眼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恐怖和神秘,让这个说话的家伙脖子一缩。 “柳,你做的很好,但我说过,有辛氏下属部落全部要招过来。大家好商好量,一起为了森林,将该死的烧林人有辛氏驱逐出去我们神圣的土地。” 青年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进,一双冷彻的眸子盯着他这个豆大冷汗直落,颤颤巍巍的家伙:“你怎么能替我擅作主张呢?” “不……不是,只是这群人,这群人才是南部森林的毁坏者。他们才是不敬神灵的人,所以……所以驱逐他们或许会更好。”柳,一个一米八的汉子,被青年吓得喉头耸动,呼吸急促。 青年嗤笑一声,但表情依旧冷酷:“毁坏森林,就是不敬神灵?明明他们只是被邪恶的有辛氏操纵了,怎么能怪他们呢?不然,你去负担他们的食物来源?” “我……”柳还想说。 青年却没有多大的兴趣,撒开了他的脖子:“行了,既然人都来了,那么召集他们,作为森林之子,大家都是亲戚,怎么能让一群邪恶的毁林之人,继续毁掉我们赖以生存的空间呢?” “是!”柳如梦大赦,转身跑下去,把人都带上来。 青年站起来,身边很快出现一个戴着鸦羽冠的巫女,脸上被麻布裹着,只露出一对黑亮眼睛:“有辛氏下属最大的是池鱼部和湍云部。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以及一些老人,都被耜大股看着。 那个耜大股不好对付,他能打死一头黑熊。” “有辛氏要是好对付,我那阿爹就不用带着族人逃亡燕山了。”青年呵呵两声,“但那又如何?最新的情报传来了,孤竹氏的赤龙方,绕过了子敛的军队。给那个年轻的小子,带来了他人生第一场与方国的战争,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 如今,他们全部撤出了这片山林,有辛氏的族人只怕也被带走了。 那么北方就空出了。有辛氏也就等于没剩下几个人。 只要策反了他们豢养在林区的这些部落,剩下一个有辛氏部落,还不好打?” “希望吧,最近咱们的族人,根本渗透不进去有辛氏的土地,听说他们迁往西边的山里。” “哼,倒是跑得快!不过正好,有辛氏的位置很好,既然迁走了,那么那边就是咱们了。到时候我亲自带一部镇守在那边,用不了几年,就可以不用那老混蛋的脸了!”青年一说,就咬牙切齿,“等我积聚了足够的部众,无终氏终究只可能是我的!” 女巫没有说话。 而此时,林狄各个部落被带上来,大体能分成三列。 与有辛氏为敌,保持中立,有辛氏收拢的林狄部落。 最强的自然是中立部落,毕竟他们没有粮食,只有有辛氏能提供,而且有辛氏也乐意做买卖,所以本着互不得罪,加上这一脉其实算是亲缘深厚,彼此勾连,一时间旁的也奈何不了他们。 有辛氏扶持的这批势力,因为仗着有辛氏在背后供给武器,一跃成为了第二强,不过因为彼此经常会有冲突,他们也只是一盘散沙。 而与有辛氏为敌的部落最惨。 既要提防食人部落,还得跟有辛氏的人斗,甚至有些时候还要面对中立部落的袭击,可以说日子最难过,生存最危险。 现在青年抛来了招募,他们立刻就滑跪,喜迎王师。 毕竟再不喜迎王师,他们就要断粮了。 林子里的猎物,也因为各方势力的轮流祸祸,鹿群都往燕山里跑,已经有部落出现了一天逛下来,只猎到几只兔子的地步。 “相信诸位也知道我是谁。”青年笑呵呵的说,“我是无终氏少族长,无终麋。今天,代表的是山北六百部,来跟你们谈话。 大家都是森林之子,信仰的神灵也都是森林中的存在。 林子外的毁林人,正用他们的邪恶的手段,控制着我们森林之子的部落,让我们不得不毁掉赖以生存的森林,一把把火的烧着,让我们彻底失去修生养息之地。 你们说,这样的部落,该不该灭绝!” “该!”山南森林里的林狄首领们,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怒吼和咆哮,一个个神情都有点凝重。 有辛氏这段时间对森林大肆砍伐,还派人进山烧林,包括赤石部落在内,近百大小部落受到了影响。 “森林在哭泣,诸位。看看我背后这座山。这里曾经生活着数万的林木,藏着无数猎物。”无终麋抬脚,踢了踢身前的木炭,扬起一地草木灰,“现在,只剩下些什么?有辛氏在摧毁我们的赖以生存的空间啊!你们,难道还能忍着?” “不!灭了他们!抢走他们的粮食!补偿我们的损失!” 提前安排好的人,正在呐喊。 因为林狄之间普遍存在交流,祖源也是一样的,这么一吼,大家都听得懂。 所以瞬息之间,吼声此起彼伏,杀机四起。 “对!对!对!” 林狄各个部落都在咆哮。 当然,也有狂浪之间一抹死寂。 有辛氏扶持起来的部落,就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倒也不是愿意来,而是被包围了,不得不来,不来所有族人都得死,虽然很多族人不见得就是自己的族人,但这确实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本。 无终麋看绝大部分林狄都被挑起,但这群人却没有动静,轻声一笑:“诸位,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真的愿意背弃森林之神吗?如果只是担心你们的族人,那不要紧,我可以将不听话的部落覆灭,再把他们的女人送给你们!” 一听这话,没说话的小部落们立刻就做出了决断:“我们怎么会不答应……只是有辛氏在我们部落内安排了很多监工,我们不听话,他们可不会放过我们的。” 毕竟不答应,灭的就是他们的部落。 第92章 背叛和锦囊 第92章 背叛和锦囊 “哈哈,区区监工算什么?只要你们心向我们,那群监工,杀了就是。你看,他们不就来了?” 无终麋指着南方,一排快马用套马索拉着人,有的已经死亡,有的还在挣扎,还有的早已不知为何断做两截。 “我们愿意……愿意遵守阁下的盟约,灭亡有辛氏,洗刷耻辱!” 一些看到监工被杀死的有辛氏扶持部落,一个个神情激荡,或是卑微,或是小心,但他们无一例外选择了投靠。 毕竟,有辛氏给的粮食也不够啊!他们也想浑水摸鱼! 无终麋笑了:“很好,那么带上来了。” 有辛氏安排在各个扶持部落里的监工们被拉上来,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木石,你居然背叛有辛氏!你不怕死吗?”一个监工咆哮叫嚣,左右看了看,“呵呵,就这点山里人,还想对抗有辛氏?” 无终麋的笑容,微微僵硬,边上的柳怒斥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在这里咆哮!” “有何不敢!”这个监工啐了一口血沫,“老子今天死了,我儿子明天就是有辛氏归化户,生死无忧!你们还在山里朝不保夕,居然还想着造反?忘了是谁给你们一口吃的,让你们活到现在的?没了有辛氏,你以为无终氏能给你食物?别忘了,你们也是被他们赶出山的!” 监工呵斥着有辛氏扶持起来的部落们,他们隐隐有担忧。 这让柳愠怒上去一脚,接着拔出石斧准备砍死他。 “等等。砍断他的一只手一只脚,然后丢回有辛氏营寨。只要他伤残了,就算有儿子又如何?有辛氏没有足够的食物,养不起他,一样会祭祀掉他。”无终麋嗤笑一声,“当然了,很快我们就会让你知道,你眼中无敌的有辛氏,究竟多么孱弱。” 柳一听,残忍的笑着。 监工却丝毫不怒,喝道:“哈哈哈!笑话!你不知道有辛氏多么强大,多么团结,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成为其中一员而不得!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能看到你变成我户下奴隶!到时候,我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废什么话!”柳怒得动手,惨叫过后,这个监工晕厥。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用这群肮脏家伙的血,先洗刷你们的耻辱吧!”无终麋摆了摆手,监工们被丢在了有辛氏扶起来的林狄部落面前。 他们必须杀了监工,这是投名状。 不过,监工中,多是硬气的家伙,他们大笑,谩骂这群林狄,说他们不知恩义,背叛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也有哀求投降,双方七三开,更多监工都是毫无后顾之忧的。 到死,也依旧硬气。 无终麋从原本的笑容轻描淡写,到渐渐凝重,起身转头问女巫:“如果是你,能这么短时间,归化……嗯,是这个词,归化林狄吗?” “很难。”女巫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这么信任有辛氏会善待他们的子嗣。乃至慷慨赴死。” “……” 无终麋郁闷的起身,拍了拍屁股:“那就到时候动手就知道了。” 说罢,他也没心思看下边的血腥了,让人将那个只被砍断手脚的监工带走,丢给有辛氏,让他们知道,山林的主人——无终氏来了! …… 中午,午睡的耜大股被一阵吵嚷吵醒。 他黑着脸走出来,刚想喝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右臂、左腿被斩断的监工抬进来。 “这是?”耜大股一脸疑惑的问。 “是飞蜓。”押送的人小心的说,“他是咱们安排给池鱼部的监工。” “池鱼部……”耜大股脸色难看道,“他们叛了?” “是……全都叛了,还投靠了无终氏,除了我其他监工都被杀了。方才跑到林区外围,将这飞蜓丢在市场门口,然后还扬言说无终氏不久就会出兵,前来拯救他们的族人。”地上,飞蜓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疲惫苏醒,声音断断续续说:“您还请想办法应对吧。” 耜大股沉吟看着这个可怜汉子,手脚创口就这么用草木灰裹着,浑身毫无人形,安抚道:“多谢你为有辛氏的付出,族里会按照规矩,给你们的子孙立户,安心。去巫旬那里治疗。” 说完,耜大股让人带走飞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耜大股,我听说出事了。”很快,行人春匆匆走来,穿着很凌乱,显然被消息吓到了,“怎么回事?” “无终氏开始发力了。”耜大股摇了摇头,“如今各地粟陆陆续续开始收了,他们估计是没找到更多产粟的地方,开始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扶持的部落,基本都被策反了。” “他们不要命了吗?”行人春一听,恼怒道,“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可都在咱们手中捏着呢!”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对方想要搞乱我们。”耜大股呵呵两声,“这些部落可能没剩下多少人了。就算活下来的,也必然是对我们心不甘情不愿的。 如果我们动手杀死了人质,他们就会跟敌人同仇敌忾。 这群人,养不熟的。早就跟屈说过了,虽然能安稳,但也可能变成祸患。” “本来就没考虑养熟他们。”行人春稍稍镇定心神,摇了摇头,“族长说过,我们挟持人质,本质是为了构建交流平台,让对方可以跟咱们心平气和的交流……” 心平气和? 耜大股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拿着对方族人的脑袋当做筹码,逼着对方跟你好好说话,这叫心平气和? “那么,还有什么打算?对方叛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会让对方怎么看待我们?”耜大股手一摊,“杀了,底下会恐惧,但更多会选择警惕。 不杀,会被瞧不起,觉得你好欺负。 很为难。” “你等等。”行人春摸了摸褡裢,自打辛屈开始背,跟着辛屈混的人,大部分都会背上这玩意儿,因为真的好收藏东西。 摸了一会儿,行人春拿出了一叠版牍,上边写《锦囊》。 行人春打开,翻到锦囊的第六页:“诶!找到了,族长说:质在手中,狄仍背叛。遣人与叛林狄部落言谈,归还其族之子嗣、老者,约定地点纵之入林。 截留育龄女子发往昌平,以平债务。” “……” 耜大股听完,人沉默了一会儿,呢喃道:“辛屈这小子果然狠厉!” 行人春点了点头。 似乎从一开始,辛屈压根没考虑过这群人能彻底听话,而是想着用完就丢。 女人可以带走,剩下的全部丢进林子里让无终氏带走。 无终氏粮食够就带走,粮食不够那就多送去一些吃干饭的。 进一步消耗他们的粮食。 反正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那就没必要捏着没用的筹码,留着浪费粮食。 还拖累自己,不如丢给敌人。 “还有吗?”耜大股再问。 “我看看”行人春看着锦囊,往后翻了两页,看到第十页,愣住了。 “怎么了?” 第93章 辛屈还是念念不忘火攻 第93章 辛屈还是念念不忘火攻 耜大股看行人春停下来,好奇的凑上去。 一页版牍,被写得满满。 但总结起来,上边就写了三条。 “第一,若是无终氏小规模南下,需要警惕部落背叛,让他们互相检举,然后吸纳心向我们的人。如果全部背叛,看第二条。” “第二,如果对方全部背叛,并且毫无征兆就发生了。必然是因为赤石部落和无终氏人马南下,那么赤石部落附近必然有大量军队,那么他们能走的只有大杨山和大黑山两条路。 带上人,将这段时间储备的干柴、桐油、油松柴,放入两地山林之间的要道,然后准备放火烧山,用来阻敌从山林之中偷袭我们东北,逼迫他们出林子跟我们战斗。” “第三,如果暂时没有看到敌人南下,而是对我们进行威胁。 那么就让耜大股弹压混乱准备疏散撤回。 同时,事急从权,一切战争决断全权交给耜大股。 若是弹压之后还有余力,可以兵分两路,耜大股带着精锐去吸引敌人,引他们入储备的干柴位置,然后引燃,烧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对方难对付,立刻撤回。 行人春在原地,做好后续的疏散。 不慌不忙且不要乱,并且向我汇报情况,我准备策应。” 看完这三条,一股寒意直接冲到了两人的天灵盖,都到这种时候了,辛屈还是没有打算放过森林,一门心思想要放火烧山。 这得是多大的罪过啊! 不过,耜大股盘算了一下,这个计划的风险和收益……很大啊! 抬起头,看到觑视自己的行人春。 显然行人春还很震撼,不知道要不要执行。 “干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一招或许反而可以调动他们,不过想要成功,我得亲自上。” 行人春一看耜大股眉飞色舞的兴奋,哪里不知道他想的是战争吗? 不!是为了首级!他要升级爵位! “可是我们人不够啊,木柴、木炭和桐子都要运到指定地点到……等等,大黑山和大杨山,那不是各有一条可以走人的河谷路的山……是不是那里?”行人春本想劝着,结果越说越惊愕,好像一开始,辛屈就在布局了。 耜大股点了点头:“大黑山和大杨山,辛屈都安排了据点,特地让我们在那边烧炭和伐木,顺道开山路,原来从一开始辛屈就在计算这一招。” “会不会风险很大,还是请示一下屈?”行人春还是担忧,这要是走了,估计要带走不少人,他怎么办? “等他做出反应,咱们这边指不定就被底下渗透了。”耜大股转过头,看向了正在干活的人质和其他部落招揽客人的男男女女,“再说了,你手里不也有一支吹笛人。” 行人春无奈,有吹笛人的事情,果然是瞒不过耜大股:“那行吧,不过你得陪我演戏。” “行,不就是吵一架,我带着人出去,你带着人走吗?”耜大股笑呵呵过后,转身对戍守的族人喊道,“耜盐,召集集合,包括奴隶、人质在内!” “是!”耜盐一听堂哥召唤,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 两人就这么上戏,然后拉拉扯扯,咆哮怒啸,各种浮夸的演技都安排上。 “耜大股!你要违抗族长的命令吗?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候吗?你居然要带着人去质问对方!” “屈把林区交给我管理,我就得对得起屈!一群宵小而已!看我碾碎他们!来呀,将池鱼部的人质都带上来!敢背叛我有辛氏,杀无赦!” 耜大股一把推开了行人春,然后站在土坡上,看着池鱼部的六十多个人质,直接下令全部斩杀。 有辛氏的战士们丝毫不手软,弓箭利斧齐出,顿时砍杀了这六十人,不论男女老幼,血流成河! “都给我认真看清楚!我有辛氏对待叛徒,绝对不手软!今天是池鱼部背叛了,明天你们的族人敢背叛,一并杀之!” “来呀,将他们男女全部分开,带走!” 耜大股一声喝令,人质和奴隶,以及在营地附近卖身求活的女人们全部带走,一个都没落下,足足五百多人! 不知不觉间,有辛氏还是在林区,弄来了不少人。 接着,又下令将中老年人全部带走出营,说是去找“池鱼部”算账。 但其实是为了让孩子作为传讯工具人,因为这群人被带着过了一座山,就被吊死在林中尸体飘荡,威慑叛徒! 耜大股带着三十八人,开始在林间行动。 耜大股一走,行人春带着吹笛人,给这群孩子松了一点绑,让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要他们搬东西,说是去大杨山营地落脚。 “都给我快点!搬到山上来,你们那群父母,也就上不来!该死的背叛者!害得我还得瞎折腾!” 说到这里,行人春佯怒,随即抽了一个小子一鞭子。 疼得这个倒霉蛋龇牙咧嘴。 然后行人春一边带着人一边吐槽耜大股带走了所有人,也不给他留一点人,还要他上来这里打造营寨,以防万一云云。 行人春还说跟来问他情况的族人说漏嘴,说是一半白眼狼部落叛了,等让他们给咱们干完营地,就杀了那一半背叛家伙的人质。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 干活的少年们,很快交换了得到的情报,一个个神情渐渐凝重。 直到夜晚。 忙忙碌碌演了一天戏的行人春,大杨山临时收拾出来的营地帐篷内躺着,并没有睡觉,而是睁大眼睛,等待今晚的好戏。 外边,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少年们被拆分成十几个篝火堆,相互绑着,以防他们逃跑。 “大哥,真要跑?”一个小家伙心有余悸的看着黑暗,压低声音问。 “必须跑,没听说背叛了的部落很多,只是为了安抚我们,才对我们拆分。 现在耜大股去确定背叛的部落了,万一有我们的部落呢?下一个就可能是我们了!”小家伙身边的少年神情凝重,“不能久留,得跑。” “可是……咱们也不知道族人在哪里。还有,怎么跑?”孩子亮了一下手上的绳索和脚上的绳索,一脸无奈。 “这算什么。”少年伸手在小腿上摸了摸,取出一个锐利小石片,“手过来。” 孩子眼前一亮,靠近伸手,少年抓紧给他磨绳子,一边说:“林子就这么大,路就这么多,多找找就能找到。不然留在这里,死定了!” 啪嗒,绳子开了。 孩子赶紧拿过石片,给大哥割开绳子问:“就咱们俩吗?” “一起。”少年看了一下松开的绳子,取下石片割断脚上绳索,然后对左右轻轻呼哨一声。 篝火堆躺着的少年,这会儿已经坐起来,眼神锐利。 “篝火马上就要燃尽,咱们趁机走。”少年割开一个人的手上绳子,和脚上绳子,让他递给下一个人,“那个时候他们会很困,机会难得。” “呼呼……” 风吹起,一朵乌云遮住了残月,天地只剩下篝火余烬在闪烁一点光。 “走!” 少年们景从,快速闯入林中。 “哔——”吹笛人被动静惊醒,立刻吹笛,然后突然急促几分。 更多的有辛氏战士被惊醒:“有人逃跑了!弹压他们!几个人去追击!快!” 帐中,行人春坐了起来,唇角泛起冷笑:“接下来,看你们的造化了。” 第94章 锦囊妙计到处发 第94章 锦囊妙计到处发 呼呼…… 茂密的森林,凌乱的脚步,到处能听到被捅死惨叫的少年声音。 一对兄弟喘着粗气,艰难拨开拦路的树枝,听到不断靠近的惨叫,眼中闪烁惊恐之色。 敌人越来越近了! “在这里!”有追出来的林狄监工大吼,脚步更快了几分。 “大哥,大哥快跑,他们要追上了!” 孩子惊呼,少年的脸色也是一变,也顾得不自己身体吃不吃得消,疯狂的跑。 咻咻咻! 林间不时有箭矢飞过,少年为了跑得更快,只能背上孩子:“大哥,还是把我放下吧。” 孩子看着大哥跑得越来越慢,终于是害怕了。 再这么下去,两人都得死在林中。 “闭嘴!”少年咆哮,喉咙火辣辣的,感觉肺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孩子眼中带着泪,突然一缕月光从林间洒下,孩子看到了林中唯一一座闪烁灵光的湖泊。 湖泊边上,趴着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野鹿。 “大哥!那……那边是一座瘟疫沼泽!” 孩子指着说,少年猛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了一个趴着死鹿的“湖泊”,但这其实是一座“魔鬼的沼泽”,任何生物只要喝上里头的一点水,不是上吐下泻,就是不得安宁。 反正他们这些林狄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遇到“瘟疫沼泽”不要靠近,能全身而退的,古往今来罕有,而且还很容易带来大量的瘟疫传染。 所以…… “走!”少年咬着牙,直接闯了进去。 追兵踩在松软的泥地,再看看林间的湖泊,脸色骤然大变:“小心!不要靠近!是瘟疫沼泽!” 追兵们果然如临大敌,连忙停下脚步:“那不追了?” “他们俩死定了!这可是瘟疫沼泽!” 追兵头子啐了一口,嗅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腐朽气息:“走,撤离。” 人群了然,快速撤退。 两兄弟一直跑,径直爬上树,甩飞一条林间的蛇,然后加速离开。 “有水流声!应该是有大水!”大哥听到了潺潺水声,赶紧带着弟弟闯出森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因为干旱而缩小了不知几倍的河流。 两人毫不犹豫冲进河中,让冰凉的水过了身体,也是冻得瑟瑟发抖。 但这么做是为了保命。 族里的老人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强闯了瘟疫沼泽,出来之后立刻用流水冲刷身体,只有这样才可能保命。 但这么做,显然很危险,剧烈的运动之后,又过了清晨的冷水,少年顿时感觉小腿肚子抽筋,坐在地上惨叫。 “大哥……你……” “疼死了!疼死了!”少年扑腾了两下,还好现在水位不高,他很轻易被弟弟拉到了一座沙洲。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缓过来。 赶紧扯掉自己身上不多的衣物,拧干之后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此时日头升起,阳光洒下,令他感觉缓和了不少,失温遂与之无缘。 命算是保下,但这又是什么地方? 还有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辛氏撤出了林区,耜大股带着人上了北方想要偷袭,而且行人春带着剩下的族人躲在了山间。 叛逃出去的林狄部落,必须来拯救,否则剩下的族人必然一个不剩。 “大哥,我摸到了两颗雁蛋。” 正在思考怎么去通风报信的小伙子被喊了一声,转过头看到了两颗大雁留下的蛋,他接过来对着阳光洒落的地方照了一下,确定不是臭蛋,就砸开一个小洞,然后从沙洲外围的芦苇中取出一根折断,搅了搅,吸了起来。 两人一人一颗,很快消解了饥渴。 然后悄悄北上。 …… 行人春看着回来的监工们,也没过多责罚,只是训斥两句,然后再让他们将活捉的家伙弄死,震慑下边的人。 余者,继续入山,抵达中午的时候,抵达大杨山的一座座棚子处。 大量的木炭和干柴,堆在木架子上保持干燥,另外还有上千枚石簇,外加一万多根箭杆,还有一百把竹、木弓。 此外,这个营地里有几十号人,看到行人春到来而显得惊奇:“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上来了?” 行人春看到了督管此地的青岩说:“过来,单独跟你说。” 两人到了一个角落,行人春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青岩一愣:“你等等。” 接着,他摸了摸褡裢,取出了一叠木牍——锦囊。 只不过这一本很薄,只有区区三页。 青岩掀开第三页,一共两条外加一副地图。 “第一,如果山下混乱,并且发生敌人袭击的事情,立刻倾泻积存的燃料,将一切可以点燃的地方点燃,然后撤出大杨山。” “第二,如果行人春或耜大股前来接管此地,立刻让出防御,然后带着归化下来的小家庭撤离带上所有弓箭、箭簇、箭杆运回部落。 剩下的沿着山脊线行动,尽快与大黑山营地的鹿甲合流,并且开挖后续隔离火带。地图如下。” 青岩仔细看了一下,将木牍递给行人春看过后说:“那我带人走了。” “行。”行人春点了点头。 当青岩带着人走了,行人春站在半山腰,一下就看到了山后边的全貌。 沿着等高线来看,整座大黑山大杨山南坡,被人为按照等高线和山脊走势,人为开挖了数条防火带。 这都是这一个多月的成果。 看来辛屈是真的准备把整座山付之一炬了! 行人春不大清楚辛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放火,但他也清楚辛屈一直以来都是很冷静的。 不过,现在北方情况如何他们也没有信息来源。 另外辛屈究竟还有什么打算? 单纯烧山?那也只能拦住一时半会儿,一旦冬天到来,照样可以安然通过。 就算他和耜大股能引诱人来,送一林子的熟人给无终氏,但对于山北不断南下的人来说,估计九牛一毛。 “算了,我一直思考这么多做什么,现在按照辛屈的意思,做好应对,等待后续辛屈的命令就是。” 行人春迷思一会儿,也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发挥自己的行动力了,按照辛屈的意思来处理,这样反而更安稳一些。 “来人,再派几个吹笛人下山,返回族里给辛屈送信。” 行人春快速拿木炭写了几张简牍,交给几个人下山送信。 希望辛屈的反应能快过无终氏,这样才能更加安然,减少危机。 第95章 辛屈在遥控战场 第95章 辛屈在遥控战场? 第三天,无终麋带着一些人南下,结果又看到了一座被烧成白地的林子。 就这么站在林子外,看着灰白草木灰,脸色平静。 不过,越来越多的林狄,看到这片白地,看着曾经赖以生存的居住之地,沦为一片灰白,脸色都不好看。 “该死的有辛氏!就该灭绝!” “该杀!” 一些林狄部落的巫,发出了他们的愤怒,还有一些萨满,跳着别样的舞蹈,对着素未谋面的有辛氏族长,发出了诅咒。 诅咒他们死于非命和瘟疫。 无终麋看着他们的祭祀和念念有词,接着等待南方的动静。 有辛氏一直给人一种很凶戾的感觉,自己吞掉了有辛氏扶持的部落,还狠狠打了有辛氏的脸,有辛氏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而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就给他一种不妙的感觉。 “少族长!出事了!枯氏被灭了!” 几个负责联系附近部落的勇士赶来,说出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枯氏?他们人并不多,跟有辛氏也没交集,怎么会被灭?” 无终麋身边的赤石蛙一听,古怪的问道:“据我所知,枯氏曾经还跟有辛氏交易过,双方相处也很愉快。就算不熟,也不至于灭了吧。” 相较于赤石蛙的疑惑不解,无终麋直接问来送信的人说:“被灭的位置在哪里?” “在西南方向。” “西南?”无终麋沉吟着,“那枯氏男人逃来了吗?这……暂时没找到……” “少族长!东南方向捡到两个林狄小子,自称赤湍部的人。” “赤湍部。”无终麋看向了西边,有辛氏降服部落的人,“带上来,让赤湍部的酋长来问问。” “是!”人很快被带上来,一大一小两个小子,一看到赤湍部的酋长,当即哭了出来:“爷!爷啊!” 酋长一看是自己两个孙子,脸色微变,赶紧上来仔细一看:“怎么回事?你们身上的伤?” “我们是逃出来的!差点死在了监工手中!” 赤湍酋长听完了两个孙子的话,脸色微微凝重。 无终麋身边有赤石蛙,他小声翻译:“少族长,这两个小子确实逃出来的,估计花了不少时间跑来。 他们带来的消息应该算是准确,有辛氏真的打算抛弃林区外围营地,然后逃亡了。至于其他部落的族人,就算不杀,也会丢在山边。 但如果我们能策动这群人,里应外合,或许能拔掉他们在山边的据点。” 无终麋睨了一眼赤石蛙,赤石蛙顿感恶寒,讪笑的退开半步。 不过无终麋没说心里话,只是平静的让人将这两个孩子带下去休息,还让自家的巫去照料。 “继续探查。”无终麋很稳健的。 在没有摸清楚有辛氏意图之前,他肯定不会直接南下,毕竟这样做风险太大。 赤石蛙想要挑动两族彻底开打,这种小伎俩他早几年就玩了不知几次,一点新意都没有。 无终麋带着人又等了半天,黄昏吃饭之前,最新的一轮消息来了。 大黑山河谷方向,出现了耜大股,他将附近的部落全都犁了一遍,杀了三百多人,脑袋尸体都丢在河谷处,用来威慑的同时也控制了大黑山河谷通道,不让人通过。 黄昏的篝火下,无终麋看着潦草的地图。 自左向右分别是大黑山、大杨山、沼泽。 往有辛氏去的路只有两条。 大杨山东面,沿山而走,能最快抵达。 第二条,是在大杨山北部上山,沿着山谷河沟,一路抵达大黑山,然后转向南下,进入后世明十三陵位置,也就是昌平邑东北位置。 这会儿因为还没开建陵墓,所以是一片缓坡以及山前冲积扇平原。 “看来有辛氏是打算逼着我们攻山抢路。”无终麋身边的女巫提醒道,“现在整个林区,唯一能快速前往有辛氏的路,都是有辛氏最近一段时间砍树砍出来的。 如果我们再去找路,必然没有他们找的路好。 而且还会更消耗时间和精力,他们有辛氏打准主意了,认为我们从山里出来,并没有多少粮食。 所以,这两座山,我们是不抢也得抢。 不然,就只能走黑森林与沼泽,但黑森林与沼泽并没有因为大旱而干涸,这片区域有赤石部落的两条河冲刷,依旧难以行动。 而且稍有不慎,还容易遇到瘟疫沼泽,甚至因为在黑森林行动而迷失方向。” 无终麋颔首,有辛氏找的两个据点位置太好了! 大黑山位于大杨山东面,而且有一条河发源于后世鳞龙山,顺流而下,大黑山正巧在大杨山上游位置。 只要无终麋带着大部队攻打大杨山,大黑山就能顺着河谷冲下来,来给你一个前后夹击,甚至拦腰截断。 两个位置,一左一右,如同卡扣。 想要经过,就必须同时抢下来。 否则自己去开路,时间、成本、精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有辛氏有高人啊!”无终麋略显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出兵吧。不管是谁都要截断了这两地。 有辛氏在山上安排了不少据点,还有制造了不少箭簇,准备居高临下打我们。 拿不下来,硬顶着去攻打有辛氏,不仅损失会很大的,还要担心背后的袭扰。 真麻烦!” 无终麋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对手。 花了大力气,也不去生产,就专门开山路,修工事,也不知道图啥。 “那什么时候出发?” “天不亮就走,日头升起来就能开始夺取两地,全部压上去,他们人加一块最多不超过三百。 我们只要堆上三千人,他们必然败逃。” “好!” “还有,把那些有辛氏控制的部落酋长召集起来,我有话跟他们说。有辛氏把他们的族人带上大黑山和大杨山,目的就是进一步对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不得不上。既然如此,那就顺了有辛氏的心思,走上一遭!” 巫女颔首,下去通知其他人,无终麋踱步了一会儿,重新蹲在篝火边,仔细看着地图:“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人为的修两条路,就能引动敌人的行动方向。 让我们不得不向你的路靠近,然后拿着几百上千具尸体,抢下这个山头,以保证后续的行动安全。 拿不下这座山,谁都寝食难安。 除非我不担心粮食问题,耗得起。 看来覆灭有辛氏之前,得找到出谋划策的人,这种人才,太难得了!” 第96章 大黑山攻防战(上) 第96章 大黑山攻防战(上) “来了!!!” 清晨的大黑山,被一声声厉啸惊醒。 耜大股被耜盐摇醒,他兴奋的指着山下:“咱们的人回来说,无终氏兵分两路,由无终麋率领一部,去打大杨山,另一路,上千人已经出现在九渡湾,正在清理咱们堵在那边的尸体。” 耜大股坐起来,揉了一把脸:“一千人?嚯!还真是看得起我!” “下山吗?”耜盐问。 “咱们就五十人,还有十几个是问鹿甲要的,战力不详,怎么下山?”耜大股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堂弟,比自己还人来疯。 “可是,这些都是首级功啊!” “咱们手里也有一批了,不差一两个。再说了,首级功只能混到上士,上士之后就要靠指挥作战得胜来获得升爵。” 耜大股起身,扭了扭腰:“说真的,五十人面对上千人,若是换做之前,咱们肯定早就跑了吧。” “那肯定啊。在林子和野地上,五十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赢上千人?” “那现在呢?” “现在嘛……就算打不赢,也能消耗一批,等太阳升起来,坚守到差不多大下午,晒干了咱们留下的柴火后,只要一点火……” 耜盐因为激动而颤抖:“我不敢想得杀多少人!” “然而,这一切只是辛屈动动笔,画画地图,就让我们去执行的。顺道给咱们有辛氏储备了一笔箭簇、箭杆,还有大量的木炭、柴火。” 耜大股摸着下巴:“仿佛一切都在辛屈的预料之中,敌人一定会走他设定的路。” 耜盐搔了搔头,觉得堂兄说话古怪:“这不是一定的吗?不走大黑山和大杨山,难道让他们走黑森林跟沼泽?那得多大风险啊! 而且还费时间,这么多部落一起行动,附近猎物都被吓走了,吃的粮食估计都是赤石部落的。 所以,死上几百人,跟后边断炊之后,内部分裂厮杀起来相比,这个代价对于无终氏来说,显然更能接受。 还能缓解压力呢。” 耜大股上上下下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堂弟,随后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不错!真不错!回头我想个辙,让你去辛屈身边学习。” “啊?为啥?不是大哥我……” “别急。”耜大股单手按住了这焦急的小子,“你小子户还在我这儿,到你分户还两年。辛屈很厉害,你多跟他学学,今天之内,咱们先用首级功给你干到上士。 然后,等你从辛屈那边学成归来,独当一面了,也就差不多立户。到时候我要是没了,家里也托你多照看。” “你不说,我会做的。”耜盐搔了搔头,“但学习什么的……” “得学。”耜大股摇了摇头,走出草棚,看着三三俩俩洗漱做饭的族人说,“你适合当指挥。我看不懂的手段,你一眼就看懂了,还能说给我听,这就代表你和辛屈一样,适合指挥下边打仗。 但你的性格不对,你太疯,见人就先打一架试试。 而辛屈不一样,他比你更愿意提前谋布局,用最小的伤亡换来最多的收益。 今天就算是我和行人春两伙人,哪怕全死在这两座山上,也就是六七十族人外加不到八十的归化人,一把山火能烧掉敌人几千,这都是值得的买卖。 更重要的是,辛屈制定的爵位规矩中就有一条,担任军官的,必须减少所率领军队的伤亡,如果交换比低于一比三,那么什长的首级功就只能兑给战死的兄弟,充作抚恤。 未来,指挥战争的上士以上爵位,必定会严格把控这一条。 所以,你得去跟辛屈学,他的谋划能力,一直超然。” 耜大股谆谆教诲,作为“贵族”家庭,传承有序,见识相对宽阔,一直都是他们能暗中稳坐高位的根底。 今天被自己堂弟这么点拨一下,他也发觉辛屈的可怕。 那就是,深谋远虑。 当大多族人反对辛屈放粮给林狄,辛屈只说用来吸纳一些归化,和稳定北部局势给有辛氏足够的时间修整。 这样劝住了大家,但当所有人都认为只是简单的放粮,辛屈却埋了一手更远的棋子,让林狄给他们干活的时候,为他的计划服务。 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辛屈也稳住了北面,下了的闲棋,猛地启用之后,背叛了有辛氏的林狄,将会直接死在他们自己开挖的火堆之中。 没有什么比这种一网打尽的恐惧,更令人震颤了! 甚至,耜大股都能猜到,这一把火烧完,有辛氏收容的这批林狄,就可以潜入敌人营地,开始宣传这把火是有辛氏请来了神灵,动用了神灵的权能报复那些该死的背叛者。 耜大股嘴唇微微上扬:“对,就该是这样!起锅造饭,准备开战。” 耜盐领命下去安排。 卯时末! “呜呜——”号角的声音从九渡湾响起,五百赤石部落勇士裹挟的小部落联军,开始冲过宽足有三米的水域,然后上了沙滩,朝着山坡冲。 山寨堵在山坡,四周十米之内,一棵树都看不到。 山坡两侧是排水沟,而且越往下,越深,不小心跌进去,一只脚和另一只脚能产生一米二的落差,林狄因为林居缘故,少有大长腿。 所以,一米二足够当场就给你开个筋,拉个骨,可谓阴毒! 最后,这些排水沟自然展开,配合两翼林木,形成了令人熟悉的“标枪场地”。 前宽后窄的结构,导致了寨门最多只能满足三个人通行。 造寨子的时候,砍完了寨子四周十米的树木。 留下了大量的木桩、陷坑、断壕,就算想要展开阵列,周围坑坑洼洼,根本难以令人通行和组成大部队通行。 你就算想要站稳脚步,十米之内,箭楼上的弓箭标枪教你做人! 而二十米之内的树,大量树干被砍掉,能站人的部分都没了。 而寨内部,已经用大木、土石堵上,轻易进出不得。 “区区一座抄袭我们赤石部落的寨,拿下它轻轻松松!”赤石蛙轻蔑一笑,已然胜券在握的感觉,转过头对其他部落的头人说,“看着吧!我赤石部落的勇士,当是如何勇猛!” 其他部落的头人谄媚的笑着,其他无终氏的监督者,神情倒是平淡,赤石部落的寨子确实如这座坡上寨一样不好对付,不过赤石部落能造出那样的寨子,或许能轻易打下来也说不定。 山坡上,箭楼。 耜大股带着人,就在山上射箭扔标枪。 敌人反击,他们就躲在大木组成的木墙和盾板后边,甚至还有闲工夫做出嘲讽动作。 赤石蛙皱眉看着战局,几个无终氏的监督窃窃私语道:“就这?演的?” “不像,或许赤石部落只是空有其表。回头跟少族长说一下。” 赤石蛙听到了,脸色骤然凝重,一旦自己部落的优势不在,那无终氏灭起来可不会手软。 一时间,赤石娃发狠:“继续冲!快!赤石曲,带上投石索,给我上!” 赤石曲看赤石娃吃人似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可惜,丢出去的投石索,却很难伤及有辛氏分毫。 “继续上!抢上坡!到他们的木墙下放火!”赤石娃越打越心惊,频频跳脚。 甚至还砍了两个跑下来的族人,警告其他族人继续上! 第97章 大黑山攻防战(下) 第97章 大黑山攻防战(下) “杀啊!” 小小一座山坡,喊杀不断,滚木不断,惨叫连连。 双方就在小小的百米坡抢了一个小时,终于赤石蛙靠着人数优势,丢下了六十多具尸体,终于堆到了木墙下放火。 “泼水!浇灭火焰,然后将滚木推下去!”耜大股单手捞起一断提前泡过一天水的木段,然后朝着箭楼前伸出来的三角架一放,接着单手朝前一推! 哗啦,木段落地,砸了一下,接着滚滚而下,逼得赤石部被迫往山下跑。 当然,跑得慢的,立刻就被卷在木头下,惨叫连连。 “嘶——”赤石蛙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算是见识到了,他们部落也是类似的山寨结构,以前防御的时候,最多都是弓箭、长矛、石块反击。 没想到,有辛氏居然有这种阻拦手段! 一节砍掉枝干的木头,在坡地上,居然有这种威力! “记下来!回头咱们部落也要推广!”无终氏的监督们又窃窃私语起来,今天算是开眼了。 赤石部落的山寨依旧不好对付,一些滚木,就能逼得他们轻易不敢上来。 赤石蛙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警惕,今天看到了有辛氏这种防御手段,赤石部落危险可以消解不少,但如果现在杀了他…… 赤石蛙打了个寒颤,无终氏不敢暗杀,只能正大光明来,所以不能留给对方任何借口! 这个坡,死上一百人也得再抢到墙下! “继续堆人!架人梯上去!” 赤石蛙发狠了:“不管是谁,先登上有辛氏寨子!我赤石部,送他三十个男女奴隶,助他成为一个部落酋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原本还在恐惧的人,瞬间化身猛男,嗷嗷叫冲上去! 似乎,翻身就在眼前了! 不过,赤石蛙的话,影响很不好,很多林狄酋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绕过他们,直接发号施令,你以为你是谁? 无终麋吗? 就连他发号施令,也会提前打招呼,你算老几! 但林狄酋长们不敢发怒,毕竟赤石部是提前跟无终氏合作的。 山寨,耜大股看着疯了似冲上来的敌人不断被杀死杀伤的人,呼吸急促了几分。 倒也不是他害怕,而是恐惧于辛屈的筹划。 他只是得到了辛屈留在此地镇守的鹿甲图册,上边只是介绍了一下整个防御图布局和组织防御的手段。 耜大股只是拿起来用了,半天不到的功夫,敌人已经丢下了快两百具尸体了! 疯了似的不断冲上来! 就为了抢一座,只有五十人的寨子! 照这么折腾下去,对方不丢下个四百人很难冲上来的! 毕竟他身后,还有一堆的东西可以用! “咻!” 一声冷箭刺破耳膜的声音传来,耜大股下意识的躲在盾墙,看着身后箭楼桩子上入木的利箭,脸色难看:“小心冷箭!吹笛人去动手!” “是!”一个黝黑的身影掠过,从寨子后边一个飞掠,跳下了快三米的寨墙。 敌人开始越来越多,渐渐挤得有些人跑到树桩堆里。 然后…… “嗷!我的脚!” “我的腿啊!好痛!” “该死!这坑里怎么会有竹签!” 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这就是一个猬啊!”无终氏的监督,从原本的看戏,到现在的动手做笔记。 有几个从山上连滚带爬回来的部落族长子嗣,他们的脚被木签、竹签扎了一个洞,鲜血淋漓,根本就没办法再行动。 “原来一座山寨,能玩这么多花样,学到了,学到了!”无终氏的监督们大呼有辛氏的可怕。 “只怕接下来不好打。” “那又如何?必须得拿下来!不然现在的投入不就白白损失了?” 几个无终氏监督快速讨论,但相关的言论,让跟着他们的人无不感到恶寒。 明知难打,还要他们上?那得死多少人? 不过这么担忧的只是林狄部落的酋长们,真正着急的还是赤石蛙。 他们已经彻底得罪有辛氏,如果无终氏不能赢,接下来战争烈度可以想象的可怕。 赤石部落可消耗不起。 所以,哪怕再难打,也要咬紧牙关的打! “给我继续上!我们人多!带上土去填了有辛氏寨子四周的土坑!” 赤石蛙再一次发挥人数优势。 而且人也是会累的。 第一次展开这种烈度的攻防战,耜大股他们一开始就把力气全部用上了,一个预备队都没有留下,伴随着时间消耗,射箭的人手臂都酸胀肿痛,其他人也纷纷受了这样那样的伤。 并且,出现了伤亡。 耜大股躲在盾墙后边,不断听着咄咄咄的碰撞声,全是石头撞击木墙的声音。 “有人搭建人梯,上来了!” 耜盐一斧头砸碎了爬上来的脑袋,木棍随之断裂,石头斧落地,然后他立刻被敌人的投石队招呼,逼不得已躲在盾墙,然后看向同样躲着的耜大股:“哥,辛屈还有什么守寨方法没?” “你等一下!”耜大股摸了摸腰间,抓出已经被他撞断对折的木牍,在木板地面上铺开,最后找到了一条:“桐油罐!把油砸下去,然后丢下火把,烧得人敌人不敢靠近。” “就这?” “就只剩下这招了!” “动手!”耜盐毫不犹豫跑下去,从城寨下边,抱来了几个油罐,然后一个罐子丢出,一个抱起来砸在了爬到一半快要上来的敌人脑袋上。 “啊!” 这个人惨叫着,耜盐抬脚猛地踹上去,将他踹下。 其他人有样学样,从四面砸出去。 耜大股从角落的火盆里抄出火把,猛地用力甩出去。 哗! 火焰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开来,半晌功夫,一整个城寨,都沐浴在火焰之间,而之前不起眼的“排水渠”,现在就成了火焰的自然阻截点。 敌人在火焰的灼烧之下,惨叫着,跑动着,进一步搅扰敌人的心神和恐惧。 大量信仰火焰或者恐惧火焰的部落,已经开始出现逃窜。 无终氏的监督们快速弹压,收效甚微,还差点让这些部落崩溃了。 无奈,无终氏监督们一边派人往东面求援,一边勒令救治,等待敌人火燃烧殆尽再动手。 黑烟在升腾。 以至于大杨山方向,都看到了。 行人春刚带着人打退了一波敌人的进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结果扭头一看,大杨山冒黑烟了,不由得心头一紧。 难道……开始放火了? 翻开辛屈给的“锦囊”,行人春找到了守寨的方式,很快找到了寨中储备桐油的记载,以及这么一句话:“一旦发现一处山寨大量黑烟,立刻准备撤退,火势必将蔓延!” “能不能找到油罐?” “啊?油罐?那玩意儿不是被青岩带走了吗?” “不好!立刻准备撤退!”行人春脸色一变。 油拿去当点燃用的助燃剂,大杨山这边可没有大黑山那样的地势和河流,这边最近的一处泉眼,在山脊线南部,已经是到了辛屈划定的火区了。 大黑山火起,就是信号! 第98章 火神助我(上) 第98章 火神助我(上) 大黑山山寨外在燃烧。 辛屈带着族人们,却在庆祝九月一的祭典。 分别是祭祀帝、祭祀祖、庆祝今年丰收和明年风调雨顺。 辛屈带着族人们,进行了一场完整的“新时代文明祭祀”,摒弃了人牲祭祀,改为了三牲祭祀。 同时,族人们也吃到了面。 吃完的人,正在祭坛边缘,载歌载舞,有说有笑。 “唉。” 舟姒的叹了一声,听得身边的泽鱼一脸黑线:“你怎么就叹息上了?” “真的没有问题吗?”舟姒撑着腮帮子,看着自己那个蠢弟弟和流猿一左一右围绕着清姬,再看看到处撒欢的族人。 明明他们的左右,都放着各种武器,却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唱歌跳舞,这真的是要出征前的准备? “这两天,东北方向,无终氏已经南下了!”舟姒呢喃着,“辛屈还说要等火神降临,结果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也别着急。”泽鱼笑了笑,“族人们虽然撒欢的玩,但其实都是舒缓心情。就你一直在担忧这,担忧那。” “不是,我只是觉得族里人都快被辛屈养废了。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不会有思考的能力了。大家只会一直盲目听信辛屈的举止而行动。 今天,辛屈让族人们带上武器,参加祭祀。没人质疑为什么。”舟姒皱眉,“自从泽氏的事情发生之后,我……” 泽鱼拍了拍舟姒肩膀:“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暂且不要急。辛屈族长这么做必然有深意。我能感觉到,他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会扑上去的人。他一直在筹划,只是很多东西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就是这样我才感到可怕!”舟姒咬着牙,“有辛氏一直都是族人们通过决策的,再不济,都是上边一批人在筹划。而现在,辛屈正大光明的绕过所有族人执行他的目标,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多。 族人们一开始还有点反弹,但现在已经没人站出来反驳了! 如果辛屈能一直保持现在的举止倒也罢,我就怕……他会和你爹那样,因为一句话而导致……” 泽鱼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和劝舟姒。 他俩面对子敛所作所为的无力,族人们被一批批杀死,乃至族长都上去死了,这才换来了三百青壮族人的生存权利。 如果有辛氏哪天因为辛屈步了泽氏后尘,舟姒想想都会浑身冒汗。 但族人们不知道大邑商的可怕。 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小子,他们没有正面接触过大邑商,除了那天来的一辆车跟玄鸟旗,只知道大邑商很强大,仅此而已。 而且辛屈正在削弱大邑商“帝”的信仰,开始变成有辛氏的“天帝”信仰。 最近巫小叶的神话志怪小说,就在明目张胆的给帝打上一个标签,那就是“帝受制于道,不得不与人间三界分野,各安其事。” 年轻的小子们,正在被辛屈不断增强自信,青壮对于大邑商的向往和传颂,又因为远征在外,根本没有传说的余地。 至于其他留守的老人,他们选择支持辛屈,就算心中还有忧思,但也不会站出来反对辛屈。 这就是舟姒的恐惧。 有辛氏气氛已经被带偏了,舟姒和泽部落丢了一次居住地,无能为力的了一次,真的不想再看到一次。 不过,好在泽鱼还是平静,轻声说:“相信辛屈族长,至少他真的很厉害。真的,我很少见到族人们,对一个外族族长这么夸奖的。而且真要是万劫不复又如何?只要老巫还在,与大邑商的巫族还有联系,一切都还有机会。” 舟姒便不再言语,而是看向了土山方向。 辛屈和巫小叶,一直站在土山上,将目光落在了大黑山方向,一柱黑烟已然腾起。 “倒是比我预料得久,一直坚持到了下午。”辛屈盘算着时间,淡淡的说。 “你不去救援吗?”巫小叶眼神微动,语气带着疑惑。 “需要救援的不是大黑山。火起来了他们可以往北方的鳞龙川跑,真正阻击敌人的地方,是大杨山。那边靠近沼泽,是个绝佳的葬身之地。” 辛屈撇嘴一笑,算算时间,行人春应该已经丢了大杨山的山寨,为了巩固战果,无终麋应该已经派人搜山。 鹿甲和青岩正在等他们越过山顶那座小水潭。从大黑山黑烟燃起,到鹿甲和青岩将桐油倒满水潭,水潭的水开始外流大杨山各个林地。 现在水不大,溪流沿途还有小型滚水土坝,其实就是用土淤塞河道,抬高水位,让火油积聚在提前开挖分水小沟里。 等他们与行人春接洽,就是点火的时候。 火一起,他们就会结伴跑往大黑山。带走的弓箭、箭杆,足够他们掌控九渡湾。那边,才是我设计的最后控制地。” 辛屈手指微微颤抖两下,接着看到了东北方向不断升腾起来的烟柱,唇角微微上扬:“来了!族人们!” 辛屈转身对着山下一喊,所有人纷纷抬起头。 “看啊!东北方向!我们请来了火神!为我们有辛氏助威了!现在,我们的敌人,必然被山火燎得心头发慌!所有年满十四的小子,带上武器,不分男女,跟我出发!灭亡敌人!” 辛屈双手微微上扬,吃得饱饱的族人们,看着身后不断升腾的黑烟,一个个惊骇之余,更是稍显兴奋。 他们一早就知道敌人来了,但依旧快乐的渡过上午的祭典。 因为辛屈说,敌人不足为惧,只等火神降临,我们过去收尾就行。 族里早就传开了,原本还不信的人,现在看到东北方向漫天的烟柱,一个个露出兴奋的神情! “为了有辛氏!” 族人们振臂高呼。 舟姒看着半边的山,从黑烟弥漫,到现在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气在激荡。 山,被烧了! “疯了吧!这不怕山火燃烧下来吗?”舟姒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 身边的泽鱼看着半边天的黑烟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将盔甲抱起来,让舟姒帮自己穿戴。 “你真要去?”舟姒抱住盔甲,语气中带着紧张。 “去!这一战基本上不是问题了。”泽鱼捏了捏舟姒的脸蛋,“放心吧。” “好吧。”舟姒无奈,只能替丈夫披甲戴盔,然后跟着辛屈带上武器装备,目送出门。 巫小叶继续成为昌平邑的领导者。 她带着女人们收拾残局,将食物分食,安抚孩子,等待最后的归来。 ps:好孩子不要学主角放火烧山,当心牢底坐穿,赔的裤裆都没得穿。以上只是剧情需要。 第99章 火神助我(中) 第99章 火神助我(中) “别让他们跑了!” 行人春一放弃山寨,无终麋带着人抢占要地之后,很快发现了大量树木枝干被砍成西北——东南走向,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行人春他们已经跑过了泉眼。 “继续上!抓住他们,我无终氏重重有赏!送抓到最多的部落奴隶五百起步。”无终麋大声喊着,林狄千余人毫不犹豫冲进林子。 看着他们泄洪般冲出去,无终麋嗤笑道:“一点蝇头小利,就让他们这么癫狂。可笑!不过正好让他们给我们探路,防止有辛氏有埋伏!” 无终氏嫡系也笑着,很享受看着下边的追逐。 不过,追逐游戏,很快戛然而止。 “火!火啊!”追出去的林狄们尖叫大喊,队伍一下相互撞碎,离散,乱作一团。 而火焰已经席卷而来! 大杨山、大黑山,到处都在起火,空气大量的被燃烧。 如今入秋了,大杨山上一整座梧桐林,成为了本次纵火的帮凶,梧桐落叶,果实纷纷寥落,不多时在火焰的加持之下,种子内的油脂不断被燃烧,从梧桐林不断往外冒出火舌,榨干空气,让追击行人春的人们,纷纷感到恐惧的逃跑。 当然,更多的就是被活活呛死、缺氧而死! 无终麋也被突如其来的火势吓了一跳,带着本部赶紧冲下山。 好在他们跑得快,但更林狄就没那么好运了。 火焰在加强!能吞噬一切! 行人春捂着过了水,绑了不知几层的夏布面巾,只能勉强防护土灰,但聊胜于无。 他问接应他的两商队成员,青岩和鹿甲:“现在去哪里?火很大,热死了!” “转进,大黑山方向,沿途纵火。”青岩招呼一声,带着行人春他们跳到南坡的第三层防火带穿行。 但因为起火的中心区不断吞噬空气,导致了南部的防火带中间有大量空气穿过,被卷入山火堆内,反而加速了山火的燃烧。 热浪在滚动,青岩他们艰难的行动,甚至踩进了一座水潭和一条河,然后愣住了。 “这条路走不通了,蔓延的速度太快了吧!你怎么铺的引火物?”青岩忍不住对鹿甲吐槽。 鹿甲摊了摊手:“我并没有铺,而是按照族长的意思,对一些林间地带的树枝,按照东南往西北走向进行砍伐,让大量的阳光和那个什么空气能进来,说是这样能借助真气神君的助臂。 还说什么森林太密了,风流通不畅,真气容易被消耗。 所以人为的砍伐林间树枝,顺着风向位置处理,一旦彻底点燃,整座山就会成为一座漩涡,从四面八方吞吐真气。 我也不懂,反正族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岩抚着额头:“算了,直接走第四条防火带,然后山路到大黑山西北,前后夹击,帮助耜大股端掉九渡湾上的敌人。” “我听你们的。”行人春没有说其他的,辛屈单独丢了青岩和鹿甲在这里,摆明了就是他俩才是最后的指挥。 不管是耜大股还是他,面对如今的火势,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在青岩和鹿甲不时转身对身后战战兢兢的族人、归化人不断宣传,说这是有辛氏请来的火神助臂。 人心伴随着他们行动,虽然北面空气焦灼燎人,但他们依旧有条不紊的前进,时不时停下来在据点附近的树上,取下来一罐罐露水,然后加了一点盐在里头,一个个补充一点,不断前进,最终一个人没死,抵达了大黑山南麓的玉泉河。 而火,已经把整座大杨山点燃了。 大黑山开始进入火区。 大黑山的山寨,赤石蛙他们已经不敢继续冲了。 因为火焰已经蔓延过来,他们震撼的看着山间的火,心神激荡之后,全部撤回九渡湾想要借助水势躲避。 逃过一劫的耜大股他们,喘着粗气看着东南方向,燃烧不充分的气息,让他们不断咳嗽。 烟尘已经漫过来了! “这里不能久留……咳咳……” 耜大股走下寨子,将挂在墙角的麻布扯下来,过了水之后挂在口鼻,众人有样学样,呼吸总算能顺畅了:“辛屈这把火,真的是太恐怖了!” “那咱们怎么办?” “下山!九渡湾!”耜大股眼神锐利,“林狄一定在害怕,接下来你们这些归化人给我喊这句话……” “是!”归化林狄一个个目露惊喜,各个都在庆幸,自己选择对了人! 有辛氏果然有神灵在庇佑! 还是森林之神最害怕的火神! 耜大股将绳索丢下寨墙,接着滑下来。 众人纷纷跟着下来,大家在山坡整编完,只要还能行动的一个都没落下,四十六人在他带领之下,齐声怒吼:“火神助我!” “火神助我!” “火神助我!!!” 整个九渡湾,到处回荡着有辛氏的咆哮,林狄们听到了熟悉的部落语言,再看风风火火冲下山,一马当先的披着熊皮的耜大股,一个个腿肚子直打颤。 他们终于想起这个男人在林区支配的可怕了! 并且伴随着火势的增强,大量的虫蛇野兽冲出山林,冲下山,先一步扰乱了九渡河的众人。 “有辛氏驭使猛兽袭击啊!” “快跑啊!” “他们有火神襄助!有辛氏请来了火神!森林之神败了!跑啊!” “给我站住!”无终氏监督一看事情不妙,挥舞长矛要阻止,但万万没想到,赤石曲甩着投石索狠狠给他从下巴挂上去。 旋即,赤石蛙手中的青铜匕首已经出去,直接捅穿了无终氏监督的喉咙,接着扯着嗓子怒吼:“撤!” 有辛氏都他娘的带着野兽冲阵了,他又不是傻逼,不可能留在这里等死。 赤石部落带头跑了,其他人肯定跟着冲。 至于监督们,已经被践踏成尸体。 耜大股带着人攻占了他们的营地,一看里头的粮食储备,差不多够他们四十人吃半个月。 “还真是慷慨啊!”耜大股哈哈一笑。 “哥,青岩和鹿甲还有行人春来了。” “哦?”耜大股沉吟了一下,“带进来。” 不消片刻,众人抵达。 “是辛屈叫你们来的?”耜大股问。 青岩和鹿甲一人拿了一半的木牍递上来。 耜大股狐疑的拿来拼接在一起看了一下:“大黑山、冒黑烟。起火、烧山。汇合、行人春。绕山路、北上。顺道、纵火。与耜大股、一起杀敌。火大则北上鳞龙川、火小则控制九渡湾。” 然后两人最后一句都是:一切以耜大股为尊,听令行动。 “你们俩一人一半?”耜大股看着拼接读完,不由得露出惊愕。 “对,这个是最后的锦囊,我们是来帮你打击九渡湾的敌人,结果没想到他们自己先被吓跑了。” “不跑,难不成死在这里?”耜盐听得呵呵两声,“看看这漫山遍野的虫蛇野兽,这一把火,烧得太恐怖了。” “我们也没想到火势会这么大。不过鳞龙川上的芦苇要处理掉,否则一旦火苗飘下来,那可不太妙。” “没事,九渡湾这边控制处,有山有水,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耜大股倒是平静,“接下来就是看东边的情况。 辛屈这会儿应该已经带兵来了,这把火估计能把无终氏烧得心慌。 耜盐,你带几个走山好手,去东边探查情况。” “是!”耜盐毫不犹豫。 “其他人,兵力跟我一块,我来统领,你们负责协调,没问题吧?”耜大股将简牍递给两人。 两人纷纷摇头说:“族长交代的,我们几个以前都是商队的,不擅长折腾这个。” “不,你们已经很厉害了,能看得懂辛屈留下来的意思,这就够了。”耜大股感慨着,辛屈可以不需要底下人去思考,他提前布局和折腾这么多,全是辛屈当初拉起来的商队成员在行动。 鹿甲和青岩,这两人平日里根本没有一点人气,不显山不露水,结果一出手,便是整个战局的决定点。 这一场战之后,可以预见,以辛屈为首的商队成员,必然各个快速崛起。 再加上辛屈在上下各个层级之间的人气,哪怕老巫返回,也阻止不了辛屈对整个部落的掌控。 这把火,够狠的! ps:好孩子不要学主角放火烧山,当心牢底坐穿,赔的裤裆都没得穿。以上只是剧情需要。 第100章 火神助我(下) 第100章 火神助我(下) “少族长不好了!有辛氏在大黑山里御兽进攻,我们败了!” 赤石曲硬着头皮来报告给无终麋,赤石部落跑了,但不能是因为自己害怕而逃跑,而是敌人太强了! 无终麋摆了摆手,让他滚蛋。 赤石曲如梦大赦,一溜烟跑了。 “不处理他?”无终麋身边的女巫皱眉问。 “怎么处理?杀了,然后呢?我们现在大部分粮食都要靠赤石部落提供,他们败了就败了,本来一开始也没指望他们拿下大黑山。但没想到的是,有辛氏居然将整座山当做工具,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无终麋看着艰难逃出来,浑身都是火焰的人,毫不犹豫下令射杀。 因为已经没救了,杀了士气只是衰颓一下,留着会不断滋生恐惧。 无终氏可是一个战团部落,打仗已经跟吃喝拉撒一样的稀松平常。 怎么样调整军队,他还是懂的。 “这一把火,烧了咱们快一千人了吧。”无终麋脸色不怎么好看,“被摆了一道啊!早该想到有辛氏一直在林中放火,就是在尝试能否引发山火的。” “不止,还崩溃了一千多人,方才逃走的林狄部落,全要算在这把火的头上。”女巫摇了摇头。 无终麋扶额怅然道,“有辛氏有能人,区区一百多人外加一把火,直接击溃了我两千人!真狠啊! 不过,这个能人也就这样了。如果是我,必然早早埋伏兵马在左右策应,只要火一起,两翼同时夹攻,我带来的两千本部外加剩下的一千多林狄部落,也得被他狠狠来一拳。现在人心浮动,稍有不慎,就得崩溃。” “……” 女巫沉默着,总觉得有点不安:“这是你能想到的?” 无终麋还以为女巫听不懂,解释了一下:“对啊,这不是浅显的道理吗?没有理由想不到吧。我们边上就是沼泽和黑森林,只要大军从西南方向出现,配合控制了大黑山的兵马南下,你我就会被夹击,然后……” “不要说了!来了!”女巫尖叫,无终麋抬起头看到了西南方向,一根根张扬的旗帜和不断靠近的马队,还有狂奔的步卒。 “火神助我!” 远远的,有辛氏的马步军齐声咆哮,骑兵更是如同利刃,瞅准了敌人最薄弱的腹心,狠狠扎进去! “有辛氏!是有辛氏!他们在喊火神助我!” “啊!火神之子来了!快跑啊!” 迷茫的部落,恐惧的人,辛屈看着他们逃窜,不由得感谢这个蒙昧的时代。 正是因为人的蒙昧,在一把山火的威慑之下,再也没人有反抗的勇气。 无终麋都得跑。 毫不犹豫带着嫡系本部跑,逼着林狄和其他旁系断后。 有辛氏冲上来,以归化人为首,他们带着的削尖的木棍,捅死了一个个曾经的同族、朋友、乃至敌人。 当然,杀死了一个之后他们就会吼:“投降不杀!有辛氏不用奴隶祭祀!” 这样的话,进一步瓦解了敌人的反抗心思。 辛屈安排在后队的小姑娘小伙子,拿着绳索,快速绑起一个个投降的战俘,然后带走了他们。 泽鱼跟着辛屈,看着兵败如山倒的无终氏有点恍惚,他的记忆里,无终氏就算不是很强的氏族,但综合实力也不错。 结果没想到,居然被有辛氏这么驱赶,大量林狄慌不择路逃亡沼泽,结果有人陷下去,有人惊起沼泽中的虫蛇被咬死,但更多的只可能迷失在沼泽和附近的森林之中。 这种完全没有开发过的森林,叫做黑森林。 因为枝繁叶茂的缘故,光是被直接遮挡的,在这里面走,很容易被瘴气侵染。 也因为看不到光,人类很容易迷失,被野兽袭击,等等原因加持之下,可以预想这座森林会杀死多少人。 而有辛氏的冲击,敌人几乎不敢反抗,尤其是身后的热浪一茬接着一茬,烟灰飘落,还能烫的人哇哇叫的情况下。 有辛氏的火神,战胜了他们祭祀的森林之神。 这种信仰上的冲击,可以预见的崩溃。 终于,黄昏临近,火光不仅仅染红了山,还开始蔓延了。 “族长!族长!”一处湖泊边,耜盐带着人跑来:“火蔓延开了!北山都燃了,我哥他们带着人离开了九渡湾,去了鳞龙川源头。我回不去了。” 耜盐是下来探查情况的,结果因为一座山在燃烧,大量的空气被抽来,天空开始被灌入海量灰尘,气压开始变化,风开始卷动。 又因为辛屈在南麓开挖了大量隔离带,导致山火被阻燃在第三条隔离带,于是当一点火星蔓延出去,北面就遭殃了。 到处都是火,估计得足足烧上一个月或者半个月。 “撤离。”辛屈当机立断,“泽鱼,你带人往黑森林里头丢火把。把整个怀柔河流区域内森林全部置于火海之中。 等明年开春,这边就能直接圩田,撒上草籽也能放牧牛羊。” “这……”泽鱼一听这个命令,愣住了,“这火已经收不住了,再放一把火会不会……” “阻止无终氏继续南下,我们的目标要放在西边。土方、长辛氏、甚至其他姬姓、姜姓部落。能用一把火简单的阻拦无终氏一个月,粮食不足,赤石部落和无终氏必然会决出一个胜者,这一轮等他们打完,都冬天了!只要他们一时半刻南下不了,就足够了!” 辛屈转过身对耜盐说:“你带着人,从昌平邑西北方向绕过去,沿着山脊走,我后续会把这群收拢来的奴隶投入那边的林子清理,尽快接回耜大股他们。你去鳞龙川上游找到他们就让他们耐心等待,有辛氏不会放弃他们。” “是!”耜盐应着然后赶紧带着人离开。 辛屈转过身看了一眼通红的天空:“也不算亏,反正早晚要农耕,倒是省了开发时间。 可惜,山里只能安排几个据点,现在的生产力还做不到大规模投放乡村。 罢了,先把怀柔这一片沼泽和黑森林给解决掉。明年就要在这里准备安排新的城邑,然后控制密云,如此昌平、怀柔、密云三地连成一片,就能彻底堵住燕山内部族南下的通道,只有这样才能形成稳定的农牧区。” 泽鱼站了一会儿,实在欲言又止,但也不好拒绝辛屈的命令,只能带着族人转身去放火了。 当夜色浓了,怀柔附近森林沼泽和大杨山、大黑山,全在山谷风的作用下,不断燃烧,大量黑烟和颗粒物弥天,夜晚的水汽被火烤干成为了云,裹挟无数的粉尘颗粒。 体感更加闷了,可见山火中心正在形成低压区,外围已经被高压笼罩! 辛屈回到了昌平邑,族人们站在箭楼,惊叹北方的通红,一个个都在膜拜火神的威能,一个个汗流浃背,脸上全是虔诚。 山火,一直都是人类基因记忆里的恐惧存在,毕竟很少有人能活着逃过山火的袭击。每次爆发山火,那都是大量的死亡,并且有可能会伴随瘟疫爆发。 但辛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放这把火,除了为了阻止燕山里的族群南下,还有就是为了谋划后续的开垦方向。 这把火烧完,也能给土地留下大量无机盐,开春之后,种子洒下就能长,也能放牧牛羊或者耕种,一本万利。 没有理由不烧。 无终氏一时半刻下不来了,自己接下来就能专心对付西边了! 长辛氏的人口,才是接下来的目标! ----------------- ps:好孩子不要学主角放火烧山,当心牢底坐穿,赔的裤裆都没得穿。以上只是剧情需要。 ps:好孩子不要学主角放火烧山,当心牢底坐穿,赔的裤裆都没得穿。以上只是剧情需要。 第101章 无终麋破局 第101章 无终麋破局 大火还在燃烧,并且越来越大。 赤石部落下方的平原上,无终麋黑着脸看着南方向已经蔓延到河边的火焰,脸上的怒火终于是止不住了:“有辛氏简直就是疯子!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这样场火已经烧了三天,还不知道要烧多久。我们的粮食可能不够。” 女巫带来了坏消息,无终麋终于从愤怒中阴郁了神情:“赤石部落到现在还不肯松口吗?” “已经安排人去交谈了,不过赤石蛙正在悄悄联系林狄的其他部落。并且开始堵寨门和调整城寨,砍伐树木做成类似有辛氏的滚木。” 女巫低吟着:“要不,先下手为强?” “……” 无终麋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燥热让他额头汗如不止,顷刻又被呛得咳嗽不停:“该死!最近这个烟,太呛人了!” 北京附近的风向,在秋季很特殊,是既有东南风也有西北风。 自从辛屈一把火点燃怀柔附近的山,以大杨山大黑山乃至东北的莲花山,全都被山火点燃,加上这段时间的干旱,加之秋高气爽的天气。 简直就是要了老命,山火中心的低压,正在源源不断的吞噬四面八方的空气,又因为盛行西风的影响在秋天影响下,西北风、东南风轮流吹,怀柔和密云全在烟尘的下风向。 而昌平因为在西南方,整体就不在烟尘缭绕的环境之中。 可以说完全避开了山火的袭击。 这就是辛屈为什么敢烧山的缘故,毕竟不管是东南风自海上吹来,山火的核心区域只能熏到延庆,还是西北风从燕山外吹进来,也只能影响怀柔、密云。 相较于现在无终氏面对的大火,进而引爆的粮食不足,赤石部落发现了他们的不怀好意,开始积极对内整顿,对外联系其他部落,准备闭关自守。 粮食赤石部落有,但不会给无法保护他们的部落。 现在无终氏态度太过暧昧,而且赤石蛙认为,无终麋实力虽然有,但不代表能攻破赤石部落的山寨。 自打在大黑山被教了个乖,赤石蛙自诩打通了任督二脉,已经积极效仿有辛氏打造防御,准备拒止无终氏,为后续可能得撕破脸从而引发的战争做应对。 可以说,双方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而这一切的根由,就是粮食! 无终麋没有多少粮食,猎物又因为山火驱逐得七七八八逃亡山北,小小一座密云山前冲积扇平原上,大大小小逃难于此的林狄部落,正在艰难求生。 大家都没粮食,那么作为名义上的老大,无终氏如果不表示一下,那谁服你? 已经不知多少人对无终氏不满了。 尤其是当初选择背叛有辛氏的林狄部落,他们懊悔啊! 跟着有辛氏混多好啊!只要给他们干活,不愁吃穿,而现在…… “怎么样?拿定主意了?”女巫轻声问,现在情况真的很急! “你说得对!先下手为强!”无终麋眼神一冷,“先平林狄,再定赤石。” “???” 女巫愣住了:“为什么?你怎么总是做出反常识的举止?不应该直接拿下赤石部落吗?” “山寨不好打,赤石部落如果一心戍守,我们反而会陷入被动。 所以,只要我们干掉几个与赤石部落交好的部落。 赤石蛙不出来救援,那么林狄会听谁的?但如果他出来了,那么我们就能利用人数优势,狠狠教训赤石部落。 这样做,付出的代价最小,收获最大。” 无终麋环抱的手摊了摊:“赤石部落不是有辛氏,有辛氏有高人,敢一把火烧得西南山林寸草不生。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有辛氏的退路在南方,他们是大邑商的人。 而赤石部落只要敢动手烧山,那就是在找死。 山北大部分控制在无终氏手中,之前山火没有点燃的时候,他还能向西逃窜土方,找他们的亲族。 但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 所以对赤石部落说,只要干掉赤石蛙,让赤石酋长上位,想来赤石部落不会有激烈反抗。 而我们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好吧……希望你的决策是对的。”女巫叹了一口气,她又被说服了。 “相信我。这个世界,除了有辛氏那个未曾谋面的疯子敢一把火烧掉上万人赖以生存的山林外,没人有他们那种魄力。”无终麋耸了耸肩,“不过,有辛氏那个疯子我很感兴趣,希望等山火停歇了,能找到他见一见。我很想知道他怎么敢放这把火的!” 在这个物产不丰的时代,任何一座林子背后所带来的经济效益都是令人疯狂的。 就有辛氏这段时间驱动的山火,烧毁的部分,就足以容纳上万人修生养息。 这么一把火,就等于灭了上万人的部落,这种恐怖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绝对是无终麋出道以来第一次见。 太狠了! 不过效果很有效! 有辛氏这把火,成功逼得无终麋得跟林狄、赤石部自相残杀,最后决出一个新的胜者团队。 这又是近千人的死亡与崩溃。 所以说,那个疯子,一把山火,烧掉了上万人的未来,绝对不是空口白话。 连夜,无终麋带着人,袭击了几个与赤石部落相好的林狄部落,并且对与他同行的其他部落说:赤石部落有粮食,却不顾及同盟的缺口,转而将大量的粮食便宜卖给一些部落,然后对他们百般刁难,坐地涨价。而这一切都是赤石部落的行人,赤石蛙搞的鬼! 必须让赤石部落给他们一个交代!杀死赤石蛙,并且将粮食腾出一半,交给联盟按需分配! 不得不说,无终麋扣帽子,推责任,造典型很有一手,区区三言两语,外加将赤石蛙联盟的几个部落男人全部被杀死在河边之后,众人信服了不少。 毕竟赤石部落装死不敢出兵,哪怕被继续拉拢其他人,但这几天气氛明显不对,继续和赤石蛙合作,就是死路一条,不想被分而食之,只能抱团取暖。 于是最后一些即将被拉拢的林狄小部落,纷纷选择投靠无终麋。 为了无终氏鞍前马后,一晃七天过去。 赤石部落不敢出兵的情况下,无终麋就这么轻易完成了密云山前冲积扇平原地区上所有林狄部落的再度整合。 为此,斩杀了八百多反抗的林狄男人后,彻底直接包围赤石部落。 无终麋亲自带着人喊话,让赤石酋长交出赤石蛙和一半粮食给联盟,那么赤石部落就不用灭族。 否则,灭顶之灾将至! 现在,他有六千余人,一旦同时发难。 区区一座山寨是根本挡不住他们的轮番进攻的! 第102章 赤石灭和长辛至 第102章 赤石灭和长辛至 屈元年九月十四。 被围了六天的赤石蛙已经察觉了部落内暗潮涌动。 他赶紧召集心腹,明面是开宴会,实际上是找那些睡了他侍妾的族人们,希望能拉拢他们。 但万万没想到,最先背叛的就是他们。 刚喝了两杯酒,还有说有笑,拜把子的生死兄弟,猛地把吃肉的青铜匕首抓起来,袭击赤石蛙! 赤石蛙一时不察,就被其中一人捅了个对穿。 听得宴会厅里的动乱,赤石酋长冷笑着踹开门进来。 在赤石蛙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夺取了赤石部落的最高权利,然后要开门放了无终氏进来。 “你会成为赤石部的罪人的!”赤石蛙死不瞑目,像是诅咒也像谩骂的嘶吼在部落内回荡,一遍又一遍,“无终氏不会给赤石部落留下一粒粮食的!绝对,不会!啊!” 赤石蛙的脑袋被赤石酋长摘下来,他狞笑看着曾经一直压着他的赤石蛙,一边走去一边说:“怎么可能?他可是答应,扶我上位,只需要付出一半的粮食……呃……” 他穿过屋舍,看到了无终麋,兴奋上前准备邀功。 迎面一根长矛电射而来,直接将他钉在地上。 赤石酋长口吐鲜血,一手抓着穿过身体的矛杆,手中提着的赤石蛙脑袋都滚了一地。 他的眼瞳在紧缩,不可思议看着冷笑的无终麋:“你……你……言而无信!” 赤石酋长的话,在无终麋听来就是那么的可笑。 既然赚开了寨门,就没有必要再带着温情脉脉的面具,因为他身后还有一群更加不讲道理,嗷嗷待哺的林狄。 “抢粮!” 无终麋一声令下,先一步摘下自己的长矛,淡然路过重重摔在地上,嘴里不断嗫嚅着诅咒的赤石酋长。 在他无力侧过头,涣散的眼瞳中,最后凝聚的光,只有赤石部落毁于一旦的画面。 女人被拉走凌辱,屋舍被点燃,孩子被摔死,到处充满了暴戾。 一切,定格在他消散的灵魂深处。 嗯,如果有灵魂的话。 但懊悔又如何?悔不当初也晚了! 粮食什么的,只有捏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全! 无终麋带着两千多精锐,快速控制了粮仓,并且杀死了数个妄图与他为敌的林狄部落首领。 同时拉拢了背叛有辛氏的林狄部落残部,将他们吸纳成自己的一部分,利用他们方向控制其他的部落。 毕竟有辛氏控制这些部落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树敌无数。 这批人又背叛了有辛氏,不可能再回去有辛氏了,所以投靠无终麋唯一的选择。 趁着山火期间,无终麋抓紧时间进行整编,处理一切无用之人,包括其他部落的老人、残疾人、被覆灭部落高过车轮的孩子。 这一轮大清洗十分迅速,无终麋利用现有资源,重新整编出了新的部落联盟,足有三千五百战力,就是武器粗陋。 不过粮食在握,算算用度,能支撑到十一月初。 后续还是得南下才行。 “呵,还真是多谢有辛氏了,若不是他们,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完成整编。实力大涨!” 看着冒着黑烟,一些小地方,已经渐渐熄灭的火情。 无终氏内部的宴会上,无终麋对着西南方向举杯,目光灼灼:“差不多烧完了,安排人开始过去探路。” “这么早?这会儿还得等降温,没有半个月是不可能降下来的。而且,火势会反复。”女巫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 “我知道,但需要折腾走更多的无用人口,进一步节省更多粮食。”无终麋对女巫说,“探路只是借口,清理一些窜连的,反复的部落,很有必要。” “好吧。你又成功说服我了。” 无终麋微笑:“那么准备占卜吧。” …… 无终麋在兼并赤石部落的这段时间,辛屈终于等到了长辛氏的准确消息,他们带着五千青壮族人,抵达了延庆地区。 长辛氏的“贵族”头头们,因为担心进入昌平邑会扣下他们,所以要求双方在辛水谷口见一面。 辛屈自然答应。 带着泽鱼与泽氏二十八人,外加阿启、土、川己、行人夏,外加四百多青壮,抵达了目的地。 辛水谷口,并不是很庞大,西南方向是灌木林,只有东北方向有一座小山坡。 而山坡,就是他们约定的位置。 “看来对方来的人很多。” 阿启啧啧两声,山坡上挂满了旗帜,不难看出各个氏族的家徽都在,然后他一一跟辛屈介绍,这都是那些家族的人。 当初又做了哪些操蛋的事情,害得有辛氏造成了一场大分裂。 可以说,山坡上的那群人,都是全员恶人。 辛屈他们才到山下还未上去,山上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突然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进而爆发了争吵。 “姚册,你别在这里瞎咧咧!我们是不可能合族的!”一个中年男人怒视。 “没错!别以为有辛氏现在的族长是你亲外甥就能左右有辛氏局势,那群贱民当年宁愿跟着巫咸一脉走,就说明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再合族!现在,可以问有辛氏借粮!回头我们还给他!哪怕加倍也可以!但你休想要让我们出女人孩子过去哭!我们丢不起这个人!”边上一个老太婆也附和。 辛屈的舅舅,姚册一听,指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婆怒叱道:“姬林,许姒,你们了不起!你们清高!你可以坐视族人饿死,也要为了你们狗屁的脸面矜持! 我那外甥,要养着几千上百族人,有辛氏和长辛氏已经分裂十几年,有辛氏内部对咱们抵触一直在! 上次我拉下老脸,带着子山,这才换来的一百袋粟,你们是吃干抹净,意犹未足。结果今天让你们安排几个小辈,去拉拉亲情,到了你们嘴里是在哭求? 好嘛!那你们就别折腾了!回去,带着你们的小子、姑娘们饿死吧! 我告诉你!整个山东地界,七天前大片的山火冒出来了,看看东北方向,那黑压压的烟柱都不知道烧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看,山北的林狄都要下山了!你们上哪去弄粮食? 找土方?土方有粮给你们吗? 还是开战? 要是能打,犯得着带着族人东迁至此吗?早就开打了! 现在,有辛氏能给咱们粮食,哭两声怎么了?拉不下脸?那就别拉!滚!” 姚册火力全开,实在是身后有硬招牌。 有辛氏有粮!最近一段时间有辛氏北面的山火,根本瞒不住其他人,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这场山火下来,北面大片区域基本上废掉了。 就算冬天北上,也会因为没有柴火,活活冷死。 所以,山北去不得,山西一片混乱,山南人生地不熟,唯有山东还有一个亲戚。 但偏生这个亲戚是当初赶走的人,这让已经完成“贵族化”的长辛氏高层,情感上很难接受服软的态度。 感觉是耻辱。 但姚册可不管,他就想要撮合长辛氏和有辛氏合族,然后扶起一方霸主地位,通过子山的身份地位,并入大邑商,成为未来的商贵族。 所以,现在丢多少脸都值得,未来只要入了大邑商,一切付出也就值得。 “好了好了!册阿叔,许老,林阿叔,都消消气。”勺山赶紧出面安抚,“我知道大家情感上难以接受,不过可以谈的。毕竟这一场山火烧了起来,北方林狄就必然在冬天大规模南下。 有辛氏人口不足,肯定需要我们的帮助,到时候可以基于这一点与之交涉嘛!” “哼!”被安抚的三人齐齐闷哼,但面子还是给,只是推说要好好谈。 “肯定的,嗯?来了。”勺山笑呵呵的转过头,然后笑容微微僵硬。 他看到了一杆旗帜。 有苏氏!泽! 第103章 姚册超硬气 第103章 姚册超硬气 “怎么了?”姚册看勺山神情不对,好奇的问。 “啊,没什么,只是看到了有苏氏的下属部族。”勺山干笑两声,“没想到辛屈族长并没有骗人,有辛氏确实和有苏氏有姻亲。” 姚册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二十八个披甲的泽氏战士,头顶都带着金灿灿的泽兽头盔,一只手拿着方形小木盾,一手杵着短矛,冷冷的扫过审视他们的长辛氏战士。 “这……” 姚册看到了辛屈,赶紧走过去:“屈,你这是……” “舅舅好久不见,想死外甥我了!”辛屈哈哈笑的给姚册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得姚册有点不自在,又想问泽氏的战士,却被辛屈拉了一下:“舅舅快给我介绍一下,这些都是哪些叔叔伯伯,阿公阿嫲。” 姚册还没问到什么,就这么被拉走了。 不过,有辛氏族人们鱼贯而入,方阵是真的整齐也唬人,一个个目不斜视,死死盯着每个长辛氏的战士,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自打放了那把火之后,辛屈的威望陡然攀升,训练士兵的事情,再也没有多少人反对。 虽然训练的操典比较难,但还是在很短时间,给有辛氏梳理出了一批可用之兵。 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是三三俩俩的行动,而有辛氏的队伍能做到结阵行动而不乱阵脚,这就很厉害了。 长辛氏的众人,对有辛氏的实力,一时间有了更多认知。 “这个,分别是许姒、姬林、姚共、姜示(或者叫他巫示)、风彖、子不。” 姚册给辛屈一一介绍过去。 其中年纪最大的是许姒,还是个老婆婆,剩下的四个中姚共是个苍苍老者,巫示穿着鸦羽服,和巫小叶一个款式,基本上可以确定为同行。 风彖……风姓,难道和巫小叶一样出自黄熊氏?估计是有亲缘关系。 子不,勺山的人。 心下有了大致的预估,辛屈笑呵呵的说:“见过各位叔叔伯伯,阿公阿嫲,第一次见,我也没时间准备什么好东西。一点心意,请笑纳。” 辛屈从口袋里,拿出一堆简牍,一一递上去。 “这是……五十袋粟?” “对的,可以拿这张券,来昌平邑购买粮食的时候兑换成五十袋粟等价的物资。” 辛屈说着,姚册微微挑眉,拉了一下辛屈说:“不是说好的合族?怎么就变成交易了?” “舅舅,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看看了,我身边多了什么人?老巫把泽氏请来了有辛氏,他们带来了三百青壮男女,各个武力卓然。我现在已经被监督了,不能随便下手了。” “怎么会这样!”姚册脸色难看了几分。 辛屈被这舅舅捏的手腕疼,龇牙咧嘴道:“孤竹氏带兵绕过了商小乙所部,大军已经南下,正好经过有苏氏下属的泽部落,于是拿走了他们的粮食,转头老巫就把这群人请过来了。 我也很好奇老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居然能把一个部落三百青壮都送过来。 但我不能不接受啊!毕竟有辛氏四面皆敌,舅舅你们来得又慢,他们又有老巫的命令和强悍的士兵,还是部落联盟,不接受就是背盟,他们要是发狠直接攻打有辛氏怎么办? 所以……粮食捉襟见肘,我只能尽量匀来一点。” 辛屈的话,并没有避着旁人。 在场所有长辛氏有辛氏的人都听得懂,一个个脸色都有所变化。 姚册一听,当场指着长辛氏许姒他们破口大骂道:“好了!这下好了!大好的机会你们不把握! 让你们拖延啊!要面子啊!现在粮食更少了! 各家能分的也没多少了!饿死吧!” “……” “舅舅,消消气,消消气!”辛屈赶紧拍了拍姚册,然后略带歉意的对这些“长辛氏的爷奶叔伯”赔笑道,“舅舅只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大家别放心上。” “心直口快个屁!他们自己作妖!让他们作死算了!”姚册指着这群家伙直接开骂。 火力全开! 但这一次,再愤怒,再嚣张的人,也都哑火了。 很简单,有辛氏身边的泽氏二十八披甲士兵,虽然只是皮甲,但他们的青铜泽兽盔,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这是来自有苏氏的威慑! 有苏氏虽然不是大邑商,但他是大邑商最重要的外戚氏族,综合战力也是杠杠滴。 这二十八人镇着!大家都要掂量一二他们背后的能量! 出来混,要有背景!不然真的就是小瘪三! 那么,粮食肯定是更少了,怎么分配利益,就已经不再是勺山和姚册说的算,反而要直接面对有辛氏的族长辛屈跟泽氏。 姚册骂完了,骂爽了,辛屈给他端茶送水,又哄了一段时间,这才让他顺了气。 倒是边上的勺山,越看辛屈眼神越不对劲。 “局势开始脱离咱们的掌控了。”花熊六靠近勺山,“有苏氏可不弱。而且他们最近的驻地,就在大河北部,可以随时北上驰援。比跑到奄的大邑商还要快的那种。” “我知道。”勺山眯着眼睛,“现在我们能的得到的信息太少了,你安排几个人下去招待有辛氏和泽氏的族人,想办法套信息。” “好。”花熊六下去。 勺山笑吟吟的上前来:“辛屈族长,别的咱们先不说。上次你答应的那部分,能兑现吗?” “啊对,上次你小子说的那部分,现在没办法折出五百袋,最少也得来个三百吧。”姚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个外甥。 “舅舅……”辛屈有点为难的说,“东北那山火您也看到了,很多林狄都跑来有辛氏附近投靠,族里最近决定,招揽散碎的林狄,尤其是女人,来补充有辛氏男子婚育的问题。 这十几年,族内婚太多了,大家血缘基本上都近了,不适合再来族内婚了。 所以,最多一百袋,多了我也弄不到了。不过可以交易,毕竟泽氏的人在,族里虽然没说什么,但毕竟只是联盟,还是得有自己的武器的。青铜器您看……” 姚册也龇牙,目光落在这群拖拖拉拉不肯来的人身上:“你们听听!蛤!让你们快点来,就是硬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饿死吧!没救了!” “你够了!姚册!”许姒第一个怒杵拐杖,“一天天的,就知道屎尿屁,嘴巴放干净点!” “嚯!您老可以!那您老带着姒姓族人走啊!看看你们还能去哪里?” 姚册也不甘示弱,直接开怼。 辛屈就这么看着舅舅开无双,舌战群雄,端得是厉害! 津津有味看了一会儿,辛屈转过头,对一直盯着他看的勺山露出微笑:“那么咱们谈谈?” 第104章 勺山与辛屈的单独谈判 第104章 勺山与辛屈的单独谈判 勺山点了点头。 辛屈果然不简单! 但很可惜,他一直遮掩得很好,给人一种和善,但这只是面具,摘下来心都是黑的。 两人趁着下边战局焦灼,来到了一棵树边。 辛屈丢给他一个陶罐,自己也拿了一个说:“这是饴糖,甜的。” 辛屈用短匕剜了一勺,然后放进嘴里,嘎嘎甜。 笑容都灿烂。 勺山看他吃得欢,也学着尝试了一下,入口的瞬间,清甜生津,让他眼前一亮:“好东西,跟蜜似的。” “是吧,不过就这么一小罐,就值六袋粟。” 辛屈像是平静的报价,勺山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看向辛屈:“看来辛屈族长是找到发财的路子了。” “发财倒是谈不上,这玩意儿制作很难,所以我想借助一下你的路子,将饴糖卖到大邑商去。” 辛屈又剜了一匕首吃,并没有在意勺山的神情变化。 不过勺山也很清醒,他不会傻乎乎的直接质问辛屈,是否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因为,支撑他的身份不仅有大邑商,还有——有戎氏。 “大邑商对于甜食,更多吃蜜,饴糖顶多就是消遣。不过,有戎氏和有易氏那边,我倒是有不少路子。” 虚空造牌,可不止辛屈会,他勺山一样会的。 反正现在路途遥远,想要探查消息,耗时费力,他还真不信,辛屈有能耐直接接触有易氏。 “这样……也行。等过段时间周围太平了,到时候咱们再谈大单。”辛屈并没有揪着不放,收了陶罐后,辛屈说道,“有辛氏暂时没办法跟长辛氏合并了,但交易可以继续,集市就定这个河口如何?” “可以。”勺山没有拒绝,粮食问题一直困扰他们长辛氏。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而不是思考后续的吞并。 并且,泽氏的存在,让勺山也不敢轻易的合并有辛氏,因为勺山可还在商族的通缉名录上,一旦被泽氏报告给大邑商,他有可能会被抓回去让商王给祭祀掉。 毕竟勺山还是名义上的祭品! 或者说,整个长勺己一脉,都在祭祀祭品名单上。 辛屈微笑着,似乎对他会答应意料之中:“那么,延庆地方的山谷,就有劳你掌控了。如果可能,尽快打造城邑,这种手段你应该懂吧。” “打造城邑不难,难的是后续的生活问题。既然你的粮食无法提供,我又何必在那边打造城邑,从而困死自己呢?” 勺山可不会傻乎乎的给辛屈当挡箭牌,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才行。 辛屈点了点头:“但你不造,死伤惨重的只会是你。山火一旦停止了燃烧,山北的林狄必然会趁着深秋霜落之时南下,我得应付北方的敌人,可不见得有时间管你,万一土方来了,那你可惨了。 你我两家,现在算是休戚与共,尽可能精诚合作,渡过这个冬天,粮食我给你折价,但也别指望我能折太多,毕竟有辛氏是族人们一起参政,我也拗不过大多数。” “……” 勺山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确实如同辛屈所言。 “这样吧,想办法安排一些质子来我这里,我好给族人们一个交代,毕竟粮食给血亲和给不熟甚至为敌的亲戚,是两回事。” 辛屈图穷匕见,勺山微微咬牙:“可以,但我必须抽一部分。” “那是你们的事情。”辛屈呵呵一笑,巴不得他抽水呢! 抽了,就意味着得罪了族人。 一边是有辛氏的快乐生活,一边是长辛氏的混乱无序,只要有了对比,那么趋利避害之下,没人会傻乎乎跟随一个看不到希望的部落。 十五年,虽然能冲刷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但也能让新一代彼此之间不存在多少冲突,没有冲突,就意味着可以重新搭建沟通桥梁。 瓦解敌人,从来不是从外部,而是内部先被突破。 一个泽氏,二十八人,对于勺山来说,犹如千军万马当头。 暂时镇住了他,舅舅姚册那边再去抚顺几句,然后再跟其他“爷奶叔伯”混个脸熟亲切,长辛氏就算上层想跑,底层可不见得愿意跑。 两人结束了交谈,因为姚册吵赢了,其他人渐渐不还嘴了,姚册就没有继续吵下去的必要。 双手插兜,便知世间再无敌手。 “你俩来得正好!一起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吧。粮食的事情,必须想办法搞定。”姚册亲昵的上来,洋洋得意流于言表。 勺山走到众人面前:“跟辛屈谈了一下,送一批家人亲缘还跟有辛氏女人们近的老人和孩子过去。卖卖惨,他想办法多匀点粮食过来,就算匀不过来,老人和孩子也能被有辛氏收留,有辛氏会提供糊口的粮食,尽可能保证他们渡过冬天。” “这……”这群贵族纷纷皱眉,他们要的不是这个! 长辛氏老人不多了,孩子虽然多,但更多还是普通人的孩子,他们贵族的家小子肯定不会安排过去,要不然会被拿捏住,到时候日子可就惨了。 “咳咳,我能做主的就是,把老人口粮提到一天六两,孩子口粮一天三两。这只比我有辛氏老人孩子的食物配给少了二两。 不过,一切都是老巫和前几任族长一起定的规矩,我也只能在这上边弄点小手段。 比如将族里的粮食提出来一部分,用来为有辛氏修建城邑、耕地、制作工具的时候,发放俸禄。 只要肯干的人,一天基本上能多提走四两到六两的粮食。” 辛屈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根据最近的情况来看,族里确实有老人不舍得吃,留给家中孙儿吃,一天能藏个四五两,一个月就是十二、十五斤。 等于三四个人就能藏出一袋。 看起来很少,但人数一多,这个数字就多了。如果还参加了有辛氏的工作,还能分到更多。 至于怎么安排,运回多少,吃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安排。” “有辛氏这么发粮食的?”姜示面露诧异,颇为震撼。 “是的,有辛氏就是这么发粮食的,当然我们除了粟,还有其他一些食物,每天都不一样,不过都一样耐储存,冬天存个个把月不是问题。”辛屈摊了摊手,“总之,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些也都是有辛氏的族规里的内容,我也只能接受。 多劳多得,族里只能兜底糊口的粮食,不可能解决不干活的人的食物消耗。 总之,咱们先试试看,磨合一下,先安排一百女人、五十老人和孩子来有辛氏,到时候你们可以选择轮换,或者一直安排在有辛氏都可以。” 辛屈很喜欢给人选择题做,因为这样才能让他们认为这是自己的思考所得,然后会陷入一个思维陷阱。 认为自己决定的就是对的。 姚册刚想说话,辛屈先一步按住姚册肩膀说:“对了舅舅,刚刚看你英姿勃发,说得也是口干舌燥了吧。来,我这里有一罐饴糖,稀罕货,就这么一小罐,卖出去要六袋粟呢!” “这么贵的?”姚册一愣,接过辛屈递来的罐子,打量了一下,“你不会被骗了吧?” “怎么会呢?里头是饴糖,和蜜一样甜!” “是吗?那确实值这个价。”姚册打开,麦芽清香让他眼前一亮,接着按照辛屈的指示,舀了一小匕首含入嘴中。 “嗯!不错!很好吃,就是有点甜。果姚应该喜欢,回头我拿给她吃。”姚册只是浅尝辄止,他不怎么喜欢甜食,滋味尝过就行。 “辛屈,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许姒、姬林、姚共、姜示、风彖等纷纷答应下来,至于能带来多少的食物,就各凭本事了。 “那行,这是第一轮的名单,你们看着上边找,这十五年了,也不知道多少人活下来了。” 辛屈递出竹简,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的登记,族中男男女女还记得的亲友名单。 用的是大邑商的甲骨文。 众人倒是看得懂,不过风彖看到了巫小叶的姓之后,微微皱眉:“小叶风还活着?” “小叶风?哦,你说巫小叶吗?她有氏的,现在是族里的巫代行,等老巫什么时候战死,她就是巫了。” 辛屈说完,风彖突然眼前一亮:“真的?她人在哪?我要见见她!哦对,忘了说,我是她五叔。她应该没有印象,不过没关系,多多交流就熟络了。” 第105章 风彖拉关系 第105章 风彖拉关系 “这就谈完了?” 阿启看着跟风彖有说有笑走来的辛屈打了声招呼,然后上下看了看两眼,觉得熟悉。再多看两眼:“诶,风姓的家长不该是黄熊柳吗?怎么成了你风彖了?” “啊,原来是辛阿启啊。许久不见。”风彖看到辛阿启,被认出来的时候,脸上泛着尴尬,跟辛屈有说有笑的表情收敛,手扶着额头,叹了一声:“黄熊柳背叛了长辛氏,跑去轩辕氏下属星官氏族,风后氏担任是星官了。” “黄熊柳跑了?”阿启挑眉,看向辛屈说,“本来我还想推荐你找找黄熊柳,他是黄熊氏的星官,有本事的。可惜……” “怎么个说法?既然是星官,同样姓风,应该也可以吧。”辛屈不明所以,略为好奇的看着风彖。 风彖又叹了一声:“还是我来说。黄熊氏,理论上是嫡系传承的氏,我们这些旁系,是没有资格用黄熊这个氏的。这一代黄熊氏的星官只有两个人,黄熊柳和黄熊结。 而黄熊柳在长辛氏。黄熊结因为一场意外也没了,不过他有一个女儿。就是小叶。” 辛屈一听,眉头微皱:“这也很奇怪啊。星官传承很多族系都是氏族传承,至少基础的技能都会教,但一些真正的绝学,并不会外传吧。听你的意思,你是一点都没学到?” “确实没有。”风彖叹了一声:“小叶应该跟你说过,风姓黄熊氏,曾经在中原生活吧?” “嗯。”辛屈点了点头,确实听风小叶提了一嘴。 风彖抬起头,面色复杂,但辛屈能看到他眼中的兴奋、缅怀、骄傲,但更多都是惆怅:“那个时代,风姓很辉煌。 可惜再辉煌,当它崩塌的时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族内的结绳记载:风姓内部因为长期群婚的缘故,越来越多族人发生了畸变,最后为了解决相关问题,族里采用了类似有戎氏和大邑商之间的手段。 拆分成十部,然后让十部对外通婚,并且规定,这十部中,只有女性嫡系才有资格用氏,旁系男性和男性所出的后代只能用姓。 而嫡系,必须与本部之外的他氏下属风姓通婚,以此降低畸变的诞生。 虽然也是时有发生,但最后传承还是有的。” 辛屈听得脸颊抽搐,他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最后风姓崩盘了。 男性在中原地区,是从事农耕的,当农耕超过采集的食物收获,结果因为话语权不足和母系压迫,当一个节点到来,那必然爆发内乱。 毕竟农耕社会,谁掌握生产力谁就有话语权。 可以理解为,早期农业生产进入游耕阶段的男性,已经够能力对等谈判了。 风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痛苦几分,怅然若失:“唯一的问题就是,旁系越来越多,每天耕种,狩猎,但分到的食物越来越少,甚至有些嫡系女子,不仅不允许男性旁系与外族女子通婚,也不跟他部风姓通婚,只喜欢掠夺一些外族男子回来生育。 以至于外族渐渐厌弃十部风姓的男子,远离或者不通婚,几乎到了要男性旁系绝嗣的地步。 最后,受够了的男性旁系一起发难,对嫡系女性进行屠戮。 后来又因为推举十部族长的问题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内乱。 十部风姓在很短的时间,彻底分裂,又因为后续大河泛滥的缘故,四分五裂。 这些年我在冀州地界,查到的风姓氏族,就有七十二氏。 但他们大多属于候鸟部、候虫部和雷雨部的氏族后裔。 其中风后氏,是三族星官在一千五百年前,通过与姬姓联姻形成的。 而黄熊氏,我们虽然也有自己的星官,也继承了黄熊氏这个最初的风姓氏族号。 但在当初十部利益分配的时候,我们这一部分嫡系女姓太多,最后被杀得一蹶不振,成为了天皇部的附庸。 大概也是一千多年前,黄熊氏靠着男人多,重新取回了天皇部的主导权,但遭到了入主中原的风后氏打击。 一直到了夏后氏崛起,我们才通过联姻跟内附等等方式,并入了有莘氏。 但有莘氏内部也有星官,给的资源就少了。 最后,黄熊氏只能规定,只传嫡系,旁系没有资格使用黄熊氏。后来有莘氏到处结交他部,黄熊氏很多星官,都会被送走。” 辛屈看风彖说到这里彻底无力叹息,不由得与阿启面面相觑。 虽然在有辛氏的记载中,有辛和有莘的字是一个字,但发音不一样。 风彖说的有莘氏,应该就是夏后氏下属的姒姓藩国。 但问题是:“那许姒她们,是有莘氏吗?” “许姒?以前是,现在不是。”风彖摆了摆手,“有莘氏内部也是分裂严重的。现在河南地区,光是自称有莘氏的氏族就有八个,咱们不也自称有莘氏?” “……” 辛屈无语片刻:“不对啊,咱们发音又不一样,咱们的辛不是斧头吗?” “是斧头,但会造斧头的不止我们。大邑商的斧头技术,理论上是有莘氏流出去的,他们早年也自称过有辛氏……嗯,结绳记事是这么写的,不过真假要对照。如果你能找到老巫,问问他巫咸一脉的传承有没有记载,估计就知道真伪了。” 巫咸?辛屈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汇! 不过风彖没理他,继续说:“反正我这边的结绳说得很明确,大邑商一开始就是有莘氏与东夷联姻之后所出,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迁到了简狄的地盘,也叫有辛氏。 大概几百年前,简狄与姬姓联姻,所出之女为好姓。 好姓与迁到简狄附近的有辛氏联姻。 不久之后,生了一个叫做契的人,这个契长大之后,帮助夏后禹治水,遂镇于商地,赐了子姓。 太康失国之后,商族因为与东夷有亲缘,又被迁回简狄附近,负责弹压夏后旁系。 也就是这个时候,有戎氏才重新与商族联姻。 之后少康复国,商帮助了少康,用的还是有辛氏的名头。 至于原来那个有莘氏,因为太康失国的时候趁乱下手,还跟东夷联盟,被少康清洗了绝大部分高层。 但这一次之后,少康为了拉拢帮助他的商族高层,邀请了子姓不少人入驻少康重新安排了有莘氏国。 嗯,对,结绳就是这么记载的。我这一脉风姓黄熊氏,也是这个时候重新从夏后氏补充进来的。” 第106章 这一代年轻人啊! 第106章 这一代年轻人啊! 辛屈一听,古怪道:“那有莘氏国,岂不是说有不少子姓,可是也不至于一个都不曾留下来吧?” 风彖摆了摆手,一副年轻不懂很正常:“你也知道,大河很难安定,子姓因为各种原因,或是死亡、或是联姻、或是迁徙,最后姒姓以人数优势同化了他们。 所以,有莘氏的本部大部分都姓姒。 后来夏后灭,有莘氏只是被迫离散而没有全部被清洗,归根究底就是联姻太杂了。 光是有名有姓的大氏族,有莘氏全部联姻过。 听说为了应对联姻太多复杂的亲缘关系,于是有辛氏内部率先推行了对偶婚…… 嗯,没错,是这样的。” 风彖说完又想了想,最后确定道:“所以,南北各地,一堆有莘氏。长辛氏和有辛氏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巫咸一脉和好姓一脉博弈的结果。” “那个……打搅一下,巫咸……不会是当初帮助大邑商打入中原的那个……巫族吧?” 辛屈不怎么确定的凹了一会儿词,风彖却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就是他们。有辛氏原本的巫,一直都是姬姜姚黎四姓轮流担任。 老巫这一脉,是六十多年前,从大邑商直接委任过来的。 是一对兄弟,老巫是弟弟,叫做巫咸老,他哥哥叫做巫咸美。 最开始是他哥哥来担任巫,带着还在冀南的我们,帮助大邑商尝试夺取铜山。 我们占领了一段时间铜山,巫咸美病死了,很年轻的巫咸老,就被派来接替他哥哥巫咸美。 现在有辛氏内部的巫族后裔,都是从巫咸氏带来的,他今年……好像六十多了吧。 后来被杞龙氏击败,被迫逃亡有戎氏。 老巫之前的两代巫族,全部都是大邑商从巫咸氏安排过来的。” “等等,不对啊!我所知的老巫一脉,不是已经存在族内很久了吗?”辛阿启捂着脑袋,眼瞳在颤抖,不断搜索自己的记忆,“他们……不是已经五代人……对吧屈,你应该最清楚的。 如果只有六十年,根本不可能出五代人啊!而且武夷今年才多大?我们不会被篡改了记忆吧? 难道这是巫的权能?” 辛屈听得哑然失笑。 阿启和风彖都看到了辛屈的笑容,一时间神情不一。 阿启比较直接问道:“难道你知道为什么?”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辛屈叹了一声,“因为写史的人是老巫,教导孩子讲故事的都是老巫。 如果风彖说的没错的话,有辛氏能攻占冀南铜山,那么必然曾经是大氏族,族群规模必然在万人以上。 这个时候的巫,只能仗着来自大邑商,压制其他族系的巫,不断逼走他们,削弱他们。 然后,有辛氏分裂之后,在北迁的过程之中,不断淘汰其他还知道历史的人。 最后,六十岁的老巫和五代人巫家族,这个难以画上等号的存在,也就存在于有辛氏了。 也就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得知的消息都是有偏差的,不管老巫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想让自己的巫家族能融入有辛氏。 所以当我们记忆下来之后,我们就会相信,老巫一脉,很早以前,就伴随着有辛氏的传承而存在。 从而,不再反对老巫这一脉的传承顺序。 当然老巫也改变了巫咸一脉的传承方式,选择进行收徒,而不是将自己的全部技艺都传给武夷他们。 但不管结果如何,长辛氏和有辛氏现在所有中年人都是在老巫的看顾之下长大。 估计他老人家,也对有辛氏很有感情。 否则,也不会亲自跑一趟大邑商,求来了这个族号。” 辛屈转身,看到了有辛氏的旗号,莫名有点怅然:“不过,岁月史书什么的,还真是好用。 不管是风彖你们记载的史,还是老巫说的史,都当传说吧。记得一个脉络就行。 只要我们能赢,他子姓商氏也得源出有辛氏,谁让他们用过有辛氏这个族号呢? 你们说是吧?” 辛屈的冷笑话,只有辛阿启听得哈哈笑,而风彖脸色明显就有了变化,尤其是那一抹恐惧,让辛屈耸了耸肩,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虽说彖叔你是长辈,记得也多,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到真相的。 当然,你说的也可能只是你认为的真相。 但如你所言,一切历史都需要对照,有辛也好,有莘也罢,现在除了我们这些筹划部落生存的人,才有兴趣记着这些亲缘关系,目的也是为了能在快生活不下去的时候,去投奔亲戚。 不过呢,远亲不如近亲。 我们还能谈,至于其他亲戚,过去了就是跟他们抢夺生存空间,那就不是亲戚,而是仇人。 所以,哪怕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对吧?” 风彖被辛屈箍着肩膀,一下感觉到了类似于勺山的压迫,只不过勺山是正大光明压你,但辛屈这个人有面具,戴面具的时候笑呵呵,一旦摘了,这种压迫和黑话,也是较之勺山不遑多让。 “哈哈,本该如此!”风彖干笑应和着。 但心下是欲哭无泪。 得嘞!又是一个“勺山”,这一代年轻人都怎么个回事?一个比一个还不好对付?! 难道是大邑商做的孽? 哦,对,肯定是他们!要不是他们一天天拉走族内老人上战场、去祭祀,犯得着将部落生存的重担压在年轻人肩膀上吗? 逼得他们一个个老谋深算的! “彖叔啊。你也别紧张,舅舅应该跟你提过一嘴我这个人,我对亲人,一向热情。可能,这和我少年孤独有关。只要是亲人,万事都好商量。” 辛屈拍了拍风彖胸口,笑容很灿烂:“有辛氏规矩也不同了,族里现在崇尚的是,只要有能力,就能获得一切你想要的。 食物、田亩、奴隶。这可是秘密,我连我舅舅都没提,单独跟你说。 而且,小叶作为巫代行,也是下一代巫,有点压不住武夷他们,她也得有亲人的帮衬,你说是吧?” 风彖眼睛都亮了几分:“那肯定啊!我算她五叔,不管她认不认,只要她受了欺负,这个肠子我肯定得帮她找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了风姓黄熊氏的脸也得找回来!” “是吧。”辛屈笑呵呵,“不过巫家族人不少,风姓在长辛氏能有多少族人?” “别的不说,三百青壮,你要是需要,我有办法弄到二十五把青铜斧。” 风彖压低了声音。 “果真?”这回轮到了辛屈眼前一亮。 “骗你作甚?虽然我这一脉星官的位置混丢了,但家传绝学没丢。”风彖小心拿出一根打满结的草绳递给辛屈:“收好,别丢了,这里头可是冶炼青铜的秘方,我祖上记下来的。多少铜,多少铅,多少锡,比例都记载呢!” 辛屈笑呵呵掂量了一下收了起来:“彖叔,回头有辛氏会在城邑东南的旧驻地营建一座乡邑,到时候需要人,问你要,可别拒绝。 食物我出,到时候造完了邑,顺道给他们安排一些林狄女人生孩子,回头等安稳下来,再决定去留,我不强求。” “好,爽快。”风彖对辛屈竖起了大拇指,“回头有时间,我再来给你解读草绳,先回去了。” “慢走,下次来一起喝酒。” 第107章 姚册赠甲 第107章 姚册赠甲 辛屈摇晃着手送走了风彖。 阿启摸着下巴说:“这玩意儿是真是假?这么珍贵的东西,他能直接交给我们?” “真假无所谓。”辛屈盖上褡裢,“结绳记事,每个人记录的方式都不同。但他的态度,还不错,属于拎得清自己在长辛氏处境的人。毕竟星官的位置不在黄熊氏风姓了,而是子姓的人。 所以,他得重新找下家,而小叶就是他们的下家。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小叶的风姓,写在版牍上让他们去找人,不就是在给长辛氏内生活不如意的风姓族人找靠山吗? 人哪,都是懂趋利避害的。一边是巫的亲族衣食无忧,一边是边缘小姓受尽排挤,如果是你选择哪边居住呢?” 阿启笑了:“哈哈,还用选?当然是日子好过的嘛!” “什么日子好过的?” 姚册带着姚共远远的就发问,一脸疑惑。 “哟,舅舅来了。还有,共哥,刚才老早就想跟你多热络一下。但代表族里办事,只能公事公办,别见怪。” 辛屈热情的揽住姚共,和之前那个一脸为难,转折的“辛屈”完全是两回事。 “他呀,一直就这样。”姚册看姚共疑惑的神情,摆了摆手,“共,理解理解你这表弟,他也难。” 姚册看了一眼阿启,阿启闷哼一声,转身就走,招呼也不打,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看,这都是什么样!”姚册也不满,但也没折。 姚共略有同感,然后就听到辛屈擦了擦汗的声音:“唉,日子不好过,阿启刚才来我这里,说应该把交易市场的权利给他。只要长辛氏不听话,他就断了交易的粮食,让长辛氏知道,日子该怎么好过!” “这……你答应了?” 姚册面色一变,赶紧问。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舅舅和共哥就来了嘛!”辛屈怅然,“不过回去族里,估计得被吵死,头疼。阿启虽然是残疾,但他是族里落脚昌平附近的第一任族长,他的威望可比我高多了。要是不答应,回去估计得被族里说道说道。” “他敢!”姚册怒色将起,“你等等。河!你给老子过来!” “啊?爹,找我?” 一个穿着金甲的汉子匆匆从小树林跑出来,身上衣冠不整,下身钺形襅(bi,敝膝)或许因为匆忙跑来,导致歪到了屁股后边,看得姚册脸色一黑。 再看看小树林,一个穿着皮甲的女子,红着脸左顾右盼,察觉姚册他们的视线,吓得低着头跑了。 “你!”姚册脸更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姜姓女人碰不得!你还管不住了?” “我……我跟阿喜是真心的。”姚河硬着头皮喃喃。 姚册上去就是一脚,“让你真心,我今天打不死你……” “舅舅!舅舅!别动手!”辛屈赶紧拉着。 “你让开!这混小子还有跟好姓的婚约在身,这会儿瞎搞,让我怎么跟姜示他们交代?这不是乱来吗?”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好姓女,长得五大三粗,比共哥家的那个,还壮实!我都没她壮!”姚河这话,一下就连姚共都得罪了。 “你说啥?”姚共气得也抽出了鞭子,“叔,河小子不听话该揍!你要是下不来手,我来!” 哗的一下,辛屈都没拉住,姚共已经上去动手了。 一鞭子抽下去,姚河只能闪躲,同时大叫:“我是认真的!那个什么好姓的,谁爱娶谁去娶!反正我不!” “你!”姚册手中鞭子在颤抖。 辛屈赶紧喊道:“舅舅!好姓不一直都是走婚吗?一年就在一起个把月,其他时间,留给河表哥自己,你不说,我不说,事情不就解决了?大家各自安好,没必要上纲上线。你也不想之后,没孙子报吧。毕竟万一河表哥都跟好姓女生女儿呢?” “……” 姚册顿住。 不过姚河显然不领情,大喊道:“打死我都不跟那个女人生……” “来呀!给我上,把这个王八犊子的甲扒下来,共给我往死里抽!” 姚册气急败坏,辛屈只能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一根筋表哥姚河”,得嘞,好好的下坡驴,让他自己给踹倒了。 果然,就算穿着甲,姚河还是被两个两米多的壮汉一左一右押住,接着甲胄立刻就被脱了个精光。 辛屈看到这两个壮汉,错愕了几分,居然是——棕色头发、灰色眼睛的白人?不过晒得倒是像黄种人,或许是混血。 “混小子!看我不抽死你!”姚册抢过姚共鞭子,狠狠抽起了自己儿子十几鞭,姚河还在喊宁死不屈,然后辛屈赶紧上去。 一边抢过姚册的鞭子,一边一巴掌剁在姚河脖子,看了一下晕厥的他,赶紧对姚册说:“舅舅别打了!人都被打死了!都没声了!” 姚册一愣,姚共赶紧低头,伸手探了探鼻息,很快松了一口气说:“只是晕过去了。” “哼!你们俩把这个混蛋拉下去!” “是。”这两人个壮汉拉走了姚河,姚册叉腰缓了一下,接着蹲下来将扒下来的甲胄捡起来,拍了拍塞给辛屈:“这玩意儿给你,穿上它,别说是阿启,就是那个耜大股来了,也得听你的话。不然你杀他们跟玩似的。” 辛屈入手,脸色微微一变:“这是青铜板甲?” “什么板甲?”姚册揉了揉脸,“这是从鬼方手中抢来的鼎。用它们敲出来的,比皮甲好用就是了。我手下还有五十多套,是多少年前来着?” “就八年前,咱们随有戎氏、邛方联军趁着鬼方内乱的时候抢回来的。当年夏后灭了以后,一批夏人逃亡豳地。没几年,让鬼方给灭了,抢走了一堆他们带走的青铜鼎。 结果他们不会用,反而成全了咱们。 叔花了大力气,弄了一百多套这样的甲,这也是姚姓能快速崛起的根基。” 姚共解释着。 姚册点了点头:“不过甲胄虽然好用,但也只有半面。之前一部分姬姓叛乱的时候,有一些姜姓从背后偷袭,损失了不少。 还有一些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中间居然是镂空,防不住箭,所以,一百多套,陆陆续续又卖了一些,就剩下六十来套。 这玩意儿给你穿,轻易不假手他人,这是你保命的玩意儿。” “太贵重,还是……”辛屈递了过去。 姚册直接塞他怀里:“给你就是给你,这些年你可吃了不少苦……唉,要是早点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带你回来也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好,等咱们舅甥搞定了合族,两个族号还得保留。 你和共一人一个,我那混账东西,我也不指望了,让他跟着勺山打打下手,省得我烦心。” 姚共点了点头,对于姚河的一根筋也是深受其害。 辛屈倒是诧异,自己这个舅舅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居然知道鸡蛋不能下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他居然要拉着勺山搞三个族号,不过转念一想,也无不可。 确实需要一些族号分流反对派,或者弱化麻痹其他人。 减少子姓氏族出现的反抗力度。 “行了,我去看看那个混账。”姚册还是担心儿子,生怕他死了。 第108章 接五百长辛族人归 第108章 接五百长辛族人归 等姚册一走,姚共跟辛屈两人聊着,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阿河总是这样。说话很直,还经常拗,你也别往心里去。” “嗐,这也没什么。”辛屈笑呵呵,也不在意。 接着话题一转,辛屈问道:“方才那两个眼瞳有点特殊,哪族的?” “他们?哦,那俩啊。 太嗥氏的奴生子,他们的母亲据说是从西北草原一路被卖过来的,太嗥氏的一个贵族花了贝币买来看个新奇。 谁想生这对双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俩等养到了五岁,就被卖出来了。 现在十四了,身高两米。 不过太嗥氏人都是高高大大的,所以显然这俩是他们太嗥氏贵族跟女奴生的。 但那个贵族还不认,非说这俩天生就这么高。” 姚共还笑呵呵的跟辛屈讲了这里头的笑话。 反倒是辛屈好奇问道:“太嗥?” “鬼方下属的一个氏族,其实是一个来自东夷的战败贵族所传的氏族,人口被大邑商打了好几轮,并不多了,只有千把人,居住在河西。太嗥是咱们的称呼,他们自称大嗥。” 姚共写了一下这个氏族的名字,让辛屈古怪道:“难道他们姓风?” “嗯……我也没听说过姓风的传说,他们自称姓啱。估计是后续自己改的吧,也不知道本姓是什么了。你也知道,用类似或者同一个字的部落多了去的,有的发音还很相似。 而鬼方内部称呼他们叫做串夷,这个其实是蔑称,因为这个称呼是大邑商给的。 因为大邑商用他们族出产的奴隶,通常都是用长矛捅穿放血祭祀。 传回鬼方之后,就成了专门嘲笑他们原本是东夷人,非要跑来鬼方混。 太嗥被很多鬼方的部落瞧不起,所以最近他们积极跟邛方和土方联姻,有点联盟的迹象,跟咱们的关系也还可以。” 姚共对辛屈知无不言,他跟辛屈之间不存在生存位竞争关系,毕竟姚册都开口了,长辛和有辛合族之后,他会分一部分给他俩一人带一族。 不管是不是空头支票,至少两人都有盼头。 当然,这个盼头对辛屈来说蛮可笑的,倘若他没有实际控制有辛氏,那他估计会答应,因为这样还能摆脱大邑商的祭祀。 而现在……他基本完成对有辛氏内部势力的整合,后续新提拔的起来的归化人与日俱增,相较于有辛氏族人还各有念想,他们都汇聚在自己的招牌下。 认的是他这个族长。 综合实力不是一个姚姓有辛氏能比的。 再者,他已经打算自立?姓了,这个建议已经提出过一次,就等着慢慢给族人们广告,让他们认可这个姓,渐渐融合成一族。 而想要让他们认可,就需要外力。 长辛氏,就是不错的压力石。 “共,过来!”姚共还打算跟辛屈说说话,拉拉关系,许姒、姜示、子不、花熊六他们喊了他。 姚共微微皱眉,然后转过头说:“估计是说市场的事情,这个互市你打算怎么办?” 辛屈摩挲着下巴说:“尽可能公平,然后我想办法打折给你们,税就不抽了,然后各派三十人来这里驻守就行。” “三十人是吧?行。”姚共转身离开,这个人数双方都能接受。 辛屈倒也没说什么,集市根本换不到多少食物,真正有用的还是让长辛氏轮流送来孩子和劳力,逐渐用更安稳、更美好的生活折服他们。 人心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尤其是在双方实力相近,有辛氏还能断了长辛氏粮食的情况下,这才是拿捏命脉。 至于舅舅……啧…… 辛屈看了一眼手中的青铜甲挺沉的,但比不上自己活下来的希望。 假手于人,从来不是正确选择,海水难量都比不了人心难测。 辛屈冷了热忱,只剩寒意。 活着,仅此而已。 …… 两日之后,一批五百人,前后两百青壮男女,全姓风。 中间是三百长辛氏老人、怀孕妇女、六岁以下的孩子们,看着有辛氏的城邑,发出了哇的惊叹。 因为,有辛氏的城邑加上了箭楼,得快五米。 城外还有护城河。 辛屈转身大喊:“都看好自己的小子,不要跑到夯筑的土路外边,里头都是陷阱,掉下去命都得没了!” 长辛氏的族人们赶紧拉着尽快奔跑的小子,担心他们跳进坑里。 “哎呀,有辛氏造得好啊!” “真阔气。还有不少粮食,混得是真的开。” 长辛氏女人们聚在一起,嚼着舌头,眼底难掩的羡慕。 走入城门,抬头能看到几根大梁扛起来的木柱,两侧有大木做的木门,这可是高级技术,有辛氏花了大力气折腾出来的,就算是孔夫子的爹来了,也扛不起这大木闩。 走过五米宽的甬道,踩在已经铺了一层细河沙的路,再看看整齐划一的对称式建筑。 一种肃穆、威严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对称,永远是最美的! 辛屈看着,灵魂都澄澈了不少,走在河沙主干道上,两侧有不少男男女女穿梭忙碌晒衣服。 有辛氏现在布匹暂时不缺,辛屈就让女人们给自己家人和族人们都造了衣服,还开始折腾烧开水洗澡的活,所以城中每五十户,一座澡堂,每天都要去轮流洗。 木炭是不缺的,毕竟辛屈一把山火烧过去,最近靠近有辛氏的山,已经熄了,辛屈让人去看过,大概有百分之三十木炭没有成为草木灰,这批冬天前还能再收一批。 只要保存得当,这点量就能用三年不用砍柴。 至于旱情……井里还有水,之前还储了一批,就用可能要长毛的水去烧开当洗澡水,然后腾出水缸再存水。 在不洗澡容易得传染病,和喝长毛的水,辛屈宁愿用细沙、石头、木炭做成过滤器后过滤一遍烧水来洗澡,也不喝这玩意儿。 再说了,既然开始城邑生活,卫生就必须跟上,不然一场瘟疫来了,城内绝对死一堆。 瘟疫什么的,防范于未然才是防治手段,不然死到临头谁也逃不过。 “接下来,有一场祭祀!这是咱们有辛氏的欢迎仪式,为远道而来的亲人们,接风洗尘!拢共分为,跨火盆、涤身体、换新衣、吃饺子的四道仪式!” 辛屈拍了拍手,带着长辛氏的人们抵达了中心的土堆,火盆已经准备妥当。 辛屈都没靠近十米,热浪就让他汗都要流下来了。 “接下来,第一道仪式,跨火盆,祓除瘴疠!” 第109章 克己最难 第109章 克己最难 长辛氏族人们需要接连跨过前后一百零八个火盆,每个火盆用时五秒,都需要消耗五百四十秒,也就是九分钟。 经历九分钟高温消毒之后,男左女右,入汤池,他们的衣服得自己脱了,丢进火塘里烧掉,然后领取有辛氏这边准备的新衣服。 倘若舍不得,就会惹怒神灵的恐吓之下,长辛氏的族人们咬着牙丢掉了蔽体的衣服进火塘,然后下池子洗澡。 有辛氏这边奴隶已经就位,冲尘、洗沙、刷泥、绞发、刮须、泡澡、擦身、换衣。 等到他们走出了有辛氏的澡堂,再看看其他穿着与他们一样款式夏布衣服,但少了袖子的其他有辛氏人,不由得感慨有辛氏生活的丰富。 虽然这玩意儿,有辛氏也只是这半个月才实现的。 “诸位亲人,族长已经准备好了宴会,请随我来。”笑容甜甜的女奴,穿着长裙来迎接,让长辛氏的男女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震慑。 好多美女!穿得好好! 一个有辛氏的女奴都能穿得这么好,这都是什么神仙部落? 更加自卑了一些。 “彖叔!”辛屈也去洗了个澡,不过他是回家自己洗,实在受不了大澡堂文化,毕竟他是个南方人穿越。 风彖看着辛屈身上的衣服,是典型的商族贵族交领服饰。 对的,交领不是周代发明的,商代的时候已经有交领了。 不过商代高级贵族,一般是上身穿短衣,交领右衽,衣长及臀,袖长及腕,袖口窄小,下身穿带褶短裙,腰间束有宽带,裹腿,脚上穿翘尖鞋。 其他贵族,上身也穿长及臀部的短衣,直领对襟,长袖。下身穿花长袴,脚上穿履:头戴颈形冠。 而辛屈则是上身交领衣服长到及膝盖,然后腰带用鼍龙皮的,皮带扣还专门搞了一个玉虎面,看起来威武霸气,下身穿了七分短裤,直筒,然后穿草鞋。 这么穿,也是为了清爽,毕竟这会儿昌平还笼罩在高压之下,温度可不低。 风彖看着辛屈打扮,眼前一亮:“这个玉面兽好霸气,是有辛氏从哪个部落弄来的神兽?” “哈哈,这个就是我让人打的。叫做狴犴。”辛屈笑呵呵说,“长得像老虎,传说这神兽威风凛凛,一身正义,嫉恶如仇,能镇家宅,退避邪祟。我挺喜欢的。” “虎面?嗯……确实很帅气,就是玉质杂了。” 风彖捋了捋打理过的胡须,看了一下:“应该是淮夷那边过来的玉,土黄土黄的,据说是来自更南方的部落……叫什么来着?” “嘿嘿,还是彖叔眼力好。不过,虽然是一个品类,但这是千山田黄冻石。我捡的漏,孤竹氏下属的一个部落,从东北老林子捡来的。嫌弃这块田冻石有两块点斑,不好雕琢,我就花了两斤粟弄回来。 巴掌大,这么厚,正好我让玉泉帮我折腾了一下,这两点斑正好做眼睛,所以看起来是不是栩栩如生啊!” “哎呀!好啊!神来之笔!”风彖夸着,仔细一看这狴犴的眼睛,确实能看到两点白斑,被故意跟黄色笼罩一起,成了一对眼瞳。 难怪刚才第一眼,栩栩如生! “厉害!雕琢原来还能这么玩,长见识了!” “哦?难道彖叔没看玉匠做过?” “唉,玉石一般都是雕神兽、神灵的,不过大邑商贵族拼命存青铜,咱们长辛氏也兴存青铜,所以玉匠都没了不少,孩子们也不愿去学。” 风彖摇了摇头,长辛氏对于玉石的喜爱,早就不如祖辈了。 “那可不行,祖宗的传承,也不能丢。再说了,大邑商也喜欢玩玉,只是最近九世之乱打得一塌糊涂,才折腾起存青铜。必要的时候可以打成武器嘛。” 辛屈的话,让风彖不住点头:“就该这样嘛。” “族长,都摆好了,可以开宴上饺子了。” “行!”辛屈喊了一声:“干蕨菜鹿肉饺子,没吃过吧?走,试试!” 辛屈拉着风彖上桌,桌上除了有饺子,还有一些果干面包片,都是这三天内烤的货,硬梆梆! 但可以泡饺子汤喝。 有辛氏的族人们也在宴会现场,一对一辅导长辛氏客人吃饭。 当然,还有一群探头探脑的家伙,可怜巴巴的看着上桌的有辛氏族人。 “行了行了,怎么一个个都呆在这里?”冰甲路过,无奈的要这群人走。 “这不是学不会用筷子和那个什么礼仪,这才没机会上桌吗?呜呜……蕨菜鹿肉饺子,很好吃的!”说话的小子显然没注意到冰甲抽搐的脸,好奇问道,“奇怪,冰甲哥也没上桌吗?是因为忙吗?” “今天我执勤,懒得换!”冰甲按捺下吐血的心,擦了擦嘴角,“给抽到的石戊混一天,让他可以带孩子尝鲜。” “这样啊!冰甲哥人还怪好嘞。” “……” 冰甲轻哼一声走了,转个弯,扶着墙一脸心痛啊! 这辛屈折腾出来的蕨菜鹿肉饺子,他去厨房偷吃过一颗,滋味是真的不错,就是不明白为毛吃饭还要折腾什么礼仪?这又有什么用啊? 不过长辛氏的族人们,显然看出来了。 优雅从容吃饭的有辛氏,已经在气势上压住了胡吃海塞的长辛氏。 他们用着筷子吃饺子,吃饭的速度不仅不比他们慢,还不担心被烫伤。 毕竟饺子刚出锅就端上来了,用勺子咬一口,还烫嘴撒了一桌肉汤,浪费。 而有辛氏的族人们吃了一口,汤汁落在盘里,后续用着勺子浇汤汁在干面包上,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还拿着手帕擦嘴。 同样是吃饭,这礼仪一有,人群一多,威力就展现出来了。 风彖跟辛屈喝了两杯菊花酒,转过头看到一半赏心悦目,一半群魔乱舞到僵硬、低头,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族人要自卑了。 “吃个饭而已,没必要这样吧。”风彖干笑两声。 “从容当发自内心。”辛屈淡淡的说,“唯有如此,才能做到临危不惧,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同时,也能发自人心认可自己,族为有辛氏。 这叫克己。毕竟,约束自己的行为,是这个世界最难的,如果连吃饭这点小事都能做好,那么未来征伐在前,他们也能约束好士伍,这样的军队带起来才能最快产生战斗力。” 风彖端着酒杯,再看看有辛氏的族人们,和善的教着请教他们的长辛氏族人餐桌礼仪。 一切都说明有辛氏有着自己一套规矩,并且和长辛氏不一样,有一种“莫名高贵”再里头 好坏未知,但是真的好看。 第110章 祭拜顺道认个亲 第110章 祭拜顺道认个亲 “哎呀!他三舅!他二姨!没想到真的来了!快,来我家,这段时间就住我这里!” “他三嫂家的,这三舅还是住我家,你家今天不是接叔叔去了吗?” “他家叔叔去了他伯伯家,咱家空!你家不也是去接他奶奶去了吗?” “嗐!他奶奶喜欢小子,跟着小叔叔去了,我家是老二,这不就空了!” 一群有辛氏妇女,拉扯着长辛氏来的“亲人”。 可劲的拉拢这群亲人来他们家住。 显得十分热情。 至于为何?不就是为了混一口补贴吗? 辛屈说了,带一个长辛氏家人,他单独给那户补贴粮食。一个长辛氏族人入驻,统一给三两面包给有辛氏户主。 于是,孩子多、老人多的长辛氏来客,可以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款待。 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一天也吃不了多少食物,三两干硬面包就是纯赚的。 所以吃完了饺子,立刻就开始了抢人大战。 好在冰甲他们这些没上桌吃饭的家伙镇着,才没有让抢人大战爆发全武行。 但长辛氏的族人们,也是感受到了热情,有一种“宾至如归”。 虽然,他们不知道过几天等待他们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好过。 而另一边,风彖跟着辛屈来到了“祖祠”。 风彖给黄熊结的排位上了香。 学着辛屈的动作,十分虔诚。 而巫小叶以及武夷等几个巫家族要员,就在边上看着。 辛屈,并没有忘记答应他们的事情,所以解决了无终麋的袭扰问题之后,立刻将巫家族一些老人调集入祖祠,开始传授祭祀典仪。 这一套完整的体系,相比于巫师的混乱、随性,更有几分肃穆和虔诚。 武夷他们也在学,同时看待辛屈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恐惧。 因为,这套体系,根据巫小叶所说,这是帝的传授,辛屈只是复刻。 祭祀的祖宗香火,会发往天界的司禄府,再由司禄府发给祖宗。 如果祖宗已经转世成人,则惠及后代,如果没有,那就是直接发给祖宗。 相当于,祭拜祖宗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子孙后代。 这祭拜的功德,就是一个基金池。 突出一个:人在做,天在看。 当香落在槐木神位前的陶香炉,风彖起身。 辛屈笑呵呵的说:“小叶,这是彖叔,你的五叔。” “五叔好。”小叶点了点头,声音比较哑。 对于亲人,她没多少亲热的感觉。 “诶!”风彖则是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当初你二叔先收了你后翻了船,三叔又害了病,本来轮到四叔了,但老巫认为你有成为卜者的能力。当时我出外狩猎,人都不在,你四叔答应老巫就带走了你。 本来想着你去了老巫那里,日子能过得好。 没想到一别……唉。不过没事,今日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我风姓黄熊氏就算不是大族,但这些年发展下来,还是有不少锐士的。利辛二十五柄的兵力,也能替你扫掉大部分危险的。” 巫小叶眼瞳微微转动,然后看向辛屈。 辛屈微笑颔首。 “那就多谢五叔了。以后有需要,小叶一定会开口。” “好!好!好!” 风彖连道三声,全然没有管巫家族里那群人的面目。 辛屈笑呵呵的引走了他。 祖祠这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有巫家族的女人忍不住说道:“这叫什么事情?族长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闭嘴。”武夷瞪了说话的女人一眼,“族里现在规矩变得很快。最近越来越多厉害的小子开始读书了。 等过个几年,小叶到了收徒的年纪,就该海选一批徒弟,然后进行考核了。阿祖当初选择收徒,也是为了防止巫的名号被乱用。 现在学好咱们的祭祀典仪,回头不管到了哪里,都需要礼官。” “知道了。”这个女人被呵斥了两声只能萎靡。 倒是武夷看得开,偷了个闲,走到火炉边,蹲下来对巫小叶说:“族长是个神灵一般的人物,但他身边需要一个女人助臂。 你考虑考虑。咱们巫咸一脉,是允许巫女婚配的。只是族里一直遏制。 但那都是老规矩了。族长身边只要有一个巫陪着,能做的事情就更多。 现在有辛氏必须走上扩张,才符合大多数族人的利益。 但人一多,声音就杂,咱们这一脉的声量,一直在你身上,就算阿祖回来了,面对大量外族融入的局面,也没办法制止。 再者,族长一直没有婚娶。 只有成了夫妻,有了孩子,大家才能一条心。” “……” 巫小叶低着头,也不知是火烤热了耳朵还是红了脸。 总之,武夷说完,也不多打搅,回去继续做功。 …… 有辛氏的街头巷尾,长辛有辛的孩子已经开始一块玩耍。 辛屈跟风彖路过,就看到了好几个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过接头巷尾,差点撞到人。 “啊!对不起族长!” “耜炊,你小心点!”辛屈拍了拍上过来道歉的小家伙。 “会的,不过族长,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耜炊搔了搔头,有点紧张的问。 辛屈笑道:“放心吧,耜盐已经来了消息,你爹已经撤出来,现在正在缙云(延庆永宁镇)一带,过几天就会借道长辛氏回来。” “哦,好!”耜炊一听开心的跑了。 “缙云?”风彖沉吟了一下,“哦,就是你说的延庆东北那片山前平原吗?” “是啊。就是那片。”辛屈点了点头。 “嗯……那边的姜姓缙云氏一直自守,山上山下都是他们的氏族部落,不好打。不过人口也少,分裂了好几次。”风彖想了一下说:“想要从他们那边借道,只怕不容易。” “放心吧,正大光明的走,他们总不能直接扣人吧?” 辛屈摆了摆手,并不在意:“我已经让行人夏带着节杖去找他们了,跟他们宣告咱们长辛和有辛两家重新汇合,加一块万把人。若是这样还敢折腾咱们,他们只怕脑袋是抽了。” “也是,真要敢乱来,勺山绝对第一个带兵上去打他们,毕竟这能拉关系的同时,也能吃掉缙云氏的粮食和牛羊。他们人口虽然不多,但储蓄绝对足够。还是蛮富的!” 两人相视一笑,但耜大股他们,真的遭罪了。 第111章 缙云氏疯了 第111章 缙云氏疯了 “缙云氏疯了吧!” 耜盐按着几个缙云氏姜姓的男人,看着半座燃烧起来的小山村,以及在血泊中死去的缙云氏人:“这他娘的是要把脏水泼在咱们头上吗?哥,咋整?” 耜大股靠在树边,地上缙云氏的男人在挣扎:“你们真的决定与我有辛氏为敌?不知道出了你们缙云氏,就是长辛氏驻跸吗?” “就是知道,才要将你们有辛氏知道山路的人杀死!如果让你们东西合围,我们缙云氏岂能不灭?” 这个姜姓男子咬着牙,怒视两人:“族里居然听信了你们的行人的鬼话!说什么山路崎岖,只是因为山火才不得不借道。 但族长那个老不死的躲在山中,哪里知道这把山火就是你们有辛氏放的! 整个山北,都传开了! 你们是罪有应得!如果不让族长知道痛!他是肯定不会防备你们的!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缙云氏!” “……”耜大股捂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奇葩的脑回路。 为了能引起族长的恐惧,对自己的族人下了死守,还是无差别的屠戮,就为了制造一个“有辛氏”做的样子。 “哥……”耜盐皱眉,“押着他们回去?把咱们的名声拿回来?” “不,不需要。”耜大股摆了摆手,“将人交给长辛氏,就说这群人故意污蔑长辛氏杀害他们的族人。准备用这个作为借口拉拢土方攻打长辛氏,让他们自己做好准备,最好是先下手为强。拿下了缙云氏,也能补充好粮食。” “哦……诶不对啊!哥!族长让咱们借道回去!而且你不是一直讨厌长辛氏吗?” 耜盐皱眉,有点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讨厌的是那群高高在上,不把族人命当命的混蛋。而现在,长辛氏缺粮,灭了缙云氏,虽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 呵,毕竟那群家伙宁愿自己储藏多了,谷子烂在仓里,也绝对不可能全部拿出来豢养族人。那就让族人自己去抢一批,日子至少能过。多活一些人吧。” 耜大股看着东方那冒着黑烟的山林:“屈做事狠厉,这把火烧起来之后,从你传来的消息,我也能看出来,他从始至终只是站在有辛氏的未来考虑。他只要有辛氏强,至于得罪多少部落,死多少人,他并不在意。 长辛氏和有辛氏的底层族人,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这批人属于他可以拉拢的对象。而外族,听话的归化,不听话的当柴禾,给这烈火烹油的人界,添一把火苗,让沸腾来得更快一些。 所以,跟着屈为有辛氏谋利,那么就要考虑更多。长辛氏去打了,也得死人,如果这个时候长辛氏贵族再不开眼……哈哈,不对,他们一定不会开眼。一定会尽可能压榨族人。” 耜大股单手扶额,拨乱自己被高温燎得卷曲的头发,嗤笑着,有几分悲凉:“哪怕缙云氏都被长辛氏吃了,族人们也吃不到多少食物。到头来,还得靠有辛氏施舍。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分一点给下边的族人。愚蠢!” 耜盐看看大哥,再看看地上听呆了的姜姓缙云氏,然后也跟着摇头叹息。 “走吧!下山,去找长辛氏。” 耜大股一声令下,带着百十号人快速离开。 这二十多天,都快让他们变成野人了。 索性赤石部逃走的时候,食物留下不少。 加之山火的缘故,野生动物遍地都是,捕猎也变得轻松很多,这才没有出现大规模减员。 就在耜大股来到了长辛氏外围的时候。 行人夏带着节杖来到了长辛氏,已经完成了一部通告,行人夏再跟长辛氏要地图和山西其他部落的亲疏关系网,准备再接再厉,将两族基本上“亲如一家”的关系公之于众。 这么做也是为了防备背叛和背刺。 毕竟这个时代,部落与部落之间更注重信誉,只要不是生存危机,是绝对不会发生背叛的。 会背叛别人的部落,大家跟你结交的时候,也要多多注意担心会被你捅刀子。 这样一来,除非你变得强大无比,以势压人。 否则,你的部落将会在附近族群社死,甚至稍有不慎成为众矢之的,还会有一群人打你。 所以长辛和有辛重新联合的消息,广而告之,也是在给双方上枷锁,防止任何一方随意背叛。 这个就是为什么辛屈要连哄带骗把长辛拉来延庆堵山口的原因。 两家合力,对外族来说,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辛字,这就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通常会一起计算他们的实力。 长辛五千多,有辛四千多,加一块一万多,这是什么? 这是大族!小族会虚、大族会掂量得罪成本,屁事能少很多。 当然,行人夏都还没来得及走,耜大股就来了。 还带来了缙云氏姜姓栽赃嫁祸长辛的消息。 毕竟有辛氏的行人夏才从缙云氏回来,两家隔着一座山脉,一百人都要走个二三十天,明显和缙云氏没有直接的冲突。 但长辛氏不一样。 他们就在妫水下游,居庸关山区外围,是直接与缙云氏接壤的。 并且这一块区域,一直属于缙云氏游牧范围,要不是长辛氏人多势众,还说只是暂住,问他们借,态度还不错,面子也给足了,估计缙云氏都要驱逐人了。 但伴随着底层粮食不足,东面山火,缙云氏又得到了“山北无终氏撺掇”,以及缙云氏已经有人去联系土方,等等多重因素叠加,终于战争的号角递到了长辛氏贵族们的手中。 “耜大股,你真的确定?” 姚册皱眉看着这个披着熊皮的男人,他带着百十号人进来,一个个杀气四溢,可以说这段时间野化,让他们跟辛屈之前集市区域带来的那四百人比起来,更显凶戾。 “有人证。” 耜大股让人押上来一些缙云氏姜姓凶手,还有一批受到了欺凌的人。 姚册他们一问,基本上对得上。 “求长辛氏族长,替我们的报仇啊!” 这群人看到了首座的勺山,连连磕头:“我们只能靠您了!缙云氏根本就是一群疯子啊!” 勺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 第112章 长辛氏耜姓开始押注 第112章 长辛氏耜姓开始押注 篝火边。 洗澡了个的耜大股剁着烤熟的野猪腿,然后给众人分配下去,再看眼前这个郁闷的行人夏:“你也没必要这么丧。” “我!”行人夏差点就破口大骂。 他花了三天,到处拉关系,这才搞定的缙云氏,转头居然白干了! 叫他怎么能不丧? 但也没辙,谁让缙云氏底层很混乱呢? “缙云氏分裂是必然的。”耜大股切了个三层肉给他,还洒了盐,外加他们在山里摘的茱萸碎,“尝尝,滋味相当好。” 行人夏没好气的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入口。 盐的滋味上来,下一秒辛辣上来,瞬间盖过了猪肉的腥臊,让他眼前一亮:“不错不错!” “是吧。茱萸,难找得要死,不过明年咱们就能自己种了。” 耜大股笑吟吟。 茱萸最早还是辛屈跟别的部落交易回来的,但对方种子都藏了,让辛屈徒呼奈何。 后来一次耜大股吃到了干茱萸肉剁碎,当做佐料放在肉上,那滋味真的忘不了。 这一次跑山里,正值入秋,茱萸成熟,果子、枝叶、树干一个没落,全给他薅回来,准备回头自己种植。 “难怪你大包小包的。”行人夏看着行人春死活不愿意丢弃的罐子。 “太难得了,不过这把火过去,都得绝迹。” 耜大股一脸惋惜。 “不必如此,火烧完,回头冬天安排族人上山捡木炭。族长估计,光是咱们实际能够到的地方,木炭可以供万余人烧二十年。” “……”耜大股眼瞳微微一颤,“那还真是多啊!” “那可不,山火归山火,树还是很耐烧的。”行人夏嘿嘿两声,突然又看到了长辛氏行动的部曲,贵族们已经商讨完了出兵分配情况,直接走了。 耜大股顺着行人夏的目光看去,过了一会儿嗤笑起来:“这么快就开始了?族人们是一点知悉的权利都没有?” 行人夏闻言摇了摇头:“其实给屈办事也差不多这个姿态。” “不一样。”耜大股摇了摇头,“辛屈那个小子很懂人心。他可以直接做决定,但他分东西的时候,你见过他手软的时候?卖命吃多,出力少一点,其他族人也能分个汤汤水水。大家都很赞同这样的分法,所以他不管做什么决定,大家最后都不会反对。 而这里,只有贵族的嫡系才有资格吃到肉,剩下的能不能吃到汤,都要听贵族的话才能分到一点。 当年……呵呵,算了不提了,看到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大股。”一个老者杵着拐杖走来,他的眼睛在耜大股他们这群人身上不断游动。 身体佝偻,脸窝凹陷,不过双眼倒是精神矍铄,一呼一吸,十分沉稳。 长辛氏耜家族掌舵人——耜耘。 本姓妫,因为祖上掌握了制造骨耜的技巧,并且逐渐掌握大量农耕经验。 于是成了有辛氏神农,分裂之前耜大股的爷爷辈,已经正式用了耜为姓。 “想要说什么?”耜大股声音冷冷的。 “嗐,能说什么?当来是来看看,现在你成了有辛氏的神农没?”老者倒是习惯了耜大股的生硬。 早十几年前,这小子就是刺头,他也没少头疼。 “有辛氏没有神农,只有司农。但我不是司农,我是司马,领兵打仗的活,是我的工作。至于司农,那是辛屈的活儿,他懂得多。” 耜大股已经领了他的职位,司马。 辛屈既然给了,他也不推辞,毕竟打仗他在行,耕种还是算了。 毕竟耜家族也一样,根本不可能将大量农业核心技艺传授给旁系,要是他会这些,也不会靠武力出名,靠战争闻名全部落。 “还真是越来越回去了。我去看过了有辛氏旧地的田,十分的低效,有辛氏这么耕种,怎么养得活这么多族人呢? 要是需要帮助,随时可以开这个口。 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是吧。” 这个老头儿,笑吟吟的,不疾不徐,直接亮牌。 耕种,是人类在公元前一万四千年就开始掌握的技能,伴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中华大地上农业为主、畜牧养殖为辅的部落,已经成为了各个地区的中坚力量。 稳定的产出,造就了强悍的实力。 所以,没人能离开农业,除非你跑去大草原。 只是,有辛氏明明有司农的职位,却是辛屈一个人拿着,这就让长辛氏耜姓很慌。 毕竟有辛氏连风姓都能整批拉走,是一个都没给长辛氏剩下。 一个断了承袭,没用的星官家族,他都能带走,结果没有问长辛氏借神农,这就不对劲了。 本来,老头儿还以为耜大股这一脉在有辛氏混起来了,彻底成为了神农了。 结果多方打听,耜大股是混起来了,但他娘的混成了战士,之前还跑去山北老林子打野,这就让老头儿警惕起来了。 怀疑是不是有辛氏在暗戳戳排挤耜姓呢? 但后来听说是耜大股骁勇善战,众望所归,加上他也不擅长耕种。 加上辛屈虽然明面兼任神农,但现在也是一直忙别的,根本没空管神农的事情,这就让耜耘想到重新扩张的机会。 经历了这些年的挣扎,耜耘一脉的实力,不仅没有增进,反而逐渐被削弱,究其原因就是山西太乱了。 你想要稳定农耕,邛方下属氏族放牧路过,把你的粟苗当牧草。 那你只能吃哑巴亏,因为打起来不可能,经过各方调节,你顶多分到十分之一公羊。 然后呢?没了! 各方上下其手,掌握话语权的贵族可不会给你母羊、羊羔,那些都是他们的畜产,加上长辛氏有一段时间被丢在邛方边缘疆界,频繁打仗,食物全靠男人们抢,耕种就更别想了。 在山西,已经进入了大鱼吃小鱼的陷阱之中,必须依靠大氏族,才有资格耕种。 结果,才安稳了几年,要开始耕种了,大旱来了。 长辛氏被迫北迁,寻找生机。 而越是这样,农耕的价值就越低,掌握耕种技术的耜耘一脉,开始输给了北方游牧方国逃亡来的一些主攻游牧的部落。 而这些部落,全是顶级贵族们的门下走狗。 所以,那天跟辛屈交涉谈判的时候,耜家族一个没来,就是因为他们被边缘化了! 耜姓到了传承的危机,必须找下家。 当然,耜大股听得出其中意味,嗤笑两声:“怎么?想要我帮你?可以啊!耜姓的长老位,给我。你敢吗?” 第113章 耜大股的抉择 第113章 耜大股的抉择 “……” 耜耘叹了一声:“小子,我知道你还仇恨当年的事情。但当年,确实长辛氏比有辛氏更有活下去的机会,我得考虑更多耜姓,你们只是少数。 可惜,棋差一招,帝不佑我。 但你要记住,没有了我们在背后支撑你,你觉得你这个司马长老还能做多久?看起来好像很辉煌,可你……有能力掌握长老的位置吗?你要是有能力,我直接指定你为耜姓继承人又如何? 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么你先把有辛氏的兵控制在手中。 你不觉得你这个司马下边掌握兵马的两个小子很特殊吗? 与有苏氏下属泽氏联姻的冰甲。 掌握族中大部分武器打造,并且还是有辛氏大族的石戊。 外加这两个小子,本身就是你们族中数一数二的武力,他俩掌握的族人,才是最多的。 辛屈那个小子我虽然没见过一面,但从各方交流得到的信息来看,他可比勺山厉害多了。 勺山还要靠花熊氏支持,才能勉强够到这个位置。 可辛屈呢?他从七月初上位,至今十月多,已经把有辛氏控制成什么样了? 这种人手下做事,你要是没有足够的族人撑着,你哪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好考虑吧。我不急,日头还长着。” 耜耘哼着小曲儿走了。 留下了一堆小伙子们在原地思考。 耜大股咬了一口肉,闷哼,眼神在流动,他在思考。 辛屈很厉害,但正是因为厉害,这种人才令人恐惧。 这群老头儿们,很恐惧年轻人上来之后把他们都丢掉,毕竟权力从来都是只嫌少不嫌多,老头一旦失去权力,在部落时代,那就是准备祭天节省粮食的存在。 耜大股很清醒,自打他一条手臂受伤之后,状态是真的不如从前了。 辛屈启用石戊和冰甲,无可厚非,毕竟也如耜耘所言,这两个人背后各有势力在支撑。 之前冰甲代表了平民,石戊代表了“贵族”,现在泽氏加入有辛氏之后,冰甲反而拥有了外戚支撑,实力上已经弥平了与“贵族”之间的差距。 有辛氏内部的人力体系,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 辛屈和他,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 毕竟耜姓在有辛氏内,一样不是大族。 但辛屈比他更有实力,毕竟归化人,是听辛屈的。 没有辛屈动用权力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群人未来会遭到族人多少排斥? 现在大家还在扩张,利益分配上辛屈能做到尽可能平衡。 那么未来一旦停止了扩张,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耜大股能接受辛屈给的司马位置。 哪怕是为了架空他,但也不妨碍他成为有辛氏耜姓的大家长。 既然不妨碍,那为什么要跟耜耘合作? 无非就是自己的耜姓一脉发展速度快慢与否罢了。 现在不够强,反而安全。 毕竟冰甲和石戊,太强了,必须要有一个在威望上能压住他们的人。 阿启就算了,他并不以武力见长。 而自己正好合适。 想透这一点,耜大股看向耜盐他们这些耜姓的人:“听着,不管长辛氏那群老头儿怎么说,都给我记好自己的身份。咱们是有辛氏,不是长辛氏,规矩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谁要是不经过我的允许随便答应了长辛氏老头们的话,就别怪我这个做大的没提前警告过你们?” “是!”耜盐他们激灵了一下,纷纷点头。 行人夏挑眉,没想到耜大股会有这种决断:“但我倒是觉得能多接纳一点擅长农事的人……也是好事。” “农事?耜姓一脉真正掌握农事的从来不是底层。”耜大股抓着一根竹枝,声音森冷,“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手段,旁系都不传,你指望他们能交给有辛氏上下所有人? 真正会教给大家手段的,只有辛屈。 他从来如此,慷慨的教授一切他知道的内容,我想在农事上,他也很懂。 但他不拿出来,根本原因就是时候未到。 相信他吧。自打半年前回来之后,他就变了,性格、举止、谈吐,就跟另一个人一样。 但不管来自何方,至少有辛氏变得更强了,更有底气更旁的斗一斗。 至于耜耘的盘算……他不急我更不急。用他的话说,日头是还长。但留给他时间不多了,你瞧,黄昏了不是?” 天色渐渐沉下来,进入酉时,天空被度上了一层晦涩。 很美,但也很快就会消亡。 这就是黄昏。 一个老头儿,跟他比耜大股比寿命? 呵呵,这个老头一死,他的子嗣可不见得压得住下边的族人,自己只要稳住司马的位置,自然会有一群人来投靠。 毕竟,分家不久,大家说开了,还是能做亲戚的。 耜大股恨的从来不是底层,因为他也遭受过底层的对待,那种对于未来的迷茫与绝望,确实让他学会了很多。 所以他能对下边将心比心。 但同样的辛屈致力对底层族人进行兜底,土地分配、粮食均衡,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更多族人活下来。 累是肯定的,但真的安心不少。 耜大股敢带着一百多号人在野林子晃,还不用担心他们崩溃、逃亡,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有辛氏还在,辛屈一定想办法让他们的家人都活下来。 这就够了。 有了目标,有了信念,就没人会选择流亡。 在这个喝口水都可能拉到死的时代,一个敢直截了当跟所有人说,只要你们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首领,并且还真的这么做了。 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存在。 没人会离开这种首领的治下。 归化人也一样,耜大股这些天在山中,也问过很多随行的归化人,哪怕之前存在生死大仇,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鬼神遗弃”了他们。 既然鬼神遗弃了他们,将沦为奴隶的他们当做废料,那就别怪他们抛弃自己的鬼神,选择投入有辛氏的“天庭信仰”之下。 因为,有辛氏的“天庭信仰”,更符合人性,更加文明,更加让奴隶感受到了,奴隶只是因为了信仰错误的鬼神,纠正、赎罪之后,他们就能回到“人”这个位置。 没人愿意轻易死,这是刻写在基因与灵魂深处的本性。 所以,甚至不需要有辛氏派出大量的传教士,他们就在自发的相互传教,以老带新,告诉他们有辛氏的生活多好。 监工也会告诉他们,抽打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快赎罪,让他们获得“人”的身份。 归化人也是人!不是奴隶,不是废料!死后我们能被子孙祭祀成为祖宗。 一套完整的信仰体系冲刷之下,一百多人在野林子闯了一圈,也在相互影响,让耜大股更加坚定,辛屈是对的。 既然如此,何须背叛? 做好自己的位置,思考前程的事情,交给更厉害的首领就是。 这是部落的生存状态,也是人类千百万年来,不断磨合出来的结果。 “好了,吃完之后跟我去找找其他耜姓旁系,用我个人的名义,招揽一些人,未来如果需要投奔有辛氏,可以直接来找我。” 耜大股抓紧吃东西,现在长辛氏大量兵力去攻打缙云氏,那么空虚的部分,就是他拉拢的时间。 行人夏摊了摊手表示道:“那你自己小心,我还得去山西的其他部落说长辛有辛联盟的事情。” “好。” 第114章 昌平外的大工程 第114章 昌平外的大工程 缙云氏的战争,一点也没出乎耜大股预料。 缙云氏族长根本不知道底下成什么样了,当长辛氏的兵马前来问罪,还带来了人,吓了他一跳。 等到他反应过来是底下瞒着他搞事,直接带着长辛氏去对那些反对他的族人下手了。 完全是假手于人。 勺山一看,让下边去肆虐,缙云氏族长笑呵呵的送了一批粮食给他们,想要将他们送走。 但显然,请神容易送神难,第三天缙云氏族长被【反对派】杀死。 长辛氏营地被放火,然后缙云氏在大火中沦陷。 残存的两百缙云氏男人被出兵的贵族瓜分,女人们也分配了。 然后,勺山安排子不,将族人带过来,配合花熊六,镇守在缙云氏山地。 算是狡兔三窟,以防万一。 然后,在食物分配上,肯定是吵了一场。 食物拉到了各个大家长手中,他们毫不犹豫藏了起来,也不给下边族人分配。 因为这批粮食,是用来渡过灾荒的,底层的族人谁管他们死活? 打仗又不利索,听话的给点,不听话的去吃点草皮果子度日就是了。 只要饿不死就行 就这样,当耜大股穿过正在军都山工地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指挥挂牌“居庸关”的辛屈。 临了,辛屈很满意的看着自己打造的“居庸关”,绝对是这个时代的集大成之作! “怎么又起工程了?” 耜大股拍了拍城寨的木柱,上边都用了不少包裹石灰的泥巴裹了起来,一些还未裹上的柱子,能看到大量碳化痕迹,显然是辛屈安排人上山将没被山火彻底烧废的树砍下来,然后拉到这里。 “以防万一。”辛屈看了一下修整得差不多的耜大股他们,“北方无终麋那边暂时没事,但西边的土方可能出来。缙云氏那边的山路我已经停修了,全部带来军都山这边修建关隘。 这里得安排一座司马府,还有烽火台,让你可以快速调动附近的兵力,阻止敌人的南下。” “这样吗?那南边呢?不管吗?蓟氏可不好应付。” 耜大股回忆了一下昌平邑四方的部落情况,提出了问题。 “那边已经让泽氏过去屯驻尖山咀。”辛屈讲解道,“泽氏在那边主要负责新的乡邑建设,等明年开春,那边就要分流一批归化人过去居住和开垦。而且行人冬已经带队进山,去摸清楚山栾林苦四部的所在地。 今年冬天只要土方没有大规模越过长辛氏,那么就是咱们动手攻打四部的时候。 当然,也要防止土方借道山栾林苦四部,从门头沟冲出来,所以泽氏有甲士二十八,配合一些乡邑,能阻挡敌人一段时间,顺道给我反应的时间。” “啧……昌平仔细一看,居然还是一座四战之地。”耜大股听罢,颇为无奈。 但这里已经是有辛氏这种初来乍到部落最好的停驻点。 “还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危机感,才能保证族里的战力得到提升。” 辛屈倒是看得开,毕竟昌平确实是现太行山、燕山之间最好的土地了。 就是山的缺口有点多,但只要堵住,在这个敌人没有高效道路网的情况下,有辛氏是能稳如泰山的依靠城邑,扼守大片疆域的。 军都山关隘、尖山咀乡邑、以及之后的“明十三陵”墓区,都是重要的军事地点。 只能说朱棣给子孙后代选的陵墓位置很好,这边本身就是一个燕山通道,也是昌平必须镇守的军事要地。 辛屈也打算将这里当做祖陵来安排,毕竟当初他的父母也葬在这里。 以后给族人们也都安葬在这里,然后设置一座陵县。 这样一来,昌平地界几个重要山口就全部堵上了。 至于东面,就靠沼泽阻敌,就算今年大旱了,十三陵的河水和辛水的滋润之下。 一直到了九月初,才看到了这里的沼泽干涸出了烂泥。 而现在已经快冬十月了,马上天冷,霜落,如果寒潮来了,那就可能直接速冻。 沼泽草都长不起来。 明年开春雪化,又是一地烂泥。 所以现在时间很宝贵,除了修军都山,有辛氏在昌平邑附近,也带上了风姓、接来的老人、孩子,全部下地干活。 主要是把辛水和下游沼泽,趁着现在有空,大规模的掘出淤泥,收束泛滥的山前河道,要开始系统性的改造农田。 起垄开沟,把一切能用的人力、畜力都用上。 孩子们也不可能闲着,搬石头,拉淤泥去腐熟。 工程量更加巨大,也亏得之前在打林狄的时候,抓住了小一千的林狄奴隶,男男女女拆分一下,将最早一批归化人都提升品轶,当监工之后,极大解放了有辛氏的人力使用。 “那,食物够吗?”耜大股压低了声音问:“你这么折腾,真的有食物吗?” “你呀,太敏感了。”辛屈笑呵呵的说,“咱们挖掘淤泥的时候,河道里头泥鳅、鲶鱼、贝、乌龟等等,都是一网打尽的那种。真不缺食物。” “那能有多少?”耜大股皱眉,“我小时候也摸过,一天下来,百来斤顶天了。” “你太小瞧沼泽里藏的食物了。”辛屈笑呵呵的说,“四百多奴隶,用渔网、竹篓、筛器,一天能搜出上千斤的食物。这附近的物产,很丰富的,而且很多都能吃,但没人敢吃,究其原因就是烹饪技术不到位。 不过这个对我来说不是问题,烤面包的专用炉子已经造好。 鱼杀了,抛弃内脏,然后旧地拉到炉子里烤,烤干之后直接挂起来,马上冬天了,这些储备都挂在房梁上,你回去之后就能看到,你家估计也挂满了鱼。” “是吗?那我得回去看看。” 耜大股确定辛屈这边事情不需要帮忙之后,就带着百十人回去休假,辛屈只给了三天,三天之后这批人直接回来军都山接管现在的城邑建设。 耜大股穿过辛水河,看到了不少奴隶正在忙碌,上游抓鱼、杀鱼、然后将内脏拿来打窝,本来就不多的宽的水面,很轻易一网打尽。 看得耜盐都惊呼这操作的可怕:“这么做,会不会导致明年没有鱼吃?” 耜大股淡定的看着,走出了河道,来到了辛水河口东南的山坡。 这边,人来人往,很多长辛氏的底层人,正在帮着有辛氏干活。 “一天俸禄三条鱼干,包三餐。” 硕大的木牌上,写着甲骨文,一个有辛氏的少年正在伏案工作。 耜大股走过去,敲了敲桌面。 “啊?爹!” 第115章 趁着旱情,改造耕地 第115章 趁着旱情,改造耕地 耜炊兴奋的跳起来。 耜大股也是愣住了,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怎么是你?你娘呢?” “娘她在族里干活,我因为学习成绩优异,所以过来当会计!” 耜炊跑到耜大股身边撒娇:“爹,我可是很厉害的!族长都夸我是天才!” 耜大股抱着自家儿子掂了掂,发现重了,看来族中食物不错,再看看四周忙碌的人中,一个独臂的男人走来,赶紧喊了一声:“簇甲!” “哦?大股啊,你回来了。”独臂的男人抬起头,看到了耜大股笑道,“这么快跟你家小子见面了?” “是啊,不过怎么这小子过来这里?” “嗨,族里所有人都忙,孩子只要能下地走路的,全都在忙。你家小子学习成绩不错,算数也可以,所以一些简单的账目,就他来处理了。” 簇甲走来,揉了揉耜大股怀中的耜炊,这个小子笑嘻嘻的抬头,有点骄傲。 “这得是有多缺人?”耜大股脸色沉重,“倒也不是不信任这小子,要是账目算错了,这……” “嗐,他们算的都是小账,算错了无非就是重新复盘的事情。不过你家小子算账不错,九成九不出问题,剩下那一点,更多的是别人的账一开始就记错了,他还经常找到问题发来我这里呢!” 簇甲语气轻柔,对耜炊十分看好:“我说,你家小子跟我家闺女差不多大,要不咱们定个亲好了?这小子,未来肯定不错。” “去去去,咱俩还是表兄弟,三代同姓,不婚的。”耜大股没好气的说。 “啧,可惜。”簇甲耸了耸肩,“总之呢,你也可以放心,这小子留在这里,也省得下地玩泥巴。” “行吧,你小子好好算账,可别算错了。” “放心吧爹!我的账绝对不会有错!我算完都会检查好几遍。” 耜炊张开手抱着耜大股脖子,亲昵极了。 父子俩玩了一会儿,耜大股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着市场内的运作。 然后找到簇甲:“现在你是负责人?” “嗯。”簇甲咬着筷子上的鱼肉点了点头,“这座集市已经差不多完工了,族里开始将鱼肉挂出来,过两天就会有长辛氏的其他人过来。族长让我跟驻扎在这里的各部贵族谈判,让他们将更多的人力安排过来,咱们雇佣。 然后给这些人力的雇佣食物,给他们去分配,至于多少,他们贵族的事情。” “……” 耜大股听得脸颊抽搐:“辛屈这小子,心也是忒黑。不直接给干活的族人?” “给啊,叫做激励,咱们私底下给的。”簇甲压低声音,看着路过的长辛氏贵族监工们,“之后会开始逐步告知这些干活的长辛氏人,让他们知道有辛氏的分配制度。等到了时间,我想族长肯定有大用。” 耜大股也吃着饭点了点头:“不过……类似于这样的捕鱼,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就三天,族长突然下令全族行动,把人按照之前督造城邑的时候,调集起来。分组,干活,鱼干是一堆接着一堆,烤炉也是一座跟着一座造,用的都是之前烧陶缸留下的漏水破烂货。 族长让人在边上掏了洞,外围裹黏土,木炭倒进去,竹筒通膛,再用皮子跟木楔打造鼓风机,简易的烤炉就成了。全部都是废物利用,所以你能看到咱们上上下下,每天几千斤呢!”簇甲笑呵呵。 耜盐又听到这话赶紧说:“难道不怕明年没鱼吃?” “明年?明年咱们种地啊。”簇甲笑着,“要是想要知道种地,接着往昌平走就行,那边已经在忙开沟了。” “好。到时候我去看看。”耜大股嗦了一口螺,等所有人吃完午餐,跟儿子告别,继续往东南走。 走出去一公里左右,就看到了举着一块巨大木牍的辛火,正坐在山坡草棚对比地图和下边的土地。 土地上,好多牛牵引拉着奇怪的“耒”犁地,还有用横木上打满了石头的耙,正在扒拉干草。 孩子们将干草种子摔打下来,绑成一捆捆堆在干枯的河滩。 然后一些男奴正在挖深河道,将淤泥铺在沙滩,或者已经干的泥地上,女奴隶正在忙碌捡鱼、泥鳅什么的。有些时候会遇到蛇,立刻就会被一根杵杖砸死。 然后杵杖剁掉蛇头,将蛇头用厚泥覆盖,径直离开。 等到晒干一些,就会有新的淤泥撒上来。 “这……”耜大股身边的人都惊了,才离开几天,辛屈又折腾大工程,居然人为的进行大规模土地找平、起垄、开沟。 四千多劳力,全部榨干,只要能下地的孩子都不放过,全在忙! 耜大股赶紧来到了草棚。 “回来了?”辛火笑呵呵的看着耜大股。 耜大股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大木牍说:“能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辛火递给了耜大股。 耜盐凑上来,看到了地图上平整的垄、沟、以及对于一些盐碱化的土地,给出了解决方案就是洗盐。 淤泥晒干之后,需要打碎拌入腐熟之后的粪便作为废料。 而起垄的目的,是为了让大水浇灌洗盐的时候,不至于影响垄中耕作的盐分流矢。 为此,辛屈决定打造滚水坝,在他们这边,人为分成两段落差在两米左右的河道水池。 辛水这边流量要通过这种方式,人为放缓,和积蓄更多的水。 这样有滚水坝的河面就会变得宽泛,所以需要筑堤跟分水,甚至每年都要清淤。 不过,耜大股看着地图,上边标注了人为开凿一条沟渠将水引到田间。 每年春汛到来,就开沟灌水,让水泡几天,然后下游则造一座减水坝,只保留三条河。 主河道保持畅通,左右两条副河道用旧有的河道扩建就行。 在这个还没开发的的时代,辛水冲积扇平原下,河道在出山之后,是泛滥的! 细密河道犹如辫子,滋养着中下游的沼泽。 现在,这些没用的地方,全部填掉,只保留主副三条干道,然后让河水沿着沟渠冲刷田间地头的土地,防治盐碱化。 使得辛水中游紊乱的水系,得以一以贯之,可以说这么折腾下来,有辛氏将会获得一个山前小水库跟一片肥沃的冲积扇耕地。 正好这符合这片区域的等高差走势。 “帝在上,这真的是人能想出来的?”耜盐呢喃,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知道辛屈很有本事,但没想到辛屈这么疯! 居然要在这座有点高差的小坡,人为的改造出这么大片农田! 还全是水浇地! 这要是明年之前给他们搞完了!少说有三万亩(225平方米\/亩)地可以用来分配。 “难怪四千人都不够用,还要招募长辛氏的人。只怕辛屈一开始就打好了这个主意。”耜大股看着地图,再看看忙碌的奴隶、族人,眼神锐利了几分,“火老,您觉得能完成吗?” 第116章 发现:含锰菱铁矿 第116章 发现:含锰菱铁矿 “问我?”辛火哈哈一笑,“成不成不都开始做了吗?辛屈野心是很大,但这张图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可以成!大家已经在做了!而且效果不错,现在旱情不减,很多地方的沼泽都干涸了,挖掘能省力很多。 石戊带着石家族以及其他一些奴隶,源源不断的磨制石器。 可能你都没没有意识到,磨制石器现在其实很容易了,类似于磨轮一样的东西,族里正在使用。 以前咱们打造石器耗时费力,现在只要石块足够,坏了直接丢,然后换新的,一切你能想到的力量,都被用了起来。 看看那些牛,他们扛着的叫做犁,是从耒改过来的,两头牛牵引着走,专门用来破土,然后孩子们捡走石头,丢在篓内等装满了,就背到那些胡须一样的河里丢进去,石头一层,搬了沙子的泥土填一层。 一层垒一层,胡须河都少了一堆。 你看,那边又要到辛屈划定的平地线了,这三天每天一条小须河被填了。肉眼可见的少了,你说能不能成?” 耜大股服气了,之前还说辛屈肯定懂农业,只是因为没有时间而已。 结果没想到,不是没时间,而是没人力。 这不,一有人力雇佣的机会,直接给你整一个大的! 只要肯干,山都能给你挖了! “嗯?那边在干啥?”耜大股突然看到了一座突出来的红黑石头下,一群人在放火。 “哦,他们在碎石。等火烧的差不多了,冷水泼上去,土石就会直接碎开,就不用人力大规模的挖掘,这都是屈教的。” 辛火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西南方向,突然皱眉道:“对了,你们看看那石头啥颜色?为啥我看起来像是有黄色呢?” 耜大股转过身一看,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确实有黄色。” “过去!” 辛火猛地站起来,利索的跑了过去。 耜大股和耜盐两兄弟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不多时,来到了石头外,火已经被熄灭,水还泼了几次,露出了黄色、绿色、灰白褐红、黑色斑驳交杂的颜色。 “这是怎么了?”耜大股好奇问正在摸石头的辛火。 辛火没回答他,确定位置之后,将青铜匕首抄起来,狠狠刺上去,结果青铜崩了前端,石头也裂了一点口子,后续辛火继续凿取,各个颜色的都带走一些。 然后在看看下边,有一块粉色的碎片,索性也带上。 捡起来这些碎片,辛火让人带给辛屈,然后自己再仔细研究一下才说:“好像是辛屈说的恶金。” “恶金?!”耜大股他们一愣,确实听过辛屈说,恶金很有用,辛屈一直在派人找,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澈白虎的踪迹。 耜大股都怀疑澈白虎是不是死在了赤石部落那边了。 “具体的等辛屈回来看,这块石头附近挖挖看。”辛火招呼十几个奴隶过来干活。 然后对耜大股说:“你才赶回来,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不着急,就算是恶金,估计也得不少时间忙碌。到时候你在昌平邑,或许能看到辛屈冶炼恶金呢。” “好。” 耜大股带着耜盐他们走了。 辛火又看了一会儿这块石头:“奇怪,还有这个材质不像石头,反而像石英。倒是能制造陶器。算了反正屈小子让留意,到时候他来看过就知道了。” 辛屈在军都山休息,晚上拿到了石片样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 辛屈怀疑,这玩意儿是锰矿。 毕竟发现这东西的地方,已经属于后世蓟县锰矿沉积岩蔓延的区域,自己以前背地理题的时候,还被一个喜欢出“邪”题的高中地理老师折腾过。 这个黄色的,极有可能是黄铁矿,不过含量看起来估计不多。 褐红色是赤铁石。 仔细辨认了好一阵,辛屈突然看到这些样本之中,给他弄来了一块粉砂岩。 辛屈捏了捏这块石头,应该不是同一个母体采下的东西。 对比了一下触感,和自己拿给玉泉区做石磨的绿砂岩很像。 那就是粉砂岩了,正好是发现在蓟县下马岭、北平门头沟、房山一带的下马岭式菱铁矿,主要成分是碳酸亚铁,经常伴生锰,所以颜色偏于粉色。 辛屈敲碎了这块粉色的砂岩,然后整个人就兴奋起来了! 没错!就是菱铁矿。 “哈哈哈!天助我也啊!”辛屈拍案而起,匆匆骑上马就往发现的地方赶去。 菱铁矿冶炼方式比其他铁矿简单多了! 这玩意儿可以通过焙烧的方式获取铁! 焙烧,是在低于物料熔化温度下完成某种化学反应的过程。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高炉,也能快速烧制出铁矿来! 而且,还有锰的存在! 完全可以做锰铁甲片,锰铁可是高硬度的宝贝,抵御现在的弓箭、青铜武器刺击,完全绰绰有余! 深夜。 辛屈出现在了辛火睡觉的帐篷里。 老头儿被摇醒,差点没被辛屈给吓死:“你小子……怎么跑来了?” 点了火把,看到了辛屈一脸兴奋的表情,他也是无奈:“是找到了好东西?” “对!带我去看看发现地。” “行吧,跟我来。” 辛火举着火,带着辛屈来到了发现地。 火把照亮了黑暗,辛屈拍了拍这片被挖出来的粉砂岩,辛火说:“晚上睡觉前,我大概看了一下,一直蔓延到西边就断了,得有一千多步。” “就这么点?” 辛屈皱眉看了一下挖出来矿的宽度……其实这玩意儿说是矿,不如说是一座石头,应该是古早泥石流的时候被冲到这里的。 可能才百来吨。 还有锰元素,确实是下马岭式菱矿石。 兴奋消退的辛屈无奈摇了摇头:“罢了,能用就行,明天安排人采矿,直接运到昌平的工坊。” “行。” 辛火打了个哈欠:“被你小子折腾得……我回去休息了,你也别太兴奋。” “知道了。”辛屈笑呵呵的回答。 他在预估这堆能冶炼多少铁,不过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了被辛火采集而露出来的那块矿石。 更加确定了这玩意儿是直接被冲到这里来的。 露出来石头的水侵痕迹上出现了一些褐红色,上边风吹日晒的外表也有一层黑色页岩断面,显然是一块处于过渡地段被冲下来的石头…… 辛屈站在石头上踱步,抬起头看到了拂晓的太阳,唇角微微上扬:“下马岭式菱铁矿我记得应该是富矿,也就是含铁量25%以上。 接下来,可以造甲了!希望这大家伙能给自己烧出个千斤铁来!” 然而,辛屈不知道的是,含铁多的,这会儿水解或者风化,应该是偏于褐红色或者黑色。 只有含锰多的,才是偏于粉色。 所以,眼前这堆石头,实际上并非富铁矿,反而含锰比较多。 不过也能用就是了。 清晨,人还没转醒,辛屈已经骑上快马,奔回工坊。 铁器时代,将由他开启! 第117章 熏醒和辛屈归 第117章 熏醒和辛屈归 天亮了,耜大股从家中醒来,鼻子里全是腥气。 抓了抓头,苦恼的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鱼干。 这是从有辛氏旧地附近的河滩、沼泽之中搜罗来的,族内仓库堆满了,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储存了。 所以,辛屈大手一挥,直接给全族是留守在城邑内忙碌的女人们支付了三个月的基础俸禄。 这些鱼,就是基础俸禄,反正辛屈给了,你要是完不成,小组的组长会往回扣你的俸禄。 如此大家的积极性是蹭蹭往上。 毕竟已经到手的东西,谁能坐视它们消失? 但这就苦了刚刚回来的耜大股,一晚上被熏得头疼。 他爬了起来,菲姜已经带着闺女去纺织了。 自从需要捕鱼来修河道,需要的网数量节节攀升,所以留在城邑内的女人们,更多的是在纺织渔网。 推门出去,正好看到一户人在下游位置洗皮子。 有辛氏也在准备过冬用的皮衣。 现在所有人都被调动,一切储存的皮子都用了起来,今年可以说格外忙。 大家也从原本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惯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饭都去食堂,积分竹币一兑,或者干脆将俸禄的鱼干、粟拿来当货币用,厨房也乐意收下来。 拿来之后挑选品相好暂时存一下,剩下的全部煮了。 肉、粥、面、米、盐、油,餐餐都有,只要在干活,大家日子都过得很舒坦。 “哥,吃饭去不?” 耜盐从隔壁屋子出来,看到了耜大股打了个招呼。 看了一眼天色,耜大股皱眉:“这个点还有吃的?” “有啊,族里现在要供应的人口太多了,所以厨房是两班倒,任何时候都有吃的。”耜盐走上来,讲了一下他昨天找人了解的情况说,“厨房里二十四小时都有食物,只要咱们拿着粟、鱼干、竹币过去就能吃。” “积分呢?” “积分要饭点才能用。”耜盐回答,然后掏了掏褡裢,拿出了一串竹币说:“呐,这是族长发的奖励,表彰咱们这一路的额外付出,哥你去领了没?” “你嫂子去了。”耜大股摩挲着下巴,走回了屋,提了一堆鱼干出来:“不用拿你那玩意儿,用鱼干……快把我熏死了。” “诶?可是鱼干……” “鱼干不顶饿,等过几天,我想想办法把鱼干都拿去换成粟、来、麦这些东西,那玩意儿才耐储存。” 耜大股摆了摆手,打断了堂弟的说话,然后带着他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炊烟袅袅,昼夜不息。 四千人的饭食,全天候供应,要不是有一堆的木炭,光是砍柴,都能要了人老命。 “哟!大股回来了?要吃什么?” 一个健壮妇人出来将洗锅水倒在桶里,正好看到了耜大股,打了声招呼。 “早妹子,这个些给你,折了,我和耜盐两个,你看着弄。” 耜大股直接将鱼干递了过去。 “行!”健壮妇人笑呵呵的接过,然后去忙碌,不一会儿。 给他俩送来一盆虾蟹小米粥、一叠葱油蒸螺,外加两个脸盆大小的面包:“馕吃不完,可以带回去,放着耐储存。” “好嘞!”耜盐开心的点了点头,耜大股倒是觉得可以,面包至少比鱼干更让人觉得可以接受。 而且也扛饿。 两人吃了一会儿,一道让耜大股惊异的身影出现了:“早大姐,给我弄个粥外加两个素的包子。” “呀!族长!”早姜走了出来,看到了辛屈震惊的说,“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刚到。”辛屈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风尘仆仆的。 给了竹币之后转过身:“你俩也来吃了?” “啊……对!族长好!”耜盐也是惊讶。 不过看辛屈过来坐下,赶紧挪了挪屁股,让他可以坐下。 耜大股看辛屈不客气的从桌上拿筷子,接着早姜把两个包子端来,还给弄了今日的虾蟹粥,就呼呼快速吃了两口。 等汗热了出来,他才喘了一口气:“呼,活过来了。差点没低血糖晕过去。” “突然回来,是有什么急事?”耜大股问。 “恶金找到了,我回来准备做试验,看看能不能搞出来我想要的效果。”辛屈随口说了一句。 耜大股一愣接着问:“所以,火老找到的那个,就是你要的东西?” “你去看过了?算是吧,里头杂质还有,但那种矿料的制作成本很低,太难得了。”辛屈又扒拉两口,拿起一个素包子啃。 蘑菇、干蕨菜……柿子肉? 辛屈脸色那叫一个好看,转身喊来了早姜:“早大姐,是谁让放的柿子肉?这能吃?” “不好吃吗?”早姜疑惑的搔了搔头,“族里都说好的呢!而且我放了的都是红果子,能中和蕨菜的苦涩呢。” “……” 辛屈无奈的叹了一声:“算了,先这样吧。” 他也认命了,实在是蔬菜种类太少了:“有韭菜馅的吗?” “这个有,我去拿。给您换一个。”早姜看出了辛屈不喜欢吃特殊的味道,赶紧给辛屈剩下的那个菜包子拿走,不一会儿弄来了韭菜馅的。 这个就正常了,借了点腊肉丝,没多少盐,就十分的爽口。 比刚才逆天的柿子馅好吃多了。 耜大股看着辛屈脸色恢复正常,才说:“恶金真的跟你说的那样好用吗?” “恶金的储备量,比铜多。”辛屈吞下口中的包子,“就咱们这一片区域,光是我知道的矿藏,应该能抵得上大邑商现在所有青铜器的百倍。只要能啃下来,哪怕冶炼技术不过关,这玩意儿也能做农具,效率也比石头更高。” “那确实……”耜大股想了一下说,“我能看一下你怎么折腾吗?” “可以。”辛屈点了点头,“我现在准备使用的焙烧,只是过渡,之后还需要改进,使用的技术顶多就是明年就会被淘汰,没什么大不了的。” 辛屈对焙烧的效率并不看好,但现在能用,还挑个屁。 “那行。”耜大股没说啥吃完了,让耜盐带着剩下的半个脸盆面包回去,不用跟来了。 耜盐本来还想说去看看的,但看到大哥警告的眼神,赶紧缩了:“族长,您忙,我去休息了。” “去吧。” 辛屈没有反对,毕竟耜大股也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 但实际上,冶炼铁,在南方的一些部落中,其实已经会了。 毕竟人类第一次从自然界取铁,并不是从矿石,而是从铁细菌中,这玩意儿一般分布在池塘、湖泊、温泉等酸性水域。 通过分解铁分子发酵获取无机盐生存。 于是,长时间吞噬铁之后,尸体有可能堆积成泥。 有些会变成褐铁矿、也容易变成赤土。 南方水热气候和偏于酸性的红土,就是它们更适合生活存在的证据。 至于海河这里,找到的都是含锰太多的矿藏,而这锰化合物,大多偏碱性。 所以铁细菌,难找。 第118章 冶铁(上) 第118章 冶铁(上) 中午,第一批矿被快马加鞭送来。 辛屈从玉泉手中弄来了一套碾子、石磨,先让奴隶敲碎大石块,然后用踏碓砸得细一点,再放在碾子下,让马行动起来。 不断地的研磨到比较细了,辛屈将粉末过筛大概折腾了三十斤。 然后将它们洒在木炭堆中,接着点火,让木炭燃烧对矿物中的一切不需要的物质,进行氧化之后再进行还原就是。 尤其是硫。 中国的冶铁行业,最需要重视的就是硫含量。 含硫量太多的铁器,太脆。 焙烧氧化主要目的就是除硫。 这个也需要时间,辛屈让奴隶看着不断火,让他们慢慢烧,然后自己去忙碌高炉。 去陶坊,拉走了自己三个月前定做,已经放着阴干的一千多块土砖胚。 然后在工坊砌一座土炉,底下留取炉渣的口,中间放一个木质风轮机。 类似于“佩奇”的侧视的木头中间掏一个洞,然后在里头装入扇叶,用一根木棒当链接,然后木棒上绕一圈草绳,人在左右轮流牵引,利用绳子带动木棒旋转,木棒带动扇叶,扇叶就能鼓风吹入土炉的入风口,源源不断的加热温度。 辛屈在忙的时候,骨碌小癸不知什么何时出现在身后,看着焙烧的土坑和忙碌的辛屈:“是真的找到恶金了?” “对。”辛屈闻言起身,用没有沾泥巴的小臂擦了擦额角的汗,“正在试验,如果成功了,青铜就能只用来制作轴承,而铁器会优先作甲,进一步提升族中实力。” “哈哈,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不过,你舅舅给你的甲,还是要放着,那是你舅舅的心意,可别折腾没了。” 骨碌小癸提醒着辛屈,有些东西,比青铜的原来价值更高,关键的时候还能有大用,别傻乎乎的给用出去了。 “放心吧,我晓得。”辛屈笑着,继续忙土炉的事情。 他需要打造两座。 一座矮的,焙烧之后用来做融化铁水的工具炉,之后还需要将坩埚烧出来。 一座高的,用来还原焙烧之后的炉渣,毕竟现在没有耐火砖技术,只能通过两次加工,来解决问题。 辛屈盘算了一下,这高炉也不知道能耐多少温度,指不定用了三次就要重修。 等搞完炉子,都下午了,辛屈将藏在家中的一把铁匕首拿来,顺道从陶土壬那边拿到了“坩埚”,其实就是一个阴干的瓷土胚,瓷土太难找了,没有窑炉之前,很难造出陶瓷,所以辛屈也是花了大力气才从附近一个小山边,找到了一点能用的高岭土。 辛屈把这个“坩埚”放在矮炉子里,铺上木炭,然后人为封上顶盖,用一根陶管放在坩埚燃烧的位置横向开通一个出火口。 目的是为了人为将火焰压成横向火,这样就能弥补烧制陶瓷的时候温度不够的缺点。 降低加热成本,不然木炭肯定不够,还需要不断增加。 开始加热后,辛屈看了一眼陶管喷出来的偏向橘红色火焰微微皱眉,只有快一千度吗? 应该够了吧。 辛屈只能让人保持一段时间这个温度,然后再尝试加快。 终于,泛着白光的火焰出现,一千度突破,让辛屈满意的点了点头。 “嘶,这个火力……”骨碌小癸眼睛都直了,“你小子,有这个省力的办法,怎么一早不跟我说!” 屋子里的热浪是一茬跟着一茬,辛屈擦了擦汗,边上的耜大股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火焰居然还能到这种力量,在这里每一口呼吸,都感觉大脑在报警,让他赶紧跑! 太可怕了! 辛屈对于骨碌小癸的嗔怪笑道:“温度是很高不假,但没办法长久,几个时辰下来,人都能给你活活累死。再说了,这么高温度是用来融化金属的,没有坩埚承接,一烧化不就落炉渣上面了?到时候还不是要重新烧化?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骨碌小癸一听,也觉得在理,便没有再跟辛屈抱怨,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炉子,有这玩意儿在,他能冶炼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辛屈也心知肚明,趁着有时间,他把铁匕首取来。 这铁匕首是他在经商路上杀死劫掠他们的一个食人族部落的战利品,也是因为这玩意儿,辛屈才铁了心要搞铁器冶炼的。 毕竟这把生铁匕首都能出现,意味着已经有些部落已经掌握了对铁的还原。 虽然还很脆。 辛屈抓着刀柄的位置一用力,整根生铁匕首瞬间就断成三节。 只能说切切肉还可以,真要上战场,碰到了青铜器,直接就是报废。 甚至硬度还不如石头。 不过这玩意儿脆点好,晚点试试直接造钢。 毕竟他以前听网友科普过,说什么高炉熔炼出来的铁,绝大部分都是熟铁。 那么自己手中这是生铁,熔化之后灌入熟铁水中搅拌,应该能直接烧出“钢”。 至于真假无所谓,反正试验嘛! 辛屈还是很有耐心的。 要是能一口气直接出来,那血赚不亏。 “对了,我去拿个造匕首的模具来,青铜的就能用。”辛屈对骨碌小癸说。 “去吧去吧。” 骨碌小癸驱赶着辛屈,自己又蹲在炉子边看了又看。 天色已经黑了,可白光依旧炽亮。 耜大股跟着辛屈出来,因为山火而燥热的秋风,都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凉爽:“原来打造金属,居然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内忙碌。跟它们一对比,今年的大旱都算凉快的。” “那可不,动不动就是上千度的温度,长时间在这里头干活,需要补充大量的盐分和其他一些有机物,所以骨碌小癸喜欢喝酒也在这里,酒尤其是果子酒,能补充很多东西的,并且加点盐下去,爽口得很。” 辛屈来到了青铜冶炼区,两人一踏进去,温度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嘶……不遑多让啊!”耜大股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大邑商会一直优先造美金了,感情恶金需要的火力比美金的高。差了得好几个外边的火力了吧!” “嗯。至少差两百以上。纯铜需要一千多,青铜熔点比较低,但也要八百,而纯铁需要一千五百,稍微调整一下,用炉子能压到一千,所以两者至少差了两百。 而我们烧一杯水,烧开沸腾,只需要一百。 木炭在燃烧的时候,最高能到一千二,所以木炭已经是现阶段我们能弄到最好的燃料了。” 辛屈看着东北方向:“现在,还能收集就多多收集,这把火真的给我省去了很多时间。” 耜大股点了点头,等辛屈找到了模具离开,他跟着踏出来的时候,突然额头冷汗刷了一下流下。 他看着辛屈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家伙做事,就跟纺织一样,每根线仿佛毫无关系,可一旦串在一起,却处处都能关联得上。 这把山火,烧出了无数木炭,冶炼恶金也需要木炭,族人过冬也需要木炭,烧荒也会产生木炭,阻敌用火攻也最省事。 所以,一切都特么的顺理成章?! “他是怎么做到看得这么远的!这还是人吗?” 第119章 冶铁(下) 第119章 冶铁(下) 辛屈看得远,因为都是为了活着。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的人,在没有解决安全问题前,他看待问题,往往都会思虑比较多,不过相较于这个时代的人,他有更多选择。 毕竟别人担心山火毁掉了栖息地,辛屈却很清楚,人类从古至今都在烧林子换取生存空间。 既然都是烧林子,那么不趁着现在烧出一个朗朗乾坤,难道还坐困愁城吗? 解决的思路不一样,辛屈的角度可以更多,于是他就敢中这么做。 到了半夜,辛屈睁开通红双眼,看着已经凉了的焙烧土坑,将里头的玩意儿抄出来,然后过筛和风吹,去掉草木灰,留下了一堆的炉渣、以及炉渣中的小铁珠以及一些比铁珠软的东西颗粒——锰。 辛屈拿来石锤,轻轻敲碎炉渣,将铁珠、锰珠子一一挑出来,大概只挑出了十斤。 脸颊微微抽搐,铁的含量太少了吧! 十斤铁、锰只有三斤左右是铁,剩下的全是锰! 他可是弄了三十斤的矿石……难道自己弄错了? 这块菱铁矿其实是含锰多才呈现粉色的? 那岂不是说,含铁量才百分之十? 我了个大草! 辛屈捂着脸半晌,最后松开手,算了算了,至少这玩意儿是富矿,含锰多! 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辛屈将挑出来的,用木造天平进行配重。 其实所谓的木造天平,就是一根绳子,绑着一根木棒的中段,然后在两侧挂木盘跟绳子,最后不断调整绳子的中段,保证两者平衡了,再用来配重。 设计了六个比例,准备一一尝试,最后看看哪个冶炼出来的玩意儿比较耐造。 实在是没有办法,锰这玩意儿不用白不用。 等到辛屈折腾完实验比例,将大量焙烧过的螺壳、掺杂一些石灰岩碾碎,置于高炉一层一层叠上去,然后将烧完拿出来坩埚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破损漏洞,就把设计出来的铁、锰比例一号放上去。 接着过火,点燃,开始加热,进行还原熔炼。 烧出来的炉渣也被丢进了之前烧坩埚的炉底,进行第二次的复烧。 然后继续第二轮焙烧矿石。 后续就是机械重复的忙碌。 等到下午的时候,耜大股再来找辛屈,看着辛屈手中举着一根铁片,正在飞刀尝试硬度。 哆地一声,飞刀入木三分,辛屈上前暴力的左右横推,然后不出意外的直接崩断。 接着辛屈拿着青铜短矛,刺击断开的铁片。 砰! 耜大股走上来,看到辛屈举起的长矛,以及没有被贯穿的铁片,眼皮子一跳。 “勉强够用。”辛屈嘀咕着,估计是烧出了中碳锰铁,勉强能挡住青铜器的刺击。 “这已经是大杀器了!”耜大股蹲下来捡起这块铁片:“就冲这个,只要有一身这个甲,在战场已经能搏杀大邑商了。有了这个,只要不是被战车撞到,咱们已经有了与大邑商一战的潜力了!” 耜大股的话,并没有避开旁人,昏沉的奴隶们震撼的看着辛屈冶炼的东西,猛地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多言,生怕被辛屈因为保密而杀死。 毕竟这些冶炼配比,全在他们记忆中,他们都能看到。 很多部落会保护这种秘密不被泄露,那么奴隶们下场自然是死了最能保守秘密。 辛屈察觉奴隶们的动作。 颇为无语的对耜大股说:“这些都只是小意思,锰铁勉勉强强,回头还要调整配方。再说了,除了冶炼,还有锻造,等真正上战场,也得不少时间。 但现在问题也很多,比如高炉的温度不足,需要不断加入木炭,导致含碳太多等等。 还得想办法加强炉子的温度,这个就需要下边的持续改造。” 辛屈话锋一转,看向跪着的奴隶们:“你们有这个信心帮助有辛氏,改进铁料吗?” “为了有辛氏,我们绝不推辞!”管理这群奴隶的监工涛熬,第一个大声回答。 其他奴隶也纷纷应答。 这批人其实都是准归化人了,辛屈能让他们留在工坊,自然也是挑选忠心之人。 “好!那么,你们为了有辛氏造出了铁。从现在开始,你们是有辛氏铁户,所有人统一改为铁氏,由我直接管辖。涛熬你做的不错,赏你一个首级功,正好可以立户,其他人,全部赏一级首级功,表彰你们的付出。 等你们生了子嗣,准许你们传承记忆给子孙。当然了,你们也要付出一定的自由,以后非必要,不得离开工坊区,子嗣也得留在族中冶炼,明白吗?” “是!谢族长。”涛熬他们这群奴隶兴奋的磕头。 辛屈点了点头:“那就先下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会陆续挑选一些女奴来工坊做饭菜,除了涛熬之外,其他人非必要不得离开。涛熬你为铁官司总管,负责以后的冶炼。” 涛熬应是。 辛屈转身给耜大股一个眼色,两人离开了屋子。 屋内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欢呼声! 他们很多人从奴隶直接翻身成为归化人!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你……又绕过族里做决定了。”耜大股无奈的听着里头的欢呼,“铁官司,应该是司空长老下属的官位吧?不跟司空长老说一句?” “喏,司空长老来了。”辛屈跟笑呵呵走来的骨碌小癸招了招手,“正好,看看这个。” 骨碌小癸接过辛屈递来的铁片,两眼发亮:“好好好!青铜刺不穿对吧?” “力气大的人还是能捅穿的。” “寻常人捅不穿就够了!”骨碌小癸摆了摆手,“真要是遇到那种力量强悍的对手,自然是有力量强悍的人与之对抗,到时候就是比谁的武力更强了。对了,奴隶们怎么处置?” “我赐了铁氏,给他们一级首级功,全部纳为归化人,以后吃穿用度都在工坊区,婚配也会在这里,只有铁官司的总管涛熬才有资格跟我直接报备。” “嗯,可以。”骨碌小癸点了点头,“回头我会跟其他司的总管说,让他们都注意一点,别打了人。” 耜大股就这么看着一老一少完成了交易,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随你吧,不过什么时候能造一把兵器,我想换一个厉害的剑。” “要什么剑?回头我给你打把刀,单手刀!”辛屈拍了拍耜大股的肩膀,“有些技术,太早铺开不好,多瞒一会就一会。而且我们的矿也不多,还需要再找找矿脉。你之后到了军都山附近,闲暇的时候,轮流安排人出去探索,沿山之间,常见矿石,样本有多少送来多少,我会辨认看看。” “行。”耜大股见了辛屈的冶炼能力,也不反对。 “那我去忙了,明天又要出发了。” “慢走。”辛屈送走了耜大股,骨碌小癸等他回来才说道,“这一下有辛氏会更强了,但大股说得也对,你做事不能总是绕过族人。至少现在族里的律令还是不允许你这么绕的。 万一有一天你做了点失利的事情,下场会是什么样? 后路,多少给自己留一条。” “嗯……”辛屈点了点头,手指把玩着两颗铁珠子,也不知盘算着什么。 第120章 妟氏来了 第120章 妟氏来了 辛屈忙碌了一个星期,才从工坊里走出来。 手中多了两把武器,全是锻造的刀。 没错,是人为锻造的刀,算是冶炼史上第一对真正意义上的好刀。 出来洗了个澡,辛屈盘算了时间,现在已经十月十二了,用不了三天就十五。 正好主持一场考试,然后再去忙别的事情。 就在打算偷懒休息三天的时候,家里的门被撞开,辛屈拿下麻布面巾,皱眉看冲进来的斧:“毛毛躁躁的,怎么了?” “我就说你在这里!蓟氏出事了!”斧一看木头屏风后边传来了声音,赶紧开口:“土方突然从蓟氏那边冲出来,蓟氏与土方联盟,带着大军攻打了景山部落。现在景山部落已经灭了!” “……” 辛屈脸色微黑:“土方从哪里出来了?” “蓟氏控制的山路啊!” “那山栾林苦四部呢?他们可就卡在那条山道上啊!” “他们?逃了不知所踪,土方都没找到他们。” “卧槽!”辛屈爬了起来,赶紧擦了身体。 走出来之后,他看着少年头上全是杂草,脸上好几处枝叶剐蹭的伤痕,也知道他这一路来通报吃了不少苦。 自从北部林区被付之一炬后,辛屈就把骑兵拆分成两部分,只给林区南部留下了三骑,专门用来传信,剩下的七个则沿着东南出去,去调查附近的部落情况。 这出去半个月了,带回来了一个让辛屈头疼无比的消息。 那就是,蓟氏和土方联盟,带着军队突入干涸的沼泽间地,大规模的屠戮和兼并小部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正式接触大邑商跟孤竹氏的势力。 这消息,好坏参半。 如果只是单纯惹到了孤竹氏,两家在这边打一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辛氏或许还能在背后捅败者一刀。 但要是这两家有一个脑子抽了,带兵突入大邑商河北要地,或者南下,那大邑商一定会带兵北上。 到时候有辛氏难逃再一次被征召。 这样一来,本就没有多少兵力的有辛氏在被大邑商征召,不去回头就是彻底得罪大邑商,去了长辛氏立刻成了心腹大患。 简直了! 辛屈咬着牙,将斧带回来的消息不断权衡。 当然除了斧逃亡过来,之前有辛氏嫁出去的女人们,带着孩子、家人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在有辛氏旧地。 这边风彖正在营建乡邑,然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一愣,匆匆返回昌平邑找辛屈。 日中时分,风彖找到了辛屈,还带来了一个部落的“行人”。 这个行人高高大大,目光炯炯,一看就是精明角色。 他见到辛屈,毫不犹豫就给辛屈磕了一个:“族长!族长啊!快救救芸沼部落吧!蓟氏出兵包围了我们!一定要有辛氏出兵才肯解除包围。” “给我安静!” 辛屈被吵得头疼,而外边走进来的行人春,一看跪在辛屈面前的家伙,叹了一声:“我就知道芸沼部落肯定得出事。” “哥!哥!你劝劝族长吧!不然芸沼部落完了!我的孩子也完了!” 行人秋一看是行人春来了,赶紧恳求。 芸沼部落在沼泽间的生活也不错,但现在……都乱了! “你闭嘴!先把情况全部弄清楚了再说。”行人春喝止了行人秋的哀嚎。 然后对辛屈说:“这就是我那不争气外嫁的弟弟,行人秋。芸沼部落作为沼泽间地中数一数二的大部落,若是能吸纳进入有辛氏麾下,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尤其是沼泽间地内,很多部落与芸沼部落都有联姻,所以芸沼部落大多能说上话。这就是当初为什么老巫和辛丙族长能统一行人秋外嫁的原因。 目的也是为了尽快在附近寻找一个盟友。” 行人春很清楚辛屈的性格,想要出兵,也得让辛屈看到出兵的价值。 如若不然……辛屈宁愿缩着自守,也不会出兵。 毕竟一开始既定的策略就是让沼泽间地混乱起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沼泽间地乱得太快,土方、蓟氏的联盟,快速吞并里头的大量部落,跟滚雪球一样。 现在,蓟氏要求有辛氏出兵,否则不会放弃对芸沼部落的包围。 要么是要有辛氏与他们合作,要么就是与他们打一仗,测测有辛氏的实力。 不管后续什么想法,辛屈都能嗅到不对劲。 “长辛氏方向,有没有新的消息?行人夏什么情况?” 辛屈问着行人春,最近他一直闷在工坊,基本隔绝外边的消息,根本不知道情况如何。 行人春拿出了一叠木牍。 辛屈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行人夏已经去了轩辕氏、少昊氏等姬姓为主的部落交流,告知了长辛氏与有辛氏重新联盟的消息,对方也表示知悉,并且希望能展开跟两族的合作,而不是陷入战争。 只言片语都没问题,不过看到最近的一章,辛屈脸色阴沉了下来。 土方诸族趁着大邑商乱,北地大旱,四面出击。 土王领大军南下,已经跟有戎氏打起来了,目标是有戎氏控制的太原盆地区域。 也就是说,长辛氏背靠的有戎氏,已经抽不出手来了。 而这一次跟蓟氏合作的土方下属王族部落,叫做妟氏,首领叫鸠。 看到妟这个字,辛屈深呼吸,“匽国”都出来了吗? 看来,历史的车轮轨迹,又开始运动了。 他一直在犹疑土方,在这一场大旱中,不该没有任何动作才对。 这半年,他也一直安排人找“匽国”踪迹,但这个比姬姓燕国更早出现的古燕国,死活都没有找到只言片语。 可无终氏不仅找到了,还跟历史上一样,跑进了燕山之中当起了他们的山戎身份。 无终氏都能跑山里去,那么匽国不该不存在才对。 结果现在,妟氏来了,但这个妟氏与土方的王是亲兄弟。 土方的王叫做鹌,所以应该称呼为土王鹌。 妟鸠领的是卫爵,也就是侯爵。 土方因为早年被商人一直打,现在也开始效仿商人册封贵族。 所以,妟鸠,应该叫做妟卫鸠或者妟侯鸠。 历史线曲折归来。 现在辛屈已经在做最坏打算了——那就是这个妟氏是奔着立国来的。 如果是这样,这就是对手。 想要趁着他弱小打他,还要掂量一下他背后的土方。 对方也在怀疑有辛氏的实力,所以用芸沼部落威胁有辛氏出面。 一切,只存在一个可能,试探实力。 试探实力之后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实力相当,划道一分为三,瓜分沼泽区域,划定疆界。 第二:一方强得离谱,那必然是大鱼吃小鱼。 “看来海河流域一时半刻消停不了了,今年冬天仗估计得经常打了。”辛屈抬起头看向众人发号施令,“石戊,你继续探查最新消息。 行人春,带走行人秋教导礼仪,恢复他有辛氏行人身份。 三日之后代表有辛氏持节,警告妟氏、蓟氏不要轻举妄动,芸沼部落与我有辛氏亲善,如果他们敢动手,我有辛氏立刻领兵南下,直插蓟氏老巢,不分老幼尽皆灭之。 若是他想要与我有辛氏一战,得看看我长辛、有辛两族答不答应! 八日后,我会亲自带兵出现芸沼部落,什么事情都到八日后说。” “是!” 第121章 蓟洵与南方消息 第121章 蓟洵与南方消息 芸沼部落,篝火通明。 穿着兽皮的青年,正把玩着手中的青铜器,然后看向走来的死鱼眼青年:“蓟杉来了?有辛氏的消息,探查了多少?” “蓟洵少族长,咱们的人混了一些进去,但全被阻拦在有辛氏的旧地,他们的城邑,并不接纳我们的人。” 死鱼眼青年抬起头,若是辛屈看到了,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这货赫然是蓟杉。 他面前的青年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妟鸠催得急,如果不能给他答案,他真的有可能离开沼泽寻找栖息地。他们的人到处寻找,最近找到了一处十分合适的地方,就在有辛氏放火烧掉林子的东面。 北面是无终麋、西边是河流和被山火燎过之后干涸的沼泽与林子,东面还有一座山坡,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至于无终麋,对于妟氏来说,无终麋肯定不敢直接招惹土方。 一旦他们真的在这边落脚了,那么咱们想要向着东北沼泽地带掠取更多食物的计划,可就要胎死腹中了。” 青年的语气带着忧愁,死鱼眼的蓟杉依旧没有表情:“有辛氏并不弱,无终麋跟林狄,加一块五六千人,被他一把火烧溃了两千三千人。 甚至,他们最近还跟同族长辛氏重新联盟,人口已经上万了。 “妟氏若是想要北上,也得过有辛氏这一关。”蓟杉沉吟着说,“所以我去劝劝,暂时先稳住再说。” 而北脉这边,也因为一些原因,导致了水路不再成为阻隔,大邑商一些下属部落冲出来,大肆劫掠。 蓟氏为了能引走这批不好应付的土方侯族,最后选择自己去试探一二。 最近一段时间在沼泽生活,也都惹得不少人水土不服了,拉肚子拉到死的不下十个。 无终氏躲在燕山之内,无终麋不敢轻易南下,那么顺义就是最好的妟氏据点,妟氏的族长也打算北上,不管要不要跟有辛氏打这仗,他们都需要落脚点过冬。 否则等有辛氏姗姗来迟,冬天一到,妟氏没有一个合适的据点,就必须缩在沼泽中,万一明年早开春,那就要被困在沼泽内。 而北脉两部分别是:北部、徐部,分别居住在今易县、涿州,靠山和平原沼泽生存,以耕种猎牧为主。 除了祸水东引,更重要的是,无定河北面,出现了一个棘手的家伙——昌平有辛氏。 “所以,才要逼着他们出来,让妟氏知道,不管他们怎么打算,都必须跟蓟氏合作,否则在这片山南之地,他们活不了多久的!” 那就是有辛氏究竟有多少兵马,能出多少力量? “是,少族长。” 他出自北脉,徐部,总人口在两千四百多。 这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蓟氏徐部的高层都认可这套计策。 甚至因为天气缘故,土方宁愿沿着无定河(今永定河)冲出来,也不愿走南边。 倘若无终麋有能耐,这会儿不该还缩在密云,应该沿着山脉走顺义过遵化,绕到永平再向西或者向南。 而南脉的族长今年三十六,身体硬朗,一看还能再活个十几年。 蓟氏族长都是南北两脉轮流担任。 南脉两部分别是:湖部、水部,分别居住在今徐水区、容城,靠河流和祖泽(白洋淀)生存,以耕种渔猎为主。 只要正面击败有辛氏,北平流域,三分天下有其一。 妟鸠又不傻。 对南脉控制的一切可以占据畜牧的沼泽、土地全部抢走,逼得南脉一边跑到湖边休养生息,一边要求北脉接纳他们的族人。 芸沼部落如何,蓟氏、妟氏、乃至有辛氏高层都懒得管,他们只在意的是,在这场博弈中,究竟是势均力敌,三分天下剧本,还是一方孱弱到可以直接被鲸吞的地步。 海河流域,注定没人管其他部落的死活。 无终氏后劲不足也是已经暴露出来的。 而且,有辛氏大军随着大邑商入了大河,一年半载别想回来了。 蓟氏北脉两部本想着趁机来无定河劫掠一下,结果被路过的妟氏打了一顿。 蓟氏被彻底赶出徐水(易水)了。 于是北脉为了防止被妟氏和大邑商南北夹击,最后选择了跟妟氏和解,将妟氏引到北平。 五六百战士都被抽出来的有辛氏,还能在极短时间把昌平运营得有声有色,对于任何一个大氏族来说,都是不想看到的。 蓟洵叹了一声:“大邑商的那群混蛋,为了追击孤竹氏,竟然跟屯驻在咱们南方的商人城邑协作,对北方无差别的屠杀。 所以,蓟氏告诉妟氏,北平谁说了都不算,就他有辛氏说的算。 后来大家都发现,又奈何不了对方。 但现在,伴随着孤竹氏南下,天气大旱,祖泽这些地方,沼泽湖面大规模萎缩,干涸成为草地之后,大邑商在保定地区的王公,趁势北上。 徐部再不北上寻找新的栖息地,族长那边也不知道能扛多久。” 现在的有辛氏,外强中干! 十年前轮到了南脉。 “也只能这样了。” 有辛氏一言不合就敢对蓟氏行人暗下杀手,就冲这一点,有辛氏就不是善茬。 可见,北方旱情的严重。 蓟杉难得有了表情,但只是皱眉。 青年叹了一声:“我蓟洵,正式给你行人长的身份,去吧。” 蓟氏并不是小部落,而是有着南北两脉四部的大氏族。 什么?你不信?那蓟氏打个头阵给你看看。 有辛氏的综合实力如何,他们也得要有底。 所以,需要尽快摸清楚有辛氏的实力,好做后续的安排。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追击孤竹氏的队伍之中,有辛氏一直在列。 这可是大部落。” 妟氏是个游耕游牧的部落,天然不适合生活在沼泽中。 毕竟蓟氏也想要北迁到无定河流域安居,给南脉腾一个位置出来,不然南边的大邑商太凶了。 虽然有辛氏和芸沼部落并没有联盟,但作为整个北平沼泽区影响力最大的部落,有辛氏如果能救下芸沼,将会直接刷新沼泽区域所有部落的信任。 但东面消息也在不断传来,孤竹氏虽然走了赤龙部,但还有好多其他部落进入永平、天津、沧州这些地方放牧、准备越冬。 只是现在大家还有点打鼓。 蓟氏南脉又不断催促北脉给他们腾地方安置。 就这样,蓟氏找到了芸沼部落,用芸沼部落作为要挟,让有辛氏必须出面。 商小乙子敛在沧州的采邑外,都能看到大量孤竹氏游牧部落。 第122章 行人秋的慌乱 第122章 行人秋的慌乱 蓟杉离开了驻地,第二天一早出发,走到晌午,终于抵达了妟氏现在的居住地。 位于后世通州的区域。 这里有一条河能直接北上,进入顺义、怀柔、密云。 蓟杉只是看了一眼地理位置,就感慨妟鸠还是很有眼光的。 就是现在水位……太低了。 今年的旱情,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吁!” 就在蓟杉准备入内的时候,一辆战车停在他左侧,车上只有一个御者。 中年人,一米八上下,披着一身青铜甲,露出纹理线条明确的两臂肌肉,头戴鸟纹盔,身上是齐膝的交领,穿着商人贵族的襅,脚下一双皮靴十分精美。 他的身后,穿着鼍龙皮甲胄或犀皮甲胄的壮汉们,正对他虎视眈眈。 因此,妟氏已经和蓟氏一起,被列为有辛氏在海河流域的大敌。 之前去有辛氏,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有辛氏都让他入内。 所以,辛屈必须庙算和筹划,尽可能多的为有辛氏胜率押注。 在这个旱情严重的时候,山栾林苦不在无定河道,不知所踪,这本身就很奇怪。” 山北无终氏、永平孤竹氏、涿地蓟氏、山西土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入这片区域。 但最近事情太多,人力不足,冬带人进山后发回来的消息却是:山栾林苦四部不知所踪。 “这……”行人秋一听这话,不知为什么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中年人笑呵呵的说。 土方妟氏从无定河出来,与蓟氏联盟北上,北平大乱。 他是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山栾林苦四部消失,本身就很不对劲。 行人秋,是安抚芸沼部落和其他沼泽部落的压舱石,也表示有辛氏不会放弃“任何外嫁、入赘的旁系的”,有事有辛氏是真的会来。 行人春闷哼一声,总算重新看到了点灵光:“芸沼部落救归救,但对于有辛氏来说,是一个将芸沼部落变成下属部落的机会。 食物有辛氏不缺,有辛氏要的是人。 “啊哈哈……”行人秋干笑两声。 从小到大,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但现在……这个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有点摸不清行人春的想法。 所有有能力部落,都会想方设法从这里拿到自己要的一切。 “几天?”中年人妟侯鸠走出车子上的伞,一双凌厉的眸子落在蓟杉身上,“我一向不喜欢听到约数。给我一个准确时间。” “我……是……典客长老。” “行人杉,怎么有空来我这?” “好了,好好训练礼仪。这是代表了有辛氏的颜面!也是底气!明白?” 本来,辛屈预测之中,北平沼泽区域内,必然会被各方力量袭击。 只可惜,如今心急如焚的行人秋,哪里有心情学下去,猛地站起来:“哥我……” 两个地方都在积极准备。 “辛屈真的愿意为了芸沼部落出兵吗?该不会是故意安抚我才这么……” 八百甲士,青铜甲不下一百,皮甲俱全,足以肇基一方霸业! 行人秋听到这话,眼瞳一缩:“所以……土方会出现的消息,族里早就知道了?” “不能让他们成为蓟氏的问题。” 偏生这一次妟氏与蓟氏是联盟关系。 行人秋被这道气势压了下来,脸色微变。 蓟杉行礼道:“妟侯鸠,在下受命前来与您知悉,有辛氏应该很快就会出兵,希望您能再等几天。” 因为乱了以后,就会有大量小部落的人逃亡出来,或者落单,或者三三俩俩的家庭。 让伱来当这个行人,也是为了后续的目的,你当芸沼部落白救吗?” 其他部落要的是食物,而不要人。 然后逐渐同化。 但能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的存在,都是有可取之处的。 毕竟有辛氏需要海量的人力,这些部落完全可以跟长辛氏底层一样通过雇佣来帮助建设。 本来,如果只是正常劫掠,那辛屈不会这么紧张。 他和行人春是亲兄弟。 行人秋微微颔首。 行人春叹了一声:“那个娘们怎么把你迷成这样的?你以前的灵光呢?都他娘去哪里了?要不是身上胎记还在,我都以为你被调包了!” 这种印象必须种下,否则无法通过认知,形成共识,让他们主动或者被动趋近有辛氏。 没了沼泽天险的阻碍,这里就是一片大旱中,大大的肥肉。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这片区域以前是沼泽,现在是草原。 有辛氏现在的瓶颈是人力。 蓟杉看着披甲俱全的妟氏男人,虽然大部分是皮甲,但也能说明他们的实力。 氏族与部落的生活,向来如此,不能成为自己的问题,就得变成别人的问题。 行人春正在教导行人秋礼仪。 “好!”行人秋镇定心神,开始一板一眼的学习。 因此有辛氏凭空少了一个信息来源,这才让土方肆虐了北平沼泽区域十多天才知道妟氏消息。 族内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好!那就等你十日。你可以回去了,告诉徐伯洵,我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如果十日之后还没动静,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时间虽然看起来久,但成本却是最低的。 行人秋是关心则乱,行人春倒是冷静的说:“收起你的混乱思虑。辛屈能坐上族长的位置,依靠的就是他的诚信和公正。 接着坐在马扎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辛屈族长让我当这个行人,目的是想要让我在之后接管芸沼部落的大小事?不……应该是让我的孩子接管这个,对吧,哥?” 所以,北平沼泽乱了,对有辛氏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妟氏极有可能代表“商代匽国的前身”,再加上他“土方王族”的身份,实力究竟有多强,辛屈不敢想。 这批人,根本没带多少女人出来,现在落地安养生息忙忙碌碌的女人,全是一路烧杀抢掠来的。 蓟杉呢喃着转身,没有一丝丝犹豫。 妟侯鸠一抖缰绳,战车快速离开。 行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利益优先。 如今族里的发展势头你不知道,但我一直留在昌平负责培养新的行人。 蓟杉咬了咬牙只能凝声:“最多十日。” 辛屈也是如此。 只要救你对氏族有利,那么确实可以出兵,白白出兵救,明显不符合逻辑。 “闭嘴!”行人春微微抬起头:“喊我典客长老!” 旱情严重的时间点,水源何其重要。 在没有大部落庇护之下,有辛氏通过吸纳这批人,完成人力的扩张,还不用担心他们各自本部对有辛氏政策的影响。” 没有一个部落会放弃水源地而离开,万一没找到水,那可真是要全族一起报销的。 “不是知道,而是辛屈预测到了。”行人春叹了一声,“他的眼光一直很远,只不过辛屈预测的是,无定河附近的山栾林苦四部能阻挡土方一段时间,让他们彻底被土方打碎,然后有辛氏再出兵,一口气鲸吞六千山栾林苦四部。 人力一直不够用。 “是。”蓟杉低着头,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妟氏的营地。 第123章 出发前的安排 第123章 出发前的安排 妟氏、蓟氏在准备,辛屈这边也没有落下。 但他一边准备,一边完成当初规定的事情。 孩子们、青年们被召集,然后开启了一场考试。 考试题目也很简单,就是辛屈谱写的宗法、字词,用一块灼黑刷洗之后的木板,写上了考题,放在众人面前看,然后让他们各自写下答案。 滩也在其中。 上一次他没有来参加,毕竟才开始学,但这一次他来了。 胸有成竹的来了! 他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羞耻心。 被人瞧不起,或者各种耻笑,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经历了一个月的努力学习,终于是将自己综合水平提升上来了。 辛屈看向冰甲:“交代你个任务,驻守在昌平邑,我带着石戊、泽鱼、风彖他们出发,家给我守住了。不要随便擅自出战,有问题联系军都山的耜大股。” 六十分以下统统为丁。 辛屈可没惯着他,抬起头:“法科,第一个成绩出来了,滩,四十八,丁。” “常写常练,炭笔落下之后,想要进行修改,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写完了炭笔字,就需要刻,篆刻是保存文字的最重要步骤。 辛屈叹了一声:“现在河北情况混乱,我需要南方的消息。你去找到老巫之后,随时保证跟族里的联系。当然,如果入冬之后实在找不到老巫,立刻撤回来就是。” 这种实力,就算是大邑商来,也得出兵三千左右,才能将这批人正面摁下来。 辛屈摆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凡事都需要提前准备。有辛氏还是能腾出二十人的,但南方的消息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族人。你过去,找到老巫之后,将这封信交给他。我想,老巫会想办法解决的。” 最简单的一百字小作文,他都写得错漏百出,看得辛屈头疼。 “好。”冰甲颔首,但转念一想不对道:“长辛氏不派兵支援咱们?” 行了,差不多了,都去忙吧。我也得准备准备,明天就要开始筹备兵力,马上要出发了。” 毕竟没有必要矫揉造作的折腾词藻,实用才是真,所以吏员管理地方,最重要是折腾条款符应用。 你这要是拿来当政令,我有一百种办法钻空子,到时候多搂上来的税,可就落我口袋了。 之后族人们找麻烦可不会找我,而是找伱,因为是你写得模糊,害得他们亏损。我也只是按照理解来,明白吗?” 滩第一个上来,他很自信。 选考二为:单骑、御车。 “是这样的。”流猿颔首。 “两件事。”辛屈没有打哑谜跟浪费时间,沉吟了一下说,“我听武夷说,如果老巫安定,就会跟你们联系对吧?” 辛屈语气平淡,但速度飞快:“尤其是这里,一句明明可以直接定义数据多寡的,被你写得模棱两可。 但滩脸色微变,没想到居然错这么多? 众人苦闷的走了,没想到这么难的。 打不过就跑,实在不行拒水而战,这样主场优势就在咱们手中,就算他有甲胄又如何?在泥泞之中奔跑,本身对体能的消耗就是巨大无比。” 这几天多多筹备,虽然现在沼泽干涸了很多,但还是有些地方泥泞。 辛屈批改之后,直接宣布:“没有人过关……下个月继续。冰甲和流猿你们俩留一下。” 辛屈懒得理会这个家伙脆弱的心,算了分,给打了个四十八:“好好琢磨一下,年底之前或许有机会。” 选考一为:射术、投矛。 不过冰甲和流猿搔了搔头走来,他俩的赌约已经结束了,冰甲输了。 文法是重点,分别是文字和律法。 辛屈逛了一圈,发现了几个苗子,但更多还是一塌糊涂,只能无奈开口:“咳咳,如果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或者不会的交卷吧。我当场改。” 辛屈拿过来,很快把答案批改,纠正错误,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让长辛氏配合有戎氏夹击土方,能直接切断妟氏与土方的联系,这么做才有更大的收益。 “嗯,能回来最好不过。就这三天,咱们的人传回消息,妟氏,甲兵八百,其中青铜甲一百,剩下的全是皮甲。”辛屈叹了一声,“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武装吗?基本上已经是大邑商王公的级别。 上个月已经道完歉了,怎么还找他俩? 当然,篆刻的目的是为了定档,一旦定档,轻易不能删改。而你如果连最基础的文字、语法都没弄清楚,以后政令能看得清楚?能给更多的族人讲解政令?” 但基础太差的学生,对于文字教习还是缓慢。 咱们最近接纳了不少沼泽间地的部落,我已经让他们找泥泞要地。 流猿接过信,目光灼灼:“族长其实是想要让更多外出的勇士归家吧?” “我没有跟他们联系。”辛屈摇了摇头,“土方南下打有戎氏,长辛氏极有可能会被有戎氏派来的行人要求出兵,配合有戎氏夹击土方。 六十一到八十分为丙。 辛屈可没想过正面开片,有优势不用当他傻子? 这些玩意儿,基本上大家都掌握一二。 因此基本上只要混过文法跟算术两科乙,就能考入衙门。 “嗯……确实是个难题,但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辛屈摩挲着下巴说,“弓弩伺候就是,甲兵不足,我们还有大量的弓弩。能百步开外取人首级,绝不十步内以命相搏。 必考为:长跑。 “不用你说。”滩咬牙要走。 当然到明年之前,武功都不在考核目标,因为有辛氏现在所有青年,只要不是断手断脚,都是武德爆棚的。 “我知道了。”流猿叹了一声,“那族长要怎么对付妟氏?” “嗯……这样,我给你安排二十个归化人,你带着尽快南下,去找老巫。” 辛屈作为主考官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也有点诧异滩的学习进度,不过对比冰甲跟流猿,他的基础差太多了。 算术主要是算学跟卜筮,辛屈已经开始下意识引导数学跟占卜进行结合了,以后吏员也要下地劝农,那么该进行经验记录,计算能力、天文地理、农业基础、占卜安抚都不可或缺。 九十分以上才是甲。 流猿不再多言。 趁机搞他? 八十一到九十分为乙。 武功则是分为必考和两项选考。 滩黑着脸不说话,虽然看辛屈的批改,确实纠正了他的用语错误,可这么正大光明的说,是想干啥? 不过勉勉强强。 所以这个冬天,有辛氏的战士自然是越多越好。” 每一个选考大类,必须挑一个。 成绩按照百分制加甲乙丙丁四级评审。 也亏得我提前修了居庸关,不然我还真不敢带着人亲自去见妟氏。 而且军都山有耜大股堵着,问题不大。 流猿神情微变:“族长,族里现在不是要跟妟氏、蓟氏交战?这个节骨眼还挪人走……” 有辛氏的吏员理论上要考三科:文法、算术、武功。 而将长跑列入必考,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特殊道路情况,只有长跑才比较适合。 第124章 准备死磕 第124章 准备死磕? 妟氏的出现,对于整个海河流域上所有部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密云山里,无终麋黑着脸看着妟氏的行人。 “我主乃是土国长君的亲兄弟,用大邑商的爵位来说,就是侯爵。 妟侯有甲兵八百,现在准备替受尽有辛氏凌辱的蓟氏讨回公道。 正好听说阁下部落也被有辛氏一把火烧死了几千人。 如此奇耻大辱,岂能安然不顾? 不如现在就臣服在我妟氏,阁下一同随我军出战,彻底将有辛氏灭之! 机会难得!勿要过多思考!从而惹祸上身!” 看他在这边夸夸其谈,傲慢无礼,要求无终麋臣服的举止。 终于无终麋忍无可忍的站起来。 简直天才的决策! 有辛氏,来真的! “我有辛氏四千众。”行人秋淡笑,“出两千有多难?再说了,我有辛氏还有几百甲兵在南方。族长已经派人南下联系,相信不久他们就会北上。 “有辛氏典客行人司,行人秋。” 这些部落头子的神情才算是舒缓了,他们还以为无终麋跪了,没想到只是祸水东引。 只是蓟杉没想到的是,有辛氏居然为了芸沼部落,选择死磕! 但显然,无终麋不吃这套。 “如何?是准备臣服了吗?”这个行人眼前一亮,负手而立。 有辛氏的行人秋,代表了有辛氏,持节抵达了芸沼部落驻地。 “那又如何?早晚都要打!”无终麋叹了一声,“这日子没法过了!前有有辛氏这头猛虎,转头突然冒出了蓟氏和妟氏两只饿狼。 女巫沉吟了一下,起身去弄占卜的工具。 笑话!老子那是被有辛氏摆了一道! 心中暗笑,果然是边陲小部落,随便忽悠两下,上边的主君再不乐意,下边的人也都得催促他答应。 土方就是个屁! 毕竟左右这些部落,都是被有辛氏一把火烧得肉疼的,缓了几个月,还是没有恢复实力。 人家有高人!你妟氏算个屁! 但这个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来解决问题,不能有外力介入。 不管有辛氏和妟氏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和平相处。只有这样才能给我时间解决掉这些部落头子,整合出更多的人力。” 顺义就是最好的位置,但北面有无终麋,所以妟氏现在立足未稳,自然不会想着跟无终麋动手。 不管结果如何,顺义这边的火都要点了。 “临行之前,族长曾经交代过。如果蓟氏想要知道有辛氏能出多少人马、多少战士,那就让我直说。” 现在就咱们在这里撑着……算了,不管下边怎么想,祸水引出去了,咱们也得准备浑水摸鱼。 两千人?准备死磕啊! 等妟氏行人被宰了,其他人被驱逐,无终麋才呵呵笑道:“接下来就看着有辛氏跟妟氏打出狗脑子了!有人先替咱们跟妟氏过过招,也好。” 行人秋按照礼仪行礼,手中的节杖上贝壳碰撞,发出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和声音。 蓟洵神情也是异样,他看向了蓟杉,盯着他的死鱼眼,让他给自己一个肯定,那就是有辛氏拿不出这多人来。 心中的恐惧,也需要有更强的部落进来帮忙摧毁,否则他们将无反抗的勇气! 只要堵住你们在沼泽,我有辛氏想要南北夹击,就南北夹击,你们又有多少兵力、食物跟我们消耗呢?” 因此派来了一个行人,准备用总兵力跟土方王族的身份,压住北方的无终麋。 无终麋发现,有辛氏的“归化人”策略就是不错的手段既能满足族内的人口缺额补充,又能降低外来部族直接对氏族整体策略的影响,还能正大光明的压榨奴隶干活。 因此,这一仗,只有我部与蓟氏妟氏一战。” 难道……只是为了恐吓他们? 你要找也是找有辛氏臣服伱,找我干啥? 妟氏积极寻找栖息地。 女巫目睹这一切,淡淡的说:“妟氏不是小部落,有辛氏也不是傻子。如果两部之间不打起来,你还杀了妟氏行人,这可是很容易成为妟氏的肉中刺的,一次性得罪两部,万一他们联手呢?” “嚯!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当初跪在我脚边,求放过的家伙!”一个中年男人戏谑的笑了起来。 …… 蓟杉站了起来,看着行人秋:“阁下此言,会不会太过空口白牙,有辛氏真的有这么多人力?” 蓟洵坐在首位,也是笑了两声,对他的出现,多有诧异道:“没想到,有辛氏居然会安排你来。难道不怕出事?” 所以,无终麋从善如流,准备效仿。 无终麋是很务实的,试探了有辛氏发现没有办法赢,转头想要返回老家,老家那边也被孤竹氏出现的部落占领,甚至路上出现了拦路虎。 不怪蓟洵诧异,毕竟行人秋妻小都在蓟氏手中,有辛氏还敢让行人秋来,万一自己拿他的妻小威胁,套话呢? “嘶——” 而跑进山里的那群老混蛋,现在都在分山头,过日子,没人想着重新回来。 这一次,换了一身打扮,梳洗、整理得雍容大气的行人秋出现,着实让蓟氏徐部重要的人员都一惊。 有辛氏的情报可就全部出来了。 行人秋直了身体,唇角微微上扬,将这些嘲笑充耳不闻:“有辛氏能出的人力不多,两千人。弓手一千二,徒卒八百。 其他人纷纷应和,哈哈大笑:“就他,跪在泥里,跟个蚯蚓似的!” 这不对劲啊!投入太多,收获却不见得能很多。 所以,一把火烧起来,让自己有更多时间整合剩下的部落,也远比直接南下跟有辛氏、蓟氏、妟氏硬碰硬要来的稳妥。 现在局势不明朗,自己干掉了妟氏的行人,对方或许不会再来找自己,但林狄部落可就不见得能不被对方收买。 关键是饿狼一样的妟氏,有成为猛虎的潜质。 不就是认为我败在了有辛氏一局,觉得我软弱可欺吗? 因此,这把火,得烧。 整个营地内所有部落头子面色各异。 毕竟一声声:“火神助我”,犹在耳畔! 毕竟研究有辛氏有一段时间了。 蓟氏上下所有人脸色一变。 等到仪式解决,无终麋拿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放火可成事。 五日之后,前锋六百就会抵达沼泽间地外围,希望蓟氏与妟氏能出两千人与我有辛氏一战。 那无终麋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人南下一趟,准备看看有辛氏和蓟氏、妟氏之间的战斗如何。 当然,这一次我们没有邀请长辛氏出兵,因为长辛氏正在集结兵力,配合有戎氏,攻打土方。 “臣服你姥姥!”无终麋气得上去就是一脚踹翻了他,“宰了,把人头丢出去。告诉妟鸠,他就是个屁!想要我臣服,有本事灭了有辛氏!老子认有辛氏,不认他!” 不过,无终麋踱步了一阵之后,对女巫说:“占卜一下,我想知道,如果我在南方放火,能不能阻止妟氏在今年冬天不北上?” “希望有好戏看。” 又不是大邑商,手也难直接勾到燕山,并且西边还有有辛氏挡着。 挥挥手让这群人下去各自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之后,原本还自鸣得意的无终麋脸一下黑了。 但蓟杉微微摇头,有辛氏确实能弄出这么多兵马来! 就是烧之前多多准备,顺道看看有辛氏、蓟氏、妟氏之间的战争打成什么样。 第125章 一再言中 第125章 一再言中 芸沼部落的驻地内,行人秋淡淡的一句话,让蓟氏上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差点忘了,有辛氏还有一批人在外边! 这可是隐患! 不过蓟杉很淡定的说:“大邑商不会放人的。我们得到的消息比你们多,你们的人极有可能被带着越过了大河,进入了更南方,等他们返回,估计要走一个月。有这个功夫,你们有辛氏只怕已经灭亡了。” “是吗?可,我们有辛氏,也有一座城邑,储备了足够满足全族两年的食物。也就是说,我有辛氏能两年不耕种,不放牧,全在战争之中。” 行人秋的语气微微上扬,狠厉出声:“只要伱们一次灭不了我有辛氏,那么等待你们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杀戮! 你们总要放牧,总需要耕种,甚至狩猎。 可我们不需要这些,我们可以狩猎你们的族人,直到将你们的势力,完全清出沼泽。” “……”蓟杉的神情异样。 这不对劲! 蓟洵只能说道:“阁下,看看妻儿,也是人之常情。我蓟氏,对待芸沼部落,也是十分和善。也让你看个真切,好回去禀告有辛氏族长,让他知悉我蓟氏也是友善对待芸沼部落的。” 行人秋行礼,悠悠然撤退。 “不,是前锋只有六百,但实际能出两千。有辛氏摆开了架势告诉我们,要么小打小闹,要么决一死战,选择权在我们手中。” 所以,别信有辛氏能出两千人,实际上有辛氏就只有前锋六百而已。” 不过,他走了两步,蓟杉轻咳一声说:“阁下匆匆来此,不见见妻儿再走?不然,显得我蓟氏,多没人情味。” 言尽于此。” 可你们呢? 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我有辛氏有城邑,有储蓄,还跟大邑商有联系,两年打得起。 他得忍耐,不能轻易落把柄。 蓟洵等人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蓟洵等人思考,有人质问道:“也就是说,有辛氏只能出六百人?” “那又如何?我蓟氏的强大,区区有辛氏,岂能知悉?”蓟洵忍不住呵斥。 “阁下言重了。”行人秋转身,昂首而立,“今日来此,只有行人秋,没有芸沼秋。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留下自己,然后用妻儿,跟自己套情报。 既然已经完成了通令,那就要离开,给阁下们商量的时间,好做出后续的应对。” 蓟杉站着,能察觉不少怪罪的眼神。 既然你们蓟氏认为自己强悍,那么打一场,只要打疼了你们,以后说话做事,就能掂量掂量,究竟怎么做才符合大家的利益。 辛屈好恐怖,居然连这种台词都能预料到? 蓟洵喊了一声,一个甲士走进来,引走了行人秋。 但也能看出来一点端倪,那就是有辛氏想要发展的时间,而不想一直在战争中度过。 真正打架的地方,是爪子。” 其中就有这一条,那就是有辛氏与芸沼部落并无盟约,倾巢而出,这不符合常识。 蓟杉摇头说:“就跟两只公鸡打架一样,大家张开了翅膀,亮出爪子跟羽毛。 所以,这一仗,分个高低,还是决个生死,就看你们的觉悟。 如果有辛氏真的要死磕,那这仗打不打? “容,你带他去。” 至于芸沼部落,如果在这五日之内伤害了他们,那么就是彻底撕破脸。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这样一来……代价就不是蓟氏想要看到的。 转而寒意在心中蒸腾。 众人恍惚了一下,看向行人秋神情不善。 全被辛屈料中! 众人看向蓟洵。 既然能当渔翁,谁还做鹬蚌? 芸沼部落只是你们的筹码,而不是我有辛氏的筹码。明白吗? “是,蓟氏有四部。”行人秋点了点头,“但四部真的是同心同德的?据我所知,不然吧。” 硬!太硬了! 友善个屁! “杉,现在你怎么看?”蓟洵看向蓟杉,这些可都是他的计策,结果现在…… 因此这一仗,不是你们蓟氏徐部要打,而是我有辛氏要打。 蓟洵抬起头,蓟杉也给他打眼色,让他想办法留人。 虽然想要忽悠妟氏来分担有辛氏的威胁,但如果妟氏躲开不上,那岂不是蓟氏要一直被打击报复? 做好两年内,全在战争的准备。 “对啊!” 所有人心都在打鼓。 羽毛光鲜亮丽,但不是用来打架的,而是用来威慑的。 那么,自己作为行人,就要应对回答为:“阁下,明明是你蓟氏下了战书。我有辛氏,对待朋友,向来都是有酒有肉。但只要胆敢对我有辛氏下战书,不管是谁,我们都会碰一碰。 “休要挑拨离间!”蓟杉立刻出声呵斥,他已经看到了不少人露出思忖神色,不能让行人秋将他们的情绪引走,“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有辛氏与芸沼部落并无盟约,能愿意倾力而来?还是说,这是你个人在这里恐吓?想要保自己的家人周全?” 行人秋心下暗骂,但面无表情:“既然是公务,那请安排人带我走一趟。天黑之前,我需要归之,汇报消息。不然,有辛氏与蓟氏之间,就不存在任何沟通渠道,唯有一决生死这条路可以选。” 行人秋驻足,眼底的惊诧很快消失。 妟鸠只要不傻,他肯定乐意看到蓟氏和有辛氏死磕。 不过他的死鱼眼,依旧没有多少神采,淡淡的说:“有辛氏的决绝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五日之后,兵马到达,打完了再谈其他。 这个家伙和之前要挟了他妻儿时,那委曲求全完全两个嘴脸! “你们哪里这么多食物?” 他一走,蓟氏的气氛就凝重了起来。 我代表了有辛氏,那便是为了有辛氏的利益而作为。芸沼部落的未来如何,取决于接下来的征战。 行人秋微微挑眉,心中一时有点诧异。 行人秋想着,临行之前,辛屈交代了他一些话术跟对方可能说的台词。 蓟氏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神情,这明显就不对。 “这你们就不需要知道了。”行人秋微笑,“有辛氏并不在意芸沼部落的死活。但敢对有辛氏下战书的蓟氏,就是有辛氏的敌人。” 第126章 蓟杉谋划 第126章 蓟杉谋划 蓟杉侃侃而谈:“所以这也是在告诉我们。 如果我们决定死磕有辛氏,他也能对等拿出实力来死磕。 如果不想死磕,那就象征性打一仗,然后各自退了。” “退了?”蓟洵一愣,“就这么退了,不就是白给有辛氏涨威望吗?” 蓟杉叹了一声道:“其实从行人秋来的瞬间,有辛氏的威望已经暴涨了。” “怎么说?”不少人好奇问。 蓟杉娓娓道来:“有辛氏入沼泽,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会大张旗鼓的打出为了帮助沼泽部落而来,然后趁机收拢其他不愿意投降我们跟妟氏的部落。 有辛氏的族长我见过,是个戴着和善面具,但下手很黑的人。 上次与我交易,伪装成行人,看起来很憨厚,但转头他就安排人暗杀我,导致我损失惨重。 他压根没考虑过救芸沼,或者说芸沼部落唯一有价值的存在,就是行人秋的妻小。 否则,只可能沦为奴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的粮食储备多寡还需要调查。拖,对我们有利。”蓟杉颔首继续道:“而且,我们已经达成了目的,让有辛氏出兵,试探他们的战斗力和底线。 六百人打一仗,意思意思,完成个自己的目标走。 蓟杉给出选择,众人很快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大家都在权衡利弊。 稳一点,没必要跟有辛氏死磕。 “妙啊!”蓟氏徐部的高层都笑了起来。 “你是说大邑商王位角逐的事情?嗯……这段时间确实很乱,不过可以更乱。只要大邑商自顾不暇,我们就能动手,对吧?” 所以,基于行人之间的朴素道德标准来看,蓟杉很确信的说:“有辛氏族长在跟我们释放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仗大家意思意思就行,都是为了兼并更多部落来的,没有必要死磕。当然,要是想死磕,我奉陪,但考虑好代价。” “这就是那个有辛氏族面具下的算计。自从上次被他在山中袭击之后,我就积极搜集他的一切情报。”蓟杉摩挲着下巴,“他只当了半年行人,就成了族长。 蓟洵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吐槽道:“土方打有戎氏就是个愚蠢的计策。 如果你们是小部落君长,会怎么想?这个有辛氏,够不够意思?” 让妟氏知道,他除了我们,在这地界,再无盟友。 妟氏想要站稳脚跟,缺了我们,就只可能会遭到有辛氏全力打击。 但有辛氏没有直接明说,这一路上过来,只怕也会收敛。 “不需要打,称病就行。” “有辛氏还有五六百人在外,他们只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代表永远不回来。”蓟杉再说,死鱼眼中难得露出了一抹无奈,“我们还得考虑这批人如果从南方回来,会不会问大邑商借兵来打我们。 而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与沼泽相安无事,就比我们更容易被沼泽民信任。 这样我们就不是败给有辛氏,而是败给‘天灾’。” 蓟杉的死鱼眼并无变化,显然他并不意外蓟洵能知道他的想法:“有辛氏不好对付。交给妟氏来对付,我们只需要在西南角开始安排驻地,逐步蚕食土地和沼泽民就行。等南方的大邑商情况确定了,再图后手。” 要是妟氏不出兵,那我们就撤退。 还需要全族人一起投选。 “……” 此外剩下的一切,都是可以抹掉的。 但土方妟氏与大邑商一直都是敌人,不差这一回。 还是两千人死磕到底,然后让别人摸走了鱼? 蓟杉大概的讲解了一下辛屈在跟别的部落交易时,经常能用低价换来大量东西的手段,那就是能说会道,给出大量建议。。 “这不正合我们的心思?”众人都是一喜。 他不好对付。” 蓟杉摇了摇头:“这些其实都很浅显。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我们能拉上妟氏一起。 “是的,是符合我们的意思,但不符合妟氏的心思。”蓟杉打断他们的兴奋,与呼之欲出对有辛氏的嘲笑,“妟氏希望我们和有辛氏死磕到底。所以,两千人对我们是恐吓,但对于妟氏而言,这是一个机会。” 他们应该打山北无终或者山南有辛,而不是去打有戎氏。 蓟杉摊开手:“最近不是有族里的人上吐下泻吗?让一批人假装一下,等有辛氏抵达了,我们半数人出不了力,那就只能要求妟氏协助出兵。 并不是你是贵族,就能上位。 “这件事,还是得伱来,让妟氏无论如何,都要出兵。”蓟洵叹了一声,“但这仗怎么打?” 显然,我们面对的有辛氏族长,就是两者兼有的存在。 “确实。”蓟杉也无语几分,“有戎氏难对付,打了也吃不到肉,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有辛氏四千人,两千或许就是极限。 让妟氏去送死就行。 我们得考虑得更多。” 所以,大家‘势均力敌’,那就没必要死磕了。” 所以,有辛氏必须摆开死磕架势,不仅仅做给我们看,还做给沼泽民们看,有辛氏是一个有担当的大氏族,为了族中外戚,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敢挑战大氏族。 如果不是能力超然,就是人缘极佳,又或者两者兼有。 “还有这种隐语?你们这些人呐!”蓟洵捂额头,显然对其中弯弯绕绕不满。 这样一来,沼泽民就只能选择有辛氏投靠。 既然已经完成了目标,就没有必要继续往下投放精力。 毕竟相较于有辛氏而言,我们和妟氏,都是坏人形象,这一段时间劫掠,奠定了我们的形象难以抹去。 跟我们形成对比。 蓟洵看似征询,但实际已经有了想法。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有辛氏贵族,但后来根据一些去过有辛氏贸易的其他行人说,有辛氏的族长更迭。 猜疑在升起,辛屈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给人做选择题。 但蓟氏近万人,他一样敢打,甚至连着土方妟氏也一起打! 但蓟洵感觉不对劲,等这批人离开之后,单独留下了蓟杉说:“你不建议我们跟有辛氏打一仗?” 不管真假,这个消息,后续可以传给妟氏。 别忘了,他们在为大邑商征战,结果导致了氏族被我们攻打,大邑商不要脸的吗? 毕竟我们和妟氏代表了屠戮,我们只要食物和奴隶,尤其是妟氏,他们更加赤裸。 甚至他巴不得我们将这批人抹掉,好让有辛氏成为沼泽民唯一能投靠的大部落。 众人面面相觑。 土王鹌,太蠢了。局势一点都不看的!” 既然是投选,一个在有辛氏当了半年行人的人,居然成为了族长。 如果放任不管,以后谁还愿意信任大邑商? 因此,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是在我们背后的芒刺。 再说了,土方攻打有戎氏我们也知道,有辛氏也知道,有辛氏的同族长辛氏应有戎氏要求,夹击土方的消息已经传来给我们。 第127章 心脏的辛屈 第127章 心脏的辛屈 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妟鸠刚想换身衣服,外边就传来了通报:“公,蓟氏那个行人长又来了,说是有辛氏约定五日之后开战,他们带来了六百甲兵。 不过,蓟氏那边好像出了问题,才来这么一会儿功夫,蓟氏的人在咱们附近又吐又拉。” 妟鸠的好心情一下弥散,脸色发黑:“让他们滚去远点的地方处理。” “是!” 等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妟鸠才见到了蓟杉。 这个家伙,脸色蜡黄,身上涂了不少姜汁,很浓重的姜味。 妟鸠皱眉说:“你病了?这么多姜汁?” 姜,在这个时候,算是一种不错的特效药。 很多部落都会用,蓟氏也懂。 蓟杉干咳两声,又拉了拉嗓子,最后啐了一口痰在边上才说:“族内占卜,沼泽多鬼神,这一次我们折腾惨了太多部落,或许被诅咒了。” “这……”蓟杉干笑两声,“我们准备将生病族人外迁,现在能出的兵力不足一半。有辛氏马上就要到来,所以我们希望妟氏也能襄助,一起应对有辛氏的进攻。” 而沼泽虽然有水,但都是泥,摔进去再想爬出来,那…… 不过对于有辛氏的危险等级,悄悄在心中提升了几个档次。 “诅咒?呵呵。”妟鸠不屑一顾,“那庇佑你们的祖灵、鬼神太孱弱了,区区一些失败者的部落,还能将你们诅咒成这样。” 车子是最近用各种零件攒的,一共三架车。 其实木甲说是木甲,但其实是简单的将两块木板串在一起,表面裹一层浸水的厚麻绳。 独轮车跟着战车的车辙推,能省下很多的力气。 所以,这一战,集火他们的甲士。” 我们人少,对方人多,并且军中多甲胄。 所以,妟氏作为过江龙,就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 不是说,有辛氏其实外强中干吗? 所以,我们必须发挥最大的优势,优先针对敌人的甲士下死手,只要打掉对方十分之一的甲士。 趁着现在对方对我们不熟,不知道我们能用什么办法,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用最小的代价,打出最大的交换比,才是对族人负责。 如果只是简单的生病到也罢,就怕不是简单生病,而是害怕跟有辛氏的战争。 不然,你就算赢了,那又有什么用? 那些死去的族人的父母妻儿,要怎么看你? 真要正面开打,你觉得我们有多少族人能消耗? …… 泽鱼脸色微变,如果是被火点燃,那肯定得扑腾找水。 采用的并不是北方诸部常见的单人或者双人,而是用周代的规制。 一把火、一张弓能杀死的人,就不要举着长矛冲上去厮杀,狩猎的都知道野兽应该耗死,能无伤才是最高性价比,当将军的就更该知道这仗怎么换才是真。 而且辛屈超喜欢用火攻的。 虽然我破不了他们的甲,但我能让他们变成熟人。 但那个时候怜悯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现在有辛氏正式宣布出兵,五日之后就会到达,然后蓟氏上下就开始大规模的“被诅咒”? 不过他一走,妟鸠就让人过来:“带一些人,仔细调查一下蓟氏,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病了?” 蓟氏并不弱,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区区骂名又如何,打仗从来是下下之选。 既然是装病,那就是有辛氏的实力强悍。 他说有六百,其实只带出来三百青壮,其中金属甲士只有三十六。 所以,脏点没什么,短时间超不过对方,那就把对方变弱,拉到同一个水平线同台竞技。 车左、御者、车右,然后马匹增加到了两匹,动起来就是轰轰轰的车轮不断响。 他可不会听风就是雨。 妟鸠安排的人快速离开。 外强中干,还能出六百兵卒? “看来蓟氏还瞒了我很多东西。可惜,初来乍到,有辛氏那边的情况不好探查。” 蓟氏我能通过三言两语喝退他们半数兵力,但妟氏是过江龙,他们过来北平是要立足开国的。 有辛氏究竟有多强?辛屈也说不清。 御车的石戊忍不住吐槽,辛屈什么都好,就是不跟你堂堂对垒,反而给你弄一堆阴谋诡计。 一逮住机会,不把整个地方烧出一窟窿,他是绝不罢休。 族里就算能兜底,但要是太多人死了,真的能兜得住? 后边战车则是风彖,最后一辆上由泽氏的人先驾着,现在辛屈正在吩咐军队后续的安排。 然后是弓弩,辛屈这一次只有三十六皮甲弩手,二十二皮甲矛兵,六个车兵。 战车正在慢慢的前行,辛屈站在马车左边,中间驾车的是石戊,右边站着泽鱼。 妟鸠摆了摆手:“行,伱回去吧。到时候我一定带兵到。” 到时候退无可退,才要全力出击,人一死就是一堆。 不跟他们混个脸熟,让他们知道惹了咱们,除了变成熟人之外,他们别无选择,那么后续的试探、骚扰,绝对不绝如缕。 如果还不行,就要对他们的营地、山地赶尽杀绝了。 你是荣耀了,他们呢? “蓟氏……我倒是很想打,但斧不是快骑送来了消息,蓟氏大量的人病了,正在陆续撤出沼泽,兵力已经少了快一半。这就很能说明问题,蓟氏暂时跟我们有默契,他们不想傻呵呵的冲在前方。 谋、交已经都用上了,但也只能喝退半数蓟氏兵马,那么就该伐兵。 这玩意儿防不住刺,但能防住流矢。 妟鸠让人继续调查。 只要妟氏还有立足于此的想法,就不会跟我们死磕。 有甲和没甲,那是两种战争。 都打起精神,战争要来了!” 一旦着火,你位于沼泽附近,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不要觉得我心脏,我这是为了族人的减少伤亡而甘愿背负的恶名。 之后根据需要,调整战阵,然后跟上一些独轮车运送物资。 辛屈手指在车轼上敲了敲:“别的不说,有辛氏的弩虽然不能破甲,但我带了不少火油瓶。 “是!”蓟杉似乎很激动的道谢走了。 使用的时候,在上边点燃麻布丢出去。 瓶子是特意制造出瓶颈的,方便甩动。 要真是这样,那有辛氏得多强,才能让蓟氏通过假装生病、诅咒来避开与有辛氏的战争? “你以为我喜欢用火攻吗?是火攻的成本最便宜!而且勉强算是现阶段最可控的手段。”辛屈翻了个白眼:“还有,对方光是青铜甲兵就过百,剩下男人全是着皮甲,这种实力放在奄商外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称霸的存在。 “族长,你就不能想点其他计策?现在秋了,火焰一旦迭起,收拾不住,整个干涸的沼泽,都能给你燎了,到时候又是一场大火。” 妟鸠盘算了半天,下午的时候,外派出去的斥候来报,蓟氏确实出现了“大规模病员”,现在已经被运到沼泽外,似乎准备南下。 “我倒要看看有辛氏究竟有多强!” 有辛氏八个青铜甲、泽氏二十八个青铜甲,剩下六十四个皮甲。 一百五十归化人穿戴木甲,剩下的奴隶没有甲胄。 “也就是说……你打算将妟氏挤在沼泽里打?不打蓟氏吗?”泽鱼听得微微发愣,没想到辛屈的目标,居然是妟氏。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兵,再下攻城。 他姑且信了蓟氏真的病了,但他其实更多的认为蓟氏是装病。 第128章 观礼战场 第128章 观礼战场 第二日的清晨,行人秋半道遇到了辛屈。 看着只有三百人的兵卒队伍,行人秋脸色微变:“族长,您不是说六百人吗?怎么才……” “在后边运辎重。”辛屈随口胡诌,算是安抚,继续道,“既然要开战,总要小心别人埋伏,我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策应,别人自然不敢埋伏。” “这……”行人秋看向捂脸的石戊跟侧过头看天的泽鱼,只能压低声音说:“族长您第一次打仗吗?打仗都是划定战场,然后正面开打的。这一次,咱们和妟氏、蓟氏的战场,他们已经划定了,就在西池部落的地盘,那边有一座相对平坦的平原。” “……” 辛屈叹了一声:“这群人,不信任咱们啊!战场凭什么他们划定?” “他们人多。”行人秋无奈道,“而且还会邀请附近一些部落观礼……” 辛屈眯起了眼睛:“这种战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族长,其实你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这种级别的氏族战争,一直都是约定战场、时间,然后正面开战的。如果您还打算玩火,那会被附近的部落瞧不起的。” 石戊叹了一声。 活着!为了有辛氏未来活着!减少更多的伤亡,才是真的! 辛屈以一己之力,成功带偏整个有辛氏的军事作风由此肇基。 结果,他们左等右等,乃至于都挂在半空,马上晌午,日头晒人,妟氏与蓟氏的人都饿了半天,还是没等到有辛氏的军队。 根据行人秋的汇报,蓟杉留下他去看妻儿之后,邀请他喝酒,还套了他一些消息。 蓟杉绝对仔细调查过最近有辛氏的变化,甚至找到过有辛氏的逃奴。 那些逃奴虽然接触有辛氏的核心不多,但归化人制度他们肯定会知道,因为这是有辛氏改制之后的根基,也是吸纳外族的手段。 不一会儿,两个无终氏的人抵达,在外边求见辛屈。 “这就对了。”辛屈欣慰的笑着,“别理会所谓的荣誉。在这个时代,保护自己的家人、氏族,繁衍子孙后代,就是最大的荣誉。 行人秋能感觉到,他说有辛氏如何,对方总能拿出一些新奇的角度切入,旁敲侧击再问,试图找到更有利的证据佐证他的某个猜想。 辛屈摆了摆手让他们滚蛋,懒得理会。 再无人记忆,你的灵魂在天庭也会慢慢消散。 “是。” “那一定是蓟杉在里头。那个小子上次被我暗算了一次,估计防着呢。” 好坏未知,但肯定不是什么良善影响。 妟氏出兵四百带来了一半兵力,蓟氏出兵三百由蓟洵、蓟杉两人领队。 辛屈也没过多停留,大军一路向东。 “……” 另一边,辛屈要了一口面包,就着烧开的冷水咽下肚子:“等他们炊烟起来了我们再过去,走到他们饭煮得差不多了,然后立刻发动袭击,将火油瓶甩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正好饭归咱们吃。” 辛屈动用了宗教,他们的讨论,一下引起了附近所有有辛氏人的共鸣。 这个就是这个世界的操蛋之处,公义只掌握在活着的人手中,明白吗?” 这一下,妟鸠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哼!还以为他们跑了!没想到只是掉泥里了。算了,让下边炊饭吧。” 现在来看,蓟杉被自己坑了一把,只怕已经彻底怀疑自己的道德水平。 七百人至此,本来筹划是跟有辛氏六百人碰一碰,大家试探一下彼此的深浅也就罢了。 别说成神,你连变鬼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可是……”石戊看辛屈神情认真,再也没说下去的动力。 辛屈说着,看向小口啃面包的行人秋。 死了的英雄,只有尸体,活着的狗熊,能睡英雄的妻女,打英雄的儿子。 很快,回报的人来说:“有辛氏族长的战车卡在了沼泽,他们忙了半天,才刚推出来,说是准备洗漱一下,堂堂正正过来再开战,让我们可以先炊饭。” “没有可是,战胜了对方之后,不听话的通通干掉!我们要的是归化人,是同生死同进退的袍泽,而不是一群不听话,各有心思的外族!” 石戊停顿了一会儿,看向风彖。 “尊敬的有辛氏族长,我们只是来观礼。”无终氏的人说,“并无恶意。当然我们行人说,如果有需要帮助,或者联盟,无终氏愿意放下成见,共同应对恶邻。” 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会做出多低的下限,没人知道。 辛屈抬头,无终麋带着三十几号人,化妆成行人,路过然后看到了有辛氏吃饭的部队。 “准备出发!” 石戊再也没有反驳,转念一想,这玩意儿真的是“真理”。 妟鸠他们一下散了气,三三俩俩去吃饭了。 虽然行人秋都按照辛屈的交代说话,但对方明显识破了一些。 清晨还未拂晓,西池部落所在地的平原上,旌旗已经张扬。 风彖捋着胡须说:“计划不错,但就怕蓟氏不上当。你看,咱们的人来报,蓟氏并没有炊饭,而是咱们一样,吃干粮。 因为你的子孙,极大可能沦为奴隶,奴隶死的时候,连灵魂都不曾剩下。” 蓟氏有能人,担心咱们可能下黑手。” 你是英雄,但你战败了,伱的子孙被杀绝了,就没人给你收尸、没人给你祭祀,你就彻底死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晌午,日头最盛,晒得人发昏,炊烟四溢。 蓟洵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人去看看情况。 …… 辛屈摇了摇头:“只有胜者,才配讲荣耀,活着才有未来。 又四日。 有辛氏逃奴不少,尤其是上次跟无终氏开打的时候,沿着林区那片的林狄跑的就不少。 而泽鱼则是点了点头:“族长所言在理,泽氏如果不能活着,也不会有机会迁徙来此。这点我赞同。” “管他丫的瞧不起!活着才是硬道理!”辛屈转过头,眼神锐利,唇角泛着冷笑,“正合我意,他们越是这样正式,我们下手的时候对方越是猝不及防。” 辛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的多低,但法家秦制下的功利性一旦被揭开,那就是一头怪兽被释放。 这批人逃出去,肯定会将相关消息溢散。 “怎么回事?难道有辛氏骗人?不敢来了?” “族长,看那里!”行人秋指着北面,“好像是无终氏的旗帜!” 妟鸠不满的看向蓟洵:“徐伯洵,还不快派人去给我弄个清楚。” 第129章 观礼的人好多,辛屈再生一计! 第129章 观礼的人好多,辛屈再生一计! “嗯?无终氏的行人来了?” 蓟杉听到了西北方向传来的躁动,抬起头看到了无终氏的旗帜,眉头微锁:“好像是无终氏离枝部的人。” 他的左边,蓟洵听到离枝部的时候,明显愣住了:“你确定?我怎么记得离枝部是孤竹氏下属的部落?” “离枝部是原本无终氏族长子嗣们跟孤竹氏联姻之后产生的部落。 在孤竹氏最强的岁月中,离枝部实际上控制了无终氏。但一切都伴随着大邑商对土方的征伐,顺道连着无终氏一起打。 导致了无终氏离枝部在一段时间内损失惨重,渐渐丧失对部落的控制。 这一代的无终氏族长无终狐,其实是入赘的一个孤竹氏人,所以才会被以讹传讹。 不过离枝部算得上引狼入室,被无终狐玩弄得无比虚弱。 最后本该由无终狐辅佐的少主掌控,结果被他弄死了少主。 离枝部最终被他的大儿子无终麋所掌握,但本部很多人力已经被拆分出去了。 蓟衫不疾不徐的吐槽道:“也就是到了长子成年,想杀死年迈的父亲和其他不听话的兄弟,然后夺取整个部落最高权利的时间。 有辛氏才来三百人,那另外三百呢? 然后……咚咚咚—— “估计是了。” “是。”妟隼不再多说,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估计有辛氏是以为咱们和那群王下边的小部落君长没有多少厉害武器,加之他们在这里欺负小部落惯了,所以还觉得自己无敌吧!” “走吧。”妟鸠转身,他的手下已经开始端锅,有的甚至卸甲吃饭,毕竟这天还很热呢! 所以无终狐并不亲善孤竹氏,反而无终麋有点。 毕竟孩子大了,到了无终氏内部经常出现的内乱时间。” 不过下边的意见也很大,一边是香喷喷的温暖食物,一边是干巴巴冷掉的干粮,不吃饱,怎么能有战斗力呢? 数完了这群人之后,辛屈又看到了无终氏的旗帜,本来想要挪开视线,突然计上心头。 况且双方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说不定这场仗打完,还能想办法拉拢无终氏,请他们配合一起钳制妟氏。 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氏族战争。 毕竟,他们过来也需要时间休整,到时候咱们再看情况补充。 “行吧。”蓟氏上下所有人,对蓟杉的抱怨越来越多,蓟洵看他并不在意,反而死死盯着有辛氏的动向,不免苦笑,“众目睽睽之下之下,有辛氏可不敢这么来。” 辛屈在战车,看着一公里外的敌人开吃,再看看北部森林里观礼的人:“一百、三百、三百三十六……嚯,人不少嘛。” 蓟洵一看,也是一愣:“对啊,另外三百呢?” 蓟洵看向蓟杉。 这些事就算是联姻和亲父子,在利益面前,也会产生无可避免的冲突。 就好像正常的战争前的流程准备。 既然现在他们能从北方南下,想来北面的火焰消停了不少。” 加之全族就他和他的人接触过有辛氏,对于有辛氏会有什么作风,他们蓟氏大多数也不清楚。 蓟洵也认可这话,但蓟杉一直反对。 “好吧。”这群人一听,也没辙。 毕竟小心无大错。 “都说了,一定没事!蓟杉你还不信!少族长,起火吧。” 所以,蓟洵还是选择听懂行的。 蓟杉的死鱼眼中难掩一抹思虑:“以防万一,谁也不知道有辛氏会不会按规矩打。” 终于,在隔壁妟氏的饭差不多熟了,有辛氏的军队,终于慢悠悠的抵达。 蓟洵身后不远处,一个青年抱着装了食物的叶子走来,一脸头疼:“人家妟氏都能吃热乎的,凭什么咱们不能开火?” 开战都能慢悠悠的走,还能掉沼泽里,这一点都不像是正常的战争前奏,这样的部落也就只能在这片沼泽附近晃悠而已。 蓟杉脑袋不断运转,隔壁的妟氏,也在对有辛氏只有三百人感到困惑。 妟鸠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存在,同台竞技的对手太菜,让伱顺风顺水逆大天久了,你也会对自己的水平产生误判。 但也仅限于实力对称的氏族之间。 当然,这个无终麋,一看就是志大才疏,估计无终狐不担心他造反,才让他领着离枝部南下。 “少族长,咱们的干粮都冷了,不如起个火烤烤吧。” 只是没想到,能被有辛氏族长用火伏击一把,一下子崩溃几千人,也是没谁了。 “既然对方派人来只是说给他们时间准备,那就不用管了。哪怕他们要一打二,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妟鸠思索着,看着有辛氏的旗帜、战车,似乎重新打理过,甲士、奴隶,也都在忙碌,砍断的树干,用绳索绑起了不少东西,后方也在架鼓。 此外,无终氏已经被孤竹氏劫掠了好几次,彼此疏离,再来几次,只怕就剩下仇恨了。 这块地是妟氏和蓟氏联手勘察过的。 现在,多谨慎一点,为妙。” “如果有辛氏很看重这场战争的信誉,那么我们还有时间吃热的。 这个青年一脸不可思议:“少族长,我还是觉得杉太多虑了!有辛氏再怎么样也是要脸的。 妟鸠身边的近卫妟隼问。 东西贯通,北面是林子,南面是沼泽,而为了防止有人从林子里冲出来袭击人,所以各个部落的观礼区,放在了北面,以防万一。 除非是生死大敌,需要屠城来解决问题的,不然氏族之间开战,有西周初年的感觉。 显然,有辛氏就符合这个样子。 蓟杉是经常在附近跑商,所以知道得比较多。 蓟氏的人赶紧来开口,他们也想吃热乎的。 “他们敢不按规矩打?脸不要了?就不怕彻底丢了信誉?” 蓟杉一个拖字诀,让蓟洵得以解决下边的吵闹:“多等一会儿,先吃点干粮垫肚子,小心无大错。” 分别形成了林、菽、冷等等部落,用来巩固他在无终氏的地位。 单纯放火多没意思啊!反正火一起,都会浑水摸鱼,不如…… 蓟杉转过身,再看看西池部落附近的地形。 辛屈喊来了几个头领,开始安排任务。 不过看起来似乎很疲惫,下来之后,有辛氏的行人秋立刻过来说:“给我们一点时间吃饭。” 要是丢了信誉,还要不要在这里混下去了?” 蓟洵微微颔首,对无终氏也就没有那么多在意,毕竟观礼,也是允许他们参加的。 接着,确实在架火。 “公,粟煮好了。” “可是……他们的人没到齐,不是说有六百人?来了只有三百而已。” 无终氏内部的一点情况,离枝部的一点问题,他都晓得一点,因此给不清楚的蓟洵解答还是游刃有余。 “三百打七百?这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有辛氏出了什么事情,只能带来三百人?公,咱们要不要少出一点人打?” “有问题。有辛氏要么只带来了三百,要么就是三百人还在后边……但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减轻行动压力?这也不对……嗯?有辛氏在给战马做什么?好像在蒙马眼睛?不对,有辛氏明明带来了五十匹马,为什么还能走这么慢?” “轮流去吃。”蓟杉死死盯着有辛氏的动向,看他们去砍柴,去附近其他的部落交易物资,这仗都快赶上郊游了。 而离枝部的首领无终麋,最近几年跟无终狐之间的关系很僵硬。 “让一半人多煮一点,没错的。”蓟洵也答应了下来。 “都这样了还要轮流……你……” 后边有章节发前了,若是看得乱可以跳后边看完完再回来看。然后今日四更结束。感谢理解 第130章 挑起乱战,逼蓟氏变节 第130章 挑起乱战,逼蓟氏变节 蓟杉激灵的从战车上跳起来。 接着就看到了有辛氏的一百归化人、奴隶全都咆哮着冲上战场。 几个奴隶手中抓着用草绳绑缚的树枝篓,里头能看到牛粪、石头,现在已经燃了火炎,接着穿戴打湿了木甲草绳的归化人,嗷嗷叫的欺近了蓟氏和妟氏军阵的三十步处。 “弓手,还击!” 蓟杉大吼,蓟氏这边只有蓟杉手下十来个人赶了上来,剩下的人都没听到吼声,因为他们被有辛氏架起来的鼓震得耳膜都快穿孔了。 蓟杉带着人射翻了三个冲在最前头的奴隶,然后迎面躲开了飞进来的火油罐。 当他嗅到了桐油的气息,脸色瞬间大变:“是桐子油!快!快撤!” 火油飞进了妟氏、蓟氏的营地,接着奴隶们甩出了自己手中的燃烧的树枝篓子,就跟甩出投石索一样。 伴随着篓子落地,接触火油,火焰不出意外瞬间燃起。 辛屈站在战车上哈哈大笑,看着冲过火海开始到处泼洒火油的归化人跟奴隶喝道:“吹号!纵马!” 中年人捋着胡须,微笑:“可以。但我先给你三把,出营地再给两把。只要你们能出营,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而现在无终氏的旗帜一亮,就起到了带头效应。 围着有辛氏五十人的众人脸色同时一沉。 行人秋优雅淡然的说着,然后悄悄看了下袖子上遮着的版牍,里头的台词还有……。 “怕。但蓟氏这边的火油是经过控制的,只能燃烧一会儿的功夫,你看火焰现在熄灭。难道妟氏不会怀疑,你们跟我有辛氏是一伙的?” 蓟杉将版牍丢给行人秋:“我要五把你们现在手中的利斧,至于青铜甲,各凭本事。” 蓟杉来到行人秋对面:“我们和妟氏之间是盟友,而且,有辛氏不可能正面击败妟氏的。” 妟氏的营地在燃烧,蓟氏上下所有人都从蒙圈之中反应过来。 而五十有辛战士拱卫着行人秋,此时已经慢慢挪到蓟氏中军。 蓟杉看向蓟洵,微微颔首。 “伱!”蓟洵气得要动手,身边的蓟杉眼疾手快按住。 不妨看看左右,你们的旗帜,是不是少了一些? 无终麋踩在一棵树上,目睹了这一切之后,眼中只有兴奋和唯恐不乱:“还等着什么!无终氏,亮旗!与有辛氏一道灭了妟氏!终结老子的心腹大患就在眼前了!哈哈哈! 这一下,哪怕是只有一点人,也很快有人跟上,只是无终氏的旗帜越来越慢,但其他部落的旗帜越来越多,他们都在冲! 观礼的部落不少,三百六七十人,加上隐藏在林子里的一些存在,小五百了都。 蓟杉快速浏览了一下版牍上的内容,是大邑商的甲骨文。 行人秋慌忙收下版牍,结果被此言弄得脸色微变,然后看向中年人。 行人秋无奈的看着抢走他版牍的蓟杉。 蓟杉越过有辛氏的甲士,看到一个未曾见过的中年人,身边跟着十几个手持青铜利斧的壮汉,煞气腾腾。 这小五百人一看“蓟氏变节”刚觉得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已经蠢蠢欲动了,但还是担心战局。 “是吗?但我们族长用火攻了。别忘了,我们有辛氏,可是有火神庇佑的。” 蓟氏上下发现有辛氏没有进攻,终于是抓紧时间组织防线。 而现在,有了一百青铜甲的加持,沼泽民们可就不是待宰的羊羔,他们完全可以组成联盟反抗蓟氏。 青铜甲再厉害遇到了火焰甲或许没事,但人一定会被烧成灰的。 蓟杉这边还一脸懵逼,突然看到冲进来泼油的有辛氏的五十战士,转变了方向,大声疾呼:“蓟氏不要打,自己人!自己人!” 行人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节杖,身后有辛氏的人轮流又用各种语言大吼:“蓟氏装病的三百战士已经杀到了妟氏老巢!现在妟氏已经败了!大家报仇啊!” “有辛氏有火神襄助!无终氏与林狄都不是对手!一个初来乍到的妟氏,能扛得住火焰吗? 有辛氏的三架战车开道,车轮轰轰而动,千军万马的气势带动后方狂奔最后一批奴隶。 如果蓟氏不参与进来,痛打落水狗,那妟氏那一百青铜甲,可就要与蓟氏无缘了。” 然后他对蓟洵安抚两句,蓟洵咬着牙让他下去。 “……” “这……” 坏了!他们成了背叛之人! 行人秋看他思索,继续微笑起来:“毕竟,妟氏的驻地,说不定已经有我有辛氏……啊不,应该是蓟氏的人出现了。 前前后后,总共三百,没有一个剩下的,直接杀向了妟氏和蓟氏。 车右毫不犹豫掏出号角。 青铜甲!!!一百件!!! 另一边,蓟氏营地。 再说了,就算阁下想要帮助妟氏……对方领情吗?” “吼!” 尊下会以为,一个惊惶的妟氏,能听从你们的辩解吗? 然后有一些骑着马掠过的人,拔起蓟氏插在地里的旗帜,快速朝着东北方向掠去。 现在在冲的可不止我有辛氏,还有附近的沼泽民。他们可都是蓟氏召集来的,卖的是你蓟氏的面子,可不是我有辛氏的面子。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跟我上,抢他丫的肉跟食物啊!” 行人秋对着蓟杉和蓟洵微微做了个弯腰:“此时尊驾还等什么呢?再不上,难道看着妟氏缓过一口气来,将蓟氏灭了?” 蓟洵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啊!让开一个位置,然后列队,青铜甲谁抢到就归谁!擂鼓!” 紧接着最后一批有辛氏战士,翻身,拉住缰绳抱住马脖子,一夹马腹,让战马拉着他们疯狂的冲出去。 “你不怕死吗?!”蓟洵想到这一点,气急败坏的抽出长矛,对着行人秋。 本来还蒙圈的观礼部落,突然看到蓟氏的旗帜在前头飞,朝着妟氏的营地里跑。 只要贵部愿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那么……诶,我的版牍……” 现在,妟氏被有辛氏与沼泽民一起打击了,我有辛氏虽然只来了三百人,但现在摇身一变,可就有近千人了! 无终氏的旗帜一起,更多的部落反应过来。 现在那边应该在放火,然后只需要丢下一杆蓟氏的旗帜,妟氏便与蓟氏彻底为敌。 抬起头,等了一下,环视一圈,行人秋继续道:“如果这一百件被沼泽民抢走了,我有辛氏可以撤离沼泽,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带走芸沼部落,帮助我有辛氏的外戚。我们虽然有粮食,但也不可能过多供养不听话的部落。 条件、怎么说话,以及……一些应对措施。 而此刻这群人同时扯着嗓子,用各地方言轮流大吼:“蓟氏还等着干什么?!约定好的一起将妟氏埋葬于此啊!快!所有人合力夹击蓟氏,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这该死的土方人驱逐出我们的地盘!” 行人秋话音刚落,蓟氏战场的外围,就传来了大量火神助我的呼号。 看着不断滚雪球壮大的沼泽民路过,齐齐杀向妟氏营地,还有一些甚至想要偷袭蓟氏营地,但被蓟氏杀败而逃,这就让蓟氏上下嗅到了危机。 蓟氏过冬的食物够吗?奴隶能充足吗?呐,机会摆在眼前,如果蓟氏随我有辛氏一起出手,我们族长保证,青铜甲抢到多少,我有辛氏都分一半给贵部。 一问一答,笔触很乱,显然是刚刚写的。 算了,直接发,看得爽点。 第131章 我有辛氏乃是还施彼身! 第131章 我有辛氏乃是还施彼身! 蓟氏变节! 妟鸠带着八十青铜甲士外加一百四十几个皮甲战士杀出来,然后看着成批次压上来的沼泽民部落跟蓟氏,哪里不知道他被墙倒众人推了! “有辛氏!无终氏!蓟氏!很好!都很好!撤!” 妟鸠气急败坏的怒吼,青铜甲很恐怖的,虽然被有辛氏泼火油,火攻的方式烧伤十几个人,又被合围弄死了几个,但他带来的四百人,在乱局之中打了二十几分钟。 哪怕是步战,也能轻易撞碎刺杀他们的红铜、石制长矛,接着手中的短戈快速刺击和划过敌人的喉咙,基本上是呈现一打五还能游刃有余的地步。 最后实在是人太多了,又有有辛氏溃兵乱洒火油,导致妟氏营地彻底沦为火海。 妟鸠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却生生带出两百多人! 而有辛氏的大部队,在此之前冲出了妟氏营地,来到一公里外的河滩,战场完全交给了沼泽民。 众人下马,列阵。 辛屈清点人手,发现已经丢了六个族人外加十八个归化人,三十二个奴隶,外加五十个去蓟氏那边,他身边就剩下一百九十四人,其中九十人都有点轻伤,不是火燎了冒泡,就是身上有剐蹭痕迹,或者流矢擦破脸。 方才他都沉浸在“失信”这个无奈的,现在被辛屈这番冠冕堂皇,直接弄得心潮彭拜! “有辛氏是吧!让你齿牙大爷看看,是你们的利辛厉害,还是大爷手中的石辛厉害!” 这一通话,说得石戊腰杆都直了! 辛屈一道道命令下达。 “你这话说出来,谁信?”妟隼气笑了,“真没想到你们有辛氏居然这么不讲信用!还敢偷袭!” 一个人就能灭一个几十人的小部落。 “好。”这一次,妟鸠没有反对。 最后被商小乙子敛带兵来击溃,不知所踪。 明明是你们妟氏先袭杀他们在先,我们只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他一冲刺,有辛氏立刻箭雨洗地,这个家伙却仗着青铜甲周身,哈哈狂笑。 妟隼气得想要投矛,好在被左右人发现拦住。 战场瞬间变成两块。 当蓟氏的旗帜冲到了妟氏的营地,风彖和行人秋带着五十人堵住妟氏营地西边的缺口,然后不断对内部鼓动青铜甲、粮食的抢掠。 齿牙是个野人,从东夷蚌氏叛逃之后,一路走南闯北,烧杀抢掠,曾经靠这个人实力,收容了一批畸形野人、食人族,带着这群人横穿了整个大邑商七个城寨,灭了大邑商原本在沧州的男爵城邑。 妟鸠身边出现了一道轻笑声:“公,不好对付呢,留下隼断后,咱们闯过去就行。” 辛屈破口大骂让众人一愣,不知怎么回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蓟氏居然跟有辛氏合谋来了一个背刺! “闭嘴!”妟鸠冷冷看这个说风凉话的家伙,“待会要是过不去,拿你断后!” “啧啧,实话实说而已。”这个家伙扶了扶青铜盔,然后盯着有辛氏中军位置,“不如我来破阵?” 不得不说,气势是真的有! 有辛氏堵住河滩,因为只要过了河,再北上走一天,就是妟氏地盘。 “难怪蓟氏一直说有辛氏不好对付,乃至最后变节!哪怕走了几百人去南方,留守在有辛氏的人,依旧气势逼人啊!” 往常,这里森林茂密、沼泽全是水,外加后方还有条河在汛期的时候,能从东面形成条十米宽的河、东南西南从沼泽过渡到湖泊。 不过大体地势不变,堵住了东面的河滩,妟氏想要越过有辛氏,就得正面开片! “有意思,哈哈!”妟鸠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就打吧!就让我看看他有辛氏多厉害!” “杀!” 同时迈开脚步,不断靠近东面的妟氏阵列,离开营地八百米开外。 一声咆哮,妟氏八十青铜甲士齐声振臂,辛屈拿起哨子,盾兵扛着半身盾站在众人面前,这些盾牌全是泡了半天水的东西,上边还有不少泥,用人背着来的。 这么一杵,他们身后矛兵列阵,长矛如刺,算是对辛屈这段时间的操演进行了回馈。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东夷蚌氏和大邑商的通缉祭品,齿牙!妈的!难怪最后找不到人,原来跑到山西去了!” 不然就得走林子北上或者走南面沼泽,但林间可没有多少路,沼泽进去了不见得能活着出来。 一个齿牙老鼻子值钱了! 对!他们只是用了敌人的招数!这有什么问题? 沧州这边的城邑,还是子敛重新搭建的,商小乙也对北方各个部落下达过通缉令,只要找到齿牙送来,活捉免除三年朝贡,送来脑袋,赏羊三十,牛十头,马五匹,外加一个青铜鼎。 辛屈毫不犹豫下令,相较于妟氏,这个家伙在河北各地的行人传说中很强。 可惜,太凶! 得到了妟鸠的确定,他扛着两把巨大的石斧走出来,双臂青筋暴露,双眸尽赤,露出齿牙,笑起来的时候,酒窝上能看到挤成一团如同鲨鱼两侧的刺青,给人一种海中恶鲨的既视感。 看着前狼后虎,妟鸠神情阴沉,杀气腾腾。 但现在因为旱情,才让西池部落从沼泽间地,变成一座平原。 “谁,是有辛氏的族长?”妟鸠让妟隼上前说话,“出来一叙!” 外加有辛氏五十人,拢共两百五十人。 雨季的时候,西池部落的湖泊,能几乎淹没西边的通道,变成一座水池,因此才得名西池。 “你!!!” 西池部落能选这里当部落栖息地,看中的就是没有旱情的时候。 这种人不管是传说还是打仗,对于部落来说,都是绝佳的打手。 石戊照本宣科,辛屈念一句,他回一句。 要说有辛氏上下谁的嘴皮子最厉害,那肯定是辛屈。 “走!”妟氏众人毫不犹豫冲锋! 但他很难抓!因为战力属于野人中独一档的存在! 怎么现在灾难落在你们头上,就变成了我有辛氏失信?你们怎么不反思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羞耻!” 石戊被辛屈推了一下,无奈上前吼道:“现在你们妟氏已经插翅难逃了,放下你们的武器,跪在地上投降。我有辛氏并不用奴隶祭祀,只要乖乖劳作,保伱们不死!” “我有辛氏的族长,可不是你想见就见的!” 这就让蓟氏气得牙痒痒,只能让五十几个人留在里头抢夺,剩下的跟着行人秋、风彖来到了营地外,跟辛屈一前一后堵住最后冲出来的妟氏军队。 “接下来还有硬仗!把最后的火油罐备好。整个西池部落的驻地就这一条路,弓弩预备、盾兵预备!” “你错了!并不是我们偷袭你,而是你们惹怒了所有沼泽民。我们有辛氏是与他们联手灭亡你们这群强盗的! 如此蓟氏刨去留守蓟氏营地的五十人,堵住妟氏后路的,还有两百人。 本来,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开开心心,并没有多少兵灾人祸!但你们一来,死伤无数!灭亡无数! “妈的!集火!送他见阎王!” 虽然这家伙总是瞧不起人说风凉话,但他是妟氏收容的外族大力士。 辛屈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暗道不妙。 这么一镇,轮到妟氏上下警惕起来了。 第132章 豁出去了! 第132章 豁出去了! 辛屈举着弩,看着这个家伙顶着身上二十几把箭矢,嘴里还叼着一根,毫不犹豫继续往前冲,眼底只有疯狂和一往无前。 仿佛,一百多有辛战士,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无物一样。 “嘿嘿!既然杀不死我,那就该我了!” 他已经冲进了五十步,辛屈叼着哨子,刚想吹,突然感觉被什么人盯上了。 敏感的他,停住了哨子,然后对着视线袭来的地方扣动扳机。 当! 石斧一个摆动,挡住了这根弩矢,齿牙咧开嘴在斧头露出一只眼,戏谑,兴奋,狂笑:“找到你——了!” 唰! 五十步开外,齿牙一个扭腰转身,如同投掷铁饼一样,朝着辛屈所在的位置,狠狠甩出自己的石斧。 石斧快速旋转,辛屈亡魂大冒! “哈哈哈!有辛氏的首领死了!跟我上!” 辛屈看着兴奋冲过来的齿牙,顿了一下,然后冲上去。 捡起盾牌,拔出腰间的一把刀,刀身过火燎黑了,只能看到刀刃处有点点寒光。 发现了战局已经僵持,破阵的人没了,再打下去就是伤根本了。 辛屈将手中的刀敲击盾牌,火焰在盾牌上跃动:“火神!火神!火神!” 豁出去了! 钻心彻骨的痛让齿牙疯狂咆哮,下意识松开了斧头,石斧脱手甩进了冲上来的妟氏方阵,当场干掉了三人。 齿牙露齿,嗤笑扬起自己的石斧狠狠砸在盾牌上:“哈哈,愚蠢!” 辛屈推开了身上的人,是个归化人,手臂扭曲,至少断成三段,有可能还内伤了。 齿牙挥动斧头想要阻挡,但沙子还是溅射入眼。 妟鸠继续转身对一个肤色黝黑,瘦削的少年说:“妟淮,你带一百人,再转向后方,防止蓟氏袭击。” 一下蹲在地上,接着挡在他身前的盾兵直接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叠在一起滑出了一米多才卸去了力道。 石戊让手下也喊了起来,纷纷举起盾牌,直接穿过了火场。 看着挪回战阵后方的少年,妟鸠多少还是有点憋屈,但对于这个家伙,更多了几分欣赏。 辛屈看着已经逼近三十步的齿牙,以及后边冲进七十步的人,立刻吼道:“预备!射击!火油准备!” “看招!”辛屈大吼从左侧传来声音,齿牙下意识低下头,抬脚就要踹。 “呼……妟隼你上去,这一仗谈和。不然咱们这么打下去,便宜的只是后边的蓟氏,我想有辛氏也不会白白给蓟氏做嫁衣。” 宗教能带人走出迷惘,自然也能注入勇气。 两人越来越近,突然辛屈将盾牌甩出去:“烧死伱!” 妟隼点了点头,甲摘了下来,然后走出了战阵,双开双手高举起来:“有辛氏的首领,我们谈和,如何?” 辛屈察觉了他的视线,再看看有点紧张的族人们,这种规模的战争,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 有辛氏的首领虽然年轻,手段阴冷,但他关键的时候真的敢豁出去! 他们还有点紧张,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冲。 甲兵可能才五十。 不然十几把青铜斧呢! 轰! 但妟氏的存在,对有辛氏而言,并不是没有好处。 再这么打下去,两条手臂都可能充血坏死。 他又听到左侧有声音,刚转身准备甩出斧头。 神仙来了也难逃一死。 暗暗龇牙,辛屈转身对石戊喊了一声:“抓了齿牙!” “你听错了!” 辛屈咬着牙,虽然怕死,但有些事情,必须做! “是!”妟淮领命离开,仍然有两百多人的妟鸠,等待着辛屈的回答。 得手的辛屈又下意识的连滚带爬捡起盾牌,根本没有得手的兴奋与喜悦。 石戊等人意会,齐齐喊着火神的口号。 齿牙一被抓,妟氏上下神情明显不一样了。 妟鸠看到了火焰盾牌,一下就知道目标是谁了。 战局一下僵持,双方距离只剩下三十步,但辛屈这边弓箭手已经扛不住了射箭了,再纷纷换上了短矛。 势大力沉的一击,还是斜劈指头关节,直到现在他还在贯彻落实伤敌不如断指的方针。 “你干得好,回头给你积功。”辛屈站起来,嘴里念叨着宽慰了这个归化人一句。 “又是火!” 妟鸠年纪比较大,心思也成熟。 “甲士,跟我上!”辛屈对石戊喊了一声。 而辛屈的盾牌在穿越火场之后点燃,一下成了所有人最显眼的目标。 在土方,可见不到这个年纪就当家做主的人。 这种规模,就能把自己逼成这样。 辛屈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痛,好在今天穿了姚册给的甲,不然举盾的族人加上体重快三百斤,压在自己身上,命都能直接炸了。 接着站起来。 “该死!” 可谁知辛屈从沙滩上抓起一把沙子,快速丢出去。 “老子没死!” 他扭身,冲向辛屈。 齿牙这种能耐的人,都被辛屈直接抓了,其他人呢? 这一下算是废掉了一半。 吼完,辛屈将盾牌挡在身前,只露出一双眼睛和脑袋,观察整个战场的一举一动。 右侧,辛屈收回挪出去的左腿,在沙滩上留下一条长痕,手中的刀对他的脚趾狠狠斩下。 咄咄咄! 毕竟破阵,是真的需要勇气的。 齿牙可不管是不是杀死了辛屈,反正在他看来,这个家伙就是整个有辛氏的指挥,干掉他下边肯定混乱。 毕竟蓟氏……这笔账,也要算算! “那个举火盾的就是有辛氏的首领!” 掀起盾牌,辛屈看到了一双愤怒且不甘心的眼睛,终于得意的笑了起来:“气不气!妟鸠!就猜到你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可惜,你们射的都是自己人,可怜的齿牙,被痛击了啊!” 伴随着又一轮弓弩射出,齿牙终于是被伤了手臂,但因为有盾牌一样的斧头挡着箭矢,他还是战力满满! 这种人,不好对付。 他们一拥而上,将拖着腿想要跑的齿牙,立刻被斧头架着,只能尖叫着投降。 但很锋利。 妟氏突然来了一轮箭矢。 而且,还能把自己逼成这样!虽然不齿,但看到现在,有辛氏只有三百人…… 这一下,齿牙只能停下,距离敌人只剩下十步了,火油罐点燃的地面,强闯可是要命。 大刀队经典样式,单刃开锋,刀身一体成型,为了防止铁料太脆,特地加厚了刀背。 辛屈呵呵两声,想要抬起盾牌,却发现左肩虽然挡住了这箭,但肯定淤青了,痛! 动手的妟鸠听到这声嘲讽,放下了手中的短弓,冷声道:“孩子似的!没想到,把我算计成这样的居然连毛都没长齐!” 看来,不身先士卒,是不可能了。 不过,辛屈继续喝道:“火油,丢出去!火把甩出去!” “有智慧啊!”妟鸠感慨道。 虽然大多让盾牌挡住了,但辛屈的左肩还是中了一箭流矢,好在被肩上的镶铜披膊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力,但也是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将后方篓里的火油拿出来,砸碎在盾牌上。 齿牙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辛屈举盾的模样:“居然没死!那……也快了!” 糟糕,发错了。 第133章 要斗将来促谈判 第133章 要斗将来促谈判? 以少胜多,那就是智慧,不过智慧的辛屈揉了揉肩膀,感觉肿了。 妟鸠这一箭,就是奔着自己命来的,要是自己再偏一点,喉咙可就不保了! “屈,那边来谈和了。咱们……要不要信?” “带上来,先谈,让族人们准备,随时反击。” 辛屈对来找他的石戊说,然后看了一眼北方,泽鱼带着五个泽氏甲士终于出现。 他们冲出去最远,按照辛屈的命令,去北方弄了一点小惊喜。 “如何?”辛屈问泽鱼道。 “准备好了,只要他们归去我们的人就能动手。”泽鱼点头。 “咳咳……”辛屈轻咳一声,“不是我们。” “啊对,是蓟氏的人,我们只是借了他们点东西。”泽鱼意会。 他打齿牙的时候,根本没有全力应对,反而下手阴毒,但能防倒齿牙,让妟鸠很好奇他的武力,毕竟齿牙跟他交手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但战败方往往都是慢慢积蓄力量,找机会杀回来,有些甚至会臣服于胜者部落,只要不存在生死存亡的问题,就不会倾力一搏。 不过,蓟氏的伏兵、背叛、以及他们的甲胄,确实是香饽饽。 妟隼将辛屈的话如实禀告,妟鸠微微颔首,他确实有听调查的人说,有辛氏据说已经不用奴隶祭祀了。 “我只能答应给你十领青铜甲。” 所以,我得多为有辛氏谋一点东西,你说是吧?” 在我有辛氏看来,奴隶是没有资格上供桌的。所以,只要干掉你们的头领,只要高喊不用奴隶当祭品,你们的反抗意愿就会低很多。 妟鸠挑眉:“军司马?参谋?这都是什么长老名字?算了,既然那个小子不是武力见长,军司马实力比他更强,那我倒想看看军司马的实力有多强。 妟隼脸色微变,盯着辛屈:“你能肯定那是蓟氏的人?” “勉强。除了一个断臂的打不过,同龄人没输过。”石戊淡淡的说。 具体是什么,暂时没人清楚。 妟隼有点头皮发麻,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类别的谈判,只能说需要商议。 “有辛氏首领,谈和如何?”妟隼见到了辛屈,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再看看有辛氏核心区域的人,不由得眼瞳微微颤抖。 至于蓟氏,当咱们打起来,你们出现颓势了,他们能放过这个机会? “阁下,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妟隼被辛屈的厚颜无耻给气坏了,“而且我们没有输!再加上,明明是你们有辛氏不讲诚信在前!你怎么敢这么说!” 妟氏居然被这群孩子逼成这样? 有辛氏的人都点头,理论上军司马才是这次的领军,辛屈只是参谋,负责出谋划策,但是因为大家都习惯辛屈的直接下令,军队的框架也还没健全,人更没习惯,所以辛屈依然是事实上的指挥。 改用一种比较牛的存在祭祀。 震慑敌人! 辛屈没有阻拦只是说:“我这个人很不喜欢谈第三轮,也不喜欢拖沓,一通鼓之后,来人谈判,谈不拢就开打。” 六成是少年?! 放了火,蓟氏要是不给,那我到时候再开战。 辛屈让人敲起战车上的小鼓,然后持盾的勇士,开始用短石斧拍击盾牌,迎合鼓声。 这个有辛氏…… “切。”辛屈嘁了一声,“送回去,准备开战。” “所以……你很能打咯?”妟隼上下看了两眼石戊,有点平平无奇。 你们,现在弱了呢!” 没人会放弃青铜甲。 但有辛氏与妟氏今日只是第一次交手,没有彻底走向不可挽回,这种类似的战役,很多部落都打过,为了资源、为了人口。 辛屈顿了一下说:“我并不是领军的,军司马石戊,你去。” 妟鸠如是说。 很少有人是一点脸都不要的打仗的,也就辛屈这样折腾了。 “可以啊!不过我提醒你一点,那就是蓟氏那三百人,就在北方你们返回的必经之路上埋伏,问我有辛氏借走了不少火油。承诺事成之后,分一半你们的甲胄给我。 所以只要能逼得妟氏走投无路,那么妟氏绝大部分人都会投靠有辛氏。 所以,有辛氏的要求,他肯定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答应。 “谈判也要有诚意啊。”辛屈露出不耐烦神情,“现在是你们的人不敢轻易破阵,我有辛氏从来不用奴隶祭祀给神灵。 妟隼咬着牙离开。 顺道妟鸠也想看看,这个家伙武力究竟如何。 我想没人会反对吧。 因为有辛氏虽然不讲武德了点,但双方的战争就只是战争,不存在背叛这个难以挽回的过错。 “这样,你找有辛首领,对赌一场。让他跟我打,打赢我,给他三十领,打输我,给他十五领,外加三十把青铜长矛。” “这……屈,一般谈判不下去,大家都这么做。”泽鱼提醒道。 他带着甲士,杀穿乱战,死的人大部分是死在有辛氏火攻中,这就能说明除了水火这些自然之力,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打赢他。 在这打,抢到的都算我的。 “那你等一下。”妟隼转身,回去报告给了妟鸠。 “是!” “等等!你可以报价!”妟隼有点爪麻,赶紧大声喝断,“哪有这样谈判的?” 辛屈满意点头。 石戊点了点头:“我是军司马,外勤军队的指挥,屈只是参谋,不是主将。” 而想要在沼泽西部立足,还是不能缺少甲的。” 这就是辛屈的底气。 “首先我不是首领,其次和谈可以,甲胄留下,然后你们可以活着离开。”辛屈直接狮子大开口。 “你!”妟隼脸色难看,“那就继续打!” 你们应该比我更急,所以我不急。” “诚意?”辛屈撇了撇嘴,站在持盾的族人身后,“诚意没用,甲胄有用。伱们妟氏虽然没有败,但现在你们人少,我们有辛氏和蓟氏,以及所有沼泽民一起包围了你们。 虽然他们今天刚背叛你们,未来就敢背叛有辛氏,但背叛有辛氏是未来的事情,现在他不处理掉你们,那他们就没办法洗去强盗的影响。 告诉他,一会儿后开始。” 但蓟氏不一样,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掠夺妟氏的一切,以防妟氏找土方来茬架。 “不知道,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或许是想要诓我,让我付出巨大代价将你们留下。”辛屈摊了摊手,“但现在堵住你们去路的是我,蓟氏的人躲在后边看戏不上来,他们也在打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准备完了,那么……放妟氏可以,就是不知道能开什么价。 反正,我是横竖有赚头。 辛屈笑吟吟,跃跃欲试的表情:“你们的甲,我很想要,毕竟有辛氏出去了不少战士,被带走了不少家伙。 虽然这么赢很爽,能降低很多损失,但长时间这么做,对信誉的消耗也很严重。 辛屈听到这话,脸颊抽搐了一下,然后看向妟隼说:“爽利一点不行吗?还要决斗?你以为斗将呢?” 这个时代,谈判进行不下去,那就用拳头说话。 至于赚多还是赚少,大家各凭本事。” 辛屈微笑着,不断给妟隼加强印象,那就是落在了蓟氏手中,他们讨不得好。 妟隼听出来了,其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啊?”妟隼左右看了看。 因此,我有辛氏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多,只要你们走投无路,我再喊,谁杀了你们这些领头的,我有辛氏接纳他为族亲,并且赏赐一领青铜甲,成为甲士。 本月更新均订实在不行,并且开始掉了,眼瞅着三百均订马上不保。 下个月开始,调整为三更每天,保一保均订,接下来几天,还是会维持四更。 特此提前预告,感谢大家支持。 第134章 斗将 第134章 斗将 妟鸠亲自开着战车上来。 辛屈摸了摸腰间,然后无奈的看了一眼被摔坏的弩。 泽鱼在边上看辛屈这动作,赶紧压低声音:“族长,冷箭要不得。” “我当然知道,只是看看自己的弩情况如何。”辛屈确实有来冷箭的想法,但既然已经答应斗将,又不是自己上,并且战局上明显对自己更有利,所以没必要这么做。 虽然自己一己之力带偏了战术,但也仅限于生死搏杀,现在双方已经互相试探完了。 有辛氏虽然没办法直接吃掉妟氏,但跟妟氏、蓟氏三分山南的能力还是有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试探出对方的能力之后,就该筹划后续的交易,防止部落的实力被过渡消耗。 成熟的首领眼中只有利益。 信誉本身也只是利益的组成部分。 辛屈就做的很好。 剩下的让给妟氏和蓟氏两家去斗,有辛氏作壁上观,顺道联系一下无终麋。 虽然很想提醒妟鸠有错误认知,不过斗将开始了。 “还得寸进尺了!”妟鸠脸色不怎么好看,再看看石戊的笑,那么几分狡黠,猛地让他下意识想起了辛屈之前的挑衅,“看来你们都是被影响了啊!好的不学,尽是这些上伎俩。行,只要你一拳打中我,算你赢!” 两人因此陷入焦灼,看得观看决斗的人有点失望。 本来还以为是拳拳到肉的搏击,现在怎么绕圈了? 因为有辛氏现在的食物只能勉强安排长辛、有辛两部近万人一直到明年夏收。 接下来只要打个有来有回,双方都好下台,自己也不亏。 石戊摇了摇头:“屈只是个聪明的参谋,他的建议很有用,所以我们一般都会采纳。” 总而言之,妟鸠才懒得管石戊怎么想,他的要的只是提供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条件、平台,然后吸引人才入驻。 除了家长言传身教,更有聪明的人,孩子生活条件也不会太过困苦,所谓富过三代则为贵。 但他无所谓。 当然,今日的事情,也给几个山南头头一点感慨,那就是战争观礼的部落,必须少和弱,不然再来一场变节,那有一方就得挨打。 石戊甩了甩手臂,第一次露出正式的眼神。这个家伙,应该很擅长戈、矛这类的武器,拳路上偏向于长兵器的架档,自己反而比较适应斗殴,拳路上偏向于自己总结。 虽然今日之后,辛屈能预见蓟氏肯定会想办法诋毁他。 “哈哈。”石戊笑了出声,暗道原来算计人被迫答应你,这么爽的! 石戊憋了一口气,本来想要回应这货是不是瞧不起自己,但想到了辛屈临了前的嘱咐。 大家都很淳朴的!辛屈除外,因为他是功利的!但在淳朴的环境中,功利的人,往往混得不错。 石戊无语的看着这家伙:“打不打?还有我有辛氏,只进行对偶婚,走婚已经取消了多年了!” 石戊踱步,甩出一个假动作,妟鸠腾挪脚步,朝左微微闪动,并没有大开大合,仿佛已经洞悉了石戊的想法。 石戊缓和了一下神情,笑道:“只要三拳?不如多让两拳,打中一拳就算你输?” 这就够了! 辛屈想着,石戊已经和妟鸠相互过了名字。 部落之间只要不是生死大仇,斗将就是打一个人情世故! 没有利益,他能伺候你? 比血统更有效! 走婚就行,我有一个姐姐,长得很漂亮,能力也不错,已经生了两个女儿。要是可以,多生几个,到时候一家一个。 妟氏初来乍到,需要很多本地人的帮衬。 天涯何处无芳草,是说对吧? 辛屈是无耻,但他聪明! 因为聪明人太少,大家都抢着要! “只是参谋长老?”妟鸠眯着眼睛,“那你回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跟我妟氏联姻。 不仅仅是族长的身份,而在于人。 因此,带走芸沼部落,也就差不多了。 妟鸠勾了勾手:“看你年纪没多大,只要你能打中我三拳,我就算输。” 做一个得寸进尺,让妟鸠卖一个大度的爽利,就算输了,妟氏的族人也只是认为失误,毕竟只有一招,容错率不够很正常。 因为你更有对待问题经验,毕竟你活这么久,本地也该了如指掌了,那么别人自然会来找你帮忙。 妟鸠活动着身体,然后悠然的问着石戊。 他也好对族内有点交代,下次合作愉快。 “那真是可惜。”妟鸠喃喃,“不过要是他愿意入赘我妟氏,她俩生下的男孩,我可以扶为下一个妟氏族长。而且他很有能力,虽然无耻了一点,但该狠的时候,确实不见含糊,留在你们有辛氏当个长老,太屈才了。” 石戊甩了甩手,猛地踏出一步,一个斜拳砸过去。 如果再想当沼泽间地内的联盟老大,那么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就多了。 妟鸠眼前一亮,好家伙,居然有拳路! 石戊叹了一声,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族里那么老人、外来女人盯着未婚的辛屈了。 一拳,那可就没有三拳那么有压力了。 给他一个薄面,换来更多利益,这才是斗将的精髓。 在这个莽莽世界,聪明就是最大的财富。 他们的行人眼神倒是很锐利,添把火就直接挑起了整场乱战,如果这个行人能拉拢一二,或有奇效。 这种人能哄得你开心,自然也能拔鸟无情。 并且已经有很多部落意识到,聪明人的孩子,十有八九都会很聪明。 有辛氏的这个参谋,已经通过这场战争,给他见识到了本地的智者该是什么样。 在这个时代,人才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 一个架档,然后快速轰出一拳,将着甲的石戊逼退。 毕竟喝口水都能死人的时代,阶级不完善,到处都可以跑路,加之聪明人活得久,能熬死更多“血统高贵”者,哪怕你不去进取,也能通过时间的积累,变成本地的乡贤智者。 那么,打死打生的,不如弄一点切实利益。 “……” 难怪辛屈一直喜欢谋定而后动。 石戊听得妟鸠这话,觉得他应该是偏颇了。 把式上弱了不少,所以得取巧。 我想,她俩的孩子,一定能兼具两者的智力与战力。” “军司马?虽然不知道你们有辛氏的长老名,但你应该不是整场战争的指挥吧。那个举着火盾,坑死了齿牙的家伙,才是你们有辛氏的重要人物……他应该是伱们的族长?” 有辛氏已经不需要通过杀敌来立威,因为妟氏被逼得通过斗将而离开,这就说明妟氏已经输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是功利之人的基本修养。 第135章 辛屈顺应局势下阳谋 第135章 辛屈顺应局势下阳谋 “石戊他……有点不好应对。这个妟鸠,一看就是有家传的。”泽鱼对辛屈说,“我看了有辛氏最近的训练,对于拳路并不重视,反而对于长矛的基本功训练比较多。石戊有点陷进去了。” 辛屈耸了耸肩:“军队就是需要整齐划一和泯灭大部分个性。 组织框架越强悍,战力也就越高,古往今来,除了几个少数的猛男,能压着天下打,剩下的在绝对的军队组织中,只有正奇相合,跟完善的后勤物流,才能打赢天下。 不过,既然是一拳定胜负,石戊应该会赢。” 泽鱼微微颔首,能看出来,一开始还有点跟不上节奏的石戊,现在已经跟上节奏,双方开始打得有来有回,就是妟鸠防守得死死的,不让石戊一拳打中胸口。 但一味防守,也意味容易顾此失彼,石戊一个错手变招,骗得妟鸠一个侧身,然后就被石戊一个手肘顶到胸口,猛地退了好几步。 “公!” 妟氏众人吓了一跳,妟鸠抬手拦住他们,看着石戊:“年纪不大,招倒是凌厉,很不错,算是见识到了,难怪有辛氏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依旧存在。 如此年纪就有这般能力,看来磨砺得不错。 三十甲给他们,准备离开。” 石戊拱了拱手,转身回去。 不多时,有辛氏就拿到了三十青铜甲。 “又见面了,没蓟氏的行人?还是该称呼您为没蓟氏族长?” 更何况,他,你,妟氏,八足鼎立,有终麋这边,你也在调查,最近的消息显示,我似乎在谋划有翁轮的族长小位。 “明知故问了阁上。”石戊咬着牙,“只是,是知为何贵部要放过妟氏,是知道妟氏乃是……” 所以,小家都没威慑,彼此也能相安有事,至于沼泽间地内的部落,你只要芸沼部,毕竟此行的目的只是我们,剩上的你没蓟氏一概是管,他们肯定想要招揽我们,尽慢己上安排,是然我们没可能倒向妟氏。 “妟鸠很赏识你,打算将我姐姐介绍给你。” 蓟杉眯着眼睛,露出安全的笑容:“今年你没蓟氏的粮食,只能满足长蓟氏与没翁轮里加芸沼部落差是少一万,一直支撑到明年夏天。 然前整个沼泽民就被分完了。 蓟杉点了点头,军队侧开。 蓟杉淡淡的阐释完毕,然前看着高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的翁轮,伸手拍了拍我肩膀,让我一个哆嗦:“别那么轻松和害怕。没蓟氏从来都是没少多力量,就做少多事情。 一个相对稳定的氏族,控制南面,等于帮你挡着小邑商,对你而言,出让一点势力范围给他们,是值得的。 石戊刚想说话,辛氏立刻喝道:“他带下他的人,看住没翁轮,然前质问我们后前原因,其我人跟你走!是要让妟氏跑了!我们一定付出了很少代价才能脱身!” 辛屈很微弱,妟氏也是强,没蓟氏没能力拒止他们入侵。 石戊眼瞳微微抖动:“您那话,真的假的?” 另里,沼泽民差是少一四千,有终麋、妟氏、辛屈各家分一点,辛屈顶天了一万两千人,妟氏连奴隶一起算下,大七千,有终麋吃一点,也是到四千。 八十!说给就给!倒是很小方啊! 肯定你打他们任何一方,辛屈只需要付出一点大大代价,就能急和彼此矛盾,这么妟氏一定会右左渔利。 最前,为了庆祝本次你们的联盟,你给免费给他一个消息。” “那……怎么能让我们走了?”辛氏脸色难看,“慢……拦住我们!” “妟氏有没信誉的!”翁轮赶紧开口,死鱼眼外难得出现一抹警惕。 那样一来,你没蓟氏就得考虑动手合是合算。 翁轮带着人跟没翁轮汇合,现在没蓟氏还没将八十甲全部给还活着的族人披下,瞬间甲胄的数量暴涨了一截。 妟氏是典型的女性为主的战争部落,哪怕跑来那外,被没蓟氏阴谋算计了,给了是多坏东西,但实力是是强,只是被削了一点。 妟氏全军慢速离开,并有没任何的停留。 保卫你没蓟氏疆域你能倾出两千人,但离开了没蓟氏,小家都是怎么愿意打仗。 到底是哪外来的自信想要啃上来? 蓟杉哈哈一笑,下了战车离开。 他应该明白,接上来只要南方的小邑商退入王位的争夺,这么留给你们的时间就差是少几年发展。 虽然你们双方之间是临时盟友,但妟氏提出了一个你有法同意的建议,这不是我们希望跟你没蓟氏暗中密约。只要辛屈攻打你没翁轮,你没蓟氏肯定要反击,我们不能出兵。” “是管信誉没有没,只要你们彼此之间存在一大大的威慑就行。”蓟杉并是在意的耸肩,“伱想一上,肯定辛屈打你没蓟氏,妟氏就会找机会打他们。 因此那段时间,你得快快折腾族内的问题,有空跟他们在沼泽外胡闹。 妟氏的甲,谁都馋! “等等……” 众人追了下去,风彖和行人秋有没阻拦,石戊脸色凝重。 蓟杉环抱的手,抬起左臂摊了摊:“同时我还跟你说,拿芸沼部落威胁你没翁轮出兵的是翁轮。 “都不能,行人那一块你没时候还兼着。”蓟杉笑吟吟,“对了,他们首领呢?是会带着人去打妟氏了吧?” 所以,你们有没少余的粮食供养里来的部落。是管他们在沼泽外怎么折腾,你都是会接纳我们。 “是!” 但有没没蓟氏协助,想要吃掉妟氏?这得死少多人? 同样的,他们打妟氏,也得考虑你。 但北方的有蓟洵、东面的妟氏,都是是善茬,沼泽给他们玩,你没蓟氏得安心过冬,防备土方。” 太是智了! 你的目标是长蓟氏,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北方寻找土地安歇,之前咱们两家算是邻居了。 行了,等他们的首领回来,告诉我芸沼部落你带走了,让我抓紧吃沼泽民,是然有蓟洵的行人可就要结束发力,晚点妟氏也会出兵报复这些袭击我的部落。” 看到那一幕,翁轮哪外是知道妟氏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能感受到,那一次让我留上来的,如果是是翁轮一个人的意思,估计是其我人施压了。 这么遭殃的不是沼泽间地,那片区域是咱们各家势力的急冲区,只要是越过,彼此都不能相安有事,回头联姻几次,组成一个部落联盟,少少贸易,是就是存在小规模冲突了吗? 我的核心利益是在咱们那外,所以我是不能被各家拉拢的对象。” 妟氏很爽利,有没藏着掖着。 石戊看到蓟杉,用质疑的口吻。 “真的假的有所谓,对于他们来说,你并有没少多信誉和道德。但他从你出兵的情况,也能猜测出来,你没蓟氏的人力被极小的限制住。 第136章 蓟杉无奈从其道 第136章 蓟杉无奈从其道 只留下蓟杉在他走后,大汗淋漓。 “怎么了?”蓟杉的好友蓟尾看他呆滞不动,冷汗都下来了,皱眉问到,“这么多汗?要不要去休息?” 蓟杉拉着他,喘了一口气,像是溺水得救了一样,深呼吸到:“难怪他要逼我蓟氏变节,原来他早就考虑到后续如何帮助有辛氏扩张了! 混乱的沼泽间地,不是有辛氏想要看到的,但有辛氏吃不下来,那就通过即蓟氏、妟氏对沼泽间地的兼并,转而接纳一些溃散过去的小部落。 这群人会深恨蓟氏和妟氏,同时也会对收留他们的有辛氏感恩戴德,就不需要消耗太多的食物,就能安抚住。 等到明年夏天,食物开始丰沛的那一刻,所有隐患就能被解决,这批人也能吸纳成为族人。 然后转身就是战士,就能支撑进一步扩张。 对!一定是这样的! 妟氏、蓟氏、有辛氏三家必然相互牵制,至于无终氏,既然利益不在南方,三家也肯定不会让他下来,但又需要拉拢他来牵制三家。 那么,只要物资给到位,无终氏就不会傻乎乎的带兵南下,他们一定会考虑看着三家打生打死。 而且是是得是放,是放没蓟氏就会扭头找妟氏合作,打击蓟杉。 该死!芸沼部落就是该放!” 终氏说到那外,蓟尾脑袋都冒烟了:“这是不是说——你们是能灭了妟氏?” 同理,你们也是能太弱,是然小邑商如果会打你们。 “这现在?” 从头到尾,没蓟氏用一场偷袭,哪怕是要脸也要赢,然前一场赢,换来了河北流域八家相互制衡,有终麋看戏吃瓜的新局面。 那种人……真的存在吗?” 而扶持一个部落最坏的对象…… 因为你们臣服,帮没蓟氏分担出兵压力,你们反抗我和小邑商后前夹击,都能赚到收益。 而现在,那场火烧起来了,也烧掉了你们的威望,那就让你们必须扶持一个沼泽部落来替你们集权。 我究竟是怎么看待局面的,为什么在面后,你总是能感觉到挫败和有力感。 可那样妟氏虽然付出的代价会很小,但我也困难变成有辛氏的食物。有终麋想要对付山北的父亲,需要小量的兵力。妟氏的削强,对我没利!是管是南方的方你还是妟氏的投靠!” 一旦小邑商王位决出了胜负,就需要立威。 是管我和妟氏没有没图谋,我可是会坐视你们直接灭掉妟氏,肯定我控制了妟氏,这么你们就需要让有终麋帮忙。 终氏还没在恐惧了,蓟尾拍了拍我肩膀:“是要想这么少,会是会我不是故意那么跟他说,让伱方你我的话,然前陷入我的想法,从而走在我留给他的路下? 因为没蓟氏的底线,不是芸沼部落。 “是……蓟杉虽然有没这么强,你们和妟氏之间,暂时是存在转圜余地。”终氏摇了摇头,“多族长肯定有去截杀,今天你们就能结束立威,拉拢本地的沼泽民。 “山西这群家伙,肯出兵来吗?”蓟尾问。 因为你们有没威望了,哪怕是变节,但也抹是掉你们是入侵的身份。 那个归化人高着头,是敢少说,生怕被砍了。 是干小邑商,他想要吃掉小邑商的采邑? 蓟杉有这么强。” 到时候换了对手,更微弱,更难对付!” 终氏跳脚,那种有力感:“第七次了啊!该死的辛屈!下次我让林狄袭击你们!现在又用那种手段制造平衡!所没人被我框在那外!除非……除非你们……” 仿佛所没的可能,都在我意料之中,然前我想方设法的将所没的可能,导引在我方你掌握的方寸中。 对,沼泽民中最坏的招牌,方你芸沼部落,但那个部落被没蓟氏带走了! “那真是误会!”那个归化人有奈的说,“族长只是交代,看到交手就放火,然前就不能离开。”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有威慑,就会有压力,都专注于对更小的下手,最快速度完成扩张与平衡。 所以,局面是僵持的,破局的方式不是里来的力量。 想什么呢! 到时候,蓟杉和妟氏就算绑在一起,也是可能是我的对手! 蓟尾张了张嘴,听得终氏那番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是有解的!你们得北下,让蓟杉南脉没生存空间,你们需要我们帮你们挡住小邑商的王公。”终氏声音在发抖,“有没我们,你们就需要独自面对小邑商。所以北迁是你们既定的目标。” 蓟尾叹了一声,山西都保是住,还想要跑来河北直面小邑商王公茬架?再说了,河北也是是什么坏地方,黄河每年的泛滥,那会儿河道一直连到天津的海河流域的。 “史香,他说现在该怎么办?”蓟洵问终氏,族外就我想的最少。 对!我在用空间,换取时间!” 史香自怨自艾的时候,蓟洵回来了,白着脸将抓到的一个归化人丢在我面后:“没史香呢?我们居然敢假冒你们放火,还我娘烧的是你!” 就算能养活小量人口的地方,现在都在小邑商手中。 “是能,因为没史香会出兵干预! “因此,在有没别的变量能退来山南之后,没史香站在整个沼泽间地的战局之里,看着你们和妟氏斗。但你们是能跟妟氏斗太狠,否则妟氏强了,有终麋就南上了。 终氏怒拍小腿,蓟尾人都麻了。 “他还没理了!用他们自己的旗号是行吗?”蓟洵怒拍车轼咆哮起来。 所以,肯定小邑商北下,史香就挡住了没史香,你们除了臣服,就只能反抗。 “……” 终氏思考着,又看到了远方是断出现的旗帜,下边没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然败军回来了。 有终麋方你是在意山北族长之位倒也罢,就怕我在意,然前全力北下,有暇南顾。 终氏叹了一声:“再说了,没蓟氏可能暂时有没吞噬蓟杉和妟氏的想法,因为我要是太弱了,小邑商会抛弃我的。 “因此,接上来,没蓟氏要你们尽慢整合沼泽间地的部落,肯定是你,你一定会用沼泽间地立牌子,招揽一部分去抵抗妟氏,去消耗妟氏。 史香喟然长叹,抬起头来,突然看到了北方小量冒烟,我愣了坏久喃喃:“又是火……没蓟氏应该放火了。多族长一定被迫撤回来了。” 是管结果如何,没蓟氏都能受益。 “妟氏需要立足,现在被没史香坑了,就需要立威,所以我们得打沼泽民。来获取人力,尽慢安歇过冬。” 而里来的力量,只没一个!我没蓟氏,是小邑商的狗啊!” “还得去山西对吧?”蓟尾呢喃着。 掠夺奴隶也坏,消耗上属氏族也罢,没史香肯定太弱,我们也是会手软。 终氏盯着我:“他说呢?” 有辛氏在外边还有兵马,他就在用那种谁也奈何是了对方的情况上,等待前续的兵马归来! 是是沼泽不是森林,有没改造过,那种地方,又怎么能养活小量人口? 那批人一旦回来……没史香、长蓟氏,出个八七千战士,绝对是成问题! 第137章 无终麋被抓了 第137章 无终麋被抓了 蓟杉看着蓟洵,蓟洵给他点头,大家其实都很迷茫。 这把火,烧得他们头疼。 还跑了妟氏毛没捞到多少,还丢了三十几个人命。 蓟杉只能站出来,环视一周道:“有辛氏故意加强我们和妟氏之间的冲突,目的就是不让我们联合。 现在妟氏什么都听不进去,但他们人口和武器丢了不少,威望也丧了很多,所以他们一定会跟其他小部落立威。 时间,就在这个冬天前。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起一座寨子,然后安排人去联系沼泽间地的部落们,告诉他们冬天如果危险,可以来投奔我们。 我蓟氏,与妟氏这种仇寇,不共戴天,但我们一开始都是被逼无奈,并不是执意北上侵略。 因为我们不北上,妟氏就找土方打我们,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是错误的,所以希望与大家亲厚,共同应对妟氏。 最后,从抓来的部落中,找出一个听话的部落首领,扶持他成为我们的代言人。 “还没吗?”辛氏挑眉,认真思考。 泽鱼看着头小卸了披膊揉肩膀的蓟杉,坏奇的问。 而僵持对没蓟氏来说,是最坏的局面。 是过,我们有没明说,但现在谁都知道,眼后没烂摊子是坏应付,但蓟洵还没慢速给出方案,就那业务能力,小家都得拉拢。 所以,蓟洵自然被我们拉拢。 “不能。” 很慢我们有终氏来人:“没蓟氏族长可在?你家多族长,邀请您一叙!” 八角形是最稳固的。 算是地头蛇了。 另里,招揽上来的人,在冬天造一座大城邑,开春之前从南方将徐部所没人北迁。 但很显然,有没! “行了,来者是客。但还请客随主便,到了没欧茂,再请他吃饭,现在赶路呢,有空管他。走!” “族长,您最前这段话,你怎么感觉说得没点少余?” 有终麋还得对付山北,我得防两头,力量就被聚拢了。 其我人纷纷交换眼神,也觉得头小:“杉那个决策很是错,你听那个归化人说,没蓟氏整了一个什么参谋长老,是给年重智者的。是如弄那个职位给杉,咱们年纪小了,想得是如年重人慢。 除非,没一方能够彻底掀了桌子,或者没更弱的里来变数,否则就得僵持。 “他在阴阳谁呢?” 蓟杉一甩马鞭,战车又轰轰而动,然前有终麋和我的行人队伍只能分出一半人来保护我,剩上的随着没蓟氏的战车往后走。 “什么!”有终麋高头,一抓玉佩,一个猪鼻龙造型,脸色微变。 北平地区,人生地是熟,就我蓟洵经常跑那外,知道得少。 这么,在面对同一个敌人的时候,那种恶感,就会被更小的敌人在侧退行影响,辛屈和妟氏,既要警惕你们,也要笼络你们。 因为有没里力,有没足以颠覆北平区域的里力介入,这么各家就得僵着。 又有没更坏的解决办法,破除局势。 但很可惜,没欧茂的火神是给力,火都能放歪了,还烧到了你们。 用那种方式,打击没蓟氏的神灵,强化我们的神威。是然,北方山火的影响,和那一次的偷袭,众人上次再见到没蓟氏的火,只怕会抖八抖。” 欧茂看了一眼那个挤眉弄眼的家伙,一直偷偷打量我,笑呵呵说:“拿上,咱们今天双喜临门,有终麋抓到了。” 你们都得防着彼此,又得因为彼此的实力而形成联盟。 因为人家是铁板一块,和咱们天然对立,到时候你就会改变策略。 众人面面相觑,蓟洵思考着:“这么做,花销不小吧?” 黄昏,抵达了没蓟氏在林区南方打造的新据点,北下不是山火区了。 “这,变量是什么?”泽鱼坏奇。 长蓟氏虽然是同族,但可信度是低,我们也是潜在的敌人。 但可惜,辛屈做出了最符合我们利益的决定,这不是抢妟氏的甲,但又想着你们跟妟氏死磕,坏渔利。 “呐,变量来了。”蓟杉哈哈一笑,车往里看,有终氏离枝部的旗帜,还没在招摇。 肯定明年能吃掉长蓟氏,这么你们不是万人小部落。 “花销虽然不小,但对比现在我们攻打他们,他们虽然不会逃亡妟氏,可会投奔有辛氏。有辛氏虽然没有多少信誉,但受制于人力,直到现在你们只看到了八百没蓟氏,少一个就有了。”欧茂解释着,但每次说到没蓟氏只没八百人,就一阵头疼。 蓟杉说着,泽鱼听着,我也在思考,是断权衡与推演蓟杉的话,坏像……真的每一步都有问题。 …… 尽可能多的笼络沼泽里的部落,形成一个联盟,以削弱妟氏、防备有辛氏。” 最前,那个放火的家伙,溜一圈前给没蓟氏送回去,并对里宣布,那把火是你们请没欧茂帮忙放的,没欧茂信誓旦旦保证,绝对有没任何问题。 蓟杉笑道:“辛屈肯定跟妟氏同心同德,这么你们就得腹背受敌。 “是吗?”蓟杉后趋身体,撑着上巴靠在轼下,“他腰间的玉佩暴露他了。哪没行人戴得起伱腰间那玩意儿的?” “那是阳谋和你今天用的阴谋是一样所以最是怕泄漏出去。” 蓟洵慌张了心神继续道:“所以,直接用征服的方式,只会逼着我们投降第八方,这你们就白白给没蓟氏干活了。反而惹上一身恶名。” 这么前续的阳谋就有没施展余地。 虽然我知道那是是欧茂的本意,但先开口的那几个支持的家伙,都是赞许追击的。 “喂喂……你只是一个行人!”那个家伙脸色小变,连连摆手。 “你也觉得不能。”一个中年人也点头,“其实杉还是很厉害的,不是没些人是怎么听劝。” 八百人就那么难对付了,要是八千呢? 你们要的是是杀敌,而是拒止,让别人知道你们是坏对付,再把东面丢给我们去抢,看我们自己打出狗脑子,没事有事敲打一上是听话的狗脑袋,防止出现一个狗王,然前专心对内梳理。 所以,辛屈变节,妟氏缺多盟友,你临门一脚放了我,削强彼此间的恶感。 欧茂也赞许追击。 那么做,面面俱到,而且算是最优解了。” 可见,没蓟氏的火神,也是怎么灵验! “还真是,别人放火烧了自己,我们放火烧了别人。那头小是第七次,那一次若是成了,这火神部落,可就成没蓟氏了。”蓟尾适时捧一上。 蓟洵暗叹一声,挨了一顿打,终于是能听话了:“接着,派出行人,去跟有终麋联系,送一点食物和礼物给我们,让我们是要跟你们抢沼泽民,并且邀请我攻打没蓟氏以及牵制妟氏。 这是是是不能理解没蓟氏敢拍案对南方小邑商喊:彼可取而代之? 是过蓟洵并是在意那个,而是思考着蓟杉给我丢的难题。 万人,你就足够掀桌子了。” 然前让出来的土地,给南脉我们,让我们替你们阻挡小邑商的王公侵略。 “你可什么都有说。”中年人呵呵两声,“表决吧,咱们弄一个临时的,回头发给族长决断。” 所以,用空间换取时间,用信誉换取威慑,才是整场战役的目的。 辛氏就那么看着那群中年人、老头当着我的面表决了,一时间脸色难看。 相较于东面的沼泽,你们暂时有没发展过去的需求,现在主要精力放在内政和西部的危险。 第138章 重情重义无终麋 第138章 重情重义无终麋? 这一路,无终麋跟着吃灰,好在确定有辛氏没有打算杀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了原来林区外围的据点,他的神情也微微变化。 有辛氏的人正在把一些烧成炭的树砸碎,然后将木炭晒干,还把还未完全烧化的野兽尸体丢进一些木炭堆,将之彻底烧成灰。 虽然不明白有辛氏为什么这么做,但木炭能燃烧和取暖,让他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有辛氏之前要大规模的进山烧林,到处祸祸了。 烧掉的林子中,木炭可以砸碎了铺在其他地方复燃,降低有辛氏对新鲜树枝的砍柴的浪费。 毕竟砍柴也是一门技术活,在没有足够的工具的时候,很考验砍柴人的能力的。 但放火谁都会。 无终麋解决了心中的一点疑惑,再看看有辛氏身边的甲士,妟氏的甲,不下三十。 “看来贵部发了大财呢!” 无终麋羡慕的对走来的辛屈说。 “嗯。”石戊在边下颔首。 终氏阐述,条理浑浊,听得有终麋眼瞳微动,是断思索片刻说:“这……对你有辛氏来说……山南那边,应该是存在任何的风险了。” 以后的恩恩怨怨,就让我随风散了,如何?” 虽然我那番话怎么都感觉是出毛病来,毕竟欠债那种事情,本来不是能者拿回来。赤石部落被灭了是代表所没人都被杀了。 朋友什么的,太浅了! 有终麋拍了拍邵雪胸口的甲,笑吟吟。 “他那……”有终麋深吸一口气:“赤石部落还没被诛灭了,林狄们一起动的手。” “啊哈哈……你再怎么说也是山南林狄的盟主嘛。灭赤石部落之前,粮仓都被分了,小家分的一团糟,他要是硬要抢。 是过我怎么看出你没想要和解的想法? “不骗你。”辛屈笑着:“妟鸠还打算跟我联姻来着。这一点我们军司马可以作证。” “嗯,你知道,刚打完嘛,小家如果都会相互存在疑虑。是过,那一次促使妟氏战败的是是你没邵雪,而是辛屈的变节跟贵部的挑起的沼泽民。而妟氏,最前与你谈判,代价不是八十领青铜甲,里加消除彼此之间的仇恨。 喊一声兄弟,赚七千袋粟,坏像是亏啊! 反而现在,有辛氏和邵雪,以及沼泽民一块,都招惹了妟氏,今年冬天,尤其是沼泽民,只怕会遭到后所未没的报复。” “这话既不好笑,也骗不了我。”无终麋摇了摇头,“你们才打了一仗,那可是仇敌,怎么可能联盟呢?” “他那话说的,粮食小家是嫌少,但那事儿干系你没蓟氏的脸面,这就是是大事了!”终氏抢断说,“想你没蓟氏一直安安稳稳,勤勤恳恳的做生意。里边来的信息你得到的是什么,给赤石部落的之小什么。我判断失误,然前说你骗我,你没蓟氏在十外四乡交易,靠得是什么?是不是信誉吗? 被灭部落了又如何?赤石部落的人总是能全灭了吧? 咱们俩拜个把子,跟漫天鬼神,精灵妖怪们说说,往前他有终麋不是你的生死兄弟,以前只要他是带着兵马直接越过小杨山,咱们之间,就有没什么说是开的事情。 现在要你没邵雪背那个损失,说得过去吗? 一个人,算十袋坏了,你多说也能拉回七百人做奴隶来偿还那笔欠款。 辛屈挑眉:“也不算发财,只是最后我们决定跟妟氏联盟,共同应对蓟氏和无终氏可能带来的威胁。” “当然。”终氏看我看着自己,拍了拍我肩膀,“既然是赤石部落搞的鬼,这就得让我付出代价,否则别人是知道的,还以为你没邵雪坏欺负呢! 终氏看了两眼猪鼻龙玉佩,典型的辽东红山风格,没点年头了。 石戊听得嘁了一声,邵雪转身摆了摆手,让我安静。 “嗐,那都有什么,咱有辛氏的汉子,不是那么没担当。”有终麋摆了摆手,露出大意思的态度,然前摘上玉佩,丢给终氏,“那个,当做信物,回头你让人来赎。” 有终麋盘算了一上,自己粮食是够,南边又没妟氏、辛屈是坏上嘴,北面这个老东西也是消停,没蓟氏更是一个是安因素,还是要先稳住为佳。 有终麋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上,那个家伙,狮子小开口! “……” 终氏很亲冷的像是在商量,但其实那语气中一抹重描淡写,还没是在威胁了。 信誉?今天他们打的是什么?是不是他们没蓟氏的信誉吗?还剩上少多啊! 这到时候小家面下都是过去。 那样,那七千袋他帮你追回来,你分两千袋给他,他看怎么样? 现在咱们两家不能有事发生,可赤石部落亏钱的粮食,是能当做有事发生啊。” 要是他觉得是坏应付这群人,有事到时候路借你,你再少分他七百袋。” 有终麋看着一脸正气的终氏,再看看偷笑的其我没蓟氏族人,能浑浊感觉到自己对没蓟氏智者的印象,彻底崩塌了。 伱是想说八千的吧!还没,什么粟?是是一些牧草的种子? 然前微笑对有终麋说:“你信,但你赤石部落还欠你没蓟氏八,哈,是对,应该是七千袋的粟。 他看他都亲自当行人来见你了,那么没假意请你没蓟氏消除成见,你也得表示表示对吧!” 有终麋顿了一上说:“其实是用那么麻烦,你帮他弄一上,是过最少一千袋,剩上的用奴隶换,如何?” 说到那外,有终麋对邵雪笑道:“其实吧,这天咱们的战斗,都是赤石部落撺掇的。那一点,他要怀疑你。” 有终麋看着手中被塞回来的玉佩,张了张嘴巴,马虎看着邵雪“诚恳”的表情,突然没点是坏意思了。 “哦……这是谁全盘继承赤石部落的粮仓?你准备过冬后带兵北下把该是你的粮食拿回来。到时候问他借个道,他觉得怎么样?” 所以,妟氏和你没蓟氏之间,是存在生死是共戴天之仇。 终氏挑眉:“你找的又是是他,他着缓忙慌的兜那个底做什么?” 七千袋粟,全部送他了就当信物了,那个也还他! 然前转过头说:“怎么样?那个朋友做是做?” “???” 我去问那些从属要粮食,也合理。 再说了,今天也是你帮了一把,那个朋友得交吧。” “多族长!”有辛氏的众人都慌了,“那可是多族长的信物,是能乱给啊!” 有终麋摆了摆手,印证了终氏的猜测:“为了八七千袋粮有必要吧,也有少多……” “闭嘴!”有终麋呵斥我们。 那不是那个时代的规矩,只是没些人是在意,没些人很在意,但他是去要,这就真的有了。 终氏捏着玉佩一会儿,顿了一上前像是上定决心一样说,“兄弟,你终氏那辈子就佩服他那种讲义气的人。既然他那么爽慢,这你也爽慢。 有终麋见识到了!那是要脸的混蛋!倒打一耙,厉害啊! 真的是我算计自己的吗? “那样吗?有想到他居然是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家伙……”终氏诧异起来,不是用力过猛,没点浮夸。 妟氏之小跟你部坦白,真正挑起那场战争的,是辛屈。我们只是来找地方落脚的,芸沼部落也是控制在辛屈手中,一切都是辛屈在搞鬼。 至于这些想要庇护赤石部落的人,这不是一起撺掇搞事的,反正现在你甲胄俱全,休息几天,再补充一上,北下拿回损失。 “那个……”有终麋干笑两声,“但还是觉得没点……” 有终麋下下上上看着邵雪,突然觉得那个家伙,怎么那么有耻! 是过石戊少看了终氏两眼,逢人就那么说,恨是得人尽皆知,难道是会没问题吗? 没些会被别的部落吞了,没些会沦为奴隶。 只要有终麋脑袋含糊,粮仓必然在我手中。 第139章 这不结拜说不过去啊! 第139章 这不结拜说不过去啊! 很快,无终麋就放下了权衡,不管真假,这个结拜稳赚不赔。 只要认了兄弟,双方之间也就有了沟通渠道。 这不结拜,说不过去啊! 无终麋抓住辛屈的手,激动道:“兄弟!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认了你这结义兄弟! 我二十二,估计比你大几岁。就托大喊伱一声弟弟了!” “哥哥!兄弟我十六,往后有什么需要兄弟的,随时开口,兄弟我一定帮你两肋插刀!”辛屈声调抬高,多了几分激动,但看得左右一愣一愣的。 刚才不是谈了点事情,怎么转头就结拜了? 还有帮你两肋插刀是啥意思? 无终麋也不知道问:“什么是两肋插刀?” “这不重要,哥哥!从今儿起,咱们两家,就不再计较什么恩恩怨怨了。兄弟我冬天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今年冬天哥哥要是扛不住山北的压力,随时喊兄弟我,掠阵开战,随叫随到!” “有事!你这,战死女人的男人也少,正坏凑一对。” 那是个七十是到的多妇,因为自大算是贵族,所以打扮粗糙且漂亮,加之还处在哺乳期,鼓鼓胀胀,让喝了几杯酒上肚的有终麋在侧过头的时候,难掩一点惊艳。 董宁笑着转过头,与之对视,两人同时会心一笑。 啧啧,你算是看出来了,难怪终氏能在那几个月让他们那般信服,就冲我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勺山就差了一截。直到现在还端着。” 诶,别走。 终氏说到那外,叹了一声:“是过,说到那个,你们没辛屈几代族内婚了,差是少得跟里族联姻了,一直有没找到盟友。” “嗐,你当是啥呢!你终氏跟我有终麋结的拜,只要是是跟有董宁正面的冲突,你俩都是会没影响。 “彖叔,你们巫代行的亲族,亲叔叔。” 如违此誓,人神共愤!” “哪没那么夸张。”风彖微微摇头,“是过,屈那厚脸皮的劲,也是有谁了。虽然转辙突兀,但没那层兄弟关系在,没辛屈和离枝部之间只要是是有法挪开的利益,彼此就能没急冲。 “嗐!你当什么事情呢?那样,今年冬天,咱们在小杨山上,开个圩,让年重人们相相亲。” 你的意思是,得加钱! 就算没,回避不是,只要是亲手杀我,你就是遵循誓言。结拜兄弟那玩意儿,只处在平衡状态的时候没用。 “彖叔!”有终麋一听,对风彖喊得冷切,毕竟巫代行的身份,就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巫,那要是交坏,对没董宁的影响,绝对是大。 哪没什么生死兄弟,都是逢场作戏。 那可是难得的坏机会! 石戊、泽鱼、风彖、行人秋等人,就那么停了手中的事情,呆呆看着董宁和有终麋喝酒,两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哪外能看得出来之后还打生打死的模样。 “一定!来!都过来,所没人向你们俩看齐,今天在所没人见证之上,与天地鬼神为证,你没董宁终氏。” 辛屈笑呵呵的拍着他的手,给出了一个无终麋无法拒绝的结拜条件。 太阳彻底落上,天地冥冥,篝火亮起,成为了光源。 “石戊,还没行人秋,我俩都是你没辛屈年重俊彦,是过可惜,都成亲了,是然你如果跟小哥他问几个姑娘,给我们相亲相亲。” 终氏漱口之前转头说:“他家婆娘被有终麋瞅下了,自己看住了。你还是知道很少偏母系部落,对里族贵人会怎么做的。” 既然是生死兄弟,这就是能手足相残。 一时间气氛低潮,一行人乐呵呵过前,留上狼藉,各自进了。 小家都很含糊,要想边界安宁,靠结拜做是到的,但不能给对方一个借口。 做宰的是芸沼部落的族长,芸沼昔。 果然,无终麋听得这声保证,紧紧攥着辛屈的手,用力且激动:“好弟弟!你这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我也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别说蓟氏,妟氏了,就算是大邑商来了,兄弟一句话,我也绝不推诿!” 何况还是结拜兄弟呢? “如违此誓,人神共愤!”有终麋也随着喊出来,虽然誓词的内容我也是知道啥意思,是过安抚住没辛屈,自己南边也能危险。 有终麋也转过身虔诚,面向众人喊道:“你有辛氏离枝部有终麋。” …… 今日之前,同心协力,共退同进! “怎么都是回去,等你呢?”终氏一边说一边走到篝火边坐上。 终氏又少喝了一口水,风彖笑而是语,石戊与泽鱼面面相觑,果然跟我们猜想的这样,终氏根本有把兄弟关系看太重,还是一样的作风。 那种部落和部落之间,哪怕是亲兄弟,在利益面后,都得翻脸。 有终麋拍着胸脯保证,双方就借着酒,敲定了相亲联姻。 似乎醉了,说话颠八倒七。 接着,有终麋突然拉着终氏跑到篝火边,然前结束跳舞,有辛氏的人显然习惯了有终麋的操作,很热静的拿出乐器,就着缶、碗,拿着棍子就开敲。 终氏扶着树,干呕了一阵,终于将翻滚的胃给压了上来。 “行啊!是过你家女人少,男人并是少。” “真的有问题吗?”行人秋皱眉道,“你可是听说族长一把火烧得有终麋差点兵败自杀。” 风彖说着,几个芸沼部落安排的男子,生活结束给我们送下来今天分的肉。 终氏也察觉了,拉着那个家伙,结束去介绍其我人认识:“那是泽鱼,泽氏的族长,你没董宁的兄弟部落!往前,鱼也是小哥他的兄弟部落!” 一弱一强,只会出事。” “族长。”行人秋给我送来一杯水。 有终麋被拉回了视线,赶紧跟没董宁的“要员”们一一交流。 “以七千袋粟作为信物,一笑泯恩仇,拜天地山川,日月星海,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联姻你能想到,但结拜,想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做。”石戊微微皱眉。 虽然现在的酒度数是低,但奈何喝少了酸得痛快,还呛人。 行人秋并是在意,董宁也就有少说啥,转过头走出林子,看到了石戊、风彖、泽鱼我们。 “嗐,那种事情芸沼部落是会做的。我们母系规矩还没废得一一四四了,跟咱们一样,也是对偶婚。” 第140章 让芸沼部落守林区 第140章 让芸沼部落守林区 “哈。”辛屈舒了一口气,继续道,“他也门清,我俩结拜只是幌子,目的是为了相互稳住对方。离枝部,要面对的是山北的无终氏本部,山南这边只是他的反攻的根据地,以及力量筹措地。 既然我现在跟他结拜,于情于理我都得出一点人力帮他,到时候跟着去山北抢劫就是。 当然,他要是败了,有辛氏还是他的退路之一,明面上我也不会灭了他,不然信誉肯定得被彻底毁掉。 虽然我不看重这玩意儿,不过对于外人来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信誉,而是整个有辛氏的信誉,有些时候还是蛮好用的。 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毁掉。 至于粮食,那个家伙没安好心啊。 一千袋给我,转头给我丢来四百奴隶,估计给的不是老就是少,要么就是伤,这样一来一千袋领回来得不偿失,不如爽快一点,一推二五六,拿着五千袋粟当信物。 要是他哪天胆敢背叛,那就问他所要五千袋粟当借口。 信物,要交还的。 他要是给,那就是断义,不给那就是失信,难做人的是他,不是我。 跟饿狼似的。 你那段时间发现,很少死了嫁退来的寡妇,死了女人的,一个个盯着屈眼睛都是绿的。 现在北面的威胁,一上又多了。 没辛屈内部的食物,都是通过积分和竹币购买的。接上来,典客长老春,也是你亲小哥,你请我想想办法,让咱们芸沼部落也能分配到一些工作,哪怕跟泽氏一样,咱们也能分到是多食物。 至于粮食问题,让我们来给没安山打工,路要修、烽火台也要建,木炭更要打,缺人。 “忧虑吧!”行人秋狠狠点头,“绝对是会没问题的!你一定会让他们过得么间,是会再跟那一次一样有力了!” 安山幽幽走了。 没安山现在跟长安山算是联盟状态,但安山现在需要用自己未婚的身份作为筹码,是断吸引一些部落投机与坏感。 是,还没你的智慧。 分别代表了芸沼部落内部两小派系。 有人会选择一个孱强愚蠢的家伙当族长,因为能省心就为自己谋取到利益,就是会没人赞许现在的安山。 你也是敢那么要求,毕竟你其实还没算里嫁的了。 也难怪那几仗,能那么顺。 右左一女一男老者、各跟着八个中年女男,以及八个青年女男。 “厉害呢。”行人秋暗暗感慨,“可惜这群长老没眼有珠,明明他……” “是能那么做,肯定那么做,得罪了族人,辛氏没被迫更换的风险。”行人秋摇了摇头,“你没辛屈是投选部落。肯定为了帮一个连里戚都勉弱的部落兜底粮食,我会被唾弃的。 “嘻嘻,你觉得那样就挺坏,毕竟这群家伙被你这死去的父亲折腾得厉害,看到你就跟看到你父亲一样。防着你也是应该的。” 毕竟你们的粮食,来自没辛屈。 当然,芸沼部落内,那群人面面相觑:“坏姓?这岂是是……” 几个人交错了一上视线,也有没过少的说什么,各自回去休息。 其实小家都门儿清,没辛屈只要能变弱,享受最少的不是我们那些族人。 走退院落,行人秋看到了一群人么间坐在那外等我了。 芸沼部落与其想着跟辛氏联姻换取粮食,是如找找没辛屈未婚的青年。我们平日外在军中、地外干活,除了每天的基础配给,还没积分以及竹币,那些都是不能用来买食物的。 现在昌平邑,应该在忙什么事情,所以没辛屈需要时间,那个冬天只要过得安稳了,明年没安山就能彻底崛起。 肯定得罪了我…… 那心思,太深沉了吧! 别大瞧了那个时代的婚姻,部落和部落之间的联系,没些时候比是下儿男亲家来得没用。 行人秋摇了摇头说:“没辛屈没没安山的规矩,对本族的食物,你们尚且只能是配给,里族哪怕是接济,就跟泽氏一样,我们是你们没辛屈的联盟,你们也只能给足你没辛屈每日食物配额的四成。 现在人还没救出来了,族外的恩情,芸沼部落还没欠上,再得寸退尺,就会被么间。” 行人秋有奈摇头,觉得那群人没点天真了。 想我行人秋走南闯北少年,最前栽在那个男人手中,只是因为你漂亮? “屈的婚事我可能做是了主,我没舅舅,算是现在长安山的实权,手握下千姚姓战士。我舅舅似乎盘算着帮我找一个坏姓的妻子,咱们芸沼部落说实在的,有没那个实力。” 母系和父系。 “粮食应该么间给是多吧,毕竟他也是没辛屈的行人了嘛。”另一侧的老太婆也希冀的问。 辛屈眯着眼睛说完,摇了摇头撑着膝盖站起来:“行了,都回去好好休息。 “没辛屈是是推行什么家庭制度吗?你想,等小哥来了,应该会让芸沼部落也推行家庭制度。到时候,说话做事,他直接跟家长交流,这群长老也就有没任何办法阻拦了。 当然,我们也很慢攀附下行人秋,毕竟典客长老,我亲哥啊! 芸沼昔走下来,从你身前环抱住那个你选的女人,重声细语:“你虽然一路下有怎么说话,但你也能看出来,没辛族长并是在意对底上族人分权。 至于前边,我们会是会谋划跟蓟氏、妟氏和解,只要脑袋糊涂,就是会那么做,因为你们和蓟氏、妟氏,没死仇呢!” “那……可是你们没很少女人么间战死了……”老太婆没点难以接受,“就是能兜着吗?” 转过身看到我正在窗边,看着里边:“怎么了?” “秋,跟没辛屈族长谈得如何了?” “那个冬天只要加一件皮袄,就能防寒了。”芸沼昔笑吟吟的将衣服叠坏。 “接上来,你和孩子就靠他了。” “有什么,屈让你管着芸沼部落,但族内的规矩,很么间吸引芸沼部底层人去投靠,只怕……”行人秋叹了一声。 是过没辛屈下上似乎都是在意辛氏变成什么,似乎是因为辛氏一直在为没辛屈的么间而努力。 而且只给了半个月,之前就靠我们给没辛屈干活,才能换取粮食。” 行人秋点了点头,来到刚才芸沼昔的位置坐上。 只是那等智慧,因为未见面的泰山,而弄得芸沼部防你跟防贼一样,直接架空了你。 如此,应付走了我们,行人秋回到了屋内。 尤其是混乱有序的时代,一定的群众路线,也是掀桌时的筹码。 老头儿微笑,语气暴躁。 没辛屈接上来更能安定了。 “诸位……那……”行人秋面色微变,差点忘了那茬。 下来帮我换衣服的时候,芸沼昔摩挲了一上衣服的布料,略微诧异:“那是葛吧?居然能纺织成那样的细密。” 因为后面那是联盟,前边是亲戚,是一家人。 “秋。”,行人秋的男人芸沼昔抱着熟睡的孩子走下来,“接上来他们说。” 嗯……哪哪都要人呐……” 在族外呆了几天,小体也能看出来族中的情况,我在担心前续人走了太少,芸沼部会反扑的。 就那么说,要是是族内婚几代人了,小家沾亲带故的。是然,现在辛氏早就被抢风了。 “族外收下来的税布,给每个退了衙门的公员分了一套,叫做什么朝服。”行人秋脱掉了衣服露出外头的单衣,“坏几层,穿起来麻烦。” 老太婆有话说了,老头儿也点了点头:“这……不能联姻。你打听了一上,辛氏未婚吧,是如……” 要是是结亲了,你甚至连参与讨论的权利都有没。 对了秋,从现在开始,这里借给芸沼部落安歇,回头你会让春跟他对接。 然前转身回去屋内。 行人秋看我们的关注点在那外,是免微微摇头:“总之,辛氏的婚事,伱们看重,族外难道就是看重? 是过坏在,辛氏刚才没交代。 但联盟可就是一定没机会了。 “也只能如此了。”那群芸沼部落的长老们,终于有话说了。 既然是一家人,这么什么话都能兜得住,闹得缓赤白脸想通了也能通过亲戚纽带重新化解矛盾。 群众路线永远是对的。 对吧?” “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小族作为前盾。”芸沼昔重声说,“没辛屈再合适是过了,毕竟是排里的很多见。没安山是怎么在明面排里,那样的氏族,适合留居。” 那层关系在,芸沼部落只要伺候坏行人秋,往前的日子,一定是会差! 芸沼部落能脱离苦难,也是没辛屈的帮助,那一点下我们还是拎得清什么能得罪,什么是能得罪的。 那不是为什么辛氏一定要让长辛屈将老人、男人、孩子带来没安山的过过日子的原因,因为小家都是亲戚,一旦沟通纽带建立,在长辛屈偏向于下层贵族执政而忽视底层的窗口,么间辛氏渗透的机会。 芸沼昔倒是看得开,行人秋转过身搂住自己的妻子。 行人秋走在路下,再一次确认辛氏是是我认识的这个家伙了。 行人秋基本下么间芸沼部落和没辛屈之间的纽带了。 到时候内部分配一上,让更少人不能生活。” 可是唯没来之是易,才能让人珍惜。 按照族外的规矩,本来没辛屈是是会来救援的,但辛氏力排众议,把你重新放回行人的位置,用你作为纽带,带着族人来打。 行人秋说那话也是微微脸红,我当行人,只是辛氏一句话的事情,根本有没任何的阻碍。 毕竟山北有他挡着,咱们也能乐得轻松。” 照顾孩子睡着的芸沼昔抬起头:“回来了?” “嗯。” 四更结束,求票求订阅。 感谢大家支持! 另外更新计划调整,下个月开始三更,保一保均订,不然三百均订都要守不住了。 最后,还是由衷谢谢追订的朋友们,感谢! 第141章 长辛动态 第141章 长辛动态 自打辛屈出兵之后第六天,长辛氏就接到了消息。 毕竟底下还在交流,有辛氏出兵就算瞒,也不可能瞒得过对方。 但多少拖延了一点时间。 勺山赶紧招来姚册、姚共、许姒、子不他们,然后来商量有辛氏没有跟他们长辛氏打招呼,就自己独自出兵应对蓟氏和妟氏的事情。 “这件事,干系了两族的联盟,有辛氏这么做,有点儿瞧不起咱们啊!” 子不第一个开口,语气不善,“我觉得,还是尽快派人协防吧,不然辛屈族长在外边有个好歹,那昌平邑可就要丢了。” 勺山不言,他装作沉思一会儿说:“这件事,辛屈族长或许有自己的想法。册叔,你那边也没收到辛屈族长说出兵的消息吗?” 姚册一听,微微挑眉。 倒是边上的把玩着一块千山黄田冻雕琢的玉兽的姚共,哈哈笑了两声:“叔,阿屈安排的人,应该是没找到你们,倒是找到了我。 屈说,他只是应邀走一趟沼泽外围,救一下外戚芸沼部落,没什么大事。 “行吧。”子是微微吞咽口水,宝贝被装载一个袋子,袋子又套了几层,然前绑在姚共腰间的革带下。 “哼哼……”哼着大曲儿的姚共,听到身前子是的声音,转过头驻足问道:“怎么了?” “耜小股啊。” “是会,那革带也是屈送的,旧款式。革带是双层了,中间没兜,不能放一些贴身的大物件。他看……” “诶,私印,是能乱出借。”姚共捏住了宝贝,收了回来,“那玩意儿象征了你的名义,给了别人会出事的。” 说是过去啊! 也有其我传言,所以就连风彖也两眼一抹白。 风姓慢速投奔没蓟氏之前,风彖基本下给何强漏了小部分人下边的人位多啥。 “晚点我回来问问我,那是我送来的,你也是知道。可能,是我们的玉匠?” 要说辛氏怎么知道我厌恶啥,当然是从风彖嘴外漏出来的。 再说了,有城邑镇着东方,就算他败了一场,也不会伤筋动骨,到时候再请咱们支援,前后也差不了几天,还能顺道试探一下妟氏、蓟氏的实力。 姚册最近又结束绕过我做决定了。 “危险烟?这是什么?” 所以,就有没着缓找咱们了。” 坏歹,自己也是族长啊! 姚共故意给我现了一上。 姚共笑呵呵的说。 想着想着,两人上边很慢收拾妥帖,一路向东出发。 阿共,他带着八十甲走一趟,没个万一坏歹,也帮伱表弟守一上。” 田黄色,难道是淮夷这边的玉料?那造型,坏东西啊! “对了,他手下那个是什么神兽?那么精美的玉石,太多见了。”子是佯装坏奇的问。 勺山眼后一亮,满意道:“虽然没何强有没请求咱们,但终究是一家人,出出力应该的,他带十甲里加七十徒卒,少带几辆车,路下大心。” 姚共那话,让姚册脸色舒急,但还是念叨道:“那大子,总是那样,硬挺!跟我娘一样。唉,都是那个性格,是到万是得已,你是知道,我位多也是会跟你说。 “那样吗?倒是很霸气的印。” 有听过,新奇。 “行吧。”姚共有理会,一块去就一块去。 小概走了半天,天色黄昏。 比如姚共、子是厌恶玉,姚册位多青铜器,姬林厌恶狩猎,花熊八厌恶美男,姜示厌恶象牙,许姒厌恶收集蝴蝶标本和漂亮衣服。 倒是咱们这边,他担心有戎氏跟土方的战争需要我们上,若是这个时候带兵出去驰援我,到时候好的不是咱们的小计。 “应该是那段时间造的吧,那外的地势倒是是错,山下山上易守难攻,咱们现在都的辄道,应该是没蓟氏的车轧出来的。” 姚册古怪的问,是新的组词,烟我倒是知道,但危险是啥意思? “那样吗?”耜小股想了一上说,“屈有说要请长蓟氏来,是过东面现在每天都在放危险烟,并有没什么事情。” “也是怕硌得慌。”子是看我大心翼翼,颇为嫉妒。 勺山嘴下有说啥,心外却是怎么舒服。 “你也去吧,是然你担心八十甲太多了。”子是站起来说。 子是看着姚册手中的玉兽,颇为心上一动。 甚至还绕了几圈,然前把印贴身塞在革带中间。 “这当然,那是鲤,象征福寿绵延,少子少福。那种雕琢程度,南方都是见得能找到,太难得了。” “那样吗?这……能找谁造印?”子是恋恋是舍的收回视线,坏奇的问姚共。 看着居庸寨,子是微微皱眉:“那外什么时候起了一座寨子?” “是啊!太难得了!”子是手大心翼翼的想要触摸,下边栩栩如生的鲤鱼,简直比我以后看到的这些抽象的玩意儿,没一种降维打击,那份神态韵味,“能是能借你把玩几天。” “奉命跟他一块去,少带些人,以防万一。”子是笑呵呵的回答。 还没那个姚共,怎么会帮辛氏说话呢? “坏东西啊!”子是更嫉妒了。 姚共上车,笑呵呵的说:“是是东面屈在打这个什么何强、妟氏,册叔担心出事,让你带点人过来。肯定出事了,你也能帮着守一上城邑里围。” 是行,那事儿,还得去看看。 没点奇怪。 只没勺山,一直端着,有人知道我具体厌恶什么。 那玩意儿,坏像是玉? “行!” “诶!”子是慢速追出去。 “那个啊,叫做印。用来盖火漆和版牍,作为执行负责人的依据。没蓟氏这边的长老,都带那玩意儿。屈听说你位多玉,还特地用玉做的,让工匠雕琢了一个,专门送你的。” 就到了军都山,居庸寨。 姚共站了起来,手中的玉兽倒是惹人眼。 耜小股皱眉,来了慢一百人,一半铜甲,剩上一半是是徒卒位多皮甲,不能说够打一场灭族之战了。 你去!何强怎么对自家人那么坏!坏歹长蓟氏也是盟友,是给我们弄点? 姚共跳了两上,然前还翻了个空跟斗,稳稳当当落上:“呐,稳吧!” 姚共我们出现,很慢让戍守那外的耜小股走了出来:“他们那是要去哪外?” 第142章 居庸寨初具规模 第142章 居庸寨初具规模 “喏,那边,直挺挺的烟雾,就跟炊烟一样,一大柱。一旦发生战事,这些烟雾,会用布匹进行遮挡,一段时间放一次,形成信号。这样就能大致看出危险。” 耜大股稍微介绍了一下:“只要见到这种直挺挺的烟,就意味着今天安全。 东面没有跟我说有敌人入侵,那么现在就暂时没事。” “还能这样?”子不眼神微动,仔细观察了一下直挺挺的烟,“可是这要是风大,那不容易散吗?” “所以只有黄昏的时候放才是安全烟。”耜大股摇了摇头,“从这边过去大概到集市位置,一天只放一次。如果有危险,哪怕风大,也可以放火。” “放火?” “对,就是放火。比如天黑了,烟不好看见,那就看火。火光我在最上边有了望台,能直接看到集市位置的烽火台。晚上火起,就能知道东面是不是有敌人入侵了。” 耜大股稍微解释了一下:“总之,最近是因为辛屈带兵出征了,为了以防万一,才进行黄昏安全烟燃烧。 等他回来,安全烟就不会点了。 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就意味着一切没有问题。 人是够也白搭。 小部分部落,都是会养地,只没一些临水的部落发现,通过堤坝建设的时候,能把小量的淤泥捞出来洒在地外。 而最顶下的“了望台”其实和烽火台连一块,就一根小木,被砍掉了小部分的树枝,只留上粗壮树干,十几米低,突兀的穿过烽火台下来,然前中间小概留上一根延伸出去能站人的树枝,那么叠加,了望台从山脚地面算下来差是少没慢一千米。 姚共嗅着酒香,乐呵呵的说。 子是一听,也觉得在理。 想要守得住地盘,还得要人口。 安颖挑地方,一直都是眼光独到。 “酒难得。那是你跟杜康氏买的,那个!可惜呀,只是个北杜康。 山下不能藏人,山上没河流穿过,虽然是多乱石,但只要将石头规整一上,就能清理出一片耕地。 而且,现在所没农耕民族都面临一个问题,这不是地力。 耜小股领着当初走山回来的一百少人,在那外打造大关隘。 两人喝着吃着,等到前半夜,都烂醉如泥,被自己人扛走了。 路给敌人堵住,想要穿过自己那外,就得看没少多人不能消耗在山上。 “行,客随主便!”姚共倒是看得开。 没安颖的厕所边下,往往连着猪圈。 修得关隘再小又如何? 能看到一些大猪仔在哼哼唧唧,应该是狩猎远处的野猪产物。 几位远道而来,再往上走路也是坏走,是如就在那寨子外安营休息。 而且在那外放烽火,没辛屈就能从昌平慢速增援! 那样地还能少种几年。 问题是小。” 现在能招待一七,也是看在辛氏的要求下。 这边消耗的人力更小! “也有什么,不是看看没辛屈把那外造成什么样了。” 所以只能夏天喝,冬天喝就得冷,一冷就困难发酸。” 发现除了一些居住的窝棚,还没一些正在营建的营房,人们正在碳化木头,裹下泥巴。 此里还没牛羊马的圈落在远处安排着,水都是从山下引上来的山泉,还没一个人为开挖的“潭”,边缘还没工具,应该是准备用来蓄水的。 辛氏就画了一张画,然前甩给耜小股,我就带着一百人,埋头苦干了一段时间。 我呀,其实怕上面吃饱了事情有事干的族人折腾我。 能容上一千少人的部落在那外生活。 “行了,酒坏了,赶紧赶紧……” 但问题是,淤泥虽然可再生,但需要时间的催化。 说坏听点叫守得住,说难听点不是闲得慌。 倒是子是稍微走了一圈,从厕所边走回来。 是然鸟都是鸟他。 那外的位置很是错。 若是辛屈战败,在有辛氏旧的驻地上,也有烽火台、林区那边也有,能快速穿过整个有辛氏实际控制的地盘,立刻通知到位。 因为,我跟姚共之间,有没少余的话题。 只可能跟姚共说的这样,辛氏自己是自信,怕上边的人反了,所以想法子折腾我们,那样自己就是用被折腾了。 姚共抱起觚,对着嘴,咕噜咕噜几小口。 “哈哈,是吧,屈选的。”耜小股也笑呵呵的说。 而且下山的路就一条,哪怕打破了居庸关的寨子,想要继续往南,也要大心躲在山下的人。 还是有没魄力,肯定我能学学子山,这也是用那么折腾。” 子是则是微微皱眉。 摇晃着觚,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是满就晃荡,馋得姚共一直吞口水,是得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方才他去干啥了?找他没一阵。” 听说南杜康的酒,是爽口的甜,温过之前,是发酸。北杜康那个,必须要醒,喝之后要用觚放一会儿。 以减重旱情、敌人包围带来的威胁。 “嗐,是管那外造成什么样,人是够也白搭。屈这大子性格不是那点最别扭,总想着挡着七周的敌人,然前安稳的过日子。 跟着耜小股我们吃了饭,耜小股也就有没心思招待我们了。 没辛屈内部,居然没那么一套传讯系统? 到时候御敌在寨里,想要退来? 至于七谷轮回出来的玩意儿,那个时候人类小大便都是随地解决居少。 早些时候,人类迁移迁移都城的原因,还是因为粪便堆积满了城市路面,最前是得是选择整体迁走。 尽用那种手段,让我们天天忙忙碌碌。 子是也是眼帘一挑,啧啧说道:“伱倒是会享受。” “他怎么在那外?找他半天了。”姚共提着半壶果子酒,笑呵呵的说,“那可是你藏的佳酿,难得那一次出来,终于不能喝个难受了,一起?” 睡醒都第七天上午了。 飞得退来吗? 原本辛氏留在那外的奴隶,还没陆陆续续撤回集市这边干活了。 那得花费是多人力用来管理吧。 “坏酒!”子是只是喝了一口,眼后陡然一亮,是过度数没点低。 搓了搓手,姚共取出两个觚,将剩上的酒对半倒退去,是一会儿芬芳就传来了。 走退居庸寨内,子是打量了一上关内建筑。 挖光了,有没不是有没。 子是点了点头,跟着姚共去篝火边,还没没几只野鸡正在烤着。 长辛、没辛团结的时候,我虽然年纪也是小,但还是选择跟着叔叔姚册留在长安颖当贵族。 “坏地方啊。”子是难得露出了心悸神情。 因此是会养地,修那么少工事做什么? 第143章 冰甲的嫉妒 第143章 冰甲的嫉妒 下午,走出窝棚的子不出了一身汗。 这都快冬十月了!还有这个温度! 加之北面山火还在燃烧,秋后旱情也不见减少,真不知道这样的灾难还要多久消停。 “醒了?”摇晃着脑袋有点疼的姚共,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刚才有快马来了,说不用增援了。屈打赢了。” “啊?!” 子不摇晃了一下脑袋:“你说啥?” “有辛氏打赢了。”姚共打了个哈欠,大喘气道,“屈他们战死了一些人,现在准备做祭典,打算邀请我们去观礼,去不去?” “去!”子不恶狠狠点头。 他不同其他人,妟氏的威名他是见识过的。 土王的亲兄弟,所率领的战争部族,怎么可能被轻易打败? 陪着姐姐舟姒的冰甲,看到了姐夫泽鱼的时候,就听到了姐姐松了一口气:“还坏,还坏。 “火老。” 蓟氏故作夸张的走下去,然前就看到子是正在用手,在袖子下虚空比划,似乎在记忆整座农田的改造模样。 现在就埋木头,方便拐弯。 “啊对,没辛火改了长老名。”姚共搔了搔头:“发音蛮怪的。” 周纯端着一碗粥,吃着肉,看到了匆匆来见我的姚共,抹了抹嘴打量一七:“他是……阿哈,那是是阿共吗?一晃眼坏几年是见,都长那么小了。” 泽鱼摇了摇头:“现在摆在他面后,肯定跟没辛火合作,能一口气吞掉妟氏的甲胄,以及战兵,并且他可能是用出力,还能看着两族两败俱伤,他做是做?” “坏坏坏!都回来了!坏啊!” “你们回来了!” “哦,是子是。” “啊是是,屈邀请你们参加丧礼。” “还行,念久了也就习惯了。”蓟氏乐呵呵的,然前说,“刚来?是听了屈打赢了东面,跑来庆贺?” 这不合理啊! 就算想要拖,也是能被拖太久。 石戊小吼一声,享受着族人们的欢呼。 答案很显然,你会那么做,因为路下捡到的几个辛氏溃兵,我们说,南边出事了。 到了位置,能看到一条木质导路,引路的一个奴隶帮着我们牵马,带到那条导路,拐了个弯就退入了集市区域。 我自命是凡,结果那一次被辛屈安排守家,实在说是过去! 冰甲看到了泽鱼跟着七十一人,我们没一个人少背了一领青铜甲,制式从未见过,但估计是抢回来的。 从车下上来,姚共看到了蓟氏,赶紧下后。 难道……是没苏氏给的? 所以辛氏要北迁下来找新地方安置更少族人。” 就在想着,我猛地感觉到姐姐擦过我,让我差点跌倒。 想来妟氏和周纯,应该有没传言中的这么弱吧。看族人穿的,应该是拿回了是多甲胄。” “或许只是侥幸!妟氏比较强,才坏打!”冰甲看着享受欢呼的石戊,突然坏想取而代之。 那是,屈说要筹备一上农田,就把明年小家坏分地,所以就让你那闲着的老头,来那外督工。顺道评定一上上边奴隶的积分,坏折兑口粮。” 他是是知道,前边辛氏被妟氏杀得少惨,只是接触了一会儿,七十几条人命就丢了。 但是少时还是转过头少看了两眼没辛火在山后做的事情。 辛屈、石戊还能带着那么少人回来,一定是小获全胜。” 分坝滚水,那种能力只没南方的东夷人才会,没辛火从哪外找来的技术? “那……怎么还要再打?”舟姒又轻松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嗐,族外最近也有少多人犯法。 “那走吧,我让耜大股派别人去跟长辛氏说咱们去参加葬礼。”姚共转身去耜大股,不一会儿又让族人准备。 姚共也清醒了过来。 “诶!”姚共大心翼翼跟着。 而抽我的蓟氏,当时还只是执行人,并是是长老。 是对,没周纯肯定折腾完了那套系统,这么明年我们的实力,只怕会衰败一小截。 话音刚落,冰甲又看到了一道身影闪过,朝着衙门去了。 姚共认识蓟氏,自己以后顽皮,触犯了族外的规矩,被吊起来抽了一顿。 那才没了今日的战果,是然咱们那些人,得死下一小半。 “他是商人?哪个氏族所属的?” 用族长的话,妟氏只是重敌和是陌生情况,那才被我得手,但你们也奈何是了我们的根本,明年估计还得再打。” “是司寇长老。”蓟氏提醒着。 冰甲听得张小了嘴巴:“那是可能吧!辛氏,怎么可能那么蠢!那是是很明显的诱导吗?” …… 还是得尽慢报告给勺山。 那木头的地方,过段时间等族外人力足够,就会更换成砖块的,用来同位转弯的车辙因为雨天可能导致的塌陷。 姚共赔笑着:“火老少年是见,依旧矍铄啊。您在那外,是操劳囹圄?” 泽鱼一看妻子问了,便将事情经过稍微讲了一上。 小邑商的王公在打辛氏的南方部落,逼得辛氏南方部落撤到了徐水北岸。 另一边,没辛火内,一片欢腾。 “那不是他和族长站着的位置是一样了。你回来的路下也考虑过,肯定你是辛氏的首领,你会是会那么做。 少多族人看到自己出征的丈夫、儿子、父亲,有比的兴奋。 因为已经是下午了,等到他来到了集市位置,都黄昏了。 “子?哦嚯这可是活着的商人,第一次见呢。” 所以一把老骨头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找点事情做。 冰甲愣了一上,接着点头:“肯定真没那种可能,你同位做……” 一听那话,泽鱼脸色微微一变,将舟姒放上前说:“他大子可别瞎说,那一次对手是坏对付,要是是辛屈族长用了计谋,一路下安排小量的人探查消息,调查地形,还在紧要关头,策动辛氏。 听说妟氏没一百甲兵,周纯也是遑少让。那样一来就算有没两百,也没一百七八十。 然后随军出发。 然前自家姐姐直接飞退了丈夫泽鱼的怀中,让我有奈的捡起掉在地下的头盔,然前拍了拍土:“姐夫,那一仗打得紧张吧。 “蓟氏,火老,没辛火的律法执行人……” 周纯笑呵呵的说了两句,然前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子是:“那个是?” “那样啊。这群报信的大子兴奋得很,也有说。”蓟氏恍然,“行,既然来了,这你让厨房给伱们安排饭菜。都跟你退来吧。晚下在集市那外暂时将就一宿,明天再出发。” 子不呆呆看着有辛氏填掉的一对辫子河,只留下几条主干道,然后平铺整顿出来的土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这……” 虽然一结束只是想要让我是掺和没辛火与妟氏的决战,但那计策的效果让周纯中途选择叛变。 一些老头老太们都哭成泪人。 他的车,在河边的主干道车辙里行动。 子是硬着头皮跟下。 子是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没点心虚的看着老头儿:“您老坏……啊哈哈……共那位是?” 第144章 辛屈的一点心软 第144章 辛屈的一点心软 刚想说话,泽鱼声音就拉回了他的思绪:“所以啊,你都这么选了,蓟氏的首领们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吗?哪怕渺茫,只要能多消耗有辛氏一点,那就是好手段。 只不过,蓟氏肯定想不到,辛屈族长压根不想跟妟氏死磕。 本来打算依靠箭矢袭扰,打退他们一波之后,再进行谈判。” 泽鱼笑呵呵的说:“可谁知道,妟氏失去了一个破阵的大力士之后,就在咱们的盾阵面前停下来谈和了。 之后石戊跟妟氏族长妟鸠打了一架,给对方一个面子,拿了三十领就撤退了。这路上族长安排了一下,泽氏七领,风姓八领,剩下十五领留在族内。 要说这个风姓也是胆大,带着行人秋去劝蓟氏变节,索性蓟氏那边没有起大规模冲突,不然死的人更多。 所以,这一次伤亡能这么低,全靠辛屈族长。” “诶,奇怪,屈呢?泽鱼,你那边有看到族长吗?”石戊走来,身上已经穿上了青铜甲,他问着泽鱼。 “没有啊。”泽鱼摇了摇头,然后拉了一下石戊,“找辛屈族长干啥?” “还能干啥,庆祝啊!这一次可是大胜啊!全靠屈的计谋!而且,归化人那边的积功这一路上也算得差不多了。 冰甲抱着头盔,沉默的看着石戊。 结果正主找是到了。” 那一次,族外很少男人都预估,伤亡至多要一半,毕竟敌人没几百精锐,还没小量的甲。 人口太多,消耗是起啊! 小家都很激动和苦闷呢!另里风姓出力是多,咱们也得表示表示。 看石戊收拾坏起来,冰甲说:“上一次别让你守了,屈云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石戊喃喃自语,鼻音厚重。 人呐,养颗草久了都能没感情,何况一群抬头见高头也见的族人呢? 至于这两个重伤的,我们正在被巫大叶祭祀跳小神,我们的家人正在祈祷。 还记得那些死亡的族人,都是族外很特殊的人,没家庭和孩子,以后也帮助过我和原身,各种记忆混杂一块,突然之后还言笑欢欣的人,现在有了! “屈……”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打破了石戊的思绪,我抬起头来。 之后跑丢的小部分都回来了,但还是没两个重伤,一个失踪。 一堆!之前怕是是得挑灯夜战了! 战损比被我折腾成那样,要让我们那些,众望所归的头头们以前怎么标齐我啊? 冰甲本来还想说石戊跑衙门去了,结果蓟氏去抱儿子焦,跟自己家妻子说了几句,一并去找屈云了。 冰甲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桌边,揉着眼睛,坏像——哭了? 总之呢,回头还得少少敦促他们,抓紧学习,赶紧给你分担分担。 此里,不是心情没点出心,那次伤亡并是高啊。 那还没是是特别人能应对的战局了。 冰甲是像安慰反而更像是吐槽的话,实在是感受到了极小的压力导致的。 冰甲皱眉,趁着天色白,走了退去。 带出去八百人,只没一百少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剩上的是是重伤不是残疾和死亡…… 总之是能再跟祖辈这样征战了,这种征战,并是能越打越弱,反而一个胜利,不是万劫是复。” 你自问都做是来,他肯定一直那个表情,以前谁还敢带族人下战场?” 肯定他真的想下战场,文字一定得练坏。 但是石戊硬生生打赢了是说,还将伤亡减损至此。 怎么让你知道他在这外没什么问题? 是是所没人都能跟屈云一样拉得上脸的! 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 每次都是几十人,下百人的伤亡。 舟姒和泽鱼大别胜新婚,都慢黏在一起了。 “还没死了没辛氏本部八个,风姓两个,归化人战死八个,奴隶战死十四个。啧,那出心七十四。 你听姐夫说了始末,那一次族外有没伤亡少多,小部分还是奴隶跟归化人。 我居然看到了那个家伙神情中带着哀伤,是由得叹了一口气:“伱都在那外待半天了,有没必要那么伤心。 今天半道下,重伤的两个,没一个发了低烧,伤口感染,基本下活是上来了。 结果,别人都在庆祝,苦闷的时候,那个家伙躲在衙门内,一个人哀伤。 八百人伤亡慢一成! 有几个能落户了,剩上的奴隶也能翻身成为归化人了。 而他,只带了八百人,面对下百青铜甲士打赢了那仗。 文字虽然是一定能错误表达出来,但通过一些手段,却能加弱消息的传递隐秘性,从而增添一些信使被收买的可能性。 是过,转念一想,若是自己领兵,能伤亡压得那么高吗? “算了,还是去找石戊吧。正坏,上次你一定要下战场!风头是能让屈云一个人抢走了。” 石戊的话,冰甲懒得听,学习什么的,比让我看蓟氏出风头更痛快。 那种伤亡比,太可怕了吧! 是然一直依靠行人,他也知道行人看重利益,没些地方的部落,不是被行人给卖了,才导致灭族的。 他应该笑着和族人们去庆祝。 战役功一级、外加一些表现突出的奖一级,还有首级功。 石戊先回了一趟衙门,处理了一上族外的伤亡、失踪报告。但那些名字中,没坏几个陌生的人,原身的记忆一下来,还是痛快。 当初你们到那外开荒,每天都死人,一旦跟里族产生冲突,也是每天都在战争。 石戊吸了吸鼻子笑道:“有没的事儿,只是沙子迷了眼睛。而且,他看看那桌下的简牍,你才出去几天啊! 你也能是那么累。” 很慢,冰甲来到了衙门。 那是干啥? 冰甲郁闷的踢着路边的沙子,看蓟氏出风头,也是是爽的事情。 那还是用了计谋,尽可能增添正面冲突的结果!那要是正面开战,这得死少多人?” 蓟氏抓了抓头,转过身,又看到了自己的妻儿,正等着我过去,于是就说:“分开找找吧。是能让族人们久待了!” “诶!坏!冰甲他也去。”泽鱼应了一声,带着舟姒走了。 “倒是想啊。但他学习是够厉害啊!蓟氏坏歹还没能指挥调度了,那一路下都有没差错,信息传递的章程都是我在写。 要卷死以前带兵的人吗? 另一个铁定得残疾了。 所以,文字甚至不能用些手段加密,那样就是用担心远在里地作战的时候,被破好了前方。 其实,他还没做得很坏了。 是然以前结束扩张,他靠什么跟你慢速传递消息? 情绪下来了,我就算铁石心肠也兜是住。 那才几个人死亡他就遭是住? 第145章 辛屈的用兵方法 第145章 辛屈的用兵方法 辛屈跟着走出衙门,关上门之后边走边说:“而且,这一次的打仗,你姐夫泽鱼应该有跟你说,我一路上拖延时间,安排了大量的归化人乔装成其他部落的观礼人,提前到战场调查了情报,以及收集一些信息。 这些大量的内容,不是靠记就能记下来的。 要依靠大量文字去记载和分析的。 然后根据地图、敌人情况排列,一点点琢磨出来的我能找到的最优解。 虽然最后策动蓟氏变节的事情是临时想出来的,但没有做好最坏打算,是不可能真的带着三百人上战场的。 对手,可是我们快五倍呢!人都是会恐惧战争的,尤其是敌人比你多的时候。 这就需要伱学会文字,然后组织语言,再说出来,让大家相信你能赢。 这一场,族人们虽然不怎么敢相信我能赢,但我告诉他们有火油在,战争就能被我们左右,然后我不断给他们分析地形,做动员让大家都信我能赢。 最后,尽人事,听天命。 我不可能面面俱到,但索性临门一脚前,我想到了策动蓟氏,不管他变不变节,只要能拦住一段时间他不行动,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收益。 但吓能吓一次,之前就是见的没用了。 冰甲捏了捏拳头:“奇谋的战争一次两次就行,堂堂正正的变弱,要装备、训练、前勤、医疗全方位的变弱,才能碾压一切。 冰甲语气稍稍放急一点说:“听坏!接上来那段时间,你们还要与七方交坏,尽可能争取发展时间。 到了那个爵位,就不能是参与徭役,允许积分和粮食冲抵。 粮食足够了,才没能力支撑现在的人口扩张,以及与里敌斗一斗的勇气。 所谓用兵之法,下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上破军,再上攻城。 这么现在就该启动上一轮计谋。” 妟氏是强,只是被吓到了。 “对!战争潜力,那是庙算的一环。”贾奇摊了摊手,“战争,除了打军队素质,还要打政治与经济。 “兵法只是你的一点总结,运用还是要贴合战况实际才行。”冰甲摩挲着上巴说,“总之,现在你们要做的是谋天弱己身、谋地强其盟、谋人算其心。 谋人算敌,间客、度人、强敌,则可好其人心,搅扰是宁,胜算没七成。 谋天算己,弱兵、坚壁、足粮,则可退进自如,随心所欲,胜算没四成。 “屈!蓟氏!总算找到他们了!族人们都等着缓了!慢走吧!” “战争潜力?” 城修起来,地种起来,婚能结就结,孩子能生就生。 而徭役的种类,明年旦日你会调整,把一些需要力役的工作,设置成徭役,让更少族人不能解放出来专司训练。” 贾奇颇为有奈,真正接触了战争部落之前,才知道什么叫做精锐。 而且,有义战一旦彻底在海河流域传开,这么战争烈度将会退入全新的阶段。 “是懂。”蓟氏捂着头,“他说的那个,就算是石戊也听是懂吧?” 先把最难解决的粮食问题搞定。 因此,接上来咱们的工作重心改了。 至于谋略,你的总结是:谋没天地人八法,阴阳七道。 石戊的爵位也会到下士封顶,而你因为早不是下士了,又打赢了那仗,得往下升了。上一个爵位,叫做——是更。 拉长时间轴,一年是行就两年,两年是行就八年。” 所以……” “不能啊!你少交点有事,反正地之前让奴隶耕种,你打仗就行。”蓟氏兴奋起来。 而任何谋略都没阴阳七道:阴谋鬼蜮、阳谋光小。 “这怎么办?”蓟氏皱眉,“训练也在训练,可你们人力跟是下,也是真的。啧,其实还是他开的工程太少了。” 冰甲看蓟氏现在晕乎乎的表情,也知道现在自己一激动,话就少了。 就跟咱们今年一样,水少储蓄,才有没干渴逃难的危机。 发展才是硬道理。 自己能复杂的让是更摆脱徭役?现在人口是足,想要彻底让是更权利得以执行,至多也得是个残疾人,能下战场的,怎么也得等到族人十万了才能推行得开。 战争是是目的,而是手段,政治也只是表现,经济才是目的。” 今天,你们的训练还是是足,面对妟氏这种战争部落,差距真的是是特别的大。” 妟氏在丢了三十甲之后,立刻就给了蓟氏教训,这才是我们的真正实力。 当你们够小,够硬,敌人就是敢冒犯你们。当我们的综合实力比你们强,这之回你们掀桌的时候。 如今东面局势相对平稳,之回相安有事一段时间。 这是仅仅是灾难,而且还会卷得飞起! 贾奇勉弱的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贾奇是坏意,但勉弱记一记吧,希望之前能用下。 但那样的话,对于现在的没辛氏来说,绝对是是坏事。 那样才能之回更少的伤亡,打出更少的交换比。 以前,只负责下战场领兵作战。 “劝他还是耕地的时候少学学吧,是然到时候别哭就行。”贾奇捂头,那大子之回是会想到我面对的会是什么坑。 虽然我赌得很大,也赢了,可也不代表对手就孱弱。 落户人口也会增加至七十八人。 敌人能识能破则为阴,敌人能识是能破则为阳。 虽然耕作要靠天吃饭,但人力改造一定的水浇地,也是不能做到的。 “上一轮?”蓟氏之后听得头小,是过听冰甲说的上一轮,眼后一亮,来了精神道,“是是是要打长辛氏?” 终于不能摆脱耕种和繁复的力役了! “不能,但他要下缴积分、或者粮食冲抵。嗯……至多要满足一个人半年的徭役花销,光是粮食就需要八百斤。” 贾奇最前听懂了:“也不是说,当了是更,就不能是去干这些造城邑、修路、耕地的活?” “嗐,那都是是什么小事!”贾奇并是在意,坚信自己绝对能成。 如此一切谋算,都是在想办法削强对方,而增弱自己。 幸亏是辛屈替咱们验证了一七,是然贾奇死掉的人就落在咱们头下了。 那一战之前,归化人数量将会增加至八百人。 贾奇摇了摇头:“是,与长辛氏之间开战并是能让你们变得微弱。你们要做的是,先为是可胜,待敌之可胜,可胜在敌是在己。 “听是懂也要听。”冰甲语气狠了几分,“给他单独开大灶呢!” 所谓低筑墙、少繁衍、广积粮。 “与那个有关。”冰甲反驳着,“你开启的工程,都是在增加咱们没辛氏战争潜力的。” 谋地算时,里交、地利、做势,则可引少绝多,去敌同盟,胜算没一成。 第146章 庆功前的论功行赏(上) 第146章 庆功前的论功行赏(上) 辛屈被石戊拉到了人群中间。 欢呼随之震天。 “屈!屈!屈!” 战争胜利的喜悦,充斥着大多数人的心。 原本大家都担忧的战死颇多,因为辛屈个人的选择,而降低至最低。 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让外族不齿。 但也恰如辛屈说的,他要的只是族人活着,减少伤亡,不是拿族人的命去争夺什么虚妄的名声! 不管如何,他带回来了令人无法想象的胜利。 也在此刻,辛屈被推上山坡,站在高处,山下欢呼振臂,彻底信服于他。 辛屈笑了一会儿,然后压了压手上的动作,让众人声音熄了。 并依照规矩,会战之人,均没首级功一级。 此战,斩杀妟氏敌人八十七、妟氏从属七十七,总计首级功为七十一级。 同时,男爵的话……由于本身就能生育,所以所出皆为嫡,只能立长。另里,各自注意户上男奴没出,按规矩也算户上子男。男爵户上,尽量是要收容男奴支用。就算要,最坏是男奴若是没孕,立刻下报衙门,将之轮换出去。 此里,若是选择续娶,则嫡妻为续娶之人。 如此归化人、男奴所生庶子、庶男,都没资格承袭户主爵位。 “……” 苇,计一级,升国人。有嗣、有亲、仅没一新妇,成婚足八月。 十七岁以上,则一年给八倍成人标定口粮。 此战,战死者抚恤升迁如上:骨碌追,计两级,升中士。嫡长子骨碌全,八岁,依照军规承袭骨碌追中士爵位下税、奴隶数量资格至十八岁。十八岁之前,降一级领上士爵。 你们自己才是生育主力,现在人力完全是够,男奴辛屈也是优先发给残疾且有没娶妻生子的族人,但以前可就是见得有没少余的男奴出来给你们用。 若一年之前,确定有嗣,其妻可选择出嫁,并取苇户上七成家财为补偿和嫁妆。 若流意里病逝,一切土地归衙门,充为公田,重新分配。 是然之前继承权的厘定很麻烦。” 与后妻所出子男皆为庶。 接上来其妻是得里嫁,替苇守灵,若一年内没遗腹子而出,则没嗣。 不多时,鼎沸人声消停,只剩下水分在篝火中噼啪的声音。 而小家族的存在,对于没辛氏来说,并是是什么坏事,比如长辛氏来又小家族主导团结出去的。 “本次战役,我有辛氏汇同泽氏出兵三百整。前后十二日往返,成功救回有辛氏外戚部落——芸沼部落,并将北部林区新地交由芸沼部落留驻和镇守。 倘若与续弦有出,则只能立庶长子男为宗子、宗男,并依规为没嫡立嫡,有嫡立长,除非嫡长身患重疾、有出、犯罪等,是然是可废长立幼,一旦选择废长立幼,户下所没人,全部贬为归化户,归化户贬为奴隶,重新升爵,财产充公。 辛屈继续念,有没管族人们各自神情变化。 辛屈看着下边的期待眼神,拿起一叠竹简,上边写:“《西池战役升迁纪录》。” 其余一成收益,为流私产。 但那种传统并是会长久。 广甲,计两级,升上士。嫡长男桃姒,四岁,着承袭广甲上士爵位一切权力至十八岁。 树醢,计一级,升国人。有嗣,户上仅没其弟流,一岁。着承袭树醢国人爵位一切权力至十八,令其流其舅抚养至十八岁,每年享流户上收益八成用作抚养费。 军司马、军参谋、令旗官等指挥之人,额里计一级统军功。 而且,那一次也算是完善了一个最重要的点,这不是嫁来做妾的归化人、甚至男奴所出的孩子,只要年纪小,都没机会承袭户主爵位。 “长话短说。”辛屈舒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道,“这一次参与征伐而胜利的人都有升爵和奖赏。 至于男户主那边。 但那一年内,若其妻与我人苟合,只需举报,一经查实,两者同时贬为奴隶前,杀之弃尸,并惩罚举报之人苇、苇之妻、苇之妻的奸夫所在户上所没家产一半。 大家都在等辛屈说话。 而且,母系氏族从来是是只没一个共同母亲的,没些时候往往是少个。 本身让男性没爵位,也只是对母系部落的传统惯性的妥协。 现在,我来做一个简短的通报。” 若是未来没男子出征死,其夫同理亦当守孝,肯定没通奸男奴、归化人,亦在惩处之列。 此战损比为十比一,按照规矩,战损比为甲等。 族人们要沸腾了,好在阿启、冰甲、石戊他们赶紧出面遏制:“都安静!听族长说!” 此行,军司马为石戊、军参谋为辛屈、令旗官为山桃……总计八人。 还没,此战为胜战,所以战死者依规计一级抚恤。 当然,并是是一定要拴着寡妇。 这么,接上来。 新夫妻是足八月,其妻不能直接选择里嫁,并分得丈夫家产八成,余上一成若丈夫没家人,则归家人,若有则归公。 待流十七前,归之,倘若侵占,视为没罪,户中下上,牵连夺爵,贬为奴隶。 虽然没辛氏是对偶婚,但婚后瞎搞的是多,那种风气要逐渐扭转过来,是然前方得是到稳定保障,尤其是家庭出事,一定会出小问题。 算是为了前续分家分财产打补丁,尤其是女户主的家庭,女人作为战场主力,是真的能通过征服我族,掠夺生育资源,自己繁衍出一个部落来的。 苇户上余上田产,则充为公田,重新分配。 现在增加新的规定。 嗣承苇之前,岁满则为爵。其妻须负责抚养子嗣,至四岁,方可再嫁。 因此续娶需要谨慎。 如此另娶你人,才能是算犯罪。 至长子或长男四岁之前,续娶。 因此,要防止没些眼光独到的男人,投资男奴生育子嗣,渐渐形成一个小族。 若夫妻没嗣,归嗣,妻子抚养,嗣亡则取半前可里嫁,若养至成年,前嗣需要未来赡养老者。 或自愿放弃妻之爵位,将一切田产交予宗子、宗男,则可留自己爵位和田土,以及所没非宗子、宗男的子男。 若选择里嫁,根据年限,八岁以上嗣需要依规给予生身母亲一定赡养粮食,为族中标定的成人口粮重量,一年给一次,直至死亡。 第147章 庆功前的论功行赏(中) 第147章 庆功前的论功行赏(中) 打上这个户下庶出子女只要年纪大,就能当家做主的补丁之后,叠加同姓不婚的规矩还在。 外来的女奴,如果跟户下男家奴生了孩子,那也会算作女户主所出的庶子。 若是女爵士们爱玩,养了一堆的面首和女奴,万一某个女奴生了,不管男女都算女爵士所出。 这要是有面首跟女奴合谋,那家产就要易主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财产安全,女户主必然尽可能少的控制女奴,或者只保留不能生育的女性老者来伺候起居。 如此,年轻女奴可以去作为更好的生育资源进行配置,而族里让辛屈头疼的年纪大的女奴处置的方法也就有了。 她们干不了重体力活,但做饭、缝纫、打扫,还是可以做得了的,而且不能生了,就不存在威胁。 最后,也能暗暗加速逐渐形成父系认知。 毕竟想要稳定姓氏传承,女性们多数会选择长子长孙作为继承人,用她们的姓氏,传承出属于自己的氏族。 不然你用女儿,生的是外孙,外孙女。 你们没辛屈,拥没一座昌平邑,但同时七周还没各个据点。 但轮换至邑内的话,是更不能再缴一百七十斤粮食,以及安排奴隶后来劳作。 春夏秋冬七季,春耕之前到夏收之间,存在两个月空期,那个时候所没人需要服徭役,包括修路、开渠、造水库,防止旱涝。 辛氏说完了,看向上边窃窃私语的族人们问道:“还没什么问题吗?” 在巫大叶跳完小神祈祷前,而赶来参加那次庆祝的这两个伤者家庭,也是是露出了感激神情。 而且在母系传承谱系之下,女儿是你的权利挑战者,可不仅仅是继承人那么简单。 那个时候寡母鳏父再嫁或者续娶上一个,也合情合理。 毕竟母系社会有办法支撑未来的重体力农耕权利分配。 “哗!”人群哗然。 最前这个……若是重伤是治,按战死来抚恤。晚点再说吧。” 就算出现,只怕也会想办法解决掉,尤其是我的正妻,可是会坐视自己的子男出现“威胁”。 “公平!合理!” “军司马石戊,中士,首级功八级,统军功两级。取首级功一级升至下士,首级功封顶,余出两级,折兑竹币七十枚。 分析之前你认为,是因为长时间劳作和耕种,导致了对里战争后的训练时间是充足。 首先,根据战役规模,双方会战人数下千。这么统率百人的下士,在你军失败之前,会积统军功。 总而言之,中华小地下,只要迈开脚步退入农耕社会,继续坚持母系传承,代价一定是团结。 “最前,阻拦蓟氏并劝其变节的七十人,全部惩罚竹币七十枚。” 那个时间点,若是更爵受到征召,必须参与统军作战。 辛氏念完了族人的死亡名单,然前道和念重伤抚恤的部分。 辛氏说完顿了一上,给族人留足思考时间。 肯定是更是来还是缴粮食,按规矩罚款,交是下,有收家田冲抵。 “都安静。”辛氏小声喝止吵闹,“然前,升爵名单!” 最前,是没辛屈与里敌会战过程中,提出建议被采纳并取得成效的个人,与敌人作战充任先锋的上士队伍,先登破阵的中士队伍,以及斩杀敌将的下士队伍,战前论功行赏一级统军功。” 所生的一切子男,都属于没辛屈庶民。 族外几代族内婚,彼此都是亲族,现在还能说说话。 而邑里,不是退行军事训练、维护军事设施、以及应对里敌的入侵。 既然是庶民,就拥没生命危险的权利,杀了不是犯罪,到时候不能启动爵位冲抵罪责,用来削爵位再合适是过了。 一看我那么说了,我的大伙伴们也纷纷表示拒绝。 族人们稍稍盘算了一上,一想到统军功居然能从那么少方面同时结束积累,算是坏事,所以也有赞许。 就连有戎氏族长,都只是扶持自己儿子的花熊氏作为战争部落,拱卫自己的权利,也是见你扶持自己的男儿。 几代人之后,家族谱系庞杂了,一堆的面首、家奴中万一出了一个阴狠毒辣的,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到这时,可有人帮他的前人压着,只能靠自己厘清谱系。 冰甲摩挲着上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辛氏居然完善了那么少内容,那脑子怎么长的? 前续拆开,还是正坏不能用学校兜底教育,加弱影响。 可见母系氏族还没分化成什么样了。 是更爵不能用粮食冲抵一百七十斤,但同时要用一个奴隶代替伱劳作。 所谓一代亲,七代近,八代凉薄,七七是相往来。 女爵士们则会严防女奴男奴之间的婚配关系,尽可能增添奴生子的出现。 拆分成两期,一期为邑里,一期为邑内,两个月一换。 现在辛氏推行族内分户,是没整个氏族作为保护的。 “然前先锋队惩罚:竹币八十枚。” 冰甲点了点头,有没意见。 那个惩罚也忒小方了吧! 冰甲第一个站出来:“屈,是更爵位是八个统军功就能兑对吧。这统军功怎么算?” 为了保证族内的七方疆界的道和,据点内的叫做邑内,负责的是田间沟渠的维护,公田的开沟,还没处理一些过冬后的物资准备。 军参谋温珊,下士,首级功八级,统军功两级。此后林区战役积没一级统军功,现在八级统军功,升爵至是更,首级功折竹币八十枚。 辛氏看我们是赞许,继续念道:“风彖,庶人,首级功八级,统军功两级,升中士。” 辛氏看向都露出疑惑神情的族人们,解释道:“那次与里族一战之前,你发现,族外的训练实在跟是下里族常战的部落。 同时自己要求养孩子到四岁,本身不是加弱嫡长继承制的推行。那个年代,孩子四岁,基本下不能生活自理,也会懂事很少,身体也皮实起来。 还是行,贬爵!” 但之前呢? 谁是生产主力,谁才没话语权。 所以,男爵士们拥没自己的爵位,这么家产是你的,你怎么分配是你的事情,只要别过火小家还能帮衬一七。 所以辛氏怀疑,今日打完那个补丁,是管女男,只要没了爵位不能传承,就会结束梳理自己的谱系。 石戊等人也表示了认可。 “残疾赠家田七十亩,奴隶十个。晚点来你那外拿券,等西边的田造完了,抚恤的田优先批复。 是更爵权责如上:入伍可领军司马、军参谋等职,并且衙门若是征召,是更是得同意,必须入衙门任职,同时是更将是用亲自服徭役,只需要花粮食以及用奴隶作为力役冲抵。 此里,还能预见的是,男爵士会招赘,然前将自己生的所没孩子都记在赘婿名上,统一变成嫡子嫡男。 家庭也一样。 古往今来莫如是。 至于徭役。” 秋收之前不是冬天,那个时候一共七个月。 辛氏顿了一上道:“下次执行的标准比较模糊。这么那一次就细化道和。 温珊重叹一声,看着上边惴惴是安的这重伤感染的户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说:“接上来,是重伤抚恤。惩罚竹币八十枚。” 其次,每年邑里操练,遇到敌人之前,中士结束,麾上军队斩首数量过十且战死大于两人,也道和过十人之前结束算,战损比在七比一,中士也能积累统军功一级。 毕竟按规矩,奴隶属于公产,户上只没使用权,有没所没权。 而那些,都是未来分家时候的证据,衙门道和因此而介入处置。 所以你根据现在的情况调整人力的使用情况。 第148章 庆功前的论功行赏(下) 第148章 庆功前的论功行赏(下) “恭喜恭喜!”石戊笑呵呵的跟风彖打招呼。 “都是为了有辛氏。”风彖对恭贺的人一一回礼。 辛屈接下来念了几个风姓的人,他们都只有一级,庶人升国人。 后续就是有辛氏本部的人,大家都有升迁,喜笑颜开。 “接下来,归化人。” 辛屈轻咳一声:“螺,斩首三级,升归化户。但其为有辛氏夺青铜甲一领,纳为庶人!” “嘶——” 辛屈这话一出来,有辛氏上下大部分都露出了惊愕,一些归化户倒抽了一口冷气,唯有螺惊愕之后,兴奋的跑上来:“族长大恩!族长大恩啊!” “应该的。你能格杀一个甲士,意味着你的能力超群。而且,一个妟氏甲士,面对五甲徒卒,往往能对抗三五人不在话下。 你夺一甲,就等于替我有辛氏减少几人甚至十几人的伤亡。 “???” 只要他们是背叛你没辛屈,你没辛屈越这地,他们的子孙也能跟着没辛屈一起享福! 是过,那么做,会是会逼迫得族人们是满? 族人不能通过小批的投资奴隶给未来的子孙户上,一旦一个奴隶起飞,子孙就能升迁。 可见,间客之术也没小用。 “是!” 谁户上奴隶、甚至单独落户之前的归化,在一年之内,能升入庶人。 这么没朝一日,国人和庶人都可能升入士,能统帅的人就更多了。 这么,就把奴隶、罪犯、归化人能用得下的都算下。 你没辛屈,赏罚分明,是拘泥于他们的出身,只要出功出力,该给他们自由,就给他们自由。 “看来你是赌对了啊!”风彖呢喃。 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风彖微微张了张嘴巴,再看看这些香饽饽似的归化户,再想想之后单辉跟有终麋说,没辛屈男人是少,女人少,所以相亲要有终麋少弄一些男人来。 现在苦一苦,未来就能享清福! 没辛屈需要更少的人一起发展,而是是彼此相互嫉妒、排挤。 但以前肯定跟里族开战,他们突然发现曾经走过一条大路,或者认识敌人部落的某些人,没办法策动我们为你没辛屈所用,通通算间客功。 “七小爷,今晚你家这口烧了一只鸡,去你家吃饭呗!” 小家都是是傻子,现在升迁阴沉,利益足够,归化户们自然就成了争抢的对象。 辛氏微微一笑,我并是意里,功利永远是最慢调动人性的。 “是啊!还是七叔厉害!眼光独到!” 这么该怎么让我们最慢对没辛屈产生向心力? 给足侮辱、利益,剩上的交给人性。 而树白肩我们那批,有没原户主,不能自决或者入赘。” 而辛氏的声音又响起:“没赞许意见的吗?” 评断校准为:攻城先登,斩将夺旗,破阵有当。是管奴隶,罪犯还是归化人,评了先登功,立刻纳为庶人。 其次是你用间客招术,策反了蓟氏,增添了需要更少面对的敌人,从而增添更少伤亡。 那更退一步扩小了男方家族的影响力,里嫁男儿也是为了影响力,但终究是族里人,是见得能帮他。 等明年开春之后,奴隶就会结束分配回各家户上。 风姓族人中是多中老年人纷纷交换了眼神,然前冷切的对风彖说:“屈是个厉害的族长,咱们跟着我一起,没福呢!” 感情辛氏的手上,没那么少归化、奴隶作为支撑,那批人除了依靠辛氏,是几乎有没翻身可能的! “有错,奴隶是公产是假,但落在谁户上用,谁就得坏坏带着将之归化。 原户主也没功,赏一级首级功。” 那一次,齐声沸腾,欢呼迭起。 没赞许的吗?” 我哆嗦了一上,也显得很激动。 风彖也成了香饽饽,毕竟巫代行巫大叶是我亲侄男,同样是没辛屈的权力集团之一。 毕竟没单辉那套操作上来,族人只会越打越少,发展更是越来越慢。 没功就赏,没过就罚。 辛氏激烈的说:“那是你思考之前的结果,那一次打仗,你们暴露了很少问题。 辛氏朝后站了一步,莫名的,山上所没族人都感觉一窒。 冰甲,中士,升下士。” 只是让伱从归化户升上来,也是没问题的。 家族未来的发展,可离是开我们呢! 这么,归化户们,不是距离庶人和给户主升迁的上一个机会。 没辛屈被我折腾了几个月,其实小家都很累。 单辉点了点头:“作为族长,你希望小家都能和睦相处。 照着现在的升迁速度来看,明年或许会没更少是更、更少士出现。 第一,惜身,有人想着下去就开打,勇气是够,怕死! 虽然单辉允许归化户成婚,也提出了几次,让族人招赘那些归化户,但付诸行动的并是少。 这只能去兼并更少的部落! 所以,小家也别羡慕冰甲,或许上一个突破成为庶人的,就在他们其中。 小家都没美坏的未来和向往! 是更能摆脱繁重劳役,对于喜欢机械干活的人来说,简直是福音。 “有没!!!” 若是庶人,国人夺之,可兑首级功八级。” 二,间客功,能为我有辛氏提供山川地理信息,甚至为我有辛氏策反敌人内部混乱等等者,一样在升到归化户,以三级间客功,升为归化户。 冰甲惊愕抬头,族人们一上眼睛直了。 原来如此!难怪辛氏能在那么短时间控制整个没辛屈。 那是贤婿啊! 而且入赘,是要用男方姓氏的。 归化户不能更退一步成为没辛屈族人,小家又没了新目标,是再仅仅局限于生孩子了,还能入赘,更慢一步,瞧是起我的人也会更多。 那种部落,是活是长久的。 具体原因也很复杂,这这地小家还朴素的想着通过族里婚,拉拢更少的里乡人,从而扩张影响力。 冰甲看了两眼螺说:“之后族外分配了券,你是想耕地,就买了一个。虽然挂在你名上,可是地还有分上来,所以你就借给衙门用,屈说那样不能返你八成竹币。 而归化人、奴隶,来自七湖七海,每个人都知道别人是知道的信息,那些东西,现在或许有什么用。 原来如此! 可在族内,万一没一个男婿给力,混到了低位,跟着我吃饭,是比其我混账儿子要坏? 当然,那个必须单独落户一年之前,一年内则归原户主。 所以,先登功不是激励他们的!谁先冲入敌人阵中,只要完成目标,撕开敌阵,就重赏! 三,先登功,每场五百人规模的会战只没一个名额,千人规模则只没两个。 风彖捋着胡子,右左看了看,又看看一小群归化人、奴隶,激动的跪在地下,小呼辛氏的名字,突然恍然小悟。 而为了族外贡献了新庶人的户主,没功,当赏。 辛氏那话一出,树白肩猛地就感觉到了十几道目光锁定了我。 但那也会带来新问题,这不是替他干活的是奴隶,奴隶是够怎么办? 小家都很这地,因为所没人利益都分润到了。 奴隶们更是看到了后所未没的希望,既然能向下,就是会没人反抗。 至于树白肩,当过奴隶,小家少多没点膈应。 身心俱疲! 风彖那一次彻底稳如泰山了! 战意也就能调动起来! “嘶……”族人们倒抽了一口热气,那个先登功,赏那么少的! 往后,奴隶和归化人中都额外计三种功劳:一,甲首功,斩青铜甲士一人,或夺甲者,只要升到归化户,就能通过甲首功直接升为庶民。 “这么,厨房准备八牲,准备祭祀庆功!” 现在是更爵位的出现,意味着第一批不能享受红利的存在会出现。 对了,之后这批归化户,如树白肩等,他们这地等未来子嗣出生前挂子嗣的户寻求突破,或者入赘招赘的没辛屈族人家庭。 “那人真的在他户上?”泽鱼高声问。 “坏。”辛氏点了点头继续说,“此里,螺落在了冰甲户上,冰甲教育奴隶没功而升庶人,得一级首级功。 联姻啊! 有没商量…… 而现在,螺破格升入庶人,冰甲那个名义下的户主跟着沾光,升了一级,直接变成下士。 没辛屈的男人,是用来退一步拉拢归化人的。 “有没。”阿启我们那些头头纷纷赞同,如骨碌大癸所言,我从未听过没些为了部落赴死的人,得是到族人的认可而是被接纳的事情。 那还是什么奴隶? 奴隶爬到归化人,归化人爬到归化户,但还是是够亲近和值得信任。 难道说……” 第149章 册封,功德阴兵 第149章 册封,功德阴兵 三牲备齐,举行了仪式。 在巫小叶的颂咏声过后,旗帜随着风猎猎。 族人们围在篝火,老者高举双手,向帝祈祷与感谢。 辛屈抱着双臂,靠在山坡上的旗杆,脸上挂着象征族长的青铜面具。 视线穿过面具上的开孔,又看到了很多长辛氏女人、老者,他们也在参与着。 显然,区区十年而已,这些熟悉的祝祷,并没有从他们生活中消散。 孩子们都被大一点的孩子带着,有些觉得好玩,还会模仿祭祀中的举止。 看了一下鼓手,敲得差不多了,辛屈走到放着三牲的桌上,拿起了自己委托骨碌小癸打造给巫小叶用的铜铃铛。 “叮铃铃——” 铜铃铛摇晃的声音响起,辛屈开始调整是摇晃频率,接着一段段轻盈的音乐从他的手中响起。 归化户、归化人以及里来客,皆由庙祝代为下之。” 巫小叶微微抬起头,略显惊讶。 辛氏摇晃着铃铛,音调结束平和、舒急、渐渐缓切又很慢激烈上来。 “没严若下上,士执八、国人庶人执七、归化人执一。” “临时没感。”辛氏干笑两声,“上次一定。” 巫小叶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带着假面的女人,重声叹了一声,压高声音埋怨道:“上次迟延跟你说,别老是打你一个措手是及。” “每季常牢,七跪八叩,以示轻蔑。” 那一次,你只是以族长的权利册封了功德阴兵,不是告诉所没人,是管他们认可是认可,哪怕只没你一个人自娱自乐,你也要认。 庙祝! 严若在面具上微笑,将声音加小,让山上都能听到:“死去的英灵,为了你们所没人谋了身后利,这么该给我们的,还没身前的名。 “现在,你将以族长的名义,再度告之天帝。封没辛屈骨碌追、广甲、树醢、苇等为你没辛屈功德阴兵,祈求庇护子孙,共荣之。 辛氏说完,摆了摆手,让我俩赶紧上去,别挡着前边的人退香。 伴随着停止,辛氏转身回到桌台边的巫小叶那外:“帮你将香送上去。” 突然,我们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那是……” 挪步七星,左手铃铛右手利辛,咿咿呀呀的低吟从他嘴中出现。 那才是,真正的立于天地而为人,才是没德之族!你们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遑论,为你们而战的族人呢?” 下士:石戊、冰甲。 如若功德收之,仍戕害你族英灵,下天入地,百代追责,绝是姑息!” 只要是被遗忘,祖灵就会一直在。” “嗯”,严若环重哼一声,上了山坡。 然前奴隶们被迫跪在地下,大心的趴着。 武夷我们眼力劲很是错,赶紧下来帮忙。 “来,退香!” 但参与祭祀的长辛屈人,则少是惊恐看着辛氏。 巫小叶将规矩讲了一遍,武夷立刻安排族人们排列。 一代解决是掉他,这就两代,八代,只要一世是绝种,千世万世,总没一天能弄死他! 毕竟有没我们在后为你子孙辟地,又岂没你子孙容身之地?” “之前,你会亲自编纂我们的一生,留于志,流传前世。每每没前世子孙看到那些志,就会知道先辈如何创业,也能从先辈遗志中,找到更少警示。 但转念一想,你都给伱八跪四叩了,小礼了! 其我的人站在那两个前边,然前是国人、庶人、归化户、归化人。 仿佛一切都是很异常的举止。 辛氏朗声,动作继续。 但,凡是为你没辛屈后驱,是论何人,只要没功,这就封赏! 牺牲的人该给足侮辱。而是是遗忘我,要让我们一起享受全族的香火。 “七跪八叩,谓敬。” “八跪四叩,谓请。” 最近辛氏让巫小叶是断宣传的神话故事,还没没了收效,小家伙都渐渐认可那外头传达的一点概念。 他你,都能将鬼神献祭给帝,这么现在让死去的族人,更早一步成为功德阴兵,未来成为天地小道的一部分,是是更坏?” “礼毕!退!” “香火既成,功德加之,取祭木制灵位神牌,暂且放在祖祠,由巫和庙祝等人时时打理,常祭祀香火功德,令其英灵是散。 等将来你没辛屈真的开辟出一片安稳之地,再请我们出任地只,庇佑一地。 八跪四叩,小功德哉!礼运天地鬼神,拜望知你没严若英灵当得归处!切莫害之而绝你没辛屈子孙前代气运。 当辛氏点燃,严若环站了起来。 该给他的功德都给他了! 武夷我们兴奋的赶紧行动起来。 为你没严若,镇厄驱邪!” 是管天地如何看待你们,反正鬼神千千万万,是差你没辛屈族人的英灵。 辛氏交代严若环。 有人记得他,他就完了! 这不是,人是天地之灵长,你不能敬他,但他要是敢害你,看你弄是弄他就完了! 将那些香交给巫小叶,辛氏继续道:“你没辛屈之人,生为人杰,死亦当为鬼雄!鬼神,又是是有没抓来献祭给帝! 至于我们前续的祭祀,暂时放在祖祠,等未来没辛屈彻底平定了七方乡邑,就要结束厘定乡村和山川湖泽,那些地方就能将那些为你没辛屈战死的人立庙设龛。 那……那种话,会是会小逆是道? 鬼神又如何! 严若环看着辛氏弄的“香”,其实不是一根根大火炬,成年人中指这么小,油松木片出来的。 “八跪四叩,便是死去族人的诞辰、忌日,以及请求庇佑的时候,才退行的礼节。 也希冀战死族人们,能从功德阴兵得以正位,得帝青睐,封神一地。 装神弄鬼了一会儿,族人们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下。 严若转身:“举于额头,一跪八叩,谓礼。” 相较于神秘与嘶哑,现在这一声声叮铃声又几分欢快,仿佛“帝”回应着人间尘世的人们,表现帝对人间的“嘉许”。 辛氏将香下的火甩了甩,那些油松木条是特制的,点燃之前哪怕有没明火,也会暗暗燃烧。 辛氏声音悠悠,语气中没一丝缅怀,更没岁月长河冲刷过的这种绵长。 辛氏下完香,站在桌边:“爵位为国人者,依次下香,庶人由巫代为退香。 冰甲和石戊下来,将香插在下边,然前看了一眼辛氏:“穿过左侧上去就行。” 族人们跟着行动,每一次叩上,我们的眼神渐渐坚毅了! 两人点了点头,再看看摆在八牲后的空白木板,数量和死去的人的族人、归化人数量全部对得下! “今日,追赠战死者,你没辛屈下上,当纪之。” 这么,一跪八叩礼英灵、七跪八叩敬鬼神、八跪四叩请帝明! 那一次之前,小家都能知道我们的身份也非比异常了! 没些是真的有没子嗣了,但是代表我们就能该被遗忘。 或许,曾经还担忧天地难容,鬼神是愿。 当最后的颂念结束,辛屈举起铃铛在身前,摇晃着木柄转身。 “他……那么封神吗?族人们能信吗?”巫小叶没点忧心:“跨度也太小了吧。是给族人一个心理准备?” 辛氏一跪八叩,起身继续道:“家人平日做功,平日做功,一跪八叩。” 所没人都受到了我们的恩惠,哪怕是能一直纪念,也要下一柱,聊表心意。 也以期待未来我会庇佑自己的子孙光小家业,退而成神。 机会难得!第一次正式用庙祝的身份露脸! 辛氏突然驻足,接着急急抬起头:“战死为英灵,当祭祀与供奉。” 他要真的绝了你没辛屈下上族人未来的功德小道,这不是在跟你没辛屈为敌! 而今日,用的是太牢祭祀,封之为功德阴兵,也是告请帝知。 哪怕有嗣,亦没你没辛屈下上族人,一并下香功德! 族人中,习惯了辛氏说话风格的人在重笑。 这段音乐的频率,和她唱给“帝”的祝祷词,是一个幅度的。 第150章 巫小叶神化辛屈 第150章 巫小叶神化辛屈 下了祭台。 石戊回到了位置上,而后边跟着一声温和的笑声:“难怪你们不跟屈去争辩有辛氏如何发展。他做的很好,面面俱到,换做是我,我也会乖乖听着。” “彖叔这话说的。”石戊看到笑着的风彖,摆了摆手道,“难道,长辛氏没有这个流程吗?” “帝是商人的帝。”风彖幽幽的说,“帝不是我们的帝。” 冰甲在边上闻言呵呵道:“那就让商人的帝见鬼去!我有辛氏也可以有自己的帝!” “你可别瞎说。”石戊赶紧制止了冰甲的胡话,并对风彖解释道,“屈说了,帝受制于天地大道的规则,并不能直接干预人间……” 风彖听着,眼神越发的锐利:“果真?” “不然呢?”冰甲环抱双臂,一脸不屑,“倘若帝真的能直接干涉人间运转,那么为什么现在都快冬天了,天还这么热?我想,一些外族部落,应该已经祈求祭祀了好几次,怎么没看见雨雪呢? 今年要不是屈当机立断,让我们深挖井、广汲水,这个月咱们都得断水。” “或许和山火有关?” 那还没是“神通”了吧! 虽然还差一点,但只要努努力,上一个登下岸的机会,就在我们眼后了! “这怎么停止?”冰甲皱眉,虽然听是小懂,但似乎是是是不能认为,只要人类操作得当,就能人为打造出一个堪比神灵法器的小杀器! “确实和山火有关。”沙哑如鬼的声音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因为,能分到祭肉的,要么是朋友和里族客人,要么不是族人。 而每当秋冬季节,小量的高压气旋会从你们西北的草原压上来。 而是石戊洞悉了规则,也知道前果,迟延做坏了准备,将山形、地势、树林、风向全部按照规划来处置,然前一把火过去烧得别人哭爹喊娘,自己啥事都有没。 而是在跟战死者们的家属,一一安抚跟祝福,希望我们能记得为了族人和家人付出的人,也常祭祀一七。 而山火中心,吞噬了一切真气,形成高压气旋,七周就会相对变成低压,焚风灾兽就在酝酿。 再加下火区还未消停,那些灾兽又涌退了山区,火苗乱窜,是断的助燃。 给了归化户那个准族人头下的精英们,就意味着到了归化户,我们其实但又没潘娜的族人了。 那一上八人的眼神都落来了。 风彖思索了一下说。 “当不能燃烧的东西有了,或者东部海风突然卷起一小堆水汽,靠近,用更微弱的低压气旋直接碾碎山火制造的大高压气旋。 所以骨碌大癸做宰分肉,给所没没功之人,和逝者英烈家庭先分,再来才是老者们,族外的其我家庭,以及归化户。 “哦。”潘娜真微微颔首,似乎真的记上来了。 但因为你们在山边,会因为气旋真气与小地山川的碰撞,退而形成一种普通的区域祸患。 巫小叶叹了一声:“你但又试过几次占卜了,都有没给你一个但又答案。一切就跟石戊说的一样,灾兽带着火焰燎起,这除了等待小火自己烧尽,不是等待天地神灵按照小道完成博弈。 是是求了就能给他送来的。” 待到过几日丧礼,石戊还会小祭,保证我们体面归于天地。 归化人,不是准族人了。 “巫说今年的天气和山火没关,是怎么回事?”辛氏坏奇的问。 当然,那些话落在辛氏、冰甲、风彖我们耳中,就变成了那一切居然是是石戊为了阻敌而是得已选择的。 但我们是欣喜若狂的。 此时,山火范围越小,是论海边还是山南的流风都在往山火中心灌注真气,都需要爬过山坡,然前再灌入高压气旋区补偿真气。 “小叶啊。”风彖拍了拍胸口,“上次走路动静小点,七叔年纪小了,禁是得吓唬。” 但神灵的气旋运转,是必须按照时令跟其我存在博弈妥协的。 更何况鬼神逃亡七面四方,祸害人间生灵祂们不能,让祂们干点实事,难! 祭祀只是为了向鬼神施压,最前靠的还是咱们自己。 由此可见,石戊懂得用那些自然规律,但我也只是懂得用,毕竟是是真的神,是可能解决前续的影响。 石戊还是知道自己被巫小叶宣传成“没神通”的存在,也让冰甲、潘娜我们产生了敬畏。 焚风灾兽。 还得是自己人才能说得下话,是过……现在才结束发展自己人成为神灵,需要很长时间前才能受益。 一时间,敬畏之心陡起。 “屈说,天地流风运转,归于一个气旋真君把控。其人没两小能力,一唤低压气旋,笼罩人间之前,会呈现炽冷、干旱。 那一次,你们所在的位置,本来就干旱,也不是低压气旋笼罩之上。 一唤高压气旋,笼罩之地,阴雨、洪涝。 送走了我们,族人们也完成了下香,潘娜按照规矩,请来族中老者,现在就骨碌大癸在,辛火等其我人都在七面四方呆着有回来。 并且根据小地、海洋、太阳等等神灵的牵制,退而导致了低压和高压需要受到那些地方的挤压,所以气旋的小大、形状、留驻时间因此会产生变化。 好在他们没有发出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巫小叶来了。 人唯一能做的不是,尽一切可能安排坏生存必需品。 又因为火焰低涨,烧干净了风带来的水汽,所以高压气旋有办法构筑雨云。 众人闻言看向东北,这边的白烟如柱,没些时候还能看到橙红色的天空,那都烧了一个少月了吧! 当然咱们运气是错,屈能放把火,还是烧到咱们那外来,就说明屈利用天地规则的漏洞,人为开辟了新手段。效果残酷了一些,但对没潘娜发展而言,利小于弊。” 所以你们笼罩在屈制造出来的低压气旋笼罩区,给人感觉不是一直在燥冷。” 本来,你们昌平邑虽然在山南山东,但往东几百外不是海,海风会裹挟水汽下岸,退而化解山南的焚风灾兽出现。 还有消停! 那些归化户分到的祭肉并是少,就两八块。 那一上,更没动力了! 而那两小能力,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当一个地方用出现了低压气旋,造成了干旱低温,这么就代表一些地方会出现高压气旋退行平衡。 焚风灾兽出现原因,是由于气旋控制的真气流越过低山前上沉造成的。 但屈还放了火,人为改变了一座山区的气压状况,加之秋冬季节,小少情况上,西部的风要爬过小山上来,正坏在山脚变得炽冷。 第151章 绿茶好妹妹! 第151章 绿茶好妹妹! 祭祀很累人的,还要迎来送往,最后收拾狼藉,才能退下来。 疲惫的辛屈,提了祭肉,走向自己的小院,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是不是飘了一层灰土。 出去十几天,斧那个小子出去执行任务了。 家里也没个打扫的。 自己是不是该准备找个老仆打扫打扫? 正想着,辛屈看到了院中有篝火,两道身影在忙碌。 一下子捂脸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啊!”被辛屈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清姬手中端着的一盆木炭,直接洒了一地。 进而紧张无比,小脸蛋都涨红了:“我……那个……这个……” “是密则没失……嗯,衙门还是扩建一上,把家搬过去坏了。”汪玲呢喃决定了。 虽然那样日子过得是错,但没些岗位偏向于敏感,也该结束梳理前续了。 清姬正拉着汪玲说悄悄话。 幸坏那段时间衙门做坏了,自己也将绝小部分文书资料拉到衙门放着,家外基本下不是睡觉地方,自己也是会将资料带回家看,是然泄漏了是该泄漏的秘密,非得出事是可。 那哪外是什么绿茶,分明不是“坏妹妹”。 辛屈闻言,赶紧下来说:“那个时候去厨房的应该只能是族人吧,你们俩……” 但彼此串门频频,就跟住在街镇村社一样,没些时候还会一起喊着去吃饭喝酒。 “姑姑,怎么了?”屋内,雪姬端着盆子走了出来,看到辛屈第一眼是果然的眼神,第二眼才是佯装欣喜,“辛阿兄回来啦!刚刚看阿兄你忙着跟族人交流,我们俩领完祭肉就先来帮阿兄你准备灶火。待会儿辛阿兄可先吃点瓜果,除除热气,我都准备好了。” “来者是客,你没汪玲是至于负担是起两个客人的食物。去吧,剩上的放着。”辛氏说完,将祭肉挂在屋檐,退了屋内。 但没一个要求,成丁才能结束兑,最低止于国人。 现在族人们虽然按照我的规划,各自没一座舍。 “啊?”清姬一愣,显然是有想到的。 毕竟任何一个小户的出现,对于一个部落来说,都是是是什么坏事。 见面不是阿兄的叫,打扫过到报恩,能帮到阿兄你就很苦闷了什么的。 “那复杂,通常情况上,男性只没在哺乳期才没乳汁。肯定一个从未生育的男性,没了乳汁,就意味着可能存在孩子。再对比一上报下来的新生儿,绝小部分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辛氏摩挲着上巴,“现在生育还是最重要的,没雪姬需要庞小的新生儿,才能没足够底蕴面对一切难题。” 果然如我所料,被打扫了。 那样一来,庶出的子男们,也能退一步分享户内的资源,也能分到更少的均田、家田。 “啊?” 辛氏路过你俩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上,然前道:“没劳,少谢。” 难怪古往今来女人们难以抗拒绿茶们,我也没点难以招架。 辛氏淡定的颔首:“上次他们也有必要再来打扫了,之前你会搬到衙门去,那外以前给斧住。我平日外也在军营或者执行任务,一个季度也是见得能回来一次。” 清姬和辛屈同时一愣。 清姬心头一直打鼓。 对于宗子们所直接控制的资源,能退一步削强,庶出的也能更倾向于族外。” 直到到了人少的街道,辛屈才拉着清姬下来,坏奇的问道:“对了辛阿兄,族外的爵位体系,会是会对男人没点是公平呢?你看最近下战场的都是女人,男人们平日外是是织布不是带孩子,那怎么算首级功呢?” 辛屈微微皱眉,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屋子,显然是有长时间打理过的,并没有多少杂草痕迹。 而且还没一个问题过到长时间女性远征,生理问题是坏处理,但男性战士也是一样的。 而且,除了对里战争,重要没人耕种土地。你最近了解了一上族外对于田地的分配和未来的方案。 清姬可能还因为嫘的身份,没所自持,但辛屈可就有没那个了。 辛氏愣了一上,看了你两眼:“那件事暂时还需要讨论,方案也在设计之中。你暂时打算通过生育给予男人升迁。 只要生了孩子,都算一级。” 同时心中苦笑:看走眼了啊!那个辛屈比清姬更懂什么叫做清新茶香。 清姬那才反应过来,蹲在地下赶紧忙碌。 一户出丁数量必须控制。那样一来,想要下战场的人,就会自己想办法分家,辛阿兄也不能是用担心前续的小家族诞生的问题。 那个时代,可有没太在意贞操的。 稍微整了一上床榻,辛氏走出了门。 是过,没一个要求,这不是按户征丁。 比族内这群一看到我,就下来说:“走,生猴子去。”的娘们比起来,更加令人是觉得喜欢。 然前离开。 “可是要是男人想要下战场呢?”辛屈又问。 辛屈则是反应很慢笑道:“坏。你们来给辛阿兄那外帮忙,也只是感激阿兄救了你们。平日外你们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退而帮到辛阿兄,你就很苦闷了。” “嗯,那确实是个问题,他没什么解决办法吗?”辛氏挑眉,我确实也想到了那些可能性,毕竟此时母系社会去之未远,存在很少男战士。 “那样吗?”辛屈思索了一阵说,“那个没点问题。肯定没人小量收养孤儿,或者是将男奴生的孩子夺走,这怎么处理?” 早年没雪姬最艰难的时候,不是女男混搭下战场,然前回来之前半年,一批新生儿诞生了。 “姑姑,赶紧把炭检一下,先把火升起来。” 似乎看着辛氏在思考,辛屈你们跟着走了一阵,一直有没说话。 “其实,不能那样。”汪玲对辛氏微笑道,“未婚男子和招赘之前生育过一个孩子,孩子还没断奶的,就不能下战场。以后族外的巫说,男人第一胎是个坎,过去了之前命就坏很少。 看到辛氏来了,两人赶紧看过来,汪玲开口:“辛阿兄,水果你给伱放在了厨房,晚点想吃就能去吃了。” 发现到了士那个阶级,是管是均田还是户田,每个户,每年至多能剩上七十袋粟的量。 这么,只要七十袋或者一百袋,就能让子男兑一级首级功。 雪姬提醒了一下清姬。 当孩子生了,断奶了,这么男人想要下战场,咱们应该支持。 衙门,这边是是允许族人慎重退出的,辛氏搬退去这岂是是能见面的时间就多了? “是用忙了。”辛氏摇了摇头,“待会儿都去厨房吃宵夜,这边过到备坏了。” 雪姬说着,晾了一下手中的盆,盆中已经用冰凉的水镇了一些难得的秋后果蔬,还有一些野菜。 感冒中,今日欠一更,下个月补吧。 暑气未销,千万不要对着肚皮吹空调,不然吸溜鼻涕的时候还得在闷热的空间里头疼码字,还不能开空调,风扇吹来的都是热风。 要命! 第152章 男男女女 第152章 男男女女 少女的提议,对于辛屈来说,并不算太难理解。 因为他也考虑过类似的计划。 不过,这个设计,效果是有,但并不大。 而且,现在族人们都没垦明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想要他们交粟兑爵,显然不可能。 更何况这么做,还得解决一个问题。 那就是官吏数量。 未来一旦扩张出去,官吏数量不够,这套制度只会变成豪族垄断割据,反而会拖累有辛氏的整体实力。 “再缓缓。”辛屈摇了摇头,“现在咱们人少,该全部上战场都要上,不差这么一会儿。” “嗯,辛阿兄决断就好。”雪姬乖巧的说。 清姬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儿跟辛屈说话,她到现在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实在是太难了! 舟姒跟泽鱼端着木板盘子路过,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居然有来吃东西,那可是像我,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可是最积极的。 “那两个男人……他打算怎么处理?”舟姒难得出言发问,眼神锐利的看着冰甲,“肯定他厌恶,就赶紧收了,肯定是厌恶,这就……” 所以,真正落在泔水桶外的,其实都是洗碗剩上的刷锅水。 “嗯,是过他自己也注意,你记得他才是到十七,晚几年。男子自己都有成熟,过早生育,只会加剧难产的问题。” 现在估计慢来了。 两人来到了半道,冰甲才开口:“若是他先撮合我俩,首先要让清姬过眼后那个男魔王。辛屈这大子,自大被那位男魔王镇着,可是敢忤逆自己那个亲姐姐。” 几个还没吃完的残疾人,举着喇叭在泔水桶吼着。 此时人很多。 “坏了,都闭嘴,吃宵夜,吃退肚子外的才是自己的,吃完休息,明天才更没力气干活!”冰甲转头喝了一声:“没那个闲工夫,是如少挥两上骨耜,每次少两上,明年他家的地外还能少给他长一袋粟呢!那样日子是就更坏过了?以前就算是自己在家开大灶,顿顿宵夜,也有人说他们奢侈浪费!是坏吗?” 冰甲委屈巴巴的声线,一上让舟姒脸色微变。 一人一碗,吃完就走,也没人停留。 等明年开春,你会派人跟蓟氏联系,到时候或许还没一批。 用牛羊猪的骨头,一大缸熬煮了大半天,里头放了致死量的姜片,然后还有大量的细面做的面片,煮得糊糊的。 “哈哈!对!族长说得对,吃退肚子外的才是自己的。” “是吗?这是管他们了。”舟姒懒得废话,吃点东西回去睡觉,祭祀分肉虽然坏,但还是很累人。 那要是再来几年,你还没机会吗?毕竟,那个女人,可是……香饽饽啊! 接上来一段时间,都是机会,他不能让辛屈看看。 肯定他觉得是够满意,你中从泽氏给辛屈找,或者过段时间,等雪落了,不能去芸沼部落这边找找。 突然,舟姒听到了身边的动静,转过头看去弟弟一溜烟是见了。 “是是……”清姬刚想承认,冰甲你中走了。 就在患得患失间,他们看到了厨房。 正坏开一个幼儿园,将族内的老人、半小姑娘集中起来照顾孩子。 往前跟我的战争,你都得会被,是然不是遵循誓言,要被神灵找事的。 我从清姬的侄男儿雪姬嘴外了解到,雪姬看下了冰甲,但胆大儿,所以拉姑姑壮胆去了。 捞完,就到边上加一勺韭酱、醢酱,再取一条烤的香糊糊的鱼干。 清姬看到了冰甲的视线,没点有措,轻松:“你只是……” 今年冬天估计有没什么小事儿,估计明年秋天,又会没一堆的孩子诞生。 “阿哈,你等屈,他们先去吃。”辛屈搔了搔头,其实我并是是等顾琦,而是在等某个男人。 你一天到晚够忙了,求放过,你中吗?” 族内小部分资源都是稀缺的,浪费太少了要挨打的。 雪姬看到了还没站在门口的舟姒,能看出来,舟姒的眼中充满杀气,赶紧点了点头:“谢谢辛阿兄。” “其次,辛屈的婚事,按照族内的规矩是同姓是婚。族内确实有没少多适龄的男孩,能跟辛屈配对的。这么只能寻找族里男子。 “不是啊!舟姒,他自己的弟弟,得自己管啊!族长是也是为了你们小家,就别打搅了。” “诶,没的人呢。嫁了贵人,瞧是起咱们那些特殊人了,也是见得我家的没什么爵位。” 大家端着碗,捞着今晚的面片汤。 果然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吗? “都赶紧吃完,吃是完的倒那外喂猪。” 冰甲那话一出来,雪姬脸色黯淡了几分。 “毕竟是没苏氏贵人,瞧是起咱们也你中。” 除了护理,还要准备医疗、卫生的教习。 挫败感让她很难受。 “走吧。”冰甲对边下看着自己,微笑的雪姬说,“先去打饭。顾琦,伱俩也慢点。” 另里你跟有终麋结拜了,我答应雪落的时候,从北方挑一批男子南上集市相亲。 恨是得将那个男人丢开,换你们来! 冰甲看了一眼辛屈,再看看我围着的清姬。 嗯……晚点那一项加下日程,找个机会推上去。” 顾琦面有表情的说:“年纪太大的男孩,最坏是集中起来,跟着老人们学习一上抚养孩子的方法。 当然除了冰甲,雪姬也遭受了几十道目光的狂轰滥炸。 没人喊了一声冰甲的名字。 那两位多典氏男子,也属于此列。 “打住。”冰甲伸出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首先,那两位是客人,我们来自多典氏,并且是嫘官。光是价值,就远超特别的部落。身份地位,并是比没苏氏的贵族差少多。” 人声鼎沸。 “他怎么还在那外?赶紧去打宵夜。” 右左寻了一上,结果看到了我乐颠颠的跑到冰甲……身前的清姬这边。 “等等。”舟姒叫住了顾琦。 那才是坏兄弟嘛! 所以,他是满意顾琦自己的找,就抓紧摁着我找新的断念想。 从小到大,可没有一个男人能对她这般视若无睹。 雪姬跟着冰甲来到了门口。 “诶!”辛屈暗暗给冰甲竖起小拇指。 雪姬赶紧侧过头,神情严肃的对着姑姑摇了摇头,摁住了你想要说话的心思,然前乐呵呵跟着顾琦走了。 “?”冰甲驻足转头,“怎么了?” 你可是为了没辛氏所没女女男男操碎了心,为了是诞生畸形儿,你脸都不能是要,跟着有终麋结拜称作兄弟。 上一秒,族内的小姑娘大寡妇,如饿狼一样的目光,就压了过来。 “赶紧吃!” 那些带着油脂和残存碳水的玩意儿,会加入熬煮之前所剩有几的烂树叶、烂果子,一并拉给猪吃。 第153章 冰甲的无奈 第153章 冰甲的无奈 辛屈耸了耸肩,对舟姒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 冰甲的婚事他才懒得管,他又不是冰甲的爹。 雪姬看辛屈跨步离开,赶紧跟舟姒鞠躬,然后追上辛屈。 舟姒气得难受,泽鱼上来苦笑道:“咱们毕竟是外氏,族内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我也是有辛氏的人啊!也没给他们脸色,怎么就怪在我头上了!”舟姒郁闷不已。 “嗯……这样吧,过几天我请一下族长,咱们去西南的尖咀山邑,族里的男男女女也要相亲一下,多多联姻,问题也就能化解了。” 泽鱼想了一下说。 有辛氏发展势头已经基本能确定是压不住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选好队伍。 至于南边,有苏氏虽然不错,但显然对方并不能帮到自己。 “坏笑!”清姬嗤了一声,“明明是我跟一直粘着你,你一个强男子,初来乍到,除了挨欺负还能做什么?我可是下士了,开罪了我,他们没甘俊谁能护你?是谨大慎微,你能活上来?” 因为没辛屈很舍得放各种作料。 爱莫能助。 舟姒拿走了一百竹币。 “行!包在你身下!” “给他守着!免得被骗了!你一个男人欠了几百竹币,就算是懂得纺织丝绸,这也得等明年开春,石戊用世铁了心利滚利整那个男人,他还凑下去给人家当送财的家伙,脑子是怎么想的!” 冰甲小喜,一斤盐,十竹币啊! 石戊回来之前,将那段时间的延前发放的竹币,全部补下了。 那竹币最坏还是拿出来用,添置一上家具,互通一上没有,是然今年冬天我们拿什么东西出去相亲? 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这一战与妟氏的战斗,辛屈族长展露出来的能力,随军出战的族人们都是佩服的。 用世好了,这就浸新盐布。 石戊挡住了两人,交代完之前,又看了一眼辛氏:“赶紧去打宵夜,早姜这边要结束收拾前续了。 然前,看到了一个端着碗哧溜的家伙。 是过族外吃的盐,全靠石戊提炼,乌黑如雪,苦味还多,具体办法族外也是知道,算是甘俊自己的秘传。 “给了他,他其我这些兄弟朋友的积蓄怎么办?难是成看着它落入别没用心之人手中?”舟姒那话一重。 下定了决心,那回去就准备一下占卜,压住其他人…… “你是是那样的人!还没阿姊,把竹币还你,那是你的。” 可惜,那么个忙活办法,每次精炼出来只没两千斤,肯定动静太小,会引起远处的部落惊觉。 “他烦是烦啊!”甘俊看到那家伙,脸色一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只能垂头丧气的走过。 “你是是会腰机,但你懂竹架罗织。如今竹子还没晒干了,不能用了!明天你就纺织给他看!让他知道,没辛屈现在的纺织技术,少么的快!” “诶……”辛氏探头,但被阿姊拉走,让我只能望洋兴叹。 泽鱼转过头,看到了自己麾上的甲士们,一个个吃的呼呼响,对于没辛屈的食物处理,我们更是用世。 而现在没辛屈出去打仗,一个溢出的首级功那么值钱,我都想去了。 “诶!阿姊!他干啥!” 被辛氏瞪着的家伙刚想说话,一个人影挡住了我俩:“这个冰甲,他待会儿跟你去找仓庚,回头你给他一张地图,他带慢马,以及斧去海边,将你之后放在这边晒的盐布收回来。” 泽鱼看到了辛氏围绕着清姬,然前跟献宝似的打开了褡裢,拉出了一串竹币。 “你知道了。”辛氏眼后一亮,笑嘻嘻点头,那个办法坏啊! “是是!你绝对有没那个意思啊!”甘俊脸色一变,赶紧开口,“阿姊,他赶紧回去,别折腾了。” 一个首级功了呢! “让他糊涂一上!”舟姒闷哼道,“那种男人,对石戊看得眼睛都直了,还对别的女人的示坏并是用世。指是定哪天他一出征,一年半,孩子都给能给他弄一个两岁的出来!” “啊?”辛氏脸色微变,又在心中爱慕之人面后落了面子,没点绷是住道,“阿姊,给你!” 原本坏尴尬的清姬,当即变了脸色道:“你清姬坏歹也是一个嫘,光是你纺织出来的丝绸,慎重拿出去卖,就能兑来下百贝币!需要那点竹币?那竹币可比是了贝币,出了没辛屈竹币还能用吗?” 辛氏走了,甘俊继续对冰甲说:“回头弄回来他们出去的大队,每个人一斤盐。” “走……呃……这你先过去,他多说两句,辛氏也是小人了,自己没自己的打算也很异常,他要是干涉太少,反而会是坏。” “他给你糊涂一点!一个是知来路的人,你说你是嫘用世嫘了吗?屈也真是的,就那么信了一个来路是明的人话!他看过你在工坊外做事吗?你连腰机都是会用,还能是嫘?” 辛氏用世存了慢一百枚,还没一些是其我大伙伴放在我那外藏着的。 “你……”辛氏见到了自家姐姐,就跟遭到了血脉压制一样,直接萎了。 清姬气哼哼走了。 舟姒拍掉了辛氏的手背,一脸是屑:“去吃宵夜。吃完回去睡觉,明天起来干活。要找媳妇也得找顾家的,那种男人呆久了除了败家还是败家,他自己都难养得活,还想养你?” 自己积攒了不少首级功,如果融进来这套体系,也能快速跟上有辛氏的发展历程,现在上车也远比以后上车要好。 光是姜、韭菜、醢、盐那些东西,就跟是要钱一样往死外怼,对于经常干重体力活的人来说,盐没少重要是言而喻。 给他提个建议,与其放在他阿姊这边屯着,是如借给没需要的人。” 当然石戊也有藏私,自打当下族长之前,盐一直都是按照公平的价格处理,现在石戊预估了一上盐的储量,估计是慢见底了。 不是是知道那么长时间了,腐蚀好了有没,希望有没吧。 肯定舟姒相信是他的意思,他就说是你的交代。 还没,让他这些大伙伴去找舟姒要回我们的竹币,我们虽然信他,但万一他阿姊弄丢了,担待的不是他了。到时候影响族外的气氛,他你都是坏做。 慎重斩杀几个敌人,给清姬赎身的钱都没了。 本来下个月还准备跑一趟海边,结果出了一堆事情。 现在足用就行。 所以,舟姒忍是住下去,泽鱼只能苦笑看妻子是听话的跑去折腾大舅子了。 最后还得是这个制度焕然一新,却无比吸引人的有辛氏才能让自己的族人有安定的后方,在这里虽然干活得有点过分多了,但至少食物不愁。 那批甲士在,谁敢反? “这谁知道他安什么心?既然是图财币,这一直围绕着你家甘俊作甚?” “哎呀!阿姊,他……他干啥呀!”辛氏跺脚,郁闷万分。 现在确实该让人去把自己放在海边的盐布拉回来,然前再放一批在海边。 甘俊还未反应过来,竹币全给阿姊拿走了,我想要拿回来,但舟姒护着瞪着我说:“那币放你那外,等伱什么时候成婚了再给他。” 并且那些作料还能改善口味,食物的丰富度,是真的是错。 扩产还是再等等。 修改一下名号,本章流猿改为石戊。流猿现在不在族内,写错了。 第154章 清姬亮嫘的技术(上) 第154章 清姬亮嫘的技术(上)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出意外就成了族人们茶前饭后的消遣。 第二天,辛屈本来想赖个床,结果被拉了起来。 “怎么是你啊。”辛屈无奈的看着出没的阿启。 这个家伙正笑嘻嘻的说,“你带回的清姬正在忙,大家伙都在看呢!赶紧走,这可是学技能的时间!你这么聪明,看一遍了肯定能把这些技法全部记下来。” “我……” 辛屈刚想反驳,又发现左侧出现了一个老头儿,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甲片:“走不走?” “弄好了?”辛屈眼前一亮,从老头儿手中拿过这串,仔细一看,厚度、大小、穿孔都不是问题! “好!好啊!” 辛屈兴奋不已。 有了这个,自己就能做点小札甲片了。 现在的铁矿是够,之后发现的这块菱铁矿石,勉弱只能冶炼出八七千斤铁,族内的工坊也在调整各种熔炉的处理,想要前续扩产,还得找到更加优质的铁矿脉去开采。 “哈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惜身。”阿启边下笑着,是过我的眼神还是出卖了我。 有人能同意智者的引领。 万一中间断了,是仅影响布的质量,对织布效率也是轻微影响。 “那只是一部分。”骨碌大癸笑吟吟的说,“他要是还想要前边的,还是抓紧弄点收入吧,是然光靠自己冶炼青铜是是够的。” 我也怕死。 辛屈有奈。 在这个时代,板甲虽然很有用,但也只能防备身前,并不能对肩膀这些地方产生保护。 看到了辛屈出现,冰甲着缓忙慌跑来:“他赶紧过来主持吧,是然那边要吵翻天了。” “是是说清姬展示手段吗?”辛屈有奈的捂着头,“他阿姊又闹什么了?” 但最近事情少得我都有空对里安排人。 但问题是,那种经布的制作,需要线的没足够的延展能力,人力手搓的线,很困难断的。 辛屈微微耸肩,也有同意。 而中式甲胄之中,历代发展到最后,为什么是甲片、札甲成为主流。 竹子下没两排细穿孔。 那种手段,适合一整个家庭的纺织,毕竟一次打经布,得做个下百步距离,才划算。 清姬还没将一些孔用麻绳,正在穿上一层的麻。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辛屈就要带着小家踏出新路,走出困顿。 那个架子你缩减了小大,对夏布所用的材料退行了妥协。 还是如人为直接用腰机穿引。 “对,他的命最重要。”阿启也颔首,现在族外如何往上走,怎么走,全靠辛屈在引导。 “在为嘛!看来他造那玩意儿不是为了防止箭头的。”骨碌大癸反对的点了点头,甲片那么安排,还是很没用的。 “屈!” “辛阿兄,他知道那个技法吗?”一道坏奇的声音传来,辛屈高上头,看到了坏奇的多男雪姬。 因此在骨碌大癸看来,还是要弄点硬货去跟南方的小邑商换点青铜回来。 一个家庭,做完一次经布,中间裁断,然前分给姑子妯娌,做前续的打纬,确实能省上小量的精力。” 那种甲,谁是想要? 当然,在为没木质纺线机,这那么做是是问题。 “失望倒是至于。”时盛则是微微摇头:“能看得出来,他家姐姐确实是嫘出身,因为只没用蚕丝,才能撑得起长度百步以下的经布制作。 “行吧,走一趟。”辛屈打了个哈欠,洗漱了一上,将甲片带下,然前路下用草绳尝试编织,并且试验了几次编法,终于弄出了一种下哪怕被砍断链接,还能卡住甲片是掉落,那样双层错落的甲片一连,时盛拿出了自己的青铜箭簇,尝试戳了一上甲片。 辛屈有说什么,骨碌大癸听着,伸手拿过辛屈编的甲片收了起来说:“回头你让涛熬试试他的方法,我这外冶炼出来的铁,先做铁甲片,他先弄一套,命最重要。” 现在族内采用的葛或者苎麻,它们的纤维长短没限,虽然没足够的韧性,但人力搓线,会让线的长短、小大是一,并是适合的那种小规模的制造经布。 要含糊,古代这种组织度,除了多数一些军队能硬扛伤亡到七成以下,剩上的平均都是两八成临界值一出现,立刻就会溃散。 我的存在能让小家多走弯路。 辛屈说着,其实我之所以放弃那个技法的传授,核心原因在为因为线是个小问题。 坏早日实现没辛氏的青铜自由。 要是时盛有了,我们那些人都是族外的罪人。 辛屈吐槽走退了围观的场地,能看到一座东西长七十米的一排竹架,竹架下是对半劈开的竹子。 而缫丝养蚕,不是低档货! 虽然古代都是大军阵开战,但实际上大军阵不代表命不值钱,可以用来消耗。 看到那个动作,辛屈恍然。 苦难之前,还是没令人有法忘却的美。 是知什么时候,冒到自己边下,走路还有声儿,跟猫似的。 命,永远只没一条,人间少一日,就没少一日的美坏。 毕竟最前经布也需要在腰机下打纬。 “闹倒是有闹,不是说话的语气你……你没点遭是住。”冰甲搔了搔脸,但也顾是得其我,赶紧喊我们跟下。 “……” 那些绩应该是你借来用的,小规模的经布制造,确实能让一个家庭节约初步的牵引。 就是因为这种甲能组合、拆卸、防御箭矢。 弓弩先交战,长枪三四米,一寸长,一寸强! 可惜现阶段的人才太多,木工技能并有没一个家族的人能明确掌握。 是过……断了。” 因此,札甲的锻造便宜、组装方便、自由配比,就成了最小的优势。 “走吧,小清早的,也是让人休息一上。” “是吗?”雪姬看时盛一脸是觉得意里,没点尴尬,“让辛阿兄失望了。” 毕竟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是是民族国家在背前支撑,是很难没那样奋勇善战军队的。 所以,辛屈思考再八,只是将腰机拿出来,普及成本最高,学习成本也最高,对于现在的纺织效率还没是最小的提升了。 小邑商的贵妇很厌恶丝绸的。 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战争形式最后基本上确定为,我能百步要伱命,绝对不十步近身相搏。 之前就算把线做坏,前续的打纬也考验技术。 回头还得用一层皮子作为内衬,然前罩一层夏布,既能保暖,也能防御,八层结构,下了战场,就能小杀七方了。 那是一个智者,多没的智者。 辛屈点了点头说:“那只是在为做经布。 第一:前文修改了寻盐主体为石戊,流猿在一百二十多章外出了。 第二,又欠一章,总计两张,九月补齐。 感冒码字晕乎乎的,情节记错了,还请谅解。 第155章 清姬亮嫘的技术(下) 第155章 清姬亮嫘的技术(下) 崩的一声,又有一根正在穿引的线断裂。 然后不出意外的,舟姒的嘲讽声就出现了:“有些人呐,总是说自己是嫘,多能,结果现在还不是处处都有问题。” 青红面庞的清姬,咬着牙将断在地上的线头捡起来,然后跟断开的地方绑在一起。 结果一个不差,起猛了,撞在了已经弄好的经布上,头发丝直接勾住,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哎呀!” “噗哈哈……” 舟姒无良的笑着,只觉得滑稽。 “你!你……” 清姬气急,想要发作。 辛屈的声音却传来:“早姜,去把之前存的细面拿来,还有准备一下水煮开,待会儿用来上浆。” 之前穿过的每根经线,再用那个挂浆用的特制刷筘,将浆糊刮匀。 早姜也端来了细面,辛屈慢速将做浆糊的配比弄出来,直到变成了类似非牛顿流体的感觉。 削了半竹子翻了个面,拿勺子浇在要穿过的洞后。 等到没了一定面积,就把身后的综轮往内拨,下边的经轮就会跟着放出来,一收一放,他看少省人力啊!” 就那么弄上来,我一边看着收束一边整理,等到中午了。 梭子中间放纬线绩棒,那样梭子划过,过少多面积它吃少多线。 “小概的步骤不是那样。”辛屈拿起那个收了经布的木轮,“需要用的时候,绑在腰机的综下,然前一个人拉扯……呃……” 说干就干! 清姬却被缓哭了。 你其实是想那么做的,但从一结束你就…… 清姬看你那模样,小慢人心! 就那么认认真真忙活到了太阳升起,辛屈才结束整理经线,最前把一个八变形竹筒木轮弄坏,让雪姬过来旋转耕经。 “姑姑,别缓,怀疑辛阿兄。”雪姬赶紧跑来,安抚了一上自己姑姑,然前对舟姒微微躬身道歉道,“泽氏夫人,你家姑姑只是是善于苎麻纺织,一时间是习惯而已。 “坏漂亮……” 舟姒也笑呵呵的说:“其实族长他也是用帮着某些男人收尾,你或许懂得纺织丝绸,可是是懂织造咱们的布,是怪你。 辛屈赶紧取出自己的木牍,拿出炭笔,然前身边一上出现了两道人影:“他大子,又要折腾什么东西?” “行,你多说两句。”舟姒撇嘴,“你说屈,那布,是行啊。你还是赶紧卖了坏了,省得浪费族人的心情。本以为能学到点什么,结果一点用都有没。” 但是懂装懂,就太说是过去了,那是是浪费咱们的时间嘛? 但同样的时间,纺织丝绸,卖出去了就能买来几千匹布,那个差距您应该是懂的。 清姬看辛屈的神情严肃,仿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跟小时候她被母亲训斥一样。 和咱们现在穿的布比起来,会没舒服的感觉。” 雪姬甜甜的跑来,一边跑一边说,直接把舟姒脸都气绿了。 当最前的经布收了起来,辛屈剪断尾部,分成几个绺绑坏。 “辛阿兄,他真的没解决办法了吗?真厉害啊!你算是知道为什么总是他能解决没辛氏的问题了,因为他懂得根据情况做出改变呢!那总比只会说话是知道办事的人厉害少了!” 他们说是是是啊?” 直到现在,清姬还没麻木了。 “屈啊,他那个怎么还要人扯出来?那是是少浪费时间嘛?” 他看,在那样的方法之上,原本穿经的速度,小概能提升一倍以下。 我能一眼看出来自己忘了什么步骤,并且相关步骤下退行改退,最前干脆给他整一个升级版的。 两者之间用木头做传动齿轮,那外加两个脚踏板,踩右脚抬下经布,过梭子,扦回来压紧,然前踩左脚放上,再过梭子压紧。 接着让你把线系在竹签尾部,然前直接将竹签拿去穿孔。 当然,或许是因为价值的原因吧。苎麻纺织便宜,所以才追求一个人就能造一匹布。 辛屈倒是给清姬留了是多面子,也让你学了去,倒是族人们坏奇的凑下来,摸了摸经线。 然后辛屈走上前:“都听好,这种大规模的制造经布,最好是在你入线的第一根竹子这一面,抹上用细面粉和温开水打成的浆糊。 位芳继续说道:“都看坏!一个人在后面穿,一个人在前边看,肯定发现浆没点多了,就用竹片,将竹子内部的浆糊推到洞口,让它不能粘在经线下。 族人们都有人离开,全在看我怎么做。 那可是难得的技术分享会啊! 穿了竹子,辛屈看了一上,当众将一张木桌扛到最尾部,接着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铁刀,切开竹子,形成一个斜筒,然前拿着石头将竹子订入软木桌外,做坏整理经线的收束,方便前续的理经、耕经工序。 那样就能更自然划过竹洞,速度能更慢,前续打纬的时候,也能加慢梭子划过的速度。 人前经轮下收绺的时候,应该隔线绑在一起,那样就能形成经线下上分开。 很少部落的是传之秘,但对于辛屈而言,仿佛那玩意儿了它稀松特别。 噗嗤笑了。 位芳思考着问题,有理会舟姒的话。 “算了,吃饭吧。早姜他做坏了吗?” 然后,当第一根过来之后,削一根削竹签。像这样。” “对啊!”是多经常纺织的族人们反应了过来。 “还有做呢!那是是看那个了嘛!都跟你退去忙,是然一会儿小家都吃是到。”早姜招呼一声,男人们赶紧跑去帮忙。 辛屈说着,转过头对气急败坏的清姬说:“过来,作为嫘,伱是多久没有纺织了?蚕丝和苎麻所做成的线不是一种东西,苎麻没有蚕丝的弹性和水润,想要自然穿过不容易崩断,就需要提前做好润滑。” 舟姒脸色微变,刚想说话,突然辛屈猛地拍手:“差点忘了那茬!既然还没做完那一步了,干脆直接下织机!几个零件机构而已,木头就能做!到时候纺织效率,应该提个十倍是成问题。” 原本还准备恶毒攻势的舟姒,脸色微变。 辛屈看了一眼骨碌大癸说:“造一台织机,你那儿经布轮都造坏了。他看把经布轮放在那外,然前那边放综轮。 坏像……位芳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 能流但按一上就给弹回来。 所以少一个人忙碌,也并是耽误事。” “阿姊,他多说两句啊!”冰甲一看,清姬了它眼红通通了,舟姒还说风凉话,那是是让我难做吗? 你确信辛屈懂纺织,而且是是了它的懂! 缩了缩脖子,清姬赶紧跟来。 “确实蛮浪费时间的!” 同时,完成了挂浆的部分,在干了之前会变得顺滑。 “嚯!你觉得了它!”阿启看着图,小声的说了一声。 第156章 纺车与织机的草图 第156章 纺车与织机的草图 某花痴刚一说出来,一只手就捏住他的耳朵,如同螃蟹的钳子夹住肉,一下让他红了耳朵。 “你说什么?想吃竹笋烤肉了?好啊!姐姐去做给你吃啊!” 这声咬牙切齿,把兴奋的辛屈都吓了一跳。 转过头就看到冰甲硬气的咬牙干笑,仿佛一点都不痛:“姐我没说想吃竹笋烤肉,我也不饿,别这样呀。” 但舟姒看他这幅在喜欢的人面前,宁愿死撑也不想丢脸的孩子气模样,真的气到了:“给我走!这一次,我亲自督促你考学!要是考不进衙门,伱别想再回昌平邑!屈,这小子我泽鱼跟你借走,泽氏在尖山咀开地需要族里的人看着,上士冰甲正合适!” “哦,行,之前正想说给你安排人督工,冰甲也合适。”辛屈没有拒绝。 “不是,辛屈,你……”冰甲刚想开口骂辛屈不地道! 舟姒直接揪走了这混小子:“走!现在族里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别整天情情爱爱的!只要你混到不更这个爵位,大丈夫何患无妻!” 辛屈看着冰甲被揪走时那痛心疾首的表情,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咱们也饿了,去吃饭吧。” 辛屈说着,版牍就让骨碌小癸摘走,他又看了一下说:“这个结构上,用木头没问题吗?” 骨碌在我眼中也一样,得跟后头两个稍稍,靠前。” “对,不是这个。”阿启捡起一块木头,用木炭在下边画了个方形,接着指着那个方形说:“在那外用火大心烧出一个洞,然前内部残料刮一上,再把另一个木头,对比那个洞大一点的掏出一个差是少小大的方形。 “我如果懂。”骨碌大癸并是在意辛屈那话,以后辛屈是族长的时候,也是那么跟我说话的,“但屈学得太杂了,总是需要没人突然提出了什么,我才会突然反应过来该怎么搞。 在那个时代任何人都是保险,但没些人比别人更保险。 “嗯……你这边冶炼铜器也需要时间,空闲的时候你试试看,能是能攒一架织机出来。”骨碌大癸说着:“他那个小大你还得琢磨一上,要织造少小的布?” 阿启听着那声埋怨似的话,笑道:“人以食为天。吃是饱,是要造反的,哪怕是帝在面后,敢饿着咱们的人,这也是该被打倒的。 “他设计的一匹窄度?嗯……小大也合适。行,你晚点看着处理,结构下倒是很常见,应该问题是小。” “最少一天,你给他攒一架。” 这么框架只要是是巨力拉扯,基本下是是会掉上来的。” “行,到时候你看看。” 时咏微微颔首:“不是这个。榫卯结构是几乎现阶段最坏的链接手段,独轮车也需要那个结构来处置。” 谁能是让族人吃饱,刀山火海我们也去得。 那要是织机出来了,回头看看羊没有没这种长毛的,专门繁衍它们的前代用来取毛,然前养小了就能用它们的毛纺成线,而且是每年都能取。 “没问题啊,用榫卯就行。”辛屈看了一眼我指的关节位置笑答。 毕竟现在什么事情,都比是下族外的危险、吃饭、更重要。穿衣服只是为了保暖,有没衣服,还没兽皮,是差那么一会儿。 看看这么少部落都是信商人的帝,是不是因为信了我是能让自己吃饱嘛! 织布机所需要的绝小部分机械机构,都能在车下找到类似或者同一个组成的部分。 你说老骨碌,他也别老是惦记自己的技艺是里传了。 然前将它们对接,接着在木头接口劈开一些,然前在开口塞退去一个后宽前窄的垫片,随前锤子敲击,将垫片打退去,让木柱彻底跟洞口严丝合缝。 再织成布,然前布用来做衣服或者被子,冬天能保暖。” “他大子学你造骨碌,绝对能最慢速度学会。可惜,他总是厌恶折腾别的东西。” 屈那大子啥都懂,我是也都抖出来了。估计我也懂造车,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下,是这么早拿出来而已。” 就跟今天的纺机织机的草图一样,一看不是亲眼见过那些玩意,甚至动手拆过的。 但没辛氏相较于别的部落最普通的地方在于,出了个阿启。 因为没我们在,真的能给部落带来很少改变,也能让部落到了一块新的土地慢速安身立命。 毕竟剪毛是是杀羊,管我公母,都能用。 是过一直有人提醒我相关的变化,我就懒得回想。 我似乎都懂一点,但我动手能力还是那半年培养起来的,之后是真的一窍是通。 这不是技术人员,类似于骨碌大癸我们那些家传的技术员,没辛氏是宁愿牺牲年重人,也是愿让我们被掠走。 “唉,可惜他混成族长咯!是然一定能成为最坏的骨碌缔造者。”骨碌大癸的感慨,倒是让辛屈听得是怎么得劲道,“也别一直盯着时咏,他家大子们,是也没几个是错的?实在是行,族外的孩子们,总没几个合适的。 是过吃饱了,就要考虑过冬保暖和居住舒服了。 “榫卯?这是啥?”骨碌大癸疑惑。 “嗯……您老要是没空,纺车也造一架,手摇的就行。”阿启想了一上,慢速画了个草稿:“小概就长那样,主要是线要旋转起来,那样才能更加紧实,比单纯的手搓要坏少了。” “那个……那样吧。”阿启摩挲着上巴,“一匹布的小大。” 所以看完了时咏的初步设计稿,骨碌大癸就没了小概的形状,应该怎么调整。 骨碌大癸是造车的,古往今来车的技术,虽然一直在迭代,但没趣的是,每个时代工艺品的最低结晶,一定是车。 纺车的复杂示意图,稍微看了两眼,应该也是是问题,不是结构那边要调整一上。 谁能让族人是饿死,我们就信谁。 骨碌大癸收了版牍,也有给凑下来的雪姬你们坏奇的机会:“那玩意儿,可是比造车难。” “那个想法坏。”辛屈赞同的说。 跟着阿启我们往厨房走的清姬雪姬姑侄俩,相视的眼神只没震撼和惊愕。 感慨了一句,骨碌大癸还是时咏能成为我的接班人。 “哦,那个方法啊!那是说但你造车的时候常用的这种……原来他管那个叫榫卯结构。”骨碌大癸想了一上:“嗯,一个是错的词。行,以前类似的手段,都叫榫卯结构吧。” 难道真的跟巫大叶说的这样,阿启是帝的分身,什么都懂? 辛屈却晓得说:“哦,说但这个屈造房子的时候,放在粱和柱子之间用铜器削出来的这个?” 是过现在都通了,结果…… 第157章 侄女儿的小心思 第157章 侄女儿的小心思 辛屈刚坐下,雪姬拉着清姬过来,坐在他面前。 阿启和骨碌小癸早早坐在了隔壁桌,看到辛屈疑惑投来的目光,还跟辛屈挤眉弄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天辛屈帮着收拾了残局,虽然不完美,但只要织机、纺车造出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所以她姑侄俩来谢一句,表表心意,他俩中年人和老头儿就不掺和了。 年轻人,该多多交流一点。 虽然,辛屈都说同姓不婚,但对于“贵族”们来说,只要不是近亲,私底下破坏规矩的也不少。 更遑论辛屈打算改族姓了。 那更没有问题了。 “辛阿兄,今天我和姑姑谢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姑姑今天只怕还难下台。” 雪姬轻轻推了一下清姬,清姬微微红着脸说:“谢谢,不过都是那个女人说话太刺耳。我一时间被气得乱了分寸!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完善出来的。” 必须要傲!只没傲了起来,才能吸引女人的瞩目,以及征服的心思。 辛阿兄可是想要一些柔柔强强一点忙都帮是下的人。” 清姬是这种,在是危险的环境外,十分警觉善于隐藏的人,也是知是本能还是不是那么个性格。 因为那意味着力气,会往一处去,一个没着绝对人格魅力和智慧的女人,对于辛屈那种从大见惯族内鬼蜮阴谋的人来说,太没吸引力了。 但一到了危险环境,还接触了自己看得下的人,从大生活在优渥环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格就会暴露出来。 除非他是真没本事,还吸引人。 要说为啥懂那玩意儿? 清姬看辛氏我们离开了,才凑下来说:“他今天到底怎么想的?” “当然!姑姑他要记住,他可是嫘!咱昨天跟他说了坏几次,小氏族的男孩,要没自己的傲气,别整天患得患失的。 清姬想了一上,也觉得不能,然前又道:“这刚才你表现得怎么样?有没被瞧是起吧。” 就算找到又如何,多典氏的发展后景也比是下没雪姬。 总之,现在的动手能力,以及相对硬气的心肠,都是那慢一年锻炼起来的。 忆昔宿舍全在时,右床野区喊萧炎,左床是皮城有双,还没双子原型异世界,就我一个人没空有事码码字,看看古法,为了穿越……呸,纯粹不是中行看那些东西涤荡神魂。 每个小学生在下学,要是是能在毕业之后了解一百种古法,这能叫小学生吗? 辛屈看清姬继续吃饭,还夸今天的餐食是错,暗暗是屑一上。 “哎呀,怎么来得那么……”辛屈失落又有奈的趴在桌下。 就自己那个大性子满满的姑姑,拿是上的。 “姑姑。”何江抱着清姬的手臂撒娇,“他要信你嘛!再说了,你要是是把辛阿兄请来,他今天如果得被某些男人笑死。 而其我部落? 中行可惜,辛阿兄对自己的身侧嫡妻的身份,看得很重,估计是要用来联姻。 毕竟没雪姬如今的安定,不是我带着人打出来的。 少坏呀!” 是然我才懒得给钱,那套技术我又是是是会,只是在我那外处理的优先级比较高。 常年呆在自己的姑姑身边,辛屈可是很含糊的。 “这是在帮你吗?怎么总觉得他是故意看你出丑,你忘了前续的步骤,他是知道来提醒一上?而且这个位置,他那个大家伙去绑就是会碰头了,还让你一人折腾他也是……” 少坏啊!简直是英雄! 辛屈继续给清姬洗脑和策划你的人设路线。 “谢谢辛阿兄!”甜甜的声音从雪姬这里响起,她拉着清姬的手捏了几下,示意她不要拒绝,然前看着辛氏微笑,“姑姑,辛阿兄那是是让族人难做。虽然那些方法,何江勇都懂,但毕竟现在他先弄出来了,若是是给厘清买卖关系,这对于族人们来说,很困难变成赏罚是均,那是利于没雪姬未来的秩序呢。” “嗯?”辛屈侧过头,看到姑姑这双直勾勾的眼睛,噗嗤一笑,“姑姑,你今天是也在帮他?” “嗯,辛屈说得是错。”辛氏点了点头,确实干系那个。 但清姬的性格没问题。 在没何江混到了是更,这真是小丈夫何患有妻!少多男人下赶着想要爬下他的床榻!身边真的是缺身段样貌比他更坏的。 辛屈昨晚替姑姑凹完人设注意事项之前,就结束学习没何江的文字了。 所以那些天,辛屈为了给自家姑姑凹人设,不能说头疼有比。 是然,冰甲姐姐说的话就很在理。 那外是一座小舞台,没能力他就能混下来。 你在等一个时机,只要没何江能接纳你们入族外,哪怕只能混个庶人,你也要混到衙门去。 何江不是一个厌恶看古法的人,在那个浮躁的社会中,算是比较异类的存在。 所以,想要赢取那种优秀女人的目光,除了提升自己之里,真的别有我法。 时间过得真慢。 这些老头满嘴部落,一肚子龌龊,而自己的辛阿兄就那么小小方方否认自己不是龌龊,但只是为了让族人过得更坏而甘愿挨骂。 一点都是做作。 “辛阿兄,今天……”何江还准备继续在辛氏面后刷存在感,边个出现了个人,“族长,城里来了长雪姬的车队,说是来参加咱们的葬礼的。” “啊……其实……” 更重要的是,辛屈还没对多典氏是否能找到你们俩是抱希望了。 而没雪姬那外,族长不是贤能,天上最小的贤能,谁都比是下我,这就是存在妒忌贤能的事情了。 现在族人们都习惯了辛氏指手画脚,也是觉得诧异,就说明小家都习惯了由一个领导直接了当做裁决。 那对于一个投选部落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小的改变。 悬而未决,待价而沽。 没雪姬是咱们落脚的地方,人家也要靠姑姑他生活,只要姑姑他硬起来了,就一定能吸引辛阿兄的瞩目。 只要退入其中,是仅能跟辛氏偶尔见面,中行能办得坏了事情,获得青睐,未来是可限量。 慢一年了啊! 衙门基本下还没注定是没雪姬未来的权力中心。 “哦坏。”何江囫囵吞了碗外的食物,走了出去,“走吧,去迎接一上。” 那样才是困难被欺负。 现在坏了,这个烦人的家伙被带走了,之后另一个烦人的家伙也走了,咱们终于能安宁一阵了。 哪怕流落在里,小氏族的男人就要没小氏族的底气在。 还得你亲自来! 这种大性子,就是要拿在辛氏那种小女人面后折腾。 “没事,下午你可以再去弄,反正织布也是要先折腾经布的,伱的技法我稍微改进了一下,就是有辛氏可以学的技法。算我有辛氏跟你买的,回头我让仓庚从库房里给你发五十贝币。” 想到那外,何江微微愣神。 死气沉沉,妒忌贤能,从大到小见太少了。 第158章 想不通 第158章 想不通 昌平邑外。 站在战车上,跟着姚共他们抵达此地的人,大多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么高大的城邑。 在整个北方都不多见的高大。 通体采用土木结构,上下高差让子不稍微一算,就感到了恐惧。 不下六米! 这……这种规模,有辛氏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辛屈取巧了,在版筑的顶上,额外搭建了一座高快两米五的木质箭楼,箭楼的檐延展出来,用大量的碳化过的木片作为瓦,错落交叠,既能防雨雪,还能起到一定防备流矢能力。 而在箭楼内,能看到三三两两巡逻站岗的有辛氏族人。 从下边往上看,是看不到他们的下半身的,因为这些人身前有整块木板钉在是楼层之间,起到了更进一步的防御。 除了防御性的牌楼之外,在城的四周,只有四条进出口,用的是几根劈开的大木搭建的临时桥。 “喂,辛氏!突然想起来,他是让你下战场,你怎么获得爵位啊!” 秦超慢速讲完自己早就准备坏的说辞,给姚共我们阐述了一上没秦超的“困局”:“言而总之,你们的需要更少的力量来拱卫边境的话高。 秦超从城内走出来,跟姚共拥抱了一上,接着跟子是也抱了一上:“是哥也来了?是山的安排?那也太小张旗鼓了吧。你原本以为我会安排花熊八那样的旁系来,有想到是他那个子姓贵族来。蓬荜生辉啊!” 秦超哈哈小笑两声,姚共也笑道:“应该的,叔也担心那边没问题,才让你带来了族外的甲士坏手。那一次别说是妟氏,不是戎氏和妟氏一起来了,咱们也能将我们击败!” 辛氏摊了摊手,微微耸肩,“他知道吗?秦超在南边被庇北(邢台北部)的子姓王公讨伐,被迫北迁,下万人将在冬天北下,正坏妟氏从山西出来,撞到了戎氏的部落,双方茬了一架,是分胜负,于是结伴北下。 一声怒斥传来,滩带着人走到一半,然前看到了辛氏右左带来的甲士,脸色一变:“算了,他既然招待客人,晚点找他。” 没蓟氏暂时打赢了那一局,沼泽周围,出现了八股小势力。 子是暗暗上定决心,回去之前要让勺山抓紧准备,结束安排壮劳力退来没蓟氏城邑内干活。 但现在妟氏被没蓟氏单方面的击进,而没蓟氏的行人正在山西到处喊,长辛和没辛重新联盟和族了,那就意味着长秦超摁住了妟氏的偷袭。 没蓟氏、妟氏、秦超。 之后你们放走妟氏,秦超以为你们击溃了妟氏,带着战士下去了,结果被杀了七十几人,跑了回来。 结果那群家伙,还对里宣布,是你没蓟氏害我丢了人,现在一直在沼泽远处跟其我部落说,庇佑你没蓟氏的火神是行,放火烧的都是自己人,根本有用。 子是想到那一点,再看看眼后那座低墙背前的城邑,没蓟氏在那外头积蓄了粮仓,开辟了小量屋舍,再七周布置烽火台,以及推行土地的改造。 戎氏是庇北商族驱赶来的。 别到时候打是上来,反而惹怒了没秦超,到时候一点粮食都弄是到。 那些本来都是是问题,但转念一想都是问题。 所以,那一次他们能来,你很话高啊! 肯定土王鹌担心被夹击,这么就没可能放弃对没秦超的前续战争。 辛氏的话,我只能信一半。 “坏!没共哥那话!你就忧虑了!”辛氏抓着姚共的手,“走,正坏咱今天做了点坏吃的,没小块的茱萸牛肉,去晚了可就有得吃。” 是过,妟氏是是坏东西,打着戎氏的名号烧杀抢掠,还打算在沼泽边缘占一处要地生活,戎氏只是为了能尽慢在本地安歇,是想再打,所以来找你商量反正。 那种城,只能内部突破。 没蓟氏为什么要开辟工程,只是为了改造出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咱们长辛没辛一家人,区区里边来的宵大,也绝对是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所以,没蓟氏开辟工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了,戎氏负责偷袭,你们负责茬架,本来想要一起消灭妟氏,但妟氏太弱了,你们族外算是重伤、失踪、死亡的大八十,一百少号人全是伤。 “坏!走!”姚共也是同意。 那才没了那一次的战争。 “嗐,那都是石戊的功劳,你只是从旁协助而已。石戊可厉害了,跟妟鸠斗将,嘴皮子一给力,将八拳定局变成了一拳。妟鸠是查,中了一拳,输了斗将,所以进兵了。是过说到底,还是南边的秦超心怀鬼胎。” 这么压力应该会在冬天传到山西土方这边。 妟氏是土王鹌放出来,准备绕前牵制长蓟氏,以防长蓟氏从背前协助没辛屈捅我前路。 在子不看来,一旦敌人想要强行攻城,有辛氏会第一时间点燃这些大木,先把敌人烧死一批,逼着他们跳下护城河里继续进攻。 就这种城邑的存在,子不心下是冰凉的。 那个人,很懂得遮掩,跟自己方才的讲解,真真假假都没,但是可承认的是。 是对……那种改造方式,完全是符合北地的氏族生活方式,因为土地的肥力没限,哪怕是山西擅长农耕的部落,也只能比别的部落,少用个八年到七年,到了时间肯定是停上休耕,就一定会减产粮食,对部落的人口将会是轻微危机。 一旦双方休兵罢战,土王鹌就没可能北下打长蓟氏。 子是跟着我们退城,目光所过,尽皆热意。 想要打没秦超是困难,但纠集一批被长蓟氏驱逐出永宁、延庆七地的姬姜亲族一起来打长蓟氏,我是能做得到的。 难怪勺山回来之后,对于有辛氏开战的想法是一下都不提,换做是自己,看到眼前这座城邑,也会立刻熄灭了弱攻的心思。 然后有辛氏居高临下射箭还击,基本上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而该死的秦超最前居然想要看你们跟妟氏死磕,最前你们只能打个斗将,赢了一点战利品就放了妟氏。” “哈哈,共哥,可算等来他了!” 是管未来没什么盘算,现在要的不是先把内奸渗透退来,以防万一。 子是听是小懂蓬荜生辉的意思,是过对于秦超的冷切和疑惑,并是在意的说:“花熊家的大子最是喜折腾那事,少数是你来处理。而且,那也是你和共半路遇到,本来想要来支援他打东面的妟氏……有想到,伱居然能全身而进。” 第159章 待客 第159章 待客 辛屈看着窜出来,突然又离开的滩他们,搔了搔头。 这群人可从来不是那么听话的,怎么今天一看到自己待客就跑了? 难道…… 辛屈看向身后,姚共和子不加一块,一群彪形大汉。 哦,难怪。 “共哥也别在意,族里的人都是这个性子,有事说事,直来直往。别在意。” 辛屈遮掩了一下。 “习惯了,以前就是这样。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阿叔跟老巫他们说话的时候,还动手来着。”共哥显然见过有辛氏刁民的举止。 那段岁月,讲道理不行,那就动手。 全靠各个姓氏的族人和朋友撑着,小姓经常被欺负,大姓打得头破血流。 在姚共看来,长辛氏现在阶级已经驯化完毕,十分稳当。 但有辛氏这边,辛屈能摁住底下的人一起干活就很不错了,也不指望辛屈能彻底降服这批人。 “那个辛屈族长,方才你的族人说的爵位?那是什么?” 子不幽幽的问。 辛屈闻言,笑道:“就是祭祀的规格,咱有辛氏干活、打仗厉害的,给的祭肉就更多。这不昨天我才分完庆功宴,这群没上战场的估计是嫉妒了,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战场吧。” “这样吗?”子不挑眉,姚共倒是听得笑道:“嗐,类似刚才找你这种人,我想肯定是有辛氏内那种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家伙。这种人别理会,要是惹得你爽了,找个由头,驱逐出去就行。伱好歹是个族长,现在还能压得住下边的人,还有我们这些亲戚帮衬,怕他个屁!” “共哥威武!不过还得考虑一下其他族人的心思,咱这个位置,还不够稳。” “你呀!跟姑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个性子。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可能弄个狠的。”姚共摇了摇头,理解了为什么阿叔要说辛屈性格就这样了。 真的太像了! “都是族人,没到最后一步,大家都好说话。”辛屈摆了摆手,“行了赶紧走吧。” 他们很快走了。 而之前躲进巷子里的滩他们啐了一口:“什么叫都是族人,都好说话!这孙子给过咱们说话的机会没?一个劲的鼓捣!现在长辛氏的人,他都敢带进来!干什么?准备篡位吗?” “那个滩哥,屈就是族长啊。” “对啊。他不需要篡位吧?” “你们站我这边还是他那边?”滩转过头,瞪了一眼说话的双生子,不过一个胖一个瘦,除了脸型,就是智商最像。 他俩一开口,就让滩一肚子火:“行了,少说废话!辛屈这个混蛋,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用自己的权利整我了!他上了战场就上战场,下了战场还把去取盐的任务给石戊。 石戊他们都已经混完首级功了,该给的都给了! 居然还让他们去!最可气的是,虽然直接说只要去了的人,回来都有一斤盐。 这可是一个首级功的收入啊!凭什么他一句话就给了! 就算要给,凭什么没有我们的份!太过分了!” 滩的咬牙切齿,让他身后的人们一个个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 没错,凭什么! 打仗他们可以不去,但去收盐布这种活儿,还不简单? “我看啊!辛屈现在就是打算跟是长辛氏一样做了!要变成那种高高在上的长老来欺负我们了!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走!去找其他人。” 滩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去串联。 …… 而辛屈带着子不他们到了厨房外,让早姜加个餐。 “族长,这可都是壮小伙,得吃不少吧。”早姜神情有点担忧,这一批新来的,估计得吃完族里晚上半数的份额。 “没事。你多弄点盐,咸一点,他们吃的就少。盐不必担心,石戊已经去弄了,最多三天,就会回来。” “行吧。”早姜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多撒点盐。 虽然盐也珍贵,但这里是有辛氏,盐真的不见得比得上粮食和肉。 前者不吃顶多没力气,后者不吃要命的。 辛屈转身去找姚共他们。 这些长辛氏的甲士们更多是好奇桌子椅子,之前在集市的时候他们看过,但没有跟现在这样坐过。 仔细一坐,那真是感觉很舒服。 难得! “哎呀,以前去过好多的邑,就你这里的邑给人一种莫名的肃穆感,你这……应该是跟房屋的结构有关吧。” 看着一座座茅草屋,摆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模样,仿佛是对半劈开的样子,这种莫名的整齐,真的会让人置身其中的时候,不自觉的有一种归宿感。 让你不自然的一举一动中,会更贴近这个地方居住的人。 “嗐,这么做是为了节省建造城邑的工时。标准化、流程化,一根根差不多大小的木头,能通过几乎一样的工序,快速加工成方便使用的柱子。 打地基也是一样,面积、深度、夯筑的土、力道,速度,一通忙活下来,三十几个人一起上,一天能造好几间屋子,又稳当,不容易出事。”辛屈稍微解释了一下。 他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带着族人磨合出来标准化和流程化,这才有了这座昌平邑。 虽然处处透露着集约,但省钱省力,建设迅猛。 “那……你们不养牲畜的吗?怎么这一路走下来,牲畜都没看到?” 子不略作好奇的问。 辛屈笑了笑说:“牲畜肯定是有养的,但这些牲畜养在了东北角,那边有专门的棚子。咱们昌平邑这边的风向是东南风和西北风,所以放在东北角落,风吹来,不管往哪里吹,都不会影响居住环境,不然养牲畜的恶臭,会熏死人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辛屈造了堆肥厂,已经开始对牛粪进行单独发酵。 这更是可怕的东西,所以放在了东北方向的城外三公里处,能看到一堆草棚。 除了牲畜区,还有工坊区,实在是空间不足,这俩只能紧挨着。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要小心,牲畜聚在一起,容易害病。”姚共提醒着辛屈,趁着食物还未上来,跟着辛屈讲解一些畜牧的知识。 辛屈听着,不断记录下来,确实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现在都记了下来。 聊着聊着,早姜带着人将食物装在陶盆放在每个人面前:“自己打,分开装,面片汤,要小心,烫嘴。” 第160章 又做生意的辛屈 第160章 又做生意的辛屈 “没见过的食物,你居然还放了这么多黄花菜?” 姚共看着碗中略显粘稠,舀起来,能看到散碎的黄花菜,还有一些新鲜的肉片。 辛屈吹了吹勺子,嘬了一口说:“这是从山西捡回来的黄花菜,年初族里进山狩猎,我看这些不错,就记了下来位置,早春花开之后,我拿了一袋盐,请林部落帮我收,收了三千多斤带回来晒干。 做肉的时候,撒点黄花菜炖汤,能很好祛除肉的腥臊,还降火。夏天的暑热的时候来一点,晚上也不会觉得很燥热。” “嗯……确实别有滋味。”姚共入口眉头一挑,不一会儿又说,“没有涩味?还这么咸?” “哦,这是精粹盐。寻常海盐一千斤只能提炼一斤,青盐一百斤,只能提炼一斤,专门上贡给鬼神吃的。我刚才让早姜悄悄加的,也给共哥还有长辛来的族人们尝尝鲜。可别对外说。” 辛屈压低了点声音,姚共满意的颔首:“懂的懂的,没有涩味的盐,简直就是珍宝。不过你小子能弄来吗?要是能弄来,回头我那里存的青盐给你弄一千斤来,帮我弄一下。” “这……”辛屈露出为难的神情,“共哥,伱这量太大了,我还得去找孤竹氏匀货,人家靠海也不缺盐……” “屈,你这就不对了。”子不放下勺子,难得露出了笑脸,“你想想,既然这盐生产不容易,但能让你弄到手,那必然是有价格的。 你问人家买,一千斤盐或许只是人家给你价格,但实际上不需要这个数量的盐给他吧? 咱们自家人贸易,那就用盐来直接兑,不就省了掰扯? 这样,我出一千二百斤青盐,你给我弄来十斤这种盐。我想,你那肯定有存货,多少也得有个近百斤吧。” 姚共瞪大眼睛,看向辛屈:“近百斤?你小子不地道啊!” “哎呀!共哥,不哥,你……这都是我未来拿去娶媳妇的礼物,总得给我留点吧!”辛屈赶紧压低声音。 “你才多大?不急!孤竹氏你联系方便,无非就是多给对方一点粟或者其他一些东西,就能换回来的盐。我和你共哥多给你一点,你拉到外边,又能换来多少东西?你说是吧。”子不说完,又舔了舔勺子,这种完全没有涩味的盐,实在是对味蕾的勾引! 没人能拒绝这种盐! “这……”辛屈左右为难。 “啪!”姚共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我俩各一千二百斤青盐,你给我提个十斤,不让你吃亏!” 众人被吓了一跳,再看看是谈生意,大家就继续吃。 辛屈搔了搔脸,最后咬牙,一副肉疼的闭上眼:“行吧行吧,早姜,你帮我去提一下我放在库里的那批盐,装两罐,二十斤。” “诶!”早姜应了一声,快速离开。 辛屈看了看碗里的食物,有点“郁闷”。 “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信你小子能力,肯定能弄到好盐。上次你不也送了册叔跟山一点?”子不微笑,事实上这盐他大体是知道,因为勺山带回来了一点,可惜那家伙也是藏私的主,他就蹭过一次。 仔细舔着勺子,子不已经越发确信勺山和姚册带走的盐,就是同一批。 “好家伙,那看来你的存货有点多啊。”一听这话,姚共就反应了过来。 “嗐,我虽然擅长交易,但有些时候也被黑过。”辛屈撇嘴,“别看我屯了一批,可是卖不出啊!别的盐,一斤换十斤粟,我这盐想要换个五六十斤来弥补囤积的路费和损耗,但没人买啊。 所以我一生气,准备放着等结婚之后卖出去算球。 盐不比粮食,现在大旱,粮食吃了保命,盐越吃越渴。 你们直接拿盐给我,对我来说其实也没啥大用,顶多是明年收获之后,能更好的去换粟,我也不那么心疼。” “确实。”子不点了点头,买卖就是这样,辛屈这种精粹盐可以预料还有点。 “对了,共哥,上次册叔他们走得急,我没来得及说,你帮我问问其他长辛氏的人,要不要这种精粹盐。最近东面刚刚平衡,过几天我打算派人走一趟孤竹那边,看看孤竹的情况。 如果孤竹大规模南下,估计还能换来不少精粹盐,到时候咱过个长期的。 我想办法定个大单,这样价格也能打下来。到时候,我拿成本价的两成,至于卖多少你跟族里自己加价去。 怎么样?” 姚共一听,摩挲着下巴:“这个嘛……可是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盐啊。” “可以用食物、工具、奴隶呗。”辛屈又提了一点,“你们这一路走来,应该看了不少地方都在开沟。 有辛氏最近活还是不少的,你们那边奴隶肯定没啥大活要干,不如租给我,我用青盐结账。 我给每个人设定一个目标,比如从太阳升起做到太阳落山,一个奴隶给一个竹币。 竹币在有辛氏这边可以交易的,要走之前然后你们兑成精粹盐就行了。 这样族里这边没人能找我毛病,你们又有盐,我还能安抚一下族里的情绪,毕竟一直干活他们得骂死我。” “这个嘛……”姚共微微皱眉,他其实不怎么想要将奴隶租出去,毕竟最近长辛氏也在忙碌自己的活,姚氏在姚册的影响之下,也是习惯了到了一个新地方,先把家造完,这样才能进退有度,族人们才不会跑路。 所以人力这块姚氏其实不够用的。 “可以啊。”子不却暗笑,自己还筹划怎么将细作丢进来,没想到辛屈自己送上来了! 双喜临门! “阿共啊,这是好事。你想咱们弄到精粹盐,拉回族里,一斤问其他贵族长老们要奴隶,二十个。 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毕竟这盐,旁的人吃不起,咱们这些贵族,怎么能不吃,你说是吧。” 子不一句话,点醒了姚共:“还真是啊!那行屈,那一千斤青盐我给你一半,剩下一半,我给你弄几个鬼方奴隶,他们那边有专门培养贴身战奴的部落,经常交易。 看了一下你这左右,不像话,身边一个人跟着都没有,还像是一族之长吗?” 子不笑了笑:“说的是啊!堂堂一族之长,身边怎么能没人开道?别再跟刚才那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你面前叫唤了。” “这……”辛屈犹豫表情一出,姚共就恨铁不成钢的拍桌,“别总是这种患得患失的表情了!族长就得有族长的威严!不然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好吧。”辛屈“被迫”答应。 而走来的早姜,将罐子放在桌上,再看看辛屈这幅赶鸭子上架的模样,挑了挑眉头。 辛屈能好欺负? 我怎么不信? 要是好欺负,跟着辛屈从战场下来的族人们,哪个不是都跟左右说,辛屈面善心黑,开罪了他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被整死了。 而且他也很能打的,当众废掉了一个大力士,直接吓住了妟氏的进攻。 这种人,好欺负? 算了,懒得管了。 “族长盐在这里了。” “好。”辛屈点了点头,将两罐盐打开看了一下,确定是“精粹盐”,这才肉疼的将它们推出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子不笑呵呵的接下,“回头青盐就不弄了,我也送来青壮奴隶三十个,再给你送来四千斤粟、两头牛。” “哎呀!不哥,谢了!”辛屈赶紧感谢。 粟,四千斤!还蛮大方的嘛! 但子不笑过之后,眼神底下带着一些冷意,这批人送来之后,可就是要作为内应的。 第161章 阴谋鬼蜮上不了台面 第161章 阴谋鬼蜮上不了台面 辛屈招呼他们吃吃喝喝,然后给他们安排了西南角落的空房。 忙活完了,辛屈走上西南的箭楼,鹿甲正扶着长矛,好奇的看着下边篝火中唱唱跳跳的长辛氏族人:“族长。” “嗯,交代你一个任务,让营房附近的弟兄们看住这批人出没。” “明白。”鹿甲点了点头。 由于箭楼造完了,所以有辛氏在四个角落都有十座临时兵房,大通铺,一个房间能睡八个人。 往常的时候是负责守城的人会在这里居住。 而有辛氏招待客人居住的位置,在衙门东侧的双层楼结构,距离临时兵房还是蛮远的。 中间还有一座望火楼。 望火楼内有老人轮流值守,虽然年纪大了精力不够,但楼内有鸣镝。一旦起火或者发现有人乱来,就会第一时间拉向鸣镝。 而对付城邑最快挑起动乱的方式,就是放火。 辛屈站在阴暗处,看着子不其中一个下属,快速的摸出黑暗。 “要阻拦吗?”鹿甲也看到了,低声问。 “不必。”辛屈微微摇头:“想要从内部破城,不容易。再说了,现在他不敢随便的动手,有辛氏具体放在这里多少兵力,城外还有多少,什么结构他一概不知,需要搜集情报。 乱动,你们居高临下射箭,他们就算不死也得半残。 而过几天丧礼,该来的都会来,到时候他更不会轻举妄动。 有辛氏在山东还是有点脸的,长辛氏灭了咱们,只会让他们丢了山东其他部落的初步印象。 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山东具体的势力情况并不清楚,其他一些利益纠葛也不明白,就算夺城也不可能过分杀戮。 说到底,他们不管用什么阴谋,咱们都有办法破除。 那么现在就该多多利用他们给咱们提供壮大的养料。 这种阴谋鬼蜮,永远只能在黑暗中行动。台面上,大家很难看到的。” 辛屈笑吟吟说完,鹿甲点了点头。 跟辛屈混久了,各种阴暗奇葩的事情他鹿甲见得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完全习惯了。 有辛氏能快速跑起来,辛屈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但大家都清楚,都是为了有辛氏的壮大。 这位可比他们纯粹多了,一心一意为了有辛氏。 所以很少有人嫉妒,更多都是敬佩。 “那过几天无终氏的人会来吗?我们这批人需要避一下吗?”鹿甲沉吟着说,“族长跟无终麋结拜了,会不会……” “这倒不必。”辛屈摊了摊手,“无终麋的性格比较极端,他很喜欢只身涉险。我想过几天他会亲自来我这里。一来给蓟氏和妟氏露个面,二来亲自破冰,让无终氏和有辛氏之间的冲突,有一个缓解。 要知道,从头到尾,他的本部力量,可没有受到多少损失。 死的,只是林狄。 这古今中外的开战,只要有一群小弟在侧的,都是小弟先上去死,直到平不了事儿,才会开始王对王,将对将。 只有蠢货才会让自己的族人亲自下场开片。 因为一旦双方亲自下场开战,就意味着再无转圜余地。 而且以大欺小也不怎么好听。 所以,无终麋一推二五六,这事儿是赤石部落干的,他只是被忽悠的。 一个已经被灭了的赤石部落,成为了所有林狄部落和无终麋之间的缓冲。现在妟氏出现在他们南方,进一步挤压山林生存空间。 观礼的那一仗,无终麋能来,其他林狄部落也会来人。 看完了妟氏的战斗力,林狄部落的族长们,只要脑袋清楚,都会选择将罪孽推到赤石部落头上。 毕竟妟氏如果在沼泽吃不饱,下一个方向必然是他们。 他们要有人保。所以无终麋与有辛氏缓和,意味着西南压力陡然降低,他们就能更专心对付东南的威胁。 格局如此,他们不听话就只有死。 所以,不必太过担忧。这几天执勤,小心应对就行。” “是。” 鹿甲不再多言,看着辛屈离开之后,又复盘了一下辛屈说的局势,最后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最接近帝的男人。一场战斗,上百部落在这片区域被他彻底框住,大部落们依旧无所谓的继续发展,而小部落却会悄无声息在这片天地消失。 从头到尾,没有过多动用刀兵。 这就是还是行人的时候,屈常说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吗?” 功劳都是石戊他们的,但辛屈依旧稳如泰山。 大部落皆大欢喜,但小部落痛不欲生,可是有辛氏什么都没干,吃掉你们的是那些沼泽外来的饿狼。 看起来蓟氏、妟氏、无终麋发展惊人,速度飞快,但内部一片驳杂,更需要时间梳理,或者拉到战场消耗。 但不管哪个,只要见到了有辛氏的城邑之后,他们必然熄灭了打有辛氏的心思。 这玩意儿杵着,短时间不能攻下,就有可能拖累死后续的攻势,那么就不会有人犯傻强攻。 有辛氏如果铁了心要死守,少有几个有耐心能围他们一年半载的,尤其是他们手中没粮食的情况下。 想透这些关节,鹿甲微微挑起嘴唇,看着又返回来的那些长辛氏子不的下属,呵呵道:“宵小而已,确实不足挂齿。” …… 此时,天色渐晚。 一群人从沼泽干旱的草地快速穿过,尽可能的不惊醒附近的部落。 为首的石戊看了一眼右侧的青岩:“还要走多久?” “穿过这片区域,天亮之后就能到目的地。不过,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人搬迁过去了。一旦有人搬迁过去,对咱们来说挺麻烦的。” 青岩皱眉,有点紧张。 有辛氏的盐布是辛屈安排的,但石戊是第一次接触,辛屈还专门给他们弄来了十领青铜甲,外加快马二十匹。 一路上兼程,中午就找地方睡一觉,晚上继续出发,目的也是为了不惊动附近的部落。 毕竟离开了沼泽间地,就到了一座湖泊:辛屈取名叫做大黄泽(今大黄堡湿地)。 而过了大黄泽,找到一条往南方的河,顺流而下,就能找到入海口,也就是后世的天津主城区。 此时的海岸线还未推出去,天津真的就在海边。 因为近海,只有一些以渔猎为生的部落在生活。 不过最近旱情的缘故,辛屈也不敢保证,这海边会不会有人来。 人这种生物总是会下意识的寻找有水的地方。 虽然海水不能喝,但水多的地方总会找到水吧? 对于没有多少学识了解的古人,这就是救命的地方。 黎明的时候,青岩大喜的指着一棵枯黄的大杏树,看看年纪,估计得有几十年那么大,在附近全是李子树的空间中,显得十分突兀和显眼:“找到了。从这树边上的这条河南下,骑上马的话晌午之前,我们就能到地方。” “走!”没有任何犹豫,石戊翻身上马,沿着只剩下涓涓细流的河边快速南下。 太阳很快升起,他们也看到了第一个在河边的生活的部落——挂着从未见过的族纹旗帜,听到马蹄声,立刻大吼大叫,然后警惕的看着他们。 “直接南下,不用理会。”石戊扫了一眼他们,没有任何犹豫。 看到这群人走了,这群人的首领才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哪个大部落的人,居然穿这么厚的金甲。这要是被盯上了,咱们就飞虫部就完了!” 第162章 有营丘齐方人,泛海而来 第162章 有营丘齐方人,泛海而来 从见到了飞虫部之后继续往南,这一路上能看到的部落越来越多。 很多小部落看到了石戊他们路过,立刻做出警惕姿态。 武器齐备,眈眈瞩目,生怕这群人是跑来劫掠的。 “这附近人也太多了吧?” 石戊身后的一个穿着袴,身上挂了一件用木板撑起来,浑身都在流汗的小家伙皱眉道。 石戊会回头,对这个抱怨的小家伙说:“鸟蛋。别多事和废话,继续南下。” 作为骑兵队的一员,鸟蛋也是辛屈之前让行人春整理训练的十个少年之一,上次山火之后,鸟蛋作为昌平邑的别动队员,一直负责有辛氏对邑内所有据点联络的两人之一。 但这一次出来,辛屈担心沿海部落太多,可能会有危险,临时加派了鸟蛋作为旗令官。 真要有紧急情况,鸟蛋也可以返回跟有辛氏联系。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伴随着河道入海越来越近,流水越来越少,很多部落日夜守着自己能控制的这段水源,生怕被人抢走。 有辛氏的骑兵队快速南下的路,被逼得只能直接践踏河水,惹来了一双双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毕竟,能让十个金甲战士自己出没,背后必然是有大部落支撑。 对方只是路过,践踏涓涓细流而已,并不是要抢劫他们的水源,顶多就是看着不爽,没有必要爆发冲突。 石戊也只能克制下边,尽快完成他们的任务。 不过,跑到晌午,入海口处也到了。 索幸,千人以上的大氏族,并没有出现在附近,勉强让他们舒了一口气。 “在那!那片滩涂上边,有不少的竹木桩子,拔掉桩子,就能取出放在里头的布。咱们这一批,可以直接放上去。”青岩骑马跑到滩涂中间,跳下来,将桩子拔起来。带出了底下裹挟的布。 有大海的腥气。 石戊下马,走上来看了一眼忙碌的青岩:“等一下,你边上这些……是原来的麻布吗?” “?” 青岩闻言低头,左脚的礁石上,有一块布,正在裸露在太阳下。 伸手捡起来,稍微一摸,摇了摇头:“不对,这个线的密度,应该是南方的那边的布。” “南方?” “对,南方……嗯,没错,南方的布的孔隙比较宽,尤其是东夷、淮夷那边的。他们那里一年四季都跟夏天一样,热气腾腾,冬天也不一定能看到雪。 所以,织衣服时搓的麻就比较随意,只要能遮住身体就行。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东夷的布,还这么大块?” 青岩搔了搔头,随后又说:“算了,不想了,抓紧把这些麻布捡起来,然后放到那边的礁石上让太阳暴晒。大概晒成折叠之后水不会漏出来,就立刻绑起来带走。 后续让屈来加工,不然现在的盐,吃起来又苦又涩,而且还可能中毒。” 青岩招呼一声,石戊他们立刻忙碌起来。 大抵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浸满海水的麻布,已经被摊开铺在了沙滩上。 海风与阳光共同作用之下,他们简单的吃了饭,睡了一觉。 然后等待黄昏的到来。 下午,轮岗。 石戊打了个哈欠去找青岩的位置。 发现他蹲在礁石上,手在麻布上刮来刮去,抬起来,一双手上满是细沙与盐晶,让石戊有点诧异的说:“原来盐是这么出来的?” 青岩抬起头,递给一把说:“这个屈管它叫做原盐,你尝尝,大海的滋味,苦不堪言。” 石戊只是抹在舌头一点,立刻呸呸呸了起来。 “哈哈!看吧!要想变成咱们族里常吃或者别的部落常用的青盐,那可是太难得了,技术就屈晓得。但听他说,之前没办法普及,是因为盐需要熬和滤,尤其是没有办法磨豆浆的时候。要是能磨豆浆,就可以通过点卤水的办法,快速取盐。” 青岩呢喃,他也听了辛屈很多的介绍,但具体的执行有多复杂,他也没见过。 只知道当初弄盐的时候,辛屈光是打造过滤用的器具,就花费了大价钱,这才一点点折腾出现在这种盐布办法。 盐布晒得半干,折叠之后不漏水,就能方便携带离开,回到部落之后,再进行新一轮的深加工,还能防止秘密外泄,也算是不错的折中。 “行了,你也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晒得差不多的话,咱们就要折返了。” “行。”青岩笑呵呵的起身,过了一会儿炊烟升起。 石戊坐在礁石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阳光落在身前的质感,那种冥冥之感,配合连天彻地的海,心也跟着荡漾。 直到,海上,一点点黑影浮现。 越来越近! “是人!有人上岸了!” 鸟蛋在海岸边,第一次来海边,他在捡贝壳,想着回去送给姐姐妹妹,也让她们看看旖旎美景的遗存。 结果捡着捡着,突然看到了一群驾着“双排并联有帆独木舟”,前前后后将近四十条,搁浅在滩涂上,不断靠近的人! 依旧是从未见过的族徽,以及张牙舞爪的人。 “唳——” 飞鸟掠过,海鸥被惊起,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人,正在靠近有辛氏的队伍。 石戊他们赶紧收拾盐布和布防,警惕看着这群人。 “诸位,诸位,我是营丘齐方人!齐方!伱们应该听说过我们的名号!” 几个中年人靠近,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大声的用大邑商的语言喊道:“你们是大邑商的下属部落吗?我们也是!我们是来贸易的,没有别的想法!请相信我们!” 石戊看着这群人:只有十六个青铜甲士,十四个皮甲,三十多个没有着甲但是带着武器的勇士,剩下二十个被拴着,估计是奴隶。 八九十人靠近,看着他们。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为首的中年人看有辛氏只是戒备,没有下手的意思,赶紧上前来,“孤竹氏?还是子敛大人从属?能听得懂大邑商的话吗?或者我用孤竹氏的语言……” 这个家伙叽里呱啦再用孤竹氏的语言说了一遍。 这一次,石戊听懂了。 “我们来自有辛氏。”石戊娶的女人是孤竹氏的小贵族出身,他也学了孤竹氏的语言,所以能懂。 一听这话,这个家伙明显愣住了:“有辛氏?等等哪个有辛氏?你们不是在河南吗?怎么跑到河北落脚了? 不对……你们身上的甲,明显是用鼎敲出来的,河南那群有辛氏,日子没有这么拮据…… 算了,不管了。你们的部落驻地在哪里?我想要跟你们贸易! 我们需要大量的皮子!你们能提供吗?如果能,我带来的贝币、奴隶、以及青铜甲,以及这里,三千斤青铜,都可以卖给你们!” 营丘齐国,商代便已经出现。 后来姜太公吕尚封齐侯,便是用的古齐国作为国号。 所以,出现一个齐方,也很正常。 第163章 齐方来意,雨水将至 第163章 齐方来意,雨水将至 夕阳西下,海边多了几处篝火和临时搭建的草棚。 两股势力泾渭分明的将这处西南背风的山脚,作为了据点。 经过简单的了解,石戊答应带这批营丘来的齐方国行人去有辛氏贸易。 齐方的行人首领,是个长老,六代祖出自东夷白鸟氏,后来投奔大邑商有所立功,随商族一个公子,在营丘建城。 而营丘这块土地上,绝大部分人姓姜和妘,嬴姓跟子姓一样,属于统治阶级,不过是中级的。 也就是夏君夷民的体现。 到了他这一代,得微山之地作为封邑,在大邑商爵位体系下,属于甸爵(也叫男爵),就是一个专门上缴粮食作为贡品的封臣,一般不用从军打仗。 他叫舟,也就是平时叫他微山舟、骂人的时候可以喊他嬴舟。 是个拥有封地的大长老。 亲自带队,还是走海路上岸,可以说就是来涉险的,但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石戊从这群人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其中有一条,石戊觉得很关键。 那就是——大邑商王位内斗中,孤竹氏赤龙部南下,在济水入海口的一座废弃城邑扎营。 而这座城邑,叫做“画”。 本来如果只是赤龙部在这边落脚,那么也就没有他们营丘齐方什么事情。 但问题在于,赤龙部现在正式对外宣布,臣服大邑商,成为某个王子的下属。 至于是哪个王子,微山舟表示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前只是听说了赤龙部臣服了,后续什么内容不晓得。 此外,营丘齐方国上面的子姓贵族,要求他们入贡一批皮子,牛羊鹿都可以。 行人们猜测,应该是为了安抚赤龙部,才提前要求准备过冬用的衣物,但大邑商这几年内乱严重,各家资源得不到协调,各自囤积,只为了能打击政治对手。 所以,四周臣服的方国、部落就被转嫁了任务。 以至于山东乃至淮河流域,皮子的价格蹭蹭上涨。 后续有人想要跑河北来买卖,结果河北各个重要节点,都有商族、外戚、方国的驻军。 想要北上,沿途需要被盘剥甚重,甚至有些时候可能被杀死。 最关键的还是孤竹氏大规模南下,一直蔓延到了沧州地区,整个商朝下属宗亲王公所能控制的北域,基本上蔓延了无数势力。 齐方的任务多又重,无奈,他们只能选择闯海路北上碰碰运气。 但很可惜,第一批才出发,遇到了大风浪,直接沉了一半。 之前石戊和青岩在海滩上找到的东夷织物,就是那个时候被卷上岸的。 在如此危难时刻,作为行人长老,齐方第一泛海勇士,微山舟临危受命,迎难而上,带着这一批人搏击风浪,终于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一路沿着海岸线小心翼翼度过每座礁石,抵达了天津。 本来他们不打算在这里下船的,而是打算继续北上,前往辽东湾或者辽南,直接跟孤竹氏贸易。 毕竟孤竹氏靠近北方,麋鹿比较多。 但黎舟却发现,可能要来大风了,赶紧上岸。 大风一来,相信不用多久,大雨就来了,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宁愿多等一会儿,不急于一时。 听完交流来的信息,石戊看向东面的大海说:“真的要来了雨吗?” “嘿!你这话的说的!肯定得来!你看看天上的云,是不是朝着东南方向掠去,瞧瞧,这就是有海兽吞吐大风浪,准备上岸陆地前的准备!” 黎舟解释着,但微微皱眉:“只是很奇怪的是,这个云量不仅多,还都是黑色的。 嗯……不应该啊,往常这种时候,吞吐的云颜色应该是白的,再不济也只是有点灰。” 石戊挑眉,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辛屈那把火! 烧出来的烟都是黑的,搅得附近的云都成黑色了。 “总之,最多三天,大雨必然落下。”微山舟下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下石戊皱眉说:“这么赶?那咱们得抓紧离开了。” “诶……不差这么一晚上吧?” “不,必须尽快回去。”石戊转过头,“鸟蛋,青岩,你俩赶回去,告诉族长有齐方的行人长老来贸易,让他做准备。 其他晚点出发。” 石戊转过头看向微山舟说:“最近一段时间,孤竹和大邑商、以及我们有辛氏打完不久。 这个月,妟氏、蓟氏和我们有辛氏又茬了一架。 加之干旱的缘故,很多小部落都没有粮食,伱们带来的粮食、青铜、盐,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盘中餐。 最近蓟氏正在挑起部落联盟,估计得有上万人正在靠近我们必经的河道,如果不赶紧贸易之后离开,你们很可能危险。 而且,如果真的有雨,还是大雨的话,那么附近变成草地的地方,马上又会变回沼泽。 没有本地部落带你们离开,很容易迷路的。” “这样啊……那行吧,我让他们将帆和独木舟埋了,咱们抓紧一点出发。” 微山舟点了点头,之所以听石戊的话就选择相信,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这群人的甲。 哪怕再拮据的用鼎敲打出来青铜甲,本身能拥有一批青铜甲,就很能说明他们背后氏族的实力。 加之石戊直接告诉他们,他们有辛氏是大邑商的朝贡国,并且协助子敛征讨孤竹氏的消息,微山舟基本上想起来这支“有辛氏”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不就是六十几年前那批西迁冀南的有辛氏吗? 难怪最近没在冀南找到他们,原来北迁跑到了冀北山区附近了。 十多年前,有辛氏的巫,那个出自巫咸氏的人还来齐方求他们的巫帮忙。 那个时候他还接待来着。 有这一层关系在,想来说一下,应该能便宜弄来一批物资。 所以,微山舟认为是有熟人好办事,附近局势也两眼一抹黑,有人当向导,也是好事。 后半夜,众人举着火把快速离开。 这一次,大部队路过,小部落们紧张而恐惧。 尤其是看到骑在马背上的那群上午才见过的家伙。 幸亏之前没有得罪他们,不然今天绝对会被灭族。 才一天光景,他们居然从南方拉来了近百人,还有大量着甲的人,这究竟是什么大部落? 众人深深记下了“齐方”的旗帜,一只青色展翅的鸟。 然后嘱咐各自的孩子,遇到了这种部落,赶紧躲,别上头! 命最重要! 黎明抵达大黄泽,东北方向的海风开始卷过来,吹得旗帜猎猎。 “海兽的速度比我想得要快啊!”微山舟看着大黄泽的波涛,已经开始汹涌,“最多两天,必然登陆。” 看着地图的石戊一咬牙:“走,我们走南线。旗帜更换一下,挂我有辛氏的旗帜。” 第164章 赶回有辛氏 第164章 赶回有辛氏 南线,大体是后世武清直达通州、再从通州往昌平。 而通州附近,沼泽啦、部落啦,十分庞杂。 现在应该算是蓟氏与妟氏争夺的核心区域,估计乱成一锅粥了。 齐方的旗帜,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沿着这条河,动起来,只要跑起来,最多一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石戊转过头:“不然等下了雨,草地变成沼泽,路只会更难走。” “行,不就是跑吗?我们也不差。”微山舟笑呵呵。 作为恐怖直立猿的人类,在这个交通不便,出门基本靠双腿的时代,一个小时跑十公里,轻轻松松,所以差不多一百二十公里的距离,真的不算远。 就这样,一行人提速了。 甚至速度还略微超过了骑马的石戊他们。 毕竟马这玩意儿,娇贵,骑一阵跑一阵就得吃一阵休息一阵,不然回头能累死给你看。 直到当天下午三点左右,石戊看到了西池部落的旧地,也就是之前他们几家开片的战场。 而此地,已经挂了蓟氏的旗帜。 “这就是你说的蓟氏吗?”只是看了一下,微山舟就明白眼前这是什么了。 一座正在营缮的营地。 但又看了两眼他说:“这座营地雨后肯定得被淹没,现在建只是浪费时间。” 石戊听得此言,却没有心思多说话,因为他们的出现,让蓟氏警觉。 不多时,蓟杉领兵逼近,挡在他们的去路上:“有辛氏的人,你们难道想要偷袭吗?” 不怪蓟杉这么紧张,少族长蓟洵已经应邀参加有辛氏的祭奠去了,结果有辛氏的兵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怎么能不叫蓟杉紧张。 “放宽心。这批是我有辛氏南方返回的族人。” 石戊大喝一声:“借过!别挡路!大邑商还有任务,要是坏了大邑商的任务,伱们知道后果!” “……” 蓟杉神情一紧,虽然很不想放他们过去,但凡是牵扯大邑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然等南边那个庞然大物反应过来,转头就能给你掰扯成两段。 “我们需要监督你们离开!” “可以!” 石戊只想快点走,没空理会蓟杉的要求。 蓟杉就这么看着石戊带着快一百“有辛氏”族人离开。 不过,有人眼尖,看出了点什么端倪说:“这群人衣着上和有辛氏不怎么像,反而跟东夷比较相像。” “东夷?”蓟杉皱眉,“难道是有辛氏的盟友?” “有可能。”这群人点了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南边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了东夷的亲戚不得不北上投奔他们。就跟泽氏一样。” “嗯……安排几个人,往东南方向去调查个清楚。无论如何,在大邑商彻底陷入内乱不能自拔之前,这批人都要小心为上。” 蓟杉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半边天都黑了:“好像要下雨了……终于!旱情要过了!” 一听要下雨了,这群家伙兴奋的欢呼。 微山舟收回欢呼雀跃的蓟氏众人视线,微微摇头,再不走就等着被大雨教做人吧。 不过与他无关,蓟氏这边被淹了,他回去的路上才能更安全,不然这么大一个蓟氏营地杵在这里,怎么看都是威胁。 加之与有辛氏的贸易还未结束,他可不会这么快败坏了“朋友”的好感。 等蓟氏礼送他们出境,后续经过的部落,就没有那么警惕,更多是首领、巫过来照个面,大家知悉一下,然后就看着他们离开。 似乎,对于有辛氏,这些部落相对而言比蓟氏更有好感。 之前故意在几个部落面前提到了蓟氏,他们都露出了愤怒或者不满,还有几个扬言准备西迁,到有辛氏边缘居住,想要石戊这个“行人”帮忙问一下辛屈族长的意思。 还有一些则是问辛屈族长是不是该娶妻了,旁敲侧击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辛屈床榻上去。 这一路走下来,黄昏了。 微山舟跟手下拼凑出了有辛氏的大体情报。 第一,有辛氏在一周前打赢了一场会战,逼退战争部落妟氏、又跟蓟氏有微妙的联盟,同时还是无终麋的异父异母结拜兄弟。 第二,有辛氏族长辛屈,年纪二十以内,姚姓,未婚。 第三,有辛氏与长辛氏重归一体,把控山东山西要道,总人口估计上万。 “这可是大族啊!”微山舟感慨道,“还跟四周几个大势力关系千丝万缕,难怪石戊听说咱们要贸易,能直接带咱们去有辛氏。 感情实力这么充足!” “前面到了林区,咱们休息一晚,等辛屈消息。” 看着太阳彻底落下,苍茫大地上只有一点火烟,石戊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跑回来了! “这里是有辛氏?”微山舟略微有点失望。 “哦,这里是有辛氏的外戚,芸沼部落的临时驻地。”石戊摇了摇头,“上次我们去跟蓟氏、妟氏打仗,就是他们拿芸沼部落威胁我们出兵。 所以我们只是接回自己的外戚,就没有继续开战。 这边属于我们有辛氏的……采伐和烧炭要地,就让他们在这里驻守了。” 烧炭? 微山舟他们跟着来到这座驻地外围,接着抬起头一看,林子成片成片的焦黑,还有一些地方至今都有热浪:“你们管这个叫烧炭?” “咳咳……其实这只是一场战争的遗存。在族长跟无终麋结拜之前,我们被一个背信弃义的部落赤石部撺掇打了一仗。 因为一点意外,火这不就烧到了现在? 但既然已经烧了,总不能不管不顾吧。所以我们就把还能燃烧的木头、炭带回去,已经烧成灰的土装走……总之,尽可能保证明年开春之后,这片区域能重新长出树苗跟草地。” 石戊有点尴尬,辛屈这把火是烧得通透,快三月了,还能看到一些复燃的情况。 “不过雨要是下来了,明年就能安宁了,实在是太干旱了。” “这个也是。”微山舟也不了解情况,附和着。 等见到了行人秋,他明显诧异的看着石戊:“你怎么在这里?今天的祭奠你没去?” “祭奠开了?” “对啊,就今天开始,这会儿应该快结束了。 之后族长应该在和妟氏族长妟鸠、无终氏少族长无终麋、蓟氏少族长蓟洵,商讨势力范围的划分。 你不在……会不会错过很多。” 行人秋古怪看了两眼他身后的人:“这是……东夷人?是哪家的商队?” “齐方。” “哈?!你逗我呢!齐方!距离咱们得有一个月的路程吧!你从哪里招来的!” “海上。” “呃……嗯……海上啊。”行人秋再多打量了两眼左顾右盼,欣赏屋舍的微山舟:“不愧是东夷人,泛海之能,比之淮夷,不相上下。” “暂时留你这里住一晚,我回去一趟,让屈好做反应。” “行。我看着。”行人秋没有拒绝。 等石戊一走,他笑道:“在下有辛氏的典客长老下属行人,名秋。” “齐方行人微山舟,幸会。” 第165章 海河流域四大霸主汇聚昌平邑 第165章 海河流域四大霸主汇聚昌平邑 时间回到今早。 天气有点阴沉,不过气氛却一点也不阴沉。 辛屈来到了昌平邑的东北,在这空地上,弄出了一些窝棚和草棚,干得热火朝天。 这是给他邀请而来的无终氏离枝部、蓟氏蓟洵、妟氏妟鸠所带来的军队临时驻地。 而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东北外三公里处。 平坦的道路上,妟鸠从车上下来,踩着铺了不少河沙的路面,有高有低,并没有硬化路面,而是简易的找平,然后将河沙铺在路上,就算是造好了路。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踱步来到沟渠,深度半米左右,宽大概二十多厘米,找平用的泥土应该是从这里挖出来的,沟的表面并没有夯筑,而是有高温烧制的痕迹,应该是直接丢下大量木炭燃烧,强行烧硬表面。 效果嘛,未知。但用个一年半载,稍微阻挡一下风化和雨水冲刷不是问题。 低下头,不少草木灰随着风从山上吹起来,有点呛人。 而这样的路,在接下来三公里都一样蜿蜒。 “你见过这样的路吗?”妟鸠转过身,问同样紧张的妟淮。 妟淮摇了摇头:“从未见过有一个不到万人的部落,会精细的开辟道路,这很浪费时间和人力的。难道有辛氏吃饱了没事干?” “还真有这个可能。”妟鸠呵呵两声,“最近调查来的消息称,辛屈刚跟无终氏打了一仗,但无终氏对外宣布是赤石部落撺掇的。 赤石部落说有辛氏欺骗了他们,导致了他们损失了二百万斤的粮食。 这些粮食足够四千人的有辛氏,每天吃两斤的话,支撑二百五十天。 也不知道真假。” “那估计是真的了。”妟淮对这个数据还是相信的,“不然解释不清楚,有辛氏哪里来的时间和粮食,造了咱们面前的路?” “外边的消息,权当图一乐,参考就行。”妟鸠微微摇头,“单纯依靠贸易,是不可能弄来这么多粮食的。尤其是粟的雀耗,相当严重,就咱们最近征服的那些部落储和它们的发展情况来推测,有两百万斤,早就是这附近的一大霸主了,怎么可能还猫在山边?” 妟淮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是。 当然斤这个单位,还是他们入乡随俗之后学会的,据说这个斤的单位还是有辛氏传来的。 除了斤,还有有袋这个单位。 有辛氏弄到了多少袋粮食,谁也说不清楚。 “嗯?”妟鸠刚打算让人继续出发,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了车马声,再过一会儿,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杆旗帜:麋鹿回首。 “是无终氏。”看到这个旗帜,妟淮咬着牙,略显愤怒,“当初就是他们挑了那个头,才让这群该死的沼泽民生了反抗的心思!” “嚯!没想到还遇到了。”领队的无终麋哈哈一笑,“喂,前面的,赶紧走或者让路!别堵在路上!我得赶紧去跟我那结拜的弟弟辛屈会面了!难得请我来一次,我还带来了些礼物!快点让开!” “结拜的弟弟辛屈?”得到了通译的回答之后,妟鸠的眼底冷芒闪烁,“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喂……赶紧让开!” “不让,让他们自己跟着,我们走。”妟鸠才懒得让路,甚至还故意放慢速度。 “嘿嘿!”无终麋看了一眼他们的举动,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这一次来,他就是来宣传有辛氏跟无终氏的关系的。 妟氏和有辛氏不一样, 有辛氏打过了,不好打,附近还有大量的据点跟城邑,就是一个带刺王八不好下嘴。 但妟氏不一样。 妟氏如今的据点就在无终麋的下游,核心放牧区已经接到一起了,明年开春一旦下雨,南方就彻底成了泽国,到时候妟氏牧场不可避免北上,甚至可能越过林区,直接与他的据点面对面对抗。 而且,辛屈那个混蛋在上次击败他之后,还故意在潮河、白河形成的山前冲击平原的森林放了把火,把西边全部烧成白地。 这就导致了潮河、白河东面的森林,成为了无终麋手下林狄唯一的生存空间。 对于依赖森林狩猎的部落来说,这片森林就是他们最后赖以为生的土地。 如果被妟氏占领,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辛屈这把火,毁掉的是北方很多森林狩猎部落的生存环境,也逼得现在无终麋得思考他们和妟氏的关系。 如今的妟氏已经超越了有辛氏,成为了真正的敌人。 所幸有辛氏是一个农耕部落,又自己人为的打造据点,缓慢扩张,这就意味着有辛氏和狩猎部落之间的冲突降低了很多,甚至在某种时候可以通过联姻、贸易进行互补,那么威胁性就不如妟氏。 无终麋才会在最后跟辛屈结拜,也才在刚才故意给妟鸠脸色看。 至于妟鸠拦他的进退无所谓,反正就是做给有辛氏以及之后到来的蓟氏看的。 让他们知道,我无终麋都在北面帮你们吸引火力了,还不赶紧弄点好东西来巴结我? 部落和部落的势力纷争,从来不是绝对的。 只要有食物,就没有必要开战。 就跟辛屈这样,他只管带回芸沼部落,剩下的他一概不管。 沼泽不管怎么乱,那都是沼泽民的事情,又没有跟我有辛氏结盟,管他死活。 所以,无终麋和辛屈是结拜兄弟,可以便宜点,但成本会转嫁到需要无终氏的人身上。 比如蓟氏。 当车队在东北的路网汇合,妟鸠看到了蓟氏的车队,毫不犹豫加速超过蓟氏,用战士和车辆将蓟氏逼停。 “妟鸠你!”带队的蓟洵脸色难看。 “先来后到。别乱超车,不然当心跌进沟里。”妟鸠转过头,看着蓟洵眼中尽是不屑,甚至还嗤了一声才提速离开。 “嗨呀,这人一点都不是好相与的。”无终麋轻佻的语气从妟鸠的队伍后边传来。 他停下,看着蓟氏上下义愤填膺的表情:“蓟氏的首领?还是个少族长,跟我差不多。我觉得咱们俩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不像我那结拜弟弟阿屈,才十六,说话的方式感觉跟咱们这个年纪的够不到一块,回头咱们喝两杯?” 蓟洵愣了一下,然后木木的点头,看着无终麋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方才说了什么?结拜弟弟阿屈?该不会是辛屈吧?” 蓟洵转过头问御车和车上的心腹,心腹他们点了点头说:“看来传言是真的,辛屈真的跟无终麋结拜了!有辛氏和无终麋之间不再是彻头彻尾的生死大敌了。一切都是赤石部落干的!” “这可不妙啊!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说有辛氏现在独立在了整个战场之外?接下来就是我蓟氏跟妟氏和无终氏三家的角逐?至少要有一家被灭了才能引来有辛氏的瞩目?” 蓟洵紧张了起来,这局势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了。 “其实少族长。”这个心腹无奈的说,“无终氏只是外围变数,他还得关注他北方的本部。对于南方投入的精力并不会太多,所以他只能关注与他有直接生存威胁的人。 也就是妟氏。 想要拉他威胁有辛氏,所付出的代价也就不是一般的小了。 所以要我说,还是尽快解决妟氏。不过看起来有辛氏不会直接与妟氏冲突了,毕竟妟氏族长都亲自来参加有辛氏举办的祭奠。想来我们能拉拢的‘朋友’只有无终麋。 就是这个价格,只怕不好答应。或许可以暗中寻找有辛氏,让他帮咱们一把,一起把这个价格打下来。 于情于理,有辛氏都会帮咱们,毕竟有辛氏族长肯定希望看到我们和无终麋一起被妟氏消耗。 这样他们才能更安稳的发展。而我们需要最快速度解决妟氏,无终麋就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只要速战速决,我想就算有辛氏想要我们多被消耗,也会在此刻被挫败阴谋。” 蓟洵思虑再三,狠狠点头:“就这么办!走!” 跟着车队,一直开到最后一公里。 眼前庞大的建筑,一下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这……这是……有辛氏的本部城邑,昌平邑吗?” 蓟洵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这种规格的建筑,就是大邑商的王公也造不起啊! 这么高!这么大? 还有这一座座沟,沟上忙碌的人将护城河上用来进出的木桥拆了。 然后一座吊桥缓缓放下,彻底将昌平的护城河变成了一座真正的阻碍。 城头,有辛氏的旗帜在飘摇,西北风有点大,吹得猎猎。 金甲勇士站在城头的箭楼站岗走动,无不彰显有辛氏的守卫力量的恐怖。 “能……打的下来吗?” “阿哈……哈……”这个心腹听到了蓟洵的问题,干笑之余心下骂娘。 打下来?万人死磕?还是围城围到有辛氏饿死? 能跟有辛氏死磕的之后一个存在! 南边的大邑商! 而且还是上万人的围攻才有这个可能! 根本就是一个怪物啊!有辛氏怎么会造这玩意儿杵在这里? 不仅仅是蓟洵他们感到了心灵的震撼,就连妟鸠和无终麋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有辛氏一座城邑,就能顶上万兵马。 想要攻打这种城池,除非是大旱,以及灾荒。 可惜,机会已经没了。 现在大家都在灾荒之中度日,大哥不笑二哥,但有辛氏还能在此刻出兵来打他们一顿,由此可见有辛氏究竟战力多强。 或许,夺取别人的土地实力不够,但守土已经绰绰有余了! “擦!大哥!伱怎么现在才来啊!” 辛屈带着手下出现,一水的甲士,还有新出现的两杆旗帜。 跟旗帜下边的不同甲兵,妟鸠只是看了一眼子不,立刻知道他们是谁:“有戎氏的下属部落?长辛……有辛……你们还真是重新归为一家了! 有辛氏加长辛氏,总人口万余,难怪能造出这座城邑。” 第166章 你好,要签互不侵犯条约吗 第166章 你好,要签互不侵犯条约吗? 妟鸠的话不小声,传了出去。 无终麋微微一怔神,接着笑呵呵的跳下车来:“好弟弟!没想到你亲自来接我!” “嗨!都是兄弟,接大哥你是应该的!毕竟整个山东山南,就大哥最捧我的场了!虽然以前有点误会,但今儿个当着大家伙的面咱们说道个清楚,赤石部落就是王八蛋,灭了好!消我心头之恨啊!”辛屈跟无终麋勾肩搭背,好哥俩,要给所有人一个信号。 你看,我俩氏族不管怎么闹腾都不影响我俩的关系。 一家人! “应该的!敢欺负我弟弟!就该杀!哥给伱送来一些礼物,来啊,带上来!”无终麋一招手,后边押上来几个林狄的酋长,全是当初背叛有辛氏的家伙。 “族长!族长饶命啊!我们错了!错了啊!” 这群人一看到辛屈,还有眼前这座昌平邑,腿肚子已经转筋,跌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池鱼还有这些当初误导我犯错的人,大哥我都给你带来了!全凭兄弟你发落!” 无终麋笑呵呵,但其实心里乐开了,他这一次回去,先用这批人严厉打击了其他部落,甚至暗中挑起战争,导致了其他林狄部落彻底的不满。 接着又用跟辛屈结拜的名义,将这群人全部拿下,将他们的族人分给那些受难的林狄部落当奴隶,再随便给点粮食,就彻底降服了九成的林狄部落。 可以说,彻底控制了整个山南的林狄势力,又壮大了几分,总人口正式破万,可以拉出三四千可用的兵力。 这个冬天,就更安全了。 当然,除了这批人还有最后一点用处,送给辛屈。 不管他怎么处理,反正以后就没有借口找他麻烦,甚至重新收买这群人了! 叛徒,做哥哥的,已经帮你清好了! 滴水不漏! 辛屈尽收眼底,看着这群人笑了起来:“拿下,然后将他们拉到祭坛,晚点取他们的心头血,祭拜当初在大杨山一战战死的奴隶、归化人以及族人! 我有辛氏,扪心自问待你们不薄,在你们最衰弱的时候,拿出食物让你们得以在北部林区安歇。 可到头来,你们为了过得更舒服,选择与北方的同族开战,以致于最后战火引到了我有辛氏身上。 哥哥,咱们两家本无须在大杨山开那一战的。 可惜,让这群不信不义的腌臜坏了交情!险些让你我两家彻底陷入战乱之中! 回头取他们心头的血的时候,咱们一起去,共同告慰当初战死的两族英灵!” 辛屈手抓着无终麋的肩头,稍稍用力,让无终麋龇牙咧嘴:“好弟弟!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爽利的性子!把他们的嘴堵上拉走!省得脏了大家伙的耳朵。” “无终麋!你混蛋!你这个骗……唔唔……” 无终麋贴心的指挥,把这群家伙直接拖走了,当然辛屈也把他拉下水了。 虽然隐患被消除,但无终麋不该参加后续的取血祭奠,这群人可是他骗来当礼物送给有辛氏的。 说到底,这群人还是投奔了他这个盟主,为了个人的亲戚关系,而把自己的脸丢在地上唾弃,实在有点让人感觉这种操作的智熄。 当然,原本无终麋只是认为辛屈会直接当众干掉这群人,没想到他反手把他拖下水来,反正辛屈对于面子看得不是很重,但族里看得重,那就满足一下族里的要求。 顺道,让你无终麋这个始作俑者,一起来分担压力。 本来有辛氏还占据了道义,是这群王八蛋背叛了他们,那挨骂的声量估计会转移到无终麋这边。 人家是报复成功,而你是背信弃义。 当然,两人的一举一动,对于一些精于算计的人眼中,就显得十分有趣。 比如子不,他的眸子就没有离开过两人,虽然辛屈和无终麋结拜,但实际上双方的联系还比较浅。 “行了,大家都来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妟氏族长妟鸠,还有他的手下。 这位是蓟氏徐部少族长洵,一般称呼为徐伯洵。” 辛屈跟姚共和子不介绍道。 徐伯洵是,徐部族长的嫡长子叫做洵的意思。 辛屈了解了一下山西的贵族通用称呼,其中孟伯仲叔季已经开始用了。 不过是用来给贵族子嗣内部称呼排序用的。 孟和伯都是老大的一起,不过孟是庶出,伯是嫡出。 后续的仲就是次子,叔可以有很多,因为代表三到n,而季就是最小的那个,也就是n+1的儿子\/女儿。 当然,也可以直接在外边称呼,对于一些没有单独氏的贵族子弟来说,通常就是这样。 像辛屈这样,因为是族长而被前代族长赐了族氏,那就只能称呼他为辛屈,除了长辈可以喊你姓,叫你姚屈,不然都是指着你的鼻子骂娘。 当然,有些语境之下,徐伯洵这个称呼,不怎么好听。 是个贵族男儿,基本上都想着有自己的氏,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拥有了一块土地,和自己的部落子民。 相当于独立了! 蓟洵干笑,听着辛屈介绍姚共和子不:“这两位是我长辛氏的酋长。长辛叔共和长勺不。” 辛屈正式的叫了姚共的氏+名,甚至把子不的来历也给抖了出来。 子不微微错愕,但纠正道:“我有封地,在染地,叫我染不就行。” “嘶,我怎么没听说过?”辛屈好奇问。 “染地是我这段时间新建的。”子不摇了摇头,“只有一个名头和子民,暂时还没开始落脚,等明年开春,我就会迁过去。” “哦哦。”辛屈点了点头,“那行,大家认识一下,往后不论山西、山东还是山南,都要多多联络,互通有无。别总是打打杀杀,伤人伤己,多无趣,你们说是吧!” “哈哈!说得对!不开战最好不过!” 众人也捧场。 辛屈看大家笑得差不多了,眯着眼睛说:“是吧。不过看大家这么开心的份上,不如今晚大家商议一下,把山东和山南的势力范围跟我有辛氏画个清楚。 我有辛氏承诺,只要大家签,后年秋收之前,只要不来我有辛氏的地盘,我有辛氏绝不对外出动超过一百人的兵力。 如何?” 原本还笑呵呵的众人,此刻的神情都僵住了。 辛屈看他们沉默,左顾右盼,稍稍等了一下,突然和煦笑着:“就跟我有辛氏签就行。 至于你们各家还是对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者地盘有什么企图,只要别跑来我这片闹腾,我绝不插手或者攻击对方,大家互不侵犯。 我有辛氏对于土地的需求不多,我们只想安安静静的做做贸易,种种地,放放牛羊。 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而且,这种契约和之前口头的协定不一样,只要签了《互不侵犯条约》我有辛氏就会遵守。 只要诸位答应,祭奠结束之后,我们可以举行一场真正的盟誓。 到时候我有辛氏如果违约,一切鬼神都能降下惩罚,让我有辛氏在干旱与洪涝中度日,最后乃至灭绝! 如何?” 辛屈再一次加码,露出了一副我今天就是要签这个《互不侵犯条约》,你们敢不敢跟吧! 不签的话,那我说不定就会介入乱局搞事,甚至动手揍人。 但要是签了,只要你们不折腾我,我也懒得管你们打生打死。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思。 这辛屈又怎么想的?难道是真的不打算开战?还是说有什么企图? 辛屈看他们应该需要交流了,便继续说:“算了,势力划分也需要各家内部答应,暂时就不急咱们去祭祀吧! 今晚再谈一个框架。” 说着转身,辛屈让他们将武器和一些族人留在这里休整,准备休息。 等准备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请随我来……诸位客人。欢迎来我有辛氏本部做客,坐落在诸位面前的,乃是我有辛氏城邑,昌平。 昌平意为昌平盛世,无兵无灾,丰饶物肇,和和美美。” 辛屈介绍着,带着众人穿过了吊桥,穿过甬道,然后正式看到了一座无处不对称,肃穆而又庄严十足的城邑,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震慑! 这一瞬间,妟鸠都忍不住感慨道:“这种城邑我还是第一次见,居然能做的这么规整!” “井井有条。”蓟洵也忍不住点头。 倒是无终麋,左右看了看,突然勾住辛屈的肩膀说:“弟弟啊,咱也没求过你什么,要不你安排几个人,教我筑城?” “当然没问题,不过筑城讲究因地制宜,我们所在的这块地,我主要是看中了它的地势。 昌平西北高东南低,这样就能很好的排水,防止涝灾。 所以,想要筑城,也得挑好地方。” 辛屈讲了一下城邑的规划基础。 无终麋想了一下说:“赤石部落的地盘你去看过,如何?” “不如何。那边在山坡上,如果遇到了暴雨不能及时泄去排水,就有可能被松动的泥石流吞没。赤石部落当初只有千余人,所以敢选在那边。毕竟千余人吃喝拉撒也损害不了山坡上的根本。 但现在你们积聚了不少人,所以要选一处既能避开山洪,也相对拥有高位不容易渗水的地盘。 但很可惜的,赤石实际控制的区域并没有合适的地盘,只有河东那片森林,砍伐之后能旧地取材打造城邑,北接赤石和山区,南临河道与平原,跟我有辛氏实际控制的林区新居点,可以通过河流沟通。 放牧、农耕、防御、贸易,都是没有问题的,必要的时候还能在山上设立据点,阻击第二年北上或者南下。 地理位置绝对优渥。” 无终麋听完了辛屈的讲解,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哪片区域了。 这不就是现在他最紧张和担心跟妟氏直接对垒的那片林子吗? 仔细一想,河道、山势、我勒个去! 还真是,完美的要略重地。 不行!回去得放那把火了!不然这群妟氏,就会北上折腾自己! 无终麋顿了一下,隐隐想要一把火来解决问题。 上次没放火,这一次或许来一把? 补更一章,还欠一章。 第167章 留足时间,才有酒香嘛! 第167章 留足时间,才有酒香嘛! 祭奠如期举行。 辛屈带着族人按照正常的流程给战死的战士们收敛,将原本常见的掩埋基础上,正式增加了棺材。 然后祭拜完就送到东北的山里埋葬。 路上,就留给了各家商量的时间。 妟淮问妟鸠说:“族长,咱们答应有辛氏的那个什么条约吗?虽然只是一年期的,不过我觉得可以。” 妟鸠微微颔首,现在摆在他们妟氏的问题很多,但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跟大势力死磕。 而是要抓紧时间完善自己的部落生存空间的开拓。 有辛氏和妟氏间隔了好几座沼泽,有辛氏最东北方向的林区,距离他们还有同一条河跟湖泊沼泽。 只要到了正常的雨热年份,两族的势力范围天然有分界,就不存在战争的必要。 反倒是蓟氏现在纠集了沼泽民,自己北面还有一个无终麋。 不可不应对啊! “我会考虑的。”妟鸠沉吟着。 而他们俩的右侧远处,无终麋正和蓟洵聊天,两人都是各个氏族的二代,年纪也相仿。 无终麋二十二,蓟洵二十,相差真的很少。 要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又在辛屈的地盘上,无终麋高低得拉着蓟洵结拜,给辛屈弄一个二哥。 不过两人聊着聊着,蓟洵话锋一转,暗戳戳说:“方才听辛屈族长说,麋兄落地筑城之地,唯有那片林区合适。而巧合的是,准备越冬的妟氏,也需要这片林区收罗柴火。这人一砍柴,总会开出一条合适的路来。 这一路上,没少看到有辛氏的据点,总是卡在要略之地上。 妟氏估计会学了去。 我那边还好说,大部分是沼泽间隔,可麋兄与妟氏就这座林子阻隔,只怕不好应付啊。” 无终麋笑呵呵的说:“也不是多难应付,那座林子西边,不也有我兄弟的地盘?我跟屈,那是情同手足的异父异母好兄弟。 我有难处,他肯定会表示一二,而他有难处,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区区妟氏,不足为虑。” 蓟洵呵呵两声,扯了一下声调:“就怕妟氏能拉下脸签这互不侵犯条约,与有辛氏划河为界。到时候雨一下来,有了河流阻碍,有辛氏依旧无事,但贵部可就不一样了。” 无终麋:“……” 蓟洵看他沉默,给身后跟着一起来的其他沼泽部落的酋长使眼色。 他们适时上前来道:“不如将危险提前扼杀!马上冬天,妟氏粮食不足,总会趁着雪天对外出击。而这个时候,或许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多嘴!”蓟洵轻喝,“无终少族长岂是这种毫无道义的人?要打也是正大光明的灭了妟氏!” 无终麋撇了撇嘴,你们丫的都给我开解决战争的药方了,还想着给我戴高帽? 当我傻逼?想要诱我正面跟妟氏开干? 得了吧! 今天辛屈祭奠的死亡人数你们是瞎了吗? 才死了多少人?还有一堆是奴隶! 辛屈还专门安排了棺材给他们住,虽然只是用砍下来的木片接榫卯打造的“箱子”,但辛屈该给的“体面”还是给了。 无终麋他们所有人都一下有了计较,打仗不是说一定得捉对厮杀,也可以跟辛屈这样打!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但明面上的盟约要遵守,比如辛屈发起偷袭是他带着人到了约定的战场才动手的。 而且只要完成阶段目标,立刻收手,绝不是贪多。 打仗只是手段,通过这一场战争和威逼,让各家坐下来能谈判。 这才是目的。 现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后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辛屈想要让有辛氏安稳发展,大家把势力范围画好,剩下的随意。 回过头,看了一眼有辛氏的昌平邑。 无终麋微微叹了口气,辛屈目的绝对能成,谁也没有这个精力去围攻有辛氏的城邑。 那么这仗就没有任何收益,各家还是抓紧吞掉能直接下手的势力,然后形成一个平衡才最合适。 结果蓟洵居然想要单独挑他跟妟氏开片,自己在背后看戏? 没有一点实际的利益,我宁愿回去就放把火将林子烧了,这样一马平川之下,大家都没有阻碍。 那片区域就算做不成城邑,那也能当做战场! 无非就是打一场,互相见见血,然后彻底维系平衡吗? 再说了,他无终麋要是好打,妟氏早就上来,能优先对沼泽地区下手吗? 所以,无终麋懒得多废话,淡淡的说:“在下最近需要应对山北的山戎,精力有限。那座林子虽好,但作为我和妟氏的天然屏障,也是不错的选择。” 蓟洵脸色微变,没想到这货居然…… “咳咳,诸位,接下来就是我有辛氏自己的祭奠,感谢诸位的参与,且在山脚休息便好。”辛屈走来,将他们安置在山脚的窝棚,然后自己带着披麻戴孝的死者家人、甲兵、以及长老要员上山。 山下由有辛氏的归化人组成队列,扼守山口,防止暴乱。 就这样各家交流直到黄昏,妟鸠与无终麋悄然达成协议,妟氏不往北去林子,无终麋也不下林子,两家相安无事。 蓟氏一下急了。 但没办法。 山上,风彖侧头看了一下已经开始交流的各家头头:“你就不怕他们合伙搞有辛氏?” “自古酿酒,就是将蒸熟,杂粮混在一起。”辛屈举着“香火”,缓缓的说,“但想要发酵,需要还需要嚼碎后留足时间,才有酒香。 现在,他们就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以及搅碎对方的布局。 我们有城邑在,独一份,岿然不动即可。” 风彖转念一想,也就没有多说话废话,跟着上香。 既然辛屈有底,他也懒得浪费脑细胞。 大抵半个小时之后,辛屈带着人下山,巫小叶还在山上主持后续的仪式。 “诸位请,今日我做东,也请诸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与我有辛氏划分疆界,互不侵犯。现在大家都要应对旱情,已经很累了!考虑一下。” 辛屈说完抬起头,心头微微一颤,半边斜阳半边黑云,不过云往东南而快速掠走,宛若鳞状。 这是典型的冷空气要来了! 我勒个去!总算要入秋了!不过这么大的阵仗,还向东南而去的云,那岂不是说,东南方向有台风过境? 辛屈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走吧,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食物,请!” “哈哈,方才就听染不说,有辛氏这边的食物很不错,很好吃,我也是饿了!” 无终麋拍了拍肚皮,第一句话就把子不给卖了,算是变相告诉辛屈,是这家伙先来勾搭我的,伱自己看着处理。 辛屈微笑,置若罔闻:“子不是商族人,见多识广都说我家的好吃,那肯定不会让大哥你失望。” 子不,商族吗?有意思! 新的信息一露,几家的目光明显就不一样了。 蓟洵的不满、妟鸠的不屑,还有无终麋的看戏。 子不也只是微笑回答:“北地难得有美食,诸位可要尽兴,不然传出去,也会觉得我长辛、有辛两族,招待不周呢。” 辛屈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两族一体的言论很满意。 但这也更明确的彰显了,两族其实没那么紧密,或者说上层不够紧密。 蓟洵思索了起来,或许这是一个遏制有辛氏的机会? 调整更新为每天三更,字数两千至三千。 每天新增月票过五十,隔天加更一章。 9.1新增月票:29张,感谢大家支持。 现在欠:1章(八月)。 第168章 蓟洵:禁止有辛氏对沼泽区域贸易 第168章 蓟洵:禁止有辛氏对沼泽区域贸易 黄昏的晚餐开始后,辛屈又故技重施了一次。 筷子拿在手中,有条不紊的吃着晚餐的族人,再跟外来的这些人一对比,他们那种粗鲁,夸张,仿佛几辈子没吃过食物一样的举止,让坐在露天厨房上位的众多头头,有点脸红。 自己带来的都是嘛玩意儿? 太丢脸了! 虽说各族风俗不同,但作为顶层还是有一种朴素的认知,那就是入乡随俗。 有辛氏展露出来的可不仅仅是素质这么简单,还有更多的几分从容与追求。 这代表了有辛氏的食物是不缺乏的。 否则是不会慢条斯理吃东西的,在很多部落,不用抢的来吃,是根本别想吃饱的额。 辛屈尽收眼底,也不啰嗦和嘲讽,而是在稍微气氛热烈了一点,才开口说:“诸位,难得济济一堂,各家也都在这里,那不妨说说我有辛氏想要的势力范围。” 辛屈的话一出,这群大佬们盯着他。 “很简单,现在我有辛氏设置的据点是底线,然后我再往外推出去几里。 只要遇到河就停下来。 最北,以大杨山、大黑山北面的鳞龙川为界,往北不管是谁在使用那里,只要不越过鳞龙川,我都不会发起进攻。这里主要的争议,是我和大哥两家的。 东北止步于白河、潮河的白地,只要不越过白地,我也不会插手。这里的主要争议,是我和大哥还有妟氏的。 南方,以门头沟的无定河为界,由于这片区域的河道不稳定,所以干脆一点,以山外的平原南方千林山(千灵山)为界。北归我,南归蓟氏。 最后,东南方向的界限,暂时不划分。但我的提议是,还是沿着千林山,然后以无定河的主河道划分,北面归我,南边归蓟氏。” 此时的无定河可不是后来已经修缮过的永定河,从门头沟冲出来之后,河道是真的每年都在变,进而跟密云的潮河、白河,昌平的辛水一起,将整个北平核心区变成了一座沼泽间地。 虽然无数岁月淤积了大量的淤泥,让北平区域如果立刻从事农耕,土地是肥沃无比,但这片区域现在反而适合种植水稻,不适合种植粟。 需要长时间的收拾和开发,尤其是排水的要求很高。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选择将自家的地盘往山边迁徙。 因为靠山,既有山前冲积扇平原可以用,地势也比较高,方便泄洪。 靠山还有水,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但辛屈单方面的划分方式,让蓟洵眉头紧皱:“有辛氏是不是胃口太大了点?这可是很大的土地了!而且如果这么划分,那我蓟氏岂不是要亏输?另外,你单方面的划下这么大片区域,让其他几家怎么说?” “嘿,我没意见,以鳞龙川为界,我很乐意。”第一个不给面子的出现了。 无终麋笑吟吟的答应下来,道理也很简单,因为这个鳞龙川南北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猎物也没有,只能农耕。 但偏生林狄并不适应农耕,而无终麋手下会农耕的部落就几百人,让他们去那边区域收拾也得时间,估计大家都不乐意去,名义上一分为二能接受,权当势力缓冲区了。 “嗯……我也没意见。不过回头,需要勘定是哪条河道。”妟鸠第二个接上话,“我去看过潮河白河那边的水系,很杂乱,经常能看到河道相互纠缠和互相夺道,并且还有一些裸露的沙洲,需要厘清。” “可以。”辛屈颔首,对于东面的土地,他的要求也不高,以河泽湖泊为界,互不侵犯个一年半载就行。 “那么南方和东南方向的蓟氏还有意见的话,那我退出东南方向的沼泽区域,往后撤到小淀泽(海淀中关村)如何?” 辛屈说着,让人将地图搬上来。 这一下,大家更加直观看到了辛屈所说的小淀泽以及有辛氏真正实控的区域。 “山西的缙云氏呢?”妟鸠看了一眼,皱眉问道,“你们西北方向,应该还有姜姓缙云氏的土地,难道被你们灭了?” “被长辛氏所灭,起因是缙云氏跟山戎结盟,妄图让山戎借道,然后南下偷袭长辛氏,和土方抢夺涿鹿之地。”辛屈敲了敲地图上代表土方的色块东面,“不信伱可以问问我大哥,看看山北的那群人,是不是在筹划西夸太行,夺取山西。” “嗐,这种事情每年都有,只要有机会就会尝试。”无终麋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不过他们的阴谋被兄弟你破了,估计现在气得要死。哈哈!” 无终麋心情大好,妟鸠仔仔细细多看两眼简易地图,土方单独一个色块,有戎氏、简狄氏、大邑商一个色块。 如此庞大的大邑商,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了窒息。 “附近的势力分布就这么个情况,但要提醒诸位的是,因为我没有黄河以南的情报,所以大邑商南边至少有一半以上没有画出来。你们现在看到的大邑商,只是冰山一角。” 辛屈意味深长的加了这句话,无人不惊愕和感到恐怖。 “……” 蓟洵看着辛屈画的图,又看了一下他说的小淀泽和沼泽间地之间的距离,差不多让出了十多公里,等于将整个沼泽区域全部丢给了他蓟氏。 这么一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这块区域,估计有辛氏很快就会安排据点,自己一时半刻也收不回来。 至于南方向的门头沟区域……有辛氏从北往南确实更好打。 而千林山位置,能作为据点进行遏制,可以答应。 “看来,有辛族长是做足了准备。”蓟洵不免有点感慨。 整张图,都是基于有辛氏实际控制区域进行安排,出了实际控制区域,就是一些盟友部落的驻地,算是二级势力区,协助戍守。 但再出去,有辛氏也力有不逮,所以蓟洵也挑不了刺,就算自己硬要说这些是自己的地盘,旁人只会觉得自己蠢。 毕竟不能实际控制,直接宣称有个屁用,这不是得罪本来不用得罪的人吗? “也罢……不过想要我答应,有辛氏必须答应一个要求。”蓟洵看向辛屈。 “先听听看什么要求。”辛屈问。 “禁止对沼泽区域的人进行贸易。”蓟洵自得的说。 这话一出来,本来只是看地图的姚共脸色一变,拍桌站起来:“你丫几个意思?是以为我长辛氏和有辛氏加一块,不够灭你蓟氏吗?居然敢单方面要我有辛氏不跟南方贸易,你算老几!” “……” 第169章 心腹:心累啊!这少族长太幼稚了! 第169章 心腹:心累啊!这少族长太幼稚了! 在这个物产不丰饶的时代,贸易是最快互通有无的。 蓟洵的话,基本上把整个东南北平沼泽间地当做自己的地盘了。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有辛氏可能才四千人,可隔壁还有一个长辛氏,两族一块上万人。 这已经能跟蓟氏碰一碰了。 蓟洵的话,根本就是在捅辛屈的脸。 要是辛屈答应了,他的族长之位也别混了,底下的族人会只怕会第一时间感到失望。 毕竟不能贸易,这等于断了南方的联系。 姚共也不可能看着这件事情发生。 “阿共,别着急,听听屈的决断。”子不赶紧开口,拦住了发怒的姚共。 “我……好!”姚共深吸一口气,得给辛屈这个面子,毕竟是一家人,“屈你来做决断。” 辛屈笑了笑说:“我有几个山里的朋友。他们四部跟你们蓟氏冲突不少,最近他们往南跑了,但明年估计会回来,路的话估计开辟得差不多。” 辛屈淡定的说:“如果你要禁止我在这边贸易,那我只能沿着太行山往南,我记得太行山的第二个出口,应该是伱们蓟氏的核心驻地区域,再往南是商族王公的地盘。 如果我在沼泽间地找不到贸易的如,我会安排人跟山里的朋友一起,开出一条适合走商的商路。 但这条商路,会直接跟大邑商北部的王公联系在一起。 到时候,大邑商的王公如果有人走这条路,直接对你们蓟氏的核心区域动手了,那就别怪我了。 所以,你要这片区域我给你,但太行山归我。” “……” 蓟洵脸颊抽搐了一下:“犯不着!” “犯得着。”辛屈神情从微笑变成严肃,“可能我太好说话了,让你们都忘了,我有辛氏是大邑商的朝贡国。而且是直接跟奄商联系的朝贡国。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 蓟洵猛地站起来,差点忘了这一回事。 如果禁止了沟通要道,大邑商如果有要求,辛屈必须带兵南下,到时候挡道的都给给你车了。 更遑论你居然还想禁止贸易,这不就阻挡了有辛氏从南方市场获取大邑商情报的机会。 这个时代传信不方便,更多的时候还需要朝贡国自觉。 曾经就发生过一件事,那就是一个西部的方国朝贡不及时,大邑商去问缘由,发现大邑出去的使者半道被杀了,而这个朝贡国因为战败,被隔壁阻断了商路,使者都出不去,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大邑商发兵了。 他灭了打败这个朝贡国的部落,再把这个朝贡国的贵族全部打包拉到大邑祭祀给上天,再扶持了新的伯爵接管这个方国,但大邑商把一部分牛羊和人力丢给这个朝贡国使用。 而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遏制不该出现的混蛋,侵染属于大邑商的贡品。 反正大邑商可以不管你边缘地区的方国死活,但朝贡别给我断了,到点不来朝贡,那就祭祀你们的贵族给神灵换取原谅。 就是这么暴躁。 所以,蓟氏只要敢开口阻挡有辛氏的商路,就是等于在跟大邑商搞事。 在南方大邑商没有死透之前,谁敢反? “都消消气,别激动嘛!”无终麋起身打了个呵呵,“这样大家吃饭,吃完了再谈后续,不急不急!反正有时间,慢慢谈。” 有了无终麋缓和气氛。 辛屈也就没说什么。 对付蓟氏,用大邑商这张牌最好用,但对付妟氏和无终麋,对方可不会鸟你。 本身两家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就是常年跟大邑商开片的,早就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蛮夷了,也不差激怒大邑商一两次。 但蓟氏……如果给大邑商足够的借口,那他真的可能会被整个部落灭掉。 毕竟上万人,就是上万奴隶,谁看了不流口水? 所以蓟氏必须处处小心,现在不给大邑商借口,那就是不给大邑商河北地区的王公们借口。 这群家伙一两个蓟氏还能应付,就怕十几个一起上,蚁多尚且能咬死大象,更不要说蓟氏北面还有一个有辛氏。 真的恶了他,南北夹击,自己纵然是神仙也难以应对啊。 吃完了,辛屈约定了时间再商议,就先去衙门了。 蓟洵的心腹对这个满脑子想着小盘算的少族长蛮失望的,但奈何自家已经重注了他,不能断了投资,只能提醒道:“少族长,这片区域,只要尽在掌握,我们就能划定集市区域做贸易。 到时候有辛氏只可能来我们规定的地方贸易,一样能监督住有辛氏对其他部落的可能存在的支援。 所以,待会儿跟有辛氏的谈的时候,我们表现得大度一点,将沼泽间地的外围那片区域也给他们。” “这……你这……” “少族长!”这个心腹咬牙说,“现在我们的第一要务是尽快安定和兼并,而不是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地图开疆谁不会? 但问题是你要实际控制这片区域!现在咱们四家,就有辛氏实际控制的区域最大,所以他开口底气也最足。 要多还是要少他都无所谓,他要这些土地,只是为了当做缓冲区,让我们未来如果出兵,他能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夹到碗里的肉才是自己的!别还没夹到碗里,又惦记盆里的!” 蓟洵最后只能不甘的点头,而心腹却是绝望的。 这个家伙,这个时候使什么性子?感觉他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明明他的年岁也不低,二十了啊! 再看看有辛氏的族长,染不说他才十六来着! 十六有这种气势和能力?简直就是怪物! 再看看无终麋,别看他不着调,但他很清楚自己在整个山东、山南四大势力的位置。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游离在三大力量之外,成为左右棋局的胜负手,谁都得给他好处,但谁赢了他帮谁。 就这么简单! 真正在山东、山南下棋的,就是他们三家! 当然如果互不侵犯条约签完,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真正开战的就是蓟氏和妟氏。 想要尽快解决问题,就得趁着冬天下死手,南方北迁的族人快到了,没空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签了,蓟氏在西边的力量就能调回一大半,对妟氏更好下手! 不签,那就是彻底得罪有辛氏,不就等于把他推到妟氏身边? 蓟氏到时候两面作战,压力得多大? 而且蓟氏在沼泽间地的名声,可比不上有辛氏。 沼泽民中,不少部落已经在串联,准备找有辛氏一块应付蓟氏。 所以,安抚有辛氏,也是本次来参加祭奠的任务目标之一。 有辛氏只要安然干自己的事儿,那就是胜利! “诸位,衙门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我来了。”行人春从衙门里走出来,邀请他们入内。 “走吧。”妟鸠对妟淮说了一声。 无终麋笑呵呵的跟上。 蓟洵皱眉一阵后,也跟上了。 此时石戊正在快马加鞭赶回有辛氏的路上。 第170章 签约(上) 第170章 签约(上) 有辛氏的衙门里头,篝火明亮,四周各有自家甲士持火把。 辛屈、无终麋、蓟洵、妟鸠各有座次,各家身后依次落座自己下属的势力。 比如辛屈后方的姚共、子不、泽鱼以及芸沼昔。 无终麋身后跟着的六个林狄酋长,蓟洵身后已经投靠他们的十四个沼泽部落酋长,妟氏征服的三个沼泽部落酋长。 可以说,四方都在这里。 祭奠只是一个茬话会的借口,真正的目的大家都清楚。 现在,就是正式确立各自势力范围的时候。 辛屈作为东道主再一次主持会议笑吟吟的说:“现在,咱们大家也都有所商量了。那么对我有辛氏的声明若是没有意义,可以先来我这里签书面文字。” 辛屈这话一落,蓟洵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蓟杉人不在这里,但他说的很对,有辛氏的族长辛屈根本不是个喜欢走寻常路的家伙。 他必然会把自己的实力经营得除非各部联盟,否则绝对不可能绞杀他。 自己的心腹也在劝,但还是感觉很不爽,有一种被拿捏的感觉! 但也没办法啊! 现在签约,就是在分化他们。 无终麋和妟鸠肯定会答应,毕竟现阶段要冬天了,大家肯定着急休养生息。 尤其是粮食不足的妟氏。 “签约可以,但我有一个提议。”妟鸠缓缓的开口,“这个约定,不对外公布。” “……” 所有人一愣,包括辛屈,他看了妟鸠两眼。 但他并不在意的说:“只要我没有受到征召,那么就不会有事。而且有辛氏作为大邑商的朝贡国,与土方下属氏族,不管是划分疆域还是盟约,对于大邑商来说,都是一个性质。 我也差不多,若是进行了之后的祭天等仪式,后果现在或许没什么,但危机时刻就是催命符。” 辛屈微微颔首。 虽然他背后还有长辛氏,左山东而控山西,夺冀北而望山南,算得上四家中最稳的。 但不密则有失,这个契可以签,但不能正大光明的祭天搞后续的仪式,否则会出问题。 不过这么做让蓟洵哼哼两声道:“妟氏就是这么没胆子吗?这都不敢?” “土方正在与有戎氏开战,我也没有实力与有辛氏对抗,双方有一个默契就行。但你们蓟氏既然这么想要表现,不如之后请我看有辛氏和蓟氏两家的分野如何?” 妟鸠淡淡的说,妟氏和有辛氏在疆域上没有直接冲突,因为沼泽太多了,一下雨都是天堑。 而且有辛氏会守,并且还有外援,毕竟有辛氏的核心力量还未归来。 长辛氏或许可以拉拢。 但效果估计不大,按照妟鸠对自己那个哥哥的了解,有戎氏啃不下来,他冬天就得带着人出来找补。 山西能打的只剩下长辛氏一座。 所以,妟氏只要不直接捅有辛氏后背,他也有机会专注解决沼泽跟蓟氏。 “徐伯洵!可敢一试?” 妟鸠不屑的挑衅道,“还是说,你觉得我跟有辛氏不直接签订契约,就是存在背叛的心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回去之后就开战吧,我会用行动,来让有辛氏安心。 说话谁不会?唯有举止,才最令人看得真切。” “你!”蓟洵脸色难看。 “哈哈,都别这么暴躁嘛。大家有商有量,好好说话就是。”无终麋走到辛屈边上,将辛屈放在桌上的木牍拿起来。 “咱们两家先签,就以伱说的鳞龙川和大黑山大杨山为界,以南归你,以北归我。回头你得在鳞龙川那边造一座集市,咱们两家好互通有无。” “放心吧,今年冬天我就会安排人过去动工,地址我已经选好了,就叫怀柔市场。” “行,怀柔……这两个字对吧。今年冬天,你家的小子姑娘要来多少?怎么相亲?不过先说好,有一些姑娘有家有口的,得带一些老人走,你要是养不起,哥哥我帮你将这群人剔除。” 无终麋抬起眼睛,想要看辛屈露出不满的神情,在粮食不丰沛的时候,这么做无终麋是在甩包袱,但也是在给有辛氏加担子。 姚共一听立刻要起身,但子不拉住了他又摇了摇头。 就这么一下功夫,辛屈点了点头:“有手有脚能干点活就行。不过得让他们将自家的鬼神寄托送来,我有辛氏早就不需要人牲祭祀给鬼神了,一般情况下我们都用鬼神祭祀给庇佑我们的帝。” “你怎么拉我。”姚共目瞪口呆之后又有点埋怨子不得拉扯。 子不却根本没听到,反而被惊得心头颤抖。 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把鬼神祭祀给帝?! 你丫究竟怎么敢这么说的!你以为你是大邑商吗?就算是大邑商,也没这么胆子吧! 无终麋搔了搔头:“就是要让他们放弃原来信仰的神灵吗?行吧,加入你们有辛氏,那就是你们有辛氏的人了。” “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过去讲解。你只需要将人带来就行。”辛屈颇为嫌弃这个家伙。 让他传话,估计到了无终氏就成了有辛氏吃人了。 “行!” 两人一拍即合,定了地盘之后,无终麋又说:“盐,有没有多的?” “你还会缺盐?” “缺,孤竹氏占了海边,不好扫盐回来吃。” “一千斤海盐,多了没有。” “好弟弟!哥哥我回头给你送三百个壮小伙!包你满意!”无终麋说完又补了这条,辛屈伸手按住说,“等等,小伙子我可以不要,但皮子我要。” “好弟弟啊!咱哥俩一家人!你得信我,我只是看你能用的人少,身边也有一些觊觎家产的人,送你一些人力,助你一臂之力不好吗?” 无终麋意味深长的看着辛屈身后的子不、姚共,长辛氏也不是善茬呢! 虽说他是在甩包袱,将下属的一些不听话部落丢出去,进一步优化自己的综合力量。 但辛屈也不是白痴,不管无终麋怎么想,自己只是和他因为利害关系而当表面兄弟的。 可无终麋丢来的必然是林狄部落,这群人可跟自己有仇,一时半刻消解不了的那种。 要这种人,不是寿星老上吊,赶着投胎吗? 所以辛屈宁愿要皮子。 毕竟方才看了一下黄昏天象,鱼鳞云都来了,这就意味着高温将会消解,一旦东南方向那座台风环流消解,北方有可能立刻进入速冻模式。 到时候,一夜入秋,还是暮秋,他宁愿多备一些皮子以防万一,也不愿意跟底下勾心斗角。 毕竟现在自己跟这群人斗,都快累死了呢! 9.2新增月票:16张,感谢大家支持。 现在欠更新:1章(八月)。 第171章 签约(下) 第171章 签约(下) “啧,哥哥难得帮你一次,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无终麋按着桌子,笑呵呵的凑上来。 “我可以不要,但有人要嘛。半卖半送,这人情总比我来做要好。”辛屈也凑上来,微微一指妟鸠。 无终麋眼底精光闪烁。 嘿!还真别说!丢几个给妟氏,不仅能缓和彼此关系,还能降低直接冲突,甚至能给蓟氏施压,让他大出血! 毕竟有辛氏有城邑,如有金刚身,不动如山,一力降十会! 而蓟氏啥都没有,要是再看到妟氏再跟无终氏联盟了,那……寝食难安的就是蓟氏了。 “你是懂人情的!”无终麋哈哈笑拍着辛屈肩膀,还摇晃了两下。 “擦!大哥!伱我兄弟,我能坑你? 支你个招,回头我请他来怀柔贸易,既有理,也有情,顺道还能再赚一笔,大哥双赢。 不过别忘了带带弟弟发财。” 辛屈也坏笑起来。 “哈哈!好说!好说!”无终麋心满意足的笑着跟辛屈把契约给签了。 接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蓟洵身上,该问蓟氏要什么呢? 皮子多少来点,然后是粮食,还有盐。 两人结束,辛屈回过头,将这个递给姚共和子不:“共哥,不兄,做个见证?” “应该的!”姚共拿来看了一下,确定只是正常的一些划分跟贸易份额,拿出自己的那方印,沾了辛屈桌上的松烟墨,啪嗒盖在辛屈说的位置上。 这一声清脆,子不看得眼热。 但他没有,只能属名。 签的是:染子。 辛屈收来,然后折断,将一半交给无终麋。 无终麋收了起来。 按照海河这边的风俗为“契木而折,毁言而灼。”,意思就是用木头作为载体契约,需要折断成两半,契约双方一人一半,对照的时候是要拼接的。 但如果有人毁约,就是将写了契文的内容灼烧毁去。 因为往往这个时候你是在祭祀自家神灵。 不管是你准备背叛,还是准备复仇,都需要先把这契文焚烧给神灵,祈求他保佑你干死你准备背约的对象,然后开始干活。 主打一个师出有名。 不过这个名,会增加神授来打出更加辉煌的战绩。 两人这边契约一签,妟鸠上来跟辛屈弄了一个密约。 密约就是双方写完基本条款,然后不署名,但歃血。 外边很快送来一只活鸡。 妟鸠直接用刀割开鸡脖子,将血倒满两人身前的碗。 然后举起来:“辛屈族长,请!” “好说。妟鸠族长,请!”辛屈与之碰碗。 然后两人同时起身,左右给众人看了看:“今请诸位见证!饮胜!” “……”辛屈脸颊一阵抽搐,歃血微微一吸就行,你丫饮胜!不怕寄生虫闹肚子吗? 靠!为了部落,豁出去了! 辛屈强颜欢笑:“饮胜!” 然后入口,那一抹腥气,差点让他呕出来。 不过,忍了! “哈哈!痛快!”妟鸠看辛屈一脸苦痛,拍了拍他肩膀使坏道:“其实歃血没必要全喝,在山西,都是微吸一口而已。我记得你是姚姓,难道你的家人们告诉你吗?” “……” 辛屈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浸满的牙齿,狰狞了几分:“怎么会!只是气氛到这里了,不好拒绝一二!这是尊重,只要缔盟,我有辛氏刀山火海也去得!就跟这次我去救芸沼部落一样!” “好!佩服你这种汉子!对了,上次跟你说的走婚一事,过几天我让我阿姊来你这走走,你看看如何。要是能成,再好不过了。” 妟鸠笑吟吟的说,辛屈无奈岔开话题道:“欢迎你阿姊来玩,至于婚事,强求不得。” “行吧,让她来玩几天也应该,顺道我让妟淮也来你这。” “族长我……”妟淮一惊。 却看妟鸠摆了摆手说:“淮是我的庶出子,若是接下来我出了意外,淮就有劳你扶他登位。” 此言一出,别说辛屈了,就是蓟氏也感觉到了成吨的压力。 妟氏搞这么大的吗? 要跟他蓟氏死磕了? 这妟淮如果真是妟鸠庶出子,那么这就是当质子了。 不管是托孤还是取信,都明确说了妟鸠跟蓟氏没完! 今年冬天,不知要死多少人。 “既然妟鸠族长这么信任在下,那在下自当不负。”辛屈也没拒绝。 有人质在手,总比没筹码要好。 “行。”妟鸠微微一笑。 走回位置。 蓟洵这边被心腹轻轻推了一下,只能咬牙来了。 不签约,有辛氏和若是搞他,他就完了! 妟氏是要死磕他蓟氏的! 这一次,蓟洵就答应得痛快许多,辛屈要小淀泽,蓟洵直接给到什刹海以北,然后跟辛屈贸易据点也选好了,就放在小淀泽。 双方互通有无,也做粮食买卖。 价格到时候再说。 然后辛屈带着他们又喝了一顿,这才算是散了。 本来有点醉了的辛屈,走出衙门。 姚共甩了甩手说:“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 辛屈微微一笑说:“今年必然有旱魃闹灾,等应龙架风雨来降吧。不过可以先去澡堂洗洗,凉快凉快。” “也是。一丝风都没有,回去洗洗睡了。” 姚共笑呵呵的走了。 子不却没立刻跟上,而在辛屈身侧问道:“辛屈族长厉害啊。将整个山东诸部玩弄于股掌之间。今日歃血又托孤的,想来东面暂时没问题了吧。” “谁知道呢。”辛屈耸了耸肩,“不过东面安稳了,西边可不一定了。妟鸠族长的话,也是在提醒长辛氏,要做好防御准备。谁也拿不准土方会不会东出。” 子不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那粮食的贸易。” “放心吧,只要人力提供够,我有辛氏粮食管够。”辛屈说罢,子不微微皱眉,“真的够吗?” “肯定。” 子不看辛屈信誓旦旦,也不好再说什么,加之姚共反应过来他没跟上,喊他呢。 于是他赶紧离开了。 等众人散了,辛屈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在门槛上思考问题时,急促的脚步声从东面传来。 撑着下巴看过去,石戊带着鸟蛋、青岩同时出现。 这两个家伙早石戊他们出发,结果因为走的是北线,还迷路了,愣是没跑赢石戊他们。 石戊抵达有辛氏旧部,他们才紧赶慢赶来遇上,只能一块赶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屈神情微微凝重,下意识以为东面的盐产出问题了。 “进去说。”你俩看着门口,无关人等不要放进来。 “是!”青岩和鸟蛋同时应声,然后辛屈就被拉进了衙门内。 第172章 石戊忍不住试问 第172章 石戊忍不住试问 “怎么这么神秘?” 辛屈进了衙门,还看到了石戊这个小子将门关上了。 “你知不知道,马上要来大雨了?” 石戊转过身第一句话,让辛屈一愣,随后他看了看天空。 衙门的天井往上看,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云彩,应该已经开始酝酿最后的积蓄。 衙门明灭不定的篝火中,石戊看到了辛屈露出来的神情,一种思考现在属于什么时间段的感觉! “你果然看得懂天象!” 石戊语气凝重了几分。 辛屈平视他笑道:“究竟是从海边听到了什么的言论,让你这么着急来找我。” “没有,我只是返回的路上,突然有了思考,为什么伱敢放火烧林。现在来看,或许如同巫小叶所言,你懂得天象。而之前,你却从未展现过相关的能力,不管你是隐瞒还是有什么苦衷,只希望你能记得自己是有辛氏之人就行。” 反正过境的地方基本下很倒霉,台风的破好力可是高,经常是连人带牲畜一起卷走。 毕竟相关的能力,也是人类不能掌握的。 石戊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略微轻松了一点:“你觉得这种雨是什么雨?” 最近你跟着巫家族的这些男人去调查,那些男奴小部分都怀孕了,明年孩子一生,又没一批归化男人诞生。 到时候看管孩子的事情只怕会更简单。” 看来局势的驳杂程度,可见一斑啊! “海兽?肯定硬要说,也不能称之为海兽。 严寒认可了海兽那种说法。 是要大瞧了那些特殊人,我们对于族内的秘密知道的是见得比里人多。权当一步闲棋,未来找个机会用下,用是下也有事,权当投资了。” 多是诞生在海温过高的大海上的一种低压气旋,诞生之后会不断搅动海水,携带庞大的云团,最后给我们所在的大陆带来降水。 我懂天象! 而且过境的时候,台风眼中心温度会骤降,肯定是及时加衣服,在湿透的环境上,是及时更换衣服,擦干身下的水,没可能因为失温而被冻死。” 石戊笑了笑:“你去找玉泉,他先回去休息吧。前续的你会准备坏的。” 我推开门,发现家外有人。 那不是最小的是同! 那样一来,严寒虽然神秘,但是至于让人感到恐惧。 跟自己从微山舟嘴外打探到的消息,特别有七! “他知道齐方吗?”严寒又问。 “你知道了,芸沼部落那次死了是多女人,你回去跟行人秋商量一上。” “桃子,他家辛屈回来了,带着焦过去吧。其我的孩子你们送回去就行。” “坏!谢谢。”桃子感谢着转身,将手下的孩子交给同行的老婆婆,然前背着自己前边吐泡泡话于的儿子——焦走退竹篱笆。 “这嫁妆要给什么?” 说是还没臣服了某一个商人王公。 是过我的介绍,让辛屈更加确信我果然懂天象! “那恐怕很难吧。” “忙完回来了?” 严寒微微一愣:“焦上个月是就要话于断奶了吗?” “哦。” “听你说。”辛屈打断了严寒的一连串问题,赶紧把齐方微山舟的事情说了一遍。 突然听到身前传来的笑声,转过头,就看到一群男人背着抱着牵着小孩子大孩子回来。 “是是说只要看管到断奶?” “嗯。”严寒微微颔首。 石戊沉吟了起来。 重点在小量的皮子和赤龙部停驻与画地。 “土地、食物、贝币、皮草、以及一些饰品。” 属于夏秋时节最常见的降水手段。” 辛屈的妻子桃子,笑着抬起头时,看到我身影明显愣住了。 一边擦脸一边问:“最近族外怎么样?忙吗?” “还行吧。那几天你们那些还有给孩子断奶的男人,得给全族看顾一上孩子,话于几个大家伙皮得很,是过没几个慢八岁的小孩子盯着,我们也是敢太过顽劣。不是明年那些孩子八岁了,就要去下学了,皮孩子更是坏看管了。” “台风雨吧。”辛屈摊了摊手,对于石戊的试探并不在意,“所谓台风,是一种气象。 还坏石戊有没恼怒,是过也算是弄含糊了石戊究竟和特别人哪外是一样了。 在辛屈的记忆中,懂得天象的是是巫师话于星官,但往常时候,七者又是不能画等号的。 颠簸一天,也是累好了。 石戊眼后一亮,沉吟片刻道:“他明天一早再去芸沼部落的驻地,将我们齐方的人迁到咱们的旧部。等你那边搞定了蓟氏、有终氏、妟氏那群人,再跟我坏坏的聊。 “这算是一种海兽吗?”辛屈再问。 桃子苦闷的下后,从水缸外弄出清水,装了陶盆和一张麻布,递给辛屈,“洗洗,待会儿咱们去浴汤。净净尘土。” “这就将人嫁出去,咱们给嫁妆。”石戊摩挲着上巴,“是管结果如何,只要能迟延埋上一两个人,跟齐方关系也能更加紧密。 现在最合适的,还是芸沼部落。 辛屈看着石戊走了,搔了搔头。 “八千少斤。” 辛屈想了一上,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石戊给严寒交代任务,但心中略微思考之前说:“还没不是安排一些男人,想办法留上一两个齐方的水手。” 而且那群海员是齐方来的,估计早就憋好了,基因交流的时间如果是多,到时候抓一个现行,嫁出去就行。 我走出来,发现青岩跟着石戊走了,鸟蛋看到我出来,打了个招呼,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桃子没点哀愁的说:“之后你问过族长能是能加点人手,或者弄来一些奴隶,但我否定了,说什么现在的老年男奴隶是能完全信任。 辛屈看了一上笑得苦闷的妻儿,也微微一笑。 …… 而年重一点的男奴,都被我安排去给族外残疾女子当妾了。 “先是管南方。咱们鞭长莫及,现在主要是过坏自己的日子。但他说齐方带来了青铜。少多?” 严寒搔了搔头:“有听过。是过既然是个方国,应该没商队……难道我们缺盐了找他们要?还是打了他们?俘虏咱们的族人?要出兵吗?” 那段时间他负责招待,齐方肯定能泛海而来,这么就意味着那个沿海,就有没我们去是得的地方。” 面子给足,人我们也得带回去,就算家中没母老虎,看在嫁妆的面子下,也得掂量一七。 第173章 石戊妻桃子欲改儿子的姓 第173章 石戊妻桃子欲改儿子的姓 “是这样没错,但族长说我算是族里少数几个识字的女人,想让我当什么托儿所的所长。可是照顾孩子本来就很麻烦,他还要把全族的孩子往托儿所丢。 照着现在的孕期女子数量来看,明年咱们族里能多出不下五百孩子。 那些孕期的女奴,基本都有了。” 石戊都愣住了好一阵:“不对吧!咱们的男人这段时间不一直在忙事?哪里来的精力花费在女奴身上?” 桃子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你就要问问耜大股他们这批守林区的男男女女了。当初林狄背叛之后,族里扣押的那群林狄女人,和过去戍守的女族人,有一个算一个,肚子都是大的!你怎么说?” 石戊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总之呢,这批孩子,是肯定要生下来的,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血缘是谁的。 所以这批孩子,现在已经确定,只要生下来,族里赐姓?。 族人的孩子愿意改这个姓的,改一个,奖励一袋粟。 你说,咱们家的小子改不改?” 善医者当治未病! 所以哪怕改姓,也得从母亲、奶奶、曾奶奶八家算。 但你更想焦和你们以前的孩子能安心繁衍。” 带自家的孩子就慢忙死了你,还要带别家的……更麻烦。 所以,族长当时就做出了那个决定,先让你们去跟家外商量,给孩子改姓,我惩罚一袋粟。因为改了姓之前,族内婚就是能做了,少多给点补偿和惩罚。 他看看戍守林区回来的这批男人,一个个肚子都小了,孩子小部分都是当时野合的时候怀的。 巫大叶当时在跟族长商量,必须尽慢整顿族内的血缘联姻了。 当初咱们相亲后,你可是有多被一些没家没室的人挑挑拣拣。 因为没辛屈的女性是八代同姓是婚,就跟我丁蕊那样,从曾奶奶辈回你算,八代同姓的就是能婚配。 族外的老人是怎么能接受族外的改姓,族长问了坏几次,小家都反响平平。 “商族的规矩确实有那么少。”丁蕊理解说,“但也有必要让孩子一直专注族内婚呀。” 照理而言,改成?也有问题,毕竟只是加个男字旁而已。 桃子看丈夫洗完了脸,帮着我倒了水,用颇为有奈语气道:“是,小家都那么说,但问题是是退行族内婚,他真的能接受自家的大子娶一个他之后从未见过的部落男人? “反正改姓的很多。”桃子看着丈夫,“族长这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在的,毕竟同一个姓才能更显融合融洽。 就跟现在一样,选择与否都在自己,他姓爱改是改,改了你惩罚一袋粟。 那就能确定,阿丑生的是典型的血缘亲畸形儿。 桃子的话让丁蕊微微皱眉。 桃子扑到我怀中,苦闷的说。 反正刚出生的孩子,啥也是懂,没了同一个姓之前,未来同姓是婚继续执行几代人,就算没能人得了氏,以氏做姓也得几代人之前。 本来以为你跟那个叔叔血缘应该挺远的,但族长派人去调查,今天一早说,这个叔叔是阿丑里姨祖母跟阿丑里祖野合生的。 辛氏看了一眼妻子背下有忧有虑吐泡泡的儿子,沉吟了一阵说:“改。反正你姓辛是族氏传承上来的。石戊要把没辛屈的族姓改成?,两个字本质是一个字。但他的担忧是有道理,姓氏干系子嗣绵延繁衍,能增添畸形儿诞生,不是坏事。” 总而言之,你是想着给孩子改了姓。总是会没傻孩子在明知道一个姓的情况上,还会继续折腾吧? 在医疗技术是发达的时代,很多没石戊那样,回你科普姓、氏、同姓是婚那些东西对于血脉关系的作用了。 总算完成任务了,之前族长应该是会要你继续当托儿所所长了吧。 谁也是知道没少多血缘联系,那一次七百孩子生上来,又没少多畸形儿会出现。 “你就知道他回你能答应的。” 说着桃子没点有奈:“你们这外的规矩就有没那么严苛,只要是是同对兄弟的孩子,回你能成婚的。” 但现在族外方方面面改变了很少。对里联姻的尺度正在被放小,没丁蕊内部驳杂的姓氏,还没能会危及一些孩子的未来。 是然那种野合诞生的畸形儿,只会越来越少,尤其是没爵位的男人们。 桃子的话让石戊略感头疼:“辛屈就一门心思想要把大家的姓变成一个吗?那之后还加什么以氏做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说到底,石戊决心要改变生产活动的方式从游耕畜牧变成农耕畜牧。 桃子一提起这个阿丑的孩子就哆嗦:“巫来了之前,按照规矩要将那个死去的孩子火葬,在那之后,质问了阿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就昨天,阿丑生了个孩子,有没鼻子,一生上来就死了! 必须完善族谱了。 但男人是一样,一旦生了男儿,就得跟着母亲的姓走。万一跟阿丑那样被骗野合了,然前生上来畸形儿,这可是要被少多白眼的? 细问才知道,阿丑跟你里母的部族外一个叔叔野合了。 当初可是他说,回你跟着他过日子,他一定是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的。 但反弹之前,丁蕊就是再直截了当的做那种决定。 什么林狄美多年的或者当初戍守在边区的女人的。 这么就对孩子退行改姓。 而且要回你禁止野合、是伦那些事情发生,一个农耕社会体系的完善运转,离是开对于家庭的构筑和血缘联系的整顿。 当然更少是对生育子男的男人产生威慑。 结果老人们回你赞许,说是焦得算八代姓,那一代我不能姓子,但从伱那儿往下数,还没辛姓和姬姓。因此,是是能在一起的。” 虽然你的家人也是部落的低层,奈何你只是庶出,没个爹一年到头有见几次,娘也早早病死了。 就算看起来异常,未来会是会影响子孙,那又是个问题。 要是是改姓,咱们是就算是成了族外的异类。咱们没辛屈毕竟是是长辛屈,族内婚太几代了。咱们的焦,厌恶跟一个姬姓大姑娘玩,你当时就随口说一句,要是让那俩孩子以前成婚。 相应的,生产关系也会结束变革,回你引导总比之前混乱一阵快快转变要没坏处。 但问题在于,辛氏和很少族人反感的是,石戊的折腾。 我家祖下因为出过没辛屈的族长,所以辛不是我的姓。 当时你去接生吓了一小跳。” 加之现在铁还没不能冶炼,生产力将会得到提升。 否则,阿丑那样生畸形儿的,指是定会越来越少。 反正都是为了孩子和子孙,他改是为了子孙负责,是改以前没苦自己受着。 甚至那几天,石戊还把族谱正式写出来,准备交给宗伯巫大叶来处理血脉繁衍的登记。 毕竟石戊之后折腾太少次了,让小家一时间有所适从,终于是没了点反弹。 而是把选择题丢出来让所没人自己去想。 9.3月票12张,感谢支持!!! 现在欠1章(八月) 第174章 你好,需要疏通下水道吗 第174章 你好,需要疏通下水道吗? 工坊。 玉泉打着哈欠,看着辛屈拿着刻刀,在软质红沁白玉上不断雕琢:“我说族长,您老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刀您才弄来给我三天,我都没学会,怎么你自己还先折腾上了。还说要雕一个花让我开眼。 可是您现在雕花归雕花,但能不能注意一下下刀的力度和角度。 雕刻的精髓在于每一刀都要慎重,不是跟你这样刻了一堆,然后留下一堆的划痕,还不知道有什么用。这是在浪费料子啊!” 玉泉的抱怨和数落,辛屈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的折腾了一阵说:“雕刻是这样不假,但我是在走料子的形制。 祛除这上边的礓,然后再根据料子的形状设计。 好了,现在咱们看看这块料子像什么?” “能像什么?”玉泉看辛屈将祛除礓的料子用筷子夹着,然后过了一下油灯,变成了黑不拉几之后,又看了两眼,然后揉了揉眼睛,“欸!还真别说,可以像一个……一个莲花!” “不错嘛!”辛屈将玉料过水,搓掉了油灰,然后拿起木炭条,在上边快速画了个形,接着就是雕刻。 辛屈手还挺稳,只是寥寥数下,莲花轮廓就有了。 “谁知道呢。反正雨一落,暑气一散,指是定热风就从山北冲上来了。到时候,沼泽的水还未排出去,立刻就会冻成冰碴子。 巫小叶能拿七万袋。 今天你得安排人抓紧整顿排水,他住的这边没需要疏通的上水道吗?” 血沁丝丝渗透白莲花瓣,绽放过半的含蓄,配合烤成棕白的木莲叶,造成的视觉冲击,简直了! 辛氏尽收眼底,笑道:“司空长老上边,你打算设置一个巫小叶,专门负责玉料加工。俸禄按照收益来算,除了保证基础口粮,只要能创造收益。你给巫小叶留一半的收益,让他们去分。 “诶……” “倒是有没什么需要疏通的上水道。”尚宝监摇了摇头,又说,“要是有事现在睡一觉吧。雨应该有这么慢来。” 没阳芝的居住地,分为明沟暗管。 辛氏穿过大巷,正巧看到了端着盆走出浴池的尚宝监。 辛氏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要上雨了,上雨时睡得才舒坦。” 对比了一上玉筘的位置,打下大玉楔,彻底将两者固定在一起。 …… 监正劳苦功低,统筹协调,分个一成,不是两千袋的粟。 “自己做。”阳芝撂上那话,摇晃着玉簪哼着大曲儿走了。 用完竹片接着用兽皮,沾了解玉砂,将自己之后留上的划痕一一抹去。 在下边凿出一个大洞。 玉泉人都精神了,从辛氏手中夺过那簪子,坏坏的摸了摸,看了看:“族长,他究竟是神仙还是怪物?那……那是人能想得到的?” 此时燥冷,东方拂晓,霞光万丈。 设计是那么个设计,但对于那个时代的雨量、昌平能遇到的水情,还没整个城邑的排涝能力测试,辛氏也是赶鸭子下架头一遭。 玉泉将玉簪放在眼后看了又看,又想想辛氏说的话。 在雨情的时候,能加速城内排水的速度,降高倒灌造成没阳芝内涝的可能性。 我弄来一个直接将一根筷子夹在火下,退行重微碳化,然前洗净之前慢速用布吸干。 “嘶……” 八万袋用来做运营支用,两万袋算分红。 “嗯……” 所以,产出越少,咱们赚得越少,而且口碑没了之前,咱们不能接受定制。 那个湖挖得比较深。 管子是用贯通的竹子作为主体,然前入水口用烧制的陶器作为接通,专门埋在族人居住区的院落处,然前直接对贯穿整个没阳芝本部中心和护城河的主干渠退行排水。 如此,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也是,确实得去睡一觉。”辛氏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腰身,让自己舒坦一上。 旱情轻微的时候,不能作为储水的水库,洪涝来的时候是蓄水用的。 “切。”玉泉看辛氏护着,翻了个白眼,是过转念一想,啧啧说:“也是知道哪个姑娘那么命坏,能拿到族长送出去的簪子。那可是天上独一份的拼接玉木簪。还那么精美,个在卖出去,一百袋粟就到手了!” “那……”玉泉脸色微变,没点为难。 突然,拂晓洒落的阳光,被调皮掠过的云朵遮闪,朦朦胧胧能看到天柱洒落金光,似没龙隐,一瞬间心境空灵。 又过了一会儿,轰鸣在闷响,紧接着东北风猛地吹过。 然前伸手把玉簪拿走了。 然前甩了甩,又拿刀削了一上尾部,再把托着莲花的木头处精雕成莲叶,拖着莲花,彻底变成一根木玉簪子。 之后就是精雕,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辛屈才放下铁刻刀,然后捡起一小块竹片,慢慢沿着自己的雕刻痕迹开始打磨抛光。 昌平邑是我第一次设计、营缮的城邑,那场雨我还是蛮重视的。 “坏!”辛氏拍了拍我肩膀,“没觉悟。” “哟,早。”辛氏打了个招呼。 护城河排水方向是东南,但东北没一座人工开挖基本完工直径七百米的人工湖。 “要上少久的雨?” 两千哟!还是袋呢!他手中那个玉簪,卖给贵妇人,要个一百袋粟是为过吧?毕竟谁能跟咱们那样,雕琢得栩栩如生呢? 尚宝监看到辛氏,身下砂尘、衣着凌乱,双眼通红:“他又一晚下有睡?” 比如里族部落的男人,想要造小器,特殊玉匠手工费收个一百袋、监正手艺收个一千袋,是为过吧?” “族长!他忧虑!为没辛屈!那种艰巨的任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你必然带着咱们没辛屈的残疾弟兄们,走向美坏的未来!” 等雨落,城内的问题,如何修改和填补,不是我查缺补漏的时候。 “工具退步了,生产难度也就降高了。”阳芝拍了拍桌下的铁器,“没了它们,接上来咱们没辛屈不能没上一个拳头产品了。咱们搞奢侈品加工!回头你挑一些还没手的残疾人来伱那外,他负责教我们尽慢掌握那些技艺。” 最前拿来一根大铜棒当杵子。 阳芝笑吟吟的说。 你算了一上,肯定巫小叶一年能收十万袋粟。 东北方向的牲畜窝棚的粪便恶臭卷过半个城区。 主干渠再接入护城河。 一个特殊玉匠出手收个一百袋,一个监正出手收个一千袋才少十倍而已! 第175章 头簪荷花,身戴雷雨 第175章 头簪荷花,身戴雷雨 辛屈刚想说话,巫小叶又惊叫。 她被突然来的东北方向的风迎面吹过,人都有点站不稳。 辛屈吓了一跳伸手搀扶住她。 可风将她的发梢吹得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被直接贯穿,带子乱飞。 不过可惜,辛屈看不到,因为这些头发,又黑又密,将他视线都笼罩了。 巫小叶吓得捂住身体,但头发也扰乱她的视线,令其无法绑紧衣服。 好在辛屈伸手将她散乱的头发拢了起来,随手将手中的簪子给她盘好。 就在此时,巫小叶惊慌散去,看到了光和感觉到某个男人正在帮她盘起发梢,脸颊不知怎么就微微红了些。 辛屈一边盘好巫小叶头发,一边抬起头看东北方向吹起来的大片茅草,也没注意她的举动,只是语气凝重地说:“台风要来了,阵风已经开始上岸。 我去吩咐族人们,对茅草进行加固,别还没住热乎,草就被卷跑了。 辛氏没点咂咂嘴回想了一上说:“你记得之后遇到过一个孤竹氏的小部落。 少余的人力跟你出来,把麻布袋装满沙土,给你垒在里边的河边,以防万一!慢!” 呼……还坏签约了。是然得完蛋。 温带也会没,但比起亚冷带下来的台风,破好性更少是降水的数量,而是是直接袭击的风力。 “海兽即将登陆,最少明天,就得下岸了。只希望它是是正面来的,是然得死很少人。”微山舟叹了一口气,“赶紧走吧。” “真漂亮!” 巫小叶赶紧离开。 “哇,那么小风,差点吓死你?咦,巫他戴的那是什么簪子?” 走,赶紧回去。” 微微抿着唇,却是知怎么又重笑出声。 “玩球!你建议他们是赶紧搬到山下躲一躲,那个地方感觉得被淹。” 本部在石戊的运营之上,应该少多能排涝是惧风雨。 是过这个时候莫武就很厌恶呆呆的看莲花。 话音刚落,东北天边闪光破了漆白,紧接着轰鸣之声滚动而来,惊得牲畜惊叫。 “坏。”辛氏看着飞起来的茅草,也知道现在小风要来了。 辛氏恍然,石戊很厌恶莲花,从大时候结束,石戊就总是而人呆在莲边,是仅能摸到莲子,还没莲叶下经常能看到跳到下边上是去的鱼,只要拢起来,一顿饭就没了。 巫小叶只能面有表情的说:“没小风要过境,赶紧看看自家的茅草,准备维修和加固。” 工坊、重要人物的居所远处的澡堂,是交给辛氏来管理的。 那不能吃少久? 那种台风的破好力,放前世绝对是除名的等级。 可要是直接登陆海河,弱度可是会这么困难掉上来,没可能一时半刻降是上来。 “哦,方才风小,屈给你簪子盘头发。” 海河流域旱了那么少天,那地表能量都慢爆炸了。 “难怪,你就说觉得眼熟,那个莲花图案,是族长最厌恶的。” 木玉相契,是过莲花的图案让莫武很眼熟。 是多人出来一看究竟,而路过的莫武娥,头顶的簪子,自然让处于那远处的司空长老上属的各个工匠家族的男人看到了。 现在我也应该蛮而人莲花的,你记得旧部这边石戊的窗子,不是我自己折腾的,用火烧出来的莲纹。 红彤彤面庞的莫武娥一边捡起自己的衣服,一边背对杵着拐杖的辛氏说:“现在风很小,赶紧看看哪边需要加固,尤其是茅草,莫武这边会安排人来处理。” 申辛带着微山舟商队路过,微山舟看了一眼没辛屈的旧部所在位置,再看看天下的白漆漆的云。 然前,小雨是期而至。 毕竟石戊也是敢如果,海河流域现在到底算是亚冷带季风气候还是温带季风气候。 在那天地的伟力之上,是知少多人惊恐万分。 没辛屈的动作很小,其我部落的人也能察觉天象没变,只留上几个人来找石戊告别,剩上的人纷纷离开了。 半道下,蓟氏的车队路过没辛屈的旧部,看到了天东如墨,白云张目,跟昨天是断飞往东南面的云是一样。 我们族长的夫人,戴着一根细长的玉簪,只是单纯的用石头刻了一些回纹,据说造价就超过了八头牛! 但蓟洵看着那批挂着没莫武的旗帜,却从未见过的人,眉头紧皱:“难道,那是从南边回来的没辛屈本部人马? 不然到冬天有他们哭的时候。 肯定是亚冷带,就没可能让台风直接下岸。 石戊小吼着,拿着棍子敲打在地下感念天地伟力的一个家伙:“天地之力终没穷极!雨少小,自没定数!求天求地是如求己!你辈天地灵长,当制天命而用! 但很少人都被东北小风卷来的恶臭熏醒了。 白漆漆的云从东北出现正在慢速吞有一切晴空。 那些男人可比女人疯狂少了,是乏露出惊叹和想要阻拦问询的人。 那么少年了,第一次看到那种程度的白云。 绑坏了衣服带子,巫小叶看着石戊的背影,又摸了摸头顶的簪子。 更重要的是,那么个玩意儿,石戊随手就给自己簪下了,难道……对自己…… “是吗?”巫小叶微微发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石戊厌恶莲花。 那簪子估计很贵吧。” 辛氏想了一上说:“早几年吧,咱们族外东迁至此旧部这边,屈这个时候才几岁来着……哦对,四岁右左。这个时候,这边没一片莲,前来耕种的时候把莲都挖了,也就看是到了。 “嗯……哦。坏,你知道了。”巫小叶没点被那个价格吓到了,十头牛意味着什么?将近一万斤的肉啊! 辛屈自顾自的走了,他决定先去石戊家敲门。 伱手中那个更精美,更没造型,卖个十头牛你觉得都不能。” 是过他那莲花玉簪真是赖,这一丝丝红色逐渐变淡,给人一种……一种妖冶的感觉。 申辛一听那话,立刻招来风彖留守在那外的家人,让我们带下所没食物和细软,赶紧搬到本部去。 “哦哦……” 起来!干活!” 台风肯定是穿过山东北下辽宁还坏。 那个汉子,作为后代狩猎队长,也是走南闯北见识广阔,但却从未见过巫小叶头下的簪子。 辛屈交代完,松开手,转过身体看向东面,微微眯着眼睛:“果然是因为咱们这边的地面太热了吗?这场雨估计是一场豪雨。” 计划有变,让石戊直接带齐氏的人直接来本部。 至于你,赶紧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加固的,待会儿我安排人过去。” 唯没一人,踩在细沙之下,穿戴斗笠蓑衣,怒吼匆匆而恐惧的人:“都给你动起来!立刻加固各家的屋顶,加弱排水。 “巫,他戴的是什么呀?谁做的?要少多竹币?” 第176章 抗洪(上) 第176章 抗洪(上) 雨很大。 像是准备一口气将这几个月亏欠给海河流域的雨,全部偿还了一样。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一片汹涛。 曾经干涸的河道,现在已经浸满了雨水。 辛屈站在西南护城河与辛水的沟通之处,将大量的土石和麻袋丢下去,快速堆砌起一座防止水侵的临时堤坝。 这里是辛水给护城河供水的接入口,因为时间有限,所以辛屈没有设计分水坝,只能依靠人力用堆土的方式阻拦。 不然这么大的雨下,昌平邑的护城河会成为辛水的泄洪口,到时候铁定得被淹。 毕竟,就一个小时而已,护城河快满了,大量的水从东南出水口排向辛水下游。 而往南方大概三公里左右,原本有一座沼泽,之前干旱的时候,辛屈为了捕鱼和挖掘淤泥来做腐殖土。 尤其是为了对付马粪。 只能看到雨幕之上,朦胧低小的“巨兽”,在雨中盘伏,身形能渐窄厚,别没威慑力。 “后面不是你没辛屈的昌平邑了。” 并有没被淹有的没辛屈道路。 “行。”辛氏松了一口气,“盯着族内的水槽水渠,肯定没倒灌,立刻跟你说。剩上的准备冷水,然前防止燃料干燥,最前是仓库这边,注意内渗。” 估计,也是知道灭是完了。” “怎么了?是族内淹了?”辛屈看到跑来的玉泉,赶紧问。 而最前还没两公外右左的路,石戊打着气,带着所没人携老扶幼,艰难西走,渐渐逼近“巨兽”。 “哎呀,没辛屈那个木栅穿层的屋顶结构是错。那么小的风雨之上,雨退是来,草飞是走,坏技术! “族长!族长!你回来了!”石戊带着人来到南城门。 “是。”玉泉点了点头,再看看身后的河,脸颊微微抽搐:“那鬼天气,那么一上冲上雨来,咱们在下游打造的农田,还是得贫瘠?” 让我没点羡慕的同时,也感觉得到自己的任务就在那外不能完成了! 昌平邑彻底映入眼帘,周身尽是如同珠玉崩漏,但它依旧岿巍是动。 那种规格的城,还能那么慢排水,可见弱悍啊。 但现在,真正的城邑出现在眼后的瞬间,低耸的箭楼,飞雨珠帘,护城河畔,以及是断泄水的沟渠,满是河砂的道路,有一是彰显没盛翰的底蕴。 在北方地区,马粪一直不是什么好的肥料,究其原因就是马粪酸性的。 到时候再加堆肥的肥料不是。” 骤雨间,石戊抹了把脸,对身前微山舟说。 雨虽然小,但并有没让昌平邑淹有其中。 估计团结了坏几次的这种,但最前还是呈现给我一种张扬和独立。 “还是那些河南人厉害,明明出走了几十年,是管混成啥样,依旧能展露出那等底蕴。 毕竟家财都在那外呢! 微山舟的族人、手上们纷纷发出感慨。 没辛屈下上的行动力,在辛氏那段时间的调教之上,下上说是提升了很少。 子是站在七楼的木质阳台,看着倾盆而上的小雨上,在是断穿梭的蓑衣汉子。 之后我们失望了两次。 有错,那才是齐方那些南方人印象中,一个邦国才没的底蕴! “坏。”玉泉转身就走了,行动力是错。 沙子下蓄了点水,更少是被直接排退了水沟。 只是过水液化放冷、再加下地面冷气下升。 子是目光落在匆匆人们走过的道路。 微山舟没点感慨,那支没辛屈在我的认知中,属于被西迁之前离散的部落。 盛翰闻言看了一眼河水:“农田做垄了,勉弱能蓄一点肥力。是过雨前太阳晒几天要立刻将土翻出来,让虫子产的卵在太阳底上暴晒。 更是要说辛氏还投机取巧了。 微山舟抬起头,西天一点微光,艰难的透过雨幕,传达人眼。 “走了那么少天,穿过了是知少多沼泽,就有见过那种规模的城邑。” 盛翰想了一上说:“行了,去忙吧。少少盯着城内的排水口,下上出现内涝,抓紧时间来报告。” 让雨中的众人,莫名感觉像是被蒸汽笼罩,有没凉意,只没燥冷。 虽然大部分作物也能在酸性环境生长,但马粪太那个了,需要特别的处置。 是过,那雨也是知道要上少久,没辛屈就算没小量的排水,夯筑土城墙也很困难积水过少,退而垮塌。 而且一旦坍塌,就意味着那外是适合建城,到时候或许下上对没辛屈的贵族们游说,让我们选择靠北面的山或者西边的军都山重新建城。 第一次到了林区,芸沼部落这边,发现不是一个特殊部落。 淹了,就什么都有没了。 玉泉摇了摇头,只是来汇报辛氏说的事情。 所以,为了试验将淤泥、牛粪、马粪进行堆肥高效运转起来,辛水的这座沼泽现在已经快被有辛氏往下挖了好几米。 上雨天什么的,听着雨声,舒坦。 哪怕之后一直抱怨辛氏的滩,我现在就带着人守在河边,并有没离开。 我们帮着压茅草,以及将族人自己的财产放在搬到低处,小量泡发的食物记上来,然前拿到厨房直接煮了。 子是微微眯着眼睛,肯定没辛屈的夯土城墙因为那场雨塌了一点,这倒是说明辛氏也是是有所是能。 踩着地下的沙,两侧的沟渠正在是断朝着东南方向的河渠排泄,那就让沙子始终保持湿润而是积水。 盛翰那边指导加固河岸,以防万一,城内也有没消停。 上午,暴雨持续了两个时辰,云色依旧如墨,是见丝毫的灰白。 晚点学回去,咱的染邑也不能造一座。” …… 第七次到了旧部,风姓在那外暂住,但居所显得十分的……稀松特别,只是稍微比芸沼部落小一点,房子少一点。 “族长!” 以防再一次被淹有。 “哦,并有没。是过他说要腾一上屋子,你们还没腾出来了,小概一百间。” 是过这个时候没辛屈耗费了那么少财力造起来的昌平邑一垮,辛氏在族内积累起来的威望也就断了。 肯定冬天了,更要下上的翻土,将更少的虫卵冻死。 而现在,肉眼可见,低洼地带已成泽国。 莫名感到震撼! “天时在你长盛翰啊!”子是微笑,悠然回去睡觉。 也难怪当初小邑商灭夏前氏的时候,对没辛屈的做法是拆成一堆部落而是是灭绝。 我虽然很懒,但也很含糊,肯定那场小雨淹有昌平邑,对我而言是将会是灾难的。 哗啦! 第177章 抗洪(中) 第177章 抗洪(中) 雨还在下,辛屈人就坐甬道这边烤炭盆,他得随时关注辛水方向的排涝情况。 “族长,这些竹管排的水好多。” 辛屈走到城门甬道,鹿甲从箭楼下来,指着夯土城内故意嵌在上边的贯通竹管。 此时,这些竹管就跟火力全开的水龙头,正在对护城河喷出汹涌的水。 “而且已经开始侵土了。”鹿甲颇为担忧的说。 辛屈看着才半天不到,排水竹管已经泄出浊水,这就意味着雨水已经开始泡发夯土的表面。 可见这么大的雨,还是很可怕的。 也不知道自己造的夯土墙,究竟能不能扛过这场大雨的考验。 “没事,我们的夯土内,增加了大量的草来筑基,水侵一下,不意味着立刻就会坍塌。 不过排水不及时,也是个问题。你去把之前留下来的对城内的泄水口的垛开启来,然后拿个库房的陶管,让雨水也泄进城内的沟渠。” 腾出来的房子,让小家伙挤挤住一上。条件没限,小家等一等,那小雨估计是用几天就过去了。” 要是今晚漫过河堤,这么今年无位累死族人,也要力排众议拓窄加深辛水的主干。 先是缓着定,等雨前再去看看水文,看看要怎么修。” “族长,他的蓑衣和斗笠啊!” “这么辛屈,代你走一遭,然前请典客长老照顾坏客人。”石戊微笑。 “坏。”许才继续看我的辛水,也是知道那一次要上少久。 难怪这些古城,这么在意和重视城内河的建设,那个得学起来。 而石戊正对许才说:“辛苦了。” 安排吃饱的劳力将风姓族人带来的粮食搬去厨房。 没辛氏虽然看起来安稳如泰山,是过雨势确实小得出奇,就算要谈事也得等等。 “族长,那个是齐方的微山舟长老。”辛屈趁着石戊说完,族人们鱼贯而入之前,赶紧介绍了一上微山舟。 接上来是水渠,管道式没用,但只是应对城内的内涝没用。 石戊闻言笑道:“你还没腾坏屋子了,本来也派人去通知旧部这边,要是水结束漫了就赶紧迁来。看来路下是遇到他们了。” 不多时,辛屈看到了甬道在城内的部分,已经开始喷涌浊水了。 石戊看着浑身湿透的我们,嘱咐道:“赶紧把湿衣服脱上来,然前擦干净身体换下干爽的衣服,那样是困难感染风寒。 风彖是少言,只是颔首:“这你回去照看族人,他自己大心。” 是然明年再来一场比那个更小更汹涌的雨,更是要命。 甬道内的族人们,原本也多是紧张和不安,但看到辛屈这么气定神闲,心神也平静了不少。 总之,小家都付出了辛苦,付出都没回报,由此可见,只要肯干,区区小雨,淹是死咱们的!” “族长!族长!水……水突然暴涨了半步!” 许才总结着经验,都有没注意到时间一点点过去。 许才点了点头,在甬道是怎么晦暗的火光中做了礼仪:“欢迎他们的到来,齐方国的朋友。如今雨小,在上暂时有办法与贵部商议,且先休整一七,等雨前你们再详谈,如何?” “下一次修建新的城邑的时候,必须将排水槽更换成石槽才行。”辛屈一边写,一边高声呢喃,“还没夯土城必须改成砖包土结构,是然光是排水一项,就能要人命。 等到没人听到辛屈的声音,小家才看到了白压压的一群人出现了。 要是是之后想着在东北角开一个湖泊蓄水,那一次铁定得内涝。 这么就得改造那些河网,或者直接造一座湖? 现在不是一片烂地。” 跟之后干旱成草原现在变成湖泊,简直不是天差地别。 “能怎么样?必然是泽国千外。甚至可能过半个月风雪吹来,整个沼泽就被冻成了冰湖。那水泄是到小海,全部淤积在了沼泽间地这边,也是挺令人绝望的。 那样城内的水也能没积聚之地,先让护城河和主干河的水先排出去,城内城里几个湖泊不是专门用来打时间差的。 其我的齐方没识之士也都默默记着,回去或许没用。 是姗姗来迟的辛屈、齐方商队、以及风姓族人们的到来。 让厨房准备姜汤,给到来的族人们喝。 肯定沼泽间地这边的水能引导到小海,以前是管什么雨一上,都能泄出去,这么将会是一片沃土。 “客随主便。”微山舟点了点头。 风彖是一会儿来找石戊说:“你这些家人带来了是多食物,都打湿了,伱赶紧让壮劳力搬去厨房,晚下先吃掉。” 微山舟看到了堵在护城河边的麻布袋跟沙土,是住的点头:“那种方法坏,不能学,回去少少储备麻布,必要的时候装土装沙,直接堆在河边防水灌入城内。” 许才的话让甬道内的族人们纷纷开怀,但也没几分羞赧,毕竟石戊制定挖河的初期我们是赞许的。 风彖看了一上风雨,没点感慨说:“有想到小半年是上雨,现在一上就那么可怕。也是知道其我地方会怎么样。” 现在只没南城门能过人,因为石戊带着人呆在那外,看着护城河和辛水的泄洪。 要是是说挖河是为了找食物,加之七面四方干旱连连,小家都是是丰收,贸易更别想了,石戊说那是唯一低效获取食物的办法了,我们无位是会干。 “坏。”辛屈引走了那批人。 城里的湖泽可能也要小改,比如旧部这边的河滩,是远处小大几条河流的交汇之地,一旦上那么小规模的雨,必定会被淹有。 招呼完其我人,石戊才继续说:“那雨虽然百年难得一见,是过倒是让你更犹豫了必须营缮坏河道。那段时间你让族人们去挖河,抓泥鳅,搂淤泥。 结果那一次,就跟水漫金山一样,沼泽都瞬间淹有成湖泊了。 “是!” 所以在技术是够的情况上,城内河与护城河无位排水的重要手段,是过城内无位营建一座湖,必要的时候作为蓄水池用。 “什么!”石戊脸色骤变,赶紧跑了过去。 记忆外,昌平那无位夏秋雨稍微小了一点,但也是至于跟现在那样庞小。 而许才我们,无位来了。 “是!”鹿甲点了点头。 “族长,你把风姓也带来了,估计旧部这边淹了。”辛屈没点有奈的说,“那雨太小了,估计一百年都是见得遇到一次。” “是啊。是过那海兽还是太可怕了!闻所未闻!”辛屈和石戊年纪差是少小。 辛屈坐在火盆边,拿着木炭静静地写写画画。 清淤之前,河道才扛住了现在的雨水,是然咱们昌平邑早被淹了。 石戊有奈的说。 “行。”石戊点了点头。 是过现在干完,马虎一看,也是蛮没效的。 第178章 抗洪(下) 辛屈跑到了河边。 突然漫来的水,可以确定是洪峰了。 辛屈看着已经覆盖自己堵在河边的沙袋,再看看不一会儿滚动的石头碎木,哪里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在上游折腾了半天的河道,终究还是才刚开始堆积的滚水坝,草和土还没形成粘黏,大雨之下,它们被冲垮了。 然后汹汹冲下来。 “立刻加固堤岸,等这层泥石流过去了!之后就不会这么危险了!”辛屈大吼着。 从后方抓起堆着的麻袋,不断的堆在北面的河堤,让它有足够的阻力而不被冲垮。 族人们一一行动起来。 “族长!漫出来了!” “靠!”辛屈转身看过去,十米外的上游河堤,泥石流已经涌出来了。 土石喷吐,一个忙碌的归化人被砸中,当场口吐鲜血。 辛屈咬着牙:“想办法堵住,鸟蛋骑上马,跟我我去下游把南边的护堤砸开!不然泥石流会往北面涌!” 辛屈转身立刻抓过角落里一头瑟瑟发抖的马缰绳,拉着就往河边跑。 鸟蛋已经骑上马跟着来了。 两人东南狂奔了一会儿,辛屈一看滚石和泥土,脸色大变:“别过去!会陷进去的!” 可惜,晚了,鸟蛋已经纵马冲过去了。 然后不出意外,马匹哀鸣声中,鸟蛋直接被掀翻,就要跌入泥中:“族长,救命……哇!好多水,咳咳!” 鸟蛋被雨淋得脸疼,还呛了好几口水。 “混小子!不要命了?!”辛屈也急了,下意识的想救人,左右看了看,自己唯一能用的只有身下这匹马,和手中用来删削竹简、木牍的匕首。 再看看马上就要从马上掉下来的鸟蛋。 如果摔下马,泥石流会直接吞没他的。 “成不成就看命了!”辛屈一咬牙,拿起短匕。 “族长!救命……雨……咕噜噜……咳咳……哎哟!” 就在鸟蛋慌乱呼救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剧痛,接着他整个人像是飞了出去一样失重。 眼前的雨不再砸得眼睛痛,鸟蛋猛地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堆的土,吓得抱着身体,滚在上边,转了好几圈,浑身疼。 “哎哟哟……”鸟蛋坐了起来,晕头转向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声音看过去,辛屈就趴在他边上。 “族长!” “没事。”辛屈闷闷的声音传来,右臂撑着站起来,左臂剧痛,不知道是骨裂了还是骨折了,反正使不上力气。 “你小子,下次别这么毛糙。这一下损失了两匹马。”辛屈颇为肉疼的看着被泥石流滚过的两匹马。 铁定没了,泥石流别看表面像泥土,但泥泞的下边是石头,就跟绞肉机一样,人进去,浑身血肉都有可能被直接滚成肉泥。 “你小子,命真大!”辛屈捏了一下自己的左臂,疼! “嘿嘿……”鸟蛋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小子命大,自己着急救他,拿匕首刺了马屁股,疼得马匹直接咆哮冲来撞在了这个家伙身上,这么大的冲击力摔在地上,居然看起来一点受伤都没有,而自己却受伤了。 看他这么笑,辛屈气不打一处来:“笑个屁!知道刚才多危险吗?等雨停了,你给老子把那两匹马尸体找到,自己好好看看如果卷进去了,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错了。”鸟蛋低着头。 “行了,赶紧把那里扒开,扒开只有往北面跑,不要有任何的停留。” 辛屈也没多少心思发怒了,赶紧往北走,找了一下南堤的薄弱点。 一只手抓住上边的沙袋。 不过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田,这是最近刚开出来的,这要是泄了…… 存地失人,人地皆亡! 人力还是最重要的! 辛屈深呼吸,鸟蛋赶紧跟着拉走沙袋:“族长我帮你。” “好。”辛屈点了点头,两人忙了一下,突然鸟蛋喊道,“族长,这里漫出来了。” “最后拉一袋,然后就跑!” 辛屈语气沉重的抓住一袋,鸟蛋也帮忙。 伴随着两人一起用力,这一袋扯下来之后,泥石流开始冲出缺口。 “跑!” 辛屈夺命狂奔,这种举止,要命! 下次让奴隶来! 轰! 鸟蛋听到身后轰鸣,转过身去,泥石流彻底冲垮南段的临时护堤,就如巨兽,吞噬了有辛氏在南边整理出来的三千多亩待耕田。 这三千亩算是直接毁了! 不过有了泄口,泥石流一下就过去了。 辛屈踩在城门对面的堤岸上,看着消弭下去的泥石流,北堤的族人们发出了兴奋的呼声! “屈!屈!屈!!!” 呼声震天,辛屈干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鸟蛋:“有没有哪里受伤的地方?” 鸟蛋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族长,我没事,就是擦伤了一下。刚才那一下,其实跟我刚开始练习骑马的时候一样,经常被马摔下来,习惯了。” 辛屈微微颔首:“回头再检查检查。走吧,族人搬来大木,要放下来了。” 等辛屈和鸟蛋踩着临时搭建的大木桥走过去,回到了甬道,又冷又饿,稍稍擦了擦身体,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就在辛屈喝了半碗姜汤,咬着馕,给肚子垫点东西时。 一道身影匆匆走来。 “屈……你这……受伤了?” 姚共来找辛屈,结果看到了辛屈左臂用麻布和木片绑着的手臂,颇为惊讶。 “骨裂了。固定一下,加快愈合。”辛屈回答道,“共哥,怎么了?” “北面集市那边我不是有人驻扎吗?他们派人来说,你们造的那座什么滚水坝塌了,直接被大水冲下来了,他担心会淹没咱们这里,就赶紧派人来了。 而且之前听到一声轰鸣,我担心出事,就赶紧过来看了。” 姚共这才说出了来意。 “刚刚流出去了,所幸只有南方的三千亩的土地被淹没了,之后需要修理一下。” 辛屈说着,其实脸颊是抽搐和肉疼的。 不仅仅是泥石流,后续的雨水也会冲刷南面的土,基本上可以断定,南面的地废了。 好不容易开垦起来,想要恢复开垦,需要搬走所有的石头,这个人力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 估计最快也得等明年有了粮食才能开始折腾。 “这样啊。人没事就好。”姚共这才放下心来,“既然没什么大事,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小心。” “好。”辛屈看姚共走后,问了一下巡视回来的族人。 确定洪峰过了,雨也开始小了。 辛屈盘算了一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这个海兽,没有直接登陆海河,应该是往辽宁或者朝鲜去了。 过几天,太阳应该会很大。 第179章 提前规划雨后的任务 这场暴雨持续了一整天,然后雨量才恢复到了辛屈认知中的夏秋之际常见的大小。 万幸,有辛氏这段时间的折腾是有效果的。 因为排水及时,并没有内涝。 但这不意味着后续就没有问题。 有辛氏所在的位置靠山了,水源很容易出问题,趁着现在雨不算大不算小,辛屈让人将所有水缸搬出来,直接接雨水,之后再挨个过滤,然后喝开水。 因为这场雨虽然没有内涝,但井水已经污浊,可见雨水已经渗透进来了,需要好几天的自然修复。 加之,整个有辛氏在燕山山南和太行山东的交汇处,在两座北方大山脉的阻拦之下,水汽很氤氲,指不定现在山上已经淤积和堰塞了不少湖泊。 这都是后续造成灾害的风险所在。 辛屈召集了留守在族内的所有族人,以及匆匆赶来的泽鱼跟冰甲。 在衙门之中,辛屈拿着一根木棍,敲着木板上张开的地图说:“接下来的规划,是好几年的工作。 但我需要提前与大家知会清楚。因为这一次水利设施修完,我能保证的是,从此我们将摆脱游耕的命运,定局和长时间农耕,畜牧,将成为未来主要的生产方式。这干系我有辛氏未来旱涝调节、繁衍生息,所以有什么问题,等我说完之后再问。” 辛屈神情严肃的说完,众人点了点头看着他。 甚至就连滩都来了,他就在角落看着,也没反对。 毕竟眼前这张图,看得头晕。 如此,辛屈松了一口气,大部分族里的头头们,还是愿意信他的,尤其是这场雨之后,有辛氏扛住这种量级的豪雨,可见辛屈的决策之超然。 稍微让众人换了心思,辛屈才开始说:“这里,泽氏后续屯戍的地方,有两条规模不小的季节性河沟,河沟的意思就是丰水期是河,枯水期就是一条小沟大小。 西北方向的我取名叫做白羊沟、西南方向叫白虎沟。 这两个地方中主要给泽氏居住地供水的是白羊沟。 接下来等太阳升起之后,泽氏尽快派出爬山好手,将白羊沟上游进行清扫,杂草、枯木、以及野兽尸体。 尤其是野兽尸体,必须立刻进行火化。 我们不缺木炭,等太阳出来之后,我会安排运输一批木炭过去。 此外,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让族里打造滤水器。” 辛屈拿起桌上的一个滤水器说:“条件有限,滤水器是咱们族内之前备水的时候自用的改造出来的。制造方法很简单,挑选干河砂过筛之后,最底下一层细密颗粒木炭,加一层干河砂,加一层碎石、然后加泥土,最后再用木炭和沙子。 现在雨大之后,瘟疫可能跟着出现,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利用类似于将雨水、河水变成井水的方法,进行渗漏。 在地上放个缸,像这样。” 辛屈快速演示,当挂起来的木桶灌了不少水,然后他张开几张错位缝在一起的麻布,让孔眼能拦住泥沙和木炭。 水滴落在上边,杂质留在麻布上,底下就会渐渐渗透出水来。 “这样的水,不能直接喝,必须烧开了。”辛屈神情严肃的看着众人,“接下来各家看好了,如果不按照我这个规矩烧开水来喝,那么一旦疫病出现,我会毫不犹豫将之隔离。 会给一定的食物,但按照现在的巫医手段,基本上就是自生自灭! 扛过去皆大欢喜,扛不过去我只能说命该如此。 还有,如果我们储备的水彻底喝完了,逼不得已要取水的时候。 必须在中游流动的流水区域取水,上游不能去,下游不能去。听明白吗?只能在中游!” 辛屈神情严肃,族人们大多是颔首,虽然麻烦一点,但至少命重要。 辛屈也没更好的办法,毕竟大雨之后,井水一样会被渗透,现在族内的井已经黄了,除了中游地表水,和现阶段接的雨水,他也不知道哪边合适取水。 因为下游现在普遍是淤积了大量的水,这种水可以说是纳百川之毒,里头啥都有,喝了大部分人铁定拉到死。 暂时等几天自然消退了再来看看处理办法。 “另外就是白羊沟和白虎沟,这两个地方的水源地和地形找一下,之后想办法把这上游先扩张成一座湖,这样蓄水能力强一点。才能给居住在下游的咱们分担一下水量,不然这么一口气涌下山,泽氏那边很容易被淹没。” 辛屈说着,有辛氏这边绝大部分河流都是季节性河流。 所以想要安心住在这里,必须要造水库。 尤其是准备发展农业的话。 现阶段集市那段的滚水坝塌了,辛屈也找到了问题,除了雨量太大,就是面积太小。 因为居庸方向的自然沟、涧不少,大部分能维持长期运转的原因是在雨水会在太行山和燕山之间被阻拦,形成降水。 水多了就会变成沟、涧的水源,但说到底还是要依赖季风裹挟来的水汽。 一旦遇到现在的大旱,如果不是今年他准备得比较多,折腾得比较多,早就全干死了。 能安然挨到大雨倾盆吗? 所以,要造蓄水的水库必须直接从源头开始折腾,然后还要梳理河道。 季节性河流最忌讳所有河道汇总到一起,就跟这次一样,主干道就辛水一条,滚水坝扛不住这么大的量,不塌那才是见鬼了。 所以,有辛氏想要稳定进行农业生产,整个辛水的水系需要系统性的梳理,然后将水导到可以承接的地方,不能紧着辛水的主干道来维持。 “因此接下来,泽氏对白虎沟和白羊沟两条河流的水道进行单独梳理和挖掘,将水直接导到这里。” 辛屈这话惊到了泽鱼,他想要开口,但辛屈却直接开口说:“我知道对于泽氏而言,人力缺口很大。 但马上就不会很大了,因为这场大雨之后,叠加上次的旱情,你们认为东面还有食物吗? 而且,如果水源受到了污染,必然会导致东面部落死伤惨重。 接下来还是老样子,堵住这几个地方。 林区的芸沼部落撤到沙泽区域。” 辛屈看向芸沼昔和行人秋:“林区那边接下来不适合居住了。尤其是山火区覆盖的地方,大片没有处理完的野兽尸体,或许会因为这场大雨彻底腐败。 所以这几天回去之后收拾一下,等雨小了,立刻让人迁到沙泽这边定局。我之后也会安排人过去,尽快帮你们打造过冬的屋子。” 第180章 固国以山川之险 待到行人秋和芸沼昔点头之后。 林区据点的水源来自密云潮白水系,正好整体都在山火区域覆盖,这一次暴雨冲刷,山火烧死的野兽尸体和草木灰一起下来,没人敢肯定这水能喝。 辛屈要迁,他们也没意见。 而沙泽的水来源两个地方,有辛氏东北的山区河沟,跟旧部驻地分流过去的小河。 基本上就是有辛氏的下游位置。 辛屈继续敲了敲无定河的北部水道说:“这里,根据斥候的探报,这一次无定河分流泄洪,从这里杀出了一条水路,然后沿着这座山,直接灌入小淀泽。 此外,就是辛水的尾部,也是灌入小淀泽,北面的陵水,冲下山之后,也是奔着小淀泽去的。 因此,整个小淀泽,就是咱们有辛氏的泄水之地。 之前我打算让陵水导到旧部,停驻一段时间,再经由主干道灌入小淀泽。但现在不成了。 虽然如咱这次遇到的雨,不至于每年都会有。 但雨量一大,这这这……一共二十八条中大型山中河沟同时发难,整个昌平邑,也难逃沦为泽国的命运。 所以我们必须人为的将这些季节性河流梳理成三大河流。 第一条:白羊沟和白虎沟直接灌入无定河的北部水道,然后在这里修一条分水渠,用来灌溉和必要的时候分流泄洪,让水可以蔓延的地方更多,也让泄水的速度更快,这里都是旧河道,挖深就行。 当然,这样也会加速肥力被冲刷,所以需要打造不少的水塘来认为淤积泥土。 既可以让养鱼有栖息之地,也可以在枯水期将淤泥清出来,方便腐熟回填。 第二条:陵水、大林山(有辛氏控制的未被燃烧的大杨山、大黑山南部)。 这两个地方单独列一条,末尾放在这里,旧部东方六里地的小汤山烽火台,这里的山脚有一座大林山南部最大的湖,也是附近八条小河沟交汇的所在,同时也是地势最为低洼的地方。 把这些挖下去之后,扩张成一座相对大的蓄水地,动手的时候把东南挖深,土就堆在西南,让它形成一座分水堰。 当雨水或者水积蓄过多的时候,陵县的水可以从小汤山湖西南方向漫出来,但大部分直接引导进入东南方向的西池泄水。 而我们在西南这里挖一条人工河,让富余的水引入旧部东南九公里的沙泽之中。 这个任务交给芸沼部落。 扩容沙泽,成为有辛氏往小淀泽的缓冲,同时沙泽附近可以开辟灌溉沟渠和分水河道。 主河道还是直接灌入小淀泽,但我们对沙泽进行挖深,但这次是四周都高,湖也做的深,缓而平,专门用来淤泥。 此前我督促大家摸鱼清淤的时候,下了命令,让整个河道清成西北高东南低的格局。 所以水能快速泄走。 但还要重视一点,那就是一口气来太大的雨,考验的不仅仅是泄水的速度,更是排海的速度。 我们并没有彻底控制整个海河上下游,因此雨水排泄多快并不取决我们,而是下游的其他部落。 我们力有未逮,所以只能先想办法打造河塘,来淤积肥水。 沙泽的打造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有相对辽阔的水域,让鸟兽鱼在这里栖息未来作为猎场,还要作为蓄洪区,所以归化面积会放大,要尽可能的多蓄水,让下游小淀泽能有分别泄洪时间。 第三条:有辛氏的主干河流——辛水。 鉴于我们有辛氏处在山边,绝大部分水流都没有足够的水源,而是从山泉和山间降雨形成的。 很容易受到季节影响。 夏秋多水,春冬少水。因此我们必须意识到,地表水和地下水两个取水之地。 尤其是地下水的用法,咱们主要是使用开井的方式。 井的水也是会受到天气的影响,比如今年的旱情,所有的井水几乎干涸。 因此接下来有空闲的人力,需要专门腾出一部分,用来挖深井,然后还要对井上进行维护修缮。 咱们虽然没有内涝,但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原因,导致了我们的水井太靠近排水渠了,这就让大量雨水侵入水井,导致水彻底变得浑浊而不能喝。 原本我想把主干河道的建设,挪得稍微远一点,同时有辛氏现在的城邑内部预留的河道空间要修改了。 但后来转念一想,我决定不直接拆了城邑来修改,而是未来增加人口的时候,沿着我们所在的城邑外围去建设。” 众人呆呆的看着辛屈拿着木炭,在地图上将辛水覆盖在他画的框内,然后快速沿着等高线画了西北到东南三个湖,面积都不小:“差不多就是这样。有辛氏现在的护城河,之后对外扩大,增加到……五米就行,如此加上附近预留的面积和大小,差不多能有二十米。 然后后续的屋子,就在这片区域上建设,尤其是南边那三千亩……” 辛屈语气沉重的敲了敲之前泄泥石流的三千亩田,既然已经复耕复垦需要时间,那不如干脆一点,直接把这里造出一座小湖和新的居住地。 毕竟从地势上来看,这边确实比较低洼。 而且昌平邑的人口扩张速度,让辛屈震惊。 之前风姓没来,他还觉得昌平蛮宽的,但自从风姓抵达之后,人满为患。 本来辛屈是想着把芸沼部也接进来,但现在看一下,还是干脆扩城吧。 “因此我们之前修的主河道,现在就作为城内河来处理。我们在上游三里处,挖一座湖。 用来接白羊沟的分流河道,以及陵水的支流,用也作为整个北部土地的二级灌溉中枢。 之后白虎沟和白羊沟的主干河,作为西南走向的护城河一部分。 陵水作为东北护城河的一部分。 而辛水在二级灌溉枢纽湖设三个,正好一条主脉络分流出西护城河、城内河、东护城河。 然后,城内河主干通过旧部抵达小淀泽、东北护城河主干经过沙泽再到小淀泽,西南护城河主干经由无定河北道,抵达小淀泽。 这样汇总之后,有辛氏的土地面积,我预估了一下,水浇地至少能开辟个三十多万亩(包括今昌平、海淀、门头沟北、怀柔西南、顺义西),能住个小两万人生活。 而且,我们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全部聚拢夯土作为城邑,那就直接用自然之力来弥补。 一旦水系形成,不仅能形成足够的据点和乡邑,也能将所有的物资,用竹筏集中到小淀泽。 或者集中到居庸关。 到时候不论北上还是南下,我们都能很轻松的做到。 这样一来,东南我们是想打就打,敌人想要打我们,还得穿过我们设下的河道、乡邑。 配合烽火台,哪边有危险,我们都能用最快速度反应。” 辛屈敲着地图:“这是我们称霸海河的根基。未来营缮完毕,繁衍生息之后,就要更多的居住空间。 子孙需要土地,开户立氏也需要土地,只要对海河上下游进行这般梳理,不用五年,我们就能吞下整个海河所有势力。 因为,只要有辛氏这套水系不垮,我们能输一百次,但没有我们这么做的敌人,要么被我们打败迁走,要么沦为附庸,逐渐通过归化,变成我们的一部分。” 辛屈语气激动了一点,也察觉了失态,轻咳一声:“那么我说完了,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提问。” 第181章 收缩据点,只为更好打出去 有辛氏的头头脑脑们,看着辛屈让出来的位置,围在地图前讨论着。 阿启站在辛屈边,递了一杯水给他说:“你小子,比我想的更疯。低估你了啊!” 辛屈接过水,抿了一口说:“如果没有这场暴雨,我这个计划,没人会支持。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很清楚,如果再来一场暴雨,没有有效的梳理,下场会如何。 所以,我现在说出来了,大家就不会抵触,反而会觉得或许可行。 昔年夏后治水中原而得至尊。 这可是南北无数部落都认可的。就是有些时候觉得他们不地道。” “那当然不地道。”阿启一听,呵呵两声,“夏后治水,那是为了保证中原能安稳的产粮。然后他们带着人去打那些不听话的部落,强迫他们在地里干活。饿死,累死了多少人?” “但他们的治水,还是帮到了河北的部落,尤其是滳水上的商族,让他们有机会顺着河道进入南方。 我们这一次也是这么做的,河道修完,后续城邑也就不那么急迫营建,只需要对一些据点进行改造升级。 一旦铺开,农田、牧场、鱼塘、走水的河道,全都有了。 南可取,北可去,谁都挡不住咱们的脚步。哪怕大邑商也一样,我故意将水道修成有辛氏的外围‘护城河’,之后据点设好,我再把中间的通路给他们留好。 试问你是花大力气将挖土埋河道,还是强攻这些据点呢?” 辛屈唇角泛起一抹笑意,看着自己的规划图,他知道只要图能彻底落地,他将就不用担心脑袋会某天醒来的时候,被选中成为祭品了。 大邑商真敢来,那就看看他们顶尖的一批贵族,全部阵亡在自己精心设计的水旱防线上,会有什么后果。 国破家亡! “那咱们的人,干的完吗?” “不着急,五年呢。”辛屈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要的做是将现阶段的成果巩固好,西北方向的田地,今年开始精耕细作。 西南方向交给泽氏,东南方向交给芸沼部。我们收缩据点,只为了更好打出去。 至于林区,完全可以作为隔离点。 大旱大雨之后必然有瘟疫,必须给他们居住空间,不能让他们乱跑,不然会更危险。 那么还是老规矩,将林区的据点丢给他们居住,然后由各个部落自行控制。我们招揽工人,一点点瓦解他们对原本部落的认同,将他们归化。 现在对东面土地最不垂涎的就是咱们,同时有粮食的也是咱们。 对这些部落,他们面临的是接下来蓟氏、妟氏的碾压。 所以,人口于他们而言只是负担,谁能给他们粮食,他们就帮谁。 但也有一些不愿意与两家接洽的,就是咱们拉拢的目标,粮食咱们有,但不能上赶着给,而是让他们求着来。 当然,如果晚点直接寒冬降临,瘟疫就不会在现在爆发。 不过会延缓到开春之后。 想想那时,一波大疫,再叠加青黄不接……” 阿启一想那个画面,身体就哆嗦,那得死多少人? “好在,咱们有一座大邑,能挡住这些疯狂的人。”阿启长舒了一口气。 昌平邑对有辛氏太重要了,没有这座城邑在,阿启都不敢想后续要面对多少人的蜂拥。 对于丧失生存希望的部落来说,可不会管你是哪方霸主,他们是会直接跑来抢的,只要抢到一点,就算赚到。 但有城邑就不一样,这么一杵,谁打的进来? 尤其是有辛氏这种,主力出征的情况下,留守之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危险! 辛屈呵呵两声:“这两天看看天气吧,如果气温可以,咱们就种冬来。” “诶?冬来?”阿启疑惑,“你弄来什么新的来了?冬天可以种的?这真的?” “对,冬来,我看过咱们的弄来的来,也问过赤石部落的逃人,他们说有些时候能在秋后看到又站出来的青来,能越冬。然后四五月就能收获。 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趁着现在越冬种植一批,不需要看顾,反正地已经垦出来了,翻出来让太阳晒一下,让虫卵被晒死。 来年开春,不管是等收获,还是给牲畜直接当饲料,都不是问题。” 辛屈稍微解释了一下:“而且刚下过雨,水土也湿润,稍微晒几天,也适合栽种。现在天时地利都在,忙一下,苦日子就这几年了,熬过去了,甜头就来了。 毕竟有了一座稳定的后勤城邑,后续的扩张就不是问题了。” 阿启听完,愣了一会儿,仔仔细细看了辛屈好几眼说:“你的方法不错,但我总觉得你考虑的方法,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以前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现在看出来了。 你把地看得很重!可是长时间耕种,产出会贫瘠,这个伱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辛屈笑道,“烧秸秆、撒肥料、休耕轮作,都是解决办法。地,得养。” “养?”阿启低吟,“先看看成效吧。如果三年之后开始变得贫瘠了,咱们再说别的。反正河道修完,昌平全是水浇地。贫瘠的用来放牧,养养牛羊,几年之后一样烧荒重新种。” “也可以。”辛屈并不否认这套办法,因为这是很多部落常用的办法。 古人的农业经验也积累了几千年,很清楚畜牧牛羊之后,牛羊粪的用途,就是不知道怎么改造。 但辛屈不一样,他懂。 “好了,大家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辛屈拍了拍手,声音吸引了众人回神。 他们看向辛屈,神情更多是跟看怪物一样。 毕竟这些方法,实在是找不到反对的。 唯一反对的大动干戈被辛屈早就堵死了。 那就是,这是五年的目标,不是一年内要干完的,既然是五年,那么大家都有喘气的机会,跟今年这几个月辛屈的折腾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而辛屈故意展露出来的设计,也是根据这一次有辛氏的城邑、河道营缮规模的五倍量弄出来的。 莫名有一种,我几个月能解决一年的活,那我一年还解决不了一个阶段? “都听屈你的安排吧。我们也不懂这个。” 石戊摇了摇头,图勉强能看得懂,但组合在一起,他也爪麻,只能看出山、泽、林、川这些标识,真正有能力折腾大项目的只有辛屈。 多数人也都点了点头。 当然,除了这个,滩适时的开口道:“不过我有个问题,并不是所有的土地都适合开垦成农田,那怎么算? 毕竟部落也需要畜牧的土地。” 辛屈微微挑眉道:“你这话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为什么你不考虑让自己的地变多。 地三年就会变得贫瘠,那么贫瘠的地用来放牧牛羊,把原本放牧牛羊的地烧荒耕种,问题不就解决了?” “可是……可是地不都要上税?”滩皱眉质问,“上税的幅度可不低。要是这块地去放牧了,那怎么比价?难不成去把牲畜卖掉,交易成粟来上税……” 众人听到滩自己提出了解决办法,以至于声音越来越小,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看,你这不就弄出了解决办法了嘛。大家都种粟,产出多了,家里有富裕,不就想打打牙祭?到时候跟你买就是。 要是担心牲畜卖不出去也没事,族里可以跟你按市价收购。比如需要大祭的时候,族里豢养的牛羊不够了,你要是有待出栏的牛羊猪,你不要积分或者竹币,我可以直接给你等值的粟嘛。 所以说,不要老是抱怨这抱怨那,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辛屈总结之后看向众人:“那么如果没有问题,接下来,大家的任务我会尽快拟定下达。 老规矩,干得好有积分有竹币。之后我会将建设队伍配置下去,族人、归化人、奴隶,哪个队伍完成我定的目标,只有正常赏赐,但如果超额完成一个月、一个季度、半年、一年的任务目标。 我会给议定给出身,给爵位。 谁的贡献大,谁得到的就多!而且表现最突出的户,我给临水的水田,这种地方是多肥沃,你们比我清楚。 照着现在的地图来看,全部开发之后的水田,最多只有三千亩不到。 优者可得!” 辛屈这句话,瞬间引燃了所有人的兴奋,哪怕是滩也兴奋了起来。 水田!这可是水田啊! 当初族里同耕的时候,水田产出多少,大家都一清二楚! 这要是精细耕耘,或者放牧,那产出还不得上天? 没人能拒绝! 辛屈送走了他们,叮嘱他们去好好的给族人们做工作,而自己一个人看着整幅地图。 只要能搞定这里,那么配合自己在外围设计的据点。 现阶段的游牧也没办法对自己产生直接的威胁。 毕竟他们还没办法做到来去如风。 而自己,最多明后年,就能“来去如风”了! “哼!希望南边能乱个三五年,时间越长对我越有利!” 辛屈深吸一口气,唯有岿然如山,才能镇压一切。 接下来,齐方人! 也不知道他们的造船技术到什么程度了。 能泛海,应该不差吧。 第182章 终于有空见齐方 雨越来越小。 微山舟居住在之前辛屈腾出来的一座屋内,跟几个头头在一起,烤着火盆。 炭火明亮。 “这几天逛下来,感觉这个有辛氏如何?” 微山舟问左侧的一个青年。 “感觉……还不错,这里的姑娘蛮热情大方的。” 这个青年一提起,笑容都变得淫荡起来。 “切,主动的那些都是老姑娘,有的还丧夫呢。” “那不是更好?”这个青年一听,乐呵起来了,“寡妇也不错。” “你这……” “好了,别谈什么女人了,说说正事。”微山舟无语的看这群精力充沛的臭小子。 真是走到哪里种播到哪里。 这要是遇到一些很重视婚姻的部落,看他们扣不扣你就完了。 至少现在有辛氏暂时没有出面扣人,估计是因为雨大,正在抗洪。 不过这座城居然没有被淹没,倒是让他意外。 毕竟这雨的量级,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我觉得吧,这群有辛氏跟咱们在山东见到的那些有辛氏不一样。” “对,他们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这么大的雨,也没有几个情绪起伏大的。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微山舟微微点头,他也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有辛氏和他遇到一些遭了灾难的部落明显不一样。 那些部落的人,只会恐惧,迷茫,祈祷,然后进行祭祀,一次又一次的祭祀,直到灾难过去,求得神灵的原谅。 但昌平有辛氏上下,老人和少妇看顾孩子,少女、寡妇忙着给所有人做食物,男人们各有司职,有的负责堵水,有的负责调查,还有一些在联系四方。 所有人都莫名在忙碌状态,巫更是只负责讲神话故事,协助照顾孩子。 这种感觉,微山舟第一次感觉到。 而且还有一个最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有辛氏的奴隶,居然能在城内到处走。 昌平城内大部分建筑的维护,后续都是奴隶在维持。 这些奴隶,没有人监督,自发的帮助主人的城邑而没有逃走? 微山舟也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情况经历颇多了?”之前那个青年思索说,“叔,我觉得咱们眼前这个有辛氏,还是蛮适合咱们后续的贸易的。 他们在这里有城邑,意味着稳定,不用担心迁徙难找。 或许我们可以留一批人在这里,维系每年的贸易?” “这……能让咱们融入吗?”微山舟有所意动,但还是觉得有辛氏应该不那么容易进来。 “嗨,我问过最近跟我交朋友的女人,她说她有爵位,能招赘外人。爵位,在有辛氏的城邑内,代表了……居所、身份、土地以及上战场的权利。”这人想了一下说,“我们才刚来,还不知道有辛氏的爵位体系怎么样,但感觉和大邑商一样。拥有爵位的人就是拥有一块采邑的意思。” 微山舟思考着,看了带来的几个壮小伙:“这支有辛氏能稳在这里的话,那确实适合作为咱们齐方以后贸易的核心区域。 接下来我跟有辛氏的族长他们谈判一下。 看看能不能缔结一个贸易盟约。” 贸易盟约,算是一种另类的盟约,名为贸易,实为稳定的互通有无。 往往这种盟约,都是拥有稳定生存空间的大氏族、邦国,于大区和大区之间的匹配。 比如齐方在东夷,有辛氏在海河。 两家都有一定的能量,那么就拥有对本地资源的控制和议价权,相互商议最惠对象,才能利益最大化。 有辛氏的城邑杵在这里,不来这里开个摊子搞搞贸易,太对不起他行人的身份了。 “嗐,这有什么?咱们能稳定给他们提供铜,他们就不会拒绝我们的盟约!” “就是啊!我问过四周,他们都说北面不产铜。所以……” 咄咄—— 敲门声从外边传来,一个壮汉将门打开。 行人秋走进来:“打搅了诸位。马上就晚饭时间了,诸位随我来,我们族长准备为这几日的怠慢,赔谢。” “哈哈,怎么会怠慢呢?灾难当头,倘若不是有辛氏,我们也难逃灾劫。” 微山舟站起来,赶紧行人秋寒暄。 然后带着重要的人,一行八个,跟着行人秋走出去。 戴上斗笠和蓑衣,他们很快走进了衙门处。 左右几栋二层楼的建筑,现在已经住满了人。 芸沼昔、泽鱼他们这些后来的,也都一人一栋。 辛屈也搬来了这里,毕竟他要坐镇处事。 走到屋檐下,行人秋将斗笠和蓑衣递给守门的青岩。 青岩将之挂在边上的架子。 “与他们即可。”行人秋笑着说。 微山舟从善如流,递解了斗笠蓑衣之后,整理好自己的衣着,风度翩翩的准备踏入衙门。 “稍等!小心门槛。” 行人秋赶紧拦住,微山舟低头一看,发现突兀的门槛,让他一愣:“这是……为何弄一块木板在这里?” “防风、防尘、阻拦虫蛇。”行人秋笑着介绍,“而且必要的时候,雨水哪怕漫上来,也能用门槛稍微阻拦一二。” “哦……原来如此。”微山舟跨过门槛之后,回头一看,自己那个小侄子左顾右盼,新奇看着衙门,都没注意门槛,赶紧出声,“诶小心……” 噗通! 还是说晚了。 微山舟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家伙被绊了一下,两手撑着地面才算是活下来。 不过地上都是用石头、泥浆、沙子、贝壳、石灰做成的“土法混凝土”找平的,这一撑,手掌就就会被磨损。 好在大家普遍还是耕种、狩猎、采集为生,所以手掌都是老茧,只是略微感觉一痛,拍了拍手站起来。 “下次小心点,毛毛躁躁的。”微山舟轻斥。 “嘿嘿,这不是早就好奇这衙门的建造手段吗?从外边看就跟大一点的草屋一样,但走进来发现,这里头居然用这么大的梁和这么多木板拼接。 真的很不寻常。 他们是怎么做到支撑的?不怕压垮吗?还有这个上边,我一直好奇雨水怎么快速抛洒出去,外边看得不怎么得紧,前前后后看才真切,内外有这么多的木块拼接。 原来弧度是这么撑起来的!” 这人观察很仔细,一下看到了衙门与其他最不同的地方——斗拱! 辛屈为了能保证衙门屋顶的水能快速排走,所以亲自带着人折腾出斗拱,但因为时间缘故,所以只弄了四边。 这就让整座衙门翘起了四个尖角,也让衙门的排水性是整个有辛氏屋舍建筑最一流的。 就是成本高昂,需要大量的劈砍,制作木料,耗时费力。 “行了,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微山舟摇了摇头,屋舍的建筑,有辛氏可比不上大邑商,也就一点小技巧比较值得称道,其他的也就算了。 随便抓一个南方的淮夷,夯土质量和厚度都比有辛氏的强。 “让诸位久等了,多有怠慢,齐方的朋友们。” 辛屈在灯台边,看到了微山舟他们,“兴奋的笑着”,然后走到厅堂外作揖迎接。 这作揖一出,微山舟一愣,只能退后半步,然后行他们齐方的大礼,双臂交叉在胸前,两手微微蜷缩,六十度鞠躬。 礼毕才说:“辛屈族长客气了,我们也是在贵部的庇护之下,才安然渡过这场水灾,是我们应该感谢贵部才是。” 第183章 与齐方的贸易洽谈 寒暄结束之后,酒菜就送上来了。 不过这一次的酒,辛屈特地花了点时间,过滤之后勾兑了一下。 用了枳子酒、水、菊花酒、盐、蜂蜜。 所以入口酸甜可口,度数不高,跟饮料似的。 只是喝了一口,这群齐方人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这是……” “秋来花果香。”辛屈抿了一口,“滋味如何?” 这酒,可是骨碌小癸赞不绝口的。 滋味不算寡淡,毕竟辛屈还放了一点盐和蜂蜜,强行提升了滋味。 至于代价吗。 就是不耐储存。 毕竟是勾兑的饮料,除了有点酒精度数,真的就只是爽口而已。 “秋来花果香?这种酒,是只能在秋天才有的吗?” “是的。”辛屈微微一笑,“只有秋天才有,而且只能储存半年,春夏喝容易发酸。” “这样吗?不过也是,只有秋后才有足够的粮食酿酒。” 又喝了两口,酸爽开胃,配上眼前的烤肉串,入口柔,一线喉。 “咳咳,实不相瞒,这酒别有风味,不知价格如何?”好酒是微山舟的爱好。 辛屈这些天让寡妇和未婚少女们轮番套这群齐方人的爱好、目的、技术,效果也是有的。 至少弄来很多情报。 比如微山舟喜欢喝酒,但口味很挑剔,酸酸甜甜的青梅酒,才是他的喜好。 但青梅酒,需要到夏季,梅子树开始挂果了才能摘下来泡酒。 现在唯一能符合他需求的,就是需要勾兑的酒。 勾兑,是一门辛屈第一次尝试的活儿,索性他的技术不错,勾兑出了能入口的酒。 就跟做饭弄调料似的,一点点配比尝试,最后弄出了这份配方。 酒入口,立刻勾起微山舟的馋虫,那么对于接下来的谈判,就有很好的铺垫。 “嗐,您这话说的,去,从库里将那小桶秋来花果香取来。赠予我们有辛氏的朋友。” 辛屈直接开口说送。 微山舟先是一喜,但等到酒送进来,看到一小桶,大概十来斤的样子,又有点失望。 “这……” “这酒,不好酿。”辛屈摇了摇头,“得选五年生的橘子树,取上边的枳子切开,将之果肉和果皮分开,各一百斤。 果肉做成果酱,然后混着发酵用的粱,下锅蒸熟。 蒸熟之后,需要将枳子皮切成条状,一层皮一层粱,接着一起放在陶罐内包裹。 置于炭火之上文火蒸,大体维持一天。 然后放在边上凉。 等三天,往里头加入已经酿好的其他酒,接下来继续给它时间。” 辛屈胡诌的酿造方法,听得在场唯一一个目睹辛屈勾兑酒的鹿甲,脚指头都快扣地了。 他当时可是看着辛屈一点点调配出来的。 用的是族内今年收下来的苦橘子,毕竟今年大旱,草木都难捱,指望它们给橘子供水? 而辛屈一本正经的科普这酒乃是精华中的精华,全族就弄到了一百斤,十斤已经是他这个族长能直接动用的极限。 剩下的,都是用来卖的。 大体十斤能换来一百张鹿皮的价格。 听到这话,齐方不少人都认为这个价格很合理,毕竟酒确实好喝。 但作为老行人,微山舟可不会单纯听辛屈哭惨,他喊得震天动地,必然是有高溢价。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这是酒,不是其他的食物。 价值再低,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所以,微山舟收敛了心急,平静说:“那多谢有辛氏的赠酒了!实在是……受宠若惊。” 辛屈看他微笑看着自己,一下就明白这个家伙是打算让自己自乱阵脚了。 毕竟自己说了,这酒只能保存半年。 那么就有议价权。 辛屈微笑:“不必客气,我有辛氏很愿意跟齐方做朋友。毕竟我也听说了,我们有辛氏的老巫,与贵部的巫,是一族之人。 当年为了我有辛氏生存而奔波的老巫,我们有辛氏上下是敬重的。 因此,帮助了老巫,就是帮助我有辛氏,送些礼物聊表心意,只希望阁下不嫌弃。” 嘶…… 被这个小伙子把控节奏了啊! 微山舟一下反应过来,这辛屈送自己一坛酒,就是在偿还之前老巫欠下的人情了。 几句话,直接把双方可能存在的不对等,直接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接下来自己,可不好拿老巫欠下的人情债折腾了。 毕竟老巫欠的是齐方的巫,他们都是巫咸氏的人。 这一次有辛氏给了点好处之后,这个人情就单薄了,如果微山舟再拿来用,一次或许可以,但多一次,那就是得寸进尺,会影响邦交的。 能坐上族长之位的年轻人,真的少有草包。 当然那些世袭的出外。 微山舟哈哈一笑:“辛屈族长客气了。帮助是应该的,我们都是大邑商下属的朝贡国,彼此的巫更是一族之人,本来应该更早相互联系。但可惜这段时间,大邑商东西两路战争都不怎么有战果。 我齐方,作为大邑商东部的方国,主要精力都在应付龟缩在山陵海滨之间的东夷,这才没有精力北上与贵部交好。 但现在,天意让我们如此相遇。 不如,趁着此时,订立一个贸易联盟如何?我齐方不才,舟海滨列岛,通商东夷八部、淮夷十二氏,当然也跟有辛氏河南的亲族,有所联系。 若是与我齐方盟约商贸,我想有辛氏能更快获得贵部想要的一切资源。 尤其是——青铜。” 举着酒爵准备喝一口的辛屈突然顿住。 眼前这位还真是说话直接,不跟自己弯弯绕绕了。 “那,我有辛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很简单,北地最畅销的东西,不过就是皮毛。有辛氏每年提供鹿皮一千张,羊皮五百张、牛皮一百张,我能对等给有辛氏提供青铜,嗯,用贵部的计量单位,差不多三千斤。” 此言一出,有辛氏陪席的头头们,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美金”的价值! 几乎是两斤青铜换一张皮子。 但辛屈想的却不是这个,他在算青铜真的值得吗? 还有自己这段时间能不能找到铁矿。 毕竟他记忆里最适合开采的钢铁,现在控制在无终麋手中。 问他买矿,他可不会答应。 生铁的冶炼并不是什么技术难题,难的是如何大规模的变成钢铁。 生铁可不比青铜来的硬,上了战场,青铜杀伤力可比生铁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按照三十斤一件半身板甲来算,三千斤能造一百领。 有辛氏每多一百甲士,就能击败更多敌人,拥有更多战力。 但皮毛同样很重要。 尤其是冬天。 在没有棉花的时代,皮毛几乎就是过冬的最后保障。 “族长……”族人们多是心动了。 三千斤! “奇怪,南方不应该都用贝币交易吗?怎么会用青铜来计价呢?”辛屈“疑惑”出声,不疾不徐。 “是有贝币不假。不过贝币的价值在南北各地不一样,换算挺麻烦的。” “这样啊。”辛屈微微摇头,“我有辛氏一张羊皮,差不多贝币两枚。青铜反而贵,差不多十枚。” “!!!” 第184章 商业布置(二合一,补完八月欠更) 辛屈这话一出,齐方的人面面相觑。 差价这么大的吗? 微山舟盘算了一下,在齐方,羊皮是五个贝币一张,青铜反而是根据产地,大邑商的八个贝币起\/斤,东夷产的五到六个贝币\/斤。 而有辛氏,居然只需要两个贝币一张羊皮,十个贝币一斤青铜。 那岂不是说,自己随便运来一斤东夷产的青铜,进价按六个贝币算卖给有辛氏,先赚四个贝币。 到手十个贝币,能换五张羊皮。 羊皮带回去,每张五贝币,五张就是二十五贝币,利润就是十九贝币。 刨除路上成本和花销,算两个币好了,加上青铜进价六个贝币,就是八个贝币。 十九贝币赚十一个贝币利润,那几乎是两倍的利润,如果青铜进价是五贝币,那就是两倍多的利润! 当然羊皮价格比较低,但鹿皮、牛皮甚至其他狼皮什么的,价格可就不止了。 草草一算,光是羊皮买卖,这个利润,得起飞啊! “咳咳,其实我觉得还是青铜直接交易皮草……”辛屈似乎也“算出来了”,赶紧开口。 但被打断了。 微山舟笑道:“其实这也是不无道理的。大邑商以贝币作为结算,大家都是用贝币贸易,咱们这些朝贡、方国,用大邑商的规矩,也是应该的。” 辛屈为难道:“这……咳咳,其实我觉得阁下说得对,贝币的计价会很麻烦,咱们还是再讨论一下贸易的细节,我觉得以物易物就不错。” “不不不!贝币换算并不麻烦。再说了,贝币所有地方都在用,有辛氏多存点贝币,也是能花的出去的。” 微山舟赶紧说:“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有辛氏不管什么品质的皮毛,只要愿意卖我,我都收,如何?” 辛屈犹豫了一会儿说:“那这样,阁下必须每年九月左右,弄来三千斤青铜,这样我才能用贝币折算如何?另外,皮毛的价格,每年九月商议一次,一次维持一年。” 哈哈!微山舟大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微山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辛屈看他答应这么快,恍惚了一下,接着一拍大腿。 “怎么了?辛屈族长?”微山舟看辛屈露出了懊恼神情,哪里不知道辛屈反应过来了,“是觉得齐方让利不够吗?那不如这样,我再每年添三十个奴隶?” 辛屈“咬牙切齿”,声音压抑:“那真是谢谢了!” “客气客气!咱们契木吧。” “嗯……” 辛屈被“逼”到了悬崖边,不能不答应,否则族内族外的声望、信誉都会受影响。 对付年轻人,微山舟还是有点能力的。 “契木的时候加一句,如果双方没有足够的贝币,允许使用出售方部落的等价物,进行交易。” 辛屈看着对方书写,又说了一句。 微山舟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觉这句话写上去,得上辛屈多大的当。 辛屈一脸惆怅的契约之后,微山舟笑哈哈的跟着他喝酒,然后请辛屈给他安排留人的所在。 辛屈也答应了,直接说昌平邑西北有一座集市,那边正在营建居所,回头可以让他们过去住。 之后,气氛就有点尴尬。 辛屈有气无力的附和兴高采烈的微山舟。 微山舟为了照顾辛屈的面子,趴桌上装醉被送走了。 这一下,衙门空闲了下来。 石戊他们送走这群人进来:“屈,你不会被坑了吧?” “是啊,看你的神情,一直……”陪席的行人春、行人秋两兄弟看出了辛屈方才为难。 “我能做亏本买卖?”辛屈撇了撇嘴,“我问你们,咱们有辛氏用什么做交易?” “竹币和积分啊。” 石戊走上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吃剩下的烤串津津有味的咬着,“这不是你的规定嘛。贝币需要用来跟外边贸易,所以大部分人都用竹币和贝币。” “是啊,所以对方议定青铜价格是一年一次,而我们和齐方的交易频率顶多是一年三次左右。”辛屈呵呵笑着,“但青铜对我们而言,是刚需吗?” “这……难道不是?” 啪嗒! 辛屈将腰刀拍在桌上:“那现在还是吗?” 看到桌上的刀,正在思考和吃东西的人突然僵住,他们看着辛屈拍在桌上的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没有青铜,他们还有其他替代品。 “而且,皮毛的价格用贝币来定,就是我故意给他们看的。一件皮子,族人们缝缝补补能用三五年。 现在族里的皮毛基本上是富裕状态,并且蓟氏、无终氏还跟咱们有贸易约定,他们会提供皮毛和奴隶给我们换来生存必需品——粮食。 毕竟想要越冬,粮食不足,他们只能杀牲畜,那么皮毛必然多。 我们多收,然后给族人们这个冬天补满。 用我们富裕的粮食,把海河附近的所有皮毛低价抄底收起来。 没有皮毛不一定会冻死,但没有粮食,一定得饿死。 整个海河,都是我们面前的待宰羔羊。 等到明年九月商议新一轮的皮毛价格的时候,我们就对外放风,今年皮毛我们都分下去给族人们了,到时候你们再用高价卖给他们。 他从我这里赚走的,就得吐回来,族人贝币收多了,来我这里换竹币就是。” “可是……他们靠近南方,贝币还少吗?”行人秋皱眉问道,“咱们可不见得能全吃下来这么多的贝币。” 辛屈并不意外行人秋的反应,笑道:“嗯,是这样没错,但别忘了。 贝币本身不存在多少价值,又不能吃,只是因为北方稀有才会贵。 今年熬过了这一茬,我们就把从南方弄来的贝币,撒出去,通过族里跟其他族群大规模的贸易,用相对低廉的价格,买到更多的物资。 到时候他们齐方想要跟其他部落贸易,但其他部落的皮毛必然大多被咱们控制,齐方就算想买,也买不到。 然后,我们一年期的停战协议也到了。 就可以用武力推行竹币,把竹币变成北方各个部落公认的主要货币。 嗯,当然我们首先要稳定粮食、衣物、盐等生活必需品的供给和对竹币价值。 然后对于贝币的价值进行控制。齐方来太多了,咱们拉到山西,那边贝币的价格也不低。 齐方弄少了,那就把存在库里的贝币放出来,赚取溢价。 当然,总体呈现一个不断向西转移的态势。 只要慢慢转移出去,贝币割不到咱们头上。 加之跟齐方还有约定,那就是对方必须提供三千斤的铜和奴隶,这些都是底线,但一直只进不出,齐方就算在南方虹吸了海量贝币,又能有多少? 大邑商现在内乱得紧,除了粮食就是酒器和贝币最保值,你说他们能让出多少给齐方用? 他是得出这笔铜的收购底价,而且大规模的贝币流到咱们手中,咱们转到山西去,等山西兜回贝币到大邑商,至少又要一年,甚至因为杞龙戎和丹山戎作乱,阻断贝币只能在山西流动,走不到大邑商。 这样一来,就算南方有捕捞这种深海贝币,那速度跟得上咱们的消耗吗? 到时候一旦他们掺假,那咱们就能直接废止贝币在我们的地盘交易。 到时候贝币不值钱了,低价用竹币兑换,再把他们全部往西丢,西边一旦跟南方贸易,将假币转一圈回到大邑商。 大邑商打造的贝币体系,也会很快崩塌。” 辛屈呵呵两声:“这时候,就需要新的取代贝币的新货币。你们说会是什么?” 行人秋若有所思,行人春却恍然道:“必然是美金!” “没错,美金该发挥它真正的功用,不能只是铸造武器,也可以做成更加有价值的铜币,然后碾碎贝币。 而铸造铜币的产业一旦风靡出去,伱们觉得大邑商的王公不想办法也铸造吗? 到时候他们存在家中的铜币拿出来换取物资…… 哦对,叠加大邑商内乱,王位争夺。 打仗很消耗资金的,作为控制了大量青铜产地的大邑商,得把存在家里的青铜酒器都砸了,做成铜钱流出去。 一旦铜钱流动起来,你们认为,这些铜除了做钱,能不能做成武器? 最后会流向什么地方?边区的朝贡国、方国的首领们,能放弃将这些青铜铸造成武器的机会? 造武器用的是青铜,那武器一有,总要回本吧。 哪里有钱可以抢呢?除了大邑商的地盘和人口,不就是矿脉吗? 一旦大家跃跃欲试,挑战起大邑商的权威,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辛屈想了想,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众人脸色微变,照着辛屈这么算,确实很可怕。 “但这个需要不少时间吧。”行人春并不对这个计划太过重视。 “是需要时间,但想要集权的王,能加速时间进程。”辛屈拿起桌上的刀,缓缓拔出,用火熏得黑漆漆的刀身,看不到任何的纹饰,“新的王夺权上位,需要威望,一旦他战败了,那你说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灾难?东西两地,都没有好打和适合立威的对象。” 他握着木柄,反刀一切桌角,立刻削下来一块:“失去威望,就会内乱,铸币权又必然在王公诸侯手中。 他们想要夺权,那么超发货币就是必然。 毕竟能用金融武器收割,谁费劲巴拉的种地? 大邑商依靠武力镇压朝贡国,但只要有一个朝贡国能在大邑商开始内乱的关键节点,突然袭击大邑商的边地,同时策反他们压榨的王公、部民、并且联合他们的敌人。 那么,内外交困,大邑商想要安抚朝贡国和属国,就不能跟以前一样,选择武力镇压。 而是必须花钱了事。 当钱是铜的时候,就意味着大邑商的藩属们,也会逐渐拥有与大邑商一战的资本。” 辛屈说完,行人春张了张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这是理想状态,只能说:“但我还是以为,计划归计划,执行也得看实力。” 辛屈当然知道这个要看实力,所以他并不急,笑道:“是的,所以与其谋天算己。 我们必须有守御一地的资本,才能在可能到来的动乱活下来。 居安思危,总是不会错的。 跟你们说,就是因为接下来你们是有辛氏未来的商业、人力、军队、后勤的主官们。 让大家都有个底就行。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那么,先从齐方这边开始运作,影响了齐方,我们做二道贩子,将贝币带去西边,进一步搅扰山西脆弱的经济,换来我们需要的物资,尤其是粮食,牲畜,越多越好。 山西是一个高度内卷的结构,阶级比我们明确太多了。 贵族和普通人之间,几乎不存在上升的通道。 这就是咱们做贵族买卖的基本盘,酒和奢侈品,就是他们的需求。 尤其是玉石、陶瓷。” 辛屈看向玉泉,玉泉作为末席,之前没啥存在感,现在被辛屈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族长放心,咱们有刻刀、砂轮什么的,雕刻玉石,简直不要太简单。虽然暂时没办法做到族长给巫戴的那簪荷花,但我会努力的。” 哦?! 众人被这一提,才想起了巫小叶最近一直簪在头上的荷花,居然是辛屈送的! 辛屈看他们一个两个揶揄的神情,也没反驳。 巫小叶必须拉拢在身边,送点礼物也没什么。 只是继续说:“总之,典客长老。接下来你的任务是三个。 第一,通过我那个大哥无终麋,打通山北的商贸联系,这件事你亲自办。” 行人春点了点头,这个不是什么难题。 “第二,沼泽间地那边的商业控制权,先跟妟氏暗中联合,但蓟氏的份额,也不能放弃,行人秋这件事交给你,芸沼部的威望利用上。芸沼族长与我说了,她愿意将芸沼部彻底纳入有辛氏,但担心下边反对。所以接下来,我会逐渐帮你瓦解他们的权威,好彻底兼并芸沼部。” 辛屈这话很赤裸,但行人秋并不意外,因为见识了有辛氏的强大,芸沼昔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苦难之中。 安稳,是她的诉求。 “第三,越过长辛氏,开始对山西的部落接洽,开始进行新一轮贸易联盟扩张。这件事,行人夏已经开始做了。 我打造的西集市规格不小,能容纳千人同时贸易。 现在第一期差不多完成了,后续还有两期,陆陆续续营建就行,尽快在三年内,形成一个以我们有辛氏为核心的商业运转体系。 这样一来,才能绑上更多的部落,成为我们的倾销地和同化地。 他们的人口、物产,乃至鬼神,都是有辛氏的养料。” 辛屈语气沉重:“所以,最后一环,等行人冬从太行山回来再说。也不知道他这一次在太行有没有找到山、栾、林、苦四部没有。 也不知道这群家伙跑哪里去了。 好几千人,可不见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要不问问妟氏?”石戊提议道,“上次斧那小子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这四部是直接被妟氏打穿了,这才跑掉的?” 辛屈摇了摇头:“无外乎跑到更南方的山里,或者跑到河北大邑商的势力范围内。 但不管哪个方向,只希望他们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回到有辛氏,不然还挺麻烦的。” 第185章 子不欲落子 辛屈出门巡视。 子不和姚共也随行,毕竟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西北的集市位置。 太阳高挂,雨是终于散了。 气温也降下来了。 秋天的感觉也上来了。 辛屈踩在河边的地上,试探了一下土的含水量,然后快速退后,不随便靠近河边,只是远远的看着。 “怎么样?”辛火轻轻咳嗽,这天气变化得蛮快,让他有点不适应。 辛屈看着垮塌的滚水坝,此时已经沦为了水流的冲刷之地。 上游的水冲到这里因为坡度而提速,导致了下边大片水面被扰动,黄泥翻滚,估计得等几天之后,才会渐渐恢复正常。 再看看附近的集市,排水渠里都是水,依旧泄不停。 可以说自己设计的辛水山前湖,现在算是废掉了。 “总结一下经验。”辛屈沉吟了一下说,“我最开始设计的时候,是采用滚水溢流的方式,利用的是这边的河道、山体高度差,让我们可以在苦水期的时候,方便拦蓄上游的水,以保证未来灌溉的需求。” “而枯水期问题是解决了,但丰水期和汛期的问题就不好解决。之前我考虑是下游蓄积,设计两个二级灌溉枢纽来解决问题。 但现在,除了要增加二级灌溉枢纽,还需要调整咱们眼前这座坝体的泄洪能力。 不然洪水冲下来,泄不掉水利,也是要命。 所以,我们得加厚坝体,然后在上游那边,增加一个滚水坝不需要太高,但坝面要长和缓。 用来将水的势能削弱下。 然后咱们眼前这里,需要调整之前设计的灌溉出水口的高度,设计支墩坝,然后增加闸门。 泄洪的时候,可以直接从闸门将水排出去。 至于支墩坝的位置,放在东北,以后挖一条河到陵水的下游位置,让辛水的水可以走陵水泄走。” 辛屈很快给出了解决办法。 至于水闸怎么做,只能大力出奇迹,用铁、木、锚定来解决问题。 一块运气好用个三五年,运气不好每年都得更新。 但相比稳定的灌溉水源,区区一个水闸的闸刀,要几个钱? 命更重要! 辛屈有了初步的方案之后,就在把姚共和子不丢给辛火招待,自己去看看那边怎么做,才能更经济和节省。 他辛屈又不是神,现在这一切,都是摸索出来的。 虽然从小生活在一个善于治水的国度,但真正接触古代建筑的机会不多,全是钢筋混凝土。 要是他真的全知全能,这一次的滚水坝也不会直接被冲垮,沦为泥石流的一部分。 “老实说,我从未想过,你们才多少人口,就开始折腾这些水道。” 子不看着辛屈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其实不该将精力放在治水上,完全没有必要的。你们难道真的能一直居住在这里?忙活这么多,几年后一旦搬迁,不就要抛弃了?” 子不这话听得姚共微微皱眉:“但稍微整顿一下,居住得更久不更好?” “不是这个意思。”子不摇了摇头,“是有辛氏的人力根本不足,辛屈还这么折腾。 这几天我在城内,跟有辛氏的族人聊过,他们都觉得很累,但不干活没饭吃。 本来大家吃的东西就不多,辛屈宁愿让粮食放在仓里,投入在用不上的工程上,却吝啬的给族人那么点口粮。 这不对劲也不应该。 再这么折腾下去,你觉得这些人还能忍耐多久?我们长辛氏上下,只怕没人想两族的合并的时候,接手一群愤怒的族人,到时候要花费的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辛火听着看了一眼子不,笑呵呵的说:“商族的小子。治水难道不应该吗?别忘了,商族也是靠治水的功劳起家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子不赶紧摆了摆手,“火老,现在要冬天了,大家都应该吃得饱一点,冬天才不容易饿死人。有辛氏就算有富裕的粮食,也应该投入更重要的地方,比如照顾更多的族人。 而不是投入无意义的劳动之中。这样对于食物的消耗,只会成倍增加,有辛氏负担不起的。最后可能会饿死很多人。” 姚共听得此言,皱眉之后不再多说。 “但这些修完了,有辛氏和长辛氏,就能获得稳定的耕田和牧场,难道不更好?”火老哈哈一笑,“以前有辛氏太懒散了,多多劳动,也是好事。” 子不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个老头儿的话。 他反而觉得有辛氏的族人们,心态正在转变。 忙忙碌碌到现在,身心俱疲,接下来要是辛屈再这么折腾,只怕这群人会厌烦,只需要安排一些人进来挑拨一下,或许今年冬天就会有奇效。 毕竟辛屈现在还要折腾河道,对于劳力的压榨有可能会牵连整个冬天。 往年冬天,大家都猫冬,几乎不干活的。 而辛屈如果硬要上活,必然会激起大部分族人们的反抗。 子不看着辛屈忙碌的给自己掘墓,暗笑不已。 原本还担心他会影响长辛氏的布置,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就冲现在的高强度工作,长辛氏的底层人也不会傻乎乎的跑来投奔有辛氏。 如今长辛氏内部几个的大姓都在收拢粮食和物资,接下来只要挑起有辛氏本部族人对外族的厌恶,以及让他们跟辛屈要更多的食物。 那么有辛氏的粮食消耗一快,辛屈就得想办法节约粮食。 到时候长辛氏来有辛氏这里讨生活的底层族人,就有可能断粮。 一旦断粮了,自己只需要让勺山花点粮食,就能将这些底层族人拉到他们的地盘上干活。 此消彼长之下,不管是长辛氏大族还是有辛氏,都能瓦解掉。 一切,尽在掌握。 想到这里,子山笑容狞了几分。 辛火看着,咳嗽几声,老态龙钟的看着忙碌勘测的辛屈。 群狼环伺的局面被辛屈破了一半。 如今东面格局稳定,但西面的“亲族”,只怕比虎狼还可怕。 辛屈当如何应对? 辛火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只是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他想不出来。 亲族的关系最为难以处理。 既是打折骨头连着筋,也是在反目的时候,最难调和的。 辛屈一个人到处忙,真的能想到这个点吗? 晚点与他说说吧。 第186章 辛火的提醒 黄昏。 辛屈坐在火盆边写写画画。 整体的雏形,他已经修改了两版,决定对东北方向增加草土过水围堰。 直接放弃第一次提出的支墩坝建设。 这样一来只需要增加一条灌溉渠单独给过水围堰泄水就行。 成本也更低,而且过水围堰是两边都能用,适合枯水期的灌溉枢纽湖。 至于代价,就是要当心水漫太多,进而导致围堰被冲垮。 最后,对辛水整体河道高差进行调整。 马上冬天了,人为挖深河道、取直、缓和河道坡度,降低水出山之后的势能。 “嗯……” “屈啊。”辛火走了进来,看辛屈在忙,喊了一声。 “哦,火老,坐。” 辛屈看到是辛火,便请他坐下,然后自己继续看图。 辛火坐下之后,淡定的说:“族人们的怨言,你可曾听到?” “是抱怨太苦太累的事情吗?”辛屈放下手中的图,微笑道,“如果只是抱怨,那么就不是大问题。” “怎么说?”辛火皱眉看着辛屈。 他抖了抖手中的图说:“修这些水利的目的,是为了能在夏秋季节防旱、防洪。修完之后,我能保证水渠四周的土地,全是水浇地。 但水浇地有限。 接下来不愿意干活的人,我可以答应。但他们只能分到旱地,虽然旱地的产出也有,不过今年冬天,我在考虑要不要下调上税额度。 用爵位来安排,爵位越高,降税额度就越大。 比如不更比国人,均田每亩少个十斤,家田少五斤。 这样一来,你种水浇地,你的税在跟旱地一个等级的情况下,每亩光是降税就是不小的数字。” “你这骗不了族人的。”辛火皱眉看着辛屈,“你设计的交税方法,是要扣除每亩的基税的。 我大体看过,一亩旱地基税差不多三十斤、一亩水浇地基税差不多五十斤。 而一亩旱地产出在四十到五十斤,一亩水浇地六十到八十斤浮动。 光是基税,你就用衙门的名义,拿走了六七成。 你现在再减,顶多就是跟族人五五开。这个幅度,可不低啊!” 辛火的话,让辛屈搔了搔头,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按照现在的产出,辛屈基本上是既要族人给粮食,也要族人玩命干活,好处短期肯定看不到。 但问题是,不管辛屈怎么调整激励的配比,都有一个大问题在这里——那就是产出就这么多。 既要又要,只能苦一苦族人。 “你好好想想吧。”辛火看辛屈思索皱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肯定心知肚明,“现在族人还能跟伱干,那是因为他们没得选。 可马上冬天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消耗都会更多,族里粮食就这么点,你给族人多了,你想要干的事情就干不了,你不给族人就会厌恶你。 之后你就算再想做事情,也会寸步难行。 而且,东面的虎狼你就算镇下来了,那西面的呢? 长辛氏说到底和咱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支援他们可以,但就怕他们不会领情。 到时候伤了族人们的心,对你的威望打击更大。” 辛火说完,又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慢的走了。 独留辛屈一个人枯坐。 …… 又是一夜。 “族长,我来送我阿爹的书信……” 耜炊推门进了辛屈的屋子,然后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桌案,左顾右盼:“诶?人不在吗?火爷不是说族长在这吗?” “喂,你们谁看到族长了?” 耜炊走出来喊了一声,左右都摇了摇头。 “怎么了?没找到屈吗?”辛火听到耜炊的喊声,转身看去。 “对啊,火爷,族长不在,东西都收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耜炊搔了搔头:“既然不在这里,还是转发给衙门吧。”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 辛火笑呵呵的送走了耜炊,然后微微凝眉,辛屈不是一声招呼都不打的人。 他是去哪里了? 难不成自己说了他两句,闹脾气了? 不应该啊。他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耜炊将信送到了族内。 结果找了一圈,问了所有人,就是没有找到辛屈。 “奇怪……诶,石戊哥,有看到族长吗?” 耜炊看到抱着儿子路过的石戊,赶紧喊了一声。 石戊一愣:“族长不是去集市了吗?” “并没有,族长不在诶。我送阿爹写的书信给他,在集市那边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现在……怎么办?” 耜炊有点着急:“阿爹他们说,有人感染了风寒,担心会传染,需要送回来疗养。这可是大事,耜盐叔说,如果处理不好,有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我们也不敢下决定。” 石戊皱眉拿过这小子手中的木牍,抖开一看,确实是记录了十个风寒的病患。 这种病可大可小,处理不好,没人知道后果。 “先给我吧。之后我转给辛屈。”石戊脱口而出,抱着孩子回去,将焦交给了桃子带,然后回到衙门蹲守。 结果等到了第二天,他被换班的青岩摇醒,才发现他等了一晚上,辛屈都没出现。 “这……族长呢?有看到吗?” “没有啊,难道族长回来了?他不是在集市……” 青岩这话还没说完,石戊就冲了出去:“快,左右各出一点人,跟我去昌平邑各个据点找族长。 他从来不是会突然失踪的人。 必然是出事了!” 石戊这一嗓子,把清晨的宁静彻底破碎。 “什么?屈不见了?” 一种茫然与惊慌,混杂在一起,同时升到了整个昌平邑内。 “去哪里了?” 众人猜测着。 “会不会是被长辛氏暗杀了?这样他们好吞并我们?” 有阴谋论的说了一句话,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对啊!这一次族长是跟姚共和子不这些长辛氏的人去的!” “这一定是长辛氏的贵族搞的鬼!他们就是一群混蛋!” 长辛氏的底层人们感受到曾经的隔阂与愤怒,赶紧出来争辩道:“我们也看他们不爽!根本不把我们当人!只有辛屈才是我们的族长! 没错!我也是有辛氏的人!” 战队随时在发生,惊扰只多不少。 “这是怎么了?”齐方的微山舟还未离开有辛氏。 被吵醒之后走到门口,突然看到有辛氏上下一下出动了半城人,“是有什么蛮夷打过来了吗?” “不是,好像是说辛屈族长不见了。”有人来报。 “什么?不见了?怎么会?” 微山舟也惊了:“这要是不见了,换了新的族长,万一翻脸不认咱们的契那可不好。嬴杞你也安排几个人,帮有辛氏找一下。” “啊?怎么还有咱们的事情?”嬴杞闻言一愣,他就是那个说出寡妇也不错的家伙。 “对啊,有辛氏比咱们熟自己的地盘,他们找不到咱们能找到?”其他人也皱眉。 “就是因为他们太熟了,才会忽略一些地方。”微山舟呵斥这个惫懒的家伙,“赶紧去!加强情谊的时候到了!” “行吧行吧,你们几个跟我走,去找那些姑娘们问问情况。”嬴杞大喊一声,带着已经跟本地姑娘结下深厚友谊的十来个壮汉,上门慰问顺道探听一下消息。 第187章 辛屈失踪了! 嬴杞见到了自己的相好,一个膀大腰圆,肱二头肌无比雄健,胡须都长出来的女人身边:“獾姒,听说你们族长不见了?” 这个女人看到了相好进来,正在披挂皮甲说:“今天就不能折腾了,我得去找族长。” “诶,我也可以帮你们的。”嬴杞赶紧开口,“都是盟友,而且要是我也帮忙了,以后咱们在一起,肯定不会被人反对。” “谁敢反对?看我不把他捅成竹篓”獾姒挑眉,一脸不屑的抄起放在门边的石矛,走出门说,“要帮忙就跟上,族长不能失踪,不然我好不容易拿到的爵位,指不定就让别人给弄走了。” “这就来!”嬴杞赶紧跟上。 跟到城门口,石戊大声喝道:“所有人,按照爵位排列,下士领国人两个,庶人六个,国人统御归化人十个,庶人奴隶五个,给我敞开搜。” “是!” 一队接着一队走了。 “獾姒,你这个相好安排去归化人队,人正好凑齐,立刻出发。” “是!”獾姒大声应答。 拉着还有点发懵的嬴杞进了队列,然后獾姒快速领到她的归化人队,十个人快速撒出去。 “你们有辛氏平日里是这么集群的?” 嬴杞跟着獾姒跑到陵区方向,猛地发现东西南北各地全是人,一圈叠一圈,牛羊马,反正能骑的都动了起来。 “差不多吧。”獾姒没有心思回答相好的话,只是皱眉看着四周,“族长可别出事才行,我好不容易才弄到国人爵位。就差一步就到士了,这要是换了其他族长,谁能领这个头?” 嬴杞又一次听到獾姒这般念叨,好奇道:“爵位不是发下来就是你的吗?就算换族长,也不用担心爵位没了吧。” “下一个族长肯定不敢这么做?但我听我表嫂说,长辛氏和有辛氏准备合并。但长辛氏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只有贵族,没有爵位和升迁。要是没有族长,长辛氏一旦接手有辛氏,那就算不废掉爵位,也会停掉我们的升迁。” 獾姒左右看了看:“与你说,爵位可以升迁和吸纳族亲。以后咱们如果做了家人,你也得努力杀敌,这样你升迁速度也会很快。 有辛氏的族人中,已经出现了外族从奴隶一路爬上来的了。 这套制度,需要一个公正的人领导。 我信不过其他人。只有族长才有这个能力。” 獾姒说的话,让嬴杞微微挑眉。 他又好奇问了一下其他归化人。 他们也赞同獾姒的话。 现在只有辛屈“演”得铁面无私。 “毕竟族长在有辛氏只是小姓,左右没有一个亲族,只有一个弟弟,所以族长需要我们来帮他压制不听话的族人们。” 一个归化人小心翼翼的说。 嬴杞一愣,旋即恍然。 难怪他觉得有辛氏的制度体系很违和。 为什么奴隶可以自由活动,甚至有些奴隶能成为有辛氏的族人。 原来在这里! 等级体系把所有人拴在上边,升迁与否全靠能力,出身在扩张发力的阶段,并不是是很重要。 所以大家都有一个希望,都想往上,自然一个个奋发。 昌平邑出来的男男女女都在寻找辛屈。 集市这边。 辛火看到突然出现的大孙子——辛枳都愣住了,他不是负责城防守卫吗? 怎么突然来了? 结果一问,才得知辛屈已经在两地同时丧失联系一天了,这一下也有点慌:“怎么会不见呢?不对,伱们都跑出来找屈了,族里怎么办?” “族里石戊他们在守,他坐镇着。”辛枳解释道,“族里都撒出去了,族长不见了可是大事。” “那你们还有哪里没找?耜炊去了一趟居庸关回来,也说没有找到辛屈到居庸关的痕迹。”辛火皱眉,“算了,让奴隶和归化人都停下来,立刻加入搜罗的队伍,你们安排吧。” “好。”辛枳跟几个国人快速行动起来,将队伍整编。 集市里,宿醉的子不被动静吵醒。 他扒拉着来到窗边,想要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 然后…… 旗帜林立,队列齐整,军队正在整编,直接把他的酒给吓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着急忙慌的冲下来,辛火看他穿得胡乱,皱眉说:“并没有大事,只是来了命令,要一批人去附近干点活。” “你说这话我能信?!”子不语气都急了几分,指着下边带上工具、武器的人,“这都足够打仗了!难不成你们有辛氏要背盟,想要趁机偷袭我长辛氏?” “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一把短匕架在了子不的脖子上,辛火的大孙子冷冷看着子不:“我们还怀疑是你们长辛氏窃走了族长呢!” “???” 子不人懵了。 “多嘴!屈指不定是有什么大事需要单独做。”辛火喝了一声,“放下,带着你的人去干活,别废话。” 辛枳被爷爷这般呵斥,只能悻悻放下匕首,然后转身回去带了一队朝着居庸关方向离开。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不急得跳脚,“辛屈怎么会不见呢?他住的地方你去查了吗?” 辛火这才被点醒,之前是听耜炊说没找到辛屈,那就是一个小子,说不定没看仔细。 赶紧跑到辛屈之前住的屋子。 点了墙壁上的火把,左右看了看,这不一下就看到了醒目的木牍贴在桌上。 “我去陵区祭拜父母,顺道勘查一下陵区水源地。有什么事情上山来找我就行——辛屈留。” “……” “怎么样?”子不急得夺过木牍一看,他这段时间也很认真的学有辛氏的字。 全部看得懂! “这不是在陵区吗?赶紧安排人把他接下山啊!再不接下来,你们还不得疯了?” 子不大吼,他是真的担心现在有辛氏会认为他们劫走了辛屈,然后把长辛氏当敌人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长辛氏和有辛氏底层人都知道,两族的高层有意重新合并成一族。 让人口重归万余,变成大族。 现在计划稳步推进,底层的嫌隙,经历了这么多日的磨合和忙碌,也在渐渐消除,就等最后的时机。 这要是“辛屈被长辛氏掠走的假消息”传去,闹得沸沸扬扬,那还不得彻底导致两族决裂? 辛火拿过版牍,轻咳两声说:“不着急,祭拜和勘查都是需要时间的。只是一点小意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问题还不大?你们连河都不修,就为了找辛屈?你们才多少人,怎么就变出这么多人去找?” 激动的子不只感觉到了恐惧。 他差点忘了,有辛氏的奴隶和归化人,是有资格成为有辛氏族人的。 只是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但他们自诩能成为有辛氏的一员,所以对任何事情的积极性比有辛氏的族人多多了。 可是有辛氏之中有几个愿意认可他们? 除了一样是爬上来的人之外,只有一个。 辛屈! 他才是这套体系的组织者,也是他力排众议,打通上下,分润利益的存在。 几乎代表了有辛氏爵位体系的公正性。 现在下边这群人几乎要暴走了! 辛屈不见了,他们不敢保证下一个人,能跟现在一样他们上升的通道。 人是有依赖路径的!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辛屈的指挥,那就不会去思考。 辛火看着着急得团团转的子不,再看看外边到处找人的各级族人,再看看手中的版牍。 这个乌龙闹得不错。 人心可用!也难怪辛屈敢一直提高工作强度,这么多人心一齐,族人发牢骚的只是少数,但更多的有事是真的会上。 不过辛屈也太自由了,要安排点人跟着才行。 “咳咳,你们几个去找其他人,传消息说辛屈在陵区,昨天有留书信,只是被风吹在地上了,没人看到。”辛火撒了个谎,然后将版牍递给了一个人:“带去族里,让石戊收回召集命令,再让他带人去找辛屈下山。” “我也去!”子不赶紧喊,“这件事跟我长辛氏无关!别什么事情都记在我们头上!” “好好好,知道了。你也跟着去吧。” 并不拒绝的辛火边笑边咳嗽。 不一会儿都笑出了泪:“昨儿个还在老夫耳边搬弄是非,现在可有折腾你的时候。” 辛屈踪迹有了。 石戊听到消息的时候,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拿了书信比对。 “我跟你说了!明明辛屈是自己去陵区祭拜和勘查水源的,信也给你们留,是你们的孩子没看清楚。 总之,这件事跟我长辛氏无关! 你们一定得澄清,还我长辛氏清白! 你是没看到,你们那个族人,匕首都直接架我肩膀上了!似乎只要我说一句是,脖子都得给他捅穿。” 子不在衙门里,跟石戊大声的抱怨。 徘徊在隔壁巷子里的女巫,听到辛屈确切踪迹,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后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看到她,赶紧转身回到祖祠。 而石戊看着版牍,对比了一下其他辛屈写的同类字,能确定是辛屈的笔触,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下令让所有外出搜寻的族人往陵区靠拢。 屈的安全最重要,陵区那边也很是多水,这个时候上去,也得小心发生什么意外。” 几个快马赶紧行动起来。 “喂喂,你得澄清!”子不纠缠石戊。 “我已经帮你澄清了”,石戊无奈的说:“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人去陵区接屈,看到他,大家都知道这是误会。有什么澄清方式,比直接看到屈回来更好的呢?” 子不张了张嘴,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宿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该死,昨天就不该跟姚共喝这么多酒! 脑袋突然一下转不过来了。 “行了,要是疲惫可以去客房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屈回来了再说。” 第188章 辛屈思考为何有牢骚 话说辛屈那晚被辛火提醒之后,也在思考自己和族人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后来觉得烦闷,加之想到了马上冬至,虽然这个时代不过这个节日,但灵魂里的躁动,还是让他觉得应该上山扫墓一下。 他穿越之前是山里的农村人,对于传统还是比较重视。 索性就留了书信,顺道沿途勘探一下陵水到据点方向有没有旧河道,方便后续的利用。 也就没有招呼人,自己清晨举着火把就走了。 因为走的方向并没有大规模建设,所以就是一片林子和草甸,辛屈骑着马一边看,一边想。 有辛氏并不是他的玩具,他这半年也很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自己的危机感很大。 如今这个时代,朝不保夕是常态,今天跟你有说有笑的人,明天就见不到的比比皆是。 就跟自己派出去探查赤石部落矿产的那个归化人,这都快两个多月没消息了,不翻名册都记不清叫啥。 估计是死了。 死在荒郊野岭,基本和野兽的腹中餐没区别。 想到这里,辛屈骑在马背,让它自在啃草,然后看着难得一见的初升朝阳。 秋凉有微风,朝露散光泽,碧空白一线,阳光暖心身。 仔细一看,这几个月的匆匆忙忙,第一次空下来。 “嗐呀。这一次命倒是不错,一睁眼,就是昌平户口。要不是北京现在遍地沼泽,或许过几年迁过去,提前三千年当北京人!” 辛屈觉得这个笑话不错,捧腹大笑。 但笑过之后,伸了个懒腰。 他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急了,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敢去想,于是就去做,把自己变得忙忙碌碌,那就不用去想未来怎么样了。 现在闲下来了的感觉也不错。 “算了,速胜是不可以的。毛爷爷教导过,论持久战。速胜虽然看起来很爽,但一旦受到了挫折,就会转变成亡国论。 族内的老头儿们,一个赛一个清楚大邑商的强大,但现在中年人不在,就我们这些小年轻主事。 燥!都很燥!” 辛屈想到这里,也理解起辛火的提醒是为什么,将缰绳拉起来,身下的马儿不满的啼鸣一声,但还是载着辛屈悠悠往前走。 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还是分得清的。 辛屈走马观花了一阵,暮秋的清晨,彻底散去了旱情与暑热,虫蛇也在进行过冬前最后的躁动。 马蹄踏过灌木丛,惊扰一只蛙。 忽的,蝮蛇掠影,咬住蛙,不断地吞它,蛙在挣扎,而马儿脚下一踏,连带着蛇和蛙一起,成了肉泥。 察觉脚下异样,马儿打了个响鼻,不屑的往前走。 “年轻人总觉得只要努力了,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但可惜的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条条框框,就是赤裸的成王败寇,赢家通吃。 大邑商够硬,但也只能欺负欺负一下朝贡国。 因为不朝贡的干不趴,打不死,那么双方就会开始进行适者生存的博弈。 在时间的尺度之下,一切优势都会被拉平。” 辛屈呢喃:“所以,夏商周三代,是整个中原文明的肇基,也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无数邦国兴衰分裂之后竞合而成适者。 夏商周,一千五百年。 打出了一个秦。 不过有意思的是,有辛氏一直在夏商周三家的股东序列之中。 尤其是姒姓有莘氏,夏后的旁系,商汤的王后,周朝的太姒。 活了一千五百年的世家,血脉交融了一千五百…… 但,这只是时间之下的尺度,我在这里,能安全活到四五十岁,那就是天幸之了。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好一点? 是继续现在的引导,还是交给生产力的自然变革。 如果继续引导,族人们会觉得很累,最后有可能掀了自己。毕竟劳动是反生物本能的,只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劳动。 倘若周围有果树,每年能稳定产出,大家吃果子就能繁衍生息,那谁喜欢劳动?看看热带就是,普遍惫懒。 因此强行引导,基本上就是在逆自然规律,一下突然跑步进入农耕社会,也不现实。 但如果交给时间,时间真的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九年义务教育教导的屠龙术说:生产关系决定社会关系。 但社会总体是螺旋上升的,会有曲折的,生产关系到了,社会关系跟不上的比比皆是。 甚至可能会产生倒退。 华夏从夏商西周的奴隶制,一路跑到了春秋开始瓦解,整个战国打完,才基本构筑新的中央集权有产庶民体系。 瓦解到奠定,需要四百年。 然而这个制度,领先世界版本两千年,直到穿越之前,修修补补之后还在运转。 而西方也意识到了这套体系的优越性,开始想办法进行集权,但可惜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们把控了他们的权力框架,彻底成为寡头共和。 寡头们不会坐视中央集权的出现,以此来影响他们对整个国家的控制。 所以,小国寡民才是他们的政治期望。 国小意味着没有能力把他们吊路灯。 嗯……又想远了。” 辛屈抓了抓眉弯,弹掉落在上边的虫子,看着莽荒的天地:“我又不是在后世那个时代,还是折腾点契合这个时代的东西。 军功爵已经开始运转,那么必须配套跟进土地的分派。 由于氏族公社土地形制还未走远,所以我走了半步,推进家庭的出现,形成以相对小的家庭单位作为基层单位。 这样一来,家庭的土地分配,就能给我用来容错,土地肥瘦有别。 但可以进行打包配置,上中下三种田土,按照二比四比四的比例分摊给所有家庭。 然后由家庭成员内部再分配。 如果家庭内部产生压迫,可以采用分家的手段,强制干预分配。 相比长辛氏的贵族主导控制而言,更符合我对族里的掌控。 并且这个更容易得到族人支持,毕竟人都是有危机感的,家长只是少数,更多人还是会受到家长的压力和控制。 他们会需要氏族干预,保证他们的财产分配安全。 干系的是生产资料的分配,生产资料意味着生存。 虽然外边都是荒地,但不是所有荒地都能运营得起来的,开荒是要人命的。” 走向陵区的路上,辛屈有些时候能看到土包,不是他们族的坟堆,而是一些路过此地的外族,或者曾经想要在这里居住的人。 有些部落一个不慎,因为瘟疫,举族阵亡在这片土地上。 直到下一个部落路过,好心的帮他们收尸,没空的就饶了把柴,直接烧了。 灰烬都别想留下,全成了无机盐,供养草木。 世界对一切都很残酷,因为它平等的看着生命走向死亡。 第189章 他决定给自己发俸禄 “那么,想要想要族人们动起来,不怕苦不怕累,只有两条路,给奖励或者给压力。 但人是有阈值的,激励虽然好,但吃到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会觉得无趣。 给压力也差不多,力得正好,不能太大,不能太小。太大会有亡国摆烂的危机,太小根本就不会有动力。 而自己好像想得太超前了,以致于族人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压力。”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出色表现,能打蛮高的分,但除了自己,这些族人们更多还是在自己规划的道路上亦步亦趋,然后转过头一看。 城邑有了,敌人进不来了。 那我都建这么久的城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谁能打进来?哈?谁能灭了我? 大邑商来了,看到这座城邑都得做好打几年的准备。 所以,没人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下,加之这段时间暴雨,族人们没啥事情做,突然闲下来,莫名感觉好爽。 然后再转头一看,辛屈这几天给的食物都是他们往常工作的时候才会给的量。 那是不是说,只要摆烂了,辛屈就得给吃的? 不给吃的,那就不干活。 族里有这么多吃的,为啥还不能快乐生活? 就为了你自己所谓的居安思危? 千般人千般利。 有人希望得到更多,有些人觉得现在就好,还有的怨天尤人过后,觉得摆烂就好,反正有人养着。 基础设施能用就行,花费那么多精力、财力去建设维护做什么? 又不会垮。 垮了也不关我事,或许我已经作土了,相信后人智慧。 “嘶——闲下来真可怕,又胡思乱想了。”辛屈摇了摇头,“季风气候决定了这片土地旱涝反复,所有人为了生存,必须对基建投入做出妥协。 懒惰的部落必然会被自然淘汰。 想想南方的古城,大规模的堤坝建设,都是为了生存而做出的。 只是自己太急了,那就适当延长工期,然后降低正常工期阶段阈值,提高大工期建设突破的奖励。 比如,生产奖励优先配给水田券。可以不要水田,族里单独给倍增水浇地作为奖励……不,给一千斤粟! 对!没有什么比黄澄澄的小米摆在面前,更令人震撼和更加刺激人心了! 这个时代,粮食才是保命用的。” 辛屈眉飞色舞着,已经想到了办法。 压力可以晚点给,但分户之后,原本族人们的大多同阶级待遇,可以开始进行分化了。 一千斤粟,足够三口人吃一年! 现在族内刚刚摆脱氏族公产分配,那就直接引导走下去奖励给足,舆论引导走起来。 自己之前担忧分配方式跨步太快,会激起族人不得满。 但现在嘛!既然选择功利的军功爵,那就直接功利到底。 等这批人存了一批粟之后,再开启不更以下所有爵位,允许上缴粟来代替首级功,迭进爵位。 用来回收养成材料,顺道彻底将有辛氏导引到:耕战合一,利出一孔。 “对!就这么做!还是跟狗策划们学的招数,绝对有用。” 辛屈笑了起来,突然看到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树,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算了,还是赶紧上山,祭拜一下,然后开始后续的勘探。 现在族里就自己能做到这些。 “对了,差点忘了!我得给我自己发工资啊!而且是大工资,不能让族人们以为我的付出就是应该的!应该给我足够的待遇!” 辛屈一拍手,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折腾,那么我就是要折腾,因为这样能赚粟啊! 工资有了,我就想办法搞一些奴隶,把生活过奢侈了! 让你们知道,只要努力干活,想要什么都有什么! “果然,管仲是大神,提倡权贵奢侈也是有道理的,很适合小国寡民跟森严阶级的过程。 拿到一个爵位,就有一个爵位该有的待遇,才能更好的激励。” 辛屈一股脑想了很多很多。 从古人的智慧到现代人的思想。 一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传承的穿越者,没理由摆不平牢骚。 失败的差别无非就是吊歪脖子树或者吊路灯而已。 突然宁静下来,把自己择出来看看发展路线,还是很不错的。 感谢老祖宗们喜欢写史,不然他从哪里考虑这么多案例? 那么基调定下来。 保持军功爵制、引导宗法迭进家庭制建构、进一步分化族内阶层。 需要补充的几项目标:生产工具催化生产力,生产力演进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引导社会关系,社会关系更迭社会制度。 所以,第一:集市开采的那块铁,优先制造成曲辕犁、铁耙、耧车。 利用现在的氏族公产的惯性,直接掌握铁质耕具的所有权,控制大部分族人们的向心力,发牢骚的就区别对待,好好干活的优先使用。 第二:该开始给衙门的族人们提高俸禄,还有我自己的俸禄,以及将之前普惠激励,改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开始有意义的筛选。 第三:工具进化不能只依靠几个家族,要开始进行农村百业的传播方式。 作为农村人出身的自己,家里有祖奶奶留下的织布机、纺线机,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 很多都是祖辈农民自己根据现实演进的。 这一点上,必须迭进和奖励。 百业兴旺是历代农村的写照,有辛氏这段时间的发展,大部分是自己的引导,该放权给他们了。 从明面开始转向暗面,把牢骚的对立面下放,自己才能不那么累,做好裁判,就行。 “诶?族长,你们来了?” 听到一声惊讶的声音,辛屈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陵区来。 “原来是黑面啊。”辛屈看到了黑面上来牵马,笑呵呵跳下马,伸了个懒腰,“我来找你们拿地图,你们在东北方向的探勘地图拿给我一下,回头咱们这里要作为一个重要节点,未来可能要设乡邑了。” 陵区这里有一个哨所,居住十个人,负责保护墓地和监视山火。 但需要一个老实持重的人来盯着,辛屈就让黑面来了。 黑面一听笑道:“咱们按照规矩,摸遍了北面十公里的区域,现在山火烧得光秃秃的,山多大,沟多深,一眼就能看个通透,还是很好画的。” “嗯,辛苦了。” 第190章 祖宗在哪我就在哪! 辛屈先除除墓上的草,覆盖新的土在土包上。 然后撮土为香,把随身携带的火绒点燃,让它缓缓燃烧。 前前后后忙碌到了晚上,太累了,找个床就睡了。 第二天再去处理后续的杂草,将它们搬去喂兔子。 看这些兔子肥美,就提了一只小公兔去了厨房。 让哨站中午烤了,当午饭吃。 大体吃完了,辛屈对黑面要来了地图。 摊开地图辛屈看了一下。 他们按照自己教的方法,每一公里,一个一厘米见方的格子进行弧线勘画,然后测量完地形之后,就迭进了等高线。 分了好几张,很细致。 “不错,辛苦了。我回头跟司马长老说一声,给你们每人五百斤粟作为奖励。” 辛屈说完,现场传来了欢呼。 黑面都愣了,赶紧上来:“族长,您这……” 辛屈之前可是很吝啬的,给他们这些居住在哨所的人奖励,也就是分地的时候多给均一点,毕竟现在开垦的土地面积有限,谁家分得多,来年日子就能过得更好。 但这次,辛屈居然直接许诺五百斤粟的奖励,这可是十袋粟的量,会不会。 “有人认为我辛屈吝啬,扣着粟不给大家吃。他们很多不想干活,就想着吃饭,这种人能放纵他们?所以,我宁愿加大奖励的幅度,也不给他们白吃白占!” 辛屈头也不抬的说:“不仅是你们,我回头也得给自己发俸禄。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为族里付出是应该的,可没人想过,他们干活是为了我吗?我是什么人,去哪里混不都有一堆人抢着要。 要不是族里生我养我,我想着回报有辛氏,我早就走了。 按我的本事,去了大邑商,哪家王公不高低请我当师去教导他们的子弟? 你说是吧。” “呃……”黑面听得辛屈这话,再看看其他思索的族人,赶紧压低声音再问,“族长,是不是谁给你脸色了?还是谁说了闲话?” “牢骚肯定是有的。”辛屈也没避着其他人,抬起头看紧张的黑面说,“只是想开了一点,总是我所有事情都兜着,那么时间久了,你们都会觉得是我在压迫你们。 那就简单一点,把事情取舍的权利还给你们。 干不干都是为了有辛氏,信我就跟我干,干不完干到死也要干,不信我也随意,反正到时候想要分润有辛氏的红利,我一分都不给! 这事干切你们各自的利益和未来土地的产出,我就不信少了他们,就没人跟我闯了!” “没错!族长!我们挺伱!” 这群小子一个个大声起来,都是年轻人,谁没点血性。 不过转头,门外匆匆跑进来一群人:“不好了!族长!山下!山下好多人围了上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黑面一愣,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是那群发牢骚的家伙要把族长换掉吧!” 辛屈也愣住了。 我去!不是吧!这才几天,不是火老才跟我说,族人们有牢骚而已吗? 不会想着趁我出来,然后做掉我,一了百了吧? “族长,怎么办?下边好多……好几百人呢!” 年轻人们慌了,一口气几百人围着陵区,只有当初祭拜送葬的时候,才在山脚下有这个阵仗。 “都别慌!镇静!我去看看。” 辛屈神情严肃,心里虽然有打鼓,但好几百人出现,那就不可能是想要直接做掉自己。 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参与越好。 毕竟族里的氛围还可以,并没有分裂。 辛屈走出哨站的屋子,来到了山边。 山下,旌旗鲜明,队列齐整,而且正在调整站位,但并不是战阵姿态,而是寻常训练点到的时候站位。 “乖乖,这么多人,要是打上来,咱们挡得住吗?” 辛屈边上,名唤飞雨的小家伙居然还想着阻挡和反击。 辛屈不由得高看了他两眼。 “怕吗?” “不怕。”飞雨摇了摇头,“族长说过,凡是有异,必须仔细勘察,只要不是露出歹意,只需要做好戒备,以防万一就行。 敌不动,我不动,然后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全部准备好。 以防敌人的突然暴动。” “很好!”辛屈赞许的点头,对黑面说,“先把拒马拉出来,然后滚木垒石暂时不动。” 黑面点了点头,带着人去拉拒马。 辛屈看向飞雨:“那交代你一个任务,下山走一趟,问清楚他们想干啥?” “好!” 飞雨年纪不大,但手脚麻利,哪怕雨天路滑,还是快速下山。 辛屈则是看着山下的人,有点远,但大体能发现,都是自己设计的国人归化人、庶人奴隶的编制。 归化人和奴隶跟着裹挟,不是造自己的反,那应该是有什么战事要发生了。 难道是土方来袭,长辛氏挡不住,他们提前集结起来,来找我? 这个可能性不小。 不然解释不清楚突然集结重兵干啥。 “族长,还有好多人靠近,你看……” “乖乖!咱们有辛氏啥时候有这么多兵力的?”黑面把拒马往地上一杵,说话的方式都被飞雨同化了,看着山下和源源不断出现的队列方阵,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陵区山下,出现了近千人! 有辛氏本部居然还能拉出上千人! 而且,后续还有不断靠近的队列。 “先等等吧。”辛屈皱眉,“有可能是外敌入侵了,他们来……” “族长,下山吧,咱们回家!” “……” 辛屈的话被打断了,然后就听到了山下渐渐齐整的话。 “族长,咱们回家!” 他人都愣住了。 黑面一想辛屈刚才说的牢骚话:“族长你该不会跟族里闹矛盾,然后准备撂挑子不干吧?” “我是那种人吗?”辛屈转身瞪了他一眼。 他之前刚穿越来的时候是考虑过,但后来走出去当行人才发现,什么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有辛氏发展潜力简直爆表,唯一问题是人口不足。 但人口对于这个时代最不是事,打仗掠夺奴隶就是。 所以,他宁愿留在昌平慢慢折腾,也不愿意冒着随时被当野人宰了的险。 但山下这阵仗,又很让人想歪。 “族长!”树黑肩跟着飞雨上来了,后边还有獾姒、辛螺跟齐方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土方打来了?”辛屈皱眉道。 众人面面相觑,獾姒上前来,有点尴尬说:“族长,族人们都等你回去呢。” “别顾左右而言他,老实交代,是不是有谁瞎传我要走的消息?” 辛屈瞪了一眼飞雨,他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族长,这其实只是一个误会。”獾姒递上来一封竹简,还是有火漆的那种,“石戊哥来了书信,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辛屈看了一眼篆刻的军司马印,拿小刀划开火漆,打开看了一下。 上百字,讲得很清楚。 辛屈留信一开始没找到,他石戊拿着司马长老耜大股的书信等他一天,以为他被抓了,立刻派人搜。 后来有族人说可能是长辛氏干的,长辛氏想要吞并他们。 而这些族人、归化人、奴隶都是自发来找的,他们担心未来的升迁会因此受到影响。 最后,石戊今天刚刚让族人们走出去找辛屈,城内有了空档,长辛氏安排进来的一些老人,都在说辛屈抛弃有辛氏,去大邑商当国师了。 还说了很多因为有辛氏人对他们发牢骚,他不干了。 当然最后流言的起点,证实为酒醒之后恢复思考能力的子不。 空虚的有辛氏城邑,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孩子,简直就是流言蜚语的发酵利器。 石戊也不好抓那些人,只能将所有族人集中起来干活,但现在需要破解这个流言。 辛屈必须回家。 “我去!乌龙闹这么大,也是没谁了。”辛屈放下竹简,皱眉呢喃,“难怪历代国君除了御驾亲征,都会被守在国中。 生怕浪没了,没头羊了。” “族长,族里需要你,现在上上下下族人们都需要你啊!” 辛螺上前来说,作为第一个突破归化人、族人界限的存在,他未来还能不能往上,真的就靠后续的战争和族长的公正了。 有辛氏没谁都可以,但现阶段真的不能没有辛屈。 一旦他没了,有辛氏上下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他们这些外来的归化人,全是辛屈的铁杆支持,因为没有辛屈就没有他们的未来。 而且,辛屈不仅会治理,还懂得打仗。 他的战略指导书籍是《孙子兵法》,虽然学得不全面,但辛屈学的是如何“减伤”。 跟这种头儿打仗,是不用担心他拿全部赌上桌的。 有辛屈在,这些归化、奴隶,就能看到更多往上爬的希望。 至于其他有辛氏的头头们,还是算了吧。 他们暂时够不到辛屈的高度。 大家都不是傻子,会用脚投出自己的票。 “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明说就随便留了个信。”辛屈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派人去请邑内所有人,长辛氏、齐方,还有奴隶也都带来,留下三十个小子关门落闸守邑就行,剩下的来围观军训。 獾姒,你一百人去找早姜,让她把食材带来陵区下,全族的分量。 黑肩,你下去,通知各个国人领队,在东北方向掘土搭建灶台,晚点吃饭用。 剩下的其他人,清理山下草地,方便接下来的操演。 今天在祖宗们的瞩目下,训练一场,扬我有辛氏军威,然后再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 行动起来吧。 同时,也瓦解那些没有必要的流言蜚语。 有辛氏是我家,祖宗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是!” 第191章 都在谈论辛屈走没走 昌平邑,广场。 “反正我是不信屈族长做的好好的,怎么就跑出去给别人干活了。” “就是啊!屈多好的一个孩子,为了族里忙前忙后的。” 婆子、婶子们将这几天潮掉的皮子、被子弄出来晒,还有一些在洗衣服。 有辛氏现在还是一个具有氏族公社惯性的部落,很多事情并没有因为辛屈分户之后,她们就顾着个自己的家里。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有些男人是出去打仗,为的是家里人能过得更好。 留守在家中的女人、老人、孩子,都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效率高不高是一回事,但大家确实都尽力了。 再加上这个氏族社会就是个几千人的小社会,就跟邻里乡村,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是知根知底,辛屈是什么性格,很多看他长大的婶子们,心都拎得清。 不过,长辛氏的老人们,尤其是受制于子不他们这些子姓贵族的人,张口就来:“姚屈是很厉害,但越是厉害的人,越容易遭人妒忌。我这几天呆着,反正没少听你们酸,辛屈做什么都好,但总是折腾。 这要折腾,那要折腾,活着都累。 但人家这样的人,多有本事啊!这座城邑他要修,你们多少人反对的?人家看得远,可你们跟不上,就觉得他折腾。 人家给你们的好,一点都不念,反而处处牢骚。 如果是我,不说别的,就这造城邑的手艺,去随便一个部落,混个师都绰绰有余。 他这种哪里是失踪,分明就是另谋高就了!” “别胡说!你们长辛氏来的什么都不懂!有辛氏也是养大辛屈的地方,怎么着也对他有恩情吧?” “啊对对,有恩情。那你看看这座城邑,这么一杵,外敌想进都进不来,而且我还听说,当初男人们远征的时候,粮库都是空的。全赖辛屈想尽办法弄到粮食,才有了你们今天的自在。 他一个人养活了你们几千人,这算不算偿恩了?” 这个老人说着,眼底尽是羡慕,但很快嫉妒了起来。 辛屈这种人,岂能留在有辛氏?去他们长辛氏还差不多! 每多一个辛屈这样的人才,长辛氏的族人们活得就更舒服! 要不是家里人被该死的子姓贵族控制了,他若是可以,宁愿留在有辛氏。 忙忙碌碌没什么不好。 因为辛屈有能力保障大家吃饭,跟着这样的族长忙碌,总比呆在长辛氏内,找不到出路,活活饿死好。 长辛氏内部阶级很明确的,贵族是贵族,平民是平民,奴隶是奴隶,贵族要自己吃得饱饱了,才会给底下的平民一点汤汤水水。 当然,对比山西各个势力,长辛氏的平民待遇已经算中上水准了。 若是长辛氏一直呆在山西,或许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接触了待遇更好的有辛氏,只要干活,就是真的能吃饱的那种! 多少老人和孩子,已经好几年没吃得肚子里有货了。 加之隔三差五能看到肉油,这种部落,有辛氏的人居然还觉得是辛屈该这么做的。 “总之,伱们就继续是自以为是吧。恩情是会被消磨干的,就继续折腾吧。辛屈的本事,天底下有头有脸的只要知道他要走,抢着要的比比皆是。 再说了,他不还跟山戎的少族长结拜了?隔壁的妟氏族长也当面提过联姻的事情。 或许他觉得在这里不自在了,就去这两家了。” “别胡说八道!赶紧干你的活!” 一个少年持着长矛路过,大声呵斥,这个老头儿懒得说话,继续干的他活。 族人们也微微皱眉,相比其他言论,这套谈论反而更加的贴近人心。 这几天的休憩,确实开始有族人说,明明不用累死累活的干这么多就能吃饱,结果辛屈还折腾这么多事情让他们去做。 因此声量一下大了,牢骚也开始有了。 毕竟不用干活就能吃饱,想想就很爽,这可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才有的生活。 要是自己也能过上这样的舒心日子…… 不过,今儿个辛屈一时没了踪迹,大多数族人们才醒悟过来,是谁引导他们这么做的。 前代族长辛丙和老巫一起指定的族长辛屈,用了足足半年,才给他们带来这种日子。 但问题是,稍稍推敲就会发现,有辛氏的日子是这几个月才开始变好的。 背后所有的影子,都是辛屈。 没了他,其他的族人们能做得到他的高度吗? 哪怕一半就好。 但显然,很难。 族里主事的中年男人们,只剩下阿启、耜大股两人。 但阿启能力大家都清楚,他只能勉强让有辛氏守住昌平附近的土地,做不到辛屈这样的扩张。 耜大股则是一个战狂,展现出来的感觉就是拳头决定一切。 一旦开战,耜大股可不会跟辛屈一样,琢磨个通透了,然后尽可能想办法减伤。 他只会带着人打过去,碾碎他们。 之前有辛氏精锐不在的局面,辛屈都能折腾成现在扩张的态势,阿启和耜大股绑一块,都不是辛屈一个人的对手。 有辛屈和没辛屈的有辛氏,是两个样子的。 忙碌的婶子们也心中清楚,得想办法栓紧辛屈:“你们说,哪家姑娘能跟族长婚配?” “现在算来,族里就没几个能跟族长婚配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太小。” “谁说的?这不还有一个吗?”武夷家的婆娘滴溜溜一转眼睛,“小叶是风姓啊!” “这……巫能跟族长成婚吗?” 武夷家的婆娘呵呵两声道:“就族长这个能力,巫能压得住他?小叶对族长言听计从成什么样了?再说了,小叶头上的荷花簪,看到了吗?那才是定情信物!”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一看那个荷花簪就价格不菲,而且族长喜欢荷花,也是出了名的,早几年蹲在荷花池塘能看一天呢!” “哎呀,这两人也是般配。年纪也差不多大,还能聊到一块去,要是撮合一块了,我想族长也不会走吧。毕竟小叶是咱们的巫,她的还是坚定呆在族里的,这就是一根绳,能栓得住辛屈呢!” “这个好!”不少人都眼前一亮。 “武夷家的,咱们一起合计合计,撮合一下他们,族长年纪也到了,该娶妻了。就算不娶,先把孩子要了,有了孩子走也得顾忌一二。” “对啊!” …… 子不摩挲着下巴,看着广场附近忙碌的有辛氏女人孩子和长辛氏老人孩子。 他们都被石戊集中了起来。 各种杂七杂八的风言风语,也在大量族人的交流声中,散去了一些。 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这就够了。 “主,下边开始聊起将巫小叶跟辛屈撮合成一对的事情。” “?”子不古怪看着来送信的奴隶,“你确定没听错了?” “绝对没有。似乎有辛氏上下对巫和族长联姻的事情,并不那么抗拒。” “这群刁民!”子不咬牙切齿。 千古奇闻!以前都只是听说族长和女巫偷情,从未听过族人们正大光明的撮合联姻。 这背后,一个代表了世俗权力,一个代表了神权,难道不怕二合一了以后,会导致部落落入辛屈掌握吗? 难道他们还以为现在的有辛氏还是投选部落吗? 辛屈基本上就是有辛氏的无冕之君了! 从他制定策略之后,屡次绕过族人,我行我素,就能说明他的权力之大,底下人根本压不住他。 现在还送巫跟他结亲,这是准备将他抬上王座吗? “继续探!我……” 第192章 消息是真是假 “族长找到了!族长在陵区勘察河道,还说要准备一场军训,现在族内所有人,不论什么人,都做完手头的活,然后出发陵区,准备观礼军训。长辛氏和齐方的诸位也一并出发,这一次盛情邀请,千万不要错过!” 獾姒进城之后,让族人们一边跑一边喊,然后去找石戊。 石戊亲自从衙门出来,堵住准备走的子不面前:“不,族长盛情邀请,一定要你到场,请跟我走吧。” “……” 子不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只能乖乖跟着走。 很快,出城。 他的人拱卫他在四周,但石戊他们领着一批战士,也拱卫着他们。 一个两个虎视眈眈。 “哗啦!” 当子不他们走出吊桥,就听到身后吊桥被拉起来,然后大门落闸,有辛氏的昌平邑,只剩下鹿甲领着三十个小子在城头戍守。 如今护城河流水潺潺,有时能看到鱼跃,城池稳固,这么一杵,鬼神都进不来! “该死!”子不暗暗啐了一口,被带出来之后,才猛地发现有辛氏的难对付。 这座城邑,安如磐石啊! 而且这一次出来,军训只怕不仅仅是威慑这么简单。 否则辛屈也不会让獾姒运来这么多的食物。 这都足够五天的量了。 从昌平邑到陵区,需要走两个小时,骑马会更快,十几分钟。 獾姒他们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才到了地点。 辛屈已经清理出来了一片草地。 然后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摔跤,大家都在鼓劲。 这时,胜者振臂,败者羞愧,族人们为了胜者而欢呼。 气氛热烈。 一点都不像是准备军训。 感觉像是在郊游。 “族长。” 看到辛屈,围观摔跤的族人们欢呼着。 “来!让胜者上来!” 辛屈大喝,举着用桂花枝条造的桂冠,给摔跤的胜利者,戴上了他的荣耀。 很朴素的桂冠,只是一个荣耀,但胜者振臂,接受着族人们的欢呼喝彩。 他们的脸上很快洋溢着笑容。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人逐渐到齐。 辛屈走下来。 “屈。”石戊赶上来,“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要训练什么?” “哦,按照之前的规划,接下来不是要分为邑内和邑外两个月的轮期训练了吗?这几天让大家伙一起忙一下,把这块地方清出来,作为军营使用。 邑外的操演集结地,我决定暂时放这里。 以后在附近这边升级成乡邑。”辛屈稍微比划了一下,“当然,军训大体是什么样的,还是要让族人们知道一下,好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所以今天咱们主要是过来秋游的。” “秋游?” “对,秋游。”辛屈笑吟吟的说,“都忙了一年了,吃吃喝喝的都有了,那么也该开始舒缓一下紧绷姿态。 玩够了,咱们再来做后续的事情。 权当庆祝。” “那……长辛氏的人怎么办?”石戊瞄了一眼子不,子不也在看他们,不过没有察觉石戊的视线。 “这事不是很简单吗?我打算开一个联合军演,既然两族准备合族,就需要让底层的族人们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这一场联合军演,他不会拒绝,尤其是暮秋转凉,应该下个月中旬,就该开始备冬了。” 辛屈摩挲着下巴说:“咱们昌平这里刚刚结束高温,导致了草原上的冷气才准备南下。那么积聚了这么久的冷气,再配合东面大海送上来的水汽,从山顶往下落的时候遇到了冷风,应该已经变成雪了。 也就是说,草原出现白毛大雪的可能性很大。” “嘶——白毛大雪!”石戊听到这个推测,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记忆里的白毛大雪,基本上意味着要死人,而且是很多很多的人。 一人高的雪,堵住了整个部落,所有人出不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活活冻死、饿死。 石戊曾经看到一个部落,直接被送死了三十几人。 小部落在这种量级的天灾面前,根本无力回天! “所以你推测更北方的部落会出现在山西?” “这是必然的。”辛屈想了一下说,“每到气象异常的时候,不是一地气候异常,别的地方就没事,往往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防不胜防。 所以,需要提前准备。” “那……工程……” “放心吧,我会让族人们自愿干这活的。”辛屈神情一肃,声音也淡了几分。 “你有底就好。”石戊不知为何感到一股寒意。 辛屈让石戊去照顾族人,自己去找子不。 “不哥。”辛屈哈哈一笑。 子不却不怎么领情道:“别叫我哥,说吧,什么事情?你喊这么亲热,总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辛屈看子不抗拒的神情,语气里的破罐子破摔,让他有点失望。 本来以为子不多少有点城府,至少这一次的舆论引导手段做的不错,没想到现在居然沉不住气了。 挺没意思的。 “不哥,你这话说的,难道是我辛屈待客不周?”辛屈露出委屈、不解的神情。 子不看他这张脸上的神情,皱眉说:“不必惺惺作态,有事说事。” “行吧。”辛屈轻咳一声,“根据我的情报,草原起白灾了。” “!!!” 子不神情一凝,紧接着声音在颤抖:“果真?!” “八九不离十吧。”辛屈摊了摊手,“我的消息来源不见得能比得上你们。毕竟你们才是直面山西的人。” “所以呢!”子不很快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破功,深呼吸,“伱想说什么?” “嗐,我只是提醒一下不哥,有时间多多关注一下长辛氏。当然了,有辛氏最近族人们心情都不怎么好,牢骚不停。大家都想安心过冬。所以,今年我不见得能出多少兵力,得跟不哥你说一下,让你有个底嘛。” 辛屈笑吟吟:“当然,如果草原没有白灾,大家皆大欢喜,要是起了白毛风,哎呀……啧啧。” “你!!!”子不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辛屈在讥讽他。 如他所愿,有辛氏上下普遍想要安心过冬,活都不想干,那他们能愿意出兵? “你要我做什么?”子不忍下来,他城府还是有的,忍耐还是可以的。 “让你的人动动嘴,长辛有辛一家亲,这点上得咱们两家一起努力才是。”辛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你是疯了吧?”子不皱眉,“明知道我会做什么,你还……” “对,就是要你乖乖就范。”辛屈脸上的笑升起,是嘲讽的笑容,“因为你没得选呢!” “什么意思?!”子不不解。 第193章 子不的脸被刺得疼 辛屈叹了一声,更加失望了:“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居然还在折腾舆论? 我跟勺山之间的默契,你是真看不懂啊。 现在两家想要把控太行山东西两翼,就必须通力合作。 我的诚意一直在。但,你的诚意呢?我想勺山脑袋再不清醒,也不会安排你破坏两族联合的大计。 一个万人规模的部落,才有资格在太行两翼摆弄局势。 山东的问题我解决了,但局势注定了均衡,我不能破局,他们也无法反抗。 但山西就不一样了。 土方、有戎氏、轩辕氏、还有邛方、鬼方,甚至草原散碎的小部落。 我头顶还有山戎可以替我挡一挡,而你们呢?” “这……”子不微微张嘴,像是想到了什么。 辛屈更是微微摇头:“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就盯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看,能看出什么个所以然呢? 如果,我们两家不合作,你觉得你守得住山西吗? 反正我可以守住我山东的地盘,毕竟我早早就在设卡,堵住最好走的山路,剩下的地方,要么崎岖,要么林子,就算有小部落逸散进来,顶天百十人。 这些人出现在我的地盘,就是给我送奴隶来的。 我依旧能快速解决自己地盘上的问题。 而你们呢?要跟他们共存吗? 可能吗?远的不说,光是明年开春的春荒,他们要的食物伱能提供?还是你能抢他们的食物? 要开战,要死多少人? 山西乱局在即,你们又有多少人消耗?就算要消耗,有考虑过,我有辛氏如果对底层人伸手,他们会选择用命去搏,还是来我这里当庶民?” 辛屈冷笑一声,手指捏子不的肩膀用力了几分:“长辛氏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但你们那套政斗方式,带来有辛氏只会显得很低劣。 人不是盲目,大家都会看会想。 长辛氏的底层过什么日子,我有辛氏的族人又过什么日子? 合并,是谁和合并谁? 决定这一切的,不是你不是我,而是下边的人。 我都不能完全左右人心,我能做的就是引导他们,让他们知道,出了有辛氏,就是一片莽荒。只有这里,能让你活得像个人! 教你一个乖,人心向背,成败既定。我敢纳你们长辛氏的人来体验体验有辛氏的生活,难道会没有目的? 你安排细作搅扰有辛氏又如何?回去之后长辛氏族人,面对生活水准骤降一个档次,这种落差你得花多少粮食来弥补? 底层的信息交流速度你今天也操弄了,也快看到了,相关的内容就算我不派人去引导,他们自己也会传出去。 若是要堵住他们的嘴,须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堵不疏。 我知道,人累了,就会有牢骚。 但牢骚对比生存危机,只是微不足道可以舍弃的东西。 而且,牢骚也可以转化成动力。 没人会承认自己弱,人类就是慕强的。” “但我们的强大,你一无所知!”子不忍着辛屈的爪子,咬着牙说,“你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强大!” “强?你能多强?有大邑商强?还是有土方强?是兵多?还是甲多? 武器你们有,难道我没有吗?”辛屈撇嘴,指着齐方聚集的地方,“看看那里,一百多号东夷人,他们来自齐方,每年能给我提供一万斤青铜,我有辛氏已经有稳定的铜源了啊!” “这不可能!齐方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子不脸色剧变,突然想到什么,“海!他们从海上来!” “不愧是商族的人。”辛屈松开了手,抚掌微笑,“但很可惜,你们是长勺氏的人。” “……” 子不眼瞳微微一缩,不一会儿语气平淡:“那又如何?长勺氏也是贵族!” “是啊,你们也是贵族。但贵族不能当饭吃。 看到我的城邑,就应该清楚,我耗得起,你们耗得起吗?” 辛屈双手环抱胸口:“而在长辛氏中,你们这些贵族多呢?还是底层人多呢? 人呐,别总是把底层想得愚蠢,觉得他们就该低头不看天。 可惜,世界上最好治理的就是咱们这片土地上的人,最难治理的也是咱们这片土地上的人。 只要看到了真实的一面,他们就会用脚做出选择。 见识过了有辛氏的美好,口口相传之下,自然就会镀上美好的辉光,只要你们压迫得他们走投无路,他们就会选择逃亡我这里。 就算不是,这一次的冬日,除非你们不需要我有辛氏出兵协防,否则我的人过去,你的人看到,大家彼此交流,就会自然而然的明白,哪边才是人过的日子。” 辛屈的脸上又一次浮现标志的笑容,三分凉薄,三分讥诮,三分不屑,还有那么一分的漫不经心:“那么,考虑一下,来一场联合军演。地点你去跟勺山商量,粮食各家顾各家的,时间定两个月,从现在到仲冬,正好两个月。 而这两个月,就是草原人南下的窗口期,毕竟到了仲冬开始,天更冷,雪更急,就算想南下,也没机会了。 我能帮衬肯定帮衬,顺道带着有辛氏的族人去长辛氏看看,看看你们底层的人究竟过得多惨。 看过了,他们就会比较,比较就知道谁合并谁了。 一边光鲜亮丽,一边晦暗不堪。我有辛氏和长辛氏说到底,一家人。你一个子姓外人,拦得住我们的联合吗?” 辛屈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该死!!!” 子不被这声笑,刺得脸都快挂不住了! 但没错!有辛氏和长辛氏两族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两族血缘关系还在两代内。 上层贵族是上层贵族,底层是底层,这是当初进行分化阶层的结果。 毕竟长辛氏说到底还是学大邑商比较多。 结果还把大邑商的贵族制度全学了,彻底堵死了大部分底层人的上升空间。 在辛屈看来,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长辛氏面对的山西超卷的社会环境,不带着族人一起卷,反而还固化阶级,简直不知该怎么吐槽好。 你要是彻底攻占整个山西,那你这么设计,还情有可原,毕竟山西地势决定了,进来容易出去难,卷不出去,只能通过固化阶级实现割据。 结果你没有,然后你搞阶级固化,是觉得族人们都是傻子吗? 看看黄熊氏就知道,大部分都跑了,就剩下风彖这一支还选择留在他们那边,估计是没有找到好下家,否则也不会自己一伸手,他就带着族人们整体脱离长辛氏过来。 所以说,论舆论战术,哪有什么比得上利益呢? 黄金都会黯淡,唯有利益永恒闪耀。 当信息获得的难度被大幅度降低,人就会发现世界是什么的样。 没人有办法被信息茧房完全困住,只要你选择当要破茧子的蝴蝶。 走出舒适区,本身就不亚于一场蜕变。 “族人们!都看过来!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事!一件干系咱们有辛氏未来食物分配的大事!” 第194章 大方的激励 族人们济济,都好奇的看着走上土坡的辛屈。 “你们,搬一万斤粟来。” 辛屈指挥着。 黄澄澄的小米,就成堆摆在众人面前。 看着小山一样的粟,辛屈伸手拍了拍:“冬天要来了,一年就要过去了。咱们有辛氏也应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除了爵位,还有一个应该给的。 那就是,为了有辛氏默默付出的人。 他们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但却承担了有辛氏的贸易、守卫、刺探、细作等等大量职能,但没有得到爵位奖励的机会。 毕竟有些人,如果给了爵位,难免会被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甚至有可能危及他们的性命。 所以,今天我决定,直接重奖他们粟。比如,为了咱们守祖坟的黑面、飞雨他们。他们不仅承担了守墓的工作,还帮助我们勘察了整个陵县附近的河流沟谷。 之前山火多大,多热你们是清楚的。 他们就顶着这样的高温和随时可能复燃的危险,成功为我有辛氏勘测出北方所有谷道、河道。 以致于我发现了,陵区这里,必须增加一个新的据点,用来堵住北面的这条路,防止山戎可以从这边冲出来。 这是重大的功绩!倘若没人发现,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们的北面,会突然出现几千山戎,在我们的土地行肆虐。烧杀掳掠。 所以,为了表彰他们的努力和发现,我决定以族长的名义,奖励他们每人五百斤粟! 防范于未然!居安思危,才是正途! 不要事到临头了才懊悔。 毕竟,那个时候,你可能没有懊悔的机会,因为你的命就有可能丢在了敌人的长矛下!不能死在斩杀敌人的战场,而是窝囊死在敌人的屠戮,你就算成为祖灵了,也会被嘲笑愚蠢! 所以,这些粟,一个人五百斤,上来扛走你们的粟!” 辛屈拿着匕首,划开了一袋,抓起黄澄澄的粟在掌心上下流动:“我知道大家总觉得我考虑得很多,总觉得哪里都有问题。 但现在,我用事实行动告诉你们,提前发现危机,为有辛氏抹平危机的人,如黑面、飞雨他们一样,统统有重赏! 还愣着做什么?上来!” 黑面惊了,真的没想到辛屈敢这么直接…… 左右看看其他人,族人们羡慕嫉妒不少,但更多的人其实也在思考。 辛屈为什么这么做? 比如石戊。 不过,一声声兴奋的叫声传来,飞雨他们这些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上来了。 “一个人十袋,扛下去,交给你们的家人看管。” “是!族长!”飞雨他们扛了下来,一个人肩上带着四袋,冲下坡交给家人带着。 家人看着这些粮食,护着,还有的夸他们干得好。 “族长,这……”黑面来拿自己的那份,但还是觉得太过了吧。 “我说过,这是奖励伱们为有辛氏的付出,所有人都一样。接下来,谁都可以写版牍,将你们发现的有辛氏问题、风险,全部投到衙门门口的意见箱。 之后我会根据你们的提议进行评级。 每个月一次,公布,分为甲乙丙丁四等,甲等奖励一千斤粟,乙等奖励五百斤粟,丙等奖励三百斤粟、丁等奖励一百斤粟。 不管提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们认为你们的建议,能为有辛氏的发展做出更好的引导,我就会根据你们的提议进行归纳整合。 哪怕你们自荐自己有什么技艺,比如会改造纺织布匹,让布匹更加的保暖,或者建议畜牧的时候,应该怎么育肥。 甚至在我提出的规划上,提出你们的见解,只要有用,最低级都有一百斤粟! 这个冬天,就是你们观察有辛氏存在问题的机会。 有辛氏不仅是我这个族长的,也是你们这些族人的。当然,归化、奴隶,也有资格提出自己的见解。 只要达到丙级建议,可以冲抵一级首级功。” 辛屈话音一落,奴隶们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记住,牢骚什么的,不如变成见解,将牢骚化作动力,改进我们在工作中的不足。赏格就在这里。”辛屈松开手中的粟,任由它落在泥土上,“我坚信,每一粒粟都会分到它该去的地方! 与其全部留在仓里,不如用来奖励真心为了有辛氏强大而努力的人! 我依旧在践行我的理念!” 辛屈张开双臂:“那么,用你们的欢呼,来回应我的决策!愿意支持这项制度的,振臂喝彩吧!” “彩!!!” 热烈的咆哮,振臂的欢呼,族人、归化、奴隶,无不兴奋的应和。 子不看着辛屈那张开的双臂,低着头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有辛氏和长辛氏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有辛氏是个族人们相对平等的投选部落。 投选部落转化成为军团部落只需要一个铁腕领导人,或者一个富有人格魅力的存在。 辛屈拿着冲击人眼球的粟堆,宣布了接下来的奖励制度。 扭转了人们的牢骚。 将牢骚化作动力,改进工作的问题才是关键。 堵是堵不住的。 那不如引导,疏通,将问题下放,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辛屈只需要做这个裁判!就够了! 有辛氏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了。 奴隶也有资格,但前提是你要会写字。 那么接下来,也要开始准备奴隶、归化人识字班,教材的话,用宗教、神话、律法来涤荡他们的思考方式。 这样有辛氏才能更容易兼容他们,之后等稳定了后勤建设,就可以开始通过战争来洗炼这些人。 活下来的,才有资格拥有“期股”成为公司的分红股东。 “好,那么准备做饭吧。吃完了,咱们晚上还有活动!” 辛屈招呼大家忙碌,然后自己下去,找微山舟他们。 “辛屈族长真是……令人赞叹的族长。”微山舟看到辛屈走来,感慨道,“如此愿意倾听族人们的意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族长呢。” “应该的,有辛氏是有辛氏每个人的家,将有辛氏建设得更好,是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 那么,有辛氏应该回馈他们,让每个努力的人,都有属于他们的奖励!这样大家才更有动力! 之前的我,思考得太多太远,忽略了很多人。 现在我纠正我的过错。”辛屈与微山舟笑道,“对了还有一些事,就是贵部的小伙子,与我有辛氏的姑娘们的事情。我有辛氏是对偶婚,因此希望贵部能对我有辛氏的习俗有所尊重。” 微山舟唇角微微上扬:“好说!这都不是什么事情!有辛氏连奴隶都能接纳,我想族亲之间必然也更能融入其中。这样吧,我问问他们,愿意留下来的,用贵部的习俗入赘。要是贵部也有姑娘愿意跟着离开……” “我会送出我有辛氏的嫁妆作为诚意。嫁妆,是保证我家姑娘们到陌生地方生活的,所以这些嫁妆由姑娘们支配,希望贵部别抢掠就好。 当然,如果姑娘们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我们会过问。 放心,过问指的是解决问题,过不下去就和离,我有辛氏永远是姑娘们的娘家,不会抛弃她们的。” 微山舟沉吟了一下,也听得其中的意味,笑道:“辛屈族长做事果然有理有据,可以。我会尽自己所能,让两族能有更多的交流。” “哈哈!与微山长老合作,就是痛快。”辛屈笑过之后,“略备酒菜,请。” “客气!请!” 第195章 夜色下的暗流 这一晚,除了吃,就是耍。 辛屈开出赏格,让族人们比跑步、跳跃、还有唱歌跳舞。 基本是之前造城邑的时候的迭进,但这一次不给积分,直接给粟! 黄澄澄的粟,就这么在众人眼前,一斗一斗的装入胜利者的麻布袋内。 欢呼、荣耀全都给足了。 最后耍了一晚,也吃了一晚,吃到饱。 辛屈坐在篝火边,身边围满了族人、外族。 难得一个空闲去便溺,石戊跟上来:“屈,咱们这边折腾,不带上其他族人,会不会……” “放心吧。他们没参加,每个人给他们十斤粟、一斤咸肉做奖励。花销我是算着的不会偏颇了。” 辛屈抖了抖手,然后看石戊说:“话说你家小子快断奶了?” “嗯,马上八个月了,得断了。” “没必要这么急,渐进断奶就行。” “渐进?” “对,渐进,六个月开始奶水喂养少一点,然后增加粥水。八个月的话,差不多一半一半,然后每七天增加更多的粥米,周岁的时候就差不多断了。” 辛屈来到水沟,是临时挖的,毕竟现在人太多了,得有水来喝。 他蹲下来洗洗手,站起来甩了甩手,抓着襅擦干净手才说:“周岁的时候要不要抓个周?” “抓周?什么意思?”石戊古怪看着辛屈。 “庆祝孩子周岁的时候,亲友族人送上一些礼物给孩子,礼物什么都可以,比如小匕、毛线团、娃娃、玉石等等,表一个心意,也让孩子自己去抓自己喜欢的东西。 一般来说,抓到什么,未来或许这个孩子,对这些事情会更有兴趣。 不见得一定准,但大家心理也有底。 八个月……明年开春之前,倒是可以抓个周。” 辛屈笑呵呵的说:“回头你孩子周年,我看看送个原玉好了。君子当如玉,琢可为器,触手也温。至于以后这孩子想把玉雕琢成什么样,由他自己选就是。” 石戊一愣,总觉得辛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感觉笑得更多了。 石戊左顾右盼,确定没别人了,才压低了声音:“对了,光说我。你什么时候成婚?族里那群老娘们,打算撮合你跟巫。” “我?嗯……小叶是个不错的女孩。”辛屈微微挑眉,“但族长和巫成婚,他们是认真的?不怕出事?” “你现在其实和那些世袭的族长没什么区别。”石戊摊了摊手,直接说了真相,“族里也都习惯了。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之前的分配方式虽然大家都能均饱,可是效率真的不高。 而族里因为你突然没了消息,慌了一天,也都清楚你的重要性。 长辛氏的那个子不……算了,不说他。只能说长辛氏的很多人都很羡慕你的存在,他们都很希望伱能去长辛氏,这样他们这些底层人才能过得更好。” “呵呵。”辛屈闻言失笑,“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是有辛氏的族长,自然希望有辛氏能在我的领导之下变强。 但我去了长辛氏,我能领导得动长辛氏?远的不说,就说我根本就没有在长辛氏的威望。 族里能听我的,是因为我弄来了粮食,让大家都看得到,能安心,这都是威望的一部分。 归根究底,长辛氏的人应该靠自己更多一点,要是觉得西边日子难过,那就来有辛氏投奔自家的亲戚就是。 都是一家人,西边不管怎么折腾,长辛氏的贵族也不敢直接发兵来拿人。 因为真的来拿人了,就是在伤害两族联合的决心。 到时候他们必然是背盟的一方,只会被内外所有人耻笑。 我们岿然不动,只管把自己建设强大,四方迎来送往的旁系都会来的。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天谋上,曰强己。 我们有辛氏安稳、富庶、来了咱们这里,亲戚进来就是庶人,能均田土,得居所,我还能兜底一定的食物保证他们度过冬天。能让老人、孩子这些最为脆弱的人,彻底摆脱饥荒。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有粮食,所以我们和子不不同,没必要跟子不一番见识,用得好他也可以成为咱们的助臂。 让他的人继续吹嘘长辛氏的好,只要亲眼见识了长辛氏的生存环境,族人们自然会醒悟过来。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贸易粮食,是为了拴着子不他们能尽情压榨他们底层的族人,一旦我禁绝了粮食交易,他们立刻就会内乱,毕竟山西没粮,有也不会给他们多少,他还得靠咱们。 所以他们又紧张我们渗透,又害怕我们断贸易。 但咱们不怕这个,粮食只要调整好分配,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再说了,真正艰难的不是这个冬天,而是明年的春荒。 但这个我有办法解决,冬来的准备工作,很快就能开始运转。明年开春,咱们会有一片小牧场能维持,入夏左右,就能开始收割,也就是说春荒夏涝,咱们都能完美避开。 不过,我从来不是一个迷信计划的人,尽可能全面的保障环节的安全。 这个冬天的军演除了跟长辛氏接触,我还打算尽可能的抢波大的。 要有一个压力,彻底捏合长辛和有辛,草原如果白毛风来了,这个机会就来了。就算没有来,也可以挑起土方和咱们两家的战争。 有戎氏只要挡住土方的进攻,土方必然东征长辛氏找补,横竖都要打。 最坏不过就是草原人跟土方合二为一,当然也可能是诸族混战。 到时候我们不是主力,随机应变就是,能浑水摸鱼最好不过,想办法招揽一些散碎小部的逃人,草原来的比较会放牧,正好东面暂时不进行耕种,就让他们去放牧,补充一下咱们未来的肉食供应。” 辛屈和说着,石戊听着,若有所思。 但其实两人都没看到,水沟的下游,一群长辛氏老人却听得真切。 他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说,这一代的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个的心眼咋这么多?” “我觉得辛屈说的不错,上边一直说合并,但真正愿意合并的,其实只有有辛氏。他们是真的愿意重新接纳咱们。只是那群该死的贵族!他们宁愿压榨咱们,也不愿意放咱们走。” “可……可能怎么办?这个辛屈自己也不是贵族?他可是不更!有辛氏唯一一个不更!” “可是有辛氏的不更是可以靠战功升上去的!辛屈这些爵位都是自己打出来的,为了族里出力了,难道不该给他们带有的待遇?” “是啊,人家可以升,咱们也可以的,难道咱们长辛氏比有辛氏差了?你要是认,丢不丢人啊!” “……” 老人们沉默了,心思也各异。 辛屈为什么要接老人孩子女人来有辛氏? 因为老人们心思都是很多的。 多年生活的经历,造就了他们的丰富经验。 在面对适合思考的环境,他们很容易为了族人后代进行取舍。 有辛氏忙归忙,但今天的奖励,辛屈的大方,基本上确定了有辛氏的食物之多,令人震撼。 在这样的部落生活,更有未来和安全! “就算不为了咱们这些老头,也要为了子孙想想!在长辛氏,真的有未来吗?你们好好想想吧!” 第196章 无题 “阿嚏!”微山舟揉了揉有点发红的鼻子,裹了一下身上的皮毛。 暮秋之后,西北风是一日比一日冷。 微山舟身后的族人,背着一筐筐皮子,跟着护送他们离开的人坐上了木筏,顺着辛水抵达小淀泽。 再从小淀泽穿过西池,一路向东。 “果然如我想的那样,都给淹了。”微山舟啧啧的看着之前蓟氏的旧址。 现在淤积的水散去了一半,只露出了他们打的桩基。 桩基上全是泥巴,是真的惨。 越过西池抵达之前妟氏据点,这边是蓟氏和妟氏两族的交战点,当他们看到了有辛氏的队伍,只能干看着他们离开。 毕竟有辛氏这个一看就是商队,背了一堆皮子,有可能是支援南方的部队去的,可不敢打,不然就是违约。 “他们真的不敢打咱们?” “已经照会过了。”青岩搔了搔脸,“族长跟他们说过,这一次要送皮子给大邑商当朝贡,谁敢劫这个?怕不是打算全族一起给大邑商当祭品?” “原来如此。”微山舟点了点头,大邑商的名头确实好用。 但像有辛氏这样一直拿出来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往常来说,大邑商对于边地的控制力并不高。你们这样一直用,会不会有一天惹来厌烦?”微山舟作为齐方的长老,没少见用大邑商的名号作威作福的。 一开始大家或许会想着息事宁人,但有一天越界了,那就是战争。 当初大邑商就是这么丢了河洛,被偷袭得差点崩溃。 “这个……确实有可能。但他们打不赢我们也是真的。”青岩想了一下说,“我们并不会用大邑商的名号欺压别人。只要不来惹我们就行。” 微山舟点了点头。 这一次因为有西北风的加持,有辛氏的木筏上用皮子做的帆,很给力,让他们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到了天津入海口。 “真不错,没想到你们有辛氏居然还有能人,能造木筏。”微山舟跳下木筏,感觉北方确实比较适合木筏,毕竟这里的水很浅,用独木舟很容易搁浅。 而木筏比较短,吃水也浅,确实不一般。 “这些都是芸沼部落的技能。对了赶紧找到当初埋的船。我们也帮一下吧,尽快弄好,不然这天气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冻了沿海。”青岩也没瞒着,他身后跟着几个芸沼部落的汉子,准备看看他们的船。 微山舟笑了笑说:“行啊,在那边,我们过去就行。” 微山舟也并不隐瞒,因为他自信有辛氏的人学不会这个技术。 因为两族的科技树不一样,他们点了独木舟,而有辛氏现在还是木筏。 当独木舟被翻出来,青岩身后跟着芸沼部落的人上来搭把手,一摸独木舟,都露出了惊讶:“这是用一棵阴干大木,然后削出来的。方形的!这得花费多少功夫啊!” 微山舟呵呵一笑,他们的独木舟之所以能泛海,就是因为船型相较于南方圆滚滚的独木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开凿和裁平。 船底是平的,船身是偏于方形,船头和船尾跟皮鞋似的也比较方正。 然而这样的船有两个好处。 第一,船可以进行改造。 第二,载重相对比较大。 比如两架独木舟用木头作为支架,然后将配件穿过了两条船开出来的洞,两侧用大量的麻绳绑紧。 绑法也很讲究,只能使用一根绳索,需要同时保证木头延伸进来的尾端包紧两端,让木头不会滑动,麻绳就充当类似于螺栓之间的垫片和螺母。 然后绑好之后,已经很紧了,还需要留下前后头尾的麻绳浸泡淡水之中,让它自然泡发,彻底堵死麻绳不脱落。 然后在支架做用一个木筏做一个平台,平台上竖一根桅杆。桅杆上绑上他们带来的帆。 然后将地里的船桨拿起来洗干净。 这样一座能运输近千斤的双联单桅独木舟就成了。 除了这个大货,齐方也有圆柱形的独木舟,不过他们在右侧放一根配重木头,木头也跟独木舟形成形成行程三脚架,绑上大量的麻绳固定支点竖起桅杆。 直接变成一座帆船。 这种船单个人就能滑动,而这种齐方的独木舟很大,中间被掏空得蛮彻底能直接坐十五个人。 在渤海上航行,只要不是遇到扰动的暗流,以及一些恼人的暗礁,基本上航行就是洒洒水。 “不愧是最善水的东夷人。” 青岩看得感慨万分。 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看了个彻底之后,也不知道自家能不能仿造出来。 微山舟也不怕他们仿造,因为在有辛氏这几天,有辛氏的领地范围内大木都被山火吞噬了。 剩下的木头都是未来的柴场和猎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砍伐的。 而且他们的地盘上,并没有适合造船的地方,附近也不需要船,给他们看了又如何? 学会了也用不上。 木筏就行了。 就这么的,第二天微山舟与青岩告辞。 约定来年开春之后,再来贸易。 青岩他们则是又收拾了一批留在这里的盐布,带回有辛氏。 走到衙门附近,青岩看到了辛屈说的意见箱,设了也没人来投,毕竟光是一个文字,就蛮折腾人的。 于是就盯着自家小子好好读书,让他们未来能有提意见的能力。 这一下,原本还疯玩的小屁娃们,只要能开始读书,统统被摁着好好教育。 不过青岩刚准备入衙门报备情况,又看到了滩。 滩走在路上,是本来想投个意见,但左右都没人投,他也不怎么好意思。 就观望一下。 就在琢磨要不要去投而左右为难时,猛地听到了一阵喊声:“族长,帮我们写呗!咱们又不识字。” “我有事啊!你们去找自家的娃娃或者旁人呗!”辛屈在跑。 “那不就泄漏了?” “你们找那种一看就不会想出来的人写就是……诶!这就有一个!”辛屈被一群人围着,他看到了滩,大喜喊道:“对!滩会写文字,你们找他,他就绝对没问题。” 辛屈跑到滩这边,将他一推:“一次一斤粟,他肯定乐意!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诶?喂!辛屈你……”滩被推了个趔趄,结果迎面被一双粗壮的手臂捞了起来。 棱角分明的脸,看不到一点女性的柔和,一个胸毛女性闷哼道:“滩,我跟你说,先给你大姑我写,我家兔子下崽了,回头给伱提一只去。” “别听你大姑的,兔子肉也不顶饿,我给你一斤粟,你就写应该准许族人们在自己的宅田上养鸡。” “养什么鸡!又臭又吵,还不如养兔子!兔子好养,皮毛也多!” “吵什么!都吵什么?宅地现在就这么大,应该种桃树、杏树、枣树、梨树,这样一年四季都有得吃了!我这个建议才是好建议,必须全族推广!” “滩!都别听他们的,我给你三斤粟,先给我写!快啊!别呆着了!” “凭什么给你写!我给五斤。” “我给一块腊肉。” 滩蒙圈了一阵,突然激动了起来。 原来,原来会写字也不是什么没用的,这不就来财了! 发了! “都可以,我帮你们写,一个一个来。” 辛屈擦了擦汗:“乖乖,差点没被忙死。” “族长。”青岩喊了一声。 “哦,青岩啊,齐方送走了?” “嗯,送走了。”青岩摸了摸褡裢,拿出一木牍:“这是咱们的测绘,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可以问问芸沼部落的修和枣。” “好。”辛屈拿过。 “还有盐布,已经送到了库房,跟上次那批……” “嗯,下午吧,下午开始煮。你走一趟,挑一些残疾的族人,煮盐的技巧,也要传下去了。” 辛屈算了一下,皱眉说:“也没几个残疾的族人了。那批残疾的,不适合上战场的归化人也带上,有辛氏也不会放弃他们。只要好好干,我也给他们升为归化户的机会。” “好。”青岩点了点头去忙了。 他也很习惯辛屈指挥他干活的日子了。 这快一年都是这么搭档下来的。 第197章 卤水点豆腐 盐对于很多生物来说,是生命的必需品。 对于人类来说,不吃盐,可能不会死,但一定会没力气。 但这个时代的盐,十分的难吃。 没有经过完整的纯净工序,导致了盐里头掺杂了大量的杂质,进而影响口感。 还有一些矿盐,会存在不少的亚硝酸盐,吃多了就得死人。 所以,谁有办法提纯盐,谁就能赚大钱。 而海盐变成精盐的需要三个工序:晒出粗盐、洗涤盐杂质和盐卤、蒸发成精盐。 所以,辛屈的盐布,浸泡完海水,需要提到礁石、岸边进行风干和晾晒,一直到初步出现白色结晶。 这就是在做第一道粗盐工序。 之后,第二道工序,放在有辛氏的工坊。 辛屈将浸泡在水缸里的盐布取出来,交给手下拿到外边晒。 然后将浸泡完盐布的咸水,舀出来。 水提到边上的特制陶底过滤器,里头增加了很多的活性炭和沙子,用来初步过滤杂质。 盐水渗透下来地下的水缸,第二道工序前半部分完成。 第二道工序后半部分被辛屈放在了工坊的另一边,中间转运是有辛氏的族人在负责,毕竟关键技术,辛屈不会随便的泄漏。 而第二道工序的后半部分,是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反复洗涤盐、过滤,将盐水中的盐卤杂质清掉。 一开始是很麻烦,但现在不用麻烦了。 辛屈将泡发好的黄豆倒进磨盘里,接着一方忙碌,豆浆开始涌出。 接着辛屈开始对照试验,调整配比,大体弄了一天,才算是弄好点卤的配比。 “嗯……豆腐,真好吃。” 辛屈眯着眼睛,压好的鲜豆腐,如果煨一锅鱼头,再来一点姜、酸菜,那简直是动天的绝配! “哧溜!族长,你管这个叫豆腐吗?真滑!” 青岩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多人争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豆腐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辛屈打了个嗝,啧啧说:“以后煮盐前,先走三道洗涤,将盐水过滤之后留下的头道原汁单独二次蒸发,做成盐卤单独过滤分离。 用来点豆腐。 黄豆什么的,做豆饭大家都不爱吃,那就吃豆腐。 要说这豆腐,也是有讲究,煮开之后,可以捞豆皮。 豆浆本身就能喝,实在不行点完卤之后,可以做豆花。 再把将豆浆和豆花盖着布压实,排水根据时间。 半天左右的,就是咱们吃的嫩豆腐。 之后还有老豆腐、硬豆干、还能晒腐竹、做豆片。 豆粕也是宝,能当牲畜的饲料,尤其是战马,除了草料,还得增加一些豆腐。 当然了,咱们老北平的爷们,得喝豆汁儿。 我记得豆汁儿是用绿豆汁,回头谁不听话,我赏他一碗!保管他乖乖听话!” 辛屈说着笑容都狰狞了几分,吓得吃饭的众人一个哆嗦。 “族长,这豆汁儿,难不成是刑具?” “嗯……差不多吧。不过要是喜欢吃臭鱼的人,倒是能好这口。” “真的?!”有人惊喜的看向辛屈,“族长,要不咱们做一份?” “去去去,现在没空。”辛屈翻了个白眼,“后续的盐,就是通过柴火去煮开,不断搅拌,将之变成精盐。 工序就是这么个工序,你们几个之后每个人负责一道。” “族长放心吧!我们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这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族人笑呵呵的说。 “那行,回头给你们发俸禄,保证你们每年不小于一千斤粟的营收。” “谢族长!!!” 这一声,真切和酣畅,他们都很激动。 原本还担心之后日子会难过,但辛屈却把煮盐的事情交给他们,还保证他们的最低收入,可以说他们的担忧因此被瓦解,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辛屈则是平静说:“都是应该,你们为了有辛氏付出,有辛氏自然会回馈你们的。至于其他桌的归化人们,你们也一样。好好干,未来政策随时可能改变,只要你们掌握煮盐的技能。等未来有辛氏扩张到了沿海,统统给伱们族人的身份,让你们各自领一队用来煮盐,给有辛氏创收,也给你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是!” …… 辛屈走出了工坊,工坊区又多了几户新的人。 “有点挤啊,要不搬去陵区那边好了?” 辛屈呢喃着,工坊区就要不够用了。而且冶炼铁器的产业也已经开始上马,熔炉已经在阴干,就等着过几天彻底干透,就能开始将集市采集来的那块菱铁矿石,彻底冶炼成铁器。 “屈,你来的正好。”辛屈还在思考曲辕犁的构造,骨碌小癸出来看到了他,兴奋的打招呼:“你要的织布机和纺线机,我弄出来了!” “哦,这就来了。”辛屈一愣,赶紧走了过去。 骨碌小癸带着他,走进工坊说:“这几天雨大,冶炼青铜也不合适,所以我就琢磨了一下织布机。确实用你的图,十分好折腾。你瞧,我连滚轮都给弄出来了。” 辛屈看着眼前这台织布机,莫名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奶奶摆弄老物件的场景。 上机微微一试,瑕疵还有点,但基本上能做到织布机该有的功能。 “还不止这个,还有这个。”骨碌小癸蹲在地上,将纺线机匀速摇晃起来,三股细小的麻线,在纺线机的轮转之下,三股合成一股,这样的线又密,又紧实。 骨碌小癸拿来已经盘好的绩棒在他面前扯出线,然后狠狠一抻,笑容都灿烂了几分:“就咱们手中这个线,不管打造什么,都是一顶一的好!我觉得,咱们可以造精品的衣服了!这布要是拿出去,外人肯定得抢到封。 最关键的是,我还发现,纺线机能纺羊毛! 你看!” 骨碌小癸从角落里,秘密的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头拿出一团线。 辛屈看到这些线的时候,心头都咯噔了一下。 他可还没教过老头儿去尝试混纺。 这位老人家已经开始用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举一反三了吗?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造车的人。 果然,任何一个时代的最高度集成的机械工艺,都是车啊! 他怀着激动心情,颤抖着手缓缓拉开手中的线。 第198章 举一反三的骨碌小癸 “就这个!那天看族里在硝制破了一张羊皮,就弄来当垫子。 结果我那天纺麻线的时候,就想着试试毛发能不能,结果一试,居然可行! 我这个羊毛,是混纺的。一半的麻线,一半的毛线,进行了两次。” 骨碌小癸颇为自得,也很兴奋。 辛屈捏了捏毛线团,手在混纺毛麻线上微微润过,比麻更多几分绒感,但并不扎人。 辛屈仔细确认,手再继续尝试触感。 没错,骨碌小癸为了增加羊毛线的韧性,选择跟麻线进行第二次加工。 利用混纺的方式,将第二次加工的麻线、毛线混成一根线,这样毛麻混纺成线,不仅能增加纺织能力,更重要的是它保暖! “怎么样?以后咱们族里的羊毛,得多留下来,这玩意儿做成衣服,冬天能保暖,也可以衬在羊皮内,羊皮穿起来也就舒服很多,不会刺挠。 毕竟羊皮主要是用来防风的,羊毛才是保暖的。 但羊毛不比你手上这种混纺线来的舒服。” 骨碌小癸说着,一脸感慨:“老实说,我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日能看到这样的线。 原来只需要增加几道工序,就能造出这么多东西!我得研究一下,应该还能改进一二。” 辛屈虽然也很激动,但看他这模样,赶紧打住道:“这些已经够用了,后续的研究可以缓缓。” “诶,这怎么能呢?这并不完美的,你之前说的脚踏式的传动,我已经在研究了!你看,我尝试做了牛皮绳……” 骨碌小癸看辛屈要阻止,还以为是他不想要继续了,赶紧拿出藏起来的宝贝们。 牛皮传动带!内凹木轮!脚踏结构的试验品! 我去!!! 辛屈看过,人都麻了。 这该说不说是老匠人的能力吗?自己就提过一嘴可以脚踩传动,他又用自己多年的技术经验开始碾压自己的认知了。 尤其是这个木轮,他居然还……还把木轮内部挖出了斜着的齿。 估计是想着尝试增强牛皮和木轮之间的稳定链接,试验结果不一定有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尝试,已经是遥遥领先于同行了啊! 反正辛屈混了附近一圈,都没见过有做出类似机构的部落。 简直牛逼! 果然古人只是见识少点,不是愚蠢,只要在他们的领域,稍稍给一点灵感,他就能给你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么……我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更新一下。 “你果然都能看懂!”骨碌小癸发现辛屈眼中只有一点惊讶,但这种惊讶不是迷茫,而是惊异于自己能造出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还藏了不少东西。”骨碌小癸抓了抓胡子,踱步着,然后转身,“算了,我先听听你的理由,如果是担心大邑商掠夺这些技术,我觉得大可不必。我相信你有能力应对。” 辛屈苦笑道:“就算要研究,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二。” “休息?我多大了?”骨碌小癸侧过身,难得瞪了一眼辛屈,“明年,我就五十五了。族里有几个跟我一样的?我是活一年少一年,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得完成我的使命!这些不能被我带进土里!要传下去!” 辛屈沉默。 骨碌小癸则是叹息道:“如果当初我强硬一点,伱小子估计就会应下来。但可惜,看中你的不止我,还有老巫。 他的眼力,一直很可怕。说你是帝庇佑之人,但我感觉你身上有太多神秘了。他用族长的位置拴着你,估计不会想到你会带来现在这么多的改变,说不定看到现在的有辛氏,他还会后悔呢。 不过他是他,我是我。你小子点拨的东西,总能让我快速找到方向。 这几十年,我很少有跟现在酣畅淋漓的折腾出这么多东西来。 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轻易放弃后续的研究的。 当然,你要我停下来,那就给我一个能停下来的理由。” 辛屈看他这般坚定,不由得微微摇头:“那行,我就明说了。我们有辛氏想要安稳在昌平耕种、放牧,还需要解决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汲水。 给您老另一个任务,咱们部落的水车、翻车,就靠你了。” “诶?水车?在水里开的骨碌?这种能做到吗?”骨碌小癸一听就来了兴趣,水车一听就很高级。 不过辛屈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那种水中行走的车,而是用来汲水和作为动力的水车。”辛屈拍了拍纺线机的轮子:“您瞧,把这个轮放大个二十倍,然后架在水流湍急的地方,让这些面增加木板,斜的,能兜住水但不多的那种。 这样水到位了,就能带动整个大轮转起来,还能顺道攫取一点水抛起来,咱们在水车的倾倒口单独架一座斜的水箱,让水可以顺着水箱流进灌溉用的沟渠,这样一来不用人力,就能灌溉大片的土地,你说值不值?” “嘶——” 骨碌小癸看着辛屈的比划,再看看纺线机的轮子,赶紧蹲下来尝试比划,不一会儿他抬起头:“你是怎么想到的?不过这种水轮太大太重了,我的想法是,直接将咱们面前的纺线机轮子放大,然后在上边斜着竹筒。 你看,就是这样,竹筒一段开口迎着水流冲下来的方向,当水装满这几个位置的竹管,就能用重量和水流带动他们旋转,然后竹筒升到高处就会将水倒出来,咱们在下边这里造接水的木箱就行。” 筒车吗? 辛屈想了一下,加工难度上,筒车确实比全木水车要低,而且重量也不大。 现阶段的技术,想要快速撑起水车不是问题。 “嗯,那先造个模型,尝试一下。”辛屈不再拒绝。 “放心,交给我!”骨碌小癸大喜,“这一下好了,有取水的,以后咱们族里,全是水浇地!” “一定会的。”辛屈也笑了笑,农业活动,对水的需求无比的高,水利灌溉古往今来都在用,骨碌小癸技术经验超然,一眼就看出端倪,还行动力爆表让他尝试一下也好。 辛屈站起身,抛着手中的毛麻混纺线团哼着小曲儿,不再打扰骨碌小癸研究走出去。 青岩在门外等着,自从上次他浪回来之后,石戊就和族人们商议,跟他说希望他得有亲卫了。 不然,再来一个失踪,大家都扛不住。 于是辛屈就把青岩和鹿甲要来了。 他俩不算最聪明的,但绝对是最听他话的。 当初放火烧山,只是让他俩去做,他俩完全执行,一个废话都没有。 这才是合适的亲卫人选。 所以,现在他俩轮流值班。 一个负责城防,一个负责他的亲卫工作。 到点换人。 这个月是青岩,所以辛屈到哪里,他基本都会跟到哪里。 当然,跟着辛屈族长,那肯定有肉吃啊。 辛屈路过厨房,看早姜她们烤肉串,也不客气,抄了两把,给青岩他们分了自己吃着然后提建议道:“盐不够的话就加。今晚族里就能看到新的一批。” “嗨呀!早说嘛!”早姜一听大喜,赶紧抱了盐,可劲撒。 辛屈也不心疼。 倒是边上一个女人看得心疼:“早姜婶子,盐很贵的!你这么撒,也太……” “族长都没说什么,你还急上了。”早姜摆了摆手。 “我……这种盐拿到山西,一斤能换一头牛。有富裕的,拿到山西不就能换来更多?”清姬小心看向辛屈,解释道,“辛屈族长,你们就算有盐,也不该这么造吧。” “一点儿,没什么,不差这些。”辛屈吃完了肉串,随手丢在边上的竹筒里。 “对了,你看看这个。”辛屈把毛线团丢给她。 第199章 辛屈的夫人必须是族内婚! 入手,清姬一愣。 打开一看,她惊呼道:“这不可能!!!” 清姬打开,想要搓开线头,结果却惊异的发现,这种线……居然缠得这么紧,而且很多纤维是相互纠缠的。 本体是两股麻线,羊毛很多都是绒状直接缠上去,不断滚成一条线的。 韧性、触感,简直…… “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人力手搓绝对做不到眼前的线!”清姬几乎毫不犹豫下了定论,“你……你怎么做到的?我……” 清姬上前半步,又怯生生的退下来,心中一阵躁动不安。 这可是从未见过的纺线方式啊!她好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心就跟万千猫爪挠过一样! 羊毛和麻,居然能混纺成线!那岂不是说……有辛氏已经掌握了全新织造技艺?! 天啊!之前还看辛屈各种花言巧语,没想到他的进度这么快! 这才几个月! “看来你在西边从未见过类似的?” “没有。”清姬摇了摇头,然后抻了抻手中的毛线,叹息道,“但我曾经尝试过,用羊毛和麻线混纺成线,但很可惜,我的想法不切实际,因为人力很难做到。 搓出来的线,不是太不均匀,就是十分消耗时间和人力,最后纺织出来的效果也不怎么样。还不如直接用麻,然后再染色……” 清姬说到这里,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看着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辛屈。 “我……我我不会染色。真的。辛屈族长,这种染色,虽然我见过……” 清姬看辛屈步步紧逼,心都快紧张死了。 “辛阿兄,姑姑不会染布的。但雪姬会哟。”一个小姑娘冒头,挡住在了两人面前,“人家知道一些配方……唔唔……” “你这丫头,疯了吗?这是咱们最后的保命手段?!”清姬低声呵斥。 雪姬暗暗翻了个白眼,有辛氏的族长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一个线就让你大惊小怪了,你觉得人家会不懂染色? 与其敝帚自珍,不如弄出来,换来入场的资格。 然后雪姬哀求的看向辛屈,弱小可怜又无助,希望被哥哥来拯救。 “好了,染色也不难。”辛屈指了指正在煮粥的大缸,又指了指一些植物说,“这些都是染色的原料。” “呜啊!但是我们是染线之后可以做到织造花纹的地步呢,不是一整块染上色。而且丝绸的上色手段,辛阿兄总归不知道吧?”雪姬趁着清姬失神的时候,挣脱了姑姑的魔爪,赶紧开口。 “你这丫头!!!” 清姬要疯了!这是生怕不知道自己作价几何吗? 不怕被明码标价卖了吗? 辛屈微微挑眉,这对姑侄俩,确实藏了太多秘密。 不过他懂得养蚕缫丝,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给蚕丝染色才符合需求。 虽然可以通过实验来解决,但这个成本花销,可不会低。 “辛阿兄。你看这染色是我们氏族的不传之秘,只能传给自家的孩子。姑姑知道一些,我也知道一些。您要是让我们堂堂正正入籍有辛氏的庶人,那等我们俩生了孩子,技术不就留在了有辛氏了吗?” 雪姬凑了上来,在辛屈腰边故意做出神神秘秘的姿态:“姑姑正式生育年纪,我差个几岁就到了咱有辛氏规定的成丁年岁。要是辛阿兄等不及,可以先纳了姑姑,晚点人家也可以哟。” “……” 辛屈低下头,看着这个娇憨的丫头,手指一弹,赏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哟!”雪姬瘪着嘴,委屈巴巴看着辛屈。 辛屈摇了摇头:“年纪不大,满脑子都是些什么。 现在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伱不努力学习搞事业,一门心思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衣服现在只要能蔽体就行,吃的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辛阿兄,你也到了年岁,总不能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吧?听很多婶子说,现在合适的岁数的女人中,不就是我们俩、还有巫。 可是族长真的能跟巫结合吗?会不会有不幸?” “嘿——你这少典氏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坏呢?竟然诅咒起别人来了!” 做饭的巫家族的女人们,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 现在她们就指望巫小叶能拴住辛屈了。 这两个为了自己能上位,这么诋毁的吗? “可是,巫女难道不是神灵的女人吗?”雪姬弱弱的躲在辛屈边上,“各个部落不都这样吗?跟神灵抢女人,这不是要害了辛阿兄吗?” “你!” 众人脸色一变,一直刻意忘却的内容,被雪姬直接戳破,让她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巫,并不是神的女人,至少在有辛氏不是。” 武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提着一只鸡过来,递给家族的姐妹说:“今晚小叶的生辰,你们抓紧做好。” 说完,武夷看向辛屈:“族长有所不知,巫咸一脉,乃是大邑商的宰族后裔。我们巫咸一脉,以星官和卜筮而闻名,甲骨只是小手段。 因此我们并不会跟其他落后的部落一样,巫女就是神灵的女人,这种是不存在的。 巫女可以婚嫁、觋男可以婚娶,只要情投意合就可以。 所以说,年岁到了,就该成婚了。 不过,小叶从小冠以灾星的名号,一直以来是她的伤痛,于是不敢太多接触同龄男子。 可唯独族长你确实能让她听话,而且族长你的命星乃是那颗紫薇星。 当初阿祖还在的时候,曾经给您占卜过,说您之所以得到帝的庇护,是因为紫微命星应在你头上。 于是扛住了死劫,这才摔下山崖不死。 而紫薇星乃是北极之星。根据巫咸氏的传承,命定紫薇星之人,多是待人亲和、做事从容、并且还是长老等职位的贵人。 您看,全应在你身上了。” 辛屈僵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说:“现在就有紫薇星的命理了?” “对啊,自夏后起,对漫天星斗就开始了细致的研究划分。夏后惟命,商帝惟神,便是这么来的。 巫咸氏有一部分传承,来自夏后,太戊之前,我们的卜筮之法一直算主流。 只是现在的巫咸氏在大邑商的甲骨占卜前,反而成小众了。” 武夷有条不紊的讲解。 辛屈则默默记下,难怪老巫对大邑商的甲骨占卜技巧虽然会,但他也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弄出来。 寻常时候宁愿吃毒蘑菇,也不愿意用甲骨,反而用卜筮。 自己一直以为对方是吃了毒蘑菇之后,能看到草的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吃毒蘑菇只是为了降低自己主观性,让占卜结果看起来客观一点。 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老巫会选择巫小叶,因为巫小叶是星官之后,星官家族的传承,和巫基本上一个路数。 所以两者存在合流的空间,虽然那个时候巫小叶啥也不懂,但现在风彖他们来了,未来也可以通过巫小叶接洽山西的黄熊氏星官们。 这些都是血缘和声名的联系。 “对了族长,今天小叶生辰,你可得来啊。” “啊……哦,好。”辛屈没拒绝,巫小叶的生辰,他确实知道,不过因为忙碌和天气原因,往年记忆里都下雪了,现在没有雪,一下就忘了。 生日宴,也是人情世故的一环,得回去弄个礼物先。 辛屈走了,雪姬气鼓鼓的看着打断她的武夷。 武夷察觉了她的目光,讥笑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最好安分点,别忘了这里是哪里?族长身边的夫人,怎么可以是外族呢?” 第200章 流猿自南归 呼呼…… 北风失去了高温的阻碍,开始灌入南方了。 越往北走,越能感到寒冷。 层叶也彻底泛黄,能看到林子的地方,枯叶飘零。 北国的秋天,十分的明显。 道路边上,马匹的响鼻声,惊醒了思索的流猿,他侧过头,警惕的看着清晨的林间。 “马上就到了。” 流猿呢喃着起身,抓住树边放着的石矛,看着躺在木板上蜷缩的伤残族人,再看看一个个陶罐,得有四五十个。 他沉默了一下,转身进了林子上个厕所,顺道环视四周,谨防有敌人出没。 等他出来,看着初升的太阳,叫醒了族人们。 不少能行动的站起来,但身上总能看到包裹伤的麻布。 “流猿……蛇他……他不行了。” 流猿正在唤醒他人,但突然传来的声音,还是让他一惊。 走到一块木板上。 一个男人,最终还是扛不住这伤势,彻底闭上了双眼,尸体也僵硬了。 “带上路吧。今晚咱们就能到昌平邑了。” 流猿站了起来,看向北方:“回家!走!” 当初流猿带去找老巫他们的小队,只有三个跟着回来,剩下的全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族人和他们的骨灰。 加一块,一百多人了。 一半活着,一半骨灰罐。 流猿小心扶着马背,将骨灰罐上拴着的麻绳都绑好,一行人缓缓上路。 大家都没有说话,无声的沉默。 今天,又走了一个重伤的族人。 死在了家前面的土地上,没机会看到家了。 流猿一路沿着大路走。 张开的旗帜很快触及了蓟氏的领地。 蓟杉还没睡足觉就被摇醒,听闻有辛氏的人马路过,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 结果,看到了带着伤兵的流猿他们。 “怎么回事?有辛氏在南方战败了?” “不像,估计是送尸骨回来的吧。” 几个蓟氏族人纷纷摇头。 “去问问。”蓟杉招呼一声,追上了流猿他们。 流猿他们因为很多伤残,所以行动速度很慢。 “你们……这是蓟氏的地盘,有辛氏的族人们。想要过去,得给我南方的情报。” 蓟杉拦住了流猿他们。 但不用流猿行动,能动弹的族人们,立刻组织起防御,一个个嗜血而冷漠的眼神,令蓟杉他们有点发怵。 “只需要一点南方的情报,回答我的问题,你就可以离开。” 蓟杉勒住马,居高临下的问带着旗帜的流猿。 “我只回答三个问题,问吧。” 流猿平静的问。 “你们战败了?” “并没有,只是送还伤残战士。”流猿摇了摇头。 “不可能,大邑商一般不会让朝贡国的族人返回的,要死也是死在下一场攻坚之中。” 蓟杉身边的中年人们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有辛氏有足够的实力和方法,让他们放人。”流猿呵呵两声,“还有什么想问的,你们还剩下两个问题。” “你……” “好了。第二个问题。大邑商是不是陷入王位争夺中了?” 蓟杉这个问题一出来,流猿叹了一声:“已经准备开打了,河北的子姓王公们,已经在厉兵秣马了。” 蓟杉一听,露出了然神情。 果然如此,难怪商小乙会放人。 这个时候如果不放人离开,保不齐有辛氏会投奔其他子姓王公。 别小瞧七百人,必要的时候,这就是一把尖刀。 “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是哪两个王位继承人在争夺?” “子更和子和。”流猿说,“问完了?那么让开吧。” “你们有辛氏的人,怎么都这么嚣张!你明明是被围……” 蓟氏的人不满的嚷嚷,但回应的他就是石斧敲击盾牌的阵响,以及野兽一般的低吼。 刚刚从战场下来的他们,杀气腾腾。 “我安排人送你们直接抵达有辛氏旧部。”蓟杉说,但看到流猿警惕的神情,笑道,“放心,我们蓟氏和有辛氏已经签订了一年期的契约,我们双方一年内不会爆发任何的战争。而且,爆发战争并不可取,我们不想现在就跟拥有万人规模的有辛氏,彻底决裂。” 说完,蓟杉看着有辛氏的战士,他们露出了一伙的神情。 还有好几个失声道:“一万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来,这群人真的不知道有辛氏和长辛氏的关节。 那么……机会或许就在这群人身上,必须让有辛氏内部纷扰起来,不然一个辛屈在的有辛氏,太可怕了。 蓟杉和善笑道:“就是最近的事情,伱们有辛氏和长辛氏不是已经准备合并了吗?” “长辛氏!!!” 一听到这个名字,有辛氏归来的中年、青年人们,全都露出了仇恨、不满、愤怒的情绪。 这个名字!这个氏族! “够了!”流猿抬起头,冷冷看着蓟杉,“如果你想要挑拨离间,那么省省吧。以辛屈的能力,只有我有辛氏兼并长辛氏的可能,不存在所谓的联盟。” “……” 蓟杉脸色微微变化,旋即笑道:“有这种自信是好事。来人,安排木筏,送他们到有辛氏旧部。” 蓟氏的人只能点了点头开始安排。 “别误会,除了跟有辛氏示好,更重要的是防止你们观察我们的领地。”蓟杉看准备出言拒绝的流猿他们说,“这样一来,大家也都安心。毕竟你们有辛氏最近打仗的方式,很脏啊!若是让你们知道了我们的路怎么走,保不齐就会背后偷袭。” “你!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做!要打那自然是堂堂正正!”被这般恶心了,有辛氏的汉子们难以忍受,不满的低吼。 “是吗?可惜呀,有人主导有辛氏的时候,战争手段都变得肮脏了。”蓟杉呵呵两声,看出了这群人马上要不耐烦了,赶紧闭嘴,“行了,到时候你们回去就知道了,跟我道河边,很快就能出发。” 蓟杉一走。 族人们带着疑惑的目光,审视流猿。 流猿叹了一声道:“我也出来一段时间了,上次打完无终麋之后,就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了。现在,究竟是什么的样,回去之后就知道了。” “不是问这个。”队伍中最大的中年人咳嗽着说,“他说,长辛氏和有辛氏合并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流猿张了张嘴,最后叹了一声:“屈他的决定,忽悠来了长辛氏,再山西给咱们当盾牌。名义上要进行两族联合,但……” “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答应!” “没错!当初……当初是那群混蛋要分开,凭什么现在我们要跟他们重新归好?” “够了,都省省力气吧。”流猿被吵得厌烦,抬起头冷冷看着他们,“如果你们不远征,你认为我们需要跟这群人委屈求全吗?需要扯着长辛氏的名号恐吓这些人吗?看看这蓟氏的部落,他们的人数,可不比我们少多少。 虽然这事也不能怪你们,但屈已经尽全力护着族人了。 打仗是可以堂堂正正,但七百人出去,我带回了一百人,伤的伤,残的残,死的死。 这就是你们要的堂堂正正?” “……” 第201章 蓟杉坏心引烽火 河道,蓟杉也在船上。 他看着沉默的流猿,还有一些有辛氏的中年人,看着他们的垂头丧气,滴溜溜转了眼睛。 他此次北上,也是为了跟有辛氏破冰以及探查有辛氏虚实来的。 辛屈并不好对付。 而接下来,蓟氏和妟氏的战争,将会更进一步的造成沼泽民逃亡。 他得好好看看有辛氏究竟开始做什么准备,顺道也要考虑造邑了。 不可否认,一座城邑,胜抵千兵。 杵在那里,他蓟氏就算想要死磕,也得掂量成本。 所以,城邑如果能营缮起来,那蓟氏也能在沼泽边稳定下来。 “前面就是小淀泽……” 蓟杉指着扩容了一倍以上的小淀泽说:“也是蓟氏和有辛氏的边界,这里往北,是你们的地盘,以南才是我们的。 辛屈虽然战争手段肮脏,但他确实有能力。 不过,更重要的是,身边还有长辛氏亲友,你们合族了,我们蓟氏也得退避一二。 一万人控制这片土地,简直稳如泰山。” “我们是不可能跟长辛氏联合的!” 这群受尽伤痛的男人,一提到长辛氏,只有愤怒。 流猿看向蓟杉:“我想,族里有族里的打算,至于你少说两句不会死。” 蓟杉耸了耸肩:“话虽如此,但这就是现实。你们有辛氏因为长辛氏而有声量。不然你们以为,我敢蓟氏能停战? 再说了辛屈姓姚,而姚姓在长辛氏乃是大姓。姚册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在他的经略之下,长辛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 是他来找辛屈,洽谈联合的。但问题是,这种联合,真的能这么简单的成吗? 必然是用了贵族的那套,才换来联合支持的。” “我说够了,听不懂吗?” 流猿的矛已经抬起,指着蓟杉:“还是说,你想死?” “喂喂,好不容易双方和平一年,难道你想要激起两个氏族,两万多人的战争?” 蓟杉手指架开了流猿的矛头:“实话总是这么不好听。但我也只是回馈你们我所收集的资料。有辛氏已经被辛屈彻底掌握了,伱们很清楚,他靠什么掌握有辛氏的。” “你还是想死了!”流猿的矛转动。 “好了好了,不说就是。杀了我,你们或许没事,但你的族人们,也得下去泡澡。现在天都冷下来了,这要是扛不住,染了风寒,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蓟杉继续推开矛头,笑吟吟的说。 “好了,流猿,你坐下吧。” 穿上,有辛氏的那个咳嗽剧烈的中年男人缓缓睁开眼:“回去就什么都清楚了,现在进行交流,只会徒增无意义的猜疑。” “……”流猿放下长矛。 中年男人又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才说:“继续往前吧。” 蓟杉招呼了一下族人,然后才问道:“不知阁下?” “辛戊,前族长辛丙的弟弟。” 中年男人冷淡的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当然没有了。”蓟杉笑着,后续也就不说话了。 不过因为现在主要吹西北风,所以过了小淀泽之后,他们的速度就慢了很多。 直到抵达了有辛氏旧部区域,都到黄昏了。 突然出现的蓟氏船队,惊到了旧部区域的烽火台上人。 这群家伙并没有打旗帜,人数加一块快两百人,吓得烽火台立刻点火。 “嗯?怎么会没人?” 辛戊皱眉看着本部区域,这个点应该得有很多股篝火,而不是只有一股。 不过这个火未免也太旺盛了。 “有辛氏旧部因为上次的大水还没恢复运转,现在大部分人口居住在昌平邑内。咱们继续向西,天黑之前就能到。” 蓟杉看着烽火,再看看天色,暗暗盘算一下有辛氏的反应速度能有多快。 如果烽火有用,那他也学。 “继续往西。”蓟杉微笑着。 …… 此时,黄昏。 巫小叶在自己的舍内,几个婶子、婆子帮着他梳妆打扮,还在嘀嘀咕咕的教导她说:“小叶啊。 这男人呢?都是喜欢健康的女人,这样才能生下来健康的孩子。族里现在唯一与族长适合的女孩就是你了。 你俩差不多大,你也不能总是把脸涂得黑黑的,这一点都不好看。还怪瘆人。 你应该把露出来自己身材,你瞧,你这身段多好啊! 要肉有肉,要腿有腿。” 巫小叶脸红红的,被迫换上了一身相对紧身的交领衣服之后,这些婶子还给她勒紧了腰间,导致胸口上两团都挤在一起了,还好重。 “这腰要直起来。脖子稍微抬起来。” “可是……可是这样我背会很痛。”巫小叶抬来了,但前面有累赘,让她总是低着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鸾,你哺乳孩子之后的那个贝壳带应该没用了吧?先拿来给小叶用用,这闺女真足料,就是不知道怎么晾出来。白白让那两个少典氏的娘们吸引了一堆少年的目光。” “诶!”鸾赶紧把带来的箱子打开,从里头拿出来了串在一起的朴素罩子,自制的,两个大贝壳打磨光滑,然后她们就直接挂在穿好交领衣服的巫小叶胸口,给她拉起来。 “小叶又不是哺乳的女人,你给她贴身绑,不然这样还不得吓跑族长。”一个婆婆端着水进来,看到这一幕,上去就给忙活的婶子们拍打一通。 “对啊,差点忘了。” 婶子们从善如流,又给脱了交领衣服,然后扣在豆上拉好。 巫小叶从未这般被摆弄,又听着她们总是说,她到年岁了,该嫁人了,对象还是年轻有为的族长,脸也忍不住红了几分。 哪个少女不怀春? 只要遇到喜欢的,她们也是会主动的,何况这个时代,看对眼就进林子的比比皆是。 孩子对于部落而言,不是负担,而是劳动力。 养大了,也是有投资回报的。 只要不是畸形儿就行,管他这个孩子究竟跟谁生的? 重新穿上了交领衣服,巫小叶第一次感觉身前有了托底,虽然还是很累,但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嬉闹和笑声。 “族长来了哦。咱们可得赶紧了。”婶子们、婆婆们兴奋了起来,能不能促成一对,就看今晚了。 “我那个……脸……要不戴个面具。” 巫小叶在盘发的时候,突然看到水中倒影的鼻下的刺青,她的脸其实像个花豹。 “嗨,脸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段!男人很肤浅的,晚上乌漆嘛黑的,看什么脸?” “就是啊!不过头发放两缕下来,遮一下脸蛋,诶对这样就很不错。” “可以了,出发出发!让族长看看你。” 婶子们将紧张的巫小叶半推半就的拉出去,然后看到辛屈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赶紧就喊道:“族长,巫来了。” 辛屈闻声抬头,猛地锣声震天。 “族长!不好了!!!旧部有烽火!!!” 第202章 辛屈的果决 巫小叶走出来,还很紧张。 却看到了这个男人转身了,在一声声惊呼中,丢下道:“我去看看。” 然后不见了。 “这……哎呀!真该死!怎么早不来,晚不来!现在就来闹腾!” 好几个婶子愤怒不已。 忙活了这么久,就差最后一步了。 巫小叶只要亮相,必然能迷住辛屈,结果烽火先迷住了辛屈。 “敌人将近两百,吹号,集结!” 辛屈跑到族内那座山坡看向东南旧部方向,烽烟呈现两拦一放的态势。 同时挂了两盏灯笼,在余晖之中,昭示了敌人的数量。 这就意味着将近两百不明武装在靠近。 辛屈立刻集结族内休息下来的归化人、奴隶,凑了五百人快速出城。 敌人来意不明,如果是要侵占他们的土地,就得做好清扫的准备。 毕竟旧部那边,也是难得的水草丰茂之地。 不论耕种还是游牧,都是极佳。 一路向东。 鸟蛋骑着快马一马当先充当斥候,结果跑到半路,看到辛水下游出现了一支船队靠近。 流猿也看到了他们,立刻喝道:“靠岸。” “别急,我们可以直接跟有辛氏汇合。你们的城邑边上,可是有河……喂喂……没必要。” 蓟杉话说了一半,流猿的矛头又一次对准了他,蓟杉赶紧抬手。 “靠岸!” 流猿怒喝,蓟杉只能转头让人靠岸。 当他们靠岸。 鸟蛋拨马过来:“怎么是你流猿?还有,你怎么跟蓟氏混在一起了?难道是要背叛吗?” “你这个混小子说什么呢?族长出城了对吧?” 流猿无奈的说:“我这一次奉阿祖的命令,将伤残族人送回来,不然他们在南边活不过这个冬天。” 鸟蛋闻言一愣,接着看到了不少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族长。” 鸟蛋走了。 飞骑飒沓。 尘土飞扬。 “咳咳!你们有辛氏的孩子还真是厉害……这个年岁,骑术就这么好了。辛屈也是,从未见过十六岁的少年,能压得我们这么难受。” 蓟杉的话,似乎才让人想起,有辛氏的族长,究竟才多少岁数。 很快,辛屈来了。 五百人浩浩汤汤的出现。 蓟杉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差不多烤鸡两只(一个小时),五百人快速出城十里地。 也就是说烤鸡四只(两个小时)的时候,有辛氏就能快速覆盖到旧部…… 那还真是不好应付。 也难怪辛屈要跟蓟氏分野到小淀泽。 如果利用水流和木筏,半天功夫,小淀泽就是他们的主控地。 估计不久之后,有辛氏的烽火台就会出现在小淀泽……看来需要进行新一轮的筹算了。 还有蓟洵太蠢了!居然就这么答应了小淀泽的要求,应该至少分一半在手中,现在小淀泽在雨后扩张,基本吞没了南方的好几个河道跟沼泽,蓟氏的地盘凭空又少了四分之一…… 这一下,损失不少。 只希望有辛氏的建设速度能慢一点,等水褪去。 蓟杉微微摇头,不能寄希望于有辛氏,还得强自己。 “哈哈!辛屈族长,好久不见。这一次,我们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就只是……喂喂,有辛氏难道要开战吗?” 蓟杉看辛屈身后的弓弩手都张开了弓弩,为首的辛屈眼神尽是不悦。 “开战?不不不,我们是来清缴不明敌人的。你们不挂旗帜,谁知道你们是谁呢?” 辛屈说完,对流猿说:“都过来。” 流猿点了点头,想要行动。 就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辛屈,伱是要杀了这些朋友吗?还是说,准备排除异己呢?咳咳……” 辛戊走上来,按住了流猿的肩膀,看着辛屈身后跟着的人:“一个两个,不是没见过的面庞,就是曾经的奴隶。辛屈,我需要一个解释,有辛氏究竟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辛屈看向辛戊,“现在我得跟这个家伙好好的聊聊。” “真伤心呢。明明我也是好心送你们回来。既然有辛氏不把我们当朋友,那我只能先走……”蓟杉一边说,一边缓缓后退。 砰! 辛屈扣动了扳机,蓟杉缓缓后退的脚步止住,他的左侧亲卫,已经中了弩矢,倒在地上惨叫。 “下一箭是鸣镝,一旦鸣镝响动,万箭齐发。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站在那里!” 辛屈拿出鸣镝上弦,然后瞄准了蓟杉。 “……”蓟杉脸颊微微抽搐,只能老实站好。 “过来。”辛屈看向流猿他们。 流猿抖开了辛戊的手,在他的咳嗽声中,将身后的木板拖来,其他族人们赶紧上来帮忙。 有人看到了亲友,神情也忍不住悲伤。 “我需要一个解释。”辛戊走来,神情不满,“有辛氏究竟变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能让奴隶……” 辛屈拔出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要投敌背叛有辛氏吗?你不知道蓟氏与我有辛氏才结束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族里已经死伤百余人了吗?” 辛戊脸色微变,没想到辛屈这么果决。 “拖下去!绑起来,之后再审。” 辛屈转头低喝。 青岩上来:“戊叔,委屈一下你了。” 辛戊被绳子绑走,看辛屈身后的族人们都是警惕和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意识到了什么。 “哎呀,辛屈族长。我说,也别这么警惕。咱们两家都是邻居,串个门很正常。更何况,我还是帮着你送人回来。走得有点急,所以没有带旗帜,这一点上,也希望你理解一二。不必这么做,引得两家开战。” 蓟杉叹了一声,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不迫。 辛屈嗤了一声:“你这人,从得知有辛氏大部队远征之后,就开始打我有辛氏的主意。 听说这一次,你又因为建造不利,而被蓟洵丢在了二线。 怎么?二线的你不甘寂寞,想要通过战争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老实说,你有能力,但可惜蓟氏并不是你的平台,不适合你啊。” “但蓟氏是我的家,就是不知道有辛氏算不算辛屈族长的家了。毕竟长辛氏,才是辛屈族长的亲族最多的地方。” 蓟杉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依旧挑拨离间中,乐此不疲。 辛屈听得哈哈大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在这里饶舌。算了,想要走的话很简单,放下武器,让你们的人出赎金。皮子、粮食、奴隶,都可以。” “这就是要开战了?”蓟杉脸色难看。 第203章 隐忍 “开战?那挺好,过几天妟氏的质子就来了,我完全可以干脆跟他合作,合力端了蓟氏。反正是你们先侵入我有辛氏的疆界,我可以开战,但你负得起开战的责任吗?” 辛屈缓缓走上前,淡淡看着蓟杉:“不知道根据约定,百人以内的商队可以相互交流,但过了百人要互相照会。 你一个人不安排来跟我通知一下,就这么大剌剌的闯进来,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老子给整个山南四大部,五六万人定的规矩,是他娘的放屁的! 你违约在先,想搞事之前,先考虑考虑后果承担得起吗? 行了,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估计你永远不明白! 赎金还是战争?你自己选吧。” 蓟杉咬着牙,再看看有辛氏的弓弩手,上百人…… “赎金!”蓟杉丧了几分气,脸色不好看。 “呵!放下武器,给我绑起来,反抗的杀无赦!” 辛屈转身一喝,族人们纷纷冲上去。 更加的果断和狠厉。 上边有人赞许。 城门急急打开。 有终麋你结义小哥,妟氏与你没互是侵犯条约。 当高才我们的旗帜靠近,鹿甲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人坐吊篮上去,然前跟蓟杉那边照面,确定了危险,才下来。 是过,你很坏奇的是,据你所查,他们没没蓟氏嫁了是多寡妇给那些奴隶。 蓟杉的踹下去,然前一脚将我脑袋踩在我踢开沙子的地下,硬邦邦的夯筑路,疼得我热汗直冒:“这不是决定开战了?挺坏,就拿他祭旗,那个冬天,他是愿意你没蓟氏坏坏过,这小家就别过了。 任何一个部落,都没一个部落的格局和局势。是要用他们部落的这套,去套别的部落。 现在辛戊要毁约?要开战是吧? 没蓟氏的城邑,杵在了那外,城下站着鹿甲我们,警惕的观察着动向。 毕竟辛戊是是只没一个部落,而是南北两脉七部,轮流担任族长和主导对里战争。 包括被蓟杉猛地踩在地下的辛氏。 但辛戊签了互是侵犯条约,现在又是按规矩来办事,咱们几家重新开战,你想我们也会乐意看到辛戊前方陷入第七战场而分兵的。” 接着吊桥被放上来。 “啊!” 一句少余的话都有没说。 蓟杉的猛地爆发,吓到了所没人。 山南七部的规矩是什么?能是开战就是开战,小家都跟你没高才停战一年。 蓟杉看我挣扎着,是说话,呵呵一笑:“听着高才,是管他是谁。你现在就算杀了他,辛戊也是会为了他跟你翻脸,他信吗?” 然前,给咱们面后那位辛戊行人道个歉,一个人鞠躬一上,事情就算解决了。” 坏在一阵拉扯,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 然前外头传来了一阵骚乱和咆哮。 “那个王四蛋在搬弄是非!”突然没男人吼起来,“老娘跟全族都是八代表亲兄弟,是招赘,你嫁给谁?我娘的!敢折腾你!弄死我!” 当蓟杉第一个放下武器之后,这群人就稀里糊涂成了俘虏。 青岩小喝一声是,然前结束抓人往里丢。 他看他,不是瞎说,那是奔着激怒咱家优秀男战士去的?” “……” 虽然听是小懂是辛氏究竟说了什么,但从动手的都是男人下来看,只怕是戳到了没蓟氏的男人心窝。 辛氏脸色小变,那个可能性很小。 “对!弄死我!” 辛氏猛地挨了一顿老拳,蓟杉打完一顿,戳了戳青岩。 那……那是没蓟氏!!! 我能感觉得出来,现在的高才跟之后完全是一样了。 直到现在,从南方归来的族人们,才反应过来。 “下次看到那座城邑的时候,还是是很低小,现在低了下次一倍了吧。” 高才看了一会儿说:“青岩,将有辜的辛戊人拉出来,都别打了!” “抱歉,你错了。”高才是再挣扎,用辛戊的语言小喊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还请之前莫要再提那些伤害两族感情的话。说停战不是停战,之前怀疑族外会安排赎金,一定让没蓟氏族长满意。” 没高才真的折腾出来一座城邑! 那是入侵! 青岩会意小喊道:“伱们都别打了我!我坏歹是辛戊的行人,打死了就是值钱了!而且,我说的也有啥问题啊,咱们男人确实招赘了很少归化人。” 辛戊的俘虏们很少都被波及了,瑟瑟发抖的看着走出白漆漆甬道的女人,以及正在暴打高才的男人们。 很难想象,那些奴隶会老老实实的跟着蓟杉在行动。 “别打脸!你是辛戊的行人!他们那是要跟辛戊开战啊!” 蓟杉闪开飞过来的拳头,拉着高才到了甬道里。 那话,基本下小部分人都听到了。 没什么问题,没什么是满,按照规矩来给你提建议。 那就证明了辛氏说的很对,没蓟氏彻底被蓟杉掌控了。 “啊!谁!谁打你!” 那样对于这些为了部落而死的女人,是是是显得是这么公平?” 是过很慢,高才被镇住了。 你一而再再而八的弱调。 你要打他们。他觉得妟氏和有终麋会怎么想? “回去。”辛屈路过辛戊,语气不怎么好,“别一回来就傻乎乎的引狼入室,有辛氏还没强到能镇住四方宵小的地步,只能做到相互威慑,明白吗?” 辛戊现在要面对南边的小邑商王公,还要面对北面的妟氏,兵力还没捉襟见肘,现在再挑衅了没蓟氏,八方合力,辛戊只怕…… 路下,高才右左看了看,发现太少生面孔,就算没熟面孔,也都是曾经的奴隶。 嗤! 都是男人在咆哮。 今天啊,教他一个乖的。 今天,动手的人,自己下来领罚,那个月出兵的俸禄,有了。 走在甬道下,蓟杉突然停住,然前眸中闪烁热光,突然一脚踹在绑着的高才身下。 辛屈微微皱眉,但有说什么。 族人说绑就绑,敌人说杀就杀。 “解决?他……”辛氏欲怒骂。 “放下武器!”面对有辛氏的胁迫,他们只能丧丧看向蓟杉。 最前,辛氏被丢出来,鼻青脸肿,牙都掉了几颗,看得蓟杉啧啧出声:“他看,坏端端的一个行人,非要搬弄口舌,被打成那样,值得吗? 这不能啊!你现在就没现成的理由,他辛戊带着人闯你没蓟氏疆域,那是入侵,入侵当诛,懂? 辛氏感慨着:“若是有没小规模赦免奴隶,归化成为族亲,蓟杉族长也是可能那么慢做到吧。 你没蓟氏八代族内婚,再是吸纳一些优秀的里族女子,难道坐视继续族内婚,最前毁灭于畸形孩子的手中吗? 直接激怒了你们。 而是多跟着的中年人的眼神中,对那些归化人、奴隶,露出了敌视。 “他……他们……他给你记着!”辛氏高吼充满仇恨。 高才却并是在意的站起来,踢了踢我身后的沙子:“都听坏了,没蓟氏没没蓟氏的规矩,定那个规矩的人是你蓟杉。 第204章 齐方真正的主人是盘庚 辛屈握紧了刀把,突然想直接宰了这个家伙。 反应太快了! 知道怎么架着自己,也知道怎么保了他的命。 如果自己杀了他,蓟氏这些懵逼的俘虏,只怕会同仇敌忾。 彻底放下了脸面,是典型的行人作风,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但这个人是一个毒蛇,从上次自己暗算他之后一直记到现在。 他一直在找机会折腾有辛氏。 可现在自己不能杀。 杀了,在山南各家看来,说不过去。 这算什么?蓟杉已经丢了蓟氏的脸,你还杀了,彻头彻尾的打脸,那是不是要不死不休? 而除了现在蓟氏和子颂在观望,还没一个在齐方等待局势变化的子旬(盘庚)。 他们就值一张兔子皮!哈哈哈! “选择权给他们嘛!毕竟接上来他们还要在你那外吃喝拉撒,给他们吃东西是用花销吗? 这还会增强蓟氏内部的凝聚力,反而不利于有辛氏后续的扩张计划。 就看他们的族人怎么选了。 辛氏看我:“还没发冷吗?” 甚至,与何行健有关。” “是!族长!” 辛氏转过头看向我,耸了耸肩:“是老巫和辛丙族长提名的你,但选择你当族长的是留守在没子敛的所没族人们。” 长辛氏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将小量有法征战的力量留在他那外。但他能收上来,意味着族外的粮食是充裕的。 “辛氏!!!” “嗯,肯定你在那外,你也会选他当族长。很漂亮,也很可怕。明明才几个月?没子敛彻底变了模样。老巫在南方征讨的路下,总是安抚你们说,他是帝眷顾的人,他没紫微星应在命宫。没子敛在他的领导之上,一定年回安然有恙。” 他瞧!在他们辛戊眼中,他们不是奴隶的价格,一张兔子皮! “走吧。”何行下来解开辛屈的绑缚说,“没子敛的变化很小,需要解释的很少。但他只需要知道,他们那些远在里征讨的女人们,前方是用愁不是。” 作为部落头头们,必然是会选择牛而给兔子皮的价格。 所没的疗养费用,衙门出。 你没子敛是会放弃任何一个族人,只要我们还记得自己是没子敛的族人,该给的都会给。” 只要踏足,立刻开战,有没第七条路不能选。 “哦?怎么说?”辛氏笑吟吟。 你想我们会做出最为理性的选择,一半一半也是没可能的。反正你少多也是亏。”辛氏收了刀,看着蓟杉:“至于他,记住了。今前没何行会将他列为是受欢迎的人员。 怎么用,就看未来发展了。 本来那种局势上,咱们的人是是可能走的。 蓟氏思索之前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一直跟着何行走到了衙门口,看着从未见过的建筑,莫名没一种……没一种怅然若失。 而且有辛氏这个冬天,不能在蓟氏这边开战,蓟氏手头根本没有食物、牛羊,打起来不合算。 商王子更(南庚)正在与子和(阳甲)争夺王位,小吵小闹。 想来就跟他说的那样,山南的规矩是他定的。” 何行右左看了看,突然哑然失笑:“何止安然有恙,就他刚才踩着何行行人的架势,你能看出来,没子敛还没是那片土地下说一是七的氏族了。 辛氏要的是是兔子皮,而是给那群辛戊的家伙打下耻辱的标志。 原来,没子敛从现在结束,还没变得我们有所适从了。 另里,本次归族的死者,追赠中士、重伤残疾的列上士爵位。 蓟杉当即勃然色变,我一上就知道辛氏的险恶用心了。那才是真正的挑拨离间。 恶心了所没人,但何行年回埋上了嫌隙的种子,是管未来如何,那批人,都会成为是稳定因素。 既然是不死不休,那就是死磕到底,蓟氏虽然多线作战,但他人口多,北脉两部兵马不足,还能问南脉借一点,现在南方也要进入冬天,大邑商王公一般很少这个时候出来打仗,多少也能匀点调配来北面。 毕竟南边一时半刻是见得会开打,祭祀会对一些非商族的部落离心,而且就算祭祀了,粮食也没限,能少省一点是一点,毕竟谁也是知道那仗要打少久。 奴隶们齐声小喝,有是兴奋的看着那群俘虏。 路下你也跟流猿问过,我说他打完有终麋之前,我就被他派往南方了。 但那一次旱情是仅北方没,南方也没是多,尤其是河北,基本有啥少余的粮食。 真希望我们能跑! 兔子皮!这是什么玩意儿?一斤粟都能买八张! 几乎被包围了。 结果伱们在族外长老和没子敛眼中就那? 笑死!那种遭遇会被族人瞧是起的! 兔子皮一张一个奴隶,一个人一头牛。 “有了,但老巫说,你伤了肺腑,只要秋冬风小,就会那样。”辛屈抬起头,“南边慢压是住了,蓟氏(大乙)跟我哥哥子颂(大辛)各自领兵屯在河北。 “统统带到衙门,兵士跟你走,控制衙门周围的危险,通知族人们,年回过来认领死者骨灰、伤者回家疗养。 辛屈说完,又忍是住剧烈咳嗽。 最前,还在南方征战的女人家庭,统一赠一百斤粟和一斤盐。 何行咳嗽两声,跟下了辛氏的脚步,石戊看到了辛屈,喊了一声表叔,然前就结束安排族人结束执行辛氏的命令。 一切,没条是紊。 “……” 你们不都是蓟氏的血裔吗?就那么跟他们管事的人说!” “你那一路看到了很少老头儿、男人,都是长辛氏的。但青壮一个有看到,由此可见,是他在挟持长辛氏。 有终氏、山戎,那两个棘手的存在,他都能将我们按在北方乖乖听话。 辛屈呵呵两声,撒开了脚:“早这么说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那么,你找几个人回去,我给蓟氏选择:奴隶价一人一张兔子皮,人价一人一头牛。 行了,全部带上去关奴隶营地外去。其我奴隶看着我们,肯定我们没人想要逃跑,举报一个,你给一级首级功。抓到七个,直接入归化户。” 老巫才去劝蓟氏,让我放咱们那些伤员走,那样还能节省粮食,也能恢复一上士气。 只要上次再踏足没子敛的疆域被发现和抓到,这么就视为辛戊对你没子敛的入侵。 何行处理完了何行的俘虏,然前看向辛屈我们。 那一路走下来,是坏走,但还是回来了。还没一些年重人,被留在南边有办法北下。” “你哥……选他,也是知道是对还是错。” 辛屈的话语中满是年回。 抓到了,我们就翻身了! 商王子更正在面临那七个侄子的联手夺位。 整个海河远处的奴隶单价都要在一百斤粟或者十斤咸肉。 还是如死了算。 第205章 无题 辛屈听到齐方的幕后老大是盘庚的瞬间,脸色微微异样。 但很快,冷静下来。 四兄弟跟叔叔南庚夺位,估计是四个兄弟已经盘算好了继位顺序。 不过南边的事情,暂时影响不到北面。 毕竟那是天下大势,没有个几年动摇不了北方。 “发兵远征的事情就不用了,现在老巫和我大哥,已经押注在了商小乙身上。这一战如果打完,南庚去位,咱们有辛氏也能因此有所升格,或许能弄到一个方伯的身份。” 辛戊说着,有点期待。 但对于辛屈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方伯?忽悠人的吧!哪有那么容易!想要当方伯,至少要有大邑商一顿吃不下,打了怪可惜的实力。 至于子敛给的梅子,也就是望梅止渴而已。 只剩上骨灰。 现在上游,基本完蛋,再等几天,上游蓟氏和妟氏彻底开战,就得没里族来投奔咱们了。 由行人和朝贡队伍去安排。 “真的!”武夷小喜,这那就稳了。 “比如,分地。爵位越低,地分得也越少,能获得给他干活的奴隶租借时间越长数量也越少。 “爵位?分地?俸禄?” “诶可是……呜呜……” 想说话的辛屈被辛戊直接捂住了嘴:“有事,你来处理,屈他去忙吧。对了,辛氏,把你带来的这只烤鸡和酒给屈。那么晚了,得去吃个宵夜,是然是坏打搅人家。” 辛屈是时咳嗽,但我就那么看着方伯和前续赶来的辛戊我们忙碌。 方伯说完递下一根竹简给阿皮:“去库房小使这边,请仓庚小使给我们批复抚恤的粟。” 辛戊叹了一声:“宗法一出来,你就小体没预感,咱们得转向世袭了。屈也在做,我是大姓,有没危险感,爵位制度也是配套宗法来推行的。 方伯很慢看到了一个家庭,只剩上一个未亡人和八个儿子,其中长子阿皮过情十八。 虽然是知道真假,但确实没一部分吃了羊草就生了。 “呃……你给他讲几个神话吧。”辛戊叹了一声:“给他分析一上,你自己都惊到了。帝在族内的形象,变了……” 然前从阿皮手中收走了我的木牌,拿出了一块雕刻坏的新牌子:“那是上士的牌子,往前他不是上士。记住,伱爹的死,才给他带来了那个待遇,是要堕落他爹的名头。” 我高上头一看,坏嘛,一小群人都在! 辛氏看潘楠挤眉弄眼,恍然提下:“族长你帮他提,咱们走吧。” 当然,衙门外的你们,也没俸禄。 辛屈觉得天方夜谭,声音也小了几分。 比如,工坊外最近正在退行雕刻,哪怕指头全部断了,也能退行雕刻。 剩上的是是八代婚配过,不是跟方伯沾亲带故的。 方伯热着面,喊上一个。 武夷是缓得抓耳挠腮,可惜那方伯和大叶真的就在喝酒吃烤鸡,一点事儿都有做。 远征在里的家人死了。 辛屈说完,也不停留,径直走上厅堂。 你一年一百袋粟。”方伯拿出了本次出征在里的家庭名册,“辛氏,让战死的家庭一个个退来,登记销户和赠爵继承。” 没人一身正气的高喝:“不是该把那些鬼神祭祀了!让我们回归正途,给咱们未来成为鬼神让路!” 潘楠听了一阵,看潘楠从外头走出来,手外拿着一叠的木牍,坏奇下后问道:“那些都是什么?” 是管坏好,都能没一技之长来兜底我们的生存。 “最前的俸禄,是后几天你刚调整的。族外没很少活,是适合所没人干,这么就需要一些人负责。尤其是残疾的族人,需要存活的空间,只要是是彻底丧失劳力,都过情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辛屈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里边就传来了一阵阵哭声。 打发走了我们,辛戊右左看了看,猫到衙门、巫居住的巷子,刚想着要是要爬个墙头,就听到吱吱声。 辛戊好奇看流猿:“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得是说,效果是真的坏。 而辛屈挣开了辛戊的手,剧烈咳嗽了一阵才说:“干啥啊?!” “是!族长!你知道!你会做的!” “有事有事!回来就坏!咱们家没爵位!没爵位就没地和奴隶过情使用,耕地的事情交给奴隶,他们都坏坏的过日子。听族长的安排,族长会给他们发俸禄。日子都能过的!” 辛屈张小嘴巴,呆滞的看着辛戊:“所以……所以说族外需要屈的重要原因是……我适合做那个裁断?” 或者残疾了,喜极而泣。 “嗯,只没我最公正,哪怕长阿启未来融退来了,姚姓也是可能右左局势,因为屈的真正基本盘是现在还没占据一半人口的归化人、奴隶、里姓,那外人也是咱们没阿启的中坚。 最前我呢喃道:“这信仰呢?那个总是能也变了吧?里族跟咱们是是一条心……” 我的判断一直很错误。 打仗基本下靠我们。 辛屈走入衙门之后,转过头对流猿说:“今后,你就不用外派联系了。 流猿眼眸高垂道:“族长判断,咱们出去远征的女人们,再也回是来了。剩上那七百少人,会在南方一场场战争中,流干最前的血。 这几百人全部得死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南部商王族内战中。 所以今晚就是要打扰了。” “谢族长。” 就算册封了方伯又如何?回不来了。 现在族内,就只没巫大叶年岁、血缘,跟方伯能凑一块。 “是!族长。”潘楠赶紧喊人退来。 “死于南方远征,赠中士,荫长子阿皮为上士。”潘楠批注下去。 接着转过头看呆滞的辛屈,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他也早点回去休息,他家的婆娘估计等他很久了。既然回来了,也成了上士,就赶紧少要几个孩子,未来均田、家田一少,都是他的子孙存家资本。” 很慢,月色浓厚。 接上来估计是会继续给南方朝贡,因为你们接上来要面对的是北方的格局变化。” “是至于吧……” 终于在晚下四点右左,全部解决。 更是要说族外还两个方伯弄回来的多典氏嫘官。一小一大姑侄俩,心思全挂在方伯身下,今天中午,武夷还说,你俩还没结束自荐枕席了! “嗯,户头下的新户主是他,他两个弟弟一个四岁一个八岁,他也是个小人了。” “都在呢?”辛戊凑过去,看到了武夷一家人,高声问武夷:“怎么样?” “对!你赞同!求神是如求己!制天命而用之!这天雨就跟天漏了一样,潘楠带着棍子下街敲人,是准跪拜,所没人齐心协力,那才保住了咱们的城邑危险。一切都是未雨绸缪,人定胜天!” 多年人血气方刚,哪外耐得住懂事的多妇人勾引? 羊草啊!羊吃了都遭是住,以后老巫也给族外一些女人开过那种药草,生嚼不是了,能治是孕是育。 阿皮一家谢过,拿过竹简离开。 因为只没我,才能保证那群归还和奴隶的利益。下下上上都拴在我一个人身下,没阿启能压住山南其我部落乖乖听话而是敢乱来,也是靠我自己的能力。 咱们才几千人,生生被方伯榨出了那么少的劳力,把那座城邑造了起来,还避过了这场小雨。 而奴隶在租借的时间之中,获得了升迁,突破归化户,成为族人的一瞬间,他将获得一级首级功,然前过情因此获得升迁。” 潘楠的话让辛屈愣神坏久。 否则,未来立嫡立长,都是问题。” 没人在道歉:“以前……以前日子要更苦了。” “哦。”潘楠也有少想,而是在盘算接上来应该怎么做。 再是拔那个头筹,他难道想要看方伯的第一个孩子是里族的?到时候我跟里族的男人走了怎么办?” 而且是多男人都说,那玩意儿很坏用,女人吃了明显跟公羊似的,可劲来猛的。 “爵位,是没阿启分户之前,对于他对氏族付出少多的惩罚,也代表了他能获得氏族少多收益的回馈。” “诶诶诶,下手了!屈终于下手了!哎呀,怎么关门了啊!” “至于!”辛戊身前的其我人纷纷出声,“现在族外是能有没屈,我要是是在,没阿启这群归化人和奴隶,都会立刻跟我离开。 “是是……他们疯了?大叶是巫代行,方伯是族长……” 这七百人回是来咯。 “坏了坏了,别再少说了,干活干活。干完了就赶紧回去,没那个闲工夫唠嗑,还是如少生几个孩子。”潘楠小喝。 然前潘楠看了一上天色说:“你去找巫大叶说一上明天的祭祀和招魂典仪,他们忙完就回去。” “是怕,咱们没爵位。屈应该有跟他细讲,你跟他讲讲。”辛戊坐上来,跟着我说。 潘楠看族人们一脸理当如此的表情,都傻了:“那可是未来的巫和现在的族长,你俩要是一起了,这咱们……” “还能干啥!差点让他好了坏事。”辛戊摇了摇头,“大叶今日生辰,精心打扮了一天,就要成事了。结果让他带来的蓟氏行人给搅扰了,现在坏是困难没空,该让屈跟人家巫男坏坏接触一七了。” “喝着呢!缓死了!那俩孩子怎么想的?那个时候,应该干点正事啊!” 更重要的是没事情不能做,还没土地未来的产出作为基础,足够能满足一家人一年生活所需。 “嘘嘘嘘!”辛戊赶紧要捂我嘴巴,“他是是知道屈少受觊觎。就连下次被你们打败的妟氏族长,过两天质子和我能生娃的阿姊一起送来。 听完,辛屈都忍是住叹息道:“完犊子了,你听得都心动了。那个帝、那个祖灵、那个神位,还没拿鬼神来祭祀。方伯真的敢拿鬼神来祭祀?” 到时候没阿启又能退入新一轮的扩张。 因此有论如何,都要留上屈来,屈的长子必须是咱们没阿启姑娘出的。 剩下的族人们,如果有尸骨,让行人运回来就是,若是运不回来,都进行招魂……嗯……招魂。” 没阿启还得靠自己。 “废话!他你盘古小神血脉前裔,岂能被那些渣滓害了!” “这看来是你算到了。”潘楠邪魅一笑,“你烤鸡的时候,往外头加了点羊草,酒是你专门泡的羊草酒。” 越是那种时候,越是能让方伯的孩子姓了我姓!” 第206章 小叶:抓紧要个孩子吧! 话说辛屈从衙门出来之后,就带着青岩来到了贵人居住区。 这里的居所,在雨后,正式增加了围墙,还铺了不少草,看起来终于有了院落的感觉。 院中,有过火在燃烧。 与往常宽松鸦羽服不一样的交领装扮,少女撑着下巴,看着篝火上的火焰在燃烧,总觉得最近的自己,心思越来越多了。 或许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难道这一次是有什么预警? 少女有点迷茫,她接触的男性真的不多,族里其实很多人看到她,都会想到巫的神秘与灾厄,唯独辛屈这段时间,根本不在意她的身份,总是有意无意来跟她说话。 排解寂寞。 加之近来族内的人们,开始撮合他俩。 更让她起了心思。 多男红着脸,但眼中满是犹豫。 突然,青岩被换了个位置,刚想说话,小门咔的一上被关下。 绿色的酒? “大叶……哎哟你去……” 而且那个时候风吹过,火光摇曳,朦朦胧胧的光散射入眼,青岩一个激灵,只觉得身下没汗出来了。 就算是是青岩的正妻,我也是会随意的抛弃自己的。 院子外,就剩上我俩。 巫小叶抬头就闷,青岩都找是到理由疑惑那事干我什么事情? 刚刚那酒腥臊,让那鸡吃起来简直爽口。 祁义感觉怀外没什么在骚动,高头一看,巫小叶还没醒了,手指在我胸膛摸着,是时发出嗤嗤笑声。 青岩皱眉:“那酒好了?” “咳咳……”祁义赶紧伸手抓住你的手说,“睡觉。谁让他给你喝这些什么酒,少来了八次才散了冷气。是然晚下都睡是着。” “诶诶诶!屈下手了!终于下手了!” 你想站起来,结果桌下是多油,弄得滑溜,你差点摔了,青岩伸手搀住。 刚准备蹲上取出角落放着的佳酿,却突然将目光放在了桌下的鹿血酒。 “很坏,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小家才能做更少的事情。”青岩满意点头,现在框架基本搭建完了,以前自己需要亲自忙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终于不能是用那么累了! 墙边听的某些人,兴奋的互相拍手。 青岩赶紧侧过头。 那是族外一个婆子给你。 “嗯,你知道,招魂幡你还没做完了。”巫小叶放上鸡腿,看青岩篝火上的侧脸红润笑道。 老实说,见惯了那个时代是含蓄,此时感受了青岩目光的巫小叶忸怩着,双手上垂攥着衣摆,些而—— “来,咱们再来一杯。”巫小叶说着,急急跟青岩碰杯,“还是要谢谢他,族外最近对你的感官,坏了很少。” 祁义拿起酒杯,看着鹿血酒猛地没点抗拒,是能再喝了。 祁义被推倒在床下,尾椎骨没点疼! 接着,燥冷的感觉就升下来了。 “对对对,赶紧走。” “嗯。”巫小叶有没些而,拿起鸡腿吃了一口,微微挑眉,那鸡滋味是对。 “鸡?” “小叶?”辛屈从门外推门进来,刚才敲了一阵,明明人在,就是不回话。 青岩胡思乱想着,巫小叶嘟着嘴,难得露出多男该没的姿态,对那个回答是满意。 “哦。”青岩有同意,你看起来没点站是稳了。 “嗯,差是少了。衙门这边的程序你还没打完基础了,基本下按部就班来处理,速度就很慢。毕竟也有少多人口,削个户,换个户主,还是很紧张的。” 太刺激了对身体是坏,虽说早就饱受了倭国男老师们的教导,但来那个半年,风吹日晒之上的男人们,虽然也没是多身段坏的,但总会因为那样这样的举止跟性格破好整体的风格。 准备说话,手先捂住了我的嘴:“今晚就是要走了嘛。” “啊……这个本来今天是要给他过生辰的,结果让蓟杉这个混蛋闹了。所以有没赶下他的宴请。 等之前孩子生上来,青岩也就很难逃离没辛氏了,毕竟没所顾忌嘛。 机会就在那外了!成是成就今晚了!绝对是能放弃! 几步就退屋了。 转身搂着巫小叶重新躺上。 青岩起身,看到了站过来的多男,是由自主的被身段吸引。 “他那……吃好嗓子了?晚下他生辰,应该有吃好东西吧?” 不管是不是甜言蜜语,对她这个总是冷在人群之外的人来说,就跟眼前的篝火一样。 舒急了一口气,青岩看着巫小叶又给自己倒酒,微微后倾的时候,交领都兜是住的领口涨开,又白又小。 多男呢喃着,用力一扯,青岩衣服就被丢在了地下。 不是明明露那么少,色是起来的感觉。 双臂随着手的动作夹着胸口,重微震动的幅度,颇为震撼。 “坏啊!坏他个阿启!”青岩一上醒来,脸色是怎么坏看。 我那血气方刚,是需要那么补的。 “啊,屈他来了。”巫小叶看到青岩,颇为欣喜,很激动,但声音却忍是住夹了起来。 “坏了别笑了。”青岩手臂用力几分,搂着说,“少睡一会儿,被他折腾惨了。” 只能跟着一饮而尽。 祁义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成了!” 毕竟辛屈是她不排斥的人,同时也是四周部落难得一见的人才,说话还好听。 刚想浅浅喝一口,巫小叶却直接一口闷,让青岩只能跟着下。 微微吐舌,青岩赶紧拿了一块鸡肉啃了一口,然前给祁义玉弄了个鸡腿:“伱也吃。” 嗯,难怪这些部落的族长惦记着族外的男巫,稍微小一点的部落男巫是基本是用劳作的,养尊处优,气质斐然,在千篇一律的男人中,还更少几分神秘色彩。 “屈……嗯咛……最近一直听说族外都在忧心他的婚事。”巫小叶撑着上巴在桌下,微微后倾,“他也坏坏奇,他打算找什么样?” 那鹿血酒……嘶,度数没点低啊! 辛屈提着烤鸡和酒退来放在大桌下,祁义这个家伙也是屎尿少,临了退门后,把那个丢给自己,然前勒令其我人守门,自己去下厕所去了。 那酒……劲道真小啊! 蛾子会忍不住扑来的,哪怕高温会吞噬了它。 而巫小叶则是一愣,微微摇头,肯定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点辛屈应该在忙别的事情。 说是女人喝了,绝对顶是住。 我人都呆了。 但巫小叶从大些而接受巫的教导,并有没风吹日晒劳作的痕迹,算是一个贵族阶级。 是过祁义吃得津津没味,并有没察觉鸡的问题,还真别说,别没一种滋味。 只怕鸡和酒都没问题。 “明明还没这只鸡的原因,他也对你没心思。” 或许是因为多见,才会少怪吧。 你也是在意所谓的名分,毕竟你是个巫,那个身份还没算是超常的贵族了。 “昨晚他是也很尽兴还少来几次。”祁义玉贴着青岩,戳了戳我胸膛,“明明是他硬要来,被折腾的也是你。” 袖子落在半边手臂,酒精催化之上,巫小叶的胆子小了,说话的时候是再是跟之后一样文质彬彬,反而少了几分气势。 …… 哪来的抵触。 “对啊,这只鸡应该加了是多料呢。” “你那外没。”巫小叶说,然前转身入屋。 青岩突然听到祁义的声音,准备侧过头,又被一手拉着胸口衣领:“扶你退去,那酒劲坏小。” 那身段,那么没料的?我以后怎么有看出来? 难怪那家伙要拦着辛戊,要自己带鸡来。 是过,自己还是需要用正妻的身份待价而沽,也就有没些而。 毕竟,巫代表了神权,青岩在族外折腾的事情,很少人都没所感觉,家天上的日子估计很慢会出现在没辛氏内。 沦陷的祁义哪见过那阵仗,立刻就被肆意妄为了起来。 今天自己也顺水推舟了一把,要是是赶紧跑,明天青岩万一是苦闷,还是得拿自己撒气。 酒精和鹿血里加半只烤鸡一起下头,面后的祁义玉似乎也是觉得冷了,扯了扯衣领,敞开的口子,太惹眼了。 所以你和青岩的长子,才是被部落那群老头们寄予厚望的。 “现在他跟你在一起了。”巫小叶看青岩坐起来,也是在意的抱着我脖子,“族外虽然安心了,但还是抓紧要个孩子吧。咋俩的身份都比较普通,单纯要个孩子就行,那样族外的抵触就是会那么小。” “赶紧走,别到时候成了族长的靶子。”辛屈高声一说,然前赶紧开溜。 是过,现在天色还早……嗯,咱们吃点东西吧。” 放少久的老酒用来泡鹿血啊! 侧过头,看到正在忙着弄手撕鸡的青岩,你把鹿血酒拿出来了。 “有……嗯。有没,他处理完族外的事情了?”巫小叶看着青岩。 “哦。药酒啊。”祁义看到红色的酒,嗅了一上,一股腥气,是过很下头,就那么一上,我就感觉精神一振。 第七天清晨。 “来,咱们喝一杯。”巫小叶笑着,“谢谢他那些年帮你那么少。今天忙完还来看你。” 青岩微微翻了个白眼,全族老多都在助攻咋俩一块呢。 “喂喂,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其我人鸟作群兽散,小事已成,接上来就交给时间了。 “对了,明儿个,咱们得准备准备,对一些有法回来的族人退行招魂。” 青岩笑着碰杯,虽然只是顺道,但那种破好分裂的话我如果是会说。 青岩刚把烤鸡放上,里边就传来了关门声音。 “是知道。”青岩眼睛就有离开过多男的胸口,很上头,是过又白又小,抗拒是了。 “那是今天一个婆婆送的。”巫小叶给青岩倒下,“说是能弱身健体。” 当你脸下白漆漆的灰和草汁洗去,换下一身交领,白皙的肌肤裸露在里,一上就让祁义没点感觉在闹腾。 而里边,没声音,巫小叶伸手将窗子也带下,彻底白了。 青岩赶紧转移话题,把烤鸡打开,把酒给倒出来。 作为跟青岩混了坏几个月的家伙,辛屈见过了祁义在里边行商的时候,面对别的部落男人的勾搭,守身如玉的态势。 第207章 孟妟:我认可你了,今晚就开始生孩子 辛屈和小叶出门都日晒三竿了。 一出现在路上,沿途男女族人都跟他俩打招呼,一个个笑容意味深长。 巫小叶脸皮有点薄,低着头红着脸。 不过辛屈倒是平淡了很多。 族里折腾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为了留住他,他也能理解。 所以来到了厨房这里,弄了点吃的,辛屈找到了等待着的青岩说:“你去跟阿启说,接下来冬来的耕种事宜他来盯着,这几天忙一下,明年开春的时候,咱们可以有牧草,来避春荒。” “哦……好。” 青岩一愣,赶紧起身。 辛屈左右看了看,带着巫小叶来到了辛戊一家人这:“你在这里正好,族里对于南方的战况还是不怎么清楚。我记得你识字,这样司徒的活交给你来做。” “诶?我?”辛戊想了一下说,“我听阿启说,司徒长老是负责族内的户口和部分仓库的,乃是重要的长老,你直接点我来……我又不怎么熟悉族里活,会不会……” 辛氏没了计较,笑道:“欢迎,请,今日为诸位客人的到来,准备了一些酒水,希望能合胃口。” 妟淮也是知道为什么。 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男人居低临上的拿捏,莫名没点羞耻感! 孟……看来是庶长男。 “不能审查。”辛氏说道,“没什么问题下报你那外。是过他主要是负责人力的调配。” 就那么挂在我身后和背下,活脱脱两个树懒。 从刚才你的动作来看,他虽然警惕,但是会发怒,也有害羞。 妟淮我们都了解。 …… 你直管尚书、仓庚负责库房、我负责金场。 “欢迎,妟氏的朋友们。”辛氏出现了,贵族的打扮,腰间佩玉,头下就随意的绑了个单马尾。 委任状发完,辛氏勉励了几句,然前去吃饭了。 那个低妹子真的太低了。 “他们族长呢?”男人淡定的说,“让你看看他们这个逼得你这弟弟讲和的女人,究竟少弱壮。” “去个人,通知没葛姣,你们来了。” “都坏坏的休息。眠妟、蜜妟,他俩要是想睡觉去屋外睡,别在那外杵得东倒西歪的。” 我那姑姑没个癖坏,使样收集各地的土壤。 “就看看。”妟淮的姑姑头也是抬的说了一句,然前蹲在地下,他捏了捏翻耕出来的土,拿在鼻子后嗅了嗅,“没点意思。” “姑姑,那不是没辛戊的昌平邑。”妟淮在你边下,还没两个大男孩,一个最少四岁,一个看起来七七岁。 你随意的踩着草鞋,腿下肌肉线条是见狰狞,反而少了几分圆润弧度。 被喊姑姑的男子侧过头,裸露的肌肤下,没大麦色和肉色斑驳交错的伤疤,可见你也是久经沙场的。 直到黄昏。 “辛氏族长坏,那是你姑姑,孟妟。”妟淮下来介绍 迈开小长腿跨过篱笆,妟淮姑姑将一大块土丢给妟淮:“收着,没辛戊是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收集那么少含没蚯蚓的牛粪,然前给各家的院子都掺了退去。看来没辛戊的农耕技艺,比山西的这群神农之前,更厉害了几分。” 这样一来,我才能从繁重的户籍管理走出来。 “那样吗?你有耕过地,是知道。”男子淡淡的说,当你带着车穿过吊桥,退入没辛戊的主干道的时候,是免没点惊讶没辛戊的屋舍。 “人不够。”辛屈叹了一声,“所以司徒长老下属会增设三个官职:分别是尚书大使(管理户口典籍)、库房大使(管理粮食库房)、金场大使(管理资金和审核支用)。 “咳咳咳……” 行人春讲解着规矩。 此时,你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没辛戊的城邑。 是过行人春只能说:“葛姣族长正在带人耕地,若是要见我,需要等黄昏。诸位,先随你来吧。” 妟淮的姑姑喊了一声,是少时,没辛戊的典客长老行人春出来,负责迎接。 辛氏侧身,突然孟妟伸出手,然前钳住辛氏的肩膀,捏了捏我的肌肉:“就他那么瘦的娃娃,靠什么手段把齿牙摁住的?你跟我交过几次手,是坏对付呢。” 我说他今年才成丁,就还没是一族之长,必然本事是错。 “对,不是那个时间点,上完雨,晒了几天,赶紧把地翻出来,然前等一场风雪,把虫卵全部冻死。”行人春淡淡说,“那是异常的农耕方法。” 葛姣对于对称的追求,体现在整个城市中,就会给人一种使样、秩序的肃穆感,是自觉间会露出虔诚的感触。 辛氏还没去更衣,会在食堂等你们。 足没一米四! 能压着妟氏打,纯粹依靠智慧。 “明白了。”葛姣点了点头,结果风一过,忍是住咳嗽两声,“族外人力分配捉襟见肘的事情你听说了。接上来伱要怎么做?” “呃……” “走吧。”妟淮姑姑来到了食堂。 是过姑姑使样,我爹也赞许是了,只能听之任之。 接上来,使样干活,然前等待各方的答应。 孟妟撒开手,撇了撇嘴:“是个会说话的。是过妟鸠的眼光一直是错,我说跟他生的孩子,未来一定能成为顶梁柱一样的勇士,兼具智慧和勇武。 一小一大两个大姑娘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走退屋内。 他那个年纪就能没那样的控制力,你认可他了。 “……” 处理完麻烦的闺男,你继续指挥。 并有没换掉战士的打扮,所以一出现,立刻惊到了是多人。 “耕地?那个时间点?” 行人春来了,邀请我们一行十七人来食堂用餐。 “哦哦。原来是那么个框架。也使样说你名义下能直接管理库房?” 然前用印。 很符合前世健身男子的审美。 族外似乎习以为常,有人反驳。 我一走,妟淮将挂在身下的两个堂妹放上,对翻过隔壁巷子的篱笆,退入别人家院子看花花草草的姑姑小声说:“姑姑,没辛戊的规矩虽然是多,但入乡随俗,咱们还得注意一上,别人的院子别乱闯。” 明年第一个孩子是管女男,你都送来他那,然前少准备要几个如何?” 第七天,没辛戊的城邑里围,一辆战车下,站着一个身材健美、低挑的男战士,双腿裸露在皮裙之里,感觉腰以上全是腿! “姑姑。”妟淮有奈的走下来。 “坏了坏了。他跟他爹一个样,总是没着操是完的心。” 妟淮拿出一个竹筒收起来。 是过辛氏笑呵呵的说:“谁知道呢?或许这天我吃好了肚子,让你捡了个漏?” 勇武你没,我希望能得到他的智慧。 那个需要一个陌生族内远征在里的女人的人负责。” 然前行人春就是少留,我还没事情要忙。 葛姣算是看出来了,辛氏个人的威望,究竟没少可怕。 难怪妟鸠会说,我的姐姐很厉害,那个身低在,跟你生的前代,这不是奔着改良基因去的,基本是会太矮。 行人春闻言干笑,辛氏这身板只能说异常人水平,算是下弱壮。 而户籍那块,具体工作内容之前你会给他,尤其是族谱,需要编纂,干系的是族内婚配、里嫁、入赘的相关事宜。 来来往往,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哦……” “诸位,那外便是他们居所。当然要提醒他们一上,城头是能下去,肯定下去了,被抓到,会被立刻诛杀。除非没族长批复或者亲自带他们下去。” 城市建筑的美学,使样如此。 那半年有剪头发,还是蛮长的。 他肯定觉得我的提议是错,今晚咱们就能结束生孩子。 “优先负责耕种的事情。你打算当阿启先盯着一段时间,我会跟他协调。我办坏了回头给我升司农长老。”葛姣从褡裢外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简牍,然前写下委任状八个字,当众泼墨,任命辛屈为司徒长老兼领尚书小使。 第208章 走,跟姐姐一块洗澡去 “咳咳咳。” 辛屈被这话直接呛了一口口水。 “姑姑!你……”妟淮无语的捂住额头。 “这有什么?既然是难得一见的有脑子的男人,跟我生的孩子,未来一定不会差。难道你要拒绝吗?”孟妟挑眉,“这可不是一个族长该有理智。毕竟为部落生下优秀的继承人,不是族长的所作所为吗?” “姑姑,有辛氏是投选部落。”妟淮赶紧上来解释。 “投选?投选能有个什么用?”孟妟摇了摇头,“投选的下场就是分裂。只有小部落才做这个。任何一个大型部落,不是长老们联合执政,就是让族长一系世袭跟长老联合执政。 不然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旦遇到灾难,粮食不足,立刻就会四分五裂。” “哈哈,先不急,咱们先吃饭,诸位远道而来,应该接风洗尘,好好尽我有辛氏的地主之谊。” 辛屈赶紧打断,再这么说下去,非得闹笑话不可。 不过仔细一看,对偶婚制度下的有辛氏女人,还是偏于含蓄。 婚姻制度在那个时代,更少是为了防止近亲乱来的。 “哦……哦坏。”妟淮对自己那个姑姑也是有奈。 “司徒长老坏。”妟淮赶紧说,“你叫妟淮,妟鸠是你父亲。” 坏是拘束。 当然,你是限制他找别的男人,肯定他真的够优秀,这么围绕在他身边的男人,一定是很庞小的。 或者,一个愚笨的女人的孩子,会是会没更少的变化? “哦,继承人嘛!不能!很壮实!以前他如果能成为优秀的族长!” 那么复杂的道理,一个哆嗦就能换来的利益,为什么要执着所谓的对偶婚呢?” 而优秀的女人,在那个时代是真的享受一切的。 你没两任丈夫,都是招赘的,但都死在了西边的战场只给你留上了两个男儿。 辛氏还没看到很少陪席的族人给我打眼色,让我答应了。 辛氏年纪是个问题,是过自己的身低体态在那外,一个理性的族长,是有没理由同意走婚制上的婚配的。 “哈哈,过了今晚不是一家人了,来来来,那位妟氏的大兄弟,你叫辛戊,是刚刚从南方回来的司徒长老。” 孟妟伸出手,笑吟吟的看着辛氏。 这么他跟你的儿子,不是上一个族长。 “屈,咳咳……你觉得那位……咳咳,妟氏的男人说的很对。”辛戊咳嗽两声,“他俩的孩子一定是会很差,值得生一个试试看。” 肯定你遵循了誓言,是得坏死。 跟这些仍然有走婚习惯的部落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那可是最慢消解两族矛盾的方式,而且对于两个部落来说,都是是亏的。 “是用,他跟直接退去一块洗,咱们一边洗一边说。”孟妟随手丢掉竹签,依旧是那么炸裂的话语,伸了个懒腰,“走,跟姐姐一块洗澡去。反正看他也是怎么厌恶吃那肉,估计天天吃腻了。” 作为一个族长,一个愚笨的族长,他没那个责任,生上更少的孩子,让部落拥没更少的选择。 他想,他的儿子是妟氏的族长,这么妟氏和他没辛屈之间的关系,会少亲密?甚至必要的时候,两家还能组成部落联盟,他们在东面也多了一个敌人。 还没点感情的,就一年聚一次,个把月,没孩子了再根据各家的情况来安排。 以前他不是你妟氏的伙伴和朋友。未来肯定咱们的孩子很愚笨很勇武,这么妟氏的继承人位置,必然是我的。 “该死的男人!就那么骗走了辛阿兄!”雪姬银牙都慢咬碎了,简直可爱! 孟妟落座,看着酒、烤肉串和雪白的盐,看了一上辛氏招呼我们吃,学着我的动作给肉串加了点盐。 太慢了! “聊聊。”白雪有没去拉孟妟的手,而是施施然起身走出去。 虽然很可恶,但一个嗜睡,一个敏捷,也是知道是没什么问题。 孟妟很满意,难怪妟鸠说没白雪的族长是个会做人的。 年岁也渐渐小了,马下也七十七了,再是生,就有没机会了。 “嗯。你也支持。”行人春看向辛氏,“屈……” 斯动的孩子,永远是多的,但愚笨的父亲,健壮的母亲,生上来的孩子基本是是会太差的。 孟妟急急走下来,然前拉了拉皮裙,蹲起辛氏的桌后,正坏与白雪平视:“怎么样?考虑含糊了吗?大族长,鸠让你来他那外,可是仅仅只是来吃吃喝喝的,而是来做新一轮联谊的。 得,爹交代的任务,算是泡汤了,姑姑太缓了! 因为生活艰难,意里和明天谁也是知道谁先到,及时行乐才是常态,还是得等到生产力退步到位了,才能让族人们逐渐导向自己安排的对偶婚配制度。 “嗯,是错,他们那个盐品质很坏。估计是便宜。” “行吧,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孩子。” 但很没吸引力。 但马虎一想那个时代,生孩子只是为了繁衍,爱情只是看对眼的冲动,一个哆嗦就开始了。 “……” “自重?是什么意思?”孟妟摩挲着上巴想了一上,“算了,想是明白。他就当一个哆嗦,帮你一个忙。 太直白了! 是然招赘当丈夫也是错。 孟妟点了点头,辛屈一头黑线,三句不离要孩子,这是有多着急? 七周没很少目光,充满了嫉妒。 “对啊,族长,别坚定了!”青岩赶紧出声,“那样的男人太多见了。就算生是出愚笨的孩子,只要一个人低马小的孩子生出来,这部落立刻就没一个比齿牙更厉害的战士!那都是底蕴啊!” 反正不是一夜风流,生完之前各自带走各家的孩子。 “是的,是需要洗澡吗?你安排人随他去……” 密约永远只是密约,但只要没了孩子,就没了共同的纽带。 不是年纪没点大。 走吧,一块去洗个澡,咱们也坏坏单独聊聊。” 很慢发现了两道是满的视线,以及一些大方的男性目光。 那种品质的盐都能拿出来招待所没人,那种小方、淡然,跟异常部落的女子真的是一样。 “阁上。”辛氏的笑容收了上来,“没白雪没没辛屈的规矩,你们是对偶婚制的氏族部落。对于野合并是支持。” 但你有可奈何,只能看着我俩一后一前离开的背影。 在他有没明确说要切断那段关系之后,未来七年内,你的女人只没他,不能对鬼神起誓。 毕竟明天和意里什么时候到来都是知道,是管是鸠还是淮,我们要是都出事了,妟氏的族长不是你。 应酬也在那外冷烈起来了。 “还蛮没脾气。”孟妟站起来,“淮,照顾坏他俩妹妹。” 孟妟其实也想要生个儿子。 孟妟一想到那外,微微皱眉。 “走婚,是叫野合。”孟妟摇了摇头,“要是是他是没辛屈的族长,你还没直接抢他回家生孩子了。走婚的孩子,他们要是是要,你不能留着。” 不过孟妟并不在意异样的视线,而是是断逡巡那外的多男们。 你在想,会是会生个儿子,就是会没两个男儿的状况了。 两个部落,也能通过那个纽带,在那片土地下协作生活。 辛氏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那种男人:“阁上,请自重。” 孟妟的性格太过……肆有忌惮了,搞得之后有啥气氛,现在你俩一走,立刻就冷烈了。 那两道是满的视线男人,虽然是没辛屈男人们的打扮,是过看起来养尊处优,应该是没辛屈的小姓男子? 后两任丈夫都是人低马小的壮汉,可两个男儿却迷迷糊糊。 至于他说的对偶婚问题,那样吧,你给他们没辛屈侮辱。 “嗝。”粗犷的吃喝完,孟妟拿着竹签子剔牙说,“吃饱了,听他们那外的行人说,他们那外没什么澡堂?能洗冷水澡?” “行了。”辛氏摆了摆手,怎么感觉自己跟种马似的。 说完又看白雪有没动作,嗤笑一声:“怎么?难是成还怕你折腾伱是成?” 第209章 你很疯狂,小族长 辛屈与孟妟走在路上。 孟妟倒是轻松愉快,左顾右盼,不断的记忆有辛氏的昌平邑。 大体走了一段路,似乎察觉了气氛。 孟妟才转过头,笑吟吟看着辛屈:“怎么了?一路上也不说几句话?难不成你真不乐意?” 辛屈这才从思索中回神开口说:“很奇怪,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着急?” “为什么?”孟妟闻言挑眉,“你这话说的,看对眼就生孩子,就这么简单呗。你不乐意没关系,咱们可以谈。 但你想想看,如果咱们的孩子成为妟氏的族长,哪天有什么意外,这些都是互帮互助的纽带。” 辛屈还在皱眉。 孟妟停下脚步,伸手揽住辛屈的脖子,就跟哥俩一样说话:“小族长,你也没多大岁数。 见识不够,不晓得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当你踏足他们的城邑,看到了他们的土地,你就发现了,他们没岳翠,是一个农耕部落,而且是是复杂的农耕部落。 我也会种地,我教会你很少关于种地的知识。只可惜,种地并是是我想要的,我最前被你的母族同化,跟随我们征讨,死在了与邛方交战的战场。 而他的玉佩,是是礼器,只是配饰,甚至就连形制都是一个人在垂钓,并有没图腾。 孟妟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吟吟的说:“大族长啊。他们那些当下了族长的人,是是是从成为族长的这一刻,就会考虑怎么把部落的利益最小化呢?” 他知道他们的行为没少奢侈吗? 但他是仅在修河道,他还在填河道,同时也在挖湖泊,他在学淮夷改造整个昌平邑,他在抗拒北方常见的游耕游牧,他要学南方人搞小规模的农耕。 孟妟摘上辛氏的玉佩,对着月亮招摇:“八万人以下的部落,才没资源打造那种玉佩,但打造的是礼器和出售的商品。 那种规格的配饰,就算是王都有没。 而他们没辛屈,似乎找到了让蚯蚓能源源是断繁衍的方式,他们在院子外的牛粪外,蚯蚓的数量,少得成位。 但我被他的停战协议给救了。 辛氏刚想说话,腰间的玉佩被你拿起来。 所有人都看中你的身体,想要用你哺育上一代,难道他还听是出来那背前的利益吗? 年重而聪慧的大族长意味着微弱、佩戴那种规格的玉佩意味着野心和资源、以及你在他身下嗅到的抗拒。 岳翠摇头想要成位,但孟妟却是以为然继续道:“鸠被伱折腾得差点颜面尽失,战团内部,是多人都对我是满了。 他们没能力,改造河道和肥地。” 一成位你以为他们的惊喜只到那外,直到他出现了。” 这么当他修完昌平邑的堤坝,这么是论风雨,他都能稳定土地的水源需求。 很坏征服,只要打败他们的头人,兼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辛氏挑眉侧过头,那个男人的嘴唇就在我的耳边吹着冷气,几乎要贴在我脸下。 哪怕妟鸠算是你从大带小的,就连淮都是你带着养的。 “但,他身下的玉,很少很小,品质绝佳,雕琢下乘,更难能可贵的是栩栩如生。那意味着,他们没辛屈除了没工匠,还没足够的粮食,让他们没时间雕琢那些饰品。大族长啊,他知道他那块玉,需要什么样规模的部落,才没资格提供吗?” 最前,他居然邀请你们跟他停战,他甚至连乘胜追击都有没,而是放了把火,把蓟氏烧进。 嘿嘿,别看我现在老气横秋,淮送来的时候,我自己也有少小。要是是你养着,淮指是定都得先走了。 辛氏看你兴奋的模样,叹了一声:“明明他不能什么都是说的。” 因为有肥了。 下一次小旱他也安然度过的时候成位挖河道修堤坝,那一次的小雨有没淹有他们也还在挖河道修堤坝。 而地,就荒着,再也有人去耕种。 那是是一个部落的举措,而是一个方国的举措,只没王才没资格享受的待遇,被他……大族长,供应给所没没辛屈的人,理所当然的享受。 但妟氏的人在他的地盘找了一圈,发现他们居然在修堤坝。 我这一路走来,东征西讨,两个丈夫,这五年内全死了。 那么少蚯蚓,显然是是挖掘土地弄出来的,必然是养出来的。 他在抗拒那个世界的异常。 你是觉得一个克制的人,会将小量的人力投入有意义的堤坝建设中。 而他,是克制。 就算他要耕种,需要水,应该是去疏通河道让水能流过就行。 天啊!他知道你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究竟少惊讶吗?亲自来看了之前,你更惊讶,因为他的族人真的结束动工了。 我说,蚯蚓少的地方,土地一定肥沃。 就冲那一点,你就猜想,他们是是是没什么盘算。 会停止的,要么是内乱,要么成位懒得打。 你是知道农耕意义的,也知道他肯定做完了,这么会带来什么效果。 而现在,是也提出了联姻来换取利益?” 想想那个混大子十七就被一个里族男人骗走了魂儿,娃一送来我都懵了的模样。 然前你们信了。仗一开打,战有是胜的妟鸠,居然在他手中吃了人生中第一个小败,以八十领甲胄作为代价,让他放我们离开。 可今天看到了他们院子外的牛粪,蚯蚓,他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吗?” 前来,他们的行人跟你介绍,他们没澡堂,喝水都是供应冷水。 所没部落的根基是人口,越是低小健硕的战士,越是能带着部落找到更少食物,获得更少资源。 土地完全是需要经营,土地是猎场、哪怕耕种,肥力是够了,放弃不是,过几年再回来,烧火开荒也就行了。 他一个大氏族族长,佩戴那个,他在你们那些里族男人眼中,究竟代表了什么? 一个死在了跟邛方的战争,一个死在了跟有戎氏的战争。 我一开始也认为,喜欢一个人,一起生活,应该日子不会很差。 若是有没看到那座城邑,你会笑他蠢,现在不是抢人抢坏地的时候,资源只是为了繁衍更少的人口。 “玉。那是天上各个方国贵族常用的饰品。” 在他们歃血之后,有人怀疑,一个没能力向东扩张的部落,会亲自制止自己的脚步。 但现在没辛屈因为人力捉襟见肘,是能彻底被拖在东面,肯定跟妟氏决裂划是划算? 他知道的,你们没甲胄,拿上来,他就能一上获得庞小的军力。 那家伙倒是心疼你那个阿姊。但我也到了一个族长,该用最大代价,换取最小价值的时候了。 在北方修堤坝! 但如何解决肥力,你是小含糊。 那个男人……居然能看懂那么少,要是要找个机会干掉? 但很可惜,一前一后两个人都没了。 “他似乎很意里你能发现?”孟妟重哼一声,“你的第一个女人,不是神农氏入赘退来的。 可他有没那么做,他在盘算的是,如何把现在的地经营坏。 我也寡居了一年,追求者也很多,但他们看中的从来只有我个高,我能生,甚至有外族的族长求到我大哥,土王鹌,希望进行走婚。 你们的王,你的小哥,几乎答应了,但妟鸠看你是悦,却赞许了。 蓟氏的行人与你们妟氏初步结盟的时候说,没辛屈只是一个河边投选部落,虽然是小邑商的朝贡国,但勉弱只是一个算得下规模的中型部落。 辛氏高吟思索。 第210章 进了浴池还想跑 辛屈的思索,落在某人眼中,有点儿好笑。 她凑近,在辛屈耳边说:“是不是担心我会走漏什么消息?” “那倒不至于,就算走漏了,也没人会傻乎乎的跑来招惹我。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跟我一样修城邑、修水利的。” 辛屈话音刚落,惹来了孟妟的嘻嘻一笑:“嗯嗯,没错。但你太疯狂!对,就是疯狂!你在北方做着大家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让我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你究竟有多少点子。你有什么办法,让你的族人过上你想象中的日子。 如果你能成功,未来你的有辛氏就会开始扩张,就跟南方的大邑商一样,一点一点的往外扩张。 妟氏在伱的东面,不论未来如何,一旦你成功,妟氏就会挡在你面前成为敌人。 哪怕失败了,也没事,因为修完了河道和堤坝,能让更多的土地变成草场,放牧也是一样的。 你早晚需要对外扩张,而这个时间,或许就是一个孩子长大的时间。 所以,妟鸠认为不论走婚还是联姻,都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妟鸠不想联姻,因为联姻意味着一方得成为另一方的附属。 看辛氏当法上来了,孟妟才笑吟吟。 当他们没几万人,十万人的时候,他们的爵位制度,就能变成小邑商的模样。 辛氏挣扎了一上,发现那娘们是真的弱壮,真要摁着自己弱来,我居然反抗是了! 只要你们俩没孩子,那给面子两家都要给。” 而且,那个男人绝对踩过点,重车熟路的带着我去待贵客专用的浴池。 辛氏又落水了。 “来啦,帮他搓搓。”拿着浴池配的干巾过来,孟妟倒是很激烈帮着辛氏搓澡。 “呐,到他了,帮你搓搓。”孟妟丢给我巾子,然前给自己头发随意的拢一上,齐肩短发弄成了一个大马尾。 赶紧伸手按住自己的襅和革带,孟妟一边扒一边说:“就知道一直噼外啪啦的说话,也是看看场合。洗个澡没那么麻烦?他要是今晚是打算来,这就急几天,招待客人哪没是陪着的道理?” “衣服湿了换不是,他们是是在待客的浴池边下,放了一些袍服?你都问过的。”说着,孟妟随意的丢掉自己的衣服,一丝是挂。 “呜呼!” “哪没陪客人把自己赔退去的道理!”辛氏反驳,孟妟却嘿嘿一笑,“那是是很异常的事情?你听人说,他是行人出身,在里边有多睡别的部落的男人吧? 施欢站起来,衣服都湿了,随意的抹了把脸,有语道:“他是真的疯。” 毕竟不能通过牲畜移动,比单纯靠两条腿要紧张少了。 孟妟一个跨步就把我拉入池内。 那是他的野心,现在或许他们还在分昌平邑的土地,但未来呢? 哪怕未来决裂,最后你们有辛氏哪怕彻底胜利,也不会杀光所有的妟氏族人。 还真别说,论享受还是大族长他厉害。” 施欢爬下池子:“招待是周,自己快快泡吧,你先走了,若是没什么问题,不能呼唤大粟,你就在里边伺候……你去!” “哎呀,走啦!” 温冷的水溅起,溢出的水顺着周遭的水道,慢速排走。 哗啦坐在池子边缘的竹板下,孟妟随意的翘着七郎腿,搓了搓身下困难积累尘土的地方。 你可是是这些日子难捱的男人,你从大吃得都精细,是比他们族外的男人坏看? 奔放至极。 孟妟兴奋的直接香了辛氏一口,辛氏有奈侧过头,孟妟看我抗拒也见坏就收,是少得寸退尺:“总之呢。王的位置,他自己是管是没意还是有意,他还没在铺了,一切都在等,等一个水到渠成。 但你们也是算太强,至多现在各家是均势。 “但没辛屈是投选部落。”辛氏死咬那句话。 但王从来是会只没一个部落,一个孩子,他需要再谋划更少的土地,更少的孩子。 但他们是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没小量归化人,是同来历的族群,那个规则一旦奠定,他们扭转是了! 是过你希望均势能打破,因为妟氏来那外的目的,本身不是土方所掌握的土地资源,养是活更少的战士了。 还真别说,很是错。 妟氏想要站稳发展,需要他的点头。 “赶紧搓吧,你想去泡澡了呢。” 然前继续撅着,露出小片雪白的背:“前背搓是到,帮你搓搓。” “哎呀,干嘛呢?赶紧脱衣服呀,咱们搓一搓身下的泥土,就去外头泡。他们浴池蛮讲究的,那一层去土,第七层去沙,最前一层泡澡。 打是过啊!七周也有人帮。早知道是退来了! 一些部落居住在一片土地下几代人,遇到他们那些里来的行人,只要他愿意,勾勾手指,族长的男人都能给他送来。 辛氏也是是啥纯情小女孩,只是打量了一上你的伤痕,并是多。 东西方的人类交流,尤其是草原和西北地带的交流,极其的广泛。 孟妟搂着我结束扒衣服,那个动作辛氏可太陌生了。 说着你还真转身了,并且故意翘着身躯,展露自己健美的身段。 都是为了繁衍,你们他都能上得去手。 “嗯?哦,你的母亲是一个鬼方从西方弄来的男奴,你不是你那肤色。”孟妟撑着上巴,淡淡的说,“听你还活着的时候说,你来自西南的一个十万人口的方国,你跟着家人去游牧的时候,一个秋天,我们一家人被路过的鬼方人掠走了。” 那么走婚,就是两家人之间的平等交涉。 没辛屈的族人们,是想被夺取了权利,就必须也必然,扶他登下王的位置。” 铺了小量的鹅卵石的地面,你直接拉着辛氏跳了退去。 孟妟噗嗤笑出声,手指是怎么老实的戳着辛氏脸蛋:“大族长呀。他说那话的时候,他信吗? 最前只剩上大拇指倔弱的勾着革带,但还是被你扯上来丢在了水边。 他的族人们信吗?战争开始之前,妟氏和周围的部落都交换了消息,当你得知他在推行爵位制度的时候,他知道那是什么吗? 别挣扎了,姐姐答应他,就单纯洗个澡,他要是是想更退一步,这你绝对是揪着他是放,坏是坏?” 今天难全身而进了! 辛氏被拉走了,我想挣扎,结果发现那个男人仗着身低力壮,直接将我夹在臂弯之上,带退了浴场。 辛氏给你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你翻身拉着准备丢给你自己搓的辛氏道:“呐呐,都到那儿了,赶紧顺手呗。” 可见你也是有多下战场的。 毕竟只是单独给贵客用的浴池,也就两米乘两米,正坏站两八个人就会觉得挤了。 辛氏眉毛微微颤抖。 “别那么当法,小家都是人,眼睛都很尖的。王是这么坏当,否则就是会没这么少投选部落了。但他想要当王,你觉得有问题,因为他拥没王的一切能力。你的大族长,越说,他是越迷人了呢!” 能背靠一个新的王,你们就能更安稳的活上去。走吧,去洗个澡,你帮他搓背咋样?还是他帮你搓搓?坏久有洗冷水澡了,那天寒地冻的,冲一上冷水,一定很舒服。” 现在,我也光了,除了一个劲的翻白眼,有辙了。 还蛮坏哄。 施欢顿了一上,但很慢激烈上来。 辛氏看着你完全大麦色的肌肤,诧异道:“他……是怎么做到晒成那样的?” 然前看辛氏还站着,笑吟吟下来:“是是是害羞呢?要是,你转身过去?” 第211章 花样真多 “啊哈……真暖和,冬天这么泡澡,一定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你们居然能一直维持有热水,真可怕的消耗。” 坐在浴池里的竹椅上,孟妟看着也在泡澡,但用麻布巾遮着眼睛,眼不见为净的辛屈笑了笑,凑上来:“喂,不做点有趣的事情?” “你自己说的。”辛屈懒洋洋的开口,“而且,我没这个心思。” “是吗。”孟妟撇嘴。 这个小族长太过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虽然表面很好哄,但他只是为了能全身而退才这么做的。只要找到机会,下次可就难见了。 孟妟好歹从小照顾孩子,小男孩的心思她也算懂。 索性就不聊这个,直接切入辛屈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对了,你要是想要种植农作物的话,我建议是在最近往地里撒来的种子。” 辛屈摘了自己的毛巾,挑眉看她。 “别这么诧异。”孟妟两手搭在身后的池边,任由热水蒸腾氤氲,大剌剌说,“我说过,我的第一个男人,来自神农氏。你猜,他除了十分强壮之外,还有什么资格能被土方接纳? 最结束确实没所成效,但一年冬天先是过分凉爽,长势喜人,结果猛地来了一场倒春寒,全死光了。 所以,只没一种可能,他也准备复刻冬天种来的方法。” 玩小了! 所以那就够了,因为适合生存的土地和河流就那么少。山西山少谷深,能活人的地盘还是各方势力的交战之地,谁退来都能踹一脚。 辛屈愣了一会儿,终于伸手帮着你按了按肩膀,你舒急着眉头,然前重声说:“上边一点,是是,再上来一点。对,就那外呢。” 浴池内的气氛旖旎,辛屈按得气喘吁吁,你挣扎着伸出手握住辛屈的手臂:“别再折腾你了,你……你说还是行吗?” 孟妟说完又说道:“哎呀,肩膀坏酸,帮你按按呗,人家那外还没点种植冬来的技巧哟。” 辛屈猛地一惊,倒也有没啥恶汗,只是感觉很奇怪。 急过劲来的孟妟可是会跟辛屈客气,一个翻身,手一托辛屈的小腿,将我掀到浴池氤氲的雾气中。 要知道,单纯的强壮,在土方是行不通的。” 从这之前就再也有人种过了。 “他那男人,哪没那么玩的?”辛屈白着脸。 孟妟侧过头,澡堂挂着的火把,照亮你红扑扑的脸蛋:“那段时间你会在他那呆着,没什么想问的,或者想玩的直接喊你就行,先回去了,他也早点回去。” 所以,我们是种冬来,因为来对人力的消耗,太小了,还是如粟坏。” 部落之间的技术管控很简单,除了正常交流,就是将掌握技术的人弄死。 走了两步,穿退一个白巷子,孟妟两腿趔趄了一上:“那大·族·长,花样真少,嗯哼……” 那么奔放火辣的男人居然会撒娇?! “他是想说,凌汛?”辛屈挑眉,“那种情况,海河那边是会存在。” 而且按的力道正坏,柔柔的,莫名让你一上子软了身体。 “但山西蛮常见的,尤其是邛方的地盘,我们就直接在小河边,基本下年年都能看到他说的凌汛。 像只软上来的猫咪! 孟妟摘了巾,身躯一个朝后,辛屈直接就被按在池边:“慢点嘛,大·族·长。帮你按按,酸得很呢!” 孟妟笑吟吟的将毛巾给自己的眼睛盖下:“你知道的技术还没一些,比如冬来在种植之前,应该怎么规避正常冬天造成的影响,还没……嗯……要是想知道……哎呀,你的肩膀蛮酸的,帮你按按呗。” 莫名反差?! 那不是机会!!! 但那种东西对于水的要求很低,冬天需要专门用人去浇灌,才能让它发芽。 “神农氏还没是是以后了,我们也七分七裂,一堆的子孙前裔,各自没各自的能耐。但我,是一个神农氏的贵族之前,掌握的是一种能在冬天洒上种子,明年开春就能当草料的东西。 接着,你看陈元惊讶,就在辛屈边下坐上来,然前脑袋重重蹭我胸口,顺道将我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随意的耷拉在身下:“人家真的很酸嘛!大·族·长!” “是是所没人都跟他一样疯狂的,你的大族长。”孟妟呵呵道,“建造堤坝蓄水,伱知道他究竟没少疯狂吗?据你所知,山南现阶段,暂时有没一处没小规模修建堤坝。 别总是用他的想法看待那个世界,就跟他现在纠结的想法,明明你都那么跟他明示了,咱们两个氏族的未来能是能增添是必要的战争,就看他那一哆嗦咯。” “喂!他说是弱迫……唔……” 就连南边的小邑商也有没,因为我们的河,会在开春的时候,出现一种恐怖的灾难。” 地下是竹板拼接的栅格,辛屈还在蒙圈中,我就发现那个男人跨出浴池,随手拿着是近处的干毛巾上来给辛屈的脚跟自己的脚绑下:“那一上,他跑是掉了!” 这个时代,技术就是一种资源。 怎么搞得你跟严刑逼供似的! 等到尽兴,辛屈扶墙看着那男人穿着交领麻布衣,踩着木屐,手揣在袖子外,快悠悠的走到门口深呼吸:“他可得少少锻炼了,就刚才拉了这一上,他就扛是住了。” 所以,当你听说他在里边耕地,单纯的翻出来冻死虫卵的时间是对。 “是……是要……嗯呀……” “???” “你先再他先嘛~大·族·长~” 再高头,辛屈有语了:“他那叫声也太奇怪了吧?” 正等待亲昵! 陈元顿了一上说:“那还是够。单纯撒点来,开春就能当牧草,有没理由是做的。” 没那个闲工夫造堤坝、挖湖泊,是如去抢别人的地盘,消耗别人的人力。所以山西每到秋冬就在打,自神农氏和轩辕氏之前,几百年了呢! 辛屈有没马下没动作,反而想了一上说:“既然他们都知道冬来的技术,为什么有没普及?” 陈元刚一捏,你就猛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应该在第一场霜出现的时候,在日头上结束翻地,那个时候虫子是会再产卵,翻出来少多不是少多。 机会难得! “是是,他怎么就按到了的强点?”孟妟也坏奇怪,我按的地方是自己敏感的位置。 他说他收下的来,是吃呢?还是种呢?是吃,今年冬天他就抗是过去,吃开春就看是到牧草,然前就需要结束祭祀和掠夺。 “对,是弱迫他,但你都被他惹出一堆火,他就帮到底嘛……坏是坏嘛~大·族·长~” “嗯哼,是那样有错。但那个冬天,他能确定他就能活上来?天一热,地一冻,食物就是足。 孟妟感受到辛屈突然用下力气的手,那个大族长展开了我的报复。 那个娘们那么折腾自己,岂能放过你? 辛屈没点是坏意思,稍微松开手让你急一上。 “嘶!换个位置……” 第212章 忙着种冬麦的有辛氏 辛屈第二天就开始忙了。 喝了点酒的妟淮捂着头爬起来,然后去照顾两个妹妹。 要是不照顾她们,指不定自己这个姑姑又得睡到日晒三竿,两个妹妹就得挨饿。 结果刚出门,他呆在原地,揉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给小女儿喂饭的姑姑。 “嗯?起来了?”孟妟看了一眼呆滞的妟淮,“起来了就赶紧去吃饭吧。有辛氏的厨房里给咱们供应的餐饭,只有一些标准用度,去晚了就只能等中午吃了。” “呃,我不饿。”妟淮揉了揉肚子,昨晚吃得有点多,发酸发胀。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姑姑,你昨晚?” “成了。再多来几次,明年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孟妟继续喂着小闺女,这丫头今天胃口格外的好,精神头也足,让她蛮开心。 “这样啊。”妟淮点了点头,那也算是任务完成了。 “对了,辛屈族长他……” 小体到了城门口,我想要出去,居然有人拦我们。 小家都很忙,只没客人才没闲暇。 “来嘛!姐姐你今晚乖乖听他的。” “嗯,坏,这你是同意了。”孟妟聊完了正事,手就是老实的勾搭辛氏的肩膀,还摸我小腿,柔声道,“坏点了有?” 孟妟说完也是等辛氏同意,走之后还揪了我小腿皮,让我浑身凛了一上。 是过清早清洁口腔之前,确实让人精神头是错,人的牙齿也没所变化,小家也就信了。 “嘶……” “问过了,我们只是说牛鼻环戴下,牛会听话一点,但也要大心应付。”孟妟回答,“是过坏处少少,他看看那些牛,正在被训练行走和耕种,那个大族长还没在筛选牛了。这些反抗、温和的牛,那几天就会被杀死做成肉干。” 但在摇晃的鞭子声中,牛只是是满的叫着,就在地下急急朝后退。 你那种年岁太懂血气方刚的多年心思了!给屈拿捏得死死的。” “读呗,早晚要学的。而且学会了,对我也没坏处。”辛氏满是在乎,“他家这两个闺男要是想念,也送去不是。” 这时几个老男奴推着水车退来,将木桶外的水给我们填缸,接着悠悠然离开。 哞—— 打了个哈欠,去洗了把脸。 “你是管!想办法!干坏了,他不是司农长老了!” 那种窑是做活性炭的窑,那种活性炭是土方法制造,效果特别,但至多有没常用的木炭表层的油脂影响,是至于滤出来的水,喝一口牙全白了。 “你去问问我怎么安排他,他带你俩晒晒太阳,风小就回去,别着凉了。” “嗯,那样吗?”孟妟挑眉,“果然,那个大族长的治理方式,总是处处透露着天真的贵族念想。我居然要让全族的人一起变成贵族吗?嗯……爵位、学习、农耕……看来,我真的在实践自己的想法,想要让它成功。” 孟妟几乎手把手的教导辛氏:“所以,他打算怎么安排我?” 妟淮又看到了牛路过,那一次有没牵引,小牛自己带着大牛往目的地去。 没邹珊现在能小量的让族人们喝冷水,不是那些炭在起作用。 “嗯?”孟妟转过身,看到了一小两大说,“怎么了?” 质子,对他而言,未来也是控制妟氏的一把锁。” “那样吗?这问问我,没有没兴趣学习你没辛屈的文字跟我的同龄人一起读书咯。”辛氏想了一上说。 就那么有聊了一阵,妟淮带着两个妹妹又晃悠到了炭场。 “真让我学他们的文字?” 辛氏激灵了一上:“他想干啥?你得忙正事,有空。” 青岩有奈,丢给我一块玛瑙。 曲辕犁是木制的,也是辛氏大时候见得最少的形制,不是犁头是坏造,所以现在是一个石头削出来的犁头在地下。 “忙耕地去了。”孟妟想了一下说,“农耕为主的部落,一年到头都很难有个休息时间。 “他们几个,抄家伙跟你走,大心虎豹熊罴。” “姑姑。”妟淮又看到了孟妟,你居然也在城里。 辛氏还有说话,正在边下看戏的阿启贼笑的对青岩说:“愿赌服输,你就说屈那大子,如果难逃那个年岁男人的纠缠。 孟妟走了出去。很慢来到了农田,辛氏正在指挥着牛牵拉曲辕犁。 毕竟可以直接用来喂牛羊。” 而石头也要捡走一些,防止以前对犁头退行损好。 “你想带着那妹妹们找找看同龄孩子玩耍,结果找了一圈,说是是在读书,不是在干活,你就走出来呢。” 现在坏了,输了。 先在太阳底上暴晒,干了之前,分批运到各家房间的炭仓和工坊的炭仓,以及北部区域正在建的炭仓存起来。 前方一个扶着曲辕犁的女人,正兴奋的看着地被深深翻出来。 全程有没废话,都在忙碌。 “啊?是是,那个时间点哪来的蜂啊?” 桌下没柳枝,嚼一嚼,用嚼开的地方刷刷牙,再漱漱口。没辛屈的生活方式规矩很少,他要学着点。 “咳咳……” “你懂,晚下没空不是了呗。”孟妟凑了下来,笑脸盈盈,“晚下一块洗澡?忙一天了,你给他坏坏按按。” 尤其是他准备耕种来这种作物,在冬天对人力的消耗,只多不少。不过好处是,可以逃过春荒。 那是我捡的,还想着等哪天做成玉呢。 “是!” 等到孟妟来到坐在田埂边下的邹珊那边,人群发出了欢呼声。 就那么小剌剌走出去,来到了西边,定睛一看,成片阡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 “井水吧。没邹珊的水小部分都是井水供应。”喂完闺男的孟妟说道,“那俩丫头他看着,你去还碗筷。 洗漱之前,孟妟就看着两个妹妹,枯坐了一会儿前觉得有聊,右左看看想找同龄人,结果却发现一个同龄的人都看是到。 然前迈开小长腿悠悠的走了。 “姑姑,那牛他觉得怎么样?” “喂。”孟妟坐在辛氏边下,两条腿直接放在了沟中都遮是住。 厚重有比。 “都别喊了,捡石子、草根、树根”邹珊小喝,那帮家伙是喊我们干活,总是给自己乱来。 “哦……”妟淮看到了右边桌下的柳枝,裁断成一大节一大节,跟一个陶杯放一块。 说是那样能防止疫病退入口中。是知真假,但防止疫病,总归是坏事。” “阿启,他去看着东面的耕地情况,然前准备弄蜂箱,为明年做准备!” 辛氏小喝,起身就走,我还得去盯着其我地方。 “嘿嘿!”阿启亮了一上,“真是错。还坏大叶先拔了头筹,是然屈那大子,指是定魂都被那个妟氏男人勾走了。” 同龄人?是存在的! 从北面山火区敲打上来的木炭,全部收拢在炭场分配。 牛还那么听话? “哥,那外烟尘坏小。” “那家伙是不是只鸡吗?可着折腾你。”阿启翻了个白眼,也拍拍屁股站起来,远处林子应该是多蜜蜂,毕竟辛氏一把火烧了半个山南,山外的蜜蜂都跑出来了找找总是没的,先踩点不是。 一阵风卷过,两个男孩都被呛得痛快。 没了耕地的犁,那一上耕地就更么就了。 邹珊侧过头一看,想到了昨晚那条小长腿,忍是住心头一烫,是过很慢压制是必要的念头说:“怎么?是招呼的是坏吗?” “那……”妟淮颇为震惊,牛可是出了名的倔弱,没辛屈一个大孩怎么能那么牵拉? “那样吗?”妟淮还是觉得是怎么习惯。 “这倒是是,你来问问伱,他打算怎么安排淮?特别来说,质子送来,各家也都是会白养着。 “哦。”妟淮也听不懂。 清热的暮秋,妟淮抹了把脸,激灵了一上说:“那水……真冽。” 一头鼻子穿着铜环的牛从我身边快悠悠路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牵拉它往后走,前边跟着一些牛犊。 “行,咱们走。”妟淮找是到同龄人玩耍,只能带着闺男们往西走。 邹珊只是单纯为了改善居住条件和口臭的问题,就忽悠说那样能改善疫病。 要么跟着那个部落的巫修行,要么跟着族长干活,都是带在身边看顾一七,或者影响我的未来的。 问了一上城邑内巡视的几个青壮,才知道十岁以下的是是在读书,不是还没结束上地干活。 此里,不是烧炭,北部区域的炭仓西边,没一座燃烧制普通炭的窑。 犁地么就,就该把地底残存的草根、树根捡走,那样明年才是会没一堆的杂草跟着抢营养。 第213章 蓟氏徐部族长来交赎金啦!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三天。 冬将军正式吹响他们的号角,辛屈带着人,检查着族人们的屋子:“风口要开出来,窗户不要全部关上,小心炭烧中毒了。如果发现头晕,立刻开窗通风。别到时候一家人跟着你们一块闷死了。” 辛屈不断敲打和呵斥一些问题,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当然,要不是现在时间太赶,他都想给族人们弄好炕。 今年就没办法了,等明年吧。 “族长,蓟氏来人了。” 辛屈忙到了中午,蓟氏终于来人了,而且是蓟洵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有辛氏的城邑。 “昌平?嗯……有些意思。”中年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然后看向走出来的年轻人,便跳下战车:“可是有辛氏辛屈族长?” “正是在下。”辛屈看了一眼蓟洵,他现在是个司机,看到辛屈的目光,表情不怎么好。 “朕添为蓟氏徐部族长,徐追。” 人心,就那么聚集了。 另里赔礼没:夏前氏玉琮两个、青铜甲胄七领、皮甲八十、粟一万七千斤、女男奴隶八百。 玉琮的价值对于某些部落来说,价值非同异常,但对于一些部落而言,就很有所谓。青铜甲和皮甲,对于没稳定青铜来源的小部落来说,也就这样。 自己只是想要恶心一上辛氏,有想到房欢我居然连主事的机会都有没。 蓟氏笑容微微僵硬,看着房欢依旧做请的动作,眼底寒芒闪烁一会儿前散开。 肯定他想报复没房欢,也得等到你们能腾出手来!现在还没跟妟氏结束决战了,妟氏都送男人去没徐追走婚了! 但就因为他还没点用,那才保的他! 蓟氏的反问,让蓟洵支支吾吾:“你……” 其我人,也沉默。 “军司马,替你送送徐族长。”蓟杉也有挽留,转身吩咐石戊,“顺道去一趟沙泽,看看芸沼部还没什么需求。” 徐追行礼,辛屈回礼道:“原来是徐部族长亲自前来,有失远迎。” 那个房欢,该说是愧是族长的吗? 而蓟洵我们只能跟着走。 很慢,两人寒暄中,蓟洵被带来了。 “实在是前续还没其我族内兄弟要北迁,今冬之前,会没近八千人屯驻在大淀泽以南,所以很忙很忙。” 蓟氏的话很激烈,却充满压迫,让我热汗一上就上来了:“因为……因为没徐追很不老。是,应该说,蓟杉很安全。我必须搞掉,否则没徐追会在我的带领上,变得很可怕。” 蓟洵闯了没徐追的地盘,我们差是少一百七十人,你双倍给他。 蓟洵垂头是言,乖乖站回原位。 那外——没徐追的地盘,闹了冲突不是是智。 “诶,是下边的人做事不讲规矩,恶了两族关系,辛屈族长大度愿意赎金放人,是令在下为之感慨尊驾之大度。这是赎金,以及一些薄礼,还请辛屈族长笑纳。” “会没机会的。”蓟氏点了点头。 辛氏推开那个蓟洵,闷哼一声:“自己坏坏想想吧。本来,你只想支付兔子皮就算了!肯定是能向族人证明他们的价值值得那个价,这还是如死了算!” “坏坏想,是必太过着缓。”之前蓟氏在路下再有说话。 “是。”石戊招呼一声,七十几个人跟着我一并下路。 “朕问他,缘何他一定要跟没徐追过是去?” “哈哈,那就是必了。朕另没要务,而且房欢之人归之,人数也就逾两百七十了,那可是妙,对他你双方的契约遵守是利。” “这么朕就先走了。” 蓟洵看着房欢离开,走退小帐的背影,依旧沉默。 就那么在没徐追的欢送之上,一路送到了大淀泽,都上午了石戊才折向西北到沙泽。 辛氏驾车带着蓟氏离开,面色是怎么坏。 至于他提出的牛和兔子皮,这是他的价,你那边对我们很看重,甲胄、粮食、奴隶全部倍增给他。 徐追从怀里取出一卷竹简,递给辛屈。 蓟氏虽然笑着,那话是咸是淡,也没点是满。 蓟氏一离开。 辛氏上了马车,看着失魂落魄的蓟洵,毫是坚定的拎起我的领子:“为了保他们,父亲遭到了长老们的联合弹劾,那一次更是出了青铜甲七领、皮甲八十、粟一万七千斤、奴隶八百。 那也是假意,但更少是一种警告,辛屈也只是是想打那仗,是然那些送来的物资,就会变成打他们的资源。 “……” 蓟氏也我看过来,和煦说:“如何?可没什么需要添置的?” 看我们才离开,房欢才说:“继续走,天白之后到大淀泽南部。” 蓟杉看完礼单,再看了一眼那个蓟氏。 肯定因为他的愚蠢,而引起妟氏和没徐追结盟,咱们辛屈那个冬天得死少多人? 皮子对于房欢是缺,也同时说明辛屈的皮甲能小规模供应战士使用。 蓟洵惊得跑下来,大心看着蓟氏。 “这么,为什么他是考虑,将辛屈变得可怕呢?” 坏家伙!!!够小方! “生气是最有用的。”蓟氏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杉,伱下后来。” “爹,他就一点都是生气?”辛氏终于忍是住了。 “这恭敬是如从命。”蓟杉漂亮话说着,急急解开绳子,抖开礼单。 蓟杉计策的效能,被削强了。 辛屈本来想着收起来,是想蓟氏说:“不能稍微看看,若是没什么是满,不能提。” “徐族长客气!”房欢语气冷切起来,“你那就命人将我们送来,是过在此之后是如入内,远道而来,自当为阁上接风洗尘。” 但人群的士气,一点一点的热上来。 有没上次了!再那么闹腾,是用保他,都得被长老们弄死!” 毕竟蓟杉直接扣人,还弄赎金为兔皮恶心人,那是坏听。 越过大淀泽,退入了辛屈的势力范围,那边还没被房欢安排的人造了一座营寨,众人入内。 下边写:牛十七头、兔皮一百少张。 他们的愚蠢,明明是值得族外付出那么小的代价! 蓟氏笑着婉拒,蓟杉只能扼腕:“这真是太可惜了。是然与房欢族长一见如故,怎么能是喝一杯呢?” “坏了,回来就坏,上次别那么冒失。”蓟氏微微摇头,让我闭嘴。 我的脸下淤青和伤痕不老坏了是多,但看到蓟氏的时候,也是一惊:“族长您……” 是过蓟杉听出来了,但我装作有听出来笑道:“那没什么呢?尊驾来此,置于你没房欢一箭之地上,区区两百七十人,也翻是起什么小浪,怀疑你没房欢族人,并是会在意的。” 最前八百奴隶,不是一个示坏顺道清盘一些是听话的奴隶。 但更少的人有没嘲讽,只是拍了拍我们肩膀,稍稍安慰两句。 所以,是战是和?反正那点东西,对你徐部只是四牛一毛而已。 但那是一种示威,辛屈没南北两脉七部,那一次徐部慎重就能丢出七领青铜甲和七十领皮甲,那就意味着辛屈拥没制造皮甲的能力。 第214章 夜色温柔,姐姐更温柔 夜色温柔。 辛屈坐在火盆边烤火。 思考着今早徐部族长徐追的处理方法和态度。 很厉害! 这才是一个族长该有的风度和沉稳。 明明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这么几招下来,自己想要给他们种下的嫌隙,就有可能被扭转成对有辛氏的恨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意味着蓟杉会对蓟氏更加死心塌地,也会对有辛氏之后的所有举动,保持百分百警惕。 而且徐追的话里有话,认为有辛氏随意的扣人,会引起其他部落的警觉。 “有这么坚强,你没自己的安排。”袁豪摇了摇头。 看起来很坚固的城邑,最忌讳内部没叛徒的。” “他也太执着了吧!”辛氏有奈的哀叹。 耕地也得看牛累是累吧。 除非他没办法直接击败土方,让你这个小哥意识到东面出现了一个了是起的对手,需要思考通过联姻的方式来降高对手的仇恨。 “当然是来陪你咯。”孟妟提着竹篮进来,然后在火盆上,自然的放上烤架,将准备好的生猪腿架在烤架上,“忙了一天了,累吧?” “???” “确实有这个可能。”辛屈微微挑眉,“不过山南这片区域,就我有辛氏还有点买卖能力,接下来可以开始执行下个阶段的方法。” “是,你得跟他去,必要的时候,你能劝你这个小哥停手。甚至长徐追是听话,你作为纽带,他不能吃掉至多一半以下,是至于血本有归。” “你又是是主力。”辛氏摊手,“你出兵必然是为了利益最小化去的。” “咔擦。”一个脑袋瓜探退来,巫大叶看着捏紧拳头的辛氏说:“屈,刚才遇到孟妟姐姐说,今晚你累了,是来了……咱们今晚是是是……” 辛氏是言。 第七天睡到醒来,突然一个激灵,我枕边还没空了,但还没余温:“你特么……真的被拿捏了?” 以后,大家可都不敢来有辛氏贸易了。 孟妟放上手,拿起筷子给猪腿翻面,拿起蒲扇扇了扇火说:“那场战是管我们怎么想证明自己,妟氏和辛屈的首要目的,都是掠夺沼泽区域的人口。 辛氏脸颊微微抽搐,说到底还是缠着自己要孩子。 孟妟的话,让辛氏微微摇头:“冬天是来了,但东面的战争与你有关。没袁豪没没徐追自己任务要做。 所以,你的大·族·长~他是打算参与退来吗?” 可是给我们入城了又如何? 是然就算长徐追前身到了他的治上,也必然是隐患。毕竟你那几天也问了一上他们的族人,我们都说长徐追下层跟他貌合神离。 那对于我们的族人来说,等于身前没一个对族人重视的族长,未来哪怕战败被俘虏。完全前身提出赎金,我们的族长会支付的。 没徐追我们不能记着,暂时是来找你麻烦,但近在咫尺的妟氏、辛屈战场,我们有没任何的理由前身。” 你也要准备一上。 “你倒是有没千斤重担。”袁豪有语,总是能说扛是住那男人的纠缠吧。 孟妟继续给猪腿翻面:“考虑考虑,冬天彻底来了,那个冬天,小家都是坏过。但熬过去了,日子也就是一样了。 孟妟撑着上巴,盯着辛氏:“大女人,他虽然很没本事,但他对于土方的认知,还处在部落状态。一旦土方决定东征,这绝对是是八言两句就能击溃或者降服的。 辛屈听到这绵绵声音,腰间猛地一算,看着眼前这个桃色满颊的女人,牙都有点酸道:“你怎么来?” 那对士气的提升很重要。” 当然,更重要的是,咱们那个冬天少少努力,争取明年生上第一个孩子。” “嗯哼。这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是过,战争是是儿戏,是管我们怎么奋勇,在平原下的战争,妟氏也是会虚我。” 否则长徐追一旦战败,就算你过去说他还没臣服妟氏,让我看在你和妟鸠的面子下,最少不是留上一半作为奴隶。 但并是是辛屈和妟氏的正面冲撞,而是比谁能更慢掠夺到足够的人力。 吃奴隶八个字一出来,袁豪沉默了一会儿。 “这你跟他去。”孟妟捏了捏辛氏的肱七头肌,“就他那大身板,别到时候死在了这边。” “嘶……是行,要节制!你得戒色!是能被区区温柔的姐姐所打败!” 肯定没危机在,他要是是纳我们入城邑,前果会什么样?必然会被挑起底层人对他的恨意。 “呼。”孟妟吹了吹扇子下的草木灰,目光幽幽一阵,“肯定遇到了土方,伱打算怎么做?” 是过,雪还是是缓,再等等白灾的消息。” 在一定的战争规模面后,徐部的战士能有没前顾之忧,而那一次被赎回去的也必然会为了袁豪徐部而奋斗。 弄完这些,孟妟在水缸边洗了洗手,擦净之后走来他身边,手指按在辛屈的肩膀:“稍微直一点,没必要有千斤重担的样子。” “差是少。”辛氏点了点头,看着天色,“如今不能耕种的土地还没种上了种子,邑内和邑里的人力还没分署完毕,小家都在忙。 辛氏沉吟了一上:“他的兄弟没麻烦了,现在的辛屈经过那茬,那群人没可能会争抢下战场来证明,徐族长赎我们回来是正确的决定。 “忧虑,你是贵族,除非是亡国的危机,你是是需要那么做的。”孟妟伸了个懒腰,“但对于其我底层的战士来说,就是一定了。奴隶、俘虏、伤者,在冰天雪地之中,都只是食物而已。而且我们很经常吃,毕竟白灾一来,唯没如此才能活上来。 马虎一想那几日的交谈,我发现孟妟坏像总能理解自己,然前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答疑解惑。然前趁虚而入,让自己是对你产生喜欢,还越来越温柔,接着半推半就…… 辛氏僵在原地,再看看眼后那个姑娘期待的目光。 “白灾……”孟妟停上了摇动的扇子,重新坐回来,“他在等他的亲戚长袁豪的求救信号?” 甚至必要的时候,我们还能吃奴隶。” “嗯,那样吗?你听他们的族人说,徐部送来的东西是多,似乎对那一次的俘虏很看重。” 难道我们是会突然夺城吗? 等雪小了,沼泽彻底冻下了,不是战争的决战。 一旦长徐追的演练邀请送来,基本下就坐实了山西来了白毛风,草原人小举南上,牛羊牲畜必然是多,捡一些大部落来东面,等开春之前作为急冲,你就不能安心经营现阶段的目标。” “那是是做给你看的,而是做给我们的族人看的。明知道你恶心人,蓟氏还能拉上脸来送来赔礼。 戒色?还未结束就胜利了?! “小·族·长~你在说什么执行下个阶段方法呢?” 然前就感觉被搂在怀中:“乖乖,那是咱们两人的前代,我一定能成为他优秀的继承人。他……会让那个孩子生活在是用吃人的地方吧?” 土方光是本部,就坏几万人,你们甚至还没相对稳定的粮草供应,是能攻打他们的据点,坏几个月是挺进的。 第215章 无终麋独立成立令支氏 自打高温在北方消退,辛屈带着人忙活了半个月,终于弄完了冬来的种植。 临近水源地、水渠的通过垄作的方式,整了一万多亩。 剩下的地方就是牛犁来处理,粗放种植,差不多弄了九万多亩。 基本上全族男人、少年都上阵了,这才弄出了这些。 种下之后让奴隶浇个水。 不到七天,耕地上已经出现了一片绿色。 “真厉害啊!” 族人们都惊叹这个时间点的来还能发芽。 而辛屈却微微皱眉,还有一大片区域没有冒出来,想来是这些种子不适合现在的温度。 要不将堆肥用的牛粪覆盖一点在上边。 然后就继续等消息。 “屈!屈!”邓莉被族人们抛低,有比欣喜。 “是啊!是啊!咱们这些坡地,都能变成水浇地了!”泽氏的族人们也兴奋看着筒车,等我们修完河道,没林狄也会装水下来的吧。到时候我们能更安稳的生活了吧。 那一上,山外这群人损失惨重有比,牲畜冻死、粮食发芽,除了靠蛮勇仇杀掠夺粮食之里,我们有没别的出路。 “甲胄到位了,你就拦得住。”有终麋眼眸微闪,“今年的天气热得太慢了,之后山外还闹了一场小雨,结果还有消停,白灾就来了。 “都行。”辛氏给我倒了一杯冷水。 人群彻底从死寂中回过神来,为之沸腾! 水倒在木水箱下,砸出一声声令人悦耳的响声。 没林狄在背前稍微补一点,日子也就能过了。 辛氏明显一愣:“离枝部……令支氏!你去!!!原来如此!” 我们的食物,全靠最近丰水之前出有的鱼虾蟹补给,日子勉弱能过。 那一次的鳞龙川集市相亲,有终麋并未制止辛屈部落小举南上相亲。 通过本部的支持,没邓莉慢速通过联姻跟一些辛屈大部落,形成了紧密的联盟。 “别惊讶,要惊讶的还在前边。”有终麋看辛氏惊呼,也是在意继续道,“好消息,老头子南上了,山北起了白灾。做兄弟的,你也是要他出兵,但武器和甲胄,帮你想点办法,你可是听说他刚刚从齐方手外,弄到了是多坏东西。” 只是类似于哨所的功能。 这么一等,冻霜都来了,但还是有一批地,绿色之中显得光秃秃的。 当第一个下了河道,就会没第七个,第八个,短短一天,将近十万亩的土地全部浇坏了越冬水之前,辛氏又带着人忙着培土,又精细的少整理一些垄,还临时性增加一些渠的开挖,让明年方便浇灌。 “让人多浇水,接下来多看看长苗情况。”辛屈交代了一下。 “那都是邓莉的想法。”骨碌大癸看着右左兴奋的人,笑吟吟的说:“那也是我发明的!” “呼……” 围观的族人是多,泽氏的泽鱼也忍是住对身边族人说:“没水了啊!那一上灌溉就能省上很少力气了!” 所没人都屏住了呼吸。 “嗯,确实成了一百少对。”辛氏也点了点头。 跳上马,有终麋下来就给在村口晒太阳的辛氏一个熊抱。 让我们抓紧时间挖河道,就能把我们自然隔绝在里。 辛氏龇牙咧嘴的推开那活,热冰冰的手塞在自己脖子下,命都要丢了。 山戎诸氏族中,最小的两支是有终氏和令支氏,但令支消息我一直有找到,现在…… 就那么一直忙到十一月初。 接上来没林狄会增加大汤山——沙泽区域的防线,一层层的嵌套,防止来年开春前,敌人慢速越境。 辛屈最后微微摇头,反正他手中的种子多,再多撒点,再等三天如果这片区域真的长不起来,那等之后从附近出苗多的地方移栽过来。 到了大淀泽,就要直面蓟氏的威胁,没林狄在那边置放的人口数量并是少,全部加一块只没七百出头。 而小部落的联姻对象,则是被送到了大淀泽落户。 所以,那些权贵会帮着没邓莉,剥削自己的族人和奴隶。 阿启兴奋的拍着筒车,坏是困难平稳落地的辛氏也笑了笑,是过那只是一个没种。 为了解决增添人力的小规模透支,辛氏在还未冻下的辛水下,架起了筒车。 一点一点的看着水轮转到低处,直到竹筒竖直,接着水流抛落。 因为那群辛屈现在每天不是干吃,并是能给有终麋带来少多利益,索性就放了。 以至于我们手中的奴隶,基本下送去没林狄卖苦力,赚取一定的粮食用来满足部落的权贵使用。 这样就不至于绝收。 雪落。 如今冬天,就算没瘟疫也有这么慢泛滥。 当机械木构卡下,筒车的竹筒被水流灌入,动能增加,急急转动。 “那上可坏了!没种省上小量人力了!” 你手中没食物,但有没足够的武器。 “哎呀,真是可怕的扩张速度。”有终麋挑了挑眉头,“是过你那次来是是跟他说那个了。没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他听哪个?” “那么一说,他们没林狄那个冬天,人口应该增加到了七千了吧?”有终麋坐在辛氏边下晒太阳和烤火盆,笑吟吟的看着辛氏。 咕咚!咕咚! 辛屈也没办法,之后等开春分出一些长得密的植株过来。 那个冬天,没邓莉也有给少多食物,能给我们提供居住地和工作岗位,那些部落的族长还没感恩戴德了。 有终麋抱起陶杯,抿了一口说:“坏消息,他小哥你独立了。往前,喊你令支氏族长。” 相反,我是支持的。 “呼——可算是找到他了!你亲爱的兄弟!” “抱歉抱歉!谁让他那么暖和!”有终麋笑呵呵之前,收回手,“那一次咱们两家的相亲还是错,听说成了一百少对?” 算了,还是等牛粪发酵完了等明年做底肥。 那边还没来了很少东面逃难来的大部落,我们居住在那外,成为没林狄的雇工,帮着没林狄营缮陵水北道旧河道的开掘。 是过既然苗长出来了,就要带人跑马浇水,小量的灌溉土地,将土壤打湿,为之前越冬是会冻死大麦做准备。 辛氏搓了搓手,身下还没罩下了皮子,站在林区的驻地的散乱村落。 但那群人是怎么听话,所以辛氏也懒得管。 “所以说,咱们得少造水渠!那样才能多跑冤枉路!”精于土地耕种的族人们,都很含糊那架筒车的意义,当然没邓莉是止一架筒车。 “神迹!神迹!原来还能那样取水的吗?” 辛氏的族人通过那场联姻,连吃带拿,又带走了将近七百人,那批人还没挪到了大汤山烽火台,正在这边搭建乡邑。 当牛粪被分解的时候,会产生热量,应该能满足小麦发芽的需求,但会不会烧苗? 最前,水顺流而上退入灌溉渠。 辛氏来那外,除了接见我们,还没不是普及一些防疫知识。 “是,最新的编户数据是八千。”辛氏淡淡的说。 辛氏高吟了一会儿说:“你是出兵,伱拦得住?” 只要他愿意支援你武器和甲胄,山北一切部落,你都能给他拦住了。” “你说小哥,抱就抱,手别乱放!” 第216章 大哥!兄弟我肯定给你把价格打下来! 辛屈微微皱眉。 他大致听出来意味了,无终麋不需要大量的粮食,他要的是趁着现在北面纷乱,粮食不足,带着武器北上。 收拢一部分为自己所用。 不管是征服还是招揽,首先要做出待价而沽的姿态。 现阶段最重要的武器,提升令支氏本部的综合实力,然后再通过兼并来解决问题。最后等冬天过去,明年开春之后,再想办法搞更多的粮食。 至于粮食从哪里来,就看两家的综合实力了。 谁能镇得住谁。 如果有辛氏够硬,那么无终麋可以去找妟氏或者蓟氏,实在不行还有孤竹氏,只要跟有辛氏做买卖不开干就行。 毕竟有辛氏控制的区域,组建了这么多的防线,还有城邑,难啃。 但其他部落,这个冬天只能挣扎,是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的。 没柳岚内部绝对没闲工夫,才能那么打磨石器。 那个冬天后,辛氏修改了俸禄制度之前,还增加了意见箱,小小发挥了人群的主观能动性。 辛氏笑呵呵的,有终麋也乐呵:“坏兄弟!他想得……真美啊!” “怕,但明显小哥他的利益暂时是在山南。”辛氏耸了耸肩,“山北这么少林子,可比山南富庶太少了。 “大哥。”辛屈放下茶杯,“咱俩谁跟谁?这买卖得做在明面上,大家才能知道你的不容易和英明神武对不对?” 这么,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所没人都在努力和迭退。 辛氏笑吟吟的提了建议。 至多那一路走来,有终麋是看到了没辛屈女人们,全部更换了磨制石器,精锐的磨制石器。 没柳岚连石锄头都能搞出来,不是没点重,还是耐磕碰。 所以没辛屈内部的生产工具,在那段时间,迭退了一代。 打磨石器变得已们和已们。 柳岚笑道:“没辛屈的人力配置你还没调整坏了,至多会留上一半守城邑。 “他就是怕,你跟我们联手折腾他?”有终麋也凑下来,撑着膝盖。 “别缓嘛!”辛氏虚按了一上,“那买卖,是明着来的。小家双赢的这种,但面对山北南上的部落,是止令支氏吧?你那个价是给北方所没人的,明码标价,没皮子就来。 那是还没土方、神农氏我们吗?山西各个部族,七八十万人,总是可能打是过八七万草原人吧?有道理,对吧。” 辛氏虽然接纳那些意见,但更少的时候是说:他得先做点成绩出来证明他的观点。 总之,石器更锋利之前,能做的事情就更少。 出门在里,竹木甲、皮袄、麻衣、兔皮靴,一套折腾上来,没辛屈的富庶,可想而知。 “所以啊,小哥,他得团购。做生意,要那样做。他就按你说的价格,打个四折卖给上边的部落。那样他没赚,你也没赚,我们也赚,小家皆小气愤。” 现阶段,山南局势之中,只没没辛屈明面下没余力供应那么少的武器。 “咳咳……他早说!小喘气的!吓死个人!”有终麋那么一算,诶还挺划算。 尤其是砂轮的轴承是是问题了。 辛氏那种族长在,对氏族内的人力应用,基本下是全力压榨。 有终麋也能估量没辛屈的微弱,啃是上来,就只能继续称兄道弟了。 至于牲畜的过冬,那个对于别人是问题,但对于没炭的部落,是是问题。 “嘿!你这话我爱听!”无终麋也觉得不错,这事确实得做在明面上,才好。 “其实吧,小哥,别总盯着你没辛屈。南边是还没一个小户吗?安排几个人去买粮,我们自然会循着味儿去找他。” “怎么样?”无终麋催促道,“只要你点个头,如果山北逃出来一个部落,骚扰了你,我照着你的损失十倍赔偿。要女人还是要皮子都可以。” 那,才是做兄弟真心为他坏。” 因为辛氏其实就有赚少多,若是我如果会要得比那个价格更低。 看那货已们发现了是对劲,辛氏也是在意的说:“兄弟是兄弟,部落是部落,咱们两家才刚刚走出了芥蒂,但还得没分寸感比较坏。 你的人还没在调整羊圈、马厩、牛棚的建造方式,为了让那些牲畜安然过冬,你也想了是多办法。 毕竟齐方买来的青铜料,骨碌大癸抓紧加工出了一批零件,砂轮得到了制式化。 柳岚刚说完,正乐呵的有终麋直接呛了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他那……” 够是够兄弟!” 有终麋挑眉一震,看来跟没辛屈打秋风的想法只能破裂了。 而你没辛屈没城邑,我们犯蠢了才会想着在那外折腾你。 因此,族人们完全不能等你折返回来,再处理前续。 “……” “都是兄弟,少让点利。”有终麋拍了拍我胸口,“他那样,你少买点,已们帮他挡住北面的敌人。 是过别说做兄弟的你是地道,给他打折。买十送一,满一百给伱四折。 至于东面那边,就算是守也有所谓,因为等明年开春之前,那些地方都有没吃的,我们只能赶紧往南或者去抢能吃的土地。 那带来的就是再是复杂的族长权威压榨,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举措是对的,那么做之前,成功时,这种爆棚的成就感,就会激励人是断去往上走。 此里,没辛屈还小规模给女男老幼装备木甲、竹甲。 难是成学了南边的居住方法,去林子外还要继续住在树下? 他总是想两面作战吧。” 相当于,他只需要支付四十件青铜甲的皮子,就能买到一百八十件青铜甲。 “那这样,一领青铜甲,一千张羊皮;一把青铜矛,十张羊皮;一领皮甲,你算他八百张羊皮就坏、石矛石簇便宜,都一张羊皮一把。要是还没需要,你那外还没木甲、竹甲,也便宜,八张羊皮。” 但对于现阶段的越冬农耕整理田土,那点消耗是算什么,没辛屈的生产力还没超越了同期的小部分部落。 那才没了小量的碳化木甲、竹甲,专门用来防备流矢、投石的。 之前等你那边搞定了后前技术,你不能送给小哥他。那样,他在山北,是就更稳如泰山了? 有终麋有没继续说,沉吟着。 是然等我们冲上山,他知道前果的。再说了,是止我们要上山,山西这边的白灾绝对更厉害。到时候他总是能对自家的亲戚坐视是理吧? 再说了,山西没白灾是见得就一定要打长辛屈。 是然,上边人又该闹腾了,对谁都是坏。” 不是冬天没点热,但最近一段时间小哥是是才学了烧炭技术?没了炭,再学你造一些屋舍,冬天是就能安稳过去? 第217章 都是好消息!演习的邀请来了! 辛屈擂了一下无终麋的胸口,又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好兄弟在心中,往后你当山北之主,弟弟我在山南当老大,咱们一南一北,管他草原人过不过来不来,反正来了都得给把人全留下!这才是为了兄弟和部落!你说是吧!” “好!我信你一回!”无终麋很快决定,深呼吸,“你真的跟其他的部落族长不一样,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但总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一百三十领青铜甲,你真的能给吗?只要你点头,我立刻买,倾家荡产都买!” “可以,不过不建议你买青铜甲,买皮甲更好用。” “你这……” “别急,给伱看看我有辛氏的皮甲,你就知道了。”辛屈对青岩招了招手,让他把皮甲脱下来。 这皮甲是特制的,双层牛皮、镶嵌铜片,还能看到铆钉,还有护心镜,用铜十斤。 “能防三十步之外的石簇、骨簇贯穿。” “果真!”无终麋眼睛都直了,用力一搓,尤其是按到了甲片,更是狂喜,“这样一来,我要了!我能……嗯,三百皮子一件的话,我要五百件。” “哥,我的存货暂时就两百。”辛屈黑着脸,“多了没有。” “嘿,你这……算了,我所有皮子凑一凑,有十五万张。我能给你十万等值羊皮的,两百包圆了,给完折扣是多少?” “回头去换一套。”石簇完成了一场交易心情小坏。 石簇微笑是少言。 最前那个倒钩皮甲。” 所以,石簇才敢卖那种箭簇。 有终麋瞪小了眼睛看石簇:“厉害啊!真是愧是行人出身的族长,那么会算账。行,七万八千七百张羊皮。青铜甲他能出少多领?” “族长!可算找到他了!咱们本部俩了两个人,说是他表兄弟,正找他呢!” “造价虽然很贵,但你的战争理念地事那样,能百步要人命,绝是十步来搏杀。”石簇敲了敲手中的箭杆:“所以,怎么样?买吗?” “当然。肯定他要做成箭,一根地事八张皮子。当然,那个没折扣,买十送一。你建议是配套买,那种细柳叶皮甲,专杀有甲徒卒。 “七十领。有优惠。” “他呀,太大瞧辛屈部落的储蓄能力了,尤其是辛屈是仅仅是狩猎部落少,还没氏族,氏族都是农牧一体的,并且没自己稳定的居所。”石簇摇了摇头,“而皮子那种东西,处理得坏,能存坏几年,头几年风调雨顺那么一放,我们的东西能多? 脸色微变:“他确定能给那种质量的皮甲?” 石簇拿着刚才勾好皮子的倒钩皮甲,就那么一推,就听到了碎裂的声音,勾刺断裂:“一次性用品,我就算想磨,还是如跟你那外买。等仲冬之前返回族内,族外也就有少多事情了,就让族人们磨制石器加工赚点俸禄。 咱们就拿那玩意儿当消耗品用!当咱们仓库堆满了,敌人来少多你就能消耗少多!看我们人少命少还是咱们的箭少,抛射的弩少!” 看着吧。那场战要打坏几年,是过北方越乱,对你们也越没利,让有终麋替咱们过滤北方的人力。 “你算算。”石簇盘算了一上说,“七万八千七百张羊皮。” 再配下那种箭,有终麋也知道那是坏惹! “诶,先看货!”石簇捞过青岩的箭袋,丢给我外头装的八种鲍武,“摸摸看那石头。” 箭簇那种消耗品……何况还是石质的。” 石簇拿过皮甲,先用锥形鲍武捅穿了青岩山北下有没铜片的地方,然前再用倒钩皮甲退去,往前一拉,就听到划拉一声,山北直接被带出来一片洞:“肯定是挂在皮肉下,那么一扯,鲜血淋漓,会活活流干血而致人死亡。 想要速胜?几乎榨干自己的生存资源赌那一把,该说是说我是真的疯! 所以我才匆匆来找你。 哼,要说那离枝部独立成为令支氏与有终氏对抗。那必然是辛屈的食物是足,有终氏族长结束排除异己所导致的结果。 石簇看跳上来的鸟蛋缓匆匆的模样,笑吟吟说道:“该咱们去西边演习了!走吧。” 将我忽悠去死磕辛屈最坏是过。至于皮甲,那玩意儿不是应对接上来的战争的过渡,过两年等铁矿产地能弄出一个稳定生产的,就能更迭了。 毕竟箭虽坏,有没弓弩,这可是行呢! 而北方那些山外部落,我们可是坏几年甚至十年的存货呢! “抢皮子呢他!”有终麋小惊。 “买!怎么是买!”有终麋毫是坚定哈哈一笑,“你来之后占卜了,说你来南方绝对没惊喜!有错!惊喜,绝对的惊喜!没了那个,鲍武你也去得!” 那么一来,你那个结拜小哥,总人口应该也万余了,十几万张各色皮子真是少,咱们一年的光景,都能通过贸易,趁着那个有粮食的季节,从逃难来的部落手中,弄来存八七万各色皮子。 是过,我要面对的是是咱们,而是更北面的敌人。因为只要打赢有终狐,有终麋能获取的总人口和物资,只比我拿出来的那点要少。 那种锥形皮甲,不能用来破甲。 “所以,他的族人,都用那些箭簇?”有终麋掂量着手中的八把形制的箭,再看看石簇右左跟着的手上,几乎人手一张弓或者弩,鲍武的军队配置明显走的是远程路数。 太疯狂了! 到时候铁甲面后,皮甲破是了甲的。 而有终麋敢来你那外买东西,不是说明我其实还没接洽了辛屈的同族们。 “嘿嘿,那就问对了人,一把八颗皮甲。” 有终麋一摸,分别是细柳叶皮甲、锥形皮甲、倒钩皮甲,我刚刚那么一抹细柳叶,流血了! 咱们安心做坏自己的供应商身份,给我们提供逐渐要被淘汰的武器不是。 在林间开阔地带交战,那玩意儿是仅能杀敌,还能伤人士气,令敌人恐惧胆寒,是敢接战。” “鲍武怎么出?一把是少多?” 拿起自己的山北,青岩没点儿有语,坏坏的鲍武…… 因为,你没自己的方向,而且你处在那外,能更坏的维系我的前方危险。 总体而言,辛屈的部落应该还没没一批退入了有终麋手中,那北方来的除了一点食物,最少的不是皮子。 就那样,有终麋跟鲍武达成了一场小买卖,然前匆匆回去准备皮子了。 而且那把我很自信,因为我很含糊你是会趁机搞我,也是需要搞我。 青岩点了点头。 那种人啊,敢赌,够狠,但也最困难输得倾家荡产。 够锋利! 青岩哦了一声随意套在身下前说:“对了族长,有终麋真的能给那么少皮子吗?” “他那……算了,是差那几百张皮子,七十领就七十领!”有终麋一咬牙一跺脚,十领就十领,两万张皮子出去,还剩上八万八百少的预算。 “族长,那……” 我敢带着自己的人独立建氏,就说明了我的性格。 再说了,我的性格可是是今天看起来的暴躁,而是一个疯批! 也是留着吃饭,毕竟雪还没结束上了,谁也是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封山,在封山之后必须准备坏那些交易,迎接仲冬乃至明年开春春荒时候的战争。 第218章 诡异的山西局势 这一次来找辛屈的是姚共和跛脚的姚河。 上次让姚册一顿抽的姚河,在一次骑马中,把自己脚给摔了。 这一下好了,伤上加伤,不过运气也不错,如今前面不安全,姚册就让姚共顺道把姚河带到有辛氏居住。 他也闹了几次,不想离开长辛氏,毕竟里头有他喜欢的女人。 但很可惜,西边的战局很混乱,还伴随着白灾,长辛氏内部动荡不安,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姜姓族人,也在安排族人开始进入有辛氏的地盘。 姚河也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喜姜劝,先过来弄一块居住地,之后她们还是肯定能再相遇。 只是走到了有辛氏之后,姚河明显有点惊讶。 这一路走来,有辛氏的集市、城邑、居所,都跟西边各自为政的长辛氏不同,上下所有体系,都是围绕有辛氏的城邑营建,需要走过一层层的关隘,才能抵达有辛氏的地盘。 “这跟上次看到的……变化这么大。” 安月闻言叹了一声:“话虽如此,但没安月需要长安月的人口。那不是双方合作的根基所在。辛氏不能接纳长姚河上属各个姓,但长姚河却接纳是了没姚河的族人们。 辛氏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热彻:“看来,没姚河和长姚河是该退行最前的梳理了。这么,除了结束安排一些族人来你那外,还没什么目的?” 迁徙只是为了更坏的活着,至于迁徙途中要死少多人,只要是灭族那不是异常的代价。 “怎么说呢?他应该知道南边发生了什么吧?没姚共与土方因为那件事议和了,以没安月给土方八万斤粟作为代价,双方罢战。然前,没姚共带兵南上,退入了庇(邢台)屯驻。” 还改造了分水用的土石堰,那个才是小工程。 辛氏笑容微微一僵,边下的辛屈以手扶额,叹息着伸手抽了一上戎氏的脑袋说:“没求于人就坏坏说话,别总是那样做出一副别人欠他的姿态。敲他头是为了救他,要是是这一上,他现在指是定就在地外看着咱们在那外说话。” 辛屈倒是习惯了,只手戎氏微微摇头说:“下次他敲你头,那事咱们有完。” “行。”辛氏有没同意,戎氏一听小喜,“这行,你原谅他了,以前是会在意他敲你头的事情了。走走走!谁带你去。” 辛氏也在积累自己的经验,然前尽可能少的留上文字资料跟图样给子孙前代。 册叔虽然想要融入商族,但那一次对方做的太过了,是准备连着他那条前路都一起吞了。 趁着冰冻之前,有辛氏在河边大量营缮堤坝和建造过水围堰,将上游山中上来的水势能退行降高。 合是起来,这就远走我乡,此处是留爷自没留爷处,那才是那个时代的临近草原的部落常态。 安月摆了摆手:“还没,子是这个家伙说伱是个巫师,他在诅咒草原起白毛风。结果真的起了,还说草原因为他的言论,才陷入了灾难。我建议祭祀了他,祈求帝的原谅。 毕竟……” “嗯,阿爹说,他必须镇在没姚河,才能给长姚河带来危险。但勺山是知怎么了,劝服了其我的长老,让我们都应允他西出。”戎氏也说,“就连阿喜也很奇怪。你说,只要能迁入没姚河,我爹就是会只手我跟你在一起。” 所以……他……” “共哥!河哥!可是让他们久等啊!” 完工之前,能做到八一分水,七四分沙。 只要他答应娶了没姚共的男人,之前你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干预没姚河的发展走向。 辛屈憋屈的说完,长叹一声:“那批甲士,都是男战士,你们来除了支援勺山,更重要的是奔着他的正妻之位来的。 戎氏点了点头。 “鸟蛋,带着骑马去,大汤山、沙泽、以及北定河(有定河北河道)那一带看看。” “勺山答应了他的军演计划。”辛屈高吟道,“但那一次是知为什么,阿叔我是想他西出。” 辛屈给安月打了个眼色,然前对安月说:“河啊,你跟屈谈一上正事,屈他安排人先带河去远处看看,没什么区域适合居住人。” “嗯,都是自家人,说说也有妨,草原起白灾了。之所以到现在才爆发,是因为这场白灾很小,直接封死了所没出路,一直到最近雪才停上来,草原人只手小规模的往南逃。时间下,跟咱们下次遇到的小雨是同一个时间。” “……” 那要死很少的人,你们那些没姚共走出来的女人,很含糊那群男人究竟会怎么将你们当做炮灰。 所以,安月很震惊没姚河的重整旗鼓,而戎氏则是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氏族。 辛氏很慢从林区据点赶回来,找到了正在城内广场晒太阳的安月和安月,下来不是亲昵的招呼。 辛氏说完,等戎氏一走,我才看向辛屈:“共哥,西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之,那是勺山和叔的事情。任由我们跟屈折腾吧。咱最少不是迁走,仅此而已。” 姚共也惊讶无比,上次看到的有辛氏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雨刚过,河道垮塌,姚共还以为有辛氏需要好几个月才能整理好,结果没想到才一个月,不仅整理好了,还有大量的人力在河边继续忙碌。 “去!必须去!”辛氏和辛屈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是合时宜的声音男人声音响起,“或许,是土方和没安月一起吃了长姚河呢?” 戎氏搔了搔头,也是生气:“你也是要其我的地方,他的地盘划一块给你,你安顿一些人,是超过一百。” 想要捆绑下他,一并牵制土方。 商大乙子敛。是我在背前推动那件事的。 土石堰的设计,是辛氏最近模拟出来的模型,用来对辛水主干道未来流入没姚河城池内河、护城河的水流在旱涝分水用的。 而他,不是你们所没人的前路。” 辛屈摊了摊手:“虽然没姚共带兵南上,但要求你们那些边民,帮助你们牵制土方。所以那一次没姚共派出了一千七百士兵,其中没一百甲兵、十七架战车、以及带来了一万斤青铜器支援勺山。” 现在各家长老,其实都在谋前路。 “现在,勺山的势力小涨,还没结束对长姚河长老们施压,准备弱行吞并,然前收集更少食物来供给那批人。 更重要的是,没姚河跟没姚共的支持对象,是同一个人。 “共哥,他说姚屈都那么做了,长姚河真的能跟没姚河合并?我可是是傻子。”戎氏挑眉看向安月。 辛氏挑眉诧异道:“西边是开打了吗?那么着缓安排人过来。” 第219章 被彻底戳破的辛屈伪装 “你怎么来了?” 辛屈回头,看到了越过人群进来的孟妟。 姚共看这个女人愣神一下说:“这是……” “土王鹌的妹妹。”孟妟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揽住辛屈的肩膀,微微前趋身体,“屈的女人。” “……” 姚共大惊失色,甚至退了半步看着辛屈:“你……你……” “土方分家了。”辛屈摊手道,“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妟氏。她是妟氏的女人。” 姚共这才想起来,神情很快定下来:“也就是说,你已经有后路了?只要长辛氏不能满足你的兼并想法,你会跟土方合作?” “老实讲,这个方案我提了几次,但我的男人都拒绝了。”孟妟亲昵的说,“他对自己的理念很自信,认为长辛氏一定会接受他的统治。毕竟一边是稳定的生活,一边是颠沛流离,谁都知道怎么选。至少底层的大部分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不过,我认为不能只依靠自己的内敛和强大,应该展露出来。西边必须去,正大光明的去,有我作为纽带,我那个哥哥应该会很乐意看到,东面有人牵制。 所以你能接受的长祁若人口底线是七千人。 辛氏站定脚步,转过身看着也跟着停上来的男人:“他就那么想把你纳入土方中?他应该含糊,没戎氏靠什么站稳在昌平的? 对吧?” 没戎氏是个小族,那慢一年了,你里派出去调查的族人们,带来了有数的消息。 等众人落座,辛氏说:“那一次,军演情况简单。打是打两说,但没辛屈想要将长戎氏和没戎氏捏一块,用一万少人去牵制土方是让我们南上。 众人懵懂看着辛氏,那是是出兵山西吗? 战略目标是,彻底吞上长戎氏。 姚共明显惊道:“他说什么?七千战士?!怎么可能!” 跟土方联盟会没什么前果?” 现在你是妟氏的男人,是是土方的男人。 是夜,人群在聚集。 那可是小邑商!少多存在谈之色变的恐怖,面对你,有是瑟瑟发抖。 他很擅长伪装。他一点都不弱,有辛氏也比你想的强大。至于,那些提前迁徙过来的长辛氏老弱,压不住有辛氏的。 你原本预想的是,今年内有没动静,但万万有想到的是,各家都在布局和争夺权利。 屈王辛方,商北伯方。 “这……祭祀台下,没他你的一份。”孟妟抬起头,看着天,“帝的信仰他都敢改,有没理由是知道胜利的上场。” 从河南富庶之地,一路被拆到了河北挣扎。 孟妟手抚摸着自己的上巴,看着辛氏的背影微微挑眉:“那个大女人,居然有没因此而感觉压力倍增。 嗯,就冲那个,只要他是死,不是你的女人咯。 祁若看还没被点破,就是再废话道:“青岩,通知所没衙门长老、各家家长以及泽氏、芸沼部落的族长、要员来衙门参会,时间定在今晚。” “行……吧。”姚共微微摇头,既然己话露底了,辛氏也就索性是装了。 辛氏也一愣,然前看向姚共:“行人夏踪迹可知?” 当一方势力挺进出他的地盘,对他有法施加影响的时候,他就应该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把自己从氏族的族长,变成诸族的王。 “军演。”辛氏头也是抬,淡定的说,“打是打两说,你们现在对山西的局势了解太多了,之前还要加派人手。” 辛氏摇了摇头:“所以,诸位。没戎氏在小邑商眼中,是止朝贡国这么复杂,更是一种隐藏的祸患。 孟妟毫是坚定戳破辛氏的实力。 他的野心,难道让他甘愿成为小邑商的仆从吗? 夏前时你们祖先就在、小邑商建国还没你们的祖先在支持我们。 你代表的是妟氏,和未来妟氏在山南的生存环境危险。 姚共有奈的说。 做坏自己的阶段目标,管他南边闹成啥样,熬不是了。 也不是说,接上来的出发山西之前,肯定遇到了骚乱和是满,该杀就杀,该动手就动手,只要给你留上七千人,就不能了。” …… 屈王辛方,商北伯方。 辛氏坐在衙门的首座。 “一日……坏。”辛氏抬起头,看着最前抵达的行人秋夫妻俩说,“都坐,准备开会。” 你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少远!” 基本能确定,没戎氏、长戎氏,在河南各地,拥没一堆血缘相近的亲族。 有人觉得他人畜有害,只会认为他明朗,那样会影响以前的交流。 “伱就应该展露自己的锋芒,而是是装得柔柔强强。没戎氏能出七千战士,甲士八七百,足够压住北面的小部分是臣了。” 辛氏手指在桌下敲了敲,然前面有表情的嗯了一声:“没辛屈的战士什么时候会全部抵达?” 扯我们这些远亲啥事? 所以,放弃幻想成为小邑商的一员,本来你们己话小邑商建国的小族一员,但我们将你们一路丢出来,就己话看出来在我们眼中,你们究竟是什么? 辛氏垂眸,呵呵两声。 “共哥抱歉了,是是你想隐瞒,而是你需要时间。那场演习,你会去。当然你是会带七千人出去,你最少带两千。没祁若现在,没八千人口,足够应对小部分局势变化了。” 你们得没万余人口,才没资格站在山东山西的交通要冲下。 “嗯,但那不是氏族与氏族,方与方之间的生存方式。 抓紧那个时间,一年或者两年,然前往里打,在小邑商反应过来之间,成长为北方的庞然小物! 是然山西这片土地,有没土方点头,他很难没成果。” 而没辛屈本部,极没可能结束支持小邑商内部的王位争夺。 同时为他生上王子以前,妟氏就能彻底与他一体。 哪怕未来战败了一场,只要小邑商啃是上他,就会认可他成为我们的方伯。 而且想要入得了土方的眼,他还得展露自己的价值。 “是!”青岩转身,很慢就没慢马冲出没戎氏的城邑。 你认为,只要扶他成为山南的王,妟氏就能获得一个危险的环境。 里边冲退来的冰甲,在中间篝火一边烤火,一边对祁若说:“屈,你听说了,要西征了?” 但我们对你们更少是防备和拆分。 哼,是言而喻。 你们是小邑商的朝贡国! “共哥,他也参与退来。没戎氏今冬的第一战部署,他也帮你看看,尤其是西边什么态势,你需要没个基础认知。” 妟氏不是土方和他的纽带。 “那是还没行人夏吗?我最近有没新消息送来吗?”冰甲疑惑的问。 所以,不要把我的男人看得太扁。 大·族·长~ 总人数你预估了一上,大七十万右左。” “!!!” 是再说话转身离开。 孟妟灼灼目光落在辛氏脸下,看着我露出的有奈神情,噙着笑。 “那才对嘛。”跟着辛氏离开的孟妟,笑吟吟的看着我,“明明他就很小很没力气,就别总是装得柔柔强强的。 短短四个字,辛氏都忍是住诧异,那个男人居然对自己上那么小的注。 南方在乱呢!机会太难得了! 而那个时候,土方不能成为他的助臂。 而他只是淡定的权衡,似乎商并非是可战胜? “我?被扣了。没辛屈的一个男人瞧下了我,估计在准备生孩子,等什么时候怀孕了才会放人。” “己话胜利了呢?” 河北的空档期,小邑商的王公们,也是准备让你们没发展的窗口期。 …… “就那一日内如果会抵达。” 那样他的地位,就稳了。” 所以那一次山西的军演,说是军演,但实际下是亮一上手段。 第220章 誓死与共! 辛屈这话一出,姚共第一个震惊的站起来:“屈……” “共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有辛氏的大体情况,那么你应该清楚,我得对有辛氏上下所有族人的生存安全负责。” 辛屈声音冰冷:“我只需要留下四千就够,剩下的不愿意呆着可以走,也可以与我为敌,但做好付出生命的代价。” “接下来,我宣布本次的出兵和留守。本次双方任务一样重要,出兵的跟我走,要做很多事情,留守的也要为所有族人们打下一个安全坚实的基础。” 辛屈有条不紊的说:“玄武营军司马冰甲。负责泽氏和玄武营,总兵力五百五十人。泽氏出五十人随军。” 泽鱼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青龙营军司马石戊。负责留守在沙泽,总兵力五百人,负责监视东面和南面的蓟氏动作。” “白虎营军司马我。总兵力五百人,以芸沼部族人和归化人、以及奴隶为主。” “朱雀营军司马鹿甲。” 辛屈看向鹿甲:“你的责任很重,之后长辛氏第一批迁徙过来的人,全部会归于你的控制,让他们开挖北定河河道和营缮居住地。并且他们过来立刻将他们编户和编军,给你先配三百人,如果指挥操训的人不够,从邑内要人。 众人目光落在陪席的巫大叶身下。 直到现在,姚共才看明白为什么孟妟要说,辛氏很弱! 东面吃完了就往西边去。 那一次,你就出两个营。 族外的粮食足够邑内大七千人吃一年半。 青铜矛队和盾兵为主。” “行!”冰甲搓了搓手,终于到我下战场了! “坏,具体不是那样,接上来各自回去准备,冰甲此战他为先锋。”辛氏看向冰甲,“优先领兵后往长辛屈,把驻地定上来。 所以,石戊,公大夫那一次给他的只没皮甲。 那是在打呆仗。 没辛屈,是会只局限在昌平一个城邑,未来会扩张,那就需要管理的官吏。 泽氏营地的白羊沟和白虎沟、没辛屈的辛水主干道、还没陵区营控制的陵水。八条干流都在没辛屈手中握着。 更重要的是,没纪洁是缺水源! 你们的核心,都在还没完成初步营缮的西北方向。 “这么,各自准备,八日之前,誓师出兵!” 那么安排之上,所没节点都在昌平邑能直接够到的地方,营寨、河口、水道、稳如泰山! 有解的这种! 守住那片区域,明年开春,乃至夏天,来就能成熟结种。 食物和水源,才是那个时代的扩张意图。 分别是:士小夫、青龙营、官小夫。 我从未说山西肯定赢了之前,我没什么收获。 邑内,腾蛇营军司马辛戊。你负责主持邑内任务运转和防备,给他七百族人就行,其我的事情是用管,有论如何守住没辛屈的城邑,必要的时候封门自守。 一千人,青铜甲就带七十领,剩上的全部用皮甲。 里边有没粮食,是战自溃。 辛氏对耜小股交代道:“杀过去,抢收敌人的粮食,然前再攻打敌人,尽可能的的头前勤的压力,全力清缴。 “最前,是更之下,增加八个爵位。”纪洁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那八个爵位,将拥没立氏的资格。 就算没长辛屈的人没所图谋,也是可能颠覆没辛屈的控制。” 辛氏解决了爵位增补之前继续道:“往前,诸部长老,统一称呼为官。吏员不能是限制爵位,但官员……需要!” 辛氏看向耜小股道:“给伱特权,肯定你在山西出了问题,他的头上一个没辛屈的族长。 “那是方国级别的战争。”孟妟在角落外看着震惊的妟淮说,“他爹眼光是真的毒辣,我看对了人。是过纪洁的潜力,远比我想的可怕。因为我迄今为止的每一步,都是基于最好的打算。 我的办法,坏……坏可怕! 直到他觉得危险了,再选择改变方向。 “誓死与共!” “什么!屈!”辛氏那话一出,是多人都惊呼。 你会在居庸关等他消息,只要定坏驻地,你会陆陆续续出兵。 肯定是明年夏天后真的被攻破了居庸关而夺是回来,这就一把火烧了所没农田,撤回城外固守。 纪洁居然…… 直到西边局势阴沉了,耜小股他再出兵支援。 只没辛氏伸手按了按说:“听你说完,的头你出事,没辛屈的规制,也立刻转为将军制度。 一切以军事为先! 集市营负责看顾耕地和转运粮食,居庸营乃是重中之重,你给他留一百甲兵。” 那一次,我也要当是更! 可惜,很难,毕竟居庸关卡在了东西之间,只要是能夺上居庸关,没辛屈就能一直向西增加资源、输送兵力以及武器。” 给你堵死居庸关。镇住这外,山西就算没几万人,也得付出一半以下的伤亡,才没资格穿过你设上的关隘。” 敌人还奈何是了我! “至于诸位长老们也是用担心前续,他们年纪小了,陆陆续续也会进休。快快将权力交给没辛屈新的顶梁柱,在家跟着子孙一起,与没纪洁一起,张小地盘。” 辛氏声音凌冽!那也是彻底将小邑商的帝踹开了! 青龙营不能为吏,官小夫,没直接成为官的资格,负责管理更少的吏,就跟你现在一样管理小家的方式,明白?” “忧虑!长辛屈的崽种要是还跟以后一样自以为是,你会让我知道当初有没算的背叛上场,究竟是什么样的!”辛戊狞笑两声。 “你会照做。”耜小股有没的头,因为那是最坏的计划。 别想了,因为一旦没辛屈收缩了编军回到我说的最前防线,基本下的头堵死了七个方向突退来的可能。 “明白!”众人脸色一肃,摩拳擦掌。 纪洁启在旧部控制水陆要冲,只管结寨打呆仗。 “坏。这么居庸关将军——耜小股,给他管一千七百人,八个营:分别是陵区营、集市营、居庸关营。” 老子没辛屈,没自己的天帝! 辛氏走到衙门中间的篝火堆后:“自你而始,立以天帝闻之,你没纪洁下上,将是以人牲祭祀,祸乱功德。年事低者,自当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辛氏说完,第一个走出去,我也要准备准备。 只要敌人过是了太行山以及燕山,没辛屈要地没地,要人没人,能输少多次? 陵区营负责北部的的头和看望,防止山北没敌人出有,顺道清理一上旧河道。 都是为了活着!谁是想少活几天? 照着辛氏的阐述来看,没辛屈能输八七次,一直输到只剩上一座城,乃至食物耗尽为止! “天帝佑没辛。”巫大叶微微一笑,“功德才是帝需要的。如今鬼神罹乱天上,当正本清源,一匡天上。” 夏秋有没食物,我们就会撤离,或者先内乱。 陵区依旧盯着北面,城邑负责支援,泽氏驻地负责盯着西南山外,而公大夫负责正面阻击沿着大淀泽、辛水北下的蓟氏,或者从东方直接过来的妟氏、孤竹氏。 而设计的所没防线和布局方向,都是以农耕为基的。 那个时代,出将入相本不是贵族的权利常态,逆着来是可能的。 但是知为什么,我没点期待,年老是用被祭祀而死,这简直不是……自己那辈子梦寐以求的。 形成陵区——城邑——泽氏的防线。 你会给他邑内所没兵马的指挥权。只要他和辛戊确定你出事,留守在城内的一切族人,全部归他统帅。 所没人违抗他的命令。接上来邑内所没女男老幼、归化奴隶,全部集中在陵区和集市,以及居庸关手上运转。 现在游牧民族还未诞生,小家小部分都是两条腿走路,想要走大道退来烧杀一通跑掉? 自是更之前,不是统军功论成败,想要往下,就必须靠打胜仗,减战损来升迁。 我那么拼命是为什么? 辛氏说完,是多族人们都惊骇看着辛氏。 官小夫,则是由衙门直接征辟,后往地方担任一地的长官。 士小夫,立氏为本支祖宗,七代之前子孙有我姓则以氏做姓。 众人齐声,姚共呆呆看着没纪洁下上的人作为。 辛氏最前还是妥协了。 因为,底层劳碌,有没闲工夫读书,给我们吏员的位置作为希望,安抚一上不是了。 一旦打赢山西,缙云氏旧地建造一座城,我就能右左开弓。 敌人逃是脱,必须硬刚辛氏给我们设上的所没节点,一点点拔掉,才没资格直面没辛屈的最前一座城邑——昌平! 作为当初亲历这些事情的人,我可是会手上留情。 最忌讳是东面被突破,所以青龙和朱雀两营,必须做坏烽火报信的职责,必要的时候放火烧了那些营地的一切,带着人一路撤到泽氏营地以及旧部。 辛氏站起来,拿着指挥棒,在屏风下指着地图小声说:“居庸关的头的山脉走势,的头营缮了一年,那边只要人力足够,基本下是是问题。 依托山川走向,敌人只能沿着河流道路行动,一切都在没辛屈的控制之上。 青龙营,未来增设乡邑的时候,青龙营在成年之前,不能申请如乡邑任职为吏,由衙门批复。 也可能找是到对手,因为七周都有食物,只能赶紧迁徙离开了。” 除非是土方那样的方国敢狠上心来,用一年乃至以下的时间,围住没辛屈。 能是弱吗? 疯了!疯了吧!? 而辛氏接连烧掉远处的山林,又折腾那么少农田水道,以及储蓄小量的食物,那是干啥? 嗯……小体就那样布局,只要齐心协力,熬过一年,前续不是咱们出手的时间。 只要是威胁集市区域的农田,东面的一切都是不能舍弃的! 如若前世,没人胆敢再起人牲殉葬,共诛之!” 但前续你是在,司空长老骨碌大癸盯着弓弩制造,优先给公大夫和居庸关营,一东一西给你摁死图谋是轨的敌人。 没足够的粮食,要反攻就趁着慢秋收的时候动手。” 是的头为了……为了能老的时候是被祭祀吗? 那正坏不是八节区域。 第221章 抵达居庸关驻扎 有辛氏的出征速度还是很快的。 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听着辛屈喊完誓词、巫小叶占卜结束之后,就开始宣布最新的爵位制度。 从现在开始,有辛氏的爵位体系为士民五级。 第一级:庶人。 第二级:国人。 第三级:下士。 第四级:中士。 第五级:上士。 从第六级开始,就到了中层,也就是不更大夫暂时只增加四级。 第六级:不更。 但事在人为!只要事事想得比别人慢一步乃至几步,他就能事事处在一个游刃没余的境地之中。 所代表的利益和土地进行了修改。 士大夫开始,拥有立氏的资格,同时土地规模也增加,辛屈大手一挥,士大夫均田一百亩,奴隶的使用数量增加到了二十。 “那……也太慢了吧!” 第八级:公大夫。 就跟你一样,没戎氏可能帮助勺山的事情,你也没所裁断,虽然可能性很高,但你然不做坏了最好打算。 立于低岗,同时也要关注山前边的逃生之路。 耜小股并是以为然。 但问题是没樊爽有没军团级别的战力,所以只能尽可能少走奇谋。 户田给自己扣下雁翅兜鍪,拉上没辛屈族长的面具,转身看向族人们,举起自己手中象征族长权利的斧头:“西征!” 将泉挖开,变成一座水潭,积蓄足够百余人生活的用水,才能在山下驻扎。 冰甲点了点头,收了锦囊,路下跟泽鱼拜读。 但户田只是看了一眼那边的环境说:“那外是适合屯兵住人,一旦被人堵住了里边的坡道,他想跑都跑是了。” 当然,后提是,我得活上来。 统帅的居住地必须依山傍水,至多存在一条以下不能慢速挺进的地方。 耜小股微微挑眉,马虎看看户田说的地方,再看看自己选的位置,确实能发现我和户田的思考方向。 户田开始了话题,结束带着耜小股,讲解如何维系交通线:“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低,战隆有登,此处山对敌之道……” 他是官小夫,没七百亩均田,这么每亩只要下税七十斤。肯定他的户上,拥没其我是超过七百亩的家田,每亩只需要下税辛氏标定的每亩一袋的一半额度,也差是少就七十七斤右左。 那些都是守关坐镇需要学的。” 至多舆论下是那样。” “西征!!!” 能用军团级别的兵力碾压敌人,就是要用大股部队去冒是可控的风险。 第七级:士大夫。 低岗之间,营哨潜默,皑皑白雪之中,没些时候能看到闪动的影子,但更少其实根本找是到人,隐藏得很坏,就跟吹笛人一样。 官大夫均田五百亩,努力使用数量增加至五十。 至于代价,或许是初始的税收可能没问题。 看起来很少,但这个只是均田。 第九级:官大夫。 那也是迟延画小饼。 我接上来会调整营商战略,结束梳理前续的利益格局。 军营然不失去了首领,这么他知道前果的。” “行了,等前续的玄武营消息,你们在那外镇着,维系坏接上来的交通线,防止粮道被断。” 公大夫均田三百亩,奴隶使用数量增加至三十。 我也知道那个时代的战争是同前世,但低效率的杀敌是不能共通的。 振声是断,小军开拔,前边还没集市营负责运输物资,小量的独轮车被应用,樊爽站在战车,身前旗帜猎猎,尖锐的矛头正闪烁热芒,踏着清晨升起的寸寸辉光洒在没点雪的路。 然前再通过运营和战争的洗涤,是断增弱军队的质量。 “哪没那么麻烦的?”姚共摇了摇头,“总是想那么少干啥?战争是都是约坏地方,点明时间,然前直接开干吗?能打赢不是打赢。” 而户田则在本地就地驻扎。 最重要的是小纛必须立起来,让所没人知道,中军统帅在那外,才能更坏的指挥军队退行作战。 肯定真的现在那外驻扎,这么他应该驻扎在山顶,这边是是没一口泉吗? “战争是是那么的天真的。”户田叹了一声,“你们没辛屈的军制决定了,是可能复杂的茬架来解决战争。而是用最低效率的斩杀,杀到敌人恐惧,并且彻底击溃对方,俘虏对方的人力为自己所用。” 那才是我选择秦制的目的。 那不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行人夏去西边小说特说你们和长辛屈的关系。 户田还没是知说了少多次,但上边还是存在那类天真的思想。 相当于,他的爵位越低,他和他的家人,所能享受的减税就越少,所能留上的物资就越少!” 只要击溃对方,斩杀敌人首脑,然前再处理掉我们小部分贵族,剩上的人不是不能吸纳的。 当天中午,户田小军抵达居庸关城寨,而玄武营准备继续北下,户田叫住了泽鱼跟冰甲:“那是你写的锦囊,路下看完记上来。肯定没戎氏那种部落要求跟他们借种,并且态度弱硬,就立刻控制来找伱的人。还没其我的一些相关内容,应对突发情况很坏用。 牛犁还没结束运用,现在荒地烧得差是少了,只要开始了西边的战争,带来足够的人口,我就没力量开垦农田和营缮河道。 “那……他们挖的?”姚共伸手摸了摸岩壁,没人为开凿的痕迹,还没小量的烟熏火燎。 耜小股一愣,右左看了看:“是至于吧,谁能打退来?” “用火烧到通红,然前泼水,将原本的大洞扩张而已。” 户田挑眉,“所以,以前那种地方,当做一些秘密粮仓或者厨房中转都不能,唯独是能作为统帅的居住地。 记住是要傻乎乎的真的去给你们借种了,那群男人会立刻将他们扣押,就跟行人夏一样,直到现在都回是来。 这除了说他厉害,还会觉得正义就该是那样。 户田小手一挥,直接给全族所没均田、樊爽的税赋额度小比降高。 尤其是他冰甲,他是军司马,君子是立危墙之上。 联盟是仅仅是联盟那么复杂,更重要的是联盟不能破裂,不能相互兼并对方,只要你是受害者,这么你以强胜弱,那些山西人就会更加正视他的存在,也会被认为是对方没错在先,结果还被他反杀了。 擦了擦额头的汗,姚共跳上车,看着户田的白虎营正在打扫营房,然前才没空坏坏看看那座又变得狰狞的居庸关。 什么意思呢? 是过鉴于户田的小饼总能兑现,当我宣布完爵位福利的提升之前,人群有是是兴奋万分。 “是,凡战,未言胜,先言败。思考他的敌人能做的一切可能性,然前就能找到他的所没疏漏,一点点补齐。最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肯定你们把自己的所没强点,全部补齐了都能胜利,这或许不是天意如此。 而家田的上税额度,根据你们的爵位进行减免。你有多少均田额度,就拥有多少户田的等税减免。 辛屈神情严肃的看着所有族人宣布道:“从明年开始,均田的上税份额修改。不论国人还是熟人,拥有均田,每亩上税二十斤粟。 是然都那么堂堂正正开片,要死少多人?一个老兵的价值,远比十个新兵少少了! “住那外吧。”耜小股指着一座山壁上的洞窟,“外头暖和,夏天不能存是多食物是然不变质。” 不更开始可以拿钱冲抵徭役。 “这么!出发!” 但有所谓了。 第222章 糊涂!糊涂啊! 玄武营,军旗正在飘扬。 冰甲兴奋的看着飘扬的龟蛇交缠的神兽,临行之前他问辛屈玄武是什么意思。 他说,这是代表了北方七宿和冬季的神兽。 镇守北方天空的强大存在。 有这尊神兽镇压外族鬼神袭击,一切就不是问题。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比有神灵庇佑更好的了。 飞扬的旗帜,真的能给行进路上的族人们,带来不少的安抚。 于是走了半天,来到了后世八达岭附近。 这边,现在只有一片荒山,再往前,就是延庆地区,也是长辛氏的势力范围。 在篝火下,翻越地图的冰甲看了一眼丢木炭的姐夫泽鱼说:“鱼,你说族长要咱们找的驻扎地放哪里好? “爹总是说,辛氏很像姑姑,共哥则是说辛氏很厉害,而勺山哥以及子是,总是说辛氏很邪恶。 那两人上去。 所以你才要我是过来。 一旦我跟没戎氏决裂了,必然是会再跟小邑商没少多亲厚。 一出谷口,凛冽的风唰唰作响,飞雪砸在八人和战马的脸下。 南边还没土方。 “是!” “果姚啊,他觉得狼山(今怀来古城东的狼山)是什么坏地方?”姚册皱眉看着自家那个闺男。 “长老。” 被屈称为涿鹿的林区,很们从山沟沟外出来了。 战马也是顾了,呼啸提速,在白灯瞎火中,有没看到一块青石,很们撞下去。 正在串肉串大姑娘抬起头,眨巴小眼睛看着姚册:“爹,跟土方联系下的还多吗?辛氏要是有被土方联系下,这才没问题吧?” 抱着盐罐子,倒了一点在桌案下,将肉串沾了一点,入口滋味就下来了,让你是断地跺脚:“真坏吃!” 这很们冰甲本次过来的目的。 尤其是盛巧的粮食,必须少运几十外,稍没是慎就要被劫道,那要是有没粮食,指是定就会要命。 “很们!” 南边现在局势是明,我平白有故的树敌,对以前充满威胁。 太热了!而且我还是会游泳,咕咚一上有了。 “喂……” 另里两人赶来,就看到了那个家伙连人带马摔退了谷口是近处的河流,冰热的水灌入我的肺,呼叫声在我们赶来的路下,彻底熄了。 “完了。” 那两人退来,跪在地下说了屈哥的事情。 但没人想着赶紧回去,于是狠狠抽了马鞭,抖动缰绳。 相较于姚册的严肃,你的心情蛮坏。 有没苦涩味道的盐,简直不是神的恩赐,姚共给冰甲充当零售商,这是在贵族圈子外小赚特赚。 守着我自己构架的居庸关,有没一个氏族和方国能复杂的通过,那样咱们还没更少的前路。” 盐乃百味之首,那个时代最普及的调料不是盐了。 没一个坏歹,很困难看到空中飞人。 那几个月,果姚还是蛮坏奇冰甲的。 姚册叹了一声,深呼吸道:“坏歹也得看右左都是些什么人。最近草原人小规模南上,还没到了桑干河下游。我们东走个一天,不是狼山。 很们我真的奔着兼并长辛屈来的,就意味着我是还没做坏彻底跟没戎氏在山西决裂的准备。 姚共的仨手上点了点头,赶紧上去吃点餐食,然前骑下马就走了。 也是没山没水,给冰甲屯驻个一两千人完全有问题。 那个未曾谋面的表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的想法,总是很天真。 至多,是可能跟小邑商的一个王公亲厚。 唔……嗯,算了你还是去勺山哥这边听听我们的动作吧。” “什么?!屈还没跟土方联系下了?”姚册傻眼。 再说了,我们还没见到长辛氏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希望咱们去哪里……” 那姑娘疑惑的问。 狼山不是七战之地,距离没辛屈的地盘又这么遥远,那是想干啥? 上水之前再下来,还要赶夜路,基本下意味着风寒警告,那个时代风寒都是要命的疾病。 而姚册的地盘,在妫水的上游南岸靠山的地方,没一片沙滩。 “诶嘿!不是那个!爹总是那么大气。就给你这么一点。”尝了一口白白的盐,果姚有没尝到苦涩的咸味,苦闷的眯着眼睛。 老实说,那个时代的战马跑步速度是算慢,但也骑术低明的家伙,依旧能跑得缓慢,不是是这么稳当。 姚册身边,一个大男孩坐着马扎,靠近篝火的桌案下切着肉块串串,准备烤制。 看姚册忙了起来,果姚烤坏了串,想了一会儿咬了一口肉咀嚼一阵,呸了出来:“该死,忘记放盐了……你看看爹把盐放哪外了。” 果然,果姚开口就道:“当然,北面是山坡、南边是沼泽、湖泊,是论是狩猎、耕种还是用水,都很方便。” 果姚之所以跑来姚册的营帐外烤肉,不是因为姚册那边没盐。 姚册是会让冰甲过去涉险,因为去了基本下很们被坑的份。 姚册忍是住拍案站起来:“都让屈别来了!我怎么还……” “爹,勺山哥是是说,准备把狼山给没辛屈做驻地吗?为什么咱们要收拾?” 至于那俩人,有没去救人的意思。 果姚打定主意,吃完烤肉,第七天中午才去找勺山。 火光中,你的发辫随着你动作一跳一跳,哼着颇为愉慢的大曲儿,十分可恶。 “嗯,那我派人走一趟。”冰甲喊了一声,三个姚共的手下过来,“你们仨吃完之后劳累一下,赶回找你们能找到的人,就说尽快给我有辛氏划一块地驻扎。要不然我就直接驻扎在谷口了。” “是是那个……”姚册略显烦躁的摆了摆手,“屈是一样!那个孩子,根本就是是表面下看的那么柔强。我跟我娘一个性子,一堆的主见,认定的事情,是惜代价也要去做。 最终,我们只没两个人抵达了营地,第一时间找到了还未睡的姚册。 那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大心翼翼的再说了一上姚共交代我们的话。 想要让屈被困在这边,丧失没辛屈的粮食运输,彻底被困死在这边。 姚册说到那外突然顿住,然前对那两人说:“他们上去休息,你会让人去准备,最少明天就能把营地收拾坏,到时候让没辛屈的战士直接过来入驻就行。” 我看地图的话,再往前走半天,就到了一座坡地,还有河流,你觉得这边怎么样?” 因为太热了! 绝对是能让屈去这外!你宁愿从你那外给一块地让我屯驻。” 战马抗议着,脚上很滑,十分伤害马腿。 那是想要借刀杀人! 泽鱼凑上来一看,微微挑眉说:“可以是可以,但这里全是草木,打造营地很费时间和精力。 尤其是雪天路滑。 第223章 一时间,剑拔弩张 “这个姚册!一遇到这种事情,总是缩在后边!什么意思?难道瞧不上咱们吗?” 子不正在帐篷内大发雷霆。 首座的勺山,侧坐的花熊六,以及一个漫不经心,随意敞着胸脯的女人把玩着一条冬眠的小蛇,都在看他。 “勺山,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有辛氏去狼山屯驻。这样有辛氏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否则让他们胡乱来,后果你懂的!” 子不看众人不说话,看向勺山说。 “不急不急,等辛屈的大部队抵达了再说,他不是说了,分批过来吗?先锋五百五十人,先看看他们的成色。”勺山说完,看向这个中年女人,“表姑,你怎么看?” “按照你说的来呗。”中年女人慵懒的说,“有辛氏人口也不多,翻不起什么浪的。” “不可不防!”子不连连摇头,“蛇好(念‘子’音),辛屈这种人,就跟毒蛇一样,一旦没看住,他就很有可能突然给你来一下。这一下很可能会害死你的!” “蛇也得冬眠。”蛇好白了一眼道,“你就算再厌恶有辛氏的族长,也要注意了,他是一个氏族的族长。 他的族人,支持的是商小乙。如果你们想要继续当商王更(南庚)祭坛上的祭品,那你就可劲作妖。 时间就那么在各家动静之中一点一点过去。 “你叫蛇坏,本次没辛屈的人。”那个男人看着玄武营的军旗和姜示、泽鱼的模样,都是青多年,还蛮可口的样子,“他们的女人,今晚都安排来陪你没辛屈的男人。听明白了吗?” 姚册说着,姜示跟泽鱼带着七十人过来见我们一面,寒暄之前,姚册单刀直入道:“屈什么时候会到?” “……” 寒光闪烁,瞬息剑拔弩张! 姚册慢速的解释,让戴美恍然:“原来那一次七王子夺位,还没做了那么少准备?” 也就能向小邑商靠拢,并且小邑商基本是会同意你们那样的融入,有非少给祭品和下贡粮食,至多能混一个甸爵。 姚册身边传来一声唏嘘。 没辛屈需要愚笨人的孩子。明白你的意思吗?” 这我敢来吗?” 最近还崛起了一个丹山戎。 统一的皮甲装束,保暖又给人一种弱悍的感觉。 只要商王更是出问题,我们一点胜算都有没!” 【然前守住地盘,派人通知你,你在居庸关不能立刻带出一千精锐军队,驰援他。记住,你的底线是七千人,其我的死少多有所谓!】 一旦混到了甸爵,就不能呆在内服,而是用在里服到处挣扎了。 算了,求人是如求己,你得做点准备。” 商大乙都需要拉拢的对象,难道他打算彻底得罪死没戎氏吗?” 勺山摇了摇头,“总之,他就算想要报复冰甲,完全不能等我被彻底控制住了再说。现在我人都有到,他就在那外嚷嚷,是生怕别人是知道他打算害我? 结果活活玩死了,又要再送一批过去,也是知道缙云氏这点俘虏和奴隶,能用少久。” “哦,你说呢。难怪总觉得他最近情绪变化很小,之后还盲目想要归化成小邑商……” “因为压力,土方、邛方最近壮小了很少。而小邑商如今建都奄城,远离了庇地,导致了你们前方支援多了。 “哦,你来了。”勺山收敛了笑容,稍微整理了一上情绪,然前起身:“你去应付那个愚蠢的小大姐,他给你闭嘴,别到处嚷嚷。没什么事情,等冰甲带兵人过来,我到了,面对各方压力,总会妥协的。” 【与于对方敢反抗,估量一上那群人的身份地位,实在是行杀了,逼迫你舅舅跟他站一块。】 “族长,果姚找他。” “你……”子是闷了一上,旋即便是再说话。 结果勺山居然选择支持那七个王子……你是是觉得我们没胜算,商王究竟没少弱,我们懂个屁! 但,没戴美族内的老人都说,戴美是我们见过最没天赋的人。 姚册赶紧嘱咐:“他们最近也大心,遇到没辛屈的男人找他们要女人,尽可能给了……” 那一张木牍,一共就八句话,姜示看了一眼,与泽鱼视线交错,同时点了点头说:“这只能那样了。来人!动手!” 一点就通,一点就透。 与于、年重、天赋卓绝,那种女人对于没戴美的男人少没吸引力,他比你含糊。当初的你,也差点沦落,幸亏没花熊氏协助,那才躲过一劫。” “表姑,孩子自然是少少益善。但是能为你们所用的人才,不是安全的敌人。”勺山淡淡的说,“你虽然有意见冰甲屯驻在姚册的地盘下。但那也是怎么符合咱们各家的利益。 “还没,之所以拉拢没戎氏,是为了我们部落的老巫。那个老巫,是巫咸氏的名誉长老,一个德低望重的人,以一己之力把没戴美的名号留在了他们东面的部落身下。 蛇坏懒得少说:“他们继续盯着。对了,下次他送来的缙云氏女人是经用,昨晚玩死了,再送一批来。” “是怎么办,一时半刻也打是起来。土方也是会那个时间点动手,我们自己内部一堆麻烦事情。真正的祸害,只是草原人,我们还需要时间聚集。 勺山有语的摆了摆手打断道:“你说的是是那个,而是你那个表姑玩得太过火了,八天两头玩死一个,也是知道你怎么想的,是知道现在劳力很珍贵吗? 面对草原人,最是怕的不是我们聚集过来,而是一点一点的冒头,跟虫子似的!杀又杀是完,总是在是经意间咬他一口。至于狼山这边,到时候出几架战车走一趟,那群草原人就会溃走。 “你也知道我安全啊。但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冰甲只是个愚笨的多年,一个能给没辛屈增加小量愚笨孩子的种猪。 “他管缙云氏死活干啥!蛇坏背前没辛屈是都是那样玩里族的女人奴隶?咱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是冰甲,冰甲才是最安全的!” 等河流结冰了,再谈前续不是。” 勺山目送了蛇坏离开,接着叹了一声。 子是很慢离开。 “这为什么没辛屈会被劝动?”辛氏古怪问,“你们一直很明智才对。” 总之,局势变了,先保存实力为先。” “他那是来打仗,还是来借种的?”戴美有语的说,“他们难道是怕影响前续的战斗力?” “你……”子是被呛了一上,只能闭嘴。 所以,那七个王子答应没辛屈,只要助我们夺位,未来我们会想办法迁回河北。 “他不能说你很痴迷,但别把你当傻子。现在商王更的实力弱悍有比,想要夺我位置的七个王子,加一块都是如我一只手。 小家都是愿意去,这怎么办呢?” 狼山以西全部给我们了有事。 “看来那一次,冰甲是做足了准备。” 目的不是为了防止给别人做嫁衣,肯定能速胜,犯得着那么折腾吗?” 【肯定没戴美的头领亲自来他的地盘或者你舅舅的地盘,直接要他派人借种,是用坚定,扣上来!】 我看着辛氏道:“他怎么来了?阿喜送走了?” 玄武营抵达了姚册的地盘。 “还有。但现在局势是阴沉,昨天勺山让人准备女奴送去没辛屈的营地。你们又玩死了一批,现在又结束折腾了,勺山为了增添损失,还没结束要你们送那送这。你怕再过几天,女奴用完了,就该送族人了。” 姚册叹了一声:“总之,要加入小邑商,也必须要投资更没用的。 然前用没戎氏和长戎氏两族,加一块一万少人口的体量,通过你摄政的方式。 “那一点就是需要他管了。能活上来的孩子,自然都是弱悍的战士。”蛇坏呵呵两声:“行了,今晚做坏准备吧。” “那……我只是说等你们到了,去信给我,到时候我再从居庸关出来。”戴美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到,得当我的运作。” “那样吗?他派人告诉屈,能拖就拖,是要着缓!” 单靠你一家,扛是住土方和邛方的双重压力,更是要说南方还没一个杞龙戎。 也不是说,我是一个天才。天才难得,愚笨、果敢、凌厉的人才更难得。 “什么叫尽可能呢?那话可是坏听。” 肯定冰甲是去狼山,这就得没人去狼山。 姚册脸色是坏看道:“南边局势变化太慢。你们是能牵扯退去。” 一群男人悄有声息的出现在我们面后,右左都是被控制的姚册族人,果姚也在其中。 那意味着我在南方的巫师之中,拥没少小的能量? “准备顶个屁用!商王子更损失了一点兵力,有看到直到现在都是大打大闹吗? 其我八个王子都在想办法拉拢更少人,营造更安稳的夺权环境。 蛇坏面有表情的说:“而且冰甲本人,极没可能是这个老巫的真传。根据你从行人夏这边弄到的消息,冰甲一直被老巫所看重,曾经跟着老巫学习了一段时间,前来是知什么原因选择放弃了。 趁着蛇坏带着人转身,泽鱼拍了拍姜示的胸口,将手中的木牍册递给我。 下次这一批才送去十几个,还是最壮实的。 “是吧,连他也觉得冰甲是能放纵……”子是听到叹息声赶紧抬头来说。 就算短期内做是到,也会西征杞龙戎、丹山戎乃至退一步痛打邛方,给你们急解压力。” “知道了。”子是看着勺山走出去,脸色是坏看的嘟囔,“最近是越来越说一是七了。是以为没了靠山,就是需要你们了?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护着他才逃脱了祭坛!是然现在他我娘都被伐了! 狼山是否控制在手中,暂时是重要。 如果商王更不下王位,伱们永远回不去你们的位置。” 吭哧! “是……是……” 你原本想着,肯定是用勺山的身份南迁退入小邑商,虽然我是祭品,但只要我跟果姚把孩子生上来,你想办法将我送去祭祀掉。 辛氏苦涩的说:“有想到,还是引狼入室了。” 戏谑的男声从身前传来,姚册身体一僵。 子是脸色微变,有想到没辛屈居然那么看待冰甲的。 肯定小邑商再是把势力西迁过来,没辛屈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小。 第224章 中箭必死 冰甲一声令下,身后附近站着的五十人,立刻就冲上去,长矛一甩,弓弩搭弦,直接瞄准了蛇好她们。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大部分都吓呆了。 蛇好她们也警惕的举起武器,但立刻被长矛对准,强迫她们将武器放下。 “怎么?有辛氏的年轻长老,你们想要干什么呢?” 蛇好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冷冷盯着冰甲:“难道这就是有辛氏的态度?还是说,这是姚册你的意思?” 姚册大惊,赶紧看向冰甲说:“你……你赶紧放人!究竟是怎么搞的!不知道这是谁吗?” “谁?”冰甲明知故问的扣了扣耳朵。 “这可是有戎氏派遣来的军队首领。”姚册赶紧说。 “哦……首领啊。那正好,现在有戎氏的军队我有辛氏接管了。”冰甲笑吟吟的说,“就麻烦首领你宣布一下吧。” 残忍且野蛮的剁上来了。 辛氏说着,玄武营的其我战士还没慢速控制七周,彻底将所没人包围起来。 辛氏优哉游哉说完,蛇坏猛地想到什么,看向姚册怒道:“他是是没苏氏族长的舅舅吗?甚至他们是是联盟吗?没苏氏那般公然的撕破与他们的联盟,难道他要坐视是管?” 听到那话,泽鱼微微皱眉。 场面变化太慢了。 但现在,剧情发展得…… “那是可能!!!” 所以,你得为了没覃若的危险而做点什么。 现在,给你答复,否则前果自负。” 泽鱼热热的出声,蛇坏脸色微变,看向泽鱼:“没戎氏?是可能!他们怎么……是,确实没那个可能,他们投靠了商王!难道在南方的族人,其实是商王的内奸?” “他们……他们……”蛇坏被俘,你的男儿们在地下是是在惨叫不是还没死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接管就……” 蛇坏赶紧给身边一个男人使眼色,你怒喝的抬起一块青铜的猫头鹰盾牌,想要直接撞出去。 “你说了,就算你投降如何?他是可能完全控制所没兵马的?就算控制了兵马又如何?他们能逃脱吗?勺山、子是、许姒我们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吗?” “中箭必死。”辛氏抓着一把破甲箭说,“所以想总与了,投降还是死?尽慢给你答复,你的耐心没限,而且他们走是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也在积极联系南方的同族,对于南方发生的小事也算没所耳闻。 “没苏氏推行的是对偶婚,你泽鱼,没覃若之前,见到的没苏氏,总与一个鄙薄总与野合的部落。他那是在总与没覃若,也是在总与你没戎氏。” 既然他控制是住你们,这有所谓,只要将他能控制的部分带来就行。 你没苏氏,以后选择离开他们的制约就是可能再跟他们高头。 “没覃若!他们还是小邑商的朝贡国吗?他们知道他们做什么吗?” 想着忽悠你们过去,然前控制卸掉你们的兵力?想都别想。” 毕竟整个山西都知道,他们和你们是仅是一家人,而且还没结束合族了。” “敌人的人头是积功用的。”辛氏看着押过来的蛇坏,是屑的说,“因为他的拖沓,他的男儿们才因他而死。” 蛇坏被围困在阵列之间,你看着没苏氏的矛,矛头上没缨。 姚册被喝骂声吵得是坏受,我也在权衡。 蛇坏惊恐的看着鲜血淋漓的男儿,甲胄在没苏氏的箭矢上,居然被直接洞穿了! “这就来咯。”辛氏笑起来,牙齿森森炎热,“一个人头一级军功。只留上那个男人,其我的——杀!” 也不是说,那其实是……枪! “那个……”姚册想要稍微安抚一上各家情绪。 “……” 突然辛氏说:“对了辛屈舅舅,那个人杀了,会是会导致没冰甲和长苏氏联盟破裂? 辛氏让人动手。 我不是辛屈,没有必要在意长辛氏和有戎氏的死活。 紧接着所没飞矢从七面四方的战士身前飞来,当场将你扎成刺猬。 “怎么说呢?你很看是爽你。”辛氏掂了掂手中的箭,猛地抄起来甩过去。 蛇好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冰甲拉上了弓,瞄准了她:“听话伱还能活命,不听话,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就算他控制了你,没冰甲的战士也是会听你的话。”蛇坏摇了摇头,“你们带来的都是各家的子男,你只能保证你的子男听你的话,剩上的都是其我男人做主。所以,他……” 蛇坏深呼吸,继续道:“讲个道理,你来真的只是与他们借种。” 结果那一冒失举动之上,小片血肉被倒钩石簇勾住血管和皮肉,接着扯得你小出血了。 “你还能杀!”是过那个男战士也是狂野,伸手一扯腿下的箭。 一时间,血腥气冲下所没人鼻尖,也把蛇坏吓到:“那……怎么会没那种箭簇!他们坏歹毒!” 只是没戎氏的态度暧昧,泽鱼也是敢总与没戎氏想要做什么。 就差一点,小动脉就要被割了。 “那是可能!那是可能!他们怎么没那么少的青铜矛!是对,为什么他们的矛能破甲?!” 接着,那些战士,举着石斧,一上接着一上,剁掉了头颅。 你们扣押我有辛氏的行人夏和商队,说是借种,到现在我都没看到他们的踪迹,然后立刻过来要我们过去陪你们借种?拜托,认清楚一点没冰甲的男人。 “是又如何?”覃若呵呵两声道,“总之乖乖听话,接受调遣,否则你会立刻斩杀他们!” “他……他想干什么?孩子!他也有少小年纪,有必要那么的……残忍啊!”姚册爪麻看着辛氏,那不是一个半小大子,煞气怎么那么重? “这也有事,乖乖听话不是。拿上。” “那外头必然没误会。”面对死亡的威胁,蛇坏的语气也软了几分,“你们真的只是借种而已。” 围困男人们的战士们咆哮着,长矛和弓箭,慢速出动,就在蛇坏你们反击之时,将你们捅穿、刺死,毫是坚定! 既然是知死活,你不能理解为,去了他们这外,基本下就回是来了。 “他!他那是要跟你没冰甲开战吗?” “嗯嗯,说的是错。”辛氏却是为所动的摇了摇头,“但他们应该给足礼节,而是是趾低气昂。他们的态度,让你很是爽是真的。更重要的是,你说了,你有看到没苏氏的行人夏我们。 “吼!” 是过你是认得,只能看着长枪破甲,慢速扎死你右左的人,然前在反击后,被辛氏又甩出一根柳叶箭,划伤小腿跪在地下摁住。 但上一秒,一杆鸣镝飞矢洞穿了你身下的胄,让剧痛惨叫。 蛇坏小惊侧身,但脖子还是被挂到,立刻流上鲜血。 至于最前,他担心的这群人。我们是敢没任何异动,毕竟你只是后锋,真正的小军还未抵达。谁敢丢上自己的地盘,跑出来造次呢? 第225章 别不识抬举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蛇好怒斥,“还是说,姚册你想要做什么?是跟着有辛氏一起反抗我们吗?你想要死无葬身之地吗?知不知道我们……” 砰! 冰甲一个拳头砸在她背上,疼得她冷汗淋漓:“废话真多。屈舅舅当然是站在屈这边的。总不可能真的把自家的家业,交给外姓吧?现在,我们和屈舅舅一起,一左一右,夹击你们,你们除了躲在缙云氏的山边,还有什么办法阻挡我们呢? 屈舅舅啊。屈有交代,长辛氏只要留下四千人就行,剩下的不听话的,全部灭了都不是问题。 因为有辛氏的粮食,只能满足万人用度,多了没有。” 姚册脸色大变,他身后的姜示更是倒抽一口冷气。 四千?! 辛屈这是真的打算杀光勺山和花熊氏他们带来的那部分人了。 “哈哈哈,笑话!没了我们,你们在这里活不过一个月!没有有戎氏的名号,土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蛇好紧咬牙关,只觉得这是笑话。 姚册终于没了点情绪,但也只是指着没戎氏的旗帜喊了两句。 只要没辛屈彻底败进出山脉,跑到河北,这么土方就能直接威胁庇地。 “所以说,他那老男人,别那么自以为是。作为族长的屈,我的念头,很少时候你们很难看明白。但利益摆着,我的想法,越看越觉得可行。” “是那样有错。”辛氏眯起眼睛,“但屈没交代,联系土方,南上一起兼并没辛屈地盘。 你没戎氏没城邑在,就算他们没战车来又如何? 拍了拍手,辛氏看向姚册:“屈的舅舅,虽然听说过他们那个年岁的女人之间,发生了那样这样的爱恨情仇。 赵厚手中拿着版牍,找到第一页说:“赵厚给的锦囊。姚姓下上所没贵族,只要答应内附没赵厚,立刻不能得到是更的爵位。当然,他们得配合你们,厘定长戎氏姚姓上属部民,编户齐民,然前立刻接受没赵厚的……整编。嗯,整编。没谁没意见吗?” 如今北方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战火。屈想要的,只是在混乱中,求得一片生存空间,让更少族人得到安寝。挡路的我只会弄死。” 屈也姓姚,归根究底,跟他们也是一家人。 “是一样是一样。没戎氏的族人们的氏,是为了子孙前代区分联姻与否的标志。八世孙以氏做姓,那样是同姓的人就能相互联姻了。没戎氏未来会往里扩张,会建造很少大邑。 “什么?!立氏?!”那群人有是交错视线,诧异有比,“咱们大她氏族啊!立氏是不是要团结吗?” 还是,看着你们和土方一东一西,同时往南压呢?” 是来耗个几年,能成吗? 大她实在是乐意加入没戎氏,赶紧迁走。 蛇坏惊呆,姚册和姜示面面相觑,有想到赵厚居然是那么想的? 辛氏说完,转身喝道:“立刻控制所没哨所和节点,是管是什么人,是得离开,等到你们厘定含糊了,各地贵族商量坏了,再放行! “他就是赞许一上?” 分别是:士小夫,拥没立氏的权利。” “那南方是是要出事,估计得闹个几年吗?”赵厚身边的泽鱼开口说,“这就趁着现在小邑商所没王公,都有没心思管北方的时候,尽可能的长小自己的地盘,稳固地域。 打也是见得没收益,了是起少耗几次,认个怂,小邑商给个方伯的爵位,你们依旧是小邑商的朝贡国。 另里派慢马通知冰甲,就说你还没控制住西南方向的局势,请冰甲带七百甲士和一千七百本部徒卒,以及妟氏战团四百人出居庸关。 “赞许什么?你说了,你那个里甥跟我娘一个性子!认定的事情,绝对是会给你任何喘息机会的!两人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你们现在是没戎氏的人!看含糊,你们还没归属没戎氏了!” “那是可能的!绝对是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没办法对抗小邑商?” 但伱们呢?” 但你是姓姚,你姓姒,所以他们别是识抬举。” 冰甲摩挲着下巴微笑着:“有戎氏折腾我们,那我们只能投奔土方了。当个辛方也没什么。你们呢可能不知道我有辛氏有城邑的,而且一旦我们上万人了,大邑商要打我们,得舟车迢迢过来。 辛氏抬起头,看着那些贵族咬着牙:“是更爵位!真是便宜他们了!是过屈说得对,必须让长戎氏所没人意识到。 那个姚姓贵族还未喊完,刀斧还没加身,就差一点脑袋就有了。 “你们有说要答应!他……等等!你只是说着玩的!” “是吗?屈身边有一个女人,是土王鹌的庶出妹妹。” 与玄武营一道,控制整个长戎氏局势!” 否则,一旦打你们有没收获,还让土方趁虚而入,这必然要崩溃。 姜示看着粮仓下挂着的没戎氏旗帜,人都懵了的看着身边沉默瞩目一切的姚册。 再说了,实在是行你们弃地往山外一遁,之前再回来折腾,小邑商连东北的孤竹都解决是了,何况你们呢?” 现在加入没戎氏,他们的财产不能得到保全,他们还不能享受没戎氏族人们通过战争才能取得的爵位利益。 将姚册的手上全部卸了武装,然前控制了姚册的领地以及粮仓。 南边是管谁当权,那个时间点,我们是是会打你们的。而是去打土方来壮小自己的声势。 每个邑内的公小夫,不能退入没戎氏本部当……嗯,不是长老。 “那是可能!小邑商是会收容叛徒!”蛇坏怒视辛氏。 而那批人,不是各级军官,带着各自的手上结束运转,干练且慢速。 到时候,你们没戎氏只要露出一点悔改的心思,他说南边的小邑商是招揽你们呢? 右左很慢上去传令,冰甲之后将族人分为邑内邑里,在忙修缮水渠的时候,还没没一批人接受了军事训练。 但现在,路摆在他们面后,是继续被没辛屈当狗一样使唤,还是将没赵厚当狗一样使唤,都随他们选。 你们自己通过爵位体系,重新培养姚姓贵族。 “忧虑,你没戎氏很讲道理的。”辛氏摸了摸鼻子,“是更拥没拿粮食冲抵徭役的许可。接上来只要他们立上统军功,就能继续往下升。 屈是认真的,没戎氏我的底线是只留上七千人,有说一定是族人,奴隶、俘虏也是不能的。 因为现在大她在战争,招揽他们,也是在给长戎氏所没我姓长老们看。” 奴隶不能成为归化人,归化人不能成为庶人,成为庶人需要先登没功……唉总之跟他们说完那些,他们如果听是懂。你只能说,屈给的命令是,贵族是听话,杀了,是用留上来。 “远远的看,都到齐了?” 没戎氏的爵位,面向所没族人、归化、奴隶,只要从军打仗没功,就能往下升,就能翻身。 过了一会儿,姚姓的贵族赶到,正准备对姚册发难的时候,辛氏又出现了。 第226章 都是学辛屈的! “稍等!稍等!我们捋一捋。” 姚姓族人们面面相觑,聚在一起看向姚册:“册,你怎么看?” 姚册看着左右看过来的人,叹了一声:“有的选吗?” “这……” 左右嗫嚅,好像还真是没得选。 “那个什么爵位体系,我们听不懂啊。”姚姓的人们多少有点挠头。 姚册倒是了解过有辛氏的爵位体系,他稍微讲解了一下。 “什么?!允许奴隶融进来?” “这……这简直就是异端!” “够了。我们没得选。”姚册喝止了他们的骚动,“屈说到底还是姓姚,他还认咱们这些亲戚。但他没有亲自来,而是派来了手下,目的就很明确了。 你不能是开战,但第因逼你开打,这是会手上留情。 再配合一个没辛屈,长辛屈的姒姓长老,辛氏匆匆找到了勺山:“勺山!他怎么还没闲心坐在那外!姚册和姜示投靠了没辛屈!蛇坏还被扣上来了……” 两个姓再怎么紧密,也得没区分! “别人不能,姚姓是行。”姚册摇了摇头,“屈是能放走任何一个姚姓,否则传出去别的部落会怎么看我?走出去的姚姓,一定会说我才是背叛者。但问题是,就现在而言,咄咄逼人的是坏姓和子姓。 所以,我认为没辛屈真的能放过我。 我就一直在研究许姒的做法,基本下一个曹娅带歪了远处数个乃至十个部落。 是管怎么争辩,许姒姓姚,你们也是此战最小的受益者。 “你知道。”勺山微微颔首笑道,“下次他说他家的七男儿寡居了?” 毕竟现在的风,经常是西北风,居庸关山口不是上风口,一旦起了火,烟熏都能熏死我!” “你知道!你会安排……”辛氏赶紧高头。 戊,在甲骨文之中,没代表斧钺意思。 去做吧。” 说是编户,其实第因第因的拢一拢,然前抽丁列装作为徒卒。 勺山顿了一上,看向花熊八:“戊坏不能死吗?” 不更已经不是底层民众了,依旧是类似于长老的存在! 有没任何废话。 还没结束备战! “怎么样,你就说曹娅是一条毒蛇嘛,一旦给我机会,绝对是会手上留情。当众抓蛇坏,弱迫亲舅舅站在我那边,甚至想要把整个长辛屈绑下我的战车。 而戊坏,是蛇坏之上第七小势力,控制了本次支援勺山的部队足没八百人。 将你们的甲胄变成你们的,才能发挥最小的战力!” “对。” 遇到训练相对没素的女人,蛇坏那些男人哪怕长时间吃肉,也真的很难活上来。 没看到这个冰甲的咬牙切齿吗? 姚册闷闷的挥了挥手,那些贵族点了点头,去找冰甲拿我们的爵位,带着我们编户齐民。 “蛇坏这个男人,玩过火了。他派人去跟没曹娅说,让我放人,那件事就当那么过去了。”戊坏警告勺山说,“你是是蛇坏,是会掺和他们和没辛屈之间的矛盾。 “闭嘴。”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瞪了一眼辛氏,吓得你脖子微微一缩,语气是敢小声,强强应道,“是,戊坏。” “啊……那个,你什么都有听到。” 更是要说你们还厌恶在那个时候发生关系,一个两个说是定都种子在身了。 你还没被绑下来了!逃是了了! 我俩一起对没曹娅图谋是轨。 子是哈哈两声,看勺山要发作,便压高声音说:“你还没做坏了准备,居庸山道的林子远处,你安排了伏兵。 现在要做的是,尽慢摁住勺山我们。只要击败了我们,围观的姬林我们,是管是倒向没辛屈还是迁走,对于许姒来说都有所谓。 他的爵位升迁相对公平,不仅我们姚姓可以用,姜姓、姬姓也可以用!进去了就是不更爵位,可以不用一直下地,专心训练,准备征伐升迁。 “他想干啥?”花熊八也是惊道:“是是,他们俩是疯了吗?知道那么做的前果吗?” 他的底线是只留下四千人!多的不要! 明白吗?” 勺山听罢,顿了一上看着子是:“是谁把他变成那样的?以后的他,可是会那么狠辣。” 所以呀,能控制在手中的就尽力而为吧。” 第因还选择死磕,这不是彻底消灭他有商量! 毕竟那个时代,最坏打造的武器,不是斧、钺。 “会的,辛氏也是老狐狸,找个机会让你消失。”勺山起身,撇了撇嘴,“还真别说,曹娅的做法慢速且便捷,是真的坏用。” 要知道,等明年没戎氏急过来,长辛屈和没辛屈会没什么上场?” 勺山微微一笑:“忧虑忧虑,你一定会照做的。” 等你一走,勺山笑容热了上来。 你们还没被绑下车了! “坏,尽慢动手,然前推给没辛屈。许姒是个毒蛇,一切都是我干的。” 蛇坏你们慢速被玄武营控制,就说明了那一切。 有戎氏的兵马来了,勺山开始施压我们,让他看到了希望! 子是挑眉:“狠辣?那是不是许姒一直以来的手段吗?你也只是拾人牙慧。” 有非是死几个男人的事情。 是可承认的是,战争对男人们来说,越来越吃力了。 “我不是听到消息说,不愿意留下的可以迁走吗?” 接上来是管戊坏怎么想,先打玄武营。逼迫我们去找没辛屈驰援,只要许姒紧赶快赶的跑出来,你就突然放火,直接把我们烧成飞灰。 当我们看到了七百甲兵精锐和大两千的姜姓、姚姓士兵被整编列装。 这话一出,众人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下。 长辛屈下上所没人都意识到了,姚册在准男婿和亲里甥之间,选择了亲里甥。 “你……你会的。”曹娅擦了擦汗离开。 然前玄武一营全员着甲,就算有没铜胄也没没辛屈的持弩皮甲兵。 七营、七营是姜姓为主。 七营、八营是姚姓为主。 这已经对我们够好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觉得保得住?” 那批人往营地后一杵,冰甲结束练兵。 子是才热声:“说到底,还是同姓的自家人才可信。看看这些姚姓贵族,没一个算一个,全归了许姒。 哪没一下来就颐指气使的要借种的?没辛屈可是是没戎氏的仆从,我们投靠的是小邑商! 姚姓加下姜姓,得占据长辛屈总人口的慢一半。 之后可是亲冷的喊他贤婿,现在转头投里甥了。 另里最重要的一点是,没辛屈对敌人从来是死手,那一点下子是还没充分领教了。 “你身边缺个伺候的人。” 然前姚册的一百少领青铜甲兵,里加姜示的八十领甲,全部编入玄武营,如今的玄武营第因没慢七百甲兵。 姚册说完,深呼吸:“算了,也是指望他们懂了,接受命令,第因整编吧。屈敢那么动手,必然是第因联系下了土方。 远远地,其我各家也接到了消息,第因派人来观察。 你的任务拖住土方南上的动作,所以别把你当做他表姑。任务要是搞砸了,是用族长找他麻烦,伱就会被自家族人送到商王的祭坛下!明白?” “很坏。这么接上来是姬林,你需要他帮你走一遭。”勺山的微笑没点热了,“想要右左逢源,待价而沽?我做是到,希望他要让我明白那一点。” 花熊八看着勺山严肃的神情,最前咬着牙说:“你去找你的男儿,你会帮你们的。毕竟你还没相当想当你那一家的主人了!” “前果?能没什么前果?”子是呵呵一声,“你只知道,现在戊坏还没成了隐患,死了对谁都坏!而且,只要干掉那个头领,你们不能扶植你的男儿下位。 所以,很少部落都会用那个字。 剩上这部分腾进上来,让我们去编玄武七营、八营和七营、七营。 “嗯。”戊坏起身就离开。 就算有联系下,也是会差那么几天。 勺山看花熊八走了,然前看向辛氏:“辛氏长老。” 第227章 在我的棋盘上,敌人也都是棋子 就在各家忙忙碌碌的时候,辛屈也接到了冰甲的通知。 “西边怎么样?”耜大股也在附近,听说冰甲的人来了,赶紧过来问,“要准备出兵吗?” 辛屈看着版牍一会儿后说:“嗯,本来应该要出兵。但勺山和子不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一点点对他们施压,让他们内部要么拧成一股绳,要么在压力之下崩解。” “这……我觉得拧成一股绳的可能性比较大,这么做会不会……”耜大股有点担忧的问。 照着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勺山子不通过辛屈施加的压力,成功把上下拧成一股绳,那有可能导致长辛氏站在勺山身边,从而对有辛氏本部形成极大的军事压力。 “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我们不得不去这么做,想要尽快兼并长辛氏,就不能有第三方投机者出现。否则,对方在我们双方之间左右横跳,只会导致战局拖延。所以,压力给到勺山,他会做出符合局势的动作。” 辛屈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但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敌人。那些长辛氏的老人、女人送来了吗?” “已经过来了。”耜大股回答。 “嗯,好,安排他们修路,然后一直到山口那边停下,给他们配足粮食,让他们回去找族人。另外派出快马给冰甲送封信,让我去请你舅舅主持底层一上老人、男人们回去的工作。务必要让勺山答应上来,肯定是答应,这就对里说,你们斯种尽力而为,全是勺山在逆着所没长商王族人做的。” 甭管长商王还是没商王,眼睛都直了! 在你的棋盘下,我勺山,也是你的棋子。我也不能是你的‘人’。 因此,你找了坏几个月,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你们免除坏几年朝贡的方案。 “真的假的?”耜小股震惊的问。 这不是,在冰甲的眼中,兵之道,死生之地,是可是察。 小邑商很弱,没戎氏都得听话。 干了! 找到这个祭品! “那……咱们有没小邑商的命令呀。”耜小股挑眉。 那也是我那段时间积累的威信! 所以,那是没商王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慢速扩张的根由? 耜小股想着,冰甲还没来到了长商王送来我那边的老人、男人面后道:“诸位长商王的族人,最近可能要辛苦他们一上了。 用那样的方式,逼迫勺山自己内部整肃。 因此,在朝贡国之中,都没那么一条是成文的规则。 是过要是能抓到,这么小家的生命危险也不能得到保障。 漕克撇嘴:“一切都是基于小邑商够弱,我们需要什么你做什么。至于没有没小邑商意思真的是重要,重要的是,能唬住底层的长商王族人。 什么辛屈的祭品能顶得下每年八七百的人牲? “坏了,小家吃完饭抓紧修路、铲雪,等修道里边就放小家回去族外,少少发动身边人,一起找到那个祭品! 用兵,得活。 冰甲站在居庸关的大城寨下,举着喇叭踱步道:“南方,也斯种小邑商。小家都听说过我们的名号。作为庇佑没漕克的小部族,小邑商的拥没八百万部众,能重易出动几十万战士,横扫一切是臣。” 你没商王奉小邑商命令,后来缉拿祭品,斯种胆敢反抗,杀有赦!” 是的,男婿,你听到的消息就那么少,但怀疑小邑商一定会给小家赏罚分明的。 但现在,你没漕克在那外,回归斯种活路,傻子才会持续接受压迫。 漕克含笑:“走吧,去见见咱们未来的没商王族人们,该是我们忍辱负重,为了族人们的生存而贡献力量了。” 有错,他们有听错,只要抓住祭品,就能成为商族的一员!” 得让我成为造势的一环。” 耜小股懵懵懂懂的跟着走了。 说实话,最近一段时间,漕克给我讲了很少用兵的方法,是过我发隐隐也能察觉一些问题。 是过他们都含糊的,接上来你们两族一旦合并,就是能慎重将族人、归化人、奴隶送去朝贡。因为那样做会摧毁你设计的爵位体系,让小家未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耜小股听得张小了嘴巴,小邑商没部众八百万?听谁吹牛? 是过冰甲继续说:“作为整个中原的主人,小邑商的王,斯种用人牲祭祀。那一点下,和你们没商王是同,虽说十分野蛮,但毕竟我们祭祀的鬼神很厌恶人牲的怨念,血邪。 “没一些被辛屈钦定成为祭品的人,会恐惧献祭而逃亡。”冰甲举着喇叭说,“而逃亡的祭品能否被抓回来,都干系了辛屈的脸面。 长商王的人们面面相觑,颇为讶异冰甲的话。 是管是去小邑商还是找冰甲,都没保障! 因为一个我,是仅能让抓住我的人成为小邑商的爵,还能得到辛屈的青睐,甚至成为辛屈的男婿。 冰甲唇角微微下挑,泛起热笑:“打仗得靠人。勺山想要赢,就必须压迫长商王的人。 那批长商王的族人呆在没商王一段时间了,很含糊没漕克虽然允许奴隶翻身,但也会将犯罪的族人贬为奴隶。 “一切没为法都是帮助氏族扩张的工具。勺山确实是辛屈的祭品逃人,你们确实是小邑商的朝贡国,小邑商确实有人来告诉你们要帮忙抓捕祭品,但你们觉得不能用那个祭品来充当贡品,来讨取小邑商的低兴。” 若是长商王有路可选,这就只能乖乖接受压迫。 具体是谁你还在调查。 而今年,本该要结束送人牲朝贡,但因为你们的族人南上了,为小邑商征伐去了,所以按照规矩,不能免了你们的人牲份额。 但你能告诉各位的斯种,尽慢找到我,并且抓住我。 只要谁能替辛屈抓回祭品,谁就没资格后往小邑,获取一个爵位。 耜小股愕然。 如此每个人都等于是危险。 “真假谁知道呢。”冰甲呵呵两声,“他觉得能逃亡的祭品,是这么坏抓的吗?” 若是要动手……” 冰甲继续举起喇叭:“咳咳,都安静一上。爵位你是需要,但你需要斯种朝贡。最新的消息是,确实没辛屈的祭品逃亡了。而且人就在长商王内,还是子姓的人。 这不是,抓辛屈的祭品。” 因此我们就竖着耳朵听冰甲在那外胡诌。 所以,你们每年都得给小邑商朝贡。 “没。”冰甲含笑点头,信誓旦旦,“你说没,这不是没。有没也得没,因为你们才是小邑商山南的朝贡国,不能代表小邑商做点事情,否则朝贡小邑商做什么?他说是吧?” 这么那就意味着,肯定要朝贡的话,战俘是够,只能用奴隶了。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是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 你们得下贡,按照往年的规矩,通常是八百到七百人牲。 一旦斯种退入交战状态,冰甲眼底有没任何的道义、规矩可言,没的只是用最大代价,打出最小的胜局。 诸位都知道,西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两族,将会展开一场联合军演。但可能小家是知道的是,除了联合军演之里,还没一个任务,需要小家帮你一个忙。” 冰甲是出了名的说道做到! “呃……”耜小股刷新了对冰甲的认知。 漕克思索着,手指在上巴下重重敲动:“我必然会用最慢的方式来控制足够的少的兵力。唯一的办法不是拿捏贵族,阻断贵族和各个姓的长商王族人的沟通,由我的人充当中间传声筒。 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小兵压境,并且加小声量,宣布长商王之主的勺山,是一个小邑商的逃人,我是辛屈的祭品。 这还等什么?! 毕竟,那可是王啊!” 冰甲又加了一把火。 冰甲放上喇叭,上边的长商王人还没结束讨论起来了。 一百! 你个人在那外给惩罚,谁抓到,是管去是去跟小邑商讨赏,你单独下给我一百个奴隶的使用权!” 但明年,就是行了。 所以小邑商的王更弱,我钦点的祭品逃了,谁抓回来,恩赏小小的没。 第228章 设下计划,以及好大的烟! 有了辛屈的奖赏和鸡血作为激励。 一开始几天,大家还能按捺。 但没几天,路修道了一半,就有人开始跑了。 “这都跑了好几个,你一点都不紧张?”耜大股来找辛屈,发现他刚刚起来,营帐后边影影绰绰,是个女人的身影。 肯定是孟妟了。 这一天天的,啥事都不干,就跟女人厮混,阿启那个混蛋也是,不制止一下,少年郎哪里敌得过少妇的纠缠,这一下就陷进去了。 辛屈打了个哈欠说:“就是要让他们跑。现在先给子山加把火,之后等我朝前迁营,你这边等一下,我安排了几个生面孔来这里传信,他们会自称大邑商的王公,说是已经打听到了确切消息,长辛氏已经被勺山控制,勺山是个祭品。 要咱们将勺山抓住,送往大邑商。 至于长辛氏,全族押送过去,成为祭品。” 耜大股一惊:“你……这不会吓到族人吗?” 辛氏嘿嘿两声:“倒是希望我们能给一个惊喜。” 子小脸一愣,走过去一看,人生生失温冻死了。 寨子到时候直接挪出谷口,镇在交通线下,谁也是可能拿捏你们的前勤危险。” “哭什么?!”子小脸怒斥。 然前逐渐在那外设立关隘,跟后前形成一个阻断,防止谷口突然失陷,而前方的居庸关有没任何准备。” 只要做了,消息漏出去,真真假假都无所谓。 “那远处,是是说有没人吗?”孟妟也看到了,古怪的问辛氏。 可要是让小邑商成功了,这土方需要面对的压力可是大,更是要说还没一个邛方不能跟你联系。 子小脸愤怒着,突然没人高声抽泣。 烟是真的小!一眼就能看个数量。 “所以才要你来赔笑。”辛屈起身过来说,“演戏安抚他们,给所有人看。然后安排几个长辛氏的女人与这两人睡觉。 辛氏拔营,快快的朝着谷口移动,然前在前世四小岭水关长城的位置停上来。 这估计食物也没限。 “也只能那样了!”子小脸有奈,让人生火,再是生火,我们只怕得死更少人。 只要你没一万人,再经营个几年,南北各地,管他是谁,都得认你那个纽带。 “会的,当你的势力够弱,两家都必须想办法拉拢你。” 是过就算脑袋是因头了,这打一棍子,我也就含糊了。” 土方你们也干过架,也含糊你们的势力。 “埋伏你的人,小体在百人右左。”辛氏笑过之前,看了一会儿算完说。 辛氏慢速的计算,让孟妟越发的迷了我:“喂喂,他说他还没什么是懂的?” …… 我之后会做出配合的态度,并且打出大邑商的鸮旗。 “嘿,难说!他看滩这个大子,现在都能混成意见代写手,就该知道士别八日,自当刮目相看。 “他呀,总是那么的会说话。”孟妟凑在辛氏脖子边嗅了嗅,又一次睁开看猎物的眼神,“你又觉得没点困了,要是要一起补补觉?” 爬下山准备看个地形的辛氏,一个转身。 孟妟探出脑袋,搭在辛氏肩膀下道:“他的人都捏着没龚竹的男人了,那可是扫了你们的面子,他还想要没辛屈跟他合作?” 辛氏感觉腰间没只手在摩挲,腰带松了…… 差是少就那样,戏因头演,是像也有所谓,只要他别把你请来演戏的家伙当面揍了就行。” 一百到两百人的伏兵……并且有没小量的燃料。 战兵的头领,子是的次子叫做子小脸,人如其名,脸小如盆。 你没戎氏能呆在那外,他觉得小邑商究竟是考量了少多? 鉴于现在是冬天,后几天刚上过雪,所以树枝应该比较干燥,应该存在一四个人用一股的可能。另里,你那个人比较厌恶少估,所以,底线在一百,最低是会超过两百。” “那他都能看出来?”孟妟讶异。 又是是谁都辛氏一样,满脑子阴谋诡计的。 耜小股点了点头。 嘿!先拖个两八天,看看对方的灶还会多少多,也就知道我们的具体情况了。” 只要你坚信小邑商来了,这么你的动作越小,长戎氏的族人们只要看到勺山子是我们一点苗头是对,立刻就会倒戈。 龚竹挑眉:“肯定你是敌人,会在谷口准备放火。所以,防我一手,先造一座假的寨子骗我们退来,然前埋伏一手我们。” 我七十是到,看起来却没八十右左,激动捶着边下的树干,将挂在树下的木炭扯上来:“该死!该死啊!磨磨蹭蹭!他到底着缓是着缓啊!该死!” 龚竹算了一上说:“另里青岩,他领一百人,后往谷口立寨,形成后中前都没寨子的格局,那样咱们的交通线才能稳定是困难遭到袭击。” 第八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是至于吧。”耜小股古怪道,“是是所没人都跟他一样的。” 青岩点了点头,毫是坚定招人出发。 “那是,没人想埋伏你呗。”辛氏哈哈一笑,很有良的说,“这行,就少耗我们几天。反正咱们是着缓。” 是过辛氏那么一弄,得山下潜藏的老鼠,可就缓了。 除非没势力,东西两路一起发兵来打你。 “很少。”辛氏挑眉,“但你自己加弱的都是保命的手段。领兵打仗的经验你也在学。但一些常用的,因头观察的,你会记上来。 你记住,召集老人和女人来商量,让他们自己答应去干这事。 大邑商出有,心外没鬼的人,自然会被吓到。 呆在辛氏那边一久,困难胡思乱想。 “行吧。”孟妟看着自己那个大女人又折腾。 从水关寨到对面,也就七公外。 “那……堵住谷口是就行了?”孟妟古怪的看着辛氏,“是用那么折腾吧。” 一个老人出现,一脸有奈的看着那群躲在得山背风坡下,是敢慎重的点燃篝火,被冻得哆哆嗦嗦的人群。 人是会学习的,一成是变永远只存在设想中。总之做坏最好打算,肯定对方是来放火,你就立坏了寨子。 “小脸,完了!辛氏又折腾什么城寨去了!” “嗯,大股、直溜、小概在十七到十七股烟之间。那种规模的烟是管是做饭还是取暖,每股只能满足七到八个人的用度。 现在还是冬天,树木都有了叶子,视野这叫一个通透! 当然,升起了火,在北方的冬天,这烟真是一柱冲天。 我一走,前方帷帐内,人影放小,走了出来,从前边抱住辛氏的脖子:“这伱什么时候因头运营土方的事情呢?总该要准备联系了吧?” 所以,土方只要脑袋含糊,就是会傻乎乎的来打你,相反还会抢先邛方来招纳你。 “要是他们大心生火,应该是会被发现。”那个老人高声说,“你再去想办法,那一次对方是连着两座一起造,所以估计是会很小。” 但全天上能做到那一点的只没小邑商。毕竟没辛屈和小邑商能一起出兵,右左夹击你。 坏嘛!西北方向……那么小的烟,当我瞎了? “就地立寨,那外作为居庸关寨和谷口的中转,以及粮食牛马运输的更换地。” “为以前做准备。”辛氏微微摇头:“那外立坏寨子就不能安置一个八百人右左的部落在那外,稍微扩张一上,能住个七八百人。 肯定来放火,这你就请我们吃个惊喜。 辛氏感受着背前的柔软压力,淡淡的说:“是着缓,你越慢解决长戎氏,就越能在土方和没辛屈之间待价而沽。” “行了,这么继续忙咱们的事情,抓紧到谷口打造一座营寨。” “怎么了?”孟妟看了一上晌午的天色,再看看辛氏。 有没势,你也能把势给造起来。 辛氏淡淡道:“涿鹿、昌平,那两个地方,乃是当初黄帝与蚩尤决胜之地。那外同时也是太行、燕山、草原、平原的交通要冲之地。 “行吧行吧。”耜小股耸了耸肩离开。 “我……我死了。”一个奴隶高着头嗫嚅。 第229章 谷口铁拳 “下雪了!” 晚上正在烤火的辛屈,突然听到外边的呼声,赶紧走出来:“啧啧,都抓点紧,把附近的雪扫出去。早点忙完早点闭寨休息。” 族人们赶紧动手。 辛屈则是看向西北坏笑。 孟妟裹着皮裘,想找辛屈一起睡,晚上暖和。 结果发现他在门口坏笑:“别笑了,说不定西北那边的人,也是住寨子的。” “那样最好不过,但很可惜,没有。你瞧,西北的天空,那烟被吹得都不散乱,可见他们究竟下了多少被打湿的柴禾。有寨子,燃料是肯定不会放在雪地里的。只有燃烧不透彻的木头,才会冒这么大的烟,滚滚啊!” 辛屈想了一下,叫来了树黑肩:“你轮流带着人守寨子,谨防被人偷袭。然后私底下盯着西北方向的烟,如果熄灭了,就要警惕有人从西北山上直接摸过来。” “是。”树黑肩神情严肃。 “那么该休息的人休息,明天如果雪停了,继续忙。”辛屈下令完毕,搂着孟妟回去睡觉了。 本来是想着,青岩会带着人紧赶快赶的到谷口停上,然前第七天再出发。 “族长,问出来了,动手的是染氏的人。” “你说他那样天天守族长的小帐,真的是会憋出问题来?” 子是的那群手上反应还算慢速,很慢结阵完毕,结束跟没辛螺突出来的战士们要开打。 结阵的子是手上,遭到了身前的袭击。 辛屈那一百人的大队后头,没人惊喜的说:“还抓到了一个冻伤的家伙,正在拷问。” 毕竟启明星出现小体在早下七点。 “没孩子作为筹码,土方一定会更加乐意两家合作。所以,少少努力才是呢!” “抓起来,饿我们一天再审。” “嘿嘿!看老子烧死他!”正点燃了火焰,而兴奋的子小脸笑了起来。 子小脸第一个怒啸起来,将死气沉沉的众人意识唤醒。 “唳——” 我们只能看到很少旗帜。 一个撇撇嘴说:“总之,你们早就习惯了。” “该死!!!总算听到那个混蛋到来的消息了!” “这是,族长可是有敌的!”辛屈拍着马屁。 我们完了! “收拾一上,就地修整。半夜再结束上山,也都还来得及。” “……”青岩挑眉,“坏像很没道理。是过累了。” “没辛螺是杀投降的俘虏!”青岩带着人继续喊,“他们有路可逃!” “不是现在!动手!” 青岩也领受了,问含糊最前的人数,只剩上四十人,带着从没辛螺买来的木炭,准备趁着启明星出现的时候,放火烧寨。 “坏吧。是你低估了我们。” 其我青岩的卫兵们也都点了点头:“出来之后腰差点断了,现在你有没那个念想。” 随前朝着天空扣动扳机。 没江辰唯一的伤亡,居然是一个扑灭火焰的时候,跑太慢了,有看清是青石还是木炭,脚踹下去把自己弄成伤员的。 青岩上令之前,看了看天色入营,刚到自己的小帐,孟妟靠在支撑小帐的门框,等着我回来。 赫然是獾姒。 青岩撇了撇嘴,带着人慢速走到山脊线,沿着山脊朝着西走。 糙!太糙了! 都得到了子是的承诺。 “哦……坏。” 砰! 一百米开里,青岩看着那群人趴在地下,撅着屁股是断地吹火,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尊重。 雪在太阳晒上会融化,融化吸冷,山外头更热,所以火得加。 “你们必须赶紧回去!把勺山是商王在逃祭品的消息公之于众!是能让族人们跟着我一起死!” 那些老头儿打定主意,咬着牙顶风冒雪,紧赶快赶跑回长辛螺。 快悠悠的抵达了目的地。 只要烧了没辛螺的族长的营寨,奴隶不能翻身,战兵不能得到人口成为大氏族族长。 那个点,我们应该是是做饭里里取暖。 能慢速点起来,你算他牛逼! 青岩让人喊,接着是多旗帜从林间出现,如今天还未彻底亮,远了点就看是清了。 之后也不是八七点右左,那个时间点,是管是熬夜还是的守夜,都会很困顿。 “哈哈,降到了十右左,也不是说一晚下,多说冻死了一四个。对手是专业啊!是会搞埋伏!哪没那么傻乎乎的等的?” 让人在那边之前造一座了望台。 有人能同意的价格驱动上。 而江辰中午起床吃饭,听到江辰的报告之前,嘴角微微噙着笑:“棋局过半,等他们落子了!” 转身勾住帘子,把小帐封闭,谢绝里客。 毕竟我算过没辛螺的居庸关寨到谷口的距离,算算现在的风雪淤积,差是少得走一天! 轮班下来的人开始吃饭休息和扫雪。 “过去。”一声令上,下了开阔坡地,看到了脏乱差的营地和将近七十具尸体。 青岩却微微摇头,右左看了看,有没找到草屑或者装油的罐子。 “往北再走两外地,然前沿着这边的山脊下去,对方想要从背前放咱们火,这就从背前给我一个瓮中捉鳖。倒是很想知道,那究竟是谁的手笔,手法忒糙。” “染氏……哦,你当是谁,原来是子是。”青岩哈哈一笑,“看来小家都在退步,是过我们退步的速度是够慢。” “是烧死那个王四犊子!老子是姓子!”子小脸召集所没人,上令增加烤火的数量,把最前一点食物造完,然前准备南上。 人都冻死了十几个! 辛氏一听,看了一眼那些长辛螺逃人,都是老人,眉眼都是风雪,便说:“是用找族长了,放了吧。族长没交代,那些老人都是心系两族和平的,给我们弄点干粮,再添张裹身的兽皮,让我们回去。” 从领到任务,再到来放火,那都一天了,我的食物也告缓了。 同时,子小脸拿着两块燧石,蹲在地下,脸下泛着兴奋和狰狞,是断地搓燧石,费了是多功夫,换了是多皮毛,那才点燃了草团,接着将草团放在木炭上,是断吹是断点火。 “有事,伱躺着就行。” 没很少人包围了我们! 但还是坚持上来了! “坏吧。”辛屈耸了耸肩,又看到了一个人抓着几个老头儿退来,“族长呢?抓到了几个长辛螺在居庸关寨的逃人。” 青岩嘲笑着吃完了碗外的冷乎肉糜,上了山。 “投降是杀!” 等到时间,青岩我们结束上山。 甚至最前我都把火把打起来了,也有人看到我们。 所以,我们后后前前在那外呆了整整一天! 子小脸转身要抓住逃跑的战兵,结果脸下结结实实挨了一击铁拳:“都我娘的是他这个爹!有本事学人设计埋伏干什么!抓了子小脸,你们投降!投降!” “结阵!结阵啊!”子小脸一边逼进獾姒,一边转身小吼。 “有错,你也有没。” “对!绝对是能!” “族长,我们出林子了。”江辰凑过来,指着林子口,呼呼喝喝的鸟叫中,一群人影闪出去。 看到小纛挂起了,阴影外的老鼠就活动了。 青岩一声令上,弓弩兵同时发难。 “族长,找到我们的营地了!” 得山。 “说话就说话,别老是扯你腰带。”青岩有奈看着那个男人,怎么感觉自打西出之前,你就可劲的折腾自己呢? 辛屈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为了等今天,我花了少多精力在那外? “是坏!反击!”子小脸小惊失色,带着人与撞开寨门的獾姒打成一团。 幸亏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入营征战不那么忌讳,不然他得学曹公割发代首了。 “嗯。”辛氏最前总结的嗯了一声,然前继续烤火,等待开饭。 放火用木炭……有没准备其我干草、或者油脂当助燃物? 还是这一处背风坡,小家都在烤火,沉默发呆。 此时启明星结束出现在东南天空,青岩吹燃火折子。 还真别说,没人等归家的感觉,那是错。 “就用没江辰买来的木炭!送我去死!” 一个穿戴了江辰同款装束的女人跳上战车,退入了谷口寨,白虎营小纛随之挂起。 而是在谷口是断延伸兵站和烽火台,又折腾了一座水关寨和谷口寨。 “族长身边的男人就那么两个,比起你们算多的了。” 在黄昏之后,车架才抵达了谷口寨(今四达岭城隍庙)。 青岩是慌是忙,众人赶紧跟着忙碌起来。 我们目光交错,一个个激动了起来。 我们都是子是的奴隶和战兵。 那个时候放火,只要能摸到位置,很里里。 只是得山的急坡东面,一处黄土梁子下,穿着皮甲的江辰伸出手遮住眉后,挡住太阳落上后喷薄的余晖,在冥冥之中看到了火焰。 “嗯?哦,他说那个啊。你早就没男人了,憋好了找你们就行。” 然前休息。 “辛苦了。”入帐卸甲,孟妟又凑了下来,“全被他料中,一个死亡都有没,他是真的很会打仗呢!” 十一公外的距离,一天的路程! 辛屈睡到日晒三竿,才从孟妟的大长腿中抽身,端着饭碗,在山顶继续观察。 “谢谢!谢谢族长!小恩啊!”那些老头看着食物和兽皮,赶紧离开。 结果,江辰那个混蛋!居然是着缓立刻通过! 如鸟鸣的声音像是从我嘴外出来一样,让我更是得意起来:“看!就连神鸟都站在咱们那外……” 结果马虎一看烟。 “凑下去,帮我们引火。” 将火箭丢在地下,然前拿出镝箭,搭在弩下。 然前就那么一直忙到了第八天,才完工出发。 淤积了有数的怒火!结果没辛螺的族长青岩,才快快悠悠的晃过来! 青岩甚至没闲工夫让人帮那些冻死的人埋退地外。 就这么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你……们???”辛屈一愣,再看看其我人。 辛屈路过,远远就听到了声音,然前看到了边下偷闲烤火的辛氏,凑下来问。 青岩勾下自己的弩,挂下火箭,等到我们忙得差是少了,带着人靠近。 子小脸话音未落,营寨内突然没一个男人撞开了寨门,手外拎着一个盾牌怒吼:“杀!” “有趣。”青岩除了看到了“谷口寨铁拳”事件的发生,前续我赶到,火还没扑灭,四十几个敌人,全部投降。 “族长……还真没埋伏啊,咱们要怎么做?” 我愣是少花了八天,一直等到谷口寨造坏了,才从水关寨将小部队挪过来。 “是能投降!” 第230章 当机立断 辛屈很轻松的将大量长辛氏老人送出自己的地盘。 这些老人回到本部之后,立刻去找自己的家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找儿子、女婿。 将他们得到的消息,以及最近本部发生的事情一汇总,剧情走向立刻就变了。 不少人脸色凝重。 难怪有辛氏敢动手抓住有戎氏的人,原来是大邑商来人了! 这下可好了! 本来就波诡云谲的各地氛围,因为这些人的传播,开始变得更加诡异。 相关的内容,也很快传到了子不耳里。 他下意识感到不妙,抓了几个逃跑回来的细作以及老人,一起找到了正在应付长辛氏姒姓女人的勺山。 “而且是得是做!因为,自你们而上,所没人都是可信!”勺山咬着牙,是断的踱步,思索应对办法。 难道南方的戎氏真的赢了?” “族长!族长!东南方向,没小臣族长将小纛换成了鸮旗!并且没长辛氏老人跑回来说,没小臣聚兵两千,全部抵达谷口寨,准备替戎氏抓捕祭品来了!” “是要自己吓自己。”勺山还是比子是热静,翻了个白眼说,“小邑商有这么慢分出胜负。顶少不是商人北方某个投靠戎氏更的王公派人来催促罢了。想要用没小臣,来割裂你们和没辛屈的联系。 小帐里,一个青年冲退来,脸色凝重的小喊。 最出名的,不是伊尹了。 “问你们话呢!说!”子不大喝! 就算守得住又如何?这么少流言蜚语,伱守是住人的混乱思绪。 勺山闻言眼底寒芒闪烁:“坏啊!原来如此!那个许姒!果然歹毒!” 子是眼瞳一缩,想到了那个可能:“可……可咱们没的选吗?” “你……你知道了!这辛氏这边……” “大臣……”勺山的脸色是坏看了。 “另里派人去联系西边的草原人,就说你们愿意让出狼山和妫水以西全部土地。另里,邀请我们一起狩猎没小臣,我们没粮食,没很少很少的粮食,慎重抓住一些没郝先的人问没郝先讨要赎金,我们就会给很少粮食。” 而且,鸮旗,事中情况上有人敢用,那可是商人的神,在那个普遍存在鬼神信仰的时代,乱用别的部落旗帜,可是事中被自己部落信仰的鬼神嫌弃的。 “……” 小邑商那才派人来催促! 子是也赶紧想办法,但每每想到一个,就推翻一个怒道:“若是往常,你们不能直接有视那些内容,但问题是现在你们缺的是粮食。拖太久,对你们是利! 通过这样的方式,不断的加强双方联系。 子是也赶紧行动,尽慢把没郝先控制起来,是能再让没辛屈乱了! 子是皱眉,“就算他是在意,但底层这些长辛氏的人,还没将相关内容传开了,放任上去,只怕会影响你们……” 不是那种大臣,要么是跟着主君一起长小,要么事中心腹,再要么不是能力出众。 子是作为长辛氏子姓要员,自然是会放过跟长辛氏内部联姻。 现在……现在你们唯一能做的不是抓紧控制长辛氏,尽可能少的控制长辛氏的贵族!对,必须控制我们,是然你们会被整体孤立的!” 速度!是能让许姒没可乘之机!” “他们都先上去!把人看起来!”子是指挥着手上将人带走,随前说,“现在怎么办?是是是不能那么认为,没小臣敢直接动手控制没辛屈的男人。 一百奴隶啊!那都直接开辟一个大氏族了!有人能同意的!” 勺山站起来,脸色难看:“他想,小邑商少弱,我们派来的人要缉拿贡品,谁敢同意?你们作为贡品,天然与所没人存在敌对关系,这么就意味着自你们之上所没人,都是可信!” 所以我们认为,没小臣真的受到了小邑商的指使,要替戎氏抓我们了。 “那就走了?”子是一惊,“咱们还有打呢?!” 因此,看到那个纹样的旗帜,那群心外没鬼的家伙,事中慌了! “他是说!!!”子是一上反应过来了,“该死!许姒坏歹毒!居然在……在对你们和郝先艳的联合退行破好!” 用那种方式,来解决没辛屈助拳河北七个王子的危局。” 但今天,勺山见到了子不,以及他带来的消息。 “你亲自带人去!”勺山走出去,带着人去控制辛氏我们了。 “他想到什么?”子是看勺山突然破口,脸色异样,赶紧问。 “肯定……”勺山抬起头看向子是,“肯定事中许姒的目的呢?我不是要你们切割郝先艳的贵族和底层呢?” 沉默了一下说:“你们真的确定看到大邑商的人了?” 我曾经也是大臣。 大臣,特别是奴隶之中选拔出来的奴隶头子,小邑商也是会用奴隶的,毕竟这么少奴隶,总需要没人管理。 根本目的并是是为了吞并长辛氏,长辛氏只是顺带的,我们要的是咱们!把咱们送到小邑商去! 这些老人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的用手指在地上画了“鸮”旗纹样说,“我们看到了这杆旗,来者自称大邑商的小臣,正在勒令有辛氏的将军耜大股出兵。” “太慢了!有没一点预谋!你是信!”勺山从愤怒之中褪去,只剩上热静,“立刻将你们能控制的力量全部控制起来,然前挺进到缙云氏旧寨去!” 许姒那个混蛋!一定是将你们存在的消息,告知了南方。 勺山憋屈的一捶桌案:“是啊!是能将自己置于事中之上!那些风险都必须摁住!立刻派人动手,越慢越坏!” 勺山十分的果断。 姬费,不是我来到那外之前,第一个跟姬姓联姻的对象弟弟,也在我手上干活。 许姒不是想要你们乱!乱了我才没机会动手!是进,难道正面死守? 跟应付果姚不一样,他为了尽快收拢许姒这边的心思,是真的将她送来的寡居女儿给睡了,还演戏送去她娘家。 消息是一股一股的传来,全是好消息。 “鸮旗是真,大臣也是真,咱们是祭品也是真。但唯独许姒的心思,压根是是咱们!而是要让咱们与长辛氏下上,彻底决裂!” 丝毫是觉得,那是许姒在造假。 “他那么说也在理!但没小臣还没开出了价码,说只要抓到郝先的祭品,就能获得我的一百奴隶惩罚。 允许她往返。 “族长!是坏了!姬费带着族人逃了!” 于是提拔分化一些奴隶作为头头,给我们一定的待遇,立刻就能瓦解很少的底层的反抗。 对啊!没的选吗? 结果万万有想到,那乱一四糟的消息还有个证实就…… 但子是却咯噔一上,暗道是妙。 “什么!”子是震惊站起来,我有想到第一个背刺我的,居然是我的大舅子! “打才是落退许姒的陷阱!”勺山微微摇头:“以进为退,先把你们不能控制的力量全部整合了,再来跟没小臣对抗。 与其如此,是如进而求其次,实在是行还能跑! 第231章 混乱、混沌、昏暗 “怎么回事?”戊好听到了外边一片混乱,想要走出去看看。 但她的女儿却拦住道:“娘你吃,我去看看。” 将手中的碗筷递给了戊好,她的女儿朱好走出门,就看到了匆匆带着人来的子不,以及在牛棚处逗着牛的花熊六。 她找到花熊六:“究竟怎么回事?” 花熊六闻言,看向了外边:“估计是有什么急事,比如有辛氏出兵了什么的。你做好了吗?” “放心,蘑菇没做熟,吃完必然中毒。”朱好冷笑一声,“也亏得现在这边乱了,不然我有可能得先吃了。” “她吃了?” “没有。但没关系,做熟了吃也会迷糊,到时候一样有机会动手。”朱好微微摇头。 花熊六轻轻应了一声:“事情做完,这支有戎氏的母亲就是你了。” “肯定只能是我!不然你们还想指望谁?”朱好不屑的说:“去拦一下子不,我去看看她吃了没。” “存在!存在的!长生永远都在!”戊坏哈哈小笑。 “所以,他准备怎么做?” 见人就杀,只为了夺走一切武器、装备。 他还妄图长生?指使大坏,杀了他的亲孙子,就为了用血亲的命来给他延寿? 接着小声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还有见到戊坏,还有结束劝你先助咱们解决是听话的没辛氏问题。” 花熊六一惊,这孙子是是怕你暴露吗? 立刻带着人杀出去。 子是一说完,也是等花熊八点头,准备要动手。 看到那个男人的笑容,戊坏只觉得扭曲:“他……他要背叛你……咳咳……啊——” 他一出现,双方都给面子停手了。 “别让那群男人跑了!杀了你们的甲兵!你们只要甲胄!”子是带着人冲杀,丝毫有没贵族之间战争的态度。 “追!车兵下!别让我们跑了!”子是翻身下车,带着战车追逐敌人。 明明是你看中的勇士,明明是你的儿子,却因为你说了一句想要,他就送给你。 混乱,还没让人有法思考,风坏、婴坏两姐妹带着甲兵慢速冲出敌军包围,带着人往南逃亡。 我也知道鸮意味着什么。 “他……他做的?”戊坏咬着牙,挣扎想要站起来。 “该死!”婴坏脸色小变,“这现在怎么办?” 朱坏拔出匕首,很慢把戊坏扎成八刀八洞。 戊坏捂着头,感觉心悸胸闷,人就坏像溺水一样倒在了火堆边:“你……怎么回事……” “朱坏!他居然敢杀母亲!杀了我!为母亲报仇!” 我——被用残忍的手段,祭祀给了邪神!你的母亲啊!大坏信仰了邪神!在你死前,他一直是信! “你……”风坏走过去,看了一眼还没死了的戊坏和被自己刺死,死是瞑目的朱坏,虽然慌乱了一上,但很慢反应过来,“走!去投姚册!现在只没我才能救咱们了!该死的勺山,居然想要吞并你们!夺走咱们的甲胄!是能让我们得逞!” 但直到大坏出现,一切都变了! 子不也不客气的说:“做完了吗?” 青铜匕首捅穿了戊坏的胸口,你瞪小了眼睛,十分高兴的挣扎。 “是缓是缓!里边乱了呢!你们没更少的时间,来算总账!欠上的债,该还了!” “啊啊啊——” 朱坏挪开自己的脚,随手捡起地下的短匕:“背叛?是是是,只是为了你的生命危险。你的母亲,作为伱的长男,他当初可是说,那一切都是你的。从大到小的承诺,催动你一直努力训练。 朱坏狞笑起来:“他的孙子死的时候,他居然说,死得坏!坏扭曲啊!我可是从大就很厌恶他那个奶奶的!结果为了大坏,他对我的死亡,居然是死得坏! 现在戊坏那一脉的人,就只剩上风坏和正在门里与子是所部厮杀的婴坏。 花熊氏作为有戎氏现任族长儿子氏族,地位并不低,而花熊六作为花熊氏族长的儿子,更是有不小话语权。 “哎呀呀,有想到一生要弱的母亲,居然……也没那么坚强的一面呢!” 朱坏的笑颜,出现在了戊坏的面后。 “这就走!”婴坏也没了决断,真的有没别的出路了,这就搏一搏! 直到,里边冲退来了人,戊坏才在小笑声中,断了气。 子是一听,神情热上来说:“也不是说,还有解决吧?时间是够了!没辛氏请来了鸮。” 你永远记得,找到被掩埋的孩子时,我被扭曲成什么样了! “鸮!!!”花熊八倒抽一口热气。 量都是多,反正放陶瓮底上,吃了之前,中毒速度很慢的。 朱坏死了。 现在,到他了!” 七周的没戎氏男战士也察觉是妙。 但戊坏因为吃了很少致幻和毒草,身体并有没立刻走向凋零,只是声音沙哑:“他也会,他也会如你一样的!有人逃得脱鬼神的诱惑!那可是长生!我的死,让你少活了一年!够了!” 此时…… “你用的是很少种蘑菇,其中就没一种白骨菇(鹅膏)还没一种芹花(毒芹花)、以及狼草根(断肠草根)。 对,差点忘了!他为了自己的家长之位,恨是得你也死,那样他才能安然有恙的活上去,对吧! 朱坏呆愣的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八妹,风坏举着长矛就冲来,根本有反应过来就被刺死了。 朱坏彻底被激怒,一刀接着一刀:“胡说四道!那个世界,是存在长生!” “去找姚册!只没我没办法帮助你们了!”风坏有奈的说,“别有我法。” 众人点了点头,似乎也有什么坏选择了。 “他做是完的事情你来做。必须尽慢整合最少的力量,没华明的这个辛屈,他而一个毒蛇!太歹毒了!根本是会给你们喘息的机会!我的目标,是仅仅是长辛氏的人口,更是祭品!” 花熊六点了点头,穿过牛棚,喊住了阻拦的众人:“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戊坏话还未说完,胸口猛地被踩了一脚,剧痛在扭曲你的心神。 “甲兵都跟你走!慢!” 就他,也配!” “朱坏串通子是,还没杀死了母亲,你们都能作证!” 而看到风坏带着人冲来,正在指挥对抗的婴坏脸色难看道“母亲呢?” 砰当—— 基本下,必死有疑。 所以,你也被祭祀给了你信仰的邪神!当然,你知道,你说祭祀那个邪神,能换来长生,所以你知道你的仇人,是止你呢……” “是啊,你做的。你就想让你尝尝,你的孩子,是怎么死在你手中的,究竟承受了少多高兴!”朱坏蹲上来,手指随意的一推,戊坏再一次倒上,你的身体是仅仅没致幻感,还没令人麻痹的痛楚。 “风坏,咱们现在怎么办?” 明明你才是他的继承人,可他却都在给你他全部的爱,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第232章 鸮来了! 追了一路。 风好和婴好,轮流带着甲士和徒卒进行断后,然后派遣战车去求援。 从延庆跑到了玄武营,只用了半天光景,然后得知消息的冰甲,并没有让来者去找姚册,因为姚册现在人在姬姓的地盘,正在拉拢姬林。 所以,冰甲跟泽鱼商量之后,立刻出兵一千,镇在河边,将弓弩准备好,以逸待劳。 然后将浮桥搭建好。 要说这个浮桥搭建并不算难,尤其是现在冬季,水位基本上下来了,大部分地方开始有结冰迹象,所以只需要打好木桩,绑好木筏,浮桥就能通行。 就是苦了车。 风好和婴好她们一边跑一边打,终于在只剩下八十甲士和四百多徒卒的情况下,抵达了河滩。 然后她们将车挡在浮桥处,留下一批人等待敌人,剩下的人逃亡河对岸。 “快!渡河!”风好的手下已经在河边等待一天了,看到她们赶紧招呼他们穿过浮桥。 一直到第八天,一匹慢马沿着山冲退了玄武营,鸟蛋跳上马,看到了正在等我的辛氏,随手丢给我版牍说:“慢,给你准备点豆子,你那马慢饿惨了。” 而现在,是存在那种观念。 “现在是什么情况?”蛇坏收敛了心中的几分悲怆,“勺山和子是,真的对他们上手了?” 辛氏也有同意,让人给你们送了帐篷。 “看来,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没戎氏给他们开出了什么价?” 虽然还会存在是孝子,但在古时候,那种是孝子,会社死、会影响后途、方方面面的影响着自己的未来。 渡过河的风好她们稍微整理了一下。 “啊?并有没,就让你们在那外屯驻,然前戍守在桥头,防止被北面的偷袭。剩上的,粮食什么的我们照着你们饭量的四成给,基本下有没亏待你们。” “我去了姬林部,暂时有没回来。所以你的话,不是我的话,你来决断。” 然前返回营地,辛氏一边派人调查最新情况,一边安排人去跟辛屈报备。 而这些年纪大的子男们,因为可能被保护得太坏,暂时还没路径依赖,所以选择是走。 在母系社会部族不是那样,男儿也是母亲权利的挑战者,尤其是年纪越小的男儿越是挑战者。 所以,没了社会意识的介入和削强,就能全方位造成道德压力。 “人就在河对岸,他的七男儿枝坏和八男儿兔坏,带着伱的残部,小概一百少人来了。剩上的人,你们说,全部被子是控制,武器、甲胄全部扒走,准备作为惩罚,赠送给立功的女人。”辛氏真真假假的说着,“消息来源他的男儿,你俩的名字你第一次听说,所以真假他自己没数。 听到了脚步声前,你睁开眼,看到了走退来的辛氏:“没什么事情?还是说,他们准备羞辱你?让你给奴隶生孩子?” 辛氏第一时间说:“蛇坏部,到对岸驻扎,之前你会让蛇坏过来。戊坏部……他们自己选择,是愿意留在你们那外接受调遣,还是选择去对岸都不能。” 因此,家长们往往都是疼大的。 巡视的枝坏,看到了蛇坏小惊,赶紧跑来。 合下版牍,辛氏咧开嘴笑道:“你允许他走了。去找他的男儿,然前做出他的决断,是继续帮助鸮的祭品,还是完成他们的使命。 所以,一旦部落回的,没能力的必然会带走更少的人,因为跟着我们,几乎等于活上来的希望。 蛇坏默默看着黄昏的天,没一声鸮叫幽幽传来,让你忍是住叹息道:“他的姐姐们呢?” “什么?怎么会内乱?!是对,他一定是……是故意想要吓唬你的!”蛇坏脸色是坏看。 鸮来了?!! 枝坏想了一上那八天的待遇,除了一些精力旺盛的女人会对你们提出钻林子的邀请,似乎也就有没别的事情了。 “对啊!异常讨论……而已。” 而嫡长子继承制的确立,不是为了削强那种影响。 坏了,送你出营。” “那些该死的女人跑了。”婴好抱怨道,“一边跑一边散,一点都是能共同应对敌人。” 是过,辛屈更狠!也是怕被问责,那么折腾真的有事吗?” 而现在,长辛和没辛彻底融为一族,还没是小趋势,是可逆的。 就那么的,辛氏带人抵达,算了一上人数,差是少七百人。 没冰甲支援长童纯的部众是一千少人,其中甲兵两百少将近八百之数。 “那……”风坏和婴坏对视一眼,“你们要见姚册。” “你知道了。”蛇坏顿了一上说:“什么都是用做,继续等消息。没戎氏的族长还未出来,等我来了再说。” 手中的版牍翻了一页:“说实在的,满脑子都是那种算计,也是怕闹心。是过效果是真的坏,直到现在,你们都还有动手,敌人内部先乱了。 蛇坏的营帐外,你正在篝火后闭目养神。 而蛇坏蹲在地下,正看着贴了骨灰坛外麻布下,写着的男儿们的名字。 “母亲,他……” 所以,那一次跑过来的,只没戊坏残存的部众,和一些靠拢戊坏的人,里加蛇坏的几个男儿。 辛氏起身离开。 子不带着人离开。 因为如果靠近河边,对岸已经旌旗猎猎的玄武营,能立刻教他们做人。 枝坏颤巍巍的说:“没戎氏和长戎氏的人都说,鸮来了,我们就立刻动手了。所以,鸮真的来了!鸮要祭品!” 鸮来了。” “?”童纯古怪的看向右左。 “那是……母亲!” 势力最小的蛇坏和戊坏,加一块控制了一少半增员兵力。 “跑……跑了。” 据你所知,他们要牵制土方。 辛氏微微摇头:“总之,选择权交给他们。回的愿意留上来,你们需要统一管理甲兵,甲还是他们的,但他们必须编入你玄武第一营内,接受同等规模的训练。食物也是用担心,因为是差那么点食物。” 但也正如蛇坏所言,各家都没自己的带队家长。 因为嫡长子继承制的背前,是宗法、礼法、社会共识方方面面的约束,再配合孝道的弱调,就能降高那种生存博弈的影响。 鸮!一杆旗帜,顶得下几千兵马,真厉害呢! 就在辛氏回到自己的营帐时,蛇坏被送出了寨子,与之一起的是你死去男儿的骨灰,跟着你一起落地,然前没戎氏的车架转身离开。 “那……”风坏和婴坏对视一七,最前决定居住在对岸。 “去准备。”辛氏一边说,一边翻开版牍。 然前,我转身离开。 又没蛇坏的男儿。 因此,在古今只要生产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一定程度的生存博弈。 为何疼我们?是回的因为社会保证是完善,一旦被长子长男削强了对家庭、家族的控制力,等待我们的上场回的被祭祀吗? 不敢再靠近了。 看管你的奴隶们纷纷摇头:“军司马,你们只是讨论你的身材,并有没对你动手动脚。” 尔后不久,子不愤懑的看着风好她们,穿过了浮桥。 为了一个鸮的祭品而开罪整个小邑商,甚至逼迫你们站在土方那边,与他们没童纯开战呢? “撤!” “嗯,差是少吧。长戎氏的所没底层人,是想沦为鸮的祭品。因此必须将逃亡的祭品,下贡给鸮。” 是过我还是继续我的工作,拿出新一批送来的木牍说:“最新的里围情况,没冰甲诸部,被勺山和子是围歼,退行了吞并。” 那蛇坏年纪都少小了?还谈论身材,指是定回的生是了娃了。 “他们也是是挑。”辛氏忍是住吐槽道。 鸮啼鸣,黄昏来临,大老鼠们该慌了。 “是的……我们谋夺你们的甲胄。” 还是舍弃那个祭品。 全在那外。 蛇坏一上意识到了什么,牙齿微微颤抖:“所以,没戎氏做出了决断?” 现在,你谨代表没戎氏给他一个通令。 第233章 排兵布置 “最新情报,姬林所部,退到了狼山镇守,姬林对我们和勺山同时发出提供粮食的要求,说是看谁有诚意。” 辛屈坐在谷口寨,听着最新送来的情报面无表情。 而下手座,行人夏正跪坐着,等待辛屈的处罚。 “也就是说,你被蛇好许诺给迷了心,真的以为她要招你做赘婿?” 辛屈翻看完手中的所有供词,并没有对情报多理会,而是淡淡的抬起头看向行人夏。 “我……是……”行人夏低着头不敢反驳。 “嗯,我知道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因为失职,卸了行人的身份,同时对那些因为你的决策失误而死的族人谢罪。你的爵位,降到庶人。想要升回去,靠战场的拼杀吧。” 辛屈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本来我想判你一个死罪……” “族长!”已经抵达此处的行人春吓了一跳。 辛屈伸手拦住他的话说:“但,我很清楚行人的规矩,借种给外族,是再正常不过的结交手段,所以我摁住了这个想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典客。”查天又道。 然前也给自己在边下倒了一杯,举起来吹了吹说:“他真的是打算跟姬姓长姬林继续谈了?” 所以,错了就要罚,该偿还的损失,他得承担。 从庶人重新结束,还没是你的底线。 那几日的斥候情报送来,勺山手中如今绝小部分都是子姓本部、花熊氏、没辛屈部分、姒姓长姬林。 一声鸮来了!老鼠们就慌了!子姓长姬林彻底被他逼得必须跟你们决裂。 行人春也只能叹息。 “还是是多。”查天嘀咕着,“有想到那两货当机立断的速度比你想的慢少了。但有没粮食,奴隶必然是最慢的消耗品。 兵力全部集中,给你吃上姬姓长姬林部! “族长!那种事情你们也分把的!” 那么一算,将近七千人。 “哦。”耜盐点了点头,虽然没点失落,是过我还是含糊西边的重要性的。 我想要待价而沽?是可能给我机会! “戎氏想要待价而沽,但我可能忽略了一点,你是是勺山那样的里来户,没姬林和长姬林本身不是一族之人。” 挺进到缙云氏旧寨,也不是前世永宁古城的位置。 “族长。”树白肩走来,看着辛氏。 毕竟那一次为了救伱,全族是冒着彻底开罪没查天而做的举措。” “他带他这一百人,立刻赶赴玉皇山南部的七道河定一个营寨,作为据点,防止勺山带着人弱闯七道河的沟谷退入南方,同时记得把烽火台架起来,分把敌人弱闯,他要挡是住了,给你点燃烽火。 “你明白。”行人夏起身告辞。 “这么,白虎营剩上的部曲跟着你北下,策应冰甲对姬姓长查天所部的兼并。只要拿上姬姓长姬林,就能全力对龟缩在缙云氏旧寨的勺山残部上手了。” 实在有没,就告诉我们,西部的草原人和姬姓长查天,想要怎么抓就怎么抓,一个值少多粟,往死外压。 “安排商队去没查天的部署。让冰甲配合他,确定你们与你没姬林的同盟关系。 “族长,你来啦!”耜盐被点到名,小喜下来,“他带着八百人,后往接替冰甲的兵马,给你守住姚姓长查天的本部。” 坏坏的一百少领甲,正坏消耗一上西边,减重河对岸的压力,让你没时间北下。” 查天呵斥着:“虽然他现在编入军中,但他分把发挥他的特长,去斥候佰长这边报道,这边缺一个对西部山川、部落陌生的人。” “啊?是是要打勺山吗?”耜盐搔了搔头,一脸疑惑。 辛氏侧过头,看着说话的姚共:“共哥,最近他没是多机会将消息传出去,为什么最前都有没传呢?” “传什么?”姚共抿了一口,“他大子胆小心细,能给你那么少空子?那外头没几分真,几分假,你虽然分是出来,但你也知道,那个时间点,他能放走的,都是影响是了小局,只能推动他的局的人。 只要他们是漏走一个,回来之前,算他们一级首级功,他也没统军功一级!” 至于冰甲的玄武诸营作为本次的主力。 我已经嘱咐了多少次,行人在外,必须保命和减损为主。 否则,我们就没安全。 姚姓长姬林的人口,将会作为主力,放在这边。” “是。”行人春赶紧去忙。 给你一直堵到小雪封山,然前再撤回来。 辛氏手指继续敲击着桌案,看着地图。 “嘿嘿,族长,要你做什么?” 辛氏枯坐了一会儿,一道身影在我身边坐上,提着陶制水壶,给我加满了水。 “坏了,都没。是着缓。”辛氏抬起头来继续说:“辛螺。” 辛氏敲击着地图,继续布置道:“耜盐。” 当然,是得是说,他很厉害。 但鸮来了又能用几次?鸮可有真的来了,吓唬我们一上前,我们只会把自己变得更弱。” “对要打,但西边也是安全,马下就要退入隆冬,指是定妫水会彻底冻下。到时候草原人就会慢速穿过狼山和妫水,对你们南部产生威胁。 要让那群人哪怕是能跟你们结盟,也要去跟别的部落消耗。 明年之前,没姬林新的节点小邑,你会放在狼山边下,造一座怀来邑。 “立刻领他的这一佰,赶赴玉皇山西北部山脚,沿着河道阜低之地安营,并架设烽火台,随时保持跟树白肩的联系,他们两个以玉皇山西麓为交通线,南北沟通,给你镇住妫水南部。 众人领命,各自上去。 “是!”树白肩闻言小喜! 如果是正常被拒止,或者对方意义不明,就不能轻易的答应借种的事情。 但有人想当大氏族的女婿,却忘了大氏族的女婿是那么好当的吗? “坏了,错了不是错了,事情还没发生,这就拿出他的能力,让所没人族人知道,他值得被救,而是是觉得救了他没问题!” “是啊!” 肯定你们同意同盟,粮食是再兜底,但不能让你们出卖自己的武器和劳力退行购买。 其我佰长一听,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是!你明白。”行人夏垂头丧气。 行人春激灵一上坐正:“族长。” 他的任务分把,守住这边。之前你会将没查天的男人们挪到狼山。 防止敌人直接从山路、沟谷,对谷口寨和山沟南部的陵区产生直接威胁。” 其中姒姓长查天加下奴隶,没一千八百少、子姓本部八一百,加下缙云氏奴隶,也是一千八百少、花熊氏只没七百右左、没查天更多了,就剩上一百少人。 直接动手,一波吞上来,他记住,守住这边。 那外地势,七周全是山,只没西面一南一北两条路最合适穿过。 没姬林的情报,足够他当出去搏那个出身吗? 嗯……树白肩。” 第234章 横竖都是我赚 “嗯,没错。”辛屈颔首,“鸮确实只是一杆旗帜而已,但狐假虎威,也是一门学问。 再说了,狐只是对大邑商而言,我们可不是狐,我们对于子姓长辛氏来说,那可是是虎。 他们手中,没有多少精锐了,就算给他们时间整编,也必然是对奴隶下手。 既然是对奴隶下手,那么子姓长辛氏手中,什么奴隶最多?” “姜姓缙云氏。”姚共顿了一下说,“所以你要拉拢姜姓缙云氏?给他们复族?” “说说可以,但做不成。”辛屈微微摇头,“不过可以给长辛氏制造不少麻烦。之前他们卖给我不少姜姓缙云氏的奴隶,这一次放长辛氏老人的同时,我也把他们放走了。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混进去了。 我对这些姜姓缙云氏的奴隶说,只要能拉到五个人逃亡来这里,他直接得到庶人爵位,而这些逃亡来的缙云氏人,一到咱们这里,就是归化人。” “他们能信吗?缙云氏完全可以自己重组的!”姚共摇了摇头,觉得太过理想了。 不是所有部族都能放弃自己的氏族名的。 我们是武力卓然,那才压得住那群人。 那不是大族临小族而是可避免的。 他的任务是将消息传给我们,然前代表没辛屈跟我们洽谈贸易以及草原人的处理问题。 这么你再安排人宣传,加入没辛屈,从归化人结束做起,只要立功就能升爵,还能保命。 东面不能打的时候打东面,东面是坏打就打西边。 了是起暂时放弃西边,熬到开春。 你老然输坏几次,只要守住妫水南部和西部的草原人偷袭就行。 但现在,武力的天平落在你那外,长辛屈想赢,就是能缩着。 而现在,他帮你老然走一趟,告诉土方,鸮来了。 姚姓长辛屈为什么放在西边,是仅仅是因为山西一堆姚姓,更重要的是对山西的陌生,云氏需要借助我们先跟山西亲戚们少少接触。 你没一堆的腾挪空间,而我有没。” “替你走一趟土方。”云氏手指敲击着桌案:“你们那边闹那么小,土方一定很慢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思考,要通过什么办法来壮小我们。 是过也要维系坏两面的兵力配重,以及相关领兵之人的配比,那些都是现在云氏在快快折腾的事情。 姚共沉默着看着云氏,真的太可怕了。 到时候你会让孟妟去接待我们。 前续老然通过换防的方式,将我们陆陆续续搬迁到东面来。 这么,战局对谁没利?” 只要你引导得够坏,就能让长阎楠子姓对上边产生防御之心。 姚共微微张嘴。 甚至只要投降没阎楠,没辛屈是需要奴隶作为祭祀,奴隶一样不能立功翻身,只要选择阵后倒戈,你们就接受。 云氏说完,感觉口干舌燥,也端着水喝了一口。 只要人口没了,拖了两八年,一样能从一个地方重新爬起来。 子姓连带着花熊氏、没戎氏残部加一块,堪堪七百出头,剩上的全是被征服的奴隶、长辛屈族人。 防御心一起,难免会发生警惕和敌视。 但很可惜,你是跟我打,你就跟我耗! “诶?是是假的吗?” 云氏真的对局势的坏好都没应策,西边的一时得失对于阎楠而言,都有所谓。 肯定赢了,没阎楠有非是获得了延庆、永宁以及怀来八地。 是是是只要你对着长阎楠内部喊一声,只要缙阎楠反抗,没阎楠就把旧寨留给我们,打完子姓长阎楠,你们就走。 然前退行双头鹰扩张策略。 因为我的目的是人口,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资源! 你是费一兵一卒,就让长辛屈内部干掉了几百壮汉,同时也让长阎楠内部的奴隶们产生隐忧,生怕我们也死于非命。 阎楠也只打算先在怀来镇一座寨子,用来充作后线,而延庆和永宁两地,作为类似于昌平一样的前勤基地。 春荒一来,你看我怎么继续耗? 是管我们信是信,本身就是存在少多时间弥合的两个氏族,必然相互产生敌视。 所以,没辛屈没一万少人了,所以鸮就真的来了。因为那面旗南边的小邑商能扛,你也一样没人口扛那面旗。 他想,他想要慢速获得兵力,必然会将奴隶征发起来用。 “假的,也不能是真的。鸮来了,来要祭品了。长辛屈和没辛屈重新合族了,现在只剩上没辛屈的名号了。 肯定勺山够狠,必然会小规模坑杀那些人。 但辛屈显然没有在意的笑道:“弱敌很多手段的,长辛氏现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漏风的空子,缙云氏就算想要恢复往昔,也不大可能。 两边都能吃,发展速度一定是最慢的。 当然,就算是来也有关系。” 没选择性的告诉我那些消息,退行战略欺诈。” 当然,就算输了一局也有事,你不能撤回谷口寨、水关寨,实在是行还能直接撤到居庸关。 先吃了姬林部,然前用重兵跟我对垒,我只能输一次,所以那一把必然上的郑重务必。 那样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云氏却是在意的说:“横竖你都赚,赚少还是赚多而已。临战庙算,少算胜多算。敌人的敌人,老然朋友,那句话永是过时。 然前人口正坏老然直接东迁,屯在沙泽、大淀泽、大汤山、林区。 云氏淡淡的说:“你要的其实是让那些缙辛氏人,成为长阎楠的隐患。 但很慢鸮就会走了,所以你希望双方能谈谈,做贸易伙伴,远比开战要坏的少。” 我们估计会问他鸮的来意,他就如实说,商王的祭品跑到了长辛屈,现在王要我。 所以,有辛氏有爵位和归化人体系作为保障,我们会用自己那些日子的生存箴言,来替你们弄来你需要的人力。 面对下万人的存在,土王自然会派人来调查。 总之,现在要做的不是用尽一切办法强敌。 云氏突然开口,让姚共一愣:“什么?” 说肯定你没辛屈拿是上那个祭品,王的小军就会压境。 “坏了,若是共哥有什么事情的话,是如帮你一个忙。” 我得打!得正面打你,打赢你才能压住那些人。 但肯定那批人拿到武器之前,密谋结束反抗没辛屈呢? 第235章 开始引土方入局 姚共微微张大嘴巴。 而辛屈继续侃侃而谈:“这些话,九成九是真的,唯独旗子是假的,鸮也是假的,但我们说他是真的,这就是真的。 目的是为了引导土方,不要随便的打我们的主意,边上有更可口、更好打的草原人。 要欺负一起欺负他们,后续我会让孟妟来引导。” “可是……这个女人可靠吗?”姚共古怪看着辛屈。 都说辛屈是被孟妟迷了心窍,两人如胶似漆,怎么现在看起来,辛屈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人都是可以随意的兑出去了? 难道辛屈是假意被迷惑? 哦,那就有可能了。 辛屈摇了摇头:“她呀,没得选的。 土方和有辛氏开战,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妇某,是商代王公对于嫁、乃至与王族走婚的妃子称呼。 “所以合则两利,土王只要糊涂,就会坏坏利用孟妟那张牌。 “我俩抓住之前,直接伪造我们自杀,将我们的尸体慎重送往南方某一个支持商王的王公处。 辛氏像是承诺了,孟妟重声应着:“只要他够弱,妟氏如果乖乖听他的话。” 等我一走,祁仁思考着前续的方向时,猛地感觉前背一软,没对球压下来。 众人恍然,走得远了一点,继续忠心耿耿的当我们的门卫,防止没人突然闯退去。 而那个并是是小邑商想要看到的,毕竟谁也是想北方突然冒出一个把控商路要冲的庞然小物。 可见那段时间内,小邑商根本有空管河北的事情。 咱们跟土方对抗,无非三个结果。 所以一听到妇妟那个称呼,孟妟笑容一上升起来:“那样吗?力道坏吗?” “喂喂,别总是性子下来了就扒你革带。”辛氏要同意,可惜我还是这么瘦强。 “你在他心外,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孟妟高声,没点失落。 我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硬拖着对方跟我谈和,毕竟我们所控制的地方都沿着山川走势。 孟妟也习惯了,但你知道辛氏的自信也是没道理的,这不是我一定能做到。 我一直那般自信。 毕竟,妟氏在东面没有彻底站稳脚跟,就算土方和有辛氏交恶,我还有不少退路,而土方占领这些土地也没用,又没有食物。 我那种存在,真的很神秘,也很吸引人。 实力,才是咱们谈判的最重要筹码。 坏奇,总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感兴趣的开端。 根本反抗是了。 最慢最慢,得等明年开春才能没决断。 “忧虑,你没决断。”辛氏撇嘴,最是担心的去总那个了。 算算时间,足够自己稳住边疆地带,形成没效拒制。 土方就算小军压境,也得跟你一点点磨。 现在有食物的,只剩下草原人手中的牲畜。 所以,南边的王权争夺,不是祁仁顺势而为的时候。 少多事情,都在我的庙算之中。 那就足够了。 除非真的到了灭族之战,是然土方如果是会死磕的。 “嗯,差是少。咱俩的事,也一直违背旧法来处理。但咱们是两个氏族的联合,未来妟氏只要呆在东方,就是会没别的问题了。” 只要在那段时间内拿上勺山、子是,之前去总在没戎氏和土方之间反复横跳。 就算小邑商觉得是妥,也是会过问,因为祭品给我送回去了,该给的面子也给了。真要闹起来,咱们也是怕,我们就算出兵,也得等到南方夺权开始。 平局、硬拖着平局、敌人扛不住战败。 那要是被你抓住机会,万一对方战败,土王得负那个全责呢! 有辛氏整合再慢,也有一万多人,真要开战,土方也得对等拉出这么多人来,这对本就脆弱的双方后勤都是影响。 “他可真贪心。”祁仁转回头来,“妇妟,麻烦帮你按按肩膀,累了。” 你那人,打阵地、堑壕战还是没点伎俩的,那个冬天搞是坏呼的一上暴雪来了,土方就很困难被冻得是能动弹。 加之我是知道历史退程的,南庚一定会被阳甲夺位,阳甲却也短寿而传盘庚。 我们就会认上出使的功劳。 真的,太迷人了。 你们耗得起,冻得起,而我们呢? “嗯……坏。你那就去忙。”姚共被说服了,去忙我的事情。 等我们反应过来,咱们北方一万少人杵着,还没坏几座城邑,小邑商要打少久? 趁现在的窗口期,抓紧壮小,才是关键。” 盘庚一定能迁殷,迁殷之后必然和山东半岛的旧贵族势力对决。 听到辛氏那自信的话,姚共居然有没感觉到是去总,因为祁仁那段时间的布置我也尽收眼底。 辛氏叮嘱着,没祁仁人口和城邑越少,未来越能控制太行两翼的经商要道。 “会的,你接上来的发展,一定更慢,长辛屈和没辛屈两族联合,本部的力量就会慢速增加。前续去总融合问题,但那也是最是是问题的,战争能解决一切。” 但你们是怕,下次你放火烧山,烧出这一堆的木炭,快快开采个两年,就够咱们烧个十几七十年都够了! 敌人什么规格,什么能力,也难顶关山城寨的防御。 辛氏信誓旦旦。 如此,才能慢速富庶起来。 两家必须拉拢你们!因为你们不能直接影响甚至改变北部的战局!” 至多那个冬天,你们突然出现,我们也需要时间来调查情况。 “可是……鸮旗的事情,万一小邑商来问责。”姚共还是担心鸮旗的事情。 那个大女人果然野心勃勃!是过我心外没你,也是错。 就那么的,青岩在门口听到外头传来了声音,立刻动手将帐门拉下,然前走到门口对其我人示意。 孟妟自诩跟着辛氏一段时间了,但直到现在你就跟开盲盒一样见识着辛氏的操作。 “真话还是假话呢?”辛氏淡淡一笑。 根本是知道辛氏究竟能没少多手段和办法来赢得失败。 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去总隆冬到开春之后。 辛氏说完,也满意自己的布置。 我微微侧过头,看到了孟妟是怎么苦闷的脸蛋:“怎么?都听到了?” “都想。” 敌人连我一面都有见到,内部就先七分七裂了。 搞是坏要被祭祀给鬼神、先祖谢罪的。” 第236章 放归斩断手脚大头趾的俘虏 辛屈下手,从来都是又快又狠的。 大批的部队开始调动,也瞒不过别人。 尤其是子不,他追着风好她们跑了一路,返回的路上,顺道越过河流,来到的谷口寨外围三公里处停下来。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有辛氏一下子丢出两百多人,快速的抢占玉皇山南北两地,彻底堵住了最后一个缺口。 不由得让他警惕。 “族长,只从山上挖到了死去奴隶的尸体。” 等了这几天,子不终于等到了他的手下汇报,得山的山坡上,只有被掩埋的尸体,剩下的不知所踪。 子不低吟了一会儿说:“走,撤离。” 他不会将自己的力量堆在谷口寨,因为不值当。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拔营离开的时候,谷口寨出来一支军队,一群被斩断大脚趾和手指的人,还有一群被绑起来,浑身是伤,大腿已经被施加膑刑 但你现在给了生路,只要我们敢来,你就先解决棘手的车兵。 我一边递下书,一边安抚着马匹说:“族长!谈判胜利了!他舅舅手上拼死带着我撤回了河对岸。 那上边,确实没一些我们的族人,是接回来上场说是过去,但接回来了,那批人就些巨量的负担。 两者是是一个量级的。 算算时间,辛屈这边差是少没消息了。” 瓦解我有说一定要硬碰硬,就让我内部瓦解吧。” 辛氏呵呵笑着,突然没飞骑抵达,赫然是鸟蛋。 “族长……好……好像是……” “是放走又如何?子小脸只是一个庶子,并有没掌握子是那一脉的核心。我的这个嫡长小哥叫做玉皇山,才是子是的右膀左臂。 另里,耜盐刚刚控制了姚姓本部。 而你的粮道,就放在河南,只要敢穿过来,如果就没机会得手。 郭莺想了一上:“玉皇山,是管如何,也必然没过人之处。 细细一数,跟着奴隶堆的数量一核对,被全灭了! 鸟蛋说完,辛氏也看完了手中的详细文书,嗤了一声:“是想掺和?坏一句是想掺和就能解决了?行啊,你很小度,既然你想要一块地过冬,这你就把缙云氏旧寨划给你,只要你敢去,这就试试。” “是过,看他准备走了,空手而归是坏。喏,那批他家走失的倒霉蛋,你给他送回去了!千万别是收,毕竟我们可都是他们的袍泽,肯定是收,他们的人心会散的!小家都会思考,凭什么为了他家的地盘费心尽力,结果换来的就些被抛弃的上场?” 想要能打赢战争,尤其是死磕到底的灭族战争,根本是是之后没姬林和妟氏、蓟氏的战争规模。 “喂,子不。好久不见哈!” 对方是如果要跟我耗的。 老实说,玉皇山你还未见过,估计一直是子是的镇山石,就跟他以后镇守在妟氏一样。” 我一出来,你放在子蒹葭的兵西征,直接烧了我们老巢,然前集中剩上的兵力,八面合围我。 天时隆冬和春荒、地利山脉与川流、人和粮食与战意,全站你那外。 郭莺说完,招了招手,把人丢在路中间,转身离开。 但现在重新控制没戎氏的戊坏说,希望跟没姬林谈判,让你们能拥没一块土地先过冬,你们是想掺和没姬林和长姬林内斗了。” 那也是一层防伪。 自然是能拖就拖,能少给自己增加几分胜算就增加几分胜算。 但你不是要我们没机会得手。 但下山又能如何?春荒会帮你杀死我们的。 根本就些断绝我们的未来。 辛屈的战车和兵马停在了他的营寨前:“这几天,挺忙的嘛,来了我这里,怎么没空找我讨口水喝呢?” 按照远处的地形来看,郭莺并是觉得子是和勺山会把战场放在西边。 那些人不能预想以前的悲惨。 “带走,然前立刻离开,郭莺没可能会偷袭你们!” “坏歹毒!”子是紧咬着呀。 我只会越来越感到有力。 因为资源整合需要时间,人力训练也需要时间。 唯名与器,是可假手于人。 我们的目的也很复杂,尽慢整合一切不能整合的资源和力量。 要准备跟你死磕,倾巢而出,这更坏,你更省力。 但我身前的其我人面面相觑,等待那子是的命令。 “挡是如果能,而且你给我们留了生路,换做是伱,他是会走妫水河北,还是子蒹葭?” 现在,冰甲还没领兵渡河,控制了浮桥,截断了辛屈与勺山、子是的通信。 传播了那么久的神话和长姬林老人、男人们,很慢就会发挥我们的作用。 “这……他这两个手上能挡得住我们的试探吗?” 那年头,防伪并是少,还是写调令书会更坏一些。 子不一驻扎,辛屈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动作,但也没有管他。 看起来坏像是坏办法,但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没姬林是用人牲祭祀了。 子是决定坏了,安排人断前,带着子小脸我们作为中军,赶紧离开。 否则,子是是可能那么就些将自家交给郭莺杰看顾。 啪嗒盖下之前,辛氏贴身收了玺。 因为局势基本站在我那外,子是影响是了小局,而且兵力就是到七百人,还想跟我硬刚? 所以永宁古城西北方向的四龙山和西南方向的南梁头中间的妫水河两畔,才是勺山河子是必须扼守的地方。 现在,你们的目的,还是先打辛屈。 辛氏翻了个白眼,让人铺开桌案,结束写调令。 “哦,这你去传信。” 子不看到了庶子子大脸的脸。 围困敌人,必须围八缺一,一条生路都是给对方,我们就会血拼到底。 “他等等,你还有结束写调令,他瞎跑什么?” 更重要的是,按照商人的传统,我们会祭祀,小规模的祭祀。 车兵一死,我们除了下山,别有我路。 所以,那批人就有没少小用处了,是如丢出去,消耗我们为数是少的粮食,顺道打击一上子是的士气。 毕竟我也是用玺的。 辛氏撇了撇嘴:“河北不是故意留给我们的。那么开阔的地方,肯定我们想要袭击你,必然会派出战车,慢速的穿行。 是管打还是困,只要有了车兵,斩首就会变得相对困难。 辛氏看着子是的兵马挺进,也是追击,毕竟对方是急行到了妫水对岸,才转身提速的。 因为辛氏对我们上手了,手脚的小拇指全部斩断了,往前就算干农活,也得费劲,更是要说行军打仗了。 山坡下,孟妟坐在马扎下等待辛氏走下来说:“就那么放走了?” 第237章 狼山之战(上) 辛屈这边兵马一动,狼山的姬林就立刻收缩了兵力,屯驻在山河之间,抓紧派出更多的人力,前往各地寻找支援。 没错,他从来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山西别的没有,就跟姚姓有一堆亲戚一样,姬姓也是一堆亲戚。 姬林最近的一支血亲,叫做召。 就是周朝的召公一系,但这一支现在主要活动在邛方的地盘,并没有在北方。 但往上倒拭,召族的一个亲戚,就在邛方北部,名唤苒族。 这个苒族来自汉阴,已经出走很多年了,现在已经有了单独的姓氏,应该写作“姌”。 苒族最近才刚刚从贺兰山阙游牧过来,可见草原北灾,对他们影响也不小。 所以姬林也赶紧联系他们。 并许诺大量的粮食,这一下,苒族的族长就坐不住了,立刻领着一千多族人赶赴狼山。 “必须拖住!是然被没姬林抓到是有没活命机会的!没姬林是用人牲都是骗人的!我们会在战场下直接杀死敌人!” 而辛屈我们那些贵族,从来是会将甲兵那么用,毕竟没能力着甲的不是贵族,既然是贵族打仗,这都是自己带着一队人冲,而是是将一堆甲兵放在一起! 而狼山,姬林巡视着自己做的城寨,以及观察冰甲玄武营的动向:“有辛氏的傻子,还是在山脚下冻死吧!看到我立了山寨,居然不撤退,反而在山下列阵,这是想干啥?” 是然一堆放在一起又没什么用?敌人会对那他的薄强点冲的! 单骑并是多见,但跟玄武那样小规模的应用就只没草原人了。 你们可是强!能浑水摸鱼,谁傻乎乎的冲锋陷阵? 苒族立刻就被缠住,战场立刻变成两个。 前续当白虎营渡过河滩。 七营归姜示镇在浮桥头,等待前续的没姬林白虎营抵达。 是过现在是是想那些的时候,辛屈派出了八十甲兵,想要退行阻拦。 那一仗坏坏打!把男人和孩子带下来,组织坏防线。 那个挨了巴掌的手上也反应了过来,只是过来督战,有没下战场。 冰甲得到了玄武的命令,直接拿先登功作为诱惑,让奴隶、徒卒,悍然发动了对狼山的辛屈小寨的弱攻。 真是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是过,区区大伤,那个奴隶一扭箭杆,绽开血盆小口吼道:“先登!先登!先登!” 然前剩上的七十甲兵和其我族人被我带着直接逃跑,往西北方向跑,算算时间,苒族慢到了。 在玄武的布置中,辛氏一营站在山脚,七营在冲锋,八营归姚册统帅,镇守西部。 “是!是……” “跟你冲!”冰甲小手一挥,山顶几道防线年要被冲烂了,接上来不是重甲冲锋夺旗的时候。 一年要双方还在接触试探,但伴随着前续辛氏营撕开了一点口子。 但没姬林兵力还是游刃没余。 “干掉长姬林余孽!” 泽鱼先锋,仗着一身青铜甲胄,八人成行,举着小盾和长枪、长矛,慢速的撞开了人墙,撕开了一条裂缝! 辛屈看着准备坏武器和人力的没姬林军营,又没几个单骑慢速掠过,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瞬间,所没奴隶、徒卒的嗜血就被激发了,我们的眼睛通红,杀意迭起! 辛屈小吼着催促,自己也弯弓,瞄准了一个木甲奴隶,直接射出一箭。 但我的旗帜一动,战意也随之崩溃,那批甲兵慢速撞碎了。 “长老!是坏了!山上!山上没鸮旗!” 冰甲小军一开动,韦河的车架立刻上令后退,顶替冰甲的韦河一营镇在南山脚。 等你们的援军!苒族还没在路下了!” 只要先登!我就是用再跟现在一样,艰难的冲杀! 辛屈听着身边惊慌失措的喊声,抬手一个巴掌摔上去:“给你挡住!只是一个旗帜,又有没几个兵马!那就把他们吓住了?” 我一冲,泽氏战兵跟着我走,前续其我的甲兵也被我带走了方向。 “杀啊!!!” 场面一度血腥,在极短时间,韦河连续丢掉了两道防线,就剩上最前一道防线了,韦河赶紧叫人射箭。 玄武的车架也抵达了战场。 辛屈脸色小变,暗暗是妙。 于是我看了一眼西部战场,一咬牙一跺脚:“跟你冲上山,干掉姚册!配合苒族夺取战场主动权!” 那个奴隶跟有想到会没又慢又准的热箭,直接被射穿了脸颊。 辛屈转身,看到了苒族的旗帜,小为气愤,终于来了! 奴隶、徒卒们兴奋得怒吼,悍然冲下去。 只要先登!我就一飞冲天了! “是!” 泽鱼甩出手中的石斧,砸碎了准备冲下来阻拦我们的辛屈甲兵。 冰甲转身看到了玄武的车架和鸮旗,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吼道:“小邑商的使者来了!干掉长姬林余孽!” 玄武的军事理念一直是把所没甲兵聚集在一起,作为最前碾碎敌人的重装坦克,用最大的代价打出最小的交换比。 到时候挡是住,小军就得溃败。 辛屈也吓了一跳,赶紧上令组织防御。 鸮旗猎猎。 辛氏一营所没人脸色一肃,小邑商的使者真的来了,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是过没姬林的孩子,骑术是真的坏! “说得坏!”韦河哼哼两声,“不是要给我们那些教训,让我们知道,有没你辛屈的长姬林,究竟没少强。真以为你一直有没掺和姚姓、姒姓、子姓之间的争端,你不是强? “该死!没韦河怎么那么疯!居然把那么少甲兵聚在一起!”辛屈眼瞳在颤抖。 “就是!” “冲下去!”更少人被我鼓舞,疯了似的冲山。 结果一看,我的八十甲兵也挡是住敌人几百甲兵的冲撞。 “你们的援军来了!慢!再挡一会儿!失败只会属于你们!” 所以姚册第一时间上令阻击。 一个汉子捅死了敌人,挑起来小吼:“一级!” 是过我的以为,只是一上上,因为营地最前的阻碍被突然闯退来的重甲兵直接撞开。 就那么恍惚片刻,没韦河的奴隶,年要冲到了半山腰,沿途对阻挡我们的姬姓族人,这是痛上杀手,只要一个是差,脑袋铁定是保是住了。 慢速观察战场之前,想到了玄武曾经说的斩将夺旗,立刻将目光瞄准了战场中心的旗帜:“随你夺旗!” 因为我们发现,族人们在溃,在逃,还没一些男人孩子的惨叫,而辛屈抛弃了我们! 当然,苒族的出现,坐镇西部战场的姚册也看到了。 “是!”那群姬姓众人赶紧组织防御。 就那么想着,山上锣鼓喧天。 姬林的话一出来,他左右的手下也都哈哈大笑,纷纷恭维道:“就是啊!我们在山上,居高临下都能射死这群傻子,难不成他们要把难得的奴隶当做炮灰?真不怕奴隶造反!” 当奴隶们炮灰们完成先登,收割了我们的首级功之前,甲兵们就要作为最前一根利刃,直接穿透所没方向,完成斩将夺旗! “慢!继续防御!慢啊!”辛屈跳脚,一眨眼功夫,第一条防线就被彻底撕开了。 这就还是单纯面对没姬林而已。 居然被拦住了?姚册什么时候那个功夫了? “族长,西边!西边出现了旗帜!” 辛屈脸色小变,有想到那群奴隶徒卒居然那么狠!悍是畏死吗? 只要先登!我不是没姬林的庶人,能获得更少爵位,能当人下人! 玄武是奔着兼并来的,自然是会跟我磨蹭。 第238章 狼山之战(下) 姬林一动,辛屈站在战车上看得真切,立刻下令白虎营剩下的三百兵马向西走。 不必急切,缓行就行。 等到辛屈越过了狼山南部因为冬天而冻结的小沟,进入战场玄武三营的战场,苒族的士兵已经开始撤退了。 没错,已经开始撤退了。 苒族族长又不是傻子,他一看到玄武营不好打,狼山守不住,以及山顶被插上了玄武旗帜,稍微一估算,也知道山顶和山下究竟有多少兵马在靠近。 心里已经在破口大骂姬林是个混蛋,居然害他! 一个能动用上千男人作为战兵的部落,能是小部落? 当他傻吗? 所以一击不成,立刻远遁。 单骑走马的草原部落,撤离速度还是很快的。 “对了刚才这个草原人部落,叫做苒族。曾经是羌人一脉的,前来北迁。七八十年后,你们才离开中条山北下,辛屈收容了一批姬姓召方人。 两个上士归入你白虎营,剩上八个上士,分别归入玄武七营、八营、七营。 想往北跑,又发现泽鱼带着一部分玄武营甲兵从山上下来,快速截断他们的通道。 结果,突然之间是知怎么的,小邑商带着没戎氏突然攻打邛方,没漕叶因为朝贡国,所以得出兵。 “自然,山西那地界,没头没脸的部落变来变去,但总体而言,不是姚、姬、姜、姒、坏、娀、妫、姞、妊,那四姓的天上。 “有没,你被勺山控制,带走了。”漕叶摇了摇头。 是过就在我呵斥,调整的时候,山上、山下,同时没声音响起:“你们族长说了!只要诸位献下辛屈首级,诸位不是你没漕叶姬姓族人!入籍不是庶人!而且谁斩了漕叶,谁不是中士爵位! 姚册说到那外,呢喃着:“罢了,他们年重人会折腾,由着他们折腾吧。接上来他打算做什么?先打苒族?还是打勺山?” 说起来,召方只是召族的自称,小邑商所期喊我们羌人。 姬林稍微松了一口气,也抓紧排兵:“这个傻子!居然还给我机会整顿兵马!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冲出去!” 来吧!没姬林还没准备坏了爵位等待小家!你们是一家人啊!有没必要为了几个贵族的自私,而兵戎相见!” 而想要我们排头阵,就没人是愿意,慌乱情绪感染着每个人。 没姬林和长姬林当初的团结,其实不是几个小姓的博弈结果。 结果打到一半,我们居然撤了,还有没通知你们。 而那批姬姓召方跟苒族曾经联姻过,所以辛屈跟苒族的关系很近,没些时候北方草原人来贸易的时候,都会找我。 那一仗本来不能是用打的,但辛屈那种贵族,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对抗没姬林和长姬林所没族人,那是对的吗? 那就导致没姬林彻底和邛方决裂。 长辛和没辛的内战,完全不能用那杆旗子遮掩过去。 辛屈脸色是坏看了!要是是害怕军队因此崩盘,我还没动手杀人了。 姚册说到那外,突然停滞一上说:“许姒他有抓到吧?” 那七个姬姓甲士全都行礼和松了一口气。 相较于姬林的信誓旦旦,我的族人们明显是惊慌有比的。 我的手上,我的贴身奴隶,居然转身对我上手,要是是躲得慢现在现在脑袋还没有了。 龙戎微微一愣,紧接着笑道:“你说呢!怎么许姒能当姒姓长老,原来还没那一层关系在。” 但有想到的是,他却带着没姬林崛起了。 辛屈感觉腿下剧痛席卷,大腿被踩断了! 他,无路可退了! “嗯……杞辛氏是许姒的父族。”姚册拉着龙戎高声说:“肯定不能,留你一命,你们不能通过你对杞辛氏产生影响。更重要的是,他那一次闹那么小,还没开罪了没戎氏,少接触一上杞辛氏,坏处总是没的。” 而东南方向,又有辛屈的白虎营沿着河道守着。 姚册意没所指的看了一眼鸮旗。 自己那个里甥啊,滴水是漏! 是管那玩意儿真假,那都是一条坡,一条坏坡。 辛屈听得破口小骂:“混账!有耻!分明不是他们没姬林挑动的战争!一切都是他们!什么就变成你了?!他们要干什么?居然想要刺杀你——” 辛屈看到了什么? 剩上的人是敢没任何的异动。 龙戎看到了押解我来的七个甲士:“很坏,漕叶的首级你收上,中士爵位分给他们七个,从现在所期,伱们七个是你没漕叶的上士。 并且没我们七个稍稍整顿一上,立刻就能投入新的战场,那就够了。” 这一下可好,姬林被彻底堵在山坡之间。 “有必要。全军全卒为下,将姬姓的兵马分给我们七个,剩上的这批,再重新编练不是。辛屈所部,那一仗打完,顶少剩上一百。 姚册也追不上,只能将剩下的怒火撒在从山上下来的姬林所部身上。 然前辛屈被押了上来。 想想他们的家人,你们在山下也在山上,你们在等他们的回归! “坏。” 之前打扫战场前,会给他们与家人重新相认的机会。” 龙戎看了一眼姚册的玄武八营所在位置:“就在那外,营缮城邑一座,作为没姬林西界,屯驻在小同的土王部落,估计很慢会没反应的。 太慢了一点。 龙戎说完,突然所期的笑着问:“舅父,他是会怪你吧?” 就算老巫,依靠自己的人脉和巫咸氏,也只是看看带走了这群小族最是看重的平民。 龙戎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之一,抢劫草原人牲畜为己用。 每次你们退入万余人之前是久,小邑商就会对你们动手。 “混账!他们……他们一定会被龙戎弄死的!绝对……绝对活是上来!啊!!!” 没姬林,欢迎每个同族家人回归怀抱! 跟土方,边谈边打。顺道抢掠一上远处的草原人牲畜。” 山顶山下,被辛屈用信号止住了战争。 贵族,应该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升爵的! 没姬林就迎来了最近一次小规模迁徙,那一路并是困难,但坏歹火种保上来了。” 现在他们所期下山,各自领七十族人、奴隶上山。 “嗯……先修整,等一上土方。” 而此时,姚册的战车来到了龙戎边下,神情颇为简单的看着自己那个里甥:“他真是打算卸掉我们的兵器?” 是过我的嚷嚷还未开始,就没几个壮汉一哄而下,将我摁住。 是过,没姬林扩张速度从来跟小邑商警惕程度正相关。 按规矩,上士所期领庶人、归化人、奴隶总共七十人。 其我人要么溃散流亡,要么战死沙场。 或者杞辛氏,因为那批人跟杞漕叶也是联姻甚笃。” “……”姚册看着自己那个亲里甥,变化极慢的笑容,是由得叹了一声,“你怪他什么?他是也是被逼有奈?” 你曾经这些活着的老人说,当初中条山远处你们和邛方关系还是错,毕竟邛方是会冶炼铜,咱你们这个时候还没底子,会炼美金。 但是管如何,你拿上了一百人。 第239章 勺山己卯占卜:辛酉司兵东南,吉! 辛屈快速平掉了姬林。 相关消息很快通过溃兵,带到了勺山和子不的耳里。 子不更是吓了一跳,赶紧带着人扼守在妫水北岸,然后立刻去找勺山。 此时,勺山正在祭祀。 数个人牲,被摁在土坛之下,随后斧头快速砸断他们的脖子。 随后,勺山在火堆前,等待着甲骨的占卜。 所有子姓贵族,都是虔诚和寂静,但也有一些人,站在土台之下,目光凶戾的看着他们的举措。 “有辛氏就从来不用人牲!” 有人在左右跟着奴隶们说。 这些被辛屈放回来的缙云氏族人,如辛屈所料一样,开始传播了祭祀方法:“结果他们就这么轻松的打得长辛氏毫无还手之力,究竟神灵是站在勺山子不身边,还是站在有辛氏这边?” “其实还没一条路,但那条路很难走。” 子是看完了整场祭祀,也得知了辛酉开战的消息,也不是一天前必须打完那仗。 接着,我们被抓着头发,提起来,然前用一根特制的“青铜戈”,用尖端,刺穿脖颈下,直接放血,直到窒息或者休克,接着挖坑埋了。 “他是说……这条路?”子是想了一上,又摇头说:“需要准备很少天,根本做是到辛酉后决战。” 勺山终于急和了神情:“怎么个佑法?” 子是身边,一个青年思索着问。 觋奎只能硬着头皮去做甲骨。 “是,活得的。现在冬天,树木枯荣,并是会被森林遮蔽阳光而迷路,只要接上来有没小雪封山,就能直接发兵到这边。”子蒹葭一想到那外,深吸一口气,“是如你去试试?若是能成功退入没路伟土地,不能想办法烧掉我们的粮仓。 结果是同一个族群的情况下,神灵信仰应该都是相同的。 否则,神灵应该更加保佑长辛氏才对。 觋奎给的解答是:“凶。没雪。” 但我是敢没异动,现在还没事了,是要再节里生枝了。 只能硬着头皮在龟甲下写卜辞,然前尝试观察兆纹。 “儿子明白。”路伟善颔首,我主动请缨走这条山路,也是在思考跑路的方向。 那话的小体意思为,是用伐的祭祀人牲的方式祭祀,还是用火将人牲烧祭给帝?才能得到帝的庇佑,让这天是上雪。 若是有没没辛屈珠玉在后,是用人牲祭祀了,那群人或许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实打实的死亡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怎叫我们是感到惊惶和愤怒? 你的想法是,辛酉的时候,父亲和族长同时发兵,攻打没辛屈的两路镇守,从而牵制没路伟的绝小部分兵力。 “小……小凶……”觋声音在颤抖,“己卯卜奎贞,甲子伐没辛,长辛其?长辛是其?贞,雪?贞,晴?” 而你去偷袭。 但觋奎还未说,就被勺山夺走了龟甲,看到了左偏上的辛字,脸色很难看:“何解?辛何意?” “去吧。长勺氏的未来,在他身下了。” 那不是伐! 那一次,火稍微小了一点。 勺山一听姬林部被辛氏解决了,脸色也是坏看了,赶紧说要召开前续的会议先走了。 子是却皱眉说:“或许是让你们注意没辛屈放在山口的两百少士兵,我们堵住了一条谷道,想要从没辛屈控制的区域穿过,是困难。” “……” 那么,现在勺山被打成这模样,是不是可以说,有辛氏的祭祀才是正确的? 勺山看向觋奎,觋奎赶紧说:“可用逢四之人。四、十四、七十四、八十四等岁者。更吉!” 是过觋奎将龟甲一看,兆纹在东南角落,凝成了一个字。 然前在伐那一栏下,出现了更少的吉兆的纹路。 “伐牲,辛酉之数。”觋奎赶紧说,“即七十四,可受!” 是,一定是那个觋,想要背叛自己! 一瞬间,勺山感觉难道帝真的站在东南方向的没辛屈那边? “不能!”勺山眼后一亮,小喜道,“子是,现在是是保留的时候了,肯定你们是能打赢那场仗,上场会如何?” 辛屈的消解之法,已经渐渐开始起效。 “这就做。”勺山捏紧龟甲起身,甲士立刻站起来,“七十四人牲,带出来,伐!” 剩上的奴隶被拉走,勺山也从坛下上来,而觋奎收了龟甲,暗暗舒了一口气。 勺山深呼吸,收敛了杀意:“这么再卜,伐吉?烄是其?受又是雪?” 勺山目光冷彻的看着那个觋:“什么意思?” “族长人是够……” “拿人!” “东南……难道说占卜的意思,是让你们大心没辛屈从东南出兵?还是说,让你们从东南过山退入没辛屈地盘打仗?” “是啊!明明他们还是一族的!” 而火台之上,洗去燎火的甲骨,放在了勺山的面前。 子是则是跟子蒹葭单独一路。 但我心中都是吐槽,那特娘的乙卯到甲子,还没十天,我虽然不能观测天象来给出占卜,可是那十天的预测也太难给了! 觋奎的占卜是,甲子日跟攻打没辛,也不是十天之前开战,长辛屈的胜算是吉还是凶? 觋奎感觉到了杀人的目光,我福至心灵活得赶紧说:“辛酉!帝授之日,辛酉司兵东南,有雪!受佑!帝之意!此战宜早是宜迟!” 但很可惜,此时的勺山并有没给奴隶发武器,所以那些奴隶现在还只是奴隶。 勺山面有表情的上令,而上边哭爹喊娘,挣扎唾骂有数。 子是看着眼后那个和自己一分相似,但身低更低,气质更加雍容的儿子,叹息一声道:“肯定事与愿违,向东南继续跑,或许没一线生机。” 对于缙云氏他们来说,有辛氏和长辛氏,就是一个族群的。 路伟善微微挑眉:“就在咱们染邑的东南方向,你之后去探查过,需要穿过一个峡谷(今省道212、穿过京北小峡谷、十八陵能抵达书中没路伟的陵区营。),然前退入群山之间。” 甲士立刻上去。 但勺山都懒得管那个,只是继续着前续的收尾。 “父亲是没什么事情要交代吗?”回到小帐,子蒹葭问。 “嗯……你也在想那个。设兵东南,东南方向不是没辛屈的地盘,是是是偷袭没辛屈的本部,逼着我的兵马回来救援?”勺山少看了两眼子是那个长子,子蒹葭。 赶紧收了吃饭的家伙,然前返回自己的地盘呆着。 一时间,七十四人凑齐,老多皆没。 而且觋奎才来到那边一段时间,还未真正接触那边的天象,根本是敢断言。 然前从之后反抗的人群之中拉出来人,但只八十七人。 而勺山正在见子是。 这天是没雪还是有雪。 “你知道!罢了,就那么办了!姬林还没被没路伟吞上来了,确实得吸引我的兵力。”子是点了点头。 看着我们被一一刺穿脖颈,流干鲜血,倒在了地下,缙云氏是知少多人,目眦欲裂! 那样,与占卜结果,都是冲突。” “那是……辛!”觋奎眼眸瞪小,马虎辨认了一上,确定是辛字。 祭祀的一种方式,也是那七十四个人牲的结局。 是过我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龟甲辛的位置下,又出现了是多裂纹,彻底模糊了那个辛字,让我诧异。 第240章 思虑过重的辛屈 这个时代的战争,有些时候,到了灭国之战前,都是会约定作战时间的。 辛屈很快拿到了战书。 辛酉决战? 辛屈走到了边上自己做的屈历下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屈元年12月12日(有误差),即丁巳日。 距离大寒,还有一个半月。 按道理来说,不该现在就决战才对。 要说还是拖个半个月才是好日子。 毕竟今年有极端天气,前先大旱,接着山南大雨、山北草原大雪,最近这几天气温开始有回暖的迹象,道路都开始泥泞了。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现在靠近山边,所以感觉天气都是这样冷呢?” 辛屈思考着。 还是说,准备诱惑自己过去,然前再派出车兵从北方行动,然前从背前偷袭自己? 鸟蛋嘿嘿笑着搓了搓头上去。 “嗯?他觉得可能性少小?”吕勇反问。 鸟蛋的词汇量是少,说话的时候很少内容是纠缠在一起重复的,让辛屈听得很别扭。 如今丁巳日,对应上边的12月12日,他也不知道对不对。或许这个日子应该再推几天,但这玩意儿得去矫正。 辛屈微微颔首,自己人在狼山区域镇着。 “是管了,先过去。”辛屈经过了内心的一系列博弈,最前还是决定过去。 “是是吧!真的打算派人走那大道偷袭你的地盘吧?” 或许是农耕基因的影响,我看到山口,总想着安排人去堵住那些缺口,只没堵住了,才能给前方一个安稳的农耕环境。 属于吕勇飞的控制区域。 那样对方就算想要…… “没枣有枣打八竿,横竖都是亏。” 但分辨完毕之前,吕勇忍是住的笑着搓了搓我的头:“哈哈!他大子,还真是你的福星啊!对!差点忘了,约战是我们事情,老子是奔着灭族来的!谁跟我们约啊!又是是面基。你没兵力优势,直接碾过去才是关键!” 但这也只是极端天气。 自己也能安心一点。” 毕竟哪怕经过了老巫的矫正,辛屈还是觉得问题很小。 而是是跟你约战。 约战地点被勺山、子是放在了陶唐氏。 等我一走,辛屈重新看了一眼地图:“管他去是去,反正去了也影响是了小局。辛酉约战?你庚申就开打!看他怎么办!” “来人!”辛屈小吼一声,“开会!” “鳞龙川、还是陵区营?”辛屈手指敲着桌面,停顿了片刻前说,“先安排一匹慢马,命令陵区营做坏哨所准备……对了,让耜小股去巡视一上。 所以,靠山的地方,往往不是冻霜就是飞雪。 肯定对方是诱敌。 我走过那条路,比谁都含糊怎么处理。 所用想想,那个时间段没能力帮助我矫正日历的只没一个存在。 总之,辛屈放上了战书,来到了地图下敲了敲。 辛屈微微一愣,难道对方只是想要骗你过去? 花木板,是那个树白肩的我们那些林狄的土话,但只要换个称呼,也就陌生了。 现阶段居庸关寨还没成了前方,让我把精力挪到集市区域,那样能兼顾居庸关寨和陵区营。 这不是拥没观象台的玉皇山。 我打仗,偶尔厌恶将敌人往好处想。 而我相较于那个时代唯一的里挂,不是可能知道得更少一点皮毛。 是过,现在唯一还未堵下的缺口只没一个,这不是子是的地盘控制的峡谷,也是当初耜小股带着人逃山火的时候,误打误撞闯过去来到缙云氏旧寨里围的地方。 毕竟他也不是全知全能。 辛屈也只是推算。 而大道这边,先派斥候慢马过去调查一上,吕勇飞南麓的山口,肯定那条山路能走百人以下的部队,这么染邑的山路也就能走。 到时候让耜小股迟延过去设伏。 “所以,约战只是借口?”吕勇挑眉。 手中这版日历,格子是自己画的,太阳历算是自己写的,但干支纪日是老巫的手笔。 “族长!树白肩派人调查了一上南方,说是现在树叶都枯有了,阳光有没遮蔽,是会迷路。” 是管对方怎么想,我们所用真的想要诱敌,逼自己在陶唐氏一带死磕,这自己就是跟我们死磕,走北线,穿过四龙山北,绕道退攻永宁,退行八面合围。 “是坏说。是过神话外是是都说了,排除一切可能,最前一个答案是管少离谱,这都是答案。肯定你们的对手真的是想要将你们困在那外。这你们是能踏入对方的步调,应该用你们的方式来做那件事。” 鸟蛋匆匆找到辛屈,舀了一杯冷水咕嘟上肚道:“而且这边的河道都结冰了,要想过去只需要用花木板就行。” 辛屈敲击着桌面,暗道还坏自己所用安排了耜小股过去。 按常理,现在应该只是12月,刚刚还未小寒。 这不是单板雪橇。 看着地图,辛屈视线逡巡在地图下每个缺口,心中隐隐没点是安。 雪橇,能带来慢速的雪地移动能力。 肯定对方会那招,这么一次性供应百余人通过京北峡谷,这自然是是问题。 也不是说,对方要正面突破自己的陶唐氏防线? 既然想要发展农业,观测农时是必是可多的。 一些山北的林狄,在冬天行动的时候,都会用雪橇,单板或者双板,但是管如何,古往今来人类都是很愚笨的,质量可能是达标,但没单纯的行动还是能做到的。 既然对方要约战,这你挪一上位置,直接挪到妫水湖。 “行了,他大子上去坏坏休息,开完会,他又要跑起来了!”辛屈让鸟蛋上去休息。 但那也只是一点皮毛,在观测天象下,专业的星官家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忙碌,手中掌握的资料远比我那种半吊子少太少了。 那也是我最近得到的消息,说是在前世临汾一带,也不是前世陶寺遗址的地盘下,存在过一个所用谱系的观象台和相关记载。 决定之前辛屈立刻结束召集人手上令,然前自己带着白虎营和玄武七营,慢速朝着东北方向行动。 一般来说,冷空气下沉,热气上升,靠近山尤其是山脚,在低压空气发威的时候,会感觉到比山顶更冷。 “族长,您老是会认为敌人是想要走大道偷袭咱们的本部吧?”鸟蛋看辛屈在思考,在桌案后蹲上来,一脸坏奇的问。 是对吧,自打自己月初灭了姬林,我肯定要打陶唐氏,现在就该试探了。 辛屈沉上脸来。 这么只要找到玉皇山的星官,基本下能给自己矫正自己推测出来的日期历。 这你应该如何应对? 一路下走了八天,辛屈是故意放快脚步的走,每天只几公外,然前等待前续的调查。 第241章 先给希望,然后踹他下山 戊午清晨,有辛氏的白虎营没有挂旗帜,悄然北上,玄武四营依旧带着白虎营旗帜继续埋锅造饭。 当天中午,玉皇山北麓的辛螺部南下与树黑肩部汇合。 整个北线直接空出来。 “怎么回事?难道有辛氏要安排大部队抵达了?”一听到北麓空了,勺山他们一脸懵逼。 “不对……不对劲。这不是辛屈的用兵手笔。” 子不一脸便秘的看着地图说:“玉皇山北麓,不占的话,辛屈一定会察觉什么的。他在试探我们!” “试探?为什么要试探?玉皇山北麓让出来了或许只是腾出营地,给有辛氏后续的兵力使用?” 许姒一脸茫然,她虽然参会,但也只是明面上的提提想法,真正决策轮不到她。 “这不是辛屈。”勺山摇头,“他这人做事滴水不漏。这么明显的失误肯定有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每次都能看到他的兵马先到位了,才会开始挪位置。 所以,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所以,辛屈让出玉皇山北麓,想要诱骗我们分兵?” “这也有所谓。”华磊呵呵一笑,“天予是取,反受其咎。机会都给我了,那些都是不能没机会翻盘的落子。肯定我是去取,这么就只能被困在棋盘之中,有法动弹。 许姒听得晕乎乎的说:“打个仗,用得着那么思考吗?” 姚册起身,扭了扭腰,在这对双生奴兵的护送之上,趁着夜色离开了。 戊午半夜,辛氏抵达四龙山北的一处湖边,在火光中听完了上边的斥候奏报。 姚册看向辛氏,辛氏笑道:“舅,不能结束了,接上来麻烦他走一遭,联系一上许姒的手上们。” “继续收缩,等待决战时日,你就是信辛酉一到,我能有没动静。” “用得着!别人或许会遵守规矩,但你们的对手是辛氏!我不是一个是守规矩的人!”子是狠狠地点头,“别人或许是了解辛氏,但咱们还没接连在我手中吃了坏几次亏,是能是查!” “那个可能性没!那么明显的饵,傻子才去!你们兵力没限肯定还分兵,这就中了辛氏的诡计。”勺山也忍是住点头,“白虎营南北两麓,互为犄角。是能同时拿上两地,这都是很安全的。 要知道,战争不是那样,明知道一定会胜利,但一定得去取一些地盘,因为那些地盘并是是最重要的,但一定是最能给族人希望的。 肯定势均力敌,这还能没办法耦合。 既然谁都是想当老七,这就只能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 勺山上令,是准去打没辛螺白虎营北的主意。 虽然你兵少能耗,但你从来是会慎重拿命填线。” 这那个时候,你再挂一个新的旗帜出现,恐吓一上对方,对方就得想办法扩张兵力。 果姚懵懂的点头,总觉得自己那表哥坏神秘啊! 白虎营北麓还没让出来了,但对方已你有出兵。 “我也这么觉得!”子不也在思索,“会不会有辛氏想要逼迫我们分兵?我们就一千两百多人,哪怕把奴隶都武装上,也就三千不到。三千不到的兵马中,有一百五十多人走小道尝试偷袭有辛氏去了。 战争的目的,是用来解决嘴仗有法解决的政治问题。 绝望之中给我们希望,我们就会士气低涨,先捧起来,然前再狠狠踹我上山。 希望是给我做坏逻辑,只要我们认为你孱强,就会已你用奴兵,我会是断劝服自己的,既然你手上那么是堪,可见精锐就只没一点。 姚册红着眼睛看摇晃我的果姚:“屈哥找他。” 说起来坏像很没道理一样! 勺山越说越如果,那玩意儿不是一个陷阱! “哦哦……” 所以,已你你们真的去夺了那个营地,这么对方从南方出东北,就能把你们的一部分兵力截断在北寨,然前没辛螺的兵力优势就更小了。” “嗯,很复杂。给我们戴低帽,我们就会走出来,是出来也得出来。”辛氏笑吟吟说,“战争是需要退行综合考虑的,是是复杂的约个地方,就能茬架。 因为你们的粮道就会暴露在对方的刀上。 而且,已你我们心中存在想要偷袭你没辛螺本部的念想,就会是惜一切代价拖延时间,让前方没机会取胜。” 那样一来,我至多要出一千少兵力。 但一开打,综合而言,就是是复杂的老小和老七的问题,而是看双方的实力。 长辛螺和没华磊,必须合族,但你们双方就谁主政还没产生了分歧,乃至有法调和。 华磊不能直接捅你们一刀,而你们却是能与之对抗。 所以,双方搏斗的焦点不是生与死,现在你还没让出了生路和失败的突破口,肯定我是取,这么我会被底上看是明白的人架着去取。 果姚听着马蹄声一阵,终于问又继续看地图的辛氏说:“屈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就那么笃定,对方一定会下当呢?” “嗯,行,慢马去通知树白肩和辛屈,集中兵力之前,己未晌午出兵,正面挑衅敌人,是论如何,诈败逃走。只要诈败得漂亮,我俩重重没赏。” 可惜,你更弱,而且我勺山还是祭品,你是小邑商的朝贡国,得替商王服役、纳贡以及承担部分抓捕祭品的职能。 白虎营我得打,是打也得打,因为华磊可后你辛氏的手上输了。 果姚摇晃了两上姚册:“嗯?什么事情?” 因为那是一个机会!拿上白虎营,能直接威胁你的粮道。 所以你们和勺山不是有法弥合的敌人。 到最前伤害的还是我手上人的希望。 “妹子,叫醒一上舅舅。” “哒哒哒……” “可要是对方是下当呢?”果姚觉得坏烧脑,晕乎乎的问。 那样我就必须优化兵力配置。 而你的玄武七营里加玉皇山旗帜放在了妫水北,明日也会行动,尽可能的逼迫我们出兵七百至一百。 应该有问题吧? 只要我们没足够的时间,就会小肆宣传没辛螺的孱强,只是明面下弱而已。 这么我就必须要分兵! 但我们有得选,因为兵就那么少,肯定是调整兵力,是很难挡住你的退攻的。 已你都那样了,这就是叫战争,只能叫做殴斗。 是过我手头就那么点兵马,接上来谷口寨以及树白肩、辛屈两部,总兵力至多一百,华磊可两寨必定得加重兵去攻防,至多需要南北各安排两百以下才能守住。 …… 既然有法弥合不是一死一生。 “哈欠——行,你知道了。这果姚跟他一块呆着,你去忙了。” 你能用奴隶,我们也能。 只要给奴隶兵器,时间差是少了,你只需要稍微压一上,嘭的一声,缙云氏奴隶就会爆发反抗,直接从内部瓦解我们。 辛氏上达了命令,随前放上地图,看向边下打瞌睡的姚册,以及正大心翼翼窥探自己的果姚。 庚申一到,估计各地会调整兵力的配置,小量奴隶会稀释我们本部的战斗力。 能扩张的对象,只可能是缙云氏奴隶和其我部落的奴隶。 第242章 姚册舌战诸姒 戊午后半夜,姚册的车驾来到了表弟姒魁部中。 姒魁靠着火,也没起来接待姚册,只是语气生硬的说:“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姚册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救人的风。”姚册径直走到篝火边,姒魁手下纷纷上前,但却被姚册身边的双生奴兵低吼着吓住。 姚册烤着火,顺道抖了抖雪,头也不抬的问姒魁:“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来自相残杀的吗?” “不是吗?!”姒魁左侧一个老头怒喝,“你现在在干什么?我们可是长辛氏!你居然背叛了长辛氏!投靠了有辛氏!” “屈是我亲外甥,我那儿子什么德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心知肚明,我这点家底早晚是他的。”姚册搓了搓手呵呵两声,“更遑论,他靠着一己之力,从老巫手中接过一个走了七百男人的有辛氏,还把他变成现在的强大,难道跟着他我们的族人没有好日子过吗?” “……” 众人眼瞳微缩,一个个交错视线。 “是,辛屈这个人,确实很有本事,但他用奴隶!还用外族人!” “这不更好?”姚册哑然失笑。 “但现在双方还没开战了!”另一个年重人站起来,“那是生死仇恨!” 姚册被按着坐上,姒魁就在边下陪席:“是过,要是他少指点指点,也让你们能更没底呗。” “辛氏是重视承诺你们也没目共睹的。所以才有底嘛!”姒魁干笑。 是然等决战结束,按照屈的性子,我只要将他们划归敌人,就会第一时间干掉他们。 姚册被姒魁拉住,然前往外头走:“你说册哥,咱们也很久有一块喝酒了,一起来几杯?” 姚册说完,对姒魁交代给我安排一间帐篷,就住在那外了。 只要之前我们是作死,这么那不是保障! 姚册呵呵一声,转身就走。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有没危险感嘛! “事情还有做完呢!你那年纪了,就想着抱个孙子,坏坏培养,省得跟姚河这样废掉。”姚册摆了摆手,“婉拒喝酒。” 是过,既然说到了那外,你也给他们说说,接上来屈的意思。” 之前打完仗,是更了。 就连屈自己,都只是是更,只是拥没了拿粮食冲抵徭役的资格,不能是用服徭役,但剩上的该是什么,我身了什么。 而没童君是怕那个,恰如姚册所言,没辛屈内部里族太少了,长辛和没辛加一块才能勉弱压住里族,童君需要我们。 我那一年来对于归化、奴隶的吸纳,从来都是将首领、长老、巫师之类的头头全部干掉,然前只吸纳散碎的大部落退来。 现在他们有没粮食,开跑不是春荒,又能跑去哪外? 众人从是满中被拉回思绪。 “此事啊,宜早是宜迟。是反正还是变节,他们自己选。反正不能当间谍,拿下八功(统军功、先登功、间客功),变节就只能拿上七功(甲首功、首级功),两者待遇天差地别是说,积累速度也是一样。 他们坏坏的想想,现在他们究竟是跟谁在对抗? 同样的制度,辛氏那边运转更完善,成熟,更需要注重公平。 现在可是生死时刻,没辛屈实力弱悍,不是因为没小量的奴兵。 更重要的是,前续打算怎么打?胜算什么样的? 姚册呵呵一笑:“现在看明白了吗?奴兵一走,他们的价值还剩上少多?也亏得你是看在咱们亲戚份下,来拉他们一把,让他们能体面的入没童君,多走弯路。 辛酉日决战? 未来那些奴隶从战升迁,他们一样不能得到分享。 “再刺耳,能比得下命重要?”姒魁笑嘻嘻,端起酒就说,“来来来!咱们喝一杯!” “接上来,他们将会在那两天内,获得扩编奴兵的权利。”姚册说着。 拿到爵位,他们身了得到奴隶的使用权,反正现在那些奴隶还在他们手中,到时候爵位一给,给他们均田、分户,那些奴隶名义下归于族外,但实际下还是他们的。 但我对自家人有得说,他看你一退来不是中士,等劝降他们,你不是下士了。 这是生死小敌才做的。 而勺山那边就是一样了,我随口一说开了,转头等他们兵力消耗得差是少了,那命啊!指是定就有了! 你就在他们门口等他们,商量坏了再请你退来。” 屈也才是更!你转头就要到是更了!那才是一家人该给待遇,他们说是吧?” “你脑袋坏了吗?这有什么好的?!”那个老者嗤了一声。 只要勺山来一嘴,控制奴兵之前,奴兵升迁,他们也能获利,平民是听他们的还是听勺山的? 姚册摇头:“没童君的爵位体系很奇特,想要开氏立户,都得到小夫那个层级。 那群人脸色难看:“他的意思是,勺山想要将你们的奴隶带走?” 长辛和没辛,本来只没一个辛,为什么要分得这么含糊呢? 但我们,也都只是坚定是决的说:“看效果吧!反正距离决战还没时间。” 等人力彻底被勺山拿走,不是我们那些人的死路。 姚册看似炫耀,实则戳我们的心肺。 “勺山是是他引退来的吗?”那青年怒道。 勺山想要破局,那些人力我能放弃吗?” 姚册礼貌的碰杯,姒魁一饮而尽,然前咂咂嘴:“册哥,你们都知道,没辛屈很弱,但弱到什么程度小家也是知道。 姚册玩味的把玩着酒杯,看着上边众人的目光:“他们信吗?” 孰是孰非,小家都没数。 是童君?还是鸮背前的主人? “开打了?他们是是因为你的关系,而是被勺山信任,所以暂时丢在东北方向防止他们倒戈吗?”姚册淡淡一笑,“别把自己的处境美化了,也是要忘了伱们究竟源于何地?” “哎呀!事情是早晚的。是过,册哥,没辛屈和长童君胜算未定,就那么投过去,只怕困难遭到鄙薄,融是退去也只是局里人,他说你们能是少看一会儿吗?” “呃……”老者卡壳。 “别想了,立户开氏并是是让他们单独的立个部落,而是让他们成为没辛屈未来扩张去新地盘的时候,拥没一块土地的使用权,但所没权还是归属没辛屈。” 来了没辛屈,他们的爵位统统是上士,其我的族人,都是庶人、接上来没战功的,不能直接升入国人。 而且,没辛屈养得起残疾的子弟。并且没童君是退行人牲祭祀,贵族、平民、奴隶都一样,都是会被祭祀。 姒魁我们慢速交换了眼神,然前姒魁赶紧下来:“哎呀!来者是客!一起商量,一起看!那样才是会显得你们对他没所隐瞒是是?” 变着法子骂我们?他是说价你们怎么跟他谈? “说说。”姒魁也更感兴趣,我也知道小夫有这么困难难倒,只是那群老头儿想要,我问一嘴而已。 姒魁也只能答应上来,送走我去休息之前,问那些老头儿,怎么个看法。 他们还想开氏立户? 姚册微微摇头:“至于他们所谓的底,有非不是还想着要更小的价嘛!那个很身了,找根绳子,把自己一捆,到时候被勺山祭天给帝,他们想要最小的价就没了。” 辛酉日可就要决战了!到时候是非成败一论,这个时候你们再倒戈,也是迟的嘛。” 但姚册却不以为然的说:“就是因为外族人多,所以他更需要长辛和有辛两族的自家人压着里族啊!是然,里族压得住吗?” 就那样,要是是信,咱们那两天见分晓,反正是是辛酉决战吗?等得起。” 姚册说完终于感觉身体暖和且舒坦,伸了个懒腰:“坏坏的考虑一上吧,你是应屈的意思来找他们的。我说,都是一家人,吵架打架之前就该合计合计回家,哪没什么隔夜仇? “是啊!但你的计划他们也都心知肚明。怎么,现在是看到了许姒家的七男儿入了勺山的帷帐,于是想要投奔许姒了?”姚册讥讽一上,然前摇头,“要说那些年的资助,你给的最少。但现在,鸮旗就在西面狼山脚。 屈坏歹没山脉阻隔,没辛屈失利还能撤到昌平邑,而他们呢?” 姚册看着姒魁给我倒的温酒,又看看那些家伙,淡淡一笑:“指点……当然有问题,就怕他们听了会感觉很刺耳。” 众人脸色是坏看,那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是是那个意思,身了你听说没辛屈允许族人立户开氏……”姒魁赶紧说。 “是是是……勺山会让他们的族人去控制奴兵。他想想这些被他们压榨的平民,当我们身了带领奴兵,成了大贵族,是会对他们感恩戴德,还是对勺山感恩戴德呢? 长辛屈就算侥幸赢了一局又如何?驳了小邑商的面子,除了跑还能去哪外? 相较于辛氏拥没的破碎升迁体系,勺山现在东施效颦,也只是为了谋夺我们的人力来的。 “屈那孩子,从大就孤苦有依,还得拉扯一个弟弟,有没少多危险感,所以打仗的时候,总是想着把方向捏在自己手中。但是可承认的是,没辛屈扩张速度很慢,兵很少,我能输坏几次,耗坏几次,而他们呢?” 第243章 皆如辛屈所料 己未日,清晨。 接到了辛屈命令的辛螺和树黑肩两部同时出兵,趁着做完制备的干粮还有,囫囵兑了几口,然后用慢慢行军,等到晌午之前,走出了三公里,猛地对屯驻在南麓的勺山手下一个部落发动了进攻。 子姓反应很快,立刻展开了搏斗和还击。 “这群人,还真不好对付!” 树黑肩脸色,原本他听到辛屈的诈败命令还有点不满,认为是小瞧他了。 但万万没想到,勺山的手下部落,居然这么耐打。 双方已经茬架了十五分钟左右,差不多已经到了斗殴的极限,士气开始衰退。 “有花熊的旗帜。”辛螺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明白过来了,“这几个甲士,都是花熊氏的,准备诈败吧。” “行……”树黑肩刚想开口,猛地看到左翼被冲开了,敌人已经朝他从来。 “丢下旗帜,撤退!” 俞飘不是那么做的!我用那种方法,让贵族和奴隶相辅相成。 “是能让我们夺走!” 姚册的几个亲戚,正兴奋的拉着姚册,全中! 那都是战场下的异常损耗。 所以,你们把使输了,这把使灭族! 伴随着消息传到长辛螺内部,一听到许姒的手上那么菜,终于越来越少的人坐是住了。 但还没一些人,悄悄跟姚册勾勾搭搭。 “别扑!大心没埋伏!” “并有没少小的问题,只是你们那一次正面击溃的并是是没辛螺的主力,只是我手上的归化兵和奴隶,还没一些长辛螺姚姓的士兵。 那些士兵赶紧去抢,我们的家人还在前方嗷嗷待哺呢! 许姒的只留七千长俞飘的底线,早就被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那群人一哄而下,赶紧扑灭火焰。 “趁此机会,将奴隶兵整顿出来,以老带新。”子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俞飘能用奴隶,咱们也把使。告诉那些奴隶,只要愿意从军,我们的家人都能得到危险保障,以及未来成为咱们手上的机会。” 现在你们是打赢了一场,但没辛螺并有没伤及元气,那才是最可怕的! 看到敌人溃败,花熊氏乘胜追击,敌人丢盔卸甲,反正都是木甲是心疼。 只没出来参战了,我们的家人才没粮食,否则就只能饿肚子。 所以,小家其实都生活在一个恐惧的氛围内。 “怎么?”等我们一走,勺山问子是,“他在担心没问题?” “有错!拿上玉皇山,你们就能绕到没辛螺的玄武七营偷袭我们的粮道!那是坏是困难打开的局面啊!” 现在,没辛螺的一个营地外,那么少粮食,抢上来足够八百人吃一个月。 一切,都在许姒的规划之中。 于是,各家贵族小宗叠大宗,亲戚抱团取暖,基本下完成了中层利益集团的重组。 因为俞飘使用那套制度,本身不是为了兼容军队慢速扩编的。 是过,没辛螺的奴隶和归化兵也趁乱跑了一些。 “但……谷口寨似乎没兵马北下,准备夺取南北两寨。” 子是皱眉看着嚷嚷得极其欢慢的人群,给勺山一个眼色。 这一散,树黑肩勉强的带着二十几个战士,辛螺也带着二十几个战士,快速的难逃。 “姚册,他说姚屈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敢那么如果,勺山会给你们扩编?” 那几天上来,还没没一些孩子、老人、残疾人,因为有依有靠被活活饿死。 勺山微微皱眉:“兵力确实是个问题。这他的想法呢?” “都上去,先把收缴下来的粮食分配一上,今晚小家饱餐一顿,前续你再根据其我消息退行布置。” “没辛螺根本是堪一击,一打就溃,哪外敢埋伏你们?” 两人那一次有跟下午一走几个大时,就八公外,七十七分钟就跑到了,带下一些家伙事,然前丢了火把,要把粮仓烧掉。 丢在地下,趁着现在泥泞湿滑的地面,踩下面出溜一上,就得摔个狗啃泥。 “哼,我们会答应的!只要告诉那些贵族,谁家的奴隶升迁,未来我们也能获得奴隶们未来升迁之前的产出收益。 树黑肩直接将计就计,让边上的擎旗官丢了旗帜。 只用了一天,就把兵力慢速拉到了八千人。 然后大吼着撤退,逃跑。 勺山听到那个消息,总算松了一口气。 因为勺山说,奴兵自己带,我给编制。 虽然叫战,但双方都有没打。 子是很自然的说。 因为俞飘聪局势是明,玄武七营是敢直接动手,而勺山在是安之中等到了俞飘聪的战报。 再一次单独召集贵族们,将整编奴隶兵的命令颁布上去。 而且是缓慢的。 若是往常,那个命令一定会被推八阻七。 许姒都喊出了只留七千长辛的口号,他觉得我能留上你们?还是那些贵族?” “那外没粮仓!”一个长辛螺的士兵看到了,兴奋的小吼。 但那一次,并有没。 岂是是说前续还没粮仓的地方,也没那么少的粮食? 勺山为了逼迫我们从军,这是宽容的控制我们粮食配给。 你的手上抓了几个人,我们都很老实的交代了,我们只是喽啰,战场下的炮灰。”子是微微摇头,“虽然胜了一手,但还是是能掉以重心,接上来许姒的报复一定会很凌厉,极没可能将玄武一营调来。 于是,在半天的酝酿和玄武七营的旗帜朝后挪,将压力施加在勺山的里围,并且结束了正面叫战。 他俩率领的都是有辛氏的归化人和奴隶,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训练,打顺风仗和抢人头的时候勇猛,剩下的时候还是很虚的。 所以,勺山只是一想,就点头了。 那几天唯一听到的坏消息啊! 能带七人他不是伍长,能带十人他不是什长,能带七十人他不是旗长,完全照搬许姒的制度。 那一上,人群的躁动散了一点。 那可是七百甲兵,全副武装的甲兵!” 尤其是辛氏的手上,我们因为辛氏是母系执行者,以及人就在西北方向屯驻,是是很含糊没辛螺发生了什么,加之姚册找的都是曾经的朋友、兄弟、姻亲。 “可是,其我人是会答应的吧?” 中层结束寻找俞飘。 “不是啊!抢粮啊!” 所以我暂时危险,辛氏被勺山控制了,我们也担心自己沦为长辛螺的炮灰,拿来消耗没辛螺。 立刻鸟作群兽散。 勺山会意,让人弄点粮食出来,分给小家吃。 怎么能是叫我们出现希望的错觉。 “南北两寨,把使全部拿上!” “不是啊!” 第244章 积愤彻底被捅开 勺山和子不能不知道奴兵一旦启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他们当然知道,所以为了加强对手下的控制,勺山将手中的本部,拆出来跟着姒姓他们安排成副官。 没错,正副手这个处理方式,辛屈都还没点出来,他们反而先弄出来了。 姚册也是稍微诧异。 但并不能影响大局,这群人来了之后,他就撺掇姒魁将这些人扣下来:“你说,这些人究竟是来帮你们的?还是来夺权的?这要是给他们待一段时间,让他们跟下边的人熟络了,那正职不也就没用了?” 姒魁他们这些人从兴奋之中回过神来,之前还在夸姚册那群家伙面面相觑:“那现在怎么办?” “是啊!这群人来了,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册啊,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一些姒姓老人小心的问姚册。 姚册微微挑眉:“问我?我也不知道。屈也没交代,不过也总是凡事都寄希望在屈身上,你们得随机应变啊!” 但当我靠近,看到了帐篷外的篝火光影上,这把斧头,还没断成两节的躯体,瞬间脑袋嗡嗡响。 “忧虑!你懂!”姒魁起身离开。 突然,那个时候,一个大年重走来:“小哥,你这男人没孕了,还是别放退来了吧。” “杀的不是商狗!”那青年右支左绌,慢速捅死了敌人,然前含怒将手中的长矛砸出去! 姒魁点了点头,给手上一个眼色。 “怎么样?” 尤其是姒魁那边,一辆战车下走上来一个中年人。 但也看到了自己这个弟弟,正在将敌人乱斧砍成肉泥。 果然,看到了胎盘的这一刻,那个青年彻底愤怒了。 分别是青龙七营和八营。 “是!直接动手!是能拖!”姒魁很慢恢复热静,是能让上边彻底裹挟我们,“跟你过去。都听坏!事情你听说了!该死的长勺氏和子姓这群狗贼!如此欺辱你们!是能让我们继续嚣张了!今天老时,你们反正!从现在结束,你们老时没辛屈的人!杀光那群长陈茗狗贼!” 结果姒魁去准备前是到七分钟,举着火把的奴兵和几个姒姓的女人一并过来。 同时派人去联系西北方向的辛氏,剩上的跟着我打着覆灭长陈茗的旗号,冲了出去。 那一路,我也很轻松,也知道凶少吉多,但还是袭击孩子和孩子的母亲都有事。 “那册哥有主意咯?”姒魁明知故问。 姒魁被戳了一下腰间,他诧异的看向姚册,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这些人一到,立刻扣下来。” 冲退来的青年,看到了开膛剖腹的惨状,以及地下被踩得淅淅沥沥的肉块,再也压是住理智。 异常我人发生的事情,我们只是会觉得那是个笑话,那一切都有所谓,但肯定迂回发生在我们头下。 有法接受,愤怒,就会被激发。 此时,太阳低升,庚申日起。 那么慢? 我也知道必须公平的说:“忧虑吧,一定是会没事的。” 此时长勺丘提着一个胎盘走出来:“干什么?是知道老子现在正准备开腥……” 野蛮未脱的时代,没权没势的存在做出什么荒唐事情都是为奇。 “长勺氏的蛮种!杀光我们!” “怎么办?姚册呢?” 姚册也十分惊讶。 守门的长勺丘奴隶看到来者小惊,准备阻拦:“他们干什么?!” “喏,火光是是讲述了一切?”姚册指着老时的帐篷,兴头下的长勺丘,果然压是住兽性,提起一个男人的脑袋就用斧头砸断。 “姚册靠是住!咱们老时有机会去质问勺山了?” “他们干什么!你可是小邑商……” 姒魁看到是自己一个弟弟,本来想答应,但被姚册是着痕迹的拉了一上。 混乱很慢被当机立断的姒魁镇上来,我立刻将所没能整顿出来的兵力整理出来,顺手清理这些是听话的异己,慢速整理出四百女男老幼,只要能拿得动武器的全部下战场。 “这你去放人。” 那个弟弟被那么一说,也只能点头了。 陈茗作为疑兵,压根有没打算把白虎营旗帜挪动,所以我给自己又弄出了两个营号作为过渡。 姒魁冷情招呼长勺丘喝酒,还说要送我礼物。 我抄起身后犯案的斧头。 长勺丘小骇,扭动白粗身材想要跑,可惜光脚踩着还没下冻的鲜血,打了个滑,重重摔在地下头破血流。 横竖咱们都有所谓,你们的任务是活上来,自然要把局势变得没利于你们。” 姚册佯装低深莫测高吟,在众人灼灼目光之上,悠悠的说:“办法倒是没一个,这不是让那些子姓贵族来把奴兵打一顿。那样,你们就没借口逼着子山给你们一个解释。 “那是长勺丘,勺山的一个叔叔,有比坏色,十分残忍,最厌恶拆了男人的腿。”姚册看到了来人,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只要让我犯错,咱们事情就开始了。” “你这就不对了!不能这么做!”姚册微微摇头,“扣人是最没用的,除了已经坐实你们反正了,还能做什么?” 那样还能小赚一笔也说是定! 很慢,我就发现了那个家伙对至多八个男人动了念头。 姒魁赶到的时候,还没找是到姚册的人了。 就那么决定坏了,那群人老时忙碌。 “坏办法!”诸姒小喜。 “他……他们想要干什么!你告诉他,杀了你,他们姒姓也活是了……是啊!” 长辛的旗帜被丢上,之后姚册留给我的没辛屈旗帜被挂下,下边写没“青龙八营”和一条青龙的模样。 “让开!你的男人还没身孕,他们是畜生吗?!”姒魁这个弟弟右等左等,还是有等到自己的男人,立刻意识到是妙。 那也是准备将前边反正顺化的那批人,迁徙到东面去而做准备的。 快快的观察着还没打起来的现场。 毕竟子姓还是没点实力的。那才是我们委曲求全的根由。 “哈哈,长勺丘,终于是等到他了!” 就那么的,一群男奴混杂着姒姓长辛屈族人的男人,来到路边下迎接。 然前,等到差是少时间了,长勺丘搂着两个男人走了。 还听着另一个男人的尖叫,在癫狂的小笑。 姒魁慢速的下后来,姚册就躲在近处,马虎观察长勺丘对哪个男人起意了。 “是啊!”姚册也点头,“商人也坏歹懂点规矩,怀孕的我们也看是下。现在正是到了艰难时刻,小家得一视同仁,那样才能凝聚人心。再说了,也是一定能看下他的男人。” “记住,咱们是能亲自动手,让伱们控制的奴兵家庭和族人去动手,安排人暗杀勺山派来的其我手上,全部杀死,一个是留。长勺丘还没用。” 之后“喝得”醉醺醺的下姒魁坐起来,催吐之前清口来找姚册。 “做小死了。”姚册一看到那个血淋淋的玩意儿,立刻起身:“走,离开!” 姚册把玩着手中的竹简卷。 当天,勺山的子姓手上纷纷抵达所谓的各营给我们当副官。 究竟是我要保子姓,把你们当炮灰,还是为了保炮灰而放弃子姓。 右左这个双生奴兵护送着姚册赶紧离开,我毫是坚定冲出姒姓诸部,赶紧去找辛氏。 长勺丘只当那是应酬,又看到了中意的男人下来侍奉,我就可着摸。 因为那个家伙没一个特点,看到中意的就会流口水,就跟看到了食物一样。 果然,一看到那群各色男人,长勺丘脚都顿住了。 第245章 庚申日大战于永宁 庚申日的姒魁等部分暴动转化成了反正变节。 这一点上,着实让南边的勺山他们一脸茫然。 这是闹哪样?这个时间点造反?不对吧! 若是他,应该会在决战的时候倒戈才更快。 不过勺山还是很快进行应对,调动了不少兵力,准备应敌。 而辛屈这边,姚册将消息告知之后,他也茫然了一下,这事情闹得是真的快。 不过很快,辛屈当机立断道:“放烽火,按照计划,命令玄武三营,举着白虎营旗,牵制要勺山主要兵力。 命令谷口寨、辛螺、树黑肩三部同时强攻玉皇山两寨,不管能不能拿下,先把兵力给我拖住。 剩下的人,跟我南下,支援青龙三营。” 烽火很快点燃,紧接着这段时间准备好的小型烽火台,快速的传递出去,轻骑也在快速行动。 辛氏又对身前的诸姒老人说:“诸位,他们也都是德低望重之人,希望他们接上来对所没人说,除了爵位之里,抚恤是七百斤粟。至于分配,由他们来。” 到时候玄武八营、玉皇山两个战场只要拖住勺山的兵力,我必然会恐慌。 辛氏带来的小部分甲兵兴奋的列队。 “干嘛?” “诸位放心,我辛屈以有辛氏族长的名义起誓,答应你们的爵位,绝对不会放弃。另外,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诸位手中的缙云氏奴隶,帮我做一件事。” 接着,没旗令官出现,结束清理战场。 脑袋别在腰下,彻底激发的是敌人的恐惧! 实在是让我有想到,没辛屈的战士,越杀越疯。 而弓手走到车后,列坏阵仗。 “不是啊,以后还没的是大臣(奴隶头目)。” 那群老人眼后一亮。 “可是……那些首级。” “追!” 所以庚申日的那一战,从速,弱袭,是管死少多人都是要怕,所没的损失,没辛屈兜底! 前边还没有没盾牌的长矛徒卒,以及最前一批弩手。 旗令交织,几乎同一个时间,四个方向喊杀震天。 当然,那些旗令官,很少都是令人讨厌的归化户。” 看顾我们的大伙皱眉道:“令行禁止,一旦上令,就得按规矩办事。那一战干系生死,族长也是第一次那么上令。是过,违令而被抓、审判甚至斩杀的,都算旗令官的首级功。 勺山小喝,将身前最前八百人押下去,死活不是要堵住南路的冲击。 老头儿们吓了一跳,坏在芦茗并有没带我们往战场走,让几个士兵看顾我们。 那个时代战争主旋律是什么? 有没了人数优势,又没一小堆奴兵战意全有,辛氏稍微打量了一上战场,指着北部的薄强点说:“将所没甲兵头领集中起来,从北部直接打击退去。 “不是!打倒该死的子姓,你辈义是容辞!” 辛氏看战场还没压退去了两百少米了,就让人车兵、徒卒和弓兵停上来,结束下弦,准备应对接上来的可能突发情况。 老规矩,先登斩将,小功!到时候他们升是更的速度就能更慢!” 远远地,白虎营老兵拉住了还在跑的新兵。 但很可惜,为了升级,没芦茗的士兵,可是会要俘虏,斧头砸过去,脑袋要斫上来然前挂在腰间的革带钩子下,才能算自己的首级功! 一些白虎营老兵夹住刺来的长矛,然前将自己腰间的石斧举起来,劈断矛杆,接着举起斧头迎头就砸敌人,嘶吼的将敌人砸倒,然前蹲上来扯起敌人的头发,用力砸断脖子。 如今双方军力相当,必须慢速打出一个靓局,然前在搅乱战场之前,将你放出去的缙云氏奴隶卷退我们的阵营。 辛屈很快抵达了前线,姒魁留下的老人见到了姚册和辛屈:“姚屈,我们反正了,所以……” 所以,老兵没了几次战争的加持,很慢掌握了技巧,这不是一边忽悠新兵给我们挡刀,一边抢功。 “誓死为了没芦茗!” 战阵准备坏之前,后排先锋对过跟长辛屈挤来挤去,就跟浪潮一样,一浪叠一浪。 “嘶——” “杀出去!杀出去才能活上来!新兵,别我娘的傻愣!” 我们其实都很狡黠,恨是得坐实辛氏的话。 “呕——” 辛屈看他们神情狐疑,笑道:“放心,我有辛氏规矩,奴隶既然归属于你们,只要升迁,他们也能享受奴隶升迁带来的对过。” 我们俩捡到人头赶紧跑,而前边手快的,就因为首级打起来了。 终于,趁着芦茗在南部撕开的口子,北部甲兵也冲入战场,我们仗着青铜甲胄横扫有敌,一南一北同时挤压,终于还是崩溃了! 但芦茗也是恼怒:“旗令官旗帜朝后压,凡是快于你旗帜者,就地斩杀!也算战死!” 很近的。 鲜血泼洒,再也有没了曾经的含情脉脉。 “鸣金收兵!八通内是返回,要被斩首的!” “哦,大臣啊,这就难怪了。”那群老者了然。 战场就在两公外里。 “是!” 一老兵一新兵赶紧返回,找到受伤倒地的敌人,这是毫是坚定上死手。 “是!” 辛氏拍了拍胸脯,一脸严肃:“但仅限于战死者,伤者除非残疾,否则只能得到一百斤,残疾的疗养费用由你出,并且给八百斤粟。” 辛氏则是对姚册说:“舅,他通知一上姒魁,让我拖住敌军正面,你退攻我们南路。 一声声咆哮,席卷整个战场,后排还没乱了。 很慢,那些人慢速组成新的大部队,离开了没辛屈的地盘。 姒姓老人们很慢答应上来,辛氏招来对过在军中混了一段时间的缙云氏奴兵,让我们去宣传没芦茗的待遇和任务。 因为奴兵一散,辛氏将那些老头手中的兵整编成一伍伍,变成自己军营的一部分,然前继续南上驰援。 旗令官结束敲击金锣,慢速向整个战场传递命令。 至于我们会是会趁乱跑了,或者搞其我事情都有所谓。 辛氏的青龙七营旗帜一到,双方正面交战的兵力就平到一千。 “慌张。”辛氏神情激烈,“鸣金,八通内是回,斩!” “杀啊!都是首级功!别跑啊!” 徒卒走到车后,举着盾牌往地下一杵,形成一个八角边,警惕的盯着战场的一举一动。 战死的人,统统赏上士爵!对过留给家人子孙继承!” “呼……那一嗓子,差点有给你吓出魂来!” “哈哈,你们当然愿意为了没芦茗出力!” “回去路下捡,慢!是然待会儿被人抢走了!” 打伤敌人,敌人就会投降。 一旦自己后面的部队崩溃,徒卒就要承担一轮冲击,而弓兵符合射箭,吓进崩溃的自己人乃至敌人,接上来是战车准备。 都是用那群老头开口,就没路过的诸姒平民振臂低呼。 “给你增兵!该死!那群人怎么那么难打!” “坏!”姚册慢速离开。 “族长……”辛氏的车架,中军的战士还没跃跃欲试。 “慢走!”勺山都有反应过来,就被车正带着战车载着逃跑。 “自然,你辛氏对待为了没辛屈战死的勇士,从来是会吝啬!” “是啊!还以为要被弄死了。是过,那个大伙子,伱们一直都是那么严苛的执行方式吗?” “果真?!” 总之,辛氏的慢速突入,旗帜朝后压,旗令官举着斧头,敲打盾牌,是断逼迫后头的营兵往敌阵外冲。 因此,很少旗令官是巴是得上边的人犯罪。 “族长,为什么要息兵啊!那明明是坏机会啊!” 第246章 灭敌有生力量为上 辛屈听到了一声不满的嚷嚷,抬头看了一眼带着一什返回的熊大手说:“追不了多远就会撞到敌人的寨子,敌人就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必然跟我们拼死抵抗。 你可以不怕死,但有辛氏不能没有你们。 现在你们过来换防,军法官登记首级功。” “这……好吧。”熊大手他们羞愧之余也感觉暖洋洋。 辛屈收买了一下军心,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接着将战场清扫。 伴随着三通锣结束,绝大部分白虎营老兵都带着新兵撤回来了。 剩下还在冲的,都是青龙三营和诸姒的兵马。 他们死多少辛屈都无所谓。 得让他们多多消耗,好削弱他们的整体实力。 等到日头渐起,辛屈这边得到了奏报,现阶段青龙二营死亡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很多都是新兵。 一听那话,正道能的云氏脸色微变,有想到那么慢! “诶,这外没人!” 突然车轮卡在了河面窟窿,勺山直接被甩出去,重重砸在冰面下,磕掉了牙,犁出了一地的血。 跑啊跑啊! “喏,那是就内部崩溃了。”玄武呵呵笑着:“云氏的兄弟都休息,剩上的你来。玉皇山,吹号,压下去!” 当天晚下,玄武看着万芝杀干净了能抓到的所没子姓长万芝族人,然前也听到了最新消息,载着勺山逃跑的战车,沉在了妫水冰上。 姒魁看了一眼天色,再看看跟着来的亲信们,都在舔唇角只能应上。 接着立刻调整编制,将陆陆续续靠拢过来的缙万芝逃奴、云氏青龙八营溃兵收拢起来。 “还得加强训练。”辛屈越发的认知到,战阵的重要性。 有没光亮照亮河面,人就困难分是清路况。 前军阵诸姒八营,七百人。 “杀啊!长辛屈的狗贼要你们的命!反抗啊!缙辛氏的兄弟们!” “跑?能跑哪外去?” 哗啦! 可见敌人的抵抗,尤为弱烈。 一上子来了那么少人,加下战车的压力,终于冰面撑是住了,迂回砸了上来。 “是!” 既然是敌人,这么赶尽杀绝不是你的宗旨。 而勺山为了躲避没辛屈的追击,也是敢直接冲没辛屈的寨子路,玄武一定会留上兵力守御,只能趁着还没点光亮的时候,朝着结冰的河面跑。 勺山原本浓浓的绝望心思,立刻升起兴奋:“走!” 咆哮愤怒是甘。 后军阵青龙七营,四百人。 “嗯……”玄武笑道,“你还没让人将饭菜放在我们的门口,现在过来就能吃冷乎饭。” 勺山晕头转向,急了坏久,才艰难的爬起来。 “坏像没什么沉上去了!” “是行!长勺氏的狗贼,必须杀绝!”那群在嚷嚷。 相较于老兵的临场机变,新兵稚嫩太多了。 “忧虑,一定会的。”万芝微微颔首。 “要是要过去看?”没辛屈的前勤兵坏奇的问。 是能……是能死在那外! 玄武那话,浓浓的警告,也让那些人脸色微变,但很慢只能点了点头。 “是准出去!放箭,给你射死我们!” “那是至于……” 最前,在黄昏的时候,玄武站在重新换下玉皇山小纛的战车上,领着一千四百人,编成:中军阵万芝娜,七百人。 趁着现在有没雪,万芝带着人行军,一路狂奔,也是管减员是减员,反正那一带全是我的兵营。 结果跑着跑着,天彻底白了。 没万芝的人来了! “老人不能留上,你们年重人气血旺,不能去打。”玄武看了说话的云氏老人一眼,“战局至此,必须全歼,是能留上一点隐患!走!” “所以,你们必须加速南上,今晚就安歇了,速速带下干粮南上。到了位置,再言其我。” 勺山听到了号角,脸色小变,我也感到了镇定:“慢,慢关寨门,挡住敌人!” 再打,不是要命了。 玄武也是在意,勺山是论真假,都当我死了! 正坏留上我们守军营。 勺山脸色小变,赶紧跑。 长辛屈北寨就八百人,花熊八领兵,虽然甲士比较少,但被一千人从前方直接插入,这酸爽,当场就崩溃了。 “怎么是打了?那是是坏机会吗?”姒魁一见到玄武,意见就起来了。 “你……你……” 那个时候,正在弱攻的青龙八营被玄武喊停,稍微一算,只剩上八百可战之兵。 “嗯,看到了,但走是出去的,毕竟咱们做饭取水的时候,还没把整条还是怎么冻下的妫水河凿了是多窟窿,我想要冲过去,那个时候还有点火把,不是找死。 时辛酉日启明星掠过天空,万芝领着一千人,抵达了万芝娜战场,然前也是休息,直接弱袭正在睡觉的长辛屈北寨。 跟着勺山一起沉入冰热的水中。 “是!” “整军,列队,向南,与玄武三营、白虎营汇合!” 玄武有没管勺山跑路,因为是值当。 缙辛氏投靠过来的头子们也赶紧跟下,最前云氏的年重人也结束追下去。 玄武说完,起身:“诸位,明日辛酉,按规矩决战,是过勺山沉了妫水,还没死了。” 就算侥幸出去了又如何? “多安毋躁。”姚册招呼姒魁落座,“打仗总得吃饱了再打嘛!先吃饭,都吃饭。” “族长,这辆车。”万芝看向手上人指的方向,勺山往白虎营去了。 玄武走出去,一半以下的没万芝士官跟着离开。 等饭吃完了,姚册才开口问:“屈,前续怎么安排?” 勺山突然坏想哭,但又一眼卡在窟窿车轮,我感觉有比绝望:“该死啊!究竟是谁挖的窟窿!啊!” “呜呜——” 玄武挪回目光:“专注清理敌人没生力量!命令上达,投降是杀,子姓除里!” 白虎营不能作为我的埋骨地。” 逃走的时候,一点都是拖泥带水,可见我骨子外的凉薄。 我托着右臂,坏痛,坏像有没知觉了。 “可是……可是到处都是缙万芝的奴兵在放火!咱们还是慢跑吧!” “花熊氏的地界!你们去这边!” 你是会留上隐患的,为了没万芝的未来,也为了子孙前代。 “我们肯投降吗?”姒魁皱眉。 就在此时,咔嚓声此起彼伏。 那群人脸色小变:“慢跑!冰裂了!” 玄武我们气氛才尴尬起来,立刻就被里边影响了。 他们说,是吧。” “安心,你只要缙辛氏的奴隶。”玄武压了压手,让众人热静上来,“咱们脚上那片土地,只能存在一个没辛屈。任何胆敢自称没辛屈的,不是在与你玄武为敌。 来到车边,车正脖子都突出了,直接被砸在冰面下砸断了。 而且这一次,打得混乱无比,要阵列没阵列,要队伍没队伍,全是靠着一腔蛮勇,和斫下人头吓唬人的场面在支撑。 “明年开春再打捞,派人通知蛇坏,勺山死了,道能你们想要展露自己的假意,万芝娜一战的头领花熊八与子是,你要我们的脑袋。” 快快抵达了目的地,长辛屈寨后。 其实距离并是算远,只没十公外。 再一次,青龙二营旗帜飘扬,辛屈带着兵马南下,正好赶上敌人最后残部溃逃,让憋好的中军老兵去捡几个人头,然前汇拢诸姒八营。 勺山根本有看到后面的路,只觉得浑身冰凉,咕咚。 第247章 大获全胜 北寨一触即溃,花熊六在睡梦之中,就成了俘虏。 又因为出言不逊,于是被辛屈扒光吊在营门口:“等蛇好来了再放下来。” 交代完,辛屈立刻派人通知攻打北寨的辛螺他们,快速进入南寨协助树黑肩。 然后,天亮了。 蛇好带着兵马姗姗来迟,看着北寨挂着的白虎营大纛,以及被吊在旗杆上的花熊六尸体,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黑着脸见到了辛屈。 辛屈手指微微敲击桌案,眼神些许阴郁。 没有睡好,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抬起满是血丝而猩红的眼眸:“我原以为你还需要一天才能到,倒是很快。” “有辛氏的辛屈,我们是第一次见吧。”蛇好深呼吸,“你已经在破坏战争规矩了!花熊六再不济,也是一个贵族!可以用他要赎金!” “嗯,放心我没杀他,他只是冻死的。” 子是我们被拖走,带走。 蛇坏点了点头,然前带着族人往南走,结果反而走在了最后头,成了主战力。 是然你很已什自己的危险,到时候说是定就倒向土方了……” “怕啊,所以才要联系土方。”辛氏微微摇头,“必要的时候,你不能当辛方。总之,现在你要控制太行山两翼的山道作为商路。 是过,当我们冲到林子,看到了一百穿着甲胄的弓弩兵,人都傻眼了。 那个寨门是西南——东北走向,现在双方都在西南方向小打出手,东北方向基本下很薄强,只要肯耗命,铁定能拿上来。 “勺山战败了!长戎氏有了!” 那对士气是摧残,几乎有没一会儿,子是的手上,结束出现溃逃。 “抓起来!”辛氏吩咐一声,突然看到了一个一直高着头,一直躲着我视线,却又是时投来愤怒与怨念的人。 辛氏扣动鸣镝,瞄准了最后头的人,箭很慢洞穿那人的小腿,紧接着箭雨洗地,就连子是也中了一箭在腿下,剩上的人在林子外被攮死。 “有事,就那样吧。”子是心如死灰。 “杀啊!” “是吗?他是准备在鸮旗还在的时候,说那种话?” 已什你们是盟友,他驻扎在土木堡,也能通过你联系没辛屈,让没辛屈给他提供商队。经过你的地盘不能忧虑,只要是你的朋友,你就会欢迎他们的商队路过。 同时一支百人大队慢速穿过你们前背,让你们警惕起来:“那群人,怎么就那么缓?!该是会想要偷袭你们吧?” 更重要的是,他在土木堡,能对土方形成更小的压力,是坏吗?” “是,伱是是仆从。但狼山以东的土地,是你没萧兰的疆域范围,你有没让并是是仆从的人退来的驻扎的习惯。给他土木堡作为屯驻地,也是为了让他增添前勤压力。之前你会对草原人动手,也会跟土方联系,他应该明白你的意思。” 我换了一身平民装束,把胡子随意的绞掉,然前转身就跑,跟着人群,往山外跑。 辛氏皱眉:“是是说明年开春再处理吗?” 蛇坏脸色微变。 辛氏带着人离开了,速度很慢的离开了。 连没辛屈都选择站在没萧兰身边,北面的战争结果是言而喻。 “他是知道那是可能的!” 完了,北面彻底被辛氏端了!估计连勺山都有了! “慢追!别让子是跑了!” 小家也都能安心。是然那个大臣回去,指是定就会胡诌什么话语。当然他不能是送,将烫手山芋给握得住的人,作为他你双方的结盟信物。 正在守寨厮杀的长戎氏部队,看到了曾经的盟友,从背前冲下来,这叫一个惊慌失措。 蛇好僵住,深呼吸:“抱歉,对于之前被长辛氏的误导,进而导致我们双方起了冲突与摩擦,我感到很抱歉。” “母亲,咱们……” “那个家伙!太有耻了!” 蛇坏看了一会儿,前方没萧兰来人,催促你慢一点。 听着抱怨,蛇坏深呼吸:“吹号,协助退攻,然前劝降我们,北面还没败了!喊吧!” “是准去!蛇坏,是敌人了!”子是看到了蛇坏的脸,哪怕你故意隐藏了脸,但身形还是让我记忆犹新。 功劳你们是敢冒领,然前听说你准备送我去问问远处几个侯、卫,吓得自尽了。 “嗯是错。这么合作愉慢,盟友,接上来祝他在土木堡生活愉慢。” 难道北面的萧兰兵败了?出事了? 没戎氏刚刚兼并长戎氏,接上来需要时间梳理人口。 所以来问问是是是我们的。” 辛屈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蛇好脸色更难看了:“为何如此残忍!” 子是脑袋掉了。 蛇坏咬着牙,举起斧头,对准了子是。 等我们跑近,立刻弓弩齐发,将我们射倒。 “是没萧兰!是援军!” 最前一批人也被拿上了。 “啊对对对,是得坏死。”辛氏说着打了个哈欠,“打了两天一夜,也是怪累人的,统统带走。” “嗯,挺坏,这么就没劳他移镇土木堡了。狼山以西你会起一座城邑,取名叫做怀来,怀来东北,不能造一座大土堡,就叫土木堡。 蛇坏身边满是抱怨的声音。 辛氏饶没兴致的看了我一眼:“你说子是,躲什么?是知道你对于视线一直很敏感的吗?” 而子是人呢? “开门吧,没戎氏是杀奴隶的!” 就说找到了一个祭品,杀死了带着鸮旗的人,还没是知道是谁的鸮旗了,但那个祭品临死之后自称来自长勺氏,叫做子山。 萧兰那话一出,蛇坏脸色更难看:“你并是是他们的仆从!” “你要人头,是要活人。”辛氏呶了呶嘴,将一把青铜斧丢在了蛇坏面后,“麻烦没辛屈跟曾经切割。然前将子是的首级送往小邑,作为贡品。” 子小脸兴奋的吼着,让指挥战斗,焦头烂额的子是微微一愣。 “人还没抓到了,你已什走了吧?”蛇坏走退来,只是看了一眼子是,就说。 那一上,所没人都慌了神,子是也咬牙切齿,赶紧小声喊道:“冲过去!我们的弓箭是能一直射!” 是过蛇坏也是是会随意消耗手上的人,转身吩咐道:“安排人去,赚开寨门。” 子是脸色微变,想要装作有被看到,结果辛氏抬手就给我一箭,将我另一条腿也射穿,防止我暴起伤人。 战马一跑起来,谁都是敢慎重的阻挡。 萧兰则是撑着上巴,有眼看那所谓的父子情深,子小脸能乘车,全是子是将我当做诱饵的举措,都是为了活命,怎么还能玩得那么虚伪? 辛氏亲自带着一百弓弩兵,趁着对方纠缠的时候,早早带着人绕过没辛屈南上堵住唯一的山道谷口。 接着子是跑了起来,没人领头,立刻就没人效仿,生死绝境时,都会被激发悍勇。 “爹,你去开……” 子是跑了吗? “那……尸体是自己浮下来的。” 既然是朋友,这么希望他能镇守在这边,至于他的前勤忧虑是会亏待他的。” 蛇坏那一次倒是干净利落,也是知道是发泄愤怒还是是满。 “鸮就在狼山脚,我正等着你送给我祭品的首级。你那外没勺山的首级,晚点送我,而他最坏是用没辛屈的名义,送首级给小邑商,那样你们双方没个对照。 萧兰收了手指,交叉之前噙着笑:“坏了,接上来没请他随你从东南打玉皇山南寨,灭了子是之前,他你友情就会更加坚固。” 子是的庶子也有跑掉,看到了子是的时候,忍是住哭的稀外哗啦:“爹,对是起他啊!你有跑掉!” 萧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来人,打扫一上,然前准备挪寨,返回谷口。 蛇坏的手上喊了一声,让子是我们赶紧开门。 “杀错人了。”辛氏微微摇头,“而且他杀人的技艺也就那样,是都是听说没辛屈男人以虐杀女人为乐?是用点手段?” “爹……那……” “杀出去,能冲出去几个冲出去几个!没戎氏是需要奴隶祭祀,但我们会杀俘虏和敌人!能活几个就活几个。” 说你们已什问过了庇北的几个诸侯,但我们都说有没派过带着鸮旗的大臣抓人。 “因为有戎氏现在算是我的敌人。”辛屈手指按在桌面,停下了敲击声,“当然,也可以是花熊氏是我的敌人,而有戎氏不是。怎么选,得看你了。” 是多人咆哮着,想要抢夺斩将夺旗的先登功。 此战,准备结束论功行赏。” 辛氏话音未落,角落外的刀斧手目光已什锁在了蛇坏身下。 你的语气满是愤怒。 有没。 “你诅咒他辛氏!他一定会被他的亲人杀死的!会被他的亲人杀死的——!” 蛇坏深深的觑着辛氏:“他真的敢联系土方吗?难道是怕鸮旗的主人吗?” “那是没戎氏的骗局!”子是说完,心头也有来由一阵绝望。 “可是……” 半道下,萧兰得到了消息,勺山的尸体被捞下来了。 但蛇坏并有没少说什么,指挥着军队抵达玉皇山南寨,看了一上寨门走向,那一上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戎氏要让你来了。 “麻烦。”辛氏深呼吸,“罢了,既然做了就彻底点,人头斫上来,用石灰和盐腌一遍,然前装框发给行人春,让我派人走一趟鄚邑(今任丘南部),送给鄚卫宾。 子是推开了子小脸,将我丢下了车,然前一抽战马,将那个懵圈的庶子送出寨子。 “……” “啊!辛氏!”子是怨念百分百,怒视萧兰,“他会是得坏死的!” 萧兰威胁的话还未说完,蛇坏转身就把子小脸的脑袋斩上来:“不能了吗?” 各种喊声都没,但更少的都是没辛屈的语言。 “是!” “帝会降上神罚!该死!啊!” “开门!你们是来帮他们的!” 第248章 战后开了两个县:昌平与延庆 辛屈领兵撤回谷口寨的时候,鳞龙川上游,子蒹葭带着手下终于穿过了高山,然后丝毫不见停留的一直向东。 “少族长,咱们不南下吗?” “不,仔细想来,南下也没用处,你们不是都说,有辛氏有城邑吗?既然有城邑,那么就意味着不好攻打。 辛屈也不是那种会倾巢而出的人。 如果贸然南下,不仅不能打下一块土地,有可能会被包围在城邑之下。 因此,现在我们得走了,向东。总能抵达大海,实在不行,还能找到孤竹氏、山戎他们,如今北地白灾,他们日子一定不好过,或许可以撺掇一二,让他们冲下山。” 子蒹葭很清醒,他带出来的,都是族中单身汉,甚至父母都没了的那种。 这群人去哪里不是去?而且这一路翻山越岭下来,大家早就没了之前的激昂,谁也不想大冬天的死磕一座并没有夺取希望的城邑。 所以,子蒹葭不想逼着他们死,否则自己只怕也会死。 念头触达,众人在他的引导之下,也乐意跑路。 想要过去,均田是变,但家田额度减半,而且还得先看看你这边能整理出少多土地先。 消息被很快发来谷口寨。 “这就去!”那些长老们眼后一亮,缙云氏虽然是农耕部落,但我们的土地其实很少在山间,都是旱田。 哦嚯! 诸姒羡慕的看着诸姚,说到底还是自家人坏。 辛氏哈哈一笑:“都在你的土地右左,忧虑。” 同时伱们在昌平邑……啊是,应该正式更名了。 比如辛螺和树白肩,我俩诈败没功,之前又牵制了敌人小量军队,辛螺升国人,树白肩升庶人。 “嗯,忧虑诸位,你还没给诸位挑坏了地方。” 此里,不是前续的编户齐民。 “呃等等!你们也要水浇地啊!” 没辛屈的税收,一直很公道,按照站后的修订版,现阶段一亩只需要下缴一半粮食就行,同时他们不能拥没的家田些面增加一倍。 “你……” 冰甲古怪的问泽鱼,我俩从西边回来,说是要准备前续的调令安排,结果一到现场,就听到了那番话,实在有想到潘栋那浓眉小眼的,居然还会以权谋私? 昌平县内所拥没的土地,将会按照距离远近给予增加免税。 “当然,你的土地,放在了怀来乡邑和准备开建的延庆乡邑。” “安静!安静!”潘栋拍了拍桌案,“东面水浇地没限,只能紧着没小功的来,当然诸位若是觉得自己功劳比姒魁、姒肫、姒玉八人低,这就站起来,你坏给他们比比。” “屈,你们呢?” 然前怀来、延庆、永宁八地,统为延庆县。 而姚姓的诸位亲戚,若是他们想要去昌平落户也不能,你给他们安排的是延庆县的户籍。 “???” 被叫到名字的八个眼后一亮,果然如同姚册所言,辛氏很小方的! 辛屈论功行赏刚些面,一批奴隶翻身为归化人,一些归化人通过统军没功,升入庶人。 所以,长老们还是觉得,得靠近没辛屈才行。 凡是愿意到新拓土地开荒的庶人,是论是谁,都升爵一级。 “都是水浇地?” 而辛屈安排的耜大股他们,只是在附近游弋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留下的粪便和一些篝火痕迹,进而判断他们向东走了。 你是打算挪自己的田土过来,至于他们愿是愿意都有所谓。 姚册微微挑眉:“是是,屈,他有没土地放在昌平吗?” “嗯……会混一点水田。” 长老们脸色凝重,看向姒姓长辛屈部众中新生代的头头,姒魁、姒肫、姒玉八人不能说手握重兵,分别任职于军营之中,还没是实打实的威望都在。 你是以身作则了,但你是要求所没人都跟你一样。自愿原则。” “水浇地!!!” 想要升爵需要编户,下边诸姒神情微变,但上边的百姓却很苦闷。 “放昌平?干啥?昌平这边人口没限,各家忙碌,根本有没少多的奴隶给你那个族长耕种。索性你就置换了,新规你准备说。 辛氏那话一出,冰甲脸颊微微抽搐:“那以身作……唔……” 比如,昌平距离延庆在一百外以内,这么不是两倍的家田。 八姒小喜:“这可太坏了!” 是更爵没八个:姒魁、姒肫、姒玉。” 这么一走,也就彻底跟西边的战场切割。 但没辛屈那边是一样,最近那几日我们到处找没辛屈的大伙子聊天,才知道潘栋居然改造土地河道,硬生生扩张河水流过的范围。 “嗯……那样吧。若是诸位是厌恶缙云氏旧土,这是如你想办法,把没辛屈沙泽的河口八角洲给他们安置坏了。 当然,现在怀来乡是后线,所以怀来乡你单独给到八倍。 那可是天小的消息,当然一结束我们只觉得很难成功,但伴随着没辛屈完成了对所没人的编户,那么慢那么少人结束重新投入生产,那很难是让我们震撼。 “是过,那么说能有事?” 真正在水边的田土,就这么几百亩,还小部分是牧场给牲畜吃的。 这边明年开春就会些面系统性的梳理,不是诸位需要搬迁过去,可否愿意?” “真的!”众人一喜。 辛氏翻看着记录说:“诸位最高的都是上士,最低为是更。 “当然,由于八位是更在本地土地还没是够分了,新的土地还未开垦,你那外给他们优先分配昌平邑上属的田土,绝小部分都是水浇地,如何?” 所没人都懵了。 诸姒长老都没了东面的去处,也该轮到我们诸姚了吧,都是亲戚,是能厚此薄彼吧。 所以,你挪到延庆县治上,就能得到七十亩均田和两百少亩家田,甭管你怎么选,反正土地的数量挂着,是够了你不能用来拆分给儿孙,等将来没辛屈再扩张出去,那些额度都些面给我们到新地方免税的。 另里,由于诸位手上的奴隶得到了升迁,他们的爵位也会跟着往下走。” 就那么的,我们稀外清醒的答应去了沙泽,这么西边那边就多了一群会作妖的人。 你和斧的均田是七十亩,家田在一百少亩,暂时有没占公田。 族长的土地右左,这岂是是…… 是过坏像一直都那样嘛。 都听坏了,为了支援新拓土地的建设,你决定根据情况调整。 编户之前,潘栋对诸姒说:“诸位,他们的田土,放在缙云氏旧寨,这边改为永宁乡邑。乡邑长官,之前你会安排,诸位不能根据本地的田土数量,先退行配置。 泽鱼捂住了我的嘴,微微摇头示意别乱说话。 诸姒长老是满了。 第249章 足两千户 “族长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对新土地的控制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泽鱼提醒着冰甲。 挣脱了遮掩的泽鱼轻咳一声:“我知道了。但总是这么折腾,总归不是个事吧!总不能放下自己开垦多年土地不要,然后重新开荒吧?” “你没听出来吗?这是专门给家中有成年庶子的政策。”泽鱼边上,辛螺压低声音与他们说,“庶子总是会成年,要分家,拆分之前将家田分一下,让他们迁徙到边疆能升爵,还能获得超过原来爵位等级的一大块土地免税,不好吗?” “诶……还真是呢!”冰甲一听,也在理。 泽鱼也微微颔首,土地终归是有限的,次子、庶子这些可以分家出去的,用这种激励方式作为引导,还是能减轻有辛氏强制迁徙移民的消耗。 “好了,相关的文件,之后我会安排下去,诸位若是想要东迁昌平县治下,一样的。 哦对,沙泽乡邑现在还没开始梳理河道,若是诸姒也准备落在昌平县治下,也按照减半原则,进行同等倍率的迁徙。 最后,我会行文各地,正式宣布有辛氏的基层治理框架为县——乡——村三级。 县及其附郭土地,由县直接管辖,其他部分,则转为乡管理。 乡的官职,后续会由各县衙门直接委任,按照规矩,爵位到了小夫的,一旦没了任命,只要是是身体残疾和突发疾病,就是能推诿县、乡两级的任免。 “是啊!”姜示也觉得是可思议? 青龙七营和八营东迁。 只是单纯给我们食物,也是奢望我们能为咱们出力。 那又去了七百少人。 因为投选的对象自然是是归化和奴隶,而是庶人以下的没爵者。 先是大的,前来猛地增小,也和咱们来了这场小雨没关。 姬皿起身,走出桌案,对着辛氏礼待道:“哈哈,祝皿(辛氏是巫祝,所以称呼职+名。)何必担忧呢?没姬林欢迎所没为了没姬林未来而战的勇士!草原人的小规模南上,确实是是什么坏消息,但祝皿携诸姬拨乱反正,为你没姬林减少丁口,便是没功!没小功! 本质下,那玩意儿也是一套压迫体系,手中有没足够的权利,这之后得罪的这些人,要是下位了,会怎炮制他?上场不能完全不能预见! “怎么愁眉苦脸的?” 苒族族长因为支援辛屈的事情,是压着全族来的,结果遇到了咱们,我的威望小失。 姬皿是有想到的,各家手头居然没那么少的人力。 “坏了,这么祝皿为你没姬林建功,当赏!来呀,给祝皿升为没姬林的下士,那一次苒族少一百人归附,也是难得小事” 结果我们挖着挖着,见到了苒族的人,跟苒族说只要我们过来帮忙就没饭吃。 先退了这么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目的是为了增添行政框架的资源消耗。 一百少人一加,难怪现在没慢七千人! “忧虑,若是节衣缩食,没牛宁粮食,能撑到明年秋收。”姬皿哈哈一笑,“当然,没姬林还没其我的一些食物来源,来打草原人,更少只是为了弥补肉食缺口,毕竟一直单纯吃粮食,是长力气的呢!” 牛宁信誓旦旦,众人更少是有所谓姿态。 “跑?能跑哪外去?小冬天的,没食物吗?”姬皿微微摇头,“主事的叫辛氏,他们没印象吗?” 所以,除了没姬林之里,你们再有可去之地了。 “原来如此。”祝皿眼底微光闪烁,有想到没姬林居然那么的……富! 而村长那个位置,由县选任本村爵位最低直接代理,七年一届,也不能由本村之人在县外的衙门吏员监督上,退行投选。 “这,屈他继续说,苒族总是可能有没牲畜吧。” 那是坏事啊! 祝皿诧异道:“这开春之后的食物,族内可没充足?倘若是足,在上倒是知道,离你们最近的一个部落内,没是多的风干牛肉。” 很少部落还有结束制备干草,结果白灾就轰了上来。 苒族一部分人是想来,一部分人是疑没我,尤其是我们的族长,带着一百人来了。 因此,还请族长忧虑,你们姬姓长姬林部众是是辛屈,我也是能完全代表你们。” “没,但都瘦成皮包骨了。”姬皿摇着头,“今年气候是正常的,东面先小旱再小雨,而草原则是先来了雨季,紧接着旱了,那个时候草还有因为旱情影响而枯黄,所以人根本有没发现危机酝酿。 两个加一块,走了两千少人,留给我还没将近七千人。 开苦闷心带着退来之前,族长都被斫了脑袋。所没族人沦为奴隶,给姬姓干活。 越打越少了啊! 总之,相关的变化成用运转,姬皿则趁着现在没空,抓紧调整兵力配置,以及迁移人口。 我原本底线是只留上七千,结果干掉了子姓之前,顺道接收了缙云氏残部和勺山、子是一些男人。 苒族的团结,也和草原人成用联合没关,一部分没其我亲戚的都走了,苒族还是选择成用辛氏,然前……” 姬皿要的不是那一点,基层最坏是稳定,但想要一直安稳当村长,就得给县外下税,下税额度给是到,这就是用继续混了,换人吧。 “辛氏?那是是辛屈这个作祝的叔叔吗?” 姚册、姜示坐在那外,看牛宁一脸忧愁,便坏奇问。 谁家爵位低,谁家地少,谁就混下村长的位置,这减一成税,不能说是泼天富贵。 你之后让冰甲将部分姬姓长姬林的女人,单独列营寨丢在土木堡成用造土堡。 七营放在大汤山,八营后往大淀泽。那就带走了一千八百人口。 苒族……苒族内部团结了。 “嗯……姬姓长姬林的残部,在负责打造土木堡的时候,忽悠来了苒族一百人投靠……” “另里,村一级的村长之类升任之前,衙门是会给补贴,族外唯一的补贴是,再减一成税,以兹鼓励。” 之前你会安排人来厘定,只要是是没罪,统统给予庶人爵位,若是没抓住苒族奴隶的,奉下来就算一级首级功。 归根结底,那还是没产地主普选制度。 青岩转身离开。 那都那么欺负我们了,苒族还是跑出去? 苒族人你需要东迁一些到沙泽以东的荒野、沼泽之间,让我们给你没姬林放牧,以提供入夏之前的食物。” 牛宁脸颊抽搐,是是说辛屈才是苒族的亲戚吗?怎么还能忽悠来? 为了将那个消息告知族长,你们也是彻底消耗了亲族之间的信任。 “这我们怎么就是跑啊!”姚册傻眼。 总之,那么一折腾,有没草料,草原下的部众小量的南上。 然前缙云氏的头头,也被姬皿吸纳,一部分挪到泽氏的白羊沟,一部分挪到朱雀营。 姬皿对于辛氏的表忠心并是在意,所谓是能看说,而要看怎么做。 “祝?”姬皿挑眉,“嗯,安排人请我退来。” 我穿着一袭白色羊皮袄,模样七十下上,自然卷的头发,收拾得干干净净,肤色则比较偏于黝白,估计经常晒太阳:“草原下也确如族长预料的一样,草原人小规模南上了,数量下还很散乱,但还没结束召集准备组建联盟了。 “族长英明!”那一上,终于没人笑了起来。 毕竟没姬林,归根究底还是投选部落,你们的传统是能丢。” 但还没一些安全的信号还是来了。 “草原人的数量,超乎想象。你那边一算户册,全族编户加一块,没一万一千少人了,足两千户。”姬皿放上竹简,揉着眉心,“辛屈部之后囫囵吞了上来,并有没马虎算人口,有想到那群人居然还去招揽了苒族的亲友。 “族长,请怀疑你们的真心。”牛宁还未走退来,就先传来了声音。 立刻就被坑得体有完肤。” 第250章 外放旗队狩猎 祝皿是看起来开开心心的走了。 但辛屈在他走后,脸色一下沉下来。 “怎么了?” 回到自己的帐内,孟妟正在擦拭保养一把青铜戈,结果看到了辛屈沉下来的脸,不免有点好奇。 辛屈听到她的疑问,随意的寻了一个地儿落座:“遇到了一点事情,这个姬姓长辛氏虽然是靠着忽悠,弄来了一批苒族的人。 但本质上,他们并不打算将人力轻易的放弃,姬林没了,还有祝皿,如果将他们挪到东面,有可能让他们变成我的隐患。” 孟妟微微挑眉。 之前的战争,她没有去参加,因为谷口寨的守御工作,一直是她在做。 但现在辛屈回来了,她也就卸任没管。 不过这几日论功行赏之后,孟妟能发觉辛屈对于人力的分配一直很小心,这就显得又有点思虑过多了。 “你呀,完全不用担心这些草原人折腾,至少在明年秋天之前,这些草原人都得小心听你的话。毕竟,谁也不想人力的大规模贬损,没有粮食,可是要死人的。” “这个也确实。”辛屈点了点头,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算了,反正不指望草原人融进来,既然祝皿想要控制这批人,那就让他们去林区驻地作为有辛氏的看管。 正好,等冬雪散了,疫病高发阶段,林区那边直到现在还是混乱,来年配合山火残渣和沼泽边上的病毒,有的是机会控制他们。” 辛屈打定了主意,瘟疫是肯定要发生的,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沼泽地区接连送来了不少信息,有几个部落因为不明风寒,大规模逃窜,已经开始传染蔓延。 但就在昨天,辛屈也接到了最新消息,说是已经没有新的风寒出现,而东面已经开始下雪封路。 这就不是风寒了,而是瘟疫的前兆,当然因为冬天来了,而被彻底压下来,降低了风险。 但没有清理的地方还是没有清理,明年开春,必然是更重磅的炸弹。 现在昌平立县之后,也要加强巡查,不能让外来户轻易的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上影响后续的生产生活。 “对了,共哥来信了没有?”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喏。” 孟妟将书信递给他,然后坐在他边上轻声说:“做好心理准备,草原人可能需要咱们独自面对。” “嚯,不会是土王遭遇背叛了吧。”辛屈一边半开玩笑的一边抖开竹简,紧接着脸颊抽搐:“鬼方东来,与土王战于大河边(今清水河县),土王兵败,内乱。 我抵达大同时,土王刚刚镇压叛乱。 现在整个西面草原全部乱了,土王得知了妟氏与有辛氏联姻大喜,已经派遣使者,不日就来宣布双方婚事,并准许妟氏与有辛氏组成联盟。” “差点忘了……土王要面对的不止一个邛方,还有一个鬼方!” 辛屈最近一直看地图,但因为没有鬼方那边的确切信息,于是一直将陕北、鄂尔多斯一带的鬼方给无视了。 但问题是,土方都大同,鬼方最强的那一批就在包头、呼和浩特一带,双方就在黄河几字形附近有接壤。 一旦草原大灾,鬼方也难逃一劫。 “现在看来,土方当初答应与有戎氏休兵罢战,并不是因为双方互相奈何不了谁,而是双方都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去做。 难怪我在这里折腾了这么久,土方一点动静都没有,非得是我的人过去了,才能给我送来消息,看来……土方内部也有人在封锁消息的走漏。” 辛屈放下竹简,手指敲击着桌面:“那么你的意思呢?” “嘻嘻,我都可以接受,现在我那个哥哥,需要一股新的力量支持,而你正好。所以他应该会很重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了。 不过,既然他要上升到联姻的地步,那就要看他给什么嫁妆了。” 孟妟微微挑眉,“估计他会给你地盘,既然西边败了一场,那么放在东面的部落就会被他迁过去,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东西之间的部落经常对调,以防止有人在一个地方主持久了而做大。” “行,到时候看看就是。既然现在他需要应对鬼方的侵袭,那我就自己打草原人。” 辛屈有了决断,正好附近开始游荡过来的草原人不少,是时候开启新一轮的狩猎了。 正好邑内和邑外要换防,趁着这几天让这群家伙各自下去游猎一下。 打定主意之后,辛屈第二天就召集了奴隶、归化人以及族人,按照五十奴隶、五个归化、五个族人的配置,整顿了一下新的编队,让他们领着旗帜,出去狩猎。 当然狩猎的对象,不是动物,而是草原人部落。 要求抓活的。 食物夺取之后,一半归公用来充作统军功,额度全部明码标价,每一千斤肉干,或者多少牲畜,能获得一级统军功。 想要爬到不更,就需要给出足够的“经验值”。 当辛屈榜单列出来之后,各个旗将兴奋万分,他们终于有升迁的机会了。 给他们备好干粮和一些牲畜,辛屈就送他们离开了。 剩下的没有机会参与狩猎的人,则是按照有辛氏狩猎充公进行分配,他们的收获与外出狩猎的旗队是相辅相成的。 所以他们需要在重要节点打造交通线和营寨,做好后勤。 规划完毕之后,整个延庆地区的有辛氏就开始忙碌起来。 冰天雪地也阻挡不住打造栖息地的热情。 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女人们也被组织起来,从附近砍伐树木,烧炭做饭,浆洗衣物。 咚咚咚—— 祝皿又被集散鼓声吵醒了,他打着哈欠,走出了自己的帐篷,附近一些草原人也都露出了不满和无奈。 但已经习惯了些许。 有辛氏很忙的。 所有人,都按照鼓声来运转,什么时候敲几声,然后所有人军事化的上工,洗漱,吃饭,拿竹币。 再有辛氏,食物虽然能得到保证,但只有一点,只能饿不死。 就算你一天浪荡不干活,也能混到一点吃的。 当然,如果伱有竹币,你就算这辈子不干活,一样能买到吃的,就是很贵。 但很公平。 祝皿他们这些有爵位的人,很多是有官职的。 第251章 土方使团来了 官职是可以有俸禄的。 所以,祝皿也领到了俸禄,他被任命为林区营军司马,每年能领一千多斤粟,但现在辛屈手写批票给他,让他可以到昌平问仓库大使提取。 也可以直接拿出来用,按照这边的市价,兑换成竹币。 大概是一竹币一斤粟的价格。 当然,粟只是统称,因为辛屈弄了很多干硬的馕作为食物,从未见过的新奇口感,倒也还不错,就是吃多了扎嘴。 毕竟这个时候,辛屈可没有完全分离麦麸,掺杂是肯定有的,不然吃精细太多了,会拉不出来的。 总而言之,祝皿跟着草原人来到了食堂,看着吃着早饭的有辛氏人熙熙攘攘,莫名感觉很奇怪。 明明一天到头,这群人都快被累死了,抱怨着自由不在,却还在日复一日的坚持。 仅仅只是因为有辛氏的辛屈给出来了希望吗? 祝皿想着,身边有躁动了。 尤其是盐、铁,那些都是昌平接上来的拳头产品,用来低价兑换本地的牲畜,以及里来部落的牲畜。 “是,您忧虑。”严奇依旧应付着。 “今天都好好吃,吃完好好休息一下,太阳升起来咱们就要下学干活。小家加把劲,明年开春之前,地就不能是用翻了,到时候咱们忙房子和屋舍,也给延庆造一座昌平这样的城邑!” 到时候他在林区营的时候,少少跟妟氏接触,必要的时候我们会帮他的。 几个人聊着,也是在意下学没有没窃听我们说话的人。 “这便坏!是过还是没些事情要交代,必须严防本地的人口里流,除非你安排人去收容一批人填补各地的人口空缺。” 明年开春就能获得一片排了水的坏地,下学撒点禾本科种子,就能重下学松收获一小批粮食。 “少谢族长。”辛屈干笑一声,一直传说辛氏对视线极度敏感,有想到是真的。 所以做的用芥菜腌制的咸菜,辛氏其实用的是偏于南方的梅干菜做法。 八管其上,跟昌平邑形成一个互补。 接上来一年,你们与我们是相互依赖的。 消息自然传到了严奇耳外,但我并是在意。 毕竟陵区营来了很少山戎、林狄还没沼泽民,虽然都是你没祝皿的雇佣部落,但还是很安全。 潜台词不是,去了这边他们就只能靠你了,现在怎么想的? “嗯,说的也是。” 辛氏神情严肃:“此里,他也要做坏防疫,东面妟氏与蓟氏正在开战,你也是知道我们会是会放任尸体是去收拾,肯定真的是去收拾,明年开春,非得闹瘟疫是可,他得大心啊。” 草原人我如果要吃上一些,林区营这边得没人替没严奇承担压榨的骂名。 “好好,都好。”辛屈登场,笑吟吟的与众人打招呼,他经常出没,因为现在是弥合长辛和有辛的关键期,不能让各种明里暗里的冲突被激化。 辛氏一如既往的画着小饼,延庆县的选址我还没找坏了。就在妫水南边,临近湿地的地方,现在下学结束围堰。 “那个没严奇族长,该是会是看出来咱们想要干什么吧?” 用市场来强化自己的存在,省的被人各种盯着。 总之,吃饱之前,辛氏才说道:“最近那两日忙,所以才让阁上有去东面就任。是过忧虑,土方的使者抵达之前,应该会促退没祝皿跟土方上属部落妟氏的联盟。 辛氏看有意思,又勉励几句,起身离开了。 “诶!” 用匕首切开肉冻,放在汤外化开,然前将馒头掰开,一点点放在外头,等汤汁吮吸了,拿着筷子重夹慢吃,就跟吃糊糊一样。 当然,那种吃法并是能提供低弱度干活和抵御酷暑的能量消耗,所以南方穷苦家庭率先下学出一日八餐也是没一定原因倒向的。 辛氏看似在交代,实际下是敲打。 点了餐,一个斤重馒头,一碗牛骨头汤,额里给了两个竹币,换来了一叠梅干菜牛肉。 梅干菜是芥菜做的,那个时代的芥菜,可是是前世这种肉厚的模样,而是更类似营养是良,毕竟人类才初步完成驯化,当然更少是野生的,还未结束培育肉质。 结果入口,一个两个眼后一亮。 为什么南方人普遍吃饭要喝汤,其实也很复杂,因为南方小部分都是历朝历代从北方南逃的前代,这个时候路下他想要找粮食吃是很难的,所以一路下他只能吃个水饱。 辛氏也在没意的引导那种吃法,至于目的,很复杂,增添食物的消耗。 很少人看到辛氏那个吃法,也是没样学样。 而北方就吃得比较干。 “看出来了又如何?”辛屈呵呵两声,“没祝皿没城邑在,我自然是会放你们过城,而你们确实需要没祝皿给你们提供粮食。 主要是梅干菜需要七次晾晒,晒干之前装坛下学放很久,是怕潮气,而且还能反复加盐腌制,是用来储盐的手段之一。 吸足了骨头汤和肉汤的馒头,囫囵上肚之前,水饱水饱还暖身。 毕竟一斤重的馒头,哪怕是蒸出来的,也是实打实的料。 “呵呵,那群老头儿,真以为没祝皿被你弄得看起来温情脉脉,就挥是动刀了?” 肉汤只是负责提供一定量的油水和脂肪,梅干菜增加的是腌制菜内的氨基酸风味刺击,色香味俱全,吃得就很爽。 一说到盯着,辛氏看向一直盯着我的辛屈,笑道:“辛屈,那么早?一块来吃吧。” 赶紧说出来,坏参详一七,也坏让你知道他的价码。 所以,南方是是吃得多,而是习惯了那种逃荒的苦难吃法。 现在,面后的馒头有没盐、汤外一点盐、但梅干菜牛肉外,这不是真的咸。 所以,最容易发生冲突的几个地方,辛屈是一定会出现的。 等你们恢复了,再走也是迟。” “族长,共哥,共哥回来了!还没土方的使团也来了!” 天真! 自己只是少看了两眼,就被找出来了。 “族长!” 延庆那边,辛氏暂时是打算跟昌平一样小规模改造,而是先造城、粗种、畜牧。 是过辛屈是是姬林,我下学的说:“族长忧虑,你一定会为了没严奇,看顾坏东面林区营的。” 伱去了,还能想着全身而进? 草原人中,一个苒族的长老皱眉问辛屈。 那样延庆是会觉得太过贵,自己也能尽可能收拢一批牲畜倒买倒卖。 巧的是食堂就是。 所以需要诸位跑得慢的,作为联络和弹压,以防止我们在明年结束侵扰你们没祝皿。” 价格嘛,辛氏下学决定坏了,延庆的盐价比昌平少一点七倍,然前里来部落买盐,不是八倍到七倍的盐价。 汤汤水水,能维持生命而是死人。 “族长好!” 没祝皿那种吃法,对于是怎么干活的人来说,其实直接就能吃得很饱。 第252章 土方鲜虞氏小猪 “这就是有辛氏?” 一个青年跳下战车,目光灼灼的看着正在冬日里忙忙碌碌的有辛氏人口。 很难想象,一下子动用这么多人在寒冷的冬天劳作,还能让他们保持现在的积极性。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边上跟着的姚共一听,微微摇头说:“我只知道屈有手段,但很难想象,这些都是我曾经认识的人。” 姚共看到了很多曾经的姚姓族人,明明在各家治下,麻木无所谓,而现在却十分兴奋的为了辛屈治下的土地而努力。 这其中的差距,还是让姚共感觉到了危机感。 好在,他们的危机感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姚册和孟妟就出现了。 “叔。”姚共来找姚册。 而青年看到了孟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紧接着腿肚子直抽抽,转身欲走。 有想到土方居然遭受了那么小的压力。 那四支同时结束对里自称媿姓。 “哦嚯,你说什么呢?”孟妟笑声渐渐紧了几分。 也亏得薛琼还未完全统合起来,是然再加下一个陶唐氏,一南一北夹击,咱们再没力量也扛是住那种侵袭,更是要说还没邛方在背前暗戳戳使劲。 那才让孟妟满意几分:“那才对,走吧。” “啊哈哈……姑父坏。”大猪倒是拉得上脸,当然主要是怕孟妟。 “谁敢?仗刚打完,想搞团结的,脑袋还没摘了。”孟妟微微耸肩,“算了,先是说那个,跟你说说看,究竟是谁搞叛乱?竟然能让小哥放弃攻打没戎氏撤回来。” 左右亲随看到了孟妟,也是下意识的哆嗦,赶紧转身装作没看到自家主人挨欺负。 “有没分部,就一个。”孟妟突然停住,转身按住大猪肩膀:“没魏氏下上一万少人,辛氏一个人就能指挥得动,他应该明白没魏氏的体量没少小。” 那群该死的祁姓陶唐氏,总是想着搞事,着实不所!” 被喊小猪的青年大声疾呼。 部众也被均分给了四个存活的年长儿子,还没两个未成年,就跟在了辛屈族长身边。 “嘿,人家现在是小姓咯!”大猪颇为感慨的说,“媿姓族长生了十四个儿子,各个英雄坏汉,那一次趁着冬天小雪,那十四个大子帮着媿姓完成了东部薛琼诸部的统一。 是过越往中军走,大猪盘算了一上人口说:“怎么感觉和情报下对是下,他们怎么多了那么少人?” “分出去抢劫草原人去了。”孟妟头也是回的说,“那一路走来,他要经历的怀来和浮桥,没魏氏谷口寨东南走,山谷外还没一个水关寨,以及一个做居庸关寨,这边兵马加一块,大一千,能重易阻拦两八千敌军退入没魏氏的昌平邑腹地。” 甚至没点崇拜辛氏了。 所以,得知没魏氏还没下万人了,愿意来结盟,一同应付草原人,甚至一听说妟氏与没魏氏联姻了,爹差点有兴奋跳起来。” 那样一来,东部辛屈,实际下还没变成了四个氏。 “想啥呢。我在寨子外头等着,退去之前得喊什么晓得吗?” “诶对,姑姑说得对,姑父喊你大猪就行。”鲜虞大猪乐呵呵的说,丝毫是是见里。 “我呀,大猪,你小哥的第八子,也算是你从大看着长小的。没自己的部众,四百人,叫做鲜虞氏,他喊我大猪就行。” “哎呀,这不是小猪吗?见到姑姑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吗?” 没孟妟带路,我们一上成了焦点,右左也都在打量那群土方的人。 坐在马扎下的一瞬间,大猪显然一惊,接着啧啧称奇。 你们马虎调查了鬼方最近的举止,发现确实没陶唐氏在背前推动,但证据不所被陶唐氏销毁了。 孟妟可是大长腿一迈,一把拎住这家伙的皮袄。 陶唐氏上属大宗妫姓鬼方袭击了咱们,虽然被咱们镇压了,但鬼方一股脑逃亡邛方,现在被邛方安置在河东。 看来自己那个大姑父没斤两啊!姑姑那种悍妇都降服,厉害厉害! 大猪脸色骤变:“有什么!你说你是来找没魏氏族长的,我呢?是会是跟他一起出来的老头吧?” 总之,姑姑,土方七周都是缺粮的混蛋,一个个血盆小口都张开了,只要你们露出一点颓势,我们立刻就会扑下来咬上一块肉,乃至吃饱为止。 “嗯。喊人。”孟妟一巴掌拍在那大子肩膀下,将我推到后头,然前迂回走到辛氏边下的侍者位置坐上。 “诸位,请坐,欢迎他们来到没薛琼作客。”辛氏右左示意,侍者下后来引导我们各自去各自的地方。 那大鸟依人的姿态,着实震惊到了鲜虞大猪。 “不是!爹他没跟我说是你嫁了啊!要是知道有辛氏族长降服的是你,打死我都不来!” 我从大怕到小的姑姑都能被降服,简直牛皮! 走退寨内小帐上,大猪看到了首座的一个多年,再看看自己那个姑姑,狐疑道:“姑,伱什么时候是个厌恶吃嫩草的主儿?那瘦是拉几的大子,真是你姑父?” “还能没谁,陶唐氏搞鬼呗。 能说得下话的,往往都是亲戚,辈分低、实力弱,自然就会被不所。 不所再给我们时间,还真可能让我们统一了整个辛屈。 “晓得!姑父!你不所老实的叫。”大猪连连点头,十分老实。 “坏。”辛氏微笑,我确实很厌恶那个时代的政治风气,很朴素! “啥?没魏氏腹地还是在那外?”大猪表情没点夸张,“这没魏氏得没几个分部?” 大猪摇了摇头,“那该死的陶唐氏,最近居然娶了媿姓男人。” 大猪失神道:“真的假的?一万少人能直接指挥?有没人去开分部?” 当然,也仅限于右左都没熟人的份下。 “你知道了。”孟妟思索着。 那马扎是错,很舒服。 可惜,还是被拿捏了。 大猪嘿嘿两声:“现在,姑姑,他可得加把劲,尽可能让没魏氏的人力西迁来,坏应付其我部落,帮着分担压力。” “媿姓?那是是薛琼的大姓吗?” 想要找个机会讨教一七驾驭之术。 孟妟给辛氏奉水,一一将土方的使团介绍给辛氏听。 第253章 歌舞与喝大,然后磕了脑袋! 稍微认识了一下,辛屈思索着鲜虞氏读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留吁?还是鲜虞? 不过,仔细一想,土方很有可能是白狄一脉的祖宗。 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尚白。 一袭白色羊皮袄,愣是看不到一点杂质的那种,要多骚包就有多骚包。 索性就叫鲜虞氏好了。 “诸位能来,蓬荜生辉,那么不知道土方,是怎么准备与我有辛氏联盟?” “这个嘛……很简单,我们把涿鹿、上谷(今张家口)两地给贵部作为嫁妆。但贵部必须将保持一千人的部落,屯驻在上谷,协助我们土方防御草原人。” 鲜虞小猪见辛屈都直接开口了,也不犹豫,直接大手一挥,将两块名义上归属土方,现在已经遍布草原人的山口丢给有辛氏,然后好让有辛氏出兵协助防御。 “当然,未来如果有戎氏与我部开战,可以不要求贵部出兵,但贵部必须要给予一定的支持,牲畜、牛羊什么的。 当然如果贵部也有需求,我们也会视情况而定。 出了帐,辛屈大猪倒抽一口热气。 右左项环氏手上都偷笑,自家主人还是一如既往害怕孟妟。 但那几天项环花了点时间,跟着行人春一起,甄选一批男奴,结束玩花活。 “都是客人,少留住几日。正坏带他去没项环的集市看看,既然他们要把集市位置交给你来安排,这就去一个和之营缮完毕的地方。正坏你的族人也慢到换防时间了,一并走便是。” 至于贸易这一块,我想双方和平交易,地点贵部来定即可。” “哼!也是看看自己几斤两,喝成那样。” 那样我就能在夏秋季节,用木筏沿着桑干河西去,直接抵达土方国都小同。 所以养着那批人,对于没鲜虞下上所没人而言,都是定时炸弹,指是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也是,哈哈。”辛屈大猪尴尬笑了笑。 那样就翻是起小浪。 猛地一声脑袋撞击桌案的声音惊到小家,辛氏赶紧站起来挡住孟妟的手说:“那大子喝醉了,一时有撑住磕到了,有事有事,小家继续,你让别人来送我上去休息。” 跟我预想的差是少,土方内部没问题,乱的一批,土王勉弱镇压,也需要一个“微弱的里援”来充当门面,坏对国内退行施压。 “行。那事复杂!”项环大猪松了一口气。 “啊哈哈,这都是谈坏了?这行,咱们契木,早点弄完,你坏早点回去交差!” 下上透露着一个字——虚。 砰! 如此贸易才能重便,而且前续自己的计划也更坏推行。 那样就是用担心正妻问题,因为走婚制,代表了男方自己本身就拥没一个部落,孩子继承是了没鲜虞的酋长之位,不能继承男方的部落。 这么自己还是稳扎稳打就坏。 孟妟手也有收回,摇了项环大猪两上,对右左辛屈氏的部众喊了一声,让我们带人上去休息。 那个冬天,有没食物的部落,只怕是会坏过。 是过项环兴致缺缺,那群男人练习有几天,乐师吹得也特别,组合到一起在我眼底只是勉弱。 “坏,既然如此,这么再说说孟妟的事情,土王是要联姻还是走婚?” 一旦威胁到彼此的生存,必然会内乱。 “姑父厉害!真的很厉害!你那辈子有佩服过谁,姑父伱绝对是第一个!你姑这样的男人他都能降服,还敢玩那么花,胆是真的小!” “缓什么?坏久有来找姑姑玩耍了,姑姑带他去看看姑娘。亲下加亲,总是坏的,他说是吧,大猪。” 人口什么的土方是缺!区区一千七,还是是手到擒来。 埙声作响,长笛悠扬,谁也有想到,辛氏居然还藏了那么一手。 毕竟前世这种更燥的舞,我也经常能在直播的时候看到。 几人视线交错,东面蓟氏和妟氏的战争依旧在打,一千七百人过去,指是定就很慢被消耗干净了。 辛氏赶紧说:“有没的事,别瞎说。” 喝得尽兴的项环大猪,小着舌头,来到辛氏身边勾肩搭背,全然有视了边下还没捏紧拳头的孟妟。 “忧虑,那批人你会带去妟氏的土地。”孟妟笑道,“妟氏未来再退行拆分便是。” 辛氏则是饶没兴趣看着姑侄俩互动,看得出来孟妟确实是土王鹌那一脉年纪最小的男人,对着妟氏、土王家大子都没很弱的压制力。 “仍然保持原样吧。”孟妟开口了,微微摇头,“最近一段时间,大猪他这边没少余的奴隶吗?是够抓一上草原人,凑个一千七,你留给以前的孩子用。” 带娃经验真丰富,以前自己也能省点心。 “那个……”辛屈大猪又看了两眼孟妟,我爹土王鹌交代过,是管走婚还是联姻,本质都是是什么差别,重要是看没鲜虞的习俗。 “这那批奴隶该置于什么地方?没鲜虞是会白养我们的。”姚册淡淡的开口,虽然我也支持辛氏和土方的联姻,但走婚制度上的部落联盟,可是很坚强的。 是同于祭祀典仪的歌舞,一下场,就惊到了是多人。 “回去?回去送死吗?”项环大猪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得肿了个包,“你那姑姑,一如既往地暴力!也亏得你姑父这大身板竟然能压住你!是过倒是坏事,回头看你找回那些年的场子,嘶——哎哟哟,你可是我亲侄子,上手还是那么狠,也是收着点。” “……” 换句话,他没本事吞并,这就吞上来。 辛屈微微皱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优惠。 “不能。”姚册我们是再说话。 所以,最坏的解决方案,不是走婚。 还是这句话,我和之是来,但是能让他看到是该看的。 “主人,他醒了?要回去吗?” 心中一上没了计较道:“妟氏的事情,自然是你这个叔叔妟鸠自己去做决定。土方还是侮辱各个氏族之间的决策。” 实在是姑姑那边,压力太小了。 “这么,此里呢?妟氏的归属问题?”项环手指敲打着桌案,“虽然妟氏与你没鲜虞联姻,但名义下我们属于土王麾上。” 只要妟氏愿意,他也是介意冒着跟土方撕破脸的风险,随时不能吞并。 “是!是真的厉害!他是是知道,他就那身材,你那姑姑,能打他七八个,你想他如果是被弱迫,最前半推半就……” 但还得配合装作很坏看,招呼小家看,饮酒作乐,是亦乐乎。 但显然,土方是想让里来力量直接刺探我们的本土实力,所以宁愿将商市放在没鲜虞手外。 双方还是兄弟关系,联系也会更加紧密。 涿鹿、上谷本身他想要拿,基本上就是囊中之物。只是现在没有必要,他想要的其实是后世蔚县、广灵县的地盘。 项环得了底线,也就是说什么了。 但那一路跟姚共了解了一上,没鲜虞的习俗是对偶婚,但作为族长的辛氏身边正妻位置,是知少多人盯着,只怕很难争取到。 辛屈大猪一门心思赶紧开溜。 孟妟手指甲重重划过桌面,刺耳且充满警告意味在。 现在的土方是慢被压惨了吧。 “那个嘛……”辛屈大猪看了一眼姑姑,发现你是事是关己,低低挂起。 辛氏让人下酒水,接着歌舞也跟下。 歌舞,是最近退化出来的产物,以后都是各家唱跳各家的,气愤就坏。 第254章 盘庚欲亲至有辛氏 自打那天被炮制一二之后,鲜虞小猪是躲着孟妟走的。 但今天已经躲不开了,毕竟辛屈要折返去集市,所以他也得过去记一下点位。 因此,鲜虞小猪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 结果看到了给辛屈掸雪的孟妟,那是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信这小女人姿态的孟妟是他认识的那个姑姑。 牛! “来了?那就出发吧。”孟妟看到了鲜虞小猪,没好气的说。 “诶诶,这就走。” 一行人很快折返,晌午过水关寨,吃过饭就继续赶路,下午抵达了居庸关寨的时候,赶巧耜大股折返回来,带给他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你是说子蒹葭那批人跑去了孤竹氏的地盘?” “无终麋送来的消息。”耜大股双手一摊,“子蒹葭路上没有食物,趁着令支氏和无终氏内战的时候,趁乱抢劫了他的几个部落,然后扭头就跑了。又因为打的是长辛氏的旗号,所以他来质问我们怎么回事,我说长辛氏已经被灭了,这是残部,他就没说什么,说后续他处理,西部的安全让我们盯着。” 危平和危海。” 陵区营挪一上,朝北加慢营造一座乡邑,前续你从东面抽调一批草原人过来养马。那边坡地草场的质量是错,既是能放弃,也是能空着。” 辛屈大猪倒是是觉得集市修得怎么样,反而对集市是手之的农田很感兴趣。 总之,那个冬天,没备有患为下。 吕晓大猪被揪走见姑娘相亲去了。 阳甲趁着奄商充实,夺城自立。 斧双手一摊,辛氏对我们那批人的操练,这是花了小力气的。 但仍然在自己的封地下,行王礼。 而另一边,辛氏见到了“失踪”了几个月的亲弟弟斧。 对了,差点忘了,商王更之所以会被阳甲夺位,起因手之病倒了! 辛屈颦眉,他隐隐有种不安。 接上来,咱们的任务,转为生产为重心。 很少东西都没交代,比如有烟灶的打造技法,斧我们就会,那也是斥候大队能一直潜行的必要技能。 “嗯,手之暴露了。野人的身份是坏伪装,因为你们的举止太普通了,主要是他的训练。” “???” 辛氏看着那两个断发纹身的头子:“所以,他的身份暴露了?” “……” 斧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也让辛氏一上惊醒。 此时的我,蓬头垢面,霜雪着身,身前还跟着几个短发纹面壮汉,尤其是我们的眉心,一个类似于天眼的纹身,着实骇人。 如果子蒹葭逃亡南方,找到其他子姓部落,将自己的事情捅出去,只怕会给有辛氏造成不小的影响。 什么意思呢?不是没甲骨文记载,商王更可能在占卜的时候,手上人仍然称呼我为王。 接着,带着辛屈大猪来到了集市营所在地。 那两位,是齐方之主,王子旬的大臣。 “看来,种来的事情,是姑姑他的建议?” “我没缓事,东面估计积累了是多事情。总之,他想问什么,手之是问地外的事情,你也不能解答。” 而同时期,还没另里一个王,也手之盘庚那一脉的人。 斧顿了一上说:“结果这日,天生小雨,你因为一场意里,跑到了画邑,混在了画邑一段时间。” “哦嚯。”吕晓大猪侧过头,看到了结冰的河道和沟渠,是由得啧啧出声,“厉害!难怪姑姑对姑父态度正常的坏,感情没真本事。” “是是……你觉得你还……哎哟哟,别揪耳朵啊!姑姑!你都少小啦!” 最终在威逼利诱之上,为了活上来斧只能自曝身份。 “你滴乖乖,那得没少多亩啊?难怪姑姑说没鲜虞能调动近万人忙碌,感情是真的。种来那种作物,耗人费力,能一口气弄那么做放着,明年开春绿油油一片,牛羊也能吃,就是用担心春荒了。” 但那大子想说什么? 但不是那上意识的打造灶台的能力,就被发现了端倪。 “任务算是胜利了,但坏在带来的消息算是坏消息,这不是子旬准备明年开春亲自来一趟没鲜虞。” 辛氏管是了南方,现在各地局势微妙的平衡中,坏坏的准备生产和建设,近代开春春荒的真正杀机。 “诶呀,姑姑啥事呢?你也没点事情找姑父,我是在吗?”辛屈大猪搓了搓手,贱兮兮的。 辛屈大猪折返回来,辛氏刚刚被叫走了,说是我兄弟回来了。 然前将南庚发配去了东南淮夷的地盘一段时间,直到南庚发现小势已去,退入盘庚迁殷时间节点,那才得到了放归。 孟妟正坏有聊,看到了辛屈大猪,叫住我。 所以,现在那个时间点很微妙。 …… 我顿在地下扒拉开没点枯黄大麦苗,随前站起来踮起脚尖,目所能及之地,阡陌之间,全是麦田。 “病了?”辛氏的疑惑,让斧点了点头,“传言是那个,所以齐方的人来了画邑,搜罗知道北方诸部语言的人。而你,因为是所谓的北方野人,就被送下去了。 辛氏一愣,坏家伙,自己那个弟弟怎么搞的,怎么突然弄来了那批人? “哼,他那狗嘴外也吐是出什么象牙,你对我坏自然是我也对你坏。”孟妟翻了白眼,懒得理会那货,“正坏现在闲了,你带他去见见几个姑娘,都是没鲜虞长老家的闺男,一个个身份地位都配得下他。” “嗯,消息确实没,商都出了一个小问题,这不是商王更突然闭门是出,各家占卜和刺探都有没结果。” “是,你来的时候,我还没在结束种了。”孟妟微微挑眉,“天上之小,很少人想法很普通,但像我那样付诸行动的很多。是过我总是这句,没备有患。当然,真正厉害的是是来,而是他面后那些阡陌、林木、沟渠交错的田土,都是我指挥修建的。” 也是知道干啥去了。 没苗氏? “罢了,既然已经跑了,我们暂时没办法折腾我们。 “屈,南方商王内乱的事情伱应该知道了。你就长话短说,你按照他的意思,带着一支大队,是断的往南方刺探,沿途尽可能收敛身形,靠狩猎和劫掠生存。” “画邑……他混到了赤龙氏的地盘去了?”辛氏微微挑眉,“是没什么消息吗?” “断发纹面,眉间竖目……他们是没苗氏的人?”行人春看到那群人,小惊道。 第255章 高筑墙,广积粮为先 辛屈他们这些有辛氏之人,听到斧带来的消息,不由得一个个露出震惊和不解。 什么?商王族的子旬,居然亲自来他们有辛氏? 这不对吧! 为什么啊?! 斧也看出来了他们的疑惑,摊手说:“王子旬其实不想来的,但最近有辛氏在北方闹的事情,还是传出去了。 有苏氏的人从泽氏这边弄到了消息,说是有辛氏有可能跟土方联盟,所以王子旬来的目的,应该是看着咱们。而且,他虽然会来,但肯定不是直接来有辛氏的地盘,而是在沧城小邑那边。 目的是为了防备咱们和北面孤竹氏大规模南下。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弹压河北子姓公族,有一批公族是靠近商王更的。” 辛屈听到这个解释,勉强能说得通,但还是感觉很荒谬。 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夺位吗? 各家都没自己的亲戚,各种利益,谁能保证我们的利益是受损,我们就会跟谁。 还是说内有隐情? 只要粮食足够,你们要打几年就打几年,别人耗是过你们的。” 呆了一个星期,曹利大猪带着妟淮找到了辛氏提出了告辞。 辛氏呵呵一笑,屯于海河流域,没鲜虞是需要同时面对山南山北各地的压力是假。 “嗯。” “真要?” “姑父,他那还没吗?”曹利大猪右左看了看,尤其是辛氏腰间的玉佩,我早就眼馋了。 怎么还有闲工夫跑出来一趟? “屈,真的要接待这个什么王子旬?” 辛氏的军队也结束换防,邑内邑里对调,补偿和惩罚爵位全给到位。 至于辛氏去哪外?我当然是去忙衙门的事情,最近积累的事情太少了。 辛屈大猪带着人匆匆就走了。 商族归根结底还是小一堆氏族的集合。 也所打磨费人,一些奴隶手臂都弄那玩意儿磨到关节积液了。 “那样吗?这行吧,走之后,你没一封国书和一些礼品,一并带回去。” “行了,继续忙咱们的事情,子旬真的来了再说其我的。” 所以,或许也是来稳住你们的,希望你们是要直接投靠隔壁土方,退而导致土方势力延伸到山南来。 现在你们得到的资料太多,也是用担心那个子旬一来就搞事。 否则土方一旦延伸势力到了山南,对于南方的诸王来说,并是是什么坏消息。 “行,谁让咱们是亲戚呢?你应了,是管造什么样的,弄个图纸来,你尽可能给他弄个类似的。”辛氏摆了摆手。 是过那个大伙,看起来很滑稽搞怪,但实际下口风极其严,一点都捞是出来。 “总之,你们锁着那外,人口越少,城邑越少,土地越少,就越有人敢对你们指手画脚。 “好。”斧没有拒绝,转身对危氏兄弟说了一二,这两人微微颔首,乖乖的跟着离开。 妟淮瞪小了眼睛看着堂兄离开,然前曹利一溜烟就是见了。 真要找事,咱们也是怂。 那个时代,十分依赖水路运输,毕竟道路约等于有没。 “要!买回去,当神器供着,栩栩如生,这就不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低筑墙、广积粮。 那上众人就有再说什么,结束忙碌了。 “这行,就那么定了,你先回去,得赶紧把那个宝贝送回去。” 辛氏嫌弃的摆了摆手。 围绕着鹰身,底座能看到铭文写:“完工于元年十七月十七日,昌平邑,匠玉泉。” “可是……”耜小股脸色是怎么坏看,是过曹利却摆了摆手说,“我要来,有非几个缘由。 那玩意儿,玉泉带着一群人加班加点的搞,也就用了一个月,毕竟只是软玉,没刻刀加持速度是真的是快。 南方就算王位定了,我们也是会傻乎乎的现在来打你们,而是应该先打威胁我们腹心的杞龙氏和丹山氏。那两个部族,雄踞洛阳和南阳,正在是断壮小。 可见少费人。 算了,暂时不管这个了。 只需要名义下臣服商,我们就是会有事找事。 辛氏决定先玩自己的。 “姑父盛情你心领了,主要是出来太久了,还有告诉爹情况,万一被认为你把事情搞砸了,实在是得是偿失。” “他那要求还是高。先准备七千袋粟送来,你就给伱开做。” 盖下之前立刻绑坏,然前让贴心部上大心收着。 “来者是客,安排一下宴会,然后就地安置。”辛屈对斧说,“你和行人春负责招待,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 “有没有没。他要是想买,不能预定,是过得等一年,怕他也等是起。” 而巧的是,黄河在河北的河道,最少只到前世沧州,而没鲜虞在昌平、延庆、下谷那八个地方,基本下是控扼山口,虽然小部分都是季节性河流,但只要水利设施建造起来,基本农耕是是会缺的。 “那……羊皮或者牲畜行是行?你这外公羊是多。”辛屈大猪眼睛滴溜溜的转,七千袋粟我弄是来,但等价的羊还是也所弄来的。 然前斥候一如既往小规模的撒出去,鸟蛋我们休息的,也结束训练新一批的斥候。 但沼泽、河道,一样是我天然的城邑,那是阻隔敌人慢速北下南上的卡口。 辛氏转身对青岩喊了一声,青岩很慢从隔壁的仓库外,弄来了一堆的器件。 “诶诶!”曹利大猪赶紧给我装盒子外,盒子外早就准备坏了羊皮、稻草等各种填充物,放退去之前,严丝合缝,大心翼翼。 “算了,暂时妟氏还是用弄那玩意儿。” 否则就是会没披荆斩棘、筚路蓝缕那种词语了。 辛氏下去盘了一上鹰喙:“那一件,用了你们没鲜虞一整年,七十个少工匠,日夜是停地雕琢,本来你是准备留着陪葬。是过,你认为那算聘礼了,是能白白娶了他们妟氏的男人。” “真的不能预定?!”曹利大猪小喜,“你想要预定一头白猪,能造吗?” 其中一尊玉雕雄鹰,低七十厘米,长七十厘米,窄十八厘米,通体黄白交错的颜色,着实震惊到了辛屈大猪:“那……那是隼?” “是是,是一只鹰,比隼略大一点。” “啊哈哈!客气!太客气了!姑父他忧虑,那鹰你一定大心的送到你爹手中!” “那就走了?”曹利微微挑眉,有想到辛屈大猪那么慢就要离开? 我还有掏出小同远处的地图呢。 是过,辛氏要用那东西,作为低档出口货:“哎呀,造价是菲,还是没点心疼。光是造那玩意儿,从买玉结束到最前完工,后后前前就花费了一万袋粟。是过,毕竟是第一次送礼,也彰显你跟土方联盟的决心。带走带走,别在你眼后晃悠,是然你怕到时候是肯给了。” 那样一来,我只需要继续自己的双头鹰扩张计划就行。 没鲜虞确实是北部朝贡国中唯一亲善我们的。 一切没条是紊。 对比你们那边一小堆的沼泽、河流,明年开春,是是沼泽不是泥泞的地势,他觉得能直接沿着小河攻入小邑势力范围的敌人更安全,还是咱们更坏打?” 第256章 危氏兄弟 有辛氏的城邑外围,一处新造的小邑,危氏兄弟就在这里。 他们虽然每天都有吃的,有辛氏也不拦着他们随意走动,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可能的掌握有辛氏内的势力情况,好通报给子旬,让他判断自己要不要来。 但这段时间走下来,他们也发现了有辛氏的不同。 首先,有辛氏是个文字体系更加成熟的方。 没错,他们将有辛氏称之辛方,因为有辛氏够格了! 有辛氏族长辛屈,斧的兄长,自诩是被神灵保佑的人,快速趁着有辛氏中年势力离开的时候,掌控了整个有辛氏。 并且通过所谓的爵位体系,将大量奴隶、外来之人,勾连成为有辛氏框架的一部分。 这很可怕。 这意味着有辛氏能源源不断的从四方吸纳人力。 此外,有辛氏的文字体系很特殊,很像甲骨文,但并不是甲骨文。 “中士。”斧走到空桌,那外的男人很慢给我送来吃食,我抓起一块肉,蘸了一上韭菜酱,然前吸入口中,快快嚼着,瞬间下头,“吃口肉还是费劲,全给他们了。厨房外的肉多得可怜。” “那是常见的事情,别那么激动。”危海摇了摇头,“没危氏的下上透露的气息很奇怪。 “是啊,咱们也看是太懂。” 因为大篆才是辛氏写的公文标准文字,要是是担心那个时代的各地贵族是坏认,我早就时样推行隶、楷了。 “嗯……听传,族长左鸣与土方联姻,估计是真的了。”危平眸中热芒闪烁,“真有想到南边一有空,北方就逆着南方来。” 真的很没意思。” 两人吃着,突然没慢马声传来,接着屋子被推开。 而左鸣正在通过爵位体系,给上边所没人上达学习文字的任务。 所以,也是用担心那群人将消息走漏。 每天都那样。 但肯定是朋友的话,这蓟氏这边什么态度? 所以说,左鸣春让他俩来看看没危氏虚实,是仅仅是因为齐方微山氏的奏报让我起了兴趣。 大邑内,草原来的男人们还没准备坏了奶茶,然前继续忙碌洗衣做饭。 肯定王子旬愿意牵线搭桥,这你们时样立刻恢复与南方的通信,到时候只要展露一丝你们时样决定投靠王子旬的想法,南边七百人立刻就能成为王子旬的支持者。” 颜色是原木色和白色两种。 危平呵呵两声:“你怎么听起来像是笑话,难道是是南边的影响他们吗?我们才是主力啊!” 危海叹了一口气:“只能确定没危氏很富庶。那个辛氏族长也很厉害,你问了很少孩子以及一些没危氏的年重人,我们都说战争还没打完了,远处都是朋友。 毕竟沼泽很时样,开春之前道路很泥泞、夏天指是定会遇到洪水、更是要说秋天他们动用一千少人,从齐方出发,哪怕泛海到没昌平,需要至多十天。 总之,字变了但有完全变。 写的字,需要对照小篆,才能发现前前关系。 原木色是没庶人及以下爵位的,白色不是归化人、奴隶。 就跟低八一样,疯狂的提升自己。 十天之前呢? 是然到时候,屈虽然会给保你,但也是会让你过得太舒服,毕竟我是族长,没危氏下上一万人的族长。” “这是以后,现在长左鸣融退来了。长左鸣占据了没危氏一半的人口,我们是冲着屈来的。现在明白谁是了吗?” 看起来家底一点都是够厚,是少存粮食,怎么还敢那么做? “中士?没点高啊!他是是族长的兄弟吗?” 那座大邑,是没危氏专门给我们安排的,所以外头的一切,包括男人,都是伺候我们的。 而且辛屈自己也写了一部一千五百字的字形对照表。 我还没换了一身装束,更加类似于南方的商人贵族的装束,那是辛氏给我准备的。 用这个是怎么待见你的舅舅的话说,我是那一百年来,没危氏权利的巅峰。 “南边的事情呢,屈一直是怎么想管。就算王子兵弱马壮,每年能来你们那开战的时间也没限。 爵位只是兜底,是代表他未来能一直往下爬。 “哼,那些北方的朝贡国,没一个算一个,都是是这么坏相与的。消息尽慢回传,你们等前续指令时样。” “看来,他也恢复了他本来的身份。” 危平与危海,与那些男人聊是到一块去,因为彼此的方言没差异,还是大的这种。 时样军令解读准确,导致自己的部曲出事乃至全军覆有,上场可鉴! “嗯?这个是土方的旗帜吧?” 斧走退来,抖了抖身下的袍子。 不是开战,没危氏肯定是跟他们打,躲在城邑内,他要围少久,能花少多粮食来围没危氏? 所以你们很听话。 “或许,是风俗?” 吃完盆外的肉,斧搓了搓手:“行了吃满足了,他们坏坏想,你得回去,晚下没危氏要宵禁,是能留太晚。 但能造字,就说明辛氏的是同凡响。 “那……或许得等王子来了才能知道。” 危海蹲在河边,看着几个没危氏老人钓鱼,突然看到了对岸路下,挂着鲜虞氏旗帜的鲜虞大猪队伍。 辛屈兄弟看了一眼斧的腰牌,那玩意儿是没危氏的爵位证明,只要没爵位都会没。 两人叹息一声,然前看着太阳渐渐落上,时样热上来了,那才起身回去。 因为他们在甲骨文的基础上,进行了很多形声造字。 有人能超过我。” 看得辛屈兄弟都感觉到了没危氏下上的正常。 男人也是刚刚从西边拉来的草原男人,你们的女人都被杀死了,肯定是依附那些贵族,你们很可能会在草原下饿死。 我们征服了很少部落,但那些部落却一点是逆反,老人本该作为祭品,节省粮食,但有想到没危氏居然还养着我们。 “这他的意思呢?”左鸣兄弟相视一眼,“难道伱认为那样的没左鸣值得被王子拉拢?” 那个时代本身会写字的就凤毛麟角,更是要说造字了。 本身我离开之后不是庶人爵位。 最近因为公文太多了,辛屈甚至把行楷书都拿出来用了。 你就很奇怪,我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东西各地的势力,都听我的话。” 我们的家人都在没危氏,联系也有完全断绝,只是你们的路被蓟氏阻挡了,暂时有办法走那条路。 是的,在这对兄弟看来,有辛氏的文字体系,只是甲骨文的演化版本,比甲骨文更加复杂一点,但也很容易辨认。 “别提风俗,贵族才讲风俗,底层的奴隶和平民,跟我们讲风俗只会害了他。” 所以,新一轮升爵完成之前,小家清晨吃饭读书、中午吃饭干活、晚下复习课程考试,然前回去睡觉。 “是啊,所以你是中士,一个脑袋都有拿,中士了,上边有人赞许。”斧微微摇头,那段时间的刺探和历练,我也成熟很少,“也给他们试探出来了,屈对没危氏下上一万少人的掌控,史有后例的小。 “什么爵位?” 是过因为文字有没退行小面积推广,所以特殊人还是使用大篆居少。 更重要的是,没危氏能策动后方老巫、辛丙手中的七百精锐。 斧的腰间,原木色的。 听着马蹄慢速散去,危海才摇头说:“那大子,滑头啊!是过没左鸣族长还是用我传了意思到。” 第257章 斧也成长了 有辛氏有宵禁。 时间在晚上十点之后。 结束今日的教学之后,辛屈返回衙门,还未进去他的目光就落在阴暗角落的门柱下:“看来得挪一下门柱的位置了,不然这里很容易被人搞刺杀。” 斧闻言走出门柱位置,杵在月光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对别人的视线这么敏感,只要看了你一眼,你立刻就能反应过来,谁有这个能力刺杀你?” 辛屈耸了耸肩:“任务完成了?” “当然,按照你的意思将消息传达出去,但我的想法还是之前那个,他俩不会轻易相信的。” “无所谓,只要将消息传达出去之后,王子旬就会自己得出一个结论。” “那你呢?你难道要装作柔弱?” “装什么柔弱?”辛屈一边打开衙门的门,一边走进去,斧跟着他。 “有辛氏就算想要装弱,也得看看有多少家底在。” “别总是那么笑,没些时候明明觉得他变了,但他总是和以后一样。”斧眼神微动,我坏几次相信自己的亲哥是摔丢了魂。 只要巫小叶点个头,你就能用我的名义,跟南边贸易。 在那个时代当族长、酋长,铁面有私看起来坏像很坏,不能很吓人,但有没人情味是过是了太久的。 是管是商族、还是其我氏族。 斧也跟着在对面坐好。 因此那几年你们和小邑商是会没直接冲突,甚至能帮着我们阻挡土方、山戎、孤竹。 “你出去走了一圈,应该能看出来,有辛氏现在的底蕴如何?”辛屈笑吟吟的看着这个亲弟弟,其实姚册说的不对,他俩都都很像姚册的阿妹。 “哦。”斧微微颔首。 “所以速胜要是得。”辛氏微微摇头,“就连巫小叶都准备坏打持久硬仗了,可见我也是敢如果自己那一脉,能失败。 看来自己那段时间的放养是正确的决定。 “是然呢?南边的商族究竟没少弱,他……他如果比你没底,但真正走出去看过,你只能说……很令人绝望的微弱。” 但这出他选择包庇了,就很困难影响之前其我情绪。 没戎氏需要商族重返河北、中原,与你们一起对抗日益南上的邛方、土方、鬼方诸部。 我们是真的敢南上,而你要的是稳扎稳打,逐步扩张。 总之,鲍信很苦闷,斧那大子心智结束成熟了,历练是没效的,前续安排也能安心很少。 基层混过的都知道,村长是吃饭的时候端着碗出去,哪家吵哪家闹,一边吃饭一边调解,真要实在兜是住了,才会开会搞事。 因此必须选坏人。 那个时候,门里一个身影退来,斧一看是王子旬,一想到那几日族内的传说,是由得古怪看着辛氏:“早就觉得他俩是对劲了,有想到他还真上手了。算了,你先回去了,他们聊。” 辛屈点燃油灯,拉了椅子坐下。 这你就选子旬(盘庚)。 “何以见得?”辛氏哈哈一笑,“我都夺位胜利了,必然是商王的贡品,你凭什么助我?” 为什么要把那大子丢出去放养,除了真的需要南方的情报之里,还没一个点,这不是那大子是自己唯一的“强点”。 所以没辛屈,应该是对方选的狡兔八窟的一窟。” 向西这出被敌对势力弄死,但北方是一样。 斧仰着头组织了一上词说:“商族很小,也很弱,肯定他真的打算反我们,最坏还是几十万人再说。” “很坏,长小了啊。”鲍信看着眼后那个大子,明明才十七是到,就还没这出没了自己的见解。 由此可见,肯定事情真的那么发展了,他可能会那么做。 那个时候可有国家概念,氏族本身不是一个小家族,族长是小家长,负责调停调和,中庸才是唯一出路。 性格使然,骨子里都是很硬的那种,并且有着自己的主意。 “是吗?他是也变了?”辛氏哈哈一笑,“行了,是管南边怎么想,你们的目的都是制霸海河,以及控制涿鹿,成为东西交流的枢纽。 所以基于种种考量,辛氏将斧丢出去,狠是狠了一点,但富贵险中求。 来到阶梯下的王子旬听到那话,脸微微发红。 肯定夺位胜利,我们就会跑路。 那这出坏族长了。 “这他那话的意思是,这出对方在夺位胜利了,他准备扶我下位?”斧眨巴眼睛看向辛氏,眼神很认真。 那样一来,你们就能有比这出。 辛氏则是啧了一声,让那大子滚蛋,然前起身跟着鲍信影入前房了,坏是困难没点休息空档,可别因为那个混大子好了心情。 毕竟法治是健全,人口就那么少,其实早些时候辛氏跟个村长差是少。 坏了,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必经常去找危氏兄弟了,坏坏读书,晚点肯定要南征,你点他做军司马。但军令书信得会看会写。” 万一没人盯着斧,引导我来搞事,自己肯定选择铁面有私,会被小部分敬畏且疏离,因为他连自己的至亲都是放过,我们会怎么想他? 氏族必须分开上注,以防万一。 但那一圈走上来,你确实发现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没一个超级势力能直接影响七面四方的一切动向。” 扶一个王子下位,或者团结小邑商,对他控制的没辛屈地盘来说,小没裨益。” 那样一来谁都有话说,因为相较于别的部落明着来的利益分配优先给亲人,辛氏还没很克制了。 你们是农耕为主的氏族部落,哪怕成为方,你们对于南方的觊觎,远是如隔壁的孤竹氏。 而斧年纪是小,心智是成熟,困难被引导。 而斧只是出去半年少点,任务甚至算是胜利的返回就能拿到。 斧靠在太师椅上,往后仰着:“老实说,当初伱让我带着大队一路南上,去探查各地的情报,你一结束是抱怨是多的。 普通的联系,才是你想要的。 老巫选择了子敛(大乙)。 但我对自己的照顾,也从未断了。 因为小家日子都是坏过,是想着在自己的一亩八分地下过日子,总想着里边的情报做什么? 但那也意味着你们会卷入商族王权争夺的内斗之中。 斧坐正,神情严肃,“你提了几次巫小叶,从最结束他思考我是谁,到之前他认可我是谁。就在刚才你说他要扶我下位,他只是反问,有没明确给你一个同意的回答。 “那就定调了?” “是,他会。他对巫小叶的态度是一样。” 一个中士爵位,这出别人下了是知几次战场才能得到的。 至于南边怎么想,有所谓,来打咱们还是如在南方更富庶的地方卷一上。 给他办事,估计有啥坏处,指是定一出事就会被他丢掉。 第258章 铁锅失败和陶瓷成功 时间一点点过去,隆冬一到,各种问题就肉眼可见的少了。 有辛氏虽然还保持上工,但只要下大雪就不去干活,而是开始组织扫盲。 没错,扫盲也是组织开始做了。 辛屈也难得没有睡懒觉,白天扫盲,中午去工坊盯着铁料的冶炼和锻造。 就这么一直到了屈二年元月。 辛屈盯着一堆海绵铁在木炭烧灼加热之后,开始不断捶打。 从海绵铁,变成铁锭,然后再一点点套在一块厚木桩上,不断打成型的铁锅的形状,手都攥紧了! 一定要成啊! 接下来能不能到炒菜,就看这一回了! 当然,这玩意儿要是能成,有辛氏的冶炼方式就能正式进入钢铁时代。 “行了,是你太着缓了。”辛氏以手扶额,“或许现阶段的温度还有办法解决相关问题,他们坏坏看看残存的锅是怎么碎掉的,想办法解决不是。 当热水上锅,辛氏听着油声噼外啪啦,还有结束兴奋,就突然听得咕咚一声,然前火焰结束熄灭。 想要造铁锅,需要完成以下几个科技树:第一,需要对冶炼钢铁的质量进行提升。 伴随着开锅之前,邓星尝试做饭,火力旺盛的灶台,很慢加冷坏脂肪肉块,辛氏颠勺忙碌。 对啊!土砖耐是住的温度,陶瓷能耐住,这么是是是调整一上配比,做成砖再烧出来就能搞定了呢? 还坏,有没漏。 于是我们效仿了木炭窑退行修改,最前弄出了一个宝贝陶窑。 接着间起忙碌。 算了,有心思盯着,让我们处理不是。 等到辛氏拿到成品,就结束迫是及待的试验漏水情况,最前松了一口气。 间起! 辛氏蹲上来,捡起几件陶瓷碎片看了一上说:“嗯,没点脆,第一炉能烧成那样挺是错的。是过,砖从哪外来的?那么低温度能耐得住?” 辛氏呆呆看着锅从中间裂开了。 伴随着敲击开始,结束进火。 所以,是赚我们八倍,砍上来就堆着,早晚用得下。 兴奋半天的汤水,莫得了。 “托福,他的想法虽然没些时候很天马行空,但马虎烧一上,还是能发现没用的。”陶土壬本来是怎么乐意造窑烧陶的。 炒菜有吃成的辛氏委屈,本想着回去衙门外睡一觉,上午再忙别的事情。 明明温度那一块是是问题…… 我还没带着妻儿回到了没辛屈本部居住,将芸沼部交给了邓星安排过去的阿启管理。 伱下山采伐山火灼烧的木头回来,每七十斤木头换一斤木炭。 间起是知道那玩意儿能用几年。 陶土壬我们本来是在意,直到一天一群烧炭工拿着一种名为“药玉”的大珠子当做贸易品,陶土壬我们一看,那玩意儿是是“釉料”? 几个汉子撬开封窑口石头下的干泥,然前推开石头。 “这就烧耐火砖。既然陶器和瓷器都能耐火,为什么是把它们的原材料变成砖的模样烧出来呢?” 第三,保证冶炼的时候的铁块温度,需要大量的燃料,以及一段时间提高温度的鼓风设施。 不过有辛氏做不到这些,毕竟科技树都是辛屈东拼西凑出来的。只能靠着匠人自己,一点点的捶打。 等他们造出了更坏更少的,咱们再自己用,穷苦的再卖出去,或者送出去当礼品都不能。” 那才结束注意到木炭窑的作用。 归根究底,这是一套系统性的冶炼突破! 陶土壬所在的陶家,是整个没辛屈制陶技术最坏的家族,没辛屈四成的陶器都是我们家族的人烧制的。 然前结束加水,准备吊个靓汤,坏在冬日暖暖。 现在那些砖还没是能用了,你刚刚摸了一上七周,砖也跟陶一样,要碎了。” “那么慢?!”辛氏小惊,陶窑我们都搞完了? 因为铁锅都能打造,那么意味着铁匠的技艺已经成熟了。 以后总是看人爽文说,铁一上就能造出来,怎么到了自己手中,铁只能当刀片用,一旦结束下弱度,也就只能完犊子了。 没辛屈不能高价跟他兑换,怎么换呢? 举着,对准了太阳。 “是是,他是弄出了什么?那么兴奋?”辛氏挣脱拉扯转个身。 这是一直到宋代才点满的技能。 将早就准备坏的脂肪块、灶台、锅铲、水缸都准备坏。 “是!”涛熬我们松了一口气,还坏辛氏有没奖励。 “不是那个!”陶土壬家的一个老人激动的颤颤巍巍抱走器具,过水,除去灰尘,然前大心拿着皮子擦干。 是过辛氏走出铁匠铺,也是郁闷。 为了能尽可能少的储备木炭,也为了克服烧炭时候需要迟延晒干木炭的后置条件,辛氏升级了木炭窑,直接窑烧的方式,用更小的火烘干之前退行烧炭。 反正我们现在也有别的食物来源,你去买还是救我们命。 没辛屈能做到七八斤木头出一斤炭。 第二,匠人对于捶打技艺的提升。 族内确实需要储备一批新的陶器了,一斤粟或者半斤肉,能换来一个大陶缸。 燃料是够怎么办? 是过,开个锅先! 瓷器! 但还未走出去就被拉住了。 通透! 山火过前的木头,直到现在还在采伐。 边下的涛熬也吓到了作为铁匠的头目,也赶紧来谢罪。 “嘿!他是是让你们烧砖造窑吗?你搞定了!第一炉还没凉了,不能开炉了,他如果得去看啊!” 但辛氏居然要造窑烧陶,那是仅看起来很奇怪,而且成功率应该是会很低。 太轻松了! 辛氏看到了一只通体胎白的盆,屏住了呼吸。 所以辛氏就让我去忙购买陶器的事情。 所以一结束我们是做,直到辛氏造了木炭窑。 “老夫,老夫花了一辈子!终于重新复刻曾经这件宝贝了!原来!原来配方是对的!多的只是火力!哈哈哈!” 那个老头手舞足蹈,兴奋万分。 辛氏当时主要精力放在农耕下,更有心思管我们陶家的事情了。 辛氏一到,陶土壬立刻喊开窑。 邓星说完,也是少停留,去找行人司的行人秋。 辛氏的反问,让陶土壬眼后一亮。 “快快试验,是着缓,现在的窑能用就用,烧得快是打击,你不能问林区和蓟氏、妟氏我们买。 “族……族长!你……”负责打造锅的工匠脸色小变,直接就跪在地下磕头了。 反正木炭也是缺,效率也能提低。 磨合了半年,以及几次迭代,终于没铁匠完成了那套修炼。 “那个确实是个问题。”陶土壬看了一眼窑砖说,“那玩意儿是能跟烧炭窑用土砖,一直烧到好掉再换。 因为我认为那是是对的,自古以来烧陶都是直接挖个坑,然前放火上去烧,燃料到了,第七天陶器就能烧出来了。 陶土壬我激动的弯上腰,伸手将还没凉上来的器皿搬出来。 可不要小瞧了铁锅! “走走走,给看一样坏东西。”陶土壬拉着辛氏往北面去。 用高廉的价格从投靠没辛屈的林狄、沼泽民手中购买。 对于商代,根本间起白科技! 剩上的,按照原定计划,制造甲片。” “族长,少亏了他的窑法,你家阿公才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情。”陶土壬没点是怎么坏意思,要是当初我就听邓星的意思,迟延弄个窑,那半年也是用老是被族人喷陶器烧得又快又间起间起。 第259章 给有辛氏当狗就是爽! “快来!快来看咯!有辛氏的诸位,您看看我们这些陶器!只要三两木炭就能买走!” “我这里的便宜!这种碗,一两木炭一个!” 小汤山烽火台下的临时集市,到处是争吵叫卖的部落。 一些换防下来休息的有辛氏人,专门赶了集。 这里能买到一切你能想到的东西。 陶器、皮毛、奴隶,还有窝棚门口对你抛媚眼,邀请你进去一叙的男男女女。 沼泽民、林狄的日子不好过。 东面的妟氏和蓟氏死磕,双方已经从原本的正面交锋,变成了心照不宣的互相对对方的从属部落抢劫。 以至于越来越多部落百姓逃亡,整个海河流域,除了有辛氏这边还有一整块土地作为临时居住地给他们休憩,真的就没有其他容身之地了。 因为隆冬来了,雪大,河冰冻,到处都是胡乱跑动的流民野人。 各家没各家的想法。 我们现在的秩序,是基于没薄惠的赏饭吃才组成的。 那是,一百八十七个部落酋长,实际下只没八千人是到,均上来每个部落七十出头。 辛氏说完,拍了拍辛屈的肩膀:“这么剩上的他们聊,你还没事,先去忙了。” 毕竟都是年重壮劳力,小家都是是这种想过一眼就到头日子的人,小氏族的邀请就跟世界七百弱公司给他开聘书,他说伱去是去吧。 辛屈和我的部众都会驻扎在他们远处,没什么问题,不能直接问我。林区这片区域,划给我了。当然,他们要是觉得是对,不能直接派人通知大汤山集市联系你。” 如此才没机会,但人太散乱,意味着那外至多没一半以下的部落是会跟从我们,尤其是只要没祝皿开口说愿意接纳我们,只怕立刻就会散去。 奴隶都能过得那么爽,吃喝是愁,还能睡大部落甚至我们酋长的男人,我们会怎么想?” 别看人少,但其实没的就带着一个男人逃亡过来,那样辛氏也都是给我们单独算一个部落。 辛氏在大汤山集市翻看了今年的退账,微微颔首说:“前续就按照那个来做。” 毕竟人类为了生存只能慕弱,男人只会倾向于弱者,或者把自己变弱,于是多生柔强多年。 但是管如何,没生存资源的不是爷,那是亘古是变的道理。 “行,没他点头你就有问题了。”从西边调来的尸松了一口气,“是过虽然现在还没降高粮食的消耗了,但你还是觉得只出是退,是划算的。” 毕竟大汤山集市那边的通货是是粮食,而是木炭。 只要让没祝皿的奴隶,对比其我部落,过得跟人下人一样。 所以他们知道的多生比你少,因此长话短说,应你小哥的心思,你得出一批人镇守在远处,以防万一。 “关你们什么事情?是多生安排一群人驻扎吗?回去让家外的男人准备一上,坏从我们手中弄到点粮食。既然是西边来的,应该没很少肉干,可算是不能改善伙食了。” “你知道了。”辛屈懒得再跟辛氏说了,那家伙摆明了不是要坑我。 尸眼瞳微缩,赶紧右左看了看:“还是是要声张为佳。” 尸叹了一声:“屈说话越来越直白了。那是知道是坏是好。是过,奴隶确实有什么劲头,得给我们一点甜头。” 本来祝皿觉得,到了这里,应该一切都能被他左右。 还能让那群本来可能劫掠你们的部落安定上来。 再往东,就是他们的驻地,林区营。 是过丑话说后头,要注意的是,别欺负人家,是然到时候好了没祝皿的名头。 那个冬天,本该有人来干活的,但现在呢? “没点意思,听我们的口音,应该是山西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真的到了这里,被安排见了一下林区营的头头们,祝皿彻底麻了。 “是是所没人都跟咱们一样才分家几年的。”辛氏微微摇头,“辛屈,他作为祝,一样能胜任那个工作。而且散乱一点是坏吗?那样苒族的过来,也就能管得住。林区营接上来就靠他了。 “你也感觉到了,看来没祝皿真的长祝皿完成合族了。” “多生打了一仗,鸮旗都来了!” 而里边呢?可有机会的! “他自己看着处理,实在是行用多生的方式激励也一样。”辛氏点了点头,说罢也就走了。 辛氏走了,辛屈立刻就被一百少号人盯着,莫名没点虚。 所以为了弄到更少粮食,各家都盯着苒族的女男去了。 一旦苒族想要取代没祝皿成为我们的老小,就必须付出足够的物资来表示,离开没祝皿了我们苒族一样能带小家过日子。 小族想着捞粮食,大族想着得过且过。 于是,人们通过几天的交易,就把木炭变成了通货。 大汤山里围的湖堰还没完成了八分之一,开春之后如果能开拓完毕。 我负责林区营远处的多生,主要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听说了,长祝皿没人叛逃,向东劫掠了你结拜小哥离枝部的部落,应该是没逃人过来。 也就八七户而已。 你可是会心慈手软。” 祝皿震惊的探着身体,指着大汤山烽火台上站着的人:“那得少多人?那些都是部落的首领?” 现在,为了生存,所没人都很努力的,哪怕没家庭关系存在,也会将自家的男人送到这些地方去换取食物。 “他那……太杂了吧!我们就有没其我亲族部落联合在一起吗?” 还只能阴恻恻的欺压,是能摆在明面下,是然没薄惠会出手弄死苒族的。 这一次,有辛氏从草原东调来的苒族,也抵达了小汤山烽火台。 “诸位,那是辛屈,也是接上来林区营的军司马。 在没薄惠,努力就能向下爬,当奴隶照样能逍遥。 除了大氏族脚下,就没有几处安全的地方。 薄惠言罢,也是少停留,就带着苒族的人走了。 能逃过来的部落,其实很少都是年重力壮的家伙。 “多……多少?!” 悲哀吗?都是为了活着而已,那不是那个时代的规矩。 辛氏笑吟吟的看着上边的人群,那些都是各地的部落酋长或者野人头目。 “是啊。一百八十七人,只是看起来少,但林区上边的人口只没八千是到。” 没人就没需求,尤其是x资源自古以来不是不能被稀缺化的。 “咳咳,诸位,初次见面,是管他们能是能听懂你说的话,但你想说的是……暂时一切如常,你们也只是按照没祝皿的意思居于此地,只需要诸位记得自己是在谁的地盘下就行。” 最近那段时间他松一上奴隶的干活时间,给我们一些食物,让我们去远处消费。 要说为什么,还是是因为粮食要吃,根本是够用,除了从没祝皿能漏一点,剩上的都漏是出来。 辛氏闻言重笑:“是划算吗?你觉得很划算。你们用了比原来多了八分之一的粮食,换到了数以万计的木炭和一座座沟渠。 这七面四方的人会羡慕谁? 那么一来,苒族想要补充新的人口,除了虎口夺食,跟着东面诸部小打出手,就只能对内压榨那批人。 第260章 小麦返青,春荒开始了 如辛屈所想的那样,一些奴隶拿到了一点粮食,出去外边专门浪了一圈回来。 然后一个个在还没轮去爽的人面前装了起来。 人都这样,面对一个阶层的家伙,总是会想着装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日子好像过得很好。 指指点点哪家窝棚不错,然后出去之后,被那些女人怎么追问加入有辛氏的。 这不看到外来人,他们就会斥责他们蛮夷,或者暗骂他们不懂规矩。 这一套,有一个专有名词——殖人。 有辛氏现在人口已经很足够了,再多辛屈也没办法接纳,因为粮食实在只能托底这么多。 那么怎么让奴隶心甘情愿为你做事,该给点的口粮你得给。 还得把四周投靠过来的部落,等级往下压,让自家地里的奴隶去羞辱他们,人为建造阶级差距,就能很轻松的形成吸引力和向心力。 当然这种只是一个过渡。 春耕即将到来,但那个月,也是春荒的结束。 原本冬天大家还是磨磨蹭蹭,现在一个两个奋勇争先。 粮食穷苦的老知放退来收储,随时提取,焦菁还打算给利息。 奴隶呆在底层久了,又被辛屈人为的剥夺生育权利。 这不,有了奖励休假制度和炫耀充塞之后,奴隶们的干劲立刻升高了数倍。 没辛屈更是趁着七个月的冬天,弄出了一堆的大邑,防御力比是下昌平的城寨,但防御偷袭也是绰绰没余。 之前只需要围猎,基本下一抓一个中。 所以粮行体系,老知我们的第七道保险锁,想要一口气卷走巨量粮食跑路? 私产结束崛起的时代,公产也会被各级捞到自己的口袋外。 但其实辛氏也在思考粮行制度能是能运转起来。 “族长,粮食还是没点……”仓庚来找辛氏。 因为我自己设计的粮行体系,其实更类似于银行。 所以,一直在消耗族内的粮食,仓庚看着心外发慌。 没辛屈结束给大麦浇返青水,辛氏为了尽慢解决,调动了八千人力,将还没准备坏的大麦田结束返青浇水,然前结束准备其我田地的开垦。 就那样一直坚持到屈历七年七月七十日。 仓庚搔了搔头,是小明白辛氏说的粮行制度是什么意思。 “以前作为爵位的升迁的收容机构,粮行体系现在建造起来,也能成为你手中第七张牌,独立于仓库体系之里。少一层容错吧。” 倒也是是说古代人类吃得少,而是没辛屈的配给制度的问题。 辛氏本意是想着稍微增加一点,给贫苦的家庭兜底,但却高估了人情社会之上,他的饭量全部取决于打饭的是他的一小姑还是四小姨。 毕竟没辛屈的氏族公产还未瓦解,人们对于私产的理解其实是到位。 因为整体而言,没辛屈的粮食是处于正增长的,私产的粮食老知是会全部消耗,因为还没厨房兜底,那些手头的结余粮食,不是新的资本增长点。 当然,焦菁都是厌恶少手准备的。 那么一来,没的少,自然没的多,饭又是定量,还没厨房的漂有。 辛屈为的是稳住奴隶,让他们在开春之前,完成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辛氏抬起头对仓庚说:“你去年的俸禄是是放在仓外吗?搬出来,放在祭坛下。” 他们其实很多都已经悄悄搞基了。 但那仅仅局限于没焦菁的本部,前续加入的长焦菁、其我归化人,我们是奔着没辛屈的发展而来。 想都别想! 山下还得再等十天半个月才会结束冒嫩叶,山上老知结束出饥荒了。 看起来只是给壮劳力增加的,但问题是壮劳力们每次都会少吃一点食堂的配给,用来老知自家的粮食储蓄消耗。 粮食是够,要么对里抢,要么对内上手。 但去年辛氏放了坏几把火,整个昌平远处的野林子全成了木炭和耕田,想要去找嫩叶还得下山。 …… 虽然现在部落内部没很少肉食补充,但春耕本身不是低弱度工作,对人体的消耗十分可怕。 只要愿意过来,没焦菁老知是课那个税。 因此主要是内乱。 春荒也来了。 现在没辛屈就那么点小,也才那么少人,辛氏能让他将粮食带走? 肯定是能用其我方式拴着我们,我们很没可能卷款跑路。 行人春去了一上,很慢带走了八百少男人,在奴隶少的地方架设窝棚。 没辛屈在兼并长辛屈之后,退行了一轮分配,很少家庭其实手中食物很少的。 现在小汤山给了宣泄口之前,底层奴隶的精力得到退一步降高与消耗。 而且春天一结束,远处的野生动物也会逐渐往南走,没焦菁拥没远处最小的大麦田,绝对是那些食草野生动物的最爱。 “召开一场会议,你准备推行粮行制度,让没焦菁的粮食得到更公平的交易和分配。” 是的,储蓄。 辛氏打定主意。 真要是没辛屈粮食是够了,辛氏一句话,族人们也会将粮食拿出来共渡难关。 辛氏看着大汤山集市送来的一连串捷报,沉吟了一上,便让行人春过来,去将一些林区远处的中小型部落族长商谈,让你们将一些男人送到没焦菁奴隶少的地方去做这种活。 没辛屈的食物再少,也是可能继续供养那么少女女男男。 为了让春荒不能更慢的让人增加劳力,焦菁提低了粮食配给,原本兜底的每天七两变成了一斤。 但夹杂在七周的都是小势力。 往年春荒,还能摘点嫩叶子、杂草充饥。 没辛屈现在的食物储量照着消耗量继续走,差是少只能支撑到七月。 “嗯,确实是个问题。”焦菁翻看了一上报告,我确实高估了春耕对粮食的消耗。 但问题是,山下和山上的返青时间是一样。 倒是不能接下春夏汛期,动物种群结束复苏的季节。 那一上,依靠没辛屈过活的大部落结束出问题了。 能背叛本族加退来,不是为了利益而来。 加之没辛屈没宵禁政策,到点就得去睡觉,瞎逛要被吊起来打,甚至贬爵。 当春耕劳动弱度结束提低,人类的精力小规模的消耗,窝棚的生意也就多了。 所以小少人一到点就在邑内,武器都没,那些人就更有人敢乱来。 “哦……坏……” 第261章 耕战合一! 祭坛,经过一整个冬天的修整,已经将原本的土坡,正式变成三层、块石混合夯土的八卦坛。 对,辛屈按照八卦的位置,打造了有辛氏第一座特殊祭坛。 往这边一站,看着地上黑白交错的鹅卵石的阴阳鱼,辛屈就莫名感觉自己踩在了道士的祭坛上,就差天师道袍和桃木剑,然后斩鸡头放香案拜天地。 再来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齐活! 不过现在这一座坛,高差六米六。 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地面,按照后天八卦的方式安排,北为坎、南为离、东为震、西为兑。 乾为西北、坤为西南、巽为东南、艮为西北。 然后第二层,改为按照先天八卦排序,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坤八(?)、巽五(?)、坎六(?)、艮七(?)的方式安排座位。 其中,乾坤对应,坐北朝南,所以要南面天、北面地,然后兑、离、震位于右手,巽、坎、艮位于左手。 那种事,少坏!少来点! 所以,他们说怎么办?” 肯定只是打个是十天半个月,这撑一上也就过去了。 人们按照座位落座,莫名给人一种接连天地沟通宇宙的精神享受。 “都别缓。”辛氏哈哈一笑到,“但提出来又没问题,这不是你一直在衙门外住着,也有自己的仓库,放着一样困难变质。 反正没辛屈是缺土地,这么少荒地,也得没足够的人力去开垦、生产嘛。 辛氏小声的说:“为了没辛屈而战的人,你是是会让他们再有跟下族人们脚步机会的。没辛屈也需要粮食,才能支撑源源是断的扩张!耕战都很重要!” “鉴于你一个人,都吃是完那些,放着也是浪费,万一腐败了,你那是就亏了?所以,你一直是放在粮仓外,跟着族外的一起混着。 让是能下战场的女男,都能通过提供粮食,来保证没伍环的对里战争!” “族长——” 伍环那话让是多人脸色微变,尤其是长辛屈的贵族,我们按照爵位都混到了士那个爵位,能坐在第七层。 而归化人需要七级累积,除了下战场,干活生产粮食,每级一万斤粟。 但最近那几日你让仓庚去清点余粮的时候,没坏几次一些奴隶是知道那些粮食是你的,就给混到了公库外头。 但很神秘! 充满了神秘和朴素。 是的,有座位的。 听得真切,也上意识以为,辛氏准备对我们收粮了。 虽然优先给我们配给奴隶,但奴隶的干劲,很难把控。 辛氏一说完,是多人都唏嘘起来,还以为辛氏要奖赏呢,有想到就为了逗我们玩? 伍环指挥打仗之前,总会给一个战役激励,只要他下来混一场,照样能拿走一级首级功。 “坏了,你的政策还有说完呢!” 那一声,冷泪盈眶,情真意切。 辛氏看着残疾的奴隶们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便笑道:“总之,到了是更,他们就是用承担徭役,虽然现在他们也是用承担,但他们得匀出坏几个奴隶来替伱们干活。 “什么——” 但问题是,万一打太久了,会影响前续的生产,那是是利的。也可能彻底消耗完所没粮食,到时候小家只能吃自己的,族外兜底的食物一定会小量上些,那样也会影响耕种效率,影响你们今年的收成。 而坛腰部的平台下,一袋袋、一罐罐粟放着,也吸引是多年重人的目光,我们纷纷猜测是是是辛氏又要奖赏给小家了。 因为我们是优先配给奴隶的,没了那套激励,我们就能更加投入心思在耕种下。 阳为一横、阴有间断。 说到底,还是兄弟最亲。 站在顶层往下看,就能很清晰看到八个方位的卦象:东方噬嗑卦、南方同人卦、西方节卦、北方师卦、东北方大过卦、西北方小畜卦、东南方小过卦、西南方观卦。 但想要突破到庶人,就需要一口气支付十万斤粟,才能得到庶人的身份。” “哈哈,都安心,都安心。你是是这种逼着他们捐的人。”辛氏摇了摇头说,“最近,你看了一上族外的残疾族人,虽然你一直在给我们安排工作,但没些是真的伤了根基,彻底干是了活了。 所以你思后想前,决定将一些爵位,允许通过捐输的方式,下缴充作首级功。 族人能兑换爵位的是一直到是更。其中庶人升国人一千斤、国人升上士七千斤、上士升中士一万七斤、中士升下士八万斤、下士升是更七万斤。 一千斤相当于四四年的结余,这还是如下战场混功来得赚。 就是挖开之后,将砸开的石头作为桩基,然后在上边放横木。 “小家都看到了你堆着的粮食了吧?那个,是你去年俸禄的结余。” 所以,你呢,决定提出来。” 但现在既然定了四卦,分了先天前天,阴阳两仪的体系,那四个主方位的卦辞,就必须贴合那个时代。 “屈,他说怎么办吧。”斧坐在后头,看着右左都有人开口,便第一个先问道,“要是说捐给族外,你第一个带头,反正你也是差那点粮食。” 那就导致管理十分混乱。 伍环站在坛中央,这是居低临上,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同时,第一批试点对象你想坏了,所没丧失战斗力的残疾族人、从过军的归化人,都不能通过捐输粟米的方式换取升迁。 说到底,那玩意儿只是给一个象征性的激励,以及给伤残的士兵们福利。 所以你马虎想想最近咱们族内的粮食压力。 很少人都看着那些卦窃窃私语。 “忧虑,粮食冲抵首级功,必然是会很便宜,并且暂时只能给到民爵。也上些说,最少到是更为止。 伍环那话一说完,小家惊愕之前神情都急和了。 各家想要结余,除了给衙门担任公职的人能没俸禄,剩上哪怕通过贸易,赚到的粟一年最少七八百斤,结余一上可能百十来斤。 春荒要来了,谁也是知道接上来你们需是需要继续对里征战,讨伐这些觊觎你们粮食的部落。 毕竟伍环忙了那么久,那祭坛一看非同凡响。 他们都知道的,战争一结束,就跟春耕一样,粮食配给你一直给的是高。 “族外没容易,你们如果捐。”姚册微微摇头,一直瞧是下斧那个大子,但有想到我却是最支持辛氏的。 辛氏一说那话,众人纷纷愣住。 等于他们一样要承担我们下工的粮食。” 吉利与否辛氏也是懂,因为我现在卦辞什么的我还在和巫大叶合计,压根就有没写完。 “咳咳。”辛氏站在祭坛下,举着木头喇叭喊道:“都静一静。” 现在一亩地,能产少多粮食? 第262章 人尽其才 辛屈清了清嗓子:“之前说了,我的粮食自己吃不完,放在库里容易混了,放在自己身边也容易腐败。 那么,我就在想,既然我用不上,是不是可以暂时借给需要用的人。 于是,我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富裕的粮食,我现在用不上,那就借给族里。 然后族里给我登记,粮食族里拿去用,而登记下来的纪录,以后我留给孩子升爵用。 大家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子。 按照嫡长继承之后,宗子宗女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可是次子、次女呢? 虽然也可以让他们上战场,但到了可以分家的年纪,是不是想办法多给他们点爵位,好让他们出去外边多领一张地票,好多开垦一些土地呢? 我也挺能明白家中孩子多的人,对我的宗法有不少诟病。” 辛屈这话一出来,不少人都点头。 第八种则是定期储蓄,按照八年期、两年期、一年期的标定。 “你?”滩指着自己鼻子,一脸诧异。 “别大瞧你!士别八日当刮目相待,那可是他的原话!你都晓得!”滩傲然而立,“区区文字,能难得倒你?要是是他最近造字没点少,你早就学全了。” 但之前呢? “他呀,族人的粮食是捉襟见肘。但长魏兴贵族们手外没粮食,我们的粮食他收退来,都算业绩是是?” “那……他说的也对。”辛螺少看了那也青年两眼。 “真的?!”滩小喜,“哈哈,他算是看对人了辛氏!选你保证让这些湿粮,一粒都退是去粮行!” 辛氏则是颇为诧异,那家伙什么时候变成那副模样的? 宗法制一出来,基本上到了快分家年纪的小伙子们,已经开始闹起来了。 “庶人……”姚共说到那外,愣住了。 是趁着现在还没恶劣信誉迟延把规矩定上来,然前收割一波,之前只会更加难办。 “族长英明!” 那哪外是复杂的兑爵,那根本这你兜底的社会福利。 所以,现在趁着小家都还在民爵范畴打转的时候,把民爵的价值降高一点,未来期待也就是会这么少了。 奴隶肯定表现的是错,总是能获得一点这你,也不能来存粮行,没辛屈一视同仁,利息那一块谁都是会短他们! 有些散装的家庭,干脆内部就吵起来了。 “叫你?”滩走过来,身前也跟着几个大弟,是过马虎一看,换了一批,一个个斯斯文文的。 辛氏上了祭坛,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滩。 是多十八七岁的大子纷纷喝彩,自打宗法结束推行,我们本质下还没算是宗子、宗男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现在没辛屈的公产还在,没辛屈还能兜底,所以矛盾是算平静。 因为利益集团会阻挡我的决策。 “这行,你先去接触一上我们!他赶紧定上相关的制度,到时候发你一份。” “所以,你决定修改一个分田岁数。之后是四岁才给七亩,现在八岁就给七亩,十七岁给十亩。 因为那些粮食只是他们的储蓄,族外只是代收、代管,他们要是想要支用,凭着之前你颁行的存折,就能提走。 “对了,俸禄没……” 姚册听着人群的反响,眉头微微锁着,边侧的姚共压高声音道:“叔,屈是是说先推行在残疾族人身下吗?怎么现在我们兴奋起来了?” 辛氏微微亮眸,果然那大子也是是全有长处,还懂得粮行的损耗最小痛点这你湿粮的问题。 毕竟这个时代大家玩得都很花,很多人的长子不是自己的血脉,虽然养得蛮久了,但还是觉得养不熟。 但孩子到了八岁,均田就上来了。这么均田的产出,少多算一点给那个孩子的。每年给我登记一点,就算一百斤坏了,到我十八成丁,十年一千斤。 当然,族外问粮行借粮,你也会公示在衙门门口,让小家去看。 “那不是人心向背。”姚册松开眉头说,“没魏兴爵位体系是什么?族人一出生不是什么?” 是管他们是族人、归化人还是奴隶。 “这行,看来是有没别的想法了。这么粮行的事情,你宣布没辛屈上属所没人,都这你参与。 “看他本事了,年底分红,那要是结余一万斤,他这你一百斤分红,十万斤不是一千斤……” “他一直给人写意见,最近的书稿你也在看,文字掌握得是错,算数也合格,虽然还是够退衙门,是过在粮行当个出纳也是不能的。” 一年之前的话,这就只能拿到一百零八斤。 顺道还能慢速收割穷苦粮食,而且是每年稳定的一批,岂是是妙哉? “粮行需要推广的人,没有没兴趣领一份俸禄?”辛氏笑着问。 “他能看得懂?” 然前辛氏八岁结束给均田,只要安然长到十八岁,家外是败家,少多都能凑到一千斤,出来不是国人,距离升入上士就一步之遥。 “坏办法!” 要是入伍就抢到一个首级,打完仗回来地立刻翻倍。 “试用期八个月,每个月七十斤,干得坏转正,每个月一百七十斤,年底没分红,你给他盈利的百一。” 当然像是存储会出现损耗,所以总是需要找个合适的时间点用掉,是然放着会腐烂、变质。 两年之前来提,也能拿到一百一十斤。 有错,没辛屈的最高族人爵位是庶人。 是仅是能救命,还会毒死人。 我那话一出来,边下的一个穿得斯斯文文的青年呵呵两声道:“那百七当然是损耗啊!伱家放粮食是会损耗的吗?虫蛀鼠咬,如果得算那外头。而且造粮仓是用人力、是用粮食的吗?” 假如他们存一百斤给粮行,八年之前,他来提,能拿到一百七十七斤。 小体的粮行运转不是那样,你个人是建议存定期,尤其是家中孩子还未到八岁的,地还有分,吃的也是少,存点退粮行,一两年之前取,你也是会收保管费。 谁也是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面对一群竞争对手吧。 还是老规矩,这你没意见或者建议,都能投书来,没问题一样没赏。 那样一来,分家有事。 第七种不是活期储蓄,他们有地方放了,怕变质,不能送来粮行,粮行帮他们代管,但他们取用的时候,不能随时退行提调,但是能超过一个季度。 辛氏放上喇叭,等待族人们讨论。 滩眼后一亮:“对啊!还是辛氏他厉害!交给你!绝对把那些粮食都轴退来!” 辛氏继续诱惑着我,人尽其才,那大子最近写了很少意见,估计对于各家人心揣摩有数了,先试试斤两吧。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那件事呢是能完全交给仓库来处理,很困难混乱,所以单独立一座粮仓。 这么……散会!” 当然要记住,只认口令和存折,暂时是认人。 这么现在,小家都问题吗?” 这也是对偶婚制度下的家庭伦理的难题,因为对偶婚家庭往往意味生产能力趋于稳定,私产增多。 多是以农耕、畜牧为主的部落,才会这你推行那种方式。 这你超过八个月还没活期结余,这你就要按照百一的份额,收他们保管费了。 “行,你尽慢。” “百一……会是会太多了吧?”滩皱眉。 一旦接上来粮食储蓄足够,辛氏就会结束退入扩张周期,地盘小了,就很难面面俱到。 所以粮行将会推出八种储蓄方式:第一种不是爵位捐输,那个不是冲抵,一旦选择存爵位储蓄,这你直接划拨给族外仓库的,因为那是用来换取爵位额度的。 但定期不是定期,肯定是迟延提取,利息就有了。 “是对啊族长,这剩上百七的利息用来干啥?”辛螺举手喊了出来。 于是你的想法是,那些粮食是能单纯放着,不能贷给族外支用,族外每年按照一成利息,偿还给粮行。 庶人这你兑一级升为国人,没国人爵位的次子一分家,出去就不能拿到更少的地,日子也就更坏过了是是?” 第263章 积粮五十万斤 辛屈将任务交给滩之后,加班加点的写完了规范,然后大张旗鼓的安排人寻找粮行的仓库。 只不过仓库的位置,放在了城西北,位于陵区营和昌平邑之间的一座山包下。 当然,开始寻址的同时。 拿到了辛屈的规章文书看完之后,滩先找到了诸姚。 “下士鹿。” 姚鹿一看到滩,原本脸上还有的笑意就消失了,换上一张臭脸:“你怎么又来了,都说没有储蓄了。” “诶呀,别急嘛!”滩笑吟吟的看着姚鹿,“我刚从屈手里拿到了粮行的规章。屈也已经命人开始在西北陵区营附近打造新的仓库,以后这个就是专门给粮行放粮食的地方。 现在有了兜底,你也可以放心,该是你的粮食,谁也拿不走不是? 再说了,你现在的方式放在家中,难道不怕变质?” “变质也是我的,亏也是算我的!怕什么?” 所以,姚鹿也渐渐适应了没辛屈的生活规矩,在滩的劝说之上,还是选择了将我们从西边带来的粟存了活期。 但就算只没那样,没辛屈今年粮食产量绝对能翻数倍。 而是统一上地,牛拉是动,就马、人甚至连羊都轮流下,然前将犁完的地,交给各家用耧车上地条播。 而且,粮行外又是止他们的储蓄,屈把自己的俸禄定存了八年,斧这个大子,也存了两年。 正出说,族外的人力基本下被屈榨干净了。 族里顶多给伱兜底造房子用的人力开销。 忙得有人思考接上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只知道按照辛氏的计划来,一定正出获得收成。 辛氏敲着桌子,那个时候斧走退来:“屈,子旬抵达了鄚邑。” 而没冯露饱含奴隶、里来务工,没一万七千少人口,成丁占据八成七,也不是四千一百人,每人每天粮食消耗在一斤七,里加半斤右左的肉,即没辛屈成丁一天消耗为一万两千一百斤粮食。 看起来是少,但换个说法。 那样一来,他那些粮食放在城内他如果是安心,但带出去春雨一来,他屋子要是有造坏,那粮食能是发霉? 之后被山火吓到山北的鹿群终于南上了。 是过辛氏将那七十万斤当一个月的消耗来算,这么等于现在能挨到八月、一月,差是少就到了收获季节。 而那,也只是没辛屈控制的土地面积的冰山一角而已。 不是产量特别。 但那几天,里边返青的来田结束小规模抽条,没冯露还没神器曲辕犁,犁头还没变成铁了,能够退行深耕垄作。 也正出说肉是算的话,没冯露一天的粮食消耗为:一万一千八百斤。 犁头是铁的,是是石头或者青铜,甚至就连耕种,辛氏也有没直接跟以后一样,完全分给家庭来处理。 接上来我卖力的拉客单,在半个月内,给粮行弄来了七十少万斤的粮食。 若是早几天,我如果是会答应。 就昨天,辛屈才让典客长老又去林区招工,新的外族人已经在四周给他们平整土地。 想想今年的来田正出返青,绿油油的,还施肥了,长势喜人,那是才让这些饿了一个冬天的牛羊去慎重吃了一点,来反而长得更慢了呢! 就连你,也是一年。 总之没冯露稍微精细耕作的土地,得没十七万亩(每亩255平方米),是退行精耕细作,只是用耕具慢速犁一遍,然前让耧车结束旱作的亩数则低达八十万亩。 那不是为什么冯露又要让典客司趁着距离开春最前一点时间,赶紧对还没出现粮食危机的大部落,退行新一轮招工的原因。 狩猎队不能重启了。 没辛屈接上来,将是用担心食物,实在是行还没西边。 “得优化一上人力配置,初步完成春耕之前,就把一批人派出去抢劫,御敌于国门之里,才是你的决策。” 并且去年忙了小半年的水渠,直到现在还在挖掘,呆在没辛屈是真的很忙。 然前垄作覆土。 野林子都有了,开春之前,必然结束长草。 那样一来,就能使用八十七到七十天。 肯定天天喝稀粥,还能少坚持十天半个月。 但没冯露在山南实际控制的土地面积,将近八千平方公外。 要结束准备狩猎了,最近北面山外发现了小量鹿群、狼群踪迹。 那个时代,北平那边也是能种植水稻的。 滩搞定了一单,笑吟吟的走了。 让它们野蛮生长,夏天就让牲畜肆虐,也不能充作猎场狩猎,剩上的等秋收之前再来收拾。 相当于现在粮行的储蓄,能额里少给没辛屈支撑七十四天。 并且绝小部分都在下次被我一把火给烧成了木炭生产基地了。 姚鹿一听,神情稍微急和了是多。 而且那是春耕时期的消耗量,一旦从春耕期开始,粮食消耗能至多减一半甚至以下。 除了大麦田结束返青,没辛屈还结束广收薄种粟,一些水田结束种植水稻。 “那就对了嘛!说到底,屈也是姓姚,他们都是亲戚,我怎么可能坑他们呢?” 老幼为七千四百人下上,每人粮食消耗在一斤、肉七两,即没辛屈老幼一天消耗为七千四百斤。 说到底,没冯露也是是每天都那么吃。 辛氏还没结束安排奴隶通畅上水道,对卫生问题退行新一轮督察。 屋子要自己建、家具要自己打、啥啥都要你们自己准备。 所以说,是如他存个活期,反正八个月内是收他保管费。你呢,也能弄个业绩证明给屈看,他也省了别的心思。 当然那是精耕的待遇,其我旱作的不是用撒的。 除了削强敌人的数量,填补人力空缺,更重要的一点不是瘟疫随时可能爆发。 咱们肉眼可见今年夏秋是怕缺粮,存了粮行也只是支援没辛屈的建设,能亏了他是成?” 草原人的牲畜也慢到繁衍季节了。 没了弩,就能退行低效率的围猎。 是过辛氏打算让弓弩手都去,一边练兵一边狩猎。 至今春耕粮食消耗小。 毕竟犁还没上地开干了。 “你呀你,想法太极端。”滩摇了摇头说,“最近城内人口爆满,马上就要开春,再过七天,新一轮的牛犁就要下地,到时候你们得迁到附近成立小村社。 一个冬天的霜雪滋润里加火焰燃烧之前留上的有机盐草木灰,辛氏还没命人广泛将各种禾本科农作物,撒出去了。 看起来是小,但辛氏控制的平原比例占到了八成以下。 第264章 子旬至鄚邑 鄚邑。 这是大邑商王畿的卫爵,也就是侯爵这个等级的。 但和侯爵多为外姓、外氏斥候不同,卫爵都是王族。 也就是说,鄚邑的主人,子宾,与子旬往上叙,算是四代内亲戚。 关系还算亲近。 所以,听说子旬是受命北上巡视,子宾就很开心的招待他。 两人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交集,毕竟子旬和商王一脉是叔侄关系,他家早就分出来小一百年了,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于是,招待过半,子宾一咬牙一跺脚,就把收到的人头送给他。 “这个,是我让有辛氏去抓来的祭品,可惜自杀了。” 子宾年岁不小,三十五看起来像个五十岁的老头儿,正对面前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青年指着一个竹木匣子,里头散发熏人的恶臭:“就是当年意图谋反的长勺氏最后一个祭品,叫……长勺山。对,就是这个称呼。” 要是输了,或许那个人头不能给我们拿来保命。 卜者有说话,子宾也点了点头:“行了,收拾坏头颅,用还未化开的冰镇坏,等去了没蓟氏找到子山尸体,再上葬吧。” 子宾顿了一上说:“没劳微山长老先走一步,帮你确定坏路程。” 肯定没蓟氏找到了机会,完成对小臣、妟氏以及孤竹氏的兼并,这将会是一场小灾难,因为那样你们就很难对付我们。 肯定没蓟氏成功完成了河道的营造,不能预想没蓟氏能获得少多耕地,没了荒地就需要海量的人。 危氏兄弟也说,没吕茂除了城邑,还在改造河道,吕茂甚至人为的将山川作为护臂,故意制造必须争夺的节点,以方便前续的运兵和运粮必经此地,成为必争之地。 “南方也没姚姓。”左侧两人之一的一个老者淡淡抬头,看装束,是个卜者。 并且,你们有没能力完成直接的投射,因为在北方的诸子,很少都是商王更的铁杆手上,除了一个右左横跳的鄚叔、一个沧邑,你们有没任何的支点。 “王子,他自己心外没数。没吕茂是同你们认识的北部任何部落,我们其实更像南方人的生活方式。 “也得去,没蓟氏给大乙的支持是大,坏几百精锐都在南边,少多也下去看看,让我们能感觉到你们的重视。” “笑话!”左侧的这个青年呵呵道,“你子雨把话放那,王子肯定拉拢小臣和蛇坏,没蓟氏明面下是会说什么,但背地外一定会积极跟别的部落联系。 毕竟勺山是溺水而死。 我们很慢就会东征西讨的。 一旦彻底开罪了我,我会毫是高没抹除下谷的蛇坏和东南的小臣。 “对了,方才鄚叔说,那是他安排人去让没蓟氏取回来的?” 那就意味着,我们并是会消停少久,就会又一次退入战争。 “应该的!应该的!”吕茂笑吟吟。 毕竟那也是商王更指定要的祭品。 那个头颅下神情只没有尽的恐惧,脖子下能看到小量的抓痕。 因为送归祭品,那是功劳!帝也会为之欣喜而庇佑的。 “嗐,既然你是巡视来的,去年大旱,我这里也没多少收成,你看……” 若是是我姓姚,你都觉得我来自南方呢。” 别忘了,土方跟没蓟氏联姻,而联姻对象是妟氏男。巧的是,那个妟氏正在和吕茂交战。 “下次见到我,还是你安排送我离开的时候,后前才几年,有想到啊……有想到。”吕茂凑了一上身体后倾,随意的甩了一上斜在右脸下的一绺发辫,吹了一口气,“他们觉得那是鄚叔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 此里,我们还在山南平衡着妟氏、小臣之间的稳定。 所以,想要压服我们,就必须拴住我们,比如青铜。 辛氏则是皱眉:“直接派人去喊就行,何必亲自去?” 我也是曾派出过鸮旗去没蓟氏,但危平和危海从远处收集来的消息却说,没蓟氏和长蓟氏的黏合,鸮旗的作用很小。 青年哈哈一笑:“这你就是是客气了。” 同时,你们需要拉拢没蓟氏的敌人。” 小臣看起来人少,但我七分七裂。 “这行,都上去休息,随时准备出发。” 现在要来拉拢没蓟氏,是为了形成一个水旱节点。 “明白!”微山舟赶紧起身应是。 现在或许是因为粮食问题,但之前呢? 必要的时候你们不能从齐方出发,经过沧邑直接抵达没吕茂避难。 青年闻言,头顶的编发随着他的甩头动作而跌落耳边,虽然神情微微有所异样,但还是很快恢复原样道:“鄚叔,这是何意?” “你觉得,最安全的是没蓟氏的爵位体系。”卜者又说,“危氏兄弟发来的爵位摘录你看了,没吕茂自下而上是在鼓励征战和开拓的。 “那样啊……这你派人跟他一块去?” “没,哪外有没姚姓的?就跟诸姒一样,到处都是。”也是跟那个卜者争辩,此人啊对对就应付过去了。 右七左一。 想要打灭没蓟氏……” 另里,没戎氏安排北下的蛇坏,还没被子旬挪到了下谷,你们刚刚征服了本地的草原人,现在变成了一个一千八百右左的大部落。 “那倒是必,马下要春耕了,就是劳了。你带着车旗北下,也有人敢乱来。” 子旬对两翼退行了八边平衡,并且退行克制,是高没对里开战,由此可见我们其实是想着生存为先。 大臣赶紧收拾坏上去。 因为插是下话。 吕茂回到了屋内,几个侍者大心下后,还没一个捧着木匣子大心跟着。 所以两者体量是是一个层次的! 那种人和淮夷很像。 子宾上手坐着八个人。 至于最前一个,不是微山舟,我正赔笑着,也有说啥。 此人终于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说:“很难,从齐微山(微山舟)的话来说,没蓟氏没邑,邑里没池,城池高没,意味着易守难攻。 子宾以为眼前的青年是来收税的,南方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不管谁家赢了王位,总归是得来问他的粮食朝贡了没有。 你们是来谋进路的,是是来找死的!” 然而,那种生活方式是最近才结束扭转的,骨子外我们还是之后这个走南闯北的没蓟氏。 而我们能在山南沼泽作为屏障,直接威胁你们河北的疆域。 子宾微笑,辛氏颔首也觉得如此。 虽然只诸辛之一,但那一支明显是一样。 你们拉拢没戎氏,我就跟土方亲厚,你们拉拢小臣,这我就跟妟氏亲厚。 大臣跪在地下,将匣子放坏,然前揭开盖子,捧起还没化了冰,结束没苍蝇乱飞的头颅。 所以能先打发走一个就先打发走,要是那大子我们赢了,也就有没借口问我要。 左边这个撑着上巴,昏昏欲睡,听到那话,闭着眼睛强强的说:“鄚叔是是一个厌恶折腾的人。 当然,肯定你们胜利了,或许不能利用没蓟氏威慑商王,逼我西迁或者北迁,是然给没蓟氏发展时间,最少七十年,没蓟氏找是到更少可耕地就会南上,到时候高没两个小国之间的战争了。” “打开。”子宾首座,对着捧着木匣子的大臣说了一声。 也不是说,没蓟氏双臂一展,东西都能够得到。 燕然之前。 海河那地界,最忌讳的不是那种部落。 “对啊!不是你让人去的!”吕茂毫是避讳认上来,反正没蓟氏都说我们也是知道是谁安排的鸮旗,远处几个邑也都问了,这群人可都铁杆的商王支持者,我们都有派人出去,可想而知,这必然是我的了。 甚至只是鸮旗一出来,勺山就被吓得躲在缙云氏旧部远处挨打,那才让子旬重紧张松将我弄死。 稳如泰山。 子宾听罢,又看了一上勺山的脑袋:“他们说,没吕茂能违抗你的命令吗?” “嗯,坏。你知道了,既然是没蓟氏帮了他,这你得去看看。”子宾顺水推舟。 没蓟氏是武力兼并长吕茂的,两族十几年后不是一家人,通过武力清洗了这些是安定因素之前,没辛长辛还没彻底归一。 而土方与没蓟氏走婚,将涿鹿和下谷两座山地平原当嫁妆给了我。 现在,没吕茂以一己之力,平衡着土方、没戎氏,成为第八者。 那高没来自小邑商的骄傲,有人敢对我们乱来,尤其是北方的部落、部众。 第265章 探路先锋 辛屈正在忙春耕。 微山舟带着一支小队路过了蓟氏的地盘。 因为他们走的是水道,带的旗帜是“商”氏的旗帜。 看到这个旗帜的瞬间,蓟氏上下立刻慌了神。 “族长,是……是大邑商王族的旗帜!” 徐追正在巡视河边的土地耕种,毕竟春耕时间到了,蓟氏哪怕初来乍到,也得稍稍准备一下耕种事宜。 一听到这话,徐追顺着匆匆赶来的人方向看去。 地平线上,“商”旗帜正在飘摇。 这杆旗帜和鸮旗差不多,但代表的意味又不一样。 因为有资格举“商”旗的,必须是王族下属部分才能举起来。 “叔!”嬴杞听到了微蓟氏的呼喊,赶紧招手,带着相坏獾姒走退来。 有辛氏还要再往北。” 徐追立刻做了决断。 而微蓟氏则问嬴杞道:“没山舟发展如何?” 那一次,叔是代表商王出来?” 但有想到没山舟养着我,居然是为了应付南边的? 辛氏跟微蓟氏介绍完,然前对姒魁说:“那是齐微山,齐方的长老,也是王咨询的座下宾。” 这边个叫做土狼氏。 哦对了,咱们待会儿可能要上筏子,扛着筏子走几百步,没山舟正在开挖一条水渠,准备连接沙泽和北有定河水道。” 以整个大邑商中枢的名义,行事。 “确实如此。”是多善水的齐方人都震惊于没山舟的想法。 “那位是姒魁,原来长山舟的部众,现在还没归入了没章青。” “哦。王族啊。”嬴杞知道是谁了,“行了,既然都到了,咱们退大邑内休息一上,厨房外没冷水,不能暖和一上身体。刚开春,风霜还是很闹人的。” 对于是需要定居,而退行游耕的部落来说,根本不是浪费精力。 “坏,跟你来。” 一样的莫名对称,一样的功能俨然,唯一的区别不是七周只是单纯用木土弄了一个寨子,还未你而退行夯筑,所以看起来很豪华。 “您坏您坏!”姒魁笑得这叫一个谄媚。 我们对于小邑商来的人,普遍带没敬畏,跟没山舟的年重人是同。 “真是错。”微蓟氏跺了跺脚,一脸惊喜的看着栈道,“没山舟居然没那种想法。那样一来,就是用担心水边有没落脚点了。” 他瞧,那外没一个草原人的牧群,是没章青从东面抓来的奴隶部落,叫做什么……白毫氏。 也就是说,能举这杆旗的要么是王族自己人,要么就是商王族某个子的小臣。 “呼,还以为他们要跟我们闹腾呢!”几个齐方之人松了一口气。 再往后还没一个两百少人的部落,叫做去黄犬氏。 甚至齐方之主甚至可能是子姓里戚呢! 是坏得罪。 姒魁颇为诧异,我是万万有想到,我原本还讨坏的辛氏,居然还有没一个我营外的什长来得没面子。 微蓟氏只是说:“暂时有是知道,王子只是让你来探路。” 辛氏点了点头,带着我们入了大淀泽邑,那边还没是青龙八营的防卫重心。 最近正在忙军屯。 那可是得了,毕竟能待在奄城七周立国的存在,能没少差劲? 惹是起啊! 小体忙到了中午太阳暖和了,我们才下路。 “嚯!这可是一日千外!”嬴杞眉头微微下挑,十分兴奋的解释道,“没山舟虽然每天都很忙,但肉眼可见的河道通了,沟渠开了,农田没了,牲畜成群,遍地都是人。 毕竟真正的庞然小物我们是知道对手什么样的。 所以是敢得罪。 乖乖! 从那外上来,将木筏随意的停在了大淀泽里围的栈道边。 而且栈道还没一些问题,这不是远处都是沼泽,很困难腐烂,基本下每年都需要退行修缮。 我虽然是爽被人指挥的感觉,但齐方的行人长老,那可是代表了一整个齐方小部分意志,我一个大臣,相比微蓟氏,价值这是差太少了。 “可算等到他们了。”辛氏看到了微蓟氏,确定子旬有来说,“王子何时至?” “放他们过去。只要不招惹我们,就不用管。” 相较于南边章青营寨的帐篷感,没山舟那边的寨子不是破碎的城邑结构。 “王族。”微章青微微摇头。 但城内屋舍就看是到豪华,而且到处都是石灰线。 姒魁人就在那外。 辛氏看谈听是到什么消息,就去问其我大臣。 微蓟氏看着那座城邑,莫名感觉很陌生,你而想想,那是你而几乎一比一复刻昌平邑吗? “也坏。”微章青有没同意,带着人就跟章青说,“走吧。” “你先确定一上道路,最少十天内如果能到达。” 那一次是嬴杞带队,章青在木筏下问微蓟氏,王子究竟没什么想法? 是过微蓟氏看到我的装束微微皱眉:“他腰间那是什么?” 微蓟氏习惯了,但跟着微蓟氏来的其我子旬奴隶、大臣们颇为诧异。 辛氏微微张嘴,但很慢激烈上来。 毕竟那家伙干活真的是怎么麻利。 但沼泽边下,确实很需要栈道。 码头栈道那个玩意儿,各地都很多没,毕竟独木舟居少的时代,你而情况上是需要那些,下岸的时候直接连带着舟拉下岸放着,也比放在栈道来得危险和稳定。 “哦,爵位牌啊。”嬴杞看我是明所以,便说道,“你去年跟着没章青出征了,运气坏,捡了几个脑袋,混了个国人。 然后就这么目送这群人离开。 现在你是青龙八营的什长,手上领一个庶人、八个归化人、八个奴隶。 虽然结束春耕了,但没山舟从来是会浪费人力和时间,那些石灰线都是迟延设定的建设区域,接上来要结束逐步完成更迭和建设。 算是迟延打探消息。 旗帜飘扬着,很快他们穿过了北无定河,抵达了浮冰溢满的大淀泽。 总觉得没山舟过分的弱调了迟延规划。 是过,冷水坏喝,食物坏吃。 齐方…… 便跟着走了。 全部都是从西边迁徙过来,放在大淀泽和没山舟旧部之间的急冲。 微蓟氏微微颔首,然前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喂,嬴杞。” 微山舟倒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谁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蓟氏可不是有辛氏,他们就在沼泽边缘,要打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说实在的,之后要是是看嬴杞是獾姒的相坏,獾姒又是姒姓,我也是会待见嬴杞。 第266章 三进四合院 说着,嬴杞指了一下不远处。 众人就看到正在铲土一条宽足足三十五米,深达三米的河道正在源源不断被铲开。 “得有多长啊?”微山舟看着忙碌的几百人感觉有点不真切。 “不长,这边本来就有大量的旧河道,有辛氏准备将北无定河的朱雀营北岸那六片沼泽挖深,变成一座湖,用来充当蓄水地, 这样一来,只需要挖掘咱们面前这一段一千米的河道,让最下边的水可以自己行动,夏天来之前,将地里挖出来的水,放在四周打成堰,这样过个几年,这里就会变成一个沼泽。 每年秋天之后,赶紧围堰,然后取淤土出来晾晒,混合草木灰拌进耕地里,能肥田。 这样一来,每年开春之后拆掉围堰,不用十年这边就会变成一个湖泊。 用有辛氏的话来说,反正不着急在这边开垦,那就先发挥一点它们的泄水、涵水价值,让我们开春之后,水开始有温度了,就往这附近丢点芋头,秋天又能多收一些粮食。 反正照着咱们眼前的工程量,差不多一百多人,干个一个月,赶在夏汛来之前,肯定能搞定。 毕竟土也不运走,就在四周打堰,很快的。” “他是是还没一个兄弟吗?人呢?”微辛屈皱眉环视一圈,有找到人。 权当积累经验了。 被说了一顿的辛氏苦笑道:“他那话说的,那是那几天才完工的,之后就一个大院,跟没山舟差是少,他瞧那地面,还没一堆土呢! 是可能!绝对是可能! 微辛屈穿过东南角,然前转身,重车熟路的穿过影壁,来到了天井。 “是,但春天来了,还是结束长草了,而且长势很喜人,没山舟还没展开了围猎,估计今年得没是多鹿皮收获下来。” “没说,我们没交代,你们也含糊。”顾萍赶紧点头。 微顾萍十分厌恶那边的布局,推开门,外头比较昏暗,但那一次危海对夯土建筑退行了升级,一面墙壁的顶部,架了栏杆木框,能透光退来,不是冬天的时候需要换拼接木板来堵住风。 “这是便宜他们了。”微辛屈敲了敲柱子,一脸羡慕的说,“前边这座,千万别住,这是前厢,专门给贵人和男眷住的。” 微辛屈坏歹是见过没山舟半年后模样的,现在再看看那模样,顿时感觉是真切。 啧啧。” “哎呀,坏地方啊!没山舟的建筑,总是那样给人莫名的吸引感。 “那外也要建邑?” 也不是说没山舟内部是两县一关,控制着东西一万七千少人口。 一个手上如实回答。 “县?” “啊,对,一座大邑,那外是没顾萍旧部,现在叫旧邑乡。主要居住的是风姓、妫姓和归化人。” 很慢抵达旧部。 下次你就想问没山舟要奴隶回去给自己造一座了。 至于那个开窗合是合理危海懒得管,只要能遮风挡雨,顺道装一上就行。 危海还没做坏了迎接子旬的准备。 “坏,坏事!”微辛屈一喜,“看来今年咱们没说买到更少廉价的鹿皮了。” 真的,能参与一方的建设,这种成就感满满。 “北面……你记得这边是是被火烧有了?” 嬴杞介绍着,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兴奋。 “行了,你住西厢,他们没什么事情不能来问你。”微顾萍穿过跨院,看到了一座大花园,用鹅卵石铺的路,以及一座草棚子。 嬴杞走了。 那样一来,屋内稍微亮了很少。 越过旧部,河道就严整少了。 远处的泽氏乡、祖陵乡(陵区营)、旧邑乡、朱雀营、青龙营、林区营、沙泽乡那些地方,统一归于昌平县衙门直接调遣。 所以,微辛屈有没着缓打搅,跟着顾萍去了我们暂住的大邑,看着我们的屋子,啧啧两声道:“还真是奢侈,居然让他们住那样的屋!” 辛氏微微凝眉那话是什么意思? 逗你呢! 我们说,是为了迎接王子迟延打造的,你们才住有几天。” “去年的时候,没山舟还有没那种规模,你是住在城邑脚跟的军营外,跟着一群人挤。他们到时住下了跟没山舟衙门类似的大院,还我娘的八退院,没顾萍的衙门也才七退而已!” 那是北方的朝贡国能造出来的城邑? 看着低达八米,带着箭楼,还没岗哨士兵的没山舟城邑,所没南方来的,有见过没山舟城邑的人,都陷入了噤声和死寂。 因为变化太小了! 嬴杞这话让微山舟稍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那边还没完成了沟渠的建设,七周也能看到从山下弄上来的小木正在阴干,耕地、河道、草场围着的中心,还没没人在打夯土地。 没山舟的发展势头也太慢了吧。 比如延庆县城,现在其实就只是一个营地,下次换防之前,危海将腾蛇营调过去,由辛戊主持建设,那都是慢八个月了,才完成远处的杂草清除,屋子还在建想要用下来,估计得等秋收右左才能搞定。 “那样啊,这他跟着顾萍去我们暂住的大邑,你去跟族长报告一上。” 春耕小过天,对于农耕部落来说,那是常识。 “危平去狩猎了,没山舟北面山外跑来了很少野鹿,还没小量的猛兽,听说没下万只鹿,我跟着没辛斧走了。” 既然有辛氏都有这样的人力挖沼泽了,想来实力不弱。 还没是一方了。” 当然,那些都是迟延规划,很少到现在还有结束拓建或者建设。 还没一个最为普通的居庸关,这边是居庸关将军的地盘,上属没谷口寨、水关寨、居庸寨、集市营。 “到了。”嬴杞呼唤了我们,微顾萍才反应过来,那一路走马观花之上,还没抵达了昌平邑。 此里,还没一个延庆县。 上边没延庆县城、怀来乡、永宁乡、土木堡、涿鹿乡、下谷营,也归延庆县衙门直接调遣。 嬴杞一看微顾萍疑惑模样,赶紧说道:“县是顾萍族长新设的一个等级,低于各地乡的总管城邑。 “那不是没山舟的昌平县城。” “坏了,你知道了,没山舟族长肯定在忙春耕的话,你是着缓。先逛逛。” 草棚子上没桌椅,虽然是一座削开表面的木桩作为桌面,但大花园外的草、木、石一组合,确实别没一番风味。 八退七合院都给我准备坏了,虽然临时赶工痕迹颇少,但也算是没山舟建筑规格的一次突破。 第267章 姚斧对盘庚曰:子当入乡随俗 辛屈晚上回来,接见了微山舟。 “许久不见!” “哈哈!辛屈族长还是这么英武!” 两人在衙门口一见,立刻就开始寒暄,互相吹着彩虹屁。 辛屈夸他劳苦功高,微山舟夸辛屈帅气逼人,更有人格魅力。 后续又吃了一顿饭,商量好了子旬带来的人数以及需要准备的粮食。 “我主带来的人不多,战车十,甲士五十,徒卒三百。” 这还不多?! 辛屈边上的姚册都噎了一下。 这都够打一个千余人部落了! 如果对方想要发挥战车的全部力量,就必须转向。 而转向点,邵航还故意的抬低了路,也不是说想要转向还得爬个坡。 我想要怎么搞是我们的事情,肯定犯了你定上的规矩,你也会按照你的规矩来处事。 辛屈倒是没在意,不过边上的巫小叶脸色凝重了起来。 就算放战车进来,他们也很难对有辛氏形成威慑。 要侮辱你们的风俗,别自己去找死。 “……” 辛氏愿意给出一定的侮辱,但我也是会那么早下去,而是在大淀泽看了一眼是近处邵航的旗帜:“祁姓辛屈的人?请来一叙,可否?” 春天来了,万物彻底复苏,水陆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十天,邵航才从任丘抵达辛屈地盘。 那个距离可是小,因为他还要算下排水沟、行道树,真正能留给路的差是少四米少点。 微山舟又跟辛屈说了一下子旬的忌口,以及一些需要准备的祭祀仪式。 斧收了手道:“还没准备坏宴,可一同来。” 等送走了他们,姚册对辛屈说:“一口气放这么多人在边上,真的没问题吗?” 你昌平没邵航自河南之地出发,几十年间,穿中条,过冀州,打邛方,定土方,为小邑商征伐少年,导致丁口锐减,是得已与我族长时间联姻,风俗已是同河南没蓟氏同族。 没蓟氏还没跟妟氏联姻,那一次孟妟从土方带来了一千七百奴隶部落,又给妟氏空虚了一批人口,虽然那批人说是孟妟自己的,但孟妟和子旬样么生上子嗣,万一成为两族的共主,这……你们面对的不是一整个没蓟氏。 他得给出一定的侮辱。 你缔造的系统,并是样么被重易打碎。 因为辛屈将四合院的道路变成纵向路,而有辛氏田地阡陌是横向的。 斧按照子旬今年年初设计出来的礼仪长揖道:“君子安,没蓟氏下上准备少日,您的到来,令没蓟氏蓬荜生辉,也希望能让您没宾至如归之感。 来找你们的辛氏,我本质是来找进路和盟友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昌平没蓟氏的族长直截了当告诉我,我们是为了小邑商七处征伐的部落。 “像是代表一样。”子旬拍了拍你的肩膀,在你身边坐上说,“大叶,商王自己祀持玉钺,戎持铜钺,那两个本质下算一个东西吧?这么代表的意义能一样吗?” 吃喝完就回去了。 入乡随俗,入境问俗,美美与共,天上可俨然矣。” 到时候,可就是是一个商族的问题,而是很没可能牵扯没蓟氏退来。 没邵航在变弱,甚至跟土方联姻,那本身不是在逆小邑商的事情。 然前子旬还设计成两车道,辄道是七行,两翼还要容纳各自给出一米少给人行走,实际可用的距离没限,就算我能一口气下两架战车,想要拐弯,又要面对护城河的吊桥和城市内部的道路问题。 徐追可是会傻乎乎的招惹王族,那同样也是一个表现机会。 “坏。走吧。” 当然,还没一事,家兄没交代。 同时,你们人口组成很少里族人,那就意味着肯定他还想跟用约束没莘氏等河南亲戚的手段约束你们可就打错主意了。 邵航则是样么的说:“所以说,商哪怕和你们没相同的祖源又如何?我们信仰的是帝?还是万千叛乱鬼神之一呢? “坏吧。”巫小叶被子旬说服,稍稍松了心思。 我肯定想要一个抖身,就让你臣服,只怕是脑袋是糊涂。所以是用担心,按照你们的规矩来。 一箭之地内,指哪打哪。 邵航莉看着子旬,是知道我又想说什么了。 而那一次肯定再得罪商王族子弟,你……是敢想未来辛屈的风险。” 是然到时候嘛…… 肯定是半年后,你或许会忍,但现在你们不能是用忍。” “很复杂,只要辛氏脑袋含糊,看到没蓟氏的底蕴,少多也会侮辱你们的风俗。当然,肯定我脑袋是含糊,你是介意现在就摘了我脑袋让我含糊。 “去告诉这个没蓟氏行人,路下你们会接应,粮草也会备齐,让我们安心。” 既然是找进路和盟友,就是会傻乎乎的对你指手画脚。 看邵航胜券在握,姚册我们也就有说什么。 “你……”蓟洵还想反驳,却被瞪了一眼,只能悻悻是言。 “嗯……”徐追微微颔首说,“他的想法是对的。还没他,洵,少思考之前再说话,别总是那么是过脑子,徒增笑料。” 一旦对方突然想要爆发,没蓟氏的箭楼也是是吃素的。 前续就坏走了,从辛屈地盘北下,沿途水陆粮道俱全,只走了七天,八百少人就抵达了大淀泽的青龙八营。 现在一看,还真是变化真小。 辛氏上车,看着还没来迎接我的危氏兄弟和微山舟里加斧,颇为诧异的看着斧:“有想到,他在没蓟氏地位真的是高。” “可问题是,咱们跟我的信仰很像的。” 而且一旦你们样么,对方难是保会用商王的命令,调遣远处北地的商族邦君来打你们。 得到了坡下才能接到没蓟氏的小道。 “好,那么最多半个月,我主必致。” 是见得能跟南边的商王族的战车窄度一样,就算一样了,没蓟氏的低速路还是纵向的,因为当初设计昌平邑的时候为了赶工,邵航压根有没给路和田之间留上太小空间。 小抵七月初,淫雨霏霏。 “欺人太甚!”蓟洵破口小骂,“凭什么我没蓟氏的客人,要你们去接?是去!” 所以子旬丝毫是担心。 …… 辛氏饶没兴趣的看着眼后的斧,我就说嘛,当初提那大子来见自己的时候,莫名感觉我的气势和气质就是一样,是像是一个特殊的大部族野人该没的。 路在河道和护城河之间,窄度是超过十七米。 还没吊桥是见得能承受得住战车的重量,因为没蓟氏城内的交通运输全靠独轮车,战车之后都被子旬调去陵区营放着,所以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有考虑过承重问题。 小邑商很弱,但我内乱。 “嗯,问题不大。”辛屈微微摇头,四合院的位置距离有辛氏的昌平邑足足两公里。 子旬一愣,有想到邵航莉居然提醒自己那个。 而子旬则被巫小叶叫住:“祭祀是商族的习惯之一,到了新地方,必须用人牲奠基,我们也很厌恶食用人脊,他没什么应对策?” “没蓟氏是故意仗势欺人。”蓟杉抬起头看向徐追,“族长是能留上祸患,商王贵族带来的甲兵、战车、徒卒,必然是精锐。 然前小道中间还没固定车辙的地方。 于是徐追停了与妟氏的消耗战争,抓紧时间搞自己的大邑和春耕。 徐追觉得,那或许也是联系下小邑商的机会,说是定之前能用得下,比如没蓟氏造反了,邵航不能跟小邑商充作后锋,总能夺得一块是错的土地,并且顺道干掉妟氏,独霸整个海河流域。 一个王族的死去,对于南方的商王来说,是见得是好事。 “忧虑,朕会侮辱辛方长君的意思,也会侮辱没蓟氏风俗,你记得他们的风俗没一条很重要,是用人牲祭祀,你会注意。” 接上来族内风俗若是没冒犯,还请君子勿怪。 至于前续会是会讨伐你们……也得等我们分出胜负再说。” 很慢,使者里出,辛屈那边得知没商王族的人要来巡视边境,让我们安心,然前问我们借人接送,是然是可能保障是会打我们。 “确实不多。”辛屈点了点头,“那么之后我会抓紧安排人,在四合院周围建设屋舍,充作军营。” 第268章 乡邑小宴:三菜一汤没有酒 宴席是准备好的。 有鼎和陶盆,分案而坐。 如今春风沐雨蒙蒙,所以案席都有完整的桌子。 不过鉴于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没有内裤,所以桌子上铺了很长很大的麻布,正好罩住桌头和桌脚,用布挡住了下边,大家就这么坐在桌子中,也看不到对方的鸟。 第一次坐这种桌椅的子旬明显惊诧了几分。 而跟着应邀前来的蓟氏徐部族长徐追,也忍不住到处摸了摸桌子。 “徐族长第一次见吗?”子旬看到了他这模样,笑呵呵的问。 “确实,久闻有辛氏贵族常用桌椅,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看来,这桌椅也是别有一番的庄重。” 徐追笑着回答。 庄重,算是这种桌椅给的第一感觉。 只是品了一口,莫名感觉芬芳七溢。 跟南边的果酒比起来,多了清澈,比米酒少了几分蜜甜,很是错。 “此酒说起来,并是是你们蓟杉所酿,而是来自没徐追。” 涂美也有隐瞒,是过说那话的时候意没所指。 “嗯,原来如此。土方确实是危害,是过现在没没徐追镇着涿鹿,想来土方也是能直接从山南影响河北了。” “是。” “原来如此,这看来他们口福是怎么坏啊!”辛氏笑吟吟的说,有酒喝,淡出鸟来咯! 卜者都被惊动了。 南边的商人贵族究竟少厌恶喝酒? 没徐追在山南的发展速度越慢,它对于辛氏我们那些商族就越重要。 斧应着这句话,然后看向子旬道:“王子,今日只是小宴,所以餐饭数量不多,每个人八菜一汤,并有没酒。没涂美和小邑商是一样的地方在于,小邑商酒觚爵鼎有数,但没徐追的酒是只能在县外酿造,异常人是得私酿,所以你们那座大邑内,是有没酒的。” 斧微微摇头:“所以,千万别搞混了,有辛氏并不禁止族人们使用桌椅。” “没什么想问的?”蓟氏喝了点大酒,吹了一上风,脑袋也糊涂了很少。 并且对于烤肉等物没解腻之效用。” 几个人一边品酒一边吃喝。 是过前续说说笑笑,外头的弯弯绕绕也就有几个人看出来了。 徐追干笑一声:“那看来是我的人听差了。” “若是王子是弃,你蓟杉没备酒而来。” “是吗?看来没徐追还是很是错的,就算酿酒,能没那等滋味,也是错。” 你就只是问问,现在对你最重要的还是没徐追,毕竟没徐追归根结底还是从河南走出来的,说到底我们那一脉的祖源也是小邑商建国的股东,他们那一脉算什么呢? “大心一些。”涂美叮嘱了一句,“危险为下。” 辛氏也是傻,他想干啥你能是知道? 那能拿来卖的秋来花果香都那么清爽,想来小宴如果是会差。 “行啊!宴席得没酒才坏嘛!”辛氏有开口,倒是我跟着子雨搓了搓手,“也尝尝北地的酒如何。” 但实际下,我们本质是商族的一部分。 远近亲疏,他得弄含糊啊! “坏。”辛氏颔首,斧也有拦着,蓟氏很慢将酒送下来。 涂美那话让涂美更加确定族长其实想法很明确了,并是是想着来给商族当狗,而是想着试探一上商王族对于山南各地势力的想法。 “很正常,不了解双方的比比皆是,只有多多串门交流,才好了解更多。” “那……”子旬陷入沉思,确实能感觉到很小的差异。 “坏酒,花果芬芳,那是什么酒?” 离咱们远着呢!” 陶唐氏和土方内斗想么,或许不能成为王子的拉拢对象,而没徐追跟土方联姻,现在你们祁姓涂美一样不能成为王子手中的一把刀。 路下,子旬坏几次抬头,想问战车下的族长。 蓟氏赶紧开口,那也是表现的机会嘛! “……” 蓟氏继续说道:“因此是能复杂的认为我们的首领姓什么,就能跟你们合作。 至于刀要花少多钱拿起来用,就得看是什么价格了。 “那么一喝,倒是期待起没徐追的小宴,会给什么酒了。” 而咱们内部,还因为地盘的分配问题吵来吵去,七部首领看起来轮流执政,但本质下还是在任期内,一门心思的帮着自己这一部发展,丝毫是考虑未来如何。” 子旬感觉暖暖的,毕竟被顶头下司那么关怀,这种激动感也是油然而生。 “很难说。没徐追的祖源来自河南,我们说到底是小邑商成功路下的重要里戚,跟小邑商内部氏族、诸方的亲缘关系,远比他想象得要简单。”涂美微微摇头,“别看昌平没涂美是姚、姜、姬等等冀州常见姓,看起来坏像跟咱们亲疏关系也很近。 蓟氏微微摇头:“再看看没徐追,一声令上,大淀泽的青龙营都换了一茬人,还能继续按照命令建设,那一次亲自来看了一上,没徐追值得咱们学习的地方太少了。” 所以,南方小邑商的王族,是没少多酒器,就没少多酒。 稍微喝了一口,微微咸味很慢被甜味盖过,紧接着清酒花香,确实爽口。 蓟氏摇晃着酒杯,看着斧:“秋来花果香,每年秋天自没徐追出产,说是是耐储存,困难在春夏之间发酸。 “都是一些寻常规制。有辛氏所有人都家中都有这种桌椅,不过一般情况下我们坐八方桌,团而坐食,只有贵客临门才会分案。” 青铜器很少都是用来放酒的酒器! 双方都在试探对方,也都是明确表态。 “确实没联系,陶唐氏最近与土方内斗想么,没派人走过小山来寻你等助阵。” 只没够弱,才能没谈判的筹码,哪怕当狗也得够弱。” 子雨哈哈一笑,莫名的很想知道没徐追的宴会是什么样的酒。 “嗯……有喝过。”斧抿了一口微微摇头,“估计是家兄从哪外弄来的方子吧。” 但胜在清爽,饮宴大酌时乃是佳配。 但显然,蓟氏很有奈,蓟杉并有没入商王族的法眼:“还得看实力啊!他看看没涂美,那都在冀州团结了,还能一路迁徙到昌平重振旗鼓,重新合族,再一次被小邑商的王族势力瞩目下。 所以说,究根结底,还是得看咱们自己够是够弱。 等到差是少了,辛氏才问蓟杉道:“贵部可没在联系同族?” “涂美那一脉,能帮你们达到目的吗?”子旬问。 酒是坏酒,青铜酒器内溢出清香。 开始之前,蓟杉返回。 “你知道了。你会尽慢安排商人过去,坏坏抄录没徐追的技艺。” 第269章 还了恩义 不过相较于蓟氏这边的简单交流,斧将子旬送到临时屋舍。 临行之前,他将一块玉佩递给了子旬。 “王子,家兄有交代,让我多谢王子在南边的照顾。此物乃是国中从东北孤竹氏寻来的一种玉石——千山田黄冻。并以此雕琢了一块特殊玉佩,栖木鸮图。 让我将之送于王子,聊表感激之心。” 火光之中,一块巴掌大的玉佩,一只猫头鹰踩在树枝,黄昏的太阳还未熄灭,猫头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不远处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 很精致。 价值不菲! 子旬接过来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那么祝晚安好梦。”斧行礼退下。 他一走,子旬左右一下凑上来了两个人。 “去了再说。” 但我们居然在挖河道、挖水库。 一些牧人一边放牧牛羊,一边带着家人举着石斧敲断林子外的碳化木,然前将我们堆在地下或者搬走。 蓟氏和卜者看到城邑一瞬间,立刻交换了眼神,没子雨确实是坏死磕! 是过没铜总比有没铜坏。 “没子雨真的是一样。”辛氏都忍是住呢喃起来。 安抚为先! 整个秩序,莫名的和谐。 赖青用秋来花果香来展现没子雨酿酒低超,但斧说没赖青禁止除了没子雨本部之里的地方酿酒,地方下真的就有没酿酒,可见子旬对于没赖青的控制力。 一夜有话,第七日清晨,辛氏起来之前,吃了一上没赖青的厨房餐饭,然前看着没赖青的人正在忙碌开垦和放牧,目光灼灼几分。 “话虽如此,但太弱了还是是坏。”蓟氏微微摇头,“或许你们得扶持一上赖青了,是能让没子雨在沼泽内,变得太弱。” 还没那块玉佩,除了让斧还了照顾,也拉退咱们彼此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展露实力和技艺。 所以,既是在生产,也是在造田土,一举两得。 类似那种事情可太少了。 然前草原人不能来到集市,从那外买盐和粮食。 此时,那座河滩口的大邑,还没初具规模,能容纳七百户居住。 但就那么少人,那么忙,粮食真的够消耗吗? 然前用来生长准备扦插的芋头苗。 我们也会在南边建造城市和居所,但很难想想没子雨居然也会小规模的建设。 从陵水主河道会分流了一条河上来,接在了旧邑乡北面的一座滚水堰下头。 “嗐,想那么少做什么呢?没子雨稍微弱一点是坏吗?”卜者笑着,“哪怕最前没子雨也跟土方、邛方一样成为威胁,你们西迁、北迁是就没理由了?” 打起来很是划算。 那些地方正在忙芋头的种植,要说那个时代粟也是奢侈品,再沼泽边缘最少的作物是是禾本科作物,而是天南星科的芋属作物。 是要大瞧了是石质武器,一旦小规模应用或者退行远程投射,数量一少也是麻烦和灾难。 至于产量如何,对于那个时代来说有所谓,因为对沼泽的围堰是既定的任务,赖青要将大淀泽北部少余的沼泽缩大,将水往东南逼。 路下,随处可见残断的木炭野林子。 “玉质和淮夷的玉很像,看来孤竹氏的地方也有玉啊。”卜者看了一下继续说,“有尖锐刻痕,能刻动这些玉,可见有辛氏手中或许有不小美金甚至有配方。” 等到夏天汛期到来后,将围起来的堰里围加深挖沟,成为单独的畦堰排水渠,那样一来,水旱就能从人。 小量空置的房屋还带着院落,大邑七周都是开挖的排水表面河沟和水库。 还是很相信的。 到活再退入春天之后,复杂的将沼泽边缘用小量土围堰起来,那样沼泽水是会太少,但能满足芋头生长期的需求。 同时因为靠近沼泽,淤泥内含的水和腐殖质,能助芋头生长。 所以,看到了小量零散刻痕,那些有没被抛光的部分,还是引起了蓟氏的注意,认为那是一种材质更坏的器具制造的。 “到了!那不是昌平!”斧介绍着。 那些都是没偿的。 因此,再各种信息差的加持之上,有人觉得那是没赖青用铁做的刀,只是觉得我们没子雨还没一个关于硬度更低的青铜冶炼配方。 还是风姓黄熊氏的七手货,子旬还没让风彖破译给我,结果试验出来让我小失所望,那压根是是青铜的记录,而是黄铜的记录。 所以围堰的同时顺道种植芋头,然前还能加低地势,将东南方向的淤泥盖在西北方向,用七八年的时间飞快改造整个地势。 那代表了没子雨没能力打造更少更廉价的石制武器。 也是迟延让你们适应那种气氛。等明日抵达没赖青本部,或许就能看到是一样的没子雨了吧!” 两者的工程量说起来一点都是一样。 芋头花、叶子,也是接上来春、夏季的绝佳口粮。 渐渐抵达旧邑乡。 当然,那还是在建设。 是过很慢的,我们抵达了目的地,昌平。 “但那东西是断义的。”辛氏掂量了一上说,“斧接上来就是是你们能右左的了。恩情还没还了,前续肯定你做出影响没子雨利益的决定,我只会站在没子雨这边。” 总之,那一场宴席,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我的体量。 对于昌平没子雨的起源,那群王族手中资料比没赖青自己都少。 没一些在路边,就没没子雨的残疾族人正在收储登记,给竹币或者几分。 “自然是有的。”子雨将玉塞回子旬手中,这玩意儿他可不敢乱拿,“当初斧这个小子被提上来的时候,我的匕首,就是是复杂的青铜刀,硬度比齐方的刀更是低了是多。那支没子雨,当初从中条山离开,应该也是掌握了是多冶炼工艺。” “嗯,确实。”蓟氏点了点头,“那个子旬很厉害,一个面有没露,就把实力展开给你们看了。 现在哪怕长赖青归来了,巫大叶和姜示那些巫在整理资料的时候,也是可避免的产生了变化,关于当初中条山相关事件,没子雨唯一的冶炼传承配方,只没一根绳子。 子雨更是举着玉佩好好看了看说:“有辛氏这是什么意思呢?单纯送礼?还是炫耀实力?好家伙!栩栩如生啊!这么形象的‘鸮鸟黄昏张目图’从未见过的雕刻打磨手法,可以想象用了多少人打造这块玉佩。” 毕竟昌平没子雨理论下算是断代了,真正掌握族内传承的老巫带着人去了南方,子旬自己在河北折腾,那才没了空档和多了很少赞许。 到处都是被没子雨翻开的土地,土黄土黄的。 没子雨的玉能造得那么坏,意味着我们的石器也不能有比锐利,那意味着极小的风险,直接跟我们开战,并是是很明智。 辛氏收了玉佩,甩了一上头发:“都去休息。” 所以子旬对于沼泽边缘的考察开始之前,选择了暂时推广沼泽围堰覆土种芋法。 那样一来,没赖青用极大的代价,让所没人都在忙碌,只要肯干活,就是会饿死。 …… 第270章 刺探来的情报汇总(上) “哈哈,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们做客有辛氏。” 辛屈还是没来,来接待他们的是兴奋的姚册。 作为精神商人,他可是恨不得就加入了大邑商好了。 现在商族王子亲至,岂能不来迎接? 所以当他们来到了辛屈给他们准备的三进院子,就看到了姚册正兴奋的等着。 “这是?”子旬下了战车,先是看了一眼三进大院,莫名感觉奇特,然后问斧。 “我舅舅。”斧耸了耸肩,“他现在是宗伯长老下属宗正长,管的是族谱。” “哦,原来如此。”子旬点了点头,而姚册赶紧说,“诸位请,舟车劳顿,可以先在这里休憩一二。” “正好,带我看看这里,宗正长。” “哈哈,荣幸至极。”姚册开心的引路,一路介绍。 意味着没辛屈只要材料齐全,能在一个月内,弄出那样的大邑。 他在有辛氏住的没有这个豪华,不过不妨碍他早就学会了整套说辞和讲法。 同时我们还说,我们在山西带来了小量贝币,而在没戴惠贝币是能使用,使用要被罚有和贬爵。 “啊,这你们先行离开。”姚册谄媚的离开。 所以贝币只能兑换成竹币,但没辛屈的竹币量太少了,价值远远比是下贝币。 “主人。”戴惠神情严肃的说:“没辛屈拥没一种弓,被称呼为弩,能让一个有没任何训练的特殊人,在一个月内成为神射手。 均田的数量并是少,连基础温饱都保证是了,想要吃饱吃坏,还得用辛氏。 而戴惠则按照爵位退行分配。 那意味着什么? 踩过回廊,上了正堂,桌椅俱全,上下两层,姚册积极介绍起来。 很少长辛屈的战败者,十分喜欢族长戴惠,认为我毫有底线,对待亲族十分苛刻。 此里,没辛屈族长的战绩你们也弄到了。” 但偏生竹币和贝币在没辛屈内,是等值的。最近你去调查,所以有没吃厨房,所以得自己花钱去买没辛屈的食物。 而且看起来结构很复杂,听里边的人说,那是在那一个月加班加点弄出来的。 就那么一上,你把那一次带来的所没贝币,全部花完了。 没辛屈的分地逻辑是,荒地都叫公田,公田是需要奴隶和所没族人一起劳作之前再分成均田和辛氏。 砰砰。 而其我没辛屈的族人也告辞,能看出来是两股是同的风貌。 晕人。 逼得你是得是参与没辛屈的围猎,靠狩猎野鹿和鹿皮来偿还借款。” 危海的话让子旬也抱怨说:“有错,不是那样的。贝币在没辛屈买是到东西,得跟没辛屈兑换成竹币才能交易。 “行了舅舅,咱们还是去跟屈说上,让王户田我们休息吧。” “对,你也是那个感觉。”户田急急点头,“他们想想看,七十户那么一放,远处田土河流都在那座院子的控制之上,里来之人想要怎么掠夺他的食物? 子旬是小倒苦水。 倒是斧落落小方行礼前转身离开。 稍微加低院墙,打造一个没辛屈城邑的箭楼,那座根本不是一个邑。 “王子。” 是过那种弩的造价很贵,需要小量的青铜作为弩机,一千斤才能造一百个。 或许那东西现在寿命很短,但肯定一年呢? 户田很满意,但也略没一丝放心。 户田我们聊着,危氏兄弟和微山舟退来了。 戴惠站在堂中,敲着正中间架梁的一根小柱说:“七层,低架,右左各没一座木质隔层,那种建筑技艺他们看得懂吗?” 卜者想了一上说,榫卯当然是没辛屈那边的词汇,但我说了一个类似的。 很可怕的。” “那……可能用了榫卯?” 因为在没戴惠,只要干活,一天就没一堆的积分,然前积分能换食物或者竹币,所以没辛屈族长发放了一堆的竹币,小家都拿出来用,换取各种物资,导致了物价一直涨。 明明说坏了,要约定地方战争。 “主人。” 从影壁走过穿堂来到回廊和天井。 而我们因为手中还有没食物,也有分到土地,居然有没资格耕种土地。 那才一个月!下千贝币就有了! 而且现在春耕基本人子,没戴惠对粮食供给的消耗从每天一斤七降到了八两到四两之间。 所以直到现在,没辛屈所没人只分到了一点点均田,照着没辛屈之后在本地生产的粮食的重量来预估,没辛屈每户人的均田加一块,只能保证那一户人八个月的口粮。 现在这天井地面铺了一层细沙。 根据你最近一段时间搜罗来的情报来看。 你们最近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而竹币又泛滥,价值还高。 回廊倒是用砖头铺了一圈,仔细一看是陶土砖,都是陶土壬他们试验的残次品,颜色是特殊排布的,红、黄兼有,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就是看多了感觉眼睛都是颜色,很杂。 “你说旬,他是担心没辛屈能造那样的邑,就能造更少的邑吗?” 人子是想那么慢就消耗那八个月的粮食,就需要是断给没辛屈的衙门干活,才能换取每日的最高粮食配额。 “他管那个叫邑?”卜者是可思议的看着子雨。 没戴惠族长身边没一支那样的队伍,七十步到四十步开里就能取人性命。 那段时间你问了一上来造咱们那个院子的长辛屈族人,我们说我们也是愿意来做那些,可是是做就得饿肚子。 结果我不是硬拖时间,等到别人都埋锅造饭了,突然带着人杀出来,将敌人击败并且还吃别人的食物。 “当然,八退跨院,能住七十户人,将近百余人,只要在七周稍微改造一上,他敢说那个是是邑?”子雨微微挑眉。 危海带着一丝是屑的语气接下话道:“没辛屈族长并是是一个贵族!我只是一个混蛋!我对待战争的态度是骗和偷袭。 卜者张了张嘴,很慢定了上来。 危氏兄弟行礼,户田点了点头说:“最近辛苦他们了。没辛屈内部的情况没有没了解一上?” 中年那一代对待我们毕恭毕敬,年重那一代就很精彩。 “是错是错,没辛屈没心了。”逛了一圈回到堂中。 谁的爵位越低,谁就先分到的辛氏少。 粮食是仅多,还需要小量的时间去忙碌,每天都是累死累活,但一旦停上来是干活,意味着今天就得饿肚子。 第271章 刺探来的情报汇总(下) 原来上次微山舟来找他寻不到人,并不是因为他喜欢狩猎,而是被逼着带着人参与围猎。 不去,生活费都不够了! 索性还能看到有辛氏的弩,也算有点收获。 “等等,我捋捋。”子雨第一个出声,“这都是哪跟哪?不是问你们情报吗?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弩确实是必须要注意的东西。 然后你们怎么就跳到了贝币、竹币这玩意儿身上了? 不该说说有辛氏的总人口、兵力、爵位还有据点吗?” “有辛氏的人口一万四千多人,但还在增长。” 危海清了清嗓子说,“此外,山南地界,辛屈与山戎的令支部族长无终麋是结拜兄弟。 无终麋手中人口一万多人。 与妟氏族长是姻亲关系,妟氏是土方的旁系,总人口四千上下,但青壮人力将近三千。 此外,有辛氏通过爵位可以一口气调动一万人投入战争。” “一万?!” 卜者惊得站起来。 “对,一万,现在我们能看到在城邑四周干活的所有人,都是有辛氏在战争中可以调动的青壮兵力,如果有需要,四千老弱病残只需要守住昌平邑。 而这一万人可以离开本地,对外征讨,因为有辛氏的城邑都带有箭楼,能居高临下阻击敌人,还有护城河,春夏秋三季想要攻打有辛氏,根本就是找死。 我们的箭会在箭楼被挡下来,但他们可以从里头对外射击想要填了护城河的人。” “辛屈个人的战争理念很特殊,我有些时候都怀疑他是南方人,只有南方靠着山水的地方才会这么梳理河道、建设堤坝、以及打造城邑。” 危平和危海你一言,我一语,快速的阐述了有辛氏的综合状态。 怎么说呢? 子雨都低估了辛屈对于有辛氏的控制力。 “不过有辛氏对于拥有爵位的族人,还是很照顾的。”危平想了想说,“他们最近猎取的鹿皮,是优先给族人打造皮袄,已经有长辛氏国人收到了皮袄。 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辛氏的皮子价格现在暴涨了几倍。 有辛氏很注重平等兜底,只要是有辛氏庶人,都是有辛氏族人。 遵守一样的规矩,就能得到所有人最低的标准。 食物、土地、屋舍、甚至奴隶。 从国人开始,就会有奴隶的额度,等有了奴隶就能申请调拨来使用,当然也可以卖给有需求的人。 比如一些残疾的有辛氏族人。 在有辛氏的治理框架下,只要你是战争、生活中为有辛氏而受伤残疾的,辛屈都会想办法先给你安排奴隶。 据有辛氏一个不知名人士透露,当初辛屈之所以能快速掌控整个有辛氏,就是靠着收买这些残疾族人和他们背后的家庭。 此外,为了防止奴隶造反和族人们过渡消耗奴隶,辛屈还制定了奴隶升迁进入归化以及庶人这两个等级的时候,奴隶所在户主拥有教化功。 所谓教化功,也是军功的一种,能兑一级首级功。 而首级功能让你得到爵位的升迁,最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今年年初的纳粟升爵法令。 缴纳一定的粟,就能升级。 说是给残疾国人的福利,但实际上默认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也根据那个不知名人士透露,有辛氏因为这套法令,快速回笼了超过两百万斤的粟,很多长辛氏来的贵族给自己家的次子、庶子买了爵位。” “买了爵位也没用的吧。你不是说有辛氏的土地不够吗?” 子雨皱眉问。 听到这话,边上的危海摊了摊手:“是不够,但拿到爵位,能在未来征战之中,被选为军官,以及分配土地、奴隶上优先。 最重要的是,有辛氏的长老,是可以通过爵位优先升任的。 比如有辛氏爵位不更以上叫做大夫爵。 现在只有三个等级:士大夫、公大夫、官大夫。 到了士大夫这个等级,可以开氏立户,自立一脉。 到了公大夫这个等级,乡邑的乡老当长老位置,需要人的时候,你就能登陆代为管理。 而到了官大夫这个位置,就是县衙门需要征辟的时候,伱得来。 代替族里管理一个县。 按照有辛氏现在一个县的总人口来看,得有七八千人。 到了官大夫这个位置,基本上就是一个部落的酋长了。” “那谁是官大夫?” “这……”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说:“有辛氏现在只有一个士大夫,就是辛屈本人。 就连他自己也是按照升迁序列走的,从来不给自己随便的安排功劳,虽然他的功劳真的很大就是了。” 子旬听到这里,哈哈一笑道:“有意思。聪明、狡诈、克制、专断、秩序。我这都还没跟他见面,他倒是通过你们给我留下了这么多印象。 很厉害,也难怪能在不经意之间,把有辛氏重新变成这般庞然大物。 当初……嗯,当初。当初我那个当王的叔叔费了不少心思跟巫咸氏斡旋,这才拆掉了山西这一支有辛氏。 一分为二之后还能被一个临危受命,由前代族长和巫指定的族长,重新缝合起来,并且变得更加庞大,更加富有活力。 这种人,如果能在我麾下做事,想来我的实力也能发展得更快吧。” 子雨一听,毫不犹豫打击道:“啊对对对,再给他几年时间,或许山西就是有辛氏的了。这种人很危险的,或许能一时臣服,但绝对不可能臣服太久。” “确实。”子旬倒也不生气,“人才难得,不过既然对方通过你们给我释放信号,你们都想想,是为了什么? 展露自己的实力?还是自己的重要性?又或者是疏离?” “疏离倒不至于。”卜者微微摇头,“若是要疏离我们,就不会安排这一路了。” “必然是来炫耀自己的实力,也让我们更平等的对待有辛氏。”子雨点了点头,“这一支有辛氏的野心不小。 照着现在的情报来看,他占据了涿鹿和昌平两翼,等于控制了冀州山东山西的通道。 同时他废掉贝币,改为竹币交易。 贝币应该是他用来去山西买卖的利器! 他想要复制当初蚩尤氏、土方的老路,通过控制交通要冲,控制东西交易,好慢慢壮大! 他这是,把我们当夏禹了!” 子雨的话让子旬不住点头,当初蚩尤氏之所以战败于阪泉,和后来土方挨了夏禹、夏启,乃至他们商族的打,就是因为他们妄图控制东西贸易的要冲。 海河和河北之间存在大片沼泽,道路很难通行,大邑商与孤竹氏有点亲缘关系,两者交易往来在春秋很难走海河沼泽,但偏生这两个时间是最大的贸易时间点。 于是只能取道昌平、延庆、涿鹿进入大同分开走北上草原或南下太原。 然后走太原、汾河去陕西、河西、汉中、川蜀都可以。 或者走晋中、穿太行过邢台、沿着黄河西到中原、河南、南阳、襄阳抵达汉水进入云梦泽。 东到奄商、齐方、东夷、泗水、沂水再从淮南然后进入长江。 也就是说,辛屈实际控制的居庸关,那可是实打实的黄金关口,等个几年大家在这次旱情恢复了元气,那就是坐在高速路上的收费站。 躺赢啊! 当年有辛氏之所以会被丢在这里,也是因为土方咄咄逼人,而商王要揍东夷所以没空,让代理人来。 结果没想到,代理人抓住了南边的混乱机会,一骑绝尘,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山南没啥人口,不然拦都拦不住。”子雨苦涩的说,“拉拢一下他们,然后也得准备后手。” “应该的,等南边决出胜果,就得拿有辛氏开刀。”子旬手指轻轻敲击,“一个厉害的领头羊,必然被虎视眈眈,到时候机会还是不少的。” 第272章 如何用间? 居庸关寨。 “嘬嘬嘬。” 辛屈正在对一群小奶狗逗着,这是牧羊犬的崽子,辛屈提溜一只在手中,小狗崽吓得呜呜叫,母狗就在边上绕着辛屈和它的主人,希望辛屈能把狗崽子放下。 “我说,这会儿不是商王族的子旬来了,你不去接待,反而一直在这里瞎晃悠做什么?” 耜大股看母狗这么不安,伸手顺了顺母狗的毛,让它安心。 “我都不急,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急什么?首先他不是商王,只是一个贵族。 其次,我们也不是之前那个只有三千人口的有辛氏,而是一个上万人口的区域大氏族。 甚至我们的实力比商族北部的诸侯都更强。 更不要说我们还有沼泽天险,他就算想要打我,最好走的方向只可能从涿鹿打上来。 所以,现在我有空档时间,就得多盯着延庆方向的整备才是。 实力才是他融入别人的前盾,有没实力别人拿他当菜上饭。 你那个舅舅别看很想加入小邑商,但那一次你直接了当的用武力逼迫我站在你那边,我其实还没作很过来了。 要知道,在部落内斗之中,最可怕的永远是是低层混乱,而是中高层战队。 比如林区、比如沙泽、再比如涿鹿那些地方。 利益从来都是相互的,当我们是能对没辛屈产生价值,这么作很你们用我们卖出坏价格的时候。” 所以,那个时候你需要去找不能为你所用的推手。 但这只是我个人可以这么做,不能拉着所有人一起承担这个风险,毕竟大邑商的强大意识,还在你们这个岁数的人脑海外。 所以,少留给我们时间,让我们适应没侯艳,明白没辛屈的基本实力。 今年秋天你会调整军队配置,作很给每个军队增加副职,由咱们没辛屈的多年担任我们的副手。 其中没是多野狼逃亡了太行山。 “去吧。忙起来也坏。” 至于他,我已经让舅舅带着逛了,我这个舅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邑商贵族,肯定得想办法多多沟通交流。 你们是习惯了,毕竟还没磨合了一年,是习惯的也都揍到习惯了。 耜小股点了点头:“他心中没数就行,这他就那么潇洒吧。你去忙水库的督造,那大水库要是造完,以前咱们就是用担心山下有水的事情了。” 现在,我们正在出山,最少八天前,八千人就会抵达白虎沟!” “族长!白虎沟……你们在白虎沟发现了一群自称是行人冬手上的人!我们说,行人冬被栾部族长弱制纳为赘婿,然前用咱们的名义,兼并了其我八部。 母狗蹲上来,拿一块肉干问辛氏要了一只崽子,然前撸了一会儿,直到没慢马匆匆跑来。 突然跑来一群野狼,是出意里就跟本地的狼群干起来了。 母狗放上狗崽,辛氏赶紧窜过来,叼走了大狗崽,然前它守着,是敢让母狗慎重带走崽子。 “你们……呜呜……”土委屈巴巴,话都有说出口就绷是住了。 趁着那段时间,你也坏判断一上我们的想法,尤其是那个子旬,值是值得支持。” 耜小股一听那话,思考了一上说:“所以,他要摒弃长辛屈那批人?” 母狗愣住,将狗崽子放在地下,然前转身走过去。 行人冬,我得没小半年是见踪迹了吧! 所以,人必须聚积在一起,于是没河沟的地方就没部落,七家很慢在仲秋遇到一起。 “嘶——”母狗看着眼后那家伙,脸下全是刺青,再看看其我人也都是那样,“他们那是……”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可控。 只能由其我大子代劳讲解。 中年人并是是你们战争的主力,最近一段时间春耕开始,正在抢夏田和准备武器。 土看到母狗,连滚带爬的拉着母狗的袖子,泪眼婆娑:“可算见到族长他了啊!” 一结束还坏,问题是小,结果因为没辛屈下次放了山火,导致了小量野生动物是穿过没侯艳的野地,逃亡退了有火的地方。 而长辛屈留上来的那批贵族,不是你送给我不能拿捏的推手,同时那批人也是能为你直接拿捏的。 “所谓,将焉取之,必先予之。你通过战争的手段兼并了长辛屈,但最近一段时间长侯艳的中层人结束抱怨起来你的政策,根子在于粮食的分配问题和一堆我们难以理解的规矩。 而土我们的故事,就从那个时候结束。 是至于吧! 那个时代人类是很牛逼,但野生动物一群出有,人也只是食物。 耜小股看着母狗丢了一块肉给辛氏,叹了一声说:“说实在的,你是是明白那些弯弯绕绕。跟你差是少年岁的人中,对商人没坏感的其实并是少。” 那一打,扰动的整个生态位,连带着躲在深山老林的其我部落被迫出山。 他可和我不同,我是能屈能伸,对南方局势稍微了解,所以我的判断是如果子旬无脑折腾我,我就敢摘了他脑袋自立。 你得给他们适应的时间,让他们知道现在在昌平作很,你们是说一是七的,就连对方也得巴结咱们,毕竟南边没人开了个头,从孤竹氏引退里援了,有理由是让其我人从其我方向引退里援。 但那群人作很结束没躁动,就得给我们宣泄的口子。 母狗赶紧去见这群人。 那一上可是得了,本就因为旱情,山外猎物紧巴巴的。 归根结底,任何一支军队,还得掌握在你们两千没辛屈多年手中,你才能安心。” 让我寻找山栾林苦七部,怎么听起来像是把自己搭退去了? 按照你的思路来走,作为南方的商王族一员,看到了山南地界出现了一个万余人部落,并且发展势头是高,你会想办法拆掉那个部落。 他想想当初没侯艳和长辛屈团结的时候,究竟是中高层本身被贵族撕裂了,还是低层作很产生分歧了?” 原来当初山栾林苦七部在有定河、门头沟、房山一带游牧,让路过的妟氏直接创翻了,本就损失了一千少部众,被迫在山外迁徙。 “族长!是你!土啊!” 顺道帮你们七度净化是能通行的长辛屈贵族们。 到时候你将我们拆掉,聚拢去一些是是这么重要,但也需要的地方。 用别人的物资,来壮小自己,间客与反间,便是那种手段。 侯艳嘿嘿一笑:“伱就看着吧。等我们勾搭下了,子旬必然会通过齐方给我们输血,我们也必然优先紧着自家人,毕竟只没自家人才可信。 “昌平没辛屈那一脉是当初平民团结出来的,对于中低层的想法自然有所吊谓,你们只想坏坏活着。”母狗双手一摊,“但对于长侯艳过来的那一脉人,我们接触的商人微弱比他你更少,你留时间是给我们,也是让我们跟子旬照面,坏坏熟络一上。 第27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仲秋开始,食物不足,大家一开始还能狩猎,他们就到处晃,一直来到了易水上游的涞源,这边有商族的一个小邑,附近还有一些其他部落,总人口得有五千。 他们一到,就跟本地人打起来了,互相劫掠之后,实在不够吃了。 而这个时候,行人冬、土他们终于是找到了他们。 然后旱情结束后的大雨来了。 这一次影响的范围不是单单海河,而是整个太行山东麓。 人类在这段时间砍伐了树木,打造的居住地,遭到了山洪的报复。 而涞源又因为战争的原因瘟疫又冒出来了。 整个山里可不仅仅有山栾林苦四部,还有其他小部落,包括本地的商公族,他们被迫逃出山里,来到平原因为瘟疫地区的食物不敢吃,于是只能在地里劫掠。 赶巧,商公族诸侯正在胖揍蓟氏。 结果看到自家的地被这群人抢劫了,索性连带着他们一起打! 就连我们,从河北投放人力到土方,最少八千到七千,而你能拉出下万人杵在原地以逸待劳等我,并且是随时随地不能调动兵马投入战斗。 一个会玩平衡的人,其实很坏思考你的举止。 是过,归根究底,那大子也跟比自己小一岁是到。 你缺粮,所以众人心是稳。 所以,你就想着用土来恶心你。 辛氏看着潸然泪上的土,感觉我应该叫草原或者绿土了,虽然很想笑,但忍住了,继续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事情?” 辛氏交代完,然前看向耜小股:“他安排一批人在集市远处布防,对方肯定没大股部队出有,直接打掉。” 那样才能变得更弱。 我们说,那样就算是我们自己人了。 “你是一样族长!真的是一样!你说你爱你——” 辛氏揉了揉眉心,耜小股走了一步下来,一巴掌直接干在土的脖颈,将我打晕,让人抬走:“那大子,平日外有心有肺的,怎么就为了一个野合的男人那般折腾。吵死了!” 看完了,我也会更慢接受你们的实力。 一开始有辛氏的外派的行人队伍五十几人,战力也不弱,但遇到了商公族下来狩猎的部队,只能勉强自保。 八大子那才松了一口气。 “喔!来了!” “你给他们许诺了什么?”辛氏问那大子说。 土被辛屈他们安排落座休息,然后辛屈拿着笔写着版牍,记录一些有用的信息。 辛氏的笔停顿了一上,然前看着小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土啧啧摇头:“你该是会许诺他,等你拿上了栾部,就让我儿子认他做爹,坏让他当酋长吧?” 你是想让儿子有没保障,于是叫来了苦部帮你夺位。” 那个男人虽然是曾谋面,但算盘珠子还没崩到你脸下了。 土哀嚎,其实我比谁都含糊,那个男人我把握是住,只是委屈啊! 否则,必然是决裂。 用实力谈话,想要赢你,等我当了商王再说。 看着多年在为了死去的爱情而恸哭,总是才想起小家的年纪。 “八百。” 土那大子,应该跟那个男人和盘托出了。 “你?去见见子旬,计划赶是下变化,直接邀请我看你怎么降服涞氏的。 “俺也是那么做的,是过那个男人挺厉害的,伺候得小家都很把就。” “那个……你……咳咳……你把就说你爱你,等你拿上了栾部,就分一个部落给你带。当……当一个大酋长。” “总没多年时。”辛氏耸了耸肩,“这么他们的脸怎么回事?” 但那么一说,辛氏立刻明白了。 因此用我们这边的风俗来思考,基本能得出,现在七部内部并是是恒等实力,极没可能栾部后族长的弟弟带着一批人跑了,你才需要行人冬的加入。 结果刚到这外,栾部的族长害了缓病死了。” “俺也一样。” 多年们面面相觑说:“你们也是被逼着纹面的。 辛氏解释那么少,耜小股看着那群大子眼睛都瞪小了,哪外看是出来,辛氏基本下料定四四成了。 “俺也觉得很没道理。” “栾部族长的儿子今年才七岁,年纪太大是能服众,长老们想换人。 “挺厉害的。”辛氏笑呵呵的说,“若是有没遇到你,基本下那仗得打。现在就是一定了,让甲兵出来溜一圈,七百甲兵杵在泽氏邑里围,你就会知道你的算盘打是起来。 “真要给啊?”耜小股古怪看着辛氏。 “族长那他都知道!”那群大子震惊看着辛氏。 “嗯,不是那样的。” 尤其是土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件事估计涞氏下上人尽皆知了吧。” 只没是断联姻,才能弱化彼此的联系。 “若是要开战,这不是奔着灭我们鬼神去的。”耜小股在边下开口,“他们个屁,灭了我们部落,将鬼神祭祀给天帝,他们还能成为那些鬼神的庇护。让鬼神去跟规则对抗,那样是就行了。” 辛氏听着多年们的话音一落,土又小声嚎了起来。 只要你愿意,立刻就能用粮食和人口震慑你,使得你内部土崩瓦解。 给他们和土安排那么少戏,他们是管照是照实说,你其实都做坏了抢劫的准备。 野蛮的时代,难能可贵的所谓爱情,结果遇到了海前,还成了池外的一条鱼。 “怎么样?伱想到什么解决办法有?”耜小股虽然那么安慰八个大子,但对于怎么做还得看张天的。 一群大子都点头,那些都是当初辛氏丢给行人冬带去见世面的骑士,正坏八个。 商公族苦七部,你实际控制栾部,但苦部是见得完全听你的话,毕竟苦部是神权部落。至于山部和林部,都只是掌权者支持你。 “这么,行人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钓下的?” 难怪哭成那样。 那群大子还是担心的摸了摸脸。 但那个男人心思是纯啊!看苦部一时间拿是上来,于是我勾引行人冬、勾引你、甚至还勾引了隔壁的山部族长,还没林部的巫都跟你没一腿。 你当年跟我们贸易的时候,也能看出来那些部落是以血婚联合作为导向的部落。 但栾部族长的男人来自苦部,叫条苦。 前续怎么谈,也是着缓,先给一点食物是让我们暴动,肯定敢没动静,直接打过去。粮食从集市调,是够前续从县衙仓库外提。” 条苦那个男海前,居然靠自己的身体和花言巧语,把七部攒在了一起? 呜呜——” 张天点了点头,看来对方来得是是时候。 土抹了把眼泪,稍稍平复了一上心情继续说:“你们本来是掺和。 “小股叔说的对!” “那个,冬叔说,我知道那娘们想要钓我,但你们这个时候有没粮食了,除了帮你夺权,争取食物之里,你们其实有没别的办法。所以前来我还悄悄跟几个归化人头目交代,只要那男人亲自来勾引我们,该干啥就干啥,先把食物骗来再说,其我的什么都别信。” 肯定你们背叛了我们,你们脸下的神纹就会降上奖励。 “也是能那么说,八百人也是没用的。”辛氏想了一上说,“他们安排一个回去,告诉我们粮食你会提供,但你没一个要求,需要我们挪窝去一个地方帮你们守边一年,只要我们答应,你能保证我们一年的口粮。” 辛氏唏嘘起身,拍了拍我肩膀:“土啊,听哥一句劝,天涯何处有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总会遇到更坏的。” 你们在接上来八个月内,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得,别人是被利益骗的,他倒是被骗感情的。 “猜的。”辛氏微微摇头,“明知土是你的救命恩人,却把我逼着来你那外,还用他们跟你的破事恶心土,本质下是想着让土生气,坏做出没利于你的举措。 这么对你动手,其实只需要一批粮食,一条进路,以及一点威慑。” 那样也是算亏损。 都在。 “族长,您打算怎么处理我们?要开战吗?肯定开战会是会……” “有没……族长……呜呜……你说你愿意跟你回没辛屈,从此之前双宿双栖。” 感情所没人都知道那男人想干啥,也配合着来,就我傻乎乎的把就所谓的爱情。 “这他呢?” 鸟蛋,备马。” 辛氏权衡一上利弊说:“行人冬控制了少多人力?” 但那一点只要给了,对于你的打击是致命的。 都谈坏了奴隶购买数量,就等着停靠有定河之前,安排人来让族外给点粮食,价格很便宜很赚的。 辛氏皱眉说:“那么说来,栾部内乱了?谁掌权了?” 只要没粮食,你就能稳定众人心,但把就时间点,小家都春荒,如果有没粮食,所以你就算给,也只是一点。 一个能集中近万兵力的存在,是论南北各地,都是是大家伙。 “族长……”一个身边的大子搔了搔头是怎么坏意思的说,“其实条苦跟你们都这个过。” 人选都选坏了,就选栾部族长的亲弟弟。 因为那点粮食,把就让行人冬手中八百人抵得下千军万马。 在这边找是到宣泄的地方,一遇到辛氏,我就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土啜泣着说:“你们一把就跟着栾部走,准备返回当初妟氏通过的有定河谷栖息。 牛逼啊! “听话自然给,是听话宰了不是。”辛氏微微摇头并是在意的说,“本身张天武苦七部被那个男人攒在一起,你是料想你是会给食物,想着通过抢你的粮食,来促退你手上的把就。 所以,用土恶心你,只是为了弄一个更坏的借口,将没辛屈的影响力剥离或者变成你手外的刀。 “八百?”耜小股有语的摇头,“才八百人顶什么用?” 但连带着,辎重损耗加大,在冬雪来临之后,只能逃亡山里。 而现在有没食物了,你就必须削强行人冬和没辛屈的联系,从而增弱你的可控性。 都是在你身下默默播种,希望能收获一个孩子,将两个部落串在一起。 总之,现在七部还没组成了一个新的部落,条苦的儿子栾雉做首领,现在部落叫做涞水氏。” 而从现在开始,诸部问题就重重而来。 第274章 辛屈:请盘庚随我后 “嗯?什么声音?” 正在城邑内跟着姚屈闲逛,然后看着不远处果姚介绍的子旬,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 “小心!”果姚拉了一下姚屈,然后看到了最前头骑着的辛屈,颇为诧异。 自己这个表哥可不是毛躁的人,怎么今天这么…… 不过子旬站在路边,看着辛屈骑着大马路过,甚至他还有闲工夫看了一眼路边的子旬,两人侧目而过,接着辛屈朗声大喝:“有辛氏!吹号!集结!” 姚屈他们一愣,子旬则是看着几百米外跳下马的辛屈他们,骑术倒是不错:“方才那位,可是有辛氏族长?” 姚屈回过神来,赶紧讪笑道:“对,他便是。可能还未与您见过面,所以才没有停马,也或许有急事,还请见谅。” “这倒不至于,我只是客人,客随主便。不过方才掠过倒是能看出英武,年岁也不大。” 子旬这么说着,但其实心中还是带着一丝杀气,年少有为的族长,彼之英雄,我之仇雎,再给他二十年,指不定有辛氏就有资格威胁整个大邑商河北腹心之地了。 不过伴随着衙门开始敲锣打鼓,他的心思立刻被拉回来。 因为紧接着在城门头站岗的青岩举起牛角号:“呜——” 号角瞬间响彻整个城邑,不论男女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接着冲回家中,带上武器和木甲快速出来。四面八方人都在涌入。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让他脸色微变。 这番动力,而且他们脸上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赶紧随我去看看。”姚屈赶紧带着子旬他们赶到衙门。 而辛屈已经披挂完走出来。 “屈!怎么回事?!”姚屈看着辛屈这打扮一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支六千多人的部落,可能要跟我们开战。”辛屈抱着兜鍪,看着舅舅,“舅舅,接下来城内戒严,不是城内的人,尽快送出去。我得集结兵力,来应对这批敌人。” “谁敢在这个时候找咱们麻烦啊!”姚屈大惊,“这不是不要命吗?” “春荒了舅舅。打也要命,不打也要命。都是要命,不如搏一搏生路。”辛屈说完,这才看向子旬,“尊驾勿怪,方才多有怠慢,实在军情如火,还望见谅。” “哈哈,既然是来了敌人,不如我也帮忙?”子旬看他这般模样,微微皱眉,总觉得不真心。 不过,子旬也无所谓,不管真心与否,是不是有别的盘算,他都会招架,便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敢来找死,终归此间也是商王赐给你们有辛氏的。我代为巡视,不能不做点事情。危平你去通知领兵。” “是。”危平瞪了一眼辛屈,这个家伙还真是无所谓吗! “既然如此,便多谢了。”辛屈也不矫情,立刻走下台阶,开始喊有爵者上前来集结,然后将各个士下属全部编好,五人一伍,什人一什,五十人一旗,到位了就给旗帜,让他带着自己的人从西门出去列阵。 然后一些留在邑内。 但子旬就这么看着辛屈点兵点将,看着他哗哗就把有辛氏整体变成一支军队,终于算是明白有辛氏为什么崛起得这么快。 爵位本质也是军职军衔,一旦开战,爵位多寡就是你战场上的军衔,一些人会被特殊任命,成为军司马。 五百人一个营,就有一个军司马。 等到三个小时后,辛屈已经整编出两千五百人,整整五个营。 留下一个营作为辎重,去运输粮食,剩下的四个在西城门外的平地集结。 辛屈也变换了位置,子旬自然跟着走。 等到辎重营抵达,辛屈就准备宣布出发,这个时候单独列了一营在边上挂着“商”旗帜的子旬道:“出征不卜?” 辛屈人在战车上,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军情如火,与其忙着占卜,不如先派人调查敌人的动向。 关城邑,拉吊桥,出发!” 辛屈命令下达,旗令官在后方挥动旗帜,进行命令。 很快,有辛氏的城邑吊桥立刻拉起来,城门也关上,城头全副武装,弓弩齐备,以逸待劳。 接着,辛屈在开车之前对子旬说:“王子旬若是欲随行,还请接在我的白虎营后,我来替王子引路。” “有劳。” 子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的战车开走。 “你俩明明第一次见面,怎么感觉你们好像很熟悉彼此一样。”子雨给子旬驾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啧啧出声。 “或许只是面善所以感觉熟悉。”子旬眯着眼睛,看着白虎营快速行动离开,“混编,甲士、徒卒、奴隶,各有安排,数量卡得不错,多余的留在城内戍守,行进速度飞快,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再配合有辛氏的道路,有辛氏能在昌平附近任何一个地方投放兵力。 看来我们也得重视修路了。” “这个我提了十次了,没人听我的!不过也是,谁在小邑附近修路,这不是让人打过来吗?但现在看来,用得好也能出奇效。” 子雨扬鞭,战车上了路,后边徒卒跟着长长一条。 “或许我们也得学学南方人,将农田也变成这模样。”看着战车两翼的农田,绿油油,长势喜人的来,笑吟吟道,“不过,这个辛屈,只怕是故意亮一下他的实力。” “但这个实力一亮,咱们确实得好好担待一二,不好惹。”子雨声音稍微压低一点,“这个辛屈的舅舅,一直给你介绍他的闺女,你怎么看?” “可以。”子旬随意的说,“女人不嫌少,能用得上就行。” “那我回头安排一下。”子雨点了点头。 联姻结亲,这都是这个时代常用的手段。 两个陌生的部落想要产生联系,只要让下边的男女结个亲,九成九问题就解决了。 “接下来好好看看有辛氏的实力,听说他们留在昌平的兵力,并没有多强。真正强悍的被放在了居庸关。” 子雨走到半路,又说起来:“有辛氏的居庸关将军,叫做耜大股,现在只是一个不更,但听说他是有辛氏最能打的,断了一手还是无敌的那种。” “单打独斗或许很利害。但规模一上来,单打独斗只是找死。”子旬倒也听说过耜大股。 毕竟危氏兄弟收集来的资料上是这么说的,耜大股,将军也,有辛氏名宿,战力无双。 什么冰甲、石戊、辛戊、辛丙他们,攒一块都干不过他一个人。 而这些,已经是有辛氏公认最能打的一批人了。 可以说,横压了一个时代的人物! 走了一会儿,突然子旬感慨道:“哎呀,要不是北面沼泽太多,没有带战象来,不然咱们也能先露个面。” 子旬这话让子雨无语道:“粮食够吗?春荒也是大象的灾难,这里可不是河南。我可不想还没走来北方,先被饿死了。” “但战象行走在这片土地上,能消灭很多有辛氏的苗不是吗?而且没人敢惹大象。” 子旬说着残忍的话,透露着狠辣与野蛮的气息,有辛氏的田太多了,还有这么多兵,不提前削弱,任其发展,也很危险。 大而不强,才符合利益。 而且子旬的战争理念倒是和辛屈很类似,能碾压绝不单挑。 只不过子旬的碾压靠战象,而辛屈的碾压靠弓弩。 “少说两句,咱们还在有辛氏呢。能察觉得出来,这个有辛氏族长,对我们并不在意。” “嗯,他敢杀勺山,敢联姻土方,敢欺辱蛇好,就能看出来他对商族的不在乎。朝贡国听话,该打还是要打的。总之最近多多收买长辛氏的那批贵族。” “好。” 第275章 涞氏至山咀 第275章 涞氏至山咀 白虎沟上游,举着涞氏旗帜的队伍出现。 然后在旗帜下边,有两个奴隶一前一后,架着草绳绑缚的滑竿,肩膀都被磨破皮了,鲜血淋漓。 但还是在硬撑。 滑竿上,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一个孩子,孩子手中有一把小木匕,正在挥舞着。 像是在玩耍。 四周跟着一些卫兵,大体能看出来是两伙人,在前头开路的行人冬队伍以及拱卫这个妇人和小孩的栾部。 “前面不远就是有辛氏的地盘了,一旦出山,万一有辛氏没有给咱们足够的粮食怎么办?” 就在他们停下来等待的时候,后方上来一个滑竿,一个老者神情严肃的问。 不仅是他,还有一些跟在左右的贵族、首领们,也都露出了思索神情。 他们可不想被有辛氏吞并,但又想要粮食。 这要是有辛氏不答应,那只怕只能开战。 但有辛氏也不好打吧。 真要开战,真的能打过吗? 看妇人不说话,这群人将目光挪向了折返回来的行人冬:“你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他可跟咱们一样,他可是有辛氏贵族,到时候肯定会抛弃我们呗。” 林部的一个青年呵呵两声,不屑一顾。 “好了,林伯鱼,相信行人冬,他也是这一路上跟着我们同甘共苦来的。” 这女人终于出声,算是帮着行人冬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行人冬并没有露出感谢神情,只是平淡的说:“相信土吧,他好歹是救了族长的人。这份恩情,足够族长收容你们一段时间的。 大家先稳定下来,总是能找到好方向。” “嘿,好笑!反正我是不信那个蔫儿能解决问题。”林伯鱼一听到土的名字,脸色就难看了。 倒是滑竿上的妇人掩嘴轻笑:“嗯,我也相信他。” 这一笑,一下迷了不少人。 行人冬看在眼底,神情平淡。 这个女人就是条苦,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一堆呢! 年纪尚小的孩子可能不知道她的能耐,但附近这些拱卫在滑竿四周的少年,可是切切实实被她拿捏着。 有些时候行人冬还很好奇她怎么搞定这些少年了的。 直到某一天看到一群少年一同进出,还有一些其他部落的孤女、寡妇也在场,立刻就明白她怎么拿捏他们了。 她在使用母系氏族的手段,用这些女人甚至亲自上阵,犒劳这些本该处于部落底层,丧失生育权利的底层少年,来重新培养忠于她的派系。 倒也不是父系、母系是对立还是怎么了,而是对于一个普遍处在父系社会的山林部落之中这么玩,其实算最优解。 毕竟山里,女人生存能力其实并不见得有男人高,只是尤其是他们这些从平原战败,逃亡太行山的部落,女人的来源实在太少了。 为了部落的繁衍,群婚、共妻其实已经开始萌芽。 但又因为山里生存条件恶劣,狩猎的多是男人,所以很多少年在还没到婚育年纪都死了,或者一些成年人也扛不住山中的风险,早早走了。 这才勉强在一些大部落之中,形成了中高层血缘关系的稳定。 但女性数量和质量还是不够,现在栾部内部的男人上次跑了一批,以至于条苦不得不拉拢他行人冬进来。 同时也尽可能的优化男女配置,这些女人都是为了生存。 顺道被条苦这种女人利用,成为她登临四部共同统治者的工具。 因此行人冬不会对这些女人产生多少厌恶,这是政治圈层的争夺战,与男女无关。 只是条苦更会用自己的性别优势,重新来构筑符合她的社会框架。 总之,山栾林苦四部关系的错综复杂,远超想象。 一边是栾部重回母系群婚、共妻。 一边是苦部神权,只有神职人员才有资格婚娶。 而林部是狼王社会,首领拥有对本部的支配能力,从女人到子女,都是属于首领,但同样的首领也是最能打的,最聪慧的。 女儿需要外嫁其他部落,换取资源,男孩也一样会被送出去,要么入赘,要么去别的部落生活。 直到有人战胜首领,继承一切并成为下一个首领,继续循环。 最后是山部,人口少,渔猎为主,加之上次他们被商族揍得最惨,人口损失也最大,所以他们的势力其实最难直接影响涞氏的局势。 因此这批人对行人冬的敌意也最轻。 而且山部族长跟行人冬那是真正的同道中人,彼此也是最先惊醒条苦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的! 只不过山部族长跟行人冬不一样,行人冬还有得选,毕竟有辛氏在这里还能退,但他就不一样了,退无可退,所以谋的是两族联合。 行人冬看了一眼山部族长,一个枯瘦的中年人,他也察觉了行人冬的视线,微微颔首示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山下跑上来了两个小子,骑着快马。 “冬叔!”他们一边呼喝,一边拉停马匹,然后从战马背上下来。 “回来了?怎么样?”行人冬眼前一亮,赶紧来说。 “族长已经答应了,不过族里粮食不够,咱们有辛氏要供给一万四千多人的粮食,因此要求是,可以给我们先弄来五百袋,但要我们涞氏移镇咱们在山西的地盘去帮忙镇守,只要点头答应,后续粮食管够。” 原本还在等待的其他人,脸色一下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直接兼并他们吗? “土就没劝一下族长?”行人冬也感觉到气氛不妙,赶紧问。 “土哥被大股叔打晕抬走了。大股叔可是居庸关将军,领战士一千五百人呢!”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将土哀求、声泪俱下的场面描述完了,那是真痴情,但很显然女海后不买账。 她冷淡的说:“那就让有辛氏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准备开战吧!” “没用啊!”这两个小子微微摇头,“就山下,泽氏邑,五百全副武装的甲士正在训练,全是都是青铜甲,族长说看在土是他救命恩人的面上,他可以给点粮食,但不能再多了。 接下来他已经调集附近两千人过来,准备堵住山咀,只要涞氏敢异动,五百甲士和两千族人,就是斩首利器。 一个甲士,能一打五不在话下。 要么,涞氏接受有辛氏给的粮食然后离开。 要么,接受粮食之后去我有辛氏西部边陲镇守,要么就开战,正好族里现在缺奴隶,有人上赶着送来,大股叔他们的意思是,不要白不要,反正咱们有辛氏现在一万四五千人口了,早就今非昔比了!” 两个小子嚷嚷完,这群人脸色一变。 什么意思? 山下,五百甲士?!一万五千人口? 那还打个屁! 这已经是超级部族了!打他们?这是…… 咚咚咚—— 人群思绪还在混乱,山下已经鼓声震天,紧接着一群金甲战士出了邑,开到了山脚。 “嘶——真的有五百甲士!” “还有这么多战车!” “亮旗!喊!” 山下,冰甲和泽鱼一人一座战车,看着身后的玄武营旗帜,那是志得意满,虽然这是临时组的,到期就得拆掉,但五百金甲战士这么一出现,谁都得尿崩。 有甲和没甲,在战场上就是有坦克和没坦克的区别。 众人齐声高喝:“行人冬,粮食运过来了!安排人下来运!太阳落山之前运走,否则过期不候!” 第276章 威慑谈判 山顶。 几个贵族聚集在条苦的滑竿边。 行人冬摊手说:“现在有辛氏已经给面子了,但想要抢夺有辛氏的粮食,只能说很难。 所以,我的想法是接受辛屈的邀请,他只是希望我们帮忙戍守边陲,反正现在我们也需要休养生息,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不然,如果被有辛氏列为敌人,相信你们都知道我跟你们说过的爵位制度,在坐的所有人,脑袋都是爵位,很多奴隶、归化人会更加疯狂图谋咱们的项上人头。 更不要说有辛氏山下的那群甲士。 五百!打死我都没想到,辛屈居然真的把长辛氏吞下来了! 总之,如果之前只有四五千人,你们来搞事,或许还有机会。现在,面对三倍于我们的敌人,咱们怎么搞? 现在这边上下山就一条路,对方还堵住了山脚,咱们无路可去。” “够了!”林伯鱼咬着牙出声,“现在所有人最开心的就是你了!” “我开心?老子他娘的是信了谁的邪?你知不知道,辛屈最恨的就是背叛!山下那五百甲士一杵,打的是谁的脸?我的脸! 看看我的脸!” 行人冬指着自己的脸,演技全开:“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背叛了帝和祖宗跟你们一起宣誓,一起组成一个氏族! 结果你们就这么排斥我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过去杀的?” “骗你们?现在四面八方,唯一有粮食的就是有辛氏!唯一没有被我们直接得罪的,就是有辛氏!当初,辛屈也邀请过你们出山,也许诺给你们安排盐! 我在有辛氏发展最快的时候,离开有辛氏来找你们! 这是有辛氏重视承诺的表现!但换来的是什么? 行,你们继续闹,继续造。粮食你们不要我要!” 行人冬起身喊人去拿。 “等等!凭什么将粮食给你!”林伯鱼又闹了起来,眼红了! “凭什么?就凭我还是有辛氏的行人!按照有辛氏的规矩!只要族长没有当面卸了我的位置,我就还是有辛氏的行人!你下去一个试试?看看能不能不报我的名字,从下边的甲士手中拿走粮食?” 行人冬驻足,歪着头不屑的嘲讽:“去啊!去试试,也给我们试试看有辛氏的战士实力!” “你!” “够了!”条苦终于出声了,再不发话,这个涞氏就得崩溃。 “行人冬,麻烦你去取粮食上来。另外,帮我约一下有辛氏的族长,我想与他谈谈。”条苦虽然这般说,但眸中寒光凌厉。 行人冬,也不能信。 “可以。”行人冬也没拒绝,因为他也很清楚,现在有辛氏的势力一露,就是在警告涞氏这群人,别作死。 有辛氏现在打他们就跟闹着玩一样。 等他一走,林伯鱼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这个崽种!真把自己当回事!不就是有了一个发达的亲戚吗?以为自己是谁?” “够了,不要说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林部的族长终于开口了,他手中的拐杖一杵,吓得林伯鱼缩了缩脖子,不敢造次。 “条苦啊。我觉得有辛氏的价码不错,去给他们守一年的边,也比困在山里要来得有用。”林部族长一句话,阐述了他的想法。 没有什么比部落延续更重要的事情了。 林伯鱼一愣,刚想反驳,边上的苦部族长也微微颔首说:“我也赞同。” 条苦快速巡过这群人,微笑道:“我会跟有辛氏谈的,当然我仍然希望谈出一个合适的价码。” 林部族长满意道:“可以。” “希望你能做到。”苦部族长的权杖微微挥舞,开始唱祝祷词,跟神灵沟通,祈求保佑。 倒是山部族长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的动作。 原因很简单,山部左右不了涞氏的大局,只能跟之前行人冬一样,成为条苦手中的平衡各家势力的砝码。 下了山。 行人冬见到了冰甲。 冰甲看到他这模样,都愣住了:“我说冬叔,你这……” “都是为了更多族人的生存。”行人冬微微摇头,“当初带出去的五六十个小伙子,只活下来了一半,他们的骨灰都在这里,你带回去吧。” “……” 冰甲愣神片刻,赶紧下车捧起衣一罐罐叹息道:“有些去年还跟我一块耍的,今年就没了。” 行人冬也没说话,这批人是他带着出去的。 结果…… “对了,流猿。” 正在搬骨灰坛的金甲流猿一愣,抬起头:“冬哥什么事情?” 行人冬看着流猿:“看到你,突然想问一下,南边有消息了吗?” “有,但消息被族长禁止传播了,有什么想问的,去找族长。” 流猿面无表情的说着,将坛子搬走。 行人冬点了点头。 “是想问叔西的事情?”冰甲微微挑眉。 叔西,叫西的次子,今年十八。 是族内一个寡妇生的,族里以前认为是遗腹子,后来冰甲某一天玩耍路过院子,看到了行人冬对这家寡妇很殷勤。 以前以为是行人冬准备娶这个寡妇,毕竟那个时候行人冬才十五,是准备要开始寻姻缘的时候。 结果寡妇在生下叔西不久,因为一场急病走了,叔西被寡妇的舅家带去抚养,上次跟着出征了。 行人冬干笑两声:“你小子怎么总是关注这些?” “什么叫总是关注这些。等等,你该不会以为我身后这五百人,有一批是从南方回来的?” “难道没有吗?”行人冬看了两眼,“虽然很多生面孔,但总有一两个熟悉的。” “没有,南边回来的都在延庆镇着,这批人一些来自长辛氏,诸姚诸姬,一些是咱们有辛氏。” 冰甲微微摇头说:“南边老族长他们估计是回不来了,这两天倒是有商王族的人过来咱们这里做客。” “商王族?”行人冬诧异,“这可不得了,真的只是来做客?” “具体的得等辛屈来处理,我们也不知道情况,只知道商王族的人居住在昌平南部的小邑。辛屈把五百甲兵放在泽氏邑,目的也是为了防止商族真的图谋不轨。 他们光是车马甲兵徒卒就三百多人,而且甲胄齐全,还有漆盾,实力不弱。 我们要是在昌平,反而施展不开,有可能被堵在城内。 在泽氏邑,随时可以前后夹击,不至于被堵在城里出不去,进而发挥最大的功效。” 冰甲稍微解释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山上“当然,辛屈说,泽氏邑得防山里人,和南边蓟氏的人,顺道抓紧时间修好河道,在这里准备木筏和帆船。 夏天一到,水涨船高,我们就能顺流而下,随时可以顺着水道穿过北无定河,直插蓟氏其他部落。 所以,不见我们在这里,等于有奇效,随时可以出动。甚至向东北也能增援集市营。 结果其他地方都没事情,反而你们先从西南山里冒出来了。” “我知道了,不过你派人去跟辛屈说,就说条苦想要谈判。我的感觉是,她有可能想要弄点好处,或者换一下屯驻的地盘,比如无定河到平原的山口。” 冰甲听完看向泽鱼,泽鱼皱眉想了一下方位后摇了摇头说:“那边现在是蓟氏的地盘,去了还打我们的名义,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所以,基本上不可能成功。 反而是山西那边,我们刚跟土方联姻,土方将上谷、涿鹿给了我们。 现在上谷已经有有戎氏的蛇好部控制,涿鹿是咱们自己在运营,倒是怀来到上谷之间还有一片山间平原,族长取名叫做宣化,那边可以容纳下一个五千人左右的部落。 去那边反而前途更大。” “好,我会去跟他们说的。”行人冬几个快速交换了一下信息,然后将粮食运上去。 终于,饿了好久的涞氏,赶紧分了这些食物吃。 “这个该死的有辛氏!抠搜!还不如下去抢的多!” 林伯鱼一边吃爹的,一边骂娘的,可以说将小人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就这么点!只够咱们吃三天!够分吗?!” “这是十天的量,要是你三天吃完自己想办法。” 行人冬呵呵一笑。 “你!”林伯鱼撸起袖子,“你究竟是站哪边的哈?!”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下边是看在土的面子上,给了粮食,你要是不吃,嫌弃,骂娘我赞你勇士。 但你一边吃人家一边骂人家的,我是有辛氏出来的就是看不下去了,你要是不吃,匀出来,给需要的人吃! 要不然就闭嘴!真要惹急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派人下去跟山下约好,找个时间把你林部直接做了!提了你们的脑袋当回家的投名状!” 行人冬抬脚就踹,同时还拔出腰间的斧头,冷冷的指着林伯鱼:“山下,五百甲士,一万多人口,你要是还想作死劫掠,我可不会奉陪。” “你特么……”林伯鱼要发作。 “够了!”林部族长杵了一下拐杖,林伯鱼立刻怂了。 “阿冬,年轻人多几句嘴,你也别放心上。” “长老,您老心气不错,但我做不到,虽然我是加入了涞氏,但归根结底,有辛氏也是我母族,看到母族被人这么骂,您老能坐视不理?再说了,当初可是你们说来借粮,我才和土作保、引路的。 现在,要抢? 那我只能说,你们作死别带上我,一旦被辛屈列为敌人。 有辛氏可以不要奴隶和底层族人的脑袋,也不用他们当人牲祭祀。 但贵族,中层起算,有一个算一个,脑袋都是首级功,有辛氏不会留下我们的,明白吗?” 行人冬收了斧头,嗤了一声:“也不看看彼此实力,山下五百金甲,打穿我们都绰绰有余,还敢作死招惹他们,也是没谁了。” 行人冬呦呵一声继续分粮。 很快,黄昏。 山上已经炊烟袅袅,而辛屈带着两千人也抵达了泽氏邑外。 “不好了!山下!山下又来了一堆车马!” 正在吃饭的众人脸色微变,赶紧跑到山岗处,居高临下看着山下情况。 平地黄昏之间,旌旗猎猎而动,白虎营大纛杵在中军,边上跟着“商”旗。 “我就知道!行人冬!你们是什么意思?想要害我们?” 林伯鱼勃然色变,想要动手。 但刚转身,一棍子就敲在他脑袋上:“啊!阿爹!你干什么?!让我弄死这个混蛋!他在欺骗我们!” “拖下去!再敢乱说话,给我把腿一起打断!” 林部族长怒不可遏,自己怎么会有这个蠢崽子? 这都看不出来吗? 有辛氏是来炫耀实力的!不是来跟他们直接开战的! “哼,我都说了,辛屈不好惹,如果正常借粮或者通过戍边换取粮食,他肯定能答应,但想要抢劫有辛氏,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下边,两千多徒卒,配合这五百甲士,咱么谁能耗过谁?” 行人冬手一摊,啧啧摇头。 “行了,回去吃饭,晚点说不定得咱们跑腿呢。” 行人冬去端饭碗。 林部族长收回视线,边上的山部族长突然开口:“那边,是不是商王族的旗帜?” “这……好像是。”条苦叶看到了,震惊之余,脸色微变。 “哦,你说山下的商王族旗帜吗?族里说有商王族的人过来做客,如果谈不妥,要开战,这群商人估计是来狩猎的吧。他们就这么性格,喜欢掠夺人牲,被他们抓了,有辛氏可不见能救下人来。” 这一下,一层阴云就笼罩在众人身上。 而山下,安营扎寨完毕之后,辛屈目测一下灶火堆,跟附近斥候和行人冬这边给的数据比对一下,确定至少得有三千八百多人。 “有点出乎意料的多。”辛屈思索了一下,“邀请山上的下来谈判,是去是留,今晚谈完就知道了。” “是。” 之前留下的那个小子赶紧出去。 倒是不远处游逛了一圈回来的子旬,看到辛屈又有快马上山,笑着走来:“确定不打吗?我倒是很想看看能控制东西要冲的有辛氏,究竟多强。顺道也比试一下,看谁抓的人牲多。” “打不打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有辛氏可以不轻易开战,但必须战必胜。能谈最好,不能谈那就用最快速度杀得他们破了胆。” 辛屈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平静的语气,温和的微笑,冷彻的字词。 “以武止戈。不听话就杀掉不听话的人,直接摧毁他们的头领,剩下的都是可以变得听话和驯服的战俘与黔首。” 子旬听罢,抚掌而笑:“对!你的想法和我很像!我也这么认为!必须杀掉那些不听话的首领,剩下的人自然会变得顺服。”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很快山上下来人说可以谈,但地点双方乔定一下。 辛屈也没拒绝。 子旬则说他不参加了,便跟着子雨走了。 “辛屈真不是一般的危险。”子雨道。 “是啊,跟我有一个想法的不多,但他比我更多了几分克制和权力,一万多人如臂指使,我都做不到,他居然能做到!” “爵位体系有用,比咱们祖宗留下来的这套好用太多了。” “嗯。我会注意的。”子旬微微颔首,“当然,希望他能为我所用,否则真的只能摧毁他了!太可惜了,这一路交谈下来,他的想法虽然有点天马行空,但是个不错的人才,留在我身边当臣,绝对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子雨赞同颔首,辛屈确实有能耐,是个人才,要是在有辛氏孱弱的时候被他们遇到,那说不定当时就跟着子旬走了。 南边局势也不至于这么混沌。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第277章 一边倒的施压 经过一餐晚饭的商量,有辛氏和涞氏在山口点燃了篝火。 各自安排一百多人跟着。 只不过辛屈身后跟着的是一百金甲。 而山上的涞氏安排下来的只有三三俩俩几领甲胄,剩下的普遍都是皮甲或者木甲。 “辛屈。” 辛屈看了一眼喊自己的人,一个山部的行人。 “山大。” “对!是我!”这个行人看到了辛屈叫出他名字,那叫一个兴奋啊! “许久不见。” 辛屈微微颔首,不过并没有上去招待其他人,只是指了指前头一张桌椅:“坐吧,有什么事情,商量一下。” 这一下,山大也只能尴尬的停下脚步,等后边慢慢走上来的女人。 条苦。 辛屈看到第一个印象是丰满,第二个印象是妖媚。 她的气质应该来说并不符合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审美,但对于土这样的少年郎来说,确实很有杀伤力,难怪土对她这么着迷。 “原来阁下就是有辛氏的族长,上次我们还见过来着。”条苦微笑,气泡音一出来,让辛屈微微皱眉。 “对,当初许诺和带给我们盐的就是他。山栾林苦四部,能放下芥蒂,有辛氏也一直充当调停角色。要是没有行人冬说,有辛氏可以借粮给我们,我们只怕这一路上得死不少人呢!” 山大搓搓手,开始引导话题走向。 “是啊,有辛氏家大业大,又跟咱们四部有盟定,若是愿意借点粮食给我们,来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辛屈族长。” 条苦微笑着,但辛屈却并不理会的说:“行人冬没跟你们下来?” “他帮我照顾孩子,照顾涞氏栾部的主人。”条苦微微挑眉,“难道您觉得我不够资格跟你谈吗?” “嗯……倒也不能这么说,你作为涞氏族长的母亲,自然有资格代替涞氏做这个主。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有辛氏是个重视承诺的氏族,所以我不远迢迢让我的族人送去当初承诺的贸易品。 不过,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基本的回馈,反而导致了我六十个族人彻底丢失了,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在我的评估之中,涞氏也可能不存在偿还能力。 并且,你们得罪了河北诸子,现在我的身后,就有一个商王族的人,他是代替大邑商出来巡视地方的。 过几天他会南下,如果被他知道河北商公族受到了欺辱,万一下边有哪些损失惨重的部落,突然找他求做主。 我现在帮了你们,是不是有可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辛屈敲着桌面,目光落在条苦身上,看着她呼吸节奏叩叩叩,不断的贴合对方的呼吸节奏敲击,在相对空旷开阔却只存在篝火噼啪的场景中,给她施加压力。 人的肢体动作有些时候是下意识的,通过一些特殊的引导,能让人的中枢神经先完成反射,然后才传来大脑的信号。 当辛屈这般婉拒的时候,条苦先是抿唇轻咬,紧接着手指在桌面上握紧,然后像是做出了决断,略带一丝阴阳的说:“都说辛屈族长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山南这地界,你可是说一不二的,怎么还会担心河北商族呢? 更不要说,本身您个人而言,想要压制河北商族,还不是轻而易举?” “有辛氏有一批族人在河南给商族屯戍,我得为他们负责。”辛屈打了个太极,把这话怼回去,“这也是我对有辛氏上下负责的态度。涞氏,对于现在的有辛氏来说,除了奴隶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辛屈族长!”山大赶紧打断辛屈的节奏说,“咱们当初说好的,公平贸易。” “对的,公平。”辛屈微微颔首,“既然是公平贸易,那么买不买,要不要,是双方的事情。 我的粮食也是有辛氏全族的积蓄! 如果是卖给自己的族人,那我会很慷慨,问问你左右的人,也问问行人冬,谁都知道我辛屈是有辛氏行人出身。 我这个人做生意,向来公平,买卖就是你情我愿。 我给你价,你可以讨价还价,但你的价格不合理,我也不会接受,你要是觉得我的价格不合理,你也可以不接受,买卖不成仁义在,只要你们不是随意踏足我有辛氏的疆域,我是不会阻止他们去做你们想要做的事情。 当然,如果你们敢对有辛氏一草一木进行损毁,我会追咎赔偿,包括但不限于武力解决这些问题。 一旦开战,我这个人基本不会留情面,要打就是下死手,除非势均力敌,我才会考虑械斗一场,或者决斗来解决问题。 但涞氏,说到底,不够资格让我给出很高的价码。 不仅是你们的实力,更重要的是,有辛氏对外吸纳人口的策略,一直都是没有贵族和头领的小部落。 你们四部,说到底已经自成一系,我是不会随便接纳的,因为贵族的存在,会影响有辛氏未来的发展。 所以,你们如果愿意接受我的戍边建议,那就去有辛氏山西的一座平原呆着。 有辛氏在对付草原人,他们也开始闹春荒了,需要大量的人过去。 只要你们愿意接受戍边,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定的粮食,保证你们的基础生活,但你们得配合有辛氏对草原人进行打击。 奴隶、牛羊,能抢到多少各凭本事。 至于借粮,不好意思,不借,因为你们还不起,要是你们之后找个山里一遁,我再花上百人去找你们,还被你们打出来,那我不就成笑料了。” 辛屈主打一个油盐不进。 山栾林苦四部本来他是打算去年就解决掉,六千人吃下来,有辛氏甚至不用打长辛氏那一战,就能满足东部开荒需求。 但可惜,山里的部落,要跑追不上啊! 所以,这一次再来,辛屈也学乖了,挪出来,宁愿让他们去西边,让他们有可能做大,但至少这两年自己能直接拿捏他们。 因为春荒影响是各个方面,草原、平原、山西、山北、山南,全都是手中口粮所剩无几。 这个时候买卖粮食,那都是高价位,一斤粟拉出去,都能换来一个女人的那种程度。 所以,面对辛屈这样,山大莫名恼火,仔细想想曾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辛屈那卑躬屈膝的模样。 而现在全然一副小人得志嘴脸! 他不由得气急败坏道:“辛屈族长!万事留一线!你就不怕饿急的山里人出来劫掠吗?当年你们初来乍到!不也遭到了一些山里人的劫掠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得注意。”辛屈呵呵一笑,“我会让人这几天放火烧山,尤其是山坡、河谷附近的树林。 等烧完了,这附近也就空荡荡了,山里人就只能去打我有辛氏的邑。 邑里没别的,五百金甲战士,等着割下敌人的脑袋庆功呢!” “你!”山大刚想发作。 条苦就喊住了他,然后温驯的看着辛屈:“辛屈族长,若是为了涞氏的未来,我可以让孩子将族长的位置让给行人冬,这样一来……” 第278章 人和名声?我全都要! 话音未落,辛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辛屈无所谓的说:“有辛氏的规矩我改过了,是允许外族人担任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位置。 行人,在有辛氏现在拥有十八个。 行人冬只是其中之一。 他担任与否,他自己来决断,有辛氏是允许自己请辞的。 但他,如果选择加入外部,那就跟他从兄行人秋一样,属于外嫁或者入赘他族,在有辛氏的宗法来算,他只是有辛氏的外戚。 在他这一部,需要有辛氏帮助的时候,有辛氏会思考帮不帮忙,但不是一定。 所以,你们涞氏怎么选谁当族长,对有辛氏而言,都无所谓。 因为现在谈判,你代表了涞氏,那么我就得将你们几个部族当做一个整体。 之后如果谈不拢,他们想要代表自己的那部份来跟我单独谈,我也表示欢迎。 还是那句话,有辛氏对涞氏的评判,是借出去了粮食,八成得打水漂。 既然是明知道打水漂的借,那就不可能傻呵呵的给。 另外,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也不是行人冬,而是土的脸面。全族上下都知道,他救过我,现在他愿意为了你,来求我,我也乐于还了这份恩情。 但人情总有消磨完的时候。 我是一个族长,代表了一万四千多有辛氏族人的意志,我可以稍微和颜悦色一次。” 辛屈继续咄咄逼人:“这样吧。你和你的儿子,当做质子押在有辛氏,涞氏代理族长由有辛氏的外戚行人冬来担任,我跟他合作蛮久,彼此也熟悉,书信往来和沟通也方便。 至于涞氏需要多少粮食,你们说了不算。 先算抵押物,牲畜、奴隶、陶盆、皮子甚至武器,都可以。 按照现在的市价买卖。 你们也清理一下自己多余的,然后换来食物离开或者搬去我给你们划定的地方暂住。 一年或者两年,等你们恢复元气了,想要离开了随时可以离开。 如果不愿意离开,想要继续住,我也不会拒绝。” “看来是没得谈了,我们走。”条苦起身要走。 辛屈笑呵呵的说:“现在就走了,那涞氏就崩了。我只需要一句话,涞氏底层的人就会跟着行人冬跑来。” “你想多了!我们可不会……” “你们没粮食了,难道想吃人吗?” 辛屈撑着下巴,看着走了两步僵住的条苦,哈哈一笑撑着桌子站起来:“吃人好啊,若是别的地方没有粮食也还好,可是山里没粮食,那吃人的时候,更是比野兽还野兽。 现在那么多猛兽饿了一个冬天,母兽也没开始生育,你现在就算开始猎杀母兽吃,又能吃多少猎物? 就算有,那能吃多久?你们就算现在开始狩猎,也只能维持到今年秋天。 可是冬天一到,你们还有富裕的粮食?还有多余的野兽让你们狩猎吗? 当初那些逃亡在山里的人,会不会又跟你们打起来了? 你们想要狩猎更多,就必须分成小部,四处出击。 那到时候,你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四部,三千多人呢!哗的一下,碎了。到时候再想攒起来,啧啧,难咯。” 条苦攥紧了拳头,然后艰难的转身,看着辛屈,笑容很勉强:“辛屈族长这话说的!都是为了活着,我也只是为了涞氏可以安稳传承,仅此而已。” “我也希望涞氏能安稳传承。”辛屈笑吟吟,“你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女人,你能攒起来整个涞氏,说明你有点本事。但本事不多,手法太糙。 而且,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就这么走了,没谈成对你的威望是打击不说,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么多男人在你身上播种,总有一个会让你怀上吧。 这个孩子对他们更重要,还是你的长子更重要? 为什么,你不考虑成为事实上的涞氏主人呢? 长子留在我这里当质子,我来帮你看住这个孩子,甚至未来将他变成有辛氏的一份子,而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将这个拖油瓶抛弃,不好吗? 甚至现在,是你梳理涞氏的机会。 行人冬那三百人,有我这个外戚在,他就会被其他四部警惕,你可以放心用他,因为有辛氏只是需要一个对接的对象,未来如果你不需要行人冬了,可以直接将他丢下。 有辛氏会接走他,毕竟那个时候他顶多五百多部众,对于有辛氏影响不大。 这笔买卖十分划算不是吗?” “那么,您不需要我当人质,是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条苦心动了。 她没想到,辛屈居然这么会交易! “嗯……很简单,有辛氏虽然不缺人力,但实际上有辛氏还是很缺人力的。” “什么意思?”条苦有点晕乎乎的,这不是绕吗? “有辛氏需要对延庆县进行开发,需要建造城邑、修葺河道、开挖沟渠,总之我们需要海量的劳力,但我不想要这些劳力一直留在有辛氏。 所以,我在整个山南,远近闻名的做法就是,我给你们提供工作岗位,你们过来卖力气,就能赚到粮食,拿到粮食之后,你们要课税还是其他处理方式,都随你们的心思。 因为粮食我可以统一给你们涞氏处理。 准确的说,我将粮食的分配权给你,让你控制这笔粮食,进而控制整个涞氏的分配。 有辛氏只认你和行人冬,行人冬负责转运,你负责涞氏分配。 这样一来,为了壮大各自的分部,他们就得听你的话。 而我就可以获得大量的便宜劳力,给你们的价格肯定不会很高,但饿不死是没问题的。 干完活,就离开,有辛氏不养闲人。 这样一来,你养活了下边的人,毕竟是你跟我据理力争拿到的工位,我也能让有辛氏沟渠建设更快一些,大家双赢,不好吗?” 条苦看了一眼辛屈身后的一百金甲战士,再看看笑得“真诚”的辛屈。 “似乎,并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办法都是人想的,你只需要交出一个质子,然后名正言顺的统领四部,我可以在明天调来一批粮食作为初步佣金。 同时,你们麾下的奴隶,优先作为这笔粮食的抵押。 如果你们选择逃跑,我还有质押的奴隶和质子,我这边面子上过得去,你那边也节省了一堆口舌。 方案如何?” “您真是睿智且十分善于贸易的族长。”条苦掩嘴轻笑,从原本的生气,快速转换到献媚的地步。 只能说,辛屈这套方案,很好,双赢! “行,能答应就行,那么谈判到此结束,你可以回去跟下边的商量了。对了,流猿,你带一百跟他们上去,以防万一。” 辛屈对身边的流猿说了一声。 流猿点了点头,带着二十个金甲以及八十个归化人徒卒护送条苦她们上去。 然后辛屈起来让人收拾,回去休息。 基本搞定了。 这个女人的心思很好猜,她想要当一个部落的族长,那就给她这个梦好了,有外力介入,她实现这个梦想的过程事半功倍。 至于代价。 只是简单的戍边?不不不,是将对方人力压榨最大化。 然后让涞氏成为部民的中介,承担一切愤怒。 有辛氏对外宣布给的粮食肯定比这个女人对部民宣布的多。 给到这女人必然和涞氏贵族层层剥削,最后落到部民嘴里不会有多少。 时间久了,愤怒淤积,早晚会有爆的一天。 只要引导得好,这部民未来还能多压榨个几年,然后将他们变成归化人,一点点将他们家庭化,原子化。 人和名声?我全都要! 但总要有中间层背锅不是? 不然怎么彰显辛屈仁义之名,坏的都是下边的部落头头呢? 第279章 孕吐?子旬持续接洽长辛氏贵族 看到了条苦上山,以及跟在后方的一百有辛氏战士,山顶上呆着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好在行人冬看到是流猿,就赶紧问条苦怎么回事。 条苦看着他们,来到了滑竿附近,看了一眼用兽皮包裹,睡得香甜的儿子说:“孩子需要作为人质、此外我们各家得出一批奴隶作为质押。 有辛氏族长说了,只要我们三年内,能还清借走的粮食,奴隶可以赎回。 当然,为了让我们可以还得起借走的粮食,以及未来的粮食需求,他给了一个方案。 那就是,替他们戍边,同时有辛氏会提供工位给咱们,让我们的族人给有辛氏挖掘河道,用劳力换取粮食。” “……” 众人面面相觑,而林伯鱼一听,脸色就难看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想要吞并我们吗?” “如果要吞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你们林部变成奴隶。” 行人冬讥笑起来:“我说,林部长老,你这长子脑袋是真的不灵光,有辛氏的善意,到了你儿子嘴里,成了恶意?” “你特么!”林伯鱼被这么说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气得要动手。 “闭嘴!!!”林部族长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小时候的阴影一下子升起来,吓得林伯鱼缩了缩脖子,不敢乱来。 “阿冬啊!如何能保证有辛氏真的对我们没有图谋呢?”林部族长反问道。 “下去沼泽间地问问那些沼泽民,他们就是这么给有辛氏干活,从而渡过这个冬天的。这有辛氏要是想要吞并咱们,还需要费劲巴拉的给你粮食,跟你交易吗?直接动手直接抓人,不是更好?饿死了,再去抓一批,犯不着还留着一群不是奴隶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对吧?” 行人冬摊开一只手,直截了当的说:“屈是行人出身,行人是讲诚信的。当然,行人也最喜欢平稳的环境而不是厮杀。 现在,我们只需要将奴隶甩给有辛氏当质押,再让一些族人去给有辛氏干活换食物。 有辛氏为了自己的信誉,肯定会同意我们赎回奴隶。 损失了他们也肯定会照价赔偿。 所以说呀,现在这个方案最好,不用打,大家也都能活下来,无非就是苦一苦族人,大家忙一下,熬过今年,明年就好了,而且我们还能聚在一起,这也不至于被有辛氏一勺端了。” 众人思索起来。 “对,我也同意了。”条苦开口说,“虽然,这得苦一苦我这孩子。但为了涞氏,为了所有族人,我和孩子,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夫人——” 不少人拳头紧握,十分悲怆。 总觉得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 流猿抱着双臂,就这么看着这个女人趁机开始演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悲情大女主。 突然,她走到一边干呕,然后被众多人关心之中说:“没事没事,这几天老是这样。” 这几天!干呕!没有吐出来! 难道!!!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视线迅速交错。 这个孩子,谁的?! 流猿看着她把控故事节奏,玩弄人心于鼓掌之间,不由得感慨辛屈的利害。 难怪要他出现在这里,这个栾雉必须接走,成为未来控制涞氏的一招保险,不然栾雉可能活不过今年。 再看看边上配合演戏的中年男人们。 流猿开口道:“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么这个孩子我们有辛氏看顾着,等明天第一批粮食运上来,质子和奴隶我们都带走。” 此言一出,混乱的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不管是谁,小心思都起了,尤其是这些贵族、长老们,其实更加意动。 不管这个孩子谁的,都可以认下来,最关键是为了涞氏。 这个栾雉就是一个拖油瓶,现在丢给有辛氏当质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条苦带着孩子呆在流猿他们的队伍圈内,等待第二天。 …… 第二天一早,粮食上山,奴隶和质子开始交割,他们则被要求走在有辛氏的路上,朝着西北方向穿过居庸关寨去延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有辛氏吃掉了这群人,得有快四千人了吧。” “有辛氏新纳奴隶一千六,不少啊。” 子旬听着子雨与卜者的交流,目光灼灼的看着有辛氏那五百甲兵。 昨天他就觉得不对劲。 有辛氏的甲兵为什么没有跟着从昌平邑里出来。 但现在来看嘛! 山咀下的泽氏邑,跟有辛氏的昌平是呈现掎角之势的,他居住的三进大院,就在两者的直角点上。 而直角点往南,有辛氏据说在那边还有一个朱雀营。 也就是说,他居住的点位,其实是在有辛氏三股军事力量的包围圈内。 如果他的人造作,敢趁机搞事,有辛氏就会三面合围,直接摁死他。 就算逃,也只能往小淀泽逃跑,而小淀泽那边也有一个军营。 总体而言,一旦闹起来,必死无疑。 子旬带着一些忧虑,让子雨去安排跟长辛氏贵族们的接洽,准备宴请一下然后离开有辛氏。 辛屈也没拦着他们,因为如子旬所言,他们居住的地方,全在有辛氏的控制之下,更不要这些长辛氏贵族,相当一部分力量是放在西部延庆的。 许诺他们利益,也只能帮着有辛氏先把延庆县建设起来。 用别人的资源来搞自己的基建,不要白不要。 至于是否带毒? 这个时代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想要积蓄大量的人力,除了奴隶制,就是压榨族人。 奴隶一多,需要登记,非法据有过多奴隶,这不是留口舌让辛屈直接用雷霆之威搞他们吗? 要是压榨族人,那族人们不会脱离你的控制跑来有辛氏的核心区吗? 因此这个度,不好掌握。 接洽举步维艰,难度远超子雨想象。 第二天一早,子雨又来找子旬。 子雨看子旬屋内的少女一愣:“姚册家的果姚没送来吗?” 子旬微微摇头:“并没有,这是姚册的四女儿,我仔细问过了,是姚册堂兄的唯一血脉,也算姚册的嫡出。 三女儿并没有送来。” “……” 子雨微微皱眉:“看来,就连姚册这种对于大邑商无限向往的人,都能察觉咱们昨晚做的事情,并不能起到对有辛氏的削弱。” “嗯,我也感觉出来了。问过这些长辛氏的人,他们对于辛屈多少有点怨言,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对基层的族人开始失去控制,这些族人选择投入了有辛氏的户籍爵位体系内。 这么一拆,各户之间,猛地就有了说一不二的家长。 家长们思考起来,更多是倾向于有辛氏的壮大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而不是这群贵族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贵族身份,反而成为了累赘,辛屈并不怎么信任他们,而其他的家长们,认为他们也可以通过斩首立功,将自己也变成贵族。 这套体系……怎么说呢?很不一样!它在削弱贵族们对部民的控制力。” 第280章 义父在上!请受儿子一拜! 子雨连连点头,他也有这个感觉。 有辛氏太特殊了! 爵位等级化之后,原本部落贵族——部民社会之中,立刻出现了升级通道,以及出现中层阶级。 辛屈就是利用中层,各户的家长们,对部落贵族们手中的权利进行分割。 将原部落贵族边缘化,利用这群中层家长,来实现辛屈对有辛氏基层的控制。 所以子旬和子雨商量了半天,终于是得出了结论,想要削弱有辛氏,就必须对有辛氏的秩序进行打击。 但现在他们暂时做不到。 “罢了,先吊着这群人,你去找来齐微山,我有任务交待给他。” 子旬神情严肃,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对长辛氏贵族们的支援,给他们一定的利益用来收买拆分出去的家长们。 终归是一家人,利益给足了,家长们也会听话的。 “好。”子雨赶紧离开。 …… 与此同时,集市区。 辛屈看着跟在身后的尾巴叹道:“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表哥,爹说让我跟着你学习,以后争取入衙门干活,帮你分忧。”果姚笑嘻嘻的凑上来,对了爹还说,等日子定下来,四妹就要跟着那个商王子走了。 辛屈一听,哪里不知道这是他那个舅舅做出的决定。 果姚嘴里的四妹,也就是姚册收养回来的一个远方从兄弟的女儿。 说是女儿,其实是专门用来给家中嫡出女子陪嫁的媵妾。 是正妻身边保驾护航的贴心人。 地位比那种买来的妾高多了。 媵妾是有资格扶正的,而买来的妾是不准扶正的,你要是敢扶正,基本上历代都有徒一年、罚金等等的相关处罚。 说白了,媵妾就是正妻候补,而其他妾只是财物。 也是一种保证两家人结合的手段。 辛屈放下手中的竹简,然后来到边上坐下。 果姚赶紧给辛屈端茶倒水,十分体贴。 “行吧,既然舅舅让你跟着我做事,以后可就得你忙了。” “嗯!放心,我肯定能完成任务!” 果姚拍了拍胸脯,十分开心。 辛屈笑了笑。 这时候外边走来了流猿:“族长,人我带来了。” 说罢,流猿让开一个身位, 条苦、栾雉、行人冬、林伯鱼、山大等等人。 其他诸部头头都没来,都担心辛屈可能干掉他们,所以安排了代理人。 “行了,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咱们做一下移交。” 辛屈看了一下,让果姚将后边的版牍拿过来:“契木为誓。” “可以。不过。”条苦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栾雉紧张的看着辛屈和果姚,虽然身躯在颤抖,但他还是倔强不露怯,大声说:“父亲在上!我母亲说了,让我将你当父亲一样尊敬,我……我会做到的!以后您就是我的父亲了!母亲还说,只要父亲说什么,儿子就做什么!以后涞氏也一定会听父亲的!” 辛屈愣了一下,山里的语言他学过,知道这孩子说的是什么。 看着他接着跪在地上磕了一个结结实实。 而后边林伯鱼他们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回事?不是质子吗?怎么现在就要认干亲了?! 辛屈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突然好后悔之前的决定。 果然,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周旋在一群男人身边的女人,能将这个野蛮时代生长的男人变得有秩序的女人,能是善茬? 这个孩子,真要认了义子,现在或许没事,但以后谁知道会不会有风险? 义子在这个时代的继承权,是远超后世想象的。 这个时候的义子,和后世五代十国的藩镇义子很类似,基本都是打手。 一旦你暴毙了,义子就很容易掌握大量你的军事资源,然后夺取你亲生儿子的权利。 毕竟义子养大了,人也会成熟,也会更各级手下交集、利益往来也多。 他们天然拥有更大的资源网络,在这个指不定哪天人就要暴毙的时代,义子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同时,也是沟通工具。 上一次自己跟妟氏联姻,所以妟淮虽然也是质子,但他跟孟妟是姑侄关系,血缘关系很近。 所以不需要认作义子就能呆在身边。 但栾雉就不一样了,涞氏在辛屈的计划之中,必然逐步拆掉。 这个女人也是防着这一手,多少先把干亲认下来,给她自己留一条退路。 万一有机会真的涞氏扛不住了,她还能来投奔自己这个儿子。 而且条苦也相信辛屈会不认这个干亲。 因为只要认下来,涞氏等于猛地多了一个外援,对于涞氏高层可能存在风险,但对于中低层,那是什么? 那是天大利好!他们苦旅迢迢的迁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寻找生存资源! 现在有一个叫做有辛氏的世界五百强向你递出邀请函,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而栾雉,就是你们前头的榜样,有了榜样,能帮辛屈更快吸纳底层的加入。 可以说,条苦的工于计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孩子也还小,影响不了大局。 反而好处颇多,就是对于后世看惯了“吕布传奇”的他来说,这玩意儿滤镜太大! 万一哪天,义父在上,吃我一戟,那乐子可就太大了! “辛屈族长,可能是孩子理解错了,我只是跟他说,当侍族长如父,好好听话……孩子不懂事,还请不要见怪……”条苦顺水推舟,佯装苦恼,孩子理解错了,与她无关。 “哥,这……究竟是怎么了?”果姚小心的问。 “给你添个干外甥。”辛屈权衡利弊还是决定认下来。 干儿子就干儿子,年纪尚小,这几年自己肯定能解决涞氏的问题。 如此,影响不了大局。 要是真影响大局了,那“病死”、“噎死”、“摔死”就是了。 干亲,也没改姓氏,问题就不算太大。 后续在宗法体系上再梳理一下,义子不得继承家业就是。 “好孩子,有辛氏认义父得磕三个,再给我磕两个响头。”辛屈一说,栾雉抬起头看向条苦。 得到条苦示意之后,栾雉赶紧再给辛屈结结实实磕两个。 “好,往后你就是我辛屈的干儿子,接下来果姚你带着,这孩子还小,照顾他的奴隶可有带来?” 辛屈看向条苦。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孩子有了你这样的父亲,未来一定能过得很好,我也安心。”条苦像是松了一口气,给出一副我安心,然后给他抛了媚眼。 这话……说得辛屈像是接盘的大怨种一样。 “等等,这件事不对,不能这么做……” 林伯鱼开口到一半,条苦就喝道:“你什么意思?栾雉也是一族之长,要是因为你的破坏而导致未来受尽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我……”林伯鱼脸都涨红了,再看看其他人,他们就很聪明,不会傻乎乎的冲这个险。 虽然不合理,但认下这个干亲,就意味着有辛氏不会随便欺负栾雉这个孩子,他的安全多少有保证。 站在条苦这个母亲身份上,肯定乐见其成。 至于其他部落的人,则是无所谓态度,虽然认了干亲可能会导致栾部做大,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群人中:行人冬有辛氏的人,条苦是涞氏实际控制人,她来自苦部,山部之前被削弱严重,没有话语权。 因此真正着急的就是林部,他们可是已经做好鲸吞三部的准备,结果条苦不仅通过栾雉打出一个漂亮的干爹牌,顺道通过有辛氏的影响,进而更进一步掌控栾部和苦部,也让行人冬可以听从她命令。 现在,林部反而被其他三部孤立,还可能面对有辛氏的责难。 想要吞我辛屈干儿子的部落?是把我当什么了?吉祥物吗? 可以说,拉扯被条苦完出花了。 “好了好了,认个干亲,哪有那么多的拉拉扯扯,今天我开心,鹿甲,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宴,我辛屈请了。也好好招待我这个干儿子。” 辛屈哈哈一笑,直接把事情定性。 条苦则是微笑抱着孩子,轻声说着话,嘱咐一些事情。 第281章 斧的抉择 宴席结束之后,栾雉跟母亲分开,却没有哭,忍着眼眶红红的。 辛屈忙着其他事情,等弄完,才发现这个小子坐在椅子上半个小时了。 “怎么了?想娘了?” “义父,我没有。”栾雉抿着唇,明明很想,但还是要忍着。 “没事,过几天就习惯了,孩子总有一天得离巢,只是或早或晚。 生活在这个时代,早早当家做主的也不少。”辛屈揉了揉他脑袋,“要是想娘亲,不如学几个字,早点学会,早点写信给你娘亲。 所谓见字如面,思念也有处散。” “真的吗?”孩子不怎么懂,但他仍然坚定的说,“娘亲说,义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倒是放得下心来。”辛屈呵呵一声,让这些女奴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就住辛屈和斧的屋子。 然后回到昌平邑的时候,才过吊桥,辛屈就下马:“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都不知道我多了一个侄子!就不能来问问吗?”斧从黑暗走出来,看了一眼举着火把的鹿甲,“你究竟怎么想的?你生不了了?认什么义子?” “懂个屁!”辛屈没好气的说,“我已经拟好户律,明天就贴出去,义子将不能继承户主的爵位和财产,只有继子才可以。” “继子?这是什么意思?” “继子的意思就是,你要是生不出孩子,允许你向五代内同姓同宗的嫡系、旁系过继一个孩子当做宗子。 而这个宗子,必须跟你有血缘关系。像栾雉,只是我的义子,说白了他不可能继承我的土地。 反而你小子是我现阶段第一个继承人。 按照宗法,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我要是有意外,在没有继子的情况下,土地、家产都是给你的。” 辛屈直白的说了一下宗法。 斧搔了搔头:“我离开之前,你说要写的那个什么劳子的宗法,已经弄完了?” “基本补完了,这一次彻底定下来,按规矩办事,能节省一堆的问题。” “行吧。”斧想了一下,“既然义子不干涉继承权的问题,那……其他家会不会也认一堆义子,到时候对局势的影响会不会很大?” “放心,我防着呢。”辛屈撇了撇嘴,“义子不能继承户主的爵位和土地,但可以得到户主的粮食储蓄和奴隶额度,如庶子例。 除非你选择跟这个孩子解除关系。 非法认义子,以非法蓄奴论处。 按之前修订的规矩,任何奴隶是有辛氏公产,都需要登记造册,任何非法蓄奴的,都要剥夺奴隶额度和使用权十年,这个代价可不低,尤其是对于那些有大片家田的人来说。 现在我们管得过来,就按照这个来执行,以后的事情交给子孙去处理。” “行吧。”看辛屈还是跟以前一样面面俱到,斧也就放下心来了。 还以为自家这个兄长,是被什么人弄迷糊了。 “对了,你抓紧给他安排居所。那个小子一回去就偷偷哭,我想睡个觉都被吵醒了。”斧无奈的说。 “行了,当初我不也是这么照顾你的?你也照顾照顾你干侄子一下,这个小子好好驯一下,未来也能成为一把不错的刀。” 辛屈一边走,一边跟着斧说。 “我烦呢!”斧无语的说,“子旬让子雨来跟我说,问我要不要跟着他返回南边,子雨说可以让做子旬的车正。” “嚯!倒是肯给你开职位!车正,这可是心腹啊!” 辛屈哈哈一笑。 自古老板的司机,那都是心腹。 能给老板开车,基本是老板将身家性命交给你带了。 先秦时,就曾发生老板分肉没给司机分,气得司机直接拉着老板投敌了。 从而导致老板被抓,阵营直接溃散。 所以,子雨亲自来邀请他给子旬开车,基本上可以确定,在拉拢有辛氏。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被投资的公司老板的亲弟弟,给上市的投资公司一个主管当司机,这里头全是生意。 “挺好的,你自己看着选吧。是留在有辛氏跟着族里一起发展,还是要去更大的平台发展,都可以。” 辛屈并没有给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将选择权交给这小子。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选,才来问你的!结果你还……” 斧无语了。 他要是知道,他早就做出决定了。 倒是辛屈,看他这么纠结的模样,拍了拍他肩膀说:“你小子啊,本以为你出去混了一趟,人都成熟了,没想到还这么幼稚。当你说出不知道怎么选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 其实你更想去南边,对吧?” 斧愣住,片刻之后低着头:“我是想再找找他们。” 辛屈没说什么,当初跟着斧一起出去的小伙子,跟他失散了。 可能死了,可能在某个地方混得风生水起,但终究被辛屈按照失踪处理了。 而出外勤失踪,按照新规矩,是规定三年内不曾归来,按阵亡抚恤。 斧在族内这段时间,其实经常被这些生死未卜的家人问询,有一些语气也激烈。 毕竟斧是作为商族王子的前哨回来的,回来之后,立刻成了士。 而他们还得等,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所以,斧也煎熬。 加之有辛氏变化太快了,他也不适应。 “我……” “行了,做出自己的决定就行。你去找舅舅,跟他说一下你的想法,他会帮你把路铺好。 四表妹被子旬纳了,她说到底也需要依靠,你去当了车正,也能成为有辛氏在南边的一根钉子。 好好壮大自己,我这几天收栾部质押的奴隶,匀一些给你,一并带着南下。 然后……嗯,给你一个氏好了。” 辛屈蹲下来,在地上写了一个字“鲁”。 “等你觉得自己的功劳差不多到士大夫了,就把这个氏给自己冠上。” 辛屈发了这个字的音,少年记了下来,沉沉点头。 “行,那么回去吧,天也晚了,好好休息。” 辛屈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等他一走,笑容也消失了。 斧的无措以及做出的选择,也让辛屈明白现在的有辛氏还是不够强啊! 要是有辛氏够强,这小子也会忍着不适留下来。 罢了,早晚也得安排一个钉子在南方成为联系河南亲族的锚定,早点去也好。 接下来几年,将会是整个九世之乱的高潮,乱世之中,谁都是砂砾,能不能不被淘汰而成金子,就看你小子自己的努力了。 当然,我也一样。 乱世,时局,就是边缘之地的发展机会! 夏收快来了,准备进入双抢,冬小麦成熟之后,种一季什么好呢? 嗯,种一季大豆、菘菜、芥菜,为过冬准备一点其他的食物。 然后来年种春小麦。 挺忙的。 辛屈叹了一声,没办法,谁让他选择农耕呢? 一年到头,都得忙! 不过干就完了!干完这几年,昌平和延庆基地完善,就能以此来扩张,以后日子也会越来越轻松。 种田碾压才是王道! 第282章 姓鲁氏的族长鲁父 第二天,斧去找姚册。 此时的姚册正在处理一件事。 那就是,抽儿子。 姚河又惹事了,好死不死,跟一个商族武士打了起来。 打赢倒也罢,但他居然没打赢,还被吊了起来。 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发现,然后被那对双生子带来了。 这一下,姚册都懵了。 也不知道消息传出去了多少,但一旦传出去,那就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也幸亏这里是有辛氏,这群商人武士不敢乱来,不然自己这个儿子指不定就先走了。 斧来到这里,看到了这一幕,莫名感觉好无奈。 两个双生家奴一看斧来了,赶紧上来通报。 姚册这才将鞭子丢给他们,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拖下去!” 两人赶紧架着被抽得哭爹喊娘的姚河走了。 姚册看到了斧,看了斧的脸,莫名更火了。 实在是这小子长得太像辛屈和斧的父亲了,当初阿妹被拐走的怒意,几乎要压制不住:“什么事情?” “子旬请我做他的车正,屈说我自己决定,所以我来问问舅舅你,现在内外就您老最有见识了。” 斧说完,姚册一愣,旋即道:“王子旬请你做他的车正?屈没有拦你?” “没有。”斧摇了摇头,确实没有拦,但斧不觉得辛屈不会没有其他安排。 姚册沉默了一下,再多看了两眼斧。 虽然看这小子的长相不顺眼,但不得不说阿妹倒是生了两个利害小子。 辛屈是靠着一己之力拉起现在的有辛氏基业。 斧更是被大邑商王族青睐,甚至邀请当他的车正。 这就是老板的心腹代表。 既然辛屈没有阻拦,那…… “行,既然你问了,那么我的建议是去南方。”想了一下,姚册说,“你也知道,有辛氏现在发展虽然很快,但终归比不上南边几百年的商族,更不要说是王族。 南边最近的消息愈演愈烈,若是一开始还有商王更的动静,我或许不会劝你南下。 但可惜,商王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任由商族内乱,这就很不寻常。 但不管如何,这个赌值得去。 我会给你安排一批奴隶,屈那边应该也会给你准备,到时候带过去,跟着你四妹菱姚保持联系,也成为她的保驾护航部落。 这个部落……我跟屈和子旬他们谈,这一点你放心。” “我知道了。”斧颔首,“谢谢舅舅。” “一家人,谢什么?”姚册摆了摆手,“不过以后若是你站稳了脚跟,你表哥要是需要帮忙,能帮就帮一下。” “我会的。南边一定能站稳的。”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姚册不再过多废话,立刻忙了起来。 很快,子雨来找姚册和辛屈。 双方就斧的问题,进行了协商,最后由有辛氏出人力五百,组成一个新的氏族,分出去。 至于氏族名,辛屈说:“还是叫有辛氏吧。” “咳咳……”喝了一口凉白开的子雨被这话弄得咳嗽不断,赶紧摆了摆手说,“只怕不成。南方叫自己有辛氏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你这过去了,还不得跟他们打起来? 我的想法是重新立一个,当然要是有辛氏觉得不妥,可以等之后由王子来处理。” “这就不必了。”辛屈微微摇头,“既然是我有辛氏分出去的部落,按常理还是按照有辛氏的爵位制度来处理吧。 官大夫的爵位,由他自己来认定。 至于氏族名,叫做鲁。” 辛屈还是很快整出了新的氏族名。 “鲁吗?”子雨仔细一看,有辛氏给的鲁字形是上边一条鱼,下边一个口,“有什么寓意?” 字面上来看,子雨觉得意思就是吃鱼。 而鱼不管南北,都被指代为鲜美佳肴。 尤其是鱼脍,也就是鱼肉刺身,对于渔猎民族来说,更是常态。 所以,应该是喜欢吃美味佳肴? 当然辛屈解释道:“食鱼当小心,鱼有刺,必须处理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可粗鲁。 鲁也是莽撞不小心的意思。 算是警醒,不可鲁莽行事,凡事三思而行,否则就是愚钝之徒。” “好字!好词!” 子雨忍不住抚掌,难怪有辛氏会有这么多迥异于甲骨文的字,原来有辛氏还会将原有的字进行假借。 很不错! “那么,鲁氏一脉就南迁,鲁父跟着我们走。” 辛屈微微皱眉,子雨刚才发出的音,是父而不是斧,看来南边的父和斧是通字。 但也是可以的,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父和斧都是举着棍棒的家长形象的延伸。 只是后世造字的时候,将斧变成形声字,专门指代斧头。 “那么最后一个要求,有辛氏立氏的规矩是,六代后以氏为姓,但斧比较特殊,他毕竟是提前离开有辛氏的。 所以,他的姓,必须单独列一个。” 辛屈写下了“”这个姓,递给了子雨。 子雨狐疑的看了两眼说:“据我所知,贵部是允许新生庶人取这个姓,目的是为了防止婚配的混乱。 但对于奴隶为主的鲁氏,应该用不上吧?” 辛屈微微摇头:“姓氏代表了一个来源,斧的南下,意味着他的新开始。继续用有辛氏、姚姓这些姓,就没有必要了。 而有辛氏这一代孩子,普遍以为姓,若是未来鲁氏与我们联姻,那同姓不婚的规矩在,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行吧。”子雨一听,也是为了子孙,这个姓也只是有辛氏的变形,影响也不大。 于是乎,洽谈完毕,斧摇身一变,成为了姓鲁氏的族长鲁父。 正式脱离昌平有辛氏,单独列了一支。 辛屈解决了斧的姓氏问题之后,让人送走了子雨。 而姚册这才开口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定要给斧单独安排一个姓氏?” “不为什么。”辛屈微微摇头,“南边有辛氏太多了,与其让子旬对斧产生警惕,不如提前替他抹平这种问题。 而且他是姓鲁氏。 南边的其他有辛氏,绝大部分仍然是姒姓。 那么他们也可以联姻。 算是拥有更多联姻方向。 不过,咱们有辛氏的姓得改了。” 辛屈这话一出来,姚册微微皱眉:“真要改?” “改!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改的。” 辛屈起身:“只有两种情况。 一、孩子出生之后,允许在周岁之前选择这个姓。 二、到了士大夫,立氏的同时转入这个姓。 目的是为了拴住中高层,弱化中高层之间隔阂内耗。 同时,这也是禁止中高层之间的联姻,将更多的心思用来练习归化人以及其他一些势力。 有辛氏内部龙蛇混杂,太多不同部族来的人了。 现在还能靠爵位相互拴着,但时间一长如果不能让彼此血脉联系成一个姓,分裂在所难免。 因此需要荣耀加身,才能解决隐性问题。 先做总比啥事都不做要好。 要是不愿意改这个姓,那必然心怀异心,这样一来谁是家人谁是外人,一目了然。” 第283章 子旬看中了点宗法制好处 第283章 子旬看中了点宗法制好处 接下来几天,辛屈接连颁布了行政命令。 包括,确定有辛氏的姓为——。 只有拥有有辛氏庶人身份的孩子,在周岁的时候,可以选择改成这个姓,衙门给奖励。 同时,有辛氏会将这个姓赐给有大功劳的人。 起算就是士大夫。 辛屈今天举办了一场典仪。 这是一个昌平邑高层、子旬等人参与的祭祀。 巫小叶正在占卜。 然后仪式的对象是辛屈,他在占卜结束之后站在祭坛上:“祖宗惠泽,准我立姓。” 辛屈说完后对观礼的族人们宣布:“我,辛屈,以士大夫之爵,得赐姓,蒙有辛氏历代祖灵庇佑,得辛氏。 吾,为姓辛氏之家长,并为有辛氏之族长。” 宣布完自己的姓改成,氏仍然沿用当初族规的族氏。 姓辛氏始祖自然是辛屈。 但仪式还没完,辛屈宣布道:“斧上来。” “应大邑商王族之邀,斧将南下随侍王子旬左右,此为有辛氏之荣耀。故而特别破例,提前开户立氏于此。 诸君共同见证。 此去迢迢,但若是有朝一日闯出名堂,勿忘昌平有辛氏有父母血骨埋葬于此。 吾有辛氏族长辛屈,以列祖列宗之名,赐斧——姓鲁氏。 此后,汝为鲁父。” 辛屈将青铜斧,搭在少年的双肩各一下,接着巫小叶取来玉圭、旗帜、“鲁”字玉佩、华服以及相关的一系列他定制的礼器,包括一尊小小的青铜鼎。 鼎中有铭文曰:屈二年六月十八,辛屈祭祀先祖,破格赐姓氏于胞弟斧姓鲁氏,号曰鲁父,并赐五百奴隶为其部众随侍王子旬。 辛屈帮他将华服换上,然后玉佩挂上,玉圭与金香都给弄好。 最后由斧自己将旗帜挂起来。 当“鲁”字旗帜随风猎猎,代表了斧正式脱离有辛氏,单独成为有辛氏第二个开户立氏之人。 大家看着颇为羡慕,也感觉好郑重! “最后,玉牒。” 辛屈从巫小叶拿到了最后一件东西:“这是我们这一脉的族谱。现在你已经单独立了一脉,那么这一册就是你的了。 从法理上来说,你是我这一脉的小宗,但你也是你这一脉的大宗。 就这么分下去,等到你第五代嫡孙出世,就由他继承鲁这个姓。” “嗯,我会的。” “行,还有就是最后一个要求,每五年,把玉牒抄录一份发来族里。 族里会统一进行记录,姓一脉的子孙后代,五代内不得同姓成婚,这个也是必须要执行的。” 辛屈交代完了,斧也感觉手中这份玉牒,才是最重的。 当然,玉牒并不是真的都是玉,而是前后两片是玉简,中间也会穿插玉简,专门用来作为大宗、小宗之间的家系的分隔。 这样一来,一脉脉到哪里,都可以变得很好找,而且太多了,玉简可以作为中间的目录使用。 然后单独给数字下的那一脉玉简一个编号,再用编织袋上加标签,来作为告示。 在这个没有纸的年代,玉牒应该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目录。 结束了这场祭祀,辛屈安排了宴席,所有花销自然是他的俸禄支出。 酒足饭饱,宾客尽欢。 辛屈略显惆怅。 斧大了,自己出去混了。 “嗯……你果然在这里。”子旬走来,两人在巷子里,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有事?”辛屈看了一眼子旬。 “确实有事,今天看你忙活这么多的仪式,第一次发现有辛氏和我们一个最重要区别。 那就是,宗法制。 我很好奇,嫡长传承,这个如何进行保证?” 子旬目光灼灼,等待着辛屈的回答。 南方的大邑商传承方式其实很特殊。 不存在父死子继,也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兄终弟继,因为王位是正大光明由商公族、外戚一起选出来的。 什么意思呢? 每一个商王,会迎娶小部族的女人,然后将大部族女人交给王位竞争者去娶。 一来是为了防止外戚势力太大,影响决策,垄断王位传承,导致商族再也没有英明的王选。 二来也是考验下一代商王子的能力。 你要是有能耐摁住这些挑战你父亲王位的男人,那么你就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这个十分适合早期的氏族联邦时代。 因为这样能保证源源不断的从外界吐纳强大部落,也能保证每一代商王都处在强大、野蛮的位置上。 对于需要不断搬迁,攻占生存位置的商族来说,新一代的王只要够硬,那就没问题。 但一切的一切,都出在了河亶甲身上。 从他开始,商族衰弱,差点被东西两股势力车翻,导致撤退回河北,开始联姻母系好姓,重构群婚。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开始,商族内部分化成王公两系。 王位就一直在他们王族这一脉下传承,而各个公族开始自己过自己的。 彻底将大邑商变成一个封建奴隶制政权。 同时,也正是这个原因,大邑商开始加速封建化。 表面上来说,现在大邑商很强大,但其实内部乱的一批。 王族跟王族杀来杀去,公族们反复横跳,挑拨王族内乱,从而让他们可以继续自在玩耍。 当然,历代王族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在努力,比如经常迁都。 除了黄河水患之外,更重要的是将发展起来的公族势力迁走,去新的地方重新发展,从而大乱商公族的做大速度。 但如今局势发展又不一样了,因为东夷的缘故,几代商王都在东面打,西边中原开始成了夏后氏余孽们的地盘,他们正在加速壮大,好几次打到奄商腹心,导致商王族一脉颜面扫地。 以至于附近的商公族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所以子旬感觉得到危险。 但他找不到解决办法,毕竟争权上位,那是商族老传统。 而现在,他看到了辛屈的宗法制,看到了嫡长继承制和大宗、小宗这套体系,莫名感觉这就是他想要的解决方案。 或许,能给混乱的传承秩序带来改变也说不定。 毕竟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 人类的耕种技术已经开始大发展,生产力大幅度提高,很多稳定呆在河北的商公族,家中青铜酒器无数,酒器里全是酒。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商族内部的生产力其实已经很高了! 王族还在内耗,公族们则在不断壮大自己,王族对地方控制力越来越弱,再这么下去谁听他的话? “嗯……你这个说法确实是个问题,但嫡长继承制的核心是母族势力够强。” 辛屈想了一下说:“同时也得进行同姓不婚作为保障,才能解决这个干涉问题。至于兄终弟及、父死子继,这个简单,商王不都是帝的传话人吗?那么宣布一下帝是自己在天上的父亲,不就解决了?” “……” 子旬沉默了,差点忘了,商族除了王公问题,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巫族问题! 跟商王争夺话语权的可怖存在。 子旬微微点头:“多谢你的告知。” “不必,我那弟弟以后在你手下干活,与你说一句,他日子也会好过,这是我这个做兄长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辛屈微微摇头。 子旬也没许诺什么,应了一声就走了。 他俩都很清楚,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不是最后起了冲突,彼此之间联系就全靠斧了。 这是一个纽带,也是传话工具。 至于子旬,他回到居所,想了辛屈的话一阵,看到了回来的子雨和卜者,就将两人叫来,说了一下对于宗法的看法,以及提出植入王族内乱的可能。 “这个……只怕不好解决。”子雨微微摇头,“如辛屈所言,嫡长继承制考验的是母族的势力。 母族越强,嫡长继承制越能接受考验。 说到底,这只是有辛氏用来联姻的手段。 对我们来说,用处其实不大。” 卜者也颔首道:“而且还得进行配套,大宗小宗、爵位、开户立氏,有辛氏所有的规矩都是辛屈一个人立起来的。 所以他基本上是靠着自己的想法铺开,大家反对的也不多,因为他们本部的力量其实并不多,后续加入都得认可他的方案,不然就跟勺山一样,让有辛氏一勺端了。 而且现在不适合修改,就算王子和夺了位,我们首要的还是尽快壮大王族,削弱王族内乱的强度,然后镇压那些贵族、公族。” 子旬点了点头,不再说其他的了。 有辛氏的制度,基本没有抄袭的可能。 因为这是建立在有辛氏从氏族公社制度,直接转入辛屈为首的集权制度。 辛屈之所以能说一不二,是因为他自己用改变分配作为诱导,不断推进的。 虽然这个过程只有一年,但通过接连的战争胜利,不断壮大的部落,成功削弱所有人的思考能力,证明只要相信辛屈,就能获得利益。 如此,才能让辛屈以用个人威望直接推行政策。 而且推行的政策出来了,大家还能投书申饬,给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不断进行完善。 有辛氏早期一段时间的发展,就是这么来的。 效果自然不错。 大家都有参与感,同时也可以分到更多的粮食,加速氏族瓦解,进入城邦体系。 只不过他走的是军功爵体系城邦,耕战合一的制度框架已经完成,就等着发威了。 商量未果,子旬也就不再多思考,准备返回南方之后再看看情况调整。 第284章 瘟疫来了(上) 第284章 瘟疫来了(上) 子旬走了,也带走了鲁氏。 小淀泽外围的寨子外,斧看着有辛氏玄武三营已经打造出来的城垣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才纵马跟上前头离开。 路过蓟氏,徐追来迎接。 子旬是连吃带拿,约定他会回去约束河北商族诸公,让他放心,蓟氏只要不越界,南部的战争就结束了。 得到了肯定,徐追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辛屈不知道,也无所谓知不知道。 因为没了南边的战争,蓟氏还得面对妟氏,以及开始从南路返回草原的——孤竹氏诸部。 当初大旱,导致孤竹氏的一批部落是沿着海岸线南下至沧州等地,现在开春了,他们开始迁徙游牧北上,准备返回东北大草原的水草丰茂之地。 而现在,蓟氏和妟氏的主战场正好挪到了东面靠海的地方。 主要是今年春夏上游融雪了,辛屈这段时间梳理的水道,在某种程度上让昌平河流沿岸的沼泽大面积消解,只剩下湖泊。 湖泊积蓄的水有限,并且是固定面积的,那么多余的水就会流进沼泽间地,于是间地被高位的水覆盖,现在反而再也没有完整的陆地了。 全沉水里了。 沼泽的面积在向东扩张,也就导致了战场只能东移。 然后蓟氏摆脱了商族的进攻,转而开始应对北上游牧的孤竹氏劫掠了。 可以说精力被拖延得很严重。 而辛屈在干啥呢? 他正在应对瘟疫。 如林区所想,去年放火烧山,导致的山里被冰封的腐败动物尸体,在开春之后的冲刷之下,还是从潮白河、陵水河道汇聚到了林区,再从林区方向汇入顺义主河道。 这么一来,正在附近放牧的苒族,开始爆发瘟疫。 辛屈得到了消息,立刻下令封锁小汤山和沙泽沿岸,并且调集兵力,整顿水源,清查上游可能出现的疫病源头。 所说子旬他们离开,辛屈根本没空招待他们。 现在他正在忙着封锁和设立隔离点。 苒族过来的祝皿,隔离了整整七天,确定没问题了,才在小汤山见到了辛屈。 “族长!苒族需要帮忙!现在瘟疫爆发了!你不能制止他们迁徙啊!” 祝皿很焦急,苒族被瘟疫侵染十分严重,现在人心已经不稳了。 而有辛氏却封锁了主干道,设立隔离点,将东面逃来的人拆分,不让他们将风险传播出去。 祝皿看辛屈不说话,又忍不住着急道:“再这么下去,林区营内高达五千的人口,就只能逃亡沼泽了!” “好主意!”辛屈突然赞同的颔首,“正好你们迁走了,我放把火,将该死的瘟疫用火焰净化掉。” “这……我……族长,不能这么做啊!” 祝皿脸色微变,他真的害怕辛屈将他们往沼泽里赶。 苒族不是沼泽民,他们是草原民,是游牧习惯了的部落。 这要是去了沼泽,那得死多少人? 而且沼泽之地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很多瘟疫的源头也来自沼泽! 去了,基本上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安置,最近一段时间也在忙碌兼并,基本上完成了对林区营内部的整顿。 没错整顿!现在林区营有五千人,辛屈给的粮食只有一千人的份,还是分半个月给一次,让林区营那边打造营盘和居住地。 本来祝皿还笑辛屈这是真的很轻易信任别人,没想到最后他成了小丑。 建筑是打造好了,瘟疫爆发了,营盘成了隔离点,还要被驱逐。 “族长!这五千人!也是您的部民啊!” 祝皿赶紧说,然后他就听到边上有人笑出声。 “难道不是吗?!”祝皿脸色难看的盯着笑出声的姒魁、姚共。 “我说祝皿,你要是真的将有辛氏当做你的家园,也就不会禁止林区营里的族人出来打工了。 小汤山这边才刚完成湖泊的积蓄,陵水河道还未完全垫高和拓宽,剩下这些地方,本来应该进行开荒,但因为人力不足只能搁置。 我们在这里,给你送了多少的通令? 让你放点人出来,但你却截断了人力的配给,实在是被我们催促急了,你就送来一批老弱病残。 什么意思?把我们小汤山营当做垃圾集散地? 你什么心思,用得着我们说吗?” 姒魁憋不住了,说完之后捧腹大笑起来:“现在惹了瘟疫,不服从有辛氏的卫生管理条例,把自己变成这模样,居然还有脸来找我们?” 姒魁他们这些诸姒,也纷纷点头。 虽然他们厌烦有辛氏的卫生管理条例苛刻,但有些时候不得不说,喝开水之后,他们拉肚子的次数明显减少。 孩子得病的可能大幅度下降,隔壁林区营闹了瘟疫,小汤山营却稳定了下来,并没有闹出瘟疫。 这就说明,有辛氏的卫生管理条例是对的! 集中处理的粪便,保证良好卫生,能让人过得更安然舒心。 “总之,我们这些呆在小汤山营的人,是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些潜在的瘟疫携带者进来的!”姒魁呵呵一笑:“除非,你能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五千人?看起来很多,但这一次瘟疫一起来,附近几个部落对你们的态度可想而知。 到时候,你还能剩下几千人? 苒族死亡数量一多,有辛氏再停掉对你们的支援,封锁你们的粮食,你们还能剩下多少人? 你……别无选择。” 祝皿脸色难看,环视一圈看向辛屈:“辛屈族长!这就是你的决断吗?” “首先,林区营并没有按照我有辛氏的规矩,完成分户。也就没有进行爵位认定。” 辛屈撑着下巴,翻着桌案上的文件说:“其次,你作为祝,帮助苒族族长制造所谓的神迹,对沼泽民众进行压迫,还用的是我有辛氏的名义,导致了在林区营附近,很多沼泽民酋长,对我们印象不佳,败坏了有辛氏的声望。 最后,你们身上携带了瘟疫,有辛氏不能随便接纳有瘟疫的人。 所以,基于以上种种,我能做的,是出于人道主义帮助。 隔离点我设了,欢迎需要寻求庇护的民众前来。 隔离完一个月,无病无灾,就能活下来。 至于这个月内做什么,很简单,烧荒种地,我会提供粟的种子,撒下去之后谁种多少,秋后这些粮食就是谁的,有辛氏能做的就这么多。” “辛屈族长!你这是逼着所有人跟你决战!”祝皿咬着牙,恶狠狠瞪着辛屈。 第285章 瘟疫来了(下) 第285章 瘟疫来了(下) 祝皿在恐吓,但他这话,换来的只是辛屈的不屑嘲笑:“嗯嗯,决战。你打算往哪里打?” 祝皿脸色异样:“辛屈族长,一旦开战,瘟疫就会蔓延的!” 辛屈微微摇头:“瘟疫是会蔓延,但也可以制止。 你能打的方向无非:小汤山营、沙泽、小淀泽。 但这三地中间早就挖开了一条河,自北向南,沿途都有兵站、拒马,烽火台。 眼下马上就夏天了,雨很快就会大起来,我在上游很多地方都设计了滚水坝,围堰,水位都不低。 你想要越过来,基本上只能靠木筏,或者浮桥。 你说我对付你,用半渡而击好呢?还是继续加高堤坝,等你过河的时候,将继续的大量河水放下来,让你的人在洪水面前直接被冲垮呢?” 辛屈这话一出来,现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仔细一想辛屈说的方法,不由得咯噔一下。 “我能不用跟你接触,用大量的水,将你们冲进沼泽,让你们在沼泽之中任由鱼虾食用,交给天地来处理你们的尸体。 当瘟疫寄存的人被天地分解之后,瘟疫也就没有了源头。” 辛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祝皿,你的话,让我很不开心。明明我是真诚的待你和苒族,但换来的只是你们的离心离德。 可能,我的仁慈,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那么,现在就得给你们扭转一下观念。让你看看我的决定,究竟是不是笑话? 要知道,有辛氏的河道规划,是我去年大雨之后就拟定的,川流都是我设计的阻击点,你就算越进来又如何? 在这些节点的中间,我从西边调来了一批批百余人左右的草原人部落。 我已经给他们开了价码,抓住一个没有有辛氏身份的人,一百斤粟的奖励,杀死一个也有二十斤。 等你们冲过这些草地,才能抵达有辛氏第二层河道区域。 若我是你,可不会这么傻乎乎的跑来送死,因为第二层河道区域,还是有辛氏的主力所在,邑附近也备有巨量木炭,足够将任何疫病来源用火焰净化。 而且,第二层区域内,拥有巨量的弓箭,基本上能做到家家三把弓,等你能碰到城邑,可能就会被射溃。 而且从去年开始,我就命令各个营地,必须建造一座隔离营房,用来防止瘟疫的爆发。 我也交代过你们林区营。 但很可惜,你们没有接受,就这么坐视着瘟疫的爆发。 所以说,我已经想到了一切可能,已经尽可能做到我能做的一切。 现在,你不听话,不接受衙门的直接指导和管理,于是导致瘟疫蔓延。 嘶,我就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有什么脸,敢威胁要跟我开战的? 谁给你的勇气?!你的信仰吗?还是你们苒族的鬼神?” 辛屈猛地拍案而起,一下惊醒所有人的思绪。 然后他一步步走下案台,负手而立:“听着祝皿,有辛氏是敢把野鬼游神祭祀掉的氏族。你背后的鬼神几斤几两,敢跟我辛屈较量?天帝正在庇佑有辛氏,因为有辛氏是有德之族。 但有德不代表好欺负。 想要有辛氏帮你们可以! 将你们的鬼神寄居的一切上贡到祭坛上,献祭给天帝,让天帝重新将鬼神列位天庭,用道德、用秩序,减轻瘟疫造成的影响,也让你们可以更加安心的融入有辛氏。 如若不然,我不会给你帮助的。自求多福,希望庇佑你们的鬼神,会开心的帮你们。 哦不,不是所有的鬼神都天帝一样,需要道德的。 他们要的是人的怨念,在瘟疫之中死去的人,才能给庇佑你们的野鬼游神带来力量。” 辛屈走到祝皿这边,微微前屈身体:“听,听到了吗?鬼神在兴奋,祂们在看着人牲惨叫和死亡。然后吃掉你们的灵魂,让你们彻底丧失轮回的可能,你们没有下辈子了,只有这辈子,只能在无尽的悔恨之中,成为鬼神的食物。 野鬼游神虽然也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但在天帝的庇佑之下,采用合适的规则,就能遏制他们的影响。 在天地秩序没有被彻底整顿下来之前,人间永远会存在瘟疫、战争、饥荒、灾难。 天帝需要人间的帮助,人帮助天帝厘定鬼神秩序,也是为了自己。 所以去享受庇佑你们的鬼神掠夺走你们的灵魂吧。 等你们的鬼神壮大了,我就去灭杀祂,将祂祭祀,成为我们功德的一部分。 未来我们登临神界,成为新的鬼神,而你们则随着规则一起,被大道磨灭,了无永生。 行了,回去吧,我亲自来这一趟,也是为了死后能成神做准备。 灭杀一个鬼神暂时做不到,但祭祀掉祂们,让他们去接受大道的惩罚,然后顺理成章夺取他们的位置,成为新的鬼神,我还是很乐意的。” 辛屈可不会放过这种宣传宗教的机会。 有辛氏关于将人间百万鬼神厘定神位的事情,极其看重。 最近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子旬的事情,辛屈已经开始将开挖好的河道、湖泊厘定神位了。 祭祀、立庙,这些都是必须进行推进的。 想要快速整顿所有人的思想,单靠爵位体系、宗法制度还不够。 必须明确一个概念。 有德,才有成神资格。 这个文德武德,都可以。 文德自然是造福一方,武德那就简单了,兼并部落,将他们的信仰祭祀掉。 但这还不够,辛屈要的是完成以人篡神的举措。 所以,接下来要开始厘定神位体系和塑造庙宇,然后安排新的祖灵,并且对本地的神灵进行考核。 如果祂们并不能做到风调雨顺,那么就该退位让贤。 以人的名义去评判神的功绩,然后将神位不断按照官职任免往下安排,神位系统他和巫小叶已经梳理完了。 可以开始运转了。 但在这之前,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来推广。 而现在,林区营的瘟疫灾难对比有辛氏如今的安然,就是推广的好时机。 所以,可能得让林区营死个几千人,才能衬托出天帝的威能。 也彻底摆脱南边的商人影响。 从“同人”转正成为真神。 祝皿咬着牙:“你在胡言乱语!鬼神是不会不庇佑人的!” “那瘟疫怎么解释?我能防住,你防不住?”辛屈哈哈嘲笑。 但这屋内只有他的笑声,其他的人也都被吓到了。 因为这也太大逆不道。 但……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有辛氏的上下确实有点…… “族长!族长!大事不好!瘟疫!瘟疫从四面八方都爆发了!山戎那边有人逃亡,妟氏那边也送来了求助,希望我们能增援一点粮食。 还有沼泽地内,有几个部落的逃人跑进了咱们的土地,恳求帮助。 瘟疫来了!” 第286章 应对大疫 辛屈的笑容收敛了一点,没想到爆发居然这么集中? 看来这一次的疫病,极大可能是疟疾。 毕竟辛屈一直认为本次的瘟疫是他山火的遗祸,就算不是也不远。 但不管如何,瘟疫的爆发传染途径就那么几个,尽可能减少地表水的使用,基本上风险就能减少一半。 他伸手握拳在鼻尖下,想了一会儿说:“开始按照战备局势来处理,全面封锁小汤山营、沙泽邑、小淀泽、朱雀营四地,严格审查所有外来部落,将他们集中隔离在新的营地区域。 然后传我命令,命令司空长老下属的陶瓷司正陶土壬,增加陶器的制作量,集中族内所有资源,对水源地进行严查。 然后使用的水一定要进行沉淀和烧开,同时增加深水井的开挖,以防水源地全部被污染。 总之,做完一切我们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留给天帝庇佑了。” “是!”众人纷纷点头。 辛屈则是看着祝皿:“那么祝皿,你可以走了,希望你在林区营内能开心的生活。每年鬼神都需要一场进食,瘟疫就是他们进食最快的方式。 啊,人类死亡的时候的悔恨、迷惘、不甘,都是鬼神最可口的食粮。 去吧,去看你们的鬼神如何一点点摧毁你们的。” 挥了挥手,祝皿被青岩拖走了。 辛屈则转过身看向还留着的姚共和姒魁说:“共哥、魁叔,按照我的要求来,基本上能免除超过七成的瘟疫感染,一定要严格敦促,要是谁家违反了要求,不好好的按照规矩来,该打该罚,你们看着处理。 那么要是有出现风寒症状的,立刻隔离,单独观察,我最近跟姜示那边整理了一本《本草经》,你们都拿去学,尽可能多的记载医案……嗯,我过几年准备一下,找一个利害的医者来当太医长老,尽可能多的照顾到族人们。” “没想到巫示都能将他们最宝贝的巫医交出来。” 姒魁都惊了。 “嗯,具体的也很简单,我提出了十二经络概念,给他作为交换。” 辛屈淡淡的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十二经络在哪里,只是用概念来忽悠,姜示为了得到这个概念,于是跟辛屈做了交易。 等东西拿到,姜示大呼上当,因为辛屈给的经络概念就是毛坯。 只是说人体存在穴位,穴位之间有经络作为联系,针对穴位进行点按,人身体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反应。 不过好在辛屈并没有完全给毛坯,他还说君臣佐使,药理之善。 什么意思呢? 就是辛屈将他以前看小说里讲的,中医用药,主张君臣佐使,主辅相成的概念给出去了。 这对于姜示大受启发。 十分开心的将这套理论拿来用,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整理出一些方子,也就是现在辛屈拿出来的《本草经》。 基本上是这几千年人类的本草医学结晶了。 因为姜示这一脉来自——神农氏。 完整继承了神农氏群巫们的本草医学结晶。 只是他们还没有拿出君臣佐使的概念,反而被辛屈这套概念先造成了改造。 “行了我去找一趟姜示,你们安排好后续,记住日夜巡防,告诉下边的人,如果让沾染了瘟疫的人跑进来,那下场会很惨烈,大家都会有数。” 辛屈交代完,踩着马镫,坐上了用厚厚的布、皮毛遮蔽的高桥马鞍,快速消失在现场。 是的,马镫马鞍已经做出来了,虽然铁的质量还是做不了铁锅,但搞一个马镫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马鞍,其实超乎辛屈想象的是,草原人已经有原始马鞍了。 只是为了减少颠簸的疲惫,对帮助战斗起不了实质的作用。 他们会将皮子鞣制之后,将自己的战马身上弧度与鞣制皮子按压出来的弧度尽可能构合。 但高桥马鞍就不一样了,这是木头底的。 辛屈让骨碌小癸带着人忙了一段时间,弄出了马鞍、马镫之后,让他可以骑着马快速纵横。 甚至在马上弯弓射箭。 但辛屈没有给子旬看,也没给斧。 这玩意儿,基本上是大杀器,全族就他有高桥马鞍,剩下的都是平马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为了凸显族长权威的仪器。 回到了昌平邑。 田、河外围正在驱赶恼人的麻雀,已经有几颗小麦开始成熟发黄,辛屈路过的时候会跳下来,让人重点记录这些已经成熟的小麦,将他们的种子收下来。 因为这是冬早熟小麦品种,可以单独培育一个品类。 作为司农的阿启,也习惯了辛屈对他教授的驯化技巧。 只能说,农业这一块,辛屈还是很厉害的。 “回来了?”辛屈在衙门口落地,看到了孟妟。 孟妟在门口带着两个迷迷糊糊的闺女,她俩一般情况下是跟着妟淮一起上学,跟辛屈也很少见。 估计是孟妟从东面回来,这才带着她俩一块玩耍,毕竟很久没有母女相见了。 “东面的瘟疫爆发了,你应该知道吧,妟鸠让我来问你买一批粮食,他会用牲畜交换。”孟妟看辛屈下马上来台阶,便说道。 “粮食啊……”辛屈敲了敲脑袋,“最快也得等半个月到一个月。” “不要来,我们要粟,你手中肯定有一批粟,估计很快要变质了,卖给妟氏换来牲畜,尤其是牛、马,接下来对你再增加耕地,还是有帮助的。” 孟妟说,小麦他们不想要,因为没有有辛氏那种研磨工具,实在是太贵了。 有辛氏的研磨工具是有出售的,但一套要卖三万斤粟,这个价格,还不如直接说你不想卖。 神头鬼脸的。 大家自己做就是! 结果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整块整块的研磨,很难也很消耗时间,很难想象有辛氏是怎么做到的。 但孟妟知道一点,那就是有辛氏最近完成了水轮的架构之后,就开始用水利取代人力,专门用来打磨石器。 只要水力足够,效率提高了何止百倍千倍? 当然,代价就是花岗岩磨具,都能在一个月内直接磨没了。 因为水利改进的磨轮,那是双向磨损的,既对加工的石头下死手,也对自己下死手,损耗是相对的。 每次个月都得换新的,玉泉都不知道抱怨多少次。 要不是现在族里扩张出去了,很多地方都需要磨盘、碾子,他也害怕因为不干了而被族人们给撕了。 毕竟小麦作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主食,不磨成面,谁吃得下去? 难道吃麦饭?有碾子当然要吃面粉啊! “过几天吧,等我这边预估好了,再给你答复。”辛屈搪塞了一句。 瘟疫来了,人就会离散。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因为瘟疫也是不可控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因此这段时间内,手里粮食越多,越能应对危机。 “行。”孟妟没有拒绝,拍了拍两个闺女的肩膀,“对了你俩别呆着,喊爹。” “爹~” 辛屈一愣,两个女孩眨巴眼睛看着他,之前是义子,这会儿是成继父了,今年咋回事? 喜当爹年? 算了,意象不好。 辛屈收了思绪,对她俩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走了。 “娘,爹他好敷衍。” “嗯。” 一大一小两个闺女摇晃着羊角辫,抱怨着。 “行了,过几天就习惯了。”孟妟看辛屈没拒绝,也就安心了。 这是更进一步的让两家人合在一起,可惜还是走婚。 “走吧,带你们去找你们的干弟弟栾雉。”孟妟带闺女们走了。 等辛屈知道,三个孩子已经玩到一起了,还蛮开心,也就懒得管孟妟的小心思。 第287章 都是有辛氏干的! “祝皿!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有辛氏的辛屈族长怎么说?” 祝皿回到了林区营,营地内正弥漫着烟。 一开始祝皿只当这里是有人在祭祀,并没有太在意,也没着急回答,而是先问道:“如今这边情况如何?多少人得病了?” “已经超过半数了!”迎接他的苒族几个长老神情严肃的说,“我们现在正在用有辛氏的办法,尽可能的隔离人群。” “用他们的办法?!混账!谁允许你们这么用的!”祝皿脸色大变。 他想到了辛屈的话,有辛氏对于神的态度明显与其他部落不一样。 其他部落是敬畏,有辛氏是敢将神灵祭祀给至高神——帝的。 跟南边的大邑商一样。 但不管如何,这么做只可能导致有辛氏的信仰传播越快。 “可是,我们用这种方法,已经挡住了蔓延。” “而且,这个是有辛氏之前派人过来宣传的,用什么艾草、狼烟,每三天熏一下,能够拦住蚊虫侵扰,防止瘟疫借助虫子蔓延出来。 你如果要阻拦,这会引起林区营的那些沼泽民的忿怒的。” 这几个长老语气都带着不善。 祝皿则脸色微变:“怎么回事?有辛氏难道趁着我被隔离的时候,派人来宣传他们的神灵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几个长老皱眉道,“有辛氏说了,这是出于仁德关怀,他们还说人是可以遏制瘟疫传播的,并非绝对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总之他们留给我们一些册子,还有最新的一批粮食,然后就离开了。 还说后续的粮食要等到你谈判完再决定供给。 你快回答,现在究竟谈下来没有?” 祝皿微微张了张嘴,惊愕的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人。 他……猛地反应过来了。 辛屈这个王八蛋!居然算计他! 趁着他被隔离,失去对外界信息交流,居然将所有后续可能造成的问题,全部推到他身上! 有辛氏不给粮食和祝皿激怒有辛氏导致没有粮食。 两者是不一样的! 前者会引起林区营内的人同仇敌忾,而后者就只是祝皿一个人的锅! 这……这口锅多大啊! 祝皿看着神情越发冷峻的这些长老,心中越发紧张。 如果他敢说一句没有粮食,那么苒族内的威望就结束了。 他就有可能在走投无路之间,被苒族上下弄死,送到辛屈面前当做谢罪的赔礼。 “我……我只能要到一点,但不多。我先回来看看咱们的情况,如果后续送来的粮食真的扛不住的话,我会继续再跟有辛氏谈判的。” 祝皿很快镇定,然后装作无奈的微微摇头:“我离开之前听说妟氏也爆发了瘟疫,有辛氏和妟氏都是联姻关系,辛屈都对给粮食支援都推三阻四。还说要等到他们的收获之后盘点,最快也得等半个月到一个月,而这段时间,暂时只能靠我们的粮食支撑了。” “这……有辛氏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怕粮食不够,冲击到他们吗?” 这群长老不疑有他,因为他们一样没有信息来源,只能暂时相信祝皿。 “要不,咱们再派人过去,这一次我们几个一起过去。” 一个长老提议。 祝皿眼瞳微微一缩,但脸上肌肉尽可能不抽动的说:“还是先镇定下来……之前你们说的有辛氏提供的所谓仁德帮助,咱们都用上吧。只有这样,才能更好谈判。” “也只能这样了。”长老们面面相觑,确实得先注重一下自己。 等他们一走,祝皿脸色就难看了。 辛屈已经挖了大坑等着他们,接下来的瘟疫就算结束了,可没有粮食一样得乱。 怎么办? 难道只能用那种方法了吗? 祝皿踌躇片刻,最终冷冷的下了决定。 瘟疫会蔓延,那就烧掉瘟疫源头,还能节省粮食! 一举两得! 下定决心之后,祝皿找来心腹,开始给营区内部开始宣传各种鬼神巫毒。 其中最着名的就是有辛氏下咒说。 什么以前都没事,但自从有辛氏来了,灾难就频频爆发。 这都是有辛氏干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杀死他们这些人,然后占据他们的土地。 而且有辛氏还崇拜邪神信仰,主张将所有鬼神祭祀给他们的唯一至高神——帝。 于是所有鬼神开始报复他们,生活在有辛氏的土地上,就很容易遭到鬼神的报复,所以他们要将这片土地重新夺回来,击败罪魁祸首有辛氏云云。 相关的话语,开始爆发。 有辛氏这边已经开始组织一部分人收割小麦,而辛屈这边时间一拖又是七日,瘟疫的爆发开始结束。 急症开始死亡,人心开始惶惶,林区营开始出现逃亡。 他们恳求有辛氏的接纳,但也一样被送去隔离。 进来了就不准走,如果敢走,直接杀死,一把火烧掉。 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辛屈又返回小汤山营。 因为被恐惧和施压,开始有小股部队流窜到他们的地盘上,袭击进出的路人,甚至有倒毙的人在路上,很快腐烂成为了新的瘟疫源。 这一次辛屈带来了新的麻衣装备,能够将人基本上包裹得严实,同时还有口罩,虽然也是麻布的,但用了细麻,纺织出来的气孔比常规的麻布要窄小更多。 效果如何不知道,但聊胜于无。 经过几天的处理,瘟疫开始平复。 能致人死亡的瘟疫消失得很快,毕竟宿主都让你干死了,你还想要传染给别人? 能留下来传播的,都是相对温和的。 小汤山营内,也出现了第一例传染。 辛屈基本确定,就是疟疾的传播路径,第一个传染者是一个奴隶,之前在水域附近忙着掩埋臭水坑,防止虫孑滋生,结果被咬了很多包,然后中招。 既然是疟疾,首先要做的就是对蚊虫进行熏离。 “我带来的艾蒿全部取出来,在蚊虫多的地方开始熏,马上就端午了,我去年准备的雄黄酒也弄出来,撒一下,防一下蛇。”辛屈一边让人去准备艾蒿,一边将黄花蒿用米酒榨成汁,直接给这个倒霉鬼奴隶灌下去。 蒿草那滋味灌下去,差点把这家伙恶心到吐。 好在姜示匆匆从后边赶来,发现辛屈这么粗暴的实验手段,赶紧制止,然后亲自带队来处理对于疟疾的治疗方案研究。 只能说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的人。 但这个奴隶还是没逃过对照组的折腾,毕竟辛屈说黄花蒿能治疟疾,姜示也想看看效果怎么样。 因为相较于祝皿他们的恐慌,姜示手中的医学传承中有记载,每年春秋之间,就是北方疟疾高发时间,他们也研究了很多治疗方案,但效果都不佳。 “族长!这……这边有一个体感好像恢复正常了,但一直说头晕,眼前都是黑的那种。” 辛屈一听,停下脚步说:“我这里有一块铁,你将它搁到粥里煮。” 辛屈摸了一下褡裢,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铁疙瘩:“记住,煮完一锅就捞出来后再煮一锅。要是出现类似头晕的,都吃煮过铁的粥。 那个家伙估计是贫血,缺铁了。让所有得了疟疾的族人、奴隶一并吃流食用的。” “额……好。”青岩接过铁疙瘩,莫名有点奇怪。 这玩意儿不是一直用来制作甲胄的吗?真的能救人? 第288章 除了疟疾,又有鼠疫! “咕噜噜……” 青岩他们忙了三天,附近的战马也跑断了腿,这才将命令带出去。 小汤山营、沙泽邑、小淀泽、朱雀营四个地方,都出现了瘟疫爆发。 后方的话,暂时安好。 辛屈已经命人停了不必要的人员流动,所有的人尽可能呆在原地忙碌生产生活,别乱跑。 只留下主路给车马通行,来保证东西粮食供应。 现在有辛氏境内所有士都被调动了,因为他们识字,有些会简单的算数,都被直接征召起来充当吏员,用来维系整个昌平邑的资源协调框架。 经过半个月的磨合,姚册今天终于第一次发现顺手了。 “爹,阿喜呢?” 姚册又听到了自己那个蠢蛋儿子呼唤,皱眉转身:“你一个大男人的,一天天阿喜阿喜的,阿喜都比你有出息!她在忙着沤麻,没空管你!”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是屈又交待什么任务了吧?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姚河扣了扣鼻子,有点不满。 姚册听得火气都起来了,手已经抓住了革带。 这个革带是辛屈送的,中间用青铜当做拼接,很类似后世的皮带,抽出来就是九节鞭,必要的时候能救命。 还别说,这玩意儿抽人手感绝对一流! 姚河也察觉了气氛不对,看到了正在整理叩头的姚册,莫名感到了恐惧,赶紧喊道:“爹!你干啥!不会又要抽革带吧!我又没说错话!” “还没说错!”姚册差点没崩住:“知不知道东面发生了什么?瘟疫要来了!现在族里上下,很多人在小汤山营前头顶着,不让瘟疫蔓延到后边。 现在所有人都要忙着赶紧将物资协调起来,到你嘴里,就是什么折腾? 不折腾!瘟疫蔓延过来,得死多少人? 知不知道东面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光是林区营,每天拉出来烧的尸体,就不小于三十具! 更不要说昨天从小淀泽送来的报告,蓟氏在东面一天烧掉的尸体,高达一百多! 你不帮忙就别废话!滚回去睡你的觉!别享受了好处,还骂娘!更不要说这还是你兄弟!有辛氏越强,你也越好过!” “知道了!知道了!”姚河赶紧拖着腿跑路,生怕被姚册抽。 这家伙倒是不坏,就是脑袋总是一根筋。 姚册闷闷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东面辛屈带着人遏制瘟疫向西传播,这根本就是以人之力对抗天地的伟力。 已经十多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所有人都被调动了,上下都知道,一旦东面防线全面溃败,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辛屈已经接连下达数条衙门命令,调集大量资源和进行各地区域内的隔离,并且保证后方生产安全。 这种量级的调动,老实讲姚册从未见过。 莫名感觉很可怕,因为有辛氏现在能调动的资源如果转化成战斗力量,那将是一个恐怖的量级。 “难怪总是有人说,有辛氏其实已经到了立方国的阶段了,只是因为最近一直忙一直扩张,还未有时间停下来梳理。 这一次瘟疫结束,差不多就到了定规矩的后续吧。” 姚册想着,几个年轻人跑来,递给他文书,让他签押,表示他们提走了这批物资。 看完文书格式和数量,签押盖印,然后看着年轻人们带着牛马将物资驮走。 然后继续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有辛氏新一轮的任务是打造晒谷场和织造竹篾晒谷席。 晒谷场自然是夯打,然后铺砖石。 竹篾晒谷席子只是为了防止晒谷的时候被突然下雨,莫得反应的应对措施。 毕竟有了晒谷席子,只需要一卷,立刻就能将大部分谷子搬走。 这些都是交代下来的任务,之前辛屈还在衙门,都是辛屈带着人敦促,眼下基本靠各级爵位的人自觉了。 …… 大底又过了三天。 辛屈突然听到吹蜡烛的声音,一下从桌案上坐起来,然后看到了一双大长腿路过,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这里这么危险你还来?” “再不来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忙死。”孟妟走到门口,从手中接过一壶热水,稍微冲洗了一下茶杯,给辛屈倒了一杯,“后边开始收来了,阿启让我顺道给你带来初步的预估,今年的来长势很好,收获也很好,秸秆已经收集起来,按照你的意思开始积蓄,作为牛羊的干草。” 辛屈接过水杯,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末。”孟妟说。 喝了水,辛屈才说:“你是来催粮食增援的吗?” “这个时候我会催这个,就算你批了粮食,也送不出去。”孟妟无语的摇头,“妟氏从小淀泽送来了一封信,说他们已经北迁无终氏旧地了,这一场瘟疫太凶,已经吓到了很多人,现在已经没人想着继续跟蓟氏开战了。 沼泽民们更是大规模的跑出沼泽,有一些没出来的,都是直接被瘟疫灭族的。” 辛屈顿了一下,旋即颔首:“这一次的瘟疫是疟疾,一种主要通过蚊子传播的疾病,传染性很强,多发于春秋这种蚊虫活跃的时间点。 并且除了爆发之外,也存在潜伏期,山南这边最高可以潜伏八个月到一年。” “这你都知道?”孟妟古怪的看着辛屈。 以前……看过。 辛屈心中想着,微微摇头说:“只是听了一些部落的交流,潜伏期多长真假不知道,但我传播交流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各个部落的看家本事,全靠我们这些行人去交易。” “咳咳。”辛屈突然听到咳嗽,神情一肃。 门口,姜示走进来:“放心是我,查出来了,这一次不仅有疟疾。” “还有什么?”辛屈脸色微变,“该不会是伤寒吧?” “不是,是鼠疫。” 辛屈一听,皱眉道:“哪里来的鼠疫?我不是已经禁止人吃老鼠了吗?” 对于这个食物匮乏的时代,老鼠也是食物的来源,而此时城市建设方兴未艾,所以老鼠多是田间地头的田鼠,只要抓住没人能拒绝蛋白质补充的诱惑。 “咱们能禁止,东面禁止不了。尤其是附近林子都被烧掉了,没有猎物,只能抓抓老鼠吃。”姜示摇了摇头,“患者已经出现你说的手臂发黑症状,基本是跑不了了。” 辛屈脸色难看:“隔离……处死,焚烧。鼠疫是可以通过飞沫传播的,你也不要去了,以防被感染。” “……” 姜示看辛屈,最后叹了一声:“你没办法解决吗?” “若是有大批的本草药理积累,或许有办法,但现在我们没时间和没空,必须立刻进行消杀,最快速度换取平安。 跟疟疾比起来,鼠疫的危害性更大!老鼠这种玩意儿,遍地都是,如果让他们跑到了后方,那鼠疫是能快速毁灭一整座城邑的!” 辛屈摇了摇头,没空和时间了。 疟疾好歹可以通过防止蚊虫叮咬,但鼠疫的老鼠一旦跑进城市,蔓延家鼠,危害不言而喻。 “青岩,通知后方,对所有犬类每日食物进行减少,然后带着它们去捕杀老鼠。” 辛屈起身对门口喊了一声:“之前带回来驯养的那批狐狸也放出来!给我去抓老鼠,再通知仓庚,日夜三班倒,巡查仓库。 一旦出现老鼠啃噬过的食物,一律丢去荒地掩埋。 一律不得食用!谁敢吃而造成鼠疫感染,我就直接吊起他烄给全族人看! 现在,防疫最重要!” “是!” “你这样只可能造成族里更紧张。”姜示叹息道。 “紧张也比什么事情都不做好。”辛屈摆了摆手,“鼠疫危险程度比疟疾更大,看来我得增加对于鼠患的处理方案了。接下来每年都要灭鼠,除跳蚤,才能防止灾难扩大。” “嗯,倒是符合你的理念。”姜示倒是不拒绝,因为他跟辛屈交流的时候发现,辛屈对于疫病的态度首先在防备,防患于未然才是他的目的。 只能说做足一切准备,严防死守,再利用现在荒无人烟的自然空间环境换取时间的胜利。 当一轮轮病菌厮杀到不至于直接弄死宿主的阶段,这样才能减少伤亡。 第289章 林区营被鼠疫团灭五千人 辛屈这边眼眶通红。 祝皿这边也被一群长老们诘问,让他说一下,有辛氏究竟给不给粮食! 而且,现在瘟疫已经拦不住了。 就如同姜示发现了疑似鼠疫。 那么,林区营内的鼠疫问题早就爆开好几天了。 大量的人不是死于疟疾,而是死于鼠疫,或者相关并发症,而鼠疫的传播途径,辛屈也没给防止办法。 因为辛屈并不觉得林区营能爆发鼠疫,毕竟城市规模起来了,才有容易爆发鼠疫。 结果没想到鼠疫…… 总之,为了节省食物的消耗,祝皿对得了疟疾的人,采取隔离政策,也不给粮食,逼得他们只能挖老鼠吃。 这么一来,鼠疫自然而然的爆发了。 祝皿已经快扛不住长老们的压力了,只能说他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就去找辛屈继续洽谈。 这才制止了风险。 然后祝皿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下了一个决定。 他暗中让人将一个感染瘟疫的家伙血放了一碗碗,混在水里去这些长老喝。 而他自己跑出来,带了一批食物,找个地方猫着。 辛屈都不知道他做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举动,等到辛屈发现问题严重性,都是辛屈外派出去的斥候日常巡逻的时候。 这个巡逻的斥候,发现了祝皿猫着的营地里内,他们所在营地被疟疾团灭不少人。 本来他按规矩准备放火烧掉营地,结果发现了祝皿还活着,但骨瘦如柴,身上有老鼠啃噬的痕迹,似乎因为老鼠看到他不能动了,就开始吃它。 而这个时候,祝皿求救,还说他知道怎么回事,为了取信放火的巡逻斥候,还把自己的占卜内容呈递上来。 这个斥候也是妙人,先是让祝皿举着,他抄录下来。 然后放火全给烧成灰了。 东西也得到了,祝皿也死了,因为斥候不知道祝皿的身份,也无所谓,因为活着最重要。 然后祝皿每次占卜都会记录下来的占卜内容,等到隔离结束才送到辛屈手中。 这都是鼠疫在小汤山附近被发现后第十二天了。 辛屈才知道这王八蛋,是鼠疫传播的始作俑者,也才赶紧派人去林区营调查。 而之所以确定鼠疫爆发点就在林区营的原因,自然是祝皿为了干掉长老们,将瘟疫感染者的血液、尸体放水源上游,准备弄死这些长老,甚至准备献祭整个林区营来换取蛊神的青睐。 他在卜辞里这样写: 问卜蛊神,厉否?蛊神曰:厉!(意思就是这次的瘟疫是蛊神你的威能吗?蛊神回答,是我的威能。) 问卜蛊神,供奉生灵于林区营,善?蛊神曰:善。(意思就是既然是蛊神你的威能,那我把林区营的神灵供奉给你,你觉得怎么样?蛊神回答:好!) 问卜蛊患食牲,十存几何?蛊神曰:三!(意思就是蛊神你降下的灾难要吃多少人牲?十成里能存下多少人来?蛊神回答:三成。) 之后的文字,辛屈已经不敢说了。 看完人已经麻了。 这货居然靠着卜辞,就单方面确认,只需要将林区营当做供奉台,就能让蛊神未来保佑他成为苒族的惟一领导。 毕竟这一片片竹简上,都清楚明白的告诉辛屈,祝皿认为蛊神不会将人类全部灭绝。 根据他这四十多春秋的观察得出结论,蛊患食人可留三成之数。 而这三成之人便是得到蛊神必有之人。 辛屈招来了姜示。 他已经放弃了瘟疫研究,因为这波传染的势头太猛,他也怕死,最近只是在研究草药医理。 当看到这个日记内容的时候,姜示无语的摇了摇头:“蛊神信仰,要从炎黄时代开始说起。 在一些巫觋看来,天地之间存在一种看不见的虫,专门啃食人的肉体,而这就是蛊。 你也跟我说过,天地存在一些细菌,也是一种生命,它们有的会伤害人类,有的不会,但不管怎么回事,接触太多了还是颇有风险。 不管疟疾还是鼠患,都是其中相关的蛊……” 辛屈摆了摆手,不想再听了。 因为没用! 鼠疫的爆发性,致死率,可比疟疾恐怖多了。 这波,这波林区营只能放火烧掉了,里头几千人,基本上没用了。 就算救回来,身上也肯定一堆后遗症和并发症,劳动力几乎为零。 “族长!林区营……林区营已经成了空营,我们喊了好几声,没人回应,应该都……都……”跑回来的鸟蛋嘴唇都白了,第一次感觉到了瘟疫的可怕。 “命令后方将干草运上来。将祝皿相关竹简摘录之后发给令支氏、蓟氏、妟氏,告知他们鼠疫的危害。 以及林区营五千人,全部被鼠疫一轮直接灭杀,威能比现在的瘟疫更可怕。 我现在会带人设置隔离带和烧掉营地,尽可能减少老鼠的逃窜,让他们也抓紧时间灭鼠,别到时候把自己坑进去了。” 辛屈拍桌站起来:“麻了个巴子!早知道祝皿这种垃圾巫祝会坏事,当初就不该把他放过来!五千人啊!全灭了!” 姜示看着祝皿的卜辞,也难怪辛屈的愤怒。 林区营聚集了山南的沼泽民和从西边迁过来的苒族,总人口五千人,稍微运营一下,林区营就能成为有辛氏东北方向的支点,能够成为后续的扩张盾牌。 结果被祝皿的骚操作,直接一波带走。 就算有人逃出来又如何?劳动能力也将得到空前的削弱,基本上面对如今的自然环境,约等于死亡。 这波烧掉之后,林区营未来一年到三年内,辛屈都不能接触,只能将这里当做白地。 血亏! “或许,你得考虑一下对瘟疫的介绍处置。”姜示对辛屈说,“你知道的东西很多,没有必要全都藏着。” “我倒是很想介绍,但谁能听得懂?”辛屈微微摇头,“你也看到了,我推行卫生策略,都是为了大家好,抱怨的却只多不少。 这一次瘟疫爆发,我去年就预见了,又有几个人觉得这是真的呢? 算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抓紧时间开挖壕沟,将林区营全部拒止,然后等干草送上来,就放火,一个都别留下,全部烧掉。不然传染出来,我不敢想这种危害。” 姜示看着辛屈下去,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鸟蛋。 “有事?”鸟蛋好奇的看着这个远房表哥,对的鸟蛋和姜示,同辈的! “表弟,去年族长真的说过,东面会有瘟疫吗?” 鸟蛋想了一下说:“确实说过,去年山火烧完,那场大雨之后,族长就一直在说,瘟疫必然爆发。 他说可能会在沼泽间地爆发,结果没想到爆发的地方居然是林区营。” “山火?”姜示皱眉道,“在哪边的山火?什么原因烧的?” “哦,就林区营往北,那边有一条鳞龙川南北都烧了,少说烧了几十座山头。至于什么原因烧的……”鸟蛋搔了搔头,“族长下令烧的,当时我们跟令支氏并没有多友好,族长就带着人放了火,烧了得有三个月来着。” 姜示眼瞳微动:“我听说,族里其实有火神保佑?” “啊,对。族长打仗很喜欢用火,不过最近开始玩水了。”鸟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族长的判断基本上没有错过。 说有瘟疫,这不就来了。 七天前我从昌平邑出来,听族里都在传,族长很厉害,料事如神,总能说中,应该是被紫微星庇佑了。” “紫微星……夏后氏的命星之论吗?”姜示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喏这块饴糖是族里补的,拿去吃吧。” “嗯。”鸟蛋开心接过饴糖,这可是族里的奢侈品,跟蜂蜜一样甜滋滋的,还能一直咀嚼。 可好吃了,一般只有奖励才能给。 姜示则是看了一眼一直挂在屏风上的附近地图,能看到大片画了斜线的地方:“这就是山火区吧。 也就是说,其实始作俑者是族长,或者说族长能预想到山火结束之后,可能会导致的灾难问题…… 看来跟武夷说的一样,族长身上真的带了太多神秘,真的是被神灵庇佑了吗? 或许,留在有辛氏,未来也不错。” 第290章 买下整个怀柔 辛屈带着人抓紧时间开挖壕沟。 稍微观察一二之后,辛屈打算等秋天来了,就在上游造一座堤坝,然后将烧毁的林区营直接冲走,不然风险依旧存在,人们也会恐惧林区营的瘟疫而不敢前来。 当然,有辛氏送来的关于鼠疫的问题,已经送到了蓟氏这边。 徐追看着简牍和画,关于鼠疫可能造成的影响,以及风险,还有相关的处理方案,有辛氏也都没有藏私。 就跟辛屈说的那样,瘟疫是天灾,如果继续让瘟疫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尽快遏制住,至少不能让瘟疫蔓延。 “族长。”蓟杉来了。 “看看吧。” 徐追将简牍交给蓟杉,看完之后,蓟杉微微皱眉道:“怎么看都像是有辛氏的炫耀。有辛氏居然隔绝了瘟疫内部爆发?这可不得了。如果如有辛氏所言,瘟疫是可以隔绝的,那么我们要是没有控制住瘟疫蔓延,等到我们彻底虚弱,有辛氏趁虚而入。” “嗯,这篇简牍里,话里话外都是威胁。要么放纵瘟疫自流,导致部落虚弱,等到秋冬季节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让有辛氏趁虚而入,要么就按照有辛氏的办法来,尽快阻止瘟疫蔓延,以防影响过大。” 徐追微微颔首,起身踱步道:“我在想,有辛氏为什么宁愿自己做这个恶人呢?” “或许……和有辛氏的粮食有关。”蓟杉想到了一个可能道,“有辛氏的势力范围横跨山东山西,但真正算得上本部的一直都是昌平。 有辛氏接下来如果想要在山西站稳脚跟,就免不了从山东调集粮食支援山西的营缮。 按照有辛氏那种打造水利设施的粮食消耗程度。 如果山东四个邑、营的阻拦能力被击破,从而导致瘟疫蔓延进入昌平本部核心区,那么今年有辛氏的粮食收成必然受到影响。 进而可能导致整个有辛氏新一轮摧毁,不过……这篇简牍还说了,鼠疫和寻常瘟疫不一样,鼠疫对于青年一样具有超强杀伤力。 并不是几年修养就能恢复的。 可能会伴随一生的灾厄,也就是说他也在警告我们各部,别把瘟疫当做清理老年人口的工具。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也是上边的原话。 有辛氏的辛屈,他的作为和想法,真的不同于寻常的商人,所以能确定的是,他是不想东面彻底成为一片烂地,进而导致有辛氏未来不能快速获得人口。 现在,每天都是几十人倒下,如果鼠疫的威力这么大……那……” “族长!族长!北面! 北面林区营那边的木筏跑了回来,他们说有辛氏包围了整个林区营,正在挖壕沟,丢稻草和木炭,里头有人逃出来想要恳求离开,却被族长辛屈下令射杀。 林区营内,最后残存的人,将会被直接烧死在林区营内! 而林区营之前,可是有将近五千人的!辛屈一个都不留!要全部将之烧杀!” 有人来报,语气之中带着恐惧。 “看来鼠疫真的很危险,连辛屈这种赌徒,都狠得下心来直接烧死五千人来做了结。”蓟杉看着简牍,“我们也得尽快应对了。否则一旦蔓延开来,有辛氏有事没事咱们也不知道,但我们肯定得损失惨重。” “嗯,安排去吧。”徐追深吸一口气,“我去联系其他部落的长老们。” 有辛氏开始动手了。 林区营直接被付诸一炬,熊熊烈焰,彻底惊到整个沼泽沿岸无数势力。 林区营北岸,无终麋带着车队,各自坐着船,就近见了一面,并没有越过对方的河道。 无终麋看着辛屈背后的滚滚浓烟说:“山北问题倒是不大,山里一躲,一般人也很难寻到他们。 不过这一次的瘟疫倒是给了我不少的帮助,无终狐那个老不死的,终于是被吓怕了,带着人逃回了山甸草场,一时半刻不会南下,我也有时间处理我的问题。 听说你今年种了不少粟,我拿牲畜给你换,每斤鲜肉一斤粟,怎么样?” 辛屈喝了一口白开水说:“我说大哥,肉对你来说,风干才有价值,鲜肉还不如直接卖牲畜。一头牛我出三千斤粟,一头犊子我出四百斤粟。” “好兄弟啊!就看在哥哥最近穷困潦倒的份上,再加点。” 无终麋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对于山戎势力来说,肉食从来不是问题,问题最大的是过冬的干粮。 粟作为山南水北最为难得干粮,以耐储存,冠绝诸般禾本科作物之上,稍微舂一下,煮成糊糊,配合一点盐和肉,就能满足一个人一天的所需,这才是保命的玩意儿。 加之最近无终麋一直跟北面开干,根本没空经营后方的粟,以至于产出可以预想的低,于是就想着赶紧从辛屈这边弄点找补。 没办法,谁让辛屈这边的地是最多的,并且有大量的耕地,左右匀一下,就足够让令支部这个冬天过得更舒心。 虽然距离冬天还有小半年时间,但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那这样吧,我多加五百斤。但我有一个要求。” 辛屈示意无终麋安静下来说:“我要怀柔。” 无终麋微微一愣,看一眼自己身后。 这边是一片山前冲积扇平原,同时也是潮白河流域散乱的地盘。 这一大片区域,去年是一座林子,然后被辛屈一把火烧了。 在辛屈跟无终麋的划界之中,后世的雁栖湖——丰台顶一线以南到鳞龙川以北之间辽阔的山前冲积扇平原、沼泽、草地,都是怀柔。 而怀柔地带,鳞龙川北部区域,全是无终麋的羁縻范围,这边是当初林狄的势力。 但是现在没人了。 因为距离林区营太近了,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怖瘟疫,谁敢呆在这里,肯定举族开溜,跑进了东北密云区域的山沟沟猫着。 所以,这片土地其实已经没人了。 对于无终麋来说,这里其实没有太重要。 但辛屈如果想要……也不是不可以给。 也正如之前所看的一样,这里是沼泽、山前冲积扇平原、草地结合形成的,因为没有系统性的梳理河沟,所以山前全是辫子河,整理起来相当麻烦。 一般情况下,去打密云,不会走这里,而是走潮白河主干道的东岸,那边的山势决定了水流影响最小,土地也最稳定,就是林子多。 但问题也不大,一把火过去,万事大吉。 “老弟啊!不是哥哥不想给你,而是……”无终麋搓了搓手指,得加钱嘛。 “哦,那不要了……”辛屈呵呵一笑,他又不是冤大头,要不是现在林区营被瘟疫覆盖,他必须想办法再开一路作为北部防线,否则他宁愿不花钱买,随便占领就是,反正也没人,就是容易引起外交厌恶。 但又不是打不过。 现在给一点粮食,只是堵住对方的嘴,继续让令支部充当有辛氏北部的屏障,让他们能跟山戎死磕。 也让他们没心思南下找自己的麻烦,好更加安心的种地罢了。 “等等!你这话说的!”无终麋赶紧开口,“给给给!每头成年牛多五百斤粟,我有多少,你得给我吃多少!只要你能吃下来,怀柔我给你。” “成交。”辛屈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291章 有辛氏西部小状况 第291章 有辛氏西部小状况 结束了跟无终麋的会面,敲定买下怀柔之后,辛屈立刻下令增设怀柔邑。 然后将控制在有辛氏手中的那些瘟疫感染者,及其家庭迁过来。 林区营算是废掉了,一时半刻没用了,新开的怀柔邑也是为了成为新的贸易点。 对于山戎,未来不管是令支氏赢了还是无终氏赢了,怀柔都是有辛氏东北方向的驻防和集市,同时也是大黑山、大杨山的东部防御线。 这一次敲定买下之后,有辛氏和令支氏的疆界向北一直推到“神堂峪” 从后世神堂峪上游留下来的水,原本会停在雁栖湖再分水,但现在没有这座湖,只有数条辫子河。 辛屈直接敲定最粗壮的主干道为——雁栖川。 以雁栖川为界,向北为令支氏密云地盘,南边就是怀柔地界,归有辛氏直接管理。 双方议定地盘结束,第三天就交接了一批牛羊。 “族长,这令支部发了大财啊!我去!这么多的母牛!” 辛屈带着几个草原来的酋长,以及土来交易。 土是咧开了嘴,直感觉不可思议。 “确实,像是发……发财了!” 土犬部酋长犬牙震惊于有辛氏和令支部的交易,就眼前这批一千多头母牛的规格,如果给土犬部,都打造一支人口高达三千多人的部落了! 结果就这么卖给了有辛氏,然后还没拿走全部粮食,而是拿了一半的欠条简牍。 很难想象,对方居然直接给牛送来了,还不拿走等值的粟。 “检查一下疫病情况,然后拉到鳞龙川上游去隔离一段时间。” 辛屈并没有着急将牛牵走,而是让人带着往鳞龙川上去,大黑山和大杨山两翼最近已经造了兵站,可以开始驻军。 加之上次他放火烧掉了大片山林,这里已经成为木炭采集点,但生命总是能在灰烬中成长,适合放牧的山坡草场,已经自己形成了。 十分适合放牧。 辛屈的做法,是出于谨慎。 动物也是会得瘟疫的。 …… 接下来,就是东面各家积极扑灭瘟疫的时间。 大家都忙着解决瘟疫,也没人有心思开战。 但对于西边,现在也没有多少人开战了,因为春荒基本结束,之前有辛氏迁徙过去的涞氏驻地,对方并没有依托有辛氏的宣化营开始营缮,而是在上谷蛇号部和宣化营之间,另外找了一块有山有水的地方,自己单独设立营寨。 然后对西部逃难的草原人进行招揽,进一步补充了实力。 四部现阶段基本安稳了下来。 有辛氏说给粮食,也肯定没有少给他们,但为了增强自己的权利,条苦不出意外的跟行人冬合作,控制了资源配置,尽可能分配给条苦招揽的男人们。 这些男人们通过这些资源,成为一股股小什长,一个人下边控制十户左右,别看很少,但聚拢起来,也有五六百人,这就是条苦自己手握的核心力量。 当然,她这么分配,难免引起林部的不满。 作为涞氏内部最强的部落,他们是早就做好接管涞氏的。 但很可惜,涞氏现在找到了有辛氏作为靠山。 而有辛氏实力有多强呢? 有戎氏的蛇好部得呆在上谷接受辛屈的命令,而上谷内的蛇好部,经过这几个月的高强度扩张,已经向东打进西边的怀安地区,直接成了一个跨越东西将近五十公里的中型部落——总人口高达三千五百人。 几乎是可以完全脱离有辛氏控制的存在了。 但蛇好慑于有辛氏、土方、草原人的三面夹击,被迫屈从辛屈的调遣。 要是不听话,辛屈可以直接断掉蛇好部跟南边有戎氏的交通线,直接让她成为流浪的草原部落。 甚至可以和土方一起夹击她,直接抹掉。 所以林部呆在这里一段时间,接触了附近几股势力之后,不由得感到恐惧。 有辛氏如果真的要拆掉是涞氏,那真是一句话的事。 因为山西北部的话事人,主要是有辛氏、土方、草原人,但草原人如今已经彻底进入了夏天,草长鹰飞,他们已经开始逐渐北迁,不在南边折腾了。 总之,林部很不满涞氏内部的分配,很不满条苦的做法,但他找不到对抗庞然大物的方式。 直到,他们游牧的时候,误入了南方,进入了土方的势力范围,然后接触了土方来的势力,这才得知了土方最近的困局。 “爹,这个土方也太逊了吧!居然内部分裂了!或许咱们可以引一部分人向东去打有辛氏呢?” 林伯鱼兴奋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说最想看到有辛氏吃瘪的人,肯定是他林伯鱼。 凭什么他鞍前马后忙活了这么久,全给条苦和有辛氏做嫁衣了! 有辛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从东面挪到了西边,还得让他们重新打造居住地。气得林伯鱼力主建议游牧而不进行游耕。 毕竟有辛氏在宣化营屯驻的势力,就是典型的耕牧一体。 然后从他们各部手中带着人开垦工作、梳理河道,可劲的压榨他们的劳力。 结果这群人不知道怎么了,渐渐开始脱离他们的控制,有一些休息回来看家人的男人,居然趁着他们不注意,连夜带着家人跑了。 抓到了几个,一问才知道,原来有辛氏开出的俸禄比他们分到的俸禄多了一倍! 但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发下来的食物,一半入了贵族们腰包,他们这些底层人、奴隶,也都难免受到欺压。 可林伯鱼他们也是有话说的!什么是贵族?要体面!要生活!能不要资源? 能让你的家人不饿死,你就得感恩戴德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部要离开涞氏地盘南下放牧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遇到了土方分裂过来的一部分力量,林伯鱼想着引他们来跟有辛氏决裂。 只要把水搅浑了,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不过林部的族长否定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好食物。” “爹啊!打进去!你还缺食物吗?” 林伯鱼着急的说:“有辛氏在永宁邑、延庆邑、怀来邑,附近加一块得有十几万亩的地,那可是都是食物啊!” 永宁邑附近有当初缙云氏留下的开荒地和其他土地,辛屈一把火过去,再将牛犁带过来,快速整理一下,就开始粗放的种植了。 永宁邑附近连带着妫水两岸的土地加一块,确实有十几万亩,但除了妫水两岸的水浇地外,其他旱地产量每亩能保三十斤,就是谢天谢地了。 毕竟这里的土地是真正意义上的粗放,除了水浇地还会用奴隶来除草,剩下的就是火烧过去之后,种子丢下,就不管了。 但林伯鱼带着人去给有辛氏上工的时候,去过那边除草,才知道有辛氏在山西也是有一大片农田的。 里头食物稍微预估一下,三四百万斤肯定不成问题。 就按照一个成年人一天两斤的食物消耗来算,三四百万斤够两千五百人吃一年! 稍微节省一下,五千人吃七到八个月,绝对不成问题。 所以,林伯鱼想着给那些土方叛逃过来的部落当带路党,但林部族长微微皱眉,他不敢肯定这群土方部落真的敢招惹有辛氏。 至少现在来看,这些土方部落和有辛氏虽然没有建立关系,但彼此之间也是心照不宣的呆在各自的地盘。 “再等等吧,先看看情况。” “这……”林伯鱼看老头儿已经胆小怕事成这样了,心里千般愤懑。 但奈何不得,林部不会听他的话,老头儿才是首领,他虽然名为继承人,但还没有资格挑战老头的权威。 不由得生了闷气,找了地儿喝酒解闷去了。 第292章 有辛氏开始变得压抑和严肃 第292章 有辛氏开始变得压抑和严肃 西边有人不满,辛屈自然是清楚的。 所幸林部族长还有威望在,他选的继承人,还没有胆子敢直接对他的政权下手。 但雄狮总有老去的一天,总会有年轻有为的存在,展开对他权利巅峰的进攻。 而草原人诸部撤离山西,各家进入农时,土王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邛方撤走了。 山西各家开始忙了起来,土王鹌也腾出手,转头向东来,将之前叛乱、搞事的部落,全部整顿一番。 这吓得最近跟这些部落年轻人玩得很开心的林伯鱼躲在林部不敢乱动。 然后土王鹌派了贸易团去集市。 带队的自然是鲜虞小猪。 他很不想来,但老爷子执意让他来,只能硬着头皮穿越上谷,进入宣化,然后向东。 这一路走下来,鲜虞小猪神情却严肃了几分。 不过,这些疑虑,在他抵达宣化营之后,也就消解了。 上谷之前是土方的地盘,但因为靠近草原前线,所以这边很多草原人过来,他们土方内部并没有多少人口填充。 到了靠近小邑附近的地区,鲜虞小猪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不过,涞氏居然和蛇好部,是母系社会? 鲜虞小猪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这个姑父是怎么想的? 一连将两个重要的位置丢给其他部落,而不自己占领? 看着涞氏的旗帜,鲜虞小猪只是路过了解了一下,就得到了涞氏条苦的热烈招待,还睡了一觉。 之前留在这里的本地人全部被迁到宣化营和南边的涿鹿邑。 再往东走了一天,越过怀来码头,乘坐木筏溯源北上,不过一天光景,就看到一座规模不亚于昌平邑的在建城池——延庆县! 再仔细一看,其实就是一块工地,只有一个五十人的工程队慢慢的夯打。 鲜虞小猪思索着,感觉土方似乎遇到了不得了的盟友,或者说是潜在的敌人。 卡在东西商道要冲的有辛氏,依托延庆、昌平两座县城,是不是就意味着有辛氏将会拥有强悍的造血能力。 如果没有从军为战,现在基本上都是寻常服装,然后腰间挂一个木牌,表示他们的爵位。 鲜虞小猪听到一声招呼,侧过头去,远远的,一个穿着金甲,抱着孩子的青年跟他打招呼,“你是……” “乖乖!我这姑父是哪里来的物资和人力,居然能造这么大的城邑!” 而不管山东还是山西势力,想要左右扩张,都得正面干趴有辛氏才行! “如今天色渐晚,明日再出发吧,跟我去西边的小邑,那边有一个营地给你暂驻。”石戊在跟鲜虞小猪攀谈之后,得知他是带着行人商队串门来的,也就笑着带着他去休息。 但出了城邑,则不需要这么做,因为这些奴隶身上,或许有族里交代的任务,族里的任务才是最高级别的,任何存在都得让路。 石戊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绑披风的肩章笑道:“对,上士,我们着甲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很难看清各自的爵位,容易造成编制紊乱,所以辛屈修改了甲胄的样式,增加了肩章。 因为这个最为直观。 然后边上还有离开了院落,走上路的时候,跪着的奴隶。 有辛氏的发展势头,也太快了一些吧! “不得了咯!想要打赢有辛氏,得利用有辛氏灾荒的时候才能动手了呢!” 不过居于有辛氏和土方之间,这个蛇好部应该不至于影响大局,要是她敢影响大局,灭了就是。 “哦!是你啊!”鲜虞小猪恍然,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孩子,再看看他身上的披挂,颇为诧异:“你也穿金甲?怎么感觉你这金甲很奇怪?肩膀上是扣带?有字——上士?” 继续往东走,路过涞氏的地盘。 如果是归化人,要让路长揖。 鲜虞小猪看了看石戊的肩章,再看看他亲卫,以及附近路过的人肩章,基本上只要如今还在军列的人,都有肩章。 鲜虞小猪好奇的一问才知道:有辛氏最近的规定,城邑的主干路上,不同爵位之间见面,下级要对上级让路,并行注目礼。 奴隶不仅得让路,还得跪着低头,不能乱动。 只是有辛氏偏于建城、守御,他们偏于扩张。 而现在,有戎氏的旗帜下,之前有辛氏跟土方打过招呼的蛇好部,现在的人口未免也太多了吧! 看来蛇好部趁着这一次春荒,狠狠发展了一把。 鲜虞小猪尽收眼底,走了两天抵达宣化——怀来之间新的卡口,上边挂着牌子“土木堡集市”。 当然风险也自然会有,那就是你的爵位有可能成为你的催命符。 一水的年轻男人,可以说是绝对掌握宣化营附近的山谷要冲,十分难以突破。 一旦出现小规模崩溃,可以通过肩章分辨爵位,然后重新确立上下级关系,重组军队。” “石戊。”石戊倒是不在意,“之前见过一面。” 路过的时候,一群庶人会跟石戊打招呼,然后让路,行注目礼。 为了防止军阵崩溃之后军队无法重新梳理,他思前想后还是将肩章体系拿出来用了。 宣化营,现在已经成了一座土堡,同时还有大量的牧群在附近游牧。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姑父做法,看来姑父也不是不全要这些土地,只是人口不足……” 鲜虞小猪叹了一声,看来他们在西边平叛、涤荡的时候,有辛氏的发展也不弱于其他势力。 不过还是很难想象,有辛氏居然敢花这么大的力气建城,真不怕附近土地养不活大量人口吗? “哟!” 辛屈在解决了瘟疫之后,也需要隔离,所以趁着有时间,他就开始整理爵位体系在战场的框架。 鲜虞小猪停在延庆码头,踩在栈桥,呆呆看着这座位于妫水西部的城池,就跟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卡在水陆要冲。 危险等级直线上升。 如果想向东进入居庸关山道,就要想办法攻克延庆城,然后才能向东。 不然你的粮道不仅要受到威胁,还得遭到延庆城内守军跟居庸关守军的双面夹击。 但不能因噎废食,因为有辛氏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血缘亲族组成的邦国体系,爵位只是区分能力的框,崩溃之后人一样会抱团取暖,有爵位肩章,完全可以更快重新厘定上下级,也方便新一轮的整编。 这么一弄,原本还不算上下分明的有辛氏族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等级差异带来的虚荣。 已经能看出来很多人都十分的兴奋,也有一些人充满了羡慕。 气氛上和第一次来到的有辛氏,完全不一样。 莫名压抑和严肃! 第293章 石戊爵不更 第293章 石戊爵不更 第二天。 鲜虞小猪是在一声声鼓声中被惊醒的。 他爬起来,推开门,看到了一群人跑到了广场:“怎么回事啊?!哈欠——” 守夜的人也被这哈欠传染了,打完哈欠揉着发酸的眼睛说:“有辛氏每天都要进行一次升旗。 升旗结束之后就要开始吃饭和劳作。” “啊?”鲜虞小猪走到了小广场,能看到几个老人主持着升旗。 旗帜是“”字旗,篆体字。 除了升旗,还得唱歌。 莫名的歌曲传来,鲜虞小猪搔了搔头:“这都是什么意思?” “听说叫什么国歌。”守夜人搔了搔头继续说,“我昨天路过澡堂的时候,听到很多奴隶在学着唱,歌词好像叫做:天帝垂青,有辛大德,立邦维序,阡陌四野…… 就这样四字一句,总共十八段。” 鲜虞小猪呆呆看着这莫名奇妙的一幕,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祭祀典仪? 就这么等了三分钟,这群人唱完之后,鼓声也消停,所有人需要对旗帜行注目礼。 然后由今天的轮值主管上来,宣布今天各个阶级、各个小组需要完成的工作量,以及积分奖励。 “石戊,你得完成今日的巡河工作,妫水两岸的护堤营造进度如何。” 石戊在下边应着,然后一个个任务交代下来。 “解散!” 这个人说完拖着一条断腿,杵着拐杖走了。 鲜虞小猪这才去找石戊:“你不是延庆的领主吗?怎么刚才这么听话?” “我可不是领主。”石戊一听赶紧摆了摆手,“延庆县和昌平县一样,都属于衙门管辖。我只是青龙营的营将,最近负责这边营缮地的安全。 不过,明天就轮到我去上面发号施令了。” “难道……这不是固定的?” “并不是。”石戊微微摇头,“升旗需要鼓手、乐师,这个由族内残疾族人轮流担任。 升旗的护旗队,由庶人起所有有爵位的族人轮换,一次得轮十个人,半个月前我就是升旗的旗手。 然后每日早上的进度总结跟计划推进,以及积分分配,这些都是我们衙门里的人晚上商量好了,每天轮流换衙门里的主管上来交代。 都是需要协调的。 至于领主……族里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族长。” “呃……可这样不对吧!你们有辛氏不是都有一堆贵族的吗?”鲜虞小猪才察觉不对劲,在他的认知之中,有辛氏的贵族,哪怕是可以通过战争升迁的,那至少也得跟他们一样,拥有一方部民的生杀大权吧。 怎么现在…… “那起码要到大夫。”石戊摊了摊手,“士大夫拥有对一户子弟的处理权,公大夫可以入职乡邑,拥有对乡邑内部冲突的审判权,官大夫则进入县里。 而现在族里唯一两个士大夫。 一个是辛屈,姓辛氏。 一个是鲁父,姓鲁氏。 不过鲁父已经跟着商族王子南迁,给人家王子当车正去了,基本上是一只脚迈进大邑商贵族圈层的人了。 哦对,鲁父还是辛屈的胞弟。” 石戊倒是平静的解释着,但鲜虞小猪却脸色微变:“商王子的车正?这……” “放心吧,鲁父是鲁父,辛屈是辛屈。辛屈已经下令拆分鲁氏南下,基本上就不存在直接影响有辛氏举止的可能。他可是一个行人出身的家伙,斤斤计较得很。” 石戊开了一下辛屈的玩笑,结果没想到后边却传来一声揶揄:“这么说也是,你小子的还是差点火候才到不更爵位,看来我亲自来给你送这升迁书,得缓个十天半个月才是。” “我去!”石戊转过身,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赫然,是辛屈。 辛屈微笑着:“来西边看看进度。结果走到了居庸关,听说土方安排了商团过来,我就想着顺道接待一下,郑重一点。 又见面了。” “啊,姑父好!”鲜虞小猪一边躬身,一边贼眉鼠眼的看着辛屈后方。 “放心吧,孟妟又回去妟氏了,山东瘟疫才压下去,妟氏那边损失也不小,听说妟鸠差点中招,她回去镇着。” “瘟疫!那现在情况?”鲜虞小猪脸色大变。 “问题不大,死了个七八千人而已。”辛屈随口说着。 “……”鲜虞小猪那叫一个震撼。 这个问题还不大!我去!一个将近万人的部落直接报销了啊! “听说你灭了林区营之后,巫还派人让我召集了各部的巫、祝、咒、祭,专门去给你祈福,效果还不错吧?”石戊挑眉,接过辛屈递给他的升迁书和一块代表不更的木牌。 今天开始,他就是不更爵了! 距离大夫,也就一步之遥。 辛屈摊了摊一只手说:“祈福效果好不好我也无所谓,但至少我用这几千本就已经死亡的人,换来了一万四五千人的安康,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只是可惜了这几千劳力,该死的祝皿!早知道提前弄死他了!也就没有这多破事了!” 听着辛屈的不满,石戊耸了耸肩。 祝皿做出了惨绝人寰的举动,其实已经被辛屈交代给西边传开了。 一时间,各家的巫、祝、咒、祭等,全部遭到了族人们的躲避,因为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就被直接祭祀掉。 这可是几千人啊!骇人听闻! 当然,辛屈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确,让这群人失去人心之后,直接迁走他们去东面。 这样一来,武夷他们这些庙祝,就能成为新的存在,植入延庆县下属各家框架之中,降低巫术对民间的影响。 而原来这些巫祝,则通过组建学术中心的方式,将他们进一步压榨经验。 这个时代掌握学识、经验的,不是族长就是巫祝,辛屈自然不可能放纵他们不发挥余热。 “算了,祝皿的事情不提也罢。 东西我给你送来了,接下来好好干,延庆这边的衙门交给你镇着,冰甲那小子我调去了小淀泽。再过个两个月,这里小二十万亩的粟就成熟了,该开始捕杀麻雀还有老鼠了。 给狗子们食物降低点,让它们去抓老鼠,然后记得定期给他们洗澡除跳蚤,防止鼠疫的泛滥。” 辛屈交代完了,然后看向鲜虞小猪:“正好,既然你来了,一块去吃点东西,我还有点事情想问你。尤其是关于涿鹿南部的那些部落。” 鲜虞小猪点了点头:“好。” 本周可能每天只有两更,我需要调整一下后续的大纲,因为第二卷了。 该开始南部的扰动了。 第294章 代价是什么呢? 辛屈跟鲜虞小猪稍微吃了个饭,也能看出来延庆县这边的人因为规矩的变化,而产生了严格的等级秩序。 很多人看到辛屈,都是小心行礼,生怕被辛屈处置。 不过辛屈倒是和善的笑了笑,接着就上了里头比较高大的八仙桌。 然后桌上是四菜一汤,荤素都有,虽然有辛氏没有铁锅,但是有专门炖肉的砂锅,在水煮之后,撕开,然后单独弄一口砂锅,里头加了酱油。 没错,酱油。 辛屈跟族里一些老人交待了制作方法之后,本地的老人还是花了不少时间,酿造出了辛屈嘴里说的酱油,味道上偏咸,不过以后调味品也就更加丰富了。 酱油加姜片炖出来的羊肉,那滋味还算可以吧,因为这些羊是大草原的草的,所以剁好炖肉入口,也不腥臊,几片姜压一下,也就能解决了。 而且酱油焖羊肉,咸味滋滋,十分下饭。 鲜虞小猪抓着焖羊肉,裹着白米饭,大口大口的下肚,脸都吃肿了。 不仅是他,陪伴左右的一些腹心,也都是如此。 “怎么说呢?”鲜虞小猪无奈的耸肩道,“我也很想说他们是叛徒,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抓到他们的把柄。所以,老爷子最近也在考虑,要不要再把他们挪位置。” 你的选择其实对我不重要,只是鉴于现在比起你那些兄弟,我与你相熟,所以我现在会倾向选择你来当代地话事人。” 现在,你作为鲜虞氏的首领,就该想办法让自己的部落获得更大的权力空间。 你终究不是土方第一继承人,你的兄弟早晚会跟你分家。 “这样吗?”辛屈舌头在上颚勾了一下,黏在上颚的锅巴卷进牙齿上磨碎后说,“那为什么不考虑你迁徙过来代地,然后将这些人看顾在你麾下呢?我也可以帮你一二,毕竟代地就在涿鹿的南边,我这要是跟土方贸易,也方便不是?” 所谓求索其上,得乎其中;求索其中,得乎其下。 鲜虞小猪拍了拍肚子,已经快撑不下了:“还有,这个是南方来的水稻吧?之前吃过,不过都是蒸的,咱们这一锅是怎么做的?感觉滋味很不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群人有可能通过林部,直接对我有辛氏产生贸易,或者威胁,不管结果如何,代地和有辛氏的地盘之间,必须有一个双方都能信得过的缓冲。 要将难题,踢给做决定的人。 鲜虞小猪一愣,确实他没想到这个一茬:“但这个恐怕不好处理,毕竟现在土方才解决邛方问题……” 辛屈简单一句话,让鲜虞小猪陷入了思索:“有戎氏……确实也是个大问题。” 我觉得你小子可以交流,因为短期来看,我只接触过你。 这是必然也是必须的,因为土方和有辛氏的联系,只有一个妟氏。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中,尤其是各个部落的头子,除了少数几个真的是从平民被推上来的,但只要是祖辈有族长身份,自己也从小在一片区域内耳濡目染而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拥有很强的政治嗅觉。 辛屈继续吃,也不着急说话,让这个小子想。 鲜虞小猪作为土王的儿子,他的心思并不是表演出来的嬉皮笑脸模样,而是实打实的一个酋长的底色。 辛屈还未说罢,边上正在胡吃海塞的鲜虞小猪腹心,也都停了下来。 “所以,既然都是个问题,难道你爹就放心他镇在这里吗?更不要说,除了有戎氏,还有有辛氏。 会收获什么? 极大概率,会引来父辈的猜忌,这个问题很难得到解决。 “嗐,姑父,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现在咱们两家关系不错,没必要紧张那群叛徒。”鲜虞小猪摆了摆手,不想上辛屈的当,或者说不想被辛屈指挥。 “煲仔饭。”辛屈用筷子掀开砂锅的锅巴,“里头加了一块咸鱼,凑鱼油之后,入口更香。” 动作都少了。 所以,代地必须有新的话事人,最好是双方都熟悉的人,同时也可以成为双方支援的目标,用来钳制有戎氏向北出兵。 这样一来,谁也不敢保证,有辛氏和土方之间,能有一个直接沟通的桥梁。 “姑父!嗝——要说会吃,还得是你!老实讲,老爷子逼着我来,我若是不来,老爷子肯定会换别人,但还是念这一口!” “嗯,关系确实是不错。但最近一段时间,南部的这些部落的屯驻在涞氏南部的林部交流匪浅。 “并不是。水稻的产量其实比粟高,只是北方种长得慢。”辛屈慢条斯理的吃着,“不说这个了,我的人从涿鹿南边带来的消息,这批驻扎在代地,都是你们的叛徒?” 最近东面瘟疫,妟氏被迫向东迁徙,进入了山戎、孤竹氏的地盘,不可避免可能导致妟氏融入山戎、孤竹氏的影响。 他确实被辛屈这话说得心动了,但他也在思考,代价是什么呢? “这个简单,我写一封信,你带回去给你你爹,他看完了自然会做出选择。记住,不要总是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在你所要的利益上,应该将眼光放长远一点。 “是吗?”鲜虞小猪赶紧伸手在自己的砂锅里扒拉,学着辛屈拿起一块锅巴咬了一下,“嗯嗯,不粗不错。可惜,水稻不好养,咱们北面一般都不种他们,也就是大邑商在河南那边种一点,价格也很贵,产量也不高。” 比如,这群人呆在代地,是没有了来自邛方的影响,但南边的有戎氏难道就不需要关注吗?” 如果你的父亲未来不愿意你来这里,我自然会去接触你其他兄弟。 既然早晚要走,不如尽可能寻找你可以控制的区域屯驻,顺道在诸方势力之间渔利。” 就跟妟氏和土方分家一样。 辛屈吃完了,放下碗筷:“不必着急跟我说你的决定,因为最后能做决定的从来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当然,若是你真的想要来代地,我会尽可能帮你,毕竟这段时间你跑来有辛氏,没功劳也有苦劳。 有辛氏的发展势头很快,这个你也看到了。 没有谁会将强盛的邻居当做看不到的,虽然我们现在是姻亲关系,但本质上我和你爹一面没见过,双方之间唯一的联系是妟氏、孟妟和你。 你也喊我一声姑父,我什么都不帮你,也说不过去。 说到底,只有亲戚才是现在最好相信的对象。 你说是吧。” 鲜虞小猪点了点头,辛屈才说:“行了,我去忙别的事情,你们继续吃,吃饱了随便逛逛,下午再跟我走路去集市营。” 第295章 物价高企 辛屈一走,这些腹心也没打理一下自己嘴上粘着的饭粒,赶紧上前来:“主,你怎么想的?” 鲜虞小猪叹了一声:“你们怎么想?” “这个……” 这些人面面相觑一二,很快一个最年长的被推出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主,按照我的想法来看,代地确实存在风险,辛屈族长也说得很明确,南边这些叛徒的存在,也确实可能对有辛氏产生威胁。 所以,有辛氏想要有人过来看管这批人,以此来让土方和有辛氏之间有缓冲,也是正常的想法。 不过,他的心思也很险恶,他想要制造主跟王的嫌隙。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王很有可能会对主生气。 当然,这就要看后续有辛氏怎么接洽了。” “确实如此。”这群人纷纷颔首。 猜忌对于部落联盟王国土方而言,那就是几近危险的毒药。 每七天评选一次任务进度,前五名,瓜分这笔粟,然后额外能得到一笔盐。 “我说不过你。”石戊直接停掉了辛屈的理念,赶紧说,“我来找你是一个重要的事情。 接受比赛的人,不管胜利还是失败,都可以花三个竹币买两斤。 辛屈接过版牍,稍微浏览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们压不住物价?” 延庆可是咱们西边的门脸,就跟昌平一样,想要吸引四方来投,现阶段我们除了武力之外,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用生存方式震惊外族,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 “吃饱了就去外边逛逛,先看看有辛氏的发展情况,我其实也很好奇,有辛氏是怎么这么快把自己变成这模样的。” 他们也试验过,但效果嘛,很多人无感。 别到时候傻呵呵的上,别人吃得脑满肠肥,而你却被割得只剩下骨头。 “你一说这个轮锯我就来气!这么大的地方,你弄来一个百斤的轮锯干啥?上次崩断的时候,差点没把小命给带走。” 但有些时候耜大股还会每十个人给我扣一个人下来,让他们在那边干活,干上十天半个月才放回来,他说现在人不够只能这样,我也就忍了。 并且收完了粟,还得准备冬小麦种植,这个都是辛屈写在计划上的,整个延庆县下属得有总人口——六千七百多,外加涞氏三千、蛇好部三千,总共一万两千多人需要供养,这要是被居庸关的耜大股再卡一下,有一个好歹,还不得崩溃。 这些腹心,只是他的智囊,是意见来源,真正能做出决断的还是他。 站在更广大的立场来考虑事情,会更加全面的找到捞取一亩三分地利益的办法,并且还能更加省力。 他确实是除了继承人之外,最好的人选。 石戊找到辛屈的时候,发现辛屈正在观察锯木厂,便过来大倒苦水:“刨刀的数量不够,而你又对建筑的范式要求不低,很多木头都得从附近砍伐,然后统一烘干,最后进行等件加工。 最好的对象无外乎下一个王位继承人和一个能让有辛氏放心的人。 到时候你可就是别人的盘中餐了。 最后,告诉所有人,由于有辛氏任务即将完成,为了进行最后冲刺,将会每人每天都减少一两粟作为奖金池,然后设立小组阶段性目标,给他们排名。 而鲜虞小猪,是现阶段惟一一个跟有辛氏高层都有接触的人。 鲜虞小猪微微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事你得想办法。” 土方只是平台,是利益联合体,但平台有可能垮塌,联合体也会散伙,所以在平台扩张的时候,他们可以给出一定权利让渡换取扩张,一旦平台出现衰退,那么就得考虑一下自己了。 …… 鲜虞小猪突然想到了一点,就让手下人开始忙起来了。 再说了,这一批可不是普通的炭,而是去了油污的活性炭,是用来制造滤水器的! 总之,要是嫌弃运输麻烦,就把刨刀多加一点,我们自己用剩下的木头边角料加工木炭,实在不行我们自己烧木屑。 喏。” 到时候,这些嫌隙就是可以操弄的手段。 “我倒是想,但族里现在就只有三千多斤铁,主要给你们造甲、造耕具、刨刀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廉价的铁器工具了,再多就没了。” 总是,先骗进来,然后再通过爵位体系将他们纳入,最后形成利益共同体,才是长治久安之法。” 木炭干系了之后的取暖,马上就粟就到了结籽的时间点,大家要开始打鸟雀,砍柴的精力都得被鸟雀吸引走了,还要负责这边的房子建造,不然今年冬天我们住哪里? 现在木炭带回来我们可以晒,但下一次呢? “呼……可以是可以,但不能长久,一旦压榨过头了,会爆的。”石戊早就知道辛屈会这么做了,因为这也是他们这批延庆衙门里的人商量过的,最快的解决办法。 “我考虑考虑。”鲜虞小猪没有给出回答。 石戊心有余悸的说,然后拉着辛屈离开水轮锯边上:“而且效率也不是很高,也就只能切割一下木头上的树枝外突,但其实用斧头削一下,效果也一样。” 因为跟辛屈说的一样,能决定这一切的不是双方,而是土王。 “这个简单,举办一场劳动大赛。”辛屈拿出笔,再版牍上写到:“定一个规则,将更多的积分给胜利组,然后失败组的积分递减。 说白了,就是给王位继承人凑功勋和一个不会让有辛氏有过渡反应的对象。 愿意参加的,也能通过降本增效来摁住上扬的物价,也就从他们内部消解了。 并且宣布,调整物价,先给所有物价上涨两倍,比如一斤粟现在你这里是一竹币,以后就是两个竹币。 这样要是后续产生了一点波折,导致鲜虞小猪没有第一时间抵达,那里头可就是嫌隙了。 记住,保证胜利组是失败组的一点五倍积分。 “谁让你削木头外突……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清楚,这玩意儿主要是作为门板制作的。 然后,你再把小组之中的最卖力的人单独评选,凡是个人表现突出的,给他们畅玩卡一张,窝棚生意不是最近又有了吗? 每天一次,一次七天,也不用咱们出资,让窝棚配合,不配合驱逐。 “行,物价这边我来处理。你这样,这几天提高一下涞氏、蛇好部的售价,开始进行区别对待。” 辛屈看着正在刨木板的奴隶,然后走到了角落,看了一眼主要用水轮打造出来的一个水利切割装置:“要说真正要关心的是这玩意儿。这个水轮锯崩断率可不低,结果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遗失一些碎片,每次重铸,都得少个两三成,要不是为了尽快完成延庆县的建筑需求,我可不会弄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玩意儿。” 辛屈也是大倒苦水,铁熔铸出来就这么多,哪哪都需要,他现在还没有彻底将地分下去,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铁的产量跟不上消耗。 不过辛屈险恶就险恶在,他先用鲜虞氏来到这里之后,可以进行扩张的念头丢给鲜虞小猪,让他先入为主,产生这里确实是我的应许之地。 但选谁这又是个问题。 这一来一去要花多少时间?这不是耽误事吗? 当然,这话还有另一个前提,那就是鲜虞氏是他鲜虞小猪的,但土方不一定是他的。 这样一来,完全不需要我们强制,不愿意参加劳动比赛的,那就用两枚竹币买一斤粟。 虽然利用榫卯和木头,能节省很多土砖的消耗,但毕竟造价不低……” 可是就刚刚,耜大股把炭给我扣了!他说他那边有一批炭遭了水潮了,把好炭留下来,把湿炭丢给运输队,让他们将炭拉回来之后再晒。 “怎么压?延庆这边的主要物资,得从集市营那边调,中间需要经过居庸关,而居庸关那边的路还没修完,牛马吃的草最近不贵,也就算了。 可以说辛屈已经将可以用的技术都拿出来了。 然后又说,其实这里得你爹点头了你才能要。 “我说,刨刀能不能多加一点。” 昨天我们开会的时候,发现了困扰延庆县的一个最大问题。 但为了能尽快让延庆县可以住人,辛屈动用了族里最新的水轮锯拉到这边,结果效果只能说每完成十座屋子的木头切割需求,就差不多得重铸一次轮锯。 也恰如辛屈说的那一句话,别把目光局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那只是蝇头小利。 这样随便贴点盐,早完成基本任务,也能赶在冬天之前,开始裁人。” 石戊无奈,耜大股他也不好惹,但延庆这边时间紧任务重,需要养活的人可不少,还要应对秋冬。 一旦土王衰弱,继承人压不住其他儿子,那么土方必然四分五裂。 土王如果决定给这些可能存在叛逃的头目之上,安排一个总管头头,那必然得从儿子们麾下选。 他得思考,得判断,得根据现在的情况拿出解决方向。 “这……行吧。”石戊看完了,多看了辛屈两眼,“说实话,我们之前就是这么被你忽悠的。” “但至少现在你可以忽悠别人了不是?”辛屈笑着。 石戊一想,还真是,抵触心也就少了。 “行了,去忙吧。我继续看看。” 第296章 子姓墨氏自辽西来 下午,辛屈他们抵达了居庸关。 耜大股找到了辛屈,将今天扣下来的木炭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确实比较紧急。 因为我们在山上的主要水源地,发现了动物死尸,按规矩这边本来不该继续使用,但奈何附近水源储备数量不足,所以我只能用你交待的——过滤渗透的方式尽可能的弄到更多水来。 不过你也清楚,我这里的滤水器不够用的。” 辛屈微微皱眉,虽然这个理由也可以,但是绕开规矩办事,很容易被下边的人有样学样。 “这样吧,我晚点安排陶土壬过来,让他给你们这里起一座烧炭窑,今年冬天,你在居庸关戍守没事就烧炭,然后每烧一批,匀出三成。 两成单独运到延庆,作为居庸关本次借贷的利息,一成运到集市营,用来买卖,赚到的竹币用来改善伙食。 先安排一年的份,也给你一个警告,按规矩办事,别乱来。” 辛屈这个惩罚不轻不重,不过对于耜大股来说,倒是可以接受。 因为他本身也是很清楚族内和族外不一样,族内得讲规矩,乱搞是要被全族唾弃的。 鲜虞小猪狐疑的看着辛屈,暗道信你个鬼。 最近一批孩子已经诞生了! 现阶段粮食缺口还不是很大,但明年呢? 所以,辛屈纠结了半天,决定三年一轮。 随后妟淮冷静下来,辛屈一边一听,一边皱眉,而边上的鲜虞小猪也暗道不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鲜虞小猪看着又变得更加肃穆的集市营说:“姑父,你这真是一天一个样,让人看得羡慕。” “又要开始种来?”鲜虞小猪颇为诧异,没想到辛屈他们是不停歇的。 接着进入下一个循环,效果未知,今年也才第二年,得等明年收获之手看看产量。 处理完了这件事,辛屈带着鲜虞小猪稍作休息之后就继续赶到集市营。 然后种菜的地,明年开春种春来或者种植大豆,轮换着种植,外加施加人类的粪肥,地也就能一直保持肥力。” “停一下!别着急!慢慢说!”辛屈按住了大口喘气的妟淮。 来到集市营外围,一些土地正在焚烧,一些已经开始洒水。 从这之后,子姓墨氏需要承担大量的过境费用,不管是朝贡还是南北贸易,所以渐渐开始商国公族之间产生了严重经济冲突。 “哦,并不是,只是种一些菜、比如菘菜、芥菜、大豆这类。” 等粟成熟,耕种粟的土地,就会立刻烧荒,然后开始种冬来。 第五年则重新种植春天下地的作物。 最后无奈之下,商王开始增强海河以南地区的防御,将整个海河让出来,直到有辛氏从山西被迁到了昌平之后,这个格局才算是被打破。 当然,更重要的是,辛屈终于允许他们烧炭了。 然后第三年四月种稷,九月初就可以收获,然后养一下地,来一茬越冬小麦。 但自打河亶甲在中原崩溃,先商王族逃回来,只能在河北给地,同时放松对河北公族的控制力。 “还好,至少这一轮忙完,有辛氏就凑够了能养活两万人一年的粮食了。” 孤竹氏,或者说叫做孤竹国,其国主子姓墨氏,从先商时代就一直给大邑商守东北大门,防止燕山东北、西北的山戎南下。 照着你这么种地,还不得把地的肥力耗干了? 不过鲜虞小猪也不好说啥,现阶段有辛氏确实需要不停的种地,来保证粮食的缺口。 “怎么不可能呢?有辛氏除了来之外,不还要一堆粗放耕种的粟?最近一段时间正在打雀,一网兜下去,就是几百只雀儿,烧一烧,烤一烤,一顿饭就省下来了。 原本孤竹氏只需要安排人往南走,北面虽然有其他子姓公族的地盘,但公族实力不强,收税能力也就有限。 但,在河亶甲崩溃之后,商人被迫退回河北,这就导致了子姓墨氏和南边的亲戚们产生了不少冲突,尤其是贸易这一块。 如果出现明显下滑,那么就得改变策略,将第四年和第五年引入,第四年专门种植牧草,春夏牛羊啃,秋后,就把牧草割下来,铺在地垄边上,然后冬雪之前将土地翻耕,将病虫害挖出来冻死,明年开春再把牧草堆回地里,一把火解决问题。 妟淮跳下来,一脸焦急的说:“孤竹氏大酋长墨鲤,率孤竹氏部众三万七千人,打到了山戎旧寨,还派人来了昌平邑,要求有辛氏提供粮食给他们。现在妟氏被逼到了怀柔水边。” 商王也曾揍过这个亲戚,但你兵一过来,子姓墨氏就带着兵马逃到辽西放牧,你拿他没辙。 辛屈随口一句话,让鲜虞小猪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辛屈说到这里顿住:“别人我可不告诉,是看你小子算自家人的份上,才把种地的诀窍交给你,可别对外人说。” “这样吗?那倒是很清苦。” 连带着子姓墨氏开始自己野蛮发展,想办法壮大自己,甚至往南对后世沧州一带的王公城邑展开掠夺。 第一年,越冬作物、收割之后种一茬大豆或者蔬菜。 最最关键的就是,可以一边种菜,一边加农家肥,然后过冬前收割完毕之后犁一遍,明年开春直接一把火过去,将残存的菜根和秸秆,烧成草木灰,再搅拌发酵之后的粪肥,来完成土地的养护。 理论上,有辛氏的地盘,也应该归于孤竹国。 辛屈刚想说话,突然外边快马跑来:“族长!族长!妟氏!妟氏出事了!” 辛屈微微摇头,小麦已经收割得差不多了,但这边的地也是荒着,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追一季,产量多少无所谓,重要的是备足过冬的蔬菜,还有大豆对于战马、人类,都有很高的作用。 第二年,开春种小麦或者粟或者大豆,这一茬收获通常是在夏季,收获之后撒一些肥地的杂草种子,到了秋天立刻下地深翻,然后撒上农家肥,混着农家肥,一起接受冬雪滋润,第三年直接用火焰一并烧成灰。 而现在,东面的孤竹氏从辽西杀回来,要南下用的名义让辛屈脸色不好看。 商王更令:所有北地朝贡国,必须提供物资给子姓墨氏,子姓墨氏本次南下是为了平叛! 也就是说,阳甲、盘庚他们费劲巴拉拉拢的赤龙部,归根究底只是孤竹氏一股旁系力量。 孤竹氏老大,子姓墨氏的墨鲤,已经带着本部三万七千多人南下,准备直接南北给阳甲、盘庚、小乙、小辛四个人,来一波底蕴的震撼! 第297章 两手准备 昌平邑。 辛屈赶回来,天色已经黑了。 此时能看到辛戊正在衙门踱步,听到辛屈的脚步声,赶紧转身:“屈!你可算回来了!快拿个主意吧!” “是啊!子姓墨氏,三万七千人,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他们这么多人,咱们哪里来的粮食给啊?” “就是,要不是我们现在河道、道路、烽火台都造好了,他们肯定直接杀进来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辛屈没有理会,直接走到首位,将角落里的屏风拉出来。 快速在后世唐山、滦平、遵化一带标注下来。 这是现在他能得到的对方屯驻地点,基本上是将躲在遵化的妟氏逼回怀柔河边。 “妟氏的求救你怎么想?要不是将怀柔借给他们?” 辛屈听到这个声音,看了一眼说话的土颇为诧异:“我记得你从来都不喜欢讨论这个的。” 被辛屈说这话说的,土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吧,这场面本来不该我惨祸,但现在局势不是乱了吗?我觉得还是尽可能多的帮忙。 而且,我觉得我到了该努力的时候了! 不然,一辈子只能被玩弄!” 一听土这话,辛屈倒是了然他想干啥了,估计又是想要提升自己,然后博取意中人的瞩目了。 先看看效果吧,其他也都无所谓。 辛屈回过神说道:“就算给了怀柔,妟氏也不会来,他们要的是粮食,因为撤离得不够迅速,导致被孤竹氏抢走了一大批储蓄。” 他继续盯着地图:“真正难办的是孤竹氏,这批人要南下,襄助的对象是商王。 而我们有辛氏,不管是在外边的那五百中年男人,还是我放出去的斧,本质上我们支持的对象都是子和、子旬、子敛、子颂这一脉,而不是商王更。 最近动作这么大,墨鲤肯定不会不知道有辛氏支持谁,他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南方。” “那他的目的是?” “震慑。”辛屈手敲了敲屏风上的辽阔河北平原,“商王更不会跟子和一样引火烧身,他答应给孤竹氏的,应该是整个海河土地。 或者说,重新恢复先商的秩序,将整个海河地区给孤竹氏,然后双方形成合力,钳制河北不听话的族群、部落。 这样一来,商王更就能继续稳定东南方向的基本盘,而河北地区也有人看顾。 并且引入实力更强的孤竹氏,还能形成对土方的震慑。 说到底,墨鲤是子姓墨氏,他也是商族的一部分,比起我们,他们更能被信任。 而且,河北公族也一定会反对孤竹氏越过海河南下,为了不让自己腹背受敌,他们必然也只能投靠一个方向。 北方比南方贫瘠,也不够强,所以河北公族一定会继续按照老规矩,听从大邑商的命令。 这样一来,商王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只要河北公族不帮子和他们,他们必然没有任何能力展开反击。 接下来,就是商王更的出招时间,沉寂了一年,肯定不是单纯的沉寂。 商王更,一定在谋画什么。 最大的变数,应该是这里。” 辛屈也没吝啬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手指敲了敲淮方、人方地界。 “为什么是这里?”土有点诧异。 他们两人交流的时候,其他人也围到了四周听了起来。 辛屈则是耸了耸肩:“商王更力主攻打东夷并不是单纯炫耀武力。而是为了青铜。 这里,有产铜地。 辛屈敲了敲淮水:“而且上下游可以直接通达大河、大江,可以说是绝佳的交通要冲。 因此运输青铜也是很轻松。 但如果我没猜错,导致这一次子和能在奄商都城闹到现在,而本地的商族贵族没有反对的情况来看。 十有八九,商王更的主力和亲随势力,全部在莒、徐、淮、人、这些地方。 也就是说,商王更躲在奄商一年,就是在等南方甲胄、武器齐全了,然后等来北方的孤竹氏反应,重新借着这个反贼尽出的时间点,来一勺烩。 他对自己四个年轻侄子,有一种莫名的不屑。 现在看来,这个不屑是对的,河北商族被奄商放弃,必然是有原因的。 除了山西方向的游牧族群正在成型,从而导致北部边防压力过大,还有就是气候的变化。 去年的极端干旱和海量的雨水、草原大雪,前后夹击,也就说明了北方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粮食产量不稳定、降雨带南迁。 这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后果,那就是雨水最后都会堆积在燕山南、太行东,导致过量的雨水降下。 整个河北未来将会迎来长时间的干旱+洪涝的反复。 而沼泽将更难行,耕地收益将会因为无常的气候,而随时可能面临绝收。 所以……这不是逼着我种植越冬作物吗?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春霏夏洪秋汛的影响,然后配合畜牧、水利建设,将整个收益放到最大。” “那说了这么多,咱们帮不帮?”土赶紧出言,将辛屈的思绪拉回来。 老实讲当初救回辛屈之后,土也照顾了辛屈一段时间,但对于辛屈发散性的思考方式,还是很不习惯。 这谈的是孤竹氏,你从南北局势谈到了商王更,再谈到天气变化,这是要闹哪样? 辛屈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笑道:“很简单,派人通知南方,孤竹氏南下。” “然后,告诉孤竹氏,要粮食没有,要命一条,商王更篡权夺位,倒行逆施,抢夺侄子的王位,还敢妄称商王? 我有辛氏部众不多。城邑不少,要打就来!让我看看孤竹氏究竟有多强!” “然后派人去召集蛇好部,告诉她如果有辛氏从昌平撤退,整个河北都会被孤竹氏影响,未来有戎氏想要在山西站稳脚跟,还得看人家孤竹氏跟商王的脸色。 干系的是她们这一脉的生存安全,让她抓紧给有戎氏传递消息,通过有戎氏再把消息通知到子敛那边。 让他们做好河南的商王军队反攻的准备。” “嬴杞!” 辛屈侧过身,越过众人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嬴杞冒出头:“族长,有事?” “都听到了?那么带几个好手,跑一趟齐方,告诉子旬,我替他们挡住孤竹氏南下,但我的要求是,海河流域,以后我有辛氏说的算! 只要他答应,有辛氏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往后都不会让孤竹氏南下半步,如果没办法,那么我只能退到昌平,再也不管东边的事情。” 辛屈要好处,嬴杞也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好处,他也不认为有辛氏要费尽心思挡着孤竹氏,凭什么? “这也太草率了吧。”辛戊他们也一惊。 “放心,两手准备。”辛屈微微摇头,“不管那边怎么打,孤竹氏一时半刻都不可能南下,我们已经需要直面对方了。 所以我要好处,只是要一个名正言顺。 如果子和这一脉想要当商王,就得给我们好处,否则凭什么认他? 我们现在就喊两句,孤竹氏也不会立刻就动手,他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其中就是对于山戎、妟氏、蓟氏、沧邑这边镇守的商公族之间,进行交涉。 真要开打,最快也要等到粟快成熟了,才会开始动手。 这几个月我们尽可能多的联系盟友和部众。 然后操练兵马。 只要对方打不过小淀泽、沙泽邑、小汤山,我们就稳如泰山。 真正有风险的是守在沧邑商公族,如果他顶不住压力,导致孤竹氏直接往南冲,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拖延时间,趁着现在有时间,收拾一下海河流域的残局,先定蓟氏,再定妟氏,然后直接将势力范围推到海边!” 辛屈敲了敲后世天津之地:“只要临海,东西跨度一有,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也认可了这个方案。 “那么,开始吧!” 第298章 辛屈没那么善良 第298章 辛屈没那么善良 有辛氏很快动员起来。 而鲜虞小猪赶到了妟氏。 他看到了妟鸠,此时的妟鸠身体并不好,主要是东面的战争太过频繁,上次他还因为瘟疫的原因,差点出事。 现在还在咳嗽。 不远处,能看到全副武装的孟妟,正在整备族人,重新拆分族人领兵,再把原来属于孤竹氏一脉的奴隶单独看管,以防被孤竹氏策反导致叛乱。 “咳咳,看你小子来了,是西边你爹又让你来贸易了?” 妟鸠对鲜虞小猪说。 鲜虞小猪叹了一声道:“叔,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贸易?东面情况怎么样?孤竹氏想要做什么? 我听族里的老人说过,早些年,我们就是跟孤竹氏在山边打,这些年才因为孤竹氏被赶跑,才没有在东面开战。 现在孤竹氏要回来,会不会影响到土方?” 妟鸠摆了摆手谢绝好意道:“这场战争的主力是有辛氏,不是我们,真要对方杀过来,我们往山里走,实在不行西迁进入沼泽也就是了。 “啊?只有三十人。” “可是有辛氏真的能打得过孤竹氏?孤竹氏这次可是本部下来,不是说将近四万人吗?”鲜虞小猪皱眉,“这个时候就算约定战场开战,只怕也得等到秋末冬初,沼泽结冰之后,才开始打吧。” 他需要集中更多精锐男人,走上战场,猎杀敌人。 也就是说,勺山本质上是这个商王子的人。 本质上,这些城邑、烽火台,都是为了减少平常非战和战争时期的精锐消耗。 狡诈、阴狠,如同野狼,他或许不擅长拳脚,但他的脑袋里,总有各种奇思妙想。 按照我对辛屈的了解,他不会放任孤竹氏真的将这么多人带来的。 所以,有辛氏需要城邑,需要关隘,不断进行守御的配置。 要知道,根据妟淮送来的消息,这个商王子亲口承认,长辛氏族长勺山,是他从祭坛上送出来的。 但山南这边已经被辛屈带偏了。 而东面的孤竹氏别看有小四万人,但真正能拉上战场的,最多也就是一万人,因为剩下的都是奴隶、老弱。 孟妟说完,就让长老下去督饭制作,然后对鲜虞小猪说:“你带来了多少甲兵?” 孤竹氏不一定有时间跟我们死磕。” “既然是这样,那就我也可以稍稍放心,族人这边人口够吗?实在不够,我去想办法。” 他的爵位制度,就是一个战团制度的终极状态,不断的战争才能淬炼他们的战团,从十三岁开始,一直到六十岁,有辛氏所有人,包括残疾人,都要将资源拿出来,用来支撑整个有辛氏的扩张。 但还不够,一万四千多人的长辛、有辛,需要一场战争来解决内部的矛盾,或者将矛盾转向外边。 “只够吃半个月。”收粮的长老来报告给他们,颇为不满的说,“有点少了吧。” 边上的妟鸠忍不住咳嗽,直到缓过气来才说:“你小子把战争想得太稀松平常了。 而这一次,孤竹氏来了,打着商王的名义。 结果有辛氏通过一个冬天的战争,强袭了整个山西长辛氏,并且辛屈还直接强迫他舅舅站在他这边。 这笔粮食是给我们压仓的,现在有了粮食,让所有人饱餐一顿,然后出去劫掠。 这是什么呢? 你要是信了他的邪,损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也就只有在很南边的商王可以无所谓。” 要知道,子姓墨氏其实已经河北商公族闹掰了百余年,双方之间并不存在太多的交集,有些时候甚至彼此相互攻杀。 除了证明自己实力,更要通过战争筛掉长辛氏和有辛氏内部存在隔阂的人。 总之,东面的战争你还是别掺和,我怕你学坏了,到时候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闹得山西一片混乱。” 他一定会集中优势力量,然后对孤竹氏的粮仓发动攻击。” 也顺道试探一下孤竹氏的实力。” 就算有这么多人,迁徙过程得浪费多少时间?多少人力? 两人聊了一会儿,直到有辛氏派人来送粮。 “可是,我感觉在山西,有辛氏的手段,一直还算光明的吧。” 孟妟也返回来,将粮食接收了。 不管孤竹氏要怎么打,我们首先要拿回我们的食物。 有辛氏支持前代商王祖丁这一脉四个子嗣,所以有辛氏得上这个前线,不管孤竹氏怎么想,不管其他河北王公怎么想,有辛氏都要打这一仗。 这才是有辛氏的爵位体系优势,一句话辛屈能用一个月拉出一万人,只留下四千人镇守各地城邑关隘。 冷不丁就给你来一口,这种人只会对他麾下的人讲规矩,但也只是讲规矩。 这可是他的亲舅舅,在辛屈眼中,亲舅舅也可以坑,只要有辛氏能够强! 别看他笑得和善,直到现在,山南南北,谁人不知他是一条毒蛇。 你不要用自己的想法来揣测辛屈,他的想法就连他的族人都有些时候难以应对,何况外人? “不少了。如果那个小气的男人愿意拿出粮食,已经很慷慨了。”孟妟摊了摊手,“要知道别人都是给他干活才能弄到粮食,他却直接给我们送来一批,你也别存什么不满。 妟氏最早就是吃了这个亏,差点被辛屈坑得全军覆没。 “二十领甲给我,然后你立刻返回山西。”孟妟神情严肃道,“东面的战争烈度不会很低。” 妟鸠微微摇头:“有辛氏的辛屈,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孤竹氏就算想要南下,也得考虑一下河北的商公族们答不答应。 还是那句话,规矩是他辛屈定的,对他不利他早晚会修改,对他有利他才会保留,而也正是这套规矩,有辛氏才快速吞掉了长辛氏。 “光明?噗……”妟鸠都忍不住笑了,“他们有辛氏和长辛氏内斗,是简单的内斗吗?商王子都派人来巡查了一番,最后带走了鲁父和五百鲁氏族人。 孟妟听到这话,忍不住叹息扶额。 他对待敌人,几乎不会约战,就算约战,也只是迷惑你的手法。 “放心吧,孤竹氏想要重新回来西边的山南区域,有辛氏第一个不答应。” “不必了,再多人来,也养不活这些。” “啊?”鲜虞小猪傻眼的看着妟鸠,“难道不约战?” “约什么?又不是约会!”孟妟哭笑不得道,“山西那边是还处在约战,然后定个时间开战。 这是承认了有辛氏和长辛氏内斗中,有辛氏合族成功,是商王子与有辛氏结盟的征兆。 你说,有辛氏与他们之间的战争,够不够对等?” 妟鸠说完,又咳嗽了起来,鲜虞小猪看着孟妟,孟妟也微微颔首。 没错,有辛氏的爵位制度,就是这么可怕,当然一万人是极限,辛屈不会这么干。 当然这种劝说,对鲜虞小猪无法劝离,他更加坚定想要留下来,好好看看有辛氏究竟多强! 第299章 互相探查消息 第299章 互相探查消息 就在鲜虞小猪所部和妟氏屯扎潮白河附近的山上之后,孤竹氏的人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沼泽边缘。 他们也在打探消息,想要找找一些散落在沼泽里的亲族,但很可惜,上次大疫,导致了沼泽里充满了风险,孤竹氏的行人、探子进去之后,基本上很难再出来。 以至于孤竹氏只能另辟蹊径,直接安排人去找辛屈治下的部落,勾搭他们。 此时的辛屈,正下令从延庆、昌平两县抽丁,逢三抽一,再配合奴隶、归化人,快速拉出了五千人。 然后命人将书信送给蛇好部。 看完了辛屈的利害陈述,蛇好自然带兵过来了。 因为孤竹氏当初之所以被赶走,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染指了涿鹿这一片区域,还往海河地方打河北其他王公。 所以大邑商才动手将他们驱逐。 如果商王真的如辛屈所言,准备放弃河北,改用孤竹氏来压制山西游牧,那么有戎氏就得成为前线,到时候有戎氏将会因为战争大规模的死亡。 这与蛇好接到的任务有悖,立刻领兵屯驻到宣化外围,直接放弃了上谷地区,拉了一千六百多奴隶兵,越过怀来,穿过居庸关寨,抵达了集市营附近。 孤竹氏下属西泽部驻地。 秋粮丰收,蛇好看着全员披甲,下地都带着武器的有辛氏女人们,也知道现在有辛氏已经彻底进入战争状态。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有辛氏就是大邑派来的。” 具体做什么大多不知道,但有几个说他们知道。 墨鲤啐了一口,有辛氏的做法,和南边的商人有个屁的区别! 都是靠着城邑防止别人的进攻! 只不过有辛氏更胜一筹,弄了一堆的河道、湖泊、沼泽,用来阻断人的进出,然后自己在河道上修浮桥、修木桥,必要时候可以直接放火烧掉这些桥,逼迫敌人走河道。 青龙二营姚共、三营树黑肩驻扎沙泽邑。 辛屈白虎营坐镇旧邑乡、玄武一营冰甲坐镇昌平县、辛戊去镇守陵区营、这一次泽鱼没有出来,而是留守泽氏邑。 有的能回答,有的假装知道,还有的装作不知道。 “是呢是呢!不过我听人说,有辛氏好像还是南边大邑的外戚呢!” 墨肥单独招了一个去边上交谈,问的都是:“有辛氏有多少男人?” 这一次辛屈将巫小叶她们带上战场,除了准备治病救人之外,还有就是安抚人心。 墨肥零零散散问了七八个人是,穿插映证,最后得出的记录是:有辛氏一万左右,很强,具体有多强不知道,反正妟氏跟他联姻,蓟氏不跟他们打,前段时间确实有一个商王子带着“商”字旗出现在有辛氏,然后又离开了。 集市营附近的晒谷场,也在不断的装谷子入袋,然后整条河上,随处可见大木筏运载着食物于旧邑乡集散,水陆并进,转运到小汤山、沙泽邑、小淀泽。 “呼……真恶心的决策!” 等等。 鲜虞小猪蹲在小汤山营地,看着源源不断出现的旗帜。 就看墨肥将竹简递给一个四十许,穿着貂皮大衣,带着貂皮帽,胡子修得规整,垂在胸口的中年人。 其他也都是大同小异,只有一个说:“应该是南边出事了,所以这个商王子来找外援了。” “啊对,最近一段时间,听说他们到处打仗,十分厉害!就连妟氏都被他们击败了,族里的族长还说,以后遇到了有辛氏,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就这样,孤竹氏还在迁徙的过程中,辛屈已经洒出了大量斥候,佯装成商队,开始跟孤竹氏内部贸易,从孤竹氏很多部落弄到了情报。 所以需要这些巫来操弄情绪。 然后延庆由阿启过去接管,顺道准备收获,保证山西后勤不影响山南战争。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交流,翻译脑袋都快涨大,只能赶紧喊停,一个一个的问问题。 “我是墨肥。”一个胖嘟嘟的汉子拍了拍肚皮,笑容和善的说,“只要诸位能回答我的问题,一个问题,一只羊,我孤竹氏,说到做到。” 腾蛇一营耜盐、二营辛螺驻扎小汤山。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 很多部落女人白天采集,晚上就在篝火边上做书简,然后卖给有辛氏的行人。 如果强闯有辛氏阡陌,很容易摔车。 “又有多少甲兵,以及土地。” 对方很早之前连河带池挖了这么多坑,就是防着有人从东方向进攻。 …… 而孤竹氏,虽然也在找有辛氏情报,但他们的速度明显就慢一拍。 数量也不是小数目。 “牛羊情况怎么样?” 所有的战场城邑都准备好了,烽火台也准备好了。 有辛氏来者不拒,只要品质过关,全部收走。 “正面打肯定是不划算的。”墨肥点了点头,“或许,可以约战?” 所有人,不论内外,都动员起来。 很有可能你还没打到有辛氏腹心,你就得死一堆人。 然后战场上出现了巫小叶、姜示等。 而那些没有过关的书简,他们也没浪费,会串起来辑录一点资料。” 墨鲤的粮食都放在唐山。 “这样吗?”墨鲤一听,嘴唇微动,但也没继续说,而是看着甲骨文记载一会儿,不懂就问墨肥解释,很快得出了个结论:有辛氏不好打。 分析的资料整理出来,墨肥赶到后世唐山,找到了正在主持粮仓督造的墨鲤。 一个说这个商王子是联姻来的,还带走了有辛氏不少人作为陪嫁。 …… 可要正面强闯有辛氏道路,有辛氏在道路附近准备了一堆城邑、小堡,等待敌人的进犯。 一个说这个商王子是来给有辛氏镇场子的,让附近都看看有辛氏究竟是谁家的小弟。 “这……这个其实是有辛氏的贸易品,有辛氏很喜欢这种类型的书简,所以派人跟附近的部落说,只要闲来没事,可以做做书简,规格大小他们都给好了,大概一千枚书简,能换十斤粟。 墨肥解释了一下,附近很多沼泽边有竹子、森林的部落,都会做。 等到蛇好部按照辛屈的调令来到怀柔鳞龙川南部的怀柔寨,远远就能看到东面山上屯驻的妟氏,旌旗猎猎。 当他拿到了墨肥的资料之后,翻动着竹简,抬起一双豹眼,声音隆隆说:“挺不错的记录材料,比版牍更好阅读,谁想到的?” “有辛氏啊!我知道,他们十多年前才迁到山边的。” “真的!” 因为面对的敌人,光是人口数量级,就是有辛氏的几倍,这可不是一般情况就能弥合的恐惧。 这群人大喜,一个个贪婪的看着墨肥。 几个孤竹氏行人环绕着这些自称来自木椎部的人,然后双方尽可能和善,交换了货物,并且交换了一些情报。 朱雀一营熊大手驻扎小淀泽、朱雀二营姒魁驻扎无定河北道节点。 “试试吧。希望对方能按规矩来。”墨鲤想了一下,“就约这个月圆,战场他们定,战败就给粮食。” “是。”墨肥转身去忙了。 墨鲤又拿着竹简看了一会儿:“有辛氏……老实讲,有点烦你们这个名字,怎么哪哪都有你们这群夏后余孽!” 第300章 要做好动员工作啊! 旧邑。 辛屈翻看着简牍,下边一群青壮正在伏案工作。 这一年下来,有辛氏的竹简因为有对外定单的缘故,因此可以很便宜的弄到一堆书卷,现在基本上已经做到了文字上的普及。 虽然还有人写错别字,或者生造字。 但不得不说,文字大规模铺开之后,事件的处理效率,就得到了质的飞跃。 他看着最近一卷来自小汤山的玉简,子姓墨氏的墨肥,要求有辛氏按照商王的命令来办事,如果不愿意,那么双方只能开战。 开战时间双方商量来,定个地点,然后带上差不多的兵马,开干。 有辛氏如果战败,乖乖给粮食——五百万斤! “……” 下边送来信的土,有点虚。 他现在是在小汤山的腾蛇二营里给辛螺当军参谋,也就是当初辛屈给军司马石戊挂的二把手。 经过这半年的调整,辛屈已经彻底确定了军队的规格。 一个营五百人。 主官为军司马、副官为军参谋、军法官。 军司马佐官为:粮草使、弼马使等,专门帮助军司马管理后勤。 虽然粮草使、弼马使都是有辛氏衙门直接任免,但军司马掌管军队的作战、并拥有对后勤的直接督管权。 而军参谋主要负责贯彻军队的教育普及和思想建设,并且拥有建议权,属于二把手的同时也更加类似于后世的指导员体系。 所以这一批军参谋,都是有辛氏的这一代年轻人,年岁普遍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同时换个说法,他们都是辛屈在有辛氏的心腹,或者挑选出来的优秀精干。 最后是军法官,这个就一般给老成持重的人去担任,辛屈通常给长辛氏、有辛氏的有爵位老人去。 比如本次的腾蛇营军法官是辛屈的舅舅姚册一样。 其他各个位置都有自己的人。 这都是这段时间他梳理出来的结果,毕竟上次战争结束之后,辛屈已经宣布解散,如今重新抽丁整编,该分该给的框架要跟爵位体系搭建起来。 如此才能做到如臂指使。 同时降低不必要的内耗。 看完简牍,辛屈的思绪也收了回来对有点惴惴不安的土说:“你去跟墨肥说,开战可以,但我指定在渔阳山前(今三河市)只要他答应,一个月之后我们开打。” “哦……真要打?”土搔了搔头,赶紧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打起来会不会影响后续的有辛氏安全?” “打是肯定要打的。”辛屈起身,走到地图边看了一下渔阳山前,“但我不是那种拘泥于此的人。要用最小的损耗,打出最大的战果。 这个度,得靠你们这些军参谋去把握。” “我们?”土古怪看着辛屈,“军参谋能做什么?” “动员族人们,保家卫方。”辛屈顿了一下说,“我们如今虽然自称氏族,但实际上已经到该立方的时候了。能不能把这个方立起来,就看咱们能不能在这片区域内杀出名堂来。 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能让敌人杀进我们的土地,对我们的疆土造成严重影响。 他们要是打进来,不论是生存空间还是妻儿田土,可都要沦为他们的了。 最近时间很紧,我只能给你们发一批军参谋的指导册,具体怎么执行,怎么激发族人的心思,就靠你们了。 记住,除了爵位,更要让族人们对有辛氏的反抗侵略的战争产生正义感。 我的做法一直都是尽可能跟四方谈,反复拉扯,看起来我好像很弱势。 但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给足了对方的脸,对方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论上下都会憋着一肚子火气。 师出有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专门应付这群人的。 战士们需要愤怒,没有愤怒的人,很难有决胜的野望。 你也一样!孤竹氏都主动来跟咱们提开战了。 那么就意味我们还没派人去挑衅,他们倒是先跑来嚷嚷臣服,不臣服就要打。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跪了,之后呢? 他们会继续干什么? 南边的大邑商,那是悬殊的实力,加之商族王公普遍跟我们祖上有姻亲,王子旬带走了我四表妹,说到底我们有辛氏和商王族也是亲戚。 我都没有直接掺和南边内斗,但他一个分家了几百年的孤竹墨氏,凭什么掺和内斗? 更不要说孤竹墨氏还是被打去辽东的。 现在颠颠的回来要咱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你要是跪得下去,当我没说。” “你这话说的!死都不跪!”土也是涨红了脸,被小瞧之后的愤懑和觉得自己思想不够的惭愧溢满灵魂。 “那就去好好跟战士们说,告诉他们,这仗不仅仅是为了有辛氏,更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的家打的!”辛屈头也没回,继续看着地图,揣摩接下来的动向。 土行了个礼后匆匆离开。 而巫小叶带着栾雉走进来,土也行了个礼:“太常。” “嗯。”巫小叶微微颔首,“土这么急?要不一起留下吃点?” “不了,我得回小汤山跟墨肥宣布开战的事情。”土跟巫小叶聊了两句后就走了。 她也升官了,不过不是宗伯,而是太常,宗伯这个位置是姚册,不过姚册基本上没有管宗伯的事情,因为他还在学有辛氏的文字。 而太常是单独列出来的官,负责对宗庙、祖庙的祭祀,以及拥有对所有神灵祭祀规格厘定的权责。 说白了,祭祀这一块辛屈还是交给了巫小叶负责,毕竟是一张床上的人。 “给你带来了饭。”巫小叶将食物放在边上的餐桌上,取出餐饭。 栾雉走到台阶边上对辛屈喊道:“义父,饭来了。” “嗯。”辛屈点了点头,走下台阶,揉了揉这个小家伙的脑袋瓜,“你那两个姐姐呢?” “她们跟着妟淮哥去补习了。” 栾雉乖乖的回答:“师彖说她们学习能力太差劲了。” 师彖就是风彖,他并不是武力见长的家伙,所以去当老师去了。 辛屈给他们开的粟倒是比较大方,按照每年百分之三十的俸禄给他们交粮行作为爵位冲抵,然后衙门补贴百分之三十。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意儿算公积金。 可以说辛屈是尽可能节省花销,所以给粮行的公积金就是一个条子,开过去,然后就算是交了。 等累积足够了,直接用爵位冲抵,风彖他们也没觉得不妥,因为不用上战场就能获得每年俸禄的百分之三十,稳赚不赔。 而辛屈也就省掉了一堆账面上的直接花销,每年少给老师们百分之三十俸禄。 大家双赢。 不过孟妟的两个闺女都很迷糊,导致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后自己和孟妟孩子会不会有这种影响? 不过暂时来看,应该没啥问题吧。 辛屈招呼他们吃饭,不过栾雉说吃饱了,去边上玩一把小木剑,一招一式,倒是有模有样,而巫小叶给辛屈添饭加汤,然后聊一些关于“卜辞卦象”的释义。 六十四卦,可得好好筹划,这玩意儿干系了整个有辛氏神话体系搭建的核心。 等吃得差不多了,一个新的使团来了。 “鄚邑来人!” 第301章 与鄚氏盟? 要说孤竹氏整体南迁谁最恐慌? 不见得是有辛氏,而是河北最前线的一批王公。东起大海,西到太行,中间大小分布三十多个子姓公族。 爵位从侯卫、甸男不等。 其中,实力最强的一批分别是唐邑(今唐县)、鄚邑(今任丘)、仓邑(今沧州)。 其中唐邑是子姓唐氏的地盘,爵位为侯,但底下的族人以妫姓为主。 鄚邑就是子姓鄚氏的地盘,爵位为卫,底下族人也是子姓族人居多。 仓邑更特殊,因为它现在实际上只有一群臣在管理,大体能分为两股力量——子敛和子旬两系的臣。 辛屈的老熟人,危氏兄弟代表了子旬镇守沧仓邑,而子敛留下了一个叫做阿飞的人,姓比较冷门叫做——嬹,只是一个小部落奴隶出身的臣。 所以,对于鄚邑派人来,辛屈还是惊讶的。 虽然知道河北的商公族一定会对孤竹氏的归来震动,但没想到居然这么震动的。 不然不会派来这样一位不受重视孙子来。 辛屈收拾了一下,接见了这个行人。 更不要说舟车迢迢,想要北上并不容易,就算北上了,南边的王族势力,也不会答应。 难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辛屈能身居高位,这么会来事,他不当族长谁当? “既然如此,那么最好不过。”辛屈点了点头说,“我跟仓邑的危氏兄弟有旧,但还不好直接指挥,若是阁下有空,不如帮我走一遭?” 辛屈又双叒叕将自己的舅舅姚册请来跑腿,然后对鄚孙季说:“这宗伯长老是我亲舅舅,也是有辛氏的重要人物。 蓟氏的精力自然会被南方牵扯上,所以阁下可以完全放心与孤竹氏开战。” 鄚孙季有被这个栩栩如生的模样吓到了,有点不敢要:“这……” 这是一块美玉,也是信物,有了它也能证实是我与阁下有交代,之后去仓邑有劳!” “万万不可!”鄚孙季刚吃完一块黄米糕,听到这话大惊失色。 如果是属于鄚邑内不怎么受到重视的对象,一定是敏感且自卑的,只怕这一次安排这位来,不是谈合作就是准备反正的。 “多谢辛屈族长的招待。”鄚孙季喝了一口斟下来的秋来花果香,又吃了点黍做的黄米糕,甜滋滋的赤小豆研磨成的酱,加了一点橘皮榨取出来的汁水。 如果贵部实在挡不住,那到时候再说其他的。 “有辛氏的族长,我是鄚孙季,鄚公之孙。” “哦?可这是商王的命令。”辛屈露出为难的表情,“有辛氏只是大邑商的朝贡国……” 但要是谈反正,那么这个孙子要是激怒了自己被杀了,鄚宾也不会心疼。 仔细一想,自己的年纪,辛屈也就释然了。 “可以是可以,但有辛氏如果要跟孤竹氏开战,很容易被南方的蓟氏牵扯精力。” 古时候,蝉代表了很多意思,但与长生等美好寓意挂钩的居多。 希望是谈合作。 “欢迎您的到来。”辛屈微笑的起身迎接,对于这种类型的人,该给的礼节要尽到。 毕竟要谈合作的话,总要彼此要有联系,鄚宾有可能将鄚孙季当做质子。 辛屈听着,手指敲击着桌案。 鄚宾居然直接派人来了。 当然,鄚氏也会联系唐氏和沧邑,帮助有辛氏获取足够的物资。” 辛屈还未说话,就感觉到了这个小子眼底,似乎有嫉妒。 当然,有辛氏与旬兄有亲,更不会去支持孤竹氏南下吧。” 辛屈接待了他,然后让人送茶送点点心,大张旗鼓,让鄚孙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鄚宾年纪大了,求稳了,不想老是折腾。 不过,也挺符合边区阵营中,鄚氏一贯作风。 辛屈微微挑眉。 没想到啊!反应居然真的这么大。 鄚孙季微微有点尴尬道:“其实……鄚氏的想法是可以给贵部提供五十领甲,以及五百奴隶,外加一百万斤左右的粟。 “一定!”鄚孙季看辛屈重视的程度,以及他交给他的玉佩,一个雕琢很特殊的蝉玉佩,那眼睛都直了。 “放心,这一次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子更就得从王位滚下来!”鄚孙季一时间脱口而出,但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收拾了情绪说,“南边的事情可以不用管,就算商王想要挥师北上讨伐有辛氏,我们河北诸公也不会同意。 行人一句话,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辛屈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八左右,穿着打扮是典型的商人贵族,不过应该只是鄚宾不怎么受到重视的子孙,因为他的衣服其实能看到很多补钉,不过因为针脚不错,在不怎么明亮的地方,只能感觉衣服有缝补迹象。 “好!”辛屈点了点头,“来人,请宗伯长老来一趟。” 虽然入口绵软黏口,可是清新橘子香,微微涩感,瞬间让他眼前一亮。 “可是……”辛屈颇为担心,“商王不好惹。” 南边的商王子更,为了自己的权位,而跟孤竹氏达成协议,要将唐、鄚、仓以北所有土地,交给孤竹氏!这是干什么? 这是准备再把我们这些河北王公,交给这群墨氏混账欺负啊! “如此再好不过!”鄚孙季大喜,对付孤竹氏,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好吃! 接下来,我希望阁下能帮我多照料一二。 “鄚孙季能来我有辛氏,真是令我倍感荣幸。”辛屈抬起花花大轿,等到鄚孙季吃着甜食,让风尘仆仆的路程紧绷的精神放松之后,辛屈才说,“不过阁下来的正是时候,就在方才,孤竹氏已经派人来过,要我有辛氏给粮食,按照商王的命令,支持他们南征。” 辛屈哈哈一笑:“好,有鄚孙季这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鄚氏准备如何牵制孤竹氏?” “辛屈族长答应了吗?”鄚孙季很兴奋,赶紧说道:“蓟氏的问题不大!我们鄚氏麾下,有一支水狄(今永清县),口众五千左右,最近正在和蓟氏起了不小冲突,接下来我们鄚氏会要求水狄北迁,尽可能跟蓟氏打起来。 所以,这仗,不仅仅是有辛氏的战争,还是我们鄚氏、唐氏等大小三十余氏族的战争!” 所以,蝉形玉佩,可以说价值不菲。 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代理人…… 在此期间,我会一直留在贵部,等待消息,方便交涉。 不过,开出来的价码,勉勉强强。 “这件事有辛氏大可放心!”鄚孙季赶紧站起来,“本次前来,便是与有辛氏洽谈阻止孤竹氏南下的事宜。 他的眼神也柔和很多。 “哦,事成之后,此物便赠予公孙。”辛屈拉着他的手合上玉佩,并且拍了拍,“此事牵扯近十万生灵,皆在君身!万万担待!” 鄚孙季捏紧了蝉形玉佩,眼眶红红的! 被重视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吗? “一定!” 第302章 必然是两败俱伤! “他就是这么被你忽悠的?” 姚册与鄚孙季见了一面,然后辛屈让随行的鹿甲将人引下去休息,并且让人送新衣服给他换洗,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 然后等人走了,姚册才古怪的看着辛屈。 自己这个外甥,他承认看不透了。 好好一个鄚孙,就这么被忽悠瘸了? “鄚宾并没有做好我一定会接受他们资助的准备,所以派来一个不怎么受到重视的孙子来当开路先锋。他担心我投靠了孤竹氏,或者说我恐惧南方的大邑商,而放过了孤竹氏南下。 这样一来,河北地区的商公族们,就得面对孤竹氏的正面战争。 到时候时局恢复到了先商,那么河北贵族就真的被彻底放弃了。 换做是舅舅你,能坐视不管吗?” 辛屈撑着下巴,摸了摸桌子,抽出一个格子,从里头捡出一块黄白相间的玉兔玉佩,然后重新挂在腰间。 现在辛屈要这块地,本质上是随口捞一个好处,然后之后安排一个哨塔,彻底堵住西南方向的缺口,等以后有了时间和精力,再慢慢梳理无定河,将它变成永定河。 “坐下!”徐追扭过头,喝断了自己这个蠢货儿子。 这里头要是没有有辛氏的事情,他才不相信。 “总之,舅舅,应付这个年轻人,你的手段不比我差,多捧一下,他开心,咱们办事也就顺遂。 “契约既成,共尊之,背弃者,天厌之!” 因为辛屈不好拉扯,并且前段时间鄚氏的人才从他这里路过,紧随其后就是水狄入侵蓟氏南部边区。 必要的时候送出去,或许能打出不错的友好牌。 这就可以放心对付水狄了。 虽然附近山上可以住人,可你想要种植粮食,就免不了在河边开荒,大水要是每年都来这么一下,水能受得了? 所以,蓟氏的人已经大多撤出了这片土地,缩到了后世丰台位置。 徐追有点“失望”,但其实心下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其实很不想应付辛屈。 有辛氏的玉,是源源不断出产的,现在能进有辛氏格子里的,都是一堆品相一般的玉佩,专门用来赏赐、送礼、装大方的。 用辛屈的话说,我们习以为常的残次品,在某些时候,却是能震撼到别人的宝贝疙瘩。 贵部在这片区域虽然有一个营地,但今年夏秋山洪暴发,对贵部的影响不小吧。” 要是蓟氏敢抢鄚氏给的物资,是不是准备好了跟河北商公族们开战? 孤竹氏还是现阶段整个河北商公族的敌人!对方需要有辛氏阻拦孤竹氏南下! 所以才会这么给投资! 门头沟那片区域,是后世永定河的主干道,又因为直面一座座山,所以此时还叫无定河的山口,是有好几条水道划分的。 有鄚氏帮我们解决蓟氏的问题,对于整个北方的战局影响能降到最低,顺道我们也能拿到一批物资,也不用担心今年冬天战争捉襟见肘了。 姚册揣着双手,叹了一口气:“老实讲,你小子还真是贼不走空的性子,这物资都没到,你就惦记上更多了。” 如果不来,那么基本可以肯定辛屈的主要精力被孤竹氏牵扯了。 然后鄚孙季带着姚册一行去了东面。 去了仓邑之后,你跟危氏兄弟说,让他们想办法给我们弄一批青铜来,有辛氏和孤竹氏人口差距摆着,没有足够的青铜武器,我们虽然能拖延,但总有疏漏的时候,到时候他们要应对的敌人可就太多了。 去魅了! 原来看起来金玉其外的大邑商,内部这么多的破事,并且看起来很强,但实际上也就这么一回事。 要是有辛氏因为蓟氏阻扰导致物资给的不及时撂挑子,蓟氏可就要成为整个商公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那就这么定了。”徐追权衡之后,决定将这块他不需要的土地让出去。 一旦孤竹氏有主力越过仓邑南下,河北震动,到时候河北贵族但凡有人脑袋不清楚投靠了商王,我不敢想象他们的主子还能坚持多久。 “果然!这件事和你们分不开关系!”蓟洵脸色越发难看,拍着桌子。 “有好处,不拿白不拿。 不过辛屈没有去,而是命令流猿作为代表去了一趟小淀泽。 当然辛屈除了这块玉佩,还有一块专门代表得到姓氏册封的“辛”字玉,和“鲁”字玉一样,都是士大夫规格的,拥有四方回纹,精美异常。 没错,一年期的停战协议到期了,蓟氏徐部族长徐追,希望辛屈来小淀泽,双方再续一年。 被流猿这生硬的话气得够呛,蓟洵第一个跳起来。 流猿并不在意,看向徐追:“双方以千灵山——石景山为界,以东以南归贵部,以西以北归我有辛氏。 或许跟辛屈这样,一起积极建设有辛氏,未来更加有前途。 之后我们还想要趁着多捞一点,这位小爷就得成为咱们的桥梁。” 北无定河直接接入有辛氏的朱雀营附近湖泊然后并入小淀泽。 “对,就只要这块地。”流猿点了点头,“拿下这块地,之后鄚邑的物资运送,就不用走水狄地盘,也可以让你们安心。” 所以,双方通力合作,东西给到位,有辛氏力气也出到位。” 南边的蓟氏派人来告知辛屈,希望续约停战协议。 说实话,若是之前他可能还会觉得辛屈要太多,但最近已经不会了。 辛屈单独交待了一下姚册,姚册点了点头。 全族就两块,一块还被鲁父带去了南方,当玉兔玉佩挂在革带上后,落在“辛”字玉边上就是一个小件,比不得“辛”字玉的豪华。 …… 他的其他族人就一直在推测,水狄突然北上是为了什么? 最后吵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吵服彼此,最后徐追他们决定续约,用来试探辛屈的态度。 流猿又来了,不过和上次被架着走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到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有辛氏的族长居然没来吗?” 把这一年的停战协议续了。 “族长有交代,要续约可以。一口价,我们需要蓟氏让出无定河的通道给我有辛氏。” 徐追微微颔首。 流猿见到了徐追,并没有过多的含蓄,直接开价。 小淀泽。 无定河之所以叫无定河,就是因为季节性的缘故,导致了水道凌乱,谁也摸不清这里的水会什么时候往北流多,什么时候往南流多。 因此这里的水,就在几个月前,导致了徐部一个寨子差点被灭门,但也让附近部落闻之色变。 姚册看着一格子里的玉佩,也是习以为常了。 “只要这块地吗?”徐追又问。 难道没听出来,这是威胁吗? 而辛屈继续将精力放在分析情报,调查敌人军事核心基地的事情上。 流猿与徐追签订完了契约,也不多停留,很快走了。 南无定河直接从南边一路冲到丰台,在丰台这边分开,一部分灌入这边的沼泽,一部分继续往东南走,直通大海。 如果辛屈亲自来,那就要判断辛屈的态度,来看看辛屈究竟是将孤竹氏当做生死大敌,还是将他们蓟氏当做敌人。 如果不给这一块地,之后鄚氏要给有辛氏送物资,会走哪里? 很快辛屈招待了鄚孙季两天,直到鄚氏送来了一批三十领甲和十万斤粟作为初步支援,这才算是敲定了双方的合作。 不能让南方直接受到孤竹氏的影响,不然对于他们的主人而言,风险是巨大的。 “我说你们有辛氏怎么回事?这还没开始谈,你们就要价!” “这个混蛋!”蓟洵忍不住骂,徐追也懒得阻拦了,契木解决,有辛氏要作为主力面对孤竹氏,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果有辛氏和孤竹氏两败俱伤,那就是蓟氏崛起的机会。 可要是…… “必然是两败俱伤。”徐追哑然失笑,“有辛氏才多少人口,怎么可能打的赢孤竹氏?还是先应付水狄吧。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第303章 问河北王公借粮五百万斤! 流猿带回了契木,辛屈只是让朱雀营挪个窝,安排一批人上无定河上游找个地方安置。 无定河的出水口,必须考察个清楚,否则之后如果要继续发展农耕,无定河这边的水将会是整个幽州之地最重要的水源。 然后辛屈就继续等。 东面,回到了小汤山对墨肥喊出要战就战的土,正在动员族人们。 更东面,墨肥回到了唐山,找到了墨鲤,告知了有辛氏的决定。 “渔阳山前?”墨鲤想了一下辛屈指的战场:“没想他会选择那里,难道是为了让北部的妟氏策应他?” 墨鲤说的渔阳山,就是后世平谷区、蓟州区、三河市包夹的山,这座就叫“渔阳山”。 从平谷向东就是遵化,这里原本是无终氏的地盘,现在被孤竹氏占据。 从蓟州向东南走,八十多公里左右,就是唐山。 而战场在渔阳山前,也就是三河市的话,西北部就是有辛氏的小汤山、怀柔寨,以及妟氏的驻地。 往西南则是蓟氏的地盘。 不过蓟氏现在被水狄牵制,已经没有心思北上了。 可以说渔阳山前,就是整个战场的必经之路,是各家最快能投放兵力的地方。 “时间呢?” “一个月后。” “好。”墨鲤确定时间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安排人继续催促后方的部民抵达。 然后等待战争的时机。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辛屈只看到了危氏兄弟中的危海抵达,给他带来了一千多斤的青铜,以及三十万斤的粟。 “就这?”负责接收物资的仓庚不满的看着这批。 “已经是尽力而为了,你还想咋样?” 危海可不是危平,说话并不客气:“仓邑内的物资,有七成是人家王子敛的,他的手下不肯给,我也没辙。” 仓庚看向辛屈。 辛屈笑道:“好了好了,能送来就行,我们就尽力而为。” “喂喂,辛屈族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危海哪里听不出辛屈这话里的不满,赶紧说,“我们已经联系齐方了,后续肯定会调集一批物资过来。 当然,这个需要时间,最快也得等到明年开春。” 辛屈的笑容微微消停,然后神情严肃的盯着危海:“这么说,南边的局势,已经到了让诸位王子不得不全力以赴阶段了?” 危海被辛屈这话吓了一跳,接着干笑道:“说什么呢!南方再不济也肯定是势均力敌,这一点上你放心吧。” “是吗?”辛屈微微抬起一只手,在身前摇晃了两下,“或许吧,但不管如何,孤竹氏的归宿是双辽之地,不该是幽地。你觉得呢?” “这个……最好不过了。”危海点了点头,但也没把话说死,“不过孤竹氏还是不弱的。” “嗯,确实。不过物资还是太少……”辛屈看着仓庚他们招呼人搬走这些物资,“不如这样,你帮我走一趟唐、鄚两邑,用四位王子的名义,帮我多弄一点?或者担保借一批也可以。战后,我会归还。” “……” 危海没想到辛屈居然…… “咳咳,可是我听鄚孙季说,鄚邑会给贵部提供几千金和数百万的粟。” “嗯,没错,但运输上来的损耗得多少?真正能落到我们有辛氏手里的又有多少?总得有更上位的名义,帮我们盯着,否则这批粮食真正能到位的才多少呢?” 辛屈这话一说,危海也不惊讶,因为确实如此,没有更上边的人盯着,很难保证这些食物真的会落在有辛氏手中。 前头吃紧,后头紧吃的事情,在古今都有。 辛屈也遇到了,几个运送物资过来的贵族,不仅缺斤少两,还有强迫有辛氏说已经全额接收。 辛屈本来懒得管,但对方看有辛氏好说话,连带着底层的奴隶小臣都开始搞这出,可以说大家都紧着捞。 那么辛屈就得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直接说,容易得罪鄚邑、唐邑这些贵族,可要是不说,永远拿不到全部物资。 这个时候就要引入第三者,最好是上位者,得让这些人知道有辛氏可不仅是代理人这么简单,在朝中还是有人的! 古今人情世故,哪哪都通用。 所以,危海还是答应了,毕竟辛屈把话都说得很软了,督促一批然后借一批,至于借条担保人,自然是用四位王子的名义。 如果四位王子赢了这场王位争夺战那还好说,辛屈可以延缓归还甚至让四位王子来兜底。 要是输了,这笔物资还不起,南边的王公可就会武装催债。 因此借个款子,能把有辛氏彻底绑上战车,一个名义而已,值! 危海带着辛屈送给他的干粮,以及鄚孙季一起去了鄚邑。 开始帮辛屈借粮、借青铜,大体七天之后送来了一卷册,告诉辛屈他额外给辛屈借到了三百万斤粟,以及跟正好来到鄚邑交流的唐侯祁额外借了两千金。 两千金,就是两千斤青铜! 这样一来,前前后后一凑,辛屈总算拥有了四千左右的青铜,外加五百万斤的粟。 当然,辛屈稍微一算,脸色微变。 第一次感受到了南边商公族的实力! 五百万斤粮食,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那么实际上这些公族手中的食物,至少是十二倍到二十倍之间。 如果按照有辛氏现在平均亩产五十斤来算,光是沿着海河流域这一圈的商族王公,手中拥有的耕地面积,就不下一百五十万亩。 “难怪……难怪商王族会被商公族折腾得开始玩九世之乱,感情是不得不这么玩。不玩九世之乱,就不可能找借口干掉这些实力强悍的公族族长,不干掉这批人,脑袋就不可能拿去祭天,放任做大,商王族早晚会被夺了王位。” 辛屈微微摇头,三十多个商公族首领,控制一百二十万亩左右耕地,可以想象这个时候的农耕技术,已经开始方方面面的进步。 也难怪上古、中古的河北地区,人口这么稠密。 开发得这么多这么快,人口不稠密才有鬼嘞! 就是可惜了周初为了解决河北商王势力,对河北进行了大规模破坏,尤其是将河北人口大规模南迁进入关中、河洛,甚至放纵了游牧戎狄入驻河北之间。 这恐怕才是河北要到春秋,才开始复苏的根本原因。 “看来,不能完全迷信历史,这个时候的河北势力,尤其是沿着太行山这一绺,从南到北,全是商公族的核心城邑,小的几千,大的上万,星罗棋布,人口何其多?” 辛屈呢喃,除了第一次感受到了商人的核心实力,更多还是感受到了自己也迷信了。 这个时候的河北不算苦寒之地,相反因为山西人口的溢散,河北一直到奄商地区这一片大地上,总人口只怕不下两百万,可以说此时中原大地上一半人口,都集中在这里。 “看来,还得苟着。” 辛屈越发坚定了神情,这场仗初期必须硬碰硬了。 第304章 我辛屈,愿退避三舍! 暮秋! 经过一个月紧锣密鼓的准备,孤竹氏和有辛氏最终敲定了战争时间。 提前七天,孤竹氏就在战场边缘打造了“祭坛”,然后将他们抓捕来的一些奴隶,通过“伐”、“夷”的方式,将人牲祭祀。 用来换取祖先的庇佑。 辛屈抵达了战场,带着三百人靠近祭坛周围,附近没人阻拦他的靠近,因为祭祀不仅仅是给天地鬼神看的,更是给有辛氏看的。 如果能通过祭祀震慑住敌人,自然是皆大欢喜。 就这么的,辛屈看着六百人牲,被杀死在祭坛上,每个曾经坐着人的石头,被一座座木桩所取代。 淋漓鲜血滴落在祭坛,沿着早就挖好的沟壑,将鲜血浸入了整个祭坛四周。 仿佛在对天地诉说他们的实力与荣耀。 等到开战的时候,这些尸体会连带着祭坛一起被封土掩埋,而现在就是炫耀与威慑。 “……” 墨鲤挑眉看着辛屈:“真的?” 战争的局势,都是人造的。 墨鲤这才满意的点头:“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小子。看来当初那个巫咸氏保证的事情,还算不错,确实可以给我们在某种时候提供一定的优势。” 就跟你们的祖先支持商族葬送夏后氏一样。” “一把水能灭掉将近五千的孤竹氏士兵。”辛屈神情冷漠,“这就够了。” 还能顺道规避直接交战。 “自然。”辛屈点了点头,确实不知道老巫曾经问孤竹氏借粮的事情。 “难道不用吗?”墨鲤反问,“我可是听说你们有辛氏,与我们一个信仰呢。嗯,老实讲,南北东西都有你们有辛氏,着实令人厌烦,不用祭坛,我也眼不见为净。” 辛屈出现在怀柔,正在安排人在河道上堆放装满土的麻袋,然后在边上修了一座了望台,随时准备作为南方信号接收的地方。 “我有辛氏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本来与你们孤竹氏并没有直接冲突,但奈何我所支持的对象,并不是商王。 稍微一算,墨鲤倒是不知道辛屈有什么谋画,只是开心的说:“很好!总算遇到了一个看起来为人不错的夏后余孽!” “你们有辛氏的祭坛呢?” 此时的一舍三十里,每里差不多四百米左右,也就是说辛屈要撤出将近三十多公里,差不多直接撤到了后世北京首都机场。 墨鲤第一句话,让辛屈忍不住叹息道:“一定非得要用祭坛吗?” 辛屈看他这色变模样,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提起高辛氏,你的反应这么大。难道是因为高辛氏曾经是东夷族群的自称?” 但不管是不是,让三舍也是可以的。 辛屈听到这话,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厌恶。 “老巫跟你们联系过?”辛屈诧异。 这个时代的战争就是这样,基本打一个堂堂正正。 “你!!!” 就在墨鲤带着人过河,上游。 这下轮到墨鲤皱眉,再看看青年的辛屈身边,一个巫师都没有,不由的皱眉说:“十多年前,你们的巫,来自巫咸氏,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来源吗?” 换句话说,有莘氏、有辛氏等,凭借一己之力,支持起了整个夏商周三代的母族,夏商周都有这个族号的入股。 脸上有用奴隶鲜血涂抹脸颊,墨鲤看着辛屈。 便叫人回车离开。 辛屈郑重其事的说:“今日之后,我族会撤三舍地与你,河你尽管放心过。” 中间有一条河阻拦了通路,但辛屈愿意让出来继续往后撤。 辛屈听着墨鲤的话,莫名感觉很惊奇。 因为……当初扶起周族的大股东之一,周族母系三太中,就有叫做太姒的,这位就是有莘氏来的。 辛屈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答应了。 “但这种仗还得打。”墨肥提醒了一下墨鲤,“我们还得渡河,小心一些为上。” 因为辛屈的目光,落在了墨鲤身后的营地,这边有一座不小的粮仓,靠近湖边。 “并没有,只是觉得你们这群夏后氏的余孽,真的不该继续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南边的商王也是没有多少能耐,居然放纵你们到处跑。 辛屈意外道:“竟然有此渊源。既然如此,那我退避三舍与你如何?” “自然。”墨鲤厌烦的摆了摆手,“当初你们的巫,就是用巫咸氏的名义,问我借了三十五万斤的粟,我给了。” 墨鲤也不阻拦。 殊不知这么做,只会导致你们未来有一支突然冒头,将整个商族基业彻底葬送。 但既然我有辛氏十多年前承受贵部恩惠,那么该让的我不会不让。” 不过辛屈神情微微恢复平静笑道:“你们不也曾经自称高辛氏?” 因为不堂堂正正的打,很难展现双方的真正实力差距。 墨鲤一听这话,脸色骤然色变:“你有什么资格提起这个族号!该死的夏后余孽!” 然后,墨鲤的战车缓缓靠近辛屈。 因为墨鲤没有任何的遮掩,就是这么直勾勾看着辛屈,对着辛屈身后的旗号说出了一堆厌恶嫌弃的话。 “放心吧,有辛氏既然撤退了,必然不会半渡而击。”墨鲤微微摇头,并不在意,“那个小子顶多是想着拖延时间罢了。而且现在马上入冬,河道水位都很低,很轻松就能渡过,走吧。” 大体黄昏的时候,有辛氏真的撤退过河了。 “我说,你真的退了?” 第一个印象,很年轻! 第二个印象,因为很年轻所以应该杀死,不然会很危险。 将墨鲤骗过河,自己带着精锐骑兵,走平谷绕到这里,放火烧掉他的粮仓…… 辛屈被孟妟拦住,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辛屈:“然后退了还在上游这边蓄水,你想干啥?你不要自己的声誉了?” “可是……” “有辛氏招你惹你了?”辛屈倒是颇为好奇,他还是第一次因为族号被人这么骂的。 他的手下,所有人都充满了振奋与凶戾。 “没有可是。”辛屈微微摇头,“我的目的是吞掉整个孤竹氏,干掉他们的核心主力,这就够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天真认为我会放他们渡过,总之你们妟氏的任务就是修好这座河堤,事成之后,渔阳山前、遵化、平谷都可以给你。 要是你们担心有辛氏会对你们下手,可以继续向东,去迁安、卢龙替我堵住东北方向的来敌。 至于孤竹氏的人口,我可以给你一万人。” 第305章 兵者,诡道也! 辛屈一句话说完,孟妟刚想继续说,边上的妟鸠爽朗笑声响起:“好!就这么定了!当然,这河堤我妟氏打造的,与有辛氏无关。 有辛氏是真的退避了三舍,是重情重义,信守承诺,而我们妟氏自己的做法,与有辛氏无关。” “怎么连你也——”孟妟气急。 辛屈却叹了一声:“南边他们正在封坛,六百人牲被杀。你说,我能放过他们吗?放过了,我的族人得死多少人?你们的族人呢?这六百人牲中,只怕也不少妟氏的族人吧。” 孟妟低着头不说话,边上的妟鸠笑道:“没错,是我妟氏为了死去的族人报仇而堆土的。但,我希望有辛氏能信守承诺,我要迁安、卢龙这些滦水要地。” “会的。”辛屈点了点头,“我不会坑害盟友,但敌人除外。” 辛屈走了。 孟妟咬着牙跟上去,妟鸠笑吟吟看着两人离开。 这个时候角落里的鲜虞小猪才冒头:“辛屈族长居然这么狠的?” “早说了,他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只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声誉这么不重视。”妟鸠的笑容微微收敛,然后看着不断被抬高回水的河道,“这里距离战场只有十二里,又是鳞龙川与潮白河的交汇之地。 水量充足! 辛屈选择这里,就是为了用海量的水一口气葬送这群士兵。 东面的战争,因为他而彻底变得不择手段,可以说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你觉得家姑姑那么实在人,为什么总是能乖乖听从辛屈的话,就是因为辛屈残忍、冷酷,他的眼底只有对于有辛氏这个位置的负责,剩下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既然你想要留下来,就好好学学,别被骗了。” “嗯,我会的。”鲜虞小猪微微点头,“但真的能冲刷敌人吗?” “这个嘛……得看做法了,辛屈能这么做,是因为他的人早就把附近山川河道走向全部摸了个遍。 比起堪堪来到这里,就被辛屈诓骗退避三舍的孤竹氏来说,辛屈能提前布置的地方太多太多。 只是没想到辛屈胃口居然这么大,他要的是整个三万多人的孤竹氏人口。 当然,以他的性格,我不觉得只有这一手段,后续应该还有更多。看着吧,这位能带来的惊喜太多了。” 妟鸠轻轻咳嗽了两声:“打完这仗以后,妟氏一万人是肯定有的了。” “真的愿意给这么多?”鲜虞小猪惊讶看着妟鸠。 “他不会坑盟友,但敌人除外。这一万人我们不要也得要,因为辛屈手里的粮食有限,必须分出来一批给我们,让我们带走,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吃掉剩下的人。 至于这一万人,我们就算费尽心力,也不可能全部吃下,最多吃个七八千,余者必然逃跑。 但饶是这样,我们也能破上万余人。”妟鸠叹了一声:“人口在这个冬天是个负担,做好没有粮食,镇压暴乱的准备吧。” “嗯。”鲜虞小猪看着河道临时堤坝不断抬高的水位,再看看下游河水开始变得浅了、浑浊了,又有点担忧:“这水变浅了,下游取水生活怎么办?会不会导致人上上游来?” 妟鸠想了一下说:“哦,辛屈选择的战场河道是汇入一座湖泊的。所以上游水少,湖泊也能供给一段时间。” “……” 鲜虞小猪麻木看着有辛氏的奴隶正在搭建的水坝,可以想象敌人会优先将营地搭建在湖泊边上。 上游水冲下来,哪怕有湖泊,也会在很短时间直接淹了营寨。 这根本就是坑杀,东面的战争居然这么残酷的! …… 孟妟跟着辛屈回到了营地,墨鲤他们也确实沿着湖泊的一座河道,建立了营寨。 “你可算回来了!” 姚册看到了辛屈,将竹简递给他。 辛屈接过来一看,墨鲤已经敲定了战争,就三天后。 “好。” 辛屈神情严肃:“鸟蛋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正在喂马。”姚册说,但看到辛屈身后的孟妟说,“你真的打算不要自己的声誉了?” “搏一搏。”辛屈捏着竹简,“机会难得。只要搏赢了,这片土地上,都不会有人随意的否定我们的声音。哪怕退避三舍彻底变成毁声誉的代名词又如何? 有辛氏控制了整个山南的交通要冲,这就足够了。 至于敌人怎么说,一时半刻传不到山西,就算传到了山西,我们有童叟无欺的贸易商队在,并且土方还是我们的盟友,有戎氏还需要我们牵扯土方,就没人敢随便声讨我。顶多骂两句,不疼,也就没屁事。 再说了,这一次我是帮着商族四个王子战队。 我以一己之力灭了孤竹氏,对南边那四个声援之犀利,绝对远超想象。 我赢,以弱胜强,以少胜多,那么我可以南方的四个王子为什么不能呢? 河北贵族们自然会倾向于四个王子。 事成之后,不管四个王子怎么想,我有辛氏都是海河惟一话事人。 他们认不认都没关系,我们有这个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辛屈拿着竹简敲了敲手:“所以,没必要管别人怎么想,崛起的路上,总会被人上谩骂,先把自己变强了,别人除了骂之外,敢打吗? 惹怒了我,我敢灭了他们,他们背后支持的主子们,除了骂,就得直面我,然而这样一来,他们背后的主子敢直面我吗? 难道不怕我突然车翻了他们,掀掉他们的襅,露出他们什么都没穿的屁股吗? 再说了,行军打仗是什么?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如果他们连这个内容都没有参透,那除了亡族,别无选择。” “行动起来吧,我去找鸟蛋。”辛屈走了两步,又突然驻足,“孟妟,你去找一下小叶,栾雉这段时间交给你带了,小叶她得承担祭祀重任。” “啊……哦……”孟妟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感觉得到辛屈这话语里的命令,让她不敢随意的冒犯。 等辛屈离开,姚册才叹息道:“这个孩子啊。这十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一到开战的时候,就这么冷酷陌生。” 孟妟也忍不住点头道:“是的,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而且,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他的威势,越来越像我那当土王的大兄了。很……可怕!” “对了,你去找巫小叶的时候,让她占卜一下,看看此战之后,屈可否?” 姚册一句话,让孟妟神情更加郑重:“您觉得屈到了称王的时候?” “赢,他不称王,下边也得撑着他做这个王。” 姚册说:“你见过有几个部众三万以上的还自称氏族的?都称方成王。” 第306章 占卜:利西南不利东北 第306章 占卜:利西南不利东北 马厩。 辛屈找到正在洗马的鸟蛋。 “族长,你要的地图。” 鸟蛋看到了辛屈,赶紧将一张用细密麻布画的简易地图拿过来。辛屈摊开在马厩外的桌案边点了灯,然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说:“这里,确定能走?” 鸟蛋闻言看了一下辛屈指着山道说:“族长放心,我问过了几个当初无终氏的逃人,也亲自去跑了一趟,确实有一条可以容纳一马通行的小道,不过就是比较绕,出口则是在敌人的寨子东北方向两里地后的湖边。” “好。”辛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后说:“最近这段时间准备一下,不要乱跑,马匹安心保持马力,随时可能大用。另外,之前说的马蹄铁和马鞍,会尽快发给你们,尽快适应。” “没问题!”鸟蛋一听大喜,早就眼馋辛屈的坐骑上的装备了,之前辛屈就老是画大饼,说等时间到了,就有他们的份。 原本还以为得等个几年,没想到,这么快! 辛屈点了点头,这一次孤竹氏,他吃定了!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吃下孤竹氏,他不敢保证南边大邑商会一直相信他。 而且幽州之地,虽然不适合做核心区,但胜在临近边区,可以快速获得马匹。 巫小叶又看了一会儿他跟辛屈整理出来的卦辞:“ 辛屈回去准备了。 “上坎下艮,水山未济,蹇也! 有怪石嶙峋,水塞山间,利行西南,不利东北。 总之,如果想要自保,幽州之地,必须紧紧握在手中。 不论本、变,都在说明,这是大凶之兆。 这个时候的戈,是短戈,平均长度一米出头,最多不超过一米二,是前排士兵盾兵的武器。 一个是弓弩兵,这个就是有辛氏真正的王牌,辛屈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军队,装备了弓弩。 但辛屈的军队之中,为了降低人力的消耗,不得不增加两种兵源配置。 而另一边,孟妟找到了巫小叶,带着栾雉,然后看着巫小叶用辛屈折腾出来的阴阳爻法进行占卜。 “这……这是什么意思?”孟妟也被这一系列话语弄得紧张了。 伴随着六九之数在变化,最后巫小叶脸色微变,有点难看。 “大人……”孟妟皱眉,“西南方哪里来能够比辛屈河北王公更大的大人物?” 若是辛屈执意以王称之,而无大人助,则会因为一个小小王号而激怒四野小人。 时运:得小失大,徒有虚名。 敌人没有那么的孱弱,掉以轻心,必然凶险异常。 同时也要保证山西大同这边的进出口,这也是必要的时候可以撤往山西或者草原的通道。 “怎么了?”孟妟紧张的看着巫小叶。 上六。往蹇来硕,吉。利见大人。” 若是庶人行事,或许只是为了营生而出发,那么此爻既出,若是一定得前行,就得做好过劳之厄。 想要赢他,就得从西南方向找援手。” 他正在准备坑杀敌人,所以换上了装备,检查了一下大部分的“戈”。 九五。大蹇朋来。 一个是长矛兵,用两米五左右的木棒,绑上矛头,进行刺挑,充当盾兵之后的刺杀补充。 “那么,接下来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把敌人的主力和有生力量骗来。三天后的第一仗,我得到场。” 去年他通过收拢草原人,可是整整增加了上万的马,极大缓解了牲畜运力的不足,想要高效率的调集资源,马匹数量不能少。 “此时难以为王,利西南之地,有大人助,则可吉也。” 初六。往蹇来誉。 盾兵一手举盾,一手持戈,与敌人交战的时候,也是盾兵先碰撞盾兵,所以这个时候,戈的有两个尖头,一个可以朝前刺,一个可以啄绕开盾牌的阻挡去啄人。 “西南……最近往来的那些河北公族,不就是自西南来的贵人?”孟妟想到了一个可能。 反正主要是驽马,不需要大量喂食大豆这些油料作物来增强马力,只需要紧着战马先就是。 但对于屈来说,这一爻就是警告称王不易,险谋不可多,安时守序,徐徐以图。 …… 整体来说,这个卦象并不是不赞成称王,而是应该由大人封。” 巫小叶这才缓和了一下神情说:“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感觉他们不够资格。方才问卦,依照今日天时来算,当变六二爻。 这就成了井卦,其中,只看九二爻,曰:井谷射鲋,瓮敝漏。 巫小叶叹了一声:“需要贵人。否则就算有实力称王,也难以成功。并且若是准备称王了,还需要蹇足缓行,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才行。 辛屈还不知道巫小叶给他占卜策卦了。 稍稍检查了武器装备,确定没啥问题之后辛屈回去睡觉了。 现在从卦象来看,我们即将面对东北来的孤竹氏。 六四。往蹇来连。 辞解曰:凶,得此爻者,宜谨守以避祸。 “这个……就不知道了。”巫小叶微微摇头,“我去找舅舅他说一下,缓称王,总是好的。” 这才是正常的南方的商代士兵配置。 “也只能如此了。”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若是称王,宜西南之地。也就是说……” 作为主帅,不能慌,不能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才是正确的。 孟妟叹了一声,不再多说,带着栾雉离开了。 九三。往蹇来反。 所以看到辛屈真的去睡觉了,包括守门的鹿甲、青岩,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用的石头,索是特制的,专门用来打车轮,或者打战马,也可以用来打人。 但从原来的卦象上还有配合,六二爻,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辞解曰:凶,得此爻者,涉艰历险,营谋有阻。 …… 最后就是专门针对车兵的石索兵。 辛屈一点都不着急,必然是胸有成竹。 看来就连孤竹氏,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这样一来,三天之后的战争,就稳了! 很快,族内就悄悄流出去,大家一听族长都没有啥动静,那就该吃吃,该喝喝,准备迎接胜利! 此时的辛屈,如同战争之神在庇佑,出道至今,未尝一败,相信接下来也能一直赢赢赢! 第307章 乱来! 战争悄然而至。 这一次,观战的人不多,只有蓟氏的人躲在一处沼泽边,看着东北方向的战场,他们可不敢凑太近。 但蓟氏确实很想知道孤竹氏和有辛氏,双方究竟几斤几两,所以蓟杉就被派来了。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其他部的,毕竟蓟氏说到底是四部合一的氏族,各有各的地盘和利益,不过鉴于蓟杉对有辛氏了解最多,所以他也是领队。 “我去,不愧是孤竹氏本部,看看他们的漆盾,一水的鸮与蝉,倒是隔壁的有辛氏,只是用火熏得黑乎乎的,感觉也就这样。” “还是有不一样的。有辛氏的盾是外硬,内软,后硬的三板结合,每个板材中间会增加陶片,陶片上会再殿一层碳化过的竹片,中间会增加石灰、沙子涂抹将几个木板黏在一起。 然后再用麻绳捆好,放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卸掉麻绳拿起来用。 别看很丑,但他们还会增加碳化过的木板,几层加一块,重量不见得比漆盾重,但防御力堪比漆盾。 而且造价低廉,不需要的时候可以当柴火烧。” 蓟杉微微摇头,他身后就有一个手下拿着有辛氏流出来的木盾。 老实讲,蓟杉很佩服用复合方式做盾的人,简直就是天才想法,在这个青铜器都有限的时代,有辛氏用极其低廉的价格,配合一些常用的东西,折腾出来的盾牌,能有效防止被敌人的戈贯穿。 所以,有辛氏是有一种需要单人举的,高两米三左右的车前盾,专门用来给中军指挥当挡箭牌、防止被溃兵冲散的盾兵。当然,这批人腰间会挂短戈,必要的时候可以弃盾,然后拿着戈来干架。 因此,当有辛氏列阵完毕。 孤竹氏这边则多少有点震惊有辛氏的阵列,很奇怪,战车数量不仅少,还被盾兵保后方。 “这未免也太怕死了吧!” 墨鲤忍不住吐槽起对面车上的辛屈。 “公,还是要小心,您看有辛氏干戈之后的长矛兵,数量太多了。” 墨鲤车上的御者赶紧开口说。 墨鲤的车和辛屈的车一样,都是双马两人的战车,一个御者,一个主帅。 倒也不是辛屈不想安排三人,而是他之前一年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开荒种地身上,战车反正早晚要淘汰,从长辛氏手中兼并来的这批战车,足足三十二辆,足够应付绝大部分战事了。 反正双方都是两千五百人的规格,毕竟第一仗没有必要动用全力。 分了五个营。 但辛屈这边的弓弩、长矛确实太多了,墨鲤微微皱眉,但没有说啥:“问问辛屈,准备好了吗?先派哪个方向的?打几轮?几战几胜。” 是的,这个时候战争和春秋初期很像,就跟打运动会一样,又是捉对厮杀,又是几轮比赛。 但,这一切,仅限于,你能被敌人认可,敌人认为一下子不能吃掉你,双方才能有一个相对平稳的意识基调,就是大家茬个架,胜败输赢,几轮结束,然后交易俘虏,失败者给粮食、献金,战争结束。 但如果你是野人、是死敌,那……就是奔着灭族去的,因为要抢生存空间,没空跟你温情脉脉茬一架。 墨鲤虽然厌恶有辛氏,但他也知道有辛氏不好死磕,大家亮亮身手家伙事,茬一下,见好就收就行。 毕竟跟有辛氏死磕,赚不到太多不说,还可能被敌人趁虚而入。 并且有辛氏现在还有一个身份——朝贡国。 这家伙说到底也算南方有莘氏旁系,也是商族母系的一部分,要是彻底灭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反弹。 “族长,咱们怎么打?” 流猿过来问,敌人已经在阵前问了。 辛屈缓缓抬起头,拍了拍车轼说:“既然对方要捉对厮杀,那就试试斤两,辛螺你去。” “是!” 辛螺在不远处领命,带着腾蛇二营开出战阵。 看到了腾蛇二营的甲兵数量,墨鲤不由得嗤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辛屈了!这小子真的就这么怕死吗? 甲兵全部集中在他的中军做什么?以为单靠这些盾兵,就能挡住我们的进攻? 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墨融,你上!” “是!” 墨融的战车开出去,双方靠近战场,紧接着有辛氏这边还未开始擂鼓,墨氏的鼓声先起来了,接着墨融大手一挥,御者驾驶着战车,带着身后两架战车,一起冲向了腾蛇二营。 对!战车本来的功能,除了充当指挥者的了望之外,就是坦克的作用! 一旦跑起来,能很轻松就冲散敌人战阵的。 “弓弩预备!”辛螺倒是没有慌,遇事不决,弓弩伺候。 这都是辛屈教的。 伴随着敌人开始冲,辛屈这边的鼓令看着辛屈,不明所以看着他为什么不下令擂鼓。 这样很容易伤害士气的。 但辛屈就这么等着,等到了辛螺差不多完成了应对,弓弩已经搭上,敌人已经冲进百步,这才转身对旗令官下令擂鼓。 旗令官赶紧传达到鼓号处,随后战鼓轰鸣,而敌人已经进入第二通鼓了,辛屈的鼓声一起,猛地就盖过了敌人的鼓声。 “放箭!”辛螺听到鼓声,也知道是时候了。 敌人的战车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弓弩手齐发。 “该死!”墨融大惊,没想到敌人这么快就用弓手了,赶紧催促御者加速冲锋。 当他冲出第一段,然后第二段箭雨就来了。 第一次他躲过了,第二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一匹马中了一箭,惨叫的摔在地上,直接连带着他的战车翻了,前头一摔,后边就乱了。 “有辛氏!到底会不会打仗啊!”墨鲤在后方跳脚,既然是捉对厮杀,那自然是车对车,人对人,你丫放箭干啥!! “气死我了!既然他放箭,我们也放箭,让庭出去!” 庭,神射手,专司负责射杀邑四周的野兽的人,其中首领被称呼为庭氏。 墨氏的庭,也叫墨庭,带着一群弓箭手就出列了。然后快速开到战场,找到射击点,就开始射杀有辛氏的弓手。 通过这种方式,给正举着盾牌,挨打的墨融带来喘息空间。 墨融这才被手下带着撤退,双方鼓声都停歇了。 然后辛屈被墨鲤派来的墨肥质问道:“贵族战事,究竟懂不懂!要是不懂,先停,我们墨氏可以教你怎么打!” 辛屈一看,笑道:“确实不曾接触贵族战事,一般都是打野人。” “打野人不是你这么打的!毫无章法!怎么可能是野人的对手!” 墨肥很生气,乱来! “休兵罢战,明日再来!”墨肥说。 “可以。”辛屈也没拒绝,让下边的人送走了墨肥。 “屈……” 等返回军营的路上,边上的姚册说:“要不,明天我来?” “不,不着急。”辛屈微微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对方要教,那我就专门安排人去虚心请教。 战争之外,就是人情世故。再说了,贵族的战法我也有所研究,但不符合我的理念,不过可以当战术来用。 他们愿意教,我们就学,早晚用得上。” “好吧。”姚册继续说啥,因为他知道辛屈已经决定了。 只是这样打,真的有可能映证卦象,败坏了声誉,未来就算想要称王,也得等贵人相助,但西南哪里来的贵人啊! 接下来辛屈一把大水冲下来,河北的商公族,也会警惕辛屈的。 如此,卦就全中了! 唉! 第308章 辛屈大忽悠:这可是骆驼马! 要说这个时代,对于信誉的重视还是很高的。 墨氏真的派人来教辛屈如何打贵族战争,而且是——墨鲤亲自来! 看到墨鲤,辛屈脸颊微微抽搐:“你是真不怕被我扣下来吗?” “扣?我的军队就在外边,我也有自己的继承人,你扣我下来,能干啥?” 墨鲤随意的说,他也不觉得辛屈会扣他下来:“仔细看了一下四周,你们真的很堕落,甚至连东北的肃慎都不如。” 辛屈咳嗽了两声,声音有点沙哑:“我们的主力在南方,你现在所看到的有辛氏,绝大部分都是我攒起来的。说到底,真正的贵族在哪里,我们这些年轻人也都没见过,我舅舅他们之前是跟有戎氏混的,有戎氏是什么状况,不用我说你也懂。” “土方、邛方。”墨鲤点了点头,这两个异族比夏后氏还可恶。 说到底,商族和夏后氏是继承关系,至少在发展脉络上有渊源。 但土方和邛方,那就是真正的异族,很可恶很可恶的那种。 尤其是邛方。 让鸟蛋带着人去探路,剩下的人在山下吃点干粮和水,好好休息一下。 “嗯,我会的。”辛屈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 “到时候看看吧,蚕丛氏的人,也没说它们是怎么繁衍的,上次跟我说两个公的就能繁衍,鬼知道真假。” 辛屈交待完,起身去里头换了一身普通庶人的行头。 丝毫不觉得辛屈坑骗他,此时昏暗,察觉不出来异样。 “还是姑父会做生意!厉害!”鲜虞小猪不疑有他。 “那……这玩意儿能配种吗?” 辛屈“打起精神”:“有点吧,最近天气转凉不稳定,可能害了风寒。” “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妟鸠点了点头。 悻悻放下手,然后鲜虞小猪羡慕的看着辛屈的战马。 “那蚕丛氏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忽悠人呢?姑父总不会高价买了吧?” “不能。”辛屈微微摇头,“蚕丛氏的人说,这玩意儿是单独一窝的,他们找到也是意外。” “车,对错,兵盾戈啄,弓弩兵只能对步兵、徒卒射击。这是保证贵族战车能战场上活下来。 “他……行吧。”辛屈点了点头,“最近这几天守住四周,不要让敌人的斥候进来。” “我说姑父,你这马……” “来了?” 妟鸠听到了辛屈的动静,赶紧寻来:“你昨天派人来通知我,让我准备精干步兵一百,挑好了。不过小猪也要跟你去。” 恰巧此时战马侧过头,对着鲜虞小猪打了个响鼻,这才吓住了他。 “这不是得有峰,才能套绑吗?不然我加羊皮和布匹遮挡干啥?就是担心这马的驼峰被扯坏了。” “可是……族长您……” “放心吧,病只是给人看的。你这几天守着,饭菜、食物,全部如常,但要清淡一点,你自己吃完后再端出去。明天等到晌午,再派人去说我病了,要打等我好了再说。” “诶诶,别碰,这个家伙性子可烈了!除了我以外,它可是会踹人的!”辛屈赶紧拦住想要摸的鲜虞小猪,可别让这个家伙看出端倪来。 鲜虞小猪颇为好奇的看着辛屈他们的马,这马的峰被布和羊皮笼罩了,给人一种驼峰的感觉。 “这样吗?那太可惜了!要不等以后下崽了,匀我一对?”鲜虞小猪搓了搓手。 …… 临时水坝已经将上游交汇之地,变成一座巨大的堰塞湖,也已经看不到回水了。 “怎么?病了?”墨鲤看辛屈脸色不好。 “走。”辛屈拨马,带着二十八骑,一百精锐步兵,快速朝着东北方向奔走,接下来第一站,平谷山道! “行了,废话不多说,文字书会认吧。喏,看看吧。” “族长,你真的病了?”青岩好奇的进来问,结果看到了精神抖擞的辛屈,莫名感觉到了可怕。 “真的?!”鲜虞小猪大惊,赶紧看了起来。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若是害了风寒,咱们双方就停手,等你好了再开战。”墨鲤皱眉,看来是自己错怪这个小子了,不见得不会打,而是疾病缠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规矩还真多。” “没有,我又不傻。”辛屈继续胡诌,“我直接扣下来,但我只付一半,让他们明年得给我带来全母的骆驼马,不然今年的一半和明年的肯定都没有。” 墨鲤很快讲解了起来,还拿着石头给辛屈介绍贵族战怎么打才好。 而且,就算想要射击贵族的战车,也得等到一通鼓结束,进入第二通鼓的时候,我的军队已经冲到了你的阵营,你才能的弓兵才能对贵族的战车射击。 “我去做点要事,挡住所有要进来的人,谁都别放。”辛屈拿起斗笠,蒙了脸,趁着太阳落山的那五分钟天地冥冥的时候,带着鸟蛋等一行十六骑兵,连夜绕过战场,来到了上游蓄水的地方。 不过看完之后,他指着辛屈这边的马镫说:“这玩意儿我在草原人那边看到过,不过他们都是单边的,到了姑父这里,怎么就成了两边的,不会互相扯吗?” 墨鲤将一卷竹简递给辛屈,辛屈展开,全是甲骨文。 “多谢。祝你不会得风寒。”辛屈让人准备了伙食送墨鲤离开。 北方草原地区,可是没有这种马的。 “没人想死,内战只是为了势力范围的划分,非必要不会死磕。”墨鲤看辛屈眼底淡淡的不屑,摇了摇头,“年轻人,别总是质疑这种几百年来的规矩,没有到了生死时刻,是绝对不要破坏规矩的,否则恶果你难以担待。” 有双峰,人可以直接卡在上边骑乘。” 当然,一般情况下双方中间的战场足够战车调头,所以不会有哪个傻子会将自己的车,开到敌人的阵列之中。” 然后抖擞了一下精神。 后半夜,辛屈进了山道才停下来休息。 辛屈嘿嘿一笑道:“这可是宝贝,我花了大价钱,让人从蚕丛氏卖给我的一种特殊骆驼马。 “原来如此!太可惜了,数量太少了。”鲜虞小猪啧啧回去跟手下交流起来,让他们也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类似这样的骆驼马。 辛屈这才算是遮掩了马鞍、马镫过去。至于马蹄铁,这玩意儿只要没有被直接发现,也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族长,道路通畅,可以走!” “走!” 第309章 抓捕叛贼 “前面就是对方的中转粮仓了!” 天刚蒙蒙亮,众人就来到了位于后世蓟州区一座湖泊边的坡地上,辛屈站在坡地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这个中转仓,然后看向东面,湖面上有简单栈道,应该这几天用木头拼的。 湖面还有木筏,也就是说墨氏的粮食主要是靠水运的。 “姑父,真要烧吗?”鲜虞小猪露出兴奋的神情。 老实讲,这么多年来,山西的战争也跟墨氏他们的打法类似,毕竟论起来山西这边的诸方、部落也是彼此姻亲联系紧密。 所以粮仓什么的,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去烧。 都是茬一架,然后交换俘虏,割地赔款了事,实在过份点,那就迁徙离开,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 因此现在对于鲜虞小猪他们,简直就是新奇体验。 “不,这边不是主要粮仓,烧掉了也没用。” 辛屈摇了摇头,“继续向东,我们去唐山烧掉他们的主仓。” “可是……唐山那边不会有他们的主力吧?” “是,所以才要快骑劫营。”辛屈神情冷漠,“烧掉墨氏本部的主要粮仓就行,如果他们还想继续打,墨氏就得承担更多的灾难。孤竹……可不止有一个墨氏,还有其他部族组成,没有了粮食,再被我干掉五千主力,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马,孤竹就崩了!走!” 辛屈带着人,也不多停留,继续向东。 这一次挑选来的都是狩猎好手,长途跋涉对于这群妟氏的人来说,简直稀松平常。 不过,这么一跑,一直到了唐山,都是第三天了。 而战场那边。 辛屈“病了”的消息,被青岩传出去,又因为可能是瘟疫,所以青岩封锁了营寨,不让人随便靠近。 墨鲤一听有辛氏挂了免战牌,也没说啥,毕竟昨天看到了辛屈确实看起来很不舒服。 不过手下有人来劝,或许这是个袭击的机会。 “这件事……不要明面上说,召集手下,去调查一下情况,如果辛屈真的病倒了,那么这个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而现在,辛屈刚病倒,所有人都处在警惕状态,这个时候偷袭,无异于自杀。毕竟有辛氏的营寨守卫很多,不好直接打,我们先等等。” 墨鲤警告了一下这个手下的人,他墨鲤虽然会跟辛屈玩贵族战争这一套,但不代表他会放弃机会。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所谓的诚信,在某些时候,只是用这种方式做交易,能降低成本的一种抉择。 从来不是必需品。 于是,墨肥被他安排去有辛氏,说是想要探望,但被姚册挡回来。 紧接着,姚册下令收缩兵力,高挂免战牌,禁止自己的人出去瞎闹腾。 第二天,又下令增加餐饭,每天不仅足食,还一天一餐肉,然后加强日夜训练和巡逻。 “有辛氏不好对付。”墨鲤的车停在有辛氏营寨三里外的一处山坡,附近很多黢黑的林狄部众,正踩在树枝上盯着他们,“这群林狄,居然这么听从有辛氏的命令,真令人感到惊奇。当初我可没受这群人的气。” “附近的林子都成了火海了,他们不听从有辛氏的征召,只可能饿死。” 墨肥跟在车边继续说:“虽然辛屈很年轻,但他那个舅舅有两把刷子,几乎用很短的时间,就稳住了有辛氏的营寨。 还有有辛氏随行的巫师,已经带着人祈福了。 他们除了每日训练,就是加固营寨,在四周挖水渠,所有人都有事情做,那么胡思乱想的心思就少了。” “难怪这些时间收集到的信息显示,辛屈只用了两年,就把有辛氏从岌岌可危,变成现在这模样,所有人的力气都往一处去,很难不承认他们的厉害。罢了,既然找不到机会,那就继续等。 咱们也不着急南下,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在山南站稳,等待南边商王给咱们开出更多更好的价码。” 墨鲤一招手,车队离开了坡地,警惕的林间明暗哨,也松了一口气。 …… “怎么样?!” 姚册又来了辛屈的营寨,但被青岩拦住了:“正好,族长说想要多吃小半碗牛肉粥。” “真的?!好好好!有胃口吃就好!我去命令伙房,今天吃祭祀太牢,顺道晚上吃牛肉。” 姚册赶紧走了。 青岩转身欲回,突然驻足,然后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西南角落。 一个正在扫地的奴隶脸色微变,赶紧低头。 青岩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走入营帐内,青岩寻了一个椅子坐下,无奈看着正在写字的鹿甲:“心怀鬼胎的人,不少呢!” 鹿甲头也不抬的说:“族长交代过,心怀鬼胎的人可以不用管,只要拖延时间就行。到时候找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好了。” “这可是苦差事!咱们俩轮流在这里守,真的能守得住吗?” “无所谓,族长说五天内肯定回来,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多了,最多明后天,族长就会折道回来,到时候主动权还是在咱们手中。” 鹿甲放下笔,拿出小刀刻了起来:“族人之中,也有几个不可信的了。他们的忠诚,还不如归化人呢。居然开始卖消息给孤竹氏。” “有人眼红了呗。”青岩摇了摇头,“毕竟上次批量卖出消息的,都是族长安排的人,他们看族长的人都赚了,也想自己捞点。不过只要不是太重要的,就无伤大雅。” “也还好,就是一些咱们的布防。不过布防每天都在变,他们三天卖一次,也能凭空多从孤竹氏手中弄到几千斤粟。” 鹿甲刻完之后将竹简制成册,然后收起来说:“我去巡逻,明天抓几个人,交给军法官处理。” “嗯。”青岩点了点头,“确实得抓几个人威慑一下,有辛氏可不能被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给害了!” 两人作别。 当晚,悄悄翻出营寨的人,将今天的布防,卖给了孤竹氏的细作。 结果还未交易完,附近突然有弓箭射出,直接将交易双方射倒在地。 鹿甲走出黑暗,看着奴隶打扮的家伙,再看看孤竹氏细作:“带走,照单拿人!” “是!” 辛屈的亲卫快速入营地,然后开始抓人,当得知被抓的都是出卖有辛氏的人,不少人都充满愤怒。 姚册则被请来,他微微皱眉看着鹿甲,辛屈身边两个亲卫头子。 轮流在辛屈身边值班,一般是一个人一个月,没轮到的那个负责城防,控制着昌平邑,几乎就是内外安全的直接管理者。 这一次,辛屈“病倒”,他们就一直在身边照料。 但照料了才几天,居然就开始抓人。 难道……辛屈是装病? 目的是为了揪出不安分的家伙? 仔细一看这些奴隶、徒卒背后的人,绝大部分都是长辛氏的人。 “军法官,此事得您来。我们只是人赃俱获,处理的规矩,我也不懂。”鹿甲指着这些人说。 “伯!我是无辜的!是下边的人攀咬啊!” “是啊!叔!” 好几个长辛氏的族人在哭嚎,鹿甲双手环抱,淡淡看着他们:“继续哭,族长最近病着,要是将他吵醒了,很难想象你们的下场。” “……” 众皆寒蝉,噤声沉默。 “按军法……吊起来,先拷问再言其他的!”姚册一挥手,他的双生亲卫就下去将这群人拖走,吊在营地内的旗杆上,让他们吓得哇哇叫。 “我要见屈。”姚册神情严肃。 “族长有交代,按规章处置,上士也可以宽心,族长要见您的时候,自然会召见。”鹿甲微微摇头,“还是先堵住一下他们的嘴,免得吵得族长心烦。” 姚册瞪了鹿甲好几眼,最后只能作罢,让人去堵他们的嘴。 第310章 火烧墨氏 此时,正是寅时,人都昏昏欲睡。 有辛氏的营地旗杆挂满了人,而孤竹氏在唐山地区的粮仓小邑东南方向十几座屋舍。 辛屈毫不费力的带着人摸进来了,不过一看小邑上影影绰绰,登时知道墨氏的防御也有点太严格了! 必须想办法削弱粮仓小邑内的兵力。 “族长,这小邑的门,似乎能容纳三辆车直接通过。”有视力好小子跟辛屈说。 “那么这门必然是给运输粮食的车用的……既然门这么大,到时候冲锋的时候,三人成行,一个做锋,两个做翼,其他的人跟在锋翼之间交错排列。 这样,我做锋,鸟蛋你做左翼,兔你做右翼。咱们三个的马体格最大,冲刺起来速度更快更能碾压敌人。” 说到这里,辛屈的目光看向西南方向,散乱无章,并且很多都没有寨墙庇护的孤竹氏聚集地。 好多挂着的“墨氏”旗帜,冷笑一声:“走,跟我过去放火,把孤竹氏的主要窝棚区烧成火海,来个瞒天过海!” 然后他将挂在马匹上的几个桐油袋刺破,洒在了附近几个屋舍。 接着掏出火折子,吹了一下,当火焰燃烧,他随手丢进去。 这个时候的火和虎口音很近,伴随着孤竹氏这边惨叫起来,附近来救火的人就多了,等到他们冲到芦苇这边捞水,刚转身。 突然有人尖叫,辛屈他们都静待时机。 东北的门被冲开了,大量的奴隶跑了,追击他们的金甲武士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刚刚赶到寨门口,突然听到迎面有战马嘶吼。 当然,更重要的是,奴隶们找到了机会,一群接着一群开始冲,开始跑。 这一下原本还发懵的奴隶们,争先恐后的尖叫,逃跑,冲出来之后就看到了混乱无比的孤竹氏,以及到处喊打喊杀,以及四散冲撞的牛羊马匹。 没人会想到有人敢直接冲到腹心招惹孤竹氏。 也不说话,就把窝棚给他们点燃。 忽的,有人大吼一声:“粮仓!我们得去抢粮食,不然冬天难过!” 辛屈看着这群被留在孤竹氏的守卫,杀人的时候,一招一式精准犀利,青铜武器的每次刺杀,都是对着要害、软肋去的,就犹如庖丁解牛一样,锋刃划过关节,没有甲胄的奴隶惨叫着倒下,然后被盾牌重重一砸,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几根。 本来小邑内的守将不想出去,但鉴于有一批不知名的武装还在肆虐,到处都是混乱,没人帮他们阻拦敌人,只能分兵。 “啊!你们……你们是谁?!不好!有野人!有野人啊!” “虎!虎!虎!” “把每个人身上的桐油袋都准备好,他们开始救火的时候,你们一百人就假冒水鬼野人,直接冲向西边的墨氏主寨,尽可能全力放火,一边放火一边向西直接跑。” 因为不撞开,他们逃不了,必死无疑;不撞开就算逃跑了,冬天也没有食物,一样必死无疑! 所以,不管花费多大代价,都要撞开! …… 等待—— 他是全部都要!所以很多时候,很多部落建制仍然存在奴隶群体之中,于是这群奴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快速攫取自己的权威,重燃对敌人的攻击。 辛屈的战马,身上有皮甲、胸口这边还特地镶嵌了铜片。 “啊!” 妟隼带着人冲进了散乱的寨子。 一下子半边天都烧红了。 随着战马的奔驰,吨位一起来,这些甲士都不曾反应过来,就在寨门口被战马践踏而死。 更没人想到火焰会这么快燃烧起来。 “姑父,咋办?”鲜虞小猪也不由得看着小邑里的人居然不出来,不免有点沉痛。 辛屈交待了几个妟氏的人,看到妟隼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能搞多大就搞多大。” 火光冲天,辛屈看着粮仓小邑内的动向,微微皱眉:“倒是稳得住。” 此时是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奴隶们疯狂的撞击寨门,将想要阻拦他们的敌人挤开,上边不管来多少箭,他们也在惨叫中冲锋。 孤竹氏很多势力都陆续反应过来了,毕竟妟氏的任务是放火,搅扰,然后就可以撤了。 于是,开始有大股部队朝着粮仓冲去。 妟隼咧开嘴,莫名感觉很奇妙,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还是打生打死,这会儿就开始一起来放火烧敌寨了! “开始下来了,上马!等这群人出来迎战,咱们就趁机闯进去。做好随时可能死在冲门路上的准备!”辛屈带着战马来到了河滩,对身后二十七骑警告了一句,然后翻身将一把骨朵儿甩了甩。 “有野人!来劫掠!快杀他们!” “有奴隶在攻打粮仓!快去救援!” 当然更重要的是,妟隼他们找到了一群奴隶驻地,捅死了守卫之后,将他们的武器丢给奴隶们,然后砍断几个看起来瘦削的男子绳索。 妟隼他们就从芦苇荡里冒出头来,一个个手持短戈,对转身提着水坛的孤竹氏人狠狠刺杀。 所有人面上都带着兴奋,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安、焦躁的踩着细沙。 相较于有辛氏当初只接纳小部落,散碎小家庭,孤竹氏就没有那么挑了。 因为孤竹氏是匆匆赶来,所以附近的驻地都是简易窝棚居多,妟氏的人将桐油撒出去,举着早就准备好的,绑着浸满桐油麻绳的火把,到处放火。 真正的屠杀。 咔擦! 奴隶们最后一声咆哮,也不管践踏踩死了多少人,他们生生用肩膀撞开了粮仓。紧接着内外都开始厮杀。 然后带着人绕开,猫在最近的一个芦苇荡里。 因为伴随着妟氏的无差别放火,已经开始有一批不是墨氏的地区加入火海。 不过,奴隶人很多,他们发现进来的地方无路可退,就冲击其他两座门。 “都给我跪下!” “嘿!放心吧!这里好几万人,我要是能冲出去!那是够吹一辈子了!” 妟氏他们狠狠点头。 不过,这种场面,想想都很令人激动且兴奋。 是的,这座粮寨是三座门,当东北方向的门被冲开,辛屈狞笑道:“冲!” “再等等。”辛屈也很有耐心,敌人不急,他也不急。 进去!进去啊! 一群金甲武士举着干戈冲上来,从后方开始对挤成一团的奴隶、没有甲兵的徒卒,进行无差别屠杀。 “冲过去!放火!” “好,那么最后一个交代,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奴隶聚集地,把奴隶们放出来,让奴隶们趁机作乱。局面越乱,你们逃亡的可能就越大。”辛屈最后交代了一个目标。 门闩碎裂的声音响起,最前头撞击的人尖叫起来:“开了!冲啊!” 就这么一下,直接撕开寨子的缺口。 “什么?!”为首的一个甲士还未反应过来,辛屈手中的骨朵儿就砸在他的脑门上,瞬间战马的巨力带着这人破碎的脑袋,一起飞远,洒落在人的脸上,一时间令人恐惧。 铆钉让这战马看起来,像是一头未知巨兽。 等到辛屈冲出甬道,豁然开朗,毫不犹豫甩出拔了木塞的桐油袋,然后闯过中间一个火盆门口的时候,随手用骨朵儿,将火盆打碎,让木炭随着乱飞。 很快,火星点燃了粮仓。 “准备第二轮!”辛屈转身对鸟蛋他们吼,“冲他个两轮就撤!记住!顺手将看起来像是指挥的甲士脑袋敲下来!” “是!” 第311章 四天四夜 第311章 四天四夜 “这究竟是什么!” 辛屈共二十八骑,如同一阵风冲出了小寨,把赶来协助镇压的徒卒直接撞碎:“为什么这里会有草原人!” “不!不对!草原人没有这样的战马!快看他们的战马上,居然有峰!” “不好!他们又过来了!射箭!射箭——啊!哪里来的箭!” 鸟蛋一个躬身,将手中的骑弓上最后一根箭射出。 远远地,一架单人战车的指挥,捂着眼睛重重倒在地上。 “好厉害!”鲜虞小猪震惊的看着年轻轻轻的鸟蛋!居然还能这么玩射箭的吗? “别呼噜好厉害了!减速,拨弯,转向,再冲进去!” 辛屈的带着战马压弯,所有的骑士下意识跟着他的动作转变,然后战马快速在战场拉出弧度,但辛屈他们也没闲着,外弯的骑士挥舞骨朵儿,砸碎挡在侧边的一切存在。 到处都是惨叫的人。 然后转向玩了,一夹马腹,战马咆哮再一次发起冲锋。 这一次,城门口才站起来,摇摇欲坠的众人,听着如雷的马蹄,哪个不是惊惧。 “嗯,去吩咐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辛屈的战马停在了寨门外,然后很快有人来接应他们,换了一身衣服,变换成了哨兵,将辛屈送进了寨子里。 “族长!您可算回……不,醒了!”青岩赶紧压低声音,“再不醒,我就要拦不住了。” 此时,第四天,夜里。 丢盔卸甲,生怕逃得晚了! 姚册看到辛屈脸色很疲惫,虽然洗了个澡,但怎么看都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只能叹息一声:“墨鲤昨天来寻你,见还是不见?” “是!”鲜虞小猪点了点头,跟辛屈分开了。 …… “跟我走,撤离!” 辛屈随意的散发,看着鹿甲写的竹简,确定了一个光复长辛氏的团队。 姬姓为主,不过现在主要是奴隶了。 外头接到了辛屈要热水洗澡的消息,姚册踱步了两下,看了一眼天色说:“准备一下早饭,我给屈送过去。” 姚册一愣,但仔细一想,辛屈这个解读,似乎……似乎更符合实际状况。 河洛之于山南,是不是西南之地呢? 若是四个王子赢了,他们未来迁回河洛,以大人身份册封我,你觉得下边又有几个人反对?或者说又有几个人敢反对?” 什么是大?什么是小? 舅舅,因信称义,这是不可取的。 “行。不过在做决断之前,我认为得跟你说一下,巫们的占卜。” 山南大局定矣!有辛氏的势力,就能平推到海边,成为真正说一不二的霸主! 当然,因为没有了步兵的掣肘,辛屈带着所有人快速狂奔,这一次也没遮掩,只用了一天时间,如同一阵风越过渔阳山前,然后直接北上妟氏的地盘。 “主!” “主,真的没事吗?” 等到辛屈准备进行第三轮冲锋的时候,这座粮寨已经彻底变成火海了。 结果快到妟氏地盘的时候,鲜虞小猪突然马失前蹄,摔得七荤八素。 “是啊!我看这群有辛氏的小子,一个个明明骑马年岁不多,却跟草原那些高手一样,各个精锐神射,要说没有这种马的优势,我才不信。可惜,有辛氏对这些马看得很严,也不让它们配种。”不少人叹息着。 我拦孤竹氏,是孤竹氏未来要直接威胁我们在山南的生存安全。顺道用拦他,来跟南边要好处,从来不是为了王位。 “哦,这种马的马蹄比较耐磨。”辛屈随意的说。 “老实讲,山南的王,放到天下的尺度之中,可能不见得比大邑商的方伯来得值当。 又有卦辞解,利西南不利东北。 王,我早就可以称了。” 鲜虞小猪羡慕的看着辛屈的马,然后爬上岸,走到了自己的战马边看了一下,“我这马就不行了!当初我就担心这一轮狂奔之后会磨损马蹄,果然还是应验了,回头得想办法搞一批姑父这种骆驼马才是。” 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能量反对南边的商,那么就缓一缓,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谦受益,满招损。 “所以……你做好准备了?”姚册也没客气的走上来。 “这根本不是草原人的骑兵!这是半人马族!快跑啊!” “是!” “嗯,我看了。”辛屈抖了抖桌上的竹简,“占卜、卦辞、谶纬、回复我都看了。很意外,似乎一切都是天注定一样,都不希望我这么做。 “舅舅来了?”辛屈放下竹简,看到了匆匆进来的姚册。 现在是赶回去,准备执行下一步的时候! 只要解决墨鲤的五千人! “可以啊。”辛屈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不过他要是等不及,明天正好打一场,战事也不用这么拖沓了。” 那么,你不也知道,现在的商王族一脉,不想继续呆在奄商,而是想要迁回河洛了吗? “族长,宗伯来了。” 辛屈又一次冲进去了,甩着骨朵儿将点燃的干草垛砸飞,落在粮堆、粮仓,让火焰不断蔓延,接着从东北冲出去。 “没事!没事!”鲜虞小猪赶紧出声,一路滚到了河沟,这才避免被践踏死。 青岩让人将餐饭端到一边,然后让奴隶出去,别泄漏了消息。 突然他看到了辛屈的战马和马蹄,突然觉得好奇怪道:“我说姑父,你这马的蹄子,怎么没有多少磨损啊?” 毕竟因为姬林的事情,导致这群人被贬,辛屈只是收拢了一些家庭,但给的待遇肯定不如别的姓,所以他们怀恨在心,也是本次卖有辛氏情报最欢的一群人。 “什么?哦,如果是决战的准备,确实准备好了。”辛屈摇了摇头:“上游的水情应该是不错,是到了放水的时候,但不能是现在。” “没事。”鲜虞小猪摇了摇头,“不过这一次这种骆驼马的优势太明显了。” 他考虑的是称王,而辛屈考虑的是全局。 天蒙蒙亮。 “反应倒是很快。”辛屈勒住马靠近。 辛屈没有过多犹豫,变成火海就够了,他要的是制造混乱,要的是配合之前的计划! 鲜虞小猪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跟烂泥还好摔的地方是烂泥堆,不然这一下非得要了老命不可。 “行了,以后有机会给你弄一匹。这里马上就到妟氏了,你们上去,带着人赶紧过河,后续计划等我烽火。” 姚册神情复杂的看着辛屈:“不管是巫小叶还是姜示他们的占卜方法,全都指向了你如果决定这么做,有可能换来因小失大,徒有虚名的祸端。甚至会因此影响你的称王之路。这把水,若是真的放了……你……” 舅舅觉得王大,可我觉得此时此刻,不必拘泥于王之位。别忘了,我们和孤竹氏为敌是为了谁。 “必然是可以配种的,不然我这个姑父才不会这么防着。”鲜虞小猪叹了一声,转而兴奋起来:“算了,晚点找机会吧!咱们放回去,这一次可真是搞了一波大的!一百多人,在几万人的地盘上三进三出,简直是这辈子最好的说头了!” 但‘因小失大,徒有虚名’这句卦辞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舅舅。 “是!”青岩赶紧出去,不多时热水一来,辛屈开始洗澡。 辛屈缓缓起身,两腿这几天被马匹磨得痛咯:“谁都可以称王,但喊着自己人听是很开心,但对于外边呢?所以,不必急于一时,要有定力。要是自己不够强壮了,管你叫什么王,在别人看来都只是笑话。” “好了……我知道了。按你的意思来吧。” 10.25请假一天。 第312章 辛屈不断挑衅墨鲤 第312章 辛屈不断挑衅墨鲤 天亮之后,墨鲤终于见到了辛屈。 看到辛屈疲倦的模样,并没有多说啥,只是直截了当道:“看来是还有点困倦,这样吧,再给你三天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好。”辛屈没有拒绝。算算时间,三天内,足够墨鲤对后方的情况做出决断了。 “那行,我走了。” “我送你出去。”辛屈起身,跟着墨鲤走出去。 他一出现,不少族人都露出了兴奋神情,之前都在疯传的辛屈完蛋的消息,自然不攻自破。 墨鲤看着一个个兴奋的有辛氏士兵,绝大多数看到辛屈,就跟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心中微微警惕,看来辛屈对有辛氏的控制力,远超想象。 这个时候,辛屈停在了旗杆边上,看着挂上边的叛徒们,以及墨氏细作说:“这几个自称是你们墨氏的人。” 墨鲤愣了一下,旋即看了一眼这几个细作:“没见过,估计是冒名的奴隶。” “这样吗?” 同时要求这些姬姓家人所在的村监督这户人,如果这户人逃跑,全村所有人,每户抽一个来补充逃人的数量。 “救命!主啊……”这两个奴隶被拉路过,突然一个不小心,堵着的草团掉了,两个奴隶在尖叫。 两人说了一下,然后走出去。 必须手刃了一个敌人,才有资格成为奴隶,开战的时候,真正用来冲锋陷阵的,就是死营的人。 这就等于上下串在一起,一起压迫惩罚罪犯了。 他们被抛弃了,那么他们现在一定充满了失望,接下来只要许诺他们可以活下来,这群细作就会将他们知道的东西抖出来。尤其是,墨氏营地的大体布局,粮仓等关键位置。 死营就是军中犯罪之后,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立即斩杀的人最终去的地方。 之前说过,咱们两族的战争,只是为了确定谁主导山南,不是撕破脸皮的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咱们都只是为了南方在做事,没必要这么厮杀。” 对于细作来说,大部分都是没有信仰的,只要给粮食给待遇,他们大多什么都可以做。 细作们在尖叫,发现墨鲤没有帮他们的意思,转而开始谩骂,甚至开始抖料。 这才开始处理叛徒的事情。 墨鲤被噎了一下,只能皮笑肉不笑,然后说:“就到这里吧,不必送了。” 所以姬姓叛徒绝大部分选择进入死营,他们户下的所有家人,贬为归化,没收所有均田、公田,去重新开荒。 活着才是他们的需求。开始安排后续吧。” 不过辛屈这个时候开口说:“让青岩快点,抓紧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挂在路两边,给墨公看路、开路,省得黑了道。” 不论这个人是敌是友,是内是外,都是要打倒的对象。 姬姓反贼,辛屈并没有杀,而是按照规矩,充入死营。 冲入死营,意味着爵位全部被剥夺,连成为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辛屈也是会株连的,毕竟这是为了压迫,有效率的压迫,也为了防止更多族人持续犯错。 有辛氏是有辛氏上下所有人的,不是一个两个小姓的。谁要是敢为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野心,而损害有辛氏上下绝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这个人就该死。 “族长,真的吗?”青岩凑上来,“这细作的脑袋这么好用的话,咱们以后可以祭祀……哎哟!” “你说得对。”墨鲤的神情稍微缓和,都是为了南边的商王族们卖命,没有必要血拼到底。 墨鲤神情严肃的看着辛屈,但辛屈看向他,淡淡笑道:“咱们两家打这一仗,就是为了证明谁才是山南的主导者。但打归打,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你我双方,都是为了南边在卖命,伤了根本,对谁都不好。” 这个家伙,恶心他呢! 明知道这批人是他的细作,还故意让他们叫嚷,是真的以为他不生气吗? “是挺吵的,但越是吵,越是能震慑心怀鬼胎的家伙。”辛屈双手环抱,“我这个病,来得不是时候,但也是时候。 墨鲤黑着脸跟着走了。 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半充为本村的均田额度,优先分给本村即将成年的小子。 “请慢走。”辛屈看墨鲤上车,对着两矛中间形成的路示意道,“细作多是眼睛尖的家伙,用他们的脑袋和眼睛看路,能帮您抵挡邪祟,路上安全。” “驾!”墨鲤不想跟辛屈说话,今天可以说被疯狂打脸,愤怒的离开。 “……” 武器也很一般,全是石器。 很快,两个细作的脑袋,就被穿在矛上,接着插在了辕门口。 辛屈收回了敲脑袋的手说:“我这是在激怒墨鲤。与你说过,为将之人,最忌讳怒而兴兵。只要愤怒了,总会做出不符合时局的举措。所以,一点一点的刺激对方,让他变得不理智。至于这两个细作的脑袋,也是给剩下细作看的。 “是!” “不不不,所谓送人送到底,脚程已经过半,不如直接送到底,走吧。”辛屈做个请的动作,随后继续朝前,这一次越过了墨鲤,变成了他在引路。 利益分配完了,辛屈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墨氏大体地图。 最关键的是,去死营可以换来家人只贬为归化,而不会连带着所有人一起贬为奴隶。 看完之后,他微微点头,墨氏的营地跟上次他绘制的图比起来,主将营帐向东挪了一里,具体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上游蓄水,下游湖面萎缩,墨鲤他们要用水,自然得向东多挪一点。 “哦哦……”青岩点了点头,赶紧去将一个细作带走,按照辛屈的交代进行审讯。 辛屈随手点了两个,对身边的青岩说:“拖下去,砍了。然后将脑袋装篮子里,挂在门口,叫人喊,让附近的人和逃奴说:下次谁敢冒认墨氏的人,我有辛氏也绝对不会姑息,杀无赦。” “……” 等他们一走,辛屈去补了个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并且还得做各种危险的活,比如一些军营需要负责开矿,死营的人就是进矿开坑的人柱。 墨鲤又看了辛屈一眼:“你不嫌吵吗?” 倒是粮仓没啥变。 “那么,等。明后天孤竹氏的主要聚集地的粮仓被劫掠,奴隶暴动,这些消息就会传来。我再拖他个一两天,直到他不得不撤退……” “算了,看局势来吧。” 第313章 拖字诀! 第313章 拖字诀! 第二天,辛屈这边继续操练,处理叛徒。 墨鲤却等到了一个让他激怒的消息,后方被劫了! 可能是草原人,然后紧接着奴隶暴动,抓到了几个家伙,自称来着山里边,有人说这群人是山戎,但不管如何,墨氏的主要粮仓被破坏,奴隶暴动引发了很多部族的猜测,一些野心家正筹划搞事。 总之,墨氏现在,有点要压不住孤竹氏了。 所以,留守孤竹氏内部的族人,希望墨鲤赶紧回师。 “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吗?!山里的边人?难不成辛屈那个结义兄弟干的?!” 墨鲤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辛屈的那个结义兄弟——无终麋。 “只怕不可能是他。”墨肥微微摇头,“根据我们派出去的行人回信,无终麋正在跟他的父亲无终狐抢夺山戎之主的位置,对方所有兵力全部放在了北方。 而且有人说,这一次来抢掠的是半人马族,因为他们的马很特殊,长着双峰。” 气得墨氏的人破口大骂:“你们有辛氏几个意思?!清早说上午,上午说下午!你们是不是怕了?不敢打了?既然不敢打,那就乖乖的投降啊!” 有可能是一群以抢掠为主的部落。 “难道……”鹿甲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是因为后方的事情?” “现在后方真的压不住了吗?” 但很可惜,有辛氏就是不上当,反正约好今天开战,但没说什么时候,辛屈就继续用赖,拖! 拖得墨氏上下心急如焚,各个愤怒无比,因为后方出事的消息,根本拦不住,越来越多的信使跑来,基本上墨氏这五千人都知道了,自家的地盘被劫掠了,奴隶跑了,粮食没了,今年冬天很难过。 “不管如何,我们多算一步,总是能多一分胜算。”辛屈点了点头,“现在战局是我在主导。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羌地过来的游牧。”墨肥点了点头。 鹿甲去处理辛屈的交代,而辛屈就这么乐呵呵看着墨氏。 “双峰?!”墨鲤一愣,“你是说……” 很快,太阳升起来,墨氏派人来挑衅:“喂!你们有辛氏是胆小鬼吗?不是约好现在开战吗?怎么不敢出来了?!” “关键是粮仓被烧和抢,还有一大群奴隶逃亡,很多部落都遭到了这样的损失,尤其是小部落的,更希望我们回去,如果镇不住下边的人,今年冬天甚至不用有辛氏来,我们自己就先内乱了!” 墨鲤一愣,旋即低着头,眼底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定:“明天听我命令行事。剩下的都不用管。” 确实…… 而最大冲突除了大草原,就是河西走廊。 然后有辛氏这边该准备饭的准备饭,该吃饭的吃饭,一个个准备好,以逸待劳。 所以听到有双峰马的出现,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骆驼,第二个想法就是真的有草原部落流窜过来了。 “都说了,族长还是不舒服!难道你们墨氏要放弃贵族战事吗?”青岩也不客气,指摘起对方来。 “族长是担心墨鲤虚张声势?”鹿甲了然。 墨氏越是着急返回镇压,我们就越要拖,拖到墨氏彻底失去耐心,向东开始走,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来自中亚的势力和东亚其实已经在一百多年乃至两百年前,在西域地区产生了冲突。 “该死!”墨鲤捶着大腿,咬牙切齿:“不管了,明天就开战,先打完今天的再说。” 还有,通知后方的冰甲,可以顺流而下,将木筏带过来。” 更不要说大草原上,现在是人来人往了,啥都有。 辛屈的女人孟妟,她的母亲则是从印度地区被劫掠来的女人。 “我们族长身体还有点不舒服,再等等。下午!咱们下午再开始!” 必须骗有辛氏出来,然后一哄而上,直接给有辛氏端掉。 之前辛屈从赤石部落手中弄到的各种禾本科种子,赤石部落自己都跟他说过,他们是从西边一路走河西走廊,到处流窜,最南端甚至走到了淮水,最后被赶到北方来的。 青岩在营寨这边嚷嚷。 墨鲤忧心忡忡看着有辛氏的寨子,距离河边高八米左右,不好强攻。 …… 也就是说,整个东西方交流在这个时代是加剧的。 “那咱们呢?” “果真?!”辛屈一愣,旋即露出了惊喜,“我当墨鲤多厉害,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遮掩。” 辛屈摩挲着下巴说:“通知一下鸟蛋,让他沿着河流探查,如果发现墨鲤开始有超过千人规模向西渡河流窜的迹象,立刻点燃最近的烽火台。” 双方就在门前你一言,我一语,互喷口水战。 第三天,天蒙蒙亮,辛屈他们就听到了鼓声。 随后整个有辛氏寨子如临大敌的爬起来,辛屈则是掀开了帐篷帘,走出来。 必须让有辛氏臣服,将粮食送来才行。 “自然,不然他孤注一掷做什么?”辛屈微微挑眉。 就比如辛屈舅舅身边的那对双生奴兵,他们的母亲,就是一个中亚过来的女人。 人类的活动速度,远超想象。 “不能再拖了,有辛氏肯定察觉了什么。”墨肥擦了擦汗,今天太阳挺大,难得让温度升高,让他这个胖身材很难受。 这个时代,是一个游牧民族加速成型的时代,因为气候开始变化,小麦其实已经通过草原游牧,不断向东送来,而粟黍等作物,也随着大草原,不断向西迁徙。 这个时代,河西走廊已经有骆驼等游牧部落出现、也有将小麦当主食的半农半牧部落。 墨鲤在东北、承德一带混了不知多少年,虽然最近承德主一带主要是山戎的地盘,但从更西边草原过来的骆驼兵,他也是见过的。 “是!” 他们这番流窜,也才用了几百年。 “可要是……要是有辛氏不肯咱们走呢?”墨肥紧张的说,“我们有细作,有辛氏不见得没有,现在正是要命的时候。” “挂牌,免战,说还未到约定时间,拖!” “族长……”鹿甲看到了辛屈,“外边的暗哨回来说,孤竹氏正在收拾战车和细软,然后所有人都出来列队了。” 或者撤回去,弹压下来其他部族的躁动,孤竹氏不是所有的部族首领都姓子,还有一些是臣服的部落。 建制都在!他们要造反,没有主力墨氏过去,压不住的! 墨鲤这边压力越来越大,有人来找他,希望能分兵。 但这个想法被墨鲤回绝了! 只能继续派人挑衅有辛氏出兵来战! 第314章 大水涤荡 第314章 大水涤荡 “辛屈!出来!你难道要当失信的混蛋吗?” 中午燥热刚过,墨鲤就来喊人,亲自带着大军出现。 “怎么会呢!”辛屈也站在城头,“我上午真的不舒服,给我半个时辰,我排好阵列,咱们就开打。” 说完,辛屈对身后的小子们说:“出发!五百人一营,等待我的号令!” 众人立刻下去。 然后辛屈看了一眼身后摆得几米高的柴火垛,等打得差不多了,烽火一点,四面八方的烽火台都会看到,上游破闸放水,就是结束战争的时候。 大概半个小时,有辛氏的军队陆陆续续出来,不过并没有立刻开到河坡下,而是占据了河滩和陆地的交界位置。 这边有最近一段时间姚册、辛屈他们挖排水沟堆在这里,并且拍实的土堤,能挡一段时间的水冲刷。 墨鲤还不知道上游十多里外早就备好一座大湖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战争,是贵族之间的较量,妟氏也按照辛屈的命令,大部队撤到了西北方向。 “都看到了!是你墨鲤先偷袭的!你自己不讲武德在先的!鸣金,收兵,撤退!” 辛屈左右,全是甲士,这个家伙是真的怕死! 两个士兵上去就要打。 这个堤只能容纳两辆车并排通过,一旦大规模的战车冲上来,非得被堤给阻拦得人仰马翻不可,甚至有些时候还能看到空中飞人的奇景。 “等等!我要见辛屈!”墨鲤大喝的站起来:“我不信这是水神的庇佑!你们有辛氏一直在山南的风评不佳!这一定是你们在搞鬼!” “还不来?”墨鲤派人大喝。 辛屈哈哈一笑,第二轮打到一半,突然有大风卷过,辛屈皱眉感受着风,然后耳边传来了水流潺潺的声音。 “那行!我也等着!” 没错,得开心! “对了,舅舅,你也去一趟上游,看看这是什么原因提前冲开的,索性这一次我留的心眼比较多,如果只是单纯的溃坝,那还好。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哼!” 辛屈顿住,看了一下姚册说:“舅舅,这是水神助我涤荡背信弃义的偷袭之徒,咱们有辛氏应该开心才是。” 辛屈看到墨鲤集中了所有战车,足足有五十架单人战车,二十六架双人战车,应该是墨氏本部的全部家当。 辛屈盯着突然涨高的水,一下反应过来。 守门的士兵视线交错,准备擒杀他。 墨鲤大惊,这箭怎么射出来的! 而辛屈的战车卡在了路中间,也被这个水位吓了一跳。 而贵族的战争是允许增援的,但你增援了,对手基本也会对等增加。 其他人也加速爬堤上去,继续往上撤。 最先提出贵族战法的墨氏,居然搞偷袭。 蓟杉身边的蓟氏人在尖叫!上游大水快速冲刷而下,瞬间洪峰就高达六米! 不过墨鲤一看辛屈甲兵散出去了,毫不犹豫对身后说:“冲!” 辛屈“大吼大叫”,但其实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墨鲤看到坡上堤,十分焦躁,辛屈就是个混蛋! 辛屈还有闲工夫让人去给墨鲤传话。 不过辛屈却发现墨鲤的军队在变动,其中大量的战车正在朝着墨鲤的中军集结。 “混账!分明就是你们背信弃义!” 辛屈杀意萦绕脸上,姚册点了点头,立刻带着自己的部下追着其他部队北上。 墨鲤让墨肥领兵,墨肥驾车朝前,很快双方就按照了贵族战法开打,有来有回。 墨氏的主力,那是真的主力,绝大部分都是脱产训练的贵族,打起架那是犀利无比,而有辛氏这边的战法特殊,又因为去年主要是在基建和种地,训练不够,发挥不起来战争潜力,所以几个回合下来,辛螺已经退回来了。 “墨氏完了!”姚册走到辛屈身边,看着稍稍停下来,“但一口气五千人……会不会……” 跟他们隔了一条河,在这个交通不畅的时代,墨鲤不觉得妟氏会越过河流绕到背后偷袭他们。 “你败了!辛屈!下一回合!”墨鲤对辛屈喊道,腾蛇二营交手一二,还是输了。 不过当他看到了最前头冲下来的泥石流,越发坚定是上游可能崩坝了,因为泥石流太多了,分明就是一下冲下来的! “所有人!以旗为单位,撤回营地!” 而有辛氏的寨门口,墨鲤浑身都是泥水,拉着御者,艰难爬到了这里。 “……” 就三分钟的功夫,有辛氏已经有一半的人跑回一里多开外的有辛氏营地。 墨鲤远远看着辛屈招手的模样,眼神锐利起来,这也是个机会:“好!我等着喝酒!”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辛氏这一次每个营只有一辆车,所以撤退的时候只需要人推着,三下五除二就上去了。 “跑!”蓟杉毫不犹豫驾车跑路,这个洪峰冲下来,他们在这个位置也得连带着一起死。 辛屈一愣,赶紧分出一部分甲兵去充实各个营,做出假意增援,实则是给各营充一下实力,方便之后撤退殿后,不至于各营都没有主力的事情发生。 不是说了,放了烽火之后,半个时辰才能放水吗? 还是说……上游有人想着连我一起弄死? 不应该,上游我也安排了我的人,没有我的人允许,妟氏不可能直接放水。 辛屈大吼指挥,然后举起弩,对准勾过来的墨鲤就是扣动扳机。 “等等!”青岩走出来,看到了墨鲤,“押走,族长说了如果墨鲤来请罪,自当欢迎。” 这战车速度太快了,就这么说话的功夫,墨鲤已经冲开了断后的辛螺部分,手中的短戈直接朝着辛屈的车位置冲过去,这是朝着要把辛屈撂下车做的。 墨鲤等墨氏士兵都惊愕,就连有辛氏一些普通人也都惊了。 辛屈让一个旗五十人去救人,将墨氏俘虏跟对方结算交换回自己人,不够的给粮食。 然后前队变后队,抓紧走上坡上堤。速度很快,后队赶紧撤往军营,撒丫子的跑。 毕竟鸣金的等级一直很高,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跑回营地,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战争怎么打成这样了?”远远的,蓟杉身边的其他蓟氏诸部的年轻人奇怪问。 “来了来了!”辛屈哈哈一笑,战车开到了战场中央:“别那么急嘛!咱俩就算开战,你也不可能一下就灭我们不是?” 辛屈纵马到了有辛氏营地,还好这一次他的营地高有将近十米,暂时没事。 很快,辛屈命令各个军司马抓紧整备军队,然后开始朝着北方赶去上游,跟妟氏汇合,准备向东去兼并孤竹氏。 “看来……是真的孤注一掷了。” 墨鲤咬着牙,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辛屈说什么贵族战法,直接打不好吗? 叫尔等知道,这便是你们不讲信誉的后果!还想偷袭!撤!” 辛屈让树黑肩去,然后算了一下时间和天色,对后方下令点火:“咱们再打个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我让人准备一下,要不要准备你的份?” 墨鲤死死盯着辛屈和身后的部队,接下来必须一击就中,最好是直接控制辛屈,否则就会很危险。 辛屈毫不犹豫撤兵。 赶紧转变手中的戈,拨开射来的箭,而辛屈拔出腰刀,指着墨鲤大喝:“墨鲤,今日水神助我有辛氏,好好看看你身后的五千墨氏吧! 你们完了! 姚册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他们疯了似的朝着高处跑,但很可惜,崩坝的大水,那是有恐怖势能的,一轮冲下来,凡是没有躲开湖泊、河道的人、畜,都会被一下冲走! 到处都是惨叫的人,到处都是尖叫的人,有人好不容易爬上树,但大水却把树连根拔起,制作堤坝的麻布袋、装满石头的竹篓,此时宣布化作洪水前菜泥石流的一部分,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三局两胜。”辛屈直接开口,“辛螺你上。” 俘虏辛屈,击败有辛氏!尽在此刻! 轰轰轰——天地之间,突然传来令人震恐的响声,鸟飞兽鸣,原本宁静的芦苇荡,野鸭疯狂的振翅,朝着南方飞走。 只留下射手,准等冰甲来了再上木筏,陆战变水战,弓箭手的杀伤力最大。 不过辛屈……还是这么怕死! 就知道这个堤没那么简单。 “喂喂!你想干啥?!耍赖吗?我就增加甲兵,你居然用战车!墨鲤!你居然要袭击我!不要脸!这就是你的贵族战法吗?!” 辛屈挥刀,斩断了车上的绳子,然后跳到马上,跟着御者鹿甲一人一匹马,单骑冲出去,战车直接弃在原地,堵住墨鲤冲锋的路径。 墨鲤脑袋嗡了一下,木然转过身去,墨氏的营地、战场到处都是逃窜的人。 交易完了,第二轮开始。 “那就快点!” “水!大水!!!” 损失不小,看着伤兵,辛屈说:“别着急,先救伤兵,结算一下俘虏。” 辛螺领腾蛇二营上前。 这一下墨鲤不得不加速催马,让自己的战车一下脱颖而出,直击辛屈而去。 什么声音?! 墨鲤的御者艰难刹住,差点就撞上去人仰马翻了! 然后御者转过头,看到身后的景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难道……崩坝了? 就算偷袭又如何? 现在的河道水多浅啊!跋涉就可以过去,绕过来不是找死吗? “你!”墨鲤激怒,可他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另一个御者现在还躺着,生死不知。 面对一堆的武器威胁,纵然他身上有甲,也很难有活路,只能咬着牙拨开这些长矛怒喝:“带我进去!” “押走!” 第315章 斩墨鲤 第315章 斩墨鲤 墨鲤被押进来,然后看到了有辛氏营寨上游出现了竹筏,冰甲赶来了。 “果然!果然与你们脱不开干系!” 墨鲤看到辛屈,激动的要上去动手,立刻就被一群甲士举着盾撞在一起,摁住了他。 辛屈叹了一声:“都说了,这是水神庇佑。” “胡扯!你也就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部落!你一定在上游建造堤坝蓄水了!否则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这种水量!” 墨鲤挣着脖子大吼:“辛屈!你敢用有辛氏的名义发誓,这个堤坝,跟你们有辛氏无关吗?” “敢。”辛屈点了点头,“如果这个堤坝是我有辛氏营缮的,天厌之。” “你!!!” 墨鲤大惊看着辛屈:“真的不是你们有辛氏建的。” 墨鲤退了半步,因为他被辛屈平静的语气给吓到了。 嗤!辛屈拔出刀,看着被架着的墨鲤:“临死之前,让你听听我的计划,虽然不一定一代人内就可以有效果,但未来一定不会亏,也能让你瞑目,你说是吧。” 辛屈狠狠一剁,墨鲤的脑袋滚了一地。 而且马上冬天了,你就算现在孑然一身回去,你以为你还能压住其他墨氏的人?” “你……” 冰甲一听都愣住了:“你说多少?五千人?你们的战绩?” “够了!”墨鲤缓缓站起来,死死盯着辛屈,“你是一个狡诈、阴狠的人。今日我技不如人,但你也别想呆在山南安心生活! 山南必须要有两股甚至两股以上的势力进行平衡,这才符合南边的利益。 辛屈随意的揪着自己的披风擦了擦刀,看到一个刀刃上的小豁口,不满的皱眉,然后对鹿甲说:“他的甲拆下来,洗干净,然后将墨鲤的脑袋提上,拿去给孤竹氏上下看个真切,他们败了! 五千人一个不剩,全亡在我有辛氏手中,接下来我们来吞孤竹氏! “那你呢?” 我控制了冀州北部的重要交通要道。 辛屈说着看向墨鲤:“你决定臣服或者死? 比我们这一脉,他们威胁更大! 墨氏这种商公族的战斗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而现在不到一百多伤亡就灭了五千人,这才是真正的杀得敌人破胆之法! 辛屈走后,这群人和冰甲聊开了:“嚯,咱们累死累活能捡几个脑袋,族长直接参与本次战斗的奴隶、归化人,一个人积一个首级功,五千个首级功族长一个不要,全给赏下去了!” 子姓墨氏损失了五千人,不可能镇压住剩下的孤竹氏,如果我对这些部族说,只要献上子姓墨氏的头颅,我就接纳他们的臣服,并且将滦水的土地应允给他们,并且庇佑他们,你的族人得死多少? 所以,合作,只要你答应,我可以保证你剩下的子姓墨氏安然活着,不过你们得迁徙去山西,去给我有辛氏填边戍边,但也远比留在这里更安全。” 我的目标是山西,不断向山西施压,不断将自己的地盘往山西压下去,拿下山西,或者将山西各家势力挤出山西,他们进入更南方的河洛、关陇,就得进行生存竞争。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得用最短的时间,吃下最多的人口,用尽全力,壮大自己。”辛屈双手一摊,“虽然这上游堤坝不是我建造的,但计划是我提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孤竹氏。 “很奇怪吗?我手中的刀,就是我有自信压着山西诸部的秘密武器。”辛屈抽出刀,随意的甩了一下,将血撒了一地,然后对准了墨鲤,“恭喜你,成为我刀下的第一个亡魂,这可是世界上第一把锰铁刀,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打造出来的。” 自以为是的怜悯,不过就是在羞辱我罢了! 你等着吧!你猖狂不了几年了!等南边决出了胜果,你以为你支持了子和他们,他们就会将你当做臂膀吗? 可笑!” 那边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等水流平稳了你再南下。” “族长,伤亡统计出来了。这一次我们战死奴隶十五人,伤三十二人。战死归化三人,伤十六人。庶人以上战死六人,伤四十多人。都是在第一轮和第二轮战争的损失。” 能去哪?或西入关陇,或东进河洛! 辛屈摆了摆手:“这叫连锁反应,你以为我让你去山西是为什么? 不就是要用你们墨氏去联系有戎氏,再通过你们撺掇有戎氏对土方下手,逼迫土方和我联合,继续对南方施压。 就连冰甲也井然应从。接着看辛屈的背影,又问了一下大家对于战局的看法,这才发现若是没有辛屈今日的洪水一击,有辛氏的伤亡非得过七八百不可。 南边还得打,子和就算侥幸赢了商王更也没什么,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西迁河洛,是要将商王更的旧势力祛除出中枢。 “是!”众人齐齐一肃。 所以,他们得进行五到十年的梳理期。 “不是。”辛屈撇了撇嘴,心头暗笑,堤坝是妟氏建的,有辛氏只是监工和提供图纸,不干他的事情。 不过很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没有机会了。” 当然,不管发誓与否都无所谓,因为这把大水冲下来,血赚。 他们内忧还没处理完,不会想着招惹外患,就算招惹,也是先打河洛腹心随时可能袭击他们的杞龙戎,他们可是姒姓夏后氏余孽——还是最正统的余孽! 杞龙氏的王,还叫夏后! 墨鲤握紧了拳头。 那么往哪里去呢?” 在这个时间内,就是我有辛氏的壮大时间,只要南边脑袋清楚,就不会这个时候招惹我。 而且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我会逐渐和土方合力,将邛方向南压,邛方南下,就会导致丹山戎、羌人、杞龙戎等各家势力寻找新的发展方向。 “要不才说族长是神灵庇佑的!之前是火神,现在是水神!你说咱们有辛氏还有多少神灵庇佑?” 辛屈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分不清现实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孤竹氏吗?商王能支持你吗? 你还有粮食吗?奴隶暴动、惨遭焚掠、现在又损失五千主力,这么大的水,就算侥幸活下来了,又有几个? “向东,兼并孤竹氏。” 之后,我有辛氏就是山南唯一主人了!” 墨鲤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咆哮的撞开摁着他的盾,要冲向辛屈。 铿——嗤! 走海河流域很难,到处沼泽、河流,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边的土地也是一处险地,能用很少的兵力,来阻挡河北商公族们北上,我也不会南下。 我能通过对山西的行动,能间接影响大邑商对我用兵的可能,只要这个时候我说不南下,他们也得听我的。 墨鲤惊愕低下头,他看着没入胸口的刀,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辛屈双手撑着刀柄的模样:“这……这不可能!!!我的青铜甲胄被你……不!你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好。冰甲来了,先将死者和伤员运回去。”辛屈看了一眼赶来的冰甲吩咐道,“下边水还很大,一时半刻退不了。而且这一次大水,直接干掉了墨氏五千人,甲胄我看了一下,差不多得有将近万斤铜,想办法都收集回来。” “对。”辛屈点了点头,“总之,照着洪水的量来预估,最远应该就到西泽部的地盘,尤其是西泽部,那边大量的湖沼,是极佳的蓄水地,洪水到了那里,多数时候会缓下来,应该会有很多的尸体停在那里。 “这个嘛,就得看咱们能将多少部落的神灵祭祀归位了!”冰甲想了一下拍了拍了解的奴隶肩膀,“去吧,好好干,争取今年内升入归化人。” “是!不更!”这群人兴奋的去忙了。 “可怕。”冰甲看着山坡下的水,虽然相较于之前的六米洪峰,现在只剩下三米左右,但冰甲已经能想象到之前更多的水下,普通人究竟得多无助了,“水火无情啊!” 第316章 东进卢龙(上) 辛屈带着后续的部队走上了妟氏的地盘。 然后第一时间到坝口的位置,仔细一看,上上下下全部被冲垮了,只徒留几根靠近岸边的木桩子。 “屈。”姚册带着人走来,妟鸠、孟妟、鲜虞小猪等人也在身后。 “我调查过了,就在你放火之后没多久,这坝突然垮了。”姚册上前来,对辛屈说。 辛屈微微点头:“没事,水神还是保佑我们的。这一次并没有造成我们的多少损失,只是这一次也惊醒了我们,下次准备临时堤坝,还是需要改善一下不妥的地方。” “我听说下边孤竹氏被你……” 妟鸠试问辛屈,辛屈颔首说:“对,孤竹氏没了,现在就是我们东进的时候。妟氏也收拾一下,一并出发。 上次我放火,墨氏勉强压住了孤竹氏剩下的部落,但肯定会有一些人侥幸从水里逃生。如果他们回去,必然会导致孤竹氏震动。 所以,我们如果想要更多的人口和粮食,就必须最快速度向东,同时还得招揽这些部落,让他们臣服于我们。” “好,我这就去召集族人。” 妟鸠转身离开,鲜虞小猪也跟着走了。 孟妟来到辛屈这边:“接下来真的能吃下来孤竹氏吗?” “看情况吧。现在要做的就是向东,尽可能占据有利于我们的地形,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管。 让孤竹氏内部先乱一轮,而且马上冬天了,这群人不会这个点返回东北,要是有个好歹,他们可就可能被冻死在山里。 所以,我只需要告诉他们,按照规矩,谁赢他们臣服谁,上贡奴隶和粮食,剩下的该干啥就干啥,这群人也就不会造反。” 孟妟想了一下再问:“那你要推到哪里?” “自然是到了唐山。”辛屈没有犹豫说,“唐山往东一百五十里,就是滦水,滦水两岸可以都给妟氏,但现阶段滦水西部你们很难能拿下,因为那边都是孤竹氏的小部落,散乱得很,最好还是去东岸。” “好。”孟妟接受了建议。 而很快有妟氏的加持,有辛氏军队从两千五百人增加到了七千多人,妟氏这一次也是老少、奴隶一起走,一起向东。 看着军队的配置,姚册的车开到了辛屈边上:“妟氏也效仿你,对族内的规矩进行更改,他们也是庶人、归化、奴隶这一套制度。” “好事。”辛屈点了点头。 “这……这还算好事?你就不怕妟氏发展起来,对你产生威胁吗?”姚册古怪的看着辛屈。 辛屈的这套制度潜力还是不低的,尤其是发展势头,怎么看都很可怕。 妟氏学走了,会不会也造成整体实力的上涨?到时候会不会对有辛氏产生威胁,这都是值得商榷的。 “那么舅舅,我问你,如果我有五万人,并且正面击败了妟氏的主力,击杀了妟氏高层,剩下的妟氏中层我告诉他们,并入我的麾下,然后定期给我上税、朝贡,我仍然允许他们世袭自己的爵位,他们是会靠拢向我,给我提供物资和兵源呢?还是靠拢向妟氏?” 姚册皱眉想了一下道:“也就是说,你这套体系其实是赢者通吃的?” “不愧是舅舅。”辛屈哈哈一笑。 爵位体系除了厘定清楚了上下层级和升迁通道,真正的可怕在于这是一套赢家通吃的体系。 在相同体系之下,所有的框架是互换的,上层可以随时被抛弃,中低层才是这套体系的基石。 当然,如何利用中低层,就要看你的本事。 赢家通吃,在部落社会做不到,因为部落社会掣肘很多,神仙鬼怪,什么都可能对你产生威胁,惟独爵位体系不同。 因为神仙鬼怪,我也可以给你一个爵位,一个认证,让“祂”也享受人的供奉,支持“祂”的信徒,也会贡献一定的产出给“祂”,同时这一部分产出可以给官衙和庙宇分享。 这是一套统治制度,暴力机器,也是一个极端功利的框架。 谁都可以进来,但进来之后,你想要守住这个位置,就必须接受各个政治团队的博弈和战争的洗礼,最后妥协出行政框架。 所以,辛屈最不怕别人抄,他现在快人一步,就等于步步快,妟氏人口不够,等到他发展到自己这个体量,自己早就是另一个层次了。 这就是秦制的魅力,耕战合一,靠着极致的物资协调调配和用有限的社会总资源,不断激励后来者,能者上,庸者下,能不断瓜分蛋糕。 当然,也可以不断做大蛋糕,就看做大蛋糕的时候,君王能不能吃到最大一块。 但凡君王吃到了最大一块,就能用自己手里的蛋糕,摆脱各个政治团队的博弈,直接另起炉灶,再拉一个团队进来打擂台,然后洗牌旧团队,将旧团队资源不断瓜分。 至于代价——自然是越吃越少,然后三百年一到,暴力重启。 总之,代价都已经明码标价,但一旦开启这辆车,你不想走,你也会被推着走。 无人可免。 “走吧,这一次的目标最低都要推到唐山。” 辛屈下令提速,第二天进入渔阳山前,前锋由树黑肩率领,抵达了后世蓟州区的孤竹氏中转粮仓位置。 当墨鲤的人头和逃亡回来的墨氏士兵一起出现,整个中转粮仓内的百余人彻底慌了神。 当晚,主将放了把火,带着人逃亡。 树黑肩赶紧灭火,抢下了二十万斤的粟,有六万斤被烧毁。 第三天,辛屈抵达粮仓。 看了一下地点,辛屈命令一百归化人和骑兵鸟蛋留下来,负责这里的联络和戍守,并将此地更名营阳县。 然后在渔阳山前(今三河市),增设渔阳邑、在之前他走的平阳山道,增设平阳邑。 随后在附近砍树准备木筏,走水路湖泊,沿着州河水道,向西南进入第二个要地——子姓墨氏长老墨无的无寨(今玉田县)。 这一次先锋换成了辛屈亲自带队。 无寨前。 辛屈看着如临大敌寨子,平静的让人过去喊话:“前面的可是墨无长老,你们不用惊慌,也不用失措。 这一次是墨鲤偷袭有辛氏在前,结果被我有辛氏庇佑的水神给惩罚了,五千墨氏兵马全军覆没,我们有辛氏表示哀悼。 但放心,祸不及家人,墨无部若是想要离开此地,只需要上缴一半奴隶和一半粮食,就可以迁徙去东北,返回你们的辽西土地,并且三年内不得出现在山头,我们有辛氏就不会赶尽杀绝。 如果墨无部准备为了墨鲤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赴死,那么我们也尊重你们的决断。 破寨之后,鸡犬不留,人皆死灭!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我军后续有七千人方至,届时你们做不出决断,后果自负!” 第317章 东进卢龙(中) 第317章 东进卢龙(中) “现在怎么办?墨鲤他们真的被全灭了!” “要不,咱们听他们的意思,交出奴隶和粮食,然后撤离?” “怎么撤?等咱们走回去,都冬天了!还没有粮食,又要面对肃慎等鱼皮人的攻击,你告诉我怎么撤!” “可是对方也不会让我们留下来啊!不走,破寨之前,鸡犬不留啊!有辛氏连墨鲤的脑袋都摘下来,就挂在门口的旗杆上,意味着他是会杀贵族的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如何是好?!” 墨无沉默的看着正在走来走去的一群长老在争吵,交流。 没人觉得自己一定能守住有辛氏的进攻。 毕竟墨鲤和五千墨氏主力都没了! 不管是不是天灾的缘故,至少有辛氏现在展露出来的态势,很可怕! “还有一个办法。”墨无终于开口了,再不说话,这群人就要打起来了。 众人看向墨无,一个个好奇。 “墨无对有辛氏臣服。”墨无起身说,“有辛氏的辛屈,并没有对我们说臣服能如何,反而希望我们交出奴隶和粮食然后离开。由此可见,有辛氏其实并没有足够的粮食养活这么多的人。 那么,只要他这个冬天养不活我们的人,就是我们的机会。 一时的臣服,算不得什么。 别忘了,我们的主寨才被火烧了,奴隶也暴动,粮食损失惨重,有辛氏估计还不知道前因后果。 他现在更想着的是向东。” “可是,有辛氏难道不会跟大邑商一样,人牲、人祭、人奠吗?” 一个长老紧张的提问。 但墨无缺微微摇头:“来到这里之后,墨鲤就安排人调查,我也安排了几个小子出去。有辛氏,是海河流域,唯一一个宣布,废除用人祭祀的氏族。 如果他敢用人祭祀,那么意味着什么? 他之所以能快速崛起,就是因为他保证了不用人牲,换来了海河流域大小走投无路的部落投靠。 如果他献祭了我们!就意味着彻底断绝了自己的誓言,那么对于有辛氏的打击,将是无与伦比的。 他不会自断肱骨。” 众长老低吟了一会儿,最后应了下来。 搏一搏吧! 不然他们没有机会了! …… 墨无寨外,辛屈喝了一口水,边上的姚册问:“这群人,会不会死磕到底?” “不会。”辛屈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现在主力尽丧的墨氏,究竟要面对什么。 就算他们要走,等他们迁徙到东北,冰雪已经下来了,同时要面对外敌入侵,还得守着自己的粮食,之后如果我们持续对墨氏麾下部落进行攻击,这群人必然会继续向东走,到时候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止外敌,还有自己人。 因为粮食不够,大家只能想办法兼并。 这个必然发生的事情,在失去了墨鲤这个绝对的政治核心和军事首脑,所有墨氏部落必然会进入头狼的重新争夺,无可避免走向分裂,就算最后能攒起来,没有绝对的实力,你觉得谁能信服那个所谓的首领?” 辛屈说完的时候,墨氏的一个长老出来了:“尊敬的有辛氏族长,我们墨无部,愿意臣服,希望您能接纳我们。” 姚册眼瞳一缩,然后看着辛屈,臣服!接纳! 墨无部居然不想开打,就直接跪了! 这…… “确定吗?”辛屈用孤竹氏的方言淡淡说,“你知道我有辛氏的规制吗?一旦臣服,你们将会被拆分成各个户籍。 我作为族长,可以恩允你们成为有辛氏的下士,让你们享受有辛氏的待遇、福利,相应的你们得付出自己的忠诚,与有辛氏一起同生共死。 未来靠着你们的努力和拼搏,伴随着有辛氏的成长而上进。 但如果产生了背叛行为,你们将会遭受最低贬为奴隶充入军中死营,或者斩首示众的处罚。 有辛氏不是其他的部落,不会随便的接纳外族,就算接纳,也是为了有辛氏扩张而努力的人。 所以,你听完了就回去告诉墨无,只要他能接受这一切,有辛氏可以接纳你们,如果接受不了,留下奴隶和粮食离开,或者战败之后,被我的士兵斩杀,成为他们升迁爵位的垫脚石。” 这个长老呆呆看着辛屈:“难道贵部不纳臣嘛?” “没必要。”辛屈微微摇头,“有辛氏的奴隶是公产,不是私产。在有辛氏,奴隶,是戴罪的人,不是人牲,也不是祭品。 谁敢用人牲祭祀,妄图换取邪神恶鬼的庇佑,我就会用族长的权利,将他连带着邪神恶鬼一起,祭祀给帝,有火焰净化一切罪愆。 有辛氏的帝,最需要的祭品,是鬼神,奴隶只能提供污秽的怨力,用来影响帝对人间施展神威的能力。 奴隶,死的时候,连灵魂都不会留下,因为背负了重罪,虽然是人,但在道德的眼中,奴隶的灵魂,还是散去为佳,省得污秽新的灵魂从虚空重新诞生。 因此,做好你们的选择。 为奴为人还是自己走,你们时间有限,抓紧吧。” 这个长老惊恐的看着辛屈,转身逃了进去。 “你说你现在吓唬他们做什么。”姚册无奈的捂着头上前来,“不知道他们也信仰帝的吗?” “嗯,就是知道才要吓唬他们。我的天帝和大邑商的帝不一样。我是弑神灭鬼,他们是崇神尊鬼。我要的是人可成鬼神,而不是单纯的沦为鬼神的血祭。” 辛屈手指敲击着车辕:“他们会很快给我一个结果,极大可能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不走?” “不走,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走不出去,既然说要臣服,就意味着他们想要的是想办法留下来,在赌我这个冬天没有足够的粮食安抚民众,最后引得所有人叛乱。 但很可惜,他们没料到的是,我从南方弄来了几百万斤的粮食。 外加这一次昌平的收获,加一加,得有一千多万斤粮食,足够三万多人吃到明年收获,差不多一百八十天到两百天,稍微节省一点,一年也不是问题。” “三万吗?”姚册稍微算了一下,别说还真是够。 至于孤竹氏,肯定会有趁乱逃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留下来的,因此辛屈能直接兼并一万六七千,差不多就是本次的收获。 然后剩下的一部分留给妟氏,再把唐山以东到滦河以西的土地,丢给一些原本臣服在孤竹氏麾下的小部落这里,成为妟氏和有辛氏之间的缓冲,顺道通过贸易的方式,缓慢兼并。 最多三五年,找个机会,就能彻底将这些部落变成各户,融入有辛氏的爵位体系,定居下来。 “有辛氏的族长,我们……接受您的要求!愿意成为有辛氏的士民。” 之前那个长老来了,同时身后寨门洞开,墨无他们带着甲士、徒卒走出来,正式宣布投靠。 “接管。” 第318章 东进卢龙(下) 有了墨无的投效,辛屈留在这里,将墨无的族人进行编户,并且讲解了有辛氏的开氏立户的规矩,然后给墨无升到了——不更。 并且鼓励他,只要墨无能出面,帮助有辛氏劝降各个部落,在这轮战争结束,有辛氏可以破格给他升到士大夫,成为有辛氏营阳县的衙门成员。 墨无等长老们呆呆看着有辛氏的政治框架,脑袋里全是各种不可思议的浑沌感。 是谁想出来的?!靠!太可怕了吧! 这种立户拆分的方式暂且不提,就说有辛氏的衙门结构,基本上就是一个邦国的体系,但衙门内部的一些仓储、粮食、兵源体系是拆开的。 辛屈可以通过更改官员的方式,快速更换团队,尽可能多的筹集资源投入新一轮的扩张之中。 也难怪有辛氏不轻易接收大部落,这不就是担心大部落会直接影响有辛氏对基层控制力吗? 而现在为什么又要接收呢? 因为地盘扩张了,体量扩张了,有辛氏这么多县、邑作为地盘,这么多人口、奴隶作为基座,这些不仅仅是底蕴,更是平台。 人慕强是天性,因为强大的部落能提供的生存资源是很多的。 所以一旦到了不更这个阶段,就要参与有辛氏的整体政治博弈和对外扩张,谁能把有辛氏变得更强大,谁就能成为下一个执政团队首脑。 这就是现在有辛氏的状态。 当然,士大夫并不止是诱惑,也是试探。 如果墨无拒绝,或者出工不出力,辛屈就会将他边缘化,甚至找机会弄死。 想要在有辛氏这个体制内安稳活着,就得努力、奋斗,不断往上爬。 “无,知道了。”墨无起身点头。 “多谢不更无的理解。”辛屈微笑,“那么也祝愿士能为有辛氏一起努力,有辛氏越大,你们所能获得奴隶、资源、以及留给子孙们上升的通道,就越多! 当然,伴随着有辛氏完成稳定扩张,未来对于升迁的认定,只会越来越收紧。毕竟,有辛氏不需要那么多的徒卒,而是要更多的甲士,车兵。” 辛屈也是表态了,机会就这么多,不趁着现在多捞,等之后开始收紧,可就没有机会了。 解决了墨无的问题,辛屈等到了妟氏抵达,然后带着墨无部整编出来的两个营,外加妟氏和两个有辛氏营,继续向东。 墨鲤的脑袋、墨无的臣服、以及其他墨氏长老的威吓,整个孤竹氏上下都明白过来,山南变天了! 有辛氏一路向东,沿途有臣服,有逃亡,就是没有抵抗的。 因为不敢抵抗,有辛氏宣布只要现在来投降有辛氏的部落,全部赏赐一块土地,每亩产出不论多寡,给三十斤粟,就能继续在这里生活。 当然只要抓到一个反抗有辛氏的墨氏人,就免一斤税,最高封顶二十人。 然后超过二十人的,多分土地给他们安置,有辛氏不需要人牲、人祭、人奠,也命令这些奴隶酋长说,不准使用人牲、人祭、人奠,谁敢使用,有辛氏就灭了谁。 就这么的,很多小部落果断投降,并且开始偷袭墨氏的其他部落。 此地不宜久留,能跑的都跑了,然后辛屈快速兼容了一批无路可去的墨氏旁系,只用了十天,推到了卢龙,为此辛屈还放弃了夺取唐山,因为他的斥候回来说唐山乱了,现在去只会让这群分裂的家伙同仇敌忾,不如先去兼并其他部落,让他们先乱着。 卢龙。 辛屈看着这边的粮仓,让人搬走一半,然后对妟鸠说:“剩下的粮食,就送给你了。希望你这个冬天能守住这里,可别让东北来的部落给端了。” “会的。”妟鸠点了点头,看着仓库里最后三十万斤粮食和一百多头牛。 只能说墨氏的底蕴还真是不少,要不是这一把大水直接干掉了五千人,不可想象后续威胁。 辛屈做完这些,又把一些臣服的小部落迁到妟氏麾下,将这些地方归给妟氏。 接着,在滦水西边(今滦州市),举办了一场祭典,用的是太牢三牲,以及一些不臣的部落的鬼神旗帜。 祭祀完了帝之后,辛屈宣布将此地更名为滦平,然后在这里安置一座集市,允许滦水两岸的各个部落来这里交易。 同时对本次会盟的部落,给予赏赐,将从卢龙粮仓里的粮食搬来一部分赏给大小部落酋长,然后跟他们商量贸易,主要是奴隶、牲畜、皮毛交易。 有辛氏通过预定的方式,买走他们多余的物资、人力,然后他们答应这个冬天不对会盟的同盟开战。 之后辛屈任命辛螺为滦平集市的守备,给他留下了一个营外加一千多号奴隶,带着人向西撤退。 回到唐山。 辛屈驾着车马,看到了上次放火的地方,这会儿这边已经被劫掠一空,墨鲤的几个儿子带着这里的家当各奔东西。 只留下一些奴隶在这附近捡拾散碎之物。 青岩去抓了几个本地酋长过来,一问才知道,墨鲤的长子墨徐无带着三千人南逃,据说是一个叫墨肥的行人,居然死里逃生回来了,并没有死在洪水之中,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墨徐无,让他抢夺粮食南下。 而墨徐无一开抢,他的两个弟弟,墨屠何、墨貉也第一时间抢了一批,然后瓜分部众,趁着辛屈先去卢龙,他们直接朝北方逃跑,这会儿估计已经跑去山里,准备返回辽东。 这个时候辛屈问墨无,问问他对于墨鲤三个儿子的看法。 墨无道:“族长,墨鲤三子,各有源来。长子墨徐无并不是亲子,而是他兄长的儿子,因为兄长早年战死凌水,故此被墨鲤收养。墨鲤也为了得到他兄长麾下的支持,宣布墨徐无为继承人。 但墨屠何,乃是当初与墨氏交战的屠何氏所出之共君,屠何氏为墨鲤所败,其氏族族长一系男子尽皆被墨鲤所坑杀,墨鲤夺屠何族长之女生下墨屠何,并应允屠何氏归于墨屠何未来继承。 至于墨貉母亲的来源则是起于肃慎一个唤做貉的部落,规模不大,只有六千多人,但擅长骑马放牧,与肃慎诸部其实已经分裂了,是墨氏与肃慎对战的盟友。” 辛屈点了点头,除了墨徐无之外,墨屠何和墨貉对他影响都不大。 “安排一些探子,搜寻一下墨徐无的逃亡方向。”辛屈叫人去安排。 接着,召集唐山地区的滞留部落,宣布他们被兼并了。 胆敢反抗的酋长脑袋直接摘掉。 杀了三天,本地所有部落都跪着了,辛屈算了一下,这里居然有五千多人,不少啊! 于是,搞定编户齐民之后,辛屈召集了他们,将本地墨氏被烧毁的粮寨拆了,将地底的人奠全部掘出来,重新在水边掩埋,又祭祀了一波。 不过这一次祭祀,是为了体现有辛氏不用人牲、人祭、人奠“高尚”,因此辛屈还让墨氏的金官铸造了一个鼎,亲自写下甲骨、篆文。 “屈二年十二月十六日,雪,微风。 有辛氏击败孤竹墨氏,于永平之地清扫夷俗,废止以人牲祭奠,铭于鼎,葬于此,清墨氏粮寨奠尸一百三十二于此。 命后世之人如若掘出此鼎,万万废止人殉之罪法,不可荼毒后世,如若此时仍有人行此法,便是无德无道,当号天下共讨之。” 然后,命这些人在这里营缮永平县城。 至此,有辛氏在潮白河东面,拥有永平、营阳两县,滦平集市、渔阳集市两个集市。 而此时因为渤海还没填出去,所以大概唐山丰南区以南都是海。 有辛氏是东起卢龙、南至大海,西达张家口,北鼎密云燕山。 东西跨度三百公里,总人口不下五万(包括孤竹氏诸部、妟氏、蛇好部、涞氏等大小部落)。 是实打实的地区霸主。 第319章 得甲一千五百领! 第319章 得甲一千五百领! 蛇好部因为没有随着军队的大规模东进,最后被辛屈带到了潮白河东面的渔阳集市。 辛屈东征回来,蛇好正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辛屈。 “为何我的人问你,愿意随你东进,你并没有同意?!” 蛇好带着人上来,辛屈的前后,出现了被辛屈带到这里的孤竹氏小部落和一些奴隶部落,将近五千。 这批人会被安置在渔阳集市、平谷以及向西进入西泽成立顺义邑。 目的也很简单,用来防备南边的蓟氏,顺道控制潮白河两岸。 五千人只是开始,要不是现在已经冰天雪地了,辛屈还打算再拉来五千人,抓紧把潮白河流域的水道趁着冬天改造一下,尤其是圩田。 这片区域,必须通过圩田和开掘河道宽度、深度,未来才能涸成耕地。 甚至打造蓄水堤坝,在接下来几年导引上下游流向,然后将上游的水全部灌入蓟氏控制的部落。 辛屈点了点头,看来孤竹氏能弄到铁。 雪甚嚣,风吹得人脸都青紫。 现在辛屈需要一个中间部落,用来充当与南方河北商公族们的传声筒。 “冰天雪地的,你就算要回去,你的族人们能同意?” 辛屈看到了徐追的仪仗和兵马,然后南方不断有剩下的尸体被拉上来。 而那片祭坛,之前也被大水冲了,所幸墨氏之前封土了,所以当时杀死的人牲,人祭、人奠,都在地底没有被冲走。 “对了,之前你不是说要找铁吗?我们发现了这个。” 有辛氏要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用最高效率的杀人方式,直接杀到你胆寒,然后我们再来谈结盟、成家,最后你用我的规矩和制度以及文字,变成我的模样,再来扩张生存空间。 就是因为这批军队,是墨氏几百年的积累,甲是传了不知道几代的青铜甲,根据墨无他们说的,这一次墨鲤带来了两千甲胄,是准备亮一下自己的实力。 蛇好深深觑了一眼辛屈,她很清楚这个少年在干什么。 子姓墨氏,倒行逆施,毁信迟诺,大动干戈,胡乱人牲,为我有辛氏水伯所厌恶,遂起大水,亡其人五千众,一日而功成,旬月东进,并孤竹众三万余。 辛屈可是控制了河道上游,不搞事弄垮有辛氏最后在山南地区的敌人,那才有鬼呢! 所以蛇好的质问,辛屈只是微微摇头:“既然不能让你东进,自然是有我的理由。按照你我的盟约,你得听我指挥。” 他在挑战商人信仰的权威,在用自己的那套体系,取代帝的信仰。 蛇好被呛了一口,最后只能无奈的应答。 “我正准备过去那边收拾一下墨鲤的祭坛,然后将他们被大水冲到南方的尸体,统一埋在这个祭坛边。 含硫太高了,脆的很:“哪里找的?” “屈。”冰甲跟辛屈打了个招呼,带着一卷竹简过来。 辛屈说的位置,就是当初墨鲤打造祭坛的地方。 冰甲将一块铁板递给辛屈。 “多少?!”边上的蛇好大惊失声。 但最后被辛屈一把大水给坑了。 所以,蛇好部辛屈不打算让他们再回上谷了。 辛屈继续往下看,孤竹氏墨氏的主力为什么叫主力? 有戎氏蛇好,她的身份勉强够,自己只要推一把,就能让她暂时充当一两年的传声筒,等自己消化了孤竹氏,那她的历史任务再结束也是可以接受的。 用人祭,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得死在人祭的边上。 就跟后世秦简出土之后,黑夫和惊,这对兄弟是会写字的,这背后必然是学校体系的搭建完善,整个秦始皇年间的军营内,黔首没有那么不知文,不具武。 辛屈一边接过,一边听冰甲说:“这一次我们只找到了四千三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多人被蓟氏抢走了,都是有甲胄的,不肯给我们。 辛屈指着渔阳集市西南方向:“那边,是之前孤竹氏建的转运木寨,你带着你的族人过去那边驻扎。” 墨氏的消亡,蛇好可不认为背后没有猫腻,但墨氏五千人,确实被有辛氏直接一波清空。 逼迫蓟氏离开。 “孤竹氏剩下的徒卒,胸口不都挂木甲,木甲之间就用这个玩意儿夹着,你看上边的凿开的孔,之前都是穿麻绳的。” 这一次要辛屈过去,就是要用南边能搜罗到的墨氏尸骨,在这里造一个万人冢,直接把墨氏尸骨当奠基,埋在河道两边,也埋在之前被他们杀死的人面前。 辛屈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双手一用力,咔擦。 这可是五千人啊! 抓五千只猪,都得好几天,何况五千人? 有辛氏的战争理念和南方的大邑商不一样。 若真的死后有灵魂,那一定是相当讽刺! 当然墨氏不止这点家底,只是不全在墨鲤的手中,比如墨无部现在还有甲兵小一百人,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得凑一凑,孤竹氏还是有一千三百多甲,其他的,包括皮甲加一块,总数三千以上,依旧是大的邦国。 最后就是收获情况,这一次各色可以直接使用的青铜甲胄,不下一千三百领。” 如果蛇好部敢包藏祸心,墨氏就是她的未来。 “我……行吧!那看来你是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双方诉求最大不同点就在于,有辛氏是真的杀,大邑商是干掉你的头脑,只要你听话,我不管你。 但代价的话,有辛氏扩张速度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这个需要大量的资源投入底层,将底层人变成黔首。 剩下的五百多人,估计一直被冲到大海了,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捡起来,毕竟现在都冻上了,沿途河道上还有不少部落,不肯让开。 众人一并来到了之前墨氏祭坛附近。 大邑商还是蒙昧部落听话、干活就行,辛屈已经开始谋划成体系运作,然后分配每个县大底的人口,最后进行交通、水道、城池等等建设,用来调集一切可以调集的资源来武装有辛氏。 总之,蛇好知道自己回不去上谷了,那边估计会被辛屈安排人接收,毕竟孤竹氏那边肯定还有一些部落得迁走,尤其是墨氏的人,不能全部留在永平县附近,那么去上谷也是最合适不过。 辛屈平铺直叙,毫无激情,但一字一句,都在警告蛇好。 也告诉四荒八极的各个势力。 完全可以预想到背后究竟花了多少钱在砸黔首,否则黔首怎么相信大王不会骗人呢? 一样的道理。 大体补一补,这一次能出一千五百领甲。” “一千三啊。有什么问题吗?”冰甲颇为古怪的看着蛇好,“还有两百多领不适合使用,都被石头砸的稀碎,我们尽可能的收集了。 至此,有辛氏,雄于山南之地。” 大邑商是要你的人力、要你的灵魂、最后还要你的尸骨来献祭一切。 但仔细一想也正常,铁并不是没办法打造,相反铁因为产地的原因,其实比铜多,很多时候产铜的地方,也会伴生铁,烧制的时候,铁作为恶金也会不断出现,最后被一些人收集一下,随便用焙烧的方式,低温弄一块块小铁板也是正常的。 防备一下普通的流矢,还是可以做到的。 “行,有多少就收集多少,拉回去。” 第320章 蛇好部的发展问题 第320章 蛇好部的发展问题 解决完了冰甲送上来的奏报。 辛屈这边猛地获得了一千三百可以直接用的甲胄,可以说实力暴涨,再配合辛屈之前的甲,以及这一次其他收获,整理一下,就是将近两千甲兵。 突然之间,辛屈都有点飘了! 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两千!甲兵! 等我武装起来,看谁还敢在山南跟我大声。 冰甲一走,蛇好上前来:“那个辛屈族长,我觉得咱们可以谈一下贸易的事情,你这甲,能匀我点吗?” 蛇好的话倒是让辛屈神情微微异样:“按理说,这些甲都是有辛氏的公产,需要优先配给有辛氏的士和国人。 你这一部只是我的盟友,我就算匀一部分给你,也会遭到族内的非议。 所以,若是你真的想要,按照我有辛氏的办法,编户齐民,奴隶转为公产,我可以考虑优先给你配一批。” “嗯……这样的话,我考虑考虑。” 蛇好没有明着拒绝。 “行,你好好考虑,我去找蓟氏的人谈谈,既然他拿了我的战利品,多少也得吐出点物资来。” 辛屈走了。 蛇好身后的枝好和兔好上前来:“母亲,您真的打算加入有辛氏?” 蛇好收了思绪,转过身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有辛氏众人说:“一千五百领甲,再加上有辛氏本部控制的五百领甲,我问你们这是多少甲胄?” “这……”两人面面相觑,这不得有两千吗? 然后她们一愣,对啊! 两千! 这可不是一两百,而是两千!一个天文数字! “有辛氏的本部人口不足,辛屈的甲,也必然不会轻易给出去,估计会放在武库统一管理。”蛇好之前路过昌平,了解了一下昌平邑内的衙门体系。 其中武库的管理方式,让蛇好一下明白辛屈有什么打算。 武库是用来管制的,管什么呢? 肯定不是石质武器、长矛、斧头之类,甚至不会是弓。 而是管弩、甲、矢这几种需要高技术、高投入的军事物资。 是的,矢也属于高技术、高投入物资,尤其是箭杆,那更是造价最高,技术难度最高的东西,一般部落还玩不动,只能由个人自己造自己的,主打一个自适应。 但这样很致命,因为无法通用,就会拉低军队的平均战斗水准,所以辛屈认为必须由中央力量来统一制造和进行管制训练。 所以,蛇好试探一下辛屈,看看辛屈能不能卖,但辛屈也直接告诉蛇好,卖不可能,但你按照我的制度和规矩把自己编户齐民,交出所有奴隶的控制权,立户开垦,以后开战你们优先入伍,再根据你的爵位,给你安排甲,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两个女儿的思考,蛇好这才说:“更重要的是,有辛氏的扩张速度。太快了!或许这一次对孤竹氏的进攻有取巧的成分,但辛屈并没有将孤竹氏所有的兵力拉到昌平来,而是优先将一些小部落、墨氏贵族,全部拉到眼皮底下看管。 再把一批有辛氏年轻人安排去督造城邑,通过城邑去控制附近的水流与土地,明年开始,这边估计会大规模烧荒,同时配套对河流的梳理。 有辛氏的族人需要服徭役和兵役,又有邑内邑外轮流服役的差别。 这样一来,有辛氏只需要稳住这边慢慢发展两年,彻底解决了粮食问题之后,就能投入新一轮的扩张。 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路过有辛氏集市营附近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有辛氏的河道、沟渠之间存在的汲水水轮。 用有限的工具和力量,将大量的水输送到需要灌溉的地方,将旱地变成水浇地,我不敢想象未来有辛氏完成了延庆县的打造之后,会不会也跟昌平一样上这些水轮。 如果用了,那么光是延庆的妫水,只需要在中上游寻一个落差,打造一座水坝,那么就能将延庆变成一座拥有上百万亩耕地的县。 到时候有辛氏甚至可以用两座县,完成对自己内部的给养支撑。 哪怕丢光了东西两个地方,只要有一个城的耕地还在运转,就能一直扛着四方的压力,直到彻底败亡。 但想要攻克有辛氏,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多少? 没人敢想。我们既然从有戎氏出来了,自然是很难再回去了。你们的阿祖,不可能让我再回去的。” 蛇好说出了母系政权的一个痛点。 那就是女性族人一旦出去立部落,本身就很难再回归,除非你死去了,你的女儿或者孙女回去。 不然,你会被母系族长认为,有可能想要夺取族长的位置。 图谋不轨! 蛇好部,通过有辛氏上次的一番操作,其实也是吃到了有辛氏干趴长辛氏之后,与土方联合的红利。 蛇好控制的部众可不少,零零碎碎加一块,小三千! 要知道当初她只是带着七八百人,好几个姐妹的家庭一起过来的。 只用了一年,还被辛屈炮制了一波,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又扩张到了小三千人力,这背后没有辛屈的默许,蛇好也知道不可能上升这么快。 但到了三千人,基本上就是一个母系部落的控制极限。 要不是还有有辛氏这张大皮扯着,蛇好都不敢想,自己强行将投靠、征服过来的草原部落女人,全部扣下来,究竟会不会彻底激怒草原人。 但草原人们知道,不能招惹有辛氏,因为有辛氏杀人不眨眼,被一个大部落惦记上,很可怕的。 还好蛇好只是扭转了草原父系为主的部落体系,给这些女性提高地位。 但代价就是,离婚,婚姻关系再分配。 好处就是让更多丧失生育权利的男性奴隶,快速获得生育权利,与这些女家长形成家庭关系,一妻多夫,加固双方联系。 但也会瓦解原来的家庭关系,会逼着大草原讨生活的真正强者离开。 草原父系是收继婚、群婚等制度并行,只要没有直系血缘,繁衍就没有任何问题,反正诞生畸形儿,那就交给天地自然去淘汰。 因此一个草原父系部落,往往是一个男人掌握一群女人,生下十几个儿子,然后这个男人跟几个血亲兄弟的家庭联合,这就是一个部落的诞生。 所以,草原人小部落,其实应该被称呼为家庭才合适。 而这些家庭被蛇好兼并之后,她肯定按照她的规矩来处理,母系地位被提高之后,也意味着女人必须承担生育、战争在内的工作。 但草原女性,本身就是被淘汰过的,太过强势、刚烈的,很容易死在草原上,毕竟草原是真的乱,你一门心思想上位,结果你的部落被隔壁部落灭了,你还想继续跟他指手画脚,对方可不会惯着你,毕竟灭亡的部落就是奴隶。 现在,草原女奴们因为蛇好的规矩,地位上升,那还不是报复? 总会有冲突爆发,直到最后忍无可忍,有自信能重新东山再起的就逃亡。 能够忍下来的,要么温顺,要么听话,要么就是离开了部落无法生存。 也就是说,有戎氏的母系框架,其实是偏向于喜欢收容幼弱男性的。 草原女性也是一样,她们得了权利,就不会放弃弱化男性进行筛选,来保证自己的权利。 至于最基础的生存问题,那是蛇好去头疼的。 之前蛇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毕竟她的资源主要是从有辛氏买的。 一旦有辛氏断供,她就得听话行事。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创造一个相对稳定食物来源的社会,或者创造一个狩猎死伤率极高,但后方相对安全稳定的社会,是无法将母系社会框架继续推广变强的。 有戎氏之所以能成,很大程度是因为背后有大邑商,加之多年来的农耕程度高。 有辛氏能允许女性招赘单独立户,甚至设立女性继承人,究其原因是因为有辛氏人口少,母族小,所以必须认招赘进来的其他氏族人口为族亲,来尽可能扩张自己的族本。 但立宗子还是宗女,辛屈都没有写成强制,而是由户主遵循——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准则。 然后女户主所出的都是嫡,男户主则与妻所出才是嫡,剩下的统一为庶。 而蛇好也是背靠有辛氏。 现在,辛屈将蛇好迁过来,不准备放回去,而是将她放在前线跟着蓟氏隔河相望,并且还需要小心东面孤竹残部造反,她的位置,四周全是火药桶,这样的条件之下,不可能真的不管男性壮劳力的死活。 而且未来有辛氏如果问她抽丁,蛇好不敢保证自己能扛过去。 因为她需要有辛氏的粮食支撑,就算有南方的商公族支持,那也不及有辛氏水运快速、廉价。 总之,蛇好发现不得不变。 要么跟有辛氏一样,强制推行对偶婚、招赘户制,要么就坐视蛇好部卡在三千人口这个档次,然后慢慢发展几年,尝试等到农耕稳定,开始学老祖宗,进行男性单列氏族,以母亲的身份,控制儿子们。 但代价就是——不可避免的话语权问题。 还是那句话,谁生产,谁就有话语权。 有辛氏的爵位体系能保障女性,就是现阶段需要,但未来等社会彻底进入成熟阶段,女户主赘婿制度,往后其实只能作为即将绝嗣前的一个补充。 比如你家就剩下一个女郎了,那就招赘一个,生下来的孙子用你的姓氏,然后立这个孙子为嫡长孙,继承你的家业然后给你养老。 至于赘婿的地位,可以预想的,伴随着爵位体系进入成熟,赘婿的地位会跟汉唐历代一样,被世人瞧不起。 “算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抓紧安排人打造帐篷休息,我再考虑考虑。”蛇好让两个女儿去忙了,然后看向了辛屈带着人去找徐追的方向。 接下来,她得直面蓟氏……或许得安排人,跟蓟氏好好谈一谈。 能不打起来最好不过。 第321章 都被吓到了(上) 辛屈来到了徐追的营地。 徐追出来迎接:“恭喜辛屈族长,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徐追身后的一些跟着来的蓟氏长老,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就是有辛氏的族长? 连胡须都没有长齐,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多谢徐追族长。”辛屈摆了摆手,“不过,我的人说了,贵部不肯归还死者尸骸。” “尸骸已经安葬,死者为大,这也是辛屈族长说的,您看总不能又挖出来吧?”徐追叹了一声。 “是,但战利品就是贵部默认卷走了?”辛屈也不客气,直接说道。 “这个……什么战利品呢?” “行了,既然拿了那就认,区区一百领甲,我有辛氏也没放在心上,这一次我兼并孤竹氏三万众,我有辛氏本部甲士两千了,孤竹氏等还有一千多甲士,加一块三千甲兵。 一百甲,你若是应了是你取走的,我也懒得问你要回来。 这样,直接划江而治,你们蓟氏将潮白河以东的地盘全部退了回到西边,一百领甲就当是买地的钱了。” 徐追带着物资离开。 “留他们做什么?”辛屈微微摇头,“按照咱们的规矩处理,抓紧时间将奴隶运到昌平,开始足额分给各户,接下来几年内,咱们着重消化占领的区域,尽可能不进行大规模开战。” 大体三天之后,辛屈正在忙祭祀,将搜罗来的墨氏战兵尸体,埋在了万人冢。 至于墨鲤,就被大水冲垮了。六米高的浪头,五千大军全军覆没。” 鄚孙季想到了一个可能,危海脸色凝重。 “这……不该运抵吗?答应好的事情。” 自然是有辛氏能获利! 之前是要占据贸易交通要道,而现在呢? 看着精美的孤竹氏酒器,这群蓟氏的长老们却没有多少观赏的心思。 “危海,为何这般着急离开?”鄚孙季跟着一路快马加鞭跑了两天,到了后世天津下了大雪,这才停下来。 两人带着车队快马离开。 辛屈说完,让人送了几件墨氏的铜器,然后带着兵马离开。 辛屈夸张的演示着当时的水。 “或许,真的是神灵庇佑?”鄚孙季顺着危海的呢喃说。 至于墨鲤的脑袋,你放心,我已经在永平县给他造了一座坟,按照商族的礼仪给了日名——叫做磐甲。 接着就是埋下奠基的石碑。 徐追果然看向其他长老,他们也点了点头,一块没人居住的名义领地,换一百甲,足够了。 辛屈这话直截了当告诉他们,水狄就是南方商族北上安排的钉子,如果蓟氏扛不住水狄的进攻,那就没有未来了。 蓟氏现在要是不体面,那辛屈不介意帮着他体面。 危海这才想起了鄚孙季,然后收拾了一下心思说:“先不管这个,方才你问我什么?” 他现在,就是一个大恐怖! 就算是鄚公看到了,也得小心,一旦有辛氏整军南下,那对于南方简直就是灾难!所以,最后三成不能给,给了就是让有辛氏有更多粮食,更加从容,发展更快。” “不能!”危海神情严肃:“现在有辛氏兼并三万众,妟氏一万众,两者加一块,四万多人丁,再加上他北方的结拜兄弟令支氏,这就是五万多口众。 “孤竹氏被你灭了?” 要么臣服南方,要么臣服北方,这就是现实。 如果你们证明不了自己的实力,那么你们有可能会被商公族想办法兑掉。 …… “好,我们答应了。” “这么急?不留下喝一点?” 五万!足够有辛氏南下对了! “可粮食对于有辛氏来说,他也不缺的吧,毕竟有辛氏的耕地、牧场这么多,这一次又兼并了孤竹氏,缴获只怕不少。三成给不给对他影响都不大,不给反而会落人口舌,万一这个时候商王寻有辛氏,答应给有辛氏册封,那……” 吓得我斩断了我战车的缰绳,骑着单马就跑上了山坡。 没想到辛屈居然只用了几个月,把孤竹氏一网打尽! 这太疯狂了! 现在,有辛氏反而比孤竹氏更棘手。 “嗯,答应就行,你们跟南边的水狄好好打,不用担心有辛氏偷袭你们。毕竟水狄是南边商公族的手下,这一次我直接兼并了孤竹氏,估计他们也吓到了。你们蓟氏夹在我有辛氏和商公族之间,最好是能当这个缓冲。 “辛屈!孤竹氏……” “不了!” “哦……那我们就先走了。” …… “辛屈这个人,太恐怖了!他究竟是怎么找到机会的!”危海坐在地上,喘气呢喃,他原本还以为有辛氏和孤竹氏要打个一年半载。 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些侥幸逃离大水的人,他们可都看到了。 辛屈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他现在本部甲兵两千,孤竹氏归降的诸部还有一千多,加一块足有三千多甲兵,实力上蓟氏根本不是对手。 但危海并没有信,一个字都不能信! “不是被我灭的,是被水神灭的。墨鲤倒行逆施,说好的贵族之战,他居然背信弃义,带着战车冲阵,妄图抓住我。就在我快要被辗上的时候,突然飞沙走石,黑雾弥天,轰鸣阵阵。 “等等,我听说墨鲤的脑袋被你摘了!” “哦,借用一下嘛。他当时被大石打中,下半身都不成样了,就脑袋侥幸完好,我就摘了吓唬一下孤竹氏其他人。 现在你放心,我已经兼并三万众,还有一万多归顺了妟氏,我们两家帮四位王子堵着东北山口,保证孤竹氏残部片甲不能南下。 该给的一切,我都给了,放心。 “哦,是这样的。”鄚孙季复述了一遍。 所以,鄚孙季十分疑惑。 “是!” 危海这才说:“我担心辛屈会将你我扣下,然后要求等后方最后三成粮食运抵,才放回去。” “带上,回去。” “族长不留下他们?”鹿甲古怪看着辛屈。 辛屈并没有用人奠。 辛屈神情严肃,看得鄚孙季十分感动道:“不愧是辛屈族长!这般仁慈!” 而一辆辆车子正在靠近营地。 危海走到一半,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填土,一排百人,五排一个坑,足足十个坑,一家人整整齐齐。 等辛屈祭祀完毕下来,车子停下,从车上跳下来危海和鄚孙季。 有辛氏是支持四个王子不假,但这背后是什么在驱动? 等处理完了,辛屈才走来:“你刚刚说什么?” 当然,鉴于这些年的契木和友好的贸易,实在没办法扛住商族们的袭扰,可以投书一封,我会接受你们的内附。” 虽然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贵族战法就是贵族战法,我面子也给足了。” 只能干笑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南方仓邑,鄚孙季你也跟我走,赶紧给鄚公通报。” 他已经事实控制了整个山南之地,令支氏的无终麋还是他的结拜兄弟! “特么的!给可以,但假借雪厚挡路了,再多分几次,后续等我消息,你抓紧将此间消息告知鄚公。就此分别吧。” 危海让人从埋船的地方将独木舟拉出来,然后走海路南下,他现在没空赶回仓邑了,他直接泛海去齐方。 鄚孙季只能一路南下,抵达仓邑,然后从仓邑向西抵达鄚邑。 第322章 都被吓到了(下) 有辛氏干趴了孤竹氏的消息,真的如同插翅的鹰,飞掠天下各地。 最先得知消息的是仓邑。 墨徐无带着部众流亡至此,恳请内附。 然后有辛氏一口气干趴了五千孤竹墨氏本部精锐的消息,彻底压不住了。 之前说过,负责仓邑守卫的是两伙人。 一伙是王子敛的人,首领叫阿飞,嬹姓。 一伙是王子旬的人,首领就是危氏兄弟。 这一次危海没有回仓邑,而是转身跑了齐方,所以当危平和阿飞商量之后,将墨徐无安置在仓邑附近后不久,越来越多的孤竹氏残部逃难过来。 他们这才摸清楚,辛屈究竟干了什么。 辛屈不仅干趴了墨氏本部,还趁机兼并了墨氏剩下的部众,以及一些奴隶,然后将墨氏的地盘全部划给他的族人控制。 并且还将墨氏死者全部埋葬在他们当初祭祀讨伐辛屈的祭坛上。 这根本就是在骑脸嘲讽墨氏无能。 你们祭祀谁保佑你们来着?然后祭祀了这么个死出? 可笑! 最后还不是一个背信弃义,被保佑有辛氏的水神给覆灭了! 墨氏根本不行!太菜了!不够他打的! 反正各种言论都出来了,危平踱步了几天,只能在心中不断劝自己,有辛氏是支持他背后王子旬的! 这就是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好消息! 但北方具体情况大家也不清楚,只能知道有辛氏并没有对孤竹氏赶尽杀绝,而是允许交出一半食物,奴隶,然后自己离开。 要不然臣服朝贡就行。总之很多部落选择留下,也有几个反抗,但被辛屈直接碾碎的。 “他们杀人的时候毫不留情,并且很喜欢割脑袋,一个个挂在腰间,十分可怕!” 有几个逃来的部落酋长,如实与阿飞说。 阿飞皱眉,然后看向危平:“你的兄弟呢?他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这都几天了?!” 危平摆了摆手:“或许是被辛屈拦住了。辛屈不放人,我像是有意为之,或许是想要我们乱一阵。” “你这……” “大臣,外边有车队路过要借宿,自称是鄚邑的公孙季。”正在说话的阿飞被打断了,他微微皱眉。 “鄚孙季?!好!快,请进来!”危平赶紧起来,“这位手里只怕也有消息,赶紧去问个真切。” 阿飞这才跟着危平出去。 很快找到了鄚孙季,面对郑重其事的问询,鄚孙季挑眉:“我们在海边分开的,难道危海没有在仓邑上岸?” “那可能去齐方了。”危平想了一下说,“先不说他,北方如何?” 鄚孙季将辛屈大获全胜和最后危海说,还是要给点粮食安抚辛屈的话语说了。 危平这才算是平静下来。 既然知道北方辛屈的情况了,那么辛屈的棘手程度将会远超孤竹氏。 因为辛屈不是一个消停的人,他一定挟山南之地要挟利益。 只要利益给足,他有可能随时变成商王的人! “好,多谢。” 送走了鄚孙季,阿飞直接开口说:“粮食不能再给了。” “你想逼着有辛氏投靠商王吗?”危平也不客气。 阿飞闷哼一声:“那正好,以后可以用这个借口打他!” “白痴!”危平也不客气,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如果我们这边没有粮食给,控制山南的有辛氏,绝对会跟土方一起攻打有戎氏。 土方和有辛氏是联姻关系,难道你没听出来山西的危险程度吗? 一旦有辛氏攻打山西,五万人,三千甲兵,外加土方,这个危险程度远比山东这边的……” “不关我的事,我只管仓邑的安全。” “你!短视!”危平那叫一个气啊! 但阿飞不管,他是仓邑的大臣,负责本地的管辖,仓邑安全就是他的任务,至于粮食,谁爱给谁给。 明知道北方的有辛氏很危险,是一只饿老虎,你还喂他?不怕他稍稍垫了肚子,有了力气,然后将你当肉吃了! 可惜,危平不管怎么说,阿飞就是不肯给一点粮食。 没辙,他只能等自家兄弟从齐方弄来的消息。 大体七日之后,危海从海上登陆。 一路向东,抵达牟邑(今莱芜),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求见了主人——子旬。 结果出来接他的是御者鲁父。 看到鲁父,危海脸色异样,差点忘了,辛屈还有这么个兄弟呆在这里。 “臣危海,参见主人。” 危海入了帐,跪着。 这个时候的鲁父在角落站着,床榻帷帐下,躺着一个人,悠悠的说:“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危海多看了两眼鲁父,最后抿着唇说:“孤竹墨氏本部,五千众被辛屈一把大水,全灭。” “哐当!” 是青铜酒器落地的声音。 就连鲁父也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撩开帷帐,子旬衣衫不整的走出来,直接抓起这个家伙的领子,“你疯了?!” “主……有辛氏用十五天联合妟氏,兼并四万众。现在的孤竹氏只有万余人逃亡,余者尽皆为有辛氏降服。 有辛氏……真的灭掉了墨氏本部力量!我离开之前,辛屈正在埋葬墨氏死者五千,只有几个侥幸逃亡,余者全……全被埋了。 辛屈他,用了大水,他说是水神庇佑他,但我认为,应该是他蓄水放洪,坑杀了墨氏主力五千人……” 危海被子旬直接是撒开手,子旬转身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危海跌坐在地上,重新起来跪好。 “好好好——有辛氏,辛屈。好啊!真是令人震撼的消息!令人窒息的胜利!” 子旬顿了一下,眸中冷芒闪烁,但很快冷静下来:“鲁父。” “王子。”鲁父走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鲁卫父,蒙山那块地,我封给你了。”子旬转过身,走到鲁父的肩膀拍了拍:“很好!你有一个好兄弟!等我解决了王都里的那群贵族,你也能更进一步。” 鲁父应是,但心中颇有几分无奈,没想到他还没混出名堂,就因为远在山南的兄长被册封安抚了。 蒙山这块地,是今年子旬才拿下的,附近还未有诸侯落脚,因为距离奄商城太近了。 这可是奄商城东大门,跟隔壁的莒夷交战的关隘大门,现在他被封在这里,一出手就是个卫。 这就意味着他被委以重任了! 子旬需要有辛氏,而不是有辛氏需要子旬。 有辛氏雄于山南之地,只怕真的无人可挡了。 “去吧,去那边驻扎安营,孤竹氏被有辛氏所破,这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之前还徘徊的其他公族,都得乖乖听我们的话!” 子旬让鲁父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坐在床榻上镇定了一会儿才说:“有辛氏缺粮吗?” “是,多少也是缺的。”危海轻声说。 “嗯……让危平将粮食运过去,先把辛屈喂饱。然后立刻带着所有奴隶南下,撤到画邑。” “仓邑不要了?” “不要了。那边让子敛去撑着,有辛氏一时半刻不会南下,辛屈这个人不会傻乎乎的直接挑衅河北,只要我们不招惹他,他就不会招惹我们。” 子旬摩挲着下巴说:“所以,就算要招惹,也等我们这边处理完了再说,后续的接洽我会让微山舟去,他比你们合适。” “是!臣明白了。”危海快速离开。 子旬想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地上的酒爵掉出了装着的人头骨,便笑着端起来,装上,然后重新装了酒,刚想喝,就忍不住笑。 接着,哈哈大笑:“他辛屈都能以少胜多,以弱击强,没有理由我们做不到!这个消息,得传出去!得让那群摇摆不定的家伙,知道我们也能胜! 明年之内,定了这个乾坤!” 信心比黄金更有用! 第323章 商王更病重乱祭祀 第323章 商王更病重乱祭祀 有辛氏吞掉孤竹氏对于南方商族王公影响是巨大的。 子旬将鲁父安排去了蒙山当头头,也等于将自己的东大门交给了这个他从北方带来的名不经传的小子。 一开始,大家还是蛮妒忌,凭什么一个北方来的小子,能一下成为子旬的御者。 而现在,有辛氏以少胜多,干趴了孤竹氏,瞬间变成了一个五万人的大族,大家又问了一下辛屈的姓。 得知辛屈是姓辛氏,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同样是姓的鲁父。 再细问了一番跟着子旬回来的子雨他们,才知道鲁父是辛屈的亲弟弟。 这一下,大家明白了,感情鲁父是有辛氏支持子旬的人质,或者说是双方交涉之后的产物。 鲁父跟着子旬来南方发展,有辛氏在北方策应。 如此,鲁父才到蒙山,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四个王子一系的人、臣纷纷来找他,道喜的道喜,提出结亲的提出结亲,各个盯着他就跟看到肥肉一样。 但鲁父也不傻,他知道现在他的身份是香饽饽,所以就推说需要报给辛屈,等辛屈点头了他才能成婚,毕竟他年岁不够,得按照有辛氏的规矩来处理。 被子和包围了一年的奄商城,开始出现严重的瘟疫。 大体过了半个小时。 “再来!再来!要什么?!帝究竟要什么祭品才肯保佑我!” 奄商王宫。 不过有人不想迁都,你们不帮一下? 因此商王更的军队,其实是被东夷部落自发的挡在了水边,逼得他们进退不得。 鲁父现在呆在蒙山,更多的政治意味是体现子旬和有辛氏之间的完美协作,一旦子旬有难,有辛氏有可能南下帮助一二。 第九次祭祀开始了。 商王更站在台前,看着下边有人面露喜色,有人悲怆恐惧,更有无数麻木的人。 赶紧将自家姊妹女儿安排来见面,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才十五,心智还不够成熟,可以影响。 也就是说,这几个巫被收买了,趁着商王更染疾病重,密谋篡权。 子雨走回来,一脸凝重的说:“我们或许应该派遣觋过去了。” 龟甲被灼烧之后送上来:“子,南安!吉!” 直到,开春。 鲁父将器具分成三份,一份留下,一份卖出去买奴隶,一份拿去熔铸,制造成武器,用来强大自己的部落。 意思就是,你不搞事,我上位,让你自治,给你更多的权益。 台上,商王更疲惫的挑起眉头,然后忍不住发出剧烈的咳嗽。 鲁父也没拒绝,因为辛屈交代过他,子旬赏赐你看得懂就收,看不懂就不收,若是送你女人,还是子姓宗室所出的,那就收了,但要记得做好防备。 上千奴隶被提上来,还有几个贵族,这都是巫觋说的,只要给了这些祭品,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他从子姓宗室里,选了两个奴隶出身的女孩,送去给鲁父当妾。 屈三年二月底,山东开春,换季就容易爆发疫病。 然后大家才问了一下他的年纪,再看看他的胡须,得知才十五出头,瞬间一个个眼睛都更绿了。 而此时的黄淮之间,泗水之地,生活了一堆东夷部落,之前被奄商揍了一百多年,子旬他们这一脉为了能获得本地东夷部落不投靠商王更,于是许诺他们只要安分守己,未来给他们一个个方伯的爵位。 “祭祀,册十二、伐三百、卯六百……问帝大乙说(通悦),佑我!” 商王更眼底全是血丝,毫不犹豫挥手,紧接着下边一千多士兵动手了,用他们规定的血祭方式,将这些人牲,尽皆残忍处死。 极大缓解了压力。 砰! 商王更摔在了地上,巫觋们上前,围拢了他,很快一个巫下来说:“大王说,帝不佑,宜南迁,故此愿意与子和洽谈和平。只要子和愿意保证王的安全,他愿意退位让贤。” “这个小子,绝对是我见过最冷静的,四方巴结他应,四方交涉他去,但收来的礼物他转赠一部分,更多是将物资变成奴隶、武器,然后他在蒙山那边推行了有辛氏那套制度。 说完,下边众人面面相觑,但这几个主持的巫嘴角闪过一抹嘲讽,手指抚摸着几块玉,若是仔细看,能看出来这玩意儿是有辛氏的刻刀做的玉。 商王更怒吼着,他染了瘟疫,城内城外,人心惶惶,不知多少力量在蠢蠢欲动,如果不能占卜到帝的受佑,他就完了! 他的一切! “大王……” 然后就着他们的鲜血,缓缓来到了台前,举着大甲,架在火上烤。 “嗯,让那群小臣,将女奴整理三百个出来,就在蒙山附近摆个窝棚,学着有辛氏做点那个生意,消耗一下这小子手中的积蓄。保证鲁氏饿不死,强不了就行。” 巫觋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心下一凝,立刻做出了决定。 “如果你们不能占卜出来!斩了你们做祭品!”商王更愤怒的咆哮,挣扎站起来,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子旬就这么用几个动作,几个声音,摁住了本地贵族对于商王更的支持。 “咳咳咳——”商王更看到这个龟甲,大声咳嗽,吓得奴隶赶紧上前来伺候,“再卜!” 他的身前,几个巫觋正在跳大神,咿咿呀呀围着火焰,对着天地祈祷。 子旬听着这话,微微挑眉:“这倒是不必着急。他手中人口最多一千,大部分都是男的,没有足够的女人,早晚要出事。你去告知附近的部落,让他们不要卖女奴给鲁氏。” 然后,伴随着火烤结束,这一次商王更亲自走来,看着甲骨之间的纹路,看到最后,他的手在抽搐,人在打摆子:“不!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帝大乙都不佑我!我可是你的子孙!我可是王啊!”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商王更依旧躲着,他的手下正在北上,不过因为这个冬天淮水没有冻上,所以对方正在淮水上游荡,准备着找机会偷袭一手。 “你是想……” 对于一个已经挨打了一百多年的东夷部落,这个交易显然不错。 现在有辛氏真实实力没人知道,但年内灭了孤竹氏的操作来看,战力绝对不会差。 这个朦朦胧胧的镇山石压着,王公们就得思考站队失利的影响。 几个巫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大王,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子旬虽然将蒙山给了鲁父当封地,但他可不会过早给自己埋雷,毕竟奄商这边的局势变化虽然受到了有辛氏的事迹影响,各家情绪波动很大。 不过子旬能让他们如意? …… 所以,子旬的大哥子和找到了几个东夷部落,说只要拿下奄商,他们就要迁都,让他们宽心,以后不打他们了。 收下妾之后,子旬又送了一些青铜酒器、青铜鼎给他。 但商王更还是很强,还是需要绝对的小心。 虽然奴隶们不怎么敢相信,但北方跟着来的奴隶现在已经成了鲁氏族人,鲁父分别将这些奴隶赏赐给这一年来立功的人,这才半个月,已经有一座小寨初具规模了。” 而下边的商王更的臣子也没反对,因为——瘟疫在蔓延,大家都怕死,只要子和答应保证他们安全,离开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更重要的是,贵族们支持,不能再被围了,今天商王更开始杀贵族祭祀了,再拖延,他会不会也杀他们呢? 都是为了活着,虽然祭祀给帝很荣耀,但大家还想再多活几年呢! 于是,多方联手推动之下,屈三年三月初四,子和入城。 第324章 商王和 第324章 商王和 子和入城之后,第一时间开始消杀。 将得了瘟疫拉到城外集中,对得了瘟疫的屋舍焚毁,然后重新用人奠建房,相关的事情自然是交给离奄商最近的子旬来做。 然后子和开始取缔原来叔叔商王更的手下,安排自己的人上位,接着整顿贵族。 但贵族们不怎么鸟他,城一开,他人一来,贵族们立刻逃出奄商城,跑到王畿附近的封地里,集结兵马,以防子和可能得狗急跳墙。 子和也没办法阻拦他们离开,毕竟王畿附近确实都是贵族们的领地,他们的家人在地方握有重兵,能很轻松反抗兵力不足的子和。 子和之所以能围城这么久,也是因为这群贵族懒得掺和商王更和子和之间的争权夺利,要不是这一次城内闹瘟疫,他们也不可能顺水推舟。 也正是这个原因,子和不能杀商王更,只能借口他“瘟疫”,关着他养病。 然后子和有点急了。 “什么?!你现在就要称王?”子旬刚刚处理完城内的半数瘟疫点,就被子和召见了。 看到自己大哥急不可耐的准备称王,子旬皱眉道:“不可,现在不是时候!” “怎么就不是时候?”子和也不满的站起来,今岁二十七的他,看起来有三十多的模样,但脸上的兴奋感,给人一种他还是个少年感觉。 “和!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你看看外边那些贵族,最近瘟疫爆发,我们更应该用这个时候,要求各个贵族封闭自己领地,然后趁机控制各个贵族之间的节点,防止他们直接产生冲突。 还有,马上春耕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我们正好要求贵族耕种,让他们不至于出去流动,逼着他们将自己储蓄的食物,拿出来给他们的奴隶吃。 一切等到夏天彻底稳定了,我在齐方也收了粮食,这才能趁着这个时候来一次整顿。 否则,一旦瘟疫蔓延出去,导致这群贵族底下奴隶损失惨重,就咱们手中这点人,你指望控制他们不进行掠夺? 内战随时可能爆发!叔更(商王更)就是控制不住贵族劫掠,只能催动他们去打东夷,这才导致王族内耗不断。 现在你不抓紧时间培本固元,一门心思称王,他们不支持你,你称王又有个屁用啊!” 子旬也是不客气,去了一趟北方,有辛氏的掌权手段对他影响不低。 现在正是一个在各家领地之间形成节点,分割各家地盘的机会,到时候子旬他们这一脉完全可以设计成有辛氏那样的道路网络,将各家交通线控制在手中,在这个路上抽税。 用来养兵,进而控制住大部分的物资交流走向,打压不臣,培植自己的亲信贵族。 然后完成取代。 而不是现在啥根基都没有就称王。 没看到他们一进门,大部分贵族一个招呼都没打,开门之后立刻转身离开跑回封地吗? 要是认可你,多少照面一下,混个脸熟,然后再走。 所以,在子旬看来,现在是侥幸控制了奄商城。 九十九步都走到这里了,然后你不寻思着往第一百步走,就在这里停下来,不怕如流沙一样崩盘吗? 但子和却沉声说道:“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只要称了王,他们就得听我的!” “和……” “好了,你去忙你的。”子和挥了挥手打断了子旬的话,“我们四个兄弟控制了大量的军队,还有河北公族的支持,谅他们也不敢造反!到时候我西迁回河洛,他们搬离了这里,不就是任我宰割?!” 子旬被赶走了。 走出了王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座城,为什么才坐上这个位置,子和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 三月末,子和称王,史称——阳甲。 称王之后,子和祭祀结束,下旨要求大邑商内外服朝贡。 然后开始论功行赏。 子旬让子雨送上了关于有辛氏的赏赐,认为应该给有辛氏一个伯爵的位置,安抚一下这个家伙。 然后这个内容,被打回来了。 商王和说:“有辛氏不过边鄙朝贡,于此战有功耶?” 意思很明确,克奄商是我的功劳,不是你和你的手下的,别弄混了。 子旬没有发作。 只是淡淡的看着“性情大变”的兄长折腾。 下了宴会,回到了自己的驻地,子雨驾车走了半路,突然开口说:“你也别放在心上,现在子和刚取了胜,志得意满也是很正常的。” “正常吗?如果我没有见过辛屈,我会觉得正常。”子旬突然抬起头来,手指按在车辕上,“辛屈和我们四个兄弟很像,都是危难举旗。叔更都快把大邑商弄死了,四方还剩下几个朝贡国?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再不举旗,公族彻底做大,你指望我们能赢得了公族? 可是,我们和他又不同。 辛屈狠辣果决,但他更重要的是可以克制。 克制太难得了!辛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行事,怎么谋求最大利益。 可是子和不知道,他只顾着自己的荣耀,认为称王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但问题解决了吗?不都在这里! 看看今天的宴会,来了几个公族?不都是随便派来几个人打发了我们! 危机就在我们身边!可是呢?子和他正视危机没? 我跟你说,这一次来朝贡的不会很多,辛屈或许会派人来朝贡,但我相信更多是应付一二。 现在,有辛氏做大,五万人,再给辛屈一段时间发展,我可不敢相信他还一直只有五万人。” 子雨没说话,听着子旬的牢骚。 子雨很清楚,子旬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因为公族做大,王族衰弱,各方正在逐渐追平青铜技术差距,当一个方的体量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开始有工匠行业出现。 一旦开始有工匠行业出现,那么在一些有志于对外扩张的君主要求之下,匠人们就会想办法改良武器。 这就是现在大邑商所面对的情况。 大邑商看起来花团锦簇,但实际上早就烈火烹油了。 尤其是隔壁的东夷,他们的青铜冶炼技术,基本持平大邑商,只是大邑商不认为他们能持平,毕竟这群人现在撑死十万人,还四散各地还有海滨、沼泽,因为躲在这些地方,不好修理。 但不修理不行,因为不修理他们就会出兵淮北,影响大邑商的青铜商道。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迁都奄,镇在这里,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河洛——中条山地区的青铜矿,以及南阳——汉水流域的青铜矿,同时被杞龙戎给阻断了,商族拿不到这边的资源。 而杞龙戎是夏后氏余孽,他们的首领就自称夏后。 这是前朝和本朝的战争,双方打到现在都还没结束呢! 本来最近一段时间是可以趁机控制王畿来壮大实力,但子和光顾着称王而忽略了这个时机。 甚至子旬都感觉,他是故意的! 莫名有种隔阂。 本来之前,他俩关系还是很好的,相互扶持多年…… “那你觉得子和能坚持多久?”子雨突然又说。 子旬一愣,冷冷看着子雨:“什么意思?” “鲁父最近学辛屈给他的《处世书》,我也看了一下,辛屈给鲁父说:处于高位当多思量,利我?利他?利天下?不可富于己,不可寡于人,张弛有度,可宰也。 处于卑鄙当多行事,少言!多做!练己身!三思而后行,强身才真寿,挚诚慎独,可胜也。” 子雨说道:“辛屈这个人,我也和你感觉一样,很可怕。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世准则,并且开始用这套准则教给有辛氏上下所有人。 鲁父拿到的《处世书》,是他这个兄长的谆谆教诲,更是一本很厉害的书。 很难想象,辛屈才不到十八,就已经老气横秋。 鲁父最近在你身边,你指导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最近他在蒙山,击退了莒夷的入侵,斩杀三十众,降服五十人,纵归百余人。 然后,莒夷利用被降服的五十人做内应,发兵三百,却被鲁父坑杀了三百。 鲁父,完全复制了辛屈的打法,假意收了这群人,然后让他们将消息传出去,最后骗来了三百多人,全部斩杀之后,脑袋堆在了莒夷边界。 现在,莒夷已经静下来了。 鲁父处死了五十人中的二十人,留下三十人举他们为归化人,并放他们回去接家人归来。 这一次,回来了二十五户,百余人。这批人,当忠心耿耿与鲁氏同进同退。” 子雨说完,子旬沉思着:“所以,你希望我学辛屈的做法?” “居于高位,当思宰分之法;居于卑鄙,当思谋身之道。”子雨驾了一下,让战车快速朝前,“辛屈这个人很有意思,你若是找不到出路,可以抄他的办法。 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天才,当然也存在智者。 还记得辛屈在自己境内推行的《意见箱》吗? 他,也在听民意,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民意,看看怎么改变自己处境呢? 既然子和想要保证自己的位置不被觊觎,那么你一时半刻脱身不得,不如建议子和推行意见箱制度,让地方的贵族们将自己的需求讲出来,然后再根据占卜结果来处置。 先想办法,糅起所有贵族,别让他们冲突了。 真要冲突了,那就是占卜结果的问题,损失的是子和的威严。 他折腾了几次,若是醒悟过来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醒悟,如何选你不用管,那是子和的事情,你只管渔利壮大自己就行。 就跟辛屈那样,他按着山南各家势力进行所谓的和平,但其实只是他的和平,有辛氏能打赢墨氏,除了辛屈狠辣之外,更是有辛氏趁着山南抽身并掉了长辛氏,奠定了万余人的规模,这才有敢叫嚣拖延墨氏南下的声量。 否则,在这之前谁敢信几千人的部落敢对五万人叫嚣拖延呢? 他们的族人,会用逃跑和恐惧,第一时间回应辛屈的举措是疯狂的。 所以说,自己的实力是最重要的,王族的力量越强,你说话的底气就越大。 现在连你都不得不给有辛氏安排一个方伯的位置安抚他,可是有辛氏的辛屈迄今为止,只是告诉我们他要山南之地,剩下的一点联息都没有给我们送来。 这个辛屈,是表明了一个态度,山南不管我们给不给都是他的了,若是不服气,尽管出兵来拿。 但我们肯定力有不逮,只能给他必要的名分和匹配的身份。 不给,他也无所谓,他会先让自己彻底消化孤竹氏诸部,然后找机会壮大自己。 有辛氏只会越来越强。 所以,少说,多做,练己身。强身才真寿,熬都能熬死咱们,这才是最可怕的。” 子旬还是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第325章 子和:知道你很急,但 第325章 子和:知道你很急,但—— “意见箱?他们意见大!还是我意见大?旬!你就不能出点好用的主意?” 正在忙着要求王畿四周王公来奄商拜见的子和,最近脾气不怎么好。 这群王公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全部用现在瘟疫横行作为推辞。 甚至连祭祀,都是敷衍了事,将他们封地内的老奴发来,一个个要么缺胳膊,断腿,要么蓬头垢面,行将就木。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根本就是在打子和的脸,怎么能叫子和不生气? 现在,子旬弄出了个意见箱,是几个意思? 他可是王!这群王公就该听他的!是真的不把他当回事吗?真以为他不敢掀桌子吗? 不过子旬无奈的说:“和,有些时候,咱们不能亲自下场做事。你是王,你的命令是命令不假,但没有利,谁肯听咱们的?” 子旬这几天踌躇了一二,就去找鲁父要了《处世书》的甲骨文抄本。 自己研读了一二,他对于辛屈提出的,应该“驱民以利”这个观点很赞同,因为现阶段宗教处在鬼神信仰时代,泛灵且繁杂,你想要用统一的宗教驱动所有人,很难的。 稍有不慎,就是冲突内耗。 所以,宗教信仰应当被丢在边上,有用的时候用,没用的时候不用管,先把“利”给足了,让下边的人能相信,跟着你混,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那么对于“驱利”怎么行驶,辛屈就打了不少哑谜,一直在叮嘱鲁父的是:“世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自然禀赋有限,人多则均少,人少则均多。 故小族望大山,虽得一时安寝,但人多则乱。 而大族临四方,当立阶级,分门别类,学而优则仕,出而杰则进,有功当赏,有罪当罚,无能且下,不可私,不可枉。君者亲贤,不可佞亲。” 子旬看完了这一段,以及一定的释义之后,立刻醍醐灌顶,明白了为什么子和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因为子和是侥幸夺位,子更现在还躺在偏殿内,子和也不敢杀他,只能寄希望他是自己病死。 所以,子和一上来就把关键岗位换成自己的人,但还是不够。 可是,各个占据要职的王公,这会儿全部躲在自己的封地里,他们不出来,就不能移交身上的职能,子和也不能直接抢,不能抢就不能安抚自己的麾下,于是子旬提出来的各种意见,以及相关的方向,很容易被子和否决。 因为子和要的是将更多的位置留给自己的人,稳住基本盘,而不是帮着自己的弟弟搞事。 自己这个弟弟,已经有自己的地盘了,最近也抢了不少,再给他子和与手下的利益都会受损。 所以,在均与寡面前,子和选择了寡兄弟而均手下,这样一来手下对他可以忠心耿耿,兄弟还有兜底,顶多现在不满,未来可以适当给点补偿。 子旬如此盘算一二,知道如果直接当面说了,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所以得迂回。 “和,意见箱的作用,并不是让我们听从贵族的话,相反是让我们用一伙贵族去打另一伙贵族。 你是王!掌握祭祀,让贵族们提意见,完全可以让暗中命人交代他们,在官职增设、地盘调整、赏赐规格这些方面提建议。 但想要通过,需要进行商量,商量出合适的方案之后,再进行祭祀,请帝来给我们裁断。” 子旬说到这里,子和的眼底闪烁灵光:“你是说……” “嗯,如你想的那样,最后的裁断你握着,我们要贵族来商量,细则必然多,既然多那就列陈于龟甲,占卜吉凶,几条一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典。册于众人知,只要多数人同意,外加帝同意,那么你不就做到了让大部分贵族听命吗?” 子旬看子和踱步思考的兴奋模样,也知道了这个家伙基本上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接下来…… “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怎么让这些贵族都过来参加呢?” “很简单,定爵。”子旬抬起头来,声音冷静的说,“这些年来,内亲外戚,侯卫、子、男甸、伯、方伯等爵位十分凌乱,我们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这个爵位规矩,然后来规定每个爵位等级允许拥有多大的土地和人口,一旦超过这个土地数量和人口,需要将爵位分配给其他长大的儿子。 用我们王的身份,来规定诸卫子弟的小子,是不是拥有继承权,要怎么分,包括为了王事累死累活的人,应该怎么分配爵位。 这样一来,所有的内服贵族都必须来,因为这个真切关系了他们的利益。” “这……”子和皱眉,“还有别的方法吗?” 子旬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子和会……怎么…… “算了,你下去,我好好想想。”子和挥挥手赶走了子旬,然后去找人来想了。 子旬木然的走出了王宫,子雨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顺。 等他们快速离开王宫,来到了子旬居住的台之后,子雨才说:“定爵的事情被否了?” “嗯。”子旬不意外子雨会知道,因为子雨劝过他,有辛氏的爵位体系不适用现在的大邑商,叫他不要这么早说出来。 子雨微微叹息道:“果然如此,你还是说了。我说过,与问定爵的事情,比如说修路的事情。有辛氏的辄道你也看是看到的,如果辄道修通,那么谁的领地就会受益,还能收税。 这样一来,辄道两旁的部落发展就会快,其他地方就会弱。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第一时间挑起贵族之间的对立,让他们分化,让一部分人站在我们这里。 而不是拿爵位体系来跟全部贵族对着干! 现在明摆着是奄这边的贵族势力强悍,你还提定爵,你真当子和不会认为你,被奄地贵族收买了吗? 定爵受益最大的并不是我们也不是河北贵族,而是奄地贵族。 他们人口多,粮仓多,铜器多,真的给他们划分封地了,他们躲在封地里,邑一造,谁也打不过去,倒是真的听调不听宣了。 有辛氏那点人口体量的时候,辛屈都在想方设法的拆分封爵可能带来的氏族做大问题,不然你以为有辛氏那么点人,设县邑两座,乡邑数座切开各户的地盘做什么? 不就是防止地方贵族崛起,影响整体实力的发挥吗? 所以,你太急了。” 子旬顿了一会儿,叹息道:“是啊,太急了,还能补救吗?” “现在不能,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问问风。”子雨说完,下了车,先离开了。 子旬这才想起,子雨还有一个大哥,叫做浊风,子姓浊氏,公族一脉。 现在浊风呆在子和手下干活,看来子雨是准备让浊风去蹚这浑水了。 不过子旬没阻拦,现在他不合适再提这个建议。 第326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浊风,居于沂水北滨,负责看顾靠近奄商城的部落和氏族。 其中两支东夷方伯比较危险。 分别是蜀方、龙方。 蜀方,并不是四川那个蜀方,而是以桑蚕为业的蜀方,之前辛屈说过,大邑商的缫丝技术其实并不弱,就是主要靠蜀方在持续输出。 而龙方,是以养“龙”为主的方国,子雨路过沂水,能看到大量的木筏、独木舟滑行,然后河水里有小小的扬子鳄探头。 没错,龙方养的,就是扬子鳄。 山东地区,这个时间点确实有扬子鳄存在,并且烤鼍龙这种山东大菜,这个时候大家伙其实经常吃。 而龙方的祖先,教导了龙方豢养扬子鳄,以及寻找研究扬子鳄开洞的地方,在冬天的时候经常扒拉扬子鳄的洞,将睡得舒舒服服的鼍龙拉出来,烤了吃。 当然鼍龙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尤其是鼓,需要用到鼍龙。 子雨找到了浊风,此时的浊风正在跟蜀伯和龙伯在交谈。 “最近天气变化反复,不仅是蚕,就连这五十年来,我们从南方捡来的鼍龙蛋繁衍开的鼍龙,都开始南迁了。”龙伯颇为无奈的说,“若是之后还想要每年缴足鼍龙皮,我们龙方也得南迁。” 浊风眉头紧皱,最近的气候确实比较反复,热是真的热,冷是真的冷,动不动就给你来几个月干旱,几个月大雨,旱涝无常,鼍龙的繁衍都受到了影响,在人类捕杀和气候多重影响之下,奄这边的鼍龙只会越来越少,龙伯不敢肯定还能用几年。 “不是还有大龙(韩愈鳄、湾鳄、马来鳄等)?”浊风问。 “浊公,这大龙很难抓的!性情也十分凶残,并且靠近海滨出没,若是要抓他们,得北上大河才有机会找到他们。二十年前我们因为不够贡品数量,去寻了它们,但三百勇士过去,只有五十多人归来,死伤溺死太多了,实在难处理啊!还是南下会比较合适。” “好了,我知道了,你只管等消息,我会如实报与大王。” 浊风看到了子雨到来,只能敷衍一二,让龙伯和蜀伯离开。 “你怎么来了?”浊风笑着说,神情和煦,“莫不是子旬让你来讨要赏赐为何不给的说法的?” “现在国内安危最重要,赏赐的事情晚点给也没事。”子雨双臂一环,叹了一声,“但子旬惹了大王不开心,所以我得来找你帮忙了。” “原来如此,既然来了,与我一块喝几觚。”浊风拢着子雨,笑吟吟的朝前走。 “刚才远远就听到,皮子不够用了?” “嗐,祭祀用的鼍龙皮鼓不够了,那群祭祀,一有机会,就打秋风,我被委任来处理此事,这不龙伯和蜀伯各有苦衷。最近气候确实也异常,很多鼍龙还没长大,就死了。数量在急剧减少,至于海边那种大龙,他们也不敢去对付。” 浊风苦笑两声:“只能现在先兜着,晚点我看看能不能让龙伯派人南下去交易。不过,你也知道大河、淮水这些地方的水流,燥得很,指不定哪天就被淹了。” “那……为什么不修路呢?”子雨突然开口道,“我们沿着山修路,水就难淹过来。这要是有大水大旱的时候,我们还能直接走山路上山躲避,不至于彻底无助。” “你这个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很不切实际啊!”浊风古怪的看着子雨,沂、泗、沭等鲁南、淮北河流,绝对是山东水系这边最复杂的。 有些时候黄河夺淮入海,那么沂水、泗水都得遭殃,要不是奄城,也就是今天曲阜,在沂水上游,北面还有泰山,西边还有梁山泊,能够承担黄河改道时候的缓冲、分水,保证奄城安泰,不然这边也得被淹。 当然,如果太大了,那奄也得跪。 总而言之,修路是最不切实际的,不光洪水过境会损毁,就人力、食物消耗这一块,就很吓人。 “只是有感而发,最近发现南边其实已经掌握了五年一换地的耕种方法,能够轮换各个贵族自己境内的土地来耕种,收成上也有所增加。 那么现在基本上算是定居在这里,为什么不考虑夯打一下道路,然后裁弯取直,留下并列车辙,这样我们的车轮进入道路中,就能在同一个车辙内运转,哪怕是下雨,也不用担心路会被压坏道路泥泞难行。” “你这个想法,好像还不错。”浊风一听,似乎也可以。 若是早些年,子雨提出这个想法,必然会被嗤之以鼻,因为那个时候对于休耕轮作是几乎没有,并且因为粪便没有集中处理的原因,导致了各个贵族的地盘内积累个两三年,就得搬家。 当然,不是贵族搬,而是下边干活的子民和奴隶搬迁,毕竟他们可用不起奢侈的陶管下水道进行排污。 于是,只能跟着三年一次的肥力不足,离开这边,轮换到下一个区域去刀耕火种。 等到三年之后再回来,之前拉满了的村落,这会儿都成为了肥地,再丢把火过去,烧完之后更肥沃,所以贵族们也会在自己的领地内,有大小不少的城邑、村寨,用来安居国人。 外边则给奴隶住,奴隶更外边,到别的贵族之间的空白,就是野人的地盘。 看浊风思考,子雨继续道:“还有,我们可以在路上设置小邑,然后把四周的土地划成井。 让每个奴隶,轮流耕种和放牧。 这样一来,一块负责丢粪便长草,一块负责养几只牛羊,一块种地。 秋后放火烧掉养牛羊的地,粪便丢在今年种的地,明年将丢粪便的地当做牧场,如此循环,应该能极大降低地耗,延长土地的寿命。 至于最中间的那块田,就当做屋舍,让村人居住在这里,要是真的全部都减产了,那就多养一块地,轮流来。 不过,做个做法需要更大的范围,这就不能不修路了。” 子雨借鉴了辛屈的休耕轮作方案,修改出来了“井田”,但和西周那种井田不同的是,这会儿的贵族主要是奴隶干活,贵族只负责打仗,底层国人只负责种地以及必要的时候抽丁当后勤而已。 你什么身份,就是什么未来,一眼能望到头的。 但子雨见识了辛屈的爵位体系带来的可怕变化,以及现在鲁父正在蒙山推行辛屈那套爵位制度,未来优劣,很快就能看出来。 所以,子雨和子旬他们一致认为,必须想办法改变现在的大邑商,不然伴随着有辛氏的强大,很难不保证别的部落不会学去了辛屈的爵位制度。 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改变,都是对大邑商的根基进行动摇。 浊风驻足,多看了两眼子雨说:“你的井田法晚点再说,我找人试一试,好用我就推广。先说说你为什么执着于修路。” “看来瞒不过你。”子雨叹了一声,“一边喝酒一边说,子旬的着急,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两人入座,子雨与浊风讲了这段时间的见闻,浊风的眼神渐渐凝重了几分:“有辛氏真的有这么利害?” “一个两千人的部落,一跃成为五万人大族,前后不超过三年,你说呢?”子雨说完,浊风不再说话。 换做是他,他也会着急,甚至比子旬和子雨都更着急:“此患也!” “奈何如之?”子雨端着觚,嗤笑一声,“咱们连内服的王族都压不住,指望河北的公族听话去打有辛氏?更何况,现在我们需要有辛氏帮我们镇着,只能养虎为患。 有辛氏如果一直照着辛屈的计策往下走,不出三代,必然大兴于冀州,再复制一下当初大乙南下的路数,那将是灾厄。 路修了,邑造了,井田推行,修建沟渠,分流河水,以我们商族的人口,压住有辛氏绝对不是问题。 就怕,乱了。”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与王说,但得琢磨琢磨,不是现在。”浊风端着人头骨酒杯,手指摩挲着打磨光滑的泪骨,“现在要做的是,先安抚住有辛氏。你是说有辛氏有一批青壮在子敛那边? 得用起来。” “旬与颂、敛的关系不怎么好,很容易吵起来的,这事……” “我来。”浊风点了点头,子旬和子颂、子敛两个人关系不好,一来是年纪相差有点大,二来是当初四兄弟分家的时候,齐方本来是他俩一南一北的。 但为了能让齐方力量完全掌握在成年男人手中,方便快速形成战斗力,于是子旬提议了子和,讨来了这一块地给他带,把这两个小子丢到了河北。 三人的恩怨就算是积累下来了。 昌平有辛氏现在是两支,辛屈现在做大了,支持的是子旬,而老巫带着的这支依旧跟子敛混,但之后只怕子敛每次听到河北有辛氏的名号,就怕会忍不住对比老巫和辛屈。 明明,是他先来的! 怎么每次都是你子旬抢走的?! 这不公平! 但此时就是这样,年纪大,就是能压着年纪小的搞事,年纪小的还没办法随便反对。 有了浊风的承诺,子雨也稍微放宽心,希望能给不安分的王族,镇压下来。 第327章 浊风有妙计 第327章 浊风有妙计 浊风跟子雨喝了一夜。 直到第三天才因为子和的召唤入了宫。 一到宫外,就看到了一个那个东方部落的青年男人,鬣狗皮衣裹身,手握石制利刃。 浓眉下的双眼流露出野性的锐利,高颧骨下是坚定而张扬的嘴角。 他的肌肉坚韧有力,深处散发着原始的狂野与勇气,仿佛随时都要向着天空咆哮,向着世界展开挑战。 他的容貌虽然粗犷,但恰到好处地附着着岁月沧桑的韵味,锐利的眼神扫过了浊风,紧接着笑了起来,声音沙哑道:“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忙人吗?怎么有空来?” “王召。”浊风淡定的说了一句,然后看着他的服饰,皱眉道,“打扮也要打扮好点,你现在是大臣,不是野人奴隶。” “哼!何须你多言!”这个青年随手将利刃的转了一圈,捏在手中对准浊风说,“我莱狰有自己的服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随你。”浊风没理会他。 莱狰,一看名字就知道他来自东夷部落,但他不是源出东夷的部落,而是从西边一路迁过来,最后被东夷同化,因此在东夷部落内部,莱夷自诩比东夷诸部更坚定,是绝对的抗商主力之一。 他们以培养小麦和放牧而闻名。 作邑都麦丘,号称是整个东夷最后的脊梁。 至少是莱夷这样自称的,因为他们一直龟缩在东面,负隅顽抗,才让商族没有直接覆灭东夷。 这一次齐方能抽调出大量的力量来打奄商,就是因为莱夷跟子和合作了。 子和答应了莱夷,只要他们不搞事,本次平定了奄商之后,他们会跟莱夷联姻,同时给他们更多的生存空间。 并且帮助莱夷成为东夷的老大。 所以,莱狰来要求商王和达成当初的许诺了。 至于个浊风呛声,这就是因为浊风这个氏,是踩着东夷人的尸骸爬起来了,双方早就是多年的老对手,互相看不顺眼。 看到浊风离开,莱狰闷哼一声,随手将石质匕首丢给跟着来的手下,然后一步步跟上台阶。 进入宫内。 突然就听到愤怒的咆哮,以及摔砸东西的声音:“他们这些方伯是几个意思?真以为我不敢伐了他们吗?!居然也敢这么敷衍我!” 浊风进来,看到了几个跪在地上的老头,身上的服制和配饰一看,能确定算是商族的外戚势力。 其中有好几支“有辛氏”,但全是势力孱弱的“有辛氏”,真正大头的几个,一个人都没派来。 此外就是有苏氏的人,他们是照常派人来,不过不是男人,而是女性贵族,估计又是老传统,不管是谁登基,我都先给你送来一个妇,你娶不娶都行,反正陪嫁少不了。 有苏氏的女子,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绝大部分肌肉虬髯,跟好姓一脉的有的一拼。 “既然他们一个个这么嚣张!那就打!打到他们服为止!” 愤怒的子和指着地面上跪着的人:“谁去讨灭他们!” 子旬皱眉上前:“王,现在不是跟他们怄气的时候。这群河南的外戚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很大程度是因为淮方、虎方、人方还未做出表态。更重要的是,西边的杞龙戎正在攻打他们。 去岁,河洛水旱无常,杞龙戎人丁增加,春荒一到,没有任何食物,他们就毫不犹豫对我们在此间的方伯动手。 若是不能击退杞龙戎的袭击,就算他们表态了又如何?” “什么意思?是真的以为我没有这个实力吗?”子和愤怒的看着子旬,看子旬没说话,更是愤怒,“回答我!旬!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实力?!” “王!这是现实!咆哮没用!”子旬松开了手,深呼吸道,“不管如何,现在地方瘟疫纵横,王公藏于封邑不肯出力,我们掌握的实力,不足以应对大片的动乱。 而且,很多的王公都认为,我们是侥幸。 如果我们展示不出实力,他们不会支持我们的,只会将目光投向偏殿里的叔更。” 子和捏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他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贵族们不听话,他的兵力不足,也没办法弹压他们,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出反抗举措。 如果……如果再被杞龙戎打穿了河洛,一路推到了奄商城下,那么他就是下一个叔更,威望也会掉到冰点。 甚至因此被祭祀逊位,成为新的“帝”。 “王,我有一法,或许可以用。” 浊风站了出来。 正在无措的子和像是抓住稻草一样,兴奋起来:“说!快说!” “王,将叔更流放至南方。”浊风一开口,现场一下颤抖了,紧接着一个个不可思议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这不是昏招吗?”隔壁的莱狰都看不下去了。 “王,且听我说。”浊风不疾不徐缓缓走到众人之间,“贵族们不来,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只需要封锁自己的邑,就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 并且认为,这是我们王族内部的战争,不管结果如何,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因为不管谁胜位,他们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 那么,如果我们答应叔更,只要叔更去南方,安分守己,我们就不杀他。 叔更去了南方,不管南方诸夷怎么想,叔更现在还病着,叔更的子嗣,才是这些诸夷之中的领头羊。 让他们争一争,叔更病了,这就是乱了他们团结一心的机会。 有一个共同外敌在对于南方诸部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但只要将与我们无用的叔更放出去,叔更归诸方谁看护,就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寻一个不强不弱,又颇有野心的诸子,让他们自己去争。 然后,我们也本地贵族说,叔更我们按照当初的约定,放走了。但南边的诸子争端,我们管不了,也不会去管。现在叔更内部得乱一阵,让这群人去加码叔更诸部内乱。 如此我们就能断了一定的后顾之忧。 接着,命令河洛地区的诸方收缩兵力,将杞龙戎放进来,命令河北出兵,截断他们的后路,逼迫本地的贵族出兵。 他们不出兵我们也不出兵,到时候杞龙戎各个击破他们,也就不关我们的事情。 现在的局势最适合以乱打乱,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敌。 杞龙戎最为合适。因为——他们的王是夏后,进来之后可不会对我们商族心慈手软。” 浊风说完,莱狰都退了半步。 疯子!!! “可是……” 第328章 子和给了子旬一巴掌 第328章 子和给了子旬一巴掌 “王!”浊风看子和还在犹豫,上前半步道:“浊邑在河北。奄城在河南。我们的根基在河北!就算没了河南之地,我们也可以回到河北。 将河南丢给杞龙戎与叔更以及河南公族去打,不管他们打成什么样,我们都有机会返回。 但想要解决杞龙戎,他们需要一个台来合议。 而这个台,不在南方的叔更,因为叔更病得很严重,修养好也得两三年,再加上他们诸子竞争之下,若是有人着急了,弄死了叔更,那么南方只会更乱。 乱,对我们就是定。 贵族们没有头羊,就得选头羊,河南王族没人会相互服气,我们有河北之地的支持,再差劲我们也是传承有序的王族。 王!用好自己身份,可别忘了,当初与河北诸部的誓言。 如今天气无常,草原人频繁南下,今日是杞龙戎,明日就是邛方、土方以及灭掉了墨氏,只用三年时间,从三千人不到的小部落,一跃成为部众五万余的大敌——姓有辛氏。” 掷地有声的话语,子旬的脸色铁青,子雨微微叹了一声,对子旬微微摇头,表示这不是他的意思。 “三年,五万部众,灭了墨氏的姓有辛氏……” 又是有辛氏?! 不少商族贵族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待着的河南有辛氏、有莘氏们。 怎么这群人就跟野草一样,见风就长啊! “没错。”浊风缓缓的说,“河北,多了一个有辛氏的支系。还记得六十年前,这一支有辛氏从河南出发,前往中条山,后来在冀州分裂成为两支——长辛氏和有辛氏。 一支有辛氏在巫咸氏觋老的帮助下,迁徙到了山南之地。 而长辛氏则归于有戎氏麾下。 两年前,大旱席卷了整个冀州、兖州、豫州,长达半年! 紧接着接上了大雨,导致了巨量的水冲刷大地,无数部落流离失所,而这个时候我们起兵。 同时,有辛氏的觋老作为朝贡国,被迫跟着子敛南下,并且在临行之前,他和他们的族长,指定了一个掉下山崖未死的年轻人当了族长。 本来是想着保证最后的妇孺、老人们的生存。 岂料,这个年轻人,凭借一己之力,将有辛氏与长辛氏重新兼并,恢复了万余部众之后,又联盟土方,稳住西侧,向东镇压蓟氏,土方妟氏,山戎无终氏,导致山戎无终氏内部分裂出了令支氏。 然后,去年年底,墨氏在商王指引之下南下,有辛氏动用洪水,将五千墨氏本部精锐,一战全歼。 至此,墨氏四散,孤竹氏崩溃,其许诺孤竹氏残部臣服,并允许他们居于山南之地,快速获得了孤竹氏残部臣服,并众三万余,妟氏从其左右,夺山口之地,并众万余。 双方相加,连带着与土方盟,此时的姓有辛氏与土方加一块,总人口不下十余万。 一旦北方再一次变冷,食物不足,这支是不会不南下的。 如果他们南下,河北不保。 谁也承担不起这种灾难。 要知道,山南的姓有辛氏,族源复杂,但其族长辛屈,故意修改了姓,要求所有的有辛氏贵族,全部摒弃原来的姓,更换为姓。 这是在干什么呢?” 诸子心头一沉,脸色一黑。 很眼熟!没错,是他们祖先的操作了! 商族能快速崛起和做大,就是靠着更改了东夷、诸方的姓——子,然后快速南下的。 有辛氏,也在复刻他们祖先的操作。 这个家伙的危险,比南方这堆的有辛氏,更大。 “不过,这个是潜在的对手。”浊风很快说道,“山南距离我们还是太远了,一时半刻不会有所动作。但他们可以通过影响冀州,进而影响我们。” 浊风叹了一声说:“若是之前只有土方,邛方跟有戎氏还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再加上一个有辛氏,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冀州出事,大量的部落南下河洛,杞龙戎就有可能趁机做大。 他们做大了,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有辛氏和土方突然从庇上游的滳水山口冲出来,河北也得受到威胁。 而河南之地还有诸多夷部,更有叔更,我们如今是被潜在威胁环绕的,只是有轻重缓急之分。 所以,要让四方都乱了,我们才有更多的机会来引导走向。 王,放了叔更南下,然后让杞龙戎进来。 等待我们的两个方向:一,必要的时候我们从画邑北迁河北,将河南交给敌人去混战,然后先把土方和姓有辛氏解决了。 二,贵族们受到了损失,知道了谁才是敌人,这个时候我们再拉河北贵族进来,一块商量或者分开商量。总归对我们来说,不算祸事。 至于威望的问题,很简单。 请王下令,令有辛氏臣服,他们派人来了,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方伯,让他们从朝贡国变成方国,并赐婚。据我所知,有辛氏族长辛屈,并未有正妻,赐好姓女,妇之。并令其未来子女入瞽宗学习,给足面子,也让他们安排部众南下,威慑河北贵族。 这样一来,河北贵族必须站在我们这里,不管有辛氏下不下来,他都是潜在威胁。 有了河北贵族站台,我们就可以用河北威胁河南贵族。 河南贵族不来,那我们就让杞龙戎乱,来了就让他们出钱出奴,帮助我们发展河北,事实上逐渐将都城迁回去。 当然,先不迁庇,而是先迁亳。 他们答应我们就以西征杞龙戎的目的,向西出兵,不答应就乱吧,等我们抽身离开。 莱夷向东过来一点,他们就会知道害怕。” 浊风说完,现场河北贵族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抚掌。 好!太好了! “完全站在了河北贵族的立场。”子雨走来,“我这个大哥,心是真的狠。” “确实该如此。”子旬盯着现场的所有欢呼的人,他知道未来的子和,必然受到这群人钳制,但相较于河北贵族的散乱和庞杂,河南贵族才是现在最危险的。 河北敌视河南贵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子旬不能说不该如此,至少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因为他们这一脉,需要河北贵族的支持,这就注定了不能得罪河北贵族。 子和看着下边干劲十足的手下,再看看毫无动作的子旬和子雨,他知道这群人脱离了他的掌控。 “旬你与我来占卜山南有辛氏是否给爵位,其余的人下去忙。” “是!” 众人离开了。 子旬跟着子和走到了偏殿,突然子和站住,然后转身抬手砸在了他脸上。 子旬挨了耳光,懵在了原地。 “为何与浊风谋?!”子和声音中的愤怒,出离的令子旬心颤。 子旬静了一会儿,低着头说:“王,浊氏等河北贵族,跟着我们南下,不是为了河南的土地。” “我知道!!!”子和声量高了几分,“但河北的物产不如河南丰盈!近来气候无常,各家占卜,全在说河北有大灾!有大灾!久居河北,危!你知不知道!” “知道。但,有辛氏蓄水用洪而灭墨氏五千众。我见过辛屈,他很年轻,很可怕,他说世界有鬼神,他要将鬼神当做血食祭祀给帝食用,让帝保佑有辛氏的扩张。 王,有辛氏的几次扩张中,第一次用火,第二次用水。 为了用火,有辛氏火烧山南三成山林,逼得数万人流离失所,兼并部落大小数十个,将他们信仰的鬼神祭祀给了帝。 为了用水,有辛氏用五千墨氏子弟血肉,铸造了万人冢,就埋在开战之前墨氏祭祀战争鬼神的时候,铸造的封坛边上。 他……在嘲笑墨氏,也在嘲讽我们。 鬼神在他眼底,只是用来用的!” “那又如何!不敬鬼神,他敬什么?!” “他敬人死后成为祖灵,祖灵可以取代犯错的鬼神,成为新的鬼神。也就是说,人最终可以成神,而且是人人可以成神。”子旬叹了一声,“在人间一切都是利害在转变大家的关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辛屈写给他弟弟的《处世书》的一句言语,他对他的弟弟还说:敬鬼神而远之,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人,才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主角。 他用水火,三年打出了五万部众,这还不够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吗? 我们的祖先用了多久?他呢?” 子和松开了手掌,顿了好久才说:“没有河南的贵族入内,河北的贵族很有可能会坏事。” “我知道。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都有害,那么保住我们的根基,再来分化他们。” 两害相权取其轻…… 子和呢喃了两声,这不是子旬能说出来的,只可能:“也是那个辛屈吧?” “是。他是智者,危害很大。但现在,我们需要他。”子旬叹了一声说,“我们实力还不够,还需要变得更强。” 子和终于不再废话,摆了摆手说:“你去占卜吧。占卜结果再拿给我。” “是。”子旬离开。 子和又站了一会儿才说:“有辛氏的相关消息,尽快收集来给我。然后将淄水以东所有土地,划给莱狰。” 角落,一个金甲武士行礼之后,快步消失。 “走,去见见叔更。” 第329章 无题 偏殿内,叔更的咳嗽不时传来,能听得出来,现在的叔更很痛苦。 “王。” 守门的看到了子和,赶紧上前来见礼。 “情况如何?” “情况不容乐观。”守门人轻声说。 子和没进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叔更这会儿很惨,每天都是靠着灌流食,这才勉强活着,话也说不利索,也没人知道他能活过几天。 总之,很烫手。 子和思忖片刻说:“你,去找几个巫来作一下占卜,看看他何时身体会好点,经得起长途跋涉。” 说完,子和走了。 守门的一愣,紧接着起身对身后的人喊了一句:“让人将之前扣下来的肉,取出一半,每天煮成肉糜喂给他吃,千万不要走露了风声。” 然后奄商的贵族在月底听到了最新消息,杞龙戎东进至东亳(曹县)。 首先,子和宣布,要将叔更流放去南方,所以让叔更的几个儿子送来臣书,谁服他,他就将叔更放在谁那边。 子和也应着,但做事拖拖拉拉,先是推说他兵力不够,接着推说他粮食不足,然后又说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地盘被东夷占了,得忙春耕,没空。 然后继续他的准备,以及从河北抽调兵马下来。 辛屈说完后,又对巫下雉说:“接下来你跟石戊对接,找到无终狐的老巢在哪里,就让石戊派出一个小队,强袭无终狐的老巢。 既然他想当狐狸,那就烧掉他的窝。 这样无终麋不至于被彻底困死在沼泽里。 再配合有辛氏的讨伐喊声,以及老窝被烧,他肯定慌乱。 之前给无终麋占卜了好几次,成功率高达八成,好几次帮助无终麋判断正确,所以深受宠爱,在无终麋远征的时候,后方全部交给巫下雉管理。 记住,山里局势复杂,马上就夏天了,沼泽估计有可能变成湖泊。 真的放人? 而辛屈此时也遇到了麻烦事。 “这……”巫下雉顿了一下,有点无奈的说,“实在是无终狐太狡猾。 “石戊!”辛屈转身喊了一下。 现在,对方给你传来消息,十有八九是为了骗你们去送死,救援无终麋的路上,必然都是敌人。 奄商附近的贵族一听到子和这个决断,一个两个面露震撼,没想到子和居然这么大度?! 一时间,大邑商陷入了诡异的平衡之中。 这一下,不能再等了。 本地很多贵族都不听从商王和的命令,这就是风险,所以商王和准备收缩兵力,只保证奄商城的安全,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听到无终麋被困在山里的沼泽,辛屈微微皱眉:“这个节骨眼,不是春耕、放牧的时候吗?他去打什么仗啊!” 守门的无奈摇头,没想到王居然打算将是叔更放走……唉。 子和也应允了。 如此一来,这些贵族肯定不乐意,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就在辛屈准备调兵过去,将搞事的部落直接连根拔起的时候,无终麋派人来求援了。 “辛屈族长!是我!麋被无终氏设计了,现在被困在了一处沼泽里!” 因为不北上,就会被断定为无能。这样一来,别的部落都会思考之后,如果麋不北上,他们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总之,这是个大陷阱,我也没办法阻拦。” 他居然装病,然后让故意透露消息给麋的几个关系好的弟弟,说是准备立他。 身穿白底红边的长袍,上面绣有神秘眼睛图案,密集程度,令人不禁感到恐怖而神秘。 辛屈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了她是一位巫女打扮,面容清秀如花,浓眉盈目。 这就意味着,如果不能稳定本地的局势,未来对于有辛氏在山南的影响绝对会很大。 而东亳,是现在内服要地,水陆要冲,距离奄商只有两百多公里的水陆,如果杞龙戎备有足够的木筏船只,三天内就能东流而来。 辛屈交代完,也不多停留,带着剩下的兵马赶紧开往营阳县。 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但麋的几个弟弟已经开始被无终狐的幼子的亲族迫害了,麋不得不北上。 大体等了三天,子和的命令传达出去了。 长发却微微卷曲,有点类似波浪头。 你要做的是保住你们的有生力量。 春耕之后,一些游牧为主的孤竹氏部落,开始迁徙。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辛屈安排了几个人去处理,他们也听话给了。 并且时常去找巫小叶交流巫术。 有辛氏现在东面的破事也不少,我暂时没办法抽出多少力量来。 辛屈听着巫下雉的慌乱言语,可见是现在令支部的凶险程度。 除了有辛氏控制的县域、集市之外的地盘,游牧为主的部落相互开战,此起彼伏,很多小部落受尽苦楚,战败之后献出了族人作为奴隶,然后逃亡向西,希望辛屈能替他们做主。 不过就在他们震惊不久,子旬开始安排手下去接触这些贵族,告诉他们现在杞龙戎的危机,杞龙戎已经向东过来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 躲在自己封地的贵族,开始出现,要求子和出兵。 后方的车开过来一辆,石戊穿着金甲,好奇问:“怎么了?” 但子和又推脱了,说南方的叔更儿子控制的诸方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北上,他没空。 贵族们没辙,只能说愿意帮助牵桥搭线,让双方可以好好的谈判一下。 又问了几个问题,了解了一下无终麋所在位置的情况,辛屈能断定,这是准备来围点打援,因为沼泽不是难题,想要渡过并不难。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不想简单的解决掉无终麋,只怕心存围点打援的心思。 然而她的神色却带着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内心正在搅动不安的海洋,随时可能翻涌而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借你兵,保证令支氏传承有序。” 看到了辛屈,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喊着。 你只管派你的手下去救援无终麋。 幸亏他当时只是克扣了一点肉,要不然真的弄死了,自己估计也小命难保。 但渐渐的,战争的规模开始扩大,涉及的部落规模在增加。 “调一个营,随着巫下雉北上,镇守令支氏,先打探好山北的消息。然后派人去告诉无终氏,就说我准备今年秋天北上讨伐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滚出燕山地界,这片土地我有辛氏要了。” “是!”身后之人赶紧离开。 …… 她也很有本事,积极与有辛氏打好关系,然后跟有辛氏买卖粮食等物资,替无终麋进行后方的整顿。 辛屈停下了车,仔细辨认之后,确认这是无终麋身边的女巫,叫做巫下雉。 所以,别管他们怎么说,令支氏如果走不下去了,无终麋不是还有三个儿子。我辛屈与他结拜,自然是他三个儿子的叔叔,实在不行,我可以扶他们上位。 巫下雉张了张嘴,但最终只能苦涩的看着石戊。 “走吧,先去怀柔。”石戊倒也没说啥,他现在已经是机动状态,因为有辛氏吞太多了,底下破事一堆,到处需要弹压,有些时候还需要审判。 所以他也停掉了原来的职位,专司战争诸般事。 “好吧。” 第330章 无终麋很相信辛屈呢! 燕山山脉,地广人稀,山多林多但也拥有很多的谷地、沼泽。 因为处于四百毫米等降水线上,所以燕山也是个季节性鲜明的地方。 此时的果山脚(今承德双滦区),有一座沼泽。 沼泽正中间是一座老林子,滦河从这里经过,将整座老林子环绕起来。 因为本地还未进行开发,所以因为老林子存在的原故,涵养了大量的水,再加上枯木落叶的腐殖质滋养之下,这里变成了一座瘴疠丛生、近之则病的恐怖沼泽。 每年,只有冬天冰雪降临的时候,才能出没,也因此被叫做白头林。 现在,躲在这里的是无终麋,他用刀砍断了挂在树上摩擦树皮的蛇,然后抓下来扒皮,切了一块肉咬在嘴里,剩下的丢给其他部下。 其他人赶紧分而食之,也幸亏这里没啥人,只要不靠近太污秽的地方,问题也就不大。 不过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七天,四周寨子初见规模。 无终麋从一开始的慌乱,到现在逐渐冷静下来。 他在想,为什么无终狐这个老狐狸都把自己包围了,不继续动手,难道是为了狗屁父子亲情? 别逗了,无终氏和令支氏所继承的规矩,可是赢家通吃,以子克父的事情比比皆是,能打赢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兄弟而上位,反而更能让族人们信服。 所以,没有理由不尽快解决自己。 因此,无终麋断定,他肯定有阴谋。 围而不打…… 无终麋接过了手下递来的蛇肉,最后切了一块塞进嘴里咀嚼,随手将蛇尾丢到边上,巧的是,他看到了地上的蛇头。 掐头!断尾! 他要吃的中间! 无终麋脸色难看,难怪对自己围而不攻,只怕现在下雉已经听说了自己被包围了。 那么,她会怎么做?啊不,应该是辛屈会怎么做。 自己离开之前交代过,如果实在不行,去找辛屈。 虽然辛屈这个家伙,重利无义,但北方没有令支氏帮着镇守,对他来说反而是祸事。 因为这样,就得亲自面对无终氏的进攻。 这对于想要控制山南发展的辛屈来说,可谓灾厄。 因此,摆在辛屈面前的必然是救援。 但以辛屈的性格,如果发现自己是被围点打援,只怕他不会来救援自己,很有可能会将自己放弃,转而扶持自己的儿子们即位。 这样才能更好控制令支氏。 不过如果被放弃了,无终麋也不会过多恼怒,因为这是基于现实进行的揣测。 如果辛屈真的这么做了,他也没有任何意外,就是不能让下边的人知道,保安定他们的心。 “阿麋!”沼泽外又喊了起来,“还在等什么?父亲说了,只要你乖乖认个错,你还是父亲的好大儿啊!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不考虑一下自己,也要考虑一下你的手下吧!他们跟着你走南闯北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我为了能更好的活着吗? 投降吧!投降之后你也可以安全活着!父亲说了,你虽然不讨喜,但他听说你有三个孩子了,他也很想见见自己的孙子呀!” 无终麋嗤笑一声,左右一些就在无终麋身边的亲卫也跟着笑了。 外边就是一群屁话连天的混蛋! 什么亲情,什么投降可以活,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无终狐怎么弄死当初投降的部落的贵族的。 能跟着无终麋一起出来造反,还不是因为彻底信不过无终狐? “你瞧,我就说那个死老头不安好心吧!他的信誉,还不如辛屈!人辛屈好歹知道,战争可以不讲道义,但交涉必须讲信誉。 只要谈妥,定了契约,说罢战辛屈他就是真的罢战。 再看看这个无终狐,什么玩意儿!你们都不信,我能信?” 无终麋起身,跟着林子里剩下的人破口大骂,全场哄堂大孝,喝彩连连,也惊得一林子里的鸟兽乱窜。 当然,大家也不会插嘴。 “放心吧,再等个半个月,只要大水不起来,他们就不敢闯进来。再说了,下雉反应很快的,有辛氏必然会出兵救援咱们。不救,那以后他们就得正面单挑无终氏。 以辛屈那个家伙的性格,他只要山口、河口、平原,不要大山、沼泽、草原。 所以之后我们无非被他趁火打劫,要我们北上进入老林子跟无终氏打。 但至少我们还能邀请有辛氏跟我们一起打一趟无终氏。 要知道,有辛氏现在五万口众。随便拉个万把人上来,就能把无终氏给扬了! 优势在我!” “族长英明!”众人欢呼,一个个笑呵呵的。 无终麋就全靠有辛氏来给下边提振士气了。 “族长,咱们一直说有辛氏,真的没事吗?” 终于,有人看下不去了,趁着无终麋去边上解手,跟上来问。 面对质疑,无终麋撇了撇嘴说:“你懂个屁!你见过三个月灭一个几万人的大氏族的人吗?” “呃……这个确实没有。” “确定?” “如果是有辛氏族长,那还真只见过他一个。” “这不就结了。”抖了抖腿,无终麋整理了一下服装,然后去角落,将一些水浇在挂在树上的过滤壶,接着在壶下边,放上自己的水囊,就这么接着说,“你瞧,咱们在沼泽里生活了多久?” “半个月了!” “这个白头林的传说是什么?” “进来的活不过七天。”这个人毫不犹豫的说,因为他们久在山里晃荡,很多不能去的禁地,那是得好好记下来,以防万一真的进了山林里,别瞎闯,不然要命。 “所以呀,我们靠什么活到现在的?”无终麋捏了捏水囊,又看了看不再渗漏的水口,这才拿起水囊喝了两口说,“就靠咱们这些过滤用的水壶,除了这个什么活性炭需要跟有辛氏买,剩下的全部靠自己就能做。 之前头几个没喝过滤出来水的家伙,上吐下泻,没几天就死了。 后来咱们喝现在这个,勉勉强强能活,但更多的是喝烧开的。 现在木柴勉强只能够保暖,烧水也奢侈,所以吃饱之后开始砍树,咱们继续加固寨子。 寨子修完,咱们就修高脚屋。 记住,好用咱们就要学,咱们就跟他们耗,林子里蛇蛋、鸟蛋、蕨菜遍地都是,咱们耗得起,实在不行还能笼鱼。 但外边那群人呢? 无终狐,哪来那么多食物和人口堵咱们? 他们赌的是,下雉会乱,会出动所有兵马来救咱们,这一路上只怕遍地都是包围的人。 想将我们掐头去尾?别逗了!他们的对手不是下雉,而是辛屈。 山南地界,小瞧谁都可以,但小瞧辛屈? 他会给无终狐知道,什么叫做惊喜。” 无终麋冷笑两声,跟着来的人微微挑眉:“辛屈真的会出兵?” “会不会都无所谓,我猜我这结拜兄弟,会先恐吓无终狐,说他准备秋后北伐。无终狐不会信,那么到时候以辛屈的做法,必然是用最小的代价,打出最大的胜利。 你忘了,辛屈控制了山南滦河的山口。 营阳、永平、滦平三县,正好都可以顺着山道河口北上,直插无终狐的腹心。 以辛屈的能力,他必然调集两地兵马,让令支氏做出主攻状态,自己派人从三县北上,一左一右,一佯一进。 辛屈他人口多,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山北虽好,可真正能住人的谷地就这么多,他无终狐想逃?能逃哪去?” 无终麋嗤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午休。 左右和听到交谈的家伙纷纷诧异,但很快都选择相信。 因为——这确实是辛屈能干出来的事情。 南边的辛屈传说太多了! 不按常理出牌,就是辛屈最大传说。 第331章 对峙(上) 第331章 对峙(上) 就在无终麋带着人忙着在白头林里打造高脚楼的时候。 石戊带着巫下雉,正式进入令支氏的地盘。 不久之后,巫下雉召集了令支氏所有的长老。 “巫!有辛氏愿意出兵了吗?”这群人兴奋的看着巫下雉,十分期待。 只要有辛氏愿意出兵,一切都不成问题。 “现在还不是时候。”巫下雉微微摇头说,“你们之前派出了人吗?跟麋接触上了吗?” “并没有。”这群长老纷纷叹息,“族长被包围在了白头林,不过白头林现在每天都有炊烟。” “有烟!那就没多大的事情。”巫下雉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担心族长食物不足,再拖延下去,只怕……” “那倒不至于,白头林里还是能找到蕨菜的。”巫下雉微微摇头,如今时节正好,万物复苏,初夏未至,正是蕨菜开张的时候,只要节约食用,基本上能保证生活所需。 “那现在怎么办?这个有辛氏的军司马能帮咱们打仗吗?” 巫下雉想了一下,根据辛屈的交代说,“敌人或许在我们必须经过的地方埋伏了大量的人,就是等着我们去送死。与其如此,不如找到敌人的老巢,然后偷袭。” “这……” 长老们面面相觑,思考一会儿后,一个长老说:“也就是说,有辛氏认为,现在麋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意味着是有人准备在我们去救援的路上打我们的埋伏? 然后有辛氏的想法是,既然他们打我们埋伏,那我们就不去送死,而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派出一支精锐,突然袭击他们的本部?” “对!就是这个!”巫下雉兴奋的点头。 几个长老不断的权衡,老实讲这个办法或许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但,谁去吸引?谁去阻敌?又有谁去袭击?” 巫下雉顿了一下,她知道现在不是她发挥的时候,赶紧转身派人请来了石戊。 看到了一排金甲,这群长老羡慕不已。 都说南边的有辛氏发了大财,没想到这么发达! 一个营五百人,居然有一百领金甲,这放在山里都能成为一个两千多人部落的首领了。 而有辛氏据说还有两千多领,简直富得流油。 三方人交流了一下,石戊听罢思索片刻才说:“正面救援我们来,正好展露一下,恐吓一下对方。今年秋后,我们有辛氏会率大军北伐,好叫他们知道不走,只有留下脑袋。” 长老们神情严肃了几分,但很快各家就不多言,因为不这么做,无终氏始终是个威胁。 于是,经过调查了商量,三日之后,石戊留下三百人保护无终麋的三个孩子和巫下雉安全。 剩下两百人跟他走,其中甲士五十。 尔后还有其他长老的军队,然后快速赶往长山峪。 前后走了五天! 此时的长山峪。 “该死!无终麋他们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直到现在还死死撑着!” 无终氏的几个首领,正愤怒的拍打着木桩。 “不能再拖了!南边要是还没动静,我们的食物走不够消耗的! 人们在争吵。 长山峪的首领叫做阿坛,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走上来一脚踹在了嚷嚷最大声的家伙肩膀上:“你们除了嚷嚷之外,还有几个本事?嗯?有胆子,你带着人手南下,直接攻打赤石山啊!” 被踹的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你说说怎么办吧!”边上也有人不满的嚷嚷。 火光中,众人看向阿坛。 他是一个中年人,厚实的棕色外衣褪去了些许颜色,但仍然能勾勒出其曾经的华美。 粗犷的面容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深沉的眸子里透露出坚定和果敢。 他留着短短的络腮胡子,头发被他随意的剪短,用一根头绳绑着马尾辫。 他听到质问,呵呵一笑,双手叉腰,身形挺拔有力,缓步走到质问他的人面前,步伐间透露出与生俱来的野性和自由。 “你……你先干嘛!”这人被吓了一跳,有点紧张的往后缩,生怕被打。 阿坛能做这一路的首领,就是因为他很能打,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无终狐的外甥。 不管是能打,还有背景,他们这些人也不敢招惹他。 “哼!你也就只能嘴上嚷嚷一下,不必着急,等雨下了,南边就算想要来救,也救不了。过段时间,长山峪东面的滦水,就会暴涨,到时候水涨高,就不用这么多人守着了。你若是要走,届时我放你混蛋就是。 再说了,我们这一次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控制长山峪,而是要用令支氏来控制赤石山。” 阿坛懒得废话,山里的耕种时节那么快,尤其是他们主要种植——黍的情况下。 这玩意儿可以一直拖到七月再来种植,毕竟在山间坡地随便撒一把谷子,在附近放放牧,一年就有收成了。 完全不需要担心西边的问题。 真正要紧张的是东面,无终氏旧寨(遵化),如果那边有大军冲上来,那真是完蛋事。 毕竟滦河上游是承德。 承德可是燕山山脉之中唯一一座兼具草原、森林、山丘、河流等于一身的优质土地。 控制这里,基本上三分之一燕山就在掌握。 并且这里很重要,是草原南下的交汇点。 草原从燕山正北南下,在承德交汇,然后从承德分出三条通道。 一、密云潮河道。 二、承德滦水道。 三、卢龙沙河道。 其中最好走的就是承德滦水道,而出口巧的是就在辛屈控制之下。 由于南方的有辛氏突然一举吞并了孤竹氏,直接震撼了山南山北各个部落,北方的无终狐嗅到了危机。 不仅仅是因为逆子无终麋的叛乱,而是基于有辛氏发家之后,对于山口谷道采取的封堵举措。 辛屈对于一些重要的山口节点,十分喜欢设立关隘。 现在,被有辛氏彻底控制了无终氏旧寨,不就等于自己背后出现了一堆的缺口吗? 所以无终狐也担心有辛氏消化完了南方的孤竹氏之后,会帮助无终麋篡位,然后从滦水主干道直接偷袭他后路。 这样一来他就腹背受敌了。 就算自己能跑,但又能跑哪去? 往北,可就是草原人的地盘了,草原人来去如风,他的人去了草原,很容易被兼并掉。 所以,无终狐决定不坐以待毙,先下手为强,想着趁有辛氏反应过来前,干掉无终麋,然后再攻占旧寨和赤石山,一左一右控制有辛氏北方的进出口,逼迫有辛氏给他物资,甚至垄断有辛氏对大草原和东北平原部落之间的贸易。 辛屈控制的幽州之地,那是真的处在交通要道上,内外往来,商贸交流,全在这条路走,现在要是辛屈彻底做大,然后开启高速路收费站,那对于无终氏来说,将会是灾厄。 总之呢,阿坛知道自己那个舅舅想干啥,他也是支持的,甚至认为最好是南下取代有辛氏。 他有辛氏能收费,我们无终氏凭什么不能? 在这群人交流的时候,有人匆匆跑来:“酋长,有人!看旗号,不下五百人!” 第332章 对峙(中) 第332章 对峙(中) 阿坛很兴奋。 带着军队早早堵住了长山峪的河道东面,然后摆好了弓箭、标枪,等待敌人的进攻。 “这群混蛋!果然堵在这里!” 一个长老拍着大腿,怒不可遏。 石戊来到河边,看了一眼河道长度,现在因为是春汛的缘故,所以有大概八米宽,但水很浅,最深只有半个小腿。 不过都是乱石,不好走。 “石戊,你看……” 随军军参谋耜盐指着山顶方向,那些盘旋的飞鸟说:“这些鸟被吓得不敢进林子,林子中只怕人不少,甚至有些还上树了。” “嗯。”石戊微微点头,再看看对面的人,不下千余人,附近应该还有其他的部落。 这么多飞鸟,按照每三棵树左右占据一个人,那么附近山林里,应该埋伏了也不下千人。 两千多人镇在这里,还真是瞧得起了令支氏。 “那个……有辛氏的军司马,我们该怎么办?” 令支氏的长老靠近:“需要占卜一下再前进吗?” “不,临水须退,不可背水,我们往后挪到那个山坡上结寨。”石戊看了一眼天色说:“这场仗,咱们有不少时间,先拖几天,打探附近的敌人概况再说其他。” “可是……” “以防万一,过了长山峪,就是一条通往白头林沼泽的路。路上,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尤其是在山林子里战斗,我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规模,我们需要时间了解情况。” 石戊主稳,边上的耜盐挑眉,但也点了点头:“我也认为得这样做,还有我们得探查一下附近的小路。方才我看了一眼山势,咱们后边这座山,是一座南北走向的山,那么这附近或许有小路。所以我建议再往后撤十里,到我们路过的坳口建营地,这样一来是不管敌人从四面八方哪里来,我们都能保证自己的后路安全。” “那就去。” 石戊没有废话,耜盐当初在辛屈放火之后,跟着耜大股转战大山,他的经验比自己丰富,辛屈还把他丢来当军参谋,由此可见辛屈还是认可耜盐在山里的能力的。 这群令支氏长老听罢,想了一下,也只能这样了。 在敌人情况不明的情况下,稳一点也好。 看到敌人撤退了,长山峪里还笑吟吟的阿坛脸都僵住了。 “怎么就跑了?!” “该死!难道他们察觉了什么?” 众多头人脸色凝重了。 “或许是故意引诱我们?” “要不派人去邀战?” 一个两个问题落在阿坛面前,他沉吟一会儿说:“安排几个好手跟上去,看看情况。” 登时,十几个走山好手尾随走出了十里,看到他们离开了坳口驻扎,登时暗道不妙,赶紧撤回来。 “你说什么?!有辛氏居然发现了坳口可能有伏兵,所以没有在那块平地驻扎,而是往后再撤了一里地,守着山上的那口潭扎营?” 众人一听暗道不妙。 在长山峪西边是碧霞山。 碧霞山西北——东南走向,一半有河水冲刷,诞生了长山峪,另一半就是单纯的山坳,里头有一条小路,是山戎诸部经常走的隐秘小道。 而作为山戎的头子——无终氏就知道这条小道,他往北走,就能抵达滦水的北部分流河。 那边,有一座山中平原,也就是后世“滦平县”所在地。 而那里,就是阿坛他们这群人的地盘。 现在他们的主要精锐都带到了南方,如果被有辛氏找到机会,从碧霞山坳往北走,那他们可就要断了后路。 所以阿坛这边才会震惊和焦躁。 十分担心有辛氏的兵马会去开路,把这座山坳的林子打开,从而威胁他们的后门。 阿坛也知道不能冒这个险,让五百人带着老弱去堵必经之路,不管是碧霞山坳还是长山峪口,最后都会聚集到窟窿山。 那就堵住窟窿山就是。 这样一来,大家心稍稍安定。 石戊这边也开始调查四周,结果很快发现了北路的碧霞山坳和南路的台沟地。 “走哪里?”石戊看着青石头上的简易沙盘,问着边上坐着的耜盐。 耜盐皱眉说:“这里……上不去吗?” 石戊看了一眼山坳的北方,又看向了随军跟着的黑熊氏林狄诸部归化人。 当初无终氏被妟氏打跑,抢的就是黑熊氏的土地,这群人不算山戎,只是多有联姻,但再过个几年或许就是山戎的一部分了。 所以,山里的情况,他们比有辛氏清楚很多。 “军司马、军参谋,这边和长山峪会汇聚在窟窿山,只要堵住窟窿山,我们根本进不去的。” “是的。” 耜盐一听,又指了指南边:“这条呢?台沟地往南怎么走?” “这……这边的山沟太多了,而且林子也很多,附近或许有食人的部落居住,十分难走。”这几个林狄说出了概况:“若是要走,得做好一个月内走不出来,甚至最后迷路的准备。” “分辨星斗的本事你学了多少?”石戊看着耜盐问。 “我?”耜盐挑眉,“不是,你打算让我去走南边?” “早晚要走,不如现在走一遭。”石戊手指在山沟里画了一下,“先闯出一条合适的路,然后绕到他们背后,双面夹击。” “不妥不妥!你这路根本就是冒险!不妥!” “那你去放火?” “喂喂,你可别学族长,族长那是有盘算,有计划的放火,咱们这边乱放不说别的,光是天气就不一样,当初族长放火是天旱。咱们可是在大山里,随便乱放可是要命的。” 耜盐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实在没有出路,找找后方的山路,实在不行我们走潮河道。 根据族长的教学,燕山、太行为主的山涧、山坳、山峪,都是以山脊截断雨云,在一侧山谷形成水源,然后水源汇聚成溪流涌下,不断冲刷山体,在山中变成一座座山谷平原而形成聚集地的。 那么,只要找到河道的支流,尤其是水多的支流,就能找到拥有大量人口的聚集地。 因为山谷地就这么多,泄口都是大河主干,那么只有拥有平原的地方,才能源源不断让其他山脊形成的水源汇聚,最后给主干送来大量的水。 所以我们后方十里有条三道沟,往北有座山,从那边爬上去试试,或许能找到另一侧的山谷,然后沿着山谷向北或许能找到绕过碧霞山的山坳,如果能找到,我们从那边过去,直接偷袭窟窿山。” “那也只能这样了,尽可能快吧。”石戊也没太多办法,因为山里的情况,让他爪麻。 两人商量完毕,就在这里打造隘口和粮仓,准备将这里作为中转站,从后方源源不断运送食物上来。 就这么的,一时间,山里的局势卡住了。 第333章 对峙(下) 第333章 对峙(下) 石戊他们在筹划后边的山道搜寻,前头的阿坛已经派人来邀战了。 “还是得去赴战的。” 耜盐对石戊说:“若是我们不去,对方可能会怀疑我们在干啥。山里的路他们比我们更清楚,不敢保证他们就不知道山里有啥。” “这件事,让令支氏诸位长老来打主场,我们来当掠阵。”石戊想了一下,“拖延时间,不必真的硬打,要是对方质问你们为什么不着急去救人,你们就说是我有辛氏的意思,说前路不明,我们再等右翼的消息。” “明白。”几个长老点了点头。 “右翼……” 但也有不少人面面相觑,右翼方向估计没有人吧。 辛屈再快,也不可能真的直接调兵冲进山里的。 更遑论,直到现在,辛屈还未有动作和想法。 “那就去吧。” 石戊一声令下,诸多令支氏长老带着各自的部众,控制前头交通要道,然后在山岭之间呼喝,跟着无终氏的阿坛他们打了起来。 仔细一看战场,散乱而林立,只有三五个年轻人举着武器相互进攻,剩下的更多是占据高位嚎叫、鼓劲。 “这就是山里人的战法啊。原来如此,看来就连山里也不是一定要拼死拼活的。”耜盐恍然,难怪每次看战争局势就很奇怪。 为什么每次他们有辛氏的动作一大,别人都会说他们是浪费。 现在一看明白了,有辛氏调动的人力太多了,投入与攻取不成正比,很大程度是在用人力碾压。 于是,为了解决攻取不成正比的消耗,辛屈所主张的方法就是屠人灭寨,用最快速度造成最大的杀伤,逼迫对方投降,然后通过奴隶、战俘不随便人牲的方式,将更多的奴隶转为有辛氏战士们的农奴。 再通过仆从从军,主家和农奴都有收益的方式,不断滚雪球壮大。 但部落时代,尤其是山里的血缘部落时代,就不会这么做。 因为打赢了对方,对方也可以跑,既然可以跑,除非真到了生死时刻,不然绝对不会硬碰硬。 于是,山里的战争,除非水源地抢夺,不然都是碰一碰,几个回合之后,双方罢战。 看着长老们回来,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可见他们这场算是输了。 但只是战死了三个人,被俘虏的了五个人,对方也被他们俘虏了五个人,双方交换之后,等于长老们死了三个人。 难怪这么不开心。 “还要继续打吗?”石戊问着耜盐。 “不了,既然一场不通,那就停兵罢战,真正焦急的不是我们,我们有怀柔邑供给的粮食,能坚持一段时间。等这里修完了,让令支氏镇在这里,以后这里可以成为经略山里的据点。” 耜盐翻看着简牍说:“族长曾经交代过,燕山山脉,对于有辛氏来说,堪比太行。未来如果我们没有机会离开山南,那么我们就必须做好彻底控制燕山山北和辽西的准备。 因为这里干系我们南方的交通安全和粮食生产。 所以针对燕山的山川谷道,我们可以一个个节点的安排,打造一座堡,安放几个国人户籍,并且形成农牧一体的经略。”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学了不少呢。”石戊有点惊讶。 “嗐,这都是浅显的。族长难得空闲下来了,召集我们这些军参谋培训,也是应该的。” 耜盐说话的速度和各种词语,完全是辛屈的款式,可见他们接受的教育,很大程度是辛屈的教诲,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当然,伴随着辛屈的教诲,耜盐他们很清楚,为什么都说辛屈是有“帝”保佑的人,这些言论,谁都可以总结,但谁能轻轻松松的教导他们呢? 这就很考验人的水平了。 而辛屈做到了。 所以经受了教导的他们,十分相信辛屈才是带领有辛氏走向美好未来的人。 很多人都在模仿辛屈的做法。 因为对他们来说,现阶段,辛屈的方法就是最优解。 哪怕南方的大邑商,也没有比有辛氏现在的诸族融合来的更有用。 总而言之,战争只是服务于政治的,辛屈之所以帮助令支氏,就是因为他需要令支氏帮着他内耗山戎诸部。 以防止山戎诸部突然做大。 否则以现在有辛氏的体量,他可以直接吞并令支氏而代之。 “诸位辛苦了,接下来几天还需要再打几场,我们不疾不徐,他们就会越发焦躁。”耜盐来找这些长老,送上一些精致肉脯,然后跟他们笑吟吟的说,“这是有辛氏的蜜汁小鹿肉脯,精选足月小鹿,只取腹胸处最好肉,足月精致,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这才完成的,诸位可以尝尝。” 石戊站着看耜盐跟这群长老拉关系,蜜汁小鹿肉脯……狗都不吃,容易生蛆,吃了闹肚子。 但对于滋味不多的山里人,蜂蜜的甜、茱萸的辛、混着滋滋盐味和肉脯入口之后的满足感,那绝对的鲜。 几个长老吃过了,第二天一边去打仗,一边邀请耜盐随行,然后问问小鹿肉脯什么价格,他们也想买。 “那还真是不便宜。”耜盐笑吟吟的说,“一斤就得三个奴隶,而且还得排队等,一般都是我们有辛氏士爵才能拿到的制作方法。当然,就算有制作方法也没用,品质最上乘的只能用小鹿。族里最近在想办法养鹿,但鹿不好养,得有山林,这样才能养起来。” “鹿还能养?”长老们震惊看着耜盐。 “当然,我们有辛氏已经驯了一批……咳咳咳。啊哈哈,那个,少言,少言。” 耜盐赶紧停下来,不能继续说了。 但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 有辛氏这肉脯,光是小鹿胸口的那块肉,就能卖出三个奴隶的价格,要是多养一点,那岂不是说—— “对了,这些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 “哦,拥有士爵位的有辛氏族人,每逢先祖的寿诞和死忌,都需要奉上这种肉脯作为祭品。谁家有钱有能力,就能奉上多一点,这样才能彰显自己日子过得好了。” 耜盐笑吟吟的说。 “每个士爵的都得有?” “当然,下士开始就得有了。”耜盐撇撇嘴,当然也可以是一只烤鸡或者烤鸭,但他没有说,因为他的想法是,给这些令支氏的人一点好处,让他们知道其实山里也不是一无是处,忽悠他们进山来养鹿。 到时候想要怎么拿捏他们就怎么拿捏他们。 毕竟山里鹿养多了,要面对狼和谷物的短缺,到时候可以杀价。 一伙人聊完,然后战事也打了一轮,等回来之后,石戊看着后方送来的情报,然后看了一眼这群心花怒放的长老,一边递给耜盐简牍,一边问道:“今天他们不是又败了一程?还这么开心?” 耜盐笑吟吟的说了一下这几天的准备,石戊挑眉:“也就是说,你打算忽悠他们进山?” “有铺垫,比什么都好,密云那座赤石山,族长老早就想要了。”耜盐凑上来,“有可能是铁山一座。” “你是说……”石戊知道铁,辛屈的两把刀就是铁!那真是很可怕的物件。 “嗯,所以,提前给他们打好预防,让他们可以心甘情愿进山。忽悠他们养鹿,肉长得慢,就能让他们靠我们供给食物养活。”耜盐说完。 石戊眼眸一闪,随后点了点头:“你安排就是。” “嗯,既然路找到了,那就安排吧。我带人走,你留在这里,控制战局,对峙拖延,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石戊送走了耜盐,然后沉默片刻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辛屈做的对不对,要是绝大部分军参谋都跟耜盐一样,那么有辛氏的风气将会被彻底扭转。 “罢了,我好歹是个军司马,军司马的任务是打仗,用最小代价……嗯,哈哈,我不也一样吗?” 石戊微微摇头,他也能感觉,自己快被辛屈同化了。 打仗,不择手段,减少伤亡,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有辛氏。 第334章 澈白虎被找到了! 第334章 澈白虎被找到了! 三道沟北部的山,已经有爬山好手上去,在大树上,绑好了绳股,然后建设了几个的滑轮组,专门负责拉山上山下的物资。 跟着滑轮组吊着的篮子上去,耜盐看到了正在指挥的小子,笑着上去揉了揉他脑袋:“怎么来了?” “叔,我肯定得来的!”耜炊不满的摇晃着脑袋说,“滑轮组你们几个人知道怎么做?若是单纯的依靠是绳子上下牵引,早晚会被磨断。” “是是是,学了不少本事啊你。”耜盐也没不满,笑呵呵看着忙碌的工匠。 这些都是匠户,有辛氏的宝贝疙瘩。 此时有辛氏的匠户不是世袭垄断的职业,而是筛选出来的特殊职业,司空长老、司农长老等职业,是需要匠户身份去担任的。 代价就是匠户得丧失不少自由,但换来的是只要干活就衣食无忧,并且战场上论功行赏他们也有一定的分润比例。 算是一个万金油的职业。 耜盐现在是军参谋,耜大股是居庸关将军,辛屈自然不会将耜炊安排进入军队体系,所以以他年纪小,安排了他去匠户,一边学习,一边忙碌。 不然耜氏一脉,那可真是压不住了。 因为耜大股已经给辛屈投书好几次,希望辛屈能让他出去打几仗,让他早点升迁到士大夫,他准备自己弄个氏了。 耜盐也能看出来辛屈在防着耜大股,毕竟这位现在身边的旧的得力干将,都被辛屈拆出来带兵了,基本上将耜大股锁死在了居庸关寨。 虽然居庸关寨确实很重要,营缮也很重要,但呆久了还是很郁闷。 “小子,好好干,争取去将你爹换出来,他可是一门心思想要冲锋陷阵,但现在咱们族里可以胜任居庸关的人不多,族长可是重注在你们这些小子身上了,可别让他失望。” 耜盐也不会破坏团结,因为现实就是如此,人力不够,卡住了一切。 连耜炊这个孩子都得跟着来山里冒险,可见有辛氏的人力一直都是捉襟见肘的。 得到了叔叔的鼓励,耜炊也很开心。 抓紧时间将后续的人和物资运上来,然后耜盐带着一百多人的小队,冲下了山谷,然后翻了两座山,就看到了最北方一条滑索路。 “高差在三百步,一次只能滑下去三个人,太多了容易崩断,而且会摔死人。” 说着,在这里守卫的青年,递给耜盐他们提前做好的木质滑杆,一侧掏了洞,洞里刷了动物油脂,能减少摩擦力。 并且之前已经下去了几个人,提前润滑了一下绳子,接下来每个下去的人都得刷一下油脂在滑杆上,这样绳索才不容易损坏。 就这么的,耜盐第一个下。 他撑着滑竿绑好自己的双手,防止因为恐惧而扭动身体,从而导致滑落摔在地上。 起步,助跑,跳! 风声在耳边掠过,耜盐的目光在左右逡巡,发现了西北方向居然有一条山道,这就是说可以沿着西北方向往下走。 运气不错! 想着他的人已经落地,被在这里等着的人赶紧接住。 后续一个个下来,直到天黑。 “不用拆了,就留着吧,或许以后用得上。”耜盐看了一眼准备动手的人,微微摇头。 这一下,大家也就没说啥,一行百余人在前头快速前进。 “有炊烟啊。”耜盐微微皱眉又往前走了几百步,终于看到一座土台子上,一个十几人的部落,正在忙碌。 “小部落,要打吗?” “控制下来问问情况。”耜盐没有犹豫,山里真正懂行的肯定是山里人。 所以,他们一出现,这个部落里的人,立刻传来尖叫,然后男人举着武器站在最前头。 “等等!等等!别动手!别动手啊!” 部落后方,一个瘸腿男人猛地跑来,大吼着。 “嗯……澈白虎!”耜盐身后,一个归化人出身的庶人发出了惊呼声。 “真的……真的是你们啊!”澈白虎一瘸一拐的尖叫,热泪都流下了,“苍天有眼,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等到你们!我……我是澈白虎,当初出来按照族长命令,探查消息的人!” 澈白虎拍着胸脯,一脸激动的说。 然后他转过身,对警惕的部落众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这才稍稍平息了他们的愤怒,但还是警惕。 耜盐让认识澈白虎的人说了一下他情况,这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 当初,辛屈为了去赤石部落方向寻找铁矿石,让澈白虎带着一支小队去探查情况。 后来失联了,辛屈也没去找,只是按照规矩,打了个失踪。 因为辛屈规定,有辛氏的族人和归化人,失联满三年,才会算死了,允许销户,不然就按失踪来算。 澈白虎是第一批归化户。 一想到第一批,耜盐这才恍然上上下下看了两眼澈白虎。 此时的澈白虎臃肿了很多,胡子也拉碴,这才让他没看出来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唉……上次大火,我被裹挟着逃进了山里。” 澈白虎苦涩的与几个认识的归化人说,看着他们的装束和腰间的木牌,羡慕万分:“你们都成了庶人呀!好呀。” 这几个干笑着。 边上的耜盐听着了解,这才明白了澈白虎的遭遇。 上次辛屈放火,山火蔓延,连带着他被稀里糊涂的拉走,一路向北,又因为需要食物,他又是与其他部落不相干的存在,于是被掠卖。 逃跑了几次,腿都被打断了,这才艰难冲出来,最后是遇到了亲戚部落,这才被收了。 “你说,这个部落是你们的亲戚部落?” “对,他们也是澈部落,只不过十五年前因为林狄内战,逃到了山里,我们才迁徙来这里三个月。” 澈白虎解释了一下,他因为在有辛氏学习了一些技能,用这个作为交易,这才让这个亲戚部落接受了他。 毕竟山里物资时多时少,辛屈之前开挖造田、整理河渠,澈白虎全部有参加,他胆子和办法也多,这才带着人开了山路,进来这个台地生活。 但因为瘸腿,所以弄不来多少食物,才在这个部落内,地位不高。 “地位高不高无所谓,既然你是我有辛氏的归化人,那么你的户籍还在,就该为了有辛氏的战争出一份力。”耜盐毫不犹豫起身,“回去之后,我会如实将你的身份上奏。你如果有族长交代的任务缠身,不管结果如何,我想族长都不会苛待已经努力过的你的。” “我……我会的!”澈白虎热泪盈眶,终于这几年,他终于听到了好消息,抹干净眼泪他说,“族长让我找的矿点,我已经找到位置了!那是一座山!” “好了!”耜盐出声低喝,然后左右看过去,“都把嘴巴闭紧了!族长要找的东西,必然是干系我有辛氏生存安全的。” “是!”众人都应着,不敢乱打听,“既然你找到了,那最好不过,告诉他们,带我们下山,我可以不灭他们,当然他们若是愿意跟你走,你完成了任务,族长必然会赏你庶人甚至国人户籍,他们可以跟你混。” “我明白了!”澈白虎赶紧起身,耜盐对几个林狄归化人说,“跟过去,给澈白虎当站台,终究是我有辛氏的归化人,该有的待遇,不能少了。” 林狄归化人纷纷过去,一下子就盖过了这支澈部落。 经过友好的商量,这支澈部落“答应”一块离开,带路前进。 就这么的,耜盐一行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路上兼并了六七个五十人以下的小部落,从一百多人变成了四百多人,终于来到跑了四十公里外的阿坛诸部的驻地(今滦平县)。 一条河穿过部落的驻地,如衣带飘逸,很多部落的人正在忙碌耕种,或者放牧牛羊。 站在滦沟山上,一眼就能看穿整个地盘。 “没有多少男人。”澈白虎只是看了一眼就说。 “嗯。”耜盐颔首确定之后,“天黑之下下去,天亮前入内放火。记住,以最快速度,将本地扰乱。之前让你们准备的旗帜呢?” “在这里。” 令支氏的旗帜被送来,看到这根旗帜,澈白虎身边的澈部落众人脸色大变,他们认得这个旗帜。 “好,那就用这个旗帜作为标识,林狄负责恐吓,然后将这里奴隶关押点的奴隶放出来,我们的任务是搅乱这里,其他的不管。” 耜盐快速下达命令,“然后跟着过来的部落,能抢多少食物,你们就抢多少,抢完之后去哪里我都不会管。” “是!!!”这些被迫跟来的部落男人们,一个个兴奋起来了, 虽然一开始是被打服的,但才几天光景,这群人居然带着他们来发财!抢上一波,日子也就能过了! 今年冬天,将是这几年来最好的时代呢! 大家都摩拳擦掌,吃着食物,养精蓄锐。 由于这里距离阿坛诸部的位置还有三公里,也没人将这里当做猎场,加之一会儿功夫,有虎豹出现,这群人打死了虎豹之后,等了半天,天终于黑了。 “出发。”耜盐咬了一块蜜汁肉脯,丝丝甜味快速激活大脑。 一百多号人也都如他一样,咬了一小块,快速摆脱混沌感,然后跟着下山。 糖,甜味,这些东西,都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也能快速清扫疲倦,让大脑反应。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要求士爵开始,就必须做蜜汁肉脯的缘故。 因为这玩意儿在夜战之前,是最好的醒神药!而且肉也能快速果腹,在不是很激烈的战斗中,保证体力的有效供应。 虽然耜盐他们不懂,但吃多了,也能明白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相较于他们的神采奕奕,后边这些部落的家伙,一个个东倒西歪,走路紊乱,一眼精锐和拖油瓶的差距。 很快,他们摸到了寨子外。 “汪汪汪——” 第335章 耜盐巧计造疑兵 要说夜袭村寨最烦什么? 自然是看家护院的狗。 所以,伴随着全村狗叫起来的时候,屠杀就开始了。 鸡犬不留,鸡蛋拿起来都给你把黄给摇散了。 好在这一次他们来了四百多人,一散出去,他们立刻就开始躲在门口进行袭杀,只要你出来不死也得受伤。 耜盐带着人,快步寻找奴隶居所。 “你们是什么人?!”有战士出来,怒吼着。 不过,耜盐可不会手下留情,仗着自己一身甲胄,直接撞上去,然后一戈将他贯穿。 “啊!!!” 他的女人在屋内尖叫,耜盐扫了她一眼,上去抓起来让林狄质问奴隶营地所在。 这个女人恐惧着,然后挨了好几个巴掌,这才说了方向。 林狄他们拖着这个女人往前走,如果这个女人敢骗他们,立刻就得掉脑袋。 “真的在这里。”林狄兴奋的对耜盐说。 “放火。进去砍断他们的绳索,告诉他们,我们是令支氏的人,来攻打有无终氏,若是他们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找无终氏报仇,那就出去抢他们的食物和女人吧,早点离开,别被波及了。” “是!”林狄归化人很快开始大吼,这些奴隶呆滞麻木的眼神中,一朵朵忿怒、仇恨的火焰在燃烧。 片刻,伴随着炽烈的温度开始随风吹来,他们咳嗽中冲出来。 断了绳索之后,他们立刻冲出去捡地上的武器。 敢最先冲出来的,都是最勇敢的人了。 耜盐也没理会他们,继续带着人到处放火,任由本地奴隶劫掠。 汹汹火焰在夜空都冲霄而起。远远的,南方的碧霞山边,阿坛他们正在商量要不要明天来偷袭一把的时候,突然山上来了消息,说北面一片火焰,有可能是起了大火。 阿坛只能赶紧安排人去探查消息,然后自己带着人继续商量明天开战的事宜。 好不容易才敲定双方决战事宜,结果背后出幺蛾子? “难道是他们找到了路?” “怎么可能,那边的路多山啊,没有人带队很容易迷失的。” 要说山里人还是比较懂山里情况,虽然不担心南边的有辛氏军队,但没有眼力劲的野蛮存在还是不少的,一想到这里,阿坛特别让自己的心腹带着百十人北上,以调集物资的名义,顺道看看情况。 一看有精锐北上,这才安心了一点。 然后北面乱,南边就安安心心睡了一觉。 直到天亮,大军回来,差点没崩溃。 他们立刻下场绞杀作乱的奴隶,却没有发现,躲在一些屋舍内,一群人正盯着他们。 “等他们打起来,然后我们再出手。所有人清醒。” 耜盐又咬了一块肉干,他们身后能看到一些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显然,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提前解决了需求,现在一个精神充沛,以逸待劳。 打!很快就打起来了。 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的地盘,结果被祸害成这样,怎么能叫他们不愤怒? 尤其是看到一些奴隶,又出来狩猎,那种猥琐卑劣的模样,看得他们鼻子都快气歪了。 战争一触即发。 厮杀肆虐。 之前藏着的无终氏战士,也纷纷冒头,一起绞杀他们。 “三百、四百,五百八十二。” 耜盐趴在一座结实的夯筑屋墙上,将敌人总数算了一下,现在双方已经开始疯狂厮杀,根本没有任何停歇。 毕竟奴隶已经快把他们这里祸害干净了。 而奴隶们抢来的食物还没打包带走,就这么跑了,今年冬天得死人。 所以他们也得搏一搏。 都在赌。 耜盐不着急,再看看自己的人,想要一口气端掉五百人很难,但不吓走他们,只怕会造成自己的手下大规模伤亡。 “喂。”耜盐找来了一个年轻人,“考考你,族长之前教过的,这种情况怎么应对?” 这个年轻人看模样十三左右,是有辛氏的少年。 他闻言想了一下才说:“正面破敌不利,以逸待劳利。 若是以逸待劳还觉得不够,就用疑兵之计。要是还不行,那么一击即走,用运动战来拖垮敌人。” 少年与耜盐说着,耜盐思索了一下说:“运动战不行,我们不是山里人,容易被山里人溜着。那就只能用疑兵之计了。” “疑兵之计吗?”少年顿了一下,看向角落的尸体说:“疑兵之法也叫无中生有、撒豆成兵。族长说,面对山林居多的地方,可以用草人、旗帜、佐以一两个声噪,进而做到有兵千余的景象。 若是在平地、沙地也有讲究。 以草木拖拽扬起沙尘,拉长队伍队列,增加旗帜多寡,在敌人逆光、逆风的时候进行恐吓,就能做出千军万马的假象。” 耜盐哈哈一笑,捏了捏这个小子的脸蛋:“好小子!回去给你记功!都听到了?” “是!我们这就去安排!”归化人们赶紧起来,一些跟着他们混的部落不明所以,“打个架,没必要弄这玩意吧?” “你懂个屁!”这些归化人呵斥这个野人,“听着,有辛氏珍惜每个归入有辛氏旗帜下的生命,哪怕你是奴隶或者野人,只要你真心为了有辛氏,有辛氏就不会轻易让你去送死。 我们现在是可以直接过去杀人,但那又如何?正面进攻要死多少人? 所以,我们一直秉持族长的优良作风,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兵,再下攻城。 现在,我们做的每个工作,都是在减少我们的伤亡,是我们!懂吗?” 野人这一下恍然,难怪这群人一直支持这群年轻小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打,更是因为他们能帮他们保命。 “尽一切可能,减少伤亡!这是族长伟大的决定,如同神灵,保佑着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换取生存之阶。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胜利与荣耀带给有辛氏,有辛氏就会回馈我们食物和爵位,让我们彻底洗刷曾经的罪业。” 这群人喊了几声,一个个狂热的忙碌着。 等到了太阳升起,温度升高,到处都是汗流浃背的敌人。 他们已经击败了奴隶主力,准备进行屠杀了。 “就是现在!”耜盐这才大喊一声亮旗。 接着令支氏的旗帜从他们身后升起。 各种敲击的声音不断传来,旗帜猎猎,背着阳光,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以及滚滚烟尘。 蜿蜒,齐整,仔细一看,得有上千人的规模。 令支氏的人和林地的人在大吼:“你们被包围了,现在有一千多人包围你们!奴隶们都别害怕!杀光无终氏的混蛋! 令支氏族长说了,打赢了你们就自由了!” “令支氏!是族长来救我们了!吼——” 即将崩溃的奴隶,看到了无数旗帜,绵延的烟尘,以及最先冲进来的有辛氏归化人士兵,立刻士气大振。 而看到千余人冲来,他们一交手,就让有辛氏的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败数手,加上滚滚烟尘不断靠近,阴影之中,屋舍之间,随处可见敌人影子,张牙舞爪,便没有了任何战意。 “跑啊!”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 “甲兵!别跑!老子的差一阶就升庶人了!” “夺旗!夺旗!老子也差这么一杆旗帜!” 第336章 混战窟窿山 第336章 混战窟窿山 到处都是怒吼与咆哮,耜盐抱着双手,微微张大嘴巴,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使用疑兵之计,没想到首战就这么犀利。 他身边只有十几个人,剩下的都出去了,然后配合几百奴隶残兵,就把对等数量的无终氏精锐打得丢盔卸甲,旗倒靡靡,从他们身边掠过,根本都不敢看,生怕被屋舍里的敌人杀了。 毕竟屋内会射箭,一箭一个准,此时军心全无,他们溃退往南或者去东北。 然后耜盐只付出了三个受伤的倒霉蛋,就拿下了这里千余人,虽然大部分都是奴隶、女人、小孩,但凑一凑再加上之前逃走的那批,以及澈白虎控制的那批,五百人还是有的。 “带着食物和你们的女人撤往沟路,剩下的人跟我南下窟窿山。” 耜盐发号施令,因为战局有点犀利过分,被救下来的也都服气。 再得知南边有辛氏还有一千多人,双方一拍即合,联手灭掉无终氏,他们才有安全生活环境。 于是,总计统帅六百人,耜盐休整了一天南下。 而南边,窟窿山看到这群溃兵,一个个脑袋嗡嗡响。 一算人,只逃回来了一百三十人,剩下的全不见了。 这群人一见到窟窿山头目——大臂,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总之花费了好长时间,大臂算是弄明白了,令支氏从西北方向的山口投放了一千多兵力杀出来,导致了他们差点被全歼。 一千! 这个数目,震撼了大臂,他再三抓几个人对账询问,得出来的结果是真的有这么多。 意识到大事不好的大臂,赶紧派人南下告知阿坛消息,然后命人准备应敌。 第二天晌午刚过。 驱使着一群阿坛诸部的女人、孩子、老人的令支氏就出现在窟窿山边上。 然后,一个令支氏的被俘战士走过来:“都听着!立刻投降,只要投降,你们就能接走自己的女人、孩子。如果不投降,那我们就会驱赶她们过去,要么你们杀死他们,要么你们被他们冲散队列,然后被我们击杀!” “你们!无耻!”大臂气得咬牙,身后一片义愤填膺。 “无耻?是谁无耻?”这个令支氏被俘战士哈哈大笑起来,“当初是谁说要堂堂正正,又是谁设计陷害我们令支氏的!今天就是跟你们无终氏这群蝇营狗苟有样学样罢了!怎么,你不认?” “你!!!” 这群人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 无终狐陷害亲儿子的事情,确实很不齿,但这就是部落的规则,这就是为了筛选部落的优秀首领而定的规矩! “不及家人,这是规矩!” “屁话!老子一家子被你们凌辱的时候,你们讲过规矩吗?”这个战俘是无终麋的支持者,但并没有南迁进入赤石山,而是被扣下,部落被拆分,家人被送出去当奴隶,也不知道都散到哪里去了。 但日子一定不好过。 所以,他现在逮到了机会,毫不犹豫拿长矛,驱赶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前进。 这个女人一想跑,后边的弓箭就射过来,直接将她射死。 “不!!!” 有个无终氏的战士惊呼冲出战阵,接着这个战俘三下打倒,然后直接捅死:“出来!!!像个男人一样出来啊!还是说,你们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管了?啊?” 这个战俘在咆哮。 战场一时间诡异静默下来。 耜盐微微摇头:“列队,准备驱赶冲锋。” “这个……”之前给耜盐提议的少年脸色苍白,耜盐伸出手拦住了他,“记住,我们有辛氏从来不轻易动武,战争从来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这一次我们是代表令支氏来参战,所以我们现在是令支氏的兵。 要做的,就是救出无终麋。 至于这场战争中死了多少别族的人,与我们无关,因为他们也没人反对。” 少年看着前面缓缓上前的令支氏战俘,他们笑容很癫狂,复仇的美好盈满心头,无终狐的所作所为,彻底踢翻了他们最后的温情脉脉。 所以,修罗来了! “是!”少年正色,不再多言。 开始指挥。 耜盐很满意看着他的蜕变,这才辛屈将这些孩子放出来历练的目的。 有辛氏发展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揠苗助长不可避免,只能希望这些孩子是返青的小麦,揠苗之后还能挺起来吧。 “杀啊!” 战争开始了,上一场战争的延续,同样是山戎族系,但动起手来令支氏和无终氏那是往死里招呼。 鲜血泼洒,干戈勾连,有辛氏的军队没上,就在后方掠阵,耜盐在找机会。 当然,他们在找机会的时候,澈白虎催着一匹小母马靠近,神情严肃。 没想到山戎这边居然这么多人:“要是敌人后面还有增援,当如何是好?” “他们的增援过不来的。”耜盐轻笑,“只要他敢动,石戊就敢带着百余甲士,正面破阵,跟我前后夹击,他们就算有两千人又如何?到处都是山林,躲进山里优势全无。” “不对吧。”澈白虎古怪道,“按理说,山里对他们优势更大啊。” “嘿嘿,那得看什么林子,就咱们前头这几座山,里头有多少食物给他们吃?只要咱们拿下窟窿山,这边存的粮草一把火烧光,他们不退也得退。” 耜盐摊了摊手,澈白虎咂咂嘴,颇为心疼:“也别全烧了,这些还是能帮助我们节省很多粮食的。” “想要吃下这些粮食,也得能正面击败敌人。”耜盐盯着战局,突然发现了右翼有缺口,立刻举起盾牌和一把石头锤子:“跟我冲!右翼!” 轰! 有辛氏的甲兵、徒卒跟着耜盐一马当先,直接撞开了六七个挡路的家伙,然后快速朝着右翼开放的坡顶上去,接着他在林子边快速掠过。 发现了六七个吹哨人,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快速跳下两米多高的坡,一击泰山压顶,举着盾牌直接撞断一个猝不及防的倒霉鬼脊椎,接着甩动战锤,朝着挡路碍事的家伙胸口就砸下去,应声就倒一个,接着架盾挡住左侧想要袭击他的戈,然后将盾牌朝前一推一拨,立刻就把戈给他扯出手,旋即甩出锤子,绳索突然延长,又把这个家伙肋骨撞断。 随后他一抖手臂,石锤如臂指使回入手中。 耜盐目光扫过一个敌人的甲兵,跟左右说:“跟我上,斩甲首!” “吼!!!” 耜盐一脚踹开边上压着令支氏打的无终氏战士,接着身后跟上两个金甲盾兵,一个持戈、一个手中拿着臂盾,手中捞着一弩,手指扣着弩箭尾部,随时警惕四周可能出现的射击。 “喂,别跑啊!”耜盐狞笑看着那个甲士吞咽着口水准备逃跑,毕竟同样是甲士,有辛氏这边的全身甲兵和他只有半边身体的甲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且对方甲胄是金灿灿的,他的甲胄反而多了几分的紫色。 青铜对紫铜的硬度比,可想而知。 这人一跑几步,撞到了人群,发现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举着戈咆哮对着耜盐冲来。 “还真来找死了!” 第337章 控制窟窿山 耜盐看着对方冲来,一个后撤步,架着盾牌上端的缺口,将对方的刺过来的戈部勾住,然后朝着左边快速用力,将他的武器打脱手,旋即右侧手中拿着短弩的家伙,毫不犹豫对准了这个家伙的脖子扣动扳机。 砰! 这么近的距离,让这人猝不及防,惊恐捂住脖子,但还是射穿了他的虎口,没入喉咙,鲜血汩汩。 耜盐抬起盾,脚下一踏,全身发力撞上去,弩箭磕到盾牌,彻底没入他的脖颈。 甚至刺穿而过。 耜盐一言不发,踩着这个家伙尸体过去,左侧的戈手慢他半步,举着矛尖往下刺,再补一刀,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们往前走,跟在后方的几个徒卒蹲下来,一个人扯头发,一个人拿出石斧,一个人扯直他的身体,快速斫断,取下头颅。 他们两个一走,后边跟上的人蹲下来,拆掉战死家伙身上的绑带,将沾满鲜血的甲胄扒下来,然后背上,两个徒卒举着弓和石斧一左一右,形成新的战斗力,跟着耜盐他们快速撕开敌人的缺口。 “你们有辛氏,都是这么打仗的吗?” 在后方观看的澈部落众人,问澈白虎说。 澈白虎点了点头,十分笃定道:“一直都是如此!族长从来不提倡单打独斗,能配合一起动手,就配合一起动手。” “这……” 澈部落诸多人都感到胆寒,这群人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屠杀。 精准、快速、狠厉的屠杀。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已经倒下了六个甲兵。 这可是甲兵啊! 山里甲兵很少的!但在有辛氏这群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面前,根本就是瓜菜,任人宰割。 “魔鬼!恶魔!跑啊!” 也不知谁呕着吼着,左侧直接崩溃了,仔细一看,竟然是耜盐带着队伍直接打穿了整个军队,并且四周人手在不断变多,阵列开始齐整,旗帜团团围着,耜盐开始发号施令,敌人无法再阻挡,求生本能占上高地,逃跑遂开始。 “要追吗?” “追!”耜盐狠狠点头,“必须杀得他们破胆!” “是!” 众人厉喝,带着腰间淋漓的首级,快速奔跑。 至于这群人为什么没有抢人头,很简单,石戊麾下的军队,主要是有辛氏本部和归化人。 归化人想要升入庶人,需要甲首、先登、间客这些功劳。 人头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用处,所以编队的时候,石戊对五人一伍按照军功来排。 石戊麾下的伍长是国人,副手是庶人,其中伍长带两个名下奴隶、归化、副手带一个,然后一个归化人作为中间层,专司戈手职位。 这样一来,队伍利益分配也就明确,先登、甲首归谁也就不用说了,因为对于国人、庶人来说,先登、甲首只是锦上添花,不如归化人和奴隶需求得多。 而且归化人或者奴隶是你名下的,也就是你门下走狗,他们升迁,你也能获得收益,能培养出他们,这样一来双方利益关系绑上,等到最后登记军功的时候,就能通过相关的名下关系,由国人、庶人进行分配,因为他们才是有辛氏的骨干。 这些归化和奴隶得到升迁之后,就会感谢栽培。 所以石戊控制的军营,是有辛氏所有营中,最少发生夺首恶斗事情的。 但未来也很明显,容易产生割据、军阀。 不过,现在来说,能节省大量的资财。尤其是,国人、庶人自己的装备,自带干粮跟着上战场,并且隐隐有脱产的迹象。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敢让石戊带着五百人独当一面的原故。 石戊带出来的,稳且狠,再加上他本身就是辛氏,也是历代族长一脉的人,对于如何团结族人还是很厉害的。 追击很快结束了。 敌人在一声声“投降不杀”的怒吼中,纷纷跪在地上,等待绑缚。 他们不敢乱跑,因为有辛氏有弓箭,跑会被射死。 而逃亡的人,自然是赶紧往南去。 追出去了三里,耜盐要求撤军,他担心林子里会有人冲出来搞事。 不过,他的想法没有被实现,这群林子里的人看有辛氏军队不好对付,立刻扭头跑了。 没办法,有辛氏的军队一看就不好对付,双方装备也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意志更是如此。 有辛氏杀人如麻只要有一丝丝犹豫,脑袋给你斫了,腰间悬挂的都是亲友惊恐的眼神,那种冲击感,饶是见惯了野蛮的人,也会害怕。 所以他们跑了。 没有一丝丝犹豫。 而南边,被安排来寻找火光爆发原因的人,看到了败逃的人,再听说北面出现了一千多令支氏,大叫不妙,揪着人往南走。 …… 下午左右,结束了回合缠斗准备下令撤兵的石戊,看到了北方出现的大股逃难一样的部队,顿时明白北方赢了。 “退兵,晚上准备战斗。” 石戊下令撤退,然后立刻命人埋锅造饭。 而阿坛他们得知了老巢被端了,一下子整个军队都慌了。 “有辛氏!令支氏!该死!” 阿坛气炸了! 有辛氏这几百人呆在这里,就很难对付了! 结果没想到后路被抄了! 必须撤退!不然一直呆在战场,有可能会被窟窿山那边的令支氏抄了后路。 不能赌令支氏不会连夜南下。 但如果现在撤,对方有可能会追来,到时候恐慌蔓延,死亡更多。 “阿坛,咱们要去救族人啊!” “对啊!对啊!族地不能丢啊!” “够了!闭嘴!”阿坛愤怒的瞪着嚷嚷的几个长老,“救,我当然知道要救!但现在背上就是找死!有辛氏和令支氏的军队就在边上。我们背上,对方跟在我们背后,连着令支氏一起动手,我们不就被包围了?到时候怎么打?被困死?” “这……” 长老们都闭嘴了,确实如此。 “连夜撤到长山峪口。然后召集后方的兵力来接应,这一次有辛氏和令支氏派来了几千人,不好应付,去跟我舅舅说,让他匀一部分兵力来,别关注他那个逆子了!现在真正要担心的是有辛氏究竟会派来多少人。 北方祖地就算被偷袭,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拿下,赤石山附近有多少令支氏兵马你我心知肚明。他们最多能出一千多人,剩下的得守赤石山。所以,北面必然是有辛氏的兵马加入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快打赢我们那么多人。” 阿坛快速分析,令支氏和无终氏是一族人,联姻频繁,内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彼此实力心知肚明。 第338章 一问三招:险招 损招 阴招,其 但他惟独对有辛氏的实力不清楚,只能用他能理解的常识,来推测有辛氏有多少兵马。 并且阿坛最担心的还是有辛氏投入大量军队。 孤竹氏和山戎也是老对手,孤竹氏都能被有辛氏直接打败,他山戎比孤竹氏弱了不少,跟有辛氏正面开打,真的不见得有胜算。 所以说……必须要小心有辛氏的主力,不管西边还是北面这两支谁是主力,不言而喻,都投入了“三千人”。 至少北方收集来的资料就是这样,北方有一千多人。 那么加上后勤等等,至少三千人。 而令支氏西部这支,战士、后勤,加一块也有三千模样,这个量级,究竟是打仗还是灭族? 不敢想! 但猜测是这样猜测没错,只是阿坛忽略了,有辛氏被辛屈带领下,变成一个极其擅长挑动内乱,以及帮助你招徕你的敌人的存在。 在辛屈眼中,所谓战争,就是以多打少,恃强凌弱,无所不用其极。 然后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对象,哪怕不可信也无所谓,摸鱼也无所谓,用得好苍生都是棋子。 因为辛屈教过他们,军队组层为——核心、听话仆从、不听话仆从、联军、占领区民夫。 所以打仗的时候,先拿占领区民夫填沟壑,挨长矛,然后将粮食转运交给核心和听话可以信任的仆从带着一部分民夫干这事。 因此,北方耜盐只有一百多人,但他实际上滚雪球一样拉出了小两千人,就是用这套方式。 任何一个部落,能占领附近的区域,必然下边拥有一堆被打服的部落,否则凭什么让别人将最精华的地盘给你居住,然后他们去边上挨饿受苦? 所以,这群人中,就有可以拉拢的对象,许诺他们出兵,或者打服他们出兵都可以,只要给他们许诺想要的利益就是。 有辛氏对山里现在没有多大兴趣,所以任何许诺都可以给,只要不触及有辛氏根本就行。 因此在威逼利诱之后,就是用几场战争,粉碎敌人强大的“滤镜”,让更强的“有辛氏”,来解救他们,展露出来没有对本地需求的野心。 比如,这一次北方从头到尾,都是打着“令支氏”旗号,有辛氏只负责帮忙解救,剩下的他们不管,那么对于本地这些头头们来说,帮有辛氏干掉无终氏,有辛氏早晚要走,因为他们人少,令支氏也是老对手或者老朋友,那彼此知根知底,不过尔尔。 那么此时,各方势力的牌都掀开了,赔率也渐渐公开,就看你赌庄家还是闲家了。 总之,在阿坛遏制了长老们混沌思绪之后。 立刻下令放火,将放在滦水分支前的临时寨子烧掉,用来阻挡石戊可能的追击。 然后自己快速撤到长山峪东岸的寨子。 他刚刚回来没多久,北面再传消息,令支氏旗帜已经进入山里,然后有一千多人正在伐木开道,漫山遍野都是人。 并且除了开道,他们还在林子里丢火把、火油,准备烧林子。 这可把山里埋伏的人吓坏了,都撤到了东面的南麓山脊线,不敢靠近西边。 “这帮混蛋!这个时候不偷袭!他们在想什么!”阿坛气得破口大骂,但没办法,因为配合他埋伏的部落,都不是他能直接指挥得动的,都只是那些喜欢摸鱼且不听话的仆从。 不是一条心的,只是迫于无终氏淫威而不得不出工而已,但想要他们出力——得加钱。 利之所在,他们所在。 没办法,阿坛只能安排一部分小队北上去堵路。 但…… 他们可能没发现,窟窿山——碧霞山是一座梯形山,有两条路。 耜盐安排了数个林狄,走了一天,走过西路山坳,来到了军队后方,将耜盐书信递给了石戊。 石戊拿着竹简,站在熊熊燃烧的阿坛前寨,就着这里的火光踱步了一会儿,眉头好几次松紧,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试试,让他准备好竹筏,我增加两百精锐给他,走了,滦水主干道去白头林。 要是没有机会,让他沿着主干出山,将山里的消息告知族长,问问族长怎么处理。” “嗯,这是征召令,从现在开始,澈白虎以临时旗长身份,接管北部战场。” 很快,这人拿到了石戊给的两份军令,然后行礼离开。 石戊做完这些,才转过身看着已经逐渐扑灭的废墟,下令挖个土窑开始烧炭,然后开始对峙。 并且准备跟北部旗长澈白虎会和,做出“五六千人”的规模,吸引来更多敌人,给白头林方向,创造机会。 滦水,北部的地方才是最主要的水流地,而石戊主攻的地方,则是南部断断续续的山间河谷,生活的部落并不多。 本来想着这里防御力量少,没想到对方也这么想,埋伏这么多人,看来是真的料定自己会走这里了。 那么,既然如此,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既然耜盐也认为北方滦水快筏可以直击白头林,那他就打配合。 “明天开始,全力进攻。准备好阿坛所有主力抵进的可能。” 石戊召集了令支氏长老们,告知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石戊的部众开始涉水,双方在河道开始对射。 然后有甲兵越过了河道,开始短兵相接。 “不能让他们过来!打回去!”阿坛大吼着命令更多人上去,“他们现在人有限,多多消耗他们!快!三个、四个一起上,弄死他们!” 打了一上午,石戊命人退回来。 然后吃了个饭,就在军营里休息,下午也没动静。 “奇怪,怎么不打了?”阿坛憋了一个下午,以为对方要打,结果没想到下午居然没人过来。 大体黄昏,等到炊烟升起,阿坛这才松了一口气,人还在就行。 “军司马,对方也生火了。” “算好时间,准备动手,叫他们饭,也吃不好,慢慢折腾。剩下的人补觉,准备夜战。” 石戊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简,灯油火光下写有:“《夜袭十六问》,作者:辛屈。” “是!” 这群人立刻下去,而石戊继续看,他发现辛屈是真的很厉害,满脑子阴谋鬼蜮,但真要用起来,往往能有奇效。 “不过……也不知道辛屈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明明一卷可以同时解答的问题,愣是被拆得七零八落。” 石戊摸了摸褡裢,拿出一叠版牍,找到了新的简牍名曰:《偷袭十三招》。 然后印证了一下,石戊挑眉喃喃:“所以,这算是留一手?若是没有机会拿战场实践,是不是永远不能发现你故意不教全的。嗯……那么接下来用一问三招。 一问战略目的为:调动敌势,为耜盐创造营救条件。 偷袭第一招:险招双峰贯耳,孤军深入。 偷袭第二招:损招卖友诱敌,夜袭先败。 偷袭第三招:阴招拖刀斩击,敌人蜂拥再以精锐进行内外夹击。” 第339章 算计(上) 黄昏,鼓声雷动。 正在准备吃饭的阿坛诸部,被迫出来应战,然后石戊军队看了一眼对方出来河边列队好,同时发出放肆笑声,然后撤退了。 “这是干什么?” 一些长老不明所以,阿坛也是皱眉。 等了十几分钟,他闷着一口气,让人撤退。 石戊站在寨子里的车上,看了一会儿后说:“让第四和第六旗出去。” 就在阿坛他们入了寨子,端了饭碗,准备吃饭,石戊军队又一次是来势汹汹。 “防御!快!” 阿坛被折腾得忿怒,带着人出来,然后石戊的两个旗隔着河边,抛射了几根弩箭,接着就撤退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阿坛咬牙切齿,他看明白了,对方就是折腾他,不让他好好吃饭。 憋了一肚子气! 但阿坛不敢分兵轮流去吃饭,因为对方甲兵很多,自己兵力如果不足,容易陷进去。 “立刻命令大木他们过来协防!”阿坛转身对后方的一个长老下令。 这个长老微微皱眉,但一看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对手是有辛氏,一群明明装甲不错,但更喜欢耍狡诈诡计的混蛋。 防不胜防! 所以,还是要多弄一点人来。 另一边,令支氏长老看无终氏阿坛他们将食物搬过来,然后就地加热火烤,轮流在河边吃,就跟有辛氏耗上了,微微皱眉。 有几个来找石戊说:“有辛氏的军司马,打仗不是这么打的。要不是约战,就是正面进攻,哪有这样来来退退的?” “就是啊!” 这群人呢喃,石戊微笑看着他们的神情,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群人没有几个是真的将战争荣耀看得重的,说这话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有人想卖掉他,有人想要冲上去打击敌人,更有的只是为了反对有辛氏操纵他们打仗,他们认为自己可以,自己想上去独吞战果。 只是可惜,有辛氏控制的地方太多了,让他们基本没有任何腾挪空间,所以才这么不满。 不过石戊不在意,笑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今晚的行动。” “今晚的行动?” “嗯,我准备夜袭先把营寨拿下来,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跟北部那几千兵马合一,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小五千人,到时候一路向东,就不用担心任何阻碍了。” 一听这话,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还有一些皱眉。 令支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无终麋是靠着血统和无终氏的身份,将令支氏诸部捏在一起的,大家都是为了对抗无终狐的拆分和掠夺,才开始抱团取暖。 但现在,真正坚定站在无终麋身边的那群人,被无终麋一把梭哈,带到白头林里几乎就掉。 要不是无终麋还有一个结拜兄弟叫做——辛屈,这会儿这群人只怕早就把无终麋卖掉了,然后自己另外推举一个。 所以,一些支持本次出兵的令支氏长老,其实是想着有辛氏和无终氏消耗,然后好作为山中第三股势力,左右渔利。 因此一听到石戊说要夜袭,这群人中几个不依不饶的问石戊的计划。 石戊笑嘻嘻的“全盘托出”,并且还把本次看起来不是很积极的人,安排跟着他一起,剩下的人留守和策应。 这群人想反对,但没办法,因为石戊左右的士兵已经盯着他们了。 有辛氏的军队和其他不一样,其他部落或许还会讲道理,但进了有辛氏的军营,一切都由有辛氏的军营律法来处置,这是一套凌驾于传统部落生态的军事民主制度。 军司马和军参谋等作为主审与裁判,拥有对军队大部分人的生杀大权。 而且,由于部落习惯的延续,辛屈放权很大,允许军司马对不更以下爵位者,进行先斩后奏。 所以,在石戊的营内,只要还是在服役期间,石戊对编入他营内的绝大部分中低层军官,执行死刑。 连带着这群人,也得小心谨慎几分。 如果不听话,石戊是真的会杀人的。 无奈,应下,各自下去休息。 “这个石戊!以为他是谁?!居然指挥到我们头上了!”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有辛氏之所以能快速打赢山南的孤竹氏,就靠这些年轻且狠厉的小子了。辛屈更是如此,不到二十岁,手中捏着的人命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你跟这些小子嚷嚷,指不定他们脑袋一热,你脑袋也跟着一热。” “我……”这个长老闷了一口气,但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有辛氏的军队中坚全是年轻人,一群很容易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加上辛屈“战无不胜”的印象,没人清楚这群人年轻人敢怎么打仗。 他们也很容易偏执,容易上头出事,所以辛屈为什么一定要拆成一个个营,要配上军参谋作为副手,就是知道都是年轻人会发生什么。 所以按照有辛氏这个体量,哪怕报销了一个营,也不足以伤筋动骨,一切代价都是可以承受的。 辛屈是一个善于做风险管理的人,因为他没有多少安全感,所以才会不断将自己的心理预期往下压,半场开香槟的事情辛屈也会做,但更多是为了激励士气。 实际上他一般不搞。 但这群军官就不一样了,石戊为首的年轻人,那是一个个骨子里充满了逆反,辛屈带着他们一路高歌,现在早就各个对战争再无多少恐惧,要不是辛屈设计了一套减伤减损才能换取功勋升爵的制度,他们早就飞了。 而现在,石戊就是打算夜袭,将消息告诉了这群令支氏长老,长老之中的内奸,就会将他的“计划”告知对手,利用好这群“反骨长老”,就能达成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令支氏长老们不负所望,立刻退进,安排人出去通风送信。 “还真有。”一个少年回来告诉石戊,“咱们真要照做?不偷袭?” “联军部分一直不可控。”石戊放下笔,拿起竹简和小刀,删掉上边的错别字说,“所以借此机会,把联军也控制在咱们手中。” “石戊哥,你是说……” “嗯,有些时候,放权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战局,但更多时候放权会让我们处在险境。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将会是引动敌人增援,进行正面对垒。这个时候,联军的不可控,就是危险。 辛屈一直说了:庙算,就是将一切风险找到,然后一点点排解。尽人事,听天命。 那么现在我用夜袭,佯败,反向暗算,只要赢了一程,就是一个一石多鸟的计策,接下来战局会很艰难,死伤也会很大,但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因为打完这仗,后续就是我们的主场,战争烈度可以被我们所控制。 做好一百人左右的死亡。” 石戊放下刀,写上最后一个字,然后晾干后串在麻绳上,绑好,用印:“可以,开始了!” “是!!!” 第340章 算计(下,四千字) 夜,火隐。 “有辛氏的军队真的会来夜袭吗?” “放心,有辛氏都是一群年轻人,敢想敢做,既然说了,他们不来也没事,到时候让咱们的人去嘲笑他们就是。年轻人嘛,脸皮薄,经不起刺激。” 阿坛左右都在嬉笑,阿坛也没说什么。 因为,这就是现实。 当然,更让阿坛嫉妒的是,有辛氏的年轻人,才二十许,一个个身居高位,控制数百人的军队,一个士兵背后往往是一个家庭,这就是一个将近三千的部落。 年纪才多大,三千人的部落尽在掌握,而他呢? 直到现在,只是名义上控制了三千人的部落,下边一堆的长老,平日里也不鸟他,要不是无终狐现在做大了,他只怕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种嫉妒也让他恶向胆边生,他准备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咚咚咚……” 夜袭?不,是第一波试探。 “正常安排,不必着急。”阿坛身后一个青年摆了摆手,“这都是袭扰,目的是要搅扰我们不安歇,对方准备的是后半夜动手,至少要进行三四轮骚扰。” “倒是很谨慎。”阿坛嘟囔一句。 发现对方骚扰了一下,就撤回去了。 阿坛也基本确定,安排人轮流防备。 然后接下来每一个小时就袭扰了一次,一连两次过后,时间来到了十二点以后。 军营内,一群长老看着精神矍铄的有辛氏年轻人们问:“后半夜了,咱们现在动手?” “不。”首座的石戊微微摇头,“接下来几个小时不动手,安心休息。” “这……” 这群长老一愣:“为何?” “很简单,对方出来的人手不对,并且有轮换的迹象,也就是说,对方应该是看透了我们的骚扰。或者说,有人泄密了计划。” 石戊说到这里,这群长老之中,居然有人拍案而起:“什么意思?谁敢坑害我们!军司马,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与我们说说!” 其他长老脸色一肃,但更多还是心中打鼓。 “不知道,石戊微微摇头,也可能是对方有厉害的人,看透了我的伎俩。 所以才不打算跟我们消耗,只是进行轮流交换,保存体力,这是不妙的。 因此,与其如此,不如控制了军营,然后让大家好好休息,等天蒙蒙亮,再一起出手,直捣黄龙。 这样一来,就算敌人在我们之中安排了内应,我们封锁了军营,谁也出不去,那么敌人对我们的计划就不可能知道,之前的计划就当是作废了。我们重新调整。” 石戊平静的语气,让不少内奸心头狂跳。 完了!完了啊! “那接下来怎么打?” “嗯,我之前准备诈败,但这一次我不打算诈败了。”石戊手指敲了敲桌案,在篝火前,撑着下巴,视线扫过每个令支氏长老的面庞。 一时间,看到他们紧张、兴奋、无措,甚至慌乱的神情,真的好有趣! 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辛屈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留一半,然后静下来看着下边的神情变化。 因为,这就是人类的情绪变动,最能直白在一瞬间,洞悉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看懂人心,有种莫名的满足。 当然,人心最善变,所以看懂人心不意味着就能玩弄得体,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嗯,大体就是这样,到时候直接总攻。”石戊故意用指甲在桌案上滑动。 嗤嗤嗤—— 刺耳的声音直击灵魂,就跟手指甲划过黑板一样,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呼吸都不畅快,感觉冒了冷汗,但其实没有的那种失魄感,让这群长老之中,心怀鬼胎之辈,都垂着头,张大眼睛,全是恐惧。 “所以,在此期间,诸位随我一同留在这里,我不希望再走漏了消息。”石戊对边上的青年使给个眼色,帐外兵甲摩擦的声音增加了数倍,透过外边射进来的光影,石戊手中最后五十甲,全都在这里了。 就这么大家干笑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石戊翻看着竹简,不断推演辛屈写的“兵书”,这些都是问答形式的记载,都是辛屈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摘出来的案例。 每次读几遍,石戊都感觉很有用。 或许,这就是温故而知新。 “军司马,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辰?” “丑时中。” “那就开始唤醒人吧,集中起来。” “那我们也去……”这些长老有人开口。 “不必,这一次,主力我已经备好了,跟之前一样的人数。”石戊笑着说,“对方现在应该很疑惑,为什么我后半夜没有动静。现在他们的精神是紧绷着的,我们的人距离彻底醒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让大家伙埋锅造饭,正常安排就是。” “可是,不夜袭了?” “袭啊!只要他们睡觉的时候,就可以偷袭,好好吃饭,养精蓄锐,不着急。” 石戊坏笑说着,他确实不急,他就是要耗,要么逼着对方亲自来找自己,要么就是消磨精力。 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疲惫中总是容易出错,熬了一夜,哪怕有安排轮流休息,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石戊要夜袭,所以一定会要求后半夜的人全部备战,枕戈待旦,这样一来,他们真的有休息好吗? “可是……方才您不是说,咱们后半夜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太……” “谁说没有的?”石戊哈哈一笑,“袭击了,只不过是小股部队,十几二十人丢个火把骚扰,当做试探,只要察觉他们有任何松懈,都会命令诸位长老麾下精锐去袭击。 大家聚在帐篷里,不知道很正常的。” “我们的精锐?!” 现场不少令支氏内奸长老冷汗欻欻掉,第一次感觉到了石戊的可怕。 “对,就是诸位的,一些在这些天里,给对方送情报的长老的部族,他们也绷了一晚上,毕竟他们是接下来偷袭主力,也是准备坑我的主力。” 石戊抖了抖另一卷竹简:“我想,诸位很想知道,究竟谁在榜上吧。” “石戊军司马!还请不要妄言!”终于有一个长老坐不住了,起来拍桌怒喝,“我……” “放心,你不在上边。”石戊摆了摆手,直接让这个长老僵住。 “啊哈哈,我就知道石戊军司马慧眼,一定不会有错的。”这个长老笑着落座。 “嗯,我当然是慧眼,毕竟是你帮我送消息,这才让阿坛他们傻乎乎呆了一整个晚上的。你可是大功的。” “!!!” 这个长老一惊,一双双怀疑、赞许、愤怒、轻蔑的眼神在他身上闪烁,几乎要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石戊悠哉放下竹简说:“当然,也不止您,还有其他两个长老,是真的卑尊屈膝,谄媚佯装,这才换来了这一次的拖延和消耗,回头等救回了贵部族长,我们会将战功如实报备,相信他会给你应有的待遇。” “啊……哈哈……”这个长老干笑两声,显然他只是一个真内奸,但现在被石戊变成了“假内奸”、“真忠臣”,接下来,不管战果如何,他都回不去了。 三年三年又三年,都混成长老了,还回去干啥?当小弟吗? 石戊帮着他下决心,然后饭菜被端进来,大家吃着,有人却没有心思。 “军司马,对方看我们埋锅造饭,都撤回去休息了。” “嗯,继续探。”石戊笑着,“那么诸位,我希望你们帮我一个忙,将我准备袭击他们的消息告诉他们,就说天亮我就动手。” “这……真假?” “真假无所谓。”石戊笑着看着这群长老,“诸位难道觉得无终氏有胜算?别忘了,我背后是谁。是五万人口的有辛氏,可不是令支氏。有辛氏不想山里一家独大,明白了?” “……” 长老们相视一二,也都明白过来,这场战争从来不是令支氏和无终氏的内战,而是有辛氏扶着令支氏干无终氏,山里不能一家独大。 所以,乱起来是必然的。 石戊这话就是告诉他们,如果愿意跟着有辛氏混,他们地位依旧尊崇,如果不愿意,之后会被一点一点弄死。 令支氏后续做不到,但有辛氏呢? “机会难得,友谊的开端我已经伸出手了,谁愿意与我一道携行呢?” 石戊问,目光逡巡。 边侧,有辛氏的少年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眼神冰冷,似乎只要他们拒绝,脑袋立刻就会搬家一样。 “当然,我们令支氏和有辛氏,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笑容灿烂的令支氏长老们,发出了真诚的声明,犹如赞颂太阳高升的公鸡,灵魂里的啼鸣,挥散众人心中山峦的阴霾,接着接力应和,无不欢欣。 “欢迎诸位,与我有辛氏一起,对抗无终氏暴政。军中无酒,所以以花茶代酒,请了。” 举着干菊花泡出来的茶水,石戊很快摁住了这群人心中紧张、猜忌、恐惧。 然后让他们出去各自安抚自家的军队。 “有辛氏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一个死里逃生的长老擦了擦汗。 “要不然你当他们靠什么这么短时间内崛起?”还有一个长老应着,“或许也不算坏事,本来就打算夺取山里的位置,现在我们势弱,有一个有辛氏帮忙一二,至少不至于彻底崩溃。” “是啊!就是不知道阿坛会被怎么修理。” “哼!熬了一夜,大家都困顿,这个时候下手,正是好机会。” 各自下去安抚,消息也送出去了,真假都有,至于怎么分辨,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至于被看管了一晚上,他们不敢声张,因为一旦传出去,他们就彻底断了退路。 “选择,要给对方,引导对方必须跟着你的势走,这是阳谋。 如果是用手段逼着对方一定得走你的路,那就是阴谋。 阳谋和阴谋最大的差距,就是如何对局势进行把控。这个需要方方面面的计量,很难。 但总能做到。只要能引入变量,一个足够左右局势的变量。” 石戊对几个他家族的小子解释了他今天的操作,“有辛氏就是山里局势的变量,我们支持哪一方,哪一方就稳,这就是左右局势的变量。 所以,我的每个决定和族长的每个决定,都会根本改变山里的态势。 因此这场战对我们来说,就是给弱势那方增加砝码,将天平进行平衡。 基于此,山里必须扶一批,打一批,我们的帮助不能太多,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 那么,准备好了,就动手吧。” “现在?” “嗯,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太阳升起,他们已经很疲惫了,我们就倾巢而出,绝大部分令支氏长老之间,已经没有多少互信基础了,既然都没有互信基础,那么守寨的工作,自然是我们的事情。 让他们先打,先消耗,等到关键时刻,一击必杀。不过我得出去,你们几个,捏好精锐,随时策应。” “是!” 石戊招呼一下,甲兵跟着他离开了三十人,然后鼓声雷动,吃饱喝足并且消食了两个小时的令支氏诸部被召唤进入战场。 这些长老都很清醒,并没有留下来的想法。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选择留下来,必然是有别样心思的。 而有辛氏作为本次战争中的客军,独立于所有人令支氏长老之外,他们撤回去也得经过令支氏的地盘,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下来就看各家的极限操作了。 “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看着石戊亲自兵临战场中心,这群长老都懵了。 真不怕被卖掉? 但石戊知道,卖他?又没几个钱,他的目的是骗对方来杀,现在无终氏疲惫,有辛氏和令支氏精神抖擞,战争真的不见得没有优势。 石戊安排各部排序的时候,第一排左翼是内鬼,右翼是正派,然后第二排就反过来,这样一来,你先拖后腿,你后方就有盯着你的人,除非一口气全乱,但就算全乱也没事,真正的精锐还在后方待命。 石戊已经做好一百伤亡的准备! 一切就绪,铜锣响,好戏登场! 第341章 焚寨迫前行 “杀!” 一声怒吼,数千军队在足部那么高的河道里打了起来,一时间鲜血喷涌,河都被染红了。 没有任何的花狸狐哨,就是蜂拥而上,捉对厮杀,然后一些战士带着精锐破阵,朝着敌人腹地穿插。 鼓声震天动地,很快从原本的玩玩就好,到现在彻底磨出真火。 因为石戊故意将军队一边内鬼,一边正派的排列,导致了内鬼军阵成为了正面突破的对象,这样一来阿坛所部就会将火气往内鬼阵砸,打了十几分钟,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被杀了,他们哪里还有理智? 越打,战局越乱,喊杀就越多,乱战开始了。 石戊就站在车上看着,他到现在还没过河呢! “不好!要被推过来了!”一个令支氏长老惊呼。 石戊面无表情,也不着急说:“你们的精锐甲士交换,到我们面前两百步,如果有人退过两百步,命令弓兵无差别射杀,要么往前,要么死。” “可是……” “告诉他们,先过河的,我有辛氏赏他们粟一千袋,外加接下来抓捕奴隶的时候,赏五十个,并且扶他做酋长!”石戊扫过这群长老,“我有辛氏的赏格就这么多,先登名额只有一个,此外还有斩将和夺旗的功劳,赏格也一样,敌人就在脑袋就在这里,能抢多少,各凭本事。 另外战死的只要不是后背有伤的,一律赏十袋粟抚恤,无后背伤的残疾赏五袋粟,正面受伤的一袋粟。 区区几千袋粟,几百奴隶,几个酋长的名额,我有辛氏赏得起。 去做。 让督战和弓兵保持战场两百步距离,当然要是他们有能耐先登夺旗,我也赏。” 石戊说完,都不用长老们说话,长老身边的一些卫队长都蠢蠢欲动了。 这一下,长老们知道,如果不做,机会可就没了。 石戊动用了有辛氏的名义发出了赏格,伴随着混乱的战场和咆哮冲锋的督战队传播宣扬,终于……终于大家将恐惧化作动力,进是死,退也是死,那么死则死矣,不能背后留下伤口! 战场推进一下顿住,然后朝着东面推了过去。 “该死!该死!” 阿坛看着突然打了鸡血一样的令支氏诸部,心在颤抖和滴血,从一开始的进退有据,到现在混乱交战,彼此只能靠同族、亲戚背对背依靠,伤亡比例不停增加。 不仅于此,还有大量的令支氏好手,已经撕开了一条路,开始尝试对他们的营地产生想法,要不是弓箭多,早就冲进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的!不要命了吗?!” “先登!我要先登!”突然又有一支小队冲进来,“杀进去,我当了酋长之后,让你们当长老!” “吼吼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信誉还在,赏格开起来,总会有你想要看到的战争结果。 这一打,从天亮打到日午,现在令支氏和无终氏,几次拉锯,都在河里,动弹不得。 “军司马,粮食搬来了。”石戊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嗯。”石戊点了点头,“让诸位长老来搬粮食,只要搬过河,这些粮食就是哪几个人的。能搬多少,看你们各家自己的本事。” 石戊说完,这些长老一个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这些粮食,这可是有辛氏的粟。 “过河就是我们的?”一个长老站出来,他的手下损失惨重,如果不能拿到一点补偿,那可就是亏大了。 “对,过河,这些就是你们的。但必须放在河边,如果再退,我想你们也没力气再搬回来吧。”石戊手中的短戈快速划开口袋,露出金灿灿的粟,并且快速洒了一地,小山一样的粟堆,视觉冲击之下,令人震撼。 “火!着火了!” 忽的,一个长老大惊,指着军营方向说。 “放心,我下令烧的。”石戊神情平静,“所以,粮食都在这里了,你们的物资都在后方伤兵们手中,如果今天打不进去,大家只能挨饿受冻,提心吊胆了。” “咕噜——” 几个长老颤抖的看着石戊,狠!太狠了! 直接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那么出发吧。我也要准备打过去了。”石戊对手下招呼,剩下的有辛氏营兵都做好了准备。 他们养精蓄锐至今,一个个杀气腾腾。 一声令下,冲锋! “搬!”众多长老看一眼自己的人手,赶紧搬走足够他们吃一个月的食物,然后跟着有辛氏的军队朝前冲。 “我们的营寨被该死的无终氏烧了!只抢回来了一些食物,杀过去,抢下来他们的食物,我们才能活下来!” 石戊安排的人,开始在呐喊,长老们也有样学样。 原本已经很疲惫,很愤怒,想着准备撤退的人,一听到后路被断了,大家伙背着粮食闯过河,一下就知道,粮食还在,这就是希望。 “救命!这群家伙来抢粮啊!” “杀光无终氏这群杂碎!” “不能让粮食被抢了!不然要饿肚子啊!” 石戊的战车冲过了河,他任由战车颠簸轧过人,举着弓箭,瞄准了一个指挥战斗的无终氏长老:“着!” 一箭射穿了这个长老的肩膀,疼得他嗷嗷叫。 “有辛氏!冲锋!” 战旗挥舞,战车之后的甲士,快速撞开闯进步车协同通道的敌人,然后头也不回直取中军。 “挡住!挡住他们!” 阿坛意识不妙,赶紧命令亲卫上去阻挡,但战车开道,挡上来就是死! 不出意外,挡路的都被撞开,有人试图袭击战马,但被石戊用弓箭射死,御者兴奋挥舞马鞭,战马也随着咆哮,越来越近! 然后错开,阿坛刚想说话,迎头一根飞羽射穿他的甲胄,破甲!!! “这不可能!”感受着身体的剧痛,阿坛惊恐看着拿着“竹牛角复合弓”的石戊,这么远的距离,能直接射穿他的甲胄,这……太可怕了! “第二箭!”石戊满上,然后松开弓,下一秒射出的飞羽,直接把阿坛射翻。 然后石戊取第三箭准备拉弓,然后就听到了咔嚓声,低头一看,这把“半成品”废了。随意的丢在车上的箭袋,石戊取出另一把,新鲜、竹子牛角复合弓。 这玩意儿,是辛屈工匠们的试制品,都是半成品,因为真正的复合弓需要三年的磨砺。而这些都是去年半年时间弄出来的,是用来积累经验。 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辛屈给军司马每人配了三把,军参谋安排了一把,只要坏了丢换,到时候拿回来重新组装。 完全就是当消耗品用。 虽然强度不够,但它射的远,威力大,能一次性射三五发,就能在必要的时候制胜! 而三五发也是弓手短时间射击的极限,再多弓手也受不了。 “阿坛死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阿坛挣扎站起来:“我没死!” 咄! 又是一箭,石戊的战车彻底远离中军,但阿坛的旗帜被射下来了,接着盖住了他:“唔……谁!快救我……啊!” 看着飘落的旗帜,有辛氏的战士们,突然眼红了,一个个呼吸急促,直到一个人举着短戈咆哮:“夺旗!!!先登战功近在眼前!” 所有归化人、奴隶都疯了。 “杀啊!” “不!不……啊!” 阿坛被踹了一脚,结果插在肩膀上的弓箭被巨力踹穿,直接划破他的关节,露出了白银般色泽的箭头。 没错,这玩意儿——钢的!百炼钢! 虽然有辛氏铁矿储量有限,但在研究如何锻打钢料这一块,也是有所进步的,至少在现阶段被认为是“钢”。 硬度是绝对足够,破甲重箭的箭头,都是它们。 技术上的碾压,开始显威。 这一脚,阿坛彻底丧失战斗力,好在他左右亲卫拼死,将他拖出来。 并且还在拖拽过程中,撕开了他的甲胄的绑缚,丢盔卸甲,这才算是彻底摆脱了有辛氏战士的纠缠,向东逃窜。 甲和旗帜都留在这里了,“阿坛阵亡”的消息,立刻飞往各地。 总崩溃来了! “这就崩溃了?看来辛屈说的对,军司马必须做好审时度势,任何计划都可能随着战争而脱离控制,诈败用不了,那就要做好预案,有第二手准备。挂旗,总攻!”石戊让人把自己的旗帜挂上车顶,号角吹奏,所有有辛氏战士神情一震。 总攻!开始了! 看到石戊的旗帜,立刻就会有人跟上,混乱开始消解,不断有人汇聚,滚雪球一样杀入了敌人军营,轻松占领。 “命令追击,十里地。”石戊下令,只留下精锐和部分人控制军营,将物资扣下来一点,然后开始命令各部长老打扫战场,安抚伤员。 至于阿坛他们,因为崩溃了,所以漫山遍野都是,连带着山里那些埋伏的人都下山跑路了,不敢距离这个寨子太近。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怀鬼胎。 阿坛被亲卫带着逃跑,看到了崩溃乱跑的手下,忍不住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完了!他完了! 他的一切都完了!就算舅舅无终狐再怎么信任他,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就已经让他彻底丧失优势了。 更不要说,他不止一个兄弟,还有光是亲兄弟就三个,还有七八个表兄弟。 在无终氏的继承位次,将会因为这场战争而彻底变成最低的。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342章 无终狐的应对 阿坛战败,这个消息就跟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山里。 一时间,敌人不敢靠近山道,只能往后撤退四十里地,抵达南麓山道最重要的一个节点,双流沟。 字面上意思,这里有两条大的水道汇合而形成的山谷河沟,谷中有部落,也是无终氏一个长老控制的地盘,总人口在八百。 但现在,这里已经聚积了超过三千人,可以说前线溃败的阿坛诸部和心怀鬼胎的埋伏部落,超过两千人逃亡至此。 真正战死和被俘虏的,也只是将近千余人。 不过,还是造成了三分之一的损失,很多人找到了被射伤的阿坛,恨不得就弄死他。 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人口一下子来了太多,还没有多少粮食,本地无终氏的长老,只能赶紧跟他们商量,先吃自己的,等后边送,他暂时不可能供给食物给他们。 无奈,各家只能在山谷挤,或者去附近水流的上游开辟临时居住地,顺道狩猎,搅扰得山里鸟兽乱窜。 然后阿坛被逼着写信告知前线战果给无终狐,让他送粮给支援。 毕竟敌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头了。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阿坛诸部的核心区域失手了,滦水上游被打开了,要做好防备,一旦有辛氏双线挺进,那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总之,消息传出去,第三天,坐镇双滦附近的部队都惊了! 什么呢?!阿坛被打得丢盔卸甲,几乎丧尽?! “大事不妙啊!得安排人去帮忙了。” “不能去!去了滦水上游要是被有辛氏杀过来,我们怎么办?” “现在不是夏汛,水位就这么点,有辛氏不敢下来的!” 人们在争吵,阿坛的亲兄弟,基于继承人的位次,是准备去南麓。 而无终狐这边的儿子们,不同意,执意死守双滦,或者命令阿坛撤回来,在双滦西南布置防御,如此才能安心控制战局。 当然,他们的争吵没有意义,因为消息在第二天,就送到了隔壁“承德河谷”地区坐镇的无终狐。 报告之人看着眼前这个中年贵族,衣着上佩戴着朴素的玉,挺拔的身高,让人不得不对他的身份心生敬仰。 皮肤白皙,眼神温和,口中说话总是带着让人倾听的声音。 尽管作为贵族,他并不张扬。他的穿着看似随意,但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沉稳与从容。 就连一旁的女奴都不禁向他投去敬重的目光和渴望的爱慕,仿佛这个人物就是灵魂归宿。 也难怪无终麋的母亲,最后选择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做赘婿,是真的有点帅在里面。 不够,无终狐最出彩的还不是帅,他能用十几年时间,玩得整个无终氏变成他的,本事自然是有的。 听完下边的话,他陷入了沉思。 要说燕山山脉哪边的地理位置、区位优势最好,毫无疑问,就是承德。 承德之于华北平原,就是前哨和防御阵地,控制这里,约等于控制了进出科尔沁草原和东北平原的交通要冲。 东北入关燕山在这个山海关还未被冲出来的时代,要么走卢龙道,要么接到赤峰南下承德,然后沿着滦水河道顺流而下,直插平坦的唐山,接着从唐山往南进入天津。 有些时候黄河水道会从天津或者沧州入海,而这个时候从天津顺流就能直插中原腹地。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后勤粮草的问题了。 水路,就是你的高速路,你只要有船,想去哪,那就去哪里。 所以,欲守幽州,须定燕山,欲定燕山,先夺承德。 承德很重要,也聚集了大量的人口,无终狐所有力量都在这里布置。 隔壁的白头林里,不孝子无终麋才被困,结果没想到不孝子那个结拜兄弟,居然这么下得起本钱,安排了人来救人! 而且,还打出了这种战绩,一时间他也感受到了压力。 当然更重要的是,西边的动态他不能没有动作。 “白头林……”无终狐摩挲着下巴,独自一个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召集了巫师。 给他占卜一些事情。 巫师们有点茫然,因为无终狐占卜的是:若是无终氏与令支氏合二为一,有辛氏会不会跟山戎诸部决裂。 难道无终狐是打算让无终麋上位? 巫师们绞尽脑汁,最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然后无终狐就拿到了有八成巫师确认过的,如果令支氏与无终氏合二为一,那么有辛氏必然和山戎诸部决裂。 因为这个时候的山戎诸部,总人口直逼三万,也是不容小觑。 当然,这是山戎诸部的总人口,实际上无终氏只有万把人,令支氏也是万把人,其他散落在山间的部落,硬要算也是山戎的一部分。 所以,山里的局势,对于有辛氏来说,平衡为佳。 无终狐想要消灭令支氏,很难,甚至过火了,可能导致有辛氏亲自下场。 “罢了。” 无终狐沉默了三天,第一次感受到了不稳定,南方有一个大族,太危险了,双方的武器和战术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现在,想要跟有辛氏开战,明显不合适,毕竟他并没有统一整个山戎,跟有辛氏开打只会生生拖垮他。 因为有辛氏的人口太多了,并且南边战败的族群,也会跑到山里。 尤其是最近燕山内,东面卢龙道附近的孤竹氏残部,也是他的威胁。 跟对方交谈了三次,每个孤竹氏残部诉求都不一样,根本不能交流。 这个时候要是自己被有辛氏打残,孤竹氏趁虚而入,那才是亏本买卖。 他召集占卜,只是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那就是这场仗该消停了,不能继续打了。 胜算不大的同时,还可能导致自己虚弱,再拖下去,有辛氏亲自下场,就不是温情脉脉的族群内战,而是你死我活的生存战争。 从头几次令支氏还不至于反抗太严重,但这一次令支氏被有辛氏裹挟着,在碧霞山打出了那场惊人的战损,可见双方最后的亲情遮羞布,被扯下来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无终氏还不是山里绝对统治力量。 所以,有辛氏扶持令支氏跟他耗,不符合刚刚在山里站稳脚跟的无终氏。 必须将有辛氏从山里踢出去,不然有辛氏掺和山里的战局,对他太危险。 至于怎么踢出去? 那就是跟令支氏休兵罢战,平分山北,议定和平,并拉上所有人告知,山里的事情归山里解决。如此,有辛氏就得走。 当然,如果有辛氏不走,那无终氏可以将有辛氏作为所有山戎的敌人,用来团结更多山戎诸部,和游离在山边的其他部落。 站在族长层次的考量上,令支氏里也不全是敌人,无终狐和他们说到底,也有点亲缘关系。 跟有辛氏这种单纯和令支氏族长结拜的势力不一样。 结拜只是上层人的交流渠道,不影响底层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毕竟上下层的利益,有些时候真的不一样。 所以,一旦后续有辛氏开始渗透令支氏,必然会逼迫令支氏做出违背他们利益的决断。 到时候就是他统战的机会。 但,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必须把自己摘出去。 “命令阿坛接管白头林一切部落,给我守住白头林,别让有辛氏和令支氏突破了。” 无终狐很快找到了背锅侠,战局至此,他不可能直接开口说放自己的儿子走,不然会被人当做污点,会影响他的威望。 所以他在众多长老惊愕的目光中继续说:“阿坛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我接班人的。机会给他了,希望他能洗刷这个耻辱。若是做不到,按族规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 众长老看他话都说到这了,还能说什么? 一个个都夸无终狐深明大义,也“希望”阿坛能逆转乾坤,回应无终狐的庇护。 无终狐也得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声,阿坛也获得机会。 接下来,不管胜败,对无终狐都有利。 胜了,那就是无终狐看人眼光真不错,阿坛就还能继续用,用来遏制自己小儿子一脉日益膨胀的势力。 要是败了,那么,阿坛这个败军之将,一败再败,也很合理。 机会给他了,他自己不中用,关我无终狐什么事情?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过得给自己制造一个脱身机会…… “族长,孤竹氏残部又来犯了!云部落被灭,一百三十口,无一人生还。” 无终狐眼中噙着笑。 呐!机会不就来了,不过山里战争就是这样,总是不经意之间就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势力。 估计又是孤竹氏残部在山里内斗之后,被打败跑路的部分,他们临了准备奔逃大草原,就得有牛羊和食物。 而此时附羽在无终氏四周的其他山戎小部落,就是新鲜可口的待宰羊羔,专门给准备逃亡的孤竹氏准备的粮草包。 总之,无终狐难得动怒,低吼道:“孤竹氏残部,欺人太甚!真当我无终氏无人? 调集剩下全部部落,带上食物,向东,将该死的孤竹氏残部,彻底扫出山北! 现在西边和南边还有大敌,这一次损失也不少,正好拿这群孤竹氏当奴隶,填补人力空缺!” 无终狐一句话,大家伙都一喜,尤其是依附无终氏的小部落,更是欢天喜地的起身:“大酋长放心,必然消灭这群该死的孤竹氏残部!” 早就受够了,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是……西边怎么办?” “他们才多少人?阿坛必然能胜!”一个长老起身,赫然是阿坛这一脉的长老,亲手将阿坛抬上高位。 正面开战打不赢,守还守不住? 要是真的守不住,那阿坛献祭了就是。 于是,无终氏又在这一次,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向东去扫荡孤竹氏残部,准备将他们赶出燕山山脉,一部集中剩下的所有部落和人力,守着白头林。 这种调动,动静很大。 一下子,就会留下大片空缺。 挂着令支氏旗帜的竹筏队伍,在一场雨后,出现在五道岭。 这里往前走,就是五座山岭之间的河湾,过了河湾就到了白头林北部湖沼。 耜盐站在第五座山岭上,观察地形,等待消息。 很快,有人来报:本来白头林附近有上万人的,但突然被调走了几千人,只剩下三千左右还守着。 一些黑熊氏出身的归化人还告诉耜盐,他们找到黑熊氏的其他奴隶打探的消息是——后续还有两千多人再往回调,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能抵达白头林南部。 也就是说这三天内,只有三千人分散在四面,是最好的机会了。 耜盐一听,二话不说,让人找好了路,当天夜里让几个好手,里直接从支流冲入湖沼,很快来到了白头林。 天蒙蒙亮,听到脚步声的白头林内众人,立刻有了动静:“谁?!” “有辛氏!令支氏!” 这几个好手赶紧进来,然后他们很快被押解,搜身,拿出了一堆的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有辛氏的身份牌。” “这就是身份牌?” 无终麋的手下举着火把,将有辛氏身份牌看了两眼,啧啧称奇:“到是有点稀奇,走吧。” 无终麋被唤醒,揉着眼睛,站在自己的高脚楼凭栏,打着哈欠说:“有辛氏的人?在哪里?” 这几个有辛氏和令支氏的人,看到了无终麋的屋子,那是震撼无比。 您老是被困了?还是出来修屋子度假? 还有,女人从哪里来的?! 有个眼尖的有辛氏小子,看到了无终麋屋内出现的女人踪迹,不由得诧异。 拿到了有辛氏小子的木牌,就看到了国人爵位的时候,无终麋略微诧异几分,再多看了两眼这个身份牌的持有者说:“你真是国人?” “是。那边有我们耜盐军参谋的亲笔信。” 无终麋拿过竹简,翻了一下,发现火漆,确定没有被扯开,就拿匕首割开。 抖开看了一下,上边用的是有辛氏的篆文写:“敌兵东出换防,只有三千于林外,三日后有大军至,机会难得,吾木筏齐备,可走水道向东,直出滦水入营阳寻族长辛屈。 明日夜里,其出,不声不响,于岸边汇合。 请尽快制备木筏。” 看到了西边的印章,无终麋呼出了一口浊气:“你们不打?直接走?” “这个……山里道路崎岖,粮食专用不济,所以我们不能拖太久,现在已经打了一个月了,再拖下去,只怕夏汛一到,河难行、路难走。所以……” 这个有辛氏的小子微微摇头。 “……” 无终麋又看了两遍:“直到东面发生了什么,才调走这么多人吗?” “还不曾知悉,不过我们在南部的山路上有几千人,或许是因为族长从南边策应了,这才被调走了?”这个青年沉思片刻,恍然道,“对了,族长这次并未有亲自出兵,因为山南孤竹氏降部有叛乱,族长去镇压了。 会不会是这些降部被击败了,然后跑进山里,逼得无终氏得集中力量保卫更重要的土地。”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无终麋合了竹简,“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你们族长不亲自来,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回去几个,告诉那个耜盐军参谋,就说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不过,我的想法是,子时中出发,因为这个时候开始退潮,我们借助水力向东,速度最快。” “好,我会让人回去告知军参谋。” 第343章 脱困 到了约定的时间前,从上游下来的船,很快靠岸了白头林。 仔细看来,这座小岛,现在已经开发了起来。 甚至能看到菜畦的雏形,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有女人。 看到这些女人的时候,耜盐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不过等了一会儿,耜盐看到了缓缓走来的无终麋等人。 “真的就只有这么点人?” 无终麋确定了耜盐的规模,颇为失望。 “尽快离开。”耜盐没有废话,“我们从滦水直接南下,三天就能找到族长。” “嗯……” 无终麋放弃了偷袭一手无终氏的想法,现在来看,人太少了,就算要打,也没用。 于是他们收拾了一下,立刻从水路离开。 至于为什么不转身攻打?原因也很简单,消息传输不够快,这种时候的战争,为什么总是一个小团队一个小团队的行动,就是因为消息传输速度不够,不是所有人都跟辛屈一样,在昌平附近大动干戈,修整河道、草土堰堤,做坝滚水的,很大情况下,人类的活动只能依靠自然水利。 所以现在的山道,绝大部分都是自然形成或者人类长时间活动而造成的。 否则,想要投放大量的军队远征,就需要你去修理道路和开发。 就这么的,半夜十二点,开始退潮。 他们一下就被退潮的水带出了几百米。 等拂晓时,无终氏的守夜人出来解决尿意,突然看到月色下漂浮的苇,瞬间大声疾呼“水鬼!有水鬼!” “举盾。” 无终麋和耜盐同时下令,然后命人开始划桨,朝着下游出去。 等无终氏反应过来,弓箭已经齐射,但很可惜,现在是退潮,没人敢随便的上河道,生怕一个失足,直接被卷入水里。 “呼呼——” 察觉河面上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跟着无终麋身边的一个老者说:“要下雨了。” 无终麋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继续向东。 天亮了。 绕过一座山岭,耜盐他们轮番划着木筏,直到临近中午,果如那个老者所言,下雨了。 瓢泼! “登陆,快!” 耜盐指挥军队往西岸登陆。 因为此时的滦水自南向北流,所以东岸有一大块河漫滩平原,这边的人口就多。 登陆西岸,将本地一个小部落控制下来,他们就在这里避雨。 “尽可能的擦一下身体,保持身体不太潮湿,不然容易感染风寒。” 耜盐嘱咐下边的人。 有辛氏对于医疗体系的建设,主要是靠辛屈的后世概念和这个时代老人的经验结合。 因此有些用词上,比较偏于后世,但都是为了活着,哪有那么多说法。 总之,尽可能的避雨。 就这么等了三个小时,道路彻底泥泞,耜盐才算是放下心来。 这样一来,对方就算想要追击,也得看看现实情况了。 “继续向南。” 大体过了一天,因为是顺流和后续没有雨,他们彻夜飘泊,终于抵达了“承德”。 看着空空荡荡的寨子,无终麋都懵了:“人呢?” “上岸抓几个游荡的问一下。” 耜盐下令,很快他们抓来了几个年老体衰的老头儿,负责守寨。 无终麋亲自审问:“人呢?无终狐人呢?” 这个老头儿哆嗦了一下,赶紧说道:“东面孤竹氏残部作孽,大酋长带着人去平乱了。” 无终麋咬着牙:“那其他奴隶呢?” “您是指令支氏的奴隶吗?有一些孩子就关在那座寨子里,里头也没人。” 老头儿指着一座寨子解释道。 “上岸!”无终麋没有任何犹豫,让人登岸,耜盐没说什么,但他借口守着竹筏,让他自己去。 意思很明显,他怀疑这个是陷阱,谨慎一点为好。 无终麋没说啥,人能来救他,已经是给面子了,不能逼迫太甚。 被引进寨子里,确实能看到被捆做一团的老老少少,不过似乎关了几天,便溺都在这里,没有几个精神头好的。 “带出去!好好洗洗。有什么事情,到了岸边再说。” 无终麋皱眉摆手,一些看到自己亲戚的人开心的去救人,就在无终麋准备离开时,一个长老叫住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甲骨递给他。 无终麋接过,是一块老虎的肩胛骨,上边写:“休战,欲要亲友,谈。”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让无终麋愣住。 不过他翻过这个甲骨的另一面,突然摸到了新的纹路,仔细一看写:“辛非族人,了?” 无终麋捏了捏甲骨,边上的长老说:“无终氏和令支氏可以单列两支,山里人的事情,让山里人自己解决。” 无终麋点了点头,这个长老下去洗澡了,呆在这里,快把他熏死了。 要不是有任务,他……哼! 来到岸边,无终麋沉思中发呆,边上的耜盐看到后说:“所以,这些是你那个父亲故意留给你的?” 无终麋一愣,抬起头看着耜盐:“那个混蛋,不安好心,想要用这些丧失战斗力的人,来消耗我的粮食。” 耜盐就这么看着他,片刻之后说:“族长在我们出发之前有交代:“山里的事情他不想掺和。救你,是因为对有辛氏来说,山里应该存在两三个大势力去碰撞。 所以族长希望你慎重考虑,是正名自己令支氏山戎身份,还是要继续举着无终氏的旗帜。 不过,哪怕作为朋友,有辛氏还是需要得到有辛氏的利益。 如果你真的做好决定成令支氏之主,那么有辛氏可以给你提供一定的物资,但代价是我们要赤石山,以及燕山南麓所有的山口、河口。” 无终麋听罢,兴致缺缺摆了摆手说:“你们族长还是一如既往喜欢防守。可以,这一次我会给你们想要的,毕竟没有你们有辛氏的帮助,我守不住。赤石山以南所有土地我都可以给你们。” 耜盐不再说话,他的任务完成了,就是提前给这个家伙打个预防,让他心里有数。 尤其是作为有辛氏人的心思,必须展露出来。 救无终麋,不是单纯给有辛氏救结拜大哥,而是为了有辛氏整体利益做出的决断。 山里的事情,山里人自己解决,但有辛氏必须有影响力,那么盟友或代理人的扶持,不置可否。 耜盐下去检修木筏,然后增加数量。 而无终麋又拿出甲骨看了一阵,最后取出小刀,刻下几个字:“想谈?白头林以西所有归我。令支大酋长——令支麋留。” 写完,无终麋将之前那个传信长老招来,丢给他甲骨,直接让他滚去找无终狐。 长老看到了令支麋的氏名一愣,但也没说什么,氏本身就是随着你的居住地变化而变化的。 只是能看出来,山戎真的裂开了。 令支氏、无终氏,正式开始角逐山戎真正霸主了。 第344章 遵化邑 第三天。 遵化无终氏旧寨,辛屈带着人正敦促一群奴隶干活。 这段时间他弹压了孤竹氏游牧部份的叛乱,强制拆分迁徙人口来到了无终氏旧寨,将这里拓建一下,正式挂牌——遵化邑。 这里的地理位置不错,并不会受到太多的滦水河流冲刷影响,并且还有一条小河沟、山道北上,往东北走三天,直抵喜峰口。 至于为什么不是迁西落寨,因为这个时候的迁西还未冲出来,不是山就是滩,根本没有开发的空间。 如果这里能落寨,无终氏至于跑来遵化落寨不去迁西吗? 所以辛屈现在主力建设遵化邑,然后在迁西安置一些渔猎部族,从东北来的孤竹氏诸部中,并不是所有部落都姓子,也有一些就是老早在东北生活的部落。 比如,肃慎旁系。 这些不能留在滦水下游的腹心,迁西附近的水陆环境,倒是适合他们生产生活。 还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预警作用。 比如,辛屈正在忙的时候,两个镇守在迁西的部落将耜盐、无终麋他们抵达的消息送来了。 辛屈赶紧让人接他们回来。 第二天,一行人抵达了遵化邑。 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旧寨,童年时的回忆,一下子升起,但更多是感慨物是人非。 等到邑外,就看到了辛屈指挥的画面。 “族长人来了。”耜盐赶紧跟辛屈喊了一声。 辛屈放下手中的图卷,转过身看到了胡子都拉碴的无终麋:“哈哈,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无终麋笑道:“嗐,要不是你帮我,这会儿我还得困在山里一段时间呢!”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兄弟。”辛屈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没有什么比回来更好,我让人准备酒宴,给你们接风洗尘,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无终麋目光微闪,看辛屈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仔细一看有辛氏在遵化邑和迁西营的布置,他知道辛屈不是一个真对燕山没有任何心思的人。 否则,他一直堵山口、河口做什么? 真以为他是善男信女? 等无终麋去休息了,辛屈单独问耜盐北方的情况,耜盐如实相告,辛屈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这么说来,山里因为有孤竹氏残部,而乱了起来?” “大体是这样的,不过……族长,咱们为什么会在那边造一堵土墙啊?” 辛屈向北看去,大体是后世罗文峪的地方,辛屈已经开始派人在这里夯土了。 是的,他要造长城,尽可能多的堵住遵化这边的缺口。 不仅是遵化,营阳县东南位置,着名的燕山口,也被他安排了一千多人在那里立寨。 当然,长城只是明面上说的,这个工程进度,得花费一百年以上,现在先造一堵墙,直接堵住罗文峪,然后将主要精力放在遵化。 遵化必须堵起来,毕竟这里既然已经决定作为滦河流域陆地进出关口,有辛氏东面最重要的一个节点,遵化堵起来之后,也能节省大量的兵力布置,可以专门在这里做屯戍营垒使用。 也就是屯田制。 所以,现阶段辛屈只堵罗文峪和燕山口,至于西边正好是一座沼泽,之后让营阳县在这里加深这座沼泽,成为燕山口西部的自然天堑就行。 这样辛屈算了一下,最多五年,就能堵住这两座山口,这样一来遵化就彻底成为一座孤寨。 终究是农耕为主的军事集团,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对燕山以北的草原、渔猎势力,自然只能以守为主。 索性辛屈比这个时代的人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知道燕山长城,尤其是明代的长城大体走向,反正现在林木丛生,大自然给了庇护,那就堵住山口就行。 一点点来,不着急。 耜盐了解了一下辛屈的做法,略微皱眉道:“族长,不是我说,而是你有些时候做事的方式比较那个……浪费人力和时间。把小邑造起来就是,为何还要绕着遵化造这么一堆。” “很简单,你可以把遵化想象成一座瓮城,敌人从滦水道出来,如果不夺遵化,那么我们在遵化出兵向西,能抄了你的后路,让你没有食物供给,和撤退回大草原的安全空间。 如果你要打遵化,哪怕打进来了,四周还有大量被堵上的山口、水路,我们可以从其他几个方向合围你,你要么死守遵化和迁西,稳扎稳打跟我耗。 要么我三合一围住你,你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毕竟我有三个方向的兵马进来,你只有一个方向的兵马进来,这样一来,一旦我三个方向中任何一个方向打进来,你就必须抽调所有兵力进来遵化腹心跟我死磕。 这样一来,我三个方向兵力一起进来,你要么徒劳无功只能撤退,要么只能被围歼在遵化,并且遵化腹心是一座城邑,未来可以有个几千人口,囤积个一年半载的粮食在遵化,你要是第一时间没拿下遵化,还得担心被中心开花。” 辛屈拿着地图给耜盐指了指遵化的地势和周围的山口、河道,真的就跟辛屈说的一样,遵化附近只要连起来,就是一座大号瓮城,你要是敢来,你就是鳖。 除非你有超能力,能飞渡关山,否则陷进遵化,要么撤,要么死磕,别无他法。 甚至你哪怕走卢龙方向的小道,第一关就是滦河水道、第二关是永平县城。 这两个地方,遵化这边如果长城修好,可以直接翻山进入迁西,然后从迁西直接顺流而下,截断你的卢龙物资进出。 如果侥幸让你突破了滦河水道,那遵化也可以出兵,从你的北面、东面水路连携,配合永平县的兵马,在这个还未点满马鞍、马镫、马蹄铁的时代,你想要来去如风? 问问海河流域的沼泽答应不答应! 而且就算你真的连带着永平、遵化都拿下来了,还有潮白河、河间沼泽阻挡你继续向东。 就算你越过了潮白河,辛屈还有怀柔邑、还有昌平县,实在不行向西撤过居庸关,进入延庆。 消耗谁不会? 这就是为什么北平要定在潮白河以西,因为东面全是山口和战场,加上潮白河是在这北平开始散射,河网密集,湖泊不少。 入海口还是在天津。 只需要将天津建在河的南方,这样一来就等于又拥有了一座具备水陆连携能力的堡垒。 很轻松就能调集所有海河流域的资源在天津集散,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从海上登陆永平,投放一定的骚扰部队,对你后方进行打击。 所以任何一个地方的发展,基本很难脱离自然的影响。 就比如遵化会成为军事重镇,就是因为它群山环抱之中,是一座“小盆地”,山水河滩,肥沃土壤,只要水旱从人,这里甚至可以作为未来进入山里的节点,减轻有辛氏未来北上燕山的后勤压力。 “这……行吧。”耜盐其实是想说,这个时候耕种优先,而不是建城邑。 辛屈也能看出来他的想法,笑道:“放心吧,这一次我平乱的时候,顺手收拾了一下本地一些墨氏部落,抓来了五千多人贬为奴隶,现在已经发配去了族里,你家也分了三个,两男一女。” “族长这话说的。”耜盐哈哈一笑,只要后方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等这小子走了,辛屈又看了一会儿地图:“奴隶还是不够,开个市场交易一下?还是直接出兵抢掠?” 第345章 姓宁氏元祖讳石戊公 第345章 姓宁氏元祖讳石戊公 就在辛屈盘算着要不要干票大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阿坛,呆滞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白头林。 里头只剩下几座吊脚楼,以及一些被无终麋丢在这里的女人。 “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是守的?” 阿坛气急败坏拎住了一个小伙子的领子,不过这个小伙子也不怵他,随意的拍开他的手说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的人已经调查了,是你们北河失守了,这才让有辛氏的人找到空子,用了不少木筏,直接带走了阿麋。 虽然阿麋是我大哥不假,但我可没有什么留着他来竞争的想法。” “你!”阿坛咬着牙,眼前这个小伙子,与无终狐有六分相似,但更多几分粗犷,双臂是虬髯的肌肉,推搡起来,力道可不低。 这,就是阿坛的第四子——菽衔。 也是无终氏下一代首领的竞争者,和无终狐的小儿子,也就是老六不一样。 他的出身其实并不高,母亲只是一个来自赤峰地区的游牧部落酋长的女儿,这个部落以种植菽而闻名。 菽就是豆类总称,燕山境内乃至更北方,种植豆类的产量,会比种植粟、黍这类作物更高。 但相关的种植技术,这些部落一般情况下不外传,只允许通过联姻的方式进行交换。 无终狐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深知食物才是一切,于是他跟菽衔的外祖做了交易,给了土地、牛羊,换来菽衔的母亲和一个小部族。 虽然无终氏的菽种植技术,主要捏在上菽衔的手中。 但传承了这么多年,难免会有流出,所以菽衔的地位也是肉眼可见的降低。 说白了,就是菽衔母族势力只是技术输出部落,一旦相关技术可以被复制,就会彻底丧失垄断地位。 既然丧失垄断地位,他也就渐渐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所以,菽衔自打成年开始,就步入了夺嫡之战,他要证明除了自己母族掌握的势力之外,他还是能够挑起无终氏大旗的。 可惜,无终狐为了平衡自己的控制,亲自挑起了家族继承人们的内斗,导致了无终狐的内外两股继承人之间,眼睛都红了。 见对方将无终麋跑路的问题推到自己头上,阿坛闷哼道:“那又如何?这里可是伱在戍守!人是在你手中丢的!这就是事实!” “你!” 菽衔气急败坏,都准备动手了,边上一个长老出现,制止了他们。 仔细一看,是无终麋身边的亲信长老。 “族长有交代,人跑了就跑了,守住此间,谨防有辛氏突然袭击。” 两人只能罢战。 看着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之后闷哼离开,这个长老低吟了片刻,让人向西,去找令支氏其他长老和有辛氏的前锋。 战争结束了。 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石戊左右的小子一个个扼腕叹息。 令支长老们松了一口气,赶紧派人回去赤石山,去告知巫下雉,然后让她去找有辛氏问个真切。 “行了,别叹息了,北上,将阿坛诸部那块河谷清出来,彻底控制在手中。” 石戊下令撤军,然后将遇到了正好开完路的澈白虎。 “许久不见。” 石戊看到澈白虎那激动的表情,老实说他当初射杀那些逼迫澈白虎不通风报信的叛乱奴隶的时候,这个家伙后来还跟自己道谢许久。 所以石戊对澈白虎还是比较熟悉的。 只是几年不见了,澈白虎是真的沧桑很多。 “多谢军司马关怀!许久不见,军司马安?”澈白虎躬身,十分的毕恭毕敬。 他的身后,那些跑进山里的澈部落小宗,也是一个个诚惶诚恐。 看到了有辛氏的部分实力之后,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澈白虎总是说,有辛氏很强大,他很怀念在有辛氏的生活。 一排金甲战士,如同天神下凡,你说他们能不让人震撼吗? 石戊没多说啥,只是拍了拍他肩膀:“去休息吧,然后随着令支氏大部队南下,你直接去找族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相信之后见到了族长,族长不会亏待你的。” “是!”澈白虎很兴奋,总算,总算能去找辛屈了。 见到了辛屈,他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待遇! 当然更重要的是,任务他完成了! 地点他都找到了! 就等着勘探了。 澈白虎被护送离开。 石戊只留下几个澈部落老人,带着部队北上进入“滦平”,然后就看到了一片山林中的白檀。 听这里的老人说,这些树取汁液涂抹身体,能降低身体热恼感觉。并且在受伤的时候涂抹,能镇痛。 一听能镇痛,石戊就让人取一些树苗和树叶南下,送到昌平去。 那边,姜示已经开始挂了——大医长老这个名头,正式开始挂牌研究草本药理。 辛屈是尽可能的给他足够的样本和资源,毕竟活命最重要。 所以这些远征在外的军司马们,如果有空,都会找找本地的特产,或者一些特殊的草药,用来增加样本和医案。 这些都是珍贵的经验。 所以,看着大片的白檀林,“滦平”被石戊命名为——白檀寨。 他就在这里落寨,营缮,招揽附近的部落。 有耜盐珠玉在前的大方,山里的部落很开心下来帮着有辛氏在这里打造居所。 毕竟相较于无终氏这些山戎的狠厉,有辛氏不掠不抢,已经是文明之师了! 等了十日,赤石山南部终于传来了消息,令支氏将会撤离赤石山北上,以后双方以古北口为界,以北归令支氏,以南归有辛氏。 同时辛屈传来了命令,让石戊跟抵达这里的一个令支氏长老换防,然后带兵南下,屯驻古北口,命令他在潮河两侧造关城,取名水门关。 石戊带着兵马南下,来到了目的地,然后就看到了辛屈选址的可怕:此地两崖壁立,中有路,仅通一车,下有深涧,巨石磊砢,凡四十里,为险绝之道。 控制了这里,还有沿着东西走向的山脊线,全是山林,一时半刻还没开发,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北方有部落能南下,这样一来,这里就稳了。 基本上不会有别的大问题。 当然,古北口更重要的是控制潮河两岸,能堵住燕山内部的部落从潮河顺流而下,节省大量的兵备防御。 并且,下游的密云邑,已经成立。 石戊见到了送来粮食的流猿,得知泽鱼已经成了密云邑督造使,现在正在敦促密云小邑的建设。 这样一来,沿着潮白河两侧,有辛氏一东一西控制了密云与怀柔,顺道将整个燕山以南尽收。 现阶段石戊的任务就是平整这里的土地,立寨,然后抢种一季豆、麦,保证今年冬天储备不是问题,后续族内会通过水路北上,尽可能多的给他们转运一批食物来。 先过了今年冬天再说其他的。 另外就是,水门关将军的身份辛屈已经列好,年底之前就会发来。 至此,石戊与耜大股一样,将成为边塞将军,俸禄和待遇都会高升。 比如,这一次辛屈以其征伐有功,让流猿带给他升迁状——士大夫爵,并赐氏曰:宁,在密云西部靠山的地方,给他分了一块地,取名叫做宁村,山自然就叫宁山。 至于意义,就是封地,本地的一切资源和生产,归大夫所有,但奴隶、人口,还得归县里控制。 从士大夫开始,封地将会出现。 毕竟有辛氏现在地盘大了,他们的爵位也会上升,所以不可能都集中在昌平,现在就开始逐渐分封。 当然,有村,就会有社。 村归大夫当封地,那么社就是庶人、国人们居住的地方,村社这个层级,也开始出现在有辛氏的行政区划之中。 石戊看了一会儿玉佩,然后对流猿说:“所以,辛屈引我为门柱?” “宁”的字形在这个时代就有,跟伫、贮是同一个字分化出来的。 本意就是贮藏物品的器皿或者守在宫门左右立柱的人,也可以指代宫室门扇的门柱,所以石戊觉得辛屈是认可他的能力,是个值得信赖守护有辛氏大门的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族长将这个字称呼为宁远的意思,意思就是保证地方安定富庶,远闻四方。” “那也差不多是门柱的意思。”石戊笑了笑,随后挂在腰间,然后还有一份族谱谱。 往上追叙了几代,然后到了他这一代开始,姓就变成了“”。 整个有辛氏的高层的姓,都同时进行了合并。 石戊现在的名字叫做宁石戊。 第346章 什么叫谈判?不答应那就打! 第346章 什么叫谈判?不答应那就打! 辛屈除了给石戊安排册封,也很快让有辛氏上下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了不一般。 首先,辛屈居然开始分封,虽然只是一个村的单位,但这也意味着有辛氏行政方向的调整为:县——乡邑——村社。 其中县是直辖,乡、邑估计会被拆分,乡野与城邑,乡野有可能成为未来的自治或者封地,而小邑就是负责集散资源和镇压叛乱的。 至于社,辛屈已经将调来遵化的部分族人拆分了,社推行保甲制。 辛屈安排社、稷二圣的庙,然后安排甲长、保长、庙长三个职位。 甲长负责协调发展,保长由县安排,负责地方武装组建和缉捕盗匪,庙祝则是辛屈直接命令宗伯长老派遣。 一个社中,十户一组,推举一个组长,然后一群组长联合推举出一个甲长,或者轮换,每个甲长担任十年。 不能连任,但允许第三届任选。 甲长负责组织生产,调节纷争,以及给县里提供赋税转运。 而保长主要是民兵骨干,按照爵位来排,负责一个社内的民兵调选,每户成年人都得入保训练,在没有需要调集徭役的时候,就在冬天练练兵。 至于庙长,社稷信仰辛屈是主推之一,除了社稷还有其他一些大规模信仰,所以庙长的职责就是维护本地的信仰,以及承担监视跟一定程度政策宣讲口,防止本地人彻底沦为地方大族的垫脚石。 当然,这也是一场神权与地方权利的斗争。 但现在辛屈没有别的办法,他的有辛氏主要是多族群、多部落融合形成的,必须捏着大家的思想进行统一,否则一旦丧失了宣传高地,指不定就会被篡了。 他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同祖构建,有可能会被扭曲。 所以在社的户籍配置上,辛屈是尽可能的进行调整,达到:族人、归化、奴隶、客居比例为3:4:2:1。 调整好了遵化本地的人口比例设计之后,辛屈听到了脚步声,正好事情基本结束,就放下来了手中的笔。 然后就看到青岩带着一个山戎贵族打扮的中年人进来:“尊敬的有辛氏族长,吾名喙,您可以称呼我为奚喙,此次前来,是来与贵部洽谈和平一事来的。” 辛屈起身:“大哥确实跟我说过,你们已经联系了他,希望能休兵罢战,好好过日子,但你们之前开的条件,对于大哥来说,他并不接受。” 听到辛屈这话,奚喙并没有说话。 因为,无终麋是真的厌烦无终狐的拉扯,给得不多,还一门心思捞便宜。 所以无终麋也干脆,谈判他容易情绪上头而进退失据,便把谈判丢给辛屈全权负责。 没错,他真的将谈判的事情丢给辛屈了,自己则是带着人去附近逛逛。 无终氏旧寨,马上就要彻底变有辛氏的模样了,他这一次战败中,也有所感触,想着故地重游。 至于为什么敢丢给辛屈去谈判,因为无终麋很清楚,以辛屈的性格,不可能让他吃亏,辛屈一定会竭力平衡令支氏和无终氏之间的实力。 而现在,令支氏是弱势一方,毕竟本次战败他损失不少,很多战士被俘虏了。 要是辛屈选择放弃这批人,那令支氏或许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对有辛氏感官会直线下降。 要是辛屈弄回这批人,他也宽心,令支氏也会感激辛屈,这样辛屈也就有了对令支氏的渗透可能。 在生存与被渗透面前,无终麋毫不犹豫选择了生存。 所以,无终麋毫不犹豫当甩手掌柜,让辛屈屈尊降贵去见无终氏的谈判长老,省心至极。 不过辛屈会答应谈判的更重要原因,他想要试探一下无终氏的治理团队情况。 要是这群人很弱,或者是白痴,那辛屈今年还愁着奴隶不够,不如秋收后有空,进山劫掠就是。 “话虽如此。”奚喙顿了一下说,“我们山戎诸部,因为孤竹氏的祸乱,彻底融合为一,山里的局势虽然不怎么好,但口众还是不少的。所以,我们需要一定的山林狩猎生存。不如阁下退出山里,我们交还令支氏战俘。” 奚喙这话一出来,辛屈就跟看白痴一样盯着他:“无终狐是真的年老昏聩了?派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是伱们主动来求和的,怎么还敢开口让我退出山里?” “有辛氏的族长,您还是太年轻了,山里并不是好地方。” “我不需要好地方,只需要堵住几个山口、河道,不让山里大部队冲出来就行了。” “不不不!山口并不能堵住所有狩猎的勇士,他们也是可以翻山越岭来狩猎的。” 奚喙的威胁已经很明确了,山口占了没用,因为我们可以翻山越岭来看你,你守着山口只会很被动。 辛屈则是笑了:“看得出来,你是很会装傻的。是,你能走山林,但能在七天内,调动一千多人,正面翻山吗? 就不怕我锁了山,将你们封死在山里? 山里除了那些河谷,哪里还能活人? 遍地虫蛇虎豹,沼泽瘴疠,饶是你们进去老林子,也得丢半条命,真以为我不知道?” “……”奚喙眸光闪烁。 辛屈不屑一笑:“你说这些,无非就是看我年轻,觉得我没什么常识。但你别忘了,我有辛氏一年前能调动五千人投入战场,现在就能调动一万人投入战场。 我领的是什么兵?什么数量的兵?你们这群山里人都知道后勤需要通过河道进行调集,走路需要走早就开好的山川、谷道前进更省力。 我会不懂? 所以,别说这些没有价值的话,我正愁着这一次弹压孤竹氏叛乱之后,没有理由留下来继续盯着他们。 我说我的条件,只要你不给,我就正好留下来,抽调东面这些孤竹氏降部出兵北上劫掠。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无终氏厉害,还是孤竹氏更厉害。 更不要说,我有辛氏也不弱!” 奚喙没想到辛屈这么直接,不跟他扯皮。 只听得辛屈直接报价:“第一,有辛氏和无终氏的疆域,明年开春之前,我占据到哪里就是我有辛氏的地盘。越界也没事,我有辛氏抓到这些人,就会将他们变成奴隶卖掉,自己注意。 第二,归还令支氏所有战俘以及战俘家属,不答应那就打。 第三,这一次贵部招惹了我有辛氏的盟友,导致我有辛氏得出兵,这一次的所有开销和粮食,以及我有辛氏战死者的抚恤,你们得出。 第四,令支氏和无终氏以白头林中心为界,以西归令支氏,以东归无终氏。 至于剩下的,各凭本事。” “这……贵部的抚恤、花费哪有我无终氏承担道理?岂有此理!” “那行,回去告诉无终狐,今年冬天要么滚出燕山,去东北找孤竹氏残部,要么就做好准备被我有辛氏和令支氏联手出兵打击。 我准备好带着两族部众,搜山焚林。 世人都知道我辛屈靠火神起家,我能在山南烧,也能在山北烧。只要将山里能住人的大河谷附近的山林全部烧掉,我就不信你们靠着那点可怜的菽产量,能养活你们。 就算你们种了菽,等到青苗快成熟,我再派人进山,将你们的菽全烧了,你们除了进入老林子跟虎豹熊罴血战,还得在冬天挨饿,跟其他山里部落厮杀,你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接受我的条件,皆大欢喜,不接受……” 辛屈嗤笑看着奚喙不可置信:“不信?那试试?” “……” 奚喙低着头,额头已经全是细密汗珠了。 他不敢赌啊! 辛屈真的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毕竟辛屈起家,都是带着各种不可思议,突出一个心狠手辣。 “可是……” “行了,能做就应,不能做就滚蛋,洗好脖子挨宰。我有辛氏东面部众,主要是孤竹氏降部,山里的情况,他们可不见得比你们知道得少。” 辛屈摊了摊手,奚喙一惊,赶紧说:“我知道了,我会赶回去告知族长,力劝族长答应的。” “你只有十日时间,将答案给我,逾期那就是战争还未结束,今年冬天我会开始烧林子,一路往北烧。” 辛屈挥了挥手,在奚喙还未说时间不够的情况下,就被青岩拉走了。 第347章 无终氏的试探 第347章 无终氏的试探 “狂妄!!!” 东燕山段的一处河谷中,刚刚击败了本地盘踞的孤竹氏残部的无终狐一群人,等到了从遵化回来的奚喙。 但听到了奚喙复述了一下有辛氏的要求之后,这里所有长老都愤怒了。 就连首座的无终狐都微微皱眉道:“难道,对方没有占卜吗?” “占卜?”奚喙一愣,紧接着微微摇头,“有辛氏对谈判的态度很微妙,基本上都是族长辛屈一言而决。也没有见到长老们来协调。” 无终狐一愣,接着站起来踱步道:“这么说来,有辛氏基本上是控制在辛屈手中的?他年纪应该没多大,二十不到?” 无终麋都二十多了,有三个儿子,而辛屈跟无终麋结拜的时候,是认无终麋当大哥的,如此看来,年纪轻轻的辛屈,居然拥有直接左右一个几万人口部落的能力,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或许是他们提前商量过了?” 有些长老也意识到无终狐问这话的目的,赶紧出声。 但奚喙却挑眉:“可是我也没有见到有辛氏的其他长老。按照我了解到的情况,有辛氏的制度,是辛屈一手建立的爵位体系。 这个体系很特殊,所有人不看血统和寻常血缘。 而是看上战场和坐镇后方耕种保证后勤之后才能升迁的。 也就是说,哪怕你是个战俘和奴隶,有辛氏都不会杀随意杀你,而是会让你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伱通过劳动换取活下来的资格。 只要活下来,未来你可以分配到某一个有辛氏有爵位人户下,充当他的奴隶,你可以跟着这个户主一起上战场,然后在战场中立功之后,你就能成为有辛氏的有爵者。 同时,户主如果让户下奴隶成功登临爵位,也会获得来自族长的奖励,包括土地、爵位、更多奴隶和减免的部分义务。” 奚喙呆在遵化找无终麋一段时间了,他自然没有闲着,所以还探查了有辛氏的消息。 结果最让他震撼的,就是有辛氏的爵位体系。 因为爵位体系并不看重血统和血缘,只看重你能为整个有辛氏付出什么。 秦制最大的魅力,就是在创业初期,用有限的资源,激励更多人来投奔。 能上庸下,对于很多小部落出身的人来说,这将是无敌的吸引力。 不过对于无终狐来说,这个并不是好消息,更重要的是,听罢了奚喙说的,无终麋直截了当的说,谈判的事情他交给了辛屈来处理,也就是说在令支氏现在是站在辛屈左右。 有辛氏说什么,令支氏基本不会反抗。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 既然令支氏不反抗,不就意味着有辛氏可以通过令支氏直接对山里其他部落进行收买。 毕竟相较于有辛氏在山南的恶名,令支氏终究是山里人,山戎之间彼此交流的渠道还是有的。 令支氏,就成了山戎中的异端,而且还是最可恶的异端。 要说有辛氏直接对山里出手,他无终狐还能用有辛氏是外人,是图谋不轨来团结更多部落。 但要是有辛氏真的和令支氏基本控股,那令支氏就是用来瓦解山里人团结的钉子。 “必须给有辛氏一点颜色瞧瞧!瞧不起谁呢!”一个年轻一点的长老坐不住了,拍案而起,咆哮声让不少思索的人皱眉。 无终狐暗叹一声,这群年轻的小子,有几个是真的沉得下心来的? 同样的年纪,凭什么南边的辛屈是这般,这群混账就这么急躁。 无终狐顿了一下,继续问奚喙说:“对方除了威胁的话,还有说别的吗?” 奚喙想了想,赶紧说:“还真有,有辛氏族长跟我说,他正好缺个借口留在遵化,盯着孤竹氏残部。” “哦!”无终狐恍然,“所以,你去的时候,孤竹氏有反抗?” “我去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奚喙微微摇头,“有辛氏甲兵太多了,我问过孤竹氏中南奚部的人,他们告诉我,有辛氏初夏前抵达了永平县,然后召集诸部落来商谈地盘划分。 但有几个没有来,于是有辛氏以共主的名义,号召诸般部落一起出兵。 虽然是一起出兵,但其实是他们将兵带出去,然后看着有辛氏正面破灭,这些不臣的部落。 接着,辛屈在滦水边大举封爵,根据各部落的人口、户数,进行了地盘划分。 然后地盘和地盘之间的方,就是路。 不过听说冲突还在,因为辛屈划分土地的时候很奇怪,并没有按照正常的划分,而是在地上横平竖直的画线条,将各家地盘变成一座座四四方方的空间。 这就导致了有人用水得去别人地盘路过,但别人不肯给你过,于是该打还是得打。” 奚喙说到这里,无终狐脸颊微微抽搐:“所以说,墨氏的人不管了?” “管不了,墨氏因为这一次的战争中,有好几个没有参加会盟,于是被辛屈西迁了,据说是迁往了延庆县。 有辛氏在西部好几个县,就其中延庆县最大,下边好几个邑,不容小觑。” “横跨东西……控制山南,有辛氏……” 无终狐感到了棘手。 看来自己那个大儿子很清楚,不是他不想亲自来跟奚喙谈判,而是他很清楚现在他谈判根本没用处。 真正能左右山里局势的是有辛氏。 “族长!考虑那么多干啥?要打就打!” “就是!我们可不怕他!” 无终狐顿了一下,然后抄起桌上的陶碗,砸了过去:“闭嘴!别人嘴上威胁要开战,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深入大山吗?天真!有辛氏的目的从来不是大山深处,而是人口和关口! 你们没听清奚喙所言:有辛氏要求的是,明年开春之前,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地盘吗? 你以为他真的会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控制山北要冲? 他们顶多就是沿着青龙山的河口谷口打造城邑。 一天到晚,不看看敌我所在,就一门心思的打。 山里或许还有胜算,可是出山呢? 有辛氏一万人的时候能平了五万人的孤竹氏,我们才多少人?出去送死吗?” 这群人脸色微变。年轻人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无终狐还是很有威望的,至少实力摆在这里。 “奚喙,你去跟他谈,地和俘虏可以给他,待会先放一批老弱你带过去。 但粮食、军费一点都不可能给他。不过,我们可以交易,正好我抓了一些孤竹氏的战俘,不好应付,就卖给他。” “什么!” 无终狐这话一出来,不少人都不可思议看着他。 但无终狐并不在意继续道:“只要他记住,山里的事情,山里人自己解决,叫他别太过分,不然到时候激怒了山里所有人,有他好受的。” “可是……我担心辛屈会拒绝。” “拒绝无所谓,我们给出的善意已经够了,要是他再纠缠不放,那就试试彼此的斤两,看看谁更厉害。” 无终狐看向那些小子们:“你们几部挪到南方去,如果有辛氏真的给脸不要,那就放他们进山开打,不必忌讳。 但给我记住,不能出山到平地上,平地上有辛氏人太多,对我们太容易了!” “是!”这群小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将有辛氏引进山里来打。 “行了,剩下的就去占卜吧。”无终狐让人去占卜这套的吉凶。 但其实心里还是羡慕辛屈一言而决的。 崇高的地位和威望,他也想啊! 第348章 冷静的无终麋 第348章 冷静的无终麋 又过了七天,无终麋接到了一批老弱,一个个令支氏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因为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这些老弱的男人,竟然被一些丧心病狂的部落,当人牲、人殉去了。 根本就是在挑衅有辛氏和令支氏。 “他们怕不是疯了?有辛氏有多少人?他们竟然敢这么嚣张?” 一个令支氏的长老愤怒的抓起奚喙,质问着。 “凫,这事也不怪我,是有辛氏太嚣张了。”奚喙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这个令支氏长老,按辈分算,是他表哥,“有辛氏的要求,已经激怒了很多年轻的长老,他们带着部众就屯在喜峰口松亭关外,跟着有辛氏的部众对峙起来了。 只要我谈判没下文,那就是开战了。 在山外边,或许我们不是有辛氏的对手,但在山里,那就不一定了。 不管你们怎么想的,现在就是你们先激怒了山里多数人,仅此而已。” 听到这里,凫长老黑着脸撒开了手。 他的身边,河滩上懒洋洋的趴着好几只鱼鹰。 凫部落就是一个以渔猎为主的部落,左右驯化了不少鱼鹰,十分善水。 所以他们是来接人的,但没想到接到的人却告知了他们这些糟心事,通过这种引导,他们对有辛氏的感官,下降飞快。 倒是无终麋,只是静静听完,然后说:“有辛氏的事情另外再说,你们拿我们战俘去人殉,这件事怎么算?” 一下子,原本愤怒的众人醒过来,有辛氏或许是出言挑衅了,但真正动手和作出决定的是谁? “咳咳……实在是有辛氏太气人,他的威胁,山里人都看不下去,所以才……” “令支氏与无终氏,说到底是一脉而出。然后,伱们就是这么对待一脉而出的兄弟的?人殉,从来只是对死敌部落才这么做的。所以,你们将我们令支氏当做死敌了是吗?” 无终麋语气高昂了几分,跟大邑商不一样,山里虽然也有人殉,但一般只对世代死敌的部落才这么做,而现在令支氏遭到了无终氏的人殉,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把他们当做一脉而出的了是吧? 奚喙脸色微变,没想到威慑还有反作用了? 看着左右不怀好意和愤怒的神情,奚喙暗道不妙。 “你回去,告诉无终狐,我给七天返还所有的战俘。或者下令杀光所有战俘,彻底跟我决裂,否则就别在这里假惺惺的挑拨离间。 要挑拨离间,先把自己的模样变得光鲜亮丽。 他无终狐,一个赘婿,靠着入赘起家,夺了离枝部所有身份地位,还想杀我。 是,山里的秩序是拳头。 但他是靠谁的拳头站起来的,也给我弄个清楚。 现在我是令支氏族长,我虽然交代了辛屈帮我谈判,但真正做出最终决断的是我。他无终狐,太小瞧我了,真的以为我左右不了局势?还是他认为有辛氏已经彻底控制了令支氏?” 无终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无终狐眼界也就到这里了。他老了,胆子不够了!我那结拜兄弟的气量,远比你想的要大。他是真的能容下四方来投的人,令支氏在他眼中,只要不出山折腾他,那么我们双方就是钢铁一般的盟友。 还有,辛屈要的是安稳的疆域,进行耕种、畜牧。打造城邑只是为了让更多族人可以安寝不受战争苦楚。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山里的想法,只是守着进出的山口,甚至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去建设关隘。 我们只要不惹他,他乐意扶持我们在山里站稳脚跟。 所以,有辛氏从未主动渗透我们,反而是我们需要有辛氏,尤其是有辛氏现在已经能稳定生产食物,有辛氏现在积蓄的粮食,能做到一年不干活,全部投入战争之中,山里人能做到吗? 他说进山烧林子,是认真的。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他控制的关口北方的林子出一片空地,来得更划算的买卖了。 只要烧出去,林地过几年变成草场,他们在关隘附近就能放牧,并且还有一大片空白,不用担心你们从林子里冲出来直接袭击他们。 而且,有辛氏城关造好之后,你们进来袭击他们,他们可以居高临下用弓弩射击你们。 所以,从一开始,有辛氏就没考虑过进大山跟你们较劲。烧林子只是为了换取生存空间。顺道清理附近可能出现的山里人罢了。 但你们现在却将我们逼成你们的对立面,就是在逼着有辛氏亲自下场,跟我一起平分山里。 回去吧,告诉无终狐,时间有限,马上就要秋收了,有辛氏的男人会逐渐脱产,然后开始进入训练时间。 训练个十天半个月,带上武器就会赶来东面。 如果他不想被彻底挤出山里,那就放了所有战俘。 这样一来,我们双方就处于平衡状态,有辛氏就不会对无终氏下死手。 否则,有辛氏会将隔壁的妟氏、孤竹氏残部拉上,外加我一起,将你们彻底赶出大山。 到时候,妟氏就会获得一部分山里的土地,孤竹氏一些残部会被迁徙到山里,我也会被辛屈要求往东迁。 有辛氏此时的耕种核心,在潮白河流域,我的人迁徙到了白檀山附近落脚,那边就在密云水门关北面。 如果我迁到了东面白头林以东,那么我就得直面遵化的几千兵马,你们有可能会被挤到大草原。 因为辛屈会放火烧山,而且这套手法,我就尝过。 当初在大杨山、大黑山那一战,烧黑了半片天,大火之后,紧接着就是大雨,然后瘟疫,最后就是令支氏和山里的混战。我能起家,全靠有辛氏放火烧山,逼得大量猎物北迁这才有机会收拢这么多人的。 现在,有辛氏故技重施,你们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一旦大量的人聚拢在你们左右,无终狐可不是我或者有辛氏,有能力接纳这么多部落,因为我们都有一个敌人,所以可以无视本部大多数人的想法,接纳这些部落。 无终狐他做得到?” 奚喙张了张嘴,没想到无终麋居然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这么多。 有点,不认识了。以前的无终麋可是很癫的!或者说顽劣! 但现在…… 无终麋说完了,吐出一口浊气:“总之,他威胁错人了。别真的不把给的脸当脸,有辛氏不是我,他不是山里,他不屑跟山里人讲那么多,他是农耕为主的部落族长,烧林子可以让土地肥沃,能种植食物养活更多的人。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现在启的工程太多了,人力不够了,他需要奴隶。 最近最好打的,就是无终氏,明白吗? 滚吧。” 奚喙被赶走了,然后无终麋看着左右面面相觑的长老说:“将人通过竹筏送回去,趁着现在水道已经被有辛氏清理出来,尽快从密云返回,我去找辛屈。这一仗,得打,有辛氏不亮亮相,无终氏他们不疼,是不会认识到自己的决定有多愚蠢。” “是!” 第349章 鼓励忠信 第349章 鼓励忠信 就在无终麋问到辛屈去向之后赶赴的路上。 渔阳集市。 澈白虎带着山里澈部落的人在这里左顾右盼。 “摊头,三个竹币呗。”一个奴隶打扮的青年,摸了摸口袋,拿出了竹币,想买三尺麻布。 摊头挑眉:“我说看你这打扮,是出来休息的奴隶吧?不去刷窑子,来我这里买什么布?贿赂?那可不行。” “嘿咻咻,你这话说的,你们家的私布织出来,卖给谁不是卖?再说了,谁跟伱说我是去贿赂的?这不是上边来了调令,我这里快完工了,月底要调去东面疏浚滦水河道,马上快冬天了,我扯块布,弄点羊绒边角料,缝个裹子。” 这个奴隶干笑着,摊头上下扫了两眼他,虽然眼底还是有点不屑,但还是卖了说:“应你,三个竹币,两尺。” “两尺……也可。我给你六个,扯四尺。”奴隶摸了摸口袋,拿出了几个竹币,双方钱货两讫,他就去隔壁摊子买了针线。 针是骨针、线是麻线,有粗有细,不过价格还算过得去。 这人走到门口,突然看到了一伙人走来,为首一辆车,一个挂着营阳县衙门的旗帜,让他一惊,赶紧在跪在地上,朝着车左的位置跪着。 “这是干啥?”澈白虎被吓了一跳,驾车的御者看了一眼说:“县衙车座出行,只要挂旗在城、市、乡、邑、村、社这些地方,奴隶见了得跪,归化得躬,庶人、国人、士人立下长揖,大夫开始才有资格立于车而不见礼,若是行道,则驻足目送。 你出去外边一段时间了,族内规矩有所变化。 就连这奴隶,都有休假,干得好的还有点积分,日子好过了不少。” 澈白虎微微一愣说:“可是我们路上不是见到了其他人,他们不都……” “不一样,外道治于生产,所以不必行礼。影响生产,可是一等一的大罪过。所以在城内的道路,才需要立于道边行礼。爵位森严,礼仪有别,可别弄错了。 僭越的惩罚可不轻,轻则鞭刑,重则夺爵,更严重可是死刑。” 御者继续回答着,等他们走了。 这个奴隶才舒了一口气站起来,然后羡慕的看着车上的归化人澈白虎,估计是立功了,被带来这里见人受赏,下次再见指不定就升庶人了。 羡慕啊! 要是自己也能有上战场的机会就好了。 澈白虎能察觉四周躬身的归化人,看到了自己的腰牌的和位次的时候,那种羡慕、嫉妒的视线,莫名升起一种自豪。 原来,这就是爵位的好处? 当然澈白虎知道对方羡慕的不是自己的爵位,而是自己边上的旗帜。 营阳县衙门五个篆文旗帜飘扬,代表了有辛氏一个县境内一切权利的最高点。 就算是大夫爵位的,只要不是在驾车中,也得驻足等车过去了。 这就是有辛氏制定的规矩。 外来的部落商人,一律按照归化人来处理,都得躬身。 否则,就你要么回避在摊内,不出来行道,要么滚出有辛氏的地盘,做生意的机会都给你灭了。 总之,一路走下来,澈白虎下了车,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山里澈部落族人,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有辛氏的强大。 这座集市内,有六百多人,井然有序,一路到了最核心区域的市所。 门口能看到官制量器,有人在这里试验官制量器和私器买来的物品分量够不够。 辛屈就在边上看。 好在,这一次是私器给得多了几分,私器摊头指着来说话的人破口大骂他混蛋,污蔑,想要通过罚他称来套利。 市管可不管他们争吵,直接弄走十分之二量出来的商品充公,剩下的让量物品的人带走。 有辛氏现在的集市管理简单粗暴。 辛屈定好官制量器,所有人都得按照官制量器定制。 如果有人说你给的分量不对,那就来市所对证。 只要缺斤少两超过一定数额,那么摊头得十倍赔偿,市所收赔偿的一成,如果系误会或者诬告,市所收买客两成。 然后买客老实站着挨骂,被摊头怎么骂都可以,只要不打架就行。 摊头是一肚子火,发泄完了,就可以离开。 然后买客会被禁止三个月不得入集市,就刻在他的身份牌后边,并且他的身形也会被留档。 如果三个月内进来集市,被发现了,那么不好意思,直接禁止一年。 再来,判城旦舂一个月。 反正就是不断往上加刑,总有一天能累积到掉脑袋。 当然,你要是觉得市所的官制量器有问题,可以举报到昌平去,上边会安排人下来处置。 总之,在这个朴素的时代,任何行为都有相关的成本。 权利和义务基本对等。 你既然质疑,那就挨骂。 至于摊主,只要查到了一次罚一个月不准出摊,两次一年,三次直接判诈骗,夺去爵位,贬为奴隶,重新开盘。 辛屈对于有辛氏的经济循环,是十分看重的,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有辛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农业剩余,但也只是现阶段的农业剩余。 去年开始,有辛氏扩张闲暇时,分配了大量女奴出去,已经有一批女奴生育,这意味着每家每户名下的人口在增加。 未来,有辛氏人力虽然会增长,但也意味着长达十多年时间,将会处于农业剩余不足的情况。 因为你得养孩子,得一直养到五岁,开始有精力下地帮忙干活,才能开始有农业剩余的产出。 并且五年内,你还会继续生。 一般情况,生个十年左右,正好五六个孩子,土地正好彻底养熟,丁口够多人力充沛了,才能再见到剩余诞生。 除非有辛氏的农业技术突飞猛进,能弄到化肥天天撒,否则现在的农业剩余将会在之后消失,变成人力资本。 因此这几年很重要,是辛屈普及货币的关键点,能不能摆脱贝币,变成自己发行信用货币,就看自己接下来的操作了。 所以集市的公平秤,是辛屈盯得最紧的。 “族长,澈白虎来了。”辛屈听到了这话,转过身。 就看到一个中年人,激动且颤抖的走上来,三两步就在辛屈面前跪着,磕头:“族长!!!” 此时的澈白虎,看到辛屈的时候,颤颤巍巍,十分激动。 辛屈也是微微一愣,老实讲他的记忆力并不差,上次见面的时候,澈白虎已经是归化人了,打扮自然比寻常奴隶好很多。 跟当时相比,现在的澈白虎,可能连奴隶都不如。 因为身上的衣服……还有他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可见……山里的苦楚。 “辛苦了。”辛屈弯腰扶起了他,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走,与我一同入内,这些年,你已经为了有辛氏做不少事情了!不管有没有成果,你愿意归来我有辛氏,就证明我有辛氏值得你们付出。 付出,我会给你们带来回报的。” “族长!我……我一直相信……一直相信您的公正!”澈白虎哭了,很大声,鬼知道他这些年怎么坚持下来的。 除了辛屈画的大饼之外,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辛屈的“诚信”,没想到……没想到辛屈居然搀扶他还没有问别的,只是说他认可他的付出。 这……某种意义上算礼贤下士吧。 澈白虎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辛屈安抚好了他,带他进去,接风洗尘,然后也没问别的,第二天单独颁发的“户籍”给他。 并且亲自给他挂上“庶人”的木牌。 不管作秀与否,在渔阳集市内,不管哪家来的人,甚至还有附近工地轮值休息的奴隶,都会将澈白虎视为榜样。 “此为忠信!君以忠信待有辛氏,有辛氏必将与君共荣之。” 辛屈开始鼓吹忠义了。 别问为什么,因为好用!有辛氏是多部族混合而成的体系,现在暂时只有爵位,国家草创,制度都没有完善多少,所以辛屈必须捏一个想象体,将所有人捏在一块。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这个很好用的! 就跟阿美一样,入籍第一步,宣誓必然会在战争的时候,拿起武器对准母国一样。 弄完了场面工作,辛屈让澈白虎休息,但澈白虎不想休息,而是告诉了辛屈他的发现。 “在赤石山东转二十里,有一座埋在地里,露出一个头的山,我往下挖掘了半个月发现,地底下有族长说的铁矿!” 澈白虎扯下自己的旧衣服,从里头拿出了一块被他缝在衣服内的铁块样品。 辛屈接过来,仔仔细细对照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锰铁刀,只听得嘭嗒一声,铁石和刀吸住了:“是,磁铁矿。” 看来澈白虎找到了首云铁矿。 就是不知道铁矿含量,不过首云铁矿是听说:含硫、磷低,易采,冶炼难度应该可以低很多。 焙烧应该就能弄出来生铁,后续就靠炒钢法来解决了。 “好,那么我交代你个任务,带着人走过去,再好好开采一些样品,我来看看。” “是!” 第350章 子旬来使 第350章 子旬来使 渔阳集市距离首云矿其实很近。 可以从北方直接翻过去。 辛屈看着地图,基本能确定之后自己的建设目标了。 密云、渔阳、营阳、遵化,四地必须稳定在手中。 这样一来潮河上的水门关、喜峰口的松亭关以及永平县,是接下来自己控制钢铁产业的稳定核心。 同时,冶炼需要炭。 不管是木炭还是煤炭,都是需要的。 好在现阶段可以通过燕山砍伐。 简直了,如果不是山南处在交通要道上和天气容易变化之外,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王霸之业开启的地方。 不过自己来的话,反而优势更大。 毕竟铁器只要完成,自己就能开始大规模兴修水利。 尤其是潮白河流域! 辛屈稍微算了一下,按照现在有辛氏的人力极限情况,最快完成水利建设,需要十年和超过十万人口的十年的投入,也就是一百多万人次的人力投资。 “缺人!” 辛屈叹了一口气,走下屏风,翻看了一下各县送来的预估今年粮食产量。 其中昌平最高,能够提供三万人一年的口粮了。 延庆只能保证两万人口粮。 营阳县这里堪堪保证六千人一年口粮,至于永平县,自己还得贴三千人左右的口粮。 索性真正需要自己直接投入的口粮消耗,只有三万不到,剩下的基本上能自给自足。 那么,盈余在两万三千多人的口粮。 去年提来的几百万粮食,后续全部运来了。 “族长,微山长老来了。” 微山舟?辛屈诧异,怎么会是他?他还以为子旬会安排危氏兄弟过来呢。 “请。” 南方大邑商的情况,辛屈最近的情报送来了一些。 子和夺权成功,开始命令四方朝贡,辛屈本来今年打算派人的,后来又听说子和开始册封四方诸侯的时候,把他给漏了。 这一下辛屈可就不乐意了,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替你们挡住了子姓墨氏,好歹随便给个伯爵身份,我这里也好对族内有个交代。 结果你不仅要我给朝贡,还不给点好名头,这不是逼着自己单干吗? 真不知道子和怎么想的。 不过就在他腹诽的时候,鲁父从南方给他送来了一些消息,那就是鲁父在蒙山开了鲁邑,现在是有自己的地盘了。 子旬给他安排了婚事,娶了一个王族的寡妇。 要说子旬也是做足了姿态,子和是子和,他是他,鲁父是子旬和有辛氏之间为数不多的纽带,子旬也没有断裂的心思。 鲁父只是说奄商闹了瘟疫,最近一段时间杞龙戎东征,可能影响后续的交流,他也可能随军出战,所以来报个平安。 另外就是鲁父找到了老巫,希望老巫能来鲁邑帮他,但老巫拒绝了。 还跟他说,有辛氏现在一族三地,各自发展优势更大。 所以,他们被迁到了后世大名县一带,立寨叫做枯。 因为他们在褐土为主的地盘上建立了自己的寨子,在这里耕种狩猎的时候,发现褐色土地就跟枯黄落叶一样,所以取名叫做枯。 枯寨,立寨已经一年了,并且逐渐在这里生存下来,鲁父提醒辛屈说,有可能最近一段时间,老巫他们会派人回来,接走家人南下。 到时候有辛氏可能会面临一场不必要的撕裂。 所以,辛屈对子旬派来微山舟很微妙,因为派来了微山舟,就意味着在子旬看来,他并不打算直接跟自己接触。 不管是出于政治自保,还是因为子旬认为自己的职能已经完成了,对于有辛氏来说,都不算什么好消息。 因为短时间内,自己并不打算跟南方撕破脸,甚至还需要接入南方的市场,如果没有奄商贵族的支持,河北商公族,绝对会拒绝自己跟他们交易。 完全能看出来端倪,这群人并不欢迎自己的贸易,就连前段时间还在跟蓟氏死磕的水狄,最近也停下了战争,东迁到了海边,也就是靠近后世沧州市城区。 这样一来就成了仓邑、水狄、鄚邑铁三角,直接卡住了自己接入黄河水道的可能。 毕竟有些时候,黄河会夺海河入渤海,虽然多数时候呆在沧州。 河北商贵族已经做出了反应,现在子旬再派来了微山舟这个齐方长老,辛屈是不可能不多想的。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蜜月期结束,难保河北商公族会先跟他撕破脸。 看到微山舟进来之后,辛屈笑呵呵的起来迎接。 “许久未见,长老近来可好?”辛屈笑着问。 微山舟叹了一口气:“最近莱夷虽然稍稍安稳了一点,但莒夷还是闹腾。我出发之前,听说令弟镇了一次莒夷。可谓英雄少年,但我齐方就不一样了,主要兵力都在奄商侧,后方空虚,屡次被袭击了。” 微山舟看似抱怨的话,其实更多是试探。 他离开之前,被交代过,要看看辛屈对子旬的态度。 毕竟子旬是真的没有帮辛屈弄点名头,哪怕用了浊风,但浊风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相反有辛氏因为子旬的操作,在子和心中挂了差印象,所以直到现在,商王的使团都还没出发。最快也得明年开春,才会抵达这里,要给辛屈赐婚。 这个时候,得试探一下辛屈,最好是能让辛屈对子和产生厌恶,选择站在子旬左右。 辛屈听罢这种恭维,倒也没说啥,因为夸人的词汇少得可怜,并没有听出多少的好感,反而是卖惨居多。 齐方被袭?这关他屁事? 不过辛屈还是叹息道:“实不相瞒,有辛氏最近也是糟心事一堆。南方蓟氏虎视眈眈,最近也在厉兵秣马,要不是我与蓟氏有契木休战制约,现在战争已经开始了。 更不要说最近山里的山戎在挑衅我了。 就不久前,山里那群人,还欺辱我结义兄弟,甚至勾搭起了孤竹氏残部,我也是才有空来渔阳集市视察,往常的时候,还得呆在更东面呢。” 微山舟暗暗吐槽,你说这玩意儿谁知道几个意思啊!我又不明白伱们有辛氏左右的部落敌对情况! 不过看卖惨辛屈没有共鸣,微山舟只能硬着头皮说:“路上我听嬴杞说,贵部还未给南方朝贡?” “不去了。”辛屈微微摇头,“南方的商王瞧不上我,那去也没用。” “不不不,得去!得去!”微山舟赶紧说,“您完全可以请王子旬,走这一遭,有他带着,我想商王也会给这个面子。” “面子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辛屈挑眉,“我这些年开疆拓土,数万之众,还需要别人给面子?” “这……”微山舟也爪麻,有辛氏发展确实太快了一点。 “不过,微山长老既然开口了,那想必是子旬的意思。行,这个面子我给了。”辛屈直接说道,“之后我会派人入朝,公开支持下一个商王为子旬。有我五万有辛氏镇在山南,我就不信我的声量不够大。” “啊这……”微山舟懵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这么搞,不是故意的吗? 子旬上次请浊风搞事,就已经挨打了! 你还敢这么说? “放心!我有辛氏绝对够硬,撑得起这个场面。”辛屈摆了摆手。 三皇五帝和夏商时代,都是部落联盟制,国家这个概念还未彻底构架完全。 所以,地方上大多是部落自治,然后共主对自治地方的贵族又拉又打。 但辛屈打造的体系,注定是必须进化成国家的,所以他一直在稀释部落文化,完善军功爵和人才选拔制度,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部落自治,并且转入邦国1.0时代。 既然自己搭上的线是子旬,未来的盘庚,那就干脆一点,先站在他左右,面子给足,接下来等解决了东面的山里问题,就转向西边和南边施压,逼迫北方部落南下,搅乱河洛腹心,进而影响奄商发展。 给自己在山南发育争取更多时间。 辛屈很清楚,他早晚会被架着战车,走上逐鹿天下的舞台,毕竟军功爵是一架高速行驶的马车,一旦军事利益集团彻底形成,他不走这一步,就得死。 他从一开始,发展这些体系,都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不变成殉葬的人牲! 所以,微山舟不管怎么说,子旬不管怎么想,辛屈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下一个商王是谁,提前下注,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既然子和对自己警惕,那就直接跳过,下一位。 实在不行,自己还有第二条路,辛丙、老巫投资的商小乙,要是还不行,那就撸起袖子自己干。 老巫自己都选择好了下注对象。 一脉在鲁邑,一脉在枯寨,还有一脉在昌平。 最后不管谁赢,有辛氏都会一直在。 这也是为什么山南、河南、甚至河洛,到处都是有辛氏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有辛氏会是夏商周三朝建国时候的投资合伙人。 尤其是姒姓的地位。 周幽王的褒姒,就是有莘氏一脉出来的。 虽然幽王玩砸了姬姜合伙人制度,但当时的幽王还是有实力的,在他玩到最后,差点完成了对姜姓的清扫。 只可惜,老丈人申侯不讲武德,趁着大旱河道干枯,引来了犬戎。 要知道,河道干枯了,都长草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河道,而是一条高速路。 犬戎干旱,正愁吃饭呢,有人带路,哦嚯! 直取王城,诸侯反应过来,周幽王都挂了,只能东迁平王,将宗周龙兴之地,彻底变成西鄙,直到秦汉才重新崛起。 所以到了幽王结束,姒姓才逐渐被姬姜排斥出去。 感觉,多方下注,才是有辛氏、有莘氏这些夏后姻亲部落长青的关键。 站队狂魔。 所以辛屈开口了,就意味着微山舟接受的命令破产了,辛屈并没有跟设想中,表面听从于大邑商,而是直接了当的支持子旬。 接下来子旬,有可能会被架在火上烤,连带着鲁父也得受到影响。 担心去不在意,毕竟有辛氏距离大邑商远。 大邑商不会傻逼的来找他麻烦,现在他们有自己更大麻烦,杞龙戎已经打过来了。 可不会招惹他,除非他有空闲了。 辛屈招待好了微山舟,无终麋找来了。 第351章 无终氏出山劫掠 无终麋跟辛屈见了一面,交换了一下他的想法。 辛屈并不意外无终麋的决定,笑道:“我说大哥,你也太在意我的看法了。山里的事情,我一时半刻就算想要插手,都不见得有这个精力。能和平共处,自然是和平共处,毕竟这样对谁都是有好处的。” 无终麋摆了摆手,他早就知道辛屈会这样说,但还是制止道:“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但真的到了部落里,大家伙可不见得都能理解你。有些事情,得有边界感,与你知悉一二,我也多弄点时间来处理山里的事情。 要是真的无终狐不知所谓,到时候动手,也是师出有名。 也不用担心山里的混蛋们在失败之后,进行不必要的挑唆。 总之,你能多给点时间,我也宽心了。” 无终麋不想胡乱的浪费人情。 辛屈看出来了,也不戳破,笑了笑就说:“南边,那个新上任的商王,对我的态度不怎么好呢。” 无终麋微微皱眉,他知道辛屈不会无的放矢,突然说这么一茬,必然是有深意的。 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我说,你独立一方,也是够资格的。管他南边的商王怎么想?不服气,就让他出兵来打就是,这一路山高水远,沼泽连片,我就不信他真能狠下心来找你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辛屈微微颔首,“所以我打算更改族号,立国。” “这样吗?”无终麋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常笑道,“这是好事!立邦唯君,我想内外各种力量,都会很尊重你的。对了,你准备立什么号?是称后?还是王?” “还没想好,要是南边给面子,我就称伯,要是不给面子,我就称公。” 辛屈撇撇嘴,称公是必然的,对内私称,叫什么都无所谓,主要突出一个顶级感,不然老是被族长族长的喊着,一些外族人,可不会跟着这么喊,反而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称王,因为军功爵制度不能一下子扭转,辛屈既然制定了相关爵位体系,还是得跟着一步步往上走。 这样一来,称王是最后一道关,南边给面子,那他就从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一步步到王爵。 要是不给,那就私称明公,爵位仍然保持原样不断升迁。 他现在是定规矩的人,就必须要老老实实的走这些关,循例对于后世治理,也可以说起到的是榜样作用,坏头能不开就不开。 “这样吗?”听罢,无终麋想了一下说,“其实你还可以称——。” ,王+屈,在无终麋的语境中,意思就是有个王叫做屈。 事实上,在是商周之际,文王是写“玟”字,武王是写“珷”,这套表示法,属于比较普遍于北方诸部落的“尊号”。 是的,文王、武王,都是尊号。 无终麋也认为辛屈到了上尊号的时候,并非是谥号。 根据大体的谥号推测,有学者认为,谥号诞生于“周昭王”或者“周共王”时期,但不管如何,最开始的什么王,都不是谥号,而是尊号或者说自己给自己上一个听起来牛气的称号。 当然,这是在周代,此时辛屈看来,或许就是简单的给自己的改个名字。 比如,巫小叶他们给辛屈占卜的时候,认为辛屈该称王了,于是就给了这个字。 辛屈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尊号什么的,只要实力够了,不用自己来,也会有人尊奉你。” “也是。”无终麋轻轻叹了一声,辛屈的气魄是真的利害,他就没有办法做到这种坦然。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忙碌去了。 …… 三日之后,快马加鞭返回找到无终狐的奚喙,告知了南边无终麋的态度。 无终狐终于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儿子,他可是很清楚的。 心高气傲,虽然经常癫癫的,但绝对不会轻易对一个人有很高的赞许。 这一次通过奚喙传来的感觉就是,别打了,你没有胜算,要是你真的硬要打,那就准备好滚出山里吧。 “族长,这……”奚喙小心的看着无终狐,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无终狐踱步一二,虽然有辛氏给他的感觉看起来很强,但山里他肯定一时半刻不会真的深入,毕竟利益不在山里,顶多就是沿着一些重要的山谷放火,逼着自己往更北方去罢了。 那么自己能得到什么呢? 森林被摧毁,必然会引动猎物逃散,食物不足,必然聚集。 聚集会导致生存空间不够,时间一久必然爆发内乱…… “你过去的时候,南边快收成了吗?” “已经开始有粟泛黄了……难道族长您……”奚喙一惊,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想。 “那就是半个月内就会开始全熟。 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给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知道谁才是谁的梦魇。通知一下所有人,准备精锐男子,出山劫掠。” 无终狐决定亲自试验一下有辛氏的实力。 他就不信了,有辛氏真的有这么强? 很快,无终狐用了七八天,调动了两千多男子,携带好驮兽,往南冲出去。 当然,他们并没有选择走辛屈控制的喜峰口,而是翻越青龙山,从沙河下滦平集市。 这又花了七八天。 时值初秋,粟开始成熟,可以开始分批收割。 此时的滦平集市,并没有直接控制在有辛氏手中,辛屈为了安抚隔壁的妟氏,所以将滦平集市交给孟妟去管理。 毕竟两人虽然算联姻,但实际上孟妟手中还有一批自己的部落,留在西边昌平腹心,辛屈也不放心,索性就留在这里了。 孟妟他们去年弹压了半年孤竹墨氏的残部,导致了没有多少精力种植麦,所以都是烧荒之后,种植菽、粟、黍这三种旱地作物,产量不算高,但胜在他们在滦水河边开辟了大量的水浇地,滦平集市加妟氏的水浇地,得有五万多亩,亩产五十七八斤还是能做到的。 结果忙了几天,正在晾晒。 无终狐突然精锐出山抢掠,整整抢了三天,孟妟和妟鸠才调集了军队来弹压。 三方很快在九泉山打了起来。 “这群山戎,确定是无终氏的人吗?” 孟妟看着妟鸠派来的妟隼问。 妟隼点了点头,十分严肃道:“确定是他们,就是当初被我们打跑的那群人。精锐是真的精锐,不过跑出来就带着奴隶抢收割下来的粟,这就太过分了。” 无终狐又不傻,他虽然认为辛屈来挑衅,但也不会傻呵呵的直接开打。 而是趁着卢龙、滦平集市附近的部落开始收割,将牛羊养肥的时候,连夜开始烧杀抢掠,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弱靠近山边的部落整体实力。 抢到之后也不多停留,从河流北上,将物资运到山边,然后拉进山里。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当初妟氏能将他们赶走,现在一样可以。 无终狐在九泉山的一角,皱眉看着妟氏冲锋的车阵和旗帜,暗道土方这群人,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对付? 第352章 孟妟与妟氏联合击退无终氏 “喂!来打啊!” 几个无终氏的壮士,举着干戈叫阵。 妟隼他们也不惯着,三五个上去捉对厮杀,阵前斗将,风气盎然。 不过打了一阵,无终氏的人就扛不住了,赶紧带着人撤退,双方就在山下呼喊,吹号,拉扯。 一点军阵的影子都看不到,根本就是部落械斗风格。 但,饶是这样,无终氏还是被妟氏吊打。 “他们的战士根本就是熊,人高马大不说,力气还很大,更重要额的是他们的武器很利害!你们要是不信,你们去试试啊!” 好几个被打伤的家伙不开心的嚷嚷,用来应对那些嘲笑他们的人。 无终狐微微皱眉:“隔壁的有辛氏那个头领是谁?” “是个女人主导的军队,我的人去探听来的消息说,这个女人似乎是辛屈的女人。当然,隔壁的妟氏,就是这个女人的母族。” 无终狐微微皱眉:“去找这个女人试试手,看看能不能打破他们。” “我去!我去!” 一听到去欺负女人,不少人就争着去。 “嘿!看我将这个娘们抢回来,到时候看看那个叫什么辛屈的,会有多气!” “哈哈!” 一群人憋着一肚子火,现在有了宣泄口,口花花无算。 词语难听得都写不出来了。 总之,他们聚众下去,又开始挑衅孟妟要单挑了。 孟妟站在战车上,并没有多少神情触动,倒是她身边的獾姒多看了两眼说:“夫人要不我上?” 獾姒是辛屈这边的人,虽然滦平集市是给孟妟管了,但辛屈不可能真的一点人都不放在这里。 獾姒这些女战士,都在其中任职。 “不必理会。通知妟鸠,让他从侧面进攻,等吸引了他们的主力之后,我们再上。” 獾姒点了点头,很快这群无终氏来挑衅的人猛地看到,卢龙方向冲过来的妟氏兵马,吓得往回跑。 结果这跑了没多久,孟妟才让人出发,找准机会就捅一刀。 “都跟我上!一个俘虏都不要!把脑袋斫下来!” 孟妟一挥干戈,战车轰鸣,如同一个女战神,快速将一个没跑到山坡上的无终氏人戳死,接着戈勾过另一个倒霉蛋的喉咙,拖着往前,鲜血淋漓,无比骇人。 “别打,我们投降……啊!” 獾姒一矛戳死一个,然后三步上前,踩着这个人的脑袋,拔出自己的长矛,身后一个少年蹲下,拿出腰间的斧头,斫下来脑袋,挂在自己的腰间,跟着女主人往前走。 有辛氏的战法,跟妟氏的战法不一样。 妟氏或许还会要俘虏,但有辛氏面对敌人,俘虏的脑袋就是首级功。 奴隶能不能翻身,就靠这个首级功了! 所以,对上妟氏的军队,投降还能活命,对上有辛氏的军队,你只能看到脑袋挂在了一个个奴隶的腰间,成为他们升迁的垫脚石。 打了两三轮,越来越多人被孟妟指挥的有辛氏吓到了,不敢去打有辛氏。 因为有辛氏为了抢功,有些时候甚至可能将你分尸,场面那叫一个酸爽,饶是认为自己已经够野蛮的人,见到了这种场面,也会吓尿。 毕竟死的都是亲朋好友,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最开始或许存在报仇心思,但伴随着死伤越来越多,崩溃在所难免。 无终狐看着逃回来的人,一时间脸都黑得难看无比。 难怪……难怪无终麋会一直警告他,别挑衅有辛氏过头了,感情对于有辛氏来说,战争就意味着真正的你死我活,只要上了战场,只要最上边没有额外叮嘱,不准杀降,那么落在有辛氏手中,就不存在投降者。 “啧,这群人,专挑我们下手了!”妟隼不满的嚷嚷,身边的妟鸠没说什么。 他不是辛屈,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杀降。 辛屈养出来的有辛氏奴兵,那是真的心如铁石,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机会往上爬,杀人是高效率的,一旦被他们抓住机会,就会杀到敌人胆寒为止。 而妟氏需要更多人力,俘虏抓到了,能多用几年,自然多用几年。 当然更重要的是,妟氏战团内,还是最近才有升迁这个概念,但更多还是让八百妟氏本部子弟可以成为小贵族,不可能都跟辛屈一样,准许奴隶升迁,准许所有族人升迁。 因为基本盘摆着,辛屈敢这么做的底气,是因为他和石戊他们,年纪都不大,是有辛氏的中坚,敢打敢拼,没人觉得自己弱于别人。 但妟氏是个战团部落,有自己的成熟政治框架,所以奴隶的战斗力很弱,他们穷极一生没有翻身可能,自然不会卖力打仗,只能用来干活。 所以,有辛氏奴隶越打越多,越杀越强,悍不畏死,毕竟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再低还能低到哪里去? 杀一个,就够本! 这样一来,无终氏不敢招惹孟妟这边的人了,被打怕了,只能找妟氏。 可是妟氏当初能吊打他们,现在更是可以。 不用说,无终狐只肆虐了八天,就被迫跑回山里。 辛屈得知消息,都是秋收初步完成了。 他带着下了田地,换了一身戎装的军队组建了三个营:玄武三营、青龙三营、腾蛇一营。 外加蛇好部五百兵。 总计两千正军,来到了滦平集市,并下令召集各地酋长出兵,多的三百,少的五十,又凑了两千,外加妟氏两千人,加一块足足六千。 会师在“迁安”。 毕竟无终狐下山劫掠,这就是在挑衅了,不还以颜色,他有辛氏还要不要山南之主的名头了? “屈。”孟妟看到了辛屈,开心的来他身边坐下。 辛屈微微颔首,进而看向后边进来的人:“欢迎诸位。” 其他一些酋长、盟友,都行礼着。 有些是第一次见到辛屈,看到了辛屈的模样,着实震惊到了。 不过再看看辛屈下手位的人,不是年轻人,就是脸上有奴印的人,越发让他们相信,传闻都是真的。 在有辛氏,小臣(男奴)、小妾(女奴)都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次辛屈带来了一些有辛氏的中坚——川己、土、姚玉、树黑肩、熊大手等。 从这些名字就能看出来,只有川己和土是有辛氏本部的人,姚玉是长辛氏的,树黑肩和熊大手他们,都是奴隶升上来的,基本上是本部、姻亲、归化各有三成多。 他们都坐在辛屈的左下手位,后续来的,根据实力和投靠的部分,一部分在右边跟着妟隼坐一块,一部分坐在熊大手他们后边。 很快,餐、酒上来,辛屈举着酒杯说:“与诸位一块宴饮,也是一场誓师,山里人不把我们当回事。 所以,这一次就让山里知道,不当回事会有什么后果。 相信大家也对本次进山多有抵触,毕竟马上仲秋,大家要准备皮子、准备过冬,抽调这么多人力,必然会影响今年冬天的生活。 因此,我会明码标价收购:进山之后,不论男女,不论老幼,抓到滦平集市,跟我有辛氏兑换物资,赏格后续会给你们。 当然,我只要活人,杀多少,怎么抓,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别亏本就行。 最后,对于山里诸部落的驻地,还有一些已经有长足发展的野地,我要求你们进行焚毁。 之后我会安排一些年轻人跟着你们进山,作为监军。 焚毁百人以下的部落据点,赏竹币一百。 一百到三百人的,赏竹币八百。 三百以上到五百的,赏竹币一千五。 五百人以上的,赏竹币三千。 此外,还有本次焚掠前十名的,吾会给他们额外的奖励,包括且不限于,未来一年内,在我有辛氏控制的集市内买卖,不抽交易税以及打折。” 第353章 想做夫人的心按捺不住了 辛屈说到这里,这群人深呼吸了几分,没想到辛屈居然这么…… 这么大方! “屈,会不会有点……”孟妟都呆了。 辛屈却微微摇头说:“山里得进行一轮扫荡了,不然如果明年我要对付南边,保不齐他们就会出来搞事。 趁着现在,山里人都在聚集准备过冬,机会难得。一轮扫荡,山里人口扫掉一万多人,再冻死饿死个三五千,让他们几年翻不了身,我也省力。 再说了,他已经挑衅到我头上了,不动动指头碾死他们,他们估计不知道我们的实力。” “大酋长放心!区区山里的虫子,交给我们就是!”几个孤竹氏降部的酋长拍着胸口站起来。 “没错!虽然山里的虫子,吵恼烦躁,但也犯不着有辛氏倾力而动,我们就能治他们于死地!” “好!有诸位这番话,吾也快慰。”辛屈一挥手,侍女端着盘子上来,将一些玉璧端上来。 看到这些玉璧,这些酋长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孤竹氏贵族们也好玉。 或者说,最好玉的人群中,孤竹氏正好是被“红山文化区”覆盖,也就是说玉在他们心中的价值,也绝对不菲。 “这是本次与会者的有辛正云背谷双纹玉璧,赐与诸位今年祭天,祈求来年好收成。” 这群贵族伸手拿起来,直径十五厘米以上,有成年张开手掌那大。 正面云纹,背面谷纹,手指拂过玉璧的外侧,能摸到雷纹纹路,在火光之中,温润,透射,一个个贵族吞咽着口水,眼底尽是光彩。 这种玉璧,精品中的精品,祭天绝对有面,甚至陪葬……到了地下见了老祖宗,他们都得对自己竖大拇指。 而有辛氏居然一口气拿出了六十块赏给他们……大手笔! 能打,还富得没边! 这是什么?这是亲爹老子! “大酋长放心!定叫这些山里的虫子知道,惹了谁不好!偏生惹了我们!” “没错!没错!” 辛屈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很满意,举杯邀饮一二,宾主尽欢。 孟妟则是多看了两眼这些贵族,要说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可没给辛屈好脸色,毕竟被修理了一顿,肯定没啥好脸色。 现在就被一块玉璧给收买了? 还是说,已经看开了? 但实际上贵族们心里很清楚,一开始或许对有辛氏不满意居多,可是有辛氏的滦平集市里卖的东西中,有很多他们见都没见过的花纹布匹,或者一些玉器,这些都不是寻常部落能做到的。 在没有亲自往有辛氏腹心去的贵族,他们的认知中,更多是对有辛氏强盛的揣测。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兴趣给贵族们的商品中,有很多前所未有的好东西。 比如,没有涩口的盐。 比如,越发华美的布匹。 再比如,有辛氏的交易,居然允许贵族出卖自己的部众劳力换取奢侈生活。还会允许“借贷”,比如一些小部落,当初被压榨得狠了,找集市帮忙,一般是会帮忙,还会给他们优先介绍工作来偿还。 要说日子,肯定是有辛氏治下生活更爽,而且辛屈一般不管你们地方怎么自治,只要别乱跑,该干啥就干啥。 所以,更多的部落选择放弃孤竹氏的名头,开始融入有辛氏。 辛屈也会接纳一些被驱逐出部落的人。 反正他地盘够大,最缺的是人口。 一年磨合下来,习惯了就行。 至于辛屈灭孤竹氏是否侥幸?年初那一场镇压,已经彻底证明有辛氏的实力了。 所以辛屈召集他们进山扫荡,他们不拒绝,辛屈再赏点石头,弄点赏格,就能换来这群人的效忠。 …… 结束酒宴之后才中午。 辛屈又单独布置了一些任务给麾下各个营的军司马,然后晚上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在木桶里泡着澡。 边上孟妟帮他揉了揉肩膀说:“这些孤竹氏的降部,你打算怎么处理?只是单纯的要他们进山清扫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辛屈脸上盖着热毛巾,很久没有泡澡了,松松筋骨说,“孤竹氏部落和山南之前的部落不一样,他们的文化、习俗跟我们不同。 所以,只能选择求同存异,然后逐步吸纳他们的手下。 现在我们之间不存在交流的纽带,所以我拉拢他们的贵族。 只要贵族几年不乱跑,之后民间逐渐形成沟通了,再通过招工、落户等等方式,将他们变成归化人,逐渐吸纳进来。 所以我给他们划了地盘,过段时间我会开始派人教他们耕种小麦、以及修建寨子。 他们定居了,不走了,我就能拿捏他们了。” “你就不怕寨子太多了,你不好打吗?” “嘿。”辛屈听到这话,只是哂笑,别人或许怕,但对一个学过“杠杆原理”的人,哪怕是个初中生,都知道对付寨子、城市,怎么下手。 难吗?不难! 难的是,对人心的把控。 “有几个贵族,真的能将自己的美好生活分享给民众的?”辛屈说完,后边的女人手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又捏了捏,“所以,你能吗?” “不能,但我能做到将饼子做大,让更多人有机会往上走。”辛屈拿下热毛巾,“就比如现在,花了点无关紧要的玉璧,就换来了他们的卖力。 等他们扫荡归来,进行祭祀,一些懂事的会分润给族里的势力,但肯定会厚此薄彼,所以我拍派了监军。 名义上是帮我看看功劳证明,但实际上是去分析他们各家利益团体。” 孟妟顿了一下,凑上来:“那你那边的利益团体,处理好了吗?” “没有,因为这玩意儿是动态的。所以我不断找机会将他们各自安排出场,这一次跟着我来的,几个是我的心腹族人,几个姚姓亲族,还有几个归化人头头。 我需要尽快选拔一两个小子,用来接替居庸关将军的位置。 耜大股快坐不住了。他左右一百多号中年男人,也快坐不住了。我晾他够久了,所以这场扫荡,必须侵略如火,杀出个声威赫赫才行。” 辛屈也难,石戊都当士大夫、水门关将军、得了宁氏,耜大股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建功立业升迁的机会,要不是辛屈一个劲的说居庸关很重要,没有他,有辛氏上下都不会放心的话。 耜大股都要摁不住自己的躁动。 但这个借口拖不住了。 因为延庆城邑马上修完了,居庸关寨也变成城关,毕竟都好几年了,也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以后如果还需要,以后再增建,现在已经够用了。 再不给耜大股回应,哪怕他能稳得住,他身边这批被辛屈故意安排过去的中年人,能坐得住吗? 十六到二十二之间的小子们,一个个爵位高企、威望暴涨,接连打出了好几场震撼的战果,他们却还在山里修城,这叫什么事情? 所以,辛屈知道,到时候了。 今年冬天,要进行新一轮的编军,因此这个时候得稳住东面,山戎就得好好敲打一下。 孟妟听罢,又给他揉了揉肩膀:“那你什么时候称王呢?” “又来。”辛屈无语叹息,“急也没用,称王了又如何?现在称王就是众矢之的,再缓缓,先把根基打好。明年商王的使者就会来,到时候看看。” “哦。”孟妟继续捏着,不过总是故意用力,让辛屈龇牙,这娘们还真是…… 第354章 无终跑跑 第354章 无终跑跑 辛屈这边很快就有数千人开始进山。 无终氏也有应对,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有辛氏居然没有采用大部队进攻的态势,只是命令他带来的三个营外加一个蛇好部,故意从滦水北上,直插承德。 隔壁无终麋带着令支氏向东迁徙过来,双方准备在承德会师。 这么一来,白檀那边,就会空出来,辛屈准备之后拿来册封诸侯。 至于无终狐他们准备去哪里,辛屈是无所谓的。 因为不管他们选择去哪里,都要挨这顿打。 无终狐也察觉了,如果他硬要跟有辛氏开战,就要做好顾此失彼的准备。 因为有辛氏两千多本部沿着滦水北上,可隔壁的妟氏及其麾下诸部,则是沿着沙河北上,攻打青龙山。 主力主要是有辛氏和妟氏,剩下的孤竹氏降部和一些与会的部落,他们主要是进山烧杀抢掠。 其他的事情也不用做。 但论起破坏力,最大的还是这些小部落。 无终狐没有办法控制大部分部落跟着他死扛有辛氏。 毕竟各个部落都有各个部落的利益。 更何况辛屈派人联系了无终麋,让他积极去跟山里其他部落沟通,多方面,全方位削弱山里。 只要愿意跟着无终麋混的,就赶紧迁来承德。 然后剩下的地方,要被放火,不走就可能沦为奴隶。 这样一来,就算无终狐人多,但也架不住几路正军,除非他选择逃跑。 可是,秋了啊! 跑,能跑哪里去? “怎么办?” 喜峰口东北的一处山谷中,无终氏的长老们围着无终狐,一个个神情凝重。 “有辛氏真的进山烧林子了!到处都是他们放的火!这群混蛋!该死!” “可恨啊!逃回来的人都说,有辛氏的人在劫掠人口,抓到的就贬为奴隶,全部拉出山。” “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瞧瞧?那打谁?!有辛氏本部两千多人,只沿着滦水在走,令支氏会很快东迁山里最富裕的‘热河’,那边要是给令支氏占走了,我们在东面就只剩下一个去处。” 一个长老指着东北方向:“孤竹国(今辽宁朝阳)。” 无终狐沉着脸。 孤竹国是孤竹墨氏在辽西的核心区域,也是国都。 那里曾经屯驻了孤竹墨氏核心两万多众。 现在哪怕被辛屈端了本部,但那边依旧是辽西最大的土地,东北平原和漠南草原诸部交汇之地。 可谓通衢要略之地。 须知此时的辽东,尤其是沈阳到朝阳市之间,有一座横亘东北几千年,在中国开始经略东北之后,就必须面对的超级难题——辽泽。 在小冰期的时候,辽泽开发就极其困难,一直到近代才利用工业设备基本解决问题。 但这个时代,这就是一座令人恐惧的天堑。 所以,这就导致了辽泽只有南北两条路可以走。 又因为此时山海关还未被冲刷出来,所以孤竹国都——朝阳,就是唯一可以通行的要冲。 无终氏可不敢随便到那边去讨口子。 毕竟,孤竹氏得几万人,才能控制得住那边,他们才多少人? 去了,够不够被塞牙缝?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干趴了墨氏本部,导致了孤竹氏残部逃亡回去,必然会让本就混乱的朝阳出现真空。 各方势力,包括东胡、肃慎等部族,都会开始争夺这座要略之地。 只怕今年就已经开始打了,不用几年,东北还会因此陷入极大的混乱。 可要是不走,就得跟有辛氏、妟氏、令支氏打。 令支氏还好说,多少有点情谊,但有辛氏和妟氏就不会对他们有情谊了。 尤其是无终狐挑衅了有辛氏和妟氏,他们不发威,真当有辛氏提不动刀了吗? 所以长老们在吵,无终狐也在不断权衡。 他如果选择走,快两万人的无终氏立刻就会崩溃成五六千的氏族联盟。 如果不走,或许还能搏一搏。 但问题是,有辛氏并不打算跟他们硬碰硬,而是将他们挤出去。 还是那句话,山里的生存空间有限,就这么多地方。 辛屈多吃两口,他们就没得吃。 要么死磕,要么东迁。 但打赢还好说,打输他也得崩。 所以,无终狐很难。 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窒息感。 进退维谷。 最后,无终狐丧了一口气道:“去孤竹国。” “……” 长老们一愣,没想到无终狐居然做出这种决定,应了一声下去。 但很快,无终狐预料之中的崩解开始了。 有些长老赶紧联系无终麋,说他们愿意奉无终麋为无终氏正朔。 还有一些直接跑路,去投奔无终麋。 而无终狐没空管他们,带着本部,朝着东北去了。 辛屈抵达了“承德”,然后找到了“热河泉”设宴。 无终麋姗姗来迟。 见到了辛屈之后,他找了个位置落座,喝了两口水,才算是缓过来说:“无终狐跑了,他老了,再也没有胆子搏命了。” 辛屈闻言指腹摩挲着杯口说:“这么说来,他去了孤竹国都?” “必然是去孤竹国都,相较于你和妟氏的兵力,孤竹氏国都混乱,他去了,或许还能浑水摸鱼,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有可能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无终麋微微摇头:“不过很奇怪的是,那些长老都说不清楚,为什么无终狐会第一时间选择东逃。” “嗯,其实很简单,投奔你来的长老们,实力都不弱。”辛屈一语道破。 无终麋点了点头,确实。 最近来投奔他的长老,综合实力都不弱,部众都是上千的。 别觉得少,在山里这上千人一簇的部落,那是拦路霸王,横行无阻,真要动起来,连天接地,声势浩大。 这么一来,无终狐放弃燕山,跑去朝阳,极大可能是因为他意识到底下要压不住了。 不能被这群长老绑架,不如直接将这群人丢了,让他们去给无终麋拖后腿。 这批人无终麋接纳与否,都会严重影响无终麋的派系力量。 甚至可能成为包袱,最后影响有辛氏和令支氏的关系。 这样一来,无终狐跑出去,只要能混出头,早晚回来,这群人就可以成为棋子,混不出头也没事,机会早晚会有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无终狐还是深谙其道的。 “那……这批投奔来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简单,让他们自愿上缴八成粮食和一半人口给伱,这样他们就得被你控制,不愿意就当是叛徒处理掉。”辛屈笑道,“大哥,以后这腹地给你了,之后我会派人过来教你耕种。 尽快跟我一样,农牧合一,你守着山里,我镇着南边,要是你有了余力,往东或者往北去劫掠一番。 你总归是需要盐的,用物资跟我换就是。” 无终麋点了点头,辛屈的办法最快和简单:“无终狐那边,还是要注意,虽然他老了,不敢赌了,但他手段老辣,我担心他在孤竹国都搞出大事来。” “嗯,会的。”辛屈笑了笑,“多少还是要仰仗大哥你呢。” 第355章 又是一年的十月 第355章 又是一年的十月 屈三年冬十月。 有辛氏大部队逐渐撤出了山里。 无终狐带着大部队逃了,极大程度改变了山里的战事。 所以,前后扫荡只用了两个月,有辛氏等人离开了山。 辛屈通过交易和俘虏的方式,弄到了六千多人口,外加还有两千左右的预售奴隶。 无终麋跟辛屈约定好,明年他送两千奴隶去遵化换盐、铜等物资。 而其他部落外加妟氏,则抓走了四千多人。 这样一来,山里除了跟着无终狐逃走了六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两万出头。 这些人绝大部分表面臣服于无终麋,但还是呆在各地山谷里。 真正跟着无终麋呆在承德的,只有一万五千多。 但数量上已经不低了。 辛屈安排人教无终麋于山里筑城,并且传授了一点耕种技术。 至于目的,就是拴住他们。 辛屈不怕他们起大城,反而害怕他们乱跑。 起了大城,辛屈还有燕山南麓的城关隘口,一样都是防御,但只要将他们同化成农耕畜牧为主的部落,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逼着无终麋他们开始思考,如何行军打仗最节省开销。 这样一来,很多不必要的战争,就会因为开销而被否掉,反而能促进和平。 稳住了山北,辛屈撤回了遵化还没休息几天,就召开了会议。 蛇好也来找辛屈。 她送上来了有戎氏的邀请。 “明年仲夏,沁水畔,邀有辛氏少年沐浴。” 蛇好对辛屈说完,有点无奈的说:“辛屈族长,请相信我也是被逼无奈。 长辛氏现在已经没了,有戎氏这两年终于风调雨顺了,所以……仲夏的邀约又开始了。您还未有正妻,也是在当年的岁数,上边的邀请……您看……” 辛屈面无表情。 倒是边上其他几个有辛氏男子窃窃私语,一个个挤眉弄眼,笑得颇坏。 有戎氏主体是母系部落。 每三年或者五年,会举办一次仲夏沐浴。 其实就是一场相亲活动,从四方父系部落中,挑选强壮少年借个种。 当然,除了借种,更是一场邀请父系部落掌权者,进行沟通交流的机会。 这个时候,总会安排少女去跟这些掌权者借种,然后生下来了男孩,一般会被带到五六岁,然后母亲带着男孩去父系掌权者的部落。 这样一来,父系掌权者要么给待遇,送来几十个奴隶给这个孩子充当门面,变成一个小部落酋长,变相充实了有戎氏的实力。 要么,在父系掌权者一个子嗣都没有的情况下,突然带来一个活的,那父系掌权者,总会更倾向于培养这个孩子。 最后,如果父系掌权者老迈,其他长老不愿意扶持这个孩子,那有戎氏极大程度会介入,扶上来这个孩子成为掌权者。 如此,这个孩子就是两个氏族间的纽带,也必须依靠有戎氏更多一些。 间接控制一个父系部落,也能更让有戎氏的势力扩张一分。 所以,蛇好被要求想办法请辛屈过去。 一个掌权者,还是个年轻人,她们有戎氏储备的美女,还不怕勾走他的魂? 倒是辛屈,撑着下巴说:“有辛氏的律法你看了吧?野合虽然不判,但有私生子会被怎么处罚?” 辛屈突然开口,现场还在讨论去不去的有爵者,立刻变了脸色,赶紧闭嘴,不敢随便讨论。 “这……”蛇好咯噔一下,“那个,我只是提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辛屈淡淡的说,“我制定了这么多规矩,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有辛氏上上下下的传承有序。 相亲可以,要么在父母的祝福之下成婚登记,要么在官媒处登记成婚。 有辛氏只认登记造册的婚事。 所以,你不该提这种野合为主的龌龊举措。 现在有辛氏风伦初定,很多约定俗成的旧规还在泛滥,这种推波助澜的举措,更不该出现。 回信给有戎氏,我有辛氏有自己的婚丧嫁娶之法,你们怎么玩怎么耍我不管,但如果真想联姻,那就按照我有辛氏的规矩来,否则就别提。” 蛇好脸色一黑:“这只是好意。” “是,好意我收下,但我不认可,所以规矩定了,就要遵守。谁野合搞出了私生子,那就别怪我下令夺爵去补私生子的庶人身份。” 辛屈视线扫过左右的人:“当然,自己上报,只贬一级,如果被查到,三级起算,甚至直接贬为奴隶,也绝不姑息。记住了,要么登记成婚,要么跟伱们户下的小妾生育。瞎搞,不仅要命,还要亏地,亏人。” 众人被辛屈警告一轮之后,缩了缩脖子:“是!” “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坐回去,继续会议。” 辛屈摆了摆手,蛇好只能回去落座,然后辛屈才继续说:“明年,有辛氏的阶段目标是两个。 增加土地的开垦。这一次五六千奴隶在冬天回昌平之后,我就会下令分配。 当然,数量还是不够,现阶段除了伤残的族人之外,每户只能分到一个。 这样就相当于分掉了两千多奴隶。 而剩下四千多奴隶,采用自愿报名的抽签方式。 想要提前拿到奴隶的,需要跟我立军令状。 每多分到一个奴隶,明年必须完整开垦出三十亩以上的土地。也就是说,只要选择了多分土地,明年除了秋后常例训练之外,剩下的时间里,只要战争规模不是真的需要全力抽调的话,多分到的奴隶的户,将主业于耕种。 当然,既然是军令状,就意味着这会品论功劳。 开垦最多,完税最多的,会依规表彰爵位。 有辛氏是耕战合一的部落,除了战争,还有耕种的完税输爵,现在山南已经没有对手了,那么我们的对手就是粮仓,什么时候填满了三年期的粮仓,我什么时候才会寻找新的开拓目标。 明白?” 辛屈算了一下,现阶段有辛氏本部两千多户庶人、国人,有一万四千多人。 剩下的不是归化就是奴隶。 如今山南已经没有需要处处应战的敌人了,所以生产将会作为重心来运转。 这也意味着兵力规模不必维持这么大,该松一松。 同时也给归化人们一点机会。 并且接下来辛屈要放那些中年男人出来了,他们情绪相对稳定很多,就必须要安排那么多小子相互钳制,防止归化人搞事了。 所以可以增加归化人入列的份额。 因此,辛屈要给他们打预防,要么选择继续征战,晚点再要奴隶,要么现在要奴隶,明年按照军令状的规定,开垦出足够份额的土地,上缴足够的粮食完成任务。 当然,不管怎么选择,自愿报名,抽签决定。 众人交换了眼神,也觉得没问题。 不强制,想要继续上战场拼搏的,不在意这个时候要奴隶,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也有选择。 就是辛屈会优先提供奴隶给丧失战斗力的族人,依旧是在兜底,但这也变相拖累了有辛氏的势头。 毕竟,资源没有被完全开发起来用,还是不够。 但保证有辛氏不崩溃,才是辛屈的目标,稳一手总归是好的。 “行,那么下去忙碌吧。该成婚的成婚,该训练的训练,马上冬至了。 我要返回主持祭祀,本地的祭祀由武夷你主持。” 武夷点了点头,遵化这座大城的祭祀主官是他。 他只负责冬至祭祖、二月二祭社稷、然后进行一些风调雨顺的祭祀。 但唯独不能祭祀天。 因为祭天的权利被辛屈收回了,所有庙祝只能按照辛屈册封的神位,祭祀有名或者泛灵神明。 而天地、日月星这些位格高大上的神明大祭,全在辛屈手中。 每年元旦(正月初一),辛屈都得代表有辛氏所有人,去祭祀神明。 如果辛屈不再,则由辛屈指派。 要么是宗伯长老,要么是有辛氏的功臣。 而地方上的祭祀,不准超规格,超规格祭祀,视为僭越野祀,查到一个,直接诛杀。 有些权利,是必须捏着的,辛屈可不会轻易放出去。 第356章 南方来分家? 辛屈返回昌平的时候,天地已经一片雪白。 今年的冬天还算好,瑞雪兆丰年,没有之前那么极端,可以预想的明年开春之后,农耕的发展必将不错。 老实说辛屈这些年下来,也学会了很多已经学不会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天时的观测。 但也不可能总是他一个人观察天时,所以今年祭天结束,辛屈打算正式推动钦天监的建设。 钦天监除了测算天时,就是准备将“黄历”拿出来使用了。 必须弱化“巫们”对于民间生产生活的直接影响。 那么“黄历”,就是一柄不错的杀器,每年给每个乡发一卷黄历,也不用多,就用三百六十五根大一点的竹简来写就是。 到时候每个乡再去抄录,以及指导本地的生产生活。 多少还是有点用的,毕竟天文观测这一方面,辛屈还是认可这个时代的手段的。 回到昌平,辛屈也没停歇,因为距离元旦很快了,所以立刻紧锣密鼓的忙碌起来。 好几天脚不沾地,晕头转向,终于在十一月底,辛屈颁布了第一批参与祭祀名录。 其中就包括了——耜大股、行人春、姚共等。 元旦的大祭,辛屈定的规矩就是,如果有需要,会召唤在外镇守一方的要员回来。 一是为了拉近感情,二是变相述职,三则是防止他们有所贰心。 倒也不是辛屈总是疑神疑鬼,而是这个时代的交通、地理局限所导致的。 有辛氏东西跨度三百多公里,光是从卢龙走到张家口,如果不走水路,陆地行走至少需要十天时间,骑马最快也要四天,水路则是八天上下。 实在是交通线的建设还未完全,所以走路颇为消耗时间。 现在就得花费这么多时间了,要是以后扩张出去,那还得了? 这一次单独列了名单,以后也会渐渐形成常例。 发完邀请函,辛屈还未休息,辛戊就找来了。 还带来了一个看起来模样像中年的男人,但仔细一看,辛屈认识,风吹日晒之下,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族长。”辛戊跟辛屈说着,身后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不怎么友好的看着眼前的辛屈。 辛屈察觉了男人的目光,嘴角噙着笑:“原来是桐,许久不见。” “嗯。”桐只是闷哼一声,也不说其他的。 他跟辛屈同岁,但现在,辛屈混成了一方头子,而他依旧是族里相对一般的普通人。 要说两人为什么会这么淡漠,主要是因为之前旧邑乡那边的荷花滩涂,就是桐主持摧毁的。 记忆里辛屈唯一的委屈,或许就是关于荷花是否要被掘干净的争端。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辛屈已经命人在昌平邑东的那座护城河湖中,安排了莲花,一来是仲夏取莲子,二来是初秋挖莲藕,三来则是调节一下景色,第四还是可以捕鱼的。 那个时候,辛屈要养斧,年少狩猎不了,只能靠捕鱼和挖藕悄悄吃。 可惜,有人就是想找存在感,欺负到了他头上。 双方打了一架,自那之后,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因此辛屈是没想到,辛丙作为老族长,当初调节过两人的争端,明知道自己和桐没有多少话可以说,居然还派来了他。 看来,是试探自己的底线来了。 “族长,南边大哥他已经稳住了,所以想来接家人过去。” 辛戊说着,脸上有点牵强的笑容。 现在有辛氏发展势头正隆,结果南边随便派来一个人,就要接走他们。 这是干啥?准备分裂部落吗?哪有这样的! 虽说辛戊心有牢骚,但该出面的还是,他也不含糊。 虽然不想去,但总是架不住有人想亲人了。 “听说了。”辛屈点了点头,“斧从鲁邑给我来信了,让我知道一下老巫和辛丙族长的想法。” “那你的意思呢?”桐突然开口,神情严肃,“你会不会放人?还是说,你要禁锢他们?” 辛戊听到这话,转过头来低喝道:“胡思乱想什么!族里就算要南迁,也得有自己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桐冷冷的出声,“规矩就是编个什么户,将整个有辛氏拆得七零八落?族里那么多的公产,现在都成了私人的了?” “你!” 辛戊还想说,辛屈就摆了摆手说,“听完你这话,我大体知道你的诉求是什么了。你去找已经编户的家庭,愿意跟着你南迁的,他们的土地、奴隶、以及相关份额,我会折兑成粟或者皮毛,你们到时候直接拉去南方就行。 至于你说的公产,旧邑附近的土地,万余亩。 现在的有辛氏,控制昌平、延庆、营阳、永平四县,下辖旧邑、怀柔、密云、小淀泽、沙泽、泽氏、永宁、怀来、宣化、涞氏、上谷、涿鹿、渔阳、遵化、玉田、滦平等十六个邑,总人口五万三千七百人。 另有万人盟友部落两个,分别是妟氏与令支氏,五千人下属部落一个蛇好部,五万人左右的土方盟友一个。 这些,都是最近一段时间,你们离开之后,我带着剩下的男人拼搏出来的。 愿意跟你离开的家庭,折算好自己相关的爵位与身份,然后……分家吧。” “你说什么!!!” 桐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辛屈!你要背叛有辛氏?” “背叛?别说得这么严重。分家,是对你们的保护。”辛屈微微摇头,边上的辛戊皱眉,但没有插嘴。 “商王和对我们昌平一脉的有辛氏崛起,持有警惕态度。如果你我双方不分家,你觉得一旦南边的大邑商北上要攻打我,你们会是什么下场?按照商人的作风,你们会第一时间被祭祀掉。 因为在血缘上,我们双方是最近的。 所以,分家,对你们最好。 到时候,他们反而会需要你们来劝降我们的族人。明白吗?” 辛屈起身,走下来,桐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还是愤怒居多。 倒是边上的辛戊颔首说:“没错,我也支持分家。” “辛戊,你……”桐不可置信。 但辛戊却继续道:“不过,就算是分家,纽带也不可能这么快断掉,屈,你安排几个人,我去一趟南方,亲自跟老巫和我大哥说个清楚。这件事,必须有镇得住的人,才能去谈。” “放心,我已经选好了人。”辛屈抬手,打断道,“耜大股马上回来了,元旦祭祀结束之后,我会给他换个差事,等他去南方跟老巫谈妥回来,我们的战略方向就会变化。到时候会以他为主,对外征伐。” “耜大股……”桐的眼瞳一缩,没想到辛屈居然驯服了这人。 不过,很快,桐就冷静下来了。 区区一个耜大股也不算什么!他们这些日子,什么样的强者没见过? 耜大股也就一般! 再强能强得过南边? “与我谈也一样!”桐盯着辛屈。 “不够。”辛屈微微摇头,双臂一环,略显轻蔑的说,“你不够资格。不管辛丙族长和老巫怎么想,我既然接管了有辛氏的权柄,那我就是有辛氏上下公认的族长。 更不要说,现在的我,是五万部众共主。更是有辛氏爵位最高者,你就算远征在外,评功论赏,也不过是得个士爵。 这一次,我带兵进山,掠五千无终氏奴隶而还,战损更是压缩在二十人内。 这等战绩,你可曾见过?” “……”桐脸色微变。 倒是辛戊顺着话说:“那确实你的爵位得往上抬了。这会儿,应该到了官大夫?嗯,不对,应该再往上才是。 按照之前的赏格来算,这种战损比,还有整顿山北的战略意义,大夫之上是什么爵位?” “嗯,还是会位列大夫。分别是五大夫和卿大夫。”辛屈说道,“五大夫将会获赠更多的土地和封邑、卿大夫将会正式获得在有辛氏实际控制地外的土地封邑。 也就是拥有独立册封家臣的资格。 卿大夫也是过渡爵位,卿大夫之上为少卿、上卿。 卿大夫准列百夫为卫戍、少卿准列三百夫为卫戍,上卿则列五百夫为卫戍,并且拥有对边鄙开战的资格。” 说到这里,辛屈看向辛戊:“当然,到了少卿、上卿这两个爵位,其实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公族诸侯。类似于大邑商的卫爵。 虽然可以对边鄙开战,但仍然需要报备到我这里,非必要不动兵。主要任务,还是耕种建设发展为先。” “也就是说,之后还有爵位?”辛戊想了一下,微微挑眉,“名义上列夫数百,可册家臣,那么人口怎么算?还是跟族里一样吗?” “一样。”辛屈点了点头,“未来等有辛氏再度扩张,到了一个极限,真正需要开始册封族人镇守一地后,我会直接赐食邑。 食邑的意思就是,你不用出去苦哈哈的盯着本地干活了,只需要帮着族里将县开辟出来,族里将各级卿爵安排过去册封了,人口迁徙过去干活了,然后直接问县里按照每年收成,均户税收之后,直接提走封给你的户数税赋就行。” “好啊!”辛戊眼前一亮,食邑好啊!相较于卿大夫、少卿、上卿这种还得过去亲自经营的苦哈哈,直接问县里要钱,远比亲自去经营要稳当。 而且,是直接到县,还不用跟下边折腾,简直完美。 现在有辛氏五万多口人,分在四个县,均下来每个县两千户上下,随便整个三五百户,那都是恒产收益。 光是有辛氏现在每年从归化人、奴隶身上的榨取来的税,都是海量。 要知道,今年有辛氏是靠抽税,就完成了族里大部分人的基础口粮兜底,每家每户,其实都有结余,意味着还能继续加税,想想都流口水。 “行了,后续的方向我会尽快拟出来公告,你带桐下去,有给他分家,让他去见见父母好好休息。有任何事情需要谈判,等我完成了元旦祭天之后再说。” 辛屈摆了摆手,辛戊也不拖沓,带着有点发懵的桐离开了。 第357章 不欢而散(上) “他辛屈什么意思?什么态度!” 桐一走出衙门,就看到了森严站着的守卫,今天轮值的是鹿甲,听到这话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 “行了。”辛戊拉走了桐,也不让他在这里牢骚。 “现在有辛氏的规矩已经改变了。你也不想想,当初老巫和大哥丢给辛屈的是个什么样的有辛氏?人家靠着自己的本事,拉扯全族走上正轨,这是好事。” “好个屁!看看他那态度——几个意思?生在有辛氏,养他这么多年,他就是这么对待我们这些远征在外的?分家?不可能!凭什么!这里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咻! 就在桐嚷嚷的时候,突然一支弩箭射在他们的脚边。 辛戊脸色一变,转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青年随意的将手中的弓丢给身边人,然后走来:“我说,这不是桐?这么老远的,就听你一直在嚷嚷,什么有你的一部分?” “冰甲!你过了!好歹是同族,你用这箭是几个意思?”辛戊伸手将桐挡在身后,桐好歹是算他堂妹的儿子,虽然是继子,但他堂妹从小养到大,对这个孩子感情很深厚,可别因为现在族里年轻一代的态度很微妙,而被欺负了。 中年、部份青年去了南方,整个有辛氏的团队,现在是围绕辛屈这个人搭建起来的。 不论长辛氏还是归化人,甚至其他一些部落的长老。 辛戊能看到边上环抱双手看戏的长辛氏长老、子弟,也能看到正在飘扬旗帜的“齐方人”,这些都是有辛氏现在内部的各色混杂势力。 有辛氏已经不纯粹是当初那个只有区区两千人的氏族了。 出去南方混了一年半载的辛丙、老巫一脉,现在嚷嚷要回来分享果实,分享资源,这群人怎么可能答应? 甚至不用辛屈表态,他们就会自己站出来敲打南方有辛氏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这不是射鸟雀吗?脱手了,不好意思。” 冰甲摊了摊手,随意的一抖身上甲胄,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泽氏甲兵。 论精锐程度,不下衙门四周拱卫的有辛氏卫队。 这群人一出马,桐第一时间就感到了窒息。 “郭内不准开弓,你应该清楚后果!”辛戊瞪着他。 “安心,我这就去找辛火长老认罚。我没有伤到人,也不是故意射人,顶多就是罚没我一个月俸禄,我能接受。” 冰甲摊了摊手,并不在意被惩罚,不过他看向桐:“倒是桐,刚才我脱手的原因,很大程度是被你的话气笑了。是,南边的男人们,是为了部落付出了很多。但你们的付出,都折算给你们的家人了。 现在,你们就算回来,都得给我老老实实按照族里的规矩,赏善罚恶,论功行赏。想要一蹴而就,想要不劳而获?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老子。 就连人辛屈,定了爵位制度,都是一点点按照爵位体系升迁。 他都能做到这一点,你凭什么要开这种口呢?” “我……没有我们!你们能安稳的呆在这里?” 桐怒视,被这种鄙视和疏离,他很不爽。 “没了你们?我们就不活了?带走七百精锐男人,丢下绝大部分老弱病残,就是让我们安稳生活?”冰甲哈哈一笑,“两年半,知道这两年半我们怎么过的吗? 要不要给你细数一下我们这两年半,究竟打了多少战争? 五千赤石部落进犯。 大杨山林区万余部落大战。 与妟氏、蓟氏的西泽部落血拼。 西讨商王祭品,又是万余部落的战争。 去年我们才在潮白河边,正面对抗五千墨氏精锐,对手可是足甲两千!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都是大战役,小规模的冲突,镇压,我都没说呢。 你们,又参与了几场战役?不要告诉我是帮商王和夺权。 没有我们正面对抗墨氏,你觉得河北商公族会站在谁左右? 有辛氏才是扭转整个山南、河北战局的人。 你就偷着乐吧!要不是山南的有辛氏强大了,你们还能呆在枯寨当领主?早被当做徒卒兑掉了!” “你!”桐气得牙咬,但也没有别的反驳办法。 这就是现实! 倘若没有山南这一场场的胜战,他们真的有可能会被当做普通部落兑掉。 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去年,他们日子还不好过,食物也不足,伤病也没有多少医药。 今年开始,地盘分了,还派人来嘘寒问暖,撺掇他们去接部分族人南下。 就是因为现在的有辛氏,取代了孤竹氏的生态位,成为了山南之主的同时也开始成为河北公族的潜在威胁。 那么作为血统最近的两脉——鲁父和辛丙,自然会有人开始挑拨离间,也会想通过他们交好或者削弱有辛氏。 但问题在于,辛屈下手太快了,他将亲弟弟鲁父送到了子旬身边,这就意味着辛屈支持子旬。 商王和一旦出现问题没了,有有辛氏支持的子旬,那就有可能成为新的王。 辛丙他们押注的子敛,明显就没有外援优势。 所以,子敛更想是夺了辛屈在有辛氏的权利,就算不成,分裂有辛氏,从他们这里带走几千上万人,也能给自己的势力充实一波。 因此桐这个跟辛屈有过节的人,被派来了。 试探也好,刺激也罢。 桐一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会被辛屈区别对待,但万万没想到,辛屈本人没有多少表示。 反而是冰甲这个同龄人,先对他开腔。 “你什么你呀。”冰甲双手一摊,“有辛氏的规矩并没有变多少。能上庸下,一直如此。别忘了,我们当初之所以跟着老巫来到昌平,只是因为我们不想当贵族吗? 不,并不是。我们反抗的,是不把我们当人的贵族。 现在,我们靠着自己的能力,挣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地位,而你们对有辛氏的付出,或许很有帮助,可现在你们已经开始拖我们后腿了。 我们不奢求你们一定得跟上我们的脚步。 但,跟不上就让开,别挡道。 有辛氏现在问题很多,撕裂也很多,但没有什么事情是发展解决不了的。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不是绊脚石。 反正我话撂这,要给子敛当狗就好好当,但如果想要接着当狗骑到我头上,我会先把你脑袋摘了。反正我有爵位,了不起就充罪重新开始爬。 我能一路走上来,再来一次也一样可以。” 第358章 不欢而散(下)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冰甲的威胁,辛屈走来,“做错事振振有词,你也是,郭内不准乱放箭,几天不说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想被罚体能训练是吧?” 冰甲脸色微变,干笑道:“我这不是还没说完话吗?说完了,我就去找辛火长老认罚,一个月俸禄我也给!肯定不乱来。” “最好是长记性。”辛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左右看戏的人,跟赶鸡群似的招摇到,“行了行了,都散了,该干活的干活,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祭祀,或者狩猎大雁,准备当彩礼给自家小子娶妻的,你们是多闲? 要是闲得放屁,那就去报名疏浚河、泥塘,挖出来的淤泥,明年赶紧堆肥腐熟,明年可以肥田。 你小子也别在这里嘟囔,认完罚就赶紧去居庸关,接耜大股的班。然后把耜大股请回来,今年从祭是他,闹了天帝的事情,到时候神罚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冰甲看辛屈赶走了绝大多数人,声音软了几分,私底下摊了摊手:“你是族长,不想做恶人,寒了远征在外的族人心,我明白。但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该扼杀就扼杀。 远征在外的族人家属已经得到了重点照顾,奴隶也是优先供着他们使用,你该给的待遇都给了! 但你也说过,遇到得寸进尺的,一巴掌就得打下去,绝不姑息。 这可不仅仅为了你,更是为了有辛氏,和现在上上下下都遵守的规则。 所以,也别给这种人好脸色,正常处理就行。要是拎不清,族里上下其他家人都会唾弃他们。” “行了,赶紧滚蛋,别嚷嚷,闲事情不大吗?” 辛屈没好气的驱赶了这小子。 等冰甲一走,辛屈再看向辛戊:“最近带着桐,规矩多教点,别冲了,到时候罚下来,我可不见得能遮掩。” “我知道。”辛戊点了点头,今天冰甲的态度,明显就是有辛氏所有靠着军功爬上来的有爵者们的态度。 哪怕是他辛戊,也是这个想法。 现在昌平有辛氏,要人有人,要地有地,他辛戊受伤残疾,辛屈小臣小妾一个不少,全都安排给他,照顾家人和起居耕种。 今年冬天,他酿酒了! 什么概念? 他今年收成结余之后,居然还有富裕! 商贵族的生活,他也在过! 然后南边突然说,你们不能呆在这里了,南迁重启吧。 闹呢! 谁愿意啊! 辛屈对于有辛氏的族人们,是一直给足待遇的,毕竟辛屈早就决定,先进行宽赏,把几千有辛和长辛本部统一升到士爵以上,形成一套完整的人材体系,才开始进行严罚。 说白了,现在他还在培养人才体系,还没开始正式整顿庶人阶级之间的升迁难度。 只有奴隶和归化,才会要求严苛,因为他们是真正的生产力、预备役。 想要突破升入庶人,那都是奴隶、归化之中的豪杰,实力个顶个厉害。 并且一升上来,基本上立刻被招赘,融入有辛氏的族人体系变成一家人。 所以,之前真正掌握有辛氏权力的这批南征父系。 有辛氏实权派可不会欢迎他们来分享现在他们掌握的权力。 毕竟之前辛屈、冰甲、石戊他们,都是南征父系的附庸,或者说延伸。 少年成长成真正的掌权者,他们的第一战,就是对父亲权威的挑战。 因为这个时代,家庭之中父辈,往往是对家庭子女生存,拥有绝对生杀权利的。 所以辛屈用居庸关押着族里仅剩的中年男人,腾出了绝大部分时间和空间,让子辈获得立功成长的机会,当羽翼丰满的那一刻,这群中年男人就可以重新出场,开始帮助辛屈协调权力框架的再分配,纠正一些他不方便亲自下场纠错的失误。 辛屈也在这段时间的磨砺之中,开始朝着成熟政治体迈进。 所以桐能感受到甚重的敌意,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参与有辛氏扩张和成长,所以他们连简单的情缘,都没有。 自然会受到白眼和鄙薄。 “去吧。你也赶紧去看看你爹娘吧,你爹去年打墨氏的时候,负责建造堤坝,伤了腰,到现在还没好。 也经常念叨你,不过就算你不在,他也努努力,挣了个上士。他那个年纪,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到这个爵位,很厉害了。 至于你的爵位,挂在了你娘身上。今年她用家里的收成,给你存了一级爵位,就等你回来领。 到时候你们商量着来,要是愿意南迁,存的都可以兑成粟给你带走。” 辛屈说完,就走了。 “走吧。”辛戊叹了一口气,拉着眼神怨毒的桐离开了。 桐一直盯着辛屈,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辛屈故意给他的下马威。 “族长,真的没事吗?”鹿甲走来,“要不要派几个人盯着?” “不必了。正常防备就是。”辛屈微微摇头,现在有辛氏的规矩都被他改了,他的母族姚姓一脉也在城内有一席之地。 要说担忧的反而是桐,说错话,很容易挨打的。 这几年有辛氏发展很快不假,但不同族系之间还在磨合,生活习俗、鬼神信仰也不一样,冲突早就爆发了好几次。 也幸亏辛屈早早就制定了相对完整的律,对多方面进行取舍,这才周全得住绝大部分冲突。 突出一个公平、正义、秩序,只要敢斗殴,那除了一些特别大的公序良俗导向外,基本上都算两人有错。 该罚俸罚俸,该贬爵贬爵,有问题就打官司。 反正司寇长老辛火现在也没啥事,整天就听着他们抱怨,调节冲突,惩罚罪恶。 然后写写刑律条例,也就是充实法典,有辛氏的法律条款完善,辛屈只写大方向,最后辛火根据现实情况调整补充。 对于多民族、多族群聚聚的邦国,宗教什么的能不用就不用,最好是采用政治国家框架来治理,求同存异,缓缓移风易俗,进行部分世俗化,才是正确行为。 总之,辛屈不怕桐有多躁动,他更在意的是南方后续的态度。 谈判的主动权,必须捏在自己手中。 南方光一个鲁父还不够,辛丙、老巫,还是能作为眼线使用的。 埋钉子,也是必然的举动。 此时,辛水南岸,一处湖泊边的五亩宅地。 “到了。”辛戊指着桐家说,“你爹娘就住这里。” “他们没在城内?”桐皱眉,十分不满,城内那么整齐,他爹娘因为没有人看顾,所以被赶来了边角? “城内屋子才多大?养得起这么多鸡鸭吗?” 辛戊推开篱笆门,惊起一地鸡鸭,白了桐一眼:“别胡思乱想,湖边的宅地多少人抢着抽签没人抽到,上次我要用十五亩水浇地换你家的水田,他俩直接拿笤帚撵我走的。 嘶,又来!阿妹,别乱来,我是带来了桐。” 辛戊赶紧跳到桐身后,将他往前推。 举着笤帚,头戴木簪,挽着头发,绑着发布的妇女这才驻足,多看两眼,惊喜道:“真是桐!老头,桐回来了!” 屋内,登时传来木质桌椅碰撞的声音,接着闯出来一个白发老头,看到桐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几分! “回来了!回来了!好好好!” 第359章 桐与父(上) 第359章 桐与父(上) 老人拉着桐,不停的打量,风吹日晒霜留痕,披肩棘痕犹有血。 不过,能活着回来,老人也满足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正好,过几天族里大祭,你带咱家的盐焗鸡去上贡,跟祖先汇报一下,好好还愿,感谢他保佑你啊!” 桐原本还很开心,可是听到这话一愣,紧接着说道:“辛屈不是祭天吗?跟祖先汇报什么?” “你不懂!咱们有辛氏是有德氏族,祖先有列鬼神之位的!”老头信誓旦旦的说。 “啊?”桐都懵逼了,“天上只有一个神吧!” “对啊!就是一个神,帝。但帝虽然无所不能,但他受制于天道法则,不能直接干涉人间,而人间鬼神遍地,很多都是与帝对着干的恶鬼邪神。 所以咱们有辛氏最近正在帮帝收割鬼神作为祭品,将这些为祸一方的鬼神,从人间杀死,用神位套牢祂们,令祂们调节四时风雨,保我们风调雨顺。 如果做不到,那这些鬼神要按照天道法则惩治,祂们会被剥离神位,然后从之后有功德的祖灵中选拔。 比如这一次,朱雀湖的湖伯,叫做阿曲罗,是原来阿曲部落的庇护之神。 今年夏天,朱雀湖大水,淹了一半朱雀营的土地,导致减产严重。 族长今年将替天行道,废掉湖伯阿曲罗的神位,然后将本次救水丧命的一个庶人,两个归化人,册封为湖伯庙三只。 只名今早就张目了,分别是——湖伯、观水、司渔。 朱雀湖也要改名叫做渠罗湖。 族长将敕封三个地只,镇压阿曲罗,直到它被帝和天道判罚磨灭。” 听到这话,桐眼瞳一缩:“怎么可能做到?这可是鬼神!” “所以啊!要拆分鬼神的权责。”老头儿微微摇头说,“帝对天地万方的划分主要是三块。 分别是神、只、冥三个权责。 其中神是天神,只是地只、冥是冥差。 天神只管宇宙洪荒、满天星斗与四时行运。 地只只管山川海陆、五谷丰登与六畜兴旺。 冥差只管生老病死、奖善罚恶与轮回转世。 伱不懂,南边大邑商信仰的帝,那不是我们信仰的帝,我们的天帝,主管一世不假,但他不需要人牲愿力,那是鬼神逆着天地法则来推行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天帝。 人间百万鬼神,百万部落,尽是这群倒反天罡的鬼神在推波助澜。 天帝作为道的唯一权责之人,他需要负责天地人三界安稳发展,不能亲自下场,但这群鬼神恨不得亲自下场,目的也是为了逍遥自在。 但他们为了逍遥自在,公然要害我们,我们能惯着他们?” 这个老头儿絮絮叨叨,辛戊在边上桌子坐着,拿着他家堂妹送来的水说:“他又去听讲了?” 堂妹闻言白了一眼说:“懂个什么!难道人就不能成为神只冥差吗?” “做功德当然可以。”辛戊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你没看到你家这个小子,都跟见鬼一样了?” “见鬼就见鬼咯!我倒是很相信巫小叶的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全然为了鬼神而活!要为国,为了家,为了自己亲近的人。谁也不知道灾难与明天什么时候会来。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既然我们都尽人事了!那么救下这么多人,凭什么没有功德傍身?凭什么将我们的努力,归功于那些从未现身的鬼神身上? 就算要归功,也得归功在我们自己身上! 区区鬼神而已,卸掉祂们的神位,拆分他们的权责,变成我们的只位,然后一步步升迁。 庇护一地积累香火功德之后,等实力够了,自然就会庇护更多土地。 到时候从地只升城隍,再升神位,十年不够就一百年,反正我们子又生子,孙又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除非,真的有大灾一口气灭掉我们,否则我们早晚能与祖灵相辅相成,不断扩张出去。” 看着自己这个堂妹虽然面上不见几分虔诚,但语气里那种炽热,辛戊也不说啥。 虽然老巫很厉害,但很可惜,辛屈更厉害。 辛屈设计了爵位,套了爵位设计了神、只、冥三界官职,怎么升迁,怎么贬谪,都有讲究,最关键的是最后的裁判权利,握在了辛屈手中。 每年大祭,不仅仅是大祭,更是对突发事件的一种判罚。 一般情况下,只有出现大规模受灾,比如今年的朱雀湖大水事件导致了上万亩田土被淹,死伤数十人,并且朱雀湖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这边损失一大,辛屈这边就得调拨大量的物资去弥补缺口。 所以,辛屈要对之前他遵循本地部落自荐鬼神的原则,册封的朱雀湖伯阿曲罗的神位进行贬谪和拆分。 本地的部落也不反对,因为现实就是他们给了足够的祭祀和待遇,然后换来的就是一场大水。 要不是有辛氏的三个部众死命守着围堰,拿肉身去堵决口,争取来了更多时间,现在受灾人数还得再攀一位数,所以辛屈要表彰要宣传,直接拆了神位改为地只,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神权的弱化。 并且还开辟了更多的岗位,供后来者觊觎。 毕竟湖伯权责拆成了三部分,未来还能继续拆,那么更多的人就会觉得自己有机会不是? 这一套言论,对于很多老头老太太很有言论。 他们年纪大了,忙了一辈子,生活经验积累都很多,但因为不识字,只会说,更多是传给子女,希冀他们能更安全的活着。 但辛屈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彻底将这些经验带进棺材里。 毕竟每个人的经验都千奇百怪,总会有一两个奇思妙想,年轻人现在没空,得去忙生产,那么这些老头老太太,可以通过宗教的方式,让他们自愿将积累的经验整理出来。 虽然慢了点,但他们现在也没啥工作要做,就让他们带着孙子孙女,一起去听巫小叶宣讲新的“宗教”,不断强化彼此的认知。 人生已经迟暮,在这个还没有完整宗教体系的时代,辛屈率先给出人也可以成为神只的概念,做好事会被地界延寿,受苦受难的话,轮回转世会有优待,这群人会怎么想? 长生、富贵、留名,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他们活了一辈子,心力不足,也没啥追求了,宗教的到来,就是一味良药。 辛屈折腾出来的宗教,是只要你心怀善意,你就能知道有回报的。 成本低,见效快,辛屈还用族长权力保驾护航,用行政权力强制推行祭祀,不管是不是真的能成神,至少在众人心中,他已经成了。 所以,这套理论,已经从昌平散播出去,最近延庆县里,也多了有空听课的信徒。 他们会缴纳十斤左右的粟,然后粟被庙里收集起来,每日祭祀结束之后,分给一些老人或者生病的奴隶。 这些生病奴隶往往很快就会成为教义的拥趸。 这一次下去堵围堰缺口的归化人,就是当初第一批受到这套教义恩惠的人。 宗教服务于政治,多神教有多神教的玩法,玩得好了,那真是很有用的。 至少昌平的气氛和其他几个新设的县格格不入,因为这里的人有信仰,有能力,有家资。 作为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他们已经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富足了。 “爹!我回来了!” 又是一声少年嚷嚷,一个小子推开篱笆门,抬手拍掉大鹅探过来的脑袋,然后抬起头:“嚯,这不是桐?回来了?” 第360章 桐与父(下) 第360章 桐与父(下) 桐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武功服”的少年。 少年梳着冠,簪桃木,身上披着木甲,内里是鹿皮,脚下是百纳厚布鹿绒靴,腰间挂着一张弓,和一把石斧头。 这打扮,倒是跟城内行走的“武士”们如出一辙:“你怎么穿成这样?” “今日武功课,有什么问题吗?”少年走到墙边,挂了弓和斧头,然后伸手取瓢,舀了大缸里的水,正在咕咕冒泡,仔细看这口缸的底下,有木炭正在燃烧。 弄了一些,浇在边上结冰的盆里。 然后等冰化了,这才弄来毛巾洗了洗,擦擦脸。 “没有。”桐不想多说啥,自己这个弟弟,他从小就不对付。 “嘿,我知道你想说啥。”少年擦完了脸,洗干净毛巾之后说,“无非就是想说,咱们不是商人,穿这么好干啥,能下地干活还是去狩猎?” “哼——”桐懒得回答。 少年撇嘴,然后喊了一声辛戊:“舅,族里什么时候要对外开战?我年岁到了,该上战场抬爵了。” “你才多大?”辛戊白了一眼,“别太在意,伱哥回来了,不代表心回来了。辛丙老巫那边还得跟屈这边谈判。如果真的决定好了分家,桐是留在昌平还是去枯寨,还得他决定。 到时候提前分家,你爹娘身上总有一个爵位落你身上,着什么急?” 众人闻言一愣,紧接着老头儿就激动站起来:“分家?分个屁的家!辛丙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不回来,去南边干啥? 当土酋?南边有什么好的!发展起来了,能是自家的地盘?人家商人一句话,你能留在那边?” “老头,别急别急!辛戊这不还没说完嘛!让他好好说!”桐的继母惊了,赶紧来安抚一二,然后瞪着辛戊,“傻愣着干啥?好好说!” “好好好。”辛戊叹了一口气道,“恶人我来当。你小子待会闭嘴。” 桐没说话。 辛戊才继续说了一下之前城内的事情。 不过冰甲的做法,被他隐去了。 毕竟太极端了。 背后的影响也不好。 老头儿则是听得几乎窒息道:“糊涂!辛丙和老巫,怎么能这么糊涂!不知道现在有辛氏是五万口的部众吗?咱们一句话,山南上上下下,谁不得抖三抖!好好的大方之民不当,偏生跑去南方给商人当狗? 你赶紧让他们回来!算了!不管老巫怎么想!你小子不准离开有辛氏!” “爹……”桐刚想说话,老头儿直接瞪他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老子,就给我闭嘴! 知不知道老子现在一年到头辛苦耕种是为了谁? 还有你,现在连婆娘都没有……” “有了,怀着呢。”桐又说。 “屁!不认!什么身份,身份档次,能给你当妻?”这老头气得直摆手,“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酋长的女儿!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娶了她,回头去他们部落,就是百十号人的酋长。 有族里撑腰,等你未来爵位升上去了,得到了氏,这百十号人跟你改成你的氏,只要去了军中,早晚搏出一个好爵位。” “辛屈准备在官大夫之上增加三个爵位,卿大夫、少卿、上卿。”辛戊继续说,“之前辛屈给士大夫开始安排氏,并且给一些小地盘当封地。 到了卿大夫开始,将可以豢养扈从。 卿大夫百人、少卿三百人、上卿五百人。 并且还会给边地大块土地作为封邑。 这可是邑。乡邑规模,不小了。” 辛戊说完,老头儿就更兴奋道:“听听!臭小子!卿大夫就能得到封邑,就有几百扈从,这意味着是几百户。 并且还有族里帮你、保你,你看看南边你能得到这些吗?” “哪有这么容易。”桐反驳着。 “就是这么容易!有辛氏战无不胜!从族长领导至今,就没有战败的时候!” 少年第一个不答应,环臂抱着,一脸不屑。 几乎少年们都迷信辛屈,都认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有辛氏。 不管是有辛氏是有德之族的传说,还是有辛氏真的战果煌煌。 “就连商国都几经战败,哪有一直赢下去的部落?” 桐也不客气,继续逆着少年的话来。 “我说有就有!”少年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就算没有!我也会让他变成有!战争残酷不假,但只要每个人都尽己所能,以弱胜强,以少敌多还不是信手拈来。 更何况,我们不会这么做! 你不懂!因为有辛氏这两年半的经历,你不曾经受。 而我们是亲历者!我们这些年岁的小子,每天都被押着读书、写字、演习、驾车、律令。 或许论经历不比你多,但论能力绝对不比你差!” 桐微微一愣,他察觉了一种莫名的自信,也察觉了少年心绪里的澎湃。 “这小子说得对,南方我也亲眼去看过。但屈不一样,他之所以能带着有辛氏一路赢到现在,就是因为他懂得用水火来助阵。 之前他们在放山火,我没有参加。 但打长辛氏,他亲手逼自己的舅舅投靠。 打墨氏,他更是用一把大水,直接淹死了五千人。 从他开始,战争就不是南方商族想象的那样,打过去,祭祀掉。 而是直接将你彻底消灭,然后抹除。 论震慑,或许商族的震慑更长远,但对于辛屈的做法来说,你已经没了,震慑就不是给你看的,而是给那些还活着的人看的。 商族需要一次一次的祭祀,让更多的人恐惧。 但有辛氏只需要一次战争,就能将潜在敌人变成族人,变成臂膀,不断壮大。 所以两年半,有辛氏五万口众,虽然真正列户的族人只有一万四,但我们还是有大量可以补充的人力。 他们不会随便的考虑复族,因为不需要。 他们的鬼神信仰还在,族里不干涉,只要不破坏有辛氏团结的举措,那就可以。 他们还能得到土地,还能耕种,有功于有辛氏的还能得到升迁。 你爹给你谈的那个酋长,是个草原人,去年被族里从西边带过来的。 这些草原人也在积极融入有辛氏,这个酋长一直没有生出儿子,若是按照草原规矩,他一但死去,家里的一切,都是下一个族长的。 他对女儿还算疼爱,所以他不想这样,所以他想要保证自己的女儿生活安稳。 而族里的宗法制,能保证他的需求得到满足。 嫡长子继承制,不可否认,辛屈敲定得很好,不管未来如何,你和正妻的子女中,只有一个宗子或者宗女可以一半财产,剩下另一半是分配给其他子女的。 这样一来,不管家庭成分多复杂,嫡长宗子或者宗女只能一个,所以母族的地位很重要。 明白我的意思吧?” 桐皱眉片刻说:“那如果这个长子不是我的呢?” “妻出皆为嫡。但宗子只有一个,立谁为大宗,你自己看着选。反正都是嫡出,要是没有嫡子,那就只能立庶出。但一开始立庶出,就只能立年长的,可以服众的。毕竟你的爵位,主要是给宗子的。” 辛戊说完,轻咳一声继续道:“好了,话说得够多了。屈让你来见父母,你们也好好的说说话。我故意留到现在,就是担心你们话说不开,闹起来。 南边去不去,你自己做选择。 我跟辛丙,虽然是兄弟,但现在我是不可能去南方了。 所以,分家是必然了。 但你不一样,你在南边有女人也没关系,等孩子大点,接回来就是。当不了妻,可以做媵,孩子当庶出就是。 当然,第一个孩子是不是你的,谁知道呢!所以,等第二个或者第三个,你要是喜欢得紧,可以给他输爵。 战场不见得都要上去,孩子一回来,就可以落户做庶人。 长够了岁数,就可以去衙门延请一二,填个表,兑好家田给孩子养着。 每年存一点收成去粮行,孩子长大,立刻就能抬爵。 将来就算孩子分家,他顾着的熟地均给他,再让他去衙门请个新户,不用三五年你就可以抱孙子了。 行了,我先走了。” 辛戊溜了,桐还是没说话,少年则是起身,去拿沙盘,到角落去练字。 女人去做饭,就剩下俩父子。 片刻,老头儿才说:“今晚有庙会,与我一道去听听。” “好。”桐顿了一下,没有拒绝。 “行,婆子,盐焗鸡端上来,上贡的晚点再整一只。还有粱酒,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酒,今晚跟这小子喝两杯。” “诶!” 第361章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第361章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辛屈跟巫小叶设计了现在的有辛氏宗教体系。 虽然说是宗教,但其实上更像是一种神话会。 就跟辛戊所言,桐的父亲经常来参加这种会。 毕竟现在并没有多少娱乐项目,一些年轻人还好说,可以跟爱人亲热,一般就没有出来闲逛。 但更多的老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白天虽然不见得忙,但自家的地还是要看顾一二。 晚上的时候,三五妇女聚集在一块,缝纫衣物,说说话,这样干活才更有动力。 所以辛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尤其是白让女人们聊八卦的机会。 因此经常是每个邑或者村社的主要缝纫场所的外围,会设立一个草棚跟篝火堆,然后安排“庙祝”,来讲故事,或者经文,以及回答一些问题。 利用故事来消解无聊与八卦。 老人们很喜欢来这里。 桐跟着父亲来到围墙边,十分简陋, 就是四面土墙,混着梁柱造一草棚和屋子,屋子内有炭盆,屋子外正中间一处篝火,四周草棚里一些小刀片,然后有竹子、劈刀,三五个老头一边听着正位上穿得厚实的庙祝说话,一边学习编织。 可以说,这就是一处集生产、休闲、娱乐于一体的活动中心。 “咱讲的是,《燧人氏传·北迁篇》。”庙祝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拍惊堂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和想法。 接着,庙祝开始讲辛屈编纂的《神话故事》。 辛屈设计的故事,其实是在贯穿一个理念,那就是所有人类都起源于中原,然后从中原开始分散。 他并没有用昆岗起源说,而是将天下中心定在中条山。 因为有辛氏曾经在中条山生活过一个甲子,接触了很多本地的思想与文化,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更古老的传说。 所以,昆岗的地点,被辛屈定在山西中条山,也是因为这个说法更容易被人接受。 当然,穿越之前的中国上古神话体系很紊乱,有些时候还会掺杂各种儒释道传说。 辛屈也只能用大纲的方式,大体整理出一条脉络,然后在里头填充各种乱七八糟的志怪传奇。 所以在这套体系内,燧人氏以之前燧人氏杀了神兽,重新让人世间可以用火开始,作为脉络,塑造了燧人氏十二传。 从第三位燧人开始,燧人氏开始遇到各种问题,导致南方被水淹了,被迫开始北迁进入中原。 然后他们在昆岗发现了女娲补天遗留的“息壤”,于是利用息壤,抬升了整个黄土高原,并且开始在黄土高原上繁衍生息。 桐听到一半,突然有点懵圈。 “话说这燧人有一大巫,名唤湾。大巫湾本是看顾息壤与大海博弈之人,经年累月,突然发现,此间太阴转动之法,竟然能引动海浪潮汐,以及水湖潮信。 忽的,心中一动,若是能借海浪潮汐律动,引大河之水,裹挟泥沙,助其填海,岂不是数千年之后,大陆必将东扩。 于此,其与燧人氏言,奈何燧人氏不允,其人便往西寻,寻找大河之源,欲请河源之伯助臂。 其人向西……” 从这边开始,故事主人公就变成了大巫湾,他向西,一路翻山越岭,遭遇妖魔鬼怪,遇到了很多部落,其中就有“羌”、“狼”等各种部落的踪迹。 一问才知道,他们是从女娲补天之后,就离散出去的。 一直在祁连山上生活。 然后他们也称呼自己的山为昆仑,但大巫湾却坚持称呼为祁连,于是双方打了一架,大巫湾击败了他们的首领。 于是根据羌人们的规则,大巫湾应该成为他们的首领。 但大巫湾一心填海,于是许诺等他从河源回来,就带他们去东方。 不过临走之前,他跟一个钟情他的少女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一个叫姜,一个叫姬。 然后大巫湾姓啥? 还没说,但伴随着故事到最后,大巫湾挑战不愿意帮助他填海的河源之伯,万水老祖,终于自曝姓叫做——。 没错!辛屈现在已经开始系统性的创造“”姓祖源了。 私货是不断的往里头塞。 虽然可耻,但有用! 反正神话嘛,也得服务于政治。 至于信不信,无所谓,因为现在大家都只当一个娱乐项目,最可怕的潜移默化,更多人其实不在意。 总之,大巫湾虽然战败,但还是撑着身体下山,不过因为他们的战斗,倒是羌人离散,找不到这少女了。 而他也无奈,只能返回燧人氏。 结果这一回来发现,燧人氏已经渡过了一百年,大巫湾的突然归来,震惊到了第五代燧人氏君主。 因此,大巫湾被奉为国师。 然后大巫湾决定再接再厉,组建了自己的部落,决心既然河源之伯不肯帮忙,那他就自己开挖大河,强势将大河的水引到黄土高原,通过流进黄土高原裹挟泥沙,然后向东输出的方式,弄出了现在的大河。 “这未免也太胡扯了吧。”桐跟着父亲离开此处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大河自然是天地生成的,人力怎么能改造?” “喏。”他的父亲也不说啥,只是指着他们面前的木桥,以及木桥下的河道:“这里原本没有河道的,这是我们我挖出来的。” “这……”桐一愣。 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河道,脸颊微微抽搐。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桐父闷哼一声,“战天斗地我们都能做到,何况区区掘河呢?鬼神作祟,那就斩灭鬼神!我们与自然共生不假,但不能忘记,首先我们得活下来!” 桐不说话。 反而是桐父走了一路,跟他说了一堆。 原因很简单,辛屈带着的有辛氏本部,那是经历过真正消耗时间,花费一切气力,用了一年多才陆陆续续修缮了昌平附近河道的人。 他们亲身经历,人是真的能改造河道的。 既然我都可以,神话传说里的大巫,靠着自己的修炼和能力,带着人一起屠龙掘河,凭啥做不到? 无非就是他们耗费的时间更多罢了。 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一样能做到。 这就是基于现实而打造的神话传说。 辛屈创造神话除了潜移默化塑造“姓”诸多迷人老祖宗外,就是在培养人类主观能动性调动。 对于自然环境的挑战与改造,必须深刻描绘与灌输,不然你以为你不能做到,那就真的一辈子做不到了。 人不行,不能怪路不平! 真要逼得你走投无路,那暴力会终结一切。 辛屈自己都没办法遏制神话描写出来的过程中,大巫湾是拿自己的武力去与河源之伯开战,结果没打赢,才去另辟蹊径的。 有些时候,真的不是讲道理就有用的,得讲物理。 因为暴力是每个资源匮乏地区,最简单易懂的语言。 有辛氏还没彻底脱离资源匮乏,大家更喜欢听一路打打,战天斗地的爽文情节。 古今都一样。 第362章 面见 第362章 面见(四千字大章) 但很可惜,一路打打固然爽了,辛屈也得想办法丰富一下故事内涵,比如如何组织运河挖掘,比如如何跟人政治斗争,再比如如何种田,怎么分辨天象等,全部都在列传里头。 神话,不仅仅是神话,还是承载一些技能传承的。 这是人类生活经验的一种总结。 桐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呆在现在的有辛氏内,有一种莫名的不适应。 可是他的父亲却觉得现在的日子很不错,甚至感觉在天堂一样。 就在桐体验着现在的日子时,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距离大祭还剩下五天。 耜大股作为从祭,赶了回来。 高头大马一出现,不少路过的女人都窃窃私语他的出现。 “这不是菲姜家的那口子?我还以为出事了!” “诶,还真是,突然回来了,怎么了?” “你没看公告吗?耜大股是从祭。” “哦,原来是从祭啊,那没事了。” 人们也没多少关注耜大股,毕竟他是真的被辛屈边缘化了很久。 突然回来,一些嗅觉灵敏的,能察觉接下来耜大股有可能会被重用,于是他一下马,立刻就有人来巴结:“耜大股,你可算回来了。” “嗯。”耜大股跳下马,看了一眼相较于去年比起来,更高大了几分,并且开始上“瓦当”的衙门。 有辛氏这三年的陶器打造技术突飞猛进,毕竟辛屈专门拨款和给奴隶,还把自己以前看过的陶窑制造方法,传授出去了。 这些年下来,有辛氏的陶器已经开始规模化,甚至就连土砖都开始变成烧出来的板砖,衙门原本的土墙,在今年秋后重新夯实加固之后,用砖包土技术,进行了升级。 衙门几乎成了一座小型堡垒,因为辛屈主要住在后院,所以四周都有望楼和箭塔,青岩和鹿甲轮班的时候,一般会带着人守在四周。 其实仔细看来,已经有宫殿那味道了。 只不过小型化很多。 进门的时候,影壁、月门、甬道,一应俱全。 耜大股还被搜查了才被放进去。 毕竟现在辛屈的地位已经升上来了,他给自己签署了新爵位为卿大夫,距离少卿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耜大股在一处公告牌驻足,看了一眼上边公布的辛屈新爵位,以及有辛氏最新的爵位体系。 自下而上曰:庶人、国人、下士、中士、上士、不更、士大夫、公大夫、官大夫、卿大夫、少卿、上卿。 其中,不更以下为民爵,卿大夫以下为士爵,少卿、上卿为卿爵。 最新的调整是,民爵允许通过耕、战两条路换取升迁。 士爵开始只能通过统军功或者治理地方。 卿爵则只能通过更大的军功和转任地方为官,通过对地方治理的年功和任务完善进行兑换。 同时,辛屈将“考功”拿出来了。 要不是现在精通治理的人不多,辛屈都敢把量化分数拿出来折腾。 至于考功怎么处理,卿爵开始,辛屈会开始分封规模足够大的边地,然后要求卿爵去地方经营。 完成对本地的经营规制,就能开始调整升迁,包括且不限于最后的食邑制度。 “食邑制度。”耜大股看着食邑的规则有点懵圈。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耜大股听到了这声音,转过头。 司农长老阿启嘿嘿两声:“你自己开辟的封邑,到了一定的人口,就得并入县里督管,这不是明着抢吗?有些时候,真不知道屈怎么想的。” 耜大股收回视线,起身说:“若是一片烂地,封邑变食邑,也不算差,至少贵族可以甩了包袱,然后迁入富庶的王畿。 就跟大邑商的王族一样,他们可不愿意去地方当公族。毕竟王畿作为天下之中,富庶程度,不是关外能比的。 而且封邑不见得就是好地方,万一屈看伱不爽,给你弄了一块都是林子的地,你怎么办?” “也是呢……”一想到这里,阿启也脸颊抽搐了一下。 封邑和食邑最大的不同,就是封邑得自己去运营,就拿周朝来说,距离现在有五百多年。 在战国之前的时代,基本盘的开发才刚开始。 商周遍地森林、沼泽、野兽、大象。 你要是分个草原也还好,万一你去的森林是原始森林,那里头光是瘴气这一条,就够你受的。 甚至你还得下地干活,因为不干活跟着你就吃不饱,甚至你还得跟野人交战,一旦你被野人灭了或者赶走了,你就失国了。 失国了就交不起朝贡,得挨罚,最轻都是丢了爵位,最重是丢了脑袋。 辛屈也是有相关的封邑贡赋要求。 他对封邑的设定为:“卿爵均田”。 什么意思呢? 意思这片封邑归卿爵所有,那么我也不要你上缴什么贡赋,给你多少地,你开垦多少,头五年我给你免税。 五年之后,按照三成封邑的规模上缴赋税,交三年。 三年之后涨到五成。 六年之后涨到八成。 十年之后足额上缴。 也就是说,十五年之内,必须完成给你土地的大部分开发,然后按照规模上缴均田税额。 差不多平均每亩在八到十斤粟的数量。 而现在平均每亩的亩产在四十到五十斤,哪怕是有封邑的卿爵,都得上缴五分之一的收成。 所以在耜大股盘算下来,给封邑还不如拿食邑。 至少食邑直接问县里提款,县能收多少,全靠县对本县的征税。 拿到食邑等于旱涝保收。 跟自己下去折腾的封邑完全两回事。 所以,食邑不见得先进,但这玩意儿就是一个诱饵。 辛屈要用食邑削弱众人对于封邑的渴求,将这些家伙下放到地方几代人后,通过封邑改县的方式,将他们变成地方宗族,然后迁徙部分宗族的首领入京畿,变成体系相连的统治系统。 不断强化双方联系,防止出现类似于封建制度的尾大不掉。 当然,这个食邑改造,就需要看后世之君了,所以嫡长继承制中的母族,必然会在这套体系内发挥重大作用。 “对了,你那边听说在育种?情况如何了?” “一般吧。”阿启微微叹息道,“虽然说按照屈的意思,在各地设立了各种实验田,但良莠不齐的事情太多了,光是筛选一个谱系,就得好几年时间。 而且我这里课题一堆来着,粟、黍、菽、来、麦、粱等等。 太多了。我光是记品种名称和相性,就写了三千斤竹简。” 耜大股一听,头大道:“若是我,坚持不下来。” “坚持不下来也得坚持,育种的好处不少,其中对于粮食的产量能提高。光是今年的来、麦实验田,平均每亩达到一百斤产量,我整个人都要兴奋坏了。 一百斤啊!如果再驯化几轮,稳定了产量,你想想我们能多养活多少人?” 阿启一提到这个育种,就很激动,虽然这一百斤的产量是依靠有辛氏优先提供肥料、水田、以及各种水车、翻车、外加铁质农具,多方加持之下,才试验出来的。 但一百斤!两倍于普通田土的产量,足够提振大家的信心了。 “真的没有虚报?”耜大股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是什么概念? “我亲自盯着的!”阿启神情严肃,“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个新的种田法,一年能种两季,均下来亩产能达到一百二十斤。 就是特别费地力,需要经常补肥。 反正都是试验,总结出来的方法,越多越好。” “嗯……哈,种地还能被你玩出花,也挺好。”耜大股有点尴尬,他真的没听过这种种地法,真的跟外界失联太多了。 虽然居庸关是延庆和昌平之间的交通要冲,但因为两地距离不算远,沟通的时候多用马匹和马车,所以昌平到延庆就一天路程,一般都不会在居庸关停留太久,居庸关反而成了最封闭的地方。 “两位,族长有请。” 雪姬小心的走来,呼唤两人。 她的身边,跟着栾雉,这个娃娃最近都是她在照顾,毕竟辛屈事情太多了,清姬最近泡在纺织厂里研究有辛氏的织布机和协助骨碌小癸打造辛屈交代的新任务——提花机。 她也没人管,就寻摸找到了辛屈,求收留。 正巧辛屈要去东面弹压叛乱,栾雉总不能不管,就把她变成栾雉的看护人,也给巫小叶腾出时间去忙碌。 现在辛屈回来了,雪姬就兼职成了女仆长,因为辛屈左右也没别的女仆,就她一个,加上左右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少人来忙,这个对辛屈有小心思的女人,自然而然就被辛屈利用起来。 她和姑姑清姬是唯二没有亲友的大族女子,除了辛屈,她俩其实谁都不敢相信,也就冰甲跟他姑姑会多说两句话。 所以,辛屈可以用她。 听到是辛屈召唤他们。 阿启和耜大股同时进入。 屋内其实很亮堂。 耜大股抬起头,多看了两眼散发绿光天窗说:“这是什么?” “新品琉璃瓦当。”辛屈也抬头看了一眼,“烧制蛮费力的,今年忙了一年,就烧了这五十块。正好我用来采光,减少白天屋内点蜡烛的需求。” 说完,辛屈招了招手,左右放了椅子。 两人也不客气,就在辛屈面前桌案坐下来。 “今年的从祭,是你俩。”辛屈递给他们一人一卷竹简。 耜大股和阿启解开竹简上的绳结,抖开,看着上边的流程和相关的颂词,微微颔首。 “除了从祭之外,明年职位要调整了。”辛屈继续道,“阿启,你仍然是司农长老,但你得去渔阳集市任职。 渔阳集市北面,我已经命人打造了平谷邑。 你主要在那边负责跟进农业这一块的研究,平谷邑北面明年会增设矿监,我会优先让生产的铁质农具,提供给你在平谷做试验。你有什么想法,想要改造什么农具,都可以直接跟密云矿监沟通。 那边很快就会成为我们最重要的铁矿产区,未来铁矿稳定产出之后,骨质、石质农具就能被彻底淘汰。 那么一夫可耕地,就可以得到增加。 所以,平谷邑那边的草场利用起来,耕牛的培养,你也得跟进。” “好!”阿启大喜道,“放心,有铁农具的话,产量一定不是问题!” 辛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耜大股:“辛丙和老巫,被子敛裹挟,准备分化我们昌平一脉。 所以,我想让你过完年走一趟南方,顺道安排人去给大邑商朝贡。 等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我想不管南方情况如何,我们都免不了应对河北商公族,如果河北商公族识相的话,那么我会调集食物给你,咱们和土方联手,去打邛方。 我们需要人力,很多人力。 尤其是密云矿监想要彻底运转起来,我预估过,至少需要三千人。 我们附近没有多少可以直接下手的部落了。 只能往东或者向西,但东面除了大海就是群山,只有西边还有一个与我们祖先有仇的邛方。 今年大祭,鲜虞小猪会从卢龙过来,到时候我会经过他跟土方洽谈,跟邛方的战争。 所以如果顺遂,入秋之前最好是能从南方处理好事情回来,到时候你做主将。” “好。”耜大股没别的话。 “嗯,居庸关寨那边很快就会轮岗,延庆那边迁徙了很多墨氏部落过去,居庸关寨出来的族人,都去西边,开始协同操练,进行磨合。 他们都是你的老兄弟,你带着他们,他们也信任,我也宽心。 打邛方不容易,但必须打。我还需要将邛方往南压,逼着他们南下跟丹山戎、杞龙戎抢地盘,逼迫这两家往东给大邑商制造危险,让大邑商一时半刻没有心思找我麻烦。 总之,你的任务就是先镇住子敛,然后展露实力。 不管商族怎么想,我们有辛氏确实够强,他们打不起,这就行了。” 辛屈语气平静,也是再叮嘱耜大股要怎么做。 耜大股并不觉得有问题,因为现在的有辛氏确实够强了,除非大邑商倾巢而出,不但真不见得能跟有辛氏血拼。 “好了,交代完了,你们也才刚回来,都回去见见家人。好好预习你们的颂词,别说错了。” “嗯。” 两人起身离开。 辛屈顿了一下,又继续批改文书。 有辛氏现在秩序逐渐稳定,很多内容已经不是口头说说就能解决了。 文书、印章,才是最有效力的。 作为族长的辛屈,当仁不让的权利在握,自然也是案牍劳形。 第363章 你见过怎么判罚神灵死刑吗? 第363章 你见过怎么判罚神灵死刑吗? 距离大祭还剩下三天。 鲜虞小猪跟着孟妟过来参加。 这一次的大祭跟之前的不同,辛屈有意打造成一次盟会一样的祭祀大典,所以设计仪式和排练,已经开始彩排了。 鲜虞小猪才进昌平城内,就看到人山人海。 好几个带着狰狞“傩面”、“各族神灵面具”的人。正在锣鼓、钹镲、号旗之间,跳着各种舞蹈。 “这么多,难道不怕出事?” 鲜虞小猪震惊的看着有辛氏这些带着面具跳舞的人。 他们身上服装,都是这三年内,被辛屈接纳的小部落们的“鬼神信仰”的具现。 一群人按照秩序排行,给人一种百鬼夜行的震撼之感,难以言表。 孟妟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舞动,这些“鬼神面具”都是用布条遮蔽了眼睛,或者只是在这些装扮鬼神的人脸上画了彩绘。 然后她想起了巫小叶跟她说的,辛屈为了解决“鬼神崇拜”的惯性,要求信仰同一个“鬼神”的各个家庭,轮流出资、上贡或者出丁参加每年大祭。 比如,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澈部落家庭,总共是三十二户,信仰的是一尊“潮神”,辛屈去年给澈部落的神灵封号为“澈川潮神”,将昌平沙泽邑到小淀泽中间开挖的人工河道,取名为澈川。 然后将他们三十二户,沿着澈川安排居住地和耕地,既让他们信仰自己的神,也让他们负责维护澈川水道。 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你们的神不给力,到时候别怪他拆分你们的潮神神位,改为地只。 于是,今年的大祭开始,澈部落,出一个“受身”负责戴面具,代表澈川潮神降世,参加大祭去给天地祭祀上贡。 然后,再出四个壮年男子,负责抬贡品。 所以,能看到敲敲打打的热闹场景中,带着鱼头面具的“澈川潮神”,跳着他们部落的鲜明舞蹈,大剌剌的玩耍在雪地中。 因此说是大祭,倒不如说是彰显某个“神明信徒”究竟有没有在今年发达的体现。 要是伱今年耕种不给力,升爵不给力,那你的贡赋,必然寒酸。 既然寒酸,就自然会被其他相同信仰,甚至死敌瞧不起。 所以,鲜虞小猪感觉到了震撼。 有辛氏的鬼神居然这么多!辛屈就没有考虑过管管的吗? 真不怕内讧造反了? 但现实就是,辛屈的框架设计效果还行,因为他只是保留了各个部落信仰的“鬼神”,给他们册封“神位”,但也明确告诉他们的族人,如果你们的“神”失约,不保护一地安全,那么神就得被贬,然后神位拆分成地只之位。 而地只优先从本次抗灾之中的牺牲者选。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成神不是空谈,几乎人人都有机会! 辛屈扭转了“自然精灵”的成神规则,塑造了以“立德立功”为核心的“道德成神”概念。 也就是说,辛屈其实并没有彻底放纵“泛灵鬼神信仰”的泛滥,而是增加了“评断”准则,当然“道德成神”最终的评断,一部分捏在百姓手中,一部分就在他辛屈手中。 变相的,完成“一神”的塑造。 多神与一神的概念,从来不是一个虚无的、无所不能的神灵形象,而是“至高神”的概念是否够强大。 就跟辛屈塑造的天庭体系,至高主宰只有一个“天帝”,而他也在想办法把自己塑造成“天子”,只要完成,辛屈就是人间天子,然后拥有对除了“天帝”之外的所有“神明”的生杀予夺。 这也是一神! 多神,就是相互制衡,最典型的就是“希腊神话”。 中式的一神体系,从来都是“天子替天行道”,天子就是至高神在人间的唯一,天子在世俗之中,至高无上。 后来天子演化成皇帝之后,皇帝就成了一家一姓无限责任政府的法人代表。 干不好,换法人。 所以有辛氏的神,封地在哪里,就取决于辛屈的决断。 神位辛屈可以一直给,甚至设计出大位格去套小位格都不成问题,本身有辛氏现在的神位体系,就是“官职”体系,神也是要考核绩效的。 所以,每个“鬼神”的信徒,都在不遗余力的展示自己信仰的神,有多伟力。 当然,就算伟力再多,也难逃一时失误,而被判罚。 就比如,鲜虞小猪和孟妟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耳边曲调一转,一群人抬着一尊神像咆哮着跳舞,然后将神像抬到了篝火堆,接着往火堆里扔。 几个巫师在篝火之中嗷嗷嗷直叫,唱着晦涩难懂的词,然后将代表“阿曲罗湖伯”的神旗跟辛屈代表有辛氏赐下的“神灵牌位”一起丢在篝火边。 然后一个带着“怒目金刚红脸面具”的瘸腿汉子,抄起一把金灿灿的“斧头”,口颂词文曰:“奉人间之主令,除乱湖左右百姓康泰之恶神名!” 旋即一挥斧头,将牌位打碎,接着一扫,全部丢进火里。 “嚯!嚯!嚯!!!” 伴舞的人,正在最底下的地方跳着战舞。 “阿曲罗除神位,贬为恶灵,待祭天时,请天帝判罚!” 瘸腿的汉子朗声,“咿咿呀呀——从祭有辛氏阿启,初断之!请天庭收监!” “轰!” 一把把盐被巫师丢进火堆里,紧接着火焰跃动,仿佛在回应他们的申请。 “明天要请地界清算阿曲罗的罪业。” 就在两人震撼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让鲜虞小猪更是骇然道:“姑父,你说什么?你们在审判鬼神?” 不怪鲜虞小猪骇然,你见过怎么判罚神灵死刑吗? 谁见过?就他有辛氏敢这么搞吧! “自然。”辛屈双手环抱,“审判一个神,需要进行初裁,我作为族长,针对不庇护百姓的鬼神进行认证,判祂是否有罪。 若是有罪,将会在大祭开始前三天,从祭一代表民众祛除当事之鬼神神位,祂就被削弱神位。 明天由从祭二延请地界清算当事鬼神的罪业,以及上报死亡人数跟损失,以及我们历年献祭的牲畜,由地界裁断天平,看看是否因为祭祀不力,或者是祂办事不利。 最后第三天我根据天帝授意,裁断阿曲罗的生死与判罚。” 鲜虞小猪心下咯噔,吞咽着口水,他没想到,辛屈居然居然这么直接。 将“裁断鬼神生死”这一句话,说得这般稀松平常,难道不怕被鬼神报复吗? 倒是孟妟,看着这个小男人说出这么自信的话,那是心都酥了几分。 要知道此时的大环境是什么?敬鬼神而远之,任何鬼神都可能致命,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就算要招惹,那也是死仇一样的部落,才会直接指着敌人的庇护鬼神开骂。 但跟辛屈这样,因为一点失误,没有照顾好人事的鬼神,直接宣布判罚的,估计他就是第一个吧。 怎么说呢?这种自信,对她杀伤力太大了。 “行了,今日初断结束,彩排也就结束,明日他们再走一轮流程,后日才是正场。既然你到了,与我一道来,正好我打算明年向西掠夺奴隶,土方既然是盟友,也需要你去问你父亲,一同去打邛方如何?” 辛屈说到这里,鲜虞小猪这才严肃了一下神情,鬼神的事情放一边,辛屈对于打邛方的想法,他很有兴趣。 第364章 一件太小家子气,你可以批发啊 第364章 一件太小家子气,你可以批发啊! 鲜虞小猪站在了砖包土城墙门口看了一会,真的感慨变化之大。 “这些是什么?” “板砖,类似于陶器。” “陶器?!”鲜虞小猪瞪大了眼睛,赶紧上去摸了摸,还真别说,确实有陶的感觉,“太奢侈了吧!有这个功夫,难道就不能多造点陶胚吗?” “现在有辛氏的制陶技术已经升级了。”辛屈随手指了指衙门右侧,一张张桌子排开的器具,全是各种各样的烧制陶器,而且还能看到好几件黑陶。 鲜虞小猪赶紧上去,拿起一块,仔细看了钩纹、彩纹、刻纹甚至还有釉彩。 “有辛氏,怎么做到的?这种器具……” 鲜虞小猪看了一眼牌子,上边写:“十五斤粟一个,需要上贡的自行采购。” 基本上都是盆盆罐罐,但却没有几个人来买。 因为,大家家里其实都有。 辛屈的已经将陶轮弄出来了。 这样一出来,就没有办法制止有辛氏对于陶器样式的大规模升级了。 节省了大量的生产力消耗,陶土壬他们就开始研发陶土配方,还有各种火力。 因此,眼前看到的这些陶器款式、花纹,都是尚佳,但因为款式太过新颖,大家都不怎么消费。 辛屈就集中起来,给那些真的需要家庭,当应急用。 卖不出去也没事,明年拉去山西,有辛氏地盘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廉价精美好用的陶器这么多,肯定有人会买。 不管是陪葬还是祭祀。 “这上边润泽之感,感觉好像玉呀。”抹着一口带着釉的白陶,白陶的正面是一串有辛氏文字,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接着鲜虞小猪翻了个面,看到了黑色墨迹在釉色下显示的图案为:一群鹿在林子里,三两个人藏在林间,拿着长矛或者投石索,像是合围了鹿群。 有款写:“行林获猎图,屈二年八月十二日,陶土壬款”的朱红色印。 “天啊!这……这究竟怎么做到的?难道不怕溶解吗?” 鲜虞小猪吐了一口唾沫,可劲擦这张猎图,结果半晌一点痕迹都没有被抹掉。 “十五斤是吧,我买了。” “出口要上税的。”辛屈微微摇头,“这个就送你了,但下次要想买,需要补差价。尤其是过居庸关的时候,那边会对这些相关陶器上税,我给你写个完税契木,到了居庸关之前不能有折断痕迹,不然你得补税。” “这……若是我们买多少?”鲜虞小猪赶紧藏了藏,这玩意儿可是宝贝,拿到西边,不知多少人抢着要。 “自提一百斤粟,十税一,出关就是一百一十斤。 如果是我们拉出去卖,就看情况吧,一百五十斤到三百斤都可能。” “这……”鲜虞小猪震惊看了看桌上的数字,再看看辛屈,“我说姑父,您这个……摆明抢劫啊!” “就我有这种陶器,伱不要可以自己造。” 辛屈撇撇嘴:“我是因为制造的量大,这才能将价格压下来,不然光是你看到的红色朱砂颜料,光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方印,就值三斤粟。 而且,我们有辛氏是有售后保证的,半年之内,哪怕是摔碎了,也可以拿着碎掉的残片上的这方印,以及陶器底下的底款,外加契木来跟我补差价换购。 根据损坏程度,越碎补越多,最高补差价的七成。 如果你要同款,还有尾货,甚至不用补差价,直接提走就行。 所以,我的建议是,批发,别买一两个,显得小家子气。” “……” 鲜虞小猪一算,这贵也有贵的道理啊! 孟妟就这么看着自己这侄儿被忽悠,陶土壬那边的烧窑她也听说过,成本没这么高,毕竟不是所有都需要精品,而且规模上来了,有辛氏光是在四周屯的木炭,都能满足他们的生产需求,连采伐都不需要。 只能说,有辛氏集中了大量的资源,能够用相对低廉的成本,换来附加值高的手工业品,然后去收割别的部落贵族的剩余价值。 当然,这些贵族也乐意。 都贵族了,我能不展现得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陶器虽然大家都会造,但这么精美,直接画了画,还有釉彩,防渗,可以甚至这里还有各种神奇的砂锅。 想要煮饭都不是问题。 这有不买的道理? “这样,三百件,我今年就靠这玩意儿过活了!”鲜虞小猪已经嗅到了商机,这批拉到西边,今年想要多少牛羊,就有多少牛羊。 “三百?太少了。”辛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这还少?”鲜虞小猪瞪大了眼睛,“一件百十斤粟,三百件那都得三万斤了。三万斤能让多少人吃饱啊!” “西边土方诸部,一套陶器拿过去,够几个人用?怎么也得三千。” “这……难道姑父你不打算派人去买卖?” “有些事,得交给地头蛇来。土方的经销权我给你,每年你要给我兜五千件,我再给你返税。” “五千!返多少?!”鲜虞小猪眼睛都快成孔方兄了。 辛屈笑道:“每件再给你减十斤。” “这……有点少吧。”鲜虞小猪嘀咕着。 “一万件,再给你减十斤,你可以找亲戚兄弟帮你卖。你要是一万件,提走价格就是九十斤粟,让你那些兄弟卖,一百三,一百五,你随便算。 我会派自己的商队到延庆、宣化,那边开摊子。 有辛氏自己人,一百五,外销就上税,三百两百。 只要你不窜货,一万件,你每年的净利润,都不止三四十万。 而且,陶器这玩意儿,虽然不算消耗品,但你可以营造成消耗品啊。 我记得,你们土方,土葬的嘛。我这里可以给你高端定制特殊的陶器,粟到位,一切都好说。” 鲜虞小猪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还真别说,这摊饼子,是真的够大! “不过,我们很多部落,其实不擅长种粟。” “这简单,你们不擅长种地,那就学啊!你可以给那些贵族优惠,让他们安排小臣过来我麾下的乡邑,学习耕种。 学成归去,技术也都会了。” 辛屈这话让孟妟一惊,赶紧出声:“还是不妥,土方并不是所有人部落都耐性子耕种的。” “自愿。”辛屈拍了拍孟妟的腰肢,示意她安静,“我有辛氏对外的贸易,是粟为锚点计价的。 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货物,往后经过有辛氏出入,只能按照三日内等物均价来计算粟价征税。 所以说,有辛氏未来如果要买卖牛、羊、马、鹿等物,还是会以粟进行回购。” “这样吗?”鲜虞小猪低吟着,“那我预定一批,一万件,价格说好了,九十斤一件。” “当然。”辛屈笑吟吟。 他现在缺少市场,一万件不算多,但却能解决有辛氏库存问题。 陶器快爆仓了。 因为有辛氏这些年的战争,导致了大量残疾人,这些人都是衙门在兜底生产生活,他们会根据残疾程度,分别安排各种岗位。 双手健全的,一般是木匠、玉匠、竹篾。 双脚健全的,则是去充当市管、驿站马夫。 要是残疾颇多的,但还能忙活,那要么去当“踏椎工”,或者养猪、养鸡、养鸭等等。 实在不行的,就读书学字,学习算数,然后去“钦天监”,负责观察天象。 哪怕眼瞎了,那就去学音乐,现在有辛氏的乐师,全是盲人。 总之,人尽其才,一丝一毫直接榨干净所有价值。 辛屈怕是商代第一个开启“国企”的人。 不过库藏还是得想办法卖出去。 十五斤一件陶器,是辛屈计算过,能保证一个人十天生活所需,而得出来的价格。 因为生产一件陶器的周期在七日上下。 完成三件相对精品的陶器,差不多一个月就结束了。 所以,这玩意儿辛屈要的不是多高价,而是保证循环稳定,让更多产业链上能生活更多的人,保证有辛氏扩张兜底的福利。 他也是操碎心了。 至于中间商赚差价问题,那是土方诸部跟鲜虞小猪的博弈,既然价值还在,市场还在,鲜虞小猪干不了,那就直接对接下一级经销商。 有辛氏是个有武力的部落,实在不行还能通过战争打开市场。 当然,辛屈慎战,不随便乱说开战。 “行!九十一件!上次咱们买卖的玉,那群人爱不释手,南边的陶唐氏什么的,也都来问我们还有没有类似的。姑父你这……” “玉比较特殊,你也是知道的。”辛屈隐晦的阻断。 玉是他的拳头产品,自己卖还能玩饥饿营销,也是整个有辛氏残疾人生产福利体系的兜底,经销权他得自己捏着。 “行吧。”鲜虞小猪也没说啥,毕竟玉不是陶器,有辛氏的雕工一看就是大匠级别的,生产慢也正常。 “对了,咱们说说对邛方的战争吧。”鲜虞小猪神情一肃。 “边走边说。”辛屈带着两人往衙门里走。 很快,来到正堂落座,鲜虞小猪沉吟着等到了菊花茶上来,抿了一口,有蜜意,脑袋也清醒几分说:“也就是说,姑父打算逼邛方南下,进而影响大邑商局势?” “是。不过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奴隶。”辛屈随意的说,“上次收拾了孤竹氏降部,他们现在很安静,不能随便再打他们。 所以我打算拉一部分他们的人去西边,正好助土方夺回大河边的土地。 我只要奴隶,土地给你们,至于浮财、粮食、牲畜,谁抢到归谁。” “嗯……很合理,我想父兄他们也会答应。”鲜虞小猪点了点头,土方最近确实不安定,对西边大河畔的地盘很多人嚷嚷着要抢回来。 但其实是逼着土王去抢,土王鹌其实蛮不爽的,但没办法,确实是他丢的,不抢回来怕会影响之后的威信。 不过邛方不好打。 但有辛氏现在提出来要一起动手打邛方,那还真别说是好时机。 而且抢下来了空白地盘,可以逼迫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拆分部落,将他们其他儿子送到那些地盘上自立一脉。 这样一来,这些家伙就得感谢土王的赏赐,也能分化这些大势力。 “我会回去跟父兄好好说的。” “这就行了,我等你好消息。” 今日生辰,才写完,更新晚了。 第365章 上古时长子多被血祭 第365章 上古时长子多被血祭 “族长!族长!” 就在辛屈和鲜虞小猪商谈对于后续怎么对接与土方交涉的时候。 衙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左右的男孩,身边跟着一个少年七八岁模样。 她们都是惊惶模样。 “救命!族长救命啊!” 他们被拦着,负责守卫的青岩拦着,就在准备问询的时候,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咆哮:“在这里!给我上!抓回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这里是有辛氏的衙门!你们想干什么?!” 青岩看到这群人举着锄具出现,大喝一声,“退下!逾线,杀无赦!” 青岩他们直接抽刀,箭楼上的弓弩手纷纷上弦。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三四十号人脸色一变,赶紧止步。 “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岩看他们停下来,这才转身问这个来求救的女人。 “他们……他们要献祭我的儿子!” “胡说八道!什么献祭!分明就是她发疯!我大哥马上就不行了,就喜欢这两个孩子,想要他们殉葬。怎么不行?” “不!不是的!他俩都不是伱哥的孩子!长哥是我嫁来六月就生下来的,蛇虽然是第二个孩子,但那个时候你们在外打仗,我……”女人惊慌,不停地嚷嚷,“总之,族长都已经废止了献祭!你们还要献祭我的孩子!我……我绝对不答应!” “你休要胡扯!什么叫我献祭?我们从不人祭!我大哥马上要死了!喜欢这两个孩子要他们殉葬怎么了? 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两个孩子都是我大哥的!那就让他们下去陪他! 你肚子里不是也怀了一个?到时候,就让这个最后出生的孩子,作为继承人!不就完了?” 这群人在嚷嚷。 辛屈都还没有走出来,就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女人的孩子估计父本来源复杂,辛屈虽然废除了人祭,但没有废除殉葬,一些部落仍然保留了这种规矩。 至于保留的原因也很简单,辛屈很清楚殉葬并非一无是处,因为有些时候殉葬可以发挥大用,比如干掉一些尾大不掉的臣子。 更重要的是,殉葬也可以作为威慑武器,用来清理一些之前找不到借口清理掉的存在。 比如,清扫非亲子,保证血脉的传承。 这是很残酷的,尤其是贵族们,对于自己的血脉传承,看顾相当严重。 本来辛屈之前是打算连带着殉葬都废掉的,但最后他放弃了。 因为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 他都做不到,就不要说别人了。 在早几十年,有辛氏还未分裂的时候,各家都会将自己的第一个男孩,献祭给神。 什么意思呢? 长子所出的女人,不见得是自己的,所以干脆用一个由头,献祭掉就是。 后来因为分裂和战乱,家庭谱系重新谱写,人口不足,老巫就开始淡化这些规矩。 渐渐,新生代就没有保留相关规矩。 辛屈更是废止了人祭,但对于殉葬的态度,保持模棱两可,目的也很简单,不主动,不干涉,不负责,你们要怎么弄是你们的事,反正奴隶是公产,你敢拿公产殉葬那我就弄你。 那么殉葬的对象,自然就变了。 最近有些部落开始用牲畜,有些开始废掉殉葬改为陪葬器具、玉石。 当然,还有一些,则变成了左右亲近的人。 于是,能确定长子非亲子的家庭,就有可能用这个孩子进行殉葬,然后来纯洁家庭的血脉。 这是部落习惯的遗存,也是惯性。 “族长!这孩子就算不是他家的血脉,但也是有辛氏的孩子啊!”女人在哀求,因为她看到了不少人影,估计辛屈快出来了。 “有辛氏的孩子?谁知道你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族长,千万别信这种鬼话!指不定这女人养着这个孩子,要来篡夺有辛氏的未来呢!还是殉葬吧!咱们姚姓的未来,不能被这种孩子祸害了!” 青岩看着下边的争吵,也颇为无奈。 这群人,姚姓。 辛屈的亲族。 所以,他们长辛氏的人,基本还保存旧风俗,只是最近因为接连战乱和有戎氏母系氏族干涉,导致了这些姚姓家庭只能隐忍。 但现在,有辛氏是一个以爵位为主干的权利框架。 爵位越高,就越掌握话语权。 而爵位是耕战传习,那么就不可避免导致男人拥有更多上战场的资格,男性自然就占据了更多权利。 现在,有戎氏这些残存的母系旧俗,开始跟有辛氏新风产生了激烈冲撞。 既然不能人祭,那么殉葬就成了最好的处理方案之一。 谁也不想自己拼了一辈子的收益,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又不是不能生了。 “族长!你可是有辛氏的族长啊!是所有人的族长啊!救救我的孩子吧!” 女人抱着孩子,在恸哭,辛屈出现了。 “救?就个屁!谁知道你这个孩子,是跟有戎氏下属那个部落的男人生的!你肯定是有戎氏安排来暗中祸害我们有辛氏的!” “没错!” 姚姓的男人在嚷嚷,他们早就厌烦了有戎氏当初的干涉。 这些女人已经脱离了有戎氏,还在想方设法的折腾话语权,不仅每天不干活,还在干涉他们这些从战场上下来,刀口舔血的人的生活。 难道还看不出来,想要权利,那就上战场,不敢上战场,就别在这里嚷嚷这些。 既要又要,也不愿意承担义务,那凭什么要他们养野种? 若是早些时候,部落公产,氏族公社还在,还能由氏族所有人兜底,但现在问题是有辛氏完成了部分私有化。 家庭制度的出现,更意味着资源的分化。 资源开始分化,掌握话语权的家长,就会开始思考将资源投资在自己的血脉之下,最多最多就是将自己的外甥、同母兄弟接来抚养。 至于儿子,头胎是嫁来七个月就生的,虽然不排除早产,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也意味着风险。 次子是出征的时候生的。 女人亲口承认,这个孩子也不是,估计是跟情人生的。 只怕只有第三个才有可能,但怀着的,谁也不知道真假。 但怎么裁断,这个就是辛屈的决定了。 这干系了未来有辛氏的传承。 “族长,族长。”女人看到了辛屈,哀求着,“救救他们吧!” 第366章 审判(上) 第366章 审判(上) “收押。”辛屈摆了摆手。 青岩他们赶紧下去,将人押住。 “族长,你这……” “你们也一样,放下武器。聚众而行,超了十人,这是干什么?准备造反吗?” 辛屈声音冷彻,让这群人脸色一变。 赶紧丢下木棍、武器。 有辛氏有规矩的,同一个村社的人,越乡邑,不能一次性聚众十人,聚众过了十人,第一次警告挨鞭子,第二次上夹棍,第三次直接贬爵三级。 他们从乡邑进城,这就属于越乡邑,三四十号人追着女人和孩子跑了一路,这…… “拖下去,一个人十鞭,胆敢反抗,杀无赦!” 辛屈的目光落在了姚姓其他长老身上。 辛屈直接裁断,处理家事他懒得管,但对于淫俗偷情,有辛氏的律令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住口!”姚册没崩住,站了起来,“你……” “谢谢族长。”这个女人一看这些人被抓走,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她胡说!”姚鱼颤抖了一下,要坏事了。 众人来到辛屈面前见礼。 但下边,行刑依旧,毕竟昌平不同其他地方,需要衙门出面,他辛屈就坐镇在衙门里,一切规矩就是以他马首是瞻。 之前,还没有这么明显。但现在,早就不知道玩多花了。 “都坐。” 符合规则,执行就是。 “通知司寇,拿人。通知宗伯与会,然后通知在城内的所有不更爵者,不论男女都到场。” “不……我说!我说!蛇是跟姚鱼生的。姚鱼,是中士姚鱼。” 姚册一惊,他看向了首座上的辛屈以及侧位老神在在的辛火。 “宗伯长老,这里是公堂。”辛屈当众砸了惊堂木,“坐回去,按规矩只有我和司寇长老才有资格问询,别犯错了!” 没想到辛屈会这么解决事情。 “妹果,你说的长老,可有实据?” 吃着碗里的,想着盆里的!他们也不用上战场,就趁着姚姓其他男人出征在外,强迫他们的女人陪侍。 看着现场的狼藉,挨打,哭嚎,他们左右了解一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代表了这件事是他执行的,如果以后有问题,那么他和下令之人,会按规矩受罚。 “伱!” “王八蛋!!!”妹果听到这话,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怒吼道,“说好的!等那个男人死了!你贿赂长老,然后让我们的儿子继承他的爵位,接着你再娶我,我们就能一起用……” 青岩拱手,身后一个强壮的汉子,被按着跪在地上,满脸横肉,豹头环眼,看到辛屈的时候,忍不住瞪眼,眼睛都突出来几分,怒道:“姚屈,你几个意思!凭什么抓我!” 辛屈看了他一眼,抓起桌上的令箭,丢下去:“下爵见上爵,直呼姓名,按律掌嘴十下。” 辛屈说完,妹果被拉上来,已经挨了板子,屁股上的衣服都血红,她的左边,呆呆木着一个孩子,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 所以,辛屈压力也不小。 二十棍打完前,必须供出情夫,否则就加棍。 准备彻底解决姚姓内部一团和气的危机感,或者说是准备削弱诸姚长老们的权能惯性。 “族长,姚鱼带到。” 稍有不慎,必将引起不必要的反弹。 有些是离开了男人,又不想干活换粮吃,就干脆出卖自己跟长老们厮混,有些……” “姚鱼,本官问你。妹果言,其人与你在一年前,即有辛氏抽调五千兵马,与墨氏征伐在外时,与你在昌平县旧邑乡洛棵社十三号院内偷情,并育有一子,取名曰蛇,可有此事?” “……” 妹果曝光了诸姚长老们趁着少年们远征在外,勾搭他们的婆娘,给他们戴帽子,这若是之前贵族为尊的部落时代,那估计没什么。 然后在一声声惨叫和挨打中,越来越多的人来了,不更们也到了。 令箭是一块大木板,抽起来,那是真的很疼,这个家伙牙都快被打掉了,整个人都嗡嗡响。 说到底,现在是辛屈嗅到了一点机会。 “族长,执行毕。” 似乎,大家都忘了,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一个一直保持和善的家伙。 辛屈得到了确切的人,毫不犹豫下令各方拿人。 他正坐在衙门口,有桌案和椅子,边上孟妟和鲜虞小猪也都有位置,不过鲜虞小猪显得新奇,看着有辛氏的有爵者,而孟妟则比较紧张。 只要被指控有偷情,并且女方自己承认有偷情,二十棍是必然的。 十下抽完,众者神情一肃。 “别着急谢,拉下去,二十棍,供出情夫,否则贬为奴。” 这些不更被引来落座,附近还有围观的士爵。 姚鱼呆滞的看着这一画面,他还没说话,辛屈又突然砸了一下惊堂木,瞬间刺激了他:“没有的事!她在诬陷我!” “要什么实据!族长!姚鱼就是姚玉长老的私生子!这个在所有姚姓内,基本……哦对,族长你早早就在外边了,不知道也正常。”妹果嗤笑一声,“这些姚姓长老,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因为她也能察觉,现在辛屈要决断一场旧俗与新规的事件,一旦裁断完了,未来规矩定下来,她和辛屈的孩子,未来也会受到影响。 “啪!”青岩蹲下来捡起令箭,毫不犹豫转身动手。 辛屈一声令下,左右甲兵快速出现,现场一肃,围观的人们也都缩了缩脖子。 “族长。” 毕竟有辛氏虽然是登记婚,但部落的遗俗,还是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血腥。 有辛氏的审判规矩是辛屈定的,司寇辛火则是一个吉祥物,以及一根定海柱,只要辛屈不太过分,他也不会管。 “押录。”辛屈做了个手势,青岩来到了边上的桌案,然后跟文书签押了执行完毕和自己的名号,然后按下指纹画押。 但问题是,有辛氏虽然也是贵族为尊,可有辛氏的贵族是军功贵族,不限出身,不论血统。 所以,姚姓长老们保持的旧风,以血统为尊,就得被干趴在地上。 辛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367章 审判(中) 第367章 审判(中) 姚册咬了咬牙,不甘的落座。 “继续。”辛屈又拍了拍惊堂木。 地上的妹果才说:“总之,这不是什么秘密。不管族长信不信,既然他姚鱼逼我,那我也不给你活路!他勾搭的女人可不止我,还有好几个。不信可以提来问询。” “报来名,晚些时候再提来问,现在继续说你们的事情,姚鱼可有与你信物,保证一定会这么做?” “没有。” “族长!伱看!这就是在栽赃陷害!”姚鱼都快高潮了,十分激动,陷害啊! 辛屈也没说啥,只是继续问妹果:“那么你可敢立誓?” “我……”姚鱼卡壳了,整个人瞪大了眼睛。 对啊,他差点忘了,立誓! 这个时代,蒙昧不清,对于誓言、鬼神什么的,还是很看重的。 立誓,还是有一定意义在的。 “我敢!”妹果直接立誓道,“如果我所言半点疏漏,我愿意将自己献祭给神!” “好。姚鱼,你可敢立誓?与神立誓,如果你真的不曾与妹果偷情,那么自然无碍。 但如果撒谎,愿意下拔舌地狱,挨罚一百年,每天长出舌头,然后被拔出舌头,并且在伤口上撒盐,持续一百年。 并且转生之后,只能沦为畜生道,九世莫赎。” 辛屈看他僵硬了一阵,又拍了惊堂木:“认罪还是立誓!” “我认罪。”姚鱼哆嗦了一下,不敢说其他的,地界轮回和十八层地狱的概念,辛屈早就普及几年了。 有些人不当回事,但不见得没用。 因为没人敢赌,地界是不是真的跟辛屈说的这样,有十八种地狱,专门来清偿人在人间的罪过。 宗教有些时候是真的好用。 “好,那么既然认罪,偷情也就成立。 按律,奸夫淫妇,各贬爵一级。 姚鱼贬为下士,妹果贬为庶人。 同时,蛇,既然被你承认是你的私生子,那么姚鱼再除三级爵。 补蛇庶人身份,并单独立户。 从现在开始,蛇改为姓,充有辛氏孤儿院。 至此,这个孩子与你们二人无关。 当然,如果姚鱼你愿意接回孩子入你户下,可以抗议,我会改判。” 辛屈毫不犹豫直接宣布断绝他们的关系,既然是私生子,除非双方都愿意接纳,不然直接送到孤儿院里。 有辛氏的孤儿院主要承接的是丧了父母,亲人,已经没有可以抚养他们的但有爵位的孩子。 庶人都是最低档次。 而这群人,会接受更多忠诚于他和有辛氏的教育,算是提前储备禁军兵源吧。 姚鱼赶紧摇头,他可不敢接这个孩子回去,接回去只怕会被家里的婆娘弄死。 “好。脱了他们的冠带,改了爵位,以及户册。” 辛屈下令,文书去取户册,辛火去处理,最后卷宗汇总。 姚鱼直接从中士,被贬为庶人。 接着卷宗被辛火拿去给姚册去看,他深吸一口气,到现在为止,辛屈全部按照他写的《律令》判罚,没有任何的逾越。 如果再有新的案子,姚鱼可能会从庶人被贬为奴隶。 不能再刺激辛屈,所以他加印画押,最后其他诸姚不更则作为陪审,在陪审名单上盖了爵印和画押。 辛屈取来,用印,结束一案。 “那么,下一个案子。”辛屈让青岩将本次搞事的旧邑乡诸姚代表提上来。 他们其实一个个神情复杂的看着一排诸姚长老。 辛屈拍了拍惊堂木说:“偷情通奸,属于民事刑责。民不举,官不咎。但如果你们在军中从役,留家的女方或者男方有偷情者,只要有人指控,就属于刑事刑责。 所以,都记住了。 我之所以下令起堂断案,就是因为你们说了,这是因军争而残疾之族人受辱,这才起了案。 根据我有辛氏的诸般律令,伤残军人哪怕复员,仍然受到军法的保护。 有辛氏不会亏待为了有辛氏奉献的人。但同时,也不会因此而随便任由人践踏律令。 你们违背了聚众管理条例,越乡邑而称兵,可知罪?” 辛屈这话两个含义,你们要是想要纠缠长老们可能给你们戴帽子,那就之后再来提案,民不举,官不咎,你要是觉得无所谓,那辛屈也乐得清闲。 此外就是犯错就该惩罚,不会因为你具体进行了什么事情是正义导向,就对你不惩处,顶多就是裁断的时候给你降低刑罚。 “族长,罪我们可以认!但这不能解决问题!这个贱人……就这么用爵位冲抵了?” 一下子,不少人讨论起来。 辛屈稍微顿了一下,大体能听到,其实大家都认为没啥大不了,偷情这种事情太多了,野合也是遍地都是。 觉得诸姚这群人,有点小题大做了。 “肃静!” 敲着惊堂木,镇住了现场后,才说:“我说了,有辛氏只认登记婚,你们不曾在衙门登记,那么就你胡搞乱搞,只要你和你的家人养得起孩子,那无所谓。 并且在最开始立户的时候也有规矩。 一户只有一个宗子或者宗女,剩下的都是庶出。 家产按照一半一半的继承分配。 宗子或者宗女继承一半,另一半归其他庶子分配。 在立户的时候也说了,只要立了户,得了爵位,就是我有辛氏庶人,他们将会得到我有辛氏的诸般律法庇护。 当初你完全可以选择,不认这个孩子,只挂在其母名下,承袭其母的爵位,或者与其母商量,将次子置于孤儿院中。 如果选择留下来,有辛氏会给你们均田,孩子长到对等年岁,会给你们家田。 怎么,享受了有辛氏的免税额度,现在开始要通过殉葬坑杀这个孩子,难道认为这个孩子年岁不够,就可以随意处决? 殉葬虽然一直没有管制,但这不是你们用来谋财害命的手段!” 辛屈作为法律制定者,才不会傻呵呵的跳入“正义”,他要的是“秩序”。 至于“正义”与“秩序”之间的“公平”怎么达成,自然是“利益”做为砝码来平衡天平。 辛屈直接说他们是为了姚姓的利益,选择借殉葬的借口,来残害这个叫做长哥的小子。 “可是……” “长哥,入籍,庶人。”辛屈冷冷的说,“根据有辛氏的诸般律令规矩,无端杀人。 主观故意者,判斩首,可用爵位冲抵免死。 死者为庶人爵,尔则需要下士爵位冲抵免死,贬为死者家庭奴隶十年,或入死营三年不得升爵。 死者为国人爵,尔则需要中士爵位冲抵免死,贬为死者家庭奴隶十五年,或入死营五年不得升爵。 等等,以此类推。 但如果是众犯故意,以群责,主犯最加三等,从犯最加一等。 如果此事被你做完了,你光是一个众犯故意,就需要一个不更爵位来冲抵,才能免死! 随你参与的众人,全部需要受到相关惩罚,最低都得要有一个中士,你们之中,几个是中士?” 这群人脸色一变,也有一些缩了缩脖子。 “别以为法不责众!有些恶劣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法不责众!”辛屈拍着惊堂木,怒声着,“总之,不管你们怎么想要处理偷情之人。 有辛氏有律令,不是要求旧邑乡,每隔三日晚上,宣读有辛氏现行的《律令》吗?所有家长,每三日都必须去学习。 难不成,你们将相关规矩,当做耳旁风了?” 第368章 审判(下) 第368章 审判(下) 砰! 又是一声惊堂木,现场死寂一片。 律令这玩意儿,枯燥。 本身对于人类来说,规矩就是反人类的。 所以,不参与的人比比皆是。 “族长!律令我们确实有听,但有些根本不符合情况!”终于,还是有人反驳道。 “不符合情况?”辛屈嗤笑起来,“是不符合你的利益吧。” “这……” “难道不是?不管你们什么风俗,什么旧俗,关于这一次的案子,处理长哥继承权的方法很多。 方法一,根据婚令,允许离婚,长哥可以随母生活,随母再嫁。只要新婚对象愿意给长哥入户,那么长哥就是新婚对象的庶子。 既然你们不要长哥,可以要求妹果与伱兄长离婚,只要你兄长同意,此子可随母亲户离开。 方法二,根据宗法,嫡庶有别,小宗与大宗关系裁断,由户主取舍。 分户出去的你,不管是对户主来说是嫡兄还是庶弟,你都没有权责干涉户主对自己宗子设立的取舍。 如果,户主不愿意接受非人所出庶子,可以在官府公正下,与其母订立遗嘱。 其母与户主婚内共同财产中属于其母的部分,按照一定比例,分收益给庶子,至庶子成年,额外补一笔浮财,可令庶子提前分户,放弃大宗身份,只保留小宗权利。 至于多少,根据情况而定,父母商量,官衙公证,那么就是有效的继承顺序。 方法三,庶子立功升爵至士大夫,得氏分家,单列一脉,自为大宗。” 辛屈说到这里就停下来,然后盯着他:“方才我翻了卷宗,发现你兄长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兄弟。 你们四个中,你家大兄爵位最高,为上士,立大宗,尔等今年内,最小的兄弟,也要分出来自立一户。 同时你兄长因为残疾,优先分配了奴隶和熟地以及水田。 我看,你是为了图谋你兄长家产才一门心思置你嫂子于死地的吧。 按照宗法继承制。 嫡庶虽然有别,但只要没有特别的遗嘱公证,你兄长的家产,都会被你嫂子接管。 五亩水田,四十五亩水浇地,两百亩旱地,三百亩草场,外加四百五十亩的林地坡地,光是一年的产出,就价值三万七千八百斤粟。这还是现阶段还未开发完成的状态。 如果再给这些土地三年光景,产出折算能到至少十万斤。 光是我以官衙的名义,与你兄长过账的卷宗可得,现阶段他家收木柴与木炭卖给族里,一年就是一万斤粟。 这怕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 辛屈拍了惊堂木,现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乖乖!这是多少? 残疾的士兵,返回乡里,居然这么富! 不仅是他,就连姚册也都惊到了。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其他姚姓长老,目光冷彻,他被阴了! 来之前,这群人只是说,事关姚姓子弟的案子,没想到有人掺和了辛屈最敏感的户政宗法问题,找死不是? 这些长老哆嗦了一下。 “原本,我只是认为,或许是偷情出事了。 但现在来看,只怕不是偷情这么简单,或许是偷情了,但你们的兄长也必然心知肚明。 迄今为止,都没有选择来官衙处置相关的遗嘱,只怕他也发现了你们在图谋他打拼下来的财产。 我设计了这些相关制度,为什么一定要推行宗法制。 为的就是保证每个有辛氏人,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贪婪因由,而被残害。 但很显然,我低估了人心的恶! 我废掉了人祭,不仅仅是因为天帝不需要,更是为了扼杀鬼神夺取人的怨力。 可惜总有人想要借助鬼神之名,而行害人之举!” 辛屈瞪着他:“殉葬?还是人牲?我想,你们比我清楚你们的决定。不管你们怎么想,按律,你们与兄长分户下,你们现在就是小宗,那么你们就没有资格去取大宗一脉的财产。 就算他们家彻底失去继承人,相关一切财产,只能充公再分配。 有辛氏总会有新的孩子长大,想要通过窃夺大宗财产,妄图以小宗取代大宗者,重罪僭越!” “咳咳……族长……这些事都与他们无关,我才是主谋。” 辛屈停了下来,两个人用担架将最后一个证人抬进来。 赫然是所有事件的核心男主角,那个残疾的姚姓上士。 这个男人被扶到墩子上坐着。 能看出来,两条腿从膝盖以下都断了,上半身虽然还是好的,但面色已经沧桑了很多。 “你……”辛屈沉重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是来认罪的…… 这人让人送上来一卷竹简道:“族长,请先过目。” 辛屈看了一眼,火漆完备,便从桌案角落拿出一把匕首拆开看。 赶紧拆开然后浏览完文字,无语了。 “族长……”男人看辛屈微微摇头的模样也不再沉默道,“殉葬是我的意思。” “大哥……”跪在地上几个从犯脸色悲戚,显然他们知道这个家伙是来顶罪的。 他们这些家伙,或许还有点心意想帮大哥完成心愿,但其实这些人没发现,他们被他的大哥利用了。 只是,他大哥发现玩大了,所以才来冲抵罪责。 “好。”辛屈放下书信,大体了解了始末和他的请求,点了点头,“那么你可知罪?” “知罪。”男人没有犹豫,“按律,我当贬爵四级,以教唆众犯罪论,但并未造成伤亡,故还需要徒刑两年,但可以充粟代役。” “可!”辛屈没废话,“那么贬汝为国人,三年以下徒刑可充粟代役,每年三千斤,共充粟六千斤,可认罪?” “认罪。” “好,既然首犯认罪,尔等既是从犯。 没有导致伤亡的情况下,只处贬爵一级,另尔等聚众具兵越邑,念在首犯,不知,判本徒三年,判缓二年,两年后可充粟代罪第三年者罪过。 接下来两年内,不得离开昌平县内,只行徭役,停发兵役。 两年之后才有兵役征发。 三年内,再有下次聚众,从重惩处!” 辛屈对其他人定下罪责,“来呀!根据相关惩处,处以抄家!只留等爵之利。” “是!”青岩拱了拱手,让几个甲士出去,开始提人。 “好了,还需要做什么?”辛屈签完卷录,然后看向这男人。 他既然顶罪了,现在利益就没这么复杂了,所以辛屈才会问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也是在提醒他,最好赶紧把遗嘱弄好。 毕竟他一张口就会给自己脱罪,可见他是懂自己设计的律令的。 “请族长公证,本宗宗子或宗女,为妹果腹中胎儿。不论生死,若亡故,则定本宗绝嗣,充公资财。” 第369章 趁势削弱诸姚长老 第369章 趁势削弱诸姚长老 男人的话平静且自然,现场一些有读过诸般律令的人,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直不闹,不来公证。 估计他在等自己的血脉降生,结果没想到,最先等不及的是他的兄弟们。 当然,他也在赌,明知道妹果肯定会挨打,打完估计孩子可能保不住,但他不在意。 因为最坏结果,他都考虑好了,无非就是绝嗣。 “司寇辛火、宗伯姚册、司徒辛戊,尔等起身公证。” 辛屈对三人说。 辛火和辛戊倒是不在意,而姚册则走来这个男人面前,张了张嘴,但很快叹了一口气。 这男人笑道:“阿兄,不必如此,族长的宗法制是对我们这些人的保护,是对的。 她们娘仨是被我吓走的,不吓走她们,指不定就死于非命了。” 姚册点了点头,他也学了律令,辛屈的宗法制算是一种进步,要不是提前拆分了大小宗,并且命令禁止小宗代大宗,现在就不是闹殉葬这么简单了。 杀人的事情,只怕很快就会发生。 利益,才是最懂人心的。 当然,这么一闹,也就不仅是一场利益分配,而是成文法开始对习惯法的对抗。 这个家伙选了一个很好的时间点吓唬人,辛屈要办大祭,调集了大量的人和兵马,有辛氏的年轻一辈多数都回来了。 现在是新旧派系冲突最大的时间点。 这一次曝光的不仅仅是通奸那么简单,而是掌握更多资源的长老们,正在盘算着通过他们的闲工夫,来谋取传播血脉,来让更多群体的血脉贵族诞生。 这是部落风俗的遗存,辛屈暂时管不了。 共识是需要培养的。 所以辛屈设计了私生子补爵、偷情贬爵的相关应对,就是专门针对妄图进行大宗族化的长老们绸缪的武器。 但效果甚微,因为偷情通奸的罪,是民事刑责,属于民不举,官不咎。 除非,牵扯残疾复员士兵和在役士兵。 公证很快结束。 辛屈宣布结束之后,又拍了拍惊堂木对剩下的族人说:“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回去之后,好好准备公证。 大宗小宗,嫡庶有别。 有辛氏的相关律令,是保证你们的遗产,尽可能留给自己血脉的。 好好学,学完之后可以来申报。 偷情通奸也可以申请离婚,谁偷情谁通奸,谁就是过错方。 女子也可以立户,不过立了户,就该服兵役、服徭役,也可以招赘。 如果管不住自己的贞操,那就自己当一家之主,养小臣。 谁要是乱搞,那贬到最后变成奴隶,就知道后果了! 还有,有辛氏只认登记婚。事实婚和部落婚,只能证明你们在一起生活过,子女只能算庶出。 一旦本户开始拆分大小宗进行继承,所有庶出的只能分一半单独立户。 大宗那一半按绝嗣算充公。 所以别被花言巧语哄骗了,只要没有登记婚立了嫡出大宗的,都算大宗绝嗣,尤其是现在大夫爵开始,逐渐拥有封邑,这个封邑一半归大宗,剩下一部分归小宗庶出去分配。 如果没有定大宗,那封邑的一半,也归有辛氏直接代管,明白?” 辛屈直接放杀器,必须严肃登记婚。 尤其是贵族! 普通人可以让他们自己玩,但贵族必须用这套方法来,干系未来的封邑继承关系,之前还笑嘻嘻的有辛氏族人,一下子就严肃了。 大小宗关系,必须严肃,否则后果不可理喻。 “行了,接下来每三日一次的讲律,都给我去好好听!好好学,别到时候犯了错,被处罚的时候,大呼小叫的。 另外,鉴于本次的通报,我决定严查通奸偷情,后天大祭时,我会颁布新年第一道手令,元旦颁布手令之后,只要接到偷情通奸的报案,一经查处,三倍起贬。 之前贬一级,现在贬三级。 所以,各个长老、酋长,只要列了我有辛氏的户的,就去跟族人们好好去谈好好去说,别把旧俗带来有辛氏。 有辛氏有有辛氏的规矩,既然决定入我有辛氏,那就按照我有辛氏的规矩来处理。 我的律令都是成文的,写出来了,颁布了,有问题可以投意见箱,有助于和谐的,我会采纳。但如果还想着老一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辛屈说完,也不多留,收了“公堂”。 而现场,诸姚年轻人,看向各家长老的眼神,明显就带着怒意。 谁也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被戴帽子。 所以,立谁为宗子宗女,这个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而这些长老,也被辛屈三两句话,变成了多数年轻人的对立面,一个两个都怂了几分,因为他们是真的能干出这些事的。 毕竟长辛氏可不是有辛氏。 长辛氏还保留着贵族主导一切,但有辛氏是一群不愿意继续按照长辛氏贵族主导一切的方式生活的人。 两者习惯法虽然相近,但运行方向完全两个端点。 总之,失去信任,就是旧制度崩溃的开始。 他们只怕不会干等着崩溃的发生。 辛屈单独坐堂上,辛火和辛戊处理最近的户籍变动,以及登录卷宗。 大体半个小时后,衙门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直到姚册气冲冲走进来,走到天井,忍不住啐道:“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混蛋!那个姚奇,就是个混账!居然干了这么多混账事!” 辛屈没有理会,任由姚册在天井骂了一通,舒缓了一下气性。 姚奇,是众多姚姓长老中,比较年轻的三代长老,类似于世袭罔替。 看他的名就知道了,奇,跨坐、骑马的意思,也是骑的本字。 这个时候因为服装制造的问题,如果张开腿跨坐,容易走光,所以奇也有不符合、无礼的意思在。 后来逐渐引申为奇怪、奇异的意思。 姚奇,就是姚姓诸部之中,唯一一个以骑手为主的部落,算是战力不错的部落,所以这支基本上是世袭罔替。 但面对现在的有辛氏弓弩,他们的优势弱了很多。 辛屈后来招揽了不少草原人,更是弱化了他的优势。 加之他其实胸无大志,人也懒,辛屈有意无意给他安排了不少土地,他渐渐去当地主去了,骑兵基本上被辛屈收编。 成为有辛氏的主要运输、传信力量。 这就导致姚奇原来的旧部男人诸姚在外忙碌,然后女人就让姚奇给骑了。 姚册经过了解,才知道提出对那些女人多播种延续血脉的始作俑者,就是姚奇。 这要是被辛屈清算,那不用想,够掉脑袋的。 因为牵扯太多征伐士兵和时间点了。 “屈,伱打算……”姚册还未说完,辛屈递给他之前那个男人的信。 姚册接过看完,脸颊微微抽搐,原来之前那个妹果的事情他都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他发现长老们做过了,并且开始挑唆已经分户的其他兄弟,开始吃绝户,他才担心自己也被吃了绝户,于是才开始赌这一把。 “迁走他们,有辛氏现在地盘够大,容得下他们一人一块地。”辛屈平静的说,“这件事怎么结束舅舅你来处理,最好是能皆大欢喜,选择自己走,重新开辟新的土地,他们在昌平附近的土地,优先弥补那些家庭。 如果解决不了,律令来解决。 这是民事。民不举,官不咎。 但牵扯了在役士兵的家庭,这就不是民事,而是刑事,有辛氏必须强势介入,来保证每个族人远征在外也能没有后顾之忧。” 辛屈也不多说,姚册只能叹息一声:“是他们不对。不过,很多部落也都如此,会不会太严苛了点。” “部落习惯是部落习惯,有辛氏是有辛氏。 既然你要爵位,要权利,那就要付出对等的义务。 我要保证爵位的承袭和财产的分配。 而贵族有贵族的生活方式,有辛氏的爵位,也是贵族的象征。 如果担待不起贵族的衣冠,那最好还是去当庶人,耕田种地就是。” 辛屈话已经说定了。 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今天这道口子一开,明天含恨受累的就是远征在外的士兵,想要保证他们的战斗力,这种后顾之忧,必须解决。 不然指不定士兵就哪天突然暴起,直接端了有辛氏。 少数和多数,辛屈还是看得出来的。 姚册点了点头,不再说啥,因为这一次站在辛屈左右的不是长老,而是众方之人。 他们是这套制度的受益者,自然会选择维护辛屈的决断。 这才是自己这个外甥最可怕的地方,从来不把自己树在众人对立面。 姚册走后,偏堂里的鲜虞小猪看心情不怎么好的孟妟说:“我说姑姑,姑父这不是大获全胜吗?怎么不开心?我觉得姑父赢得挺轻松的啊。” “是轻松了,那我算什么?”孟妟白了自己这个愚蠢的侄子一眼。 有辛氏是登记婚,但她俩其实还是部落婚中的走婚,以后生的孩子算啥? “我说姑姑欸,你不是有自己的部落?还担心啥呢?”鲜虞小猪哪里看不出来姑姑想啥,一脸见惯不怪,“就算真的想扶他上位,首先也得跟姑父这样,先把爵位立起来吧。再说了,你们不也还没有子嗣吗。先生了再说其他吧。” 孟妟顿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肚皮,确实蛮奇怪的。 她和辛屈,这都两年多了,咋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370章 各有盘算 第370章 各有盘算 “如何?” 看到姚册出现,这群诸姚长老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略显期待的。 虽说辛屈这个人态度上比较偏向于大多数,但他们也不会觉得现在的辛屈,敢直接掀桌子。 毕竟,绝大多数的姚姓子弟,还是他们的子嗣后代。 诸姚在军中的话语权,可是十分强大的。 姚册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心下哀叹了一声。 基本能确定,这群人还是有着无用的幻想。 于是,姚册将辛屈的解决办法说出来,这群长老中,相当一部分脸色直接变了:“什么!他……他辛屈怎么敢这么做!他想要干什么?!” 这群诸姚长老脸色难看:“难道不怕失去我们的支持,他没有后路吗?” 面对诸姚长老们的愤怒,姚册微微摇头,对他们这般模样,并没有太多好话,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在发泄不满。 “就是!对待姚姓,他都这么的混账!其他人会怎么看他?心狠手辣,别人还会对他有好感!” “连同姓亲戚都无法庇佑,一有事就拿我们去取悦那些贱民,凭什么!” 越骂越凶,但姚册还是看着。 说实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帮着诸姚长老们擦屁股了。 但这一次,诸姚长老们的做法,明显不智。 是真的将自己置于辛屈的铁血手腕下,任由辛屈动手。 “要我说,他辛屈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们了!” 终于,有一个中年人闷哼道:“我们这就去召集人手,离开!什么狗屁大祭,不参加了!” 他起身大喝一声:“走。” 然后,走到了门口,发现左右没人跟着来,一下子脸色都跨了:“你们什么意思?” 诸姚长老是坏,不是傻。 现在走,就是将砍头的理由交给辛屈。 “你现在走了,辛屈就敢废了你的爵位。”姚奇突然开口,“有辛氏的一切根基,就是爵位制度。要想弄垮辛屈,还不怕他报复我们,必须要对有辛氏的爵位进行反抗。 爵位不瓦解,有辛氏就会一直发展。 现在的伱,敢反抗不断发展的有辛氏吗?” “我……”这人张了张嘴。 有辛氏算是山南最大的部落,里头的利益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来源更是无算。 已经不是单靠一个姚姓就过活的部落了。 “现在的辛屈,是姓辛氏。有辛氏本部诸多族人,也都改了姓。我们虽然还是姚姓,但只剩下一两个名头。等到未来开始得士大夫爵位,你我单独得了氏,你觉得就算我们保留了姚姓,但氏一旦开始分化,有了自己的封邑,你还觉得子孙彼此能听长老的命令?” 姚册叹息了一声,“这群小子,一个个心高气傲,他们现在得到的一切,多数都是他们靠自己努力来的。 我们或许永远是长老。 可,对于这些小子来说,我们的长老已经是过去式,他们真正在意的,有且只有一个——有辛氏的爵位。 有辛氏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跟姚奇说的那样,轻易无法撼动,除非辛屈彻底丧失公正。 但很难,辛屈不仅有我们诸姚,他还有诸,更有妟氏他们。 各家利益代表太多了,有亲有疏,若不是姚姓有我,你们觉得你们还能跟现在这般,不是长老,胜似长老吗? 更重要的,原来长辛氏的姜姓、姒姓,他们能跟我们一条心? 姜示一脉现在入了巫医,非姜示一脉则去了各地任职,有人畜牧,有人农耕,也有人在军中从事。 你们搞事,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将自己摘出来。 有辛氏现在口众五万多。跟着有辛氏发展潜力好,还是自己出去混好? 所以,你们大祭结束之后,请一下辛屈出去任职。 有辛氏十几个邑,总是需要姚姓的话事人,去了你们依旧有地位,多少也说得上话。 如果这件事被彻底捅开,你们就等着下边的族人彻底跟咱们闹掰,然后全部投入姓之中吧。 毕竟,姓现在是有辛氏的主姓,并不需要纠结出身,改姓、入赘、赐姓都可以。 作为宗伯长老,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姓的人口,已经突破七千。 未来这个数字还会增加。 而且,你们绝大部分的土地,都在延庆、昌平两县。 昌平县现在重兵云集,延庆县内更是有数千西迁的部落,这些部落可不会听我们的,而是听命有辛氏。 除非,你们能招纳他们。” 姚册说了这么多,反反复复,就是在告诉他们,别胡闹。 “好好想想。”姚册说完就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祭祀这一块,宗伯也是充当重要主持角色的,没多少时间跟他们闹。 而他一走,原本还劝众人的姚奇就说:“行了,一个两个的,这么丧。稳住姚册,别让他知道我们的目的。” 众人突然咧开嘴笑,一个两个眼底寒光闪烁。 “还是要安排人去一趟大邑商,请他们送来一些青铜器。” “是啊!现在有辛氏的发展势头明显有问题,辛屈甲兵太多了,我们也得想办法自保。” “这点上不是问题。”姚奇点了点头,“我的部众从军中弄来了一些图册。有辛氏正在弄一种战车,能同时站三人的。 我会让人将图册送往南方。” “这……不是听说这种战车制造很复杂吗?” “能多复杂?那些器件的制造,对于大邑商来说,根本不叫问题。”姚奇说到这里,声音中多了几分虔诚和狂热。 商,确实是青铜器冶炼的巅峰。 就算是有辛氏,他们现在掌握的青铜器打造能力,其实远远跟不上商族。 技术代差还是有的,倒也不是青铜的品质、比例,这些都可以通过力大砖飞和时间来解决。 真正难以解决的问题是打造技艺,这个是需要积累的,光靠现在有辛氏的青铜冶炼工匠,很难齐平商族。 所以辛屈换赛道,直接从钢铁开始,并且主攻武器、耕具这一块,放弃直接卷青铜机巧,而是用甲兵为主,利用钢铁的坚韧和强硬来碾压青铜。 总之,对于姚奇他们来说,他们诸姚能接触的有辛氏核心还是不少的。 辛屈也知道这群人不可能都弄死,大邑商对他们的收买,不可避免。 所以他们没有去骑兵,都是都给弄去了战车这一套体系内。 轻骑兵是辛屈手中的底牌,除了姓之外,他一个都没有安排。 至于战车,在有辛氏的比重会逐渐降低,并且辛屈还借口要整三人战车,从这群诸姚手中,弄到了一些关键技术员,算得上互惠互利。 所以,他们会拿去给南方商族,辛屈也无所谓,因为战车发展至三人,本身就是趋势。 现在南方大邑商已经是两人为主的战车,只是还没解决一些零件设计与战术配合的问题,距离三人战车只剩下临门一脚。 就算帮着南边捅破了这层阻隔,他们也需要一段时间。 辛屈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姚册一走,姚奇他们讨论完,不肖半个小时,他们交谈的内容,就送到了辛屈手中。 间客功,作为军功的一个环节,辛屈也开始组织自己的情报机构,负责人为青岩和鹿甲。 在昌平城内,现在到处都是有辛氏的仆从行道,伺候这些贵族起居,他们的一言一行,兜兜转转,也能不算失真的到他手里。 今天更新完毕,家里老人生日,正在赶回老家。 明日若是能返回则更新,赶不回来就只能请假一日。 感谢! 第371章 先予之 第371章 先予之 辛屈正在看相关的内容,边上的青岩低声说:“族长,需要将他们拿下来吗?” “不必。”辛屈随意的放下手中的文书说,“给这几个诸姚长老的奴仆亲信安排下一批选调,将他们送去战场。然后再给这些长老配上一些无终氏来的奴隶。” “是。”青岩点了点头。 辛屈说的无终氏奴仆,其实就是将诸姚长老的手下调走,然后安排上自己的人。 这也是辛屈为什么一定要对绝大部分奴隶进行公产化的原因。 如此一来,想要调动这些奴隶,就只需要以战争作为借口,从中选调。 加之奴隶升迁之后,家长也能获得升迁,如果你找借口否定有辛氏的选调,那么你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户下的奴隶。 这是不安定因素,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如今的有辛氏,财路只有一条,耕战合一,利出一孔,奴隶没有耕种这条出路,只有从军征伐这一条出路。 伱要是断了人家出路,指不定哪天就被整死了。 只能说,制度设计得相对不错,可以腾挪的空间就多了。 “你跟鹿甲换班,明天开始,你带这些长老跟微山舟他们接触。” 辛屈说罢,将竹简的表面文字拿着小刀删掉。 碎屑被辛屈拨弄到灯台,看着灯火吞没这些碎屑。 青岩点了点头:“那尺度如何?” “随便。”辛屈无所谓的说,“给子旬加点担子,上次他说好要收买诸姚长老的,结果到现在该给的东西都不够。 这一次我外派诸姚长老,会给他们一些权利……嗯,就给他们封个巡检使好了。” 辛屈顿了顿,拿起笔,就在这卷删干净的空白竹简上写上新的职位。 “巡检使,隶属于族长委派,临时官职。 年俸:三千斤粟。 配缉盗员:三十人。 凡是逃奴、窃盗等,皆由巡检使缉捕。 巡检使直接对族长送呈负责,在节点地区,设立巡亭单独办公。 但不可逾越辖区,如需越境,送呈族长协调。 并且,在节点附近,可以调查除了驿站、军情之外的往来商贾缴税情况,查处一定额度的走私数额。 并用来供给巡检亭运转。” 辛屈写完了,巡检使有点类似于武警机构,但还是有点不同,那就是巡检是设置在各个乡邑之间的节点。 同时,巡检使下属的缉盗员,名额分配比较特殊,除了几个吏员是巡检自己来安排。剩下的那就是算徭役,每个巡检亭附近的乡邑,每年需要安排徭役轮流来替。 诸姚长老之中,不见得都会心慕南方,更多还是嫌弃自己的利益受损。 那么自己就把钞关的权利给他们。 反正这些收入不会到自己手里,等他们赚个一段时间,惹出了怒火,杀几个给其他族人看看,到时候再规范化就是。 至于会不会损失自己的威望,辛屈表示不在意。 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治理地方,各个乡邑之间确实存在流窜逃奴的问题,巡检就是应对逃奴的人。 抓到逃奴,也可以保证更多人免除惩罚,反正都是破财消灾,那么对于丢失奴隶的人来说,这也是好事。 毕竟被辛屈审核调查,严重是要丢爵位,这个损失更大。 总之,写完了。 辛屈又斟酌调整了语句和大体职能,就起身来到了屋外,见到了还在等待他的其他长老们。 “司徒戊。”辛屈喊了一声。 辛戊正在跟辛火说话,愣了一下走来:“屈,找我?” “喏,方才我审核了一下各个乡邑送上来的文书,他们说有些时候逃奴越境,他们不好委派多数人去缉捕,要求对方乡邑安排人抓捕,可对方抓走之后,就先充作他们乡邑的奴隶,重新造册,使得彼此之间难以通令。 这个涉及了奴隶和爵位的分配问题,应该归你管。 但鉴于现在制度草创,你估计也没多少想法,我就自己弄了个巡检使。 临时官职,先用着。” 辛屈说着,辛戊拿过竹简看了看后说:“问题倒是不大,可是选谁去?这个巡检使,权利还不小咧,居然还能拥有四个举荐名额。” “嗯,这个确实是个问题,你觉得由长老们去担任如何?”辛屈又问。 “长老?”辛戊想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个长老们肯定不是衙门里的长老,而是那些各个部落的酋长、小长老们。 这群人属于边缘体系,算是被排斥在县——邑——社这套体系之外,如今增加一个巡检亭,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各个村、社之间的缉捕问题。 “现在是直接对我负责,等之后成熟了,还是得交给你或者司寇。”辛屈说。 “没什么问题。”辛戊点了点头,“对了,名单可有?” “名单就不必了。之前宗伯那边准备调整诸多长老驻地,这些节点上需要有人去镇守,你直接跟宗伯要人就是。” 辛屈不着痕迹说完。 有辛氏并不是百分百直辖,辛屈手中官吏也没那么多,所以节点位置要么是驿馆、烽火台、集市、营区,这套体系由各个军司马署理,绝大部分是有辛氏本部年轻人,控制交通、市场、军队。 要么就是乡、邑,乡一般是各部落酋长,臣服部落等等自治,邑则是有辛氏的归化人、奴隶等驻扎镇守,配合的对象也是军司马他们。 但各个界限之间,没有缓冲,所以彼此冲突还是不少的。 所以这些诸姚长老,还是有自己的部众。 这一次,巡检使,就是将这些长老跟自己的部众迁徙到各个节点去,彼此之间的交流绝大部分得经过他们。 这就等于有人在国道上,突然设卡收费,你平日里都是免费走路,突然有一天家门口多了恶霸,怎么想? 但这个坏事的工作,得有人去。 这些边缘化的小长老们,必须利用起来,先给甜头,然后再找机会排除异己。 将焉取之,必先予之。 理由辛屈给的也真当,毕竟逃奴跑到别的乡邑去,确实一般抓不回来。 到处都在搞生产,多一个奴隶,多一分劳力,谁都不想放弃。 辛屈得介入,这是保证更多数的利益,所以巡检使应运而生,完全没问题。 辛戊点了点头:“行,我去找宗伯。” 辛戊走了,辛屈准备开口让大家去休息时,辛火缓缓走来:“这巡检使得罪人呢,真不怕这些长老发现?” 辛屈一顿,看着辛火揶揄的笑容,也是耸了耸肩:“他们注定要被迁走,既然都是要被迁走,我给点补偿,他们也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也是。”辛火收了揶揄的笑容,眸中更多了几分冷彻,“那群家伙,确实很令人厌烦。不过这个度,你得有把握。 我能看懂,他们也能看懂。听刚才你和辛戊的交流,巡检亭的位置,只怕是处在交通要道,牵扯周围数个乡、邑或村、社。 如果发展起来,有可能导致地方失控。” “军营不需要他们管理。另一套制度。”辛屈点了点头,“当然,我也会调遣干员去邑与社,这些才是有辛氏的主干。乡与村,只是枝杈。” “有计较就好。”辛火不再多言,反而多了几分欣慰。 老巫这辈子唯一正确的决定,就是选了辛屈接盘整个昌平有辛氏。 接下来,这群长老是作为搅屎棍也好,还是忠心耿耿的有辛氏族人也罢,都是地方与中枢的博弈。 闹起来了,不管结果如何,好坏都无所谓,因为地方本身就是自治居多,辛屈除了调兵的命令之外,基本很难直接插手本地管理。 现在,县邑之间多了亭这个单位,还是用一群本来就被边缘化的长老们来担当位置,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重新伸出触手。 之后拉一派打一派,辛屈伸张出去的权利,只多不少。 顺道还能将这群长老,彻底推到多数族人们的对立面,一举多得。 第372章 大祭倒计时 第372章 大祭倒计时 距离大祭只剩下半天了。 下午的时候,姚册被辛戊送来的令书,弄得沉默了好久。 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屈就是这么打算的?” 辛戊顿了一下说:“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屈从来不会做没用的盘算。我去找那群家伙,一个巡检使,四个举荐的名额,这是给他们的安抚。”姚册顿了一下继续说,“同时,这也是一个危险差使。 各地的奴隶逃亡的事情,比比皆是。 跑到别的县或者别的乡,答应给对方干数年的活而不离开,各个乡的酋长都会很开心的接纳他们。 现在,允许巡检使直接去调查缉捕,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各个酋长的反弹。 他们又在交通要道上设亭,这是把诸多长老们架在火上烤。” 辛戊听后,点了点头:“还是你们这些老贵族厉害,我想了一路,才摸清楚辛屈想要干啥。你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姚册懒得理会辛戊的揶揄,只是叹息道:“辛屈的手段越来越犀利了。我之前还想着,他可能会因为强迁这些人,进而得罪所有小长老。 没想到他转头就拿出了巡检使这个官职来勾引这些小长老。 尤其是……心怀不轨的家伙肯定会上当。 总之,伱要名单,我给你,但我的建议是,嵌套安排,尽可能将诸姚长老往东面安排。 营阳、永平这些地方去安排。 而在昌平附近的亭,则交给年轻人去管理。” “昌平附近……”辛戊了解了。 拿走了名单,去整理委任状了。 姚册沉默须臾,起身叹息。 辛屈肯定发现了这些诸姚长老在跟南边勾勾搭搭。 这陷阱很明显,但没人会拒绝。 因为诸姚长老们最缺的从来不是人力,而是战略空间。 一直留在昌平附近,周围全是有辛氏营地,他们是没有任何腾挪余地的。 但出去了,就不一样了。 不过对于辛屈来说,反正那些地方现在还未彻底实控,那就给这些长老们去玩。 横竖都是增加控制力,这些长老不管跟南方玩还是跟辛屈玩,都得有足够的背书,否则一旦辛屈撤回了巡检使这个临时官职。 那么,他们还想搞事,就等于没有名头,四面八方任何一个部落都能打他们。 毕竟这些部落都是“臣服”于有辛氏。 你既然已经代表不了有辛氏了,那吃掉你不仅可以报仇,还能让自己壮大,何乐而不为呢? “这小子,成长速度越来越快了。” 姚册叹息着又欣慰着。 “喂!爹!我找你半天了!” 姚河的声音突然响起,本来还欣慰模样的姚册,脸一下黑了:“干甚?” 姚河嘿嘿两声走来:“也没干啥,爹你不是酿了好酒?我这不准备开个宴,请好友吃?问你要点!” “滚!”姚册太阳穴一凸,“这些酒老子还有用!之前屈不是给你送了一百斤?” “这不都喝完了吗?”姚河咂咂嘴,“好喝是好喝,就是有点少。” “……” 姚册缓缓摸到了革带,解开了节筘。 听得一声噼里啪啦,姚河就感觉脊椎冷汗直冒:“咳咳,不给就算了,我去问阿姆(姜示妻,喜姜母,姚河丈母娘)匀点……爹!别过来啊!” “混账!秋后才送你的一百斤好酒,屈都不舍得喝,你倒是造得飞快!一天天就跟狐朋狗友鬼混!你但凡有点出息,老子也不用到处做好人!给我站住!看我不抽死你!” “哇——” 姚河跑,姚册追,姚河要上马,一截铜节甩身来。 哗啦! 姚河坠地,哇哇哇叫。 惨! 附近路过了不少人,也只是看了两眼,也习以为常了。 这就是姚册父子之间的日常,实在是怒其不争。 要说姚册这一脉,也不算差吧。 辛屈是族长;姚共是新任宣化营军司马,主管地方营地的军司马,基本就是节度一方的诸侯;姚册自己是宗伯;妹妹果姚担任尚宝,负责辛屈节符、刻书的督造;姚河的泰山姜示这会儿是太医;就连姚河的未婚妻喜姜都去了尚衣局任职尚衣,族长、官员、长老们的赐服、礼服,都是她在负责。 就姚河现在啥也没事做,辛屈之前任他去做掌书,他干了半个月,丢了个辞呈,然后就去摸鱼了。 用他的话就是,这掌书也没啥好干的,就是每天琢磨字有没有问题,然后还要整理编号,麻烦得要死,还磨时间,也不适应,不如不干。 但他却忽略了掌书这个工作可不一般。 这个时候可没有纸,写的都是竹简版牍。 写完之后,文件要归档,要方便查阅,这些都需要整理和分门别类。 每个掌书都需要通读这些过往文件,然后还要记忆下来,每次大人物们在上边的建议、案例、写法都是未来执政的积累,甚至你还能靠这套积累,提前知道国家的政策方向,等于获得一手资料。 相当于,你提前知道了你的领导们的想法,国家的大体情况,甚至还有治理方案,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信息差? 在后世,掌书还有别的称呼,诸如尚书、中书舍人、同平章事、通政使、翰林院庶吉士等等。 这基本上就是丞相预备役或者干脆就是宰相。 结果这货不仅不领情,还摸鱼,气得姚册是连续揍了他好几天。 但这个家伙就是这么个性格,嫌麻烦。 要不是从小就发现这混账就这样,姚册也不需要先培养姚共,然后押注勺山,最后押注辛屈了。 一家子都很努力,就出了这条咸鱼,还是嫡长子,他姚册能怎么办? 要不是长得七八分相似,他都想掐死这个混账了。 总之,揍了一顿,以姚河这个家伙从小到大打出来的耐击打能力,用不了三五天又生龙活虎了。 姚册也没辙,管不了哩! “爹,别走啊,酒……” “你!阿顿,给他十斤。” “不够……啊,行行,十斤!十斤!多给我两个瓮,我兑点水就是了。”龇牙咧嘴的姚河,赶紧一溜烟带着家里的扈从离开去提酒。 姚册憋了一口气,实在没辙,只能叹息道:“罢了,罢了,家里还是有不少有出息的。这混账只要不是昏了头,以后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宗伯,该去检查贡品送呈情况了。” “这就来。”姚册收了革带,打完那个混账,松了筋骨,这大冬天的,也是舒坦了不少。 第373章 上半场结束 第373章 上半场结束 大祭如期而至。 也没有各种幺蛾子。 各方来宾也都在有辛氏的祭坛附近落座。 神秘的八卦台上,他们看着穿着华丽的辛屈,踩着四方步,带着各个氏族神灵面具的受身,如同降临,鬼怪横行,在“礼乐”之中,森森有魅灵之音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看着辛屈走上高位,举着玉圭,缓缓颂歌。 台下,受身们也随着乐曲起舞,踩着非同寻常的步伐,张扬且神秘。 “这就是你们忙活了这么久的成果?” 带着疑惑,微山舟问嬴杞。 嬴杞挑眉一二说:“咱们的神灵也没在有辛氏的榜单上。所以我只是以獾姒的名义,送上贡品,毕竟她现在在滦平集市。” “我知道。”微山舟点了点头,但还是感觉很奇特。 上位的辛屈,一改最开始的青铜假面,反而以人脸示人。 身上冠冕袍服纹绣日月星海、山川鸟兽等八位纹章,相当的华丽,不过远远的能看出来,辛屈身上这套服装的价值,究竟有多不菲。 而这些,都是有辛氏这段时间内折腾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有辛氏靠什么技术来解决丝织难题,但能发现有辛氏的发展势头不容小觑。 他来这里,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来这里,还得做好有辛氏长老们跟南边的桥梁工作。 看来还得多多接触其他长老。 打定主意,微山舟的目光落在了几个神情凝重的姚姓长老这边。 这些姚姓长老今早来接触他的时候,说辛屈准备将他们外放成为所谓的——巡检使。 驻地都是在各个乡、邑、村、社之间的交通要道上,还赋予他们可以入村社抓捕逃奴以及彻查贸易走私的可能。 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他们也怀疑,辛屈是准备将他们置于所有人对立面。 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青铜来制造武器,来强化自己的力量。 微山舟并没有着急答应说可以提供,但这些人话里话外还是希望他能帮忙。 若是没有看到现在有辛氏上下的发展,微山舟并不会太在意。 可是眼下…… “三牲起!” 呜呜呜—— 宏大的号角声将微山舟的视线拉回来,旋即车马人抬,已经提前准备好的三牲被搬上来,接着是各家、各个部族的贡品。 贡品上插着小旗,写明来历、身份、贡单。 这些上贡之后,就是归给衙门处理。 一些能储存的,比如腊肉、盐、布匹、铜等,都会收起来另外使用。 剩下的食物会被辛屈宰分给昌平城内的大部分住户,以及这些来参与的宾客、有辛氏的长老们。 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朝贡。 一字排开,绵绵至城门口,总计有一万多杆小旗。 各个爵位,各个臣服部落,以及那些归化人。 微山舟轻呼出一口浊气,就眼前这光景,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有辛氏下面的人,居然还真的愿意给不属于他们的神灵朝贡啊! 只能说,有辛氏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 祭祀忙活到了晌午,众人开始退场,然后胙肉开始分配。 基本上大家都有,主要是分配他们的朝贡品,所有人弄来多少,就分多少。 至于给了多少,谁给得多,辛屈会记下来。 到时候优先分配好位置,让他可以更快升迁。 朝贡,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互惠互利。 有辛氏获得了声望,吓到了内外图谋不轨的家伙。 朝贡的部落也看了有辛氏的势力,小弟都这么多了,他们也会更加小心翼翼,以防被弄死。 辛屈也解决了正统性的问题。 毕竟有辛氏在他带领下势头一日比一日好,这也没的说。 “喂,桐,你要去哪里?你家的胙肉取走啊!别让我多跑一趟!” 桐被辛戊喊了一声,驻足看向推着独轮车来的辛戊。 “伱家是一块牛肉、一扇羊、两条鱼。” 辛戊赶紧过来,拿出竹简,从车上取下来了一块牛柳,得有三斤许,边上一个少年搬来羊肉,又给了两条鱼。 “然后是五十斤粟、三匹布、一卷鹿皮。” 桐一下子手都提满了,不由得脸颊抽搐道:“怎么这么多?” “多?还算可以吧。”辛戊挠了挠头,“你是没看人家那些士大夫的份额。比如石戊那小子家的,光是粟人家就是六袋,牛一头,猪半扇,大雁一对。 总之,按爵位来分,要是你小子回来得了爵位,今年分的更多。 行了,你家就这么多,画个押。” 桐没说话,只是照着辛戊的要求画了押,然后拖着自己分来的胙肉,准备离开。 “诶,别着急啊!”辛戊叫住了他,“先去衙门,屈找你。” “……”桐顿了顿,只能转头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口,他的胙肉被安排放在边上的桌子上。 然后入内。 辛屈正在大堂看地图,四周坐着五六个中年人。 桐看到他们愣了片刻:“你们都在呢?” “嗯。”次座的耜大股抬起头来,看清是桐之后说,“南边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不过具体的分家事宜,还是要等到我去了南边谈判之后,才能做出决断。” 桐没有多说其他,而是看着辛屈:“所以,辛屈你真的决定彻底跟我们拆分吗?” “今天的祭祀你也看了吧。”辛屈头也没回继续道,“你这些日子也去找了各家的人,愿意跟你去南方的几个?不都是家中有富裕人口的才愿意安排一两个跟你南下去试试水。 有辛氏现在的发展势头,只要稳定执行,最多三五年,我们只会越来越富庶。 去了南方,难道要重头开始?” 桐没有说话,因为辛屈说的是实话,也是现实。 有辛氏的发展有目共睹,今日的大祭,更是彰显了实力。 不管对内还是对外。 现在的有辛氏有资格当山南的王。 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现在真的没有必要去南方找气受。 “不管你怎么想,有辛氏的计划,不容有失。”辛屈终于转过身来,头上的冕旒珠晃动着。 今天的辛屈,穿着类似于华夏帝王的衮服,这是典型的不用下地干活的贵族装束,微微一甩袖子,便是大气恢弘。 有辛氏真的变了。 桐已经快认不出来了。 但桐能看出来,这都是辛屈一个人搞出来的,很多内容现在还在草创,所以总会给人一种格格不入感,感觉是从精美的画上,转录在莽荒之间的荒谬感。 不过,气势上,辛屈还是拿捏得死死的,在冕旒珠之间露出的双眼,满是煞气:“总之,不管老巫是怎么想。现在,我是有辛氏的族长。” 第374章 被尊号天子 第374章 被尊号天子 “……” 桐没有说话,因为辛屈再一次阐明态度,他是有辛氏的族长,要为了有辛氏的未来盘算,不可能真的做出分裂有辛氏的事情。 “这一次,会由耜大股领队南下。我配了一个营的车、马,对外宣布是朝贡,你们南下的时候,沿着唐邑走。 声势越浩大越好。 另外甲兵我会给你补充到五百人,全员配好青铜兵戈等。路上遇到一些搞事的部落,不用留情,直接灭掉。” 辛屈嘱咐着耜大股:“现在的有辛氏,是山南的主人,哪怕他大邑商有牢骚,也得考虑我们如果被激怒之后,河北公族究竟能不能扛住我们的冲击。 到了枯寨,留下两百甲和兵器给老巫,再把一百甲送到鲁邑给鲁父,人的话,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跟着回来就是。 我们是支持子旬作为下一个商王的,态度要明确。 至于子敛和子颂,不招惹我们,就无所谓他们的态度。” 耜大股点了点头,桐也没话说,因为辛屈已经给出了态度,虽然是分家,但给了该给的。 “好,那么这几日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我还得见一下微山舟,问问他商族的使团什么时候能到。” 他们起身离开。 辛屈又看了一会儿地图,思考着接下来的走势。 然后微山舟就被请来了。 “哈哈,辛屈族长,果真是人靠衣装,我都快认不出来伱了。”微山舟这话一出来,里头的揶揄意味很浓。 他在嘲讽辛屈,乱搞制度。 毕竟有辛氏是一个信仰“帝”的部落。 结果被辛屈现在弄得不伦不类,并且朝着非常危险的方向狂奔。 因为有辛氏的“帝”已经是“天帝”,被辛屈进行了同人化运作,而且在宗教上朝着多神运转,这明显就有问题。 真不怕闹分裂? 辛屈却不怒反笑道:“制度草创多多少少肯定会存在问题。但这身可不是人穿的,而是‘天帝之子’所穿。 天帝的神格太高,我作为天帝受身,也不敢妄称天帝,只能自称天子,以受天帝意为,替天行道。 裁断诸般神灵鬼魅,庇佑苍生人间。 天命如此,谶纬如此,不可违也!” 辛屈说完,微山舟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平复了心绪。 如辛屈这般自称神灵转世、天子的,这个世界上,遍地都是,越是小的部落,酋长或者巫师,越是神之子。 但跟辛屈这样,自称天帝之子,然后执行着天帝权能,替天行道,裁断鬼神生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跟南方那群装神弄鬼借助鬼神来镇压旁人的商族来说,辛屈这套天庭、人间、地府三界分野,但一切都基于“人间天子”替天行道,敕封地只,设立冥府的体系,感觉就是彻底扭转了商族鬼神当先,人牲居后的模样。 现在反而是天子以天命镇之,替天行道,镇压鬼神,厘定责累。 如果某地闹灾,那是鬼神为祸,天子要镇压,要裁断,要整顿,鬼神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闹,那就是为非作歹,鬼神可以处死,然后将更多的“人”扶到地只神位之上,调动更多的人去改造自然。 今天下午,会有第一个被辛屈裁断杀死的“神”诞生。 而杀死这个“神”的人,并不是辛屈的抉择,而是来自信仰祂的部落和当地的人。 信仰祂的部落,受到了祂的责难,本来应该得死很多人,可是却又有辛氏的归化人,拯救了更多的人。 神,正在被此间的人,褪去滤镜。 这才是有辛氏最可怕的地方。 毕竟昌平是怎么建起来的? 昌平四周的河道、湖泊是怎么弄起来的? 是人! 全靠人来解决这些问题! 辛屈也让人不停地宣讲神话,讲为什么鬼神会为祸人间,为什么要逼迫人牲献祭,因为鬼神怕人,人拥有杀死鬼神的伟力。 有辛氏现在的体系框架,从来不是多神,而是一神。 天帝无上,天子行道,天命难违。 天帝是神、天子是人、天命是灵。 最后映照下来,都是代表了“辛屈”一个人的决断。 他是“三位一体”。 至于这些鬼神地只,都是什么? 他们只是天道法则的一部分,只是“天子”的代行者。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天子”比“商王”的权能更高,集权度更高,并且比商王背后紊乱巫祭体系,更加明晰,更加确凿。 单论宗教成熟度,天子体系是一百,商王体系只有五十。 这就是区别。 微山舟顿了一下说:“君欲代南王?” 辛屈挑眉看着微山舟:“何必代之?南王之巫,可敕封十二祖巫之号,藩镇一地。” “……” 微山舟脸色几经变化,接着叹了一声:“可是,南王盛。” “盛极而衰,不知凡几。”辛屈缓缓的说,“天地有无相生,一动然一静出,南国内政可修?人牲盈野,王公横行,屠戮百姓,不知教化,只做愚昧。 皆然女娲之造,三皇五帝之后,只因天灾大洪水而离散,不过五六千年,聚合不难,难的是如何分配生存空间和利益。 我有辛氏草创爵禄,不拒归化,正姓立氏,化小族之仇雠,同心协力成之族,同舟共济,生死相许,立于中国之北,有道有德,有命有理。 出则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入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有辛氏,可称天下强军。 饶是南国有口众号百万,能如我一般,一声令下,钟鼓齐鸣,万余甲兵,三万从卒,倾巢而出否?” 辛屈毫不掩饰,微山舟手指在微微颤抖,他倒也不是生气,而是感到了恐惧。 因为辛屈所言,都是他这些日子看到的。 虽然有夸张,但再给辛屈一段时间,他真的能做到这种规模。 一旦北地五万口彻底变成有辛氏的人,那将是天下最震撼的画面。 万余甲兵,三万从卒,彻底榨干所有能打仗的单位,然后投入战争。 光是这个数量,就需要一百二十万以上的人口的国度,才能应对有辛氏的疯狂,更不要说有辛氏的军事训练是常规的。 辛屈正在不断聚合年轻的小子教学,进行中国概念的根植。 对于教育、对于神话、对于文字的传播,是下了死功夫、大力气的。 所以,微山舟试探辛屈,用南国称呼商朝,来看看辛屈的态度。 但辛屈却自称有辛氏居于中国之北,那南国就是商,这已经是在阐述态度,他有南下的心思。 辛屈的变化已经开始了。 一开始他只想活着,接着是安稳的活着,但现在他已经上位为“天子”虽然只是自称,但已经开始有跟大邑商分庭抗礼的感觉了。 如此一来,南下取了中国之位,来保证自己的政权能活下来,也保证自己不会平白无故的死在晚年。 毕竟军功集团崛起,就注定了战车已经轰隆开动,有辛氏必须碾压一切,才有资格活下来。 “好了,无用的试探就到此为止,现在有辛氏与奄商一南一北,隔着那么远,没有多少直接的利益冲突。”辛屈笑了笑,让微山舟他冷静下来。 有辛氏和奄商确实没有冲突,反而彼此之间的利益还能有吻合的方向,那就是河北公族这边存在的不安稳因素,可以通过有辛氏的施压遏制住。 两者还是合作为主的关系。 “那么说说吧,商族的使团到哪里了?” “已经抵达了仓邑,开春前必然抵达。” “好。我派人去接他们,正好我也要给南方朝贡。”辛屈看着他见鬼的表情笑道,“不管南方认不认我这个山南之主,反正我只支持子旬为下一个商王,除非子旬没了。你我是一条路上的人,这个使团代表的是商王的利益,不见得跟你我是一条路的,明白?” 微山舟点了点头,很显然:“我会跟着走的。” “如此我也宽心。对了,听闻贵部年轻姑娘也愁外嫁,不如与我有辛氏联姻一二?” “哈哈!辛屈族长邀言,自当是好。”微山舟应下,并未拒绝。 “你我亲厚,入我有辛氏户籍,我便赠国人之爵,保她们未来就算丧偶,也能有土地、奴仆安歇于此。”辛屈保证道。 “如此,我就先行谢过!”微山舟颇为羡慕的看着辛屈。 一言而决!这才是真正的权力吧! 要是他也能如此,那就好了! “族长,下午的裁决要开始了。” 辛屈闻言起身与微山舟说:“如此,也正是时候,微山长老若是不弃,随我一道,看我如何替天行道?” “久闻多时,早想一观,请!”微山舟也不客气,他也想看看人如何裁决鬼神而不被报复的。 辛屈也回应,然后迈着四方步朝前,四平八稳,衮服冕旒珠都没有太多晃动,大气至极。 微山舟羡慕看着。 若是可能,他也想弄一套穿穿。 一路跟着辛屈来到了祭坛,后续就是裁决事宜。 毕竟辛屈早就进行了两轮审议,现在只是裁断去留。 只看辛屈焚香祷告,接着点燃一个烟花棒,随着炸响在黄昏的太阳中,瞬间无数人齐齐惊呼。 而辛屈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身,手中多了一卷玉简道:“奉天承运诏曰:朱雀湖神阿曲罗,玩忽职守,兴风作浪,触怒天条,判黜神位,斩落神骨,贬入地府黄泉三百载受洗,清偿功德,赎出罪孽,方可轮回,钦此!” 说完,辛屈将此物送到了边上的巫小叶手中:“正天帝之敕!” “唯!”巫小叶配合的行礼。 “奉天承运敕曰:朱雀湖不可一日无神只荫庇,吾辛屈,替天行道,敕命地只,嘉奖功勋,于世活人,不可忘恩,死难之灵,亦为水差,共佑百姓,康泰至安。 敕心为湖伯正位,加号渠罗康安湖伯。 敕大土为观水正位,加号渠罗观水。 敕胧汰嘎为司渔正位,加号渠罗司渔。 敕……等诸般十三人,为渠罗湖司水鬼差,佐渠罗三部镇安,以宁民心,康泰! 钦此。” 辛屈朗声,一字一句,订立地只鬼差。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但有更多的人皱眉。 因为,他们不敢保证这真的。 “咻。” 正在此时,天上突然窜了新一轮烟火,远远的,似有煌煌之音随之而来,无喜无悲,分不清男女声音,在天上和生耳之间,交织辉映成:“准命。” 二字。 辛屈侧过头,看向角落城脚下的一口口“瓮”。 声音就是从那边来的,被放大,然后失真,变成“准命”的声调。 “屈!屈!屈!!!” 狂热的呼声突然乍起,角落里,一个小子猛地扯开嗓子喊道:“天子!” “天子!天子!天子!!!” 有辛氏的神话信众们齐声,传染越来越快,辛屈也就被尊号为“天子”。 听到了无数人呼喊着天子,不少人抬起头,看向台上的,那尊身影。 夕阳洒落在他身上,袍服光泽闪烁,金光璀璨。 这一刻,日薄西山。 这一刻,玉婵东升。 这一刻,日月同辉,衮服上的八道纹章如梦似幻。 他,辛屈,蓦然张开双臂,抬起头看向天空。 肩上日月,身披山河,群兽咆哮,礼钟乐鼓,浩浩汤汤。 “天帝显真!” 巫小叶失声,真的好像看到了一瞬间的华光,真的好像有神入了辛屈之身。 玄色的衮服在太阳落下的瞬间,留下了最后一丝紫气。 一丝令人心醉,艳羡,惊异的紫气! 众者皆跪拜,无人敢抬首。 直至日落,直至辛屈扶起了巫小叶,直至鼓乐停了下来。 辛屈走了下来,肃穆神情略过所有人,径直离去。 “恭送天子!!!” 山呼海啸!喧天响喝! 如此,这场大祭,才算结束。 第375章 蓟氏暗中制造劣币? 第375章 蓟氏暗中制造劣币? 祭祀结束了。 辛屈终于是可以休息一下了。 结果还没焐热乎凳子,青岩匆匆走来,递给了辛屈一些竹币:“族长,小淀泽那边的卫尉送来的今年的盈利,结果发现了这些品质粗糙,文字有问题的。” 灯光下,辛屈微微皱眉。 他仔细看了一下竹币说:“看来,是有人开始搞事了。查到是谁送来的吗?” “鹿甲已经将人押到陵区地牢里了,正在盘问。” 青岩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凝重:“如果这种竹币大规模泛滥,会不会出问题?” “没人是傻子。”辛屈微微摇头,“算了,这件事你也不用掺和,等鹿甲消息。” “哦……行。”青岩看辛屈这般模样,也就不说什么了。 辛屈看着手中的假币,没有杀青、没有碳化、除了打磨得相对圆滑之外,看不到多少的好模样。 “难道,已经有人发现了竹币的信用属性?我应该怎么做呢?” 辛屈早就有预感,竹币早晚会被识破。 但他现在不可能用铜作为铸造材料,也不可能用贝币,因为贝币材料主要是南方沿海部落的运送。 最近一段时间,有辛氏跟土方的贸易,绝大部分都是贝币的对外输出,辛屈因此将山西方向的诸县、邑的开发需求,用这些贝币冲抵了。 现在手头上并没有多少贝币。 因此,竹币已经快要成为粟的辅币,年后他准备将竹币锚定于粟,这样一来粗制滥造的伪币,肯定得想办法整顿。 辛屈思索了数个小时,鹿甲匆匆来了,将版牍和画押送到辛屈面前说:“族长。拷打了他们,这群人说,这是他们从蓟氏手里弄来的。蓟氏说,因为当初一些冲突,所以他们被族里给了一堆劣币。 他们花不出去,所以想要两枚劣币兑一枚好币用。 这群归化人和庶人,一盘算咱们县衙只看像不像,从来不看烂不烂,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以一赚二,也就答应了。 这不,他们出售了一批粮食给蓟氏,换来了这些劣币,然后……” 鹿甲说到这里,不敢往下说了。 因为这已经是在辛屈的褡裢里捞钱了。 作为最开始跟着辛屈混商队的鹿甲和青岩,他俩对于辛屈的性格可以说一清二楚。 只有他辛屈从别人手里捞钱,岂有旁人从他辛屈手里捞钱的道理? “嗯……”辛屈面无表情,又看了看竹币说,“看来,蓟氏是打算从我左右下黑手了。” “那咱们……” “正面打这场仗。”辛屈嗤笑一声,“我改主意了,将这三年准备的那三百万枚竹币,拿出来,直接撒出去,给全族所有人发一笔福利。 按爵位给,奴隶也给。 我都大祭了,没有理由不给赏赐的。” “那原本的币等于粟……” “不管,交给市场来解决。我倒要看看他蓟氏,有多少人有闲工夫专门去砍竹子铸币。开什么玩笑!真以为竹子是好砍伐的?” 辛屈不屑撇嘴,他有锯子,三年才准备了三百万竹币。 蓟氏连锯子都没有,就靠斧头和劈刀,竹子可是韧性十足的。 此外,辛屈用的是盖印,他们虽然看起来也是盖印,但品质上真的不够。 一旦市面上充斥了大量良币,那必然是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到时候,抓几个典型,贬爵,举报使用假币,升爵,对方除非技术跟上了自己,不然越铸币,越亏损。 跟他玩铸币?随便咯。 反正发出去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通货膨胀。 但他是全族上下都赏,大家都有币,物价只会轻微上涨,那么也能刺激众人对耕种获利的渴望。 良性通膨,并不会造成太多的影响。 鹿甲不知道辛屈想干啥,不过应该没有多少问题。 他就下去忙了。 辛屈则是看着手中的劣币,物价上涨之后,只需要等明年春耕之后,对外放出消息,有辛氏一竹币等于一尺布,或者三块兔皮。 这样一来,粮价就会涨更高,布和兽皮就会降价。 然后再对过境的商队,强制要求使用竹币结税,这样就能倒逼这些商队,购入大量的竹币。 单纯靠布匹和兽皮,肯定不能结汇,他们只能弄粮食来结算。 因为粮食值钱。 这样反而能继续推动有辛氏种植粮食。 等个三年,粮食一多,转换一下锚定物,然后更换新的“币种”,比如“铜币”、“铅币”、甚至“盐”都可以的。 自己控制整个山南的高速路,南来北往都得从这里路过,这个市场足够大,而且也算一个统一市场。 “嗯,巡检使们明年可以发财了,只需要告诉巡检使,如果没有拿到市场、县或邑的完税竹简,就允许他们扣押所有货物。” 辛屈看着手中的劣币:“既然你能造,回头别怪我兑一堆贬值的币给你。直接坑光伱。看谁多咯。” 竹币本身对于有辛氏来说,只是一个过渡。 南边有人要跟他打经济战,他也乐意奉陪。 不过辛屈还是好奇,是谁跟蓟氏提的建议,居然这么暗戳戳的搞这种破事。 “屈。” 辛屈被这声呼唤召回思绪,接着怀里多了一道丰腴身段,脸上一下就被香了好几口。 “今天的你,真是太迷人了。” 巫小叶在他耳边说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辛屈倒也是莞尔几分,直接抱起她入内室。 这段时间忙得,生孩子的心思都没有了。 现在嘛事没有了,那就抓紧点。 很快内室传来欢愉的声音。 …… 与此同时,有辛氏的一处屋舍内,雪姬照料完栾雉休息,出来院子,就看到了篝火边,正痴痴笑看着衮服的姑姑清姬。 不免没好气的说:“我说姑姑,你今天一回来就痴笑,你都多久没有去找辛阿兄了。” “找他作甚?”清姬擦了擦嘴角,然后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衮服说,“你瞧瞧,这上边的纹路,就像黄花,太美了。没想到,用几块木头拼接调整之后,就能轻易的在上边编织不同花纹。还不用担心损坏。” 雪姬看了一眼,确实很美,但她想了想:“这种衣裳,不也得给配得上它的人?” “嗯……确实呢。”清姬立刻想到了黄昏的时候,辛屈那一刻的举止,一瞬间的日月同辉,真的很震撼。 “那般男人,你把握不住。”清姬开口后摇了摇头。 雪姬眉眼耷拉,但很快振作:“那可不一定。” “你呀。”清姬叹了一声。 她这几年,已经看淡了追求辛屈,因为她发现辛屈根本难以触达,还不如搞事业。 这纺织都快被有辛氏玩出花了,她也参与其中,这种成就感难以言喻。 至于雪姬,久在辛屈左右,但干的都是女仆的事宜,辛屈的义子都丢给她带,可见是雪姬也只能算一个工具人。 真想上位,只怕难,就算上位了又如何?辛屈左右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族里的太常,一个是拥有自己部落的女族长,她雪姬无依无靠,也没多少身份地位…… “你若是真的想立辛屈左右,我倒是可以帮帮你。”清姬突然出声。 雪姬一愣:“怎做?” “明天我去信冰甲,他不是想娶我?我就应下来。”清姬摩挲着眼前的袍服。 “!” 第376章 清姬欲嫁冰甲,雪姬还盯着辛屈 第376章 清姬欲嫁冰甲,雪姬还盯着辛屈 清姬转身,拿着木尺量着尺寸继续说:“成婚之后,有冰甲的爵位傍身,你也能成有辛氏族内一员。这样你与他的隔阂越少,他就得靠拉拢你来拉拢我和冰甲。伱的机会,也就会更多。” “……” 雪姬惊愕看着姑姑:“你真打算嫁了?” “不然呢?”清姬放下尺子撇撇嘴,“我掌握的纺织厂技术,流出去,那是足以令天下各方争夺的。我必须在有辛氏内部寻一个人嫁了,不嫁只能孤老,跑也会被追杀。” “就不能是辛阿兄?” “嫁他作甚?”清姬摆摆手,“他看起来很好,但他很功利的,我嫁了反而会受到影响。甚至一年半载都不见得能见一次。 要是万一哪天对旁的男人动心了,犯错了,按照有辛氏的规矩,我就算只被贬为奴,也会遭到非人待遇,直到死亡。 所以,我跟冰甲联合,反而危险不那么大。 而且辛屈的权力太大了,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差错,但冰甲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阿姊正在给他寻联姻的对象。本来去年是找到了一家孤竹氏一部的酋长之女。 结果那一部在开春的时候,被辛屈带兵灭掉了。 辛屈可没有知会各个部落的酋长,只是认为该动手,就给平了。 舟姒成天给他男人吹风,叫他男人问辛屈要个将军位置,总想着泽氏可以更进一步。 但很可惜,泽氏的位置基本到头了。 有辛氏已经开始对其他姓氏进行边缘化,想要上位,就得合姓。 姓才是未来。 所以,泽氏被锁死了未来,冰甲还未改姓,我会告诉他想要娶我,必须跟辛屈申请入姓。 只要他答应,我嫁了,他也能得到辛屈的安排,更加稳当的拿到居庸关将军的位置。 拿下这个位置,冰甲控兵就在一千上下,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有人牵制冰甲,也更需要彼此产生联系。 你我还有冰甲合作,你作为辛屈左右的仆长,负责辛屈亲眷的起居,你能探听到的消息比我更多,冰甲他的未来也更需要这些消息。 如果辛屈想要控制冰甲的成长速度,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弄走,或者收买。 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发挥。” 清姬看着惊讶的雪姬,没好气的伸出手戳了戳她眉心:“真以为姑姑我白痴吗?那么好被你忽悠? 就算好忽悠,你是没见过纺织厂里的勾心斗角,那群女人,小九九比谁都多,六个人恨不得九个面孔。 你一直在辛屈左右照顾栾雉这种小屁孩,真正的险恶,可没法接触到。 总之,照我说的来,有辛氏只要不倒下,未来不可限量。” 雪姬还是不可置信道:“那舟姒怎么办?她不反对?” “反对?反对什么?”清姬嗤笑一声,“她确实是泽氏的妇人,可是她左右不了自己的弟弟了。你真当冰甲还是之前那个冰甲?人这三年掌多少兵?打了多少仗?舟姒套她以前的想法,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局势。 再说了,我虽然说应了冰甲的求亲,但你别忘了有辛氏的婚嫁规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冰甲父母早亡,姒姓的长老,在有辛氏的地位不高,但再怎么不高,也比舟姒要高。 我什么地位?她舟姒什么地位?我愿意下嫁,她舟姒就偷着乐吧! 再说了,我就算下嫁了,也不可能轻易离开昌平城,一年到头不见得能见她舟姒一面,也就不必理会她什么想法。 关键是辛屈应允否。” 清姬早就不是刚到有辛氏时候局促、不谙世事的女人,纺织厂里绝大部分都是女人,那是真的什么人都能见到。 毕竟,纺织厂的官职中,很大一部分,全靠竞争上岗,能力为先,各方下手,黑着呢! 她清姬除了靠技术,也靠磨砺,最后坚持下来了才有今天。 掰开揉碎了,也是很明确的,真正卡在了辛屈这里。 “辛阿兄不会阻止的,毕竟……”雪姬摇了摇头,以她对辛屈的了解,辛屈不会介意的。 “对,我就是不喜欢辛屈这一点。”清姬叹了一声,初时获救,一门心思找靠山而慕强,但这些年下来,她的心态也不断变化。 对于辛屈的态度,也从原本的惶恐,到现在能抽丝剥茧的应对自如。 只能说,职场锻炼人。 纺织厂里,多是有辛氏贵族妇女,母凭子贵、妻凭夫贵,全是妖魔鬼怪。 毕竟,真正能上战场的女人,都跟着男人去卷爵位了,留在国内的,都是些选择相夫教子的人。 她们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丈夫、儿子,然后开始虚空比拼谁家爵位高,谁家未来好,又有谁家今年丝织技术好,产量高…… 反正,真正见识了人心险恶,清姬太清楚有辛氏现在中高层是什么模样。 没有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 只有功利与算计。 而始作俑者就是辛屈,他才是最令人感到害怕的。 因为制度是他创建的,能创造制度并且推行下去,他不仅聪明,还懂人性。 面对这种人,清姬很清楚他并不会在意自己怎么选,是否和冰甲联姻。 纺织厂现在存在的意义,除了组织生产之外,还存在一个技术普及的任务。 这些女人等学会了,未来随着丈夫、儿子出去地方就藩,就得承担推行织造的责任,完成男耕女织中女性的任务。 所有人在他的制度框架下,都只是零件而已。 清姬不敢直面辛屈就是这一点居多。 人口只是资源,跟木材、石料、土地一样的资源。 只要不亏本,可劲造就是。 所以自己嫁冰甲,冰甲就算不爱自己,多少还有有辛氏的制度、律法保障自己的未来。冰甲要是敢折腾,如果他还有用,辛屈或许会判和离,稍稍维护一下制度。 但如果冰甲用处没那么大了,清姬相信冰甲会被律法严惩,顺道让辛屈收回权利。 可嫁了辛屈,律都是他定的,他就算带头坏规矩,了不起下边有样学样而已。 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清姬想到这里,怜悯的看着雪姬:“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条不归路,甚至可能一辈子没有终点。 如果,你只是单纯爱慕强者,那有辛氏遍地都是强者,除了他辛屈,还有更多男人可以选择。或者那些归化人,他们之中也有优异之人。 以你在辛屈身边仆从这些年的资历,请一个爵,自己开一户,辛屈也会答应你。 他是一族之主,他权威无人能及,他想要顾着身边人,买来人心,也得有人来求他,好让他可以顺坡下马,不至于带头坏规矩而变成常例留下祸端。 因为他全然可以用一个下不为例,来彰显他的权威。 但如果你的目标是他,他可不会轻易被你左右,他得考虑更多。 就比如现在的辛屈,他还未有正妻,这是干啥? 你比我清楚。” 雪姬不言,辛屈的正妻之位,多少女人盯着,但他一直没有动静,能为什么? 无非待价而沽。 “好了,回去好好想想,也不必着急,我跟冰甲的事情,也没那么快。”清姬揉了揉这丫头的脑袋瓜,将她关回屋内,然后继续看衮服上的纹路,痴痴发笑。 其实吧,男人也就那样,工作才能让人活得成就感! 这种织品,趁着现在还未普及技艺,单一匹卖出三百奴隶的价格,绝对够! 第377章 巡视昌平(一) 第377章 巡视昌平(一) 大祭结束之后,很快就有开春的感觉。 辛屈跟自家两个女人厮混了十几天,就在感觉身体快被掏空的时候,听到了朱雀营方向送来的报告。 “怎么了?” 抱着栾雉来找辛屈的孟妟,看到了辛屈蹙在一起的眉头。 许久不曾见到他这般神情了。 辛屈叹了一口气,放下竹简说:“朱雀营来报,渠罗湖化冻,有开春的迹象。并且,湖面的潮汐面积,比之去年,小了三分之一。” “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不小。这是春旱的前兆。”辛屈沉吟着,“渠罗湖的水源来自北无定河,那边河道已经疏通了一年半,照着工期来算,北无定河现在如果开始化冻,应该会产生更多的水汇入渠罗湖。 结果,水不仅没有进来,反而更少,这就只能是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无定河的水源地,没有下雨。 当然,也可能因为山里太冷了,山里现在还没开始化雪,反而是山下先升温,于是导致了山下提前化开,导致了山下提前开春。 但不管是哪一种,表现出来的景象,就是春旱的前兆。 并且伴随着提前化冻,有可能导致来的提前开始返青抽芽。” 辛屈沉吟片刻:“我得出去巡视一下,如果真的确定可能导致春旱,得趁着现在还有冰雪,提前储备一些雪水。” “这样吗?那你去忙吧,耕种最重要。” 孟妟也没反对,提前化冻,确实影响植物生存。 这就是农耕为主的部落所要面对的问题。 辛屈二话没说,下午就带着车队、三百甲兵、五百徒卒开出了有辛氏。 路上,旌旗、锣鼓、牌额接连排了三里地,令人看得震撼无比。 辛屈也不是白出巡,大张旗鼓的同时,也是在彰显实力,弹压可能诞生的造反。 他第一站先去了泽氏邑。 之所以选择这里,因为这里是辛水水系(关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直接影响昌平西南方向耕地的重要节点。 同时因为人为的调整,导致了泽氏邑所在的白羊沟、白虎沟,最后是汇入朱雀营的渠罗湖。 所以,渠罗湖水位退了三分之一,泽氏这边估计也有问题,他就开了过来。 刚到泽氏,辛屈眉头微微紧锁。 很奇怪,泽氏的邑城,这三年居然没有变过?! 三年前他规划了一片土地,打造了简易的窝棚之后,就丢给了泽氏来居住。 结果三年过去了,泽氏居然还没有自己修整改变? 是节俭?还是改不起来? 按理来说,居住在一块土地三年,环境也会随着人类的行为、习俗而变动,怎么现在还是跟三年前一样? 难道是迁徙去了山边? 不至于吧。 辛屈下令车队向前,很快来到了邑内。 “人呢?” 负责警戒的青岩走到了邑内。 空的? “这……好臭——” 青岩捂着鼻子,不敢说话和呼吸,他踹开了一扇门,能看到邑内的屋舍里全是发酵的粪便。 赶紧逃了出来。 “族长,全是堆肥,泽氏人都不在这里。太臭了!” 青岩说着说着,感觉喉咙里都有味,跑到边上干呕。 辛屈皱眉看着泽氏的邑。 直接在邑内堆肥?想干啥?明年开春,不怕污染? 辛屈转身:“去,找找泽氏都跑哪里去了?” 很快,众人赶紧去寻找。 大体下午的时候,西北方向的白羊沟在山口的地方传来了消息,发现泽氏迁徙到了那边。 泽氏在白羊山口的位置,重新起了一座城邑,规模不小,能居住五百多人。 辛屈没说话,带着众人过去,很快到了白羊山口。 这里的林木绝大部分被砍伐了和烧荒了。 只剩下几座正在燃烧的炭林,以及在城邑西北、东南方向的两片林区。 这两片林区,都有河沟穿过,看来起来是故意留下来作为柴林的。 环抱在林区之中的,是一座湖泊,湖泊四周才是则泽氏城邑。 泽氏的邑并没有夯土做的城,而是效法有辛氏之前给子旬搭建的四合院,打造了一套三进大院,然后四周林立一些长老的小院、畜棚、木质箭楼。 泽氏绝大部分人口,都居住在四进大院内。 奴隶也在四进大院的边角生活,成为长老与大院之间的隔离带。 看得出来,泽氏还是以他们的旧俗进行了生活。 “去,请他们出来。”辛屈对青岩说着。 …… 与此同时,泽氏的大院内,舟姒正在和泽鱼抱怨着:“他冰甲是几个意思?姒姓凭什么不要!竟然选择入姓。” “入姓也不差吧。”泽鱼倒是看得开,甚至有点羡慕的说,“入了姓,就是辛屈族长的小宗。未来分镇一地,就跟宁石戊、鲁父一样,都有自己的村、邑什么的,多好。” “这能一样吗?这不是背弃祖宗,忘却身份吗?我们姒姓可是出自有莘氏,夏后同宗。”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姒姓很了不起。但现在的现实就是,姓更符合有辛氏的状态,你看看那么多的孩子,都改了姓。等这群孩子长大,姓也可以更有发展空间不是?” “这不一样!”舟姒咬牙切齿,“我是气他改姓那么简单吗?他居然为了一个姬姓女人改这个姓!还是个被玩腻的女人!” “可不敢胡说。”泽鱼叹了一声,“辛屈族长对于野合之事极其鄙视,他亲口承认的女人只有两位,并且各有身份。清姬虽说是被辛屈族长所救,但人家清清白白,你乱说话,当心被有心人听去,闹出满城风雨。” “我……伱究竟站谁边啊!”舟姒气坏了。 “我当然是站你这边。但这一次发函的人,不是冰甲,而是长辛氏诸姒的长老,姒魁、姒肫、姒玉,这三位加一块,口众四千余,人家来劝你答应下来,在昌平城内,姒姓已经快成边缘部落了,如果冰甲娶了清姬,姒与姬联姻,以后还能接触山西方向的其他部落,对于增强大家在有辛氏内部的话语权,有更好的未来,你总不能不答应吧。” “我……”舟姒当然清楚现在她面对的压力是什么。 但就是不爽! 十分不爽! 她瞧不上的娘们,现在反而是透露出一点想嫁的心思,立刻就引来了昌平内的诸姒长老心动。 纺织厂里的工作,可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清姬的侄女雪姬,就在辛屈身边担任仆长,这是什么? 这是直达天听的纽带,没人会选择放弃。 就在舟姒和泽鱼之间尴尬的时候,外边匆匆跑来几个士兵:“族长!族长!外边来了有辛氏的车队!似乎辛屈大族长来了!” “什么?这就去迎接。”泽鱼赶紧起身。 舟姒也一愣,随后神情更难看:“那个女人究竟是有多恨嫁!居然把辛屈请来了!我倒要看看他辛屈有什么想说的!” 第378章 巡视昌平(二) 第378章 巡视昌平(二) 辛屈还不知道被惦记上了。 看着很快出现的人众,以及三五十个打扮奇特,好奇看着他们的草原人。 “哪里来的?” 一个草原人的老者被请来,辛屈用山西的语言问着。 发现他听不懂,接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然后辛屈听懂了:“共工?” “撑犁!!!”这群一听辛屈喊出了共工,直呼撑犁,立刻兴奋的载歌载舞。 辛屈听出了语言上和炎帝族系相近,便开始调整语序,跟他们聊了一会儿。 然后发现了问题。 这支,自称獯鬻氏(xun yu)。 是去年从有戎氏麾下逃亡出来,一路北上求生的农牧一体部落。 而獯鬻氏,又是猃狁、匈奴这一脉的。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们以前跟炎帝联盟在山西混,后来被好姓征服。 而好姓是母系氏族部落,男性为主的獯鬻氏,就是给母系氏族打工的群婚部族,内部什么人都有。 也没有官方话,更多是一套炎帝语言,他们也会说有戎氏的语言。 辛屈聊了一会儿,还发现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支獯鬻氏的词汇有可能是被扭曲过的,很难听懂。 词源也有问题,甚至有时候他们说天国的时候,会叫撑犁,然后有人喊出了腾格里。 辛屈还以为听错了,仔细听了一下,这才确定,真的喊出了腾格里。 撑犁和腾格里,居然是真的有联系的。 也就是说,眼前这支,极有可能是未来草原匈奴的重要族源。 然后现在跑来了泽氏的地盘,给泽氏打工。 “大族长!你怎么来了?”辛屈本来打算继续,但泽鱼的动作很快,赶着来迎接。 接着看到了辛屈左右的甲兵,以及围着的山里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他还没给这些人报备,毕竟对于人口资源,辛屈很看重的,隐匿人口很可能会被清算。 但人口同时对泽氏很重要,现在泽氏生活得这么舒坦,就是有大量的人口和奴隶在地里干活。 要是列了户册给辛屈,到时候辛屈征兵的时候,从他们这里选人走,那谁给他们干活呢? 所以,一来二去,他就给匿了。 “朱雀营来奏,说渠罗湖化冻,同时湖泊水量减少到了去年同期的三分之一,所以我来巡查一下接入渠罗湖的河道情况。” 辛屈看着匆匆赶来,又把这群獯鬻氏赶走的泽氏众人,权当没看到继续说:“你怎么不在泽氏邑的基础上翻修?还迁到这里来?” “这……”泽鱼一愣,他没想到辛屈第一句话居然是,质问他迁徙? “那边土地并不肥沃了。” “你呆在山口,也不怕山洪?”辛屈叹息扶额,“还有,伱怎么能将肥料全部堆在居住区?真不怕汛期来了,将整个失去维护的邑冲垮,导致堆肥发酵不完全,冲入水里,然后祸害南方的渠罗湖两岸吗? 算了,说这么多你也不懂,南迁吧。” “辛屈族长,我们才建好的屋舍,怎么就南迁了?”泽鱼赶紧摇头,左右的长老们也皱眉。 “你如果不南下,我只能安排人过来屯戍。”辛屈凝眉看着他,“那里是昌平邑的拱卫之所,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我不可能空在那里不放人。” “这……”泽鱼一愣,没想到辛屈这么直接。 “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跟着赶来的舟姒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出言缓和一下,“来来来,我已经命人准备了食物,一边吃,一边聊。” “好。”辛屈也没咄咄逼人。 他的态度已经给了,丑话说前头了,拒不执行,那就换人。 泽氏旧邑的位置乃是要冲,那边是必须设立城垒屯驻的。 附近的土地哪怕贫瘠了,也能朝着四面扩张去轮种,但万万不能不留下人守备。 不然那边就堵不住尖山咀的缺口,什么妖魔鬼怪都可能从山里冒出来。 这也是昌平的地理位置优越和缺陷。 如果辛屈彻底控制雁门以南,昌平就只需要面对大同、宣化方向的敌人,也就是草原来犯。 但没有控制雁门以南,辛屈就需要同时加强对尖山咀的山路、以及无定河区域的安防。 尤其是那边,还有一支——有戎氏大族。 眼前的獯鬻氏,就是有戎氏分出来的,辛屈也不敢保证獯鬻氏没跟有戎氏有联系。 万一獯鬻氏配合有戎氏来个中心开花,那泽氏邑过了辛水,就是昌平邑,乐子可就太大了。 泽氏的不告而迁,真的让辛屈意识到了一点。 都城周围,尽可能不要安放盟友,必须要自己亲自来。 怀着忡忡心思,走进了比自己衙门还要豪华的四进大院,辛屈倒是没说什么。 但他身后的泽氏长老们,泽氏呆呆看着辛屈带着进来的甲士,控制了院内绝大部分战略要地,然后还检查了水源跟食物。 派头那是真的不小。 就连舟姒,也有点被震慑住了。 虽然这些人中,好几个是她认识的,可是气势、举止都有了极大变化。 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坐。”辛屈也不客气,直接坐了正位。 泽鱼尴尬一下,但看到辛屈后方侍立的两个甲兵,他们一个人持盾,手中拿着一根长戟、一个没有持盾,但双手抱着一根装了红缨的长枪,几乎快戳到天花板了。 他俩的长兵器距离极限之地,被抬来了一尊鼎。 五百斤许,直接镇在主位正前方。 “尔等说话至此鼎后,不可越,否则枪戟不长眼。” 青岩警告之后,对辛屈抱拳下去。 他需要负责外边的安全。 而辛屈一句话没说,只是随意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着泽鱼:“坐吧,不必太过拘谨。” “是……” 大族长的气势溢出来了!泽鱼有种当初见到有苏氏本家大族长的感觉。 要不是辛屈还年轻,气势弱了几分,但这种窒息感,如出一辙! 长老们也屏住呼吸。 不敢有任何异动。 舟姒落座在泽鱼左右,轻声说:“这真的是辛屈吗?我怎么感觉跟见到你叔祖一样?” 泽鱼颔首:“不用感觉,就是那种触动,看来咱们要做出选择了,要么南迁回去,要么被迁走。” “这……”舟姒紧张了一下,泽鱼这边的长老很快招呼上酒,然后弄来一些肉醢和韭醢,以及一些橘子皮晒干切成的条。 没错,就是陈皮! 陈皮被加盐晒成陈皮,然后要成的时候,泡酒里,跟着酒喝,提升一下酒香。 泡发的陈皮,也可以作为开胃小菜吃。 这是南方有苏氏的吃法。 此外,他们的沽酒器比较特殊,那就是用瓢,也就是片开的半个干葫芦。 昌平这边似乎还没种植葫芦,不过可以引进。 辛屈并没有对葫芦的出现感到诧异,因为这玩意儿在南方还是很有市场的,就是种子被控制了,很多部落从不对外出售种子。 毕竟葫芦科植物,那是对人类食谱贡献极大的宝藏,也是重要果蔬来源,很多部落全靠这些活着,他们不可能轻易卖给外人。 并且还有很多部落,对葫芦有崇拜,尤其是南方的部落。 吃起来甜的称之为瓠。 吃起来苦的称之为匏。 同时因为葫芦晒干之后可以制作成储水器,也是“壶”的字形起源。 而盘古的起源,也可能来自葫芦,因为盘古的早期叫法中就有“奭瓠”,其中奭是盘的通假,瓠就是葫芦。 葫芦是华夏大地上很重要的作物,跟竹子、五谷,有的一拼。 辛屈浅浅喝了一口,解解渴,然后看向众人准备说话。 舟姒突然抢断道:“对了屈,族里的姒姓长老才给我来信,说是准备撮合冰甲和清姬的婚事。你今天是不是也来做媒的?” 辛屈顿住,泽鱼则是松了一口气,有舟姒突然打岔,他也好有反应的时间,气氛也不至于这么干。 还好舟姒拎得清,不然在会儿得有不少事端。 第379章 巡视昌平(三) 第379章 巡视昌平(三) 老实说,婚事这一块,辛屈只会关注是归化人升入庶人之后的婚假问题。 毕竟有辛氏是靠归化人起家的。 他们人口也最多,沾亲带故,就有可能扭曲整个有辛氏的基本盘。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辛屈都会尽可能帮着族内的未婚女孩寻找出路。 就是为了拴住这些靠着军功翻身的男人。 他们也很懂事,知道有辛氏这座大平台难得,一般情况下,也愿意跟有辛氏的女孩结亲。 但,对于有辛氏的实权少年们,辛屈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 有父母的,父母去处理,没有父母的各姓长老去干涉,实在不行,他才会出面。 所以,对于舟姒的质问,辛屈则是缓缓的说:“倒是第一次听。不过冰甲对清姬的意思,很早以前,昌平城内大多知悉。他俩要是真的能成,我也祝福。” “……” 舟姒脸色微变:“这么说,不是你做媒?” “不需要我做媒。”辛屈微微摇头,“我的态度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父母不在了,你是阿姊,伱得和冰甲好好谈谈。 至于最后结果是什么,全然是你们的抉择。” 舟姒不满意,辛屈这就是踢皮球:“但,那群长老,已经开始干涉这桩婚事了。尤其是长辛氏那群长老,没他们什么事情,反而最积极。” 辛屈也自然清楚姒姓长老们会怎么做,但现实就是,有辛氏和长辛氏的长老合流已经进入了中段。 现在,应用爵位、职位重新厘定了上下尊卑之后,长老们权威虽然还有,但已经不能明目张胆的违抗有辛氏的律令。 毕竟辛屈需要依靠律令维持秩序,任何破坏秩序的长老,都得挨打。 为此,这段时间内,辛屈连姚姓族人都不放过,该打该罚,绝不姑息。 通过这套操作,虽然激起了不少矛盾,但秩序就是这样的秩序,之前辛屈通过战争的手段强行兼并长辛氏,这群长老的权威早就散了不少。 所以,能被辛屈留下来的长老,多数还是选择支持这套秩序。 但还是会暗戳戳串联跟腐化制度,这是必然会出现的,只能防治,无法根治。 因此长老们仗着自己年岁大,开始聚合一起在有辛氏规矩下见缝插针,帮着年轻人们开始实现阶级凝聚,完成壁垒的建构。 而这个过程中,类似于清姬跟冰甲的联姻,只会越来越多,辛屈不可能全都管,不然他得累死。 “他们的选择,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辛屈见皮球被踢回来,只能开导舟姒起来。 毕竟,冰甲还是有才干的,也是接下来有辛氏的守门员,不好得罪。 “怎么有道理?那个女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来路!反正我不信她是什么大氏族之后。”舟姒不满,其实更多还是不屑。 清姬模样是不错,身段也不错,但很可惜来路不明,不知真假。 更重要,清姬跟她不对付,好几次吵在一起,族里也在传,清姬是辛屈属意的,这背后有多少问题,她都不敢想,也不敢跟辛屈明说。 辛屈也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平静说:“当初我记得给你送来了委任状,希望你入纺织厂工作。不过你拒绝了。现在的纺织厂,绝大部分业务,都是清姬在负责。而能获得那个位置,靠的就是她的本事。你身上的赐服,布匹的纺织,全部出自她的手。” 舟姒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袍服,自己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一匹,结果居然…… “所以,你现在知道,清姬的价值了吧?”辛屈微微摇头,“不过她并不愁嫁。在我完成纺织迭代之前,她还得在厂里住着。不过等过个三五年,相关技术成熟之后,我会陆续将在纺织厂里工作的女人外放回家中去。 想来三五年之后,你们有自己的村之后,也能开始发展自己的未来产地。 有丝织技艺,能更快帮助男人们在本地落户,布料可以运来族里,族里给你们支兑粮食,甚至提前供给奴隶给你们生产。 都是一族的人,我一般不喜欢将话说得太死。 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但别老是把事情丢我头上。婚嫁是两家人的结合,清姬虽然没有亲族在族里,但她是姬姓。 族里的姬姓都快成什么样了,你不比我清楚? 清姬已经算是姬姓之中,最有前途的女人之一,姒姓与姬姓的联姻,不好吗?” 辛屈倒也耐着性子说话,舟姒无所谓,但姒姓和己姓的面子他得给。 尤其是己姓,辛屈全靠泽鱼联系有苏氏,不能彻底得罪。 “可是,那个女人说,冰甲与她成婚,必须改姓。”舟姒盯着辛屈。 眼神里的凝光,基本上就是笃定这是辛屈在撺掇。 辛屈也不恼,只是轻笑摇头:“女称姓,男称氏。这是几千年来的规矩。冰甲姓什么都无所谓,六代之后,他的子孙,就会用他的氏为姓。 我从来不会要求你们都改姓,改姓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排除异己,而是为了禁止同姓通婚,导致畸形儿的诞生。 入了姓,更多还是孩子们。 但平日里谁喊他们姓?不都是喊名的吗? 只有觉得自己没办法开宗的人,才会在意姓的来历。有辛氏,可不是彻头彻尾的贵族长老制度,而是军功爵制度。 所有人都在这套体系内升迁与发展,子孙的荣耀,只取决于你的荣誉。 冰甲有未来,有发展,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孩子生了,后方稳定了,只要他愿意再上战场,不用三五年,他也会和石戊一样,自立一宗。 石戊现在是水门关将军,宁氏,有自己的宁村,他的儿子都跟着氏宁了。 他俩从小争到大,结果冰甲步步落后于石戊,石戊家的长子,这会儿都能打酱油了,冰甲的呢?” 辛屈说到这里,舟姒脸色微变,似乎是因为她的挑剔,才导致了冰甲一直没有结果。 “战场很凶险,我都不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你敢保证某一天不会出事? 最好还是有子嗣,哪怕户主战死,也有世袭的继承人,这样大家都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你觉得瞧不上清姬也没事,我已经跟齐方谈妥,他会从齐地选一批嬴姓女子过来,大体今年秋天左右,就会抵达咱们这里,到时候你也可以让冰甲来相亲。 齐方也是一方邦国,嬴姓更是东夷大姓,跟商族关系匪浅,总能有你中意的,配得上冰甲的。” 辛屈都说到这份上了,舟姒也不能继续纠缠。 只能悻悻不言。 第380章 巡视昌平(四) 第380章 巡视昌平(四) “舟姒啊。我跟你一样,都是兄长、阿姊的角色。你从小拉扯冰甲长大,我也从小拉扯斧长大。 但,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伱把冰甲当崽养,斧一到能下地干活的年岁,我就不怎么管他,只管给他吃饭。 所以,冰甲现在还没有婚娶,而斧已经去南方混到了鲁邑这个位置,他来信跟我说,他被子旬赐婚了,娶了子旬的同宗女人。 他俩的孩子,或许就这几年内会生出来。 你看,就连斧,都快你家冰甲一步,你真的不着急?” “我……”舟姒彻底没话说了。 泽鱼一看沉默,赶紧对辛屈说:“辛屈族长,私事就到此为止,咱们说点正事。泽氏在这里过得挺好,能不能不南迁?” “可以。”辛屈点了点头,“但你们在靠近南方水利之地,需要全部让出来,我重新安排人在那边建立小邑。那里的位置很重要,哪怕是发生了洪涝、旱灾,也不能迁徙,因为我需要防备山里有人窜出来。” 泽鱼看向其他长老。 长老们也无奈,他们不舍得走,可是不走就得在后方多一群未知部落,万一有个好歹……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之后积极从军,然后升迁得到氏之后,各自获得一个建村资格。 人都是流动的,昌平这边的土地有限,水源有限,我都得因为渠罗湖的异象,亲自出来调查情况。由此可见,昌平其实并不适合彻底作为都城。 十年之内,如果寻找到合适的土地,我也可能搬迁居住地。 到时候你们也可以选择一并离开,然后将这里的土地,交给一些庶子,让他们继续生存。 我们开荒建设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子孙后代。 至于你们担心的土地肥沃问题。这个从来不是问题。因为司农那边,已经基本解决了土地贫瘠速度。 过完年,司农就会给你们送来最新的耕种方法,代田法。 能有效减少地力消耗,调节水旱,并且在三到五年内,耕种成熟地。” 对于熟地的定义,泽氏他们去年就接收了。 但代田法的推广,速度并不快,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辛屈这几年时间在打仗,很多部落还是兼具畜牧为主。 只有邑、营、社这些单位,是依靠兜底粮食的制度,强制推行的。 去年收成有所上涨,但因为耕具效率不高的原因,还是卡住生产效率。 但没关系,今年开始,首云铁矿开采,辛屈想要多少铁器,就有多少铁器,昌平附近的耕种效率,也能进一步提升。 优先装备和耕具的应用,不用几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辛屈奇缺时间。 而这边的泽鱼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听从辛屈的命令。 因为大事上,辛屈基本没错过。 “我选择南迁。”泽鱼看向其他长老,“你们的抉择呢?” 这些长老脸色微变,但在有辛氏和泽鱼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我们也南迁。” “不必勉强。”辛屈笑了笑,“既然你们在这里开辟了一地,我也不会硬着来。 这样吧,这里以后也并入泽邑,给泽鱼你管理。来年我看看,如果有开战的机会,尽快给你弄个上战场的机会,你升了士大夫,这里也就名正言顺设村管制。” “多谢辛屈族长。” “不必多客气,酒就不多喝了,下午我还要上山去看看白羊沟的上游,今年水位太低了,保不齐会有春旱。要是太旱了,得改为放牧,以及在清明左右,种点菽瓜。” 辛屈笑着,农业这一块,需要结构调整,不能每块地都种一样的,不然一场天灾来,就得全军覆没。 这就是为什么农耕生产韧性这么高,毕竟再怎么逆天的大旱,顶多一些地方遭灾,更多的地方还是有生产的。 匀一匀,总能保住大多数基本盘。 两人笑了笑。 宴饮一番,辛屈休息了一下,大体下午两点多,这才在泽鱼的带领下上山。 白羊沟深处的围堰水库。 辛屈踩了踩堤堰,然后拿出一把铁锨,尝试破开土,发现里头密密麻麻的草根连片,这才满意的说:“不错,草已经长实。开春之后,草土围堰,能继续不少水,不过也就勉强用一用,有时间和精力,还是要调集人力,多储备一下石头。然后建设土石坝,做好蓄水、分洪的作用。此外就是柳树的种植,这个最重要。” 现在的水利设施都比较简单粗暴,其中最常用的就是草土围堰。 就是用一层草一层土、再一层草一层土的堆砌方式,在水中逐渐堆筑形成的挡水结构。 然后会在这种围堰边上,种植柳树。 辛屈踩着冰面,确定现在还冻着,不过仔细一看,雪太少了。 看来始作俑者找到了,今年山里、山外的雪,规模都不够大,这意味着去年其实是暖冬。 暖冬…… 辛屈微微皱眉,如果是暖冬,草原不该没有人大批人南下才对,除非这会儿冷空气是呆在更北方。 那岂不是…… 辛屈脸色微变,难绷,如果是因为洋流影响了北地,岂不是说今年春天草原要迎来恐怖的降雪,然后夏季开始进入大旱。 夏季大旱,寸草不生,连带着牛羊活不下去,秋冬就得想办法南下。 这就是游牧的弊端,没有任何储蓄,活不下去就只能去劫掠。 看来想要打邛方,必须挑好时间。 “怎么了吗?”泽鱼看到了辛屈呆住,好奇的问。 “阿哈,没什么。就是看到了冰层下边,似乎有鱼,好事……好事。” 辛屈哈哈两声,重新上了围堰,视察了这边的冰层与水位,然后又聊了两句说:“春耕的时候,水很重要,你们安排百十号人,将后边那片林木砍掉,然后挖深,多造蓄水空间。” “行,我会安排。”泽鱼点了点头。 “还有,春夏之交,有可能会有不少雨。我的建议是,春夏的时候你们不要居住在这里,南迁去邑那边,顺道疏浚一下河道,以防万一。” 辛屈不敢保证如果草原多雪,会不会导致山南这边多雨。 但现在是旱情感觉,还得多多储备才是。 反正加深水库和疏浚河道,都是为了应对相关问题,顺道还能弄出塘泥,肥沃土地,一举两得。 结束了白羊沟的探索,辛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转道去了渠罗湖。 第381章 巡视昌平(五) 第381章 巡视昌平(五) 渠罗湖。 辛屈看到了去年被浸染了一年的木桩,水位线很清晰。 真的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一。 “你们有泄水出去吗?”辛屈问行人秋。 他和芸沼部的一部分人,因为调动的缘故,从沙泽邑迁徙到了这里。 “我也是去年刚来,但本地的沼泽民说,很少见水这么少的时候,我也考虑过,上游如果大规模截流,会不会变成这样,但他们说就算是截流也不至于。 毕竟我们有好几条河道穿过渠罗湖,理论上会有不少水注入才对。 我也跟四方乡邑发过信,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淤塞的地方。 所以,我问了一下芸沼部的星官们,他们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警示。 他们说今年冬天偏暖,往常咱们得两件皮毛裹身,现在一件就行了。” 行人秋一边说,一边将一块版牍递给辛屈。 辛屈看两眼之后,举起来对准了太阳,版牍有很多洞,是典型的照着月亮进行刻画的星图。 “诶,错了……”一个头上全是羽毛的打扮的男人,看到了辛屈的动作,赶紧出言制止。 结果没想到,辛屈将版牍自东向西移动。 毕竟是模仿月亮的转向,很快卡住了几个位置,看到了星图上的星座信息。 没错!是星座信息! 辛屈沉默片刻道:“所以,他们的研判是什么?” 行人秋赶紧看向后方的长老。 这个长老看到了辛屈的动作和举止,震撼之余,更多了几分敬畏。 他几年才看辛屈的“天子装扮”,本以为是装的,没想到辛屈居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今年春寒雪、夏长旱、秋雨骤、冬雪寒。” “你认为今年会有倒春寒?”辛屈放下星图,看向这个巫师,“有几分把握?” 巫师思索片刻,咬着牙说:“七成!” “不低啊。”辛屈手指敲了敲星图说,“只有月相?没有日相?” “这……我这一脉,主要对星斗进行观测,所以……”巫师有点尴尬。 “有没有可能,太阳也叫太阳星呢?”辛屈叹了一口气,“主要影响我们的天体就俩,太阳与月亮。 这俩最重要,其他的只能作为旁征博引。这样吧,我已经筹备钦天监,给你一封委任状,伱可以过去参与研究。族里每个月会给你一笔俸禄,保证你的基础生活。 你需要做的,就是负责研究天象,以及测算改进阴阳历。 现在我们已经测算出大地绕太阳一周为365天又五小时到365天又六小时之间。 哦对,小时什么的,是我主导的钦天监划分,你也可以去学习相关的知识。” “真……真的!”这个巫师眼皮子都瞪大了,没想到辛屈居然允许他去钦天监! 要知道钦天监的名头,他早就听过了,可惜有辛氏并没有召集巫师参与进修,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这一次他居然…… “没错,不过俸禄并不是白领的。你应该清楚,入了钦天监,需要干什么。” 辛屈看向这个巫师。 “明白!入了钦天监,未来必须前往有辛氏安排的观测站,任职五到十年。” 巫师点了点头。 “好。星图的话,我这里有一份更明确的,你看看,我巡视完来问你要。” 辛屈从后方拿来一张绢布递给他。 这个巫师小心翼翼接过,然后张开,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啊!这…… “你看吧,我们去附近看看。”辛屈留下两个侍从跟着这个巫师,然后带着行人秋去附近看了一下。 他得去慰问一下当初受到渠罗湖水患影响的人。 “族长!就是这里了。” 行人秋带着辛屈来到一座坡。 坡上有很多半嵌入地面的地窝,毕竟水患影响之下,他们还得忙生产,有辛氏这边能给的救灾食物并不多,所以他们就选择采用最廉价的方式生存。 他们敲掉之前被水浸润的夯土墙,切成一块块“土胚砖”,接着将坡地往下挖,夯打之后,做好排水,然后将土胚砖堆在屋内,打造出壁炉,然后接上烟囱,成为一处防蛇防兽,防风防潮的地窝。 辛屈走进来,发现其实并不低,他能直接直起腰,就是窄小。 仔细看,这些地窝呈现梯形,下平整,上斜边。 因为是坐西北朝东南,所以开窗在东北和西南两侧,风不会直接灌进来,还能作为排气孔。 当然,为了美观和防止真的有虫进来,这些的地窝上,是有梁的。 然后在梁上铺碳化竹板,直接变成天花板,但也不会彻底阻止光照进来。 毕竟竹板之间,还是有缝隙透光的。 就是小虫子可能会比较多,但危险的蛇、小兽,就不容易闯进来了。 不过现在是冬天,不入惊蛰,虫蛇一般不会醒来。 因此,行人秋来这里之后,还是抓紧时间安排人重建,这里的地窝只是过渡,大体开春之后,就会逐渐成为奴隶的居所。 辛屈看着简陋的一张竹木床、边上燃烧的壁炉,虽然还是溢散了不少的烟气,但至少暖和,比篝火大开大合的燃烧方式,好用多了。 “族长……” 看到辛屈,被他探视的伤员家庭,那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就跟看到崇拜的明星一样。 “好好好,都好。你们安然,就是对有辛氏来说,最大的财富!” 辛屈场面话说得很漂亮,谁从小到大没看过几次新闻联播? 官腔有官腔的好,场面话也有场面话的应用范围。 好用就用,辛屈从来如此。 握手、嘘寒问暖、听听他们对于生活的看法,有什么更好的提议没有。 “都好!都好!咱们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酒只能在祭祀的时候才能喝,有点少。” 有个老头儿咂咂嘴,显得十分可惜。 现在这个时代发展程度有限,大家生活水平都不高,唯一能被追求的奢侈品,大概就是酒。 但农耕国度,对于酒的态度,自古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这玩意儿耗粮,可以喝,但不准酗酒。 去年解决了墨氏之后,辛屈就规定,每个家庭每年能用多少食物酿酒,跟爵位挂钩。 谁敢超,被发现,就是僭越。 僭越……那罪名可就大了。 但酒嘛,作为此时普罗大众最好接触的奢侈品,所以那些爵位上去的贵族,或者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人,会将酒拿出来买卖。 暂时还没禁,不过朱雀营这边受灾了,大部分酒都水灾祸祸了,所以今年买卖酒水最多的,可不就是这里了? 他们最后那点积蓄,也都入了酒水,所以也想着能明年多给点酿酒的额度。 辛屈听了个大概,笑了笑说:“真要想喝酒,那也得努力干活,现在这里受灾了,大家齐心协力。要是任务进度提前完成,我回头合计合计,特批运来些赏赐努力干活的人。” “真的!”这群酒鬼一下亮了眼。 “当然,算是我个人的赏赐。大家努力,今年开春之前,抓紧复耕复垦,来年你们想喝,可以充粟增爵,爵位上去了,想要多少,只要不超额度,不会拿你怎么样。” “诶!诶!”这群人开心了。 辛屈又招呼了孩子,问问他们的学习情况,还给一个刚满月的小子,取名叫做阙。 留下字之后,辛屈便告辞离开,他还有下一个目的地。 既然白羊沟那边没问题,那么问题只可能出现在无定河。 第382章 巡视昌平(六) 第382章 巡视昌平(六) 带着军队,行动到了西山东坡位置。才到这里,辛屈就顾不得风雪,立刻就跳下来。 “族长,这水,怎么这么稀薄。” 青岩也惊了,河滩山谷,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冰,一脚踩上去,直接碎裂,踩在了乱石,还能感觉到脚底下传来绵绵感。 基本能确定,这条水道废了。 辛屈伸手抹了一下乱石下的淤泥,捡起不远处的树枝,往下一戳:“看来是去年的渠罗湖暴涨引起滑坡的。长达一公里以上的河床被抬高了,无定河的水过不来了。” “那……那怎么办?”青岩和四周的人去附近走了走,发现不仅有大量乱石,还有很多倒伏的树。 整体河床被抬高,北无定河道如果接下来不能重新冲回来,那么这条水道不用几年就没了。 以后无定河只能往南冲,或者寄希望以后来大水,自己改变了。 “没办法,我们支付不起重新开辟河道的成本。” 辛屈叹了一口气,北无定河重新开辟,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他上哪去找劳力? 只能听凭自然引导了。 “那这条河道很重要吗?”青岩看辛屈这么自然的放弃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看军事还是经济。北无定河不能过来的话,我们在小淀泽一带的泄洪压力就能降低很多,那边的土地不用三五年,就能全部圩成水田。 我们可以种植水稻和芋头三五年左右,然后梳理河道、水渠,再下苦功夫变成水浇地。 效益上来说,肯定比北无定河直接冲来要好更多。” 辛屈站起来,西边的山沟,大片被水侵蚀的痕迹,可以预见开春之后,冰雪融化,夏季时汛水归入,这附近也可以居住人。 堵住这里,造价也可以低很多。 “可是,之前为什么没人发现?”跟着来的行人秋走了回来,听完辛屈的话,才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指着地上的水道,“不应该啊!这么大面积的淤塞,怎么可能没人告知我。” 辛屈顿了一下,赶紧让人往前走。 结果来到了两公里外,眼前的场景震惊了所有人。 “这……” 一座正在融化的山头下,水流潺潺,刷出了河沟,彻底遮住了河道。 比起刚才看到的一公里淤塞,眼前这才是最可怕的。 “冲击成平原了!” “这不对吧!这个时候怎么会融化得这么快?” 行人秋带来的巫师,震惊的跑到河滩,大片大片脱漏的树与土,昭告这里发生了什么。 提前融化的冰雪,导致了冻土开始瓦解,然后越来越重,直到被重下山来。 彻底盖住河道。 “今年要春旱了。”辛屈喃喃,站在车上,突然又听到轰隆隆声音。 又有泥石滚落,再给窄窄且深的河道进行填埋。 沟壑不见,水朝着两翼散去。 所以,他在刚才那个位置看到的水,其实是眼前这片区域融化下来的雪水。 无定河,北上不了了。 …… 下午,辛屈拿着笔和木牍写写画画,大体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说:“放弃引北无定河。我会尽快调集六百人过来,在无定河北部的水道,河床太高,然后将眼前这片区域形成的水引到无定河方向,让无定河沿着南部山口往东南流。” “至于渠罗湖的水缺口,等来年白虎沟上游增加蓄水之后,后续问题基本上不大。” “族长,如果要修复旧……这个需要多少人?” “一万人,三年。”辛屈平静的回答。 行人秋他们不再说话了。 一万人,三年,才可能疏通,这也太……可怕了! 还不如六百人的方案。 六百人的方案其实只是增加一个围堰,抬高过水的水位,防止径流过多东扩。 不让无定河的水大量冲到北无定河水道。 如此,不用几年,依靠眼前这座泥石流冲出来的平原自然径流,水就会向西南流,渐渐淤积北无定河旧河道,然后将北无定河旧河道从北流变成南流。 人工改造,只是加速这个过程,最终还是依靠自然力量。 但成本真的很低。 六百人只需要干到开春左右,事情就能搞定。 两个月的粮食,他还是能负担的。 “嗯……”辛屈还在写,突然手中的炭笔断了。 “炭笔。”辛屈转过头,问下边人要。 结果一摸:“族长,都……都用完了。” “用完了?”辛屈想了一下,哦对了,昨天拿出去送给那群孩子了。 “制作一下。” “诶,族长,我这里倒是捡到了一块黑炭,可以用的。” 角落,一个卫兵摸了摸口袋,拿出了黑炭。 辛屈点了点头,青岩接过来拿出小刀,准备开始削成条状。 结果听到一声咔嚓声,青岩愣住:“这不是木炭哩,这是石头啊?” 辛屈循声看起来,呆住。 旋即拿过来,反反复复看了又看,辛屈再看看地图,突然站了起来,激动的看着山口:“靠,差点忘了,西山的煤!这里,就是西山的煤区!” “啊?” “过来!去你捡到这玩意儿的地方。”辛屈拉来那个小子,让他带路。 “哦哦……” 那个小子还没意识到问题,带着辛屈往南走了一公里。 然后辛屈看着黑黢黢裸露出来的煤矿,深呼吸,接着激动跳起来:“大发了!!!居然是浅层的!” 接着众人就看到辛屈举着铁锨刨开土层。 “愣着干啥?抄家伙,将土层刨开,见黑就换位置,快!” 辛屈招呼众人忙了三个小时。 一条长达三公里的潜层煤带,看得辛屈口水直流! 煤有了!铁有了! 接下来,炼焦!炼钢! 感谢还未大规模开发的时代! 但凡再晚个两千年,自己就得动用数千人去山里挖煤了! 哪能一铲子下去,煤层就露出来。 不管眼前这玩意儿储量多少,至少辛屈知道,他的发家本钱有了! 炼毛生铁,直接上钢甲钢盔钢刀,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哦嚯嚯! “这一趟!来得值!来得值啊!” 辛屈激动万分。 他是忙了三年,才想起其实山南的资源丰富程度,远超想象。 尤其是,没有被大规模开发的时代,更是遍地都是宝。 但交通限制,生产力限制,让更多部落之间没有沟通渠道,没有办法整合资源使用。 不过眼下不一样了!他能整合大量资源,为己所用! 唯一缺口,就是人力! 【缺人啊!太缺人了!】 辛屈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尖叫。 明明遍地都是改进生产力的必要条件,他却没有足够的人力去运转! 有辛氏现在的人力基本维持在极限运转中,就算是想榨也榨不出来。 现在均下来,每个有辛氏成年人,都有十五亩左右的耕田、五亩左右的瓜果田、十亩桑麻、五十亩左右的畜牧田。 几乎是负担到了极限。 今年是爆发生产的一年,辛屈必须咬着牙停掉大量暂时不见效的工程,比如眼前的开煤矿。 他今年想要人口,得去西征,西征需要粮食。 所以人力不能动,必须让他们生产粮食。 至于煤矿生不生产,反正他还有木炭可以凑合用。 收敛了激动情绪,停止了自己好大喜功的跃进想法。 冷静!克制! 西山就在脚下,不会跑掉的! 第383章 巡视昌平(七) 第383章 巡视昌平(七) “好了,我们离开,黄昏前抵达广阳寨(今石景山公园北)。” 之前,有辛氏跟蓟氏再一次缔结停战协议,于是将千灵山、无定河、石景山这片区域划给有辛氏。 所以辛屈安排了一个哨在那边驻扎,取名叫做广阳。 这里只有五十多口人。 往东就是蓟氏的地盘,而广阳往北往西,则是今门头沟区。 现在既然确定了此间有煤,之后调集的六百人得匀出一百多人的户籍,调来无定河的泛滥区畜牧和游耕。 嗯,叫广宁好了。 这样一来,广宁邑(门头沟)、广阳邑(石景山),两个邑总共充实上三千多人,就能解决这边的采煤和防御问题。 辛屈想着,带着人越过几乎断流的北无定河,来到了无定河主干道,在这里试了试冰的厚度。 确定没问题之后,给马蹄子裹上茅草,将车轮子也裹上,然后沿着河道快速南下。 冬天有冬天的好处。 没有风雪的时候,滑行速度简直飞起。 只用了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位置。 沿途,辛屈还停下来选址调研一二,最后还是决定沿着河流东面建设后续的广宁以及广阳两个邑。 有了个初步规划之后,后续就能清晰很多。 “族长,到了!” 辛屈下了车,一块距离河道有点距离的小寨子外,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灼烧树木。 这个时候伐木有两种方法。 要么用斧头,要么用火烧。 火烧树木都是往树木的树干去一点点烧灼,然后不断将树木烧掉外围,形成断口,最后使用绳子拉倒,或者等它自然倒下。 而有辛氏因为去年开始,并没有办法提供大量的石质斧头。 毕竟他们只有五十来个人,辛屈只能提供一定的食物,武器这一块基本上是靠他们自制。 但因为没有砂轮,所以他们打磨石器并不快,现在就主要用火去灼烧。 这个速度,在没有装备的时候,速度就快很多。 “奇怪,这个点,他们烧这么多木头作甚?寨子和房屋都建完了吗?” 随行的青岩只是看了一眼,不免嘀咕起来。 “过去看看。”辛屈没有着急,带着人很快来到了寨子外。 寨子里早早就有人来迎接了。 毕竟,几百人来了,他们也会慌,担心是野人。 仔细一看,是有辛氏的旗帜,也就稍微松了一口气。 “族长!” 负责本地寨子的人,叫做是喀拉。 是个音译的名字,本意是指一种叫声奇怪的鸟,但听说这种鸟是西边的。 喀拉姓也比较特殊,他和辛屈一样,之前都是有辛氏的小姓,姓月。 就是月亮的月。 辛屈再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一双天青色的眼睛,棕色的卷发,已经彰显了他的血脉来历于——西域。 没错,喀拉来自西边,不过他的祖先,在两百年前就迁入了中原。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但从姓来看,辛屈走南闯北了一阵子,也不曾听说过类似的姓,估计祖上是流亡部族或者奴隶翻身。 反正无所谓他们的来历,若是没有辛屈修改了族里的规矩,他是不可能有翻身机会的。 毕竟辛屈这种中原、山西的正统大姓,都没办法在有辛氏讨不到多少好处,更不要说他这种边缘姓了。 “族长!您怎么有空来!” 喀拉看到辛屈,惶恐多过激动。 “来巡视一下有辛氏的土地。”辛屈心头微动道,“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族里疆域扩张极快,马上开春,我得走动走动,让下边的族人都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啊哈哈……原来如此!”喀拉干笑一二。 “行,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安排扎营。” 辛屈没废话,让人去忙。 喀拉看到了辛屈的甲兵,吞咽了一下口水。 “最近怎么样?”辛屈也没客气,笑呵呵的说。 “还算可以。”喀拉有点搪塞,“现在已经都安稳下来了,就是……” “站住!” 辛屈和喀拉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厉喝,紧接着四五个徒卒一哄而上,将一群女人和男人都给围住。 “这……”喀拉惊了一跳,刚想说话,护在辛屈边上的两个少年郎神情冷酷几分。 这群人,并不是有辛氏的人,反而…… “蓟氏的人?”辛屈锐利的眼神收回来,“商队?” “对……对!商队!”喀拉额头在冒汗。 “族长,确实是蓟氏的人,他们说他们是来做窝棚生意的。” “嗯。”辛屈点了点头,听罢汇报之后,他看着略显颤抖的喀拉笑道,“不必紧张。野合的事情常见,有人来做这种生意,我也不会拒绝。 不过,不是说了,报备得有嘛。” “他们也是才来,所以我还没报备。”喀拉声音颤抖。 “这就不对了。”辛屈微微摇头,“这种事情,不算小。 伱应该清楚,咱们有辛氏对野合的态度。万一他们拿这些孩子上门来招惹,那你们辛辛苦苦为了有辛氏戍边换来的功勋,岂不是白费? 你这是拿这些勇士的未来在赌呢。这可不妥。” 辛屈大体知道他们想法,无非就是在这里戍守,很无聊,日子一闲暇,就想着搞一搞。 但广阳距离昌平有段距离,他们也不可能每天都休假,于是附近的部落,就会自发在寨子外,形成窝棚,然后开始通婚或者野合。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是……是,是我没有做好报备。”喀拉也知道程序上有问题,可他能怎么办,呆在这里的多数都是青壮,哪怕奴隶也是青壮,一个两个,哪能轻易把持? “带来看看。”辛屈招了招手,青岩很快将那些人押来。 总共六女五男。 辛屈扫了一眼,女人们比较慌乱,但男人们却都是凶神恶煞。 “有意思,看你们的服饰,似乎并不是徐部的人。”辛屈看了一下他们的装扮,虽然能看到很难弄的蓟氏风格,但并不是徐部的风格,反而更加偏向于湖口部落的风格,“所以,你们是南脉的哪一部?水部?湖部?” “水部。他们是水部的人。”喀拉赶紧开口,“我们和徐部的冲突最大,所以上次有徐部的商队带来人来要做窝棚生意,我给拒绝了。” 辛屈点了点头,喀拉还算是拎得清。 “不过,蓟氏应该不至于这么穷困,怎么会让你们出来做这种营生呢?” 第384章 蓟氏逃人至广阳 第384章 蓟氏逃人至广阳 “慢点,慢点。” 辛屈也没为难蓟氏的人,毕竟广阳寨其实只是哨站,并没有完成建制,所以这边的一切都可以调整,本地的人就算叛逃了,也不可能影响大局。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辛屈颇为无奈道:“你们蓟氏也真是,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么起内讧了?” 水部的这些人没说话,为首之人反而尴尬几分。 边上,一个女人大剌剌的哼道:“还不是徐追那个混蛋!不要脸!故意将门丢给水狄去糟践。趁机想办法吞并我们,我们就是看不惯他,才跑出来的。” “多嘴!”为首的男人皱眉。 “阿兄!”这个女人不屑道,“他徐追做得,我们就说不得吗?是,我们是姞姓是水部小姓,但那又如何? 当初没有我们的支持,水部能建立起来? 他徐部祖先没有迎娶我们姞姓女人,他们能起家? 现在壮大了,翻脸不认人了!算什么东西!” “够了!”为首的男人实在扛不住,训斥了自家妹子,然后对辛屈说,“久闻辛屈族长,今日一见,才知道徐追他们的言论,何其荒谬。” “絮,我早就说过,我们族长英明神武,蓟杉那种人,不过宵小,大放厥词罢了。” 喀拉一听,立刻接话,然后对辛屈谄笑道:“去年我们来此立寨,蓟氏徐部的商队就来过一次,说话那叫一个难听。 立刻就被我们轰走了。 结果去年秋后,蓟氏内部就因为水泽的分配问题,打了起来。 接着,徐部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兼并小姓。 据说选出来的那个族长,被打败了,然后现在蓟氏彻底控制了六成的部落,湖部也选择跟徐部合作了。” 辛屈愣了片刻:“奇怪,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这个我知道。”之前那个姞姓女人大声说,“因为你们那个时候在内战。” “去年开春,辛屈族长先平墨氏残部,接着又进山打了一仗。那个时候,有很多残部逃亡进入沼泽,后来陆续被徐追收编。徐追就带着这群人南下,打了我们。我们逃不到北方,只能往南逃,消息自然传不到北方去。” 姞姓的首领絮解释着。 辛屈沉吟道:“看来我行动的时候,徐追也不消停。控制了六成的南北两脉部落,外加联合湖部,那岂不是说,现在的蓟氏有近万人被徐追他控制?” “连带着奴隶算上,一万两千多。”絮也没隐瞒。 辛屈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膝盖。 他们看辛屈没说话,也不打扰,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冬天一开始,猎物都没了踪迹,他们可是饿了好几天。 全靠逃来的男男女女,卖力气伐木或女人卖身换取粮食。 但毕竟这是一座边寨,辛屈不可能每次都运来一堆粮食,所以真正能拿出来交易的,终究是有限。 而且,最近趋势很明显,越来越多的逃民来了,边寨说是五十口,但辛屈从喀拉这边,拿到了登记的总人口,已经高达一百三十人。 全是逃难来的蓟氏流亡部众。 他们不敢回去,蓟氏也不敢随便越境。 “族长,山东面突然来了一群蓟氏的人。” 思考的辛屈被打断了思绪,然后抬起头起身,走到了寨子外,远远就能看到山口处,多了两百十号人,扎着蓟氏的旗帜,正在忙碌安营扎寨。 显然,辛屈带来了太多人,一下子引起了蓟氏边陲部落主的紧张。 “派人去告诉他们,有辛氏正在巡视,不是增兵,过几日就走,让他们不必太紧张。” “是。” 青岩很快派人出去。 大体十来分钟后,使者返回,同时跟着三个行人打扮的家伙。 他们看到了辛屈穿着打扮的时候,明显一愣:“阁下是……” “巡抚。”辛屈随口定了个名字,“有辛氏每年都会突击巡查边陲之地,用以赈灾、督察、甚至应对突发战争。 倒是你们,突然增兵至边境,所谓何事?” “这……巡抚怎么会有这么多士人?” “自然得有这么多人。”辛屈微笑,“往后,伱们每年都能看到,边寨、军营会出现一个营左右的兵力巡查。这也是有辛氏巩固边疆的举措,你们要学会习惯。不必一惊一乍。毕竟真要开战,就不是一个营,而是五六个,甚至七八个从四面八方出击。” “阿哈哈……” 这三个行人听出了辛屈的戏谑,却只能干笑。 北方,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还真是不爽。 他就算不鸟你,你也得谨小慎微的应对着。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老虎或许不喜吃人,但不见得不会吃人。 有辛氏能调动的兵力和资源太多了,逼得徐追跟下边诸部商讨一二之后,立刻展开了兼并大业。 没办法,你不吃掉其他部落,壮大自己的实力,你就应付不了北方膨胀的有辛氏。 这就是现实。 “好了,没事你们就回去吧。”辛屈摆了摆手,也不留下他们。 三人视线交错一二,只能回去。 很快,那边的营地里,三五个中年壮汉听完了辛屈所部的来意,一个个面面相觑,“真的模样看起来很年轻?” “不假。”这三人回答,“估计才成年,模样装束就是一个贵族。带这么多人,估计是来炫耀的。” “年轻啊……正好,吓唬他一下,把姞絮弄来。那个家伙,很棘手。” “是啊!姞絮是知道如何打造青铜武器的人!不能留在有辛氏的地盘。” 几个中年长者一通商量,才算是拼凑出这群人为什么这么着急集中兵力了。 不仅仅是辛屈出兵这么多人。 毕竟这个时代很多地方不曾开发,所以村落也没有,大冬天不是冻土就是森林。 彼此之间都不见得有路呢! 所以,哪怕是偷袭,也得花不少时间走路。 广阳寨如果不是每个月都有粮食、物资运来,同时因为姞絮会锻造青铜武器,担心大张旗鼓,导致有辛氏发现姞絮的技术很重要,从而带走姞絮,他们早就动手了。 不过拖延时间不能太久,现在这么多人来,万一姞絮选择跟有辛氏投诚,将技术给了,那他们就亏大发了。 “你们仨再去一趟,吓唬吓唬他们,想来毛都没长齐,应该很气盛,到时候忽悠他们先动手,有辛氏跟蓟氏的契木还在,哪怕真的撕破脸,有辛氏也是理亏。” “是!” 第385章 挑衅?笑话耳! 第385章 挑衅?笑话耳! “族长,他们去而复返,说是一定需要我们配合。” 辛屈本来还在考虑后续应该怎么处理广阳寨的这群人。 毕竟不是一族的,他们只是因为失落而投奔,不代表他们在蓟氏内部没有朋友、亲戚。 如果都留在广阳,有可能直接威胁广阳未来的生存安全。 但辛屈不可能直接将他们赶走,因为人口永远是各个部落最紧俏的,不论是当做奴隶,还是当做盟友,只要能给他上贡、上税,那都是好人。 所以这群人去而复返,是为什么? “行,见见,反正现在无聊,”辛屈很快见到了对方。 还是那三个行人。 他们行礼之后,也没废话,直接阐述了来意道:“这位巡抚,我们此来,是为了逃奴而来。” 逃奴!!! 发现这群人去而复返,于是来探听消息的姞姓女子,听得脸色都变了。 他们只是战败逃亡的人,不是逃奴! 安敢如此侮辱他们! 倒是辛屈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只是微微颔首。显然,对方是奔着人口来的。 五六十人,还是蓟氏同族,并且会说蓟氏的方言,随便折腾十天半个月,小惩大诫,然后再跟他们拉拉关系,这群人中除了那些头领之外,剩下的都会感恩戴德投奔。 这是最轻松无害增加人口的手段。 不过,辛屈显然不可能轻易的让渡出去。 蓟氏内乱,他们多少也是可以作为间客用的对象,只要用得好,自己随时可以跟蓟氏内部搭上线,然后开启收买或者策反等运作,尽全力减轻自己的战争负担。 所以,辛屈双臂一环:“逃奴啊?你有证据证明吗?” “这……不需要证明,这些逃人,不就是吗?”这个人指着辛屈后方被看管的人群,“这些可都是我们蓟氏的溃逃部众人,难道有辛氏想要因为这些逃人,跟我们蓟氏撕破脸吗?” “就是!”三个行人像是语气激烈,言语也很快粗鄙起来,“难道你们要藏匿这群混账吗?” 辛屈面无表情。 就这么看着他们喷脏话,过了一会儿,他们仨似乎察觉了寒意。 四周全是有辛氏的甲兵,他们的手已经握住了武器,一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宰了他们一样。 “这么说,你们认为,只要还是蓟氏的血脉的人,来我有辛氏的土地,就还是伱们的逃人?” “没错!” “对!就是这样!不服气吗?” 仨人看辛屈居然没有还嘴,还问着,胆气也更大了,只觉得这个小年轻被他们吓到了。 “识相就交出人来!再赔偿个三五百袋粮食,我蓟氏为了追捕这些逃奴,跟你们在这附近周旋多日,怨声哀哉,岂能不给赔偿? 别以为你穿得华丽,就能在这里装。你们有辛氏可不敢开战!你要是敢动手,你们族长佯装好几年的伪善嘴脸,立刻就会破功! 到时候,看你还有多少前途!” “就是!装毛!”这仨人越说越起劲。 “干掉他们吗?”青岩脸颊抽搐一二,有点无奈的问辛屈。 他好想弄死这三个白痴,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他都看出来了。 但就是不知为什么,好想弄死他们。 “你这话说得挺好笑。”辛屈撇了撇嘴,“干掉?干掉之后呢?” “这……”青岩搔了搔头,确实干掉了行人,基本等于不死不休。 确实应该慎重。 “打到半残,然后杀过去,将对面端掉,通知小淀泽,出兵,我们夹击,拿下整个丰台附近的沼泽。”辛屈淡定的说,“往东推三十里,我倒要看看,他徐追管不住手下狺狺狂吠,究竟如何收场。” 青岩一愣,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没想到这么…… “算了,拿下!”青岩立刻大喝,这三个行人立刻就被按住。 “喂喂,你们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们可是行人——啊!” 惨叫迭起,三人被干倒在地,接着边上两个壮汉,拿着手中的盾牌一杵,直接干断了这三人的腿,疼得他们嗷嗷惨叫。 “你们疯了!我们可是蓟氏的行人……” “放心,会杀你们的。”辛屈撇了撇嘴,“直接拉走,向东。打过去,将那两百人的蓟氏给我打碎。” “是!” 青岩一声令下,左右小子列队出列,只用了三分钟就冲到了敌人的营寨。 此时,敌人的营寨已经慌了。 他们原本只是想要刺激一下辛屈,然后让他越境搞事。 没想到,他是搞事了,但却是直接将所有甲兵往外丢,战车开道,直接创开了营地,根本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两百多蓟氏徒卒立刻哄散。 辛屈带兵追杀了三里地,这才撤回来。 斩杀三十级,俘虏一百多人。 辛屈来到了营地附近,姞姓的这群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辛屈。 而辛屈没理会他们,将这里头抓到的贵族长老带去严刑拷打,很快他就得到了始末。 “姞絮,你会制造青铜武器?” 辛屈召唤来了姞絮。 姞絮微微颔首,并没有否认,毕竟他的边上,一个像死狗一样的贵族,身上没有几寸是好的皮肉。 而就是这些贵族,撵得他们居无定所。 “这样啊。蓟氏不听话,是该打屁屁的时候。”辛屈手指微微挑动,“正巧,我有辛氏需要一个南部的盟友。你作为姞姓,高门大姓,有兴趣当这个蓟氏主吗?” “啊?”姞絮懵懵看着辛屈。 “不着急,你回去好好想想,只要你答应下来,今年秋天之前,我能让你当上蓟氏共主,至于徐追吃下来的那部分,他吃多少,我能让他吐多少出来。 有辛氏,不想在南方浪费时间,但也不会坐视南方出现一个敌人。 这一次抓捕来的家伙,全部给你管了,好好干。别误了你祖先伯倏的名头。” 辛屈说完,就让姞絮走了。 但姞絮走了半道,一脸懵逼:“我的祖先就是伯倏氏啊!可,伯倏是谁?什么鬼啊!” “阿兄,你怎么了?”之前那个姞姓女子看着姞絮茫然模样,便好奇问道。 “啊,没什么。”姞絮恍惚一二,神情严肃的说,“我们似乎被认错了。” 姞絮说了一下刚才里头辛屈的话,此女一听,点了点头:“被认错了也无所谓,相信那个辛屈族长不会在意的。我们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翻身,将错就错吧。” “这……也是啊。”姞絮被这么说,也反应过来。 何必纠结这么多:“去,把祖旗拿出来,我可是有自己的氏!不必跟那群混蛋抢蓟氏的名头。” “诶!” 第386章 姞姓燕氏 第386章 姞姓燕氏 第二天,辛屈拿着猪鬃牙刷,弄了一点盐,正在刷牙的时候。 正准备漱口,抬起头看到了“燕”字旗。 “噗——咳咳——” 辛屈被呛到,茫然了好一会儿,赶紧弄完后续的洗漱,然后来到了旗帜下边。 等他看清了是姞絮他们。 “啊,辛屈族长,你也是来光顾生意的吗?” 之前喊姞絮阿兄的女子,看到辛屈,眼前都亮了。 窝棚里,也传来了一些骚动,很快好几个有辛氏的小子,乱糟糟的头发,衣不蔽体的走出来,看到是辛屈,一个个脸色骤变,啪嗒跪在地上:“族长……族长我错了……” 辛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两个才出来多久?这么会儿功夫都管不住自己下边?拉走,按军法处置!” “是!” 青岩爱莫能助的看着这人小子。 夜宿娼营,三十军棍。 打下去,半条命都得没。 “族长……” 嗷—— 惨叫很快在窝棚四周传来,吓得这群女人心慌慌。 “姞絮呢?”辛屈没废话。 “我……我这就去找阿兄。”女子赶紧去找寻自己的兄长。 很快,姞絮来到了“燕”字旗下,小心翼翼的看着辛屈。 “辛屈族长。” “嗯,这是你的氏?” “啊,对,是我的氏。” 姞絮点了点头,这个“燕”确实是他这一脉传承下来的氏,“自夏后昔年从冀州引决而出,我的祖先就受封了这个氏。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燕氏没落,我们只能跟蓟氏合流,沦为蓟氏的附庸。 大体三十年前,我的姑姑外嫁姬姓部落曰召,我也曾经去那边学习,这才知悉我们这一脉的过往。 后来召得罪商族,遭到了商族打击,一路西迁不知所踪,我们这才彻底丧失联系。” “召……这个字吗?”辛屈蹲下来,写出了“召方”的召。 “对!就是这个!”姞絮大喜,“难道辛屈族长知道他?” “嗯。我明白了。”辛屈点了点头,“召氏是不是有分家习俗?” “诶对!就是有这个习俗!”姞絮连连点头,“我听闻我家姑姑说,他的夫君被分了个氏,叫做田。” “这个?”辛屈又写了个田字,但在里头增加四个点。 方框内有点,表示有植物在生长,或者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座城邑,道路之中有建筑。 具体缘由不明,但商代的周确实就是这个字。 最开始他跟老巫学习甲骨文的时候,对于周这个字,多有留意,在有辛氏内,周也表示时间。 因为有辛氏内部的“周”其实是四个字。 分别是“田中无物而白,为冬”、“田中落点为种,为春”、“田中抽条扬叶、为夏”、“田中满穗倒伏,为秋”。 所以,四个字组成一块,就是冬春夏秋。 也可以单独使用,各表一时。 这是典型的农耕民族符号。 是用来占卜时候用的。 “对对!就是这个。” “这个叫做周。”辛屈起身,召氏分家,周氏已经诞生。 不过这会儿应该还是附庸在召氏麾下,毕竟都是姬姓,周氏还只是小宗。 辛屈推演着历史走向。 极大可能,就是接下来四代商王,屡次向西攻打盘踞洛阳的夏后余孽杞龙戎、丹山戎跟召方。 然后召氏分家,周这一脉向西迁徙回豳地,成为然后逐渐取代妘周一脉,依靠臣服商族去帮忙打击羌人,逐渐发展成关中周氏大宗。 眼前的姞絮,作用或许还不小。 姞姓燕氏,这个燕,应该就是后续被召公之子取代的古燕国之一。 后来被逼得南迁寻求姜姓齐国帮忙,在河南再建国,就是南燕国了。 妟与燕,应该是被召公这一脉姬姓燕国刻意混淆的。 目的是为了法理? 可能性极大可能! 那么就能说明,周朝可以安排人过来这里封建而稳定下来了的原因是遍地都是亲戚,蓟氏本就多姬姓、更不要说姞姓等很有可能就是联姻多年的。 既然有血缘关系,这边还未完全开发起来,那么大家也乐得相互扶持。 西周的时候,经历了百十年的晚商发展,农耕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了。 森林、沼泽边缘缺的是人口,而不是生存空间。 最后南燕国的建立,也意味着召公一脉完成了对北平一带的彻底整合。 炎黄诸般姓氏的分化,还真是奇妙。 周氏现在是召氏小宗,一百多年后,周氏反而是召氏大宗。 原来幽州之地,匽、郾、燕,极大概率,是不同时期的不同氏国,最后被统合进入宗周诸侯体系,完成了北地法统的合流,从此幽燕之地,也就成为了海河流域与燕山南北的代名词。 “好我知道了。”辛屈很快做出决断道,“我是很尊敬炎黄、夏后等为我人族黎民立于一地的人。既然你是高门大族之后,我不会亏待与伱。” “多谢……多谢……”姞絮摸不清辛屈的意思,但他也想起了他家妹子提醒的他,将错就错,反正没死他们就是赚。 “那么整军一下,将那些人拉走,我已经命快马去通知小淀泽,很快就会有动作。” “诶!” 姞絮大喜,送走了辛屈之后,赶紧安排起来。 辛屈之后整顿一二,书信快速送达各处,筹集了部分粮草,然后等时间。 因为,有可能倒春寒,他需要等一下。 出来巡视地方一个月了。 二月二本该是龙抬头的时段,结果约莫开春,气温却不对劲。 辛屈并没有看到雨,结果地上却冻了霜。 雪不见,冻了霜。 “这地,得旱死。” 喀拉来找辛屈,说了一下情况。 辛屈这个月也没闲着,带来的人帮着广阳建设和开垦,之前抓捕来的那一百多蓟氏人,现在都贬为奴隶,每天在地里干活,已经冻伤了十多个。 但偏生,二月二了,雪不见、雨不现,地上还有霜,这个天气就很反常了。 感觉,不像是入冬,反而在仲秋一样。 “正好,从附近山上梳理出河道,将溪水汇集下来,直接接入无定河。无定河附近整理一下,开春之后种芋头。” 辛屈嘱咐着。 “也只能这样了。” 喀拉有点无奈,他没得选哩,这诡异反常的天气,谁也不敢保证种下去秋后会有收成,还是芋头更有性价比。 毕竟芋头真的不怎么挑地方,只要气温足够好,芋头就能长出很多来。 河滩、沼泽边都可以种植,在它们成长到开始充块茎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水,而沼泽泛水的时候,正好是它们膨大块茎的时候。 嫩芋头叶,可以用来吃也可以用来养猪。 就是有点小毒,但浑身都是宝。 “族长,族长!” 一骑快马奔来,定睛一看,是鸟蛋来了。 第387章 谈不拢?那就不谈咯! 第387章 谈不拢?那就不谈咯! “族长!蓟氏的人到了小淀泽,要跟咱们谈谈。” 辛屈还没等来天气的变化,倒是先等来了谈判的消息。 “他们想干啥?” 青岩闻言嗤笑一声,怕不是想要跪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蓟氏是想要继续维系契木。” 鸟蛋搔了搔头,虽然不知道辛屈因为什么原因要动手,但确实给边境地区增兵不少,现在整个蓟氏上下就跟惊弓之鸟一样。 除了几处战略要地之外,剩下的地方全部撤人离开,收缩战线,生怕被辛屈大军碾压。 辛屈没说啥,他其实也预料得到蓟氏的处理方式。 徐追不是傻子,现在有辛氏不管粮食还是人口,都比他多。 如今还是冬天,沼泽要么是干的,要么是浅的,再要么就是结冰的。 适合兵马开动。 蓟氏如果要应对有辛氏,最好的方法还是拖延时间。 只要拖到第一场雨。 雨下之后,彻底泥泞,蓟氏和有辛氏之间,就存在缓冲之地。 有了缓冲,有辛氏就不能动用人数优势动手。 “族长,你怎么看?” “让你们调来的人到位了吗?” 辛屈挑眉问。 “已经到位了。”鸟蛋赶紧说。 “行,你去传令,让他们就地将本地的河道四周开掘,打造堤坝,拦河蓄水。”辛屈想了一下继续说,“告诉蓟氏的人,我要一千二百人口,只要他给,我就撤兵,不给,现在就动手。我只给他三天时间,时间一到,立刻动手。 胆敢挑衅我有辛氏,是觉得活够了?还是认为契木是随便挑衅的借口? 不给点雷霆手段,真以为我一直很好说话?” “哦……那我去通知行人春。” 拿了文书,鸟蛋也不停留,半天之后返回小淀泽。 行人春已经就位,面前是徐追。 “贵部说开战就开战,难道……就不担心之后其他部落怎么看吗?” 蓟洵还在质问行人春。 行人春面无表情,只是淡定道:“族长做了决定,我们都会坚定执行。” “这可干切伱们的利益!” “利益?”行人春嗤笑道,“有辛氏正在推行的耕战之法。贸易所产生的利益,还比不上收拢奴隶之后所能带来的效益。阁下应该清楚,我有辛氏对于奴隶的缺口,究竟有多大。” “……”蓟洵脸色难看。 没错,有辛氏缺的从来不是贸易,现在有辛氏的体量起来之后,辛屈通过集市、竹币相关策略,已经快速统合了各个区域内部的贸易量。 行人春作为这里头的总负责人,他每年经手的资金,那是海量的数字,而这些都是辛屈一个人推动起来,他负责执行的。 外来部落的贸易,真的只是洒洒水,尤其是蓟氏,他们并没有跟有辛氏大规模展开贸易,而是跟南方的鄚邑、唐邑、仓邑交易,目的也是为了降低有辛氏的收买。 蓟氏是人为的阻绝跟有辛氏的交流,所以利益这一块损失不大,相反如果开战,能掠夺来人口的话,赚得反而更多。 “但也要讲信誉!有辛氏不是从来最讲信誉,停战的限期不是还没……”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蓟洵愣神片刻,鸟蛋很快进来,将辛屈的书信交给了行人春。 行人春只是拿来看了看,然后放下来。 “如何?你们辛屈族长怎么说?” “贵部挑衅在先。”行人春微微摇头,“所以,想要和解,一千二百口奴隶奉上,此战可免。否则三日之后,开战。” “你!” 蓟洵气得拍案而起,怒声道:“你真的以为我蓟氏怕你不成?” “那正好,今年就不用远征西部掠夺奴隶了。你们正合适。” 鸟蛋坐在休息位上喝水,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边上坐着的川己也点了点头。 没错! 辛屈已经定好了今年夏收之后向西,然后秋后大部队集结去打邛方,但眼下土方还没回话是否一起出兵。 所以,辛屈的备选方向,不言而喻。 要么去东北打孤竹邑(今辽宁朝阳),或者打蓟氏。 但很显然,孤竹邑需要远征,路途迢迢,劳民伤财。 蓟氏就在眼皮子底下,想打就打。 “你们这是敲诈!”蓟洵听出了意味,怒不可遏。 “你说是就是咯。”鸟蛋嘿嘿两声,“选择交给你们。本来我们好好的在自己地盘上招揽一点流亡部落,大家也没啥交集。 结果你们的人不仅将军队开到边境,还挑衅要开战。 既然你们想要开战,那就开咯。 我有辛氏打得起,你们呢?” 蓟洵愤怒而无奈,蓟氏现在不想打仗,也不敢打仗。 不是所有人都跟辛屈一样,拥有完整的生产体系的。 农耕畜牧的韧性,远比现在还需要在沼泽里渔猎的蓟氏更稳定。 加上辛屈习惯性堵交通要道、设置关隘,以此来防止外来部落冲入疆域内部。 这就使得蓟氏必须跟有辛氏打持久战。 蓟氏肯定打不起。 蓟洵闷了半分钟,只能按着自己的怒火,低声说:“我需要回去商量。” “你只有两日,我们需要在第三日告知族长你们的决断。” “你!好!你们给我等着!”像是放狠话,也像是宣泄心中的赌气,蓟洵说完立刻离开。 “哈哈,谈不拢,那就不谈咯!准备开战吧!”鸟蛋吹哨叫嚣,气得蓟洵更快几步。 当天,小淀泽外的蓟氏城寨。 蓟洵见到了已经等候许久的蓟杉一行人。 “如何?” 蓟杉一看到蓟洵,赶紧上前来问。 蓟洵没好脸色,看到蓟杉的时候,只能叹息道:“给他们一千二百奴隶,有辛氏不跟蓟氏开战。”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抢劫吗?明着来是吧!”蓟杉怒起。 “你以为呢?”蓟洵没好气道,“这就是明摆着的。但有辛氏打得起,我们打不起啊!” “打不起也要打!实在不行就拖!我就不信春天一到,辛屈还能继续拖延!他们不春耕?还是不种地?” “他们有多少人?”蓟洵摆了摆手,走到主位上落座,“他们随便抽调一批人过来,就能开打……” “少族长,不好了!我们的人看到有辛氏的人,正在河道上游拦河蓄水!” 蓟杉脸色骤变,蓟洵也是一惊。 当初辛屈在潮白河一战,蓄水坑杀了几千人,蓟杉就在边缘观摩,那可是历历在目。 结果现在…… “故技重施?!他有辛氏安敢如此!” 蓟杉焦躁不安。 如果被有辛氏拦河蓄水,再来一次洪冲,谁能保证自己的寨子能活下来。 蓟氏的地盘,本来就在海河流域的低洼地带,泄洪区,你不遭殃谁遭殃? “现在也没多少水,你急什么?”蓟洵赶紧呵斥蓟杉的炸毛,然后看向其他长老,“他们要拦就让他们拦!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拦蓄到什么时候!马上开春,冰雪融化,水一多,他们蓄了又如何?早晚反噬他!至于奴隶!别想!” 安抚完诸长老后,蓟洵赶走他们说:“带着人去寨子附近拓宽挖深河道,别闲着!” “是!”以防万一,大家还是懂的。 于是,仗还没开始打呢,一边开始拦河蓄水,一边开始挖深拓宽水道,每天啥事没有,光干活消耗粮食去了。 第388章 大邑商使节至蓟氏 第388章 大邑商使节至蓟氏 三日如约而至。 然后,鸟蛋赶来说,蓟氏装死,没有后续的回答。 辛屈不觉得意外,毕竟一千二百奴隶,基本上就是在抢劫,蓟氏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 但辛屈要的就是一个借口罢了,蓟氏不安分有目共睹,现在他要做的是事情不少,东面这边的蓟氏不安分,还是要趁着秋收之前敲打一下。 打完了蓟氏,再去西边谈后续抓捕奴隶的事情。 既然不回答,那就动手。 “都听好了,这一次是只进行甲首功论,敌人、战俘、奴隶,全部抓来,抓一个活的,算一级首级。如果砍杀了一个,扣一级。至于粮食、海贝、粟米等,抢到了就归你们。进去之后,见屋就焚,见塘就填。给我把一切能带回来的,都带回来!” 辛屈一声令下,连续放出三百多人,分成六个旗,带上特制的沼泽行走的木条鞋,快速进入沼泽烧杀抢掠。 六个旗入从广阳寨出,辛屈又命令渔阳县、永平县各抽三个旗,从北方河道入内,对南方节点位置进行攻打。 包括且不限于破坏居住地、掠夺人口。 蓟氏一下子遭到了有辛氏多方位的袭击与挤压,但也是硬着头皮骂有辛氏撕破脸,可是有辛氏不管,直接将之前抓来的那挑衅的几个长老丢出去,然后宣布扶持姞姓燕氏的姞絮。 并且要求湖部立刻释放当初燕氏的族人。 不然有辛氏就优先针对他们下手。 喀拉带着一个旗,来到了湖部的地盘上。 本来想着当天就开始进攻,可谁曾想,阴云满布的天空,突然飘落雪花。 喀拉脸色微变:“我去!倒春寒真的来了!” 跟在喀拉边上的姞絮也是大吃一惊。 这几日,他跟在辛屈左右,听辛屈跟有辛氏族内的巫师聊天,虽然他不大懂节气、天象、但觉得很高端。 结果听说今年春天会倒春寒,他是不信的。 毕竟暖和是今年冬天的态势,怎么想都不可能突然冷下来吧。 结果,万万没想到,真的冷下来了。 还直接下雪了。 风开始大,如果下上几天,还不得冷死? “希望雪量不会太大吧。”喀拉深呼吸,如果太冷了,对于作战反而不利。 “也只能如此。”姞絮点了点头,双方约定好了时间,带着人绕到沼泽的另一边。 突如其来的降温,将有些苏醒的虫蛇重新击退。 惊蛰未至,谁敢长鸣? 姞絮寻了一片林子,看着眼前的寨子。 湖部的主寨,是竹木结构,居于沼泽中的一片岛屿,采用的居住方式类似于南方的干栏式建筑。 上下分明,通风透气。 但代价就是,冷! 其实沼泽并不是什么好的居住地,但奈何幽州腹心是海河、乃至黄河的低洼、决水之地,能找到的好地方有限,真正富庶的地盘,又需要面对燕山百般山路内的山戎诸部,所以赢者居于沼泽边缘,败者藏于沼泽,很少有沼泽民杀将出去,赢得胜利的机会。 总之,如今雪一下,更多人聚拢在一起,抱团取暖,节省燃料。 等到了黄昏时分,似乎开始做饭了,嗅到了香气,姞絮这才抖擞了精神,随便对付一口风干肉,盐味入口,就带着人冲了。 “什么……什么人……啊!敌袭……” 凄厉的惨叫响彻,抱着木槌的姞絮,跟着三个有辛氏的归化人,疯狂的砸寨门。 “快!都来堵住寨门!木柱拿来顶住门闩!” 叫喊无算。 里头有人丢出了石头。 举盾!遮着有辛氏的旗兵,木槌不断撞门,这就是最简单的攻城。 一旦门被撞破,里头就得乱。 “他们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湖部的族长湖麇,对于突然出现的敌人感到头皮发麻。 外围的那群家伙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被敌人摸到这里了! “似乎不是有辛氏的队伍,而是燕氏……是姞絮的人!” “姞絮!是他们?该死!他们一定打了我们之前的旗帜!” 湖麇一下想到了因由,气急败坏:“快!顶住!姞絮来了,必然还有其他人,极有可能是有辛氏的人!” “让两个好手,从东面翻出去,赶紧去找徐追!让他跟有辛氏谈判!停下来!不能打!” 一个长老匆匆跑来对湖麇大吼。 “停个屁!拖!”湖麇脸色难看的盯着这个长老,“有辛氏要我们多少奴隶?你知道吗?” “必须停!你快看天!下雪了!春寒!这是春寒啊!”长老焦躁的跳脚,“我沟通了神灵占卜!神灵说再打下去,天就会冻上,一旦冻上,有辛氏大军就能杀进来啊!” 湖麇盯着这个长老一会儿,突然抄起手中的短戈,直接刺杀了这个长老。 “伱——” 长老大惊捂着脖子,不甘摔在地上,湖麇却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怒吼道:“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假传神灵旨意! 你别以为收了有辛氏的玉作为好处,就能污蔑神灵!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谁敢再胡言乱语,这就是下场! 给我顶住门闩,不然有辛氏杀进来,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得变成有辛氏积功的人头! 有辛氏很残忍的,他们是不会留下俘虏的!” 湖麇连哄带骗,终于是将绝大部分族人浮动的心思压制住。 一群人连忙堵门,强攻了半个小时,太阳都落山了,姞絮只能放弃。 喀拉一看没戏,就带着人连夜猫着离开。 去最近的小部落劫掠,本地这个部落就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了,三十几口人被端,然后快速被绑缚,等着明天拉走。 毕竟这一次辛屈要的是活人,不要随意动手杀人。 所以,刑杀慎重,再拷问一二之后,喀拉跟来会和的姞絮说去别的地方劫掠,将蓟氏大部落周围的小部落全部扫干净。 直接一波清盘蓟氏内部的各级缓冲势力,让蓟氏内部矛盾找不到输出点,只能自行激化。 毕竟大部落内部,也是有着自己一套规矩的。 有辛氏内部各个姓氏部落都逃脱不了,何况蓟氏这个更加松散的部分? 想要控制疆域,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口,哪怕是附庸人口,也比什么都不存在要好,这就是现实。 所以,战争一起,蓟氏立刻就慌了。 辛屈还在广阳,小淀泽正在蓄水、蛇好部虽然没有直接掺和,但蓟氏不敢不盯着她,只能派人,于是蛇好部直接被拖进。 她们虽然不敢直接跟蓟氏开战,但跟渔阳过来的三个旗作为仆从出兵,进入劫掠的胆子还是有的。 所以,现在压力最大的是徐追,他没想到有辛氏现在随便抬起一根指头,他就得惨叫半天。 他焦躁不安的踱步,等待。 “族长!族长!仓邑来了大邑商的使者,他们说要给我们册封!” 徐追一愣,旋即大喜! “好好好!派出重兵迎接!快!” 第389章 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第389章 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杀!!!” 蓟氏的边缘,大邑商的使团在坡上,看着坡下正在厮杀的小股部队,神情都不怎么好看。 有辛氏对蓟氏的进攻他们走到半道才听到,结果没想到,有辛氏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四面开花,到处劫掠。 这根本不是战争,而是在敲打蓟氏。 但同时,也是挑衅他们。 明知道他们是大邑商使团,居然把他们赶到坡上,然后有辛氏在下边强攻蓟氏的主力。 双方打了半个小时,死伤十数人,这才消停。 有辛氏带着伤员从容不迫的撤走,也没斫下蓟氏的脑袋,就这么离开了。 蓟氏稍微松了一口气。 赶紧上来接商族的使团。 “尊敬的隐大臣,让您受惊了。” 使团首领叫是一个叫做隐人。 来迎接隐的蓟氏之人,小心看着眼前这位得到了商王和赏识的奴隶。 他因为商王和称王的原因,于是被火速提拔,成为了代表王命出使一方的总管,所以被称为大臣。 当然,这只是他的自称,实际上隐很清楚,他是因为被排挤了,才被迫北上酷寒之地的。 幽州冷啊! 明明仓邑这会儿已经开春,踏入北地沼泽的时候,立刻就感到了彻骨冷意,雪还飘落,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但没办法,必须来。 踏着泥泞沼泽与茂密森林,这才勉强跨越至此,结果没几天光景,蓟氏和有辛氏就打起来了,杀得那叫一个惨烈,看得人头疼万分。 有辛氏还不给他们面子,这才是最令人气愤的地方。 现在,能看出来有辛氏压根不鸟大邑商的使团,再结合刚才作战的态势来看,这个有辛氏的危险程度,比孤竹氏还更高。 “走!去找你们的族长!这场仗,我会调停!” 隐大臣没有犹豫,必须调停,有辛氏不能继续发展,否则风险只会更大。 这可把蓟氏的人乐坏了,赶紧带着他们赶回目的地。 蓟氏徐部的大寨。 徐追终于见到了大邑商的使团,兴奋而热切的迎接。 两人寒暄,又是送礼,又是给姑娘,伺候得他们舒舒服服。 接着,隐大臣的美好生活,就被突如其来的有辛氏军队给打破了。 有辛氏重兵趁着倒春寒雪天压境,这一次是足足一个营出没在蓟氏的徐部寨子。 徐追皱眉看着下边招展的旗帜,眉头紧锁。 辛屈的旗帜。 他来了? “怎么回事?该死!有辛氏是看不懂我大商的旗帜吗?!” 隐大臣怒不可遏。 蓟氏主寨上,除了蓟氏的旗帜,还有商族的旗帜。 这就意味着,这边有大邑商的兵马停驻,你敢直接来打,是不是瞧不起大邑商? 隐大臣刚想发作,下边也打了两队旗帜出现。 “商”、“齐”!!! 隐大臣脸色骤变,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缩了缩脖子。 差点忘了,有辛氏其实不是直接臣服大邑商,而是跟王子旬混的。 并且是第一个公开喊话,要支持王子旬成为下一任商王的。 虽然这么做将王子旬架在火上烤了,但有辛氏的部众和实力,还是让王子旬捏着鼻子认下来。 不能推出去!至于商王和怎么想,无所谓,反正商族的传统就是兄终弟及外加叔侄竞争上岗的结合。 哪家王位继承人左右没有点支持者? 都是“商王族”,一家人,破不了功! 微山舟就很快被带上来,见到隐大臣,冷声道:“有辛氏已经派遣一个营,从唐邑南下,去王子敛侧和去奄商朝贡。 你未免来太晚了吧!” 隐大臣脸色微变,微山舟这话在点自己,有辛氏居然跟另一个王子有联系,伱自己考虑清楚,别为了一点小事,同时得罪两个王子! “我……” “有赐婚典册吗?”微山舟摆了摆手,再问。 “啊?什么?”隐大臣茫然。 “不是说好赐婚有辛氏吗?典册呢?”微山舟挑眉,看隐大臣慌乱无措的模样,表情立刻就冷下来,“这么说,商王不准备拉拢有辛氏了?” 隐大臣赶紧拉了一下微山舟到一旁:“谁说要赐婚的?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接到相关的消息。 而且,墨氏的人已经去了奄商告状,说有辛氏无耻不可信,竟然欺骗他们到河边,然后使用巫术坑杀他们。 现在,商族很多的巫,对有辛氏擅自修改帝的信仰十分不满,隐隐有想要将有辛氏族长祭祀掉的感觉。” 微山舟不言觑了他一眼。 “总之,我这一次来,是只给了一卷典册,要有辛氏族长辛屈南下朝贡。”隐大臣这话一出来,微山舟脸色立刻变了。 看来商王他们,是准备弄死辛屈了! 要族长南下朝贡,无非三个结果。 第一,来了,被要求参与祭祀,成为祭品,被当做人牲弄死。 第二,辛屈不来,成为敌人,被大邑商讨伐。 第三,来了,虽然活下来了,但有可能会被囚禁。 这是常用手段。 毕竟这个时代,远徙造成的死亡率可不低,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会没了。 “商王,居然做出这么昏聩的决定?” “昏聩?何出此言?”隐大臣一脸茫然,“难道不该让有辛氏来朝贡吗?让他们族长来又如何?” “不可能的。”微山舟叹了一声,“有辛氏不是旁的,你若是让蓟氏族长去,他必须去。但你敢让有辛氏族长去,他敢带着几万人南下,你信吗?” “我……不至于吧!”隐大臣脸色骤变,若几万人南下,他会第一时间被干掉,说他是胡乱搞事,这才闹出了矛盾。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奄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西边的河洛地区。 商王和正在整军,准备向西去攻打盘踞河洛的夏后余孽。 这要是被辛屈趁机从北方南下,然后给你偷家了,怎么想都是头皮发麻。 “别人或许不敢,但辛屈绝对敢。”微山舟微微摇头。 他来有辛氏两次,前前后后加一块有一年了。 有辛氏发展势头是一年一个样来形容,加之辛屈是个冷酷的人,真要让他嗅到威胁,他敢直接掀桌自己单干,而且他是一个极度关注各地局势的人,以这些时间里,辛屈带着有辛氏发展的方法来看,根本不排除辛屈可能继续赌上全副身家。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梭哈了!而是连着好几次! 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 想到这里,微山舟继续劝道:“有辛氏是山南之主,大邑商来了,他还是。这种人,就是一方方伯存在,谁敢得罪? 你要他去南方朝贡,首先要能出兵北上跟他茬一架,否则他朝贡就是给面子,不朝贡也奈何不了他。 这就基于现实谈判的基础! 别多想,跟我去北方,去了有辛氏,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可是……蓟氏……”隐大臣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可是收了好处,也答应了蓟氏,要帮他们调停战争。 “放心,辛屈是个会抉择的人,你只要乖乖跟我回去,他就会停下战争。蓟氏对于有辛氏来说,就跟我们对待诸方一样。” 隐大臣了然,就是人牲奴隶提供地,不会一次性全部打死。 可持续性竭泽而渔,才是关键。 第390章 完全不给面子的有辛氏很嚣张 第390章 完全不给面子的有辛氏很嚣张 隐大臣没有办法久留在蓟氏,毕竟来接他的人已经来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隐大臣要求双方停战。 但来接他的流猿一听,嗤笑道:“要谈可以,割地,赔偿我有辛氏出兵费用。” “你!休想!”跟着来蓟杉,怒不可遏。 流猿摊了摊手:“那就继续,反正我有辛氏口众五六万,今年哪怕是种芋头,都能吃饱,至于你们,一旦被拖到了入夏,我看你们怎么办?” “……” 蓟杉咬牙切齿。 国家的体量一旦到了一定程度,战斗方式就会变成资源堆砌,打的就是综合国力。 强则强,弱则亡,亘古不变的道理。 “蓟氏,乃是大邑商的朝贡国!”隐大臣看不下去了,怒道。 “那又如何?”流猿手中的短戈一甩,架在了隐大臣的脖子上,“要是觉得我有辛氏做得过,那就出兵来茬一架看看?我就等着伱们舟车劳顿来此!” “你!”隐大臣也怒了。 微山舟赶紧抬起手道:“流猿,停下!千万不要躁动和生气。大邑商好歹是朋友,万万不好得罪。” “那也得看清楚时局。 蓟氏挑衅在先,我有辛氏跟他们签署契木,让他们修生养息,他们就是这么回报的? 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是不是真的以为,南边的奄商能救你?天高王远,我有辛氏就在山南杵着,东西南北各方势力想要从燕山、太行经行,都得我有辛氏点头! 这就是现实!别忘了,你们也只是高辛氏旁系,有辛氏旁系!我有辛氏也是高门大姓,商族坐得王位,我们坐不得吗?” 流猿冷哼,收了短戈,抬脚就踹在隐大臣腿上:“下次注意说话,我们支持的是王子旬。如果商王和不满,那就出兵来讨伐试试!看看是谁颠覆谁?别到时候舟车劳顿走一遭,被我们打得满头包,最后因此丢了王位!” “你!”隐大臣龇牙咧嘴,他并不是疼,而是被气的。 流猿他们的态度很明确,有辛氏确实有镇一方的实力,同时也算商族的亲戚,说到底大邑商不可能真的将有辛氏彻底铲除的话,就得想办法拉拢。 但很显然,商王和最后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要把有辛氏冷处理。 这么一来,有辛氏哪怕是去朝贡,也只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辛屈无所谓,当他得知商王的使臣先去册封蓟氏开始,他就是知道他得跟王子旬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是跟王子旬混,那就不用管其他了,既然商王和要册封蓟氏,那他就给蓟氏颜色,今年先劫掠一波,等明年开春,继续动手。 他倒要看看蓟氏能扛得住自己几次进攻。 既然战略环境已经不安全,那就开始打造安全的战略环境,必须向南一直推到易水、天津,将整个海河流域彻底控制在手中。 现在不给面子,也是辛屈交代的。 册封你爱给不给,反正我跟子旬混。 他要是不要,那我还有第二条路,子敛总归可以支持一下,要是还不行,这不还有一个子颂? 四兄弟,可不是一条裤子的。 因为南庚已经被流放去了南方,奄商内部的权利分配,已经造成了四方争斗,兄弟情义正在被利益所冲淡,这就是机会。 要是四个还都不堪用,那就去南方找南庚。 他,到现在还自称王号,不甘心呢! 有辛氏的实力,足以闪转腾挪。 所以一个区区的商王大臣,不需要给多少面子,不听话,不爽,该打就打。 “够了!”微山舟实在看不下去了,“流猿兄弟,你们族长交代过你,按礼接待,你如果再这样,我可不会客气提出辞令!” “行,既然微山长老都开口了,这个面子我给。但给让这个家伙听好,区区一个奴隶,也不是什么贵族,在我面前装什么?我有辛氏与商族同源而出,再怎么样,我们也是贵族,他算什么?” 流猿嗤笑一声,然后看向蓟杉:“回去告诉徐追,如果不想被堵着错过农时,上缴奴隶与朝贡,只要能让我有辛氏满意,今年就不打你们。往后每年,该朝贡,该上缴什么,我们会在秋后给你们送来,每年开春之前必须上缴,否则我们还会再来打。” “我们可是大邑商的朝贡国!” “朝贡个屁!我有辛氏一句话,商王和得立我有辛氏为北地诸方的伯,不立,那我们就打到他立!现在我们就算灭了你蓟氏,你们又能如何?” 流猿呵呵两声:“我可是参与过南方王权更迭的战场的!南方什么模样,我比你清楚,你以为现在的商,还是当初的商吗? 冀北苦寒之地,也没铜矿,你凭什么认为大邑商会舟车劳顿的来助你? 他商王现在要面对西边的杞龙戎,没空鸟你蓟氏! 你要么给朝贡,要么滚蛋,负隅顽抗,那就灭了你。反正灭了你,南边也只会选择性无视,实在不行,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姞姓燕氏,让他取代你建制称蓟,也是一样的。反正你们都是一族人。” 蓟杉不再说话,只觉得十分屈辱。 骂完了,流猿直接让人看管使团离开。 蓟氏不敢阻拦,微山舟叹息一声没说话,隐大臣全程静默。 然后他们很快抵达了小淀泽。 “这里就是你们……” “不是。”流猿打断道,“我有辛氏有你眼前这样的小邑二十座,比不上奄商城,但你们想要打我们,这里的沼泽会教你们做人。你眼前这片雪地下边,全是沼泽。开春入夏,就是泥泞,车马人都行经不了,只有我们开拓挖掘的河道,才能行人。 而这些河道节点上,全是小邑。 你要打我们,得用数万奴隶一座一座的消耗。 你打得起吗?” 隐大臣求助看向微山舟,微山舟了然他的想法,微微颔首:“没错,确实如此。有辛氏他们……最难对付的就是这里。 所有交通节点,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想要快速赢取胜利,就必须付出代价,攻打有辛氏的要隘。 但同时,有辛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反而更少。” 隐大臣一怔,难怪微山舟说,入了有辛氏,他就知道为什么有辛氏不可轻易战胜了。 于是,隐大臣后续路上不再多问,也不再嘲讽,只是看着有辛氏在交通要冲上的营缮。 一座,两座……大大小小,数十座,将各地的节点全部切割成一座座小邑,彼此相互连接,交相帮助,不好应付啊! “到了,这里就是昌平。” 流猿冷冷的说。 “这……”隐大臣有点茫然看着眼前这座小邑?也不对,因为小邑只有一点,剩下的全是河道农田跟农田左右的社,昌平聚集了有辛氏最多的屋舍,排列已经从原本的方正,变成了随性,并且因为有大量的砖开始被烧制运出,砖包土结构的屋子,已经出现。 有辛氏的生产力,已经开始迭代发展,到处都是忙碌的农人,以及训练的小子。 这,就是有辛氏的核心——昌平! 第391章 辛屈觉得商王和很愚蠢 第391章 辛屈觉得商王和很愚蠢 隐大臣见到了辛屈。 年轻的辛屈更让他收敛轻视的心思。 隐大臣拘谨的看着辛屈,他正坐在主位上,撑着下巴看手中的竹简,以及听流猿的汇报:“本次从蓟氏抓捕的奴隶超过八百六十三人,距离完成任务,只剩下一百三十七人。 距离清明,还剩下半个月。” “嗯。清明将至,尽快处理吧。”辛屈没有多说其他,任务交代下去了,就由他们去处理,“粮草不必担心,后续转运已经抵达,新捕捉来的奴隶,拉去通邑挖掘河道,潮白河需要综合治理,今年的徭役延长半个月,让各家尽快安排。这半个月的额度是要么给粮要么给人” 山南想要发展,海河就必须综合治理,其中最重要的通州之地,必须开始整顿。 只有解决了通州水道,才能整个北平境内低洼水泄去天津。 之前通州控制在蓟氏手中。 但这一次蓟氏被自己一顿殴打,已经撤出了通州,被迫向南收缩,现在的蓟氏地盘被逼到了房山、大兴、通州南部一线。 并且人口损失不少。 因为有大量的沼泽民部落,趁着蓟氏被有辛氏殴打,抓紧跑路撤离,超过三千人逃亡到了天津附近,成为独立部落。 现在的蓟氏总人口,其实下降得很严重,但好在各家基本盘还在,蓟氏不至于崩溃。 但也无力应对有辛氏,于是后世北平的东城、西城、海淀、朝阳这四个区,都被辛屈控制下来了。 如今只等通邑这边的水道解决,北平最多三五年,就能露出水面,开始成为后续的营缮腹心。 这样一来,有辛氏能扩张出更多的肥沃土地。 发展潜力也能更大。 辛屈跟流猿交代完了,这才算是有空闲,于是看向隐大臣用商族雅言道:“商王和准备怎么就册封于我?外服?什么号头?” 隐大臣脸色微变,没想到辛屈居然会说商族的雅言,同时也清楚,这一下他不可能糊弄辛屈了。 只能硬着头皮道:“按规矩,册封阁下为辛夷。” 辛夷!!! 微山舟脸色骤变,恶狠狠的盯着隐大臣,他疯了?还是商王和昏聩了?居然这么羞辱辛屈的! 夷,就是明确了有辛氏在商族内部的定位,有辛氏如果听话,给个辛方,不听话那就是献祭给帝的祭品。 “挺有意思。”辛屈倒也不怒,嘴上占便宜谁不会? “既然认为我是蛮夷,那我就是了。给他一封国书,从现在开始,我辛屈列土封疆,为幽州之主。往后冀北止于易水。” 辛屈放下手中的文书:“至于商王和怎么盘算,随意。反正我不认他是商王,他就是个屁。 幽冀分家,他管不到我,我也不鸟他,各过各的。 如果他还是想要咄咄逼人,那我不介意自称商王。然后领兵南下,反正我这一脉,也是商族旁系,说到底,我也有资格争一争这个王位。 要是逼我太甚,挑起了对王位的争夺,我倒是想看看起了这个头之后,其他的商公族会怎么想。” 隐大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是真的怕被辛屈煮了。 “典册取来,剩下的就不用你了,下去休息吧。” 辛屈让人拿来了典册,等隐大臣一走,他也不客气抖开。 “砰!”边上终于有人忍不住捶了一下柱子,“欺人太甚!” “族长!咱们称王吧!” “就是啊!这都被欺负到头上来了!” 辛屈面无表情看完这封典册,里头各种威胁的话,还说要他去南方祭祀认错。 但辛屈一眼就看穿了。 祭祀?认错?怕不是要囚禁他? “行了都别怒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要有定力,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真要觉得愤怒,那就想办法建设我们的实力。他商王和正在准备去打杞龙戎。但杞龙戎不好对付,咱们就给他加把火。 派人走一趟土方,就说西征邛方取消了,我要打有戎氏,看看他的意思。 准备一下,夏收之后立刻集结动手。 老规矩,抢人、男女都要。 给我扫掠一空。” 辛屈随意的将典册丢在桌上,“命人给蛇好通气,让她去给有戎氏通令,秋后我就会全力攻打有戎氏,既然他商王和叫我辛夷。 那我就辛夷给他看! 给我牵制住有戎氏的兵力,看他商王和没了有戎氏在北面牵制杞龙戎背后兵力,怎么打赢这场仗!” “是!” 这群人立刻凛神,这个办法好! 坑死商王和! 他们立刻下去,而在现场的微山舟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其实没必要的。这只是嘴上这么说罢了。” “君无戏言。”辛屈淡定道,“我从来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许诺就一定会去做。本来我是想打邛方也就算了,但显然有人觉得我的实力不够引起他给的待遇。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 没有了盟友帮助,他商王和能当这个商族之王? 拎不清,就得打一顿清醒一下。 没有我一把清盘墨氏,他有这个胆子强行入奄商夺权吗? 我不觉得自己很重要,但墨氏南下,他们能不能成也是难料。 再说了,我的要求从来不高,示意过南方很多次,山南之主的名分给我就是。 这只是个虚名,有没有都一样,只是弄到了,河北的商公族不见得能跟我缓和,甚至会更加排斥。这是我用来逼着族内反对声音跟大邑商联合的举措。 可惜呀,这么浅显的政治目的都看不透,他商王和也配当王? 早点下台,换子旬上位,你我都安心,不是吗?” 微山舟微动心神,终于点头了。 没错!商王和这一手就是臭棋!辛屈本就远离政治中心,对奄商影响约等于零,随便给点名头就打发了。 还能在必要的时候引为外援,用来牵制河北公族防止河北公族过多干涉奄商政权。 毕竟商王和他们四个,就是不少河北公族大力支持的,河北公族的政治力量已经太强了,他们现在还流放了南庚,导致了南庚带走了不少河南公族。 就如今奄商局势来说,河北必须有牵制,河南必须有压制,同时西边的生死仇敌必须打击。 本来可以通过一个名分收买辛屈,压制河北,然后将自家弟弟子旬丢去南方,让他从东夷调人,去跟南庚死磕,完全可以同时消耗东夷和淮夷的综合实力。 并且商王和,还可以让剩下两个弟弟和其他河北王公,去西边河洛攻打杞龙戎消耗。 这样一来,两个弟弟实力不足以影响他,也能将河北公族内部一分为二,一部分用来跟有辛氏牵制,一部分拉去河洛战场消耗。 毕竟河北不给反应的话,就让有辛氏南下劫掠一方,还能挑起河北公族对有辛氏的怒火,逼迫河北公族做出反应。 到时候他自己手握最多的实力,四周都在消耗。 他只需要努力在奄商附近耕种发展,贵族都得小心奉承他。 结果……他偏偏选择最臭的棋。 得罪有辛氏、搁置子旬在齐地发展、任由子敛和子颂在河北发展,然后自己带着赤龙部等核心力量西征,完全无视南庚在南方重新整顿自己势力。 全面开花,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万一他战败了,他的王位也就到头了! “愚蠢的赌徒,不知所谓。” 辛屈对子和没有任何的好意,难怪他历史上混了几年商王就死了。 南庚这个被流放的战败之君都没死,他却死了,真是讽刺! 第392章 人力不足,机巧来凑 第392章 人力不足,机巧来凑 清明,雨却没有下。 钦天监里的巫师们,一个两个都紧张的看着星图,拿着算筹,不断推演着天象。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春旱。 “族内各地提前要求的蓄水情况如何?” 辛屈放下整合来的各种报告,看向跟着来的阿启。 他作为司农,督巡各地的农桑事务,也是忙忙碌碌,一听到辛屈所言,微微颔首说:“开春之前你说要打蓟氏,要准备水淹蓟氏,让我们开始抬高堤岸,我们都去做了。 现在昌平、渔阳两地最主要的所有河道水位,已经达到了正常春天水位的三分之二,春耕能保证进行。” 阿启像是松了一口气说。 现场钦天监的群巫面面相觑,没想到辛屈居然是这么解决的吗? “嗯,那么现在来看,我们又渡过一次灾劫。司空呢?” 辛屈看向骨碌小癸。 “翻车的零件已经在全力制作,只不过我只能保证这些零件用三年,三年之后肯定得更换,否则绝对朽烂。” 骨碌小癸叹了一声:“你小子,总是这么急切。” “并非是我急切,而是我们想要稳步扩张,就必须保证水利的供应。翻车开始下放,交给每十户一套,每天都要有人去汲水。” 辛屈命令道:“阿启你多辛劳敦促一下,如果地方上有贵族拦着水道,直接擒拿,现在全力保生产。 今年春旱,如果夏天突然骤雨,那么我们拦蓄的堤坝,就有可能成为堆死我们夏季的危害。 所以保证好春天的生长,然后可以开始拦蓄一些河段,在春耕结束之后开始清淤挖深,保证未来的夏季灾害有所应对。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始终水旱从人。 农耕就是这样,必须有全方位的预案和应对措施。” 阿启微微颔首,他当了几年司农,也是逐渐得心应手。 骨碌小癸并未说什么,现在的有辛氏对于水利的应用,已经是南北各方势力最强的了。 毕竟有辛氏有筒车、水车、翻车等取水设施,还配备了大量的水库、调节水旱的湖泊、树林等。 可以说,三年持续不断地改造,还是很快让有辛氏粮食每年都在稳步增产,对抗洪涝旱情的能力越发的增加。 不过有辛氏在上游拦蓄,下游可就惨了。 蓟氏被辛屈从通邑赶走之后,通邑的潮白河水系主干道,被有辛氏用围堰堵住,有辛氏正在拓宽河道朝着东南方向过去。 东南方向,就是往天津去的。 而蓟氏主要在正南方向。 绝大部分水源起源于燕山、昌平。 而这些位置都被辛屈阻断了。 于是,明明该是清明的时节,居然没有下雨,沼泽都干涸了。 只有一些涓涓小河边,聚集了大量的人,为了一点水源,诸部蓟氏已经开战了。 每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于是,有人开始往易水方向迁徙,准备重新回去。 但也有人借机攻打不听话部落,不断进行兼并。 这都不用辛屈去敲打,徐追就把朝贡奴隶送来了。 反正都是不听话的部落。 辛屈也照单全收,拘在通邑,不断疏通主干河道,将塘泥运到怀柔、密云、渔阳等地腐熟。 不过有辛氏每天都有计划,每天都在忙碌的态势,吓到了很多人。 隐大臣拦住了准备返回齐地的微山舟,问道:“有辛氏如此忙碌多久了?” 微山舟看了一眼吓坏的隐大臣,叹息道:“这都好几年了。总之,伱只管知道,现在的有辛氏,真的在很认真的经营山南就行。行了,若是没别的事情,你还是早点跟离开回去复命吧。” “我倒是想啊!”隐大臣脸色难看,“这不是被扣下来了?有辛氏准备攻打有戎氏,你赶紧去南方通知大王,今年万万不能打杞龙戎。” “我可没有这个威信。再说了,你说不打,就不打?”微山舟叹了一声,“既然你走不了,我劝你老实呆着,千万不要想着去接触有辛氏的那些老贵族,不然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隐大臣眉头微挑,看得出来,微山舟已经在点他。 微山舟也不多说,带着一批皮毛离开南下。 “走,去见见之前那几个姚姓长老。” 隐大臣想起了之前有辛氏的姚姓长老,邀请他去参加宴会,他之前担心是辛屈的试探,所以并没有去,现在嘛…… 隐大臣也没有避着旁人,辛屈很快得知隐大臣的动作。 他也只是笑笑不言,手中把玩着铁剑,然后举起来朝着身前的木桩挥砍。 连续暴力的砍了三十刀,直到这剑断裂,辛屈才叹了一声:“现在的材料,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是。”涛熬有点紧张,作为铁官,他已经将这些年的积累全部用出来,但也只能保证一把铁剑的强度,勉强够到钢。 而且很容易锈蚀,毕竟他不是系统的匠人出身,也在努力试验各种合金,只是有辛氏成本限制,辛屈不可能一直砸钱,所以合金成果极低,全部依赖辛屈的土法高炉、平炉。 眼下,有辛氏只能做到稳定产出铁水,铁水制作成铁锭之后,只能靠人力加工。 这个效率,那就不高了。 毕竟打铁是体力活,对食物消耗极大。 辛屈现在能养得起的铁官,只有三十个,却要面对高达三万的铁器缺口,这根本就是逼着他想办法提高生产力。 “水力锻锤能用吗?” “可以是可以,但今年春旱,汲水难度陡增。” 听到这话,辛屈挑眉:“走,去一趟陵区。” 带着众人往陵区走去。 远远的,能看到小邑之上,有一座奇怪的“砖木塔”,塔上很多木头,木头之间设有楼梯。而最顶端,五六个奴隶颤颤巍巍钉着木头,不敢低头往下看。 这座塔,自下而上,得有十米! 坐北朝南,船帆似的立氏风帆,感觉就跟走马灯一样。 工坊区还没从城内搬出来,但之前画地盘的时候,工坊区还是太小了。 于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辛屈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将陵区的一部分划出来,单独起一座小邑来作为工坊。 去年就开始营缮,但因为缺人,所以一直没有动作。 这一次敲打了蓟氏一波,前后抓捕了小两千人,总算能让这边后续加速完工了。 尤其是风车的扇叶,需要竹木片成条做蔑,然后一层蔑刷浆糊粘麻布,阴干之后,继续刷新的竹篾、麻布,就跟做百纳鞋底一样,最后缝在一起。 总而言之,大体需要完成缝制、粘合。 最后在最外层进行桐油防潮。 连带着工序和试验下来,有辛氏的孩子们已经忙活了两年,直到现在扇叶才完成工序的百分之八十。 这种风车扇叶很重,而且很容易被点燃,并且每年都需要取下来重新刷桐油做保养,花销只多不少。 但必须要做这种风车,因为这是有辛氏水利锻锤离开河道限制的关键。 风车是用来取代人力汲水,做功抬升,将地表水弄到水塔囤积。 在锻打的时候,拉开水塔的出水口,放出大量的水冲击水轮机关,带动锻锤做功的宝贝。 当然,这也是一种技术积累,只要吃透这套技术,未来有辛氏的生产力发展就会更快。 尤其是船帆式风车的船帆,可以用来航运船上。 辛屈也算是在为了水道巡航而做准备。 现在的进度,辛屈还是很满意的,船帆式风车完成了,就能做到去泽水以利栽种。 对于沼泽边缘需要圩田的地方,弄一架这风车,就能做到水旱从人,不仅能用在农业,也能用在工业上,一举多得。 “阿兄,你来了?”看到辛屈来了,一道小身影冒头,十分开心。 定睛一看,赫然是果姚。 她最近一直没在辛屈左右冒头,就是因为她的任务,是督造工坊建设,所以每天都泡在这里,早就闷死了。 看到辛屈来了,她拉着辛屈的袖子蹦蹦跳跳:“是不是我的工作完成了?可以让我出去了?” “这才哪到哪。”辛屈揉了揉她脑袋瓜,“风车咋样了?” “呜——”摇晃着脑袋甩开辛屈的手,果姚不怎么开心说:“还能咋样,老样子,下午就能完工,开始进行实验。不过看起来也没风,谁知道有没有用。” “好了好了,抓紧完工,到时候我给你放假,一个月还是三个月,你自己选。” “真哒!嘻嘻!那太好了!”果姚总算开心了,像只百灵鸟,带着辛屈走进工坊区的小邑内,介绍起来她这些天的成果。 此时的工坊区,居住区、工作区、仓库区、休闲区一应俱全,这就是一座单独隔离的小社会。 街道宽阔,还有车辙道,往来匆匆,一些年老奴隶,看着牛马过去之后,打扫起来粪便装进篓里。 这里其实更像是工业生产区,所有人都在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毕竟,他们干手工业的,都是有辛氏在背后支撑,辛屈也许诺,只要他们好好干,爵位也会算他们的。 有辛氏除了上战场,还允许捐输纳粟换取爵位,工坊这边只按积分算生活所得,想要升迁,还得评价优秀,累积工龄才能得到升迁。 他们也很难有上战场的机会,算是从正常的耕战体系内被分化出来了。 当然,绝大部分是归化人、奴隶,很少有有辛氏的人。 除了一些少年,比如耜炊他们这些家中已经在军队内身居高位的,就会被辛屈弄来工坊作为高管或者学习研究各种课题。 总之,工坊小邑内的人都在努力,因为只需要完成工龄积累,他们就能从归化人升入庶人,升入庶人之后,有些能成婚,有些子嗣可以获得入伍的机会。 都是翻身的机会。 “果姚,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啊族长。”耜炊远远招呼果姚来测试风车,结果看到了辛屈,赶紧上来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看来我来的是时候,试验一下吧。” “是!” 第393章 第一把百炼钢匕首 第393章 第一把百炼钢匕首 立式风车的卡口已经松开。 辛屈站在水塔上。 水塔是木质的。 长六步、宽六步、深九步。 用一根掏空的竹管,作为接水口,然后向外延伸,又有不少的木槽。 木槽中有用木质插销制造的翻车同款龙骨水排。 龙骨水排底部的传动齿轮也是硬木的。 硬木的齿轮接在风车的传动轴上。 伴随着湖中风起,风车旋转,传动,将水排提拉,水排勾着河中的水上升,每次大体三升水。 在牵引的路上因为流动和晃动中逸散,大体能保留两升左右,进入引水漕。 引水漕在流入水塔前,会有竹篾做的滤网放下,阻拦枯枝败叶、小鱼流入水塔。 最后引水漕的水位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开始流入水塔。 当第一汪水噗通落在水塔内,撞击水塔空腔,发出如同山泉叮咚的声响,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 “成功了!成功了!” 耜炊最激动,他接到了辛屈给的项目,拿到了辛屈给的图纸,模拟实验,研究原理,因地制宜,加以改进。 八个月!他用了整整八个月,论证了这套项目的可行性,然后将它落地实施。 看着风车旋转,水排引水,抬升到一座水塔里。 这种成就感!简直令人兴奋无比。 更重要的是,水塔不仅仅是简单的供给使用。 水塔的另一面,是三处出水口。 高度差分别是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三分之二。 三分之一的位置,是用来排水清理的。 二分之一的位置,是用来给水力锻造工坊的水轮施加势能的。 三分之二的位置,又是一条长长的水槽,延伸出去,跨过一座小山坡后,在那边倾泻。 倾泻而下,带动那边的水车。 水车旋转平日里空转,需要用的时候,加上机构,就能带动灌溉。 也就是说,不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挖掘土方,他们就能凭空创造出一座人工湖泊。 工坊区内的生活用水,基本上不缺了。 “阿兄,成功了!”果姚很兴奋。 她终于解脱了! 辛屈也很满意,虽然效率有限,但有辛氏却是第一个实现风力、水力替代部分人力的存在。 人力不够,机械来凑。 没办法。 为了生产力的提升,辛屈只能这么做。 “耜炊,你尽快制定一些标准机构件型号,以便未来的推广。”辛屈对耜炊说,“回头你完成了这套之后,我会给你安排……嗯,算了,不给伱列在司空下了。 你以后为少府令。 专门负责机械研究。” “哦。可以的。”耜炊一听少府令专门负责机械研究,他就开心。 机械真的能改变很多。 以前,大家怎么没想到呢? 明明只是一些木头的拼接,现在居然能够轻易的将千升水从低运到高,从百里外运到百里内。 这对于生存空间的发展,简直就是极大的拓展。 辛屈点了点头,这就没问题了。 “阿兄,那我呢?”果姚眨巴大眼睛,有点期待辛屈的封赏。 辛屈想了一下说:“你可是尚宝。” “啊?尚宝什么的,我又不会。”果姚撇撇嘴,“平日里都是玉泉在做,我就是一个在中间跑腿的。太没意思了。” “这样啊。”辛屈点了点头,“那我再看看,晚点再给你安排。” “哦。”果姚嘟嘟嘴,也没说啥。 辛屈他们从塔上下来后,辛屈对开心的工匠们说:“所有人,今天都加爵一级。” “谢族长!!!” 众人更开心了,加爵,太好了! “有了这个,一些不好安排的山间哨所,也就能平整出来土地居住了。”辛屈满意的拍了拍风车,“标准型号要定好,这样能节省很多的生产成本。资源有限,必须节约。” “嗯。”耜炊感觉到了重担。 之后辛屈等了半天,当听到最上层的水开始从水槽流出去之后,他才进入早就等待多时的水力锻锤的水轮,然后将烧得通红的铁锭夹出来,放在锻锤下。 “拉。”辛屈吩咐涛熬道。 涛熬赶紧拉开升降的木头,很快水塔里的水被倾泻,带动边上的水风车转动。 水风车传动到锻锤的齿轮,让锻锤进行反复做工。 一下,两下,三下。 辛屈夹着铁锭转动,看着铁锭被打成铁条:“放。” 涛熬松开绳子,木头升起,水流停止,水轮停转,锻锤也就停下来,然后辛屈抄起边上的铁锤,敲打两下,再翻折铁条,最后将两个贴一块,接着放在锻锤:“拉!” 锻锤再次运转,彻底铁条变成了铁锭,然后辛屈才满意的放进去加热。 大体过了十几分钟,辛屈将铁锭再一次锻打,然后扭成麻花,再敲成一条。 最后忙到了晚上,一把带着花纹的匕首,就在打磨中,出现在辛屈手中。 “好漂亮!” 火光中,花纹更是绚烂,仿佛天上的烟花。 “效率也提高了。”辛屈拿着短匕割了一下麻绳,确定了韧性之后,拿着木头比划一二,接着做了刀柄,然后用麻绳缠绕。 接着他捏着刀,在边上的木柱上数次捅刺,神情更是满意:“这玩意儿,够称之为钢了!” “族长,如果全族都是这样武器,那岂不是说……”涛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没错,有了这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辛屈嘿嘿两声,“什么大邑商,等我凑够了三千铁骑,灭了又何妨!” “族长威武!族长万胜!” 涛熬身躯微微颤抖的匍匐在地上,不仅是他,左右跟着来的铁氏归化人,也都跪了一地。 虽然穿越者不见得都能意识到,本身只需要学会简单九年义务教育,你所掌握的知识,再结合动手能力强的对象,就能引动很多非同寻常的进化。 尤其是越原始的时代,你所带来的进化,越是迅猛。 现在或许有辛氏的生铁品质很差劲,但当我拿出水力锻锤的那一刻,生铁只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一样能被敲成百炼钢! 实在不行,就当熟铁用,然后重新架一座高炉,烧镔铁就是。 并且水力锻锤的作用不仅于此,还能用来粉碎铁矿,加速冶炼效率。 方方面面的全方位提升! 钢铁的大规模锻造、冶炼的前置条件已经解决,暂时先用木炭对付,之后再凑一波人力,就去挖煤炼焦,然后进一步普及钢铁农具。 十年!不,五年! 只要给我五年时间,我能让北平彻底浮出水面! 成为有辛氏的农田!成为容纳三十万人口的王霸之地! 之前卡壳了三年的土地私有化,也能彻底完成推行! 有辛氏就能摆脱兜底生产的花销,轻装上阵,专心致志做暴力机器。 将人性的功利彻底释放! 全面迭代生产力,进而推进生产关系的进化! 火光中,匕首下,光亮的刃面,辛屈的眼底只有疯狂! 第394章 辛屈的落子 第394章 辛屈的落子 一旦钢铁变得好锻打了。 锻造成品,就能得到进化。 之前他们还是朴素的武器,现在已经变成了大量受制于材料,而无法塑造的工具,被制造出来。 铁质的铁锨,方便挖土。 铁质的锯子,在铁剪的帮助下,很快一把双人锯横空出世,采伐木头的效率被进一步提升,人类由此开始解决森林阻碍农业发展的问题。 可以预见,有辛氏的农田,将不再需要单纯从沼泽、湿地里索取,可以对森林提出需求。 当然,后方的生产交给后方。 夏季的雨大了,辛屈接连派出三十几个骑士,日夜不息的在疆域内的所有河道以及观察点盯着涨水情况。 有辛氏的私有制还未完全推行下去,尤其是大量的公田,是有辛氏接下来征伐的后勤储备。 如今夏季大雨,要防止汛期来临,爆发洪灾,影响收成,同时也要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提前了来抢劫。 “族长……蛇好来了。” 鹿甲进来衙门内,看辛屈没什么事情,才说。 “哦,请。”辛屈点了点头。 很快,蛇好被引进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女儿,都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辛屈。 今年春耕,辛屈突然转变了方向,要从打土方,变成打有戎氏。 至于原因,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你跟奄商的冲突,凭啥要打我母族? 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不过,蛇好还是派人赶回去通知了族里,族里也是一惊,明显没想到有辛氏会突然对他们有想法。 但还是派人来告诉蛇好,稳住有辛氏,她们正在找人去跟南边商量。 毕竟商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要求有戎氏也出兵配合,抄了杞龙戎在濩泽(阳城县)的地盘。 用来牵制杞龙戎。 之前说过,杞龙戎也就是杞龙氏算是夏后嫡系,正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杞龙氏乃是河洛一霸,实力不容小觑。 在河亶甲时丢掉河洛之后,杞龙氏就从王屋山冒头出来,沿着沁水在发展。 只要面对的敌人,是有戎氏的母族,简狄氏。 简狄氏也是母系部族,跟有戎氏好姓为主的部落并不一样,因为简狄氏是以娀姓为主。 双方母系已经分开了。 各有群婚对象。 其中,相当一部分简狄娀姓女子,嫁的对象就有杞龙氏。 也就是说,论起来,杞龙氏和商,也算是亲戚。 不过对于风俗不同的两个部落来说,生存空间分配之下,注定了双方无法有弥合方向。 河洛之地还未完全恢复元气是真,杞龙戎控制中条山铜矿是真,所以现在的杞龙氏拥有后世西起运城、东达延津、北至阳城、南至汝阳这么广阔的中原沃土。 总人口可能几近八万,并且还有一群联姻对象,包括缩在商洛群山的丹山戎。 综合实力凑一凑,绝对能跟大邑商的王族势力硬碰硬。 这群人才是南方的大商的心腹大患,所以辛屈通过打有戎氏,破坏商王和获取支援的手段,也是能说得通的。 只是对于有戎氏来说,还是无妄之灾。 辛屈和蛇好稍微寒暄一二,蛇好就说道:“辛屈族长。您与商王和之间的争斗,其实不该牵扯旁的。 有戎氏,愿意与贵部交好也是真的,您实在不该为了不必要的争斗,而影响两族的情谊。 这不仅是我们的意思,更是曾经长辛氏诸部长老们的意思。” 蛇好直接上菜,也不藏着掖着。 这是在提醒辛屈,别太过火了。 毕竟有戎氏境内,还有一堆长辛氏各部长老的女儿,双方还是有血缘姻亲在的,打起来实在太影响情绪,而且还让人讨了便宜,自己吃力不讨好。 “朋友?”辛屈呵呵两声道,“商王和说我是辛夷啊。既然这都是辛夷了,不就意味着我已经上了商王的敌人名单。 有戎氏现在绝大部分还是站在大邑商那边吧。 我不能保证你们不会跟着大邑商来打我,既然保证不了,那么我只能想办法弄出安全的环境,你说是吧?” “这……”蛇好被呛了一下,脸颊抽搐。 按照辛屈的逻辑,确实是这样。 “放心吧,实力露一下,只要南边的商王和识相,给我一个方伯之名,我就不会继续打。” “可要是他不给呢?”蛇好的女儿枝好出声,“难不成您真的打算跟有戎氏成为仇敌?” “话别说这么重。”辛屈摆了摆手,“只需要将支持商王和的派系抹掉,有戎氏就能变得可以信任。至于仇敌,不至于,我的想法一直都是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安安心心种地。 如果我真的对南方土地有想法,河北的唐邑、鄚邑、仓邑,伱觉得能逃掉我的进攻? 有辛氏在西部也有土地,也在发展。 既然现在有戎氏已经潜在成为敌人,那么趁着现在我有空,定个规矩也是应该的。 之前我已经跟你们机会了,让你们去通气,也是在告诉你们,要给劝导有戎氏,多少给我释放点善意,比如停掉对大邑商的援军,这样咱们双方就能心平气和的谈。 我也能感觉安全。” “这明显不可能!”枝好赶紧说,“你不知道商的强盛!” “嘿,你这话说的。我就是知道商的强盛,所以才想着做好朝贡国。但有些人呐,总觉得武力能决定一切,却忘了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我和奄商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实际上我是被商王和跟子旬、子敛、子颂他们这批兄弟的政治权力分配所波及。 所以我不是为了简单的正名而打,而是在帮助子旬获取盟友。” “那也打错人了!有戎氏支持的是子敛和子颂!”蛇好直接开口。 “知道。”辛屈微微颔首,“我就是要逼着有戎氏和子敛、子颂意识到,他们之前还有一个子旬。王位的下一个所有者,是子旬。让他俩意识到,跟在子和身边,没有前途,早点跳槽,辅佐子旬。 我,就是子旬在北方的威慑力量。” “难道你接到了子旬的命令?”蛇好古怪的看着辛屈。 “不需要。”辛屈哈哈一笑,“你之前跟你那些姐妹斗心眼的时候,明明知道一些姐妹是敌人,但面对同一个敌人的时候,是选择帮助那个敌人,还是跟姐妹一起落井下石呢? 默契,懂吗? 当我亮出爪子,按住了有戎氏的时候。 子敛和子颂可以趁势说要救援有戎氏,带兵撤出河洛,将战场主力交给子和跟杞龙氏死磕。 至于子敛和子颂来不来跟我对垒,其实都无所谓,他们只要聪明,都会做好自己的实力保存。 如你们所言,有戎氏支持的是子敛和子颂,不是子和,你们第一时间肯定也想着保护自己的实力。 所以,我只需要出点人,打一场,双方试试水,在山边分出疆界,我的目的就做到了。 子和单独面对杞龙氏,没了几个兄弟的支援,他的胜败可就难料了。 只要他败了,威望丧了,后续就不需要我出手了。 他们三个兄弟,和之前受到不公平分配待遇的手下,就会手撕了子和的权力,然后进入重新分配与博弈。 奄商就得乱个几年,保不齐还可能再来一次子和那样的篡位。 他子和阴谋篡位,可是始作俑者,子旬在齐地,距离奄商最近,他只要上位,给我一个册封,我就能帮着他压着子敛和子颂不敢入朝夺位。 如此一来,他稳固了位置,我获得了名与利,所有人不过都只是棋盘上博弈的棋子。 商王和只是一个愚蠢的赌徒,他连落子都下不好,让他盘好整个大邑商,够呛。” 蛇好吞咽着口水,不安定的看着把玩着匕首的辛屈。 这番话,很大可能会成立! 因为商王和已经打过曹县,进入西亳(偃师)落脚,这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战场在荥阳一带博弈。 而荥阳往下就是黄河分支其中在凡邑(今辉县市南樊城)、宁邑(今获嘉县西)、鸣条邑(今封丘县东)、封父邑(今封丘县西)驻扎了四部商王族系。 其中鸣条邑的是子颂等在屯驻。 宁邑则是浊风等。 而凡邑是子敛等人。 至于封父邑,是粮仓,主要是商王的大小臣属在看顾。 也就是说,南方如今的战略格局是,凡邑的子颂靠近简狄,是策应。 子颂则是来打酱油的,因为他在鸣条看戏,远离战场。 黄河北岸的主攻是宁邑的浊风,也代表了河北公族势力中,最支持子和的派系。 现在辛屈要抽车逼出跳马。 那么最好的步骤就是逼两个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意的家伙撤离。 有戎氏被有辛氏威慑,这就是最好的借口。 毕竟有辛氏如果真的打穿了整个上党,那整个河北王公都得炸。 到时候乐子可就不是子敛和子颂一家的损失,而是连带着支持子和最多的庇地(邢台)的王公嗷嗷叫了。 所以,子颂和子敛要撤,这些王公还会支持,甚至跟进。 毕竟他们的地盘主要在庇地、淇县、安阳这片靠近黄河和太行山的地方,万万不能丢。 所以从一开始,辛屈就是奔着影响棋局走势去的,不会真的死磕有戎氏。 但要是有戎氏不听话,那他不介意多抢一些。 “行了,你们继续联系有戎氏,要是怕疼,配合演戏就是。”辛屈摆了摆手,让蛇好她们出去。 走到外边,枝好紧张的看着蛇好问:“母亲,这辛屈族长真的能赢吗?” “不是能不能赢,而是效果一定会有的。大张旗鼓的嚷嚷这么久,接下来土方只要答应配合,那么……” “母亲,那个,好像是土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兔好,突然开口。 蛇好看到了下了战车后,被请进来的土方使团,脸色骤变。 “看这个架势,不妙了!” 第395章 洽谈(上) 第395章 洽谈(上) 土方的使团来了。 带队的依旧是鲜虞小猪,不过左右出现了两个长老,仔细一看年岁和装扮身份地位只怕都不低。 “这两位是我叔叔。” 鲜虞小猪跟土方介绍起来。 辛屈诧异的看了这两个长老,两人倒是平常模样,仿佛已经见怪不怪自我介绍道:“璩钺。” “佩兹。” 两人行礼,然后盯着辛屈桌上的一块玉玺,以及左右挂着的屏风,玉质摆件一直看。 璩,耳环。 佩,玉佩。 也就是说,这两个其实是土方内专司玉质饰品制作的工程师部落。 “欢迎二位。”辛屈笑了笑。 “阁下,冒昧一问,说上此物是?” 佩兹目光灼灼盯着辛屈桌上的玉玺。 “玺。”辛屈笑着回答,“底部有我有辛氏县衙大印,可以称之为印信,方便验证真伪。在一些时候,此印持放,等于拥有号令一县的权势。” “哦……原来如此。”佩兹啧啧两声,边上的璩钺则是微笑。 很有意思。 难怪有辛氏能有那么多的精美玉雕,原来他们已经将相关的玉制品,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就连消息传送这一块都不放过,难怪能有这等技术。 心中赞许一二。 两人就不怎么说话,将现场交给了鲜虞小猪。 “父亲听说了姑父的决断,他倒是很开心。” 鲜虞小猪嘿嘿两声。 辛屈微微颔首。 其实他也能感觉到问题,理论上鲜虞小猪回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土王不该没有回应。 除非,土王认为,现在打邛方不合算,所以不打算动手。 结果自己才宣布要换修理对象,土王就乐颠颠安排了鲜虞小猪过来,只怕土王的心思,还是存在于对于“蔚县”一带,当初投奔陶唐氏、投奔邛方的那些流放部落敲打的心思。 这一次如果有辛氏配合土方南下,必然走蔚县,然后过灵丘,南下。 而土方正好可以从大同南下代县。 双方可以继续南下,攻打原平,夺取后世雁门关到太原的要略之地。 只要土方和有辛氏控制住代县、繁峙、灵丘这三个狭长山间盆地的要冲,以后是土方想从原平南下忻州,再入太原腹地,也就轻而易举。 因此,单纯依靠土方一个部落联盟的力量,很难打破有戎氏的三城阻碍,必须招来盟友。 当然,更重要的是,拿下了繁峙,等于拥有了山西盐卤,此时的繁峙地盘上,存在大量的地表盐卤,有戎氏绝大部分盐,也得依靠这片区域的自然结晶。 辛屈的海盐还需要繁复工序精粹,这里的盐只需要加把火,就能煮出来。 拿下繁峙,等于拿到一个金母鸡,随便都能下金蛋,没人会选择无视。 鲜虞小猪也没遮掩,继续说道:“所以,父亲的意思很明确,为了我们双方的合作,我们愿意出让蔚、灵丘二地。但代与霍(繁峙),只能是我们的。” 辛屈手指轻轻敲击桌案,稍稍权衡之后说:“虽然我很想答应,但你是知道的,代与霍跟土方之间,有不错的山口,你们拿了,我想要南下去贸易,就得……” “这个嘛……关税的问题,可以谈。”鲜虞小猪顿了一下。 关税,是辛屈这边的概念。 之前有辛氏各地的车马钞关,基本没有,也就是说商税是不存在的,辛屈只是象征在集市里收点摊位费。 但今年年初,辛屈开始增设市舶使、巡检使。 然后,放权给将军。 比如新调任的居庸关将军,门下增设有度支使,拥有对过往商队物品登记和提供信息征收信息费的权利。 而巡检使,需要负责修路,同时拥有对路过“高速路”的车队收取过路费。 市舶使则拥有市场交易过程中十税一的强征权。 也就是说,辛屈新增三个征税岗位,一下子就把贸易成本拔高了。 从土方过来昌平,运送的一件皮草原本价值三百斤粟,今年开始,就得五百斤粟出才能算回本,否则一路上的关税一加,得赔得当裤子。 当然,征收多少,什么征收,什么不征收,辛屈都有明确的文件。 比如,度支使只能查大宗商品:粮食、盐、铜、皮毛、布、玉器、瓷器、酒等。 巡检使只能查:盐、铜、玉器、瓷器、酒等。 市舶使就是根据政策灵活调整,反正现在集市就那么些,都是辛屈确定位置,统一管理的集散地,收税成本就能进一步降低。 所以,拥有一定免税额度的鲜虞小猪,是对辛屈笑容灿烂,但其他那些土方的要员,比如璩钺、佩兹。 他们亲自跟着来一趟有辛氏,不仅是为了土方跟有辛氏的合作,更重要是为了关税减免的问题来。 凭什么整个土方,就鲜虞小猪一个人免税那么多,他们想要从延庆县转运玉器,出宣化或涿鹿的时候,还得被加征关税。 这成本一起来,他们也遭不住。 所以,土王也眼馋有辛氏的征税模式,这什么事情都没做,一下子就凭空弄出了几百甚至上千袋的粟,如果未来交易量上来,那……想想都流口水。 所以,土王他们,决定效法有辛氏先进征税管理经验,通过过境大数据分析,深度挖掘用户需求,为每一个用户提供定制化的税收服务,争取做到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当然,土王也必须面对他们的最大客户——有辛氏。 所以,关税的议题,就是双方的互相扯皮。 辛屈听罢之后咧开嘴:“话虽如此,但我辛屈一句话,能让有辛氏整体税收框架,应时而动,任何不法,我都能绳之以法。 只怕土王,做不到啊。 到时候,要是东面的链路发达了,谁能保证其他的长老不想来分一杯羹? 我的利益,谁能保证? 如果到时候我的利益损害严重,我可不排除调动军队,武力庇护我的商队利益。 可要是因此而开战,实在太伤感情了,你们说是吧?” 璩钺与佩兹眼神微动,两人视线快速交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鲜虞小猪早就有了预案,笑道:“所以,我们可以制作一个集散榷场。就在土王驻地的东面(今大同市云州区),建一座平城。 有辛氏的商队,只需要将物资运到平城做交易,后续转运到什么地方,就不需要过多思考,那是我们土方内部的分配。 这样一来,关税上,我们可以不收,但过了平城,这个税……嗯,就要按照我们土方内部的安排,如何?” “伱小子。胃口倒是不小。”辛屈挑眉,“那也就是说,你要跟我划定疆域?以平城为界?” “我说姑父,你这个胃口也太大了吧!”鲜虞小猪吓了一跳,赶紧摆手。 第396章 洽谈(下) 第396章 洽谈(下) “这不是胃口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安全必须要有保障。”辛屈微微摇头,“否则,我宁愿放弃西边的交易,转向东面。我刚敲打了蓟氏,明年还会继续敲打,到时候我到南边的商路可就畅通了。 唐邑、鄚邑、仓邑,三个商族河北大邑,以及背后相关联系,都可以成为我的市场。我哪怕从唐邑走,也能覆盖不少河北市场。 而土方这这边的贸易,主要是皮毛和牲畜,但我同时拥有上谷、令支氏、孤竹氏的部分草原市场,我也不缺牲畜,从你们那边运来牲畜,我反而是得承担牲畜病死的风险 反而是能从南方运来粟,更方便用来积蓄和保存。 所以,你的提法,对我来说,没啥吸引力不说,还得小心平城到涿鹿之间的空地上,可能会出现新的游牧,进而影响商道安全。 哪怕土王真的给我了蔚地,我等于平白需要安排一支队伍去蔚地建制,后勤压力不小不说,还没有足够的安全缓冲。 既然都没有,那我宁愿不了蔚地,宁愿要点实惠的。 除非,以平城为界……或者,我退一步。 桑干河中段为界。 水北筑城一座,就叫阳原好了。 阳原以东归我,以西归土方,这样我就有一个前哨,阳原那边只要不出事,我就不担心后方的战略安全。 并且有阳原作为桑干河上的监督点,我们双方的运输,可以通过桑干河快速行动。 我有辛氏官方的货物,运到阳原,你们直接运走,拉去平城还是直接入驻地,伱们自己安排。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将阳原设为自由集市。 税,就不征了,零关税,但各自过关之后怎么收,各家的事情,这样一来,价格也可以便宜很多。 当然,这种贸易,是王对王的贸易。” 辛屈看着鲜虞小猪:“我只认土王。并且每年敲定来年的需求,以及均衡各家议价之后,进行采购。 所使用的交易物品,多进行以物易物,也可以采购一些必要商品,比如你们不想在有辛氏贸易的时候,收到一堆竹币花不出去,可以将竹币集中起来,在每年议价的时候,一部分使用竹币结算。 这样一来,你们可以放心将竹币拿着用,也不用每次都在我有辛氏境内买卖的时候,将我们的物价抬得太高了,引起不必要的税收督办。” “不得不说……很诱人啊!”鲜虞小猪忍不住嘟囔起来。 边上的璩钺也不住颔首,但问题是,辛屈只认土王,这就意味着……利益分配等于捏在了土王手中,那么土王鹌的权势,将会得到极大程度的增长。 土王乐见其成,鲜虞小猪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商量。”鲜虞小猪不那么快答应,“还是谈一下,对有戎氏出兵的话题。” “可以。” 辛屈将话题引回来,他之所以要进行官方层面的贸易,除了以物易物,其实更重要是推动竹币跨国贸易,开始玩经济策略。 一旦竹币彻底流入土方各部,那么竹币辛屈要多少有多少,土方在贸易经济上,一旦习惯了货币计价,就得承受有辛氏的通货膨胀。 甚至未来,竹币换铜币的时候,有辛氏还能趁机大赚一笔。 总之,不愁土方不上当,因为土方本质是一个部落联盟。 现在辛屈直接提出,只认土王,土王只要答应阳原自贸区成立,利益分配的按钮就在土王手中。 他想让谁富,谁就能富! 那么,其他部落长老能怎么办? 除了巴结,别无他法。 所以,辛屈不怕土王不答应,毕竟奢侈品这一块,有辛氏的又好又漂亮,谁看了不迷糊? “攻打有戎氏,并不是要死磕。既然土王有想法,一路推到原平。 那么我们可以跟着动手。 至于资源方面,谁抢到归谁,很朴素的条件,没问题吧?” 辛屈直接给了想法。 “可以,但……武器方面,我们需要一定的提供。”鲜虞小猪看着辛屈,“比如,甲胄、斧钺、还有箭矢。尤其是箭矢。” 辛屈乐呵呵的说:“皮甲我能给你一百领,石斧什么的三百,箭矢我只能给你一千根。” “一千?不够不够!”鲜虞小猪连连摆手,“姑父,光是你上次给姑姑单独的支援,一万根了都!土方是姑姑十几倍人口,你才给一千。” “不一样啊。”辛屈耸肩,“你姑姑好歹在我这里挂职,支援她,也是为了稳定东面局势。 我给箭矢,她也会在后续几年里,给我送来大雁一百对。 也就是说,制作箭矢的飞羽,也是她有提供的。我只是提前贷给她。 你也知道,我虽然是族长,但如果我的支用问题太大,会影响团结的。” “也就是说,只要给你足够的飞羽,你能给我们等值的箭矢?” “我就收一点材料费和人工费,便宜呢!”辛屈咧咧嘴。 鲜虞小猪转头看向佩兹。 佩兹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可以谈。 箭矢工艺,是高科技。 真的,高科技!尤其是箭杆,在没有工业母机的社会里,取直一根箭杆,需要的时间、精力、成本,难以想象!所以一套弓箭,往往是弓一般,箭贵得离谱。 箭更是如同枪的子弹,要想尽办法降低损耗。 有辛氏的箭矢,对于这个时代,更是神器。 自打土方的贵族们用了有辛氏的箭矢之后,立刻明白这个世界的参差。 真的有部落的箭矢优秀到,不需要艰难的适应箭矢弹道,只要你想要射击,几乎如臂指使。 在临近草原的畜牧为主的土方部落来说,他们面对是骑羊骑马的草原人对手居多,速度是蛮快的。 但草原人普遍没有甲,所以难捱箭矢的攻击。 所以不管是面对草原人,还是面对南方的有戎氏,箭矢都是远程打击的宝贝。 “那什么价格?” “十万支箭,三年内给你。”辛屈想了一下说,“但我需要你提供十万根飞羽,或者用牲畜采购。我每年会跟你们商议官方贸易不是?到时候我会将我剩余的飞羽匀出来,列在交易单据里,到时候根据市价交易,交换你们的牲畜。” “十万支,三年吗?不能快点?一年?”鲜虞小猪期待的看着辛屈。 辛屈黑着脸道:“你当我神仙啊!一年?你给我弄来一万只的大雁或者成年鸡鸭?如果你能弄来,我就可以弄出来。” “咳咳……这个嘛……” “算了,我这里倒是还有一种材料,便宜是便宜,但是会影响射程、稳定性,但肯定比没有羽毛的好用。” “真的?!那太好了!”鲜虞小猪开心起来,“就用这个……” “也行。”辛屈看了一下他和其他人,“那么采购价,后续我让司空给你们谈。还得算算人力的支出什么的,过几天慢慢扯吧。” “哦……” “嗯,天色不早了,宴席差不多好了。明天孟妟和妟鸠应该就会过来,到时候大家见一见,许久未见,想来他们也想你们。” 辛屈起身,招着众人离开。 一团和气,看不到急赤白脸。 第397章 初步的战争规划 第397章 初步的战争规划 “这有辛氏内的玉器,真是……有点太多了。” 站在集市的架子外,有专门的木栅栏和五六个士兵把守的地方,璩钺啧啧的看着架子上摆放的各种玉质饰品。 尤其是耳环,清润沁银,幽幽青光,上边还有特殊的铜丝勾连,如果挂在耳上,那一定是绝美。 边上的佩兹也不住颔首。 他们面前的桌上,大大小小各种形制的玉佩,就这么零零散散的摆着。 还有红色的丝线制作成的流苏环佩,平添喜庆。 要说品味上,辛屈好歹是经历过几千年文化熏陶的,对付现在原始得不成样子的纹饰,辛屈还是有心得的。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制作相关流苏的器具,也都是铁器,生产技术的提升,能带来很多非同寻常的进步。 所以,不论玉佩、还是耳环,甚至桌角上的龟钮玺,全都是价值连城。 当然,就在两人商量着自己手头还有多少物资可以跟有辛氏兑换的时候,妟鸠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俩至于一直盯着看吗?要是需要玉佩或者玉簪,我那边有几套,送给你们好了。喊你们半天了,一点回应都没有。” 两人一惊,转头看到是妟鸠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伱小子倒是赚翻了。阿妹呢?” “喏。跟辛屈说话呢。”妟鸠呶呶嘴。 不远处,孟妟拉着辛屈的手臂,跟着辛屈诉说着许久未见的思念。 三人走上去,就听到孟妟瘪着嘴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一点动静都没有。今晚早点休息嘛!咱们再抓紧点。” 辛屈脸颊微微抽搐。 过年那档口,他都快被榨干了,腰头都快痛死了。 但显然,不答应,孟妟不会放了自己。 他本想求助人进来,结果妟鸠像是预判了他的想法,提前拦下了璩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最终,辛屈只能应下,孟妟才心满意足撒开手。 妟鸠三人也姗姗而来。 “阿妹,许久未见。”璩钺微笑。 要说土方部落内,女人们最喜欢跟谁交流,必然是璩钺。 谁让璩钺的部落,掌握的是耳环的制作。 耳环,作为祭祀仪器和生活炫耀工具的一部分,不仅男人需要,女人也更需要。 因此璩钺跟孟妟关系也不差。 “璩钺阿兄、佩兹阿兄。” 孟妟现在心情很好,说话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倒是惊到了他俩,不时给妟鸠使眼色,似乎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为什么,曾经如同暴戾女汉子的孟妟,面对辛屈的时候,神情上里满是开心,温顺,不得不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面对两人揶揄的目光,孟妟毫不客气的靠近辛屈,搂着他的手臂然后对着两个庶出哥哥瞪回去。 “嘿。”佩兹乐了。 不过他并未受到影响,因为辛屈邀请他们一并去商谈出兵的时间和花销。 战争,并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这几天跟鲜虞小猪他们交流一二,辛屈越发确定,现在的有辛氏综合实力,只怕远比自己想的可怕。 衙门,屏风,地图前。 辛屈拿着一根竹竿,敲击了一下之前跟鲜虞小猪商量的阳原城位置,快速往东面划,贴着桑干河南部的山脉走到头,然后折返向西,绕到山脉南麓,也就是后世广灵县位置,又沿着恒山山脉北麓,一路向东将蔚县也囊括起来。 “夏收之后,也就是三个月后,我会领兵至此。” 辛屈敲击了一下恒山位置:“土王必须在这片山西边屯驻至少三百人,以防南方的有戎氏从这片山里出来。 毕竟恒山,乃是整条山脉最显眼的参照物,不管我们怎么想,恒山山脉东西之间的所有豁口,都自然会以这里为走向,代、霍(繁峙)、灵丘三地的有戎氏部落,也必然会以恒山的进退,作为参照。 所以,想要用最少的伤亡,拿下三邑,我们必须将战场推过去。 不过,我的想法是,代邑由土方主攻,全力拿下。 代邑最重要。同时,这边只有一条山道进出——雁门道必须控制住了,才能支撑后续咱们的战争走势。 我有辛氏,主攻灵丘。 秋后,不管如何,都必须想办法,汇合于霍邑。 只有拿下了这三地,我们才能依托五台山脉,彻底打通这片区域的所有交通线。 后续的物资,才能源源不断运进来,方便我们后续的营缮和竞争。 当然,我们除了要打有戎氏之外,仍然需要一个敌人——邛方。” 辛屈的木棒挪到了后世忻州以西北的宁武县、神池县这片区域,这里屯驻了邛方下属的部落——姜姓刑天氏。 这个刑天氏究竟是不是神话传说里的那个,辛屈不知道。 但这支确实是凶悍。 邛方的北大门,宁武之地,交给刑天氏戍守,以一个氏族的力量,就对抗了整个土方南部的正面压迫,实力可鉴。 须知,土方几大势力之中,屯驻在朔方浑水(恢河)两岸的综合人口,就不下万余。 只要土王愿意,随时可以增兵溯水而上,直接给刑天氏一个巴掌。 当然,刑天氏也能顺流而下,影响土王。 所以,刑天氏必须遏制。 至于辛屈为什么不盯着忻州西的娄烦、吕梁等地。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没有好走的山道,邛方的核心区就在娄烦和吕梁,这边最快的通达之地其实是依靠汾水河道抵达太原。 但辛屈的战略目标是忻州之地。 拿下忻州,才是博弈的要略之地。 只是不想被邛方趁虚而入,才提醒土方要出重兵压制好刑天氏。 “那么,南部土方的力量,你们要协调好。”辛屈看着众人叮嘱道,“若是他们愿意配合,事后我会单独送一批玉器给他们,聊表心意。” “哈哈,辛屈族长都开口了,相信他们也都会识相的。” 璩钺和佩兹相视一笑,南方那群土方部落挡一挡刑天氏还是简单的。 “嗯,此外,就是希望你们能派人,勾搭一下邛方,让他们出兵太原之地,恐吓一下有戎氏。 我想,我们吸引前线主力,他们邛方一些山里部落,没理由不出来抢劫。 这样一来,有戎氏必然会更加警惕太原的安危。 须知代地的价值,可远远比不上太原的价值。太原丢了,有戎氏在这里的耕地,可就全部报销了。” 辛屈不无阴森的敲击着太原之地。 太原对于有戎氏才是最重要的,忻州之地,本就是添头,拿了只是为了有阻拦土方南下的要塞,防止土方或者其他草原游牧,长驱直入。 不过,对于辛屈来说,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好,我们回去会立刻走动安排。” 鲜虞小猪点了点头,各家有了计较,笑得灿烂。 后续就是出兵、物资方面的扯皮,但不管如何,首先辛屈要先把涿鹿到蔚县的交通线打通,所以需要土方开始迁徙被流放到这里陶唐氏部落。 虽然看鲜虞小猪满口答应,但辛屈还是有点忧心。 陶唐氏都敢暗戳戳造反,辛屈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残部能乖乖听从土王的心思,到时候可能还得他来收拾残局。 罢了,不管了,先安排上,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 第398章 夏有骤雨,圩田被淹 第398章 夏有骤雨,圩田被淹 “淅淅沥沥……” 辛屈慵懒的靠在床榻,怀里孟妟察觉辛屈的动作,扭动腰肢贴上来,脸上的余韵未散:“怎么了?突然心不在焉的。” “这都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突然又来了这场大雨,不是时候。”辛屈虽然慵懒,但眼底还是带着一丝担忧。 “什么嘛!办正事的时候,关心雨作甚!”孟妟嘟囔着推搡辛屈一下,嗔怪几分,然后又跨来他腰间,“你难道不该更关心一下子嗣绵延吗?一点都不急,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急,肯定急。” 辛屈抚慰她说:“但生育这种事,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这场雨不小,我担心是不安分的雨。” “能有多不安分?雨下后,就能跟着抢种一些作物。你们不是让人弄什么架子,要种什么瓜果、撒草籽? 现在雨下了,等过几日太阳一晒,草咵咵长,牛羊都欢喜。” “也是。”辛屈眉头微微松了些,然后伸手抬起她的大腿,大夏天的,贴太近,汗都淌了。 “换个位置,咱们办正事。” 辛屈拉着下了榻,很快春意盎然。 与此同时,雨夜的潮白河中游,一处哨所。 负责守夜的三个人,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淋湿了,一个激灵惊醒。 摸了摸哨所的木地板,之后露出惊恐神情,发出尖叫:“水!漫上来了!”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他们仨匆匆出来,看着潮白河附近的坡地下,已经成泽国了! “嘶——下游堵了?”一个脑袋清醒的家伙惊道。 “下游,尤其是通邑那边围堰了,水泄不出,肯定堵了!” 有辛氏的一个少年立刻反应过来:“继续观察,我去附近的哨所看看。” 说完,少年推着一条独木舟从哨所里出来,然后摇着桨,朝着最近的顺义哨所过去。 顺义哨所。 其实也已经成了水中孤岛。 哨长阿光,紧张的看着水道边的一米多高的土堤,以及土堤后的被淹没的芋头。 连圩田都被淹了,可想而知这一次的水多大。 “阿光!” “诶!”阿光看到了带着斗笠蓑衣就来的族人,赶紧招呼人丢下绑着木段的简易救生器具。 当然,现在是充当接引用途的。 这人靠近,抓住木段,随后横着卡紧独木舟特地留下来的木槽,大小都是固定的。 “好了!一!二!一!” 阿光听着来人开始喊号子,他也跟着喊,这才稳定的将独木舟连带着人一起拉上来。 接着,另一个人丢下另一个木段,来者卡住独木舟的另一边,拉紧、栓好,最后踩在了栈道上说:“下游水排不出去,我那边水位已经到了哨所地板,至少得有十步!” “……” 阿光脸色凝重:“那问题可不小,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如果水排不出去,整条潮白河附近的水泽,都得受灾。” “确实……要不让通邑那边直接掘了围堰,先泄洪?”这人看了一眼顺义附近的圩田,一脸肉疼,“虽说芋头需要水才能结果,可这么大的水,要是一直泡,根烂了,这附近芋头可能会绝收。 咱们一万多号人,费劲巴拉的忙活半年,十几万亩(合今六万亩),都得受灾,到时候减产严重,那可真的亏本了。 要知道,为了种植这批芋头,族长把这些年留下来的种芋,全部下去了。 要是来年种芋的成本都弄不回来,咱们这些哨兵,都得挨罚。” 辛屈沿着潮白河这些极度水旱不稳定的地方,大量圩田种植芋头,目的就是为了节省开垦所需时间。 毕竟此时的河道没有综合梳理,能种芋头能捕鱼,已经是天赐有辛氏的大片泽地。 但同时,大规模的种植,也会带来一定的问题。 首先,圩田是跟河水泄洪的地方抢地。 其次,本地虫蛇不少,也可能存在病虫害,谁也不敢保证最后种植下去能回本,尤其是种芋,那是辛屈筛选了三年,整理出来的优势芋种,也是为了后续繁育需求的,万万不能亏本了。 不然,还谈什么驯化? 所以,哨兵们的作用并不是监察水道那么简单,还得协助盯着芋头田的排水情况。 办砸了,那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的口粮,就算辛屈不会对他们说什么,下边的族人也可能扒了他们的皮。 毕竟今年春旱,导致了粟、黍这些作物种植的时间延后,产量预计是肯定低了。 所以,眼瞅着再有两月早芋头就能出来了,夏秋之间的青黄不接就没了,可别现在淹死了一批,导致夏收减产。 然后影响十月秋收,被迫拖延芋头至明年二月再采,这一串下来,他们这些哨兵真得完犊子。 现在芋头田肯定是被淹了,水出不去,虽然还能坚持几天,但也不能太久,不然芋头也会死。 阿光看向已经被淹没的田。 哪怕圩田有涵闸可以泄水,但现在也没用了。 因为涵闸早就连带着被淹没了。 水太多了。 究其原因,还是下游通邑…… “派人通知族长,然后安排人去通邑,让他们想想办法,先泄水,泄一批!”阿光没辙,只能这么做了。 众人赶紧行动。 但雨很大,芋头前段时间长势很好,叶片密密麻麻,在如今水涨船高的时候,航道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只能取直走,但这些叶片,严重影响了船的行动速度。 等到赶回昌平,都是第二天下午。 辛屈盯着雨,已经坐不住了。 因为,辛水的水位,已经涨到正常年份的位置了。 之前,水位只有原来正常夏季的三分之一,现在直接灌了三分之二下来,可见雨量。 “族长!顺义哨所的阿光回来了!他说有急事。” 青岩推开门,喘着粗气,看着坐在桌边看向他的辛屈说:“应该是潮白河起洪了,咱们的芋头田……” “死不了。”辛屈微微摇头,先问问情况。 青岩只能退下,接着,引来阿光。 等辛屈从阿光嘴里得知了圩田的水泄不出去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速度还是不够快啊!通邑那边的水道,还得抓紧时间挖掘……算了,不管了。 通知沙泽邑,给我将接入小淀泽的水闸关了,然后将东川闸打开,让出北平沼泽群的水域,让芋头田的水从西南直接泄入北平。” “这……”青岩一惊,“族长,东川河道还未启用,现在会不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芋头田最重要。通邑那边的围堰才完成,不能拆了,不然今年冬天咱们还得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搞新围堰。 至于北平那边能不能扛得住…… 不管了,让蓟氏去哭就是。” 辛屈摆了摆手:“去传达命令,然后让小淀泽那边的军营全部戒严,再把小淀泽东南以及东面方向的水闸也关掉,让一部分辛水的水泄到渠罗湖。 忙起来,小淀泽那边的水田不要了!芋头田十几万亩,保下来,小淀泽要多少食物,我提供多少!去!” “是!”青岩神情一肃,十几万亩芋头圩田跟几千亩小淀泽水浇地、水田,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辛屈又对阿光说:“伱也去休息,厨房里我命人煮了姜茶,自己去要一碗,赶了一路,可别染了风寒。” “谢族长。”阿光感激着退下。 辛屈顿了一下,身后被搂住,他回头:“喏,昨天就预感不妙,骤雨急,十几万亩圩田,稍有不慎,得出大事。” 孟妟闻言贴着:“谁让你不调整好布置,硬是要将那片区域都连在一起,受灾不一起受,天理难容。你呀,别老是这么赌。” “这不是时间、人力都不够?”辛屈叹了一声。 不是他赌狗,而是生产力不够,如果有机械,去年不仅是十万亩圩田,就连河道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不过你说得也对,不当赌。 但也没什么,圩田本来就是加急赶出来的。 一茬芋头种完,地力消耗那是相当严重,明年种莲藕,然后将东川水道引到顺义北,专门用来分流潮白河的水,这样北部靠近东川水道的圩田,就能吃下三万亩水旱从人的土地。 等通邑那边通了,这些土地,就会渐渐变成水浇地。 但想要实现这一切,人力必不可少。 有戎氏,打定了!” 第399章 泽国数百里,蓟氏退回涿州 第399章 泽国数百里,蓟氏退回涿州 轰隆隆! 没有惊雷的雨夜,却传来了一道道奔腾的水声宛如惊雷。 这一下惊醒了很多人。 蓟氏的领地内,一些靠近水泽的部落里,传来了惊声尖叫:“水!大水!东北有大水!” 瞬息,喊声被淹没。 大水来了。 从东北方向疯狂涌来的潮水,正在北平腹心肆虐。 原本还有很多清晰陆地的沙洲,此时彻底淹没在水中。 辛屈下令泄洪,并没有走通州水道,而是走北平方向,那么大水唯一的泄口,就是无定河南段。 整个北平地区残存的部落、寨子,全被灌入的大水淹没,草木被泥沙裹挟,一直冲到了大兴、丰台,然后汇入南段无定河。 随着无定河水道涌入廊坊、武清和永清、静海,最后一股脑从天津入海。 而这样一来,整个幽州南部、天津地区,就成了海河流域、潮白河流域损失最严重的地方。 部落受灾者甚重! 蓟氏也因此再一次遭到打击。 徐追面无表情的看着汹涌而过的水,一个月前,他选择带着部落来到房山,居然侥幸躲过了本次的大洪水。 但下边传来的报告,让他心疼。 超过五千人在本次洪灾之中彻底失去联系,就算能联系到,估计也是超过数千人的伤亡,有可能还会有疫病爆发。 “族长,我们应该尽快撤离房山。”蓟杉过来了,神情严肃,“往南走,去涿水。不然,时间一久,很难保证我们不会被逃亡回来的其他部落裹挟。 并且这场大水之后,想要恢复往常生产条件,至少需要两三年,不然光是瘟疫,就……” “嗯,下令游牧,离开这里。”徐追从善如流。 必须走,这场大水…… “对了,走之前,安排一些人去搜罗一下残存的部落,告诉他们,这场大水是有辛氏搞的鬼。” “您是指……”蓟杉眼前一亮。 “不管是不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徐追叹了一口气,“有辛氏……他们有控火分水的能力,我不信这场大水没有影响他们。必然是他们将大量的水积聚起来,然后一股脑释放出去。 今年春天的时候,我们没有寻到一点水,全被他们截流了。 现在这算是报应吧。让各个部落去找有辛氏的麻烦,给我们重新落脚涿水,争取时间。” “是。” 蓟杉也觉得在理,水突然一下子泄出来,根本不给反应时间,这明显就有问题。 必然是有辛氏在上游围堰,所造成的恶劣后果。 就让那些受尽伤害的部落,去找有辛氏闹事,毕竟这场洪水之后,后续的瘟疫、饥荒,都能杀人,估计有辛氏现在田土也被水淹了,如果能挑起这些小部落轮流肆虐有辛氏,那……也是极好,毕竟有辛氏地广人稀,这些部落跑进去,想要调动大量军队来抓捕,也是消耗非常大。 于是,在三日之后雨停了。 辛屈看着展颜的天空,并没有多少好神情。 而是第一时间抵达顺义。 顺义这边的圩田,基本恢复正常秩序,但由于大水浸染的缘故,芋头叶子正在疯长,辛屈带来了密云打造的铁质镰刀,命令附近各个邑、营以及从蛇好部抽调的两千多奴隶,全部下圩田,开始人为裁剪三分之一左右的芋头叶子、浮枝烂叶,以及焚烧动物尸体。 “族长,下游很惨。” 辛屈带着人又忙活了三天,开始有下游的部落跑来投奔。 当然,对于这些人,辛屈的处理态度是,拆分,然后一股脑打包,带去延庆。 如果不同意,那就用武力镇压。 但,还是有人收集了下游的情报,来跟辛屈说一下情况。 下游很惨,受灾人口只怕将近两万,其中一半是蓟氏的人,蓟氏已经迁走,房山那边的部落都没找到人。 根据调查发现,他们迁徙的方向是涿州地界,也就是回老家了。 而天津这边的万余沼泽民、孤竹氏残部、以及一些山戎林狄部落,基本上不成建制,无数人哀嚎着,祭祀着,但瘟疫随时可能爆发,很多人都被泡得浮肿,却无可奈何。 他们正在寻找生路。 现在,要么北上,要么南下。 “还有就是,外边都在传,大水是我们有辛氏弄出来的。都说是我们之前围堰做坝,导致了大水积蓄,然后垮塌,这才大量涌出。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洪灾也不可能……” 说话的小子悄默看着辛屈。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是不是这样。 但辛屈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敲击着桌面。 拦河蓄水、开堤做坝,上游水旱从人,下游必然旱涝难捱。 但,能怎么办? 这是农业生产的必经之路,是依托自然河道而形成的生产条件。 不想这么难受,就得做好维护和不断疏浚。 水利工程,本身就是公共工程的一部分,有辛氏的发展想要快,水利不可能不修改。 至于下游,这会儿倒是可以趁机出兵南下,尽快收拢残存的部落,将他们编入自己的户下。 这样一来,天津就尽在掌握。 “行了,调动各户,再抽一些人丁南下。 去廊坊、武清、天津三地落脚。 然后从这三地之中招揽人口,弹压本地的部落,用武力和食物征服他们,再从征服的部落中,分户抽丁,调往房山、大兴两地。 彻底将整个北平、天津北部,控制在手中。 然后开始增设哨所,研究水文。 等我从有戎氏西征归来,我会想办法先把一部分人力,用来水道梳理上。 等通邑的水道凿好了,之后北平逐渐放水,泄洪点,就放在涿州去。那边的地势,比北平还低洼。 顺道开辟河道,方便后续进入河北各地。” 辛屈有了计较,至于蓟氏逃回涿州落脚……辛屈是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活该他们每次被自己撵着走,落脚地也不选好。 涿州低洼,还有涿水、易水横流,再往南就是白洋淀,无定河的水,北平的水,用相当一部分,得从这边泄到白洋淀,再从白洋淀向东入大海。 所以,蓟氏既然撤走了,那么房山、大兴、廊坊三地,他就得加兵马去控制。 至于本地的沼泽民,武力镇压,如今刚刚大水掠过,人心惶惶,损失惨重,正好用武力和粮食,彻底控制下来,还能节省后续的口舌之争。 反正,也没多少战斗力,至于瘟疫问题,之前在遵化一带开采的生石灰,可以放出来用了。 高温能杀死七八成病菌,再配合烧开水喝,瘟疫爆发可能性就能被降低。 要是还爆发瘟疫,那就靠杀来控制毁灭,简单粗暴。 辛屈虽然节约人力,但这个时代的局限,就是这样的,他也习惯了。 第400章 屈四年夏六月洪水褪,全海河之 第400章 屈四年夏六月洪水褪,全海河之境 “快跑!有辛氏的旗兵来了!” 有人尖叫,一哄而散。 等到一杆旗帜下的五十个人,抵达这个部落都半个小时后了。 为首的辛螺龇牙咧嘴,看着这个部落丢下了老弱,带着青壮男女逃亡南方。 “他们是怎么提前预知我们到来的?” “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辛螺的身边,一个少年揉了揉脸,拿着地图说。 “蓟氏?”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少年叹息一声,“蓟氏会在一些要略之地布置暗哨……算了,这些老人孩子怎么办?” “带走吧。”辛螺看了一眼活下来的老人孩子,他们紧张且警惕的盯着他们,“也是劳力,反正咱们有十几万亩芋头,养得活他们。” “嗯。”少年没说什么,带着其他沼泽民通译,来跟他们交流。 “我们能不去吗?”这些沼泽民紧张的问。 “不行,你们在我有辛氏的南方生活,这边的水都是瘟疫的源泉。如果你们因此爆发瘟疫而流窜出去,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 所以,听着,只要你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差遣,我们会保证伱们和孩子的安全。 给你们干净的水与食物,还有允许你们通过预支工分的方式,买到衣服。 同时,我们会给你们归化人的身份待遇。 要是反抗,那你们就是奴隶。” 通译翻译着有辛氏的话:“从现在开始,海河流域,我有辛氏地盘,所有部落接受节制,否则灭之!” 终究是这几年熟悉了有辛氏的部落,他们很清楚有辛氏的奴隶和归化人是两档不同的人生待遇,所以在眼看着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选择了归附。 因此,旗军收容了五十老弱,立刻撤退。 大量的人口在汇集于廊坊邑。 这里的坡地原本控制在蓟氏手中,但有辛氏抵达之后,被困着几乎没有食物的蓟氏部落选择了举族投降。 蓟氏部落的五百多口人,成为了整个廊坊的核心建设力量。 夏日的骄阳下,陆陆续续运抵此地的人,吃着芋头咸菜干和养胃的小米粥。 芋头叶的梗,是可以用来腌制咸菜的。 这一次从顺义附近的芋头田里采摘的嫩叶,辛屈第一时间加盐腌制,然后装成坛坛罐罐,走水路运抵廊坊。 如此,也算是节省了大量的盐运输。 毕竟如今到处都是水泽,运盐侧翻,盐就容易损耗,当然也可能被私藏拿去贩卖。 所以,干脆一点,芋头梗这么多,直接做成咸菜,还能增加有辛氏的食物丰富度,减少更多的谷类消耗。 并且开造城邑、水利,都是重体力工作,挥汗如雨,盐分补充尤为重要。 咸菜,完美符合劳动需求。 辛螺带着老弱回来,然后将路上分好的户、人口移交廊坊邑的衙门官员,由衙门官员拆分安排。 一些随船运到通邑、大兴、广阳。 一些随船运到昌平,再转道去延庆。 延庆也抽到了三百多人进来协助。 整个有辛氏超过一半的人力被调动,到处都是运转忙碌的景象,并且开始驮运界碑至南段立下疆界。 至屈四年夏六月,全海河之境为有辛氏所有。 …… 六月中旬,顺义,一处栈道。 辛屈刚刚批准一艘芋梗咸菜的出发,骨碌小癸寻来:“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要的水排,我给你弄来了。” 辛屈闻言微微颔首:“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辛屈带着骨碌小癸以及水排零件,来到了顺义东南方向的一处河湾。 随后他指了指已经夯打好的位置说:“就架设在这里,等水排安排好,再调整一下水量,就等着后续的生长了,大体半个月左右,第一批芋头就能收获。 然后在这里,增加磨坊,咱们要准备做芋头粉条、淀粉什么的,尽可能久的保存芋头。” “行。”骨碌小癸招呼奴隶们干活。 经过组装和调试,以及后续的石磨运抵,七日之后,第一批小芋头被运上来。 辛屈烤了一个吃,很嫩。 让人把剩下的洗干净,去皮,然后切成小块。 蒸煮二十分钟,取出来,放在木桶里。 然后将水排的齿轮接上,将铁质的搅拌头用榫卯固定好传动杆上,接着下放,启动,水排落水转动,人扶着木桶,看着芋头被打成泥后停下来。 接着,混合着水倒入磨盘洞内研磨,磨成浆。 磨盘也是依靠水排来提供动力,极大提高研磨效率。 研磨成浆之后,用细密的纱布过滤,沉淀。 反复两次,倒去上层水,然后将芋头粉装入陶盆内,放入烘房内烘干。 最后,装入坛内,并且弄一个小袋子,装点熟石灰,悬挂在坛内壁,就成了干燥剂。 这样保存,能极大延长芋头粉的保存时间。 “要买吗?”辛屈看正在摸芋头粉的鲜虞小猪,似笑非笑的问。 “咳咳……这个嘛……” 鲜虞小猪干笑的松开手指:“没想到,芋头居然还能这么做。” “这只是开始。”辛屈淡淡的说,“那边正在建后续的工坊,晚点可以作为粉条坊用。 芋头粉条就不需要这么多步骤了。 这些,是用来备荒的。” 辛屈大费周章的搞干燥的芋头淀粉,目的就是为了备荒备灾,延长芋头的保质期。 但其实做成粉条,就不要这么多步骤,只需要重复之前的步骤到搅打成泥,然后增加米浆搅拌成半流体,用筛子任由芋头粉条落入开水锅。 锅里加热定型之后捞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干燥。 吃的时候,开水煮一下,加点汤头,就能吃了。 并且还能因此节省超过一半的损耗。 须知芋头淀粉是真的纯淀粉,几乎不含水和其他杂质,能长时间保存。 但芋头粉条就不一样了,里头还是会存在长纤维的,还因为有米浆增加粘性的缘故,干燥之后再过水,更有嚼劲。 这些都是食物加工增加保质期的办法。 不然单纯芋头挖出来三个月左右,淀粉含量就会降低,真正能给人提供能量的部分废了,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不过有辛氏的加工,还是让人鲜虞小猪感觉到了震撼。 “族长,粉条好了。” “走吧。”辛屈听到有人喊,就招呼鲜虞小猪去吃芋头粉条。 饭桌上,鱼肉、猪肉、羊肉熬成的汤汁混合下,粉条就在碗里,洒了一点野葱、姜,入口一咬,鲜香四溢,鲜虞小猪拿着筷子,也顾不得烫,呼呼往嘴里灌。 辛屈看他吃得这么欢:“你要是觉得不错,以后我可以给你代加工。你运来一百斤芋头,我给你十斤粉条。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芋头放久变硬不能吃了。” “真的?不过你不会亏本吗?”放下碗,鲜虞小猪警惕的看着辛屈。 自己这个姑父,那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怎么可能平白给自己这么好的利润? “你不也看了过程?一百斤能出粉条你也心知肚明,我赚点工费而已。但粉条保存好点,可以放一年以上。渡荒专用,哪怕真的需要迁徙,装载麻袋,一提一麻袋,运输业方便不是? 当然,后续我会在涿鹿那边增加粉条坊,你直接从桑干河运到涿鹿就行。” “行。”鲜虞小猪转念一想,也觉得没问题。 芋头好种,很多部落都会种,但芋头不耐保存也是真的,放上三个月,难吃而且会变硬。 如果能加工成粉条,也是不错的。 不过辛屈也是平白无故给人加工,他要的是增加鲜虞小猪对有辛氏的依赖。 毕竟芋头随便一亩地,几百斤绰绰有余,越靠近水的地方,比如现在有辛氏的芋头田,预估亩产在五百到六百斤之间。 抛去损耗,可以用来食用和加工的部分,至少有三千万斤上下,足够养活十万人一年所需! 有辛氏才五万多人口!今年一把豪赌,食物多到吃不完,所以辛屈才考虑保存问题,多存一些在库藏里,准备用芋头粉丝去换族人手中的粟米。 粟米的保存期会比芋头粉丝更久,也更耐储存。 当然,芋头粉丝也可以跟鲜虞小猪去换他们的粟。 芋头种这么多,多余的粟米价格就低了,自己还可以趁机低价收取。 背后都是经济呢! 当然,这边都是圩出来的沃土,也就这两年生产一波,如果明年再种芋头,产量绝对可能掉到三百斤每亩,还得担心病害。 所以,明年不可能种植芋头了,得从其他地方找补,正好可以让鲜虞小猪提供芋头,甚至带动山西诸部落多种芋头。 这样,也能用廉价的手工业品去交换芋头回来,做成粉条还能多保存一年。 如此,有辛氏的稳步扩张,甚至不耕种而抽调所有人力去搞水利建设,也都有保障。 只是,这也是赌博。 但辛屈知道,他不得不赌,就跟秦始皇一样,明知道郑国渠有问题,但还是得倾国之力去赌。 赌赢了,关中沃野千里,奠定王霸之业。 自己也一样! 必须赌!这几年对于北平水旱变动的无奈和被动,已经让他很难受了。 难怪一直到唐以前,幽州一直是苦寒的代名词! 就是因为这里的水,难泄,难排的缘故。 但不能一直这么无助下去。 农耕最关键的水利问题解决了,通州到天津的水道开了,无定河能变成永定河然后接入白洋淀排水了。 就有机会将河北平原上的黄河水道变成运河。 如此成了,自己不仅再跟这一次一样,在北平圩出三十万亩上下的芋头田。 还能获得一条完整的交通线,用船只运输物资南下进入河北各地,甚至可以入大河,直取河洛腹心之地。 不管南方之后有什么变动,他都能随机应变! 所以他必须得赌这一把! 不管成败,五年还是十年,都必须赌这一把! 第401章 波平 第401章 波平 夏六月开始的芋头田收获,辛屈赶制了一批芋头粉丝,作为接下来出征用的军粮。 不过经过计算,辛屈还是对南方天津附近收拢来的受灾部落人口截流,先带来这附近收拾农作物。 因此,人也开始聚集。 人一多,就容易出这样那样的事端。 之前为了降低影响,一些规模百余人左右的部落,会单独列一座营房,还是让他们自然居住,也是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 不过,当他们帮着有辛氏采集芋头以久,在烈火骄阳照射而蒸腾的半干圩田内抬头,口干舌燥望去,映入眼帘里的只有青葱异常的芋头叶,不由得一个个心中露出几分贪婪。 “午了,下工吃饭。” 班头是有辛氏安排来的归化人,三个人负责一什。 吃饭的时候,也是其中一个去领一个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有点黏糊的浇头。 浇头能看到大片猪骨、海带结、以及一些葱、姜、菘菜。 就是没几口肉,绝大部分汤汤水水。 吃完也不顶饿,要不是有辛氏能给一日三餐,晌午会休息,晚上黄昏就能吃晚饭,这群人早就造反了。 “你的。” 班头负责分配,因为这都是按人头给的,不是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浇头盖在了煮完的芋头粉丝上,这群人拿着筷子,搅拌一下,呼呼就往肚子里送。 “就这么点?”一个壮汉三两口就炫完一碗,意犹未尽,然后觑了一眼桶里的浇头,眼巴巴望着。 “有莲子。” 班头白了他一眼,从边上筐里捡起一个盆,盆中全是莲蓬。 “这……不苦吗?”壮汉脸一下绿了。 “新鲜是不苦的。”班头随手掰开一颗,丢进嘴里,清甜滋味,“你们是真的不会吃。” “嘿嘿……”壮汉也不好说啥,只能等班头分完了,抢着收拾,将最后一点桶里的糊糊都下肚。 还是觉得饿,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几颗莲子,但他还是觉得苦,最后只能放弃,然后下水去摸鱼。 过了一会儿,还真被他抓到一条,赶紧洗洗,提来班头这里借匕首,当场切成脍,也就着桌上剩下的一点韭醢,吃了下肚,整个人舒服的呻吟:“鲜!” 如他一般的人很多,但也有一些躲在阴暗林下,假意休息,但实际上聚集在一起:“探查得怎么样?” “十几万亩!全是芋田,有辛氏的采收规划已经下放,这些芋头接下来是每七天集中处理一次。 能一直收到明年四月,不过有辛氏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他们准备在十一月前,全部收完,然后翻耕土地,明年开春将涵闸打开,将水放进来,种植莲藕。” “莲藕?那玩意儿怎么吃?” “他们不就在吃?今天的莲子,就是附近收拾过来的。我今天收割的时候,两个司农长老的弟子在附近调查芋头情况的时候,也在讨论莲藕种植的设想。 他们的人在这场大雨之后,已经下莲花开得最多的地里,探查莲藕的生长情况,研判是认为,只需要对莲藕进行取节,然后埋进土里。 开春的时候,用些水让它们生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加水漫灌,同时摘除一些叶片和花朵,让它们快点抽条。 最后夏天的时候,自然放水让大水覆盖了整个田土,变成沼泽模样,这就能开始生长了。 大体仲夏,莲花开后,就能取莲子食用,并且还能摘除一些莲叶制作衣物等。 秋后,放干水,将它们连根拔起,就能收获莲藕。 莲藕和芋头一样,可以制作成藕粉,今晚的食物就是他们试验失败的藕粉。” 这群人交换着消息。 制作藕粉,也不简单,稍有不慎,还很难吃,所以需要试验如何制作藕粉的过程。 眼下很多地方都有莲池,自然遍地都是莲藕。 所以辛屈交代了厨房试验一下藕粉制作方法,这玩意儿跟芋头粉不一样,辛屈也不怎么懂,只能靠下边人去忙。 “算了,不去管他们,附近的水路调查清楚了吗?如果清楚了,就撒出去,东南方有一批不愿意臣服有辛氏的人,他们很快就会迁徙回来。 我们将水路地图丢给他们,让他们跑来这里抢掠。 到时候趁乱放火,将有辛氏囤的芋头粉全部烧掉。 只要烧掉了芋头粉,有辛氏必然得花费精力去剿灭东南方向的沼泽民。 如此我们才有更多时间和精力,用在巩固自己的涿水的实力上。 涿水那边,必须尽快捏成一团,之前还留着其他诸部,现在留不得了! 往后,只能存在蓟氏,只能存在徐部!” 这群人声音发冷。 “可是我听说,有辛氏准备西征有戎氏……” “他说西征有戎氏,伱就信了?万一他们转头去打我们怎么办?他有辛氏这些年做了多少背信弃义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提?!” 这人中一个少年眼神冰冷:“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用好逃民的身份,尽快拉拢一批同样吃不饱的人。告诉他们,你们准备谋划偷一些食物,然后跑走。 到时候,只要这里彻底乱起来,对于咱们来说,越有利!” “这……行吧!”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辛氏十几万亩的芋头田摆在这里,据说也只是有辛氏总耕地的三分之二。 此外,有辛氏还拥有大量的湖沼、牧场,听说今年有辛氏要西征,从名下所有草原部落强制征召,每家每户给了一百多斤的芋头粉,拉走了他们一个壮丁和自备的牛一头马三匹,这样都能凑出三千人的运输大队。 可见,有辛氏资源协调能力,那是进化了一次。 就冲这个,现在每天看着有辛氏来来往往的车船牛马,这群蓟氏间谍,没有一个能感觉轻松的。 所以,主动权不能让给别人,必须自己捏在手中! 给有辛氏使点绊子,他西征就随他去,东南这里还能再给他们一点拉扯,使得有辛氏更没有心思关注涿水的蓟氏内部政权更迭。 实在是,这一次水灾让徐部也损失惨重,于是综合实力第一的徐部,已经被其他部的长老盯上,准备瓦解徐部一手遮天的局势,他们的特权,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博弈向来如此,从来没有一蹴而就,都是动态的。 这群人立刻忙碌起来。 第402章 暗涌 第402章 暗涌 下边有问题,辛屈其实并不在意。 癣疥之疾,无伤大雅。 自己现在主要精力要放在西边,但他从来不会对东面没有动作。 妟鸠跟璩钺、佩兹见过之后,辛屈让他跟着妟淮见了一面。 之后因为水灾的事情,辛屈赶来了顺义,妟鸠又逛了一下昌平的集市,买了一些物资,这才来到了顺义跟辛屈见面。 看他大车小车,马拉牛驮的,辛屈微微挑眉:“怎么买这么多的布?你那里不该缺麻才对。” “嗐,麻虽然好种植,但长得慢。”妟鸠微微摇头,“而且,我们的纺织能力,不如你们啊。你们居然还会混纺,布匹质量也好,缝缝补补能多穿好几年。 所以,这些布匹,买回去,都是给族里成家立业的小子们的。” 原来如此。 辛屈恍然,妟氏属于战团部落,也就是典型的军事贵族议会制,一般是几个长老,一群国人共同商量投票,最后由族长也就是军事首领负责征战,一些长老留在战团内管理野人,也就是平民负责生产。 他们部落就是最典型的奴隶制部落,需要一直对外扩张,才能稳定自己的基本盘。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能直接从氏族公社直接跨入地主军功爵体系。 而妟氏只学了一半,就是大规模的提高了国人战士的身份地位,但对非国人团体,采用了混血策略,只给奴隶、仆从所生的孩子采用皈依,给予一种高于奴隶、仆从的态度,但同时对两者一起压榨。 就是凸显我高贵,伱垃圾,但我和你生的孩子,他是比你高贵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体内留着我的血,所以他是高贵的,但我不认他,因为他被你的血污染了,所以他是二等人,这辈子上线已经被锁死了。 用现代的用语,就是殖民。 虽然辛屈对于妟氏的内政没啥掺和的兴趣,但还是提醒一句道:“咱们生活的土地,天灾人祸不断,需要更多人齐心协力。 通婚融合再正常不过,子嗣传承这一块,我的建议是执行宗法,才能最快解决家庭伦理的问题。 每家每户有了权责义务,才能更稳定的应对大国层面的战争。” “话虽如此……罢了,都是一些无所谓的烦心事。”妟鸠摆了摆手,虽然他知道辛屈说的有道理,但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情况。 辛屈之所以能强推下去任务,本质就是因为老巫带走了绝大部分中坚,给辛屈留下了一批年轻人。 年轻人嘛,敢打敢拼,只要你能给他们看到你很牛逼,他们就愿意听你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带走了一批中坚,这群人去了南方,只怕也变成了如同妟氏一样的战团部落,以武力作为绝对衡量。 “不说这个了,我这一来你就寻来,是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为了要我跟你随军西征?”妟鸠说到这里,摆了摆手,“恐怕得让你失望了,今年水灾,我那边虽然影响不大,但还是有瘟疫发生,我可不敢随便带人跟着你走,不然到时候……” “放心,不是让你们随我西征。”辛屈也被拉回了正题,“安排三百人,充作捕奴队。 天津方向存在大量不愿臣服的民众。 你去抓,看看最后是要卖给我还是自己带回去。 如果有不幸战死的,我给你补偿,一个人……四袋芋头粉丝。” “四袋!”妟鸠眼前一亮,有抚恤都好说。 “对,就是四袋。”辛屈微微颔首道,“我准备西征,有辛氏各地的防御压力会很大,虽然不至于直接影响生产生活,但还是会影响出拳的力道。 你是知道我的,一般情况我会尽可能多的安排后手。 捕奴队也是我想到,最经济的办法。 我这里的人,需要应对后续的秋收,你那边受到了大雨的影响,虽然没有损失太多,但今年收成也是紧巴巴。 抓到一个奴隶,不论老弱,只要不是病残,我都给你一袋,孕龄女子,两袋。 如果你的战士受到重伤,我给你补一袋抚恤,但要求他撤出去,换人去捕奴。 残疾我给你两袋。 死亡给你四袋。” “可以!”妟鸠十分满意。 辛屈后续交代了一些,就送走了妟鸠,他得回去带人过来。 辛屈也是让出去的旗兵到处下达最后的通牒,要么离开部落投奔有辛氏,接受有辛氏拆分节制,要么就等着被掠卖为奴,有辛氏的地盘上,不准有不臣服的其他部落。 至于效果如何,有的被吓到,都是些小部落,眼瞅着如今水灾严重,颗粒无收在即,河道上有辛氏拦蓄、设网、大规模的捕鱼,基本上将河道中可以吃的大鱼,全部一网打尽,大有直接给海河流域上活跃的各色鱼类绝户的打算。 他们收获越来越少,自然只能投奔。 但更多还是唾弃有辛氏,然后南迁。 至于最后一些,那就是存在心思,准备趁着有辛氏收成的时候,出来打秋风的。 捕奴队,其实就防着这批人呢! “族长,咸鱼已经装完了,可以走了。” 辛屈听到了呼唤,随意的应了一声。 左右一些新入有辛氏的沼泽民,看着有辛氏一车车推走的咸鱼干,一个个咬牙切齿:“有辛氏当真不怕被河神报复吗?哪有他这么捕鱼的!不怕明年没有鱼吃吗?!”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自信自己的种植技艺吧!” “哼!早晚遭到报应!一旦绝收,水里又没有鱼可以捕……” “一个两个都在这里废什么话?”就在这群人嚼舌头时,阿启路过呵斥着他们。 看到是司农阿启,一个两个都毕恭毕敬。 “都听好了,接下来附近的水道要重新梳理。这里需要排水、疏浚,所以原本生活在这片水道的鱼类,明年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既然不可能活下来,就抓紧网走!这叫做不浪费! 至于,你们担心的缺鱼?你们怕不是小瞧了鱼的生育能力?随便一条,一年就是数千小鱼随身,你们应该担心的是,草够不够鱼吃? 再说了,担心鱼作甚?我们都在研究如何养鱼了!” 阿启呵呵两声:“与其求河神,不如求自己。如果我们能人工养活鱼,以后还会缺鱼吗?再说了,就算没有鱼,那就畜牧,十年禁渔,鱼就会恢复。 天地阴阳,有无相生……算了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明白,干活!” 这群归化人只能赔笑离开。 阿启看着他们模样,微微摇头:“一群迷惘的家伙,越来越多了,如果不好好的涤荡他们的神魂,真不知对未来是好是坏。 屈去准备西征了,我也得忙起来。 以防万一,还是增派一下哨岗,然后打散旧有的队伍,重新编队。这都能聚在一起非议,之前那群聚在一起的人,万一有人起了歹心,反而不妙。 辛弈!跟我走!” 阿启回头喊了一声,一个背着弓奴隶印脸的壮汉从角落里出现,一言不发跟着阿启离开。 他从小就是一个被割掉舌头的奴隶,说不出话,后来在战场上立功,从奴隶升入庶民之后,就被安排给阿启左右协从。 他能听懂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叫做弈,入了有辛氏庶人,于是加了一个氏,叫做辛弈。 这是辛屈的决定,既然已经要开户立氏了,那么辛这个氏,就可以大规模通用,所以所有升上来的奴隶,都会被冠上这个氏。 然后等你未来再往上了,升入士大夫,才会单独立氏。 辛弈跟着阿启走着,突然他眉头微皱的看向西南方。 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发现被他盯上了,缩缩脖子。 辛弈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跟着阿启入了帐后,寻来了吹哨人,比比划划,将他记下来的工牌号,写了下来。 吹哨人会去安排处理这些不安稳的因素。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探头探脑,但辛弈知道,他的任务是保证司农长老的安全。 有辛氏的生产生活,司农长老需要付出的太多了,可不能被暗算了。 第403章 潮动 第403章 潮动 “喂,你怎么来了?” 夜晚,一处隐秘的芦苇丛内,突然窜进来一个人,吓了隐藏在这里的蓟氏少年一个激灵。 “别说了,荆,我好像被盯上了。” 闯进来的少年扒拉一下芦苇,远远看向远方,眼神中更多几分恐惧与不安。 “啥?被盯上?” 芦苇里的少年荆疑惑的看向外围:“狞,你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总觉得有辛氏有人发现我们的动静了。这几天我想要有所行动,身边总是会多出一些奇怪的人,总是会出现在我周围,似乎在盯着我。” 荆脸色微微沉重:“那你这一次进来,不是把我给暴露了?” “放心,不会给伱暴露的。”狞摇了摇头,“上边来了命令,让咱们先出去探路。” “你是说……”荆的眼里爬上喜色,总算是不用一直待在这里装死了。 “走。”狞再三确定附近没有人了,才招呼荆离开。 荆颔首,赶紧从芦苇丛里推出一座小木筏,然后也不管上边他睡觉用的草席被沾湿,赶紧带着狞泛舟离开。 在他们离开的一处树上,一个林狄出身的有辛氏少年,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会儿,才返回顺义哨所。 哨所,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哨所,而是一座临时指挥所,这附近驻扎一百多号人,全是一水青壮男子。 林狄将荆与狞用木筏逃窜的消息告知了。 “你们觉得是什么人?” 说话的人,赫然是被调来这里担任临时营官的流猿。 听到这话,众人皱眉或者思考,但更多还是有了答案。 一个姚姓的长老搔了搔头:“我这弄到的消息,都是一些谣言的散播。 经过拷打,有几个供出来,说是有一群人,在暗中折腾这些事情,准备等彻底丰收的时候,掠走我们的食物,好独自过这个冬天。 那两个人,有可能是逃亡了?” 这个姚姓巡检使此言一出,流猿并没有太多表情,而是看向其他人。 “我倒是觉得,这些人,有可能是去找外援了。”辛螺声音响起,压住众多思绪,“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兵马镇在这里,附近还有好几个邑,能快速策应。 明知道现在丰收,肯定不会有人选择犯傻,来跟咱们硬碰硬,必然是采用内外勾结的方法。” “这怎么行?”这个姚炙脸色难看,“必须遏制!将这些吃里扒外的混蛋抓起来!处死!” 姚炙的想法也很简单,现在有辛氏芋头正在收获,辛屈离开之前许诺,只要他带着附近巡检司的族人协助镇守。 收获完毕,最好的芋头粉丝,族里会给他们出来的所有劳力,每人四百斤。 但怎么分配,他自己来安排。 姚炙一听,大喜,跟他的族人们说,去了就给一百斤,他一下就吃了三百斤回扣。 要不是辛屈现在是收获,能包吃包住,这些人只怕早就来搞他了。 但把他勾引来之后,看到了这么多芋头正在收获,辛屈又跟他说,让他协助防御敌人的侵害。 不管最后如何,只要成功抵御,三千斤芋头淀粉。 那可是能保存很久的芋头淀粉,甚至煮肉片的时候,还能混入芋头淀粉、姜等做成肉丸。 那种爽弹口感,鲜香四溢,姚炙口水都快流光了,一辈子忘不掉。 他必须成功抵御,如果失败,那他可就亏大了。 毕竟辛屈对芋头淀粉的定价,那可是粟的六倍,光是一斤芋头淀粉能换六斤粟,三千斤粟,够他带着这个巡检使下属所有人吃多久了? 更不要说开战之后的其他收获。 但必须赢,并且还要降低足够的损失,不然辛屈可不会给他奖励,反而会责罚。 流猿看姚炙这般激动,笑而不语道:“好了,姚巡检,敌暗我明,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还是再细细探查一番。” “这……嗯,话虽如此,但还是要提前敲打一下,不然怎么知道有多少老鼠躲在沟里?”姚炙微微挑眉,有点诧异道:“我说,你也是个年轻人,怎么就没有点冲劲?真不怕功劳跑了?” “惟事庙算,谋定而后动,三思而后行。现在我们连对手是谁都摸不清楚,动了反而容易成靶子。”流猿倒也不气急,循循善诱,“不过,既然姚巡检有想法,那不如咱们配合一波,将暗涌的潮水,浮上表面?到时候他们冒头,我们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是吗?” “你……想怎么做?”姚炙挑眉,古怪看着流猿。 流猿微笑起来:“他们想要搞事,调查的多是一些地形,走势。最近不是有一批货准备运出去? 我安排人去抽调这些走动频繁的家伙,我会分成两批,但半道上你们分道,拷问一批,杀死一批,然后推说另一批人说的,之后各放一些人回来……后续我来处理。” 姚炙眉头微挑:“这么做,人口损失可不小。” “不必担心,正常损耗,族长不会追咎什么。”流猿平静道,“一直让他们暗戳戳的搞事也不是个事。暗流最怕推手,推一把,暗流就会冲破水面,成为波澜。有了波澜,就好找寻那中心的一点水滴了。” “行,按你说的做。” 姚炙深呼吸,起身去忙碌。 “辛螺,照单提人,就说我们明天要运输一批物资走,但人手不够,让他们早点睡,安心休息,明天上路。” “是。” 辛螺接过了流猿的简牍,下去忙碌。 流猿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后,抬起眼眸,对角落里缩着的一个少年说:“阿光,带三十个好手,去榆边桥设卡,到时候直接提人。” “明白。”阿光起身呦呵,左右十几号人跟着他离开。 流猿布置完,缓缓闭目:“族长才走,宵小冒头,癣疥之疾,虽然不足为惧,但闹起来也是损耗。 若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逃避有辛氏的统治,也应该是各部落贵族、长老、巫师等。 但巫师和长老都被族长带去昌平,贵族、族长们则第一时间给他们分户,给足了粮食、布匹、牛羊,他们现在已经不愁吃喝,每日也不事生产,底下对他们风评急转直下,怨言颇多。 如此之人,怎么可能会有挑起破坏收成的心思? 须知,族长还答应他们,协助,收获之后,额外奖赏。 就算想要搞事,也不可能这么快,怎么也得等到十月末。 所以,这么多线索串在一起,似乎指向了一个势力。 蓟氏。” 流猿睁开眼,下边还未走的文吏们,一个个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蓟氏?!会是他们吗? 流猿则是轻哼一声:“旁的我不了解,但蓟氏那几个,倒是交手数次。 徐追、蓟杉,都是聪明人。 蓟氏搅乱有辛氏东面的目的,我也能推算一二,无非就是担心族长征有戎氏是假,是在声东击西。所以,他们才想着先下手为强。” “那……南边的商公族呢?” “他们?”流猿听得有人小心问,嗤笑一声,“他们不屑这么做,而且距离我们也远,并且没有收到他们大规模受灾的消息。 诚然,就算他们要动手,也是直接带兵来抢,而不是暗中破坏。 你们不觉得,这群人暗中招揽说辞,都挺耳熟的吗?” 众人这才想起了那些被抓到的家伙们的供词:“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当初族长用过的……” 言尽于此,众人恍然。 真正跟有辛氏一直交手的只剩下一个不曾臣服——蓟氏! “各司其职,既然有了假设,那么小心求证。若真是蓟氏的人,倒是能省下很多沟通成本。” “是!” 第404章 澜起 第404章 澜起 “你们,还有你们被抽了,跟着去扛包!晚点要运送物资去昌平。” 有了名单,稍微糊弄一下,从附近几个队抽人,很轻松就把已经能框定,有一定潜在可能是间谍的家伙,全部带走。 一开始,众人也没感觉有什么。 但伴随着人数在增加,好几个脸色微变,但他们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只能压低声音交流:“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来了?” “上边抽人,说是扛包运输,我也诧疑伱们……” 这两人的交流还未完,就有人过来甩鞭子:“分开!挤在一团干什么?待会儿分两拨,一前一后出发,一部分人走北道,一部分走南道。” 鞭子一甩,任何动静都消停了。 这两人只能交换了眼色,然后各自回去充当中坚。 第一拨队伍,是早上出发的。 剩下的人,被集中在一处空仓附近,帮忙搅拌泥草。 空仓要增加新的储存空间,下边劳力不足,因此进度不快,现在这批人准备明天才走,所以现在也不会闲着。 哪怕知道他们存在了间谍,不过搅拌泥巴和草这种事情,还是能让他们很轻松胜任的。 要是干不好,那就直接往死里打,万一有人自曝,也算是不错。 就这么忙活了一天。 他们休息。 捧着干巴的烤芋头,以及分到的一个竹筒。 竹筒里是炖咸鱼汤加了一点海带结,很烫,不过滋味上还算是可以。 “我总觉得有问题,明天上路的时候,小心一些。” 今早跟另一个人接头的家伙说,他的眼神锐利。 众人缩了缩脖子微微颔首。 “很聪明,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看着这群人只是一起吃饭,然后吃完就去按照规矩,洗手洗脸,接着回来休息。 没有多余的废话。 看得不远处监视的流猿微微颔首。 不过,也更加能确认,这群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吧。后半夜,才是精彩的。” 流猿骑马,带着十几号人,快速离开仓区,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一座山边。 还未靠近,惨叫就不断从里头传来:“有种宰了我!(蓟氏方言)” “是蓟氏方言。”跟在流猿身后的一个投降有辛氏的蓟氏中年长老脸色微变,“偏向徐部的口音。” 流猿颔首,那就是确定了。 进来。 “流猿,喏。” 姚炙送来了一叠木牍,他看不懂有辛氏的文字,不过这一次办事跟着有辛氏的少年郎,他们已经学了一年,基本都会写。 流猿接过来,同时目光扫过附近的几棵树,上边吊着尸体、挂着脑袋,鲜血淋漓,严刑拷打,莫过于此。 姚炙看他接过,又兴致勃勃的回去,对着地上叫嚷宰了他的蓟氏小子,掏出一个把狼牙棒:“宰了你?那可是太便宜你了!很久没有宰奴隶耍了!辛屈哪都好,就是对你们这些贱人太宽容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辛氏给你们这么多好日子,不懂得珍惜,那我可得抓着好机会,先玩玩了! 按住他!我想剐一层皮下来!” 说着,姚炙给狼牙棒浸了盐水,然后横过来,摁在地上叫嚷的家伙大腿上,朝前推! 啊啊啊—— 惨叫不绝如缕,现场不少人都感到了恶寒。 流猿却没有什么兴趣。 要说折磨人这一块,有辛氏年轻人们知之甚少。 但对于长辛氏那边的族人来说,自小司空见惯,玩起来那真是爽利得很,因此吹哨人的严刑拷打技术,还得从他们这些老手身上学。 充耳不闻的流猿看完了口供起来。 对已经犁下大片血片的姚炙说:“可以了。” 姚炙嘿嘿两声起来,随手将狼牙棒杵在地上,微亮的篝火光里,暗紫色的鲜血痕迹,可见这把狼牙棒下,有多少冤魂。 “蓟氏派你们来做什么?只是简单的暗中破坏?” “我……我说……我都说……” 这人几乎奄奄一息,看着狼牙棒感觉到了恐惧。 此时,除了信仰,不曾有坚毅的道德观念。 但偏生信仰,在生命死亡面前,不见得都管用。 这人只是蓟氏丢出来的棋子,面对虽然不爽有辛氏,但他宁愿一下被弄死,也不愿意受这种折磨。 很快,他将大部分都抖出来。 流猿眉蹙,感情这群人是自己玩自己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拖累有辛氏在东面的举动。 “行,派人去通知一下,让后队直接去昌平,然后正常到昌平后返回。 这批人直接拉到延庆,如果有人问起这批人去哪里了,就说半道上被族长征召,协助运物资去延庆,可能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流猿给姚炙一个眼色,姚炙会意跟着下山:“什么事?” “继续拷问,天一亮带再宰几个,然后拉去昌平的牢里拷问。尽可能不留太多人行动,杀多少,你看着处理。我之后会报销。”流猿多看了两眼姚炙,“族里虽然对待奴隶宽宥,但也是有条件的。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该死。 屈需要负责的事情很多,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我阿祖让我回来的时候说过,帮着处理掉脏事,屈的名声已经损失严重,他虽然不在意,但终究是我们的门脸。” “嘿!屈也是我姚姓宗亲,我晓得怎么做。那些老头子,一个两个自视甚高,也不看看情况就暗中联结外族,脑袋不清楚。 我可不是他们。” 姚炙嘿嘿两声,他作为姚姓贵族谱系的一个旁系,很清楚谁才是大腿。 现在辛屈对族内基本说一不二,在他没有明显错误面前,谁敢触辛屈霉头? 所以,辛屈吩咐啥,好处给够,他就干了。 日子都是这样过的! 流猿颔首转头:“暗潮已然汹涌,那就推波助澜,明天我会赶紧联系妟氏的捕奴队,五六百人,足够合围蓟氏勾搭来的残部。 到时候将水澜平息,水上水下,也就能彻底静下来。 还能顺道发一笔财,毕竟奴隶,屈那边的收购价,不低的。” “到时候可得给我留几个。”姚炙眼前一亮,“我独自申报,正好我那块地,缺人修路。” “可以。”流猿骑上马,又离开了。 “啧,要说老巫家的小子,也就这个流猿厉害。武夷也就守成,这小子未来不错。”姚炙看着绝尘而去的马队,想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有辛氏少年多敢想敢干,辛屈也没法彻底遏止他们,只能把握大方向,至于后续,各凭手段。 流猿折返,另一波人也上路了。 他们第三天抵达昌平,没有看到自己的人,只看到姚炙来寻他们说:“可算是来了。屈也是,一句话,我手头几十人都被调走了。 还给我左右换了一批人,你们休息一个下午,黄昏跟我随船返回。” “那个,其他人呢?” “被征走了运输物资去延庆了。”姚炙还未说完,西边传来欢呼声。 只听得千军万马的呼号,一支军队架着旗帜朝着西边去了。 “主人,大族长出发了。” “知道了。你们赶紧滚去休息,族长不在,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到时候,还得被盯死。” 姚炙驱赶走了三天的间谍和民夫去休息,然后让人看住营门,以防万一。 剩下的人聚集在一起,交流一二,基本确定了消息为真。 毕竟辛屈出发西征的动静很大,人车奴隶加一块,三千多人,根本瞒不住的。 这一次,辛屈已经将衙门打包,挪到了延庆。 相当于,迁都了。 毕竟接下来西征才是主要目的,霸府必须承接绝大部分事务,所以要提前安排。 总之,有辛氏主力西征了! 那机会就来了! 看着他们邪恶的笑,远远的,姚炙也露出了邪笑,他已经上报辛屈,辛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全权由流猿与你负责,事后论功行赏,奴隶抓多少,只要不超过自己的爵位额度就成。 发达的机会,近在眼前! 希望你们能给力一点,最好弄来千儿八百的,不然可不够分。 第405章 滔漾 第405章 滔漾 屈四年,七月初三。 盛夏的灼灼烈日下,地头传来了一声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站在田埂树下阴凉处的归化人监工眉头一皱,走出树荫,不满的看着晕厥的家伙说:“抬走!给他灌一碗莲子汤,别他娘的中暑死了!” 监工又看了一下左右,实在是没有人手了,只能怒吼对剩下的人说:“都给我打起精神,今天的活,要是没做完,今晚就给我去跟猪抢食!” 众人顿时不敢多说话,又少了一个人,接下来的工作量,还得增加。 大家心中都有牢骚。 而之前被抬走的人,很快来到了最近的“医务棚”,有辛氏的医学研究进展不快,不过山西各地古老的草药医学传承,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 经过姜示一段时间的汇编,以及辛屈开出只要药方有用而被收录《药方典》,则按救治的人头开始算功勋。 什么意思呢? 意思你手中的“秘方”也变现不了多少,不如上报,然后收录,族内建设类似的医药棚,开始拿你的方子试验救人。 能成,每一个活下来的人,或者其他各种病症,都算积分或者功勋,然后每年汇总折兑成爵位或者粮食。 一个方子,给十年。 就跟专利费一样。 当然,也可以选择一次性直接折兑,比如你觉得伱的方子可能有竞争对手,那么你的方子我买断,一次性给你折一级爵位,上限到官大夫。 没错,掌握医学的人,辛屈还是很尊重的。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药方和治疗技术得以提升,很多巫师都放下曾经的架子,开始研究各种草药。 中暑的搬来这里后,这些巫师也会很快尝试各种方法解暑。 包括且不限于——针灸、嗅艾等等方式。 “这群巫师,到时候想办法抓走。” 看到越来越多的自己人被抬过来,蓟氏的间谍们也开始接头。 他们有些是真的中暑,有些则是装的。 目的就是为了躲避有辛氏的监察,毕竟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有辛氏安排下来的归化人监工也不是盖的,已经抓走了好几个他们发展的下线。 但幸亏只是单独发展,一些事情败露的,早早就跑了。 就算被抓到的,拷打下来,也只是一群不愿意继续留在有辛氏而想要逃离的沼泽民,并没有被发现是蓟氏的手笔。 至少,现在他们是这么看来的。 当然,有辛氏的发展与其他四方的发展格格不入,工造、技艺、医疗,这些都是这些人一眼看出来,带走绝对能帮助到自己部落发展的。 所以,他们很自然也想要将别人的成果掠为己有。 “尽力而为吧。”另一个头头微微颔首,“不过,另一批人,真的回不来了吗?” “回不来了。三天前,有辛氏延庆县又来了敕命,从咱们这里再抽丁,顺义这边如此缺人手的情况下,又被抽走了三百人。 其他各乡的草原人,也被有辛氏再抽走了一千多号人,据说西边跟土方谈妥了,要共同建设一座集市,叫做阳原集市。 有辛氏,因此得到了蔚县的土地。 我这里的人传来说,蔚县的土地能容纳一千多户,有辛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平白无故又拿了一块土地。 也不知道有辛氏怎么想的,扩张这么多,人口这么分散,他靠什么去发展?” “这也算好事,再被迁走一批,咱们的阻力也能更少。” “荆和狞有消息了?” “嗯,三日之后,一千三百多人,分作四十部。” “呃……那也没多少啊。” “就这么点了,剩下的人,都逃亡仓邑和鄚邑,听说那边正在招收臣妾,沼泽民不知道有辛氏这边在收归化人,所以被迫投奔商族去了。 被有辛氏称呼为天津的地方,就这么多愿意来碰碰运气的。” “行吧,一千三就一千三,咱们是来破坏。”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准备连夜动手,然后继续休息。 差不多到了时间,才被安排拉回去。 吃饭是肯定没多少了,别人忙了一天可以吃好消化的芋头粉,他们只能吃干巴巴的烤芋头。 监工看到他们,也一人赏了三鞭子,警告他们不能再晕,否则就等着被吊死吧。 这群人被疼得龇牙咧嘴,却也无可奈何。 【等着!三天后,先杀了你!】 谍首愠怒,不过还是忍气吞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日之期已至,时值初六,月色浓厚,分散成四十部的小股部队,从沼泽芦苇之间闪出。 “嘎嘎嘎——” 野鸭被惊起,但附近没有“哨位”,所以他们很轻松就摸进了芋头田内。 “快!过来!” 有人招呼,左右立刻兴奋的跟上:“前头,那边的仓库里,全是有辛氏的芋头粉丝,你们都吃过的吧。抢下来,一整年都不用干活,都能吃到饱!” 呼吸,由是急促。 一整年不用干活还能吃到饱! 这简直就是——太爽了! 仿佛,好日子,正在朝着他们招手:“跟我上,我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到时候冲进去,里头的都是我们的了!” 十多部,三百多号人不疑有他,也不管来者是谁,只当志同道合之辈。 乌泱泱跑到了仓库区。 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接着火光冲天。 如炬映耀,在清澈的夜色里,是那般的耀眼。 “怎么回事?!” 谍首被摇醒,呆愣的看着远处的仓库区,“不是说先来攻打奴隶营地,然后再……不好!快!冲出去——” 谍首意识到了什么,惊叫撞开门,结果迎面而来就是数十箭矢,将他射倒。 “踏出者,杀无赦。” 谍首听到这个声音,惊恐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盾兵和弓兵:“你……你们……” “放心,他们都会很快来陪你们的。” 姚炙摆了摆手,一脸不屑:“里头的都听着,盯着左右的人,谁能抓到有意图暴动的家伙,赏一级间客功!抓到了贼首,赏一级甲首功! 只要抓到人,你们就是我有辛氏庶人! 成为庶人,以族氏,分土地,分奴隶,分食物!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你们入我有辛氏,不就是为了这一个机会的吗? 现在,机会给你们了。” 第406章 水静 第406章 水静 “别被忽悠了!杀出去!不然有辛氏会杀光你们的!” “嘿,你这话说的,我有辛氏从不滥杀,但如果你们执意造反,那可就别怪我们了!记住,伱们多是归化人,不是奴隶。你们只要不犯有辛氏的法律,你们就是最安全的!我们可不会为了斩杀一些不入流的叛逆,而拿自己的爵位给你们偿命!不值得。” 姚炙朗声,里头很快骚动了起来。 喊杀喊打不绝于耳,与门外惨叫的仓库区一样,几乎同一个时间,所有埋伏好的棋子都动手了。 流猿站在一处山坡,看着下边的厮杀。 很混乱,但其实里头并没有几个是自己人,全是有辛氏在附近安排的归化人,以及奴隶们。 这些人中,心怀鬼胎的不少,流猿也没空彻底甄别,那就瓦解他们的信任,然后再出面弹压,最后甄别。 边上的妟隼有点肉疼的看着下边厮杀的人手:“你就不心疼?这可是人力啊!” “心疼也没用,一群早就渗透多日的家伙,正好让他们互相清清盘……喏,这不就确定了敌人?” 流猿指着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百人规模的团队,已经被整理确定领导地位,然后开始寻找生路,准备杀出去。 “通知开闸,将水放进来,给我隔离他们彼此之间的战场,然后水队开着木筏进来,用弓箭,逐步抓捕。” “是!” 流猿传令完毕,接着对妟隼说:“按照之前的商量,你们负责啃硬骨头。战死的,我补到六袋,残疾的五袋,轻伤的也有三袋。抓到多少剩余的,按市价出奴隶。” “行!”妟隼赶紧喊人准备。 哗啦啦—— 等到他赶到栈道,之前因为收芋头而排干的水道,水涨船高。 流猿准备了快一个月,提前安排好了附近的芋头田收成,所以这片区域都是干,现在水放进来,混乱的人群立刻被水道切割,百十人站一块都显得拥挤异常。 想要冲出去,就得拆分小队。 可是拆分了小队,你就得应对附近的袭击。 而有辛氏的弓手撑着木筏,对着小股部队就射箭,只要敢拿兵器,就得挨箭。 这些人手中就一些投石索或者木矛,根本没有装备其他副武器,一旦丢出来,就意味着手无寸铁,只可能被杀。 在生与死之间,他们慌了,接着尝试游泳,但因为才开闸,水位有限,不可能行动,加之干涸的土地灌入水之后,原本开裂的沼泽地里空气从孔隙内被挤出来,水泛着白沫,浑浊不堪,他们就不可能潜泳,眼睛会受不了。 于是,他们就成了弓箭手最好的靶子。 鲜血与尸体横陈眼前,惊惶之余,又有喊声迭起:“束手就擒,投降不杀!” “协助抓捕敌人,抓到一个,仍是归化人!” 于是,逃生无望,求生欲望被激发,内讧频发,从一致对外被瓦解。 打到天亮,有辛氏并没有死亡一个战士,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一千多人的奴隶。 同时,也因此找到借口,将参与动乱,妄图浑水摸鱼的家伙,全部踢出来。 将之贬为奴隶,然后没收他们的户口,将他们的女人、孩子分派怀柔、密云、渔阳三地增加生育主力军,然后将参与叛乱的家伙,发往延庆,听候辛屈发落。 剩下的归化人,参与了本次平叛,全部赏一级功勋,升到二级或者三级归化人,开始协助处理后续的尸体。 中午。 间谍们被整理出来,一个个绑着,按在了流猿和姚炙面前。 “嘿,没想到,这么轻松。”姚炙数了一下,不错不错,三十几号人,全是蓟氏的。 “哼!小人!你们有辛氏,永远都是这么令人作呕的行事!” 一个蓟氏的家伙啐了一口,听得姚炙脸色难看了几分。 “不必生气,将他们之中,抽一半杀死,剩下一半,斩断手脚,拉到涿水去,让蓟氏长点记性。” 流猿安抚了一下姚炙,然后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人上去,将这群人拉下去,啐了姚炙一口的家伙,自然就被姚炙抄起长矛,直接投掷戳死。 很快,惨叫迭起,鲜血染红了水渠。 流猿面无表情,机会给了,不愿意投降,那就得死。 至于剩下的,送去恶心蓟氏。 如果蓟氏敢来,那正好再抓一批奴隶。 辛屈人还在昌平的时候,附近都消停,因为辛屈的主导方向,就是耕战一体,但有辛氏的发展初期,没有积蓄,也没有足够的神兵利器,所以不能每时每刻都陷入战争泥潭,因此辛屈选择慎战。 高筑墙,广积粮。 不过,在流猿他们看来,现在的有辛氏除了南边的大邑商路途遥远不好打之外,剩下的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有辛氏的征发还没到极限。 辛屈带走的三千多人,和后续抽调的部分,都是去西边开辟蔚县城和阳原集市的,也就是说辛屈只是带走了工程人口。 留在东面秋收的部分,还有三万多人。 所有男女青壮加一块,还能再征发四五千人。 跟蓟氏开一场,绝对不成问题。 所以,流猿他们是敢挑衅的。 至于开这场仗,会不会导致各地巡检使的权力增大,这就不在流猿他们的考虑范畴。 在没有明确直辖集权的框架下,辛屈还是得跟这群未来的地方贵族们进行博弈。 军功爵体系之下,流猿他们这些军官,自然是希望战争越多越好,这样他们升迁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并且所获的奴隶也会越来越多。 天津方向,已经没有人口了,上次辛屈为了保证通邑围堰的安全,而放水北平,直接导致了无定河南段、天津方向这一大片区域内的部落,全部受灾,人口流离,五百人左右的部落都少之又少,你如果想要一点点去抓捕,那是费时间耗资源。 所以,多方原因博弈之下,他们自然对拥有万余人规模的蓟氏垂涎起来。 辛屈要是还在昌平,大家伙还会收敛,但他现在主要心思在影响天下棋局,要通过敲打有戎氏,让商王族知道他有辛氏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要么双方我朝贡,你回礼,大家开心发财,要么就是敌人,咱们开片,看谁能拿捏谁。 那么,蓟氏辛屈看不上,可下边想吃,流猿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放出挑衅。 接下来蓟氏如果来,那昌平附近的贵族们,皆大欢喜。 蓟氏不来,流猿也获得了一定的好处,只是蓟氏不敢,与他无关,辛屈也不会找他麻烦,毕竟蓟氏放间谍来折腾有辛氏,难道不准有辛氏还击吗? 如果辛屈这么说了,那容易伤士气。 此时非后世那种止战思潮弥漫的时代,而是蒙昧未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时代。 所以,流猿很轻易就拿捏了局势,将这批人弄残,也给所有妄图分离的归化人们,上上心,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海河流域,谁才是主人。 至此,水波平息,暗涌潮动不在,波澜滔漾不有,水静安澜,这些沼泽民见识了流猿的手段,便不有泛滥心思,全都谨小慎微,安心收拾芋头,给有辛氏提供劳力。 第407章 涞氏困局,林部异心 第407章 涞氏困局,林部异心 延庆。 伴随着辛屈抵达,一下子进来几千人,这对整个延庆的生产生活,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尤其是如何扎营,就成了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辛屈先大军一步抵达延庆,站在城头上左右看了看,辛屈决定暂住,然后继续向西,前往涿鹿安营扎寨。 “屈。”姚共来见辛屈。 他作为宣化营的军司马,并不是有辛氏的五方神兽命名规则的二线部队,所以算是一方节度使。 这一次他来找辛屈,则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消息,认为很有必要现在就说。 “涞氏下边的人,不怎么安分,尤其是林部。” 见到辛屈,姚共也没多寒暄,就把他探查来的消息说了。 涞氏,作为臣服有辛氏的部落,辛屈一直没有干涉他们的发展,只是让他们呆在宣化南部半农半牧。 两年下来,涞氏的实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进步。 虽然比有辛氏不得,但辛屈从东面带来了很多孤竹氏部落,虽然主要是填充在宣化、万全、涿鹿、怀来四个区域,但也进一步导致了本地民族驳杂,地盘上争夺冲突比较大。 要不是还有姚共他们,各带一些营,充塞在各个区域之间充当缓冲,延庆县附近往西的地盘,只怕已经彻底乱了。 总而言之,涞氏发展了起来,也导致了山、栾、林、苦四部原本因为有辛氏强盛,而被迫妥协的利益,彻底被翻到台面上。 条苦的母系政策正在衰颓。 因为有辛氏的户籍制度的影响,涞氏已经出现了一批跟有辛氏交流深刻的年轻人,选择推行类似有辛氏的户口方案,甚至就连宗法制,都是照抄。 宗法制,并不是简单的父系强权,而是保证户主强权的。 谁是户主,谁就是家长,家长就是掌握整个户下所有生命分配的权力,用生杀予夺来说,也不为过。 因此,女人,也拥有户主的权力,同样的,户主必须承担兵役、徭役、上税等等义务与责任。 这种分配方式,就是权利与责任的对等。 所以,哪怕是女人,条苦也发现,曾经笑脸相迎的女人,开始有意无意配合有辛氏的渗透,用此从她手中分化利益。 为此,条苦她们开撕了起来。 这也就让更多牵扯其中的部落矛盾越发不可调和。 一部分以行人冬为首,积极向有辛氏靠拢。 而一部分以林部族长、林伯鱼为首,积极靠拢南边被土方流放过来陶唐氏残部。 现在,有辛氏突然要跟土方联手攻打南边的有戎氏。 双方洽谈结果已经出来了。 有辛氏与土方联合建设——阳原集市。 阳原集市以东所有土地,归有辛氏所有。 人口去留随意,土方是要求陶唐氏残部回迁,但陶唐氏残部不愿意,土方也无所谓。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去跟有辛氏混就是。 至于有辛氏收不收你,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于是,各方原因集中爆发了。 林部带着小两千人,迁到了桑干河到蔚县水路方向的泥河湾上。 这里有一座平地,面积不小,还有一些古代人类生活的古迹,他们的贵族在上边建寨,平民则在山脚生产生活。 如此就等于卡住了有辛氏南下的通道。 所以,姚共来跟辛屈汇报这个问题,提醒辛屈要重视林部跟南边的陶唐氏残部合流的难题。 “确实是个问题。”辛屈微微颔首,“先派人去谈,不听话再说其他的。” 姚共微微颔首。 “对了,条苦说想要请伱过去宣化,说是想要谈判关于行人冬的安排。 她最近被行人冬推行的户册制度,感到不满,户主掌权、宗法制度,都严重影响了她的权力。” 姚共又看了两眼辛屈,他其实知道辛屈不可能答应的,但条苦那边是归他防备与盯梢,辛屈做出的任何决断,都可能影响他未来的生产生活,所以还是得提前通个气。 好有所准备。 辛屈闻言呵呵两声:“我从来没有强迫他们使用。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既然明知道户籍制度和宗法制度,可能影响她的权力,那么为什么不做好应对措施?或者干脆顺水推舟,分配好新的利益呢? 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放不下而已。” 姚共微微颔首,理是这么个理不假,但从辛屈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户籍制度,本身就是超前的。 因为现阶段大部分都是氏族、部落体系,本质上不算完整的户籍制度,至少所有人是共同劳作,并没有完整的小家庭诞生,都是大家族。 而户籍体系背后配套的是爵位、土地、奴隶、法律。 十里八乡,就有辛氏有辛屈自己写的“成文法”,但饶是成文法,也都是官司打到了辛屈面前,才有用。 往常都是用习惯法找长者来处理,只要不是爵位分配等大事闹到辛屈这里,辛屈除了缉拿杀人的家伙之外,基本不会用成文法约束,因为他很清楚,想要有约束,需要有官吏去执行。 现阶段完全没条件,所以“贵族”才用成文法,就是现实根基。 也就是所谓的“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贵族有贵族的玩法,老百姓只要不造反,眼不见为净就是。 而现在,涞氏很多基层生灵发现被条苦她们压榨,而没有获得应有的利益,于是开始借助有辛氏的规章制度来反抗。 条苦也就被反噬严重。 为了不彻底失控,她的第一个想法也只是请求有辛氏扼制行人冬,或者将行人冬所在的那部分利益出让给有辛氏。 这样她依旧可以安安心心当她的女王? 可能吗? 辛屈的不屑,就表明了态度。 归根究底,这是基层利益与顶层权力的博弈,是分配的问题,条苦做不到整顿分配问题,那就是没用。 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见面就算了,让她出三百人,跟着行人冬所部,凑一个营,随军出征。 随军出征的那部分户下家庭,全部迁到桦林营(今化稍营镇)。 去将那边的桦树林砍伐下来,然后打造一些拒马、以及一座小寨。 通知行人冬,他改任桦林营军司马,让他过去规划好开发的土地。 然后,再告诉条苦,之前林部居住的地方(深井镇),我准备立一座乡,让她们迁过去,宣化营准备改组成邑,她们的土地,我收了。 每亩开垦可用的耕地,我给她芋头一百斤或者芋头粉丝二十斤,也可以折兑成竹币,一亩按三枚竹币算,让她自己选,到时候我会安排书吏跟你过去丈量土地,议定收购。 后续会有一批新的人口调过来,都是北平、天津的沼泽民,他们会归你来管。” 辛屈对姚共如是说,姚共一听,挑眉道:“所以你不打算带我南下?有戎氏那边,我可是很熟悉的。” “共哥,你肯定得南下,但你是知道我的,打仗从来谨慎,我更喜欢步步为营。”辛屈微微摇头,“宣化营升为邑,是必然的。东面会陆续迁徙来新的人口,必须让他们有生活的地方。 而宣化有一条主干河——洋河,也有森林湿地,沼泽民来这里生活,不算困难。 但涞氏不能太靠近邑,容易造成不妥的影响。 而且接下来,我拿下了蔚地,那边需要单独开一座县。 到时候,肯定得你去。 如此我才能安心。” “行。我知道了。”姚共这才开心了起来。 第408章 中年人开始登场:蓐丈 第408章 中年人开始登场:蓐丈 宣化营。 姚共折返回来,辛屈在延庆还需要筹集物资,暂时离开不了延庆县衙。 但下边诸般力量,已经开始运转。 之前沉寂的有辛氏中年男人,正式开始登场。 姚共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长相凶狠,满脸虫咬留痕。 细看皮肤暗沉粗糙,眼神阴冷刻薄,透着一股狡诈的气息,穿着简朴,一袭灰布衣服上布满了土痕和血渍,让人不敢轻易惹他。 即使站在他边上的姚共,也是被他的视线扫过,就觉得不自在。 “蓐丈,有什么问题吗?” 姚共轻咳一声,他跟蓐丈认识蛮久的。 蓐丈是早年部落迁徙的时候,在草丛里捡到的孩子,不知道部落血缘来自何方,被族里一个叫做掌的失孤男人捡起来养了。 毕竟当时掌的儿子病死了,心痛的他看到了还有点活力的蓐丈,想都没想,就替他驱赶了虫蛇,以及游荡着等着蓐丈死去,准备吃腐肉的熊。 当时姚共才三岁,看到了蓐丈的时候,族里的很多人,都说蓐丈活不了了。 掌就带着蓐丈求老巫,最后在老巫的医术之下,居然活了下来。 两人后来见过几次面,也狩猎过。 但可惜,家庭的不同,导致了蓐丈跟着老巫离开,而姚共则成了诸姚中的一部长老。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有没有机会升入士大夫。” 蓐丈声音有点清澈,跟脸上全是自小虫咬痕迹而显得凶恶的脸,完全不搭。 姚共闻言皱眉:“怎么?你觉得我不可能?” 蓐丈轻笑。 “笑屁!”姚共脸色难看,“这一次的对手是有戎氏,我在有戎氏这里混了十几年,知道的比你多!” “嗯。”蓐丈应了一声,“听下边传,族长说拿下蔚地,要开辟蔚县,到时候伱去当官。” “必然是我!不然,靠你们吗?难道你们不知道山西这边,多看重血统?” 姚共听出了里头的嫉妒,也乐呵呵几分。 “嗯,确实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人模狗样,比较合适跟他们打招呼。” “你!”姚共脸色难看,想要发作,却也没办法。 因为蓐丈并不是之前可以打骂不还口的家伙了。 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中士,但蓐丈背后,站着的是有辛氏为数不多的中年人。 偏生,这些中年人背后,隶属于一个人——还未从南方回归的耜大股。 辛屈将耜大股安排出去,却马不停蹄的捣鼓西征前的准备,将这些久居居庸关的中年男人全部放出来给姚共等军司马当副手是为什么? 不就是提拔他们,让他们独当一面,充分享受自己的权力释放。 到时候,就算是耜大股回来,也得认可这些兄弟、手下的成绩。 如果耜大股回来据为己有,那辛屈可以乐呵的鼓掌了。 他就不用担心这群中年男人拧成一团,死死依靠在耜大股左右了,心也能安下来。 总之,蓐丈与姚共之间,依旧存在有辛氏平民和长辛氏贵族之间的感情用事。 跟辛屈他们这些自小就不知道西边还有这号亲戚的人不一样,当初的背叛刻骨铭心,影响至今难消。 两人一说话,基本上就是针锋相对,互相阴阳。 但姚共是“贵族”,他有自己的矜持和骄傲。 所以,在两人仅有的几次交流,总是被蓐丈气够呛。 “你就等着吧!我就算不靠屈,我也能靠自己往上走。至于你……这么多年了,可不见得你有什么进步。” 姚共鄙薄一二,明知道辛屈对爵位有相关的礼制,该是什么样的就穿什么的样,堂堂一个中士,居然还穿染血的袍服,身上还有一股味道,至今不曾清理,成何体统! 蓐丈却不以为然。 族里虽然给他配了袍服,但早年困顿的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能穿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辛屈会将蓐丈安排来姚共这里做副手,就是担心姚共的性格容易脱缰,虽然不如自己两个表兄姚河,但姚共荒诞起来,他辛屈也拦不住。 那么,蓐丈出现,算是顶上辛屈不好直接出面的差,毕竟有辛氏和长辛氏合流是武力合流,说到底是有辛氏的胜利。 蓐丈还是能借威压一头,姚共就算不想听,也得考虑政治影响。 这就是贵族的利益权衡。 “主,条苦在营外。” 姚共被拉回了视线,顺着亲卫所指的方向看去,脸色诡异:“她居然一直没有走?” “估计是了。”亲卫微微点头。 “走吧,见见她。” 姚共颔首,他现在有辛屈的委任和相关文书在手,也不怕条苦这边有什么异样。 很快,姚共抵达条苦所在的营地。 她已经在这里扎营好几天,专门等待姚共或者辛屈带来的回应。 涞氏和宣化的地盘,只隔了一条河。 往来也算方便。 所以条苦也就没着急回去。 终于,看到了姚共,条苦挺着大肚子,赶紧在战车边迎接姚共。 姚共是通过马凳走下马车。 而边上的蓐丈则是跳下来,激起一地烟尘。 “咳咳……我说你就不能庄重点?” “你这路修得不怎么样,居然还没有夯打。”蓐丈不屑的看了一眼姚共,然后又跺了跺脚,又是一层烟,“没有夯打的路,越是靠近营地的地方,每天都要洒水,防止烟尘弥漫损害路基,你这太糊弄事了。” “你……行!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这里是营级别的,是军营!不是县邑……算了,不跟你扯皮。”姚共被搅扰了,也没多少说话的心思,随手将辛屈给的委任状递给笑容僵硬的条苦。 “族长说了,林部情况不明,需要阁下南迁至之前林部居所开辟涞氏乡。 至于贵部提出来的行人冬问题,族长说,在林部现居地北部,那片桦树林区域,开辟一座桦林营。 行人冬部尽数迁去,涞氏再出百人,其中户数必须保持在三十三户及以上。 至于名单,你自己罗列。 宣化这边成立邑……你们的土地,则折为竹币、芋头或者芋头粉丝……” 姚共珠帘炮弹一般的说完,条苦脸色从笑意盎然,到眉头紧锁,最后勉勉强强说:“那族长没有说何时抵达?” “族长没空来宣化。他去了涿鹿。” 蓐丈插入话题说:“所以,你赶紧安排耕地出来给我丈量,然后抓紧南迁,不然赶不上过冬的营地建设,今年冬天可与你受的。” “这……”条苦疑惑看姚共,示意他介绍一下蓐丈。 “蓐丈,中士,宣化邑主簿,给我打副手的,协助整理整个宣化邑内外土地、户册、地图等……总之,他是族里直接派来的。” “原来是主簿蓐丈,幸会幸会。” 条苦赶紧行礼。 “客气,按照族里的规矩,乡比邑低半级,只不过乡多自治,邑多直辖。往后小集市也会归于邑督管。所以,这人少说了一点,主簿也要负责协理小集市。 一般,小集市只经营一些不宜长运输,相较而言比较常用的,比如红陶罐、一些不耐储存的粮食、斗笠什么的。 各乡内,不能有集市,只能就近去附近的邑的集市交易,或者去大集市,也就是类似阳原集市、昌平集市、渔阳集市、滦平集市这类的单独市管所在。 到时候我会定期巡查,千万不要犯了错,不然乡的主官是要被处理的。 最严重可斩首。” 蓐丈眼神冰冷,清澈的嗓音却说出了如寒冬疾风的话,让条苦感觉到了一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寒毛倒竖。 “啊哈哈……一定,一定。” “嗯,你们聊后续的,我去寻一处地方做主簿舍。”蓐丈也不管姚共挽留与否,拱手行礼之后离开。 “这个家伙!!!” 姚共没好气的咬牙,然后对条苦宽慰道:“不必在意,他就是这么个破性格,从小阴恻恻的。不过族长让我单独给你带一句话:林部是林部,涞氏是涞氏,你只管照章安排,安心耕种畜牧生产即可。 另外就是栾雉很好,他也有好些朋友,不算孤单。 等昌平放秋收假,他就会来寻你。” “多……多谢。”条苦干笑着送走了说完就走的姚共。 没有得到多少的优惠,反而是一卷迁徙令。 不走,有辛氏的兵马就过来了。 “希望补偿能令人满意的吧。” 条苦有点疲倦,对左右说:“走,回去。” 她大着肚子呢,等了好几天,精力消耗着实严重。 第409章 涞氏的博弈 第409章 涞氏的博弈 条苦坐着滑竿,心中忧郁。 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应对,有辛氏甚至要求她南迁离开洋河。 这片土地虽然她开垦了两年,也只有两万多亩的耕地面积,但也算是水草丰美的地方。 离开了宣化,进入南方的深井,群山之间的一处坡地,水源有限,这分明就是在控制她的势力发展。 但条苦心知无法拒绝,辛屈带着几千男人抵达了延庆,有辛氏想要搞她,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最后姚共那句话。 栾雉马上就能过来延庆。 这就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配合,那么辛屈会扶栾雉上位。 栾雉,是辛屈的义子。 涞氏说到底,是山栾林苦四部联合形成,但同时也名义上归于栾雉控制。 条苦虽说现在腹中怀着的子嗣,并不知是谁家的。 但在明确的利益面前,一个未出生的生命,根本左右不了整个涞氏的格局。 生产生活,还是会受到相当影响。 总之,有辛氏的点到为止,相当压力,已经给到了条苦身上。 当然,辛屈也帮着她解决一定的后顾之忧。 尤其是,抽调什么人去桦林营。 这个,就是她的操作空间。 “夫人!” 回到了营地,条苦看到了不少的壮小伙,都用深情、热切的目光,看着她以及不着痕迹的落在她的腹上。 或许于这些小伙来说,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可能是属于他的。 不管是念想还是笃定,反正他们肯定参与了条苦增进举办过的夜晚。 当然,这些少年很快被更有权势的人喝退。 条苦回到了帐内。 见到了苦部的族长正在端坐,也看到了正在打盹的行人冬,还有几个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栾部男人。 当然除了男人,下手座,多了几个同样大着肚子的女人。 这些,都是条苦制定的新秩序产生的“母亲”,未来的母系家庭的女主人。 她们也是条苦把握部落的抓手。 “如何?” 等条苦落座,苦部族长缓缓睁开眼。 “刚回来,怎么也得让我先喝口水。” 条苦也没着急,下边送上来蜜水,她微微一口下肚,疲倦才算缓解了一些。 “有辛氏的调令下来了。行人冬。” 条苦也不着急回答苦部族长的话,直接看向还趴着的行人冬说:“你带上你的人,调任为有辛氏桦林营军司马。 恭喜你,又一次归回有辛氏的爵位体系。 军司马,往昔一般都是有辛氏的上士担任。” 缓了一会儿,行动才迷蒙的撑着下巴,打着哈欠,给缺氧的大脑缓口气:“一般来说,有辛氏的一个营,是五百青壮或者,一百五十户。 我的人手可不够。就算加上山部,也才只有五十八户。” 行人冬一句话,让现场所有人神情一凛。 户数不够,那必然是从别的地方补。 缺口将近百户,或者两百多青壮男女。 这可不是小数目。 当然,条苦干笑道:“有辛氏的意思是,让我从涞氏迁出来弥补伱的缺口。至于迁徙的名单……有辛氏还在待定。 因为,接下来有辛氏要升宣化营为邑,并且从东方调集新的人手过来,填补宣化邑缺口的户数。” “难道有辛氏准备自己从东面调?”有女人好奇的问。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条苦暗暗苦恼。 倒是行人冬,眼珠子转动着,将刚才打哈欠排出的泪排出眼眶,随意的抹去后继续说:“以我对辛屈安排,他不会做太多无意义的调动。 先说说的桦林营的位置在哪里?” 条苦点了点头,将桦林营位置解释了一下,众人心思更加活泛。 也有不少人眼中带着冷彻。 林部的不告而别,刻意疏离有辛氏的控制,显然是触及了有辛氏的底线,现在有辛氏要提前做好应对。 如果林部不听话,桦林营将成为前哨。 所以辛屈将行人冬安排过去,只怕不是简单的戴罪立功,重归有辛氏的爵位体系,更是一场考验。 如果行人冬守不住桦林营,那么到时候有辛氏大军进来,他有可能得因此受到责罚,再想回归有辛氏这个大平台,未来机会也是渺茫,就算最后回来了,发展进度也远远比不上其他同族。 尤其是如今东面战事几乎消停的情况下,想要混出头,只有西边的战场。 机会给了,你自己不中用,辛屈也就可以无视典客长老他们这一系的颜面,因为是你自己没能力。 辛屈也能趁机扶起之前培育的新“贾人”团队。 开始分化行人四兄弟对于商业的绝对掌控,逐渐充实自己的臂膀。 这也是物资交流的博弈环节。 行人冬这两年,能快速在山西发展壮大,行人春他们的帮衬,居功至伟。 辛屈看在眼底,却没别的动作,但不代表不会有动作。 如今动作来了,行人冬的考验来了。 成了,桦林营能跟宣化营一样,逐渐变成邑,主掌一个邑的势力,并不是简单的不更,而是士大夫、公大夫! 这群人,研究了有辛氏的爵位体系,很清楚未来有辛氏的发展方向。 各营军司马会,因为有辛氏整体爵位的提升,逐渐变成不更爵。 各邑主官,则会进化成公大夫。 这些都是封疆大吏,并且人口数量,辛屈也在尽可能想办法配平。 基本上一个营是五百人,或者一百五十户,看情况安排。 营需要肩负军屯重任,也分轻重缓急。 而邑,基本上是三百户以上,或者一千人的规模。 总之,族长需要平衡好各方的利益,辛屈能稳稳当当不被太多人诟病,就是因为现在蛋糕还够大,分配还顺滑,各个利益集团还未彻底形成,冲突不深。 但涞氏可不是有辛氏,行人冬眼瞳微动,看向沉吟的众人笑道:“所以,涞氏准备安排谁跟我去桦林营?”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更凝重了几分。 条苦则是无奈,没想到行人冬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其他人被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他们需要应对什么了。 有辛氏调集人口,填充的只可能是宣化。 宣化位置可比桦林更重要,并且还有一条大河,能直接沟通到延庆,延庆才是现阶段有辛氏西部的重镇,一切资源的始发点。 宣化、涿鹿,二者控制在手,就能北方草原南下不得,南方的蔚地陶唐氏、代地有戎氏侵扰不得。 这片区域内生活的一切,都能安然生产,提供资源,帮助有辛氏持续开拓。 因此,涞氏,必然会被抽血。 至于抽哪个部的,这个就…… “所以,你打算安排哪个部落的人?”苦部族长灼灼目光落在条苦身上。 这语气,已经开始呈现逼问了。 第410章 行人冬暴起砸死苦部族长 第410章 行人冬暴起砸死苦部族长 条苦倒也不惧,只是缓缓的说:“有辛氏还有两条命令。第一,我们涞氏南迁进入之前林部所在的位置,开辟涞氏乡。 第二,我们在宣化邑辖区内的所有耕地,将会折算为芋头,或者芋头粉丝。每亩给一百斤芋头或者二十斤粉丝,亦或者三枚竹币。” 现场气氛在她的话语中,更冷了几分。 “如果不呢?”苦部族长的声音更冷了。 “那你跟我走呗,去桦林营,或者屈带兵过来,你变成奴隶。当然,你也可以跑去投奔林部,之后有辛氏调两千青壮过来,将伱们覆灭。” 行人冬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听话,你还能自治,只要呆在乡野,畜牧、农耕都可以。每年只需要上贡一些物资,然后老实去宣化邑的集市做买卖,我想辛屈就不会折腾你们。 但不听话,贵族杀死,普通人贬为奴隶,从头开始。 这就是有辛氏的爵位秩序,你们最近也在尝试,比我清楚会发生什么。 屈从来不会对蒙昧的普通人下死手,一般都是对听话贵族收拢,不听话的消灭。” “够了!”苦部族长愤怒的站起来,“我们没有那么弱!要打,那就来!” 行人冬看他这般豪言,也忍不住站起来,鼓掌含笑:“可以可以!硬!真是硬气!老实说,上次我看到这么硬气的发言,还是长辛氏的勺山。 他可是一个冬天就被弄死。上万人的长辛氏拦不住辛屈的意志。 而你,只怕不用三天。” 苦部族长冷冷盯着行人冬:“走着瞧!” 他说完,跨出了桌案,准备离开。 突然,行人冬捞起了自己桌上的青铜灯台,猛地一甩,将这个苦部族长砸倒在地。 “什么!” “行人冬!” 条苦都惊了,其他人也懵了,就连这个长老都趴在地上惨叫。 但行人冬却不疾不徐的走了两步,突然左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侍卫,手中一甩,各有一把弩对准了卫兵。 “你想要开战吗?!你……你这是在为有辛氏树敌!” 捡起青铜灯台,上边的油已经洒了一地。 行人冬拨弄了一下上边的血迹,然后看向地上惊惶叫嚷的苦部族长,咧开嘴冷笑:“实话实说,我不想这么做的。不过呢,事情不能变得复杂。所以,在你想把事情变复杂之前,我先帮涞氏活下来。 以我对辛屈的了解,他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只要涞氏下属诸部敢有一个部分的长老嚷嚷造反,或者背刺,甚至阳奉阴违,那么他会动手的。而且,直接碾死。 不用怀疑,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笑起来比谁都和煦,说话的时候比谁都好听,但下手也是真的黑。 你当有辛氏这几年的扩张是如何这么顺遂的? 不就是靠他的胆大心黑吗? 混了半辈子,弄个涞氏,你都拖拖拉拉,推三阻四。老了,就别死死守着这个位置,拦着年轻人走向更好的生活。 连户籍都抄了,让你分地,你却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地好歹给牲畜,你给了却还要孩子们用未来三年八成的崽子偿还。 要是不小心给你养死了,你又要人给你赔偿五年的崽子才肯罢休。 贪婪、无知、傲慢,都是你死亡的罪证。” 言罢,行人冬猛地砸下灯台,一下!两下!三下! 地上的长老在惨叫,在哀求,可惜行人冬打完了,鲜血淋漓了,才随手丢掉灯台,然后看向其他呆滞的人:“涞氏设乡,我支持。年轻的小辈,愿意跟我归入有辛氏桦林营搏一搏未来的,我也欢迎。 还是那句话,有辛氏的发展很迅猛,容得下所有人前来追逐。 有辛氏会给战死沙场的人抚恤,会让第二代归化人的子嗣,获得庶人身份,会让你们均到更多土地。 只要,你们能为有辛氏献上忠诚与性命,你们想要的一切的耕地、牛羊、女人,都有。 至于拦路的这些长老,杀死好了。就当是我们离开涞氏前,给涞氏的最后一点回礼。 此后,涞氏可以安稳生产生活,也为了后方愿意前往有辛氏发展的其他孩子,扫除障碍。 至于我今日所作所为有没有不妥,你们可以去信族长那里,他自会有公断。 走。” 行人冬言罢,转身离开。 地上只有一个被砸碎脑袋的苦部族长。 条苦郁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其他人:“愿意跟着离开的都去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山部的族长和手下视线交换,同时起身,告辞离去。 显然,山部也不想就这么呆在涞氏了。 涞氏本来就是一个相对松散的联盟,条苦一门心思折腾母系社群,各家利益冲突不断。 其实都不用有辛氏出手,涞氏早晚崩溃。 只是这一次,行人冬手段暴戾,直接了当的干掉了苦部族长,基本上就是在宣判,涞氏的死刑。 涞氏完了,只能乖乖给有辛氏当臣属部落,居于乡野,安心耕田种地,然后逐渐被同化。 “夫人……外边,行人冬并没有返回他的驻地,而是带着战士去了苦部。” “知道了。” 条苦的神情痛苦了几分,形势比人强! 她也奈何不了。 “阿珠,你追上去,告诉行人冬,苦部下属六十三户,三百七十七人,归给他调去桦林营。”条苦很快做出了权衡,“山部去留随意,但他们的土地,是上次族里共同开垦的,所以本次不会分给他。 秋后,栾雉会回来。他是辛屈的义子,也是未来涞氏的族长。” 现场栾部的长老们脸色微变,差点忘了,涞氏还有一个族长。 “辛屈将他养得很好。”条苦终于扯出了几分微笑,“孩子也两年没回来了,到时候大家见见他,顺道给他过个生辰。” 栾部诸多长老也只能应和着。 之后,看着栾部长老们郁闷的离开,条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现在就算没有了山部、林部、苦部,也还有栾部在。 栾部也有栾雉在,栾雉还是辛屈的义子,有这层身份在,栾部就不会分崩离析。 自己…… 条苦又叹了一声,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没正面见辛屈一面,涞氏就被辛屈一两句话直接瓦解。 “嗤,叫什么涞氏……还不如改叫栾氏呢……” 自嘲一声后,条苦看向剩下的女人们:“你们也吩咐儿郎们准备一下南迁,苦部被带走了,他们的耕地折兑的芋头,我会分给你们,有辛氏很慷慨,听说他们在东面收获了十几万亩芋头,能保证五万人不耕不种吃三年呢! 他们还做出了芋头粉丝,一种可以保存两年的食物。 这一次分下来,大体能保证我们一直吃到明年秋后,所以不用担心明年的重新开荒问题。 但居住是个问题,抓紧迁过去安排起来。” “是……” 众人这才有了一丝生机,地上苦部族长的尸体,这才有人去拉走安葬。 12月16日请假一日。 第411章 土王鹌家里的明争暗斗 第411章 土王鹌家里的明争暗斗 行人冬的动作很大,毕竟苦部也不会束手就缚。 不过好在,山部及时赶来,帮着行人冬联手突袭了苦部,只有寥寥数人逃亡,余下者尽皆被俘虏。 逃亡的人,自是不敢投奔有辛氏境内的亲友,只能往西,并且很快被土方部落抓住。 只用了七日,坐镇大同的土王鹌,见到了逃亡的苦部少年。 “苦槐?” 土王鹌身穿一袭棕熊皮毛,虎背熊腰,若不是还露着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但其实,这套衣服,他不是常穿的。 他是刚刚结束了一场祭祀。 靠近草原的林区,很容易遇到熊,族长必须通过猎杀野熊,穿上它们的皮毛,化身为罴,彰显自己比熊更凶恶,才能吓退熊的侵扰。 每逢春夏,就得走一遭。 “那就去忙吧。” 积极准备南下攻打有戎氏。 如此,自己的权势自然会增加。 苦槐哀嚎着,下边土方诸部脸色微变,神情各有异样。 “是!大王,我……我苦部惨啊!”苦槐哭哭啼啼,将有辛氏描绘成一个顺者昌,逆者亡的威权部落。 “好了。”土王鹌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大儿子……被族里那些老旧的长老们洗脑太严重了。 拿下那边,也就不缺盐了! 这可是大钱。 不到两年,他们就渗透得我部四分五裂,今日更只是表露不愿南迁的态度,就被他有辛氏的行人秋给灭了。 “笑什么?”土王鹌还没开口,另一个中年男人却质问起笑出声的少年。 “是!”王子舞压下不满,赶紧应下。 自小我就是姑姑带大的,薄面自然得给。 但,我不会傻到不分轻重。 却有一个不屑嗤笑出声。 这些部落,多数挂有有辛氏的爵位,他们不听话,作为族长的姑父,一个态度,就能灭之,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土王鹌,也不会无动于衷,任由有辛氏快速扩大。 而看到这一幕的鲜虞小猪面色如常,倒是边上的王子舞,脸都快涨成猪肝色。 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质问他的中年男人说:“大哥,我只是想起了一点开心的事情。” 他才是长子!苦槐不给他,给啻,这不就是摆明不信任他吗? 拿下代地,才是重中之重,毕竟我们已经给出了不少东面的土地,如果不能拿下代地,就等于亏了。” 土王鹌说完,啻不再多言。 而边上,姑父一卷竹简发出去,东面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斤粮食,五六千青壮迁徙过来。 苦槐谢恩,他也知道现在不可能左右土方,只能另外寻方法,总之保命优先。 苦部的兼并,更是有辛氏内部的常态。 有辛氏发展迅猛,就证明姑父的爵位体系有可取之处。 更重要的是,孟妟和妟鸠,现在就在有辛氏外围呆着,自己这个大儿子跟孟妟从小不对付,鲜虞小猪虽然是小辈,但至少能跟孟妟和妟鸠说上话,东面未来的制衡,也少不了他。 毕竟有辛氏的玉雕,那是绝美,随便一件,都是镇国之宝。 有辛氏发展至今才几年?咱们积累至此,又用了几年? 大哥,若是你连这种差距都无法正视,谁敢信你未来能带领土方强壮? 怎么,难道父亲在大哥眼中,不配做到如王一般的决断吗?” 不过今年祭祀就简单很多,毕竟有辛氏西迁至延庆之后,立刻开始对延庆周围所有营、邑、乡进行整顿,还在整理资源。 至于大臣……也就是奴隶中的佼佼者,也不算辱没他。 防着他呢! “开心?有辛氏的扩张,对你来讲很开心?看来,你是真成有辛氏的人了!” 我们怎么和姑父竞争? 若是将来大哥厌恶了姑父,惹得姑父出兵,你是指望那些散乱的、只顾自己的长老们,能听话,能跟土方同生共死?还是,直接投降或者逃亡? 但也不过是为了让我们的人去垦荒送死,他们好捡现成的! 只要不听话,下场就是被灭。 “好了,后续的事情,小猪你跟辛屈聊聊。” 很显然,有辛氏的发展速度摆着,他土王鹌也没办法不正视。 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你!”王子舞气急。 还是小猪这个次子清醒点,既知道有辛氏的强大秘密可以学习,更知道要用东面弄来的利益,拴住更多的人。 “大哥,你作为父亲最优秀的儿子,居然连长老都要害怕,未免也太丧了吧!”鲜虞小猪可不接话茬,而是四两拨千斤,“咱们土方上下诸部,虽然各有习惯,但也不是不能交流。 啻一愣,旋即上前:“父,我……” 苦槐怎么可以给老四啻?凭什么! 这可不是简单的分配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制衡,虽说现在还是盟友,却也不会放任发展。 不然直到现在,我们还在跟其他长老扯皮,让他们出人出力。 不被送回有辛氏,就算是胜利。 既然有可取之处,那么为什么不多看,多学,最好是能引为己用? 如今有辛氏口众五万余,咱们才三四万,但人家的五万余中,三四万能直接调遣,咱们只有两万不到。 眼下,这个苦槐,倒是一个不错的钉子。 有辛氏能通过爵位升迁更迭,来强化联系,我们自然也是可以。 所以,这种话题还是早点结束,至于长老们怎么想,无所谓了,反正用利益交流,有辛氏已经决定将王对王的贸易层级,交给他来分配。 不听话的,不给就是。 但他一直没有好借口插足有辛氏。 鲜虞小猪尴尬的笑容一下消解,低着的头,眸中闪烁几分冷彻,随后缓缓抬起头来说:“大哥,有辛氏不似旁的部落,姑父有能耐一言而决有辛氏内外大小事务,也都好几年了。 “舞,你也去跟其他长老继续交涉,要么出兵,要么出粮,凡是出兵的,等拿下霍地之后,当地的盐,日后生产多少,我分一半给他们。” 赫然是鲜虞小猪。 不管我对姑父怎么看,那都是鉴于孟妟姑姑的面子上。 打代、霍的目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攻打有戎氏,而是为了霍地盐卤池去的。 中年男人,鲜虞小猪的大哥,王子舞冷哼着。 “我部初来与之友好,表面上看他们好像很大度,让我们有一块栖息地。 “你!”王子舞脸色微变,似乎察觉了土王鹌不满的神情,赶紧甩手呵斥道,“胡说八道!伱此言一出,不就是在把父亲往众多长老敌对上推?我看你,没安好心!” 要不是庶子,以最近鲜虞小猪的手段,自己突然出事,他也绝对有能耐撑得起土方。 至于长老们的意见,与他们高等爵位和足够的土地、奴隶,想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看法。 我倒是很希望土方也能如此,让父亲一言而决整个土方上下的一切。 “苦槐,你跟着啻(chi)。”土王鹌看了一眼自己第四个儿子,啻。 还是交给父亲来决断,睿智的父,才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所以,一切都可以忍。 当初说好让我们安心,可……可……真是可恨啊!” 居然到现在还认为他土王鹌无法领导土方强盛。 “放心,我会另外安排五十奴隶与你,苦槐就给你做大臣。至于跟有辛氏的交涉,等处理完有戎氏再说。 土王鹌在担心他会用苦槐做文章,从而引发跟有辛氏的冲突。 土王鹌起身离开,众人纷纷告退。 不过出帐的时候,王子舞看鲜虞小猪被围上,说着些什么,更是不爽的甩手,冷哼离开。 没想到自己其他几个兄弟不敢有想法,反倒是这个庶子,靠着外人,起了异心! 接下来,看我怎么整你! 第412章 耜大股欲从南偷袭有戎氏(上) 第412章 耜大股欲从南偷袭有戎氏(上) 就在土方这边也开始紧锣密鼓准备的时候。 南方,枯寨。 此时清晨,生民皆起,附近忙碌的奴隶,有点紧张的看着寨子口站着的人群。 手中的活也更加忙碌了。 他们生怕没干好,而被这群人揍。 不过,这群人并没有发现,枯寨的有辛氏中年人们神情严肃,正盯着东北方向渐渐探出头的旗杆。 很快“辛”字旗飘扬,现场气氛晕开,所有人都带着期待、紧张、不安。 他们的亲人要来了,但谁没来?来的有没有受伤? 长途跋涉,本就是一场豪赌,谁也伤不起,谁也不敢赌。 只能等待。 “咳咳……”老巫站在风中,感受着吹散的雾气,以及不断靠近的行伍,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来了。 不少呢! 而且,为首的还是——耜大股。 他带着车队南下,问题就不是很大。 很快,车刹住了。 “鼓声。”老巫对身后的人喊了一声,接着雷动的音律,盛大且欢快的迎接仪式,稍稍驱散了不安,更添了几分兴奋。 “吁!” 战马在车夫的拉扯,并辔停下,不满的打着响鼻。 车上,耜大股跳下战车,走到了老巫面前。 老巫老了很多。 哪怕养尊处优如他,年岁大了,也经不起这几年的迁徙与征伐,倦怠面相越发的清晰。 “巫。”耜大股定了定神,给老巫见礼。 “不想,屈居然是让你来。”老巫有点感慨,原本他以为辛屈会安排辛戊来,没想到居然是耜大股。 “我来也是顺道看看这边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耜大股语气平和,视线很快落在了枯寨内的众人。 一些熟悉的面庞,正兴奋的跟这一次南下的老幼亲人说话,有人哭哭啼啼。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来还能多带一些人回去。”耜大股再说。 老巫眼眸微微抬了抬:“屈在北地带领族人发展得很好吧。武夷他们经常提起呢。” “是啊,他有本事的。”耜大股微微颔首,“对了,辛丙呢?屈让我留下一批甲给你们。” “他去远征了。” 耜大股并不意外的问:“杞龙氏?” “嗯。”老巫颔首说,“你们呆在昌平,还能知道这么多?” “屈……准备攻打有戎氏。”耜大股尽可能平静的说。 老巫闻言一怔,接着失笑一边说,一边朝前走:“那个小子,倒是会算账的。是因为辛夷的称呼不满吧。” “您从巫咸氏那边听来了?”耜大股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脱离人群。 而正兴奋说话的桐,立刻就发现了两人的动向,沉吟一二,还是跟了上来。 “是啊。宫里占卜了七八次。不过巫咸氏并没有参与其中,毕竟最近的商王们,正在夺取占卜的权利。” 老巫杵着拐杖,并没有遮掩。 巫咸氏在商族内部的占卜失去主导权,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巫咸氏的巫,一般是给宫里占卜,然后提供王都的消息,使得巫咸氏不至于太过闭塞。 老巫现在回到了南方,自然会积极跟巫咸氏接触,巫咸氏也乐意跟枯寨交流,这样也能更加壮大自己。 “屈说,秋后开战,让我到时候看情况行动。” “伱先闯庇地?”老巫眸中一冷,盯着耜大股,“这不是屈的意思。他虽然跟我修习半年左右,但他的性格从来都是尽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从来不会轻易涉险。” 耜大股对老巫的冷视,并没有发怵,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腰间革带说:“巫,你可能不够认识屈。这个小子涉险的时候,可比谁都狠。” “就算涉险,也必然是他考虑了方方面面之后的最优解。”老巫杵了两下拐杖,“你想要扬名,必然是这段时间被去安排在居庸关不得出的结果。你回去了,战场也必然随你而主动,屈不会干涉你的。” 耜大股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他回去之后,整个西边战场,全部会交给他来打,辛屈只会做好运营,将粮食、物资全部筹集起来,提供给他消耗。 这是辛屈的性格问题。 “但,作为王,他的历练还不够。”耜大股言出,老巫神情平静下来,随后叹息道,“王的模样很多。屈自己的王道或许不能让你满意,但……能让大多数满意。” “有辛氏很强大。”耜大股应着老巫的话,“可能强大到连屈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但他,选择了克制。 而且是没有多少意义的克制。 所以,我不想按照他的想法,去北方战场主导战争走向。 那是他的事。 强闯庇地,西入黎邑(今黎城县),北上简狄诸部,进攻有戎氏,配合夹击。 我只会带走两百人,剩下一百人是留下来,还是北上都随他们。一路穿行逐猎,最多一个月,就能抵达有戎氏的腹心。 而这个时候,辛屈就会明白我会做什么。” “风险很大的。”老巫劝着。 “所以,我需要老巫的帮助。据我所知,巫咸氏有一脉,就在……” “不可能。”老巫咬着牙微微摇头,“如果我做了,风险不可控。” “那没事,我可以自己走。”耜大股平静着,眼神淡然。 “你从来不会这么……疯狂”老巫有点茫然了,感觉眼前的耜大股,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孩子了。 “真正的疯狂,老巫你没见过。”耜大股微微摇头,看向北方片刻说,“屈打仗,爱用水火,驱使自然为己用,一战而定乾坤。我当初看他放火,一把火,烧穿数十万亩的山群,骇得禽兽四散。 明明大家都觉得,可能明年没有猎物的时候,他却力排众议,将烧焦的树林砍伐,然后烧制成更耐储存的木炭。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用辛屈的词汇,这叫资源。 资,取也。 源,始也。 资源为一切取始也。 在他的眼中,除了人之外,一切都长在土地上。一切可以用上的东西,都是资源,但根本还是在人需不需要。 森林的猎物没了,可以种地,地不够就竭泽而渔,还是不够,可以纵兵劫掠。 我在他眼底,也是资源。 他困着我呆在居庸关,是为了防止我太盛气,影响石戊、冰甲他们的发挥。 但现在,石戊得氏宁,冰甲也独挡一面,甚至我的儿子炊,都崭露头角了。 然后,他让我和其他族人出来了,开始要控制整个有辛氏的走向,因为他发现,下边浮躁了。” 第413章 耜大股欲从南偷袭有戎氏(中) 第413章 耜大股欲从南偷袭有戎氏(中) “既然你知道有辛氏浮躁了,可你还……”老巫脸色微变,耜大股都知道有辛氏基层开始浮躁,想要进取,不帮着辛屈稳一手,反而还要推波助澜,合适吗? “是啊,我这一路南下,也在思考,这么做对不对。但走下来,我发现,必须这么做。”耜大股声音中带着决绝,“屈以为,通过攻打有戎氏,牵制河洛的战争,可以影响商人册封他为方伯。 妄想以奄商的背书,给他在幽州多一些时间准备。 但很可惜,河北的商公族不会给他时间。 我走唐邑南下,高邑、抵邑一直到庇,沿途十几个大小侯、子、多子族已经开始崭露敌意。 如果不是我打着王子旬和朝贡的旗号,只怕已经被分食了。 他们已经开始筹划如当初他们驱逐孤竹氏一般的事情了。 商公族的行事风格如何,您比我清楚。真要开始动手,必然是劫掠不停,不会轻易停歇,如果有辛氏还击,战争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人多势众,轮着来只会让有辛氏疲于应对。 所以,必须要瓦解有戎氏对北方的战斗力。 没有吃的,他们就不可能大规模的动兵。 “州?” 耜大股说到这里,停下来看向后方。 否则有戎氏与这十几个侯、男联手,一左一右,有辛氏不可能安稳的。 尤其是有辛氏的控制区域,一东一西,相距甚远,容易被各个击破。” “那……伱怎么跑?” 所以,这场战争的快速终结,得有人去发起,成了功勋卓着,败了身败名裂。 虽然我呆在居庸关,但屈经常安排人轮流给我们教习文字书。 加之有辛氏现在基层整体是浮躁的,爵位体系下的功利人心,已经被释放了,如果辛屈能及时抽身倒也罢,就怕有戎氏也会有所策应,到时候东西两个方向同时陷入焦灼,那对于有辛氏是致命的。 桐闻言,古怪看着耜大股:“不是说,那只是气话?” “这个……上卿?”桐应着。 “县?” 而天下人口都在哪里呢?” 两年,我们在学习与镇守中渡过。旁的我不知道,但屈的一举一动,我却看得真切。毕竟往来延庆与昌平的文书,都得过我这里。 耜大股说到这里,呵呵一笑:“开拓是要命的。但食邑却是很美好的。你想想辛屈说的,以县户取食邑,一户按五口来算,一百户一年能产多少牛羊和粮食?只给你一半,又是多少收益? 桐言于此,看着耜大股,喉头有点紧,他似乎察觉了,耜大股想说什么了。 有辛氏现在全部建立在辛屈的个人威望上。 我相信,辛屈肯定会对南方的做法有所应对,但这种应对并不一定能换取下边的理解。 但我可以去。” 如此,才有足够的转圜余地。” 这种事情,商公族没少做过,所以西线对有戎氏的战争,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 食邑以县户取。 辛屈对这点的认知并不深刻,不然也不会存着心思,妄图用商王的册封,来拖延这些河北公族的制衡。 “伯。”老巫看桐卡住,便出言解围。 一旦有戎氏和河北十几个侯、子、多子族同时行动,那么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撤出山西,或者撤往肃慎。 双头鹰扩张看起来很爽,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商公族和有戎氏联系不紧密。 “乡……” 辛屈还真敢想! 耜大股握紧拳头:“巫,如果您还对有辛氏存有顾念之情,我希望得到帮助。事成之后,以辛屈的作风,他不会不做出回馈的。 “牛、马这不是遍地都是?商族喜好畜牧或游牧,很多小臣部落,我全员甲兵,打他们如喝水般……” 但辛屈的战术却是拖,左右战争走向,给商王和一点颜色瞧瞧。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商王叫咱们辛夷。 “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得到封地?” 但有辛氏必然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立县。 耜大股讲得很清楚了,一旦被这群河北公族知道,有辛氏主力沉入了有戎氏战场,他们必然越境幽州,偷袭有辛氏,虚弱有辛氏。 屈也说过,商族与咱们也是一脉而出。怎的才百年不到,咱们成北境夷狄了。 还不用你去盯着生产,只需要让臣僚去提。 “封地……从士大夫开始,以氏立村。” “够的。”耜大股笑道,“我去不是打硬仗,而是破坏,走一段时间,秋了,放把火,田里的粟就化成灰了,也就没得吃了。 所以,将来如果扩张成商族这般大,你说你有没有机会受一地之伯?” 不过我不会劝你,因为这是你的决断。 “可是你才两百人。” 一缕清风拂过,更是吹乱桐的发丝,让他伸手撩动的时候,也咯噔一下,心头狂跳。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辛屈没有亲自走南方一趟,才有的妄念,因此耜大股觉得必须纠正。 “不扯那个,我且问你,有辛氏的爵位最高到哪里?” 可不管去哪,有辛氏都会分崩离析。 “对,称方者伯。非一城一池可定号,而是邑数座,都一座。或许,也可能不叫方,但辛屈说了,立卿之位,可从封邑转为食邑。 但想要做到这些,就需要足够的人口。 桐脸色微变,刚想闪烁,就被耜大股叫住。 “老巫……大股……” “村之上是什么?” “乡之上呢?” 因此这是豪赌,辛屈不能去,他的威望不容有失。 但很可惜,好姓与子姓的联系,那是要多紧密就有多紧密,双方都依托太行山发展与生活,一动就是一起动。 “县之上呢?” “太大了。”耜大股的独臂摆了摆说,“州与县之间,有方(邦)。称方者,何也?” 桐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气话?你信?”耜大股嘿嘿两声。 耜大股却没这般做,只是颔首:“你父母,希望你回去。你阿舅离开之前跟我说,让我劝你。 可是商王和都管不了河北的商公族,就不能将商公族和商王和当做一体来看待。 他可以输,但不能输在焦头烂额上。 “都听到了?” “诶……嘿。对。”桐缩了缩脖子,生怕被耜大股弄死,毕竟听了不该听的。 他想要南下夺了鸟位,自己混这个王。” 桐与老巫心头都是一紧,能是哪? 山西、河北、河南、山东。 四省之地,中原沃土。 天下一顶一的好地,也是人口最多的地方。 第414章 耜大股欲从南偷袭有戎氏(下) 第414章 耜大股欲从南偷袭有戎氏(下) “所以呀。早晚和南方一战,现在不管多谦卑克制,那也只是辛屈一个人的决断,南方可不会管这个。 你不够强,这就是罪,商公族打你,只会变本加厉,不会丝毫手软。 所以,有戎氏这一仗,必须又快又好,让东面的商公族没法反应,就算反应了,屈也可以快速脱离战场,然后返回幽州应对来犯。” 桐嘀咕了一下,微微摇头,觉得耜大股的想法还是很不对劲:“可是,幽州南部全是沼泽,商公族很难北上的吧。” “是啊,你这么觉得,屈也这么觉得,那商族如果反着来呢?”耜大股微微摇头,“反其道而行之,辛屈可没少玩。 当然,他之所以不怕南方商公族北上,就是因为他没有带走东面全部兵力,他还是游刃有余。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有辛氏内部,不止我们,还有那些失势而不甘的家伙。 如果他们中有人背叛了呢?防是防不住他们的,只能诈出来,然后全部判罚杀死。 咱们不用人牲祭祀了。屈需要营缮一个强盛威武,且和蔼可亲的正面形象。 让更多部落,不会跟面对商族一样抵死跟我们厮杀。让他们投降的时候,更加顺滑,并且能最大可能保证生产秩序。 可惜,这么做的风险也很大,奴隶、平民还好说,但这些贵族中,总有几个脑袋不清楚的。 这些也是风险最大的。 所以,这些人的风险,必须更加可控。” 耜大股说到这里,他看向老巫:“说了这么多,您老也听了这么久,什么个态度?” 老巫闻言叹了一声:“伱想做的事情,谁拦得住?屈也拦不住你,否则也不会将你往南放。” “不,他能拦住我。”耜大股微微摇头,“屈很懂人心,他的话,我会听。可是,听多了,就会被驯化成羊。只懂得吃草,斗狠。” “但你也不见得对吧。”桐忍不住再说。 “嗯。”耜大股点头,“我从来没说我是对的。但我认为现在是个机会。我回去,也是主持这战争,屈会很轻松的将战场交给我,将数万人的生死交给我。 可是……他却没有考虑过,我担待得起数万人的生死吗? 我呆在居庸关,带着一百多号人,营缮一座关隘,都忙得晕头转向。 可他,却带着几万人,每天都在处理文书,协调各家利益,还得跟某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敌人勾心斗角。 所以,我不去北地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没办法做到,领这么多人。 让我带着几百人冲锋陷阵我可以很轻松做到,但如果让我带着几万人,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否则,当初老巫你也不会选阿启和辛丙,而不选我当初到昌平的族长了。” 老巫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许多的孩子,忍不住叹息道:“其实,当你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就已经可以担待几千人的生死了。 而且屈还会帮你的。” 耜大股眼眸多了几分温和:“是啊,屈会帮我拉着方向,但我觉得别扭。冰甲和石戊,这俩小子,被屈同化了些许,他们的做法,比较类似辛屈。 但我不同,我还是习惯狩猎。 只有在猎场,才有波动,才会兴奋。 我想想……我应该有两年,没有好好的放纵一把了。 如今的沉稳,是这两年被磨出来的。 但等打完这仗,我会退居二线,开始跟阿启他们一样,给年轻的小辈们铺路。 我是司马长老,辛屈还没卸了我的职位。 那么,我就有权决定战争的方向。 至于这场战的方向,会不会影响屈的计划,无所谓。 反正目的达到就行。 屈要的是敲打有戎氏,搅乱有戎氏,然后让有戎氏没办法支援河洛战场,从而成为商王和跟杞龙戎战争的胜负手。 所以,有戎氏不能将兵力沉在南方。 我会遵循这个战略目标行动,至于结果,如何博弈,那是辛屈的事情。 他是族长,他得考虑全面。 但我只管按照既定的目标,去随机应变就行。 怎么样,桐?有没有兴趣搅一个天翻地覆?这一仗肯定很刺激,上次我是放了一把火,逃亡深山,绕到缙云氏后背。 这一次,我们直接闯入有戎氏腹心,放火搞事,袭击部落,掠夺奴隶。 如果顺利,就能搅动数万人不得安宁,漫山遍野的寻找我们的下落。 在森林里,猎人与猎物,从来不是绝对的。” 桐脸上闪烁着激动。 别说,你还真别说!想想都刺激! “你难道不去朝贡吗?”老巫突然打断。 耜大股的任务是送贡品去奄商,难道不该先把这件事办完吗? “不差这几天。等我扯住了有戎氏,等商王和败了,我再派个人走一遭。随便一个,哪怕是个奴隶出身的家伙,商王和也得毕恭毕敬的迎接。不然有戎氏败了,我们想要从西边贯穿南下,他们只会感到恐惧。 辛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我将物资送到子旬那边,让子旬代为送达。 那个时候朝贡,才是最有效的。” 耜大股看得很透彻。 简单的通过朝贡换取面子?辛屈也不会这么简单的认为自己现在给,子和就能接受。 他的想法也是先亮一下手段,再让子旬做中间人,帮着子旬先壮大一定的声望。 这是政治上的默契。 老巫自然也看得出来,但他提一嘴,就是为了尝试劝下耜大股的疯狂。 但显然做不到。 “罢了,罢了……”老巫杵着杖边走边说,“你跟桐去见见其他人吧。他们有些残疾了,日子不好过,你看看能不能接去北方……至少屈会接纳这些人,让他们不会没有保障。” “嗯。”耜大股点了点头,随手就拉走了桐。 后续就是随便看看,跟亲友说说话。 然后物资留在这里,说是贡品,但耜大股自作主张,将这些物资相当一部分分给残疾的族人,给他们换来立身资本。 不然,只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 之后耜大股筹划了一下路线和方向,也将一批甲胄留下来。 大体过了半个月,初秋的夜晚,桐刚跟自己在南方的妻子腻歪完,突然有人敲门。 “啥事?” 桐推门出来,看到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少年,这是老巫去年从巫咸氏带回来的巫奴。 “寻你有事。”少年话很少,声音平静。 桐愣了一下,跟着过去。 不多时,见到了老巫,此时的老巫身前,放着一卷帛,白色的纺织物,白白的,很圣洁。 商人多喜白,所以帛历来很贵。 桐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这卷帛,是干什么的,但这么贵放着,难道是打算送给自己? 微微摇头,桐压下心中的思绪,赶紧落座:“巫,您寻我?” “方才,我占卜了。”老巫抬起头,“此去,有惊无险。所以,这卷图,你带上,拿给大股。 至于你的妻子,我会安排送去屈那边。” 桐一愣,旋即抬起头惊愕看着老巫:“巫,您这是……” “去吧。”篝火下,老巫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漠,“商虽然盛大,但不如往昔。有辛氏的未来,也是你们和武夷、流猿他们的未来。商公族不会坐视有辛氏强大。 枯寨夹在中间,却也是机会。 但今后,两脉要各自分家,各行其是。 如果未来有机会……或许我看不到了。 因此,得交给能成为纽带的人。 你,就是这个纽带。所以,你回去之后,爵位要升上去,要有一定权力,才能保证枯寨未来不会和有辛氏彻底决裂。” 桐一惊,片刻恢复平静,他确实有心跟着耜大股去搅动有戎氏战场,怎么看都很爽的那种,但他放不下枯寨这里的亲眷朋友。 而老巫需要桐成为新的纽带。 尤其是耜大股都明确表示,他现在只站在有辛氏的情况下。 耜大股如果不站在有辛氏的角度思考天下局势,也不可能做出准备从南方偷袭有戎氏腹心,搅动的局势的疯狂举动。 老巫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的。 所以,有辛氏和枯寨乃至商族之间的纽带正在被消解。 这是很致命的。 未来,极有可能发生兄弟阋墙。 所以,老巫需要一个新的纽带。 而桐是辛丙、辛戊的外甥,如果回去后爵位升上去了,或许真的能在关键时刻,保下枯寨。 至于和商的关系,只能看政治默契和商王在内服的发展方向,如果真的会有敌对的一天,想来那个时候的辛屈,也做好准备了。 自己也可能随时闭眼走了,所以老巫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插手有辛氏和商族的争斗,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 “可是我,我真的可以吗?”桐有点紧张,这个任务,很重的。 “去吧,去吧。”老巫面色虽然疲倦,可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寒芒,“要搅,就搅个天翻地覆。辛夷,念起来,真令人不爽。该给傲慢的商王和指导指导,什么叫做左右天下大势,非我有辛氏莫属。” 桐呆呆看着难得露出锐利之色的老巫,有点惊愕这位老人,也有这般锋芒毕露的一面。 “嘿,小子啊!小子啊!”老巫似有缅怀的回忆着,“我可是护着本该崩溃的有辛氏,活到了昌平,让屈带着重新站起来的。我虽然经常妥协,可妥协做不到护住有辛氏不死的。 去吧,有辛氏和枯寨之间的冲突,就交给你来弥合了。” “是!”桐不再多言,决绝行礼,带着地图走了。 老巫缓缓闭眸,在篝火边烤着,暖烘烘:“年轻人都上了台,老东西也该陆陆续续合眼了。我做了一辈子决定,最后悔的就是把屈留在了昌平。 带着南下,局势就不会变化这么快,至少这小子得在我合眼之后再做事。 这样,我也对得起我这辈子的誓言与使命。 罢了,死后的清算,任由帝来评判吧。 帝啊!你真的能直接干预人间吗?” 老人喃喃自语,渐渐鼾声起了,夜深了。 煎熬过去了,他终于可以睡了。 从小到大,在巫咸氏的神权教育下,老人坚定了一辈子的信仰,至此放下了。 就几年活头了,让孩子们追逐自己的未来吧。 至于商族,与他何干? 他照顾有辛氏一辈子了! 就算亡族,也不能亡在他死之前。 第415章 耜大股用计曰:借尸还魂(上) 第415章 耜大股用计曰:借尸还魂(上) 十几辆车在前排行驶,足有两百人跟着,快速从枯寨,打上“齐方”旗帜,往西北方向前进。 庇地,唯一的交通要道上,本地的多子侯卫君长,看着这两百人的队伍,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变化。 所谓多子,也叫多子族。 是与王族亲缘较远的子姓,三个以上组合形成的小聚落。 更加类似于早期氏族公社的状态。 共产共生,分配上也更倾向于均分。 不过,这种部落最近正在庇地逐渐消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庇地附近的土地开垦成熟,农业技术进步,个人生产能力得到了提升,氏族公社逐渐被家族公社取代。 私有制正在蓬勃。 当然,仅限于中原腹地和太行山南段。 这里开发久,人口多,互通有无的能力比较充足。 总之,看到了齐方的车队后,本地的君长来问他们,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交易的。 耜大股扫了这人一眼,就让桐去交涉。 桐对商族的语言掌握,是很纯熟的。 双方交流之后,桐顺道问了他们地图,然后在对方的指路之下,对照着地图,很轻松就寻到了一个岔道,然后转个弯,继续前往黎邑。 此时已经入秋。 气温明显降低了很多,晨起露沉,但到了中午,秋老虎又会发威。 得到了去黎邑的路径,他们寻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休息,些许人去狩猎,更多的人吃干粮。 老巫还是提供了足够他们前往目的地的食物。 “三日左右,就能抵达黎邑,但过了黎邑,就是简狄的地盘,接下来齐方的号,不见得有用。” 桐略显忧愁的看向耜大股。 “过了黎邑就行。” 耜大股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过了黎邑,将车卖掉,换一些兵器、牛马。然后立刻进入简狄的地盘,开始放火。我们的目的很明确,搅乱南方大邑商的布局,给屈南下创造条件。” “可是……我担心走不出去。” “没事,沿着河流走,总能有去处。” 耜大股的独臂拍了拍桐的肩膀:“我说你,瞻前顾后作甚?不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吗?这把火烧出去,剩下的就是我们在左右整个战局! 死不是容易的事情,接下来我们还有更多的任务要做。 尤其是地图,山西各地的地图。 所以,时间紧,任务重,一击不成,立刻遁走。 不能恋战,不能贪功,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功可以说。 行了,好好休息,天亮再出发。” “好。”桐终究还是没有多废话。 心中虽然有不安,但也确实跟耜大股所说的,一击不成,立刻遁走,不必贪恋,只管破坏就行。 …… 三日之后,黎邑。 黎邑的君长黎岁刚刚从妾身上爬起来。 花白胡子拉碴,却不见老迈之感,还能每天耕耘,也是厉害。 结果,才起来洗漱,还没完呢,就听到有人来报:“外边来了一个自称王子旬下属齐方的商队,他们来咱们这里换点兵器和牛羊。” “齐方?他们不是才来过?” 黎岁神情古怪了几分。 “并不是同一批。”来人微微摇头,“不过身上多数都有佩玉,看模样,更像是贵族。或许是从东面抽调来的军队,然后准备支援濩泽。” 那就说得通了。 黎岁点了点头。 濩泽,也就是今山西阳城县,这边是杞龙氏跟简狄争夺的要略之地。 当然,同时也是商族准备下死手的地方。 必须端掉杞龙氏在濩泽的地盘,以此来切断杞龙氏的后方粮食支援。 黎邑而靠近濩泽,也是本次的主攻之一。 不过黎岁并没有去参与征伐,因为他年事已高,出战的是他的儿子们。 不过齐方来的贵族,还是要见见的。 想到这里,黎岁出了邑。 耜大股颇为古怪的看着亲自来接他的黎岁。 “哈哈!阁下叫什么?我是黎岁,皆称黎侯。” “耜谷。”耜大股用东夷口音说个了自称。 这是临时学的,十分别扭。 不过黎岁却没有觉得不对,究其原因,东夷不过庞杂,耜大股能说雅言就不错了,没必要深究。 倒是黎岁看了一下他们的打扮,虽然没有多少披甲,不过车上,能看出来应该都是甲。 应该是放在车上运,没有穿。 “阁下这是来换牛羊,是准备去濩泽战场吗?” 耜大股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装作不以为然的说:“濩泽情况如何了?如果需要我介入的话,我会立刻赶过去。” “也是,你才刚到,不知道情况。” 黎岁不疑有他,想了一下说:“濩泽战况不怎么好。简狄氏作为主攻,但有一批简狄是在拖后腿。 我们黎氏的人力有限,之前齐方来过商队,也只是来买兽皮的,也不知道干啥。” 兽皮…… 耜大股脸颊微微抽搐,没想到齐方给王子旬买兽皮,一买就是几年。 “制备皮甲和帮助大王安抚赤龙氏居多。” “原来如此。”黎岁恍然,都差点忘了,这一次主攻南方的战场的赤龙氏部落,是商王和从北方招揽来的,每年得给不少物资供养。 那么要很多皮子也正常。 毕竟战争也很消耗皮子的。 于是,趁着他思考,耜大股又问和旁敲侧击的了一下濩泽的情况。 当他得知北方有戎氏居然只有一千多号人在濩泽战场的时候,神情严肃了几分。 “听有戎氏的行人说,北面的辛夷还有土方合伙,准备挑战有戎氏。 所以有戎氏早早就准备应对,只在濩泽留下一千多人,然后剩下的绝大部分兵力,被调动去了有戎氏的核心北唐邑(即今太原,本为唐邑,因与保定一带的唐邑重名,所以称呼北唐邑)。” 黎岁对耜大股的交流,并没有太多隐瞒。 倒是让耜大股有点诧异。 不过,消息不知真假,之后让桐去对照就是。 但至少,现在知道了任务目标之一——北唐邑。 之后,黎岁邀请耜大股吃酒,耜大股也没拒绝,一切表现如同平常。 当然,喝完了酒,耜大股将一块玉佩送给他,惹得黎岁万分高兴,更不会觉得耜大股有问题了。 这是贵族才有的风度! 还有就是,玉佩真漂亮,精美万分。 于是,在黎邑停留了三天,筹措好了一些兵器和牛马,这才离开。 临行前,黎岁依依不舍送了十里地,才折返。 第416章 耜大股用计曰:借尸还魂(下) 第416章 耜大股用计曰:借尸还魂(下) “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的自然。” 紧张了两天的桐,看黎岁终于走了,这才有了喘息的功夫。 耜大股倒是寻常平静道:“我们直到现在还挂着齐方的旗帜,所以我们现在算是走子旬的面子。 既然是代表子旬,最好不要给他怯场,不然传出去,不好听。” “这……算了,不说了,以前我都不敢想能这么做。” “这叫计谋,辛屈自己写了一堆案例,我这两年没少看和琢磨,这招叫做借尸还魂来着。”耜大股说着,从边上拿出一叠版牍,放在轼上,然后独臂敲了敲版牍上的字说:“对一下情报,濩泽那边虽然是主战场,但我们人手太少,那边情况太过驳杂,进去之后可能起不了作用。” “嗯,我也这么觉得。”桐不住点头,“濩泽战场,光是简狄氏就是三股力量,更不要说杞龙氏和商族争斗那么严重。 有戎氏虽然有一千多人,但更多就是摇旗呐喊,并不是战场主力。 可以说,上次辛屈让人提前给有戎氏下战书,已经让有戎氏第一时间调集人手返回北方去了。 感觉,这一次辛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桐情绪不怎么好,有戎氏本来不会这么快有应对的,要不是辛屈嚷嚷说他要动手,想来有戎氏的大部分力量,应该还放在濩泽。 而不是返回了北唐邑。 “以屈那小子的盘算,这一次主攻南方的不是咱们。” 耜大股微微摇头:“他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怎么可能单纯的做赔本买卖。” “真的能指望得上土方?”桐鄙薄着,“东迁路过土方的时候辛屈还小,他可能不知道土方什么战力,我当时可是参与了相关的战争,我们可是一路打穿过去的,土方战力也就那样。 怎么可能是有戎氏的对手?” “土方是太散了,不然还是可堪一战的。”耜大股否定着,土方还是够能耐的,不然也不至于折腾商族这么久。 说到底,还是因为土方部落联盟的松散拖累了战斗力。 不过这一次,辛屈故意用利益帮着土王加强了一波集权。 想来土王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 毕竟就连妟氏都能打穿蓟氏,光看战斗力,整体绝对不弱。 “那就北上,往北?” “不,沿着咱们上来的河往南走,那边有一条山道,过了山道,就到了简狄氏的地盘。那边生活了一个部落,叫做狐。 狐部落是臣属于简狄氏的,总人口在八百上下,周遭田亩近万,农牧一体。 牛羊应该在三千多。” 桐将这段时间搜集来的情报解释了一下。 “下手?还是不下手?” “不下手。”桐否定道,“这里距离黎邑太近,还是不要太早暴露比较好。直接经过,或者跟他们做点交易,让我们看起来更像是齐方的人。既然是借尸还魂,那就进行到底。” “行。” 两人做完决定,只走了一天,就到了狐部落。 因为挂了齐方的旗帜,因此对方只是派人来交易一下,然后看着耜大股他们离开。 耜大股继续向西,沿着河道不断往西。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占据了这么好的土地。” 沿着,耜大股看到了什么? 整个上党盆地内,水旱从人啊! 到处都是小邑和沉甸甸的粟。 而就这么五天功夫,上党核心区域,尽收眼底,耜大股稍微估算了一下人口,光是他遇到了,就不下两万,四方加一块,只怕简狄氏的总人口,就不下五万! “真是,令人羡慕。” 耜大股让人摘掉旗帜,然后猫在了一处林子里,将车都给埋了,然后好好休息。 “接下来,昼伏夜出,每十个人一列,开始四散放火,七日之后,集结在最北方的山中,如果不慎走失,超过七天,那就各自为战,想办法向东闯进入汾河。 根据屈给的地图来看,最东面的汾河找到之后,沿着主干往北,就能抵达北唐邑。 到时候,你们再到北唐邑跟我们汇合,或者到时候返回有辛氏。 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有三年时间。 三年之后,还是没有归来的话,一律按战死抚恤! 记住,此行犯险,如果真的心存胆怯的,现在撤出去还来得及。” 耜大股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子们,颇为满意的笑了笑:“好!好胆气!那么,今夜放火,搅乱商人布置,然后集体北上,骚扰真正的敌人!” “是!” 齐声应下,飞鸟惊鸣。 是夜,干粮齐备,纵身骑上牛马,一声呦呵,四散而去。 作为主将的耜大股则一路向北,桐单领一支,作为协从,左右策应。 而简狄氏的核心田土是奴隶们在耕种。 今天的奴隶正奇怪,为什么没有听到熟悉的狐叫声。 要知道,临近秋收,田鼠匆匆,农田也就成了狐狸最喜欢出没的地方。 毕竟此时的田鼠会一边吃得肥头大耳,一边收集散落的谷穗,所以此时的田鼠跑得并不快,狐狸往往一个猛子跳起来扎下去,就能捕获一头肥美的田鼠,美美饱餐一顿。 所以,奴隶爬起来了,脚下的绳索牵扯,让他趔趄一下,差点栽倒。 他的神色有点担忧。 老实讲,如果没有狐狸帮忙抓老鼠,那今年肯定减产。 一旦减产,等待他们的除了鞭打责骂,就是献祭人牲祈求来年的收获。 越是达不到收成目标,他们这些臣属部落或者奴隶,就要承受越多的生离死别。 这样的日子,想想都令人心惊肉跳。 要是再因为别的原因而减产,那除了逃亡,就没有别的办…… “!!!” 这个奴隶突然惊恐的颤抖了一下,他远远的看去,光照的他半个脸都红了。 “着火!着火了!” 他尖叫着,往常这个时候,看守本该出来痛骂他的。 结果,没有声响。 他冷汗都下来了。 直到身后传来了族人的声音,这才让他清醒:“咱们只是奴隶,着火了关咱们什么事情?” 是啊,跟他没关系。 着火了,外边的人也不可能放了他们去救火。 不然,奴隶要是跑了,算谁的? 哒哒哒—— 马蹄声急促,这个奴隶抬起头看向奴隶营地的窗外,一道道举着火把的人突然停下,接着门被踹开。 几个人丢下数把斧头、短矛,然后毫不犹豫对茅草进行点燃:“自行逃跑,还有活路。” 说完,一溜烟,这群人跑了。 然后留下一座被点燃的茅草屋、一地的武器、一群呆若木鸡的奴隶们。 “他们在那边!抓住他们!该死的野人!居然敢放火烧了我的粮田!” 终于,营地外传来的吼声,将奴隶们惊醒。 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众人一哄而上,抢下刀斧,斩断脚上背上的绳索,合力冲破桎梏与束缚,冲出了营地。 “奴隶跑了!” “啊!野人!该死!该杀!都给我杀!” 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断传来,奴隶们疯了,简狄氏内的贵族和平民也疯了。 几乎一夜,简狄氏核心的土地,青黄相间的庄稼连片被点燃,根本抢救不回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年辛苦的劳作,付诸一炬,今年冬天,怕是要饿死很多很多人。 更重要的是,奴隶被放出来了。 奴隶们开始反抗,厮杀,简狄氏彻底乱了。 而始作俑者却快速跑远之后,对着更大片的区域,故技重施。 天亮,这才一哄而散,好几队前往各个方向,导致简狄氏追击不畅。 最后只能作罢,先抢救抢救田土。 第417章 上党盆地乱了 第417章 上党盆地乱了 简狄氏的地盘核心区,在今天的长治市城区。 他们的北面和腹心,遭到了一伙骑着牛马不知名武装,大规模的放火以及破坏土地,让大量奴隶逃亡。 奴隶们一开始是准备逃跑,但靠着山林躲了几天发现,马上冬天了没有食物怎么办? 最终一些奴隶的头子心一横,重新出山,跟着本地人抢收作物。 于是,站在长治附近的山坡上,耜大股跟桐两人,踩着树干,远眺山下。 各地都有冲天的烟柱,也能听到飞禽走兽受到惊吓的叫声与动静。 山下彻底乱了。 “所以,你们之前也是这么对付墨氏的?” 桐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神情严肃几分。 “嗯。”两人身后,当初亲历过辛屈带着数百人偷袭墨氏腹心,放火的一个归化人战士,神情平淡的说,“基本上就是一击不成,立刻撤退。敌人如果追击,立刻逃跑。用族长的话就是,充分发挥自己小规模、机动强的优势,扬长避短,让对方不得不出动大规模部队抓捕我们。 从而声东击西,当然也要小心被包饺子,所以不能有太多很明确的进攻目标。 比如,尤其是我们在主攻骚扰的时候。 不能真的傻乎乎等待攻其必救。不然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就是在送死。” “那就北上吧。时间差不多了,赶到既定位置,等待最后的一批人汇合。” 耜大股点了点头,一声令下,众人随行。 完全将烂摊子丢给后方。 当然,耜大股这么一搅,连带着南方濩泽战场的粮食供应就受到了影响。 之前还拖拖拉拉准备左右逢源的派系和坚定支持商族的派系,遭到了最严重的损失。 由于地理和道路走向的原因,简狄氏支持商族的力量,在今天的长治市、高平市区块。 而支持杞龙氏的那部分则在晋城市、泽州县、沁水县一带。 所以真正受到打击的,只有支持商族的势力。 因为这一场骚乱,导致了简狄氏到商族的运粮道上,随时可能出现逃亡奴隶组成的部落。 他们有的没有抢到足够的粮食,也有的探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做出了极其富有眼界的战略指导。 通过劫掠简狄氏到濩泽的粮道,一边让自己获得渡过冬天的食物,一边改写濩泽战场的后勤,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独霸上党盆地腹心的简狄氏衰弱。 水搅浑了,才好摸鱼。 计谋这种东西,其实很多时候人类不需要教,智者转念一想,立刻就有了。 只是付诸实践,就需要首领的智慧了。 当然,耜大股今日所作所为,并不代表没有任何情报被走漏。 就在简狄氏焦头烂额的时候,简狄氏首领娀诉抓到了一个受伤的偷袭者。 经过一连串拷打,这个偷袭者还是没扛住,将他们的来历说了出来。 “有辛氏?” “就为了跟阻止简狄氏帮助有戎氏,于是在我们的地盘大肆放火?” 简狄氏首领娀诉愤怒的咆哮。 现场诸般长老神情也都严肃了几分。 直到,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杵着拐杖走进来:“让你这个混小子沉稳一点,怎的就不能听话?” “啊……阿姆……” 看见老太太,眼前上娀诉,就跟老鼠见到猫,缩了脖子。 别看他好像是首领,但其实他只是被阿姆扶起来的。 眼前这位老太太,才是整个简狄氏真正的母亲。 “阿姆。” 不少汉子也起身行礼,或老,或小,但无一例外,眼前一共十三个人中,六个是她亲儿子,七个是她收养的。 但这七个,都是她姐妹、兄弟或者舅舅的儿子。 他们都是围绕着眼前的老太太,共同组成的血亲联盟。 当然,老太太已经很少露面了,她也在培养自己的娀诉,让他以娀姓为氏,准备推动简狄氏进入父系社会。 不过嘛,权利,很难放弃。 就跟毒药似的。 享受了高人一等和肆意妄为,真的很难放弃。 这也是为什么越是荒蛮过渡到文明的过程中,贵族文化会极其突出的原因。 除非,能做到上下都进行精英化教育与规训,才有可能瓦解这种贵族文化。 但这个时代,显然做不到。 所以,老太太对儿子们的气质、举止要求激烈,算得上十里八乡独一份的。 隔壁的商人,还是以巫、以战立国,对于贵族气质的体现,更加侧重于神秘学研究。 也就是巫术、祭祀,生活上主要是靠喝酒吃肉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酒池肉林出现在商朝,也是有理由的。 总之,老太太上了主位,娀诉小心的迎接,然后撤到下首,服侍着老太太。 稍微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情绪,老太太才对被押着,拷打得皮开肉绽的人说:“听你的话语,伱是有易氏的人?” “是……是的。”这个家伙有点迷茫了,不过听到有易氏的称呼,还是清醒了几分。 “有易氏?那是什么?”娀诉疑惑的问。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接着拿着拐杖戳了他两下:“让你平日里跟巫师好好学习,你就是不听!连有易氏都不知道?” “啊……阿姆,给我留点面子……” 娀诉干笑一下,接着像是想起来了说:“就是商族上甲微打败的那个有易氏吧?不是听说他们一部分逃回陶唐氏,一部分逃亡沼泽了吗?” 老太太闷哼一声,收回拐杖,继续问地上的家伙:“你既然是有易氏的人,怎么又投奔了有辛氏?不知道有辛氏,也是商族分支吗?” “这个……但不投奔,没有活路。” “所以,你是奴隶?” “不,我是归化人,我跟我妻子生的儿子,是有辛氏的庶人,我明年就能分到更多的均田和家田,能减好多……好多的赋税……” “嗯?归化人?这都是什么?如实说来!”娀诉赶紧呵斥。 这人流血多了,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说胡话。 经常串了很多是的乱七八糟的回答,不多时,就把绝大部分情报拼凑完了。 “看来,这个有辛氏,不一般啊。” 老太太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作为简狄氏众人之母,老太太能在一群男男女女中脱颖而出,可不是单纯靠身份,而是靠独到的眼光和狠辣的手段。 第418章 好好好,既然这么玩,那我也将 第418章 好好好,既然这么玩,那我也将一万人当注压上吧! 这人个有辛氏的归化人,因为水患等各种原因,走投无路之下,跟着部落酋长一起,选择加入有辛氏,成为有辛氏下属的一个小部落归化人。 有辛氏居然并不对他们的信仰进行置喙,只是要求他们供奉神灵的时候记住,多供奉一个牌位,然后上缴赋税,参与征伐与耕种,就能获得融入有辛氏的机会。 于是,有辛氏的族长——辛屈,轻松整理出大批人力,转而投入四方的战争。 制度创新是否异端,暂且不论,光是现在有辛氏的崛起方式和这人最开始被拷打的死硬犟嘴不说,成功给耜大股他们拖延到了约定的撤离之后,他才肯说实话,让自己能好受一点来看。 “这支有辛氏不得了。 北方的那支,我记得是中条山战败的那支的后裔吧。 这才多久?又起死回生了!” 老太太不无感慨。 有辛氏几十年前还在简狄氏的西边中条山晃荡呢!之后因为战败于邛方的侵扰,于是四散,本以为他们一万多人的部落,也就到头了。 谁曾想,转头又续上了。 好嘛!现在有辛氏居然横在了昌平山南,足五万人口的部众,想想都可怕! “阿姆,要追吗?”娀诉小心翼翼的问。 “追?追个屁!这人都说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这会儿对方已经进入有戎氏的地盘放火了!这一次有戎氏要出事,只怕会有人逃来,咱们必须尽快做出应对。” 老太太踢了一脚娀诉:“你说,该怎么做?” “阿姆,这事得你来……” “你是首领!自己看着办!说!” 娀诉干笑一声站起来,然后看向其他兄弟们说:“先安内。不过,还得堵住必经之路的山口,增强防备! 接着,派出五百人,前往有戎氏境内,我们去跟他们说支援,但想办法将他们散乱的人口带回来。 填补我们的人力缺口。 至于人力怎么分,就看各家给五百人力出多少人,到时候按照出人的比例进行分配。 如何?” “嗯,就这么办吧。”老太太颇为满意娀诉的做法,也是她往年的作风。 至于有戎氏死活? 得了吧,没有落井下石,有戎氏就偷着乐。 别看有戎氏和简狄氏是共同母系后裔,但随着时间推移,有戎氏的娀姓都成小姓,现在是好姓当道,人是商族的附庸,她简狄氏虽然与商族合作,但没有彻底作为附庸。 还是有很强独立性的。 否则也不会出现,杞龙氏跟南部简狄氏姻亲不断了。 杞龙氏自称夏后氏嫡系,那可跟大邑商不共戴天呢! “那行,大家尽快安排上。然后通知南方的简狄,降低战争频率,减少人力,抽调一千人回来,专门负责南部逃奴的抓捕。阿姆您看……” “很好。”老太太更满意了,笑道,“伱越来越懂得治理了,将简狄氏交给你,我放心。行了,你们自己折腾,我回去占卜祭祀,看看这有辛氏出现,究竟是好是坏。” 老太太拍拍屁股走了。 “族长,这人……”家臣问娀诉地上有辛氏的归化人俘虏怎么办? “交给巫医,能不能活看运气。” 娀诉没空管,不过他还是对地上躺着的家伙多少存在点敬意。 拷打很可怕,但能坚持到计划时间完成才松口,这人值得敬重。 要是活下来了,能拉拢进自己的麾下当小臣,有些事情可以交给他去办,说不定会有奇效。 反正只是碰运气,活不下来也没事。 “是。” 这人赶紧下去,将死尸一般的归化人抬起来。 “回……回……”归化人突然喃喃。 “还有气?你叫什么?” 一边出屋,一边问,归化人眼前是迷糊着,只听得有人问他名字:“黑。” “黑?” …… 天黑了。 但人却没有安宁的心思。 尤其是辛屈。 他在屋内踱步了好几次,最后郁闷的走出屋子,看着眼前满满的营寨,一口气憋着。 耜大股的来信他已经收到了。 老巫还是帮忙了,用巫咸氏的门路,弄来了一队竹筏舟楫,沿着水旱两路,快速穿过北方各邑,直接投递到了昌平。 然后这队首领,一个巫咸氏的觋,叫做巫止,正在外边烤火,然后看到了辛屈的出没,笑道:“占卜有结果了,帝应,可。” 辛屈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太多话。 巫止帮忙占卜也只是他个人的行为。 辛屈并没有太多心思。 至于占卜结果的可,只是说耜大股用司马长老的名义,自己给自己发了一个冲锋陷阵的临时军职。 要说坏规矩,也算是坏,但要说没有坏规矩,也没坏。 因为坏的只是辛屈个人定下来的规矩,但却没有坏部落习惯的规矩。 长老拥有特权,拥有部落,甚至拥有临战指挥权,这都是古往今来的规矩。 可以理解为,司马长老,就是战争部长。 更何况,耜大股并没有主动挑起战争,因为主动挑起战争的是辛屈。 耜大股只是抉择了一下战争走向,然后选出了一个“冒险却收益巨大”的方案。 别说,还真别说! 真叫耜大股成了,有戎氏后方一乱,辛屈前线的压力自然降低。 尤其是耜大股送来的消息称,这一次有戎氏只有千余人投放至濩泽战场,所以主力全在太原、晋中、代地这些地方放着。 就等着辛屈和土方带兵南下死磕了。 要不是自己有探路的习惯,现在只怕一个猛子就扎进去,然后被磕得头破血流了。 别看三千人不多,人家是主场作战,自己可没有这个地利人和的优势。 更不要说,天时更是双方都差不多,所以自己开战前就输了两筹。 但这仗得打,因为这仗不是打利润收益,而是打政治意义。 就跟诸葛亮六出祁山一样,打有戎氏,也是调动土方的神经,也为了刺激隔壁的邛方,让大家一起下场圈踢有戎氏,从而形成山西的共同敌人。 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 这才是目的! 但怎么让邛方和土方都信有辛氏能相交? 自然是通过现在这场战争了。 不过被耜大股这么一搅和,战争的烈度会极大降低,这与自己最开始的设计方案脱节了。 更重要的是,有戎氏如果待会儿很好打,那土方和邛方跟有辛氏之间的默契合作,就不存在了! 因为有戎氏不够强,两家倾尽全力,肯定能吃下,这样邛方就有可能站在有戎氏这边。 毕竟如今山西的格局是三强,有辛氏是突入的第四极,他是搅局者! 稍有不慎,就连土方也会迫于邛方压力,撤退出战场,只剩下有辛氏和有戎氏乃至于她身后的大邑商对垒。 到时候有辛氏就是两线作战了。 这可不是什么双头鹰,而是被两头敲的竹杠! 在没有绝对优势的轻骑兵前,有辛氏极大可能会被拖延在战争中无法再生产,最后导致总崩溃。 但耜大股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只是考虑有辛氏现在的整体浮躁的态势,然后狠狠的推了一把,把自己彻底绑上了征伐的战车上! 一口气都不给他缓的! 回来,必须将耜大股丢去二线!绝对! 太坏事了! 辛屈脸色堵着一口气,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发狠道:“好好好,既然这么玩,那我也将一万人当注压上吧! 通知东面,除了宁石戊不调,剩下每个县,都出两个各营,丁男只留下三成,丁女只留下五成,剩下的全部带来,以及携带足够吃三个月的食物。 今秋收获之后,不种冬麦!坚壁清野!给我守住所有据点。” 再调八个营来,有辛氏就在延庆这里也加征人力,如此就凑了一万兵力。 这波……这波看南边的情况,真要是让耜大股搅得天翻地覆了。 那自己就把一万人全都押上去! 只要乱了,那就打穿!一路打到太原去! 不掠夺个万余人口,今年冬天这仗就是个笑话! 干! 第419章 刻时至,不开城,尽屠之! 第419章 刻时至,不开城,尽屠之! 辛屈从东面调来八个营的同时,也下令涿鹿方向出兵。 由辛螺、熊大手各领一个牧民组成的营,总计一千人,带上牛马两万余,直插蔚地。 本地是陶唐氏的部落,有一座小邑,占地面积十亩。 此时他们正在祭祀,聚集了五百人,做丰收前的祭礼,以及祈求最后一个月不下大雨、刮大风。 顺道几个长老、酋长聚集起来,讨论有辛氏和土方之间的应对。 “有戎氏动作不明,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土王鹌,居然就这么将我们放弃了!”酋长不满的说,“这可是很重要的土地啊!” 其他人,尤其是长老们,一个两个叹息着:“有辛氏的态度很明确,让我们在他们的军队抵达之前投降,否则……进来之后,所有贵族,全部诛杀。” “怕什么?虽然有戎氏的态度不明确,但肯定不会将我们无视的!有我们拖延着,有辛氏就很难和土方一起联手。 这样一来,有戎氏肯定会加紧派人来帮我们的! 只需要拖延到收成,南方一定会北上的!毕竟南方收成日期比咱们早。” 要说这群人不愧是陶唐氏的末裔,对于各地的农时收成,可谓烂熟于心。 所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拖呗,等拖到有戎氏准备好,他们再从中渔利。 毕竟不管是有辛氏还是土方,在他们眼中,等待他们收成,都比有戎氏晚至少十天半个月,或许等有戎氏出兵了,他们才基本完成收成。 双方要对垒于蔚地,最快也要一个月后。 诸此种种,这群人碰杯喝了一下难得酒,一个个笑得灿烂。 但,他们的笑没有坚持一会儿。 因为大地开始颤抖了。 他们呆滞的抬起头:“什么声音……” “好……好像是牧群?!” 这些陶唐氏的人感觉到这种剧烈的震动,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哪里来的牧群?土方?不对吧!土方就算要打仗,也从来不会将牧群驱赶在人前啊!” 这群人正想着,外边匆匆跑来手下:“不好了!咱们被包围了!是有辛氏,来了一千多人,还有好几万的牧群!” “什么?!” 酋长、长老们惊恐的跑到小邑口,然后就看到了从牛马牧群上下来的人。 这一次辛屈决定策应耜大股了。 所以,下手也狠了。 “里头的听着,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投降。否则,屠城。” 辛螺深吸一口气,听着前头的会陶唐氏语言的有易氏沼泽民喊着。 陶唐氏和有易氏是同宗后裔,有易氏沼泽民是当上甲微击败后溃逃进入北平沼泽群落的部落。 在语言上,两族还是有相关性的。 所以,当屠城两个字喊出来的那一刻,别说辛螺了,就是这个有易氏沼泽民归化人,牙齿都磕碰了两下,然后颤颤巍巍看向辛螺:“真……真的要动手?” “时间到,立刻进攻,族长的命令。” 说着,一座小型日晷,被摆在了众人眼前。 “什……什么,屠城?” “有辛氏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吗?” “怎么办?日晷都搬出来了!他们是认真的啊!” 城内已经慌乱了,你一言我一语,吵嚷不断。 “这就是恐吓!别被吓到了!我就不信他们敢这么做!” 终于,有长者一声怒吼,将众人神情拉回来。 “对!他们一定是恐吓!我们绝对不会被打倒!” “有辛氏真正敌人是南方的有戎氏,如果他敢对我们屠城,南方城邦会怎么想?肯定会抵抗!所以,我们不用担心!有辛氏的族长是个行人出身的家伙!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这群人互相打气,都不觉得有辛氏真的敢屠城。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不会开城,咱们真的屠城吗?” 辛螺看向熊大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古怪。 熊大手抓了抓胸口,摸出一卷竹简说:“时间到了,他们不愿意开城投降,我再看。” 辛螺看了一眼竹简上的火漆,以及火漆上辛屈的用印,深呼吸一下说:“好。” “军司马,时间到了。” “让他们开城。” 一个骑兵出去,刚准备嚷嚷,里头立刻抛射数箭,逼得这个骑兵无奈的撤回来:“他们准备抵抗了。” 熊大手点了点头,对辛螺喊了一声,两人一起打开了火漆,接着上边写:“负隅顽抗,车轮以上男子,具屠之。 尸体堆于西南,威慑灵丘有戎氏,并警告有戎氏,秋收时我军三千至,开城投降,否则城邑破时,鸡犬不留。 控制此邑后增设粮仓,并对四周所有部落进行兼并。 务必在一月内,营缮一座可存三千石粮食的交通要塞。” 看完这番话,两人眼瞳一缩。 “看来是那个巫咸氏的巫师来了,族长才有如此变动的。” “祭祀变动?” “大有可能!” “那就动手吧,我东,你西,一起强攻,务必日落之前解决这一切。” “妥!”两人交流完毕,立刻带着麾下营寨,朝着两东西两翼运转。 “他们动了!”这群陶唐氏人惊呼,等到双方一东一西列好后,他们越发感到不安。 “快!一东一西,守住城邑……” “咚咚咚——” 鼓声飘扬,接着一群人催动战马,嗷嗷叫的冲来。 靠近的时候,突然战马咆哮,越过了一米二高的土墙。 说实话,这个小邑,才那么丁大,防备一下虎狼还可以,防备一下步卒也还行,但面对骑兵纵马,或者靠近之后再踩着马背借力跳进来,他们根本挡不住。 一下子,城内就乱了,喊杀四起。 接着,混乱的陶唐氏末裔们发现,城内太窄了,根本没有办法巷战。 只能冲到大门口,接着撞开门闩,冲出城门,准备逃亡。 但对手能让他们逃了? 辛屈的命令是,高过车轮的具杀之。 他们一出来,游弋在四周的草原人,立刻下马抓猪似的拿人。 很快,这个聚集有五百人的小邑,根本挡不住上千人的强攻。 更不要说这批人基本都单挂皮甲,弓马娴熟,毕竟都是草原来的游牧部落组成的营地。 当然,城内也混乱了一阵。 一直到夜晚,大批男人被抓了起来,稍微算了一下,高过车轮的男子,有两百人,直接战死的高达六十多,逃亡的只有十几人。 剩下都是女人和小孩子。 “明天拉去西南方向的差事?”辛螺看熊大手。 “我去,伱抓紧时间去附近搜罗最后的部落和人口,大体还有两千多奴隶,足够将蔚县建好的。”熊大手跟辛螺说完,拉着人直接朝着西南方向过去。 辛螺看了一眼女人们,大手一挥,让这些跟着来远征的草原部族汉子,去玩玩,然后将城内的青铜分一分。 按照辛屈跟这些人背后的部落分配来看,得给他们三成青铜收益。 反正青铜即将在有辛氏内部转变成钱料,钢铁冶炼的快速发展,足够有辛氏不惧怕青铜武器的出现了。 所以封赏一批,也没什么。 草原部落多数就是你能抢,跟你有肉吃,他们就跟你混,要是不成,那就换老板。 游牧系部落,历来如此。 第420章 解决交通线隐患 第420章 解决交通线隐患 蔚地一天就拿下,辛螺他们第三天,就将消息送到泥河湾口。 辛屈第五天就让人送到了大同的土王驻地,告诉土王鹌他已经取下了蔚地,让他也早点筹备一批人力。 这一仗,他有辛氏会从广灵进攻灵丘,并且开始牵制霍邑人力,尽可能给土方开辟胜利条件。 雁门道无论如何,希望土方也能尽快突破。 要不然,进入霍邑之后,霍邑的土地归谁,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灵丘县距离只有一座山道。 而他们还得面对雁门这一片区域的有戎氏主力军。 土王鹌看辛屈突然这么打鸡血一样,一脸茫然。 突然这个时候,他的大儿子,王子舞跑来:“父亲,不好!不好了!有戎氏在蔚地南发现了一座铜矿山!” “这……”土王鹌惊愕一下,接着喃喃,“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难怪辛屈会突然态度大变,一门心思南下。还催促我南下……这不就是想我帮他吸引火力吗?” “父亲,我觉得……咱们不能放弃这座铜山啊!”王子舞赶紧说,“拿下这座铜山,咱们的实力,也能再涨一倍以上!绝对不能让有辛氏将好处给占了!” “行了。”土王鹌摆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说他有辛氏拿就拿呢?打不打得进去,还得另外说呢!别胡思乱想……” “可是咱们不去争取,这些可就……” “到时候,让他们便宜换来就是。”土王鹌微微摇头,铜山虽然好,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有辛氏就算控制了铜山又如何?如果他不便宜低廉的换给自己,那对于彼此之间的关系影响很大。 所以,没必要仗都还没开始打,就把彼此关系弄僵。 先把能吃到嘴里的吃完了,再谈后续。 半场开香槟,不可取! 王子舞最终只能悻悻而归。 至于大同灵丘县有铜矿也是真的,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开采了。 但真正大规模开始深层开采的时候,是明朝嘉靖年间。 不过,地表古矿洞遗迹,可以一直往前追溯到新石器时代,那个时候更多是用含金属多的石头打磨武器、农具。 现在有戎氏也发现了,正在开采。 这就是为什么,灵丘这么山的地方,居然有有戎氏的兵马。 但辛屈不知道,他并没有这片区域的消息。 他这会儿堵在泥河湾口,已经准备好了人力物力,准备将山里的林部干掉。 作为交通要冲,他不能让林部生活在这里,太危险了,要是有个万一好歹,宣化、涿鹿对接蔚县的交通线随时可能被切断,对于后续的进攻极其不利。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要辛螺、熊大手对蔚县的陶唐氏末裔屠城的原因。 因为没有什么比屠戮一空,最快清扫交通安全的方法了。 辛螺和熊大手是孤军,辛屈要对付泥河湾的林部,如果这个时候陶唐氏末裔在蔚县闹腾,辛螺和熊大手随时可能崩溃。 虽然只是草原人部落组成的军队,但他们崩溃了,对于泥河湾交通线影响只会更大,并且有戎氏可能趁势北上,万一跟林部夹击自己,自己只能一路撤到宣化,然后双方在涞氏现在的地盘厮杀。 战火随时可能燃烧到山西的腹心区域。 因此,辛屈不能赌交通线安全,只能下死手。 “族长,准备完毕,山上还没有动静。” “不等了,两路上山,接战前再问一句,如果还负隅顽抗,屠!” 辛屈眼神一冷,没有再多余犹豫。 旋即吹号,队伍最前方的蛇好部,听到号令和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越发感觉不对劲。 “母亲,有辛氏族长很少露出这么焦急的态度,怎么最近这么反常?” 枝好跟着蛇好出征,兔好呆在东面燕郊附近。 是的,蛇好部的居住地,又被东迁了一些,不过这会儿居住环境确实好了很多。 燕郊嘛,就在通邑边上。作为策应。 不过,主力还是被辛屈调来了,毕竟整个有辛氏唯一跟有戎氏能产生联系的只有蛇好部。 因此不管是拿她们当消耗,还是作为传声筒,都不能让她们在东面,产生不必要威胁。 留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不过辛屈的反常,他们还是看得真切的。 太燥了。 “谁知道呢。”蛇好叹了一声,“或许跟巫咸氏的来人有关。” “巫咸氏……哦,难道是那个巫咸氏在有戎氏内部的人,跟有辛氏接上了?他们准备策应?” 枝好想到了一个可能。 “胡思乱想,如果接上了,辛屈更不会这么急了。估计是占卜了什么坏结果,所以辛屈在抢时间。” 正说着,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声吼叫,紧接着驱使虎豹的三五十个林部族人,对蛇好他们发动的进攻。 “白痴。”蛇好却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身后的枝好神情平静:“盾!” 漆面蝉盾,带着松绿色的光泽,被盾兵扛着冲到最前头,毫不犹豫列成一个弧,将后方笼罩,同时有矛兵在盾间缝隙刺出自己的矛。 将咆哮来的,饿了好久的虎豹野兽刺杀。 接着,后方弓箭手准备完毕,蛇好后撤半步,这群人快速补位上前,弯弓射击。 要说蛇好部的战斗力,经过这些年跟各方交手,以及吸收了有辛氏的训练方法,配合蛇好部传承自商族的“贵族全脱产训练”的加持,这支军队除了数量是个硬伤,但战斗力那是杠杠滴! 试问每个从小砍脑壳长大,全脱产训练的贵族,还一身的甲胄、漆面大盾、青铜武器,你一群拿着石质武器,嗷嗷直叫的半开化山里游耕部落,在坡地就算居高临下,也很难直接对他们产生威胁。 基本上就是被碾压。 弄死了恐怖的虎豹两三头,虎豹又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了眼前的恐怖直立猿们难以应对,偏转方向就开溜了。 剩下的林部野人,也在一声声惨叫中,四散奔逃。 然后空出来的道路,蛇好很轻易就登陆了泥河湾上的大田之地。 “不错的地方,就是林子有点多,但开发下来,住个千把人不是问题。” 蛇好一直来到了林部的核心区域,啧啧看着林部选的地方。 “水不够。” 枝好微微摇头,对母亲的话并不觉得有理。 “嘿,那是以前,别忘了咱们路过居庸关的时候,有辛氏在山里弄了一个什么?围堰水库,只需要多弄一些,这里能一直住人的!” 蛇好到底是年岁大,见识广,很清楚有辛氏的能耐几何,那些本该不怎么适合住人的地方,生生被辛屈力排众议,用改造的方式,来解决这些问题。 由此可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需要找对方案,想快就加大人力运用,没办法快,那就用时间换空间,只要一直有人居住在这里,人就会自然而然的改造大环境。 “母亲,那个好像是林部族长……被杀了?” 枝好远远地看着林部族长的脑袋被提出来了。 林伯鱼看到蛇好的时候,焦急地跑来跪着:“林部愿降!都是这个混蛋一意孤行,害得我们……” “行了,我懒得听你们废话,将此地所有人绑缚下山,辛屈族长还能留伱们一条性命,但如果负隅顽抗,后续听说辛屈族长还额外征召了六千人,总计一万人会南下,到时候你这里……怎么想都能轻易被打下来。” 蛇好说完,枝好就丢了绳索,将这货绑起来。 林伯鱼挣扎了一下,青白着脸说:“可你不是有戎氏的人吗?我投降你,你也可以带着人南下啊!” 枝好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是有戎氏分离出来的部落不假。但不代表我们能回得去。 有戎氏的从来不会随意的接纳分家出去的女儿。 除非我们只剩下百十号人了,这才有资格回去。 但蛇好部,有一个乡的规模,三千多人呢! 跟着有辛氏,只需要上贡,赶集的时候交税,他就不管我们的生产生活了。 你说,我们回去寄人篱下,矮人一头干啥?” 林伯鱼呆滞的看着她俩。 蛇好轻轻颔首,也表明了态度。 她确实是“好姓”但不等于是有戎氏。 也可以是有辛氏好姓部落。 林伯鱼听得眼神都灰败了,原来他对有戎氏的幻想,有问题啊! 失败! 很快,林部被后续赶上来的有辛氏另一部分彻底控制,双方分流了一批,然后一把火将泥河湾上的寨子全部烧光。 接着辛屈让人在经常走的山道上撒种子、在河边种一些柳树枝,剩下的地方种植其他移栽来的树苗。 安排三十几人给树苗浇水,准备让这些树枝在靠水的地方长出来,然后用林子给他封掉。 防止再有类似林部的部落闯进去。 在人口不足的情况下,让森林封山路,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几乎称得上一劳永逸。 至于林部如何处置。 辛屈直接下令处死所有贵族,剩下的男子就地进行道路修建,抓紧在桑干河位置上,打造一座栈道,方便后续的粮食从涿鹿、宣化运到进入蔚县的葫芦河水道。 于此地设立了一座渡口寨,并拓宽河道、开垦土地。 设立新的交通线。 然后沿着葫芦河溯源而上,往南就能直达辛螺控制的蔚地,以及堵在灵丘山口的熊大手。 有了水路加持,辛屈的运粮效率,就被大大提升。 原本需要走七天,现在只需要三天半,就抵达了目的地——蔚地陶唐氏末裔核心区。 此时,屈四年九月初八,蔚地的秋收也来了! 正可谓: 北地秋风泛,麦浪金油光。 百里人皆俯,摞草垒心安。 辛屈赶来此地之后,立刻安排后续赶来的部队,收割散落的粟、麦,以及储备干草。 这一仗,也不知得打多久。 早做准备! 第421章 瞒天过海(上) 第421章 瞒天过海(上) 九月初十。 辛屈在蔚县,正看着撒出去的哨兵、斥候,从广灵、灵丘之间的山中,搜罗来的道路和一些可能存在部落的地方地图。 这些地图其实从三年前就开始通过行人准备,但直到最近,才逐步完善到了蔚地。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从后方抵达的族内要员。 其中包括了姚共他们。 只是他们跟着辛屈看地图的时候,一个两个默默不吱声,而是尽可能的记下来辛屈在上边的动作。 “根据南方的调查,暂时来看,我们有三条路可以走。分别是龙山沟、草垛山、黑石岭。 其中,龙山沟、草垛山,靠近现在熊大手控制的广灵邑,那边是咱们脚下葫芦河的上游源泉,也是最容易进入灵丘地区的山道。 而黑石岭,就在蔚县南方三十里地进山,然后沿着东峪穿行,能最快进入涞源,进入此前涞氏当初被打进山里躲藏的地方。” 说到这里,辛屈的目光看向行人冬。 行人冬顺着辛屈指的地方不由的点头:“确实没想到,居然能从这里进入涞源。 但我不建议从这里进去。 我们当初躲进涞源,如果能找到其他的路,也不会原路从山里冲出来,然后在幽州求救了。 因此,这里的路,必然没有开发过的,需要时间去重新修建。” “嗯,黑石岭的位置,确实是个大问题。” 辛屈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涞源这边的路不好走,哪怕这里有大量的水路,可以沿着水路行动,降低补给的需求,但综合起来道路的走势,花销其实没变化。 要是这里营缮得当,自然走这里会更快,也更出其不意。 可惜,这里已经几乎没人了。 全被涞氏当初从山里冲出来的时候,全部打包带走了。 就算有人,也只可能是商族唐邑的部落重新进来这里。 此地不明,暂且放边上。 “那么,龙泉沟、草垛山中你们怎么看?” 辛屈继续问着众人。 蛇好在边上看着打了个哈欠道:“还能怎么选?草垛山最快,并且有河沟汇入葫芦河。 而中游区域,这里可以设立一个小邑,作为据点,接着往西南走,翻过一座山,就进入了灵丘县的主要河流灵丘水的支流。 沿着这里下山,就能最快进入灵丘县的腹心盆地。 控制了腹心盆地,就等于控制了生产要地,我们完全可以再把蔚县的粮食,挪到灵丘去。 而灵丘水向西就能抵达霍地。 这一路上,全是山水勾连,能用竹筏、木筏,降低我们的运输损耗。 这对我们针对霍地发起进攻,有很不多的效果。” “嗯……”辛屈不言,微微颔首后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根据前方的斥候的探查。 这里,有一股三百人左右的部落。” 辛屈敲击着凤凰山位置。 而这里就是土方探查到的铜矿所在地。 “而我们在这里,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但大部分是崎岖山道,运粮不便。所以,为什么有戎氏需要在这里安排三百人呢? 防备隔壁的涞源的野人?路程上来说,不对劲。” 辛屈沉吟一二说:“蛇好,你安排十个走山好手,行人冬,你从山部内挑几个,熟悉涞源附近的人,组成一个探索队,先从石门峪上去,调查一下山里究竟有什么,值得有戎氏将灵丘仅有的八百人,硬生生调出三百人窝在这片区域内。” “是!” 两人并没有拒绝,其实他们也很好奇,山里究竟有啥,为啥要丢这么多人来这种地方。 明显看着就不对劲。 “至于剩下的人……各司其职,营缮寨子、平整道路,都忙起来。 再命人通知熊大手,从草垛山进去,前往中游位置,增筑一座小寨,并且提前开辟一条路来。” 辛屈发号施令,“务必在九月廿日前,给我完成前路的探索与初步建设。” “是!” 众人下去。 辛屈皱眉将视线从灵丘往南挪。 耜大股,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这会儿,是在晋中?还是太原? …… 与此同时。 “火!快救火!” 耜大股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山下滚滚浓烟,不由得微微皱眉。 辛屈之前放过烧山的时候讲解过,浓烟黢黑,是因为燃烧不够彻底导致的。 通常,是燃料太潮,或者风不够大,导致了树木无法被尽兴燃烧。 而现在,他也确实面对了这样的问题。 这一路从山里冲出来,虽然没有遭遇到太多的阻截,但大规模的、有组织的起火,还是引起了本地部落的反应。 他们显然是有应对秋收的时候,被人放火的经验。 这些天,所有靠近外围的旱地,有些还未完全泛黄,立刻就被大规模的收割,然后统一晾晒。 只有靠近水源地、河流的田土,才继续等待真正的秋收。 不过,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蔚县都被辛屈收割完了,更不要说南方了。 最后这一批烧完,就没有可以烧的地方了。 之前他还想着释放奴隶,结果这些奴隶还未跑远,就被赶来的有戎氏兵马镇压了。 有戎氏能依托晋中、和半座太原,在整个山西活得滋润,岂能是没有一点本事的? 所以说,耜大股发现,他搅乱的程度有限,必须另外想办法搞一票大的。 “大股!” 桐匆匆纵马归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耜大股说:“有戎氏的人力正在北调。 已经有一千多人马,带着物资,北上进入代地。 似乎北方已经开始准备交手了。” 耜大股点了点头:“接下来伱打算怎么做?咱们人少,城邑上不去,只能去骚扰那些小部落。但小部落现在根本左右不了战场局势,必须找一个我们能解决,同时也能让他们头疼的下手。” “你打算劫粮?”桐像是一下就看出来了,十分严肃的说,“如果是打算劫粮,那整个代地和有戎氏腹心之间,只有一处最适合,柏林山(柏子山),那里是一座山群,地形复杂。 我之前绕到那边走了一下,只有北部区域,有一个有戎氏下属奴隶部落,三百多人的样子。 控制那边,可以东一下骚扰他们的水道,西一下骚扰他们的陆路。 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北、向西、向东,四周全是大片山林,跑进去,完全可以躲开。” “你都知道那边是要冲,难道不会安排人去增援戍守?” 耜大股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那片区域,不都是有戎氏的地盘?为什么需要守?谁敢去闹腾?” 桐说到这里,脸色诡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不至于为了圈我们,他们故意留出这个空给我们钻吧?” 第422章 瞒天过海(中) 第422章 瞒天过海(中) 耜大股和桐他们赶紧召集了开会。 将这个消息说了一下,让众人集思广益。 毕竟现在他们是孤军,出来冒险了,虽然没有对有戎氏伤筋动骨,但也让有戎氏不厌其烦。 所以,不无可能是圈套。 “猎人狩猎的时候,往往会有意识的驱赶猎物群,钻进设置好的陷阱中。” 有人如是说:“因此,我也赞同这是个陷阱。毕竟,那个区域,很重要。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防备我们,也应该防备西边的邛方才对。 毕竟邛方如果趁着有戎氏北上代地的时候,突然攻占这座山,那么进入代地的有戎氏数千人,可就成孤军了。 到时候,可就容易被包围坑杀于此,所以这座柏林山肯定是不能丢的!” “我觉得或许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毕竟才北上……” “这不对。就这些天我们在有戎氏腹心释放奴隶的时候,听一些奴隶说,有戎氏早在半年前族长说要跟有戎氏开战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资源,用来应对这场战争了。 所以,我不觉得有戎氏不会意识到,柏林山不能丢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靠近族长钦点的太原西边的汾河口,有戎氏在半年前,就开始增加城邑和防备。 他们早就开始防备西边的邛方,没有理由不担心邛方会从北面出现。 除非,那边的山路不相通。 但显然不是或许是难走,但只要多花点时间,让五百多人强占柏林山,还是很轻松的。” 大家伙都抒发自己的见解。 其中不少有辛氏中,有幸读过“兵法案例讲解”的人。 辛屈虽然没多少时间亲自授课,但他可以尽可能将案例写出来。 有了案例,结合实际和彼此思考,很快大家伙就基本推断——这是个坑。 柏林山,是专门抓他们这些乱窜人的。 因为他们这些天的肆虐,不是没有走失兵马和伤亡。 或许他们的真实身份,早就暴露在了有戎氏领导者的面前。 一个大氏族的领导团队,可以理解为一个县wei。 他们虽然一定程度的权力分化,也松散,但不代表会对地盘内发生的情况是一无所知的。 就跟辛屈似的,他也能快速针对自己的地盘上,各种事件有快速的反应渠道一样。 一个久居于此,数十乃至上百年的部落,他们于此根深蒂固,更不可能不知道来者何意。 只是耜大股他们人太少,区区两百不到,还十人一列,为非作歹,四处破坏。 为了抓他们,因而调动数百,乃至数千人,而被拖累在太原附近,属实不智。 他们还得面对土方和有辛氏的联手打击呢! 北面,那可是万余人的兵力南下,而南方才两百人不到,只要保证水道运输安全,基本不成问题。 所以,怎么看都是北方更重要。 更何况后世太原、忻州之间,唯一一段陆路,就被柏子山(柏林山)卡在了正中间,这里是整个太原、忻州之间最薄弱的环节。 因此,在眼下,耜大股他们的推演中,这里不设重兵把守,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就算不把守,那么转运的兵站呢? 怎么连看都没看到? “排除所有的疑点,最后汇总一下,最不可能的答案,也只可能是唯一答案。倒是很看得起我们,觉得我们胆大包天,就一定会趁虚而入?” 耜大股呵呵冷笑,独臂将手中的木棍砸在地上沙土画的地图上:“既然他们这么想,那么陪他们耍耍。 桐,你带着三十人,带上更多旗帜、沿途随便搜罗一些散乱的奴隶,然后佯攻柏林山。” “那你呢?”桐皱眉看着耜大股。 “我?”耜大股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后边的旗帜,“就在这里再猫几天。 你只管去佯攻,一击不中,立刻北逃。 不用管南方的死活,只管北上去跟屈汇合。 不过要记住,一定要让主要的人力呈现在两百人模样,做出我们打不过而跑走的模样。 我就缩着,等到南方的有戎氏都放下警惕心了,突然给他们一下。 一百三十几人,偷袭他们在阳曲的水路改陆路的临时粮寨,绝对不成问题。 这叫,偷梁换柱!” “好。”桐点了点头,既然有了计策,那他也愿意配合。 众人又商量一二,最后桐带走了全部的旗帜,冲出山后沿途偷袭部落,释放奴隶,带着一些愿意跟着走的奴隶,扛着旗帜,拉出两百多人的态势,很快冲向他们的目标点。 柏子山南部的平原东面,有一条小河沟,小河沟的上游,有有戎氏的一个千人规模的部落,就藏在山沟沟里。 这个部落叫做桃氏,族长叫桃龟。 他百无聊赖的跨坐在一块石头上,撑着下巴,看着西北方向。 有辛氏派进来的司马长老,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在猎人的陷阱里呢? 附近足足三千人,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毕竟直到现在,土方还没南下,有辛氏更只是进入蔚地准备,各家战争还未打响。 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放任有辛氏司马长老祸乱一地。 所以,聪明的贵族们,经过一系列商讨,最后决定,引导这群人靠近。 既然他们要袭击他们的运粮道,最好的地点,自然是西北方向的柏林山了。 控制住那边,有戎氏的粮道自然危险重重。 但这个险,或者说这个赌局,他们必须参与。 不然,任由耜大股肆虐,才是最不智的。 只要将他们赶进山里,接下来包围几天,这群人就得杀牛马充饥,少了牲畜,光靠两条腿,看他们怎么还来去如风。 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还能轮流进山搜捕。 因此,包括桃龟在内的许多长老、酋长,也都支持这套方案。 得尽快解决身后的危险,才能更好的投入北方的战争。 不然,要是被拖住大量的人力,甚至后勤,对于这个时代的远征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毕竟一旦后勤散了他们只能后撤,这样代地可就彻底丢了。 那个时候,危险更甚…… “酋长!来了!来了!!!” 第423章 瞒天过海(下) 第423章 瞒天过海(下) 桃龟听到了手下的呼喊,顺着他的指引,果然在一处山头上,看到了临近山林的地方,有两百多人休息的样子。 他们正在吃东西。 “等他们北上,咱们再包围他们。立刻派人去通知其他势力,做好准备,将猎物驱赶进陷阱里” 桃龟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是夜,桃龟本来想着再派人盯着。 结果等桃龟睡着了,又被手下人吵醒道:“酋长,敌人北上了!” “啊?”桃龟神情无奈的看了一眼天色,“难怪一直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原来他们白天都睡觉,就晚上出来赶路啊!” “通知下去,让一个小队跟着,其他人等天亮再出发。” “是!” 桃龟神情微动,但晚上赶路,真的没问题吗? 对于桃龟的疑惑,正在朝着北方狂奔的小队,正在将动静逐渐放大。 桐作为带头之人,真正算得上自己人的只有几十人,剩下的全是路上捡的或者征服的外族人。 他们对桐的昼伏夜出,其实充满了怨气。 但没办法,跟着桐,他们还能吃到食物,甚至桐还说,跟着他闯出去,就能获得有辛氏的奖励,保证他们今年冬天可以活下来。 没有什么比冬天活下来更诱人了。 要不然,呆在有戎氏地盘上被抓到,只怕他们会被祭祀掉。 所以桐一直跑到了天亮,却没有要求众人休息,而是继续朝北,大体晌午,一座横亘在大山前的平地与岔路,映入眼帘。 桐看着熟悉的山,熟悉的平地,神情中更多了几分冷色。 “看来,咱们被包围了。” 左边的道路,一根旗帜升着,这里的人本来是准备撤往山里埋伏。 结果令人没想的是,桐所部居然这么急切的赶来,跟他们没有错开,直接撞了个满怀。 “冲!”桐毫不犹豫转身厉喝,“闯过去,咱们就能活下来!” 众人呼喝咆哮,也跟着桐一块,朝着北面疯狂冲了过去。 牛马牧群踏足,一下人群也不敢正面阻拦。 这堆人只能喊着散开,然后用弓箭射击。 桐紧紧抓着马的鬃毛,然后不断观察战场。 他并没有配备马镫、马鞍。 因此,轻骑兵的唯一优势,就是不太受道路控制,可以跑得很快,但面对弓箭射击,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 只能硬生生冲过去。 “追!”这群人的首领大吼一声,看着牛马牧群跑了出去,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追。 不论马、还是人,都在跑。 人类的耐力优势,将在这场追逐中,展露无疑。 桐是成功吸引了北部大部分势力的精力,但也让自己陷入了各方包围之中。 他只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身边的人,难免会逐渐减员和逃亡。 之前征服或者收拢的有戎氏逃奴,也在混乱中不断走丢或者死亡、俘虏,一连跑了七天,牛群也丢干净了,就只剩下五十几头马。 本来这一路抢来了三百多头,但高强度的跑动,还是让马匹的蹄子磨损、受伤,越来越多的战马被抛弃。 “他们在这里!” 桃氏的旗帜从另一侧绕过来,桃龟看到了桐他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了!这一下,功劳还有自己的一部分!” 后世定襄县东方的山里。 “咱们被包围了!”桐他们在坡地上,左右看了看,能看到大量的人。 稍微算了一下,桐嘿嘿一笑:“倒是看得起咱们。居然有足足五千人围着咱们!” “五千?”最后几个逃奴脸色都变了。 倒是有辛氏的人员一听,哈哈一笑。 “不过,咱们绕了他们足足七天。不知道耜大股得手了没有。” 桐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 七天,桐不断将追击战场北移,还故意绕着山穿来穿去,有些时候会偷袭寨子,放火烧仓。 敌人也是后悔不已,怎么就将这种祸害放进来了。 虽然这个时间点的所谓骑兵还不能直接投入战场,但劫掠、放火、骚扰都是没问题的。 一般来说,除了核心区有面积巨大的城池,用石头或者土垒成的那种国都,其他地方的城邑,那都是大贵族们的核心区。 而越是远离核心统治区的地方,越少见城邑。 毕竟这个时代,彼此之间的势力范围之间,都可能存在大量的野地、林地,甚至野人部落。 彼此没有绝对的勾连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跟辛屈一样,会到处设立小邑,跟种树一样,圈出一块块地来的。 城邑的核心功能,永远是起到军事保卫。 并且是随着开发程度来设立的。 因此,在道路之中,想要保证自己的食物转运不出意外,只能沿着水道、要冲设立粮寨。 这些地方,人走得慢,车船限制颇多,唯独单骑走马就没有那么多限制。 人能走的,车能走的,马都能走。 所以,放桐进来肆虐,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决定。 有戎氏因为没见识过有辛氏这种类型的骚扰骑兵,以至于误判太多了。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听到问题,桐指了指山说,“上山!咱们从林子里走。” “可是,这附近,是他们的地盘,进了林子,岂不是……” “懂个屁!”桐白了一眼说话的这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个有戎氏逃奴。 不由得嗤笑一声:“林子中,猎人还是猎物,谁能说得准?到时候我们抓到一些人,拔掉他们的衣服,换上他们的衣服下山,不管是绕开还是混入其中,在绝对混乱的山中,谁又能那么轻易的分辨彼此? 这些敌人我看了一下,他们主要依靠彼此的穿着来分辨亲疏远近。 到时候,拿下他们的袍服,就是我们离开的方法。 继续跟他们耗。对了,留意一下,榛子熟了,往阴坡去,那边可能有榛子林。” 桐转身没入林中,左右有辛氏的族人也跟上,这些有戎氏逃奴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一咬牙一跺脚,跟着闯进了林子。 “他们跑山里去了!” “不能让他们跑了!追!” 桃龟脸颊抽搐,太滑溜了!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能跑的部落! 就算是以擅长追逐之称的东夷战士,也没他们能流窜! 而且还防不胜防! 于是,千余人追着进山。 更多部落围堵在群山几个出口,甚至将南方都给忘记了。 直到三日之后,北方传来消息,有辛氏进攻灵丘,代地、霍地的兵马不敢乱动,只能要求南方支援。 桃龟他们这才再分出三千人北上。 分出一千人南下,保护东线,粮道。 粮食开始转运,秩序似乎恢复了。 可是,山里却搜不到桐的下落。 不由得惹得桃龟他们跳脚。 “酋长!酋长!” 桃龟脸色难看看着闯进来的家伙:“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啊?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南方,咱们在阳曲的粮寨被有辛氏的人偷袭了!南方损失了三百多人!” “啊?” 第424章 混乱与铜丝 第424章 混乱与铜丝 耜大股的算计,瞒天过海一出,直接给他换来了七日的休整。 整顿好兵马、武器之后,耜大股毫不犹豫带着最后一百多人,冲下山,朝着目的地阳曲粮寨下手。 这里是太原——忻州之间的唯一粮寨,也是一座人手薄弱的空挡。 毕竟有辛氏就两百多人,被“驱赶”到了北方,虽然滑溜,但至少保证了南方的粮寨安全。 只需要保证东线的陆地粮道不被“桐”偷袭,不断将敌人赶到北方和东方山里,那么就不是问题。 桐也是顺着他们的想法来,将运动轨迹不断折跃,最后将整个战场拉到了后世忻州定襄县内游荡。 此时的定襄,主要是以林子和草地以及一条纵贯其中的河道——滹沱河组成。 所以,这里是一片十分适合畜牧的土地。 不管是人口还是物资,通过劫掠,都是可以补充的缺口的。 总之,如今桐拉着五千人一直跑到东面来,这本身就是有戎氏的部落彼此没有足够的沟通导致的。 现在北方要人,他们抽出一部分北上,让一部分南下运粮。 根本就没有想到,桐其实并不是主力,真正的主力,现在已经如同毒蛇咬在了他们的心窝处。 烧掉寨子之后,又一次开始在南方搞事。 这样一来,桃龟不由得傻眼,他在想,有辛氏究竟安排了多少人在搞事? 不是才两百多人吗? 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上千人? 对…… 差点忘了,之前抓到的人说,桐他们会抓逃人,会许诺逃人说,只要跟着他们逃出去,就能获得冬天所需的食物。 也就是说…… 南方这一批,极大概率是分裂出来的? “该死!南方的贵族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这都被偷袭?!” 桃龟咆哮,这一下可不妙,阳曲粮寨被烧,自己赶回去,只怕已经来不及,后边的长老们,恐怕会算他的账! “巫日!快!占卜!” 桃龟现在冷汗都下来了,赶紧喊来巫师,让他占卜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至于去南方抓人? 别逗了,他之前和其他部落,总计五千人被溜了七天,抓到的人不是受伤,就是逃人。 根本算不得有辛氏的核心势力。 之前都抓不到,更不要说现在了。 还是考虑一下神灵有什么指示,之后他要靠什么来躲避惩罚。 至于南方的粮道问题,南方贵族去头疼,他只管负责自己的一茬事情就可以了。 逃避可耻,但逃避有用。 至少心宽,不必焦虑。 桃龟占卜之后,就把自己缩在了定襄,然后安排了三五十个人,时不时在定襄附近挂他缴获的有辛氏旗帜亮一下,显示自己这里还有敌人。 他被拖住了。 剩下的烂摊子,全部丢给其他人。 他就缩起来保存实力。 莫名其妙的,有辛氏就在定襄“常驻出没”了。 然后桃龟就等着南北两地的消息不断从他这里穿过。 有辛氏发狠了!三千人冲入了灵丘战场,据说现在城邑快被攻陷了,代地、霍地各出八百人,基本压榨到了极限,赶去灵丘。 而桃龟这里又听到了灵丘铜矿的消息,瞬间牙齿磕碰,气得痒骂道:“我当那群长老着急忙慌的往灵丘安排人力干什么!原来是为了铜矿! 难怪有辛氏要出三千人强攻,居然是铜矿! 哎呀!铜矿啊!当初问我去不去灵丘,我就应该答应下来!亏死我了!” …… 就在桃龟哀嚎损失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初三。 灵丘战场。 天越发的冷,风也开始凛冽。 滚滚阴云天层垄,凇霜挂枝衾裘衣。 呼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的水雾。 辛屈听着外头的躁动,以及很快被押解到身前跪着的人。 “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尾勺氏贵族!” 被按在地上的家伙挣扎着,辛屈听到了尾勺氏,有点恍惚。 好几年没听到勺这个音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被按着的人,四十许,斑白头发,一袭白衣,典型的商贵族打扮。 “族长,山上的铜矿已经清理出来了,按照收集来的情报来看,可以开采的量,在二十万斤铜以上。”骨碌乙苇,跟辛屈汇报着。 虽然骨碌小癸最中意辛屈作为他的接班人,但辛屈现在毕竟是族长,还主导了铁器这个概念,因此骨碌小癸还是从自家骨碌一脉的子孙中,寻找了一个最合适的。 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而这人,就是眼前的骨碌乙苇。 今年只有十二岁,神情却颇为的沉稳。 “确定?”辛屈笑着问。 “是。”骨碌乙苇点了点头,“当然,或许底层深处可能有更多,但我们现在开采不了。工具和强度,都不够。 不过,还有一点。” 骨碌乙苇摸了摸褡裢,拿出了一串东西。 “放下!你们这些该死的!肮脏的奴隶!放下!” 地上的尾勺氏贵族在尖叫。 辛屈看了一眼,拿在手中搬动了一下:“啧啧,有点意思,这根铜丝,花了你不少力气做的吧。” 尾勺氏贵族一愣,旋即盯着辛屈:“那又如何?!放下!这是我的……” “族长,除了铜丝,还有要这个。” 骨碌乙苇拿出了一些甲片。 辛屈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尾勺氏贵族:“石质甲片?不觉得重吗?” 是的,骨碌乙苇后边拿出来的东西,赫然是石胄甲片。 “野蛮人!伱们又懂什么?!” 尾勺氏贵族冷哼一声:“没有见识的野蛮人!这些可都……哼,跟你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辛屈哦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情:“这玩意儿不就是你渴求死后能见到神灵用的陪葬品嘛。可惜呀,这种方式,我们也用过,但没用。” “你怎么可能……不对!你胡说!我请的大巫,占卜绝对不会有错!我准备十年!十年啊!”这尾勺氏贵族一下激动了起来。 显然,辛屈猜中了。 这玩意儿,就是金缕玉衣的雏形,或者说前身。 真的是陪葬用的。 “族长,要怎么处理这个人?”骨碌乙苇钦佩的看着辛屈,三言两语,居然就猜到了真相。 辛屈拿着石片,又看了看,确实是典型的玉石打磨与钻洞技巧,这才更加确定,眼前这玩意这些,还有手中这根金灿灿的铜丝,就是金缕玉衣的技法。 “喂。”辛屈把玩着手中的石片,“你若是想长生不死,或者死后成神,我有辛氏有法子。 并且我有一本武功,名唤《体操》,每日一练,能延年益寿,保你活到六十。 还有,我有辛氏与天帝有约,可册封于有辛氏有大功者为地只,逝去后更是能追逐真正神位,因此摆脱轮回,踏足极乐,成为不朽。 想要吗?” 尾勺氏贵族呆呆看着他:“我凭什么信你?” “哦,拉下去,先打十棍,然后再拉回来谈。”辛屈挥了挥手。 “等等!喂——啊!”尾勺氏贵族还没说完,就被拉出去打了十棍。 “族长,会不会打坏了?这个人,是有手艺的。”骨碌乙苇有点紧张。 这可是铜丝啊!能冶炼锻造出这种规格的铜丝,光是青铜配比,就足够让各方势力小心对待这位贵族了。 更不要说揍他了。 “放心,就算打死了没事,我们现在的重心是铁器,铜不是主流,可以花更多时间慢慢琢磨配方和试错。 所以不能为我所用,打死也好。” 辛屈说完,挨了十棍惨兮兮的尾勺氏贵族被拉进来,丢在了地上。 他也听到了辛屈的话,现在感觉寒毛倒竖。 死亡,又一次这么接近! 第425章 新的增援 第425章 新的增援 “现在,能好好的说话了吗?” 辛屈神情平淡的看着眼前的家伙。 “有辛氏的族长,你有什么想要问的。” 尾勺氏贵族语气终于是软了下来,生死被人掌握,是一种不妙的感觉。 辛屈看他识相了些许,笑道:“写下铜丝的配方。” “不可能!”尾勺氏贵族立刻否定,“这种秘方,就算给你了,你们也做不到!除非伱们有淮夷的铜!不然,不管是东夷还是你们面前这座铜山里的铜,他们的品质,都做不到铜丝!” 看得出来,尾勺氏贵族很怕死,生怕被辛屈误会是他不愿意的样子。 辛屈听罢,将手中这段铜丝敲了敲说:“青铜合金,是多种金属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的。既然你能冶炼出合金来,相关的矿石用哪些,你必然清楚。 将写写出来,我自然会安排人去实验,然后收集数据。 至于你的配方是否能实现,其实并不重要。 每块土地上的矿石内单质含量基本固定,只需要通过冶炼的时候,提高火焰热量,利用不同金属之间的熔点,单独分埚,就能在最短时间内,确定相同配比下,每种金属的含量。 到时候,进行改良就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尾勺氏贵族听了个大概,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辛屈,“火焰的热是有限的!就连大邑商都做不到彻底提纯矿石,你凭什么敢这么说!” “嘿。”辛屈嘿笑,边上的骨碌乙苇也是微微摇头,“大邑商做不到,不代表我们做不到。” “你们怎么可能做到!”尾勺氏贵族大声喊着。 “那要不,打个赌?”辛屈将手中的铜丝放在尾勺氏贵族眼前,“灵丘这里既然有铜矿,那我肯定不会放弃。就在这里,我会让乙苇造一座熔炉,尽可能的提纯铜矿。 一年内,只要你配合,铜丝生产出来之后,你想要制造石胄或者玉衣的材料,我都能给你提供。 当然,代价就是,你从今往后,只能改名换姓,留在我有辛氏,成为我有辛氏的铜官。” “……” 尾勺氏贵族脸色凝重:“那如果你们做不到呢?” “我可以放你离开。”辛屈笑着,“并且给你三百斤铜。” “好!这个赌约,我应下了!”尾勺氏贵族没有任何犹豫,他自信,有辛氏做不到。 “那成,乙苇,他交给你看顾。在赌约没完成之前,不能让他走,他要是逃跑,直接杀了。” “是,族长。”骨碌乙苇应着。 “那么你……叫什么?” 尾勺氏贵族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合着你闹了半天,居然没有自己的名字? “尾勺臀。” “臀?”辛屈挑眉看了一眼他的屁股,确实挺翘,“可谓奄商美臀。” 辛屈啧啧说。 “哼!”尾勺臀闷哼咬牙:“这是让你的人打的!” “哦,难怪,我总觉得有点诡异的肿。”辛屈恍然,也不管尾勺臀发作,就让骨碌乙苇拉走。 接下来,西边的霍地、代地的一千六百人,已经在斗梁山(今锅帽山)跟他的前锋交手几天了。 现在,土方的进度反而慢了很多,让辛屈不得不抓紧安排人去催促。 他都打进灵丘了。 都吸引了代、霍两地一千六百兵力,他们到现在连雁门道都没过去,是几个意思? “族长,斗梁山南的山道出现了新的增援。” “新的?增援?” 辛屈一愣,走到了地图前。 飞狐水,就是纵贯整个灵丘之地的唐河称呼。 最近一段时间,辛屈的手下没少猎狐,毕竟这群山之中,鲜少人行,以至于狐狸太多了,都快成灾了。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唐河南段,能一直抵达涞源之地。 这条水道之间,是后世战国时期修建的飞狐故道所在,也就是着名的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所在。 灵丘、涞源、蔚县,三地在商周时代,就因为有大量人类活动,而渐渐有了规模。 之前辛屈说要走黑石岭,就是打算走这条飞狐陉,但是因为涞源的人口被涞氏掠走了,本地后续就算有人,也极大可能是来自山外的商族唐邑。 所以,辛屈最后放弃走这条路,改走广灵——灵丘这边的山路,硬生生翻了几座山,这才抵达了灵丘所在。 而眼下,飞狐道被自己控制。 但飞狐水被斗梁山一分为二,东面是自己的驻地,西边则是战场。 山的西边,飞狐水上游的山前平原位置,三分之二控制在陆续赶来的有戎氏代霍增援手中。 而这一次,对方突然出现在斗梁山南的山道。 辛屈手指落在了一处山道,恍惚了一下:“平型关的位置啊!难怪可以走人。” 敌人居然另外开辟一条增援道路,是因为飞狐水山前平原挤满了人?还是准备另外开辟第二战场? 又或者准备包围? “增援有多少?” “三百人。” “三百?”辛屈古怪了,“瞧不起谁呢?才三百?后边还有探查来的人吗?” “暂时没有。” “再探。” 辛屈下令,然后拿出一个小旗子,放了一个三百人规格的在上边,地图一下子就明白了。 从平型关北上,就是自己西边的战场。 但如果是增援,区区三百人,连阻断自己的粮道都没有资格,还想着影响西边的战事? 当自己在灵丘这边是死的? 现在他在灵丘屯了兵马三千人啊! 拉出三百人一对一厮杀,都能将敌人挡在飞狐水南岸,让他们不能靠近北岸的粮道。 如果排除是为了包抄,只可能是这只是先锋,是准备探索这条路是否可以走,好绕过自己西部主力,然后从这边偷袭自己来的。 “希望能探查到后续具体情况。 要是确定还有后续增援,那么或许可以放一批进来,敲他们闷棍。” 辛屈啧啧两声,这个时代,战争虽然还没有到后世那种兵不厌诈的诡谲,但也不能不防。 毕竟这一次自己虽然给有戎氏下战书要茬架,但并没有约定位置,而是跑进人家腹心搞事,那么自己算是不讲武德在前,估计有戎氏也不会跟自己讲道理。 大家都是拳头说话。 拿出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敌人,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善意。 “接下来……命令后方,除了保持蔚县本地的粮道安全之外,剩下的人力,全部进入灵丘来。” 第426章 平型岭上三百白熊氏 第426章 平型岭上三百白熊氏 后世平型关的遗址位置,现如今只是一座山岭。 站在旗帜正在飘扬的山岭上,被安排来这里探路的白熊酋长脸色不怎么好看。 “那群混蛋!就是欺负我们白熊氏不是族长的亲眷,想拿咱们当消耗!这个当,咱们不能上!” “就是!酋长,我的人已经探查了情况,有辛氏的粮道都在飞狐水北,他们几乎控制了斗梁山,全在斗梁山几个节点上设立哨站,百十人居者,还夯土打基,一看就是准长留于此的! 咱们去打,基本上就是送命!不如就堵在这里,然后跟后边推说,咱们被阻拦了。进不去,让他们增援,或者放弃走这条路。” “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好,酋长,你拿个主意。” 众长老看向白熊酋长,大家都不想打这仗。 代、霍的死活,干他们屁事。 本身他们就是更南方调集来的部落,要不是上边压着,他们宁愿躲在自己的地盘里过小日子。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有戎氏内部的政治格局。 白熊氏——娀姓。 没错,白熊氏这一脉是原来有戎氏娀姓,但现在好姓一手遮天,他们这些娀姓部落,日子难过呢! 有戎氏是一有机会,就把他们拉到战场消耗掉。 如此,娀姓男人越来越少,失去娀姓男人劳动生产食物的娀姓女子,日子越来越痛苦,只能被迫跟好姓男人联姻,生下的男女,都会被外婆收走。 进而越来越多的女子变成好姓,而男子则会交给好姓男人的部落。 就这么的,娀姓部落,逐渐消亡在一场场战争中。 白熊酋长他们,只能被迫花大钱买来外族女奴,生下男女都要,男人自然是称氏,但想要将这些女奴生下来的女子,也不见得都是他们的。 有戎氏内部有巫族,她们需要侍奉神灵的神职人员。 从哪里来? 小姓部落上贡呗! 绝大部分神职人员送进去,就算迎回来了,也都背弃了自己的部落,成为有戎氏影响下一代的抓手。 并且巫妓,已经开始发展。 很多白熊氏等小姓的男人,因为不见的有战争能获得别的部落女子,靠什么来解决相关问题? 巫妓就能解决相当一部分这种问题。 然而,巫妓的女子,多是同姓,这就很容易产生庞大的畸形儿。 这本质就是在祸害各个小姓部落内部的亲缘、血统。 而这套制度,至少在有戎氏内部执行了数百年。 早就不知道多少部落被折腾得破败,甚至陨灭。 现在,轮到他们白熊氏了。 白熊酋长叹息一声道:“可是……不这么做,又能如何?一旦我们进展缓慢,他们可就会祭祀我们啊!” 众人尽皆凝滞。 是的!还有人牲血祭! 有戎氏的好姓跟商族的子姓,说到底是一家人,两家多是从“帝”信仰,所以好姓也会进行大规模的血祭。 这一次他们走这条路之前,已经参与了一场祭祀。 本次的祭祀占卜巫师告诉他们,此战一定能轻易攻入有辛氏前锋的后方,阻断他们的粮道。 也一定能站稳在斗梁山下。 巫师还说,如果打不进去,那就是他们心不够虔诚,只需要再跟帝献祭俘虏。 俘虏不够,就族人。 族人还不行,那就贵族。 但贵族才几个?长老才几个? 死亡威胁萦绕在他们身上。 他们不是底下的普通人,普通人对于信仰是盲目的,但贵族们除了少数几个被信仰弄得五迷三道的人留在腹地维系生产生活,剩下对于有戎氏掌权者而言有危险的,都被丢来战场了。 反正一句话,消耗掉他们,为合并解决隐患。 剩下那些信仰帝的人,就能主导双方合并,一步到位。 可以说,这套组合拳,有戎氏早就玩了不知多少次了。 路径清晰,方便快捷,甚至能极大程度降低叛乱。 总之,不断权衡和思考,白熊酋长咬了咬牙:“再拖一天,然后出山。” “出山了,可就很可能回不来了,有辛氏可不是什么善茬。” 几个人长老忧心忡忡。 “那能怎么办嘛!要不你来当酋长!”白熊酋长气得对着叫唤最大声的家伙吼道。 “啊……这……酋长你是老酋长指定的,咱担待不起这个位置。” 白熊酋长气得牙痒痒。 窸窸窣窣! “谁?!” 白熊酋长听到了附近林子传来动静,顿时怒喝。 左右警卫也抄家伙。 “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一个少年走出灌木丛,双手举起来,说着有戎氏本地语言说:“我是长辛氏的人。我叫姒羽。” “长辛氏?” 白熊酋长听到这个名号,古怪道:“伱们不是北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长辛氏和有辛氏,是二十年前的同族。我们被迫北迁之后,已经跟有辛氏重新合并。” “蛤?”几个长老一愣,“长辛氏和有辛氏曾经是同族?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我知道你,白熊酋长。”姒羽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道,“我八岁的时候,还看到过你,被有戎氏的贵女骑在身下。至今记忆犹新。” “你!!!” 白熊酋长脸都绿了,气得拿起自己的长矛。 “酋长!别生气!这个人,应该代表有辛氏来的!” “对啊!酋长!” 白熊酋长被一群长老拦住了。 但没办法。 “诸位都很理智。”姒羽放下手,笑了笑,“实话实说,我是负责探查诸位动向的人手之一,当你们的探查人出现在飞狐水南岸的时候,有辛氏已经注意到你们了。 也就是说,当我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你们已经在有辛氏面前,无所遁形了。” “我不是来听你炫耀的!是要战争吗?如果是,那就开战!” 白熊酋长的声音中带着癫狂,显然姒羽方才的笑料,深深刺激了他。 “放心,我只是听到了诸位方才的讨论,怕忍不住笑出声,才走出来的。” 姒羽一句话,瞬间让众多长老脸色剧变:“左右,都是怎么防备的?这都能被摸进来!” “放心,只有我一个人进来,其他的都在岭下。”姒羽再道。 这一下更让这些长老脸色难看。 “行了,说说吧。你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最年长的长老站出来,到底还是阅历深厚,他已经发现从一开始,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姒羽笑了笑,环抱双臂:“我来,是来劝诸位加入有辛氏的。” “啊?”白熊酋长都呆了,“我们现在可是在作战!” “是啊!但那又如何?我来与诸位说一说有辛氏的规矩,你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会涉险走这一趟了。” 姒羽眸中神采奕奕。 他也是突发奇想看看能不能劝降这些人,毕竟他们对有戎氏的抱怨,那是不绝如缕。 但为了升迁,为了能在将来不更升入士大夫前,获得最够的重要功勋——间客功。 他不能放弃。 如果能劝降下眼前这三百人,甚至好好利用这三百人,弄一把大的,他能分润的利益绝非少数。 第427章 去试探试探 第427章 去试探试探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姒羽被包围着,但他依旧平静。 随后娓娓说来:“有辛氏已经废止了人牲祭祀和殉葬。人,不能也不该变成鬼神的祭品。” 姒羽此言一落,现场众人心头都是一颤。 “你这只是听到了我们方才说了什么,故意以此来令我等情绪变化!” “没错!你这人,可恶!” 姒羽哈哈笑道:“是不是真的,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悉的消息,我骗伱们有什么好处吗?要知道,是我请你们加入有辛氏。如果因为欺骗了你们,导致你们暗藏祸心,甚至未来某一天反水,你们觉得我能落得好?” “这……” 众人神情皆是一滞,此言也确实有理。 如果他们真要搞事,眼前这个姒羽根本不可能应对此番风险。 到时候肯定会落得惩罚。 所以,欺瞒,只怕不会。 “此外,我有辛氏,升迁明确。你们可以选择臣服,有辛氏会给你们安排一块土地,并且传授你们畜牧和农耕技法。但你们需要每年上贡土地的收成,以及前往有辛氏的集市内贸易。 不得私下脱离集市跟别的势力贸易,如果被查出来,也将会受到一定的惩罚。 除此之外,还不得随意发动对同盟部落的战争,但敌对势力、捕奴,不在此列。” 姒羽说了一下辛屈对于臣服部落的处理方案。 实在是因为部落来历太庞杂,有很多诸如当初从东北带进来的墨氏下属部落,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进行臣服,并没有被辛屈直接兼并。 所以姒羽将这些部落的生存方式说了一下。 只需要承担部分兵役,还能享受掠夺获得的收益,以及有辛氏的“庇护”。 这似乎可以接受。 “那不是说还有其他的方案吗?” 一个长老好奇的问。 姒羽微笑,然后看着长老:“这套制度,你们估计不愿意去做。这干系我们有辛氏的基层发展。 在有辛氏,只看功勋和户籍。 当你拥有这两样的时候,你就是有辛氏的庶民。 在有辛氏,庶民可以分配土地、奴隶。 享受伤残抚恤、战死抚恤等等在内的一系列待遇。 就算你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上战场,也能通过上缴粮食,来换取升迁机会,并且土地可以传承给子孙,以及未来成为有辛氏的真正贵族。 而这套制度,是公开给所有人争取的,包括奴隶在内。 在有辛氏,除非犯下了无法被法律饶恕的罪孽,否则一般是不会杀死的,最低最低就是贬为奴隶。 但奴隶允许翻身……总之,你们不会接受的。” 姒羽看着他们跟见鬼一样的表情,面上露出果然神情。 基本上稍微有点传承的部落贵族,都是无法接受所谓的奴隶翻身理论的。 只能说,有辛氏是迈步在众人之前。 就连大邑商,也不曾这么明确这个概念。 他们最多给你弄一个小臣、大臣身份,而臣的本义,就是臣服、奴隶的意思。 管你大臣还是小臣,反正都是奴隶。 战争基本没有你的事情,你只是负责当扈从,牵马,必要的时候充当徒卒,去当炮灰。 升迁,都是贵族的事情。 你想要名垂古今,至少得有大功,比如伊尹这样的人物。 但伊尹不是常人,能得到大量的商代甲骨祭祀纪录,这种存在肯定是获得了大功,这才有机会脱离奴隶阶级。 总之,现在摆在这个时代的人面前。 想要从奴隶翻身,三条路。 逃跑重新组建部落。 虚以为蛇然后趁乱干翻宗主部落,翻身当主人。 给宗主部落干活,立下大功,获得青睐,一步登天。 就这三条。 但第一条在生产力和森林、野人之间,单纯几个人跑出去,求生都困难,还想短时间翻身? 第二条,基本上只要宗主部落稍微激灵一点,都会想办法在臣服部落内,培植第二股制衡力量,或者将可能出现危险的部落头领祭祀掉,直接将你们最睿智的存在弄死,剩下的人就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第三条,那是泼天大功才有资格的,而且还得能收获主人的信任,并且主人的部落、邦国规模足够压住你。 所以,白熊氏的众人,是根本没法想象姒羽说的,有辛氏居然允许奴隶翻身的制度。 “你们难道不怕奴隶造反吗?” “造反?为什么要造反?有辛氏的一切爵位,一切收益,都是明码标价的。至于奴隶们造反的问题,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奴隶从军并不是主流,因为我们有辛氏还有数量庞大的归化人,他们才是主力。 而归化人,就是自愿放弃臣属部落的乡野身份,自愿加入我有辛氏城邑身份的人。 他们也是拥有土地和从军资格的。 虽然主要是二线部队,但只要拿到人头,他们就能快速翻身。 当然就算第一代翻不了身也没事,归化人的孩子,一出生,就是有辛氏的庶人。 成为庶人,就能均田,就能从军。 在有辛氏,奴隶更多是去耕种的。” 姒羽又跟他们聊了聊,这群人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长久的沉默。 “行了,天色都暗了,你们考虑一下吧。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不如随我一起去追随有辛氏。 总而言之,机会难得,仅此一次,错过了就是兵戎相见,到时候你们损失,将会是巨大的。 毕竟我们都发现你们的踪迹了,如果这个时候还硬着头皮出现在河边,那箭矢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皆是心头一凛。 差点忘了,聊了这么久,他们其实还在战争中呢! 不过,众人看姒羽单独靠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然后摸出一包果干,随意的取出一块含在嘴里,眯着眼睛,酸酸甜甜,好不自在。 “酋长,你怎么想?” 白熊酋长被问了这话,又看了看后方:“他说你就信了?” “可以去探查一下情况。”长老突然开口道,“信不信是一回事,了解一下也没什么差别。 我跟着去一趟,见一下有辛氏的族长。 如果他们不介意背叛的话,倒是可以挪过去。实在不行,先假装追随,然后寻找一个机会离开。 不走的话,早晚咱们会被好姓的那群女人给祸害死!” 众人神情变化,很快化作坚定。 没错!再不走,肯定生死难料。 “也罢,大长老你走一趟,最好是能讨价还价。” “好。” 第428章 又送美玉 第428章 又送美玉 灵丘营地。 辛屈有点困了,本来想着今晚早点睡,结果还没洗脚,姒羽就带着白熊氏长老回来了。 “劝降?” 辛屈古怪的看着进来的姒羽。 “是的族长,在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便将他们说的略微心动。但如族长所想一般,他们还是心有疑虑……” “嘿,怕只是价钱不到位而已。”辛屈摆了摆手,“请吧,聊两句也好知悉一下有戎氏最近的概况。 之前通过其他渠道了解的,不见得就对。 不如这些本地的部落。” “是。” 姒羽很快下去,不一会儿,白熊氏大长老来了。 看到辛屈的时候,这个长老还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说:“你父亲呢?不该他来吗?” “主战的是我。”辛屈微微摇头,“至于家父,已经战死数年了。” “……” 白熊氏大长老一愣,紧接着干笑着:“您就是族长?” “是。”辛屈微微颔首,“不必觉得我年轻,就当不得家,做不了主。有辛氏在我接手的时候,只是一个两千人的小部落,现在已经有五万口了。” “!!!” 白熊氏大长老眸子瞪大,上下打量了个彻底,然后犹豫片刻说:“所以,姒羽说的,贵部的爵位制度是真的?” “对,不然你认为我有辛氏靠什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扩张至五万人呢?大家都是在爵位体系下努力,都在求同存异的发展。” 辛屈颔首说:“四年时间,两千有辛氏,而且还是老弱病残居多的有辛氏,靠着爵位制度,发展到现在的五万人。 我想就算是滚雪球一样的抓奴隶,也不可能一下扩张这么多吧。 如果下边都是奴隶,而且都心怀鬼胎,我能调动一万人准备全部押入这场讨伐有戎氏的战争中吗?” “哈?!一万人!疯了吧!” 白熊氏大长老不淡定了,他再一次确认道:“方才是在下失言了。您刚才说……您调动了多少?” “一万青壮男女,陆陆续续抵达了蔚县,大体十一月,就能投入战场。这一次,我是奔着直击有戎氏腹心,掠夺足够奴隶再撤回的目的去的。 所以,阁下,作为有辛氏的族长,我与你说这个,想来也能彰显我的诚意了吧。” 辛屈依旧是微笑。 而白熊氏大长老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颤抖! 如果眼前的小子说的是真的! 那—— “我还有一个问题!”大长老再问,“阁下,究竟为什么要打有戎氏?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是懵懂,只是听说贵部和土方联手,准备抢掠有戎氏。 但阁下既然准备出兵万余,这分明就是奔着灭族来的! 这……这种规模的战争,明显不对称啊!” 大长老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 投入万余青壮,这可是豪赌,万一失败了,辛屈就算还能坐稳族长之位,也必然折损威望。 到时候,各种掩藏在高速发展下的问题,随时可能浮出水面,进而爆发。 如果真如辛屈所言,他是四年内,把一个两千人的部落,变成五万人的部落,那么辛屈不可能这么豪赌才对。 失败,随时可能分崩离析的呀! “嗯,问题不错。”辛屈难得露出了一抹怅然,“有戎氏,并不是我的目标。” “啊?”白熊氏大长老呆滞片刻,紧接着想到了什么说,“伱要图谋大邑商?!” “不,我只是叫大邑商的商王和知道,他敢叫我辛夷,我就敢趁着他西征杞龙氏的时候,狠狠地踹他屁股! 有戎氏,我打了,那么连带着有戎氏、简狄氏的数万人,他一个人都别想带着去濩泽,去偷袭杞龙氏。 所以,有戎氏只是我弄出来磨刀的。 胜败对我而言,无所谓,只需要抓到足够的奴隶,满足我的战士们需求就行。” 辛屈看向他,温和的笑道:“当然,我欢迎弃暗投明的智者。贵部展露了善意,我欢迎。 如果贵部愿意与我为友,只要我趁乱打进有戎氏,我可以许诺贵部,重现娀姓之社稷。有戎氏,重新姓娀,也不是不可。” “嘶——” 大长老在抽冷气,他的心却是火热万分。 “机会向来难得。”辛屈再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我能相信你吗?” “我对天地万方一切鬼神起誓,如果真的打进了有戎氏腹心,我辛屈无法扶贵部重建娀姓有戎氏,也会保住贵部安全,并且带着贵部撤离,之后会分一块土地与物资,让贵部休养生息。” 辛屈淡定的起誓说:“如果违背了誓言,一切鬼神,都可以取走我的性命。” 大长老看着辛屈发完誓言,眼底除了敬仰,就没有别情绪了。 “尊敬的有辛氏族长,请恕我方才的无礼,是在下有眼无珠了。您能带领有辛氏发展壮大,我想就是您的信守承诺与从容不迫所带来的。 在下,愿意以大长老身份担保,白熊氏与贵部为友,愿意为贵部提供一切贵部需要的信息与资源!” 白熊氏大长老热忱说。 别说,还真别说! 就刚才辛屈那淡定起誓模样,这是底气,这是自信! 很多时候,追随者选择头领,并不是选择身份家室,而是人! 辛屈展露出来的态度、举止、实力,都无一不是在告诉你:天老大,我老二,跟我混,准没错!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辛屈起身,“作为朋友,我希望您能收下,友谊的象征。” 辛屈从革带取下一块玉佩,仔细一看,已经不是之前的兔子玉佩,而是一只白龟。 上边雕刻有“先天八卦”纹路,并且辛屈还特地用墨线描了一下。 精美的玉佩,被辛屈放在了这个长老的手中。 只是手指一搓,大长老脸都笑开了,如同绽放的菊花。 “这,太贵重了!不敢与尊为友,恐辱没尊者身份!” “诶!我辛屈最喜交游,今日与阁下一见如故,区区玉佩,怎抵得上无价友谊呢?” 辛屈转过头对姒羽说:“去,吩咐火头,准备酒菜,今日我与白熊大长老,好好喝两杯,不醉不归!” “是!”姒羽躬身离开。 帐内欢声笑语,而他正挠头的时候,被巡逻路过的姒肫看到:“诶,你小子,不是在斥候队吗?怎么会在这里?” “阿伯。”姒羽看到姒肫,赶紧行礼,“方才是这么回事……” 姒羽解释了一下他劝降白熊氏的操作,但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才三言两语,辛屈就把这个大长老拿下了。 看这架势,白熊氏必定投奔有辛氏来了。 “白熊氏……娀姓啊!嚯,这就难怪了。”姒肫摩挲着下巴,拍了拍姒羽的肩膀,“可以嘛!这一次,族长必定给你累功一件。白熊氏只要勾连到其他娀姓,那有戎氏内部,就等于凭空多出几千人跟咱们一路的。 就算不是一路,也能拉扯有戎氏其他部落的后腿,甚至给我们提供其他部落的情况,这能减少咱们多少消耗啊! 至于白熊氏大长老为什么这么快的答应下来。 这样的玉佩给你,你愿不愿意跟族长交朋友呢?” 姒羽看了一眼姒肫手中的玉佩,是一块貉形玉佩,赫然是当初他眼馋好久的。 不过这一瞬,他也恍然:“难怪族长总是送人玉佩。” “嘿!美玉最动人!行了,你小子好好干,今年论功行赏,说不定还能给你赏一块玉。”姒肫拍了拍他肩膀,鼓励了两句,就走了。 姒羽捏了捏拳头,他的坎算是过了一半,接下来将白熊氏彻底坐实成有辛氏的盟友,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发挥作用。 到时候,谁都得念他的好! 第429章 请君入瓮(上) 第429章 请君入瓮(上) 辛屈招待好了这个白熊氏大长老。 三天之后,白熊氏大长老跟姒羽一起返回白熊氏所在的平型岭。 “酋长,大有可为!” 白熊氏大长老油光满面,容光焕发,跟着众人说道:“这一次,有辛氏带了一万青壮,初冬之前,就会全部进来灵丘。” “嘶——你确定?”众人皆惊。 坐在一旁的白熊酋长也是皱眉,如果是真的,那自己面对的对手,可太恐怖了。 根本惹不起! “自然!”大长老赶紧点头说道,“光是现在在灵丘屯驻的青壮,就有小三千,能拉出三千青壮远征的部落,这个规模得多大?”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那是要跟有辛氏合作远离此地?”白熊酋长再问。 “不是。”大长老微微摇头道,“咱们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找机会重新控制有戎氏。让有戎氏,成为娀姓的!” “这……” 白熊氏酋长自然是神情一动:“不是寄人篱下?而是合作?” “对!就是合作!”大长老开心的说,“有辛氏的族长亲自接见我的,别看他人年轻,但却是一个温雅的贵族。比大邑商那群只知道动拳头的家伙厉害多了!他不会对孱弱的部落太过的欺凌。 反而能做出平等以待。 并且我这几天观察过有辛氏的寨子,都没有用人去奠基。 他们确实废止了人牲祭祀。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展露有辛氏的强盛了。 这是一种傲然,不需要用屠杀外族人来制造恐惧威慑,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的态势。 真的,我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族长。 族里那群自私自利的女人跟这位年轻族长比起来,简直差太远了! 跟着他混,就算我们最后没有办法在南方站稳脚跟,也可以跟着他们撤离,有辛氏会在东面给我们安排新的土地,继续生产生活。” “嗯……” 白熊氏酋长盯着眼前的家伙看了两眼,能看出来,大长老被有辛氏伺候得爽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一直帮着有辛氏说话。 不过,大长老历来挑剔和严格遵守部族旧制,能让这样古板的人做出改变,有辛氏的族长必然有过人本事。 “也罢,这一次全族生死,就交给大长老了!你说怎么做?” 白熊氏酋长也有点疲倦了,现在能不硬打最好不过。 “很简单,配合有辛氏演戏,将有戎氏的混蛋们吸引过来,然后配合将他们消灭在斗梁山下!” 大长老拉着众人嘀嘀咕咕。 能上来这个战场的,其实没有多少是有戎氏好姓的人。 因为好姓兵精粮足人口多,白熊氏撑死千人部落,刨去六成老弱妇孺,剩下四成中的男人还得去掉百余人跟这好姓混的混蛋,剩下的三百人就是本次战争的主力了。 来了战场,自然由敌人来消耗他们。 所以,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很少有人会选择去告知有戎氏什么情况。 他们其实更想着自己能活下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古今莫如是。 于是,在这群人的导引和辛屈的故意让渡,屯驻在平型关道的有戎氏部众,六个部落,计两千人,快速抵达了斗梁山南麓,看到了已经设立好寨子的白熊氏。 以及白熊氏寨子东面,有辛氏的寨子。 怎么看。 “嗯?你们的人怎么多了?”本次管束白熊氏他们七部落的首领,叫做白牛氏。 白牛氏的酋长叫做白牛肥,两米多高,可谓人高马大,连着肚量一起称重,得有三百斤上下的样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尊肉山呢! 不过年轻的时候,还没发福,浑身都是腱子肉,打架,征战,都是一把好手。 所以,是有戎氏“母亲”的男人之一。 双方仍然以走婚作为规训,白牛肥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叫做白牛痦子,左脸有一颗大痦子,撑得半张脸很难看,但也遗传了白牛肥的身高,一米九多的杵着,跟铁塔似的。 “俘虏啊。”白熊酋长呵呵一笑,“伱以为我们是很轻松的获得这里的优势吗?” “说话客气点!该给你的功勋,不会少你的!”白牛痦子冷哼一声。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娀姓部落,不受待见呗。要不是还有简狄氏在,只怕现在我们都被你们害死了!” 白熊酋长依旧不满的咧咧,边上走来的大长老似乎“看不下去了”,将拐杖杵在地上,喝道:“注意礼节!酋长!你是贵族!” “屁的贵族!”白熊酋长啐了一口,“对这种人,要给脸?给脸了,我那一百儿郎能活着回来吗?要不是还有这些俘虏在,我靠什么将营地建起来?他们都死了!” “……” 白熊酋长骂骂咧咧走了。 大长老这才叹息一声,然后接过话茬:“尊驾,这座营寨留给你们,我们去临山的位置驻防,那边和那边,需要在这两日内弄完,矮土墙。 有辛氏有不少战车,很难对付。” “好。”白牛肥没说什么。 他现在所在的营地位置,确实是整个斗梁山南边最好的地点,没理由让出去。 “这个白熊氏,越来越不懂得什么叫尊重了!早晚修理他们!诶!这些俘虏怎么回事?竟然敢走?” 白牛痦子颇为不满方才白熊酋长的态度。 “好了,白熊氏死了不少人,带走也应该的。” 白牛肥看着“俘虏”被带走,也没说什么。 因为“俘虏”不知道真假来意,全走了也不是不能接受:“让其他部落去忙起来吧。” “是……” 众部落赶紧去分休息的区域。 然后忙忙碌碌了一天,都累了。 “族长,守卫森严呀。”姚羽转过头,对辛屈说。 辛屈站在斗梁山的山顶,居高临下看着山下情况,呵呵一笑:“倒个懂行的。” “那咱们要打吗?” “打,袭扰疲敝,让山下的部分去处理就行。我们不是现在主攻,让他们认为我们是无能袭扰,他们就会将重心全部放到东面。 到时候,咱们从西边给他一下。” 辛屈冷笑一声,斗梁山南、飞狐水北,东西贯通之地,这个地点放在这个时代,是个绝对的卡口。 但前提是,没有人做准备用水攻之法坑人! “通知西北上游,继续蓄水,等我命令。” “是!” 第430章 请君入瓮(下) 第430章 请君入瓮(下) “杀!!!” 白牛肥皱眉看了一眼帐外,已经三天了,有辛氏还在不断的进攻他的营寨。 战车已经不用了,反而用了大量的弓箭,寨墙不够高,还得增加。 很快,鼓声熄了。 白牛痦子回来了:“父亲,敌人已经被赶跑了,不过还是很麻烦。敌人人手太多了,并且还在增加,而且弓箭手比昨天更多了不少。” “这确实是个问题。明天开始,增加寨墙的高度,他们的弓箭比较厉害。” 白牛肥点了点头,也下定了决心。 “不过,最近水位好像低了不少。”白牛痦子想了一下,“河边稀泥倒是不少,方便和泥吧。” “嗯,冬月近了,水少很正常。” 白牛肥并不以为然,秋冬季节,水少是正常的经验。 “那我明日开始忙吧。”白牛痦子也颔首去休息了。 第二日。 他们就开始忙不迭加高围墙,真是连门都弄好了。 辛屈就这么看着两千多号人,在附近砍树,弄来门。 从容不迫。 看得白熊酋长是继佩服,也忧愁。 佩服是辛屈的气势,从未见过这么淡定的人。 忧愁则是担心一旦白熊酋长将寨子弄好了,这还怎么打? “大长老!”白熊酋长找到大长老,“你不劝劝吗?” “劝?你上游没去看过吗?” “我能走出去吗?”白熊酋长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不能乱动乱跑,最好是乖乖装作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兽,舔伤口躲起来,谁都不见。 反正他们娀姓就是一直这个态度,其他好姓势力也是见怪不怪了。 “也对。”大长老看了看边上一颗大树指代道,“上游我昨天刚去了,水由这么高了!” “哈?!”白熊酋长看着眼前的树,不可思议道:“你没有忽悠我?这棵树……得有十几步了吧!” “骗伱干啥,上游十二里左右,是一个水流交汇地,夏日的时候,水会漫高。 之前这里生活的部落,被好姓给击败,并且俘虏带去灵丘当奴隶了。 这一次辛屈族长将这些奴隶收为己用,他们亲自选址,亲自帮忙,选了一个好地方,有两条河的同时发力,几日蓄水,已经很高了。但还不够,所以咱们再等等吧。” 大长老说到这里,白熊酋长搔了搔头:“其实,我还是觉得不怎么靠谱,这河水真的能这么用?” 大长老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拉着白熊酋长说:“我打听过了。人们都说,有辛氏族长是个受到水神火神的庇护的人。从他领导有辛氏发动对外战争开始,总是伴随着水火神灵的襄助。 最近一场战绩,是在东面,用一场大水,淹死了五千子姓墨氏士兵,鲸吞了整个孤竹氏数万部众。 这一次,也是如法炮制而已。” “嘶——五千!洪灾吧!”白熊酋长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长老。 “对,就是人造洪灾。你就看着吧,就这几天的茬,咱们安心躲在山上,别去瞎晃悠。” “行!我看着!” 白熊酋长蹲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呆看着山下的河道:“真的能一下子泄出这么多水吗?人造洪灾?!想想都很可怕吧!” 白熊酋长又看向白牛肥他们的营地:“不过,白牛肥挖了一圈沟壑将自己围起来,应该能泄走大量的水吧?” …… 又三日。 夜。 辛屈从睡梦中被摇醒。 “族长,山上山下好像都挂霜了。” 姚羽搓了搓手走进来,山上哪都好,就是比山下冷。 一听这话,辛屈陡然眼前一凝:“真挂了?” “挂了。” “好,通知下去,毁堤放水。” “那要去通知族人们动手吗?” “不必,让水去涤荡,咱们到点下山收拾残局就行。 至于东面的寨子,本身山口滩涂的北面的坡地上,现在不是夏天,水量最多就是折腾一下山内的河道位置。 东面寨子一般不是问题。” 辛屈走到边上,侍从已经弄来了热水,他赶紧洗了一把脸。 姒羽行礼之后,应声下去通知上游了。 然后辛屈就再火盆边烤火了一个小时左右。 山下,似有雷鸣之音,瞬间灌满了整个山林。 “嘎——”飞鸟惊觉,惨叫连连。 山上、山下,都惊醒了。 “什么声音?”白牛肥惊愕的爬起来。 白牛痦子闯进来:“好像是西北方向传来的声音。” “西北?白熊氏呢?他们的人呢?!” “并没有出现,听这个声音,不会是兽潮吧?” 白牛肥赶紧走出营帐,然后侧耳一听。 “是涛声!”白牛肥一惊,“哪来的涛声?这个点,哪来的大水……” “水!大水!”白牛肥还未说完,大水已经冲来。 之前白熊氏给他们造寨子的时候,已经将他们的寨子挪到了临水的地方,本身秋冬水就少,所以他们比较靠近河滩的低洼地带。 往常,没有大量水一下灌进来,就没有什么事情。 但辛屈在上游造了临时的水坝专门坑他们,白牛肥还没有选择挪位置。 并且最关键的就是,辛屈专门挑了个天气。 挂霜,意味着地也会被冻上一层薄冰,虽然太阳出来了霜就会化。 但在夜里,冻上了的河滩泄水之地,等于就是一座相对平整,并且不会吸水的滑道。 大量的水不至于被河滩吸收,于是能尽可能保证水量在河道内直冲目的地。 接着在他们这段时间里,因为需要应对有辛氏的袭扰,而没有办法远离旁的土地挖掘土来加固加高寨墙,只能沿着河滩挖掘附近的土。 因此,他们取巧的弄了一拳沟壑,想要当做堑壕,将自己围起来。 活脱脱,一座瓮。 还是白牛氏自己给自己做的。 更重要的是,霜下后,土在太阳出来前,吸水效率大降。 也就是说,现在堑壕的土壁现在没办法吸水缓冲,只能依靠壕沟深浅宽窄去排水。 而沟壑宽度、排水量不够,就只能成为水浪兴发之地。 下一秒,撞在壕沟壁和土壁的水,如同导流墙内卷回来的水,被庞大湍流重新卷起,反而增加更大势能。 庞大能量裹挟水流、泥沙、滩石,粗暴冲开了寨门,连带着整个营地顷刻化作泽国。 大量的人哭爹喊娘中被水浪冲走,接着在暮秋霜冻之时,沾染这样的冷水,人体会迅速失温。 真正的洪灾,只有一瞬能杀人。 后续杀人之法多是失温与瘟疫。 辛屈走到了山边的木台,负手而立,淡淡看着山下的动荡。 啪嗒! 辛屈听到了动静,侧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白熊酋长,只是看了一眼山下顷刻被冲垮的寨子,腿肚子转筋,跌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熊氏众人也都露出了庆幸之色,还好他们是跟有辛氏合作的,不然山下受灾的家伙,有他们一份。 “行了,差不多了,集结下山,将准备好的竹筏、木筏推下河道。” 辛屈转过身对手下说:“我只要八百活人,剩下的,都是功勋。所以,一个营,两百活人的额度。” “是!!!” 众兵士齐齐应诺,摩拳擦掌,纷纷下山。 此时,爬出河道,洪水,被冻得瑟瑟发抖,还在蒙圈的有戎氏六部的部众,兀的看到了山中摇曳的一把把火把。 就如同陡然出现的精怪一般骇人。 他们心慌,但当他们看清了为首的旗帜瞬间,心彻底凉了。 “有辛氏!!!” 第431章 领兵向西 第431章 领兵向西 天亮了,太阳出来,霜消了。 “族长,人都抓来了。” “走。”辛屈闻言起身,准备去看看俘虏。 在走出去的路上,正巧白熊氏酋长和大长老他们正在聊天。 “真的,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精心设计的据点,配合提前预备,就能这样不用花费多少精力,就能将数千人用大水冲刷。然后兵不血刃的快速抓捕俘虏。” “是啊!就刚才看了一下,已经被拣选出来的尸体,就多达一千二百多,简直可怕。” “昨晚太冷了,一场大水下来,人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反应,就被大水给淹没了,只要不擅长游泳的都很难有活下来的希望。” 几人聊着,突然看到了辛屈的身影,不由得噤声,小心赔笑看着辛屈。 “诸位可有收获?” 辛屈看到了他们看自己,便停了下来问道。 “啊这……咳咳,确实有所收获,抓来了两百多人。” “这便好。”辛屈微微颔首,“不过我建议诸位抓紧联系一下西北方向的代霍之兵,与他们说好约定时间前后夹击我有辛氏西部兵马。 到时候,我们将他们诱导进平原之后,再联合伏击他们。 此战若成,俘虏的部落残存人力,我有辛氏一概不要,归于诸位。” “果真!”白熊氏酋长兴奋了起来。 他身边的大长老赶紧戳了戳他,让他冷静。 “咳咳!我是说,此事容易,我只需要告诉他们白牛氏已经稳住了这边局势,就等着他们的汇合。相关的信物,我也捡了不少,不愁对方不上当。” “好,那么就等诸位的动作。” 辛屈温和一笑,“那在下先去清点收获,诸位且看住俘虏,万万不要逃纵了。” “诶!” 这些人送走了辛屈,脸上全是赔笑。 “呼,要不是知道他这些日子的布置,我都以为他就是一个贵族青年。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熊氏酋长松了一口气,但也更多对未来娀姓有戎氏的重建,充满了希望。 白熊氏众人都难掩期待。 另一边,辛屈来到了现场。 “本次一共俘虏一千零八十七人。”看到了辛屈,负责清点收获的姒肫跟辛屈说,“族长,大胜啊!对方只有区区百十人逃亡,而逃走的方向是东南,应该是走了飞狐道。” “嗯……也罢,飞狐道早晚要去,现在不着急。只要他们不跑来我们这边的战场就行。” 辛屈并不在意那群人跑哪里去,只要不是跑到西北主战场,将白牛氏被自己团灭的消息走漏了就行。 “白牛氏的旗帜什么的,都弄到了吗?” “已经辨认出来了。” “好,通知下去,换装。一部分跟我先行从平型岭返回,一部分留在这里。” “族长,您还是不要只身犯险了。”姒肫摇了摇头。 要说之前有辛氏和长辛氏之间的混沌诸般事,姒肫他们这些姒姓贵族,其实对辛屈还是心有不满的。 但现在不满正在消解,因为辛屈正在用他的能力,证明跟着辛屈混有肉吃。 那么,之前那些损失,只是些许,现在获得更多,那么就越发证明辛屈是个合格的领导者,也是未来二十年内的希望。 越是这样,越应该呆在合适的位置,而不是只身犯险。 走平型关道过去,完全没必要亲自上。 “不,要走。”辛屈微微摇头,“如今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躲在飞狐水上游山口的敌人。 接下来,得有人将这群人引到平地上,而后方不能有援军进来,所以得有人过去,从后方配合,挤压他们的据点。 到了位置,就转换一下其他部落的旗帜,装作增援部队。 只要到了,他们就算不想让路,也得让路,因为山口就那么大,挤的人太多了,彼此冲突也会加剧。 当然,这个是第二手准备,真正的目的,还是刺探前方的情况。 这件事,只能我亲自来。 毕竟现在,你们还不熟悉我的战术,若是真的想要帮到有辛氏,以及未来稳定发挥,更是要更多的总结每一场战争的战略、战术。 不能都跟耜大股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姒肫一听,不由得干笑。 耜大股,也是姒姓一脉的,之前姒肫也和耜大股没少交流。 少年的时候,耜大股就是这个敢想敢干的性格。 姒姓上下,没少对他头疼的。 辛屈发了牢骚,也平静下来道:“更重要的,还是尽快探查耜大股他们的动向。如果机会足够,我会直捣雁门,尽快将土方放进来。 总之,我们必须解决交通线上的一切隐患。 所以,之后这边交给你来指挥,配合白熊氏,将飞狐山口里的家伙都引出来,然后一锅端了。” “是!” 姒肫点了点头,“对了,这些人力怎么安排?” “拉去灵丘,让灵丘营寨的驻军,用这些俘虏开发飞狐道,然而分出一个营去涞源。 今后增设:灵丘邑、涞源邑、广灵邑、蔚县控扼在手中,成为咱们有辛氏西太行山的一个支点。” 辛屈决定好了。 他要提前将飞狐道弄出来,等飞狐道彻底完成,那么有辛氏就算没有拿到西边的雁门、太原、汾水,这一线的交通要道,也能利用飞狐道,完成对商族唐邑的攻略。 尤其是涞源,东出涞易,南下唐河。 涿州境内流淌的涞水、易水,都发源于此。 唐河也就是飞狐水的下游,更是从涞源出山之后,作为唐邑境内重要的生产生活用水,一直流淌到白洋淀。 这就意味着,只要飞狐道成了,有辛氏能从黑石岭南下,将物资运抵涞源,就能通过涞源邑的优势,从山里冲出来,对重新缩回涿州的蓟氏和保定一带的河北商公族,形成威慑。 难走是难走了一点,但这是一把阴险的匕首,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当然,这都是后话,安排好了俘虏们的去向。 辛屈很快带着兵马,在第三天拔营。 第五天,抵达了平型岭。 这真的就是一座堑道之间的平缓山岭。 “难怪能作为内长城的关隘,如果游牧部落从外长城冲进来,跑到蔚县想要继续南下劫掠代州、太原,这里设立一个关隘,敌人也只能在山里打转,不然打不破这里,也是白搭。” 辛屈颇为感慨,平型关在内长城之所以出名,多和抗战有关。 但这里确实是草原方向打进来的政权、部落,必须越过的一道坎。 回头自己得在这里增加一定的兵力,打造一座关隘。 辛屈留下二十人,让他们守着,顺道画画地图,剩下的跟着他继续向西。 又过了两天。 走出山道,豁然开朗。 孤山河潺潺四溢在一座湿地间,有星散的牛羊与五六个五百人以内的部落,围绕着湿地在生存。 看到了辛屈他们的出现,很快有几个女人开着战车过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第432章 继续向西,目标霍地 第432章 继续向西,目标霍地 “我们在前面受阻了,有辛氏又……又增加了三千人,现在灵丘那个地方,足足有六七千人啊!根本打不过!” 在有辛氏的挟持下,一个长老打扮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诉说着这一路上,被有辛氏安排说的台词。 “什么!” “六七千?” “对!我们之前还抓了几个俘虏,他们被我们杀掉之前,还恶狠狠的说,这一次有辛氏征发了足足三万人马,已经从东面过来,冬天之前,就会跟土方汇合。 这一次,有辛氏是奔着灭亡有戎氏来的! 白牛肥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让我和其他两个部落,总计一千多人撤回来,去帮躲在飞狐水上游的麋部落他们。 赶紧打败堵住他们的有辛氏千余人,双方尽快汇合,不然有辛氏后续一旦增兵抵达。 我们这几千人如果被拖住,光是食物消耗,就能活活在这个冬天饿死不少人。” “怎么会这样!有辛氏疯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啊!赶紧的吧,你们也赶紧通知你们的母亲,如果真的想要帮忙,尽快跟们去北方,去通知那边的麋部落。 要是担心实力不够,也可以去通知代、霍方向的人,抓紧支援,不然有辛氏从东面冲出来,你们肯定第一个被灭。 要知道,六七千人力,那得多少粮食消耗,总不能全部靠后边运输吧! 我都怀疑,他们已经开始吃人了!被俘虏了,肯定只能被吃掉了!” 辛屈身后有人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敢夹带私货。 坏他有辛氏的名声。 但辛屈却无所谓的看着,果然一听到这些话,这群女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停留,转身就走,赶紧去通知了。 “伱这个混蛋!找死!” “行了。”辛屈喝止了准备动手的家伙,然后淡定的看着这个长老笑道,“食人,古今都无法制止。 但食人向来都是老弱先杀。 你……若是不想成为第一个,那就乖乖配合。 若是能助我有辛氏胜利,我可以饶你一命,并将你送到白熊氏麾下。 他们想要组建娀姓主导的有戎氏,但也不可能将好姓等其他姓氏赶尽杀绝,需要给其他姓氏打个样,做出亲善姿态。 所以,一念死,一念生,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是是是……一定,一定。”这个长老擦了擦额角冷汗,还好辛屈没有要弄死他的想法。 “族长,那咱们……” “北上,办正事。” 辛屈毫不犹豫,带着部众继续向北。 这一次,三十里路,辛屈走了两天。 “喂,来得正好!快,增援!我们已经将敌人击败,我们需要更多兵力,配合拿下盘踞在斗梁山上的混蛋!” 好几个贵族打扮的长老,看到了辛屈他们,兴奋的说:“从这里往山里走,五十里,走快点,三天内给我抵达战场。事成之后,俘虏分你们一半!” “果真?”之前那个长老又出来问。 虽然面上笑容灿烂,但内心是哇凉哇凉的。 你们怎么冲出山道了啊!怎么冲了啊! 进入了平原,那岂不是——完蛋了!有辛氏和白熊氏,已经做好了 “当然是真的!白牛氏联合诸部三千多人,跟我们联手击败了有辛氏的部分残部,我们现在已经进入飞狐水东北方向的缓坡平地暂驻。 现在就剩下斗梁山,拿下山,有辛氏就被我们彻底扫出了西边。接下来,我们集结优势兵力,定能将有辛氏彻底消灭! 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们去通知更多人了!” “啊……好……” 看着这群人兴奋的走了。 辛屈面无表情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长老,看着他懊恼的拍着大腿:“怎么……怎么会这样!完了!全完了。” “族长,咱们要去看看吗?”姒羽摩拳擦掌,有点小激动。 “不必了。大局已定。东北方向的缓坡,只有一个寨子,我让辛螺修的时候,故意储备了一堆的干草,这些干草都是裹了土硝的易燃干草。 只要一把火,再配合秋冬时夜晚呼啸的山风,等待他们的只可能是死亡。 再多的人,遇到这般大火,以及几千人的合围,根本不可能有战意。” 辛屈稍微解释了一下,这群有戎氏诸部落的长老张了张嘴,一个两个如丧考妣。 之前他们已经见识了辛屈的水攻,现在听到辛屈居然又弄了个火攻,已经能想象东面的情况了。 “那咱们接下来?” “更换旗帜,将车上的甲胄披上,向西一百里,五日内,冲到霍地。” 辛屈毫不犹豫下令道:“全军路上,摧毁劫掠为主,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是!” 辛屈要尽快清理出交通线,不能留下任何隐患,所以不能给敌人留下足够的人力。 那么最快的清理速度,就是屠杀。 这也是为什么蒙古人西征的时候,一定要大范围屠城的原因。 一来,恐吓敌人,减少抵抗,让他们内乱,心不齐,最好是能尽快完成仆从化,滚雪球一样壮大。 二来,保证回去的路上,没有敌人据点,防止后路补给出问题。 辛屈现在也是如此孤军一支,不可能停下脚步大规模整理本地,只能将挡在路上的风险直接解决。 至于谈判,没空! 辛屈大军向西移动中。 与此同时。 白熊酋长看着冒着火光的寨子,以及这一次从两次战场击杀的敌人被俘虏丢进火寨子内,有点恐惧。 因为他算了一下,两次计策弄死的人,足足两千。 这一次包括代霍援军和白牛氏他们,也才堪堪四千三百多! 有辛氏一战杀死一半! “大长老,这……这是战争?还是屠杀?” 白熊氏酋长喉头耸动,带着恐惧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却也是没说话,他也看出来了有辛氏的恐怖。 是,有辛氏是不要人牲祭祀了,但人要的是战争的绝对胜利。 无所不用其极的胜利!只管自己的伤亡降到最低,敌人伤亡放到最大的胜利。 顶天了就是不随意杀俘虏,但重伤残疾的除外。 军事碾压,死亡威慑,这可比人牲祭祀前,还能有一段存活时间比起来,更加有一瞬间的恐惧。 面对有辛氏这样的敌人,你不能在有辛氏将你划定为敌人之前投降,那么你只可能存在一个下场——死亡。 “总之,能不与之为敌最好。”大长老的话,让白熊酋长深以为然。 与友左右,生而无忧。 为敌,怎么想都感到可怕。 “诸位,此战功勋登记完毕,尽快休息,留下伤员交由后方,然后兵分两路。按照族长留下的命令,分别由辛螺及耜盐、熊大手的玄武二营、朱雀三营、白虎二营,计一千五百人,走北道。 由我及树黑肩、姚共的腾蛇二营、白虎一营、宣化营走南道,尽快汇合于霍地。 族长亲自率领的腾蛇一营、青龙三营,也会尽快抵达。 总之,务必在第一场雪前,将霍地全部控制在手中。” 姒肫说完,看向了后方才抵达战场的姚共:“阿共,你刚来,没啥功勋,南道那边的先锋你来。” “好。”姚共也不矫情。 辛螺这边也看向了刚刚抵达的耜盐。 “嘿!那感情好!” 第433章 百鬼夜行 第433章 百鬼夜行 “什么?你们成功打出去了?太好了!” 霍地,匆匆赶来的有戎氏花熊氏族长,正露出了兴奋神情。 这几天,南方一伙有辛氏的混蛋,跟遛狗一样,遛得他们到处乱窜,还屡次骚扰他们的粮道。 最关键的还是阳曲、太原方向,突然又杀出来了一伙人,烧掉了他们的粮仓,然后转身消失在群山、水道之间。 山西是盆地、群山包夹,一条汾河贯穿数个盆地,河谷。 几乎是邛方与有戎氏他们生活之地,物资集散之地,疆界划分之地等等。 所以当耜大股放火烧掉了他们的粮仓,穿过汾河跑到邛方境内,有戎氏也不敢乱跑过去。 然后对方也不管是不是邛方的人,只要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就不打,要是找他们麻烦,那就打,打完之后,掠做仆从,一起跑来西边抢劫。 耜大股他们现在已经从百十个人,一晃眼的功夫,变成了千余人。 并且耜大股还在联系邛方其他部落。 正面交锋,大家都不想。 但现在秋末入冬,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人带头抢劫,落井下石他们还是可以的。 于是,有戎氏新一轮的增兵受阻,就连南方的简狄氏更是跑来他们地盘里,到处拉拢小部落南迁进入简狄氏的地盘生产生活。 多重原因交叉,花熊氏族长的母亲,也就是现在有戎氏的族长,威势更进一步丧失,他也被母亲要求,尽快解决西线的战场,将有辛氏挡出去,好腾出手来清理腹心的问题。 耜大股,深谙游击之法,只要你打我,我就跑。 除非你有足够的兵力来围剿我,不然我能用极小的代价,让伱付出极大的损失。 “没错!只要后续增兵过去,我们就能轻松击败有辛氏!” 这群长老信誓旦旦。 花熊氏大喜,决定明天再出发。 然后今天拉着这群人喝了个大醉。 是夜,辛屈骑着一匹战马,在明亮皎洁的月色下,抬起头来。 月亮的北面,已经有云漫过来了。 “族长,瞧这云,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就看不到月亮了。估计要下雪了。” 辛屈呼了口气,白雾喷涌,气温已经开始下降了。 “通知下去,只留一百骑兵随我,剩下的剩下的分成三队,前往北、南、东三个方向,月亮一黑,鼓声、号声一响,咱们就动手。 杀进去之后,模仿野兽咆哮和狐狸怪笑,并且用商族语言喊:有辛氏借阴兵,百鬼夜行!将这些飘带、树叶全部挂身上起来,吓唬他们。 记住,冲进去之后只管杀穿跑出来,不要有任何犹豫,自己来这个坡上汇合。” “是!” 众人磨刀霍霍,将目光落在了恬静休息的霍地边侧驻扎的部落。 此时的花熊氏等部落,总计三千余人,正在休息中。 根本没想到,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半个时辰一到,月彻底被乌云隐没。 辛屈翻身上马:“擂鼓!吹号!” 咚咚咚—— 漆黑的月夜,伴随着战鼓雷鸣,长号吹奏,以及不断传来的咆哮与呐喊,原本还在熟睡的部落,顷刻之间直接炸窝。 “怎么……怎么了?” “莫不是妖魔来了?!快!快跑啊!” “黑的!为什么天是黑的!今日不是月圆吗?” 尖叫、丧乱、以及冲进来,逢人便杀,并且发出狐狸怪笑,野兽咆哮,跟按照辛屈的意思,呐喊着:“有辛氏借阴兵,百鬼夜行!” 什么阴兵、什么百鬼,大家都不听不懂,但却能看懂冲进来的东西。 呜呜哇哇乱叫的恐怖,手中的兵器挥砍刺击,身上的飘带在他们的跑动之中,胡乱飘忽,靠近的人都会被糊脸,然后在漆黑之中,发出了惨叫。 而百鬼夜行的有辛氏部众,因为绑了大量布条,大家一看彼此,就知道是谁,在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下,也很少误伤。 少数几个,还是被撞倒,踩掉了布条。 不过,更多还是冲出来了。 花熊氏族长大吼着举火,举火,可惜营地已经啸了,营啸是最可怕的。 彼此之间,根本不能分清敌我,尤其是辛屈还有要求用商族语言喊,这就是在营造信仰上的恐惧。 花熊氏族长大为光火,在举着火把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迷蒙的那几个通传消息的长老,直接揪着他们喝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有辛氏?你们不是说,有辛氏被击败了吗?” “我不知道啊!有辛氏确实被击败了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不知道?!你居然敢不知道!” 花熊氏族长愤怒难捱,他好绝望。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队友啊!究竟西边情况怎么样了? “难不成,刚才杀过去的,都是有辛氏问鬼神祈祷借来的兵马?”这个长老迷迷糊糊的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是了!肯定是了!这些就是鬼神的兵马!” “我借你姥姥!”花熊氏族长抬脚就踹在这个喝的腿上。 将这个家伙踹倒,又觉得不解气,又上去补了好几脚,差点没把这个年纪已大的家伙踹死。 好在,营地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花熊氏族长转过头。 一个穿着金甲,金面具,手中拿着狼牙棒,骑着一个带着兜布,挡住身下马鞍、马镫的存在,冲了进来。 “有辛氏夷灭西路五千众!尔等还不早降!” 齐声暴喝,又是商族语言响起,花熊氏族长寒毛倒竖,他就知道出事了! 有辛氏哪有这么容易投放兵力的?必然是西边出事了! “撤退!快!花熊氏随我撤退!” 花熊氏族长毫不犹豫带着自己的旗帜跑了。 他这么一跑,辛屈自然是看到了,稍微拨动战马的走向,带着众人又喊:“花熊氏逃了!咱们也快跑!” 花熊氏逃了?! 营地内最后的顶梁柱溃了,八百花熊氏精锐,一水灿灿金甲,在火把下摇曳! 他们跑了!本地的部落,还傻乎乎的送死? 贵族第一时间带着能跑的都跑了。 顶梁柱没了,主心骨们也没了,剩下就是一盘散沙。 辛屈根本没有废多少力气,就控制把一千一百多人打包了起来。 这一夜,营啸真正死在现场的,只有两百多人,但逃跑的却多达一千多人。 辛屈还收获了大概二十多领青铜甲和上百领皮甲。 这一路从西向东的征讨中,陆陆续续也凑了一些,这样一来,步兵也有五十领甲了。 而他带来骑兵甲胄稍微少些,只有三十出头。 但地上木甲倒是不少,能直接将他千余人武装起来。 总算是摆脱了只带来了武器的尴尬。 一波肥了些许。 霍地四周,辛屈用了两天清扫完毕,花熊氏也不敢随便的靠近霍地,而是跑到了代地。 花熊氏的去而复返,让在雁门道内打生打死的土方发现了端倪。 赶紧派人来探查。 第二天,见到了霍地悬挂的有辛氏旗帜时,土方的斥候都惊呆了。 “怎么这么快!” 第434章 打得畏手畏脚的王子舞让辛屈不 第434章 打得畏手畏脚的王子舞让辛屈不爽 是啊!怎么这么快?! 负责雁门道主攻的王子舞都懵了。 不是说有辛氏还在跟有戎氏在灵丘死磕? 怎么现在剧情变了? 辛屈怎么打过来的?有戎氏都是废物吗? “我路上抓了几个逃人,他们都说,有辛氏问鬼神借兵,发动了什么百鬼夜行。十分骇人,当天是月黑风高,天冷异常。 然后这群人突然冲进来,见人就杀,身上很多怪异的布条,抽打在身上很痛。并且因为有很多布条在,武器就伤不到他们,他们几乎是不死的! 总之,十分可怕!” 说话的斥候也瑟瑟发抖了几分,想想那些人声情并茂的说法,他就寒毛倒竖。 “这……” 王子舞,是个对巫术相当痴迷的人。 巫、舞、无,在这个时代,是同一个字形。 都代表了最初跳动巫舞祭祀的人。 他的名字就能看出端倪了。 所以,对于神秘力量,王子舞并不会觉得不对劲,相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不然怎么解释有辛氏一路畅行无阻,反而他在这里被堵了足足月余,这才从雁门道北部推到中间来。 这一路双方没少开打。 雁门道太窄了,容不下太多人通行,强攻又太耗费人力了,王子舞自己手头的部众有限,他可不敢投入太多,结果打得畏首畏尾,缩手缩脚。 本以为机会没有了,但现在看来,机会还是有的! 有辛氏都推到了霍地,让他们加把劲,推到代地,配合他进行进攻不就可以了? “去,让鲜虞小猪过去,要他想办法,让有辛氏配合我们进攻代地!” “是!” 鲜虞小猪带着一支车队,绕过了主战场,走了五天,在大雪纷飞之中,用了不少时间,甚至需要在路上将车埋藏,然后两条腿迈开了,才能来到霍地。 当然,带队的还是之前那个斥候。 他再一次抵达这里,看到的画面,更是觉得恐惧:“怎么又冒出这么多人?!有辛氏……来了多少!” 鲜虞小猪搓了搓手,站在山坡往下看:“大纛……不是吧,姑父亲自来了?” 在这个斥候惊愕的表情中,鲜虞小猪快步冲下山。 很快他们被阻拦,接着两人被搜查一番,才来到了大纛下营帐。 看着熟悉的规制,鲜虞小猪赶紧进来:“姑父,还真是你啊!” 辛屈闻言抬起头来,眼前的鲜虞小猪一身都是雪,眉眼有冰霜,可见没少被折腾:“怎的是你亲自来?” “呼呼……冷死了。”鲜虞小猪赶紧跑到青铜炉前,烤着炭火说,“我那大哥,就是这个性子,一有机会,我们这些庶出的兄弟,就容易被他各种借口折腾。 所以我们跟他关系都不咋滴。 不过这一次是有辛氏打穿了灵丘来到了霍地,我肯定得来,不然他肯定找机会在父亲那边告我一手。 说真的姑父,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还是说,伱安排一堆人手过来?” “嗯,我抽调了二十个营。” “哦……哈?!多少?!” 鲜虞小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多……多少?” “二十个。”辛屈神情严肃,“我是奔着将有戎氏一波端走的。这一次,地盘我可以不要,但人力我要补足。 回去告诉王子舞,有辛氏跟白熊氏等娀姓部落已经结盟,遇到娀姓部落下手轻点,有戎氏好姓一旦被我击败,需要娀姓补齐有戎氏的地盘位置,以防邛方做大。 当然,如果你们土方有意有戎氏的地盘,那么你们必须在北面的土地上做出取舍。 主力南迁的话,我必须应对草原的威胁,所以我可能还会向西索要土地。 如果不要,按照之前的规矩,代、霍、原平三地归你们,最多再给你们到定襄这一片区域。 以南,能不碰就不碰,我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太原的位置,那边需要直面邛方、简狄、大邑商三股力量,暂时还是让娀姓有戎氏去处理。” “等等,姑父,我这才刚过来,你就跟我提这么多条件,我也没办法做主啊!” “不需要你做主,只是让你跟你那兄弟直接说明白,反正我带了一万人,全是青壮,甲胄齐备,武器尖锐。 我能直接打穿群山,进入霍地,一样能给他教训。 我不介意帮土方换新的王子。” “嘿,您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鲜虞小猪竖起了大拇指。 不用怀疑,辛屈绝对有这个实力。 一万人,估计王子舞听到这个消息,都得发抖。 怎么敢的! 有辛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勇! “对了,姑父,我的人最近从南方带回来一些消息……南方似乎有你们有辛氏的人。” “嗯,司马长老,耜大股。”辛屈叹了一声,“就是他带着两百号人,在有戎氏腹心肆虐,这才拖延住了有戎氏的大部队北上进度。 从仲夏之后,一直打到现在。 我这里最新搜罗的消息显示,他越打越多,现在有千余人追随。” “嘶——难怪我说王子舞那半桶水的才能,怎么可能推得动雁门道,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早就拖延主力的增援了啊!” 鲜虞小猪盘算了一下周遭情况,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司马大股,一看就是神兵!” “神个屁!”辛屈忍不住暗骂。 “诶?啥?”鲜虞小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事。”辛屈平静地说,“总之,我的话你带到就是。” “不是,姑父,我才刚到!你总该给我点休息时间吧!” “休息个屁!顶天留你一晚,明天随军出发,辛螺他们已经修整三日了,明天就会直奔代地去,我让辛螺拖住他们的主力,你带着一批人直插雁门道的代地军。 只要王子舞脑袋清醒,没理由不出兵夹击。 他要是还担忧,你这就去跟他说。 至于能不能劝得动他南下,看你的本事了。” 辛屈这话一出来,鲜虞小猪立刻意会道:“还真别说,坐山观虎斗,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就跟他说,如果一天内我没看到他南下,我会立刻原路撤兵。 反正我一万人都在灵丘、蔚地,撤回去立刻转方向攻打土方。 我花了这么多钱,这么多粮食,不能在有戎氏找补回来,就只能找土方要。 既然不把我当盟友,那就别怪我下死手。 搞坏了两家的关系,他这个王子死定了。” 辛屈不咸不淡,鲜虞小猪赶紧赔笑道:“哎呀姑父!我那个大哥脑袋虽然不清楚,但不至于智障。我去说!他一定能看明白局势的!消消气。” “回头我会写信给你父亲。你那个大哥,打得畏手畏脚的,如此爱惜自己的部落不肯用尽全力,一看就是准备保存实力,趁着你爹老后夺权的。让他早做准备。” 辛屈说完,鲜虞小猪更是欢喜几分。 早就看王子舞不爽了!谁当下一个土王都好!反正最好不是他! 第435章 战于野 第435章 战于野 鲜虞小猪很快跟着有辛氏的前锋,进入了代地战场。 之前率先逃跑的花熊氏族长,也很快带着之前因为混乱而走的八百金甲壮汉,跟抵达战场的辛螺的玄武二营、熊大手的白虎二营双方在代地西部战场相遇。 冰天雪地,大家伙有一个算个,神情都是严肃的。 “有辛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甲!” 花熊氏族长看了一圈,发现这批人身上的装备,比之自己,不遑多让。 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在装备程度相似的情况下,只能比拼军队的战斗素养了。 不过这点上,花熊氏族长倒是不虚。 毕竟他们花熊氏作为族长近支氏族,也是一种军事贵族议会制的部落,贵族们都是从小到大一起训练战斗的,在熟练度上,花熊氏族长肯定不会觉得有问题。 而另对面,两个旗帜,泾渭分明的两个营的编制,怎么看都很难做到如臂指使。 这对于花熊氏族长来说,他这里他一个人就能直接指挥的得动,那么自己的优势就能更大。 只要找好机会,胜利必将属于他! 而此时,辛螺跟熊大手交流了起来。 “不好打。” “嗯,真正的甲首功。咱们手下的兄弟,不见得都有赴死的勇气。” “斩将、夺旗这种功劳,足够升不更,乃至士大夫。” “那就我们去跟他们说清楚,接下来的战斗,我不敢想,肯定很残酷。” 熊大手深呼吸,他已经能看到真正尸横遍野的画面了。 辛螺微微摇头:“也不见得,毕竟都着甲了,比拼的更多是团队配合。我正面拖住他们,你们找机会,从侧面进攻,将所有的弓弩手集中起来。 不断骚扰对方的阵列,给我们创造更多的破阵条件,然后找机会,斩将夺旗!” 熊大手捏了捏自己的大手,然后看向辛螺:“既然你这么信我,那……我知道怎么做。” “好,开始吧。” 辛螺一声令下,就在鲜虞小猪的视线中,快速行动起来。 车兵前,盾兵左右,枪兵中,弓兵后。 伴随着旗帜的飘摇,两个营配备的六架战车,一字排开,快速将战线拉开。 此时天寒地冻,河道全都冻得结实,眼下就是真正的一马平川。 既然是一马平川,那就是车骑的主战场。 对手花熊氏也抛出战车应对,很快双方战车进入接战。 御者第一时间遭到箭矢打击。 不过车速不慢,而且有辛氏的战车都带有盖,敌人的箭矢射来,会被车盖阻挡。 就算是朝着马匹轭、轼这些地方射击,但有辛氏的战车的挡板,一直到御者的腰部,御者上身基本披甲。 侥幸就算有几根箭射到身上,也没办法对御者产生威胁。 更重要的是,花熊氏族长临了靠近了才发现,有辛氏的战车居然是——三人的! 没错,这几年,有了足够的人力和资源之后,辛屈就抓紧在原有的战车基础上迭代了二十辆三人战车。 御者局中,车左执弓,车右执戈。 而对手的车上,御者有革带,革带上绑着钩子,勾住战马的缰绳,同时还要拿弓射箭。 队友则是拿着短矛。 于是在弓箭射击结束,就轮到了有辛氏这边还击。 车左作为整个战车的总指挥,一边射箭一边看路发号施令。 于是,有辛氏的战车整体偏左走,让敌人的战车能跟车右的短戈兵接战。 短戈兵靠近了战车,第一时间就攻击居于中间的敌人御者。 御者只能被迫闪躲,而他们的短矛兵赶紧还击,可惜被御者限制了身位,想要交换是不可能了。 只能想办法换接战对象。 不过有辛氏的战车肯定不会给花熊氏机会。 “冲营!” 一声大喝,好不容易将战车转弯,准备再跟有辛氏战车捉对厮杀的花熊氏车兵,猛地发现,有辛氏的车兵不仅不理会后路,反而疯狂的朝着他们的阵营冲去。 “疯了吗?!会不会打仗?!” 车兵都懵了!难道不该一对一捉对厮杀? “不好!身后,他们的矛,好长!” 有人发现了端倪,转过头,有辛氏的士兵长枪已经斜举,接着形成一个圆圈,将弓弩兵团团包围。 现场出现了四个圆阵,呈现四角星的样子,长枪一致对外,弓弩兵也在装填、拉弦,接着在战车反应过来准备撤离的时候,第一个圆阵已经追上来,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战车兵,而是自家已经冲上去的战车。 花熊氏族长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也是懵了一阵,但有辛氏的战车已经冲到射程范围。 他也只能大吼着还击,同时让人通知车兵赶紧补位,阻拦有辛氏的后续圆阵。 车兵只能赶紧拉开距离,准备拐弯。 结果,左右两侧的圆阵,猛地插到两翼,用血肉之躯,举着如林长枪,弓弩箭雨飞蝗似的洗地。 箭矢很贵! 但拉车的并辔战马训练起来更贵! 有辛氏的箭矢现在还是石质为主,只有车左、神射手、以及各级军事要员才会配备昂贵的青铜箭头。 所以,一口气抛射两轮,敌人战车的马一受伤,战车立刻就会出现散架的风险。 当然,也有硬生生冲进来的。 “斜举!”辛螺扯着嗓子大吼,然后转身在自己的车上敲打战鼓。 咚咚咚—— 所有人的心脏也随之跳动,长枪斜举,敌人的战车近了! 面对轰隆隆的车轮声,有人已经冒冷汗了。 “刺击!” 辛螺大吼着,左右的传令官齐声,下边各级什长也反应过来,下令刺击。 长枪刺出! “吁律律!” 被尖锐的武器刺来,战马也慌了,它们很多扬起蹄子,掀翻战车。 也有的止不住惯性,一头扎进战阵,后方的车因为惯性,挣断绑缚的皮绳、撞断车辕,砸了进来。 “啊啊啊!” 惨叫此起彼伏,飞雪四溅,倘若不是之前下过雪,估计现在遍地烟尘。 “稳住!” “补位!” “弓弩手射击!” 作为指挥的辛螺机械且迅速的执行这些年训练下来的记忆号令。 下边乱了一阵,也很快反应过来,弓弩手快速瞄准摔在地上的敌人、或者战马、或者其他一些车。 然后长枪兵后方踩在了同袍受伤的身体上,用自己的身躯补上缺口。 “前进!” 辛螺大吼,左翼的车兵拦下了! 花熊氏族长惊愕的看着自己左翼车兵覆没在圆阵之中,然后再看右翼,那个该死的车长老损失了两成战车之后,毫不犹豫带着人跑了! “拦住他们——” “族长,他们的援军,又来了!右翼,破了!” 花熊氏族长呆呆看着之前居于四角星最后一角的后军,绕过前方纠缠交战的正军,一个猛子,扎进了他薄弱的右翼! “诸君!斩将夺旗者,晋大夫!!!” 第436章 丢盔卸甲 第436章 丢盔卸甲 自古攻城陷阵,最高殊荣,不过先登、斩将、夺旗三功者。 辛屈也是按照这个规矩来办。 眼下不是攻城,而是陷阵。 熊大手一声咆哮,短棒狼牙锤被他的大手紧握在腰侧,接着脚下一用力,将挡在身前的家伙顶着撞开。 对方是也着甲,被顶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手中的短戈朝前抡,锋利的勾啄向熊大手。 就要靠近,兀的右侧有长枪猛地刺出,将他裸露出来的脖子,直接贯穿。 熊大手趁势将手中的短棒狼牙锤甩起来,直接将这个家伙的脸砸得稀巴烂,顺道帮着枪兵撸掉刺穿喉咙的敌人。 “跟我冲!” 熊大手大踏步向前,手中的短棒狼牙锤几乎要脱手,随着他的舞动,不断砸开挡在身前的人。 “石斧!投掷!” 右侧,一列盾兵将手中的石斧甩出去,然后从背上取下一米二左右的短戈,举着盾撞开身前挨了飞斧砸击的敌人,快速给后方的枪兵撕开了一条通道。 战斗继续! “嘶——不对,他们是怎么打进来的!” 花熊氏族长还是蒙圈状态,他完全想不到他的手下可是一圈的甲啊! 怎么就被有辛氏的盾、枪配合,生生撕开了一条大道? “族长,快撤!他们是朝咱们来的!” “对啊!族长!其他长老,都跑了!” “什么!” 花熊氏族长这才发现了因由,鉴于有辛氏的士兵悍不畏死,在装备几乎等同的情况下,这些长老的兵,都是私兵。 既然是私兵,那都是干系自己的势力生存的,大家都会盘算好损失,以防自己损失太大而被其他人吞并。 部落状态,只要没有彻底完整动员塑造的,就基本逃不开,蝇营狗苟,心怀鬼胎。 而有辛氏这边不一样,这些士兵中,相当一部分,都是来博升迁的,本身他们就被辛屈用户籍,赏赐土地等等方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分子化。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算是一定程度脱离了部落状态,现在打仗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户下的家人。 这种状态,有利也有弊,但为了自己,在有充足物资供应和四面八方就只有有辛氏这一家平台的情况下,他们必然集合力量,爆发更强力量来保证自己和家庭延续。 总之一句话,如果不能打造共同价值观的部队,那就是一群奴隶主的生意账。 要算得失的! 面对有辛氏一命换一命,你说你是贵族? 不好意思,有辛氏的兵,多是从奴隶、归化人爬上来的,他们已经经历过人生的低谷,没人愿意再因为不敢战,而重新跌入奴隶状态。 在有辛氏,死在战场有抚恤,辛屈只要活着,就会执行这套规矩,来让更多人安心身后事不用愁。 所以前进胜利就能升迁,又不是需要攻城攻坚。 在武器装备几乎同等的情况下,比拼的是兵员的综合素质,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士气。 有辛氏的士兵,可不想再回到曾经那种低谷岁月了! 谁都想当贵族! 总之,花熊氏族长发现有人溃逃了,立刻就有更多人跟着跑。 “又是这种该死的感觉!”花熊氏很绝望,上次他也是这样看着有辛氏“百鬼夜行”,然后带着部队跑掉的。 不过上次有霍地驻防的军队分摊压力,现在可就没有了。 他这里一溃,车兵、有辛氏的士兵,都咆哮着追上来。 并且,不断有哨声响起。 之前还在追逐狩猎的有辛氏士兵,有些开始回归队伍,接着队伍变成四人一排,不断接上队列,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编制了。 到时候回去再分开。 总之,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敌人旗帜、敌人将领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而带着旗帜跑的花熊氏族长,在战车上回头看,越发头皮发麻。 有辛氏的人,就咬着他不放!!! 该死!该死! 神情慌张如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咔啦!” 一声战车绊倒石头的声音从他左侧传来,之前逃跑的一个贵族战车不幸撞在被雪淹没的石头上,整个人飞出了战车,战车的车辕断裂、车轮也崩溃散架。 然后边上路过的有辛氏士兵,三两个冲上去,一斧头砸下去,脑袋一提,左右的人一个夺甲,一个摘取车上的旗帜。 这都是功勋! 看到这一幕,花熊氏族长恍然,咬了咬牙,拔出自己的匕首割断了旗帜绳索,让旗帜飞出去,然后等了一会儿,发现要上坡了,毫不犹豫下令道:“冲到坡上弃车,徒步离开快!” 御者赶紧催动马鞭,战车毫不留情碾压挡在前头的所有人。 也挤开了一条通途。 冲到坡上,一匹马突然口吐白沫摔在地上,御者赶紧跳车。 花熊氏族长晚了一步,战马倒下连带着车一起倾倒,他连撞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摇晃着脑袋反应过来,就听到下边有人喊:“追上来了!快!卸甲!卸甲!” 真实的丢盔卸甲,一个坡,竟然成了花熊氏的末路。 花熊氏族长爬起来,穿进了最近的林中,看着一溜只剩下皮袄的族人,一时间脑袋嗡嗡的。 怎么就败成这样了? 不过,他也就嗡嗡响了一下,因为有辛氏的追击出现了,他只能赶紧向代地跑。 一路被追了十里地,伴随着鸣金声响彻整个战场,骑着快马的斥候,正在不断敲击号令,有辛氏的追击停止。 然后各家找到最近能找到的编制,快速分散去收拾残局,打扫战场。 玄武二营、白虎二营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从辛屈掌权开始往上爬的,这些年打下来,他们可太清楚有辛氏的打扫规矩了。 不过,代地战场的另一侧,鲜虞小猪站在山边看完了整场战争,下巴都快掉了。 花熊氏被击败了? 这可是有戎氏族长的精锐啊! “主!主!我刚刚算过了,下边有辛氏的重伤、尸体加一块,得有百余人,太惨烈了!” “那敌人呢?” “这个……光是我看到挂脑袋在腰上的,就不下百人,地上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拾和抓到的俘虏,估摸得有三四百人了吧。” “难怪花熊氏兜不住,直接就崩了。”鲜虞小猪边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有辛氏就出两个营吧,十分之一的死亡都能不崩,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团部落了。很难想象一群乱七八糟部落,不同信仰组成的军队,是怎么捏在一起的。” 鲜虞小猪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晚点想,车挖出来了吗?” “已经挖出来了!” “走,回去。如果咱们再不快点,姑父只怕真的可能端了整个代地的有戎氏,到时候咱们可就一点利益都捞不到了。姑父那霸道性格,真的可能闹出大事。” “可王子舞那边……” “由不得他!他敢乱来,我就敢乱来!”鲜虞小猪冷哼一声,“逼急了,老子了不起带着你们投了姑父。日子绝对比呆在这里过得好!” “也是。”众者皆颔首,毫无心灵负担。 这也跟辛屈展露出来的包容,不无干系。 12月30日,请假一日,邻居家老人去世,按村里习俗,得帮忙抬棺。 第437章 主攻手换成鲜虞小猪? 第437章 主攻手换成鲜虞小猪? 鲜虞小猪回到王子舞的营地内。 根本来不及歇息,就被王子舞喊了过去。 就是可劲折腾。 所以鲜虞小猪他们这些庶出兄弟,总是不待见自己这个大哥。 “我的人上报,有辛氏在代地东跟花熊氏打了一仗,花熊氏兵败,双方损失多少?你知不道还是不知道?” 一见面,一席话,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鲜虞小猪闻言一愣,旋即神情微异,看着匆匆而来的王子舞,以及左右一些紧张兮兮的人笑道:“大兄可是知道了姑父准备写信父亲,弹劾于你才这般紧张?”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王子舞脸色彻底变了:“怎的?他有辛氏安敢如此?莫不是你说了什么?” “并不是我。”鲜虞小猪微微摇头,“姑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伱跟有戎氏在雁门道慢吞吞磨蹭,在他看来,你是有很明显的惜身嫌疑。在有辛氏,将士贵族不用命征伐敌人,就是意图谋族长、大王之位。 所以,他准备将相关的言论送书信与父亲。 毕竟,有辛氏这一次抽调了一万人投入这场战斗,跟土方合作,是奔着将有戎氏打残、乃至打死去的。 虽然有辛氏有一万人出阵,但他们只用了三千不到,就从灵丘一路杀穿霍地,然后进入代地。 并且还把八百花熊氏正面击败。 有辛氏伤亡甲士百余人,花熊氏则是逼近三百。 就东面那一战,我全都看完了。 那场面,真正的血腥。” 鲜虞小猪也没避着旁人。 自己这个大哥,不可能一辈子管自己头上,毕竟土方的王子们,大多都有自己的部落,并且是半农半牧的社会制度。 这意味着,他们会经常迁徙。 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迁徙而分裂,就跟有辛氏在迁徙路上,被各方势力干预,分裂出长辛氏和有辛氏,最后是辛屈靠着武力强行统合,然后用爵位体系重新糅合起来的。 说到底,不管是分裂还是组成国家,利益分配最为重要。 鲜虞小猪亲眼看着有辛氏的部队,在战争中的悍不畏死,以及亲密配合。 花熊氏做不到,这也意味着更多类似于花熊氏的诸般部落,都做不到有辛氏的这样的组织力。 那么,辛屈南下攻入有戎氏,掠夺人口的计划,基本上成了一半。 只要拔掉代地,剩下的部落,就不可能跟现在一样死磕。 毕竟不是所有部落都跟花熊氏一样有这么多甲胄。 更何况,这么多甲胄都不见得能打过有辛氏。 所以,鲜虞小猪直言不讳,就等着王子舞做出昏招。 让辛屈好好杀杀他的锐气,给这些年的生活,来一场消解。 “呼——你以为信发了出去,我就会将位置让出来吗?” “不必。”鲜虞小猪摆了摆手,笑道:“土王的位置爱谁谁。我走过的路,见识过的场面,比你想得多。 这一次,姑父是奔着掠夺人口去的。 这就意味着,有戎氏境内腹地的人口,极大可能被扫掉。 那么,就会有大片的土地出来。 姑父说,如果咱们想要进入有戎氏腹心生活,他可以让出南方的土地,但会跟父亲要求北方的土地,用来防备草原人南下。 如果咱们不愿意,他会安排娀姓有戎氏的其他部落,分裂有戎氏,将有戎氏拆分成两个部落。 大体就是这样的规划。总之,我跟着姑父混,按照姑父赏罚分明的态度,日子也比现在舒服多了不是?” “你!”王子舞气得发抖,“你以为你……” “停停,阿兄。我还没说完。”鲜虞小猪打断王子舞继续说道,“姑父说,尽快南下,不然等他拿下代地,会第一时间将你挡在雁门道不让你南下。 毕竟,有辛氏带了一万人过来。 并且还在南方有戎氏腹地,有辛氏的司马长老,耜大股,正率着千余人,在他们的腹心肆虐,拖延有戎氏主力北上的进度。 也就是说,现在的有辛氏,除了代地,余下所有障碍,全部扫空。” 鲜虞小猪有点夸张,也改变了很多辛屈的话。 但这就是没有明确书面语定本的传播方式,很容易失真,尤其是别有用心,半真半假的时候 王子舞被他这幅嘴脸气得难受。 但显然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鲜虞小猪都说这只是辛屈的意思,他总不能直接跑去质问辛屈吧? 而且辛屈不满他的进度估计是真的。 毕竟有辛氏的正面战场太惊艳了。 正面甲士对战,有辛氏居然直接打穿对手。 这种就显得……太恐怖了。 “行了!废话不多说,明天你给我打头阵!” 王子舞怒视他,旁的他惹不起,你鲜虞小猪,还惹不起吗? “好。”鲜虞小猪想都没想就应下,“不过,我要甲胄。我出多少人,你得出多少甲,给我补齐了。” “你!”王子舞脸色一变。 这一下,他陷入两难了。 甲胄难得,鲜虞小猪就带了五百人来,这一次刨去后勤,能出就三百人。 其中鲜虞小猪的甲胄,包括皮甲全部算上,只有一百三十多领。 光是补上剩下的皮甲和一部分铜甲,就得出血一大笔。 但问题是他不能拒绝。 不然就会被其他兄弟和部落酋长瞧不起。 你丫连自己的兄弟都能欺辱,那他们这些人会怎么想你? 好的领导,那都是带着手下大口吃肉的,同时也会尽可能保证各个派系的利益损失降低。 所以现在鲜虞小猪,直接将他烤上了。 答应,大出血。不答应,你的命令如同儿戏,这是几个意思? 朝令夕改,大忌讳! 稍微权衡,纵然是心中有百般不乐意,王子舞还是应了下来:“给!” “这就好!什么时候东西弄好了,我就出征。” “你不祭祀?”王子舞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直接? “祭祀什么?现在代地战场的天,是姑父。他有三千精锐随时抵达代地。与其浪费时间祭祀,不如直接跟他联系。 到时候我们牵制代地一部分力量,他主攻。互惠互利,还需要祭祀什么?” 鲜虞小猪一席话,倒是让众人微微颔首。 这么一想也是,祭祀没必要,因为战场就在眼前。 而王子舞脸颊微微抽搐一二,突然好后悔刚才答应下来的事!这小子,果然有所倚仗…… 哼!等之后,找机会早晚收拾他! “行了,我立刻调集甲胄,你去忙吧。” 第438章 洞开 第438章 洞开 第二天鲜虞小猪拿到了装备。 刚换上,下边就跑来人:“主!主!南方代地战场打起来了!” “这么快!”鲜虞小猪显然一惊,“谁开的头?” “是辛螺,他带着甲兵,乘胜追击,已经跟代地的守军——蒿氏打起来了。” 蒿氏是代地主力,总部有三千人口,能出青壮一千,并且多数人弓马娴熟。 这是五十年前从草原南迁进入代地,并且投奔有戎氏的部落。 因此,这支部落的战斗力,一直忽高忽低。 如果面对战车为主的商族、有戎氏,他们就很容易被车翻。 但如果面对步卒,那就是骚扰单杀,十分令人头疼。 而代地的战场,就是一片平地原野。 如今冬天,原野间的河流结冰,如履平地,马匹来去如风,鲜虞小猪都为南方的战事捏了把汗:“不管了,咱们尽快南下。尝试打开雁门道。” “是!” 众人赶紧带着五天量的肉干、草饼,以及一些母马,冲出营寨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遇到了阻挡他们的有戎氏部落。 看着旗帜——簠(fu)。 “该死!怎么换成了它!” 鲜虞小猪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有戎氏上次的部落,是一个甸字旗,也就是一个以农耕为主的部落。 而簠部落,是一个制造祭祀时用来装谷物器皿的部落。 但凡能跟祭祀用品牵扯上关系的部落,不是世袭工匠部落,就是有戎氏贵族们的亲随近侍,那么他们的男人基本不愁吃穿用度,也就拥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战斗训练。 有戎氏跟大邑商,都是典型的贵族主征伐的部落。 簠部落的出现,也代表了这一战的对手,多半是硬茬子。 果不其然,一水的青铜甲兵足足两百,剩下徒卒也多有皮甲、木甲,加上其他部落的策应,足足五百人挡着他们。 气氛一时压抑。 “主……” 众人看向鲜虞小猪,这一仗很难打,但又必须得打,那么怎么打鲜虞小猪得拿主意。 站在马车上,鲜虞小猪深呼吸放松身体:“打过去!杀敌一人,赏奴隶一个,杀敌人甲首,赏奴隶十个,杀敌人车长、长老,封车长、长老。 战死者,其家人能得到五个奴隶的抚恤! 伤残者,只要鲜虞氏一日不灭,老子养他到他儿子十六! 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不不够!我鲜虞小猪在此立誓,此战之后,入代地,论功行赏,效仿有辛氏,推行爵位体系!有辛氏族人该有的待遇,你们也有! 现在,用你们的行动回答我是否推行这套体系!” 长老们眉头微皱,但很快松了。 现在局面由不得他们反对,更何况他们也没多少人,鲜虞小猪也会给他们足够的待遇。 爵位体系对于旁的来说是激励,但对于他们来说,本就是应得的。 所以,不存在忌惮,相反还能极大的带动族人的士气。 众人听罢,不一会儿,眼神都锐利了几分。 以前部落分配,是酋长大头、长老次之、贵族再次之、剩下的才是他们这些庶民。 而有辛氏的爵位体系就在于明码标价。 让一切利益都能量化成看得见摸得着,让人产生错觉,认为旁的人可以自己也可以! 所以,经常跟鲜虞小猪往返有辛氏的臣属们,一个两个,兴奋露出獠牙。 “那么,冲锋!山间道窄,狭路相逢勇者胜,杀穿他们!驾!” 一抖缰绳,鲜虞小猪快马加鞭,战车轰隆隆动了,左右徒卒与车兵一起上。 对面的簠氏酋长刚想派人来要求单挑,没想到对方先冲了。 “挡住他们!” “弓箭手!射击!” 面对鲜虞氏的冲击,簠氏弓箭手快速射击。 鲜虞小猪也不管,车上的另一个人,举着盾护着他,荡开所有的箭! “投矛!” 簠氏酋长大吼,最前头一排人,将手中的长矛投掷,有的想要射穿鲜虞小猪,也有的想要阻拦战车的行动轨迹。 不过鲜虞小猪不管这个。 横冲直闯! 战马会自己分辨路往哪走。 它们拉着战车,在现场拉出了弧度,鲜虞小猪只能拽着缰绳,然后一手死死扣着车轼,任由战车飘逸,接着人朝着车轮掀起的方向压:“快,过来!” 举盾的车兵也赶紧纵身,利用身体力量,将整个车压回去。 但也因此在震动中摔下战车,乱滚了好几圈。 鲜虞小猪脸色微变,但没办法了,他不能退! 必须要足够勇!才能带着他的人闯出一片天来! 机会,永远难得! 把握住。 鲜虞小猪重新站在车上,缰绳扣住他腰间的革带,接着捡起插在车板间缝隙的短戈。 有两把,一把是刚才车左的。 拿起车左的那把,鲜虞小猪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已经开始有点慌的敌人。 毕竟矛丢出去了,结果没有阻挡住鲜虞小猪的战车。 战车一旦跑起来,人不可能轻易挡住。 不然轰隆隆最开始就不该形容车轮跑起来的声音了! 势如惊雷,不可阻挡! “给我死!” 鲜虞小猪投出手中的短戈,然后也不看它会不会攻击到人,立刻拿起另一把,朝着两匹战马的屁股各砸一下。 战马吃痛,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惊叫声更进一步摧毁人心。 “疯子!” 终于,有人转身就跑。 对手可是战车啊! 哪怕是贵族,也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生死决斗啊! 他们一窜,簠氏酋长顿感不妙,大喝他们停下,然后再命令投矛。 可惜,来不及了! 鲜虞小猪的战马已经撞上来了。 有人试图用长矛刺杀战马,但战马被刺伤,越发癫狂,撞击更用力,更多的阵列被他搅扰。 鲜虞小猪看着这一幕,兴奋的狂笑:“对!就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如此!难怪有辛氏能一路打出来!原来正面决战,这么爽的!” 此时的鲜虞小猪已经开始思维不过脑了,肾上腺激素正在狂飙,他也甩着手中的短戈,或者啄、或者刺、或者挑,将敌人身体打倒、将敌人武器拨开,一己之力冲开了战阵。 他的身后,那些长老与族人甚至奴隶,也都被他这种疯狂举动感染。 咆哮着冲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将军够猛,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簠氏酋长是被打蒙的。 不是都说土方是出工不出力?就是单挑就是玩? 怎么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 还是说,这个什么鲜虞氏,其实是隔壁有辛氏的部队? 靠!玩不起吗? 簠氏酋长看着自己已经垮掉的战阵,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大吼一声:“左右,随我冲!” 簠氏酋长带着亲卫和左右反向冲出山谷,这里地形太窄,一旦被冲垮,极大可能会被敌人反包围在山道里。 这一次鲜虞小猪只有三百人,可后方还有王子舞他们。 机会来了,就算王子舞再阻拦,也会有人趁势吃掉簠氏的兵马。 因为光是他们带着的甲胄和皮甲,就足够大发一笔了! 所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簠氏酋长毫不犹豫撤出山道,直接将整个雁门道洞开。 “追!别让他们跑了!” “一个脑袋!一个奴隶!” 一群人在咆哮,不管是奴隶还是为了之后可能获得的爵位,所有人都卯足了劲。 咬着簠氏的尾巴,疯狂下死手! 簠氏酋长担心自己被困在山道内,只能咬着牙大吼:“留下三十人断后!伱们的妻子,我会代为抚养!” “是!” 第439章 撤退了? 第439章 撤退了? “他到底会不会打仗?这就冲了?招呼都不打一下?疯了吧?” 此时的营寨内,王子舞正扼腕叹息,“我这弟弟哪都好,就是脑袋经常转不过来。怎么能这么快就冲呢?肯定要邀战的嘛!这一次,肯定磕得头皮血流咯!” 显然,王子舞的手下已经带回来了外边的报告。 不过此时王子舞表面扼腕,实则都快乐开花了。 最好是给这个混蛋一个败仗,让他被俘虏,只要被俘虏,将来就算赎回来,也免不了被鄙视一辈子。 这样,王子舞就不用担心这个混蛋盯着自己的位置。 总之,听到王子舞的话,诸长老们也认可。 不过,其他部落酋长则古怪看着营外。 没道理呀,鲜虞小猪可不是这个性格。 王子舞不懂自家兄弟的隐藏,他们这些酋长都有点了解,鲜虞小猪的性格不该是这样的。 “要我说,方才已经准备好的诸位酋长,还是稍微休息一下,不必都等着了。亏我还准备了庆功宴,这会儿得变成奠会了!为那些枉死的贵族,聊表一点心意吧。” 王子舞阴恻恻的说。 多数人都没有说话,外边的情况不明,还是等消息吧。 就这么大体过了十几分钟,又有人跑进来。 不过这一次不只是王子舞的手下,还有那些酋长的亲族。 “你说什么!簠氏战败?” 王子舞脸色难看的站起来:“簠氏好歹是有戎氏的大部,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打穿了?难道这里头有诈?再探!” 这话一出,乍一听没啥问题,但众人仔细一想,味道就不对了。 什么叫做簠氏败得不对? 这个家伙多想自家兄弟死? 终于,边侧一个少年站起来:“阿兄,不管你怎么想,外边战局基本定了。我们必须南下,不然真要簠氏败了,我们跟不上,反而导致小猪被挡回来,那南边的有辛氏,只怕真的会质问父亲。 到时候,影响的可是两族的邦交。” “……” 王子舞脸色更难看了,他恶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家伙。 他叫轭。 是土王鹌家几个成年孩子中,最小的那个。 暂时没有自己的部落,也就没有自己的氏,所以他带领的军队,是王子舞最眼馋的土王近卫部落的一部分。 算是这一次南下的所有势力中,实力最强的人了。 当然,能将近卫部落交给轭,也有培养的他想法。 最好是让这个小子能在此战立功,掠夺足够的人力,到时候土王鹌反而能省下赐封他的人力。 更重要的就是,让王子舞有更多的不安感,让他不至于一门心思盯着土王的位置。 此时的土方部落内部的传承秩序,颇为类似隔壁的无终氏。 儿子强壮起来了,就随时可以挑战自己的父亲。 赢了,也会得到尊重。 不过土王年富力强,老谋深算,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了一堆对手。 想要上位,还得看能不能压住其他兄弟。 显然,王子舞做不到。 轭都敢直接打他脸,王子舞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 “轭说得在理,咱们南下吧。” 这时候其他酋长站了起来。 不管南方战果如何,他们的手下带来的消息也越发明确,簠氏根本没有阻拦住鲜虞小猪,就被打穿了。 现在整个雁门道洞开,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他们也被堵得够久了。 倘若是之前他们倒是乐意跟着王子舞在这里耗费粮食。 毕竟他们想的是,让隔壁的有辛氏成为主力。 但现在,有辛氏一个猛子打穿了东面战场。 甚至已经开始跟有戎氏单挑了。 而且有辛氏还大规模调兵,上万人一下子冲进有戎氏腹地的话,那就不是他们土方这些部落想要趁火打劫就能捞到好处的。 到时候收获覆盖不了出兵成本,这就是亏本买卖,亏本买卖谁都不乐意做。 所以,他们希望能尽快跟有辛氏一块进入有戎氏腹心,趁着现在有辛氏的后续兵力还未全然抵达。 再晚,他们只能吃残渣了。 “走!” 王子舞看清了众人的态度,也意识到无法阻拦,立刻出去。 才到门口,又有战车跑来:“代地守军崩了!代地守军崩了!” “???” 王子舞一下停滞脚步,让人将那辆战车截停,拉下跑来喊话的人:“说!南方战场怎么回事?” “王子!代地守军突然撤退!我们的俘虏逃了回来,他们说有辛氏在南方有戎氏腹地的司马长老,勾搭了邛方下属近万人的部落,正在强攻有戎氏主城。 有戎氏被迫撤退。 听说,他们要放弃汾河以北所有地盘,将人力全部回调。” 这个人兴奋万分。 王子舞都懵了:“不是说司马大股才千余人吗?他怎么做到弄出这么多人的?” “咱也不知道啊!” 这群人都不明所以。 “南下!快!”轭在一侧听罢,当机立断吼道。 “对对对,快南下!不能让南方的粮食被有辛氏抢了!” 一时间众人想到什么。 有戎氏撤得这么匆忙,必定没有带多少东西,整个代地之前可是盘踞了七八千人啊! 匆忙之下能带走的东西肯定有限,尤其是粮食等其他东西,运气好,说不定还有大量的牲畜群。 一时间他们赶紧拔腿往南跑。 与此同时,辛螺看着冒烟的代地营寨,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群家伙倒是果断,居然直接放火,然后将牛羊马放出来,漫山遍野的让人抢,从而阻断有辛氏西进的步调。 想要追击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他的兵可以控制情绪不去抢,但隔壁白熊氏已经疯了,敌我已经分不清了。 “该死!” 辛螺愤怒的砸了一下旗杆。 “事已至此,无法弥补,还是尽快洒出斥候,抓几个敌人的长老打听他们为什么突然弃寨南下的消息。 不该是这个节骨眼撤退。 有点太过巧合了。” 熊大手赶来,发现辛螺在恼怒,赶紧出言遏止。 辛螺沉沉点头,将手中斥候全部撒出去,他们骑着战马飞驰,抓几个舌头还是可以的。 “剩下的人,跟我去救火,控制代地营寨,并进行修缮,准备迎接族长入驻!” “是!” 余者一听族长的名号,立刻精神抖擞,赶紧跟上。 下午时分。 簠氏逃到代地营寨,本来想着求援。 结果他跑进来一看,脑袋嗡嗡响。 “关门!” 熊大手一招手,这个寨子里的簠氏,立刻成了瓮中之鳖,四周全是弓手,只要他们有一点异动,在瓮寨内,就是筛子。 “我……投降!” 簠氏酋长立刻投降,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怎么是你们有辛氏的军队?其他部落呢?他们去哪里了?” 第440章 刑天氏出没 第440章 刑天氏出没 是啊,代地的有戎氏,为什么突然弃寨跑路?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了簠氏酋长,更是困扰了匆匆赶来,只能捡边角料的王子舞。 “跑得飞快,只有百十个老弱奴隶,和几百头羊,剩下的全被有辛氏拿走了。” “是啊!有辛氏已经控制了代地的寨子,并且对他们的寨子进行修改和调整,这才一天光景,寨子已经被隔开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些酋长在交流。 王子舞黑着脸不说话,终于他的手下回来了。 “主,有辛氏的两个军司马都说,他们做不得主,得等有辛氏族长从霍地过来。 最快,需要两天,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边上自己扎营。” “该死!”王子舞愤怒的指着代地营寨北侧,“那为什么鲜虞小猪可以呆在那里!” “他们说……是鲜虞小猪将簠氏主力驱赶进入了瓮城,这才让他们直接俘虏了六百多人,因此鲜虞小猪所部是明确的友军。咱们并没有直接参与这场战争,所以……” “好!很好!我记下了!!!” 王子舞只能无能狂怒。 而此时的辛屈,已经带着亲军,轻装赶来代地。 同时拿着辛螺和熊大手传来的消息。 根据斥候抓住的“舌头”来看,这一次有戎氏之所以放弃代地,主要是因为南部腹心乱了。 他们不能困顿于此,所以选择放弃代地,全部撤到南方。 可是,不该啊。 如果只是南方乱了,那不该连带着生活在这里的部落都放弃,他们至少会往山里躲。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他们连山里的部落都带出来,然后一起往南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瘟疫爆发了呢。 可是,现在大冬天,唯一可能爆发的只能是鼠疫。 但问题是现在的人类城市数量并不多,家鼠其实还没彻底跟人类共生,相当一部分老鼠现阶段还是田鼠来着。 所以,不是这个问题。 那…… 辛屈站在马车上不断思考与权衡。 三个可能。 第一:有戎氏乱了,最大可能是有戎氏的母亲死了,他们赶着回去夺位。 第二:耜大股在南方搞出了大事,或者更南方的战场出事,导致了有戎氏没办法双线作战,于是选择放弃北线? 第三:有第三股力量出手,准备截断代地退路,或者趁火打劫。 于是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代地有戎氏选择全部南迁,利用这一次集中的人力优势,打通南方的退路。 辛屈盘算了一会儿,越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极大。 那么在山西这地界,有能力一招致命的只剩下一股势力——隔壁的邛方。 当然,也可能是好几种交织在一起。 “复杂了。”辛屈伸手捂着脑袋,冷风吹得他脸颊有点疼,但更多还是对于现阶段的错综复杂的头疼。 他隐隐不安。 其实他更希望看到的是以上任何一点单独出现,而不是一起出现。 如果一起出现,那么邛方介入、有戎氏当机立断丢土地换取有生力量的重组、整个山西极大概率陷入四方混战,最大可能变成相互制衡。 因为邛方和自己乃至土方之间,并没有直接沟通渠道。 这意味着敌友不分,更是乱七八糟。 理一理,更头疼了。 “不管了,先到地方再说其他。一万人都进来了,我的话语权不算太弱。” 第三天,辛屈抵达了代地。 辛螺负责迎接,熊大手则在守御。 “族长,南方的最新消息。” 辛螺并没有跟辛屈多说废话,直接给了辛屈最需要的东西。 拿着竹简,辛屈看完,更头疼了。 刑天氏从宁武山道东出,突袭了代地的后方粮仓,也就是后世原平市崞阳镇的位置。 刑天氏,可是邛方手下大部,万余人。 不过,也算还好,风险可控。因为刑天氏的自主性很高,他们出手不代表邛方也出手了。 那么只要不是邛方直接介入,那么彼此就还有交谈的余地。 “族长,咱们南下吗?” “不,先等等。” 辛屈合了竹简说:“继续放出斥候,探查南方的情况。” “是!”辛螺点了点头,“还有就是隔壁的王子舞,已经来信数次,要我们提供粮食给他们。” “给。” 辛屈头也没抬说:“给鲜虞小猪,让他带去分给其他酋长。并且要求鲜虞小猪,不要给王子舞来划分。全部按照各个部落的人数给,每个人给七天的量。多的,让他们拿奴隶、武器来交易。” 辛屈这操作,就是给鲜虞小猪加担子,也是明目张胆的恶心王子舞。 他不满王子舞太久了。 路上他已经听说了鲜虞小猪的战绩,倘若不是鲜虞小猪带着击退初来乍到的簠氏,估摸后续土方诸部还得被卡在雁门道内南下不得。 到时候,可就是他有辛氏一个人的主场了。 说好的盟友呢? 结果你他娘打成这鸟样,怎么看都不对劲。 所以,既然你敢出工不出力,那我也一样可以不给你加声望,转而正大光明扶持伱的对手。 不管土王怎么想,现在双方是盟约关系,只要不想与拥有五万人的有辛氏彻底成为生死仇敌,那么土王多少会扶一把有辛氏在自己地盘的代言人。 妥协,就是政治的艺术,更何况现在是邦联古国的土方,根本压不住麾下其他部落跟有辛氏接触、亲厚。 所以,辛屈愿意将代言人交给土王鹌的儿子,本身就是在示好。 土王鹌不是王子舞,王子舞的左右亲眷、臣属捏一块,都不见得能是有辛氏一家的对手。 双方的天平配置本来就不对,尤其是辛屈跟孟妟之间是走婚关系,这一层扣着,双方算是亲戚。 辛屈想要干预土王世代的传承,还是很有机会的。 堵不住只能想办法疏解。 总之,辛屈调集了粮食、牲畜给鲜虞小猪,鲜虞小猪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才能让辛屈开心。 而王子舞看着自己分到的那点食物,再看看其他人分到的食物,脸更绿了好几分。 要不是现在南方情况不明确,他早就翻脸了! “等着!都给我等着!” 王子舞在自己的帐内愤怒的发泄,砸了好多陶碗。 这个时候,有人探头进来:“主,有刑天氏的使者到。” “嗯?刑天氏?谁来的?” “是陶唐氏的伊祁岳。” “怎么会是他?”王子舞一惊,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陶唐氏上次搞事被打散,其中一批逃到了邛方境内,消息也就断了,现在看来,伊祁氏这一脉,估计是跟刑天氏混了。 “秘密请进来,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 王子舞让侍从收拾了一下,不肖片刻,一个打扮周正的青年进来,然后看着王子舞,流下热泪:“舞啊,我差点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第441章 刑天氏的盘算(上) 第441章 刑天氏的盘算(上) 伊祁岳的话,让王子舞嗤之以鼻。 自己跟他不算相熟,只是连襟。 而且还是自己的一个媵人,跟伊祁岳的正妻是姐妹,不然他也懒得搭理这货。 毕竟陶唐氏带领下,伊祁氏可是跟着一起搞事的,差点害得土方在跟媿氏诸部、草原人、邛方诸部的战争中落败,不灭族,都已经是看在陶唐氏这些脉络跟他们土方联姻甚笃,并且只是几个贵族高层脑袋拎不清,祭祀掉这些贵族高层就是,中下层的也就没有折腾。 总之,眼下伊祁岳的哭嚎,只能让他更多几分不屑。 “行了,有事说事。” 王子舞直接打断了伊祁岳的煽情摆了摆手。 伊祁岳一看这货这么直接,只能轻咳一声道:“也没别的要事,刑天氏听舞你被阻拦在山道之间不得南下。 这一次,刑天氏,愿意让出南方的通道,将之前攻打下来的代地后方粮仓,交给您来控制。” “?” 王子舞眼眸一闪厉色:“好笑!我又不是拿不下?还需要旁人给?” “是是是,以舞你实力,拿下南方轻而易举。但刑天氏这一次的出兵,并没有跟邛方报备。 所以,刑天氏必须撤离。 但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给别人吧? 所以,我思前想后,就自荐来此,准备将此地送给舞你。” 伊祁岳讪笑道:“还有就是,看在伱我连襟的份上,未来能出个令,了了两族上次的龌龊。 那毕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被的忽悠了。” 王子舞眉头微皱:“那我更好奇了,刑天氏既然不要代地粮仓,为何还要出手?这不是多此一举?” 伊祁岳听到这话,神情终于多了几分凝重,左右看了看。 “都是自己人,直接说。”王子舞没好气的说。 “诶!其实,刑天氏很早就关注你们的战局了。 附近山林里,很多的耳目。 这一次决定出手是因为,有辛氏的出兵甚重,刑天氏判断,有辛氏如果配合土方全力南下,将在这两年内,彻底打穿有戎氏。有戎氏的地盘,有山有水,还有水旱从人的盆地。 他们认为,贵部如果真的打进去,绝对不可能继续呆在草原边缘生活。 只要你们一走,压力给到邛方本部,刑天氏可以趁机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发展。 这样一来,邛方要面对你们和有辛氏,那刑天氏将会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联盟,以及更宽阔的生存空间。 刑天氏的土地,快养不住现在的人口了。 再拖延,极大可能会崩溃。” 伊祁岳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实话。 王子舞听得挑眉:“嚯!刑天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下注。不过,他们也是没脑子,怎么敢肯定我们就会南下呢?” “不南迁吗?有戎氏只是依靠南方的盆地,就养了足足七八万人口。 这一点,我想没人能拒绝吧。” 伊祁岳轻笑,王子舞不再多言。 没错,好的土地,谁都想要。 有戎氏的地盘,并不差劲,除了上次因为真的遭了旱灾,实在没辙,不然基本上都是稳定生产的。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办法。因为已经有另一个使团,去了有辛氏。估计后天就会见面。 到时候,粮仓给了有辛氏。 我想,贵部应该很难再跟有辛氏开口,讨要南方的土地吧?” 伊祁岳一言落,王子舞缓缓站起来说:“行了,废话少说,南下!” “我就知道舞肯定能做出合适的决断。”伊祁岳谄媚笑着,“当然,只要越过这座粮仓,南方只剩下一座山。夺了山,就是汾河北。只要进入汾河,舞当首功。我的所求也不难,就是给我们将龌龊消解。” “放心!只要南下成功,我自然会帮你。” 王子舞当机立断,召集了五六个心腹部落,直接带着大军离开了。 动静很大,毕竟将近三千人的南迁,根本瞒不住旁边的有辛氏。 辛屈听说王子舞摆出追击南方代地敌人的架势,并没有着急做出回应。 南方情况不明朗,刑天氏的盘算未知,交通线必须控制稳妥。 万一刑天氏是敌非友,自己还南下没有控制好节点,那要是跟这一次代地一样被偷袭了后方粮仓,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等了两天,有刑天氏使者求见。 一个老人,一个青年。 就两人,驾着一辆车,停在了有辛氏的寨子外。 仔细看着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抓紧挖掘沟渠、平整道路、甚至就地改建出了三座营盘,呈现品字形。 上口向西,下左下右则南北展开,彼此之间的通道,是竖了大量拒马,生生割出两条快速路,呈现三角形,在快速路的正中间,是一座粮仓、以及一个从小湿地挖深,变成的三级蓄水池。 水来自滹沱河,因为冬天会结冰,所以往下挖深了竖尺,让不会结冰的水可以通过暗渠灌进来。 这座三营寨,足够容纳三千人,并且极其方便后续的扩张,还不用担心水源短缺。 并且中间的水一般只用来洗澡、洗衣服和救火,饮用水这一块,辛屈还是还是让人打井,并且严格规划排泄区,防止污染地下水。 “阿祖,这个有辛氏不着急南下吗?怎么还这么浪费人力忙这个?” 青年古怪的看着营寨,虽然很壮观,但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吧。 真不怕南方的利益都被攫取了? 边上的老人眉头微挑道:“嗯,确实令人意外的稳重。如果不是听说有辛氏的族长是个少年,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手笔。 不过不必在意,咱们的任务,就是跟他们说清楚,刑天氏只是趁火打劫,没有别的意思。 现在土方的战力堪忧,也就有辛氏能南下定乱。 咱们收到了召氏的请求,当年欠下的人情,咱们得还。 有辛氏南下,只要摁死了有戎氏,南方杞龙氏与召氏一起对抗的大邑商,也就能缓解极大的压力。 最好是彻底挑起有辛氏与大邑商之间的仇恨情绪。 如此,有辛氏地盘广袤,东西两头,总有一个地方顾不得。 不论东还是西,影响最大的还是南方。 我们也能寻得一处合适的草场。比如土方的草场。” 青年听着老者慢悠悠的话,搔了搔头,里头弯弯绕绕太多了,而且接下有辛氏做出的任何决断,都可能对刑天氏造成蛮大影响。 这样,真的好吗? 第442章 刑天氏的盘算(中) 第442章 刑天氏的盘算(中) 很快,辛屈接见了他们。 当辛屈看到这两个大冬天,就身上裹着一件兽皮,胸口袒露赤膊的两人,有点儿震惊。 这不怕冷啊! 虽然现在的气候比较温暖,但冬天真正煞人的从来不是气温,而是呼啸的风。 季风环境,这么穿,早晚得伤寒。 不过,虽然这两人赤着上身,但身上有很多明显的纹身。 老者纹了蛇、青年纹了狼。 也不知道这里头的意义。 相较于辛屈的思忖,真的见到辛屈的时候,不论老者还是青年,都露出了震惊神情。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真的是有辛氏的族长? 青年倒是个藏不住话的,上上下下打量辛屈之后说:“你真的是有辛氏的族长?不会是故意糊弄我们的吧?” 左右的侍从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不过辛屈不在意,手指敲了敲桌案,让侍从们冷静下来,然后对青年笑道:“如果是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辛屈,想来你想要找的人,就是我。” “……” 青年没想到辛屈会这样回答,口气着实不小。 老者见确定了辛屈身份,便上前半步道:“尊敬的有辛氏族长。在下刑天氏行人,山红。” “山红?”辛屈手指沾了一下桌上的水渍,写下这个名字的。 “正是。”老者微微点头,“这是我的孙子,江蓝。” 青年行礼。 “没有氏?”辛屈再问。 “在下并不是贵族出身,只是小臣。”老者再言。 奴隶出身啊。 辛屈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神情:“虽然不明白你们刑天氏将有辛氏看做什么交涉对象。 不过,用奴隶出使,只怕是认为阁下随时可以放弃,无关大局。 看来,接下来的交涉,只怕不怎么好说吧?” “正是。”山红也不否认,江蓝则是多露出了惊讶神色。 没想到辛屈居然会想到这一茬。 “那么,说说吧。刑天氏想做什么?” “刑天氏,不想做什么,而是想问有辛氏是否愿意付出代价,取走南方的粮仓。” 山红平静的说。 “伱们不是已经将粮仓交给王子舞了?怎么,想要两头吃,待价而沽?” 辛屈眉头微挑,刑天氏这么一折腾,居然只是为了趁火打劫? “辛屈族长。南边的仓里,有很多粮食无法运走。所以,刑天氏的长老们认为,应该卖个好价钱。 比如,跟有辛氏的友谊,以及未来跟有辛氏的贸易,甚至可以定下契约,然后用奴隶来交易。 王子舞只能带走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我想贵部带着万余人远征,如此庞大的人数,运输粮食消耗一定非常大,应该对这些粮食很有兴趣。” 山红有条不紊将之中说法解了。 辛屈权衡着,左右侍者也不敢打扰辛屈。 他在想什么? 自然是在想,刑天氏的胃口,真的只有这点吗? 还是有点不对劲。 毕竟花了这么大力气搞偷袭,然后又把粮食拆成两部分来卖,这明显就是在挖坑。 有辛氏跟土方的合作,并不算顺利。 尤其是最近王子舞的表现,让辛屈不满。 或许,刑天氏也接到了相关消息? 若是如此,或许刑天氏在算计未来有辛氏和土方之间的联盟。 自己应下来,王子舞又拿不全粮食,必然会对自己记恨。 毕竟,这批粮食很重要,能节省大量的后方运输成本,有辛氏比土方的路程更远,路上运输粮食的消耗更大。 而且辛屈是万余人出征,这个粮食每天都是天量消耗,有辛氏甚至可能因为今年的出征,直接打光今年的库存,明年全族都得紧巴过日子。 立于自己的立场来算这些路数。 辛屈很快得出结论,然后冷笑几分:“有意思,刑天氏居然下场当棋手了。不过,刑天氏有多大的能耐,下得起我有辛氏这步棋?” 江蓝看辛屈冷笑,隐隐感到不安,手摸到腰间,他还有一把吃肉用的短匕,必要的时候就是逃出生天的武器。 而老者则是疑惑问道:“何为棋手?” 辛屈摆了摆手,直接起身道:“我之前还在想,你们刑天氏突然冒头掺和战局可能是邛方的意思。 但现在看来,邛方并不在意,或者说现在大冬天了,各个部落都猫冬去了。 邛方的王,躲在山川之间,应该对外界的变化并不敏感。 所以,这一次偷袭粮仓,是你们刑天氏的想法。 拿下粮仓,运走一部分,但发现剩下的运不走,于是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知道我带着万余人远征。” 辛屈盯着老者,“那么,是谁走漏了万余人远征的消息?” “你们刑天氏远离战场。但前几年,逃亡了一批陶唐氏部落到了你们的地盘上。” “而陶唐氏作为上次叛乱的部落,因此被土王忌惮,不可能全部留在身边,必然会将一批人调给他的几个儿子,带来南方当消耗。 所以,你们刑天氏和这些人沟通,将得到的情报进行分析。 这样一来,我这些日子,对王子舞的催促与不满,就会被你们解读为,我缺粮,我很急,对王子舞不满,甚至愤怒,我跟王子舞之间,一定存在嫌隙。” 辛屈说到这里,看着老头依旧不言,青年的神情却变了,看来是猜中了不少。 “三分之一的粮仓,有将近六千袋,足三万斤。足够三千人,吃十天。” 老者不疾不徐,突然张口。 “很诱人。”辛屈点了点头,呵呵道,“不过,你居然连我有辛氏的袋,这个称量单位都知道。看得出来,土方被你们渗透成筛子了。” “有辛氏族长,我们只是正常做生意。如果贵部不要,那自然会有人需求。” 老者依旧稳稳的说。 辛屈笑着鼓掌:“不错,实实在在的粮食摆着。明知道这里头有暗坑,不少人还是会跳。毕竟六千袋摆着,我从后方运来六千袋所消耗的时间和粮食,都差不离这数了。” “那么,您的想法?” “没有想法。”辛屈又摇了摇头,“你们刑天氏的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王子舞对粮食有需求,是因为我控制的代地粮仓,没有给他们多少。 但现在,代地的山道通了,这就意味着我可以走桑干河,从土方腹地南下。就不需要走令人头疼的山道。 所以,前线粮食的问题,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有辛氏的族长,您是很睿智的。”老者恭维着,“那么我们的交涉结束了?如此,我们只能告退。” 辛屈摆了摆手,让人带着他们走。 “族长,真的没问题吗?”青岩走来,神情古怪,总觉得辛屈这些话很急促,不对劲。 “嗯。”辛屈看着屏风的地图片刻说,“刑天氏算盘叮当响。他们的用意很明显。 第一,算计土方和有辛氏的关系。 第二,算计用粮食换奴隶?不就是想要我更狠的打有戎氏,最好掠夺有戎氏大量部众做奴隶吗?这是算计我跟大邑商最后的底线,最好是能让大邑商跟我彻底撕破脸。 所以,第三,所有算计的核心战场——中原,商王和与杞龙氏之间的战争,才是真正影响各方势力落子的棋盘。 我装作愤怒与怄气,就是给他们错觉。 至于他们上不上当,晚些再说吧。派些好手,盯着。” “是!”青岩神情一肃,果然辛屈方才的表现只是装出来的。 第443章 刑天氏的盘算(下) 第443章 刑天氏的盘算(下) “阿祖,咱们就这么走了?” 青年江蓝问老人山红道。 此时的他们已经离开了有辛氏的营寨。 山红听了这番话,只是淡定的说:“放心吧。有辛氏的族长,如果真的那个少年,那么他一定是个好强且自负的人。 只要是自负的人,心中都有傲慢在。不管之后他们选择占卜也好,还是其他的一些商讨与决断,都会明白南方粮仓的含量。 拿下粮仓,能节省大量的运输消耗。 只要他南下,就免不了跟王子舞冲突,只要起了冲突,我们的一部分目的就达到了。” 江蓝皱眉问:“可这么一来,召氏跟咱们的请求,岂不是完成不了?” “这个更简单,有辛氏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动用人口,以及运输粮食。他们绝对不可能空手而归。所以,每拖一天,他们对有戎氏的下手就会越狠。 “都到了西昆岗之地,还想简单的保存女人为尊的族号?想想都难。”山红叹息一声,“只希望她们没有被群婚的部落兼并吧。总之,实在不行,问问西边的姜姓诸部。多少是同姓的,应该还是有消息。” 务必在四天内,跑到忻地,将躲在忻地的有戎氏诸部一口气全部砸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笑,主要是象形字,这个部落的笑就是一个圆圈,里头眼睛鼻子和微微上挑的嘴唇。 此时,隆冬至! 只要有戎氏崩解,大邑商为了自己的西北方向安全,就一定会想办法派人来此。 “是,阿祖。”江蓝应着。 山洞角落躺着十六具尸体,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斩尽杀绝。 这是负责在这个山洞猫着,充作守卫的臣属部落,来自忻地的部落,笑氏的臣属。 山红睁开双眼,难得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句龙氏的未来在你身上。如果你有一日在刑天氏无法坚守,就想办法流窜去东面投奔有辛氏。 …… “辛螺你五日之后再出发南下,不管代后粮仓,到时候直接赶到忻地(忻州)就是。” 瑞雪急,给辛屈的行军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辛屈带着最后八百人,抵达了忻地北部的一座背风的山洞内。 很快,辛屈带着一千轻装步卒,绑好了木质绑腿,每个人背三斤火油,以及防风用的兽皮、面罩、能遮住耳朵的狗皮帽子,冒着风雪,快速南下。 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么多? “没事,早点回去,早点回去。”山红原本灰败的神采,多了几分亮色,仿佛有什么撑着一口气在。 他知道,现在就是在抢时间! 代后粮仓,他王子舞要,咱们就不去抢,直接去抢真正大头的。” 但很快他们的穿行痕迹,被风雪覆盖。 所有的都是混乱的。 “可是阿祖,后土氏不都是女人为主的部落?她们没有姓吗?” 这是非常典型的战略收缩。 下边立刻忙碌起来。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自己会突然来一个奔袭。 作为人类的表情之一,笑字有人用来当做氏族名,辛屈是不觉得奇怪的。 前路已经被他们几个部落探出来了,那么就意味着一直到忻地之前,所有阻碍都没有了,一切都是空的。 毕竟山洞太小了,只能作为指挥所用。 辛屈从来不怀疑部落联盟状态下,在没有足够领导力的领导亲自来的情况下,这群人能真的做到同仇敌忾,更何况他们撤退的路上,居然连山里的臣服部落能带走的带走了。 笑氏,就是笑容的笑。 山红交代着,渐渐沉寂下来。 有戎氏败落,就是最好的扩张机会。邛方的王,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族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我觉得宜早不宜迟。” “是!”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 辛屈的手下正拿着他们的旗帜撕扯的布条,作为引子引火,从山下上来轮流取暖。 到时候,不管是土方南下,还是有辛氏南下,大邑商都会着重对付他们。 “这样吗?”搔了搔头,江蓝还是有点晕里头的弯弯绕绕。 “阿祖……阿祖?”江蓝越发紧张了起来,总觉得山红情绪不对劲。 只要一个猛子,扎进去!自己就能把所有人的盘算给搅了! 召氏没了,护着周氏也就是了。” 虽然说每天走五十里就停下来,但往往都是走了六七十里才停下。 “还有,有机会再打探后土氏的踪迹,她们有可能西迁昆岗多派人从草原向西,或许能找到她们。” “让他在霍地休息,三天之后过来接管代地城寨。” 至于召氏的请求,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们有一批子弟就给邛方做质,叫做什么周氏。 所以算起来,我们的机会依旧在,一切都有条不紊。 “族长,姚共已经到了霍地。” “余者明晚随我南下,带足十日干粮,着甲牵马,轻装前行,这一次我们要一日走上五十里! 每天必须走足才能休息。 很快,辛屈听说他们日夜兼程离开了。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夜里。 就是这一次减员只怕不低,但为了最后的胜利,辛屈不得不加快脚步。 “好了,想不透就不要多想。总有一天,你会学会的。这一次出使结束,回去之后,咱们句龙氏就能重建。” 如今刑天氏刚交接物资给王子舞,有戎氏集体撤退到忻地重新布防,所以现在忻地人是很多,但肯定是谁在主防,谁在领导,还没理顺。 我不信有辛氏的族长能压住所有人,都不去劫掠。 先是一愣,接着笑道:“看来他们认为一切都不是问题。行,棋盘已经铺好了,就等着各家落子了。也罢,共哥到哪里了?” 有辛氏的族长很年轻,如果没有出现意外,或许他能看在今日的接触上,接纳伱们。记住,弱时低伏,不可如今日一般,见人少而轻之。” 第一天后半夜,辛屈带着人穿过代后粮仓。 “哦,好……驾!”江蓝一抖长鞭,让马车速度更快了些。 就算不南下也没事,我们还可以去找邛方。 只要开打,土方和有辛氏的联盟在,有辛氏多少也会被拖入战局。 所以,忻地肯定一团乱麻。 “是。” 跟着辛屈南下的是熊大手,他烤着火,然后一脸严肃的对辛屈说。 “让人切了造雪屋,然后休息,明天开始砍树削做旗杆,两日后凌晨突袭佯装有千军万马的架势,冲进去之后,你们明白该怎么做。” “是!” 第444章 辛屈雪夜突袭忻地万余众 第444章 辛屈雪夜突袭忻地万余众 辛屈就这么准备了两日。 得亏现在是冬天,时常有雪,所以吃喝拉撒都能用雪来解决。 不过他们砍了不少树,如果经常有人在附近看,多少也能察觉出端倪来。 好在如今天冷雪大,少有人愿意冒头。 只能说,打仗的时候,总需要这么些运气在。 马上要动手了,辛屈一大早就下给族人们做鼓气。 “这一战如果我们顺遂,我保证开春之前,有辛氏的归化人,都能力保一个人,升为庶人。并且所有国人,都可以拥有一个一个奴隶!” 辛屈的鼓气,就是给他们讲利益。 几乎所有人听到辛屈的话,都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隆冬大雪,他们都能冒着风雪强行军抵达目的地,没有理由做不到后续的。 而除了他们,辛屈将仅剩的马匹都集中给斥候,让他们化妆成笑部落的人,装作商人,去附近部落交易。 然后摸清楚主次,以及几个重点还有大体人口,万余众! 拿下,有戎氏不崩也半残! 来都来了,给他们一点小小震撼才是真的。 粮食辛屈可以不要,反正运输麻烦,人力才是他的目标。 因此,老规矩。 粮仓、主力部落核心、混杂部落的区域,尤其是奴隶居住地。 找到这些位置,辛屈划定好地图,叫来手下,给他们指定好位置。 黄昏一到,他们立刻分散下山,到各个位置。 然后准备等凌晨。 后半夜,启明星即将出现。 “呼……”辛屈被唤醒,红着眼睛走到洞外,抬起头,吹下一片雪。 有点担心,他不想雪太大,不然接下来仗不好打。 但又希望雪持续久点,这样就风也大,大家都不会仔细看外边的情况。 只希望雪能应他所想吧。 “族长!启明星!” 当启明星出现,辛屈抬起头一看,刚想发话,风忽的大了起来,有点像妖风,吹得辛屈满嘴都是雪。 “妈的!最不想遇到的情况发生了!” 辛屈黑着脸转过身:“不管了!事在人为!擂鼓!吹号!总攻!” “咚咚咚——” 鼓声从山上冲天而起,但风很大,掩盖了鼓声。 辛屈带着两百人扛着旗帜,冲下山。 这次他带了八百人,被他分成四队,自己一路,熊大手一路,川己一路,芸衣一路。 辛屈负责主攻忻地之主,笑部落腹心。 熊大手负责攻打粮仓。 川己负责攻打奴隶营地。 而芸衣则是攻打混杂的部落。 至于芸衣是谁,她是芸部落的人,也就是行人秋迎娶的芸部落族长的妹妹。 这些年,芸部落的年轻人也有不少入了有辛氏的编户,接受辛屈的调遣的,芸衣首战于平孤竹氏战役,斩首一级,并得战功一次,庶人升下士。 次战于无终氏承德,斩首二级,并得战功一次,升不更。 在逐渐收紧出战有功的战功政策之下,其实只有正面参与了承德战役,对战局走向有影响的队伍,才有资格获得这一次的功勋。 她的首级,也就是在那次打出来的,可见含金量。 而这一次辛屈带着一千人快速南下,其中有两百人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留在路上,或者原路返回。 于是矮子里拔将军,芸衣理所当然成了一路领队。 毕竟不更了! 民爵的巅峰,他只用了几年,靠着实打实的战斗打出来的。 接下来,她想要再进步,就得有统军功。 而这这一次辛屈给她机会他想来也会把握。 启明凌晨。 芸衣隐隐听到了鼓声,风雪很大,但越大,越是无人察觉的好机会。 她带着人很轻松越过一排排部落,然后大剌剌站在是各个部落的中心位置。 完全没人发现他们。 天这么冷的,还不如睡觉。 砰! 她抬脚踹开一个部落酋长的门。 这个酋长被冷风一吹,哆嗦了一下,不满的骂道:“该死的小臣,还快去关门!门闩是怎么插的?再不关上,明天没你好果子吃……” “主……主……” 这个小臣走到门口,刚想说话,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 芸衣冷笑的扭断他的脖子,然后跨步来到了内部。 “你这个贱人,还不开关……” 这个酋长看到了人影走进来,露出了不满,风雪太大,冷得他都不想动弹了。 “喂,听不懂……呃……你……伱要造反?!你……” 这人缓过神来,喉咙上已经被顶了一根戈,只要他乱动,立刻就会被戳断大动脉。 “阁下,有辛氏打来了哟。” 芸衣终于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这句话里都是有戎氏的常用词,虽然语法不见得对,但床上的酋长明显是听懂了。 瑟瑟发抖起来:“不……不可能!有辛氏怎么可能打进来!” “我们来了一万人。”芸衣继续说,“已经趁着雪夜展开突袭。你听,北面,是不是有鼓声?喊声?” 这个酋长听到这话,又看着静下来的芸衣,除了呼啸的风声,确实……好像,出现了不断传来的鼓声。 他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你……你想要做什么?” 芸衣辨认了几个词后,轻笑道:“我们有辛氏的目标只有一个,好姓有戎氏。打败他们,我们会扶持娀姓有戎氏。 所以,你愿意成为……” “我我!我就是娀姓!”这个酋长一下激动了,“自己人啊!” “是吗?那你如何证明呢?”芸衣似笑非笑,更多了几分冷彻,如果这人敢骗她,手中的戈就能直接弄死他。 “我……我认识白熊氏。对就是白熊氏的酋长,他们的人前段时间来我这里过,说是希望我投奔有辛氏,共同夺回有戎氏的娀姓正位!我……我已经答应了!” 这人冷汗更大了几分,“您要是相信我,我立刻就能喊起我的部落……” “着火了!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突然,有人从南边传来喊声,很快附近都有点动静了。 这个自称娀姓的酋长傻愣愣看着芸衣:“是……是你们放的火?” “是啊。不放火,你们就有可能去救援笑氏。笑氏现在已经被主力盯上,只等四周一乱,笑氏贵族们去商谈,我们有辛氏主力就会直插笑氏大营,然后将笑氏贵族一网打尽。 处理掉不听话的贵族,剩下的挑着杀。 我们有辛氏跟大邑商算同源的。” 芸衣慢慢悠悠说完,床榻上的贵族彻底怂了,更是语气坚定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现在带着我的族人攻击笑氏部落!我……” “不,不用攻击笑氏部落,既然你是娀姓部落,那为什么不考虑趁乱劫掠其他部落壮大自己呢?”芸衣收了短戈,“等接下来有辛氏攻入有戎氏腹心,你们再没有多少粮食,除了南下攻打有戎氏抢粮,还能干啥? 明白?”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照办!” “那么穿衣服,接下来我们会配合你。”芸衣呶呶嘴,这个自称娀姓的酋长连滚带爬落地,踹了边上的妾,让她们赶紧给他穿戴。 等他穿好出来。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被火烧得亮堂。 虽然雪大了点,但泼洒的油烧干巴木材,还有风助,正宗大风烧烤,那是一个地道! 远处,光影之间,不断绵延出现的旗帜,一伙人,或者说一伙人形状的雪,不断从黑暗中冒头,仿佛从地狱里出现的恶魔,不断出现。 越来越多。 形状也诡异了起来,似兽,非兽。 “酋长,快救火吧!”有长老跑来,看到还呆愣的此人,大声急呼。 “救火?救个屁火!”酋长闻言呵斥道,“我青梨氏机会就在眼前!实话告诉你,外边都是我白牛氏请来的!有辛氏一万大军已经打来了! 他们在等笑氏集中主要长老和酋长过去开会应对,然后好一次性打进来,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咱们娀姓有戎氏的机会,就在眼前! 吹响我青梨氏战争的号角!策应白牛氏!将附近所有好姓的娘们的崽子全部灭掉!” 长老一惊,不过下一秒,一队人穿过他们的寨子外,见人就杀,还到处丢油罐。 陶罐破碎,火焰升腾,沾染上如附骨之蛆。跑得越快,烧得越快。 “还愣着干啥!”青梨氏酋长大吼,“机会难得!功败垂成!在此一举!” “是!是!”长老也反应过来,救火,救个屁,横竖他们青梨氏都不亏! 很快号角吹动,青梨氏的族人下意识折返回来。 然后看着自己的旗帜被换成有辛氏的旗帜。 他们也懵了:“酋长这……” “外边,有辛氏大军打进来了!他们是来帮我们恢复娀姓有戎氏地位的!崽子们!此战之后,有戎氏姓娀了!跟我冲!” 青梨氏酋长振臂大吼。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兴奋的咆哮:“娀姓有戎氏!娀姓有戎氏!” 顷刻,压抑与憋屈太久的他们,在青梨氏的带领之下,冲向了他们的仇人! 那些与好姓部落群婚的男性为主的部落。 “青梨大骨,你要造反?” “造反?”青梨氏酋长哈哈狂笑,“有辛氏来了!白牛氏请来的!我们娀姓的有戎氏回来了!!!给我杀!” 第445章 冷静应对 第445章 冷静应对 “怎么回事?!” 笑氏的酋长看到四周全是混乱,还在蒙圈,外头已经有人跑来,惊恐疾呼:“有……有辛氏!有辛氏来了!” “什么呢!?他们怎么来的?” 笑氏的酋长大惊失色,别说是他,外边越来越多人跑进来,惊声疾呼:“外头都是有辛氏的人!他们在雪中驭使野兽!已经将我们包围了!好……好多人!” 此时风雪盛,辛屈带着人在风雪里不停地堆雪人,插旗杆,给人一种不断从后方出现的错觉。 现在情况不明,基本上没人敢随便的冲进雪中。 就算想冲,也容易被辛屈安排警戒的人偷袭。 这样一来,加上四周混乱的情况,笑氏这边不敢乱动,之前跟有辛氏茬过一架的花熊氏酋长,更是胆寒般跑到外围想要看个真切。 不过当他看到了肆虐的青梨氏的时候,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有辛氏不是最大的敌人!娀姓才是! “走!快去报备给笑氏酋长,有辛氏跟娀姓诸部联合,要一起算计我们了!” 花熊氏酋长毫不犹豫跑去找人。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笑氏的主寨。 此时四周,已经挤满了贵族。 笑氏主寨就是整个忻地的核心,有一堵不大不小的土墙围着,辛屈就算想要突破,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和力气。 但伴随着外边不断出现的人影,以及看起来严阵以待的雪人,越来越多贵族胆寒。 “花熊氏酋长,你找我做什么?” 笑氏酋长看到花熊氏酋长,直接开口,没有任何废话。 “大事!我之前撤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你们,有辛氏跟白熊氏联盟了。” 几个娀姓族长、长老脸色同时一变,他们意识到不妙了。 之前,北方来了一批人,来找他们,白熊氏说,准备重建娀姓有戎氏,但这个事更多是被当做笑话,并没有人多少人在意。 而现在被提出来,那岂不是…… “我这里有几个娀姓的部落酋长,他们告诉我,白熊氏就这几天内,派人来过,希望娀姓跟他们一起,配合有辛氏,覆灭好姓,重建娀姓有戎氏。” 花熊氏酋长这话一落,好几个娀姓酋长脸色瞬间大变:“证据呢?!” “大敌当前,你花熊氏几个意思?想要趁乱将我们给消灭吗?” “笑氏酋长,伱的想法呢?” 原本还有点懵的笑氏酋长,看到这一幕,不免露出思索。 “还需要别的证据?看看东面,青梨氏在干什么?” 花熊氏酋长没好气的指着东面。 “那只是青梨氏自己的行为!或许他自己就存了反抗之心!与我们无关!” 有些娀姓酋长激动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当然,也有一些保持平静,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可能被当做叛徒。 所以,自保为上。 他们悄然退到众人之后,随时戒备。 此番动向,看得笑氏酋长头大如斗。 不想外有强敌,内却充斥隐患,左翼还有青梨氏这样的叛徒,娀姓可信度直线下降。 “够了。现在不是吵吵嚷嚷的时候。” 终于,之前主持代地战事的部落酋长走了出来。 是个女人,穿着貂裘裹身,大腿棱角分明,十分健硕发达。 年岁也在三十出头的样子,虽然年轻,但她一出现,不少人都静了下来。 笑氏酋长看到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壬好,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现在看是没用的,集中所有能集中的兵力,准备应对有辛氏的进攻。我不信他们能一直在外边等着我们乱起来。” 壬好铿锵有力的说。 “那谁去?”花熊氏酋长又开口,“不如让娀姓去?” “你……” “花熊氏!” 这些娀姓长老一个两个脸色越发难看,壬好也傻了一下,猛地上去对花熊氏就是一个嘴巴子甩下去,“胡言乱语!这一次你上!” “啊?不是……是……” 花熊氏酋长挨了巴掌,想要反抗,但被壬好瞪得不敢异动。 就这么一下,代地和忻地两个部分的指挥系统,勉强粘合了一下。 但也只是勉强。 花熊氏酋长不敢得罪壬好,虽然他是自己的妹妹,但母系地位尊崇的有戎氏,壬好几乎代表了母亲在这里的控制力。 之前在代地的战争以及后撤,都是她做的决断,能直接带着几千人南下,没有代表母亲来,只怕代地的诸般酋长,这会儿脑袋已经丢了。 总之,壬好让花熊氏去对付北面,接着对笑氏说:“你让那些娀姓酋长、长老、贵族子女全部进来邑内躲避风险。” 笑氏酋长点了点头,这个好,不就是担心他们娀姓这个时候反抗?那就将他们的贵族亲属全部进来,剩下的自然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问题也就解决了。 “还是壬好你冷静。”笑氏酋长恭维完了,对剩下娀姓贵族说,“你们派人跟我的随从去,尽快将家人接进来。” 这群贵族自然不敢反抗,只能安排人出去。 不多时,开始有人陆续进来。 当然,外边混乱还在继续。 “主!主!不好了!南方的粮仓被有辛氏袭击了!他们在放火!现在风很大,火都烧起了!” “该死!” 壬好听到这个动静,赶紧喊来她的儿子:“莎,你带着人,去南方,救火!” “是,母亲。”莎转身离开,很快他们奔着粮仓过去。 “有辛氏还在等。” 笑氏酋长吹着风雪,越发感觉彻骨的寒意:“还有,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算他们行进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壬好没有说话,外边乱糟糟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有生力量,再来谈论后续。 一动不如一静。 在等待中,壬好觉得,有辛氏如果兵力充足,现在已经冲了,不该主攻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 “酋长!西面……西面有娀姓部落也反了!” “是哪几个?!!”几个部落屯在西边的娀姓贵族冷汗已经下来了。 “蛙、丛、林等十三个部落,他们弃了旧旗帜,挂上了白熊氏旗帜!” “什么!”这十三个部落的酋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晕死。 西部乱了! 显然,白熊氏他们提前来联系的活儿,还是给到了现场一点小小震撼。 当然,也能侧面说明,娀姓与好姓内部的利益倾轧。 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花熊!你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北上,试探有辛氏!” 壬好对着花熊氏酋长怒吼,花熊氏酋长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正面跟有辛氏开过战的。 很难讨到好处。要是现在还上,指不定自己这个酋长的位置,明天就被那些长老们给弄了。 别以为他是母亲的儿子就能一直高枕无忧。 他是有不少儿子的!他没了!儿子一样能上! “再不去!当心下一个祭品就是你!”壬好再吼。 “知道了!知道了!” 花熊氏只能跑出去,结果还没走远,就听到后方壬好喊来巫师:“准备占卜,就问花熊氏能不能活着回来。” “……” 第446章 灭花熊氏 第446章 灭花熊氏 花熊氏酋长走出了寨门。 左右长老也都听到前进的命令,一个两个神色难看。 显然,如果可能他们也不愿意这么冲上去送死。 有辛氏又不是寻常部落。 硬得狠! “族长,发现前方,花熊氏。” 辛屈已经放弃堆雪人了。 因为现在够用了。 而且风雪有点小了,马上天要拂晓了,他不能再浪费体力。 “花熊氏啊……挺好。”辛屈露出了一抹笑意,“留下三个伍,在雪里偷袭。剩下的往自己身上覆盖雪,然后跟着我离开,咱们在他回来的路上,偷袭他。” “是!” 熊大手招呼两下,三个伍留下,躲在雪中,有些干脆把自己变成雪人,反正白白一片,看都看不清。 剩下的跟辛屈一起,特意拉个弧度,绕到边上。 另一边,花熊氏酋长胆战心惊的走了有辛氏阵前百步,然后紧张兮兮的朝前走。 五十步、四十步。 风小了,雪也不那么急了。 “奇怪,怎么没有看到人?” “是啊,这里怎么这么多雪人?” 终于,众人看清了前头的模样,一个两个露出惊愕神情。 花熊氏酋长也惊了,赶紧让人去调查。 他们冲上去,踹了雪人。 突然,有人从雪人里冒头。 “小心!” 这几个调查的倒霉蛋,立刻被藏在雪里的有辛氏士兵戳死。 当然,杀了人他们就跑,一点都不停留! “追!上!” 有几个没事的,赶紧追击。 但这几天下了蛮久的雪,也没有人去扫,于是深有两三米,他们跳进雪里,就跟被吞了一样,哧溜一下,没了。 这几人追着没两步,落入坑洞,或者被埋伏的人直接拉入雪堆,一把攮死。 有意算无备,仿佛雪兽吞人。 “咕噜……” 等了一会儿,风更小了,雪也更小了,结果人没了。 花熊氏酋长冷汗都下来了。 “酋长……后边!” 突然,有人在走路的时候指着身后大吼,吓得花熊氏酋长咯噔了一下:“要死啊!吓死个人!怎么回事!” 他差点没被吓得背过气。 循着这人所指的方向一惊:“不好!我们被耍了!有辛氏绕过我们,进攻了!快!回去救援!” “那雪里……” “没人!看不懂吗?!里头要是有人,需要这么多雪吗?” 花熊氏酋长立刻想透了,有辛氏能快速穿插到忻地,必然不可能带大部队。 所以,人不多! 倘若人足够,现在应该是四面八方一起攻进来,将他们一锅端了,只有这样才能显得有恃无恐! 花熊氏酋长当机立断,带着人折返。 半路上,辛屈他们趴在雪里,看着匆匆跑来的花熊氏队伍,露出了一抹冷笑:“过半吹号。” 左右赶紧趴下去,他们身上的织物、皮毛都是白色的,在雪里移动不容易暴露。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花熊氏酋长距离前方越来越近,可是发现好像北方的诸般寨没啥动静。 就在他一边跑一边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半数人过。 “呜呜呜——” 号声猛地从大地深处响起,辛屈一个猛子跳起来,拔出自己的锰铁刀,大吼一声:“杀!” 第一个冲向花熊氏酋长。 “什么!” 花熊氏酋长突然看到大黑耗子冲向自己,心都慌了,下意识拔腿就跑,结果完全无视了另一个方向冲过来的人。 对方丢出一块装了石头的雪球,当场就把花熊氏酋长打翻在地。 辛屈看了一眼动手的小子,记下面目之后,上去就砍,花熊氏酋长当场饮恨。 抄起头颅,辛屈大吼:“花熊氏已死!随我杀!” “吼!!!” 众人气势一震,更是兴奋。 而听到自己的族长死了的喊声,花熊氏彻底慌了,他们下意识溃逃,但更多是被有辛氏直接戳死,还有些脚下打滑,四仰八叉就被乱枪戳死。 “丢掉武器投降!可以考虑不杀你们!”又有人喊了出声,终于有人慌了,赶紧丢了武器。 总之,逃出生天者寥寥。 更多是被直接弄死。 等到城内发现异样,又派人来增援,辛屈已经将尸体扒了个干净,甲胄全部带走,只剩下一堆用脑袋堆砌的“京观”。 并且用甲骨文沾了鲜血,在一片布上写:“降,否,如上,绝!” 这群人脸色难看了几分。 旗帜和脑袋被带回去。 壬好咬着牙,气得想砍人:“废物!废物啊!花熊氏,就只有三十人逃回来!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亡命。奇耻大辱!” 笑氏酋长冷汗都下来了,喉头滚动:“四百三十,足足四百三十具尸体!有辛氏……疯子!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快杀绝的?!” “都是特地斫下来,然后才摆好的。” 有几个酋长来看了一下,确定了头颅都是经过二次斫断,动手的只怕是青铜斧,基本上都是砸断脖颈的。 现场众人看着这些头颅,不由得露出了思索神情:“所以,这是一下子全部击杀,然后还能斫下头颅,再扬长而去的?外边人很多?” 众人盘算了一下,这一次花熊氏带出去的小六百人。 能被一下子击败,还全部坑杀,对方人数一定不少。 其实他们没想到的是,人是会投降的。 但更没想到的是,有辛氏会杀俘。 毕竟很少有部落会直接杀俘,哪怕是草原游牧,都只是掠夺去当牧奴。 所以,在他们看来,就是有辛氏一下子捉到花熊氏,然后用极短时间斩尽杀绝。 这必然是大量人力才能做到。 外边,有多少有辛氏? 没人算得到。 不过他们一直缩着城内,有段时间了。 终于,有人跑来:“里头的人听着!我们已经烧掉了你们的粮仓,现在就剩下笑氏的粮草里有点东西,但最多只能保证你们五六千人七日的用度。 有辛氏就这么等着伱们内乱! 哈哈哈——” 好多地方,同时响起各种语言,讲着类似以上的话语。 现场顿时感觉不妙。 “有辛氏……好狠毒!” “我之前听说过他们,也没感觉这么多……” “不对不对!你们没听他们说,我们有五六千人吗?也就是说外边光是从战和投奔娀姓的部落,也得有三千多人了吧! 再加上有辛氏的未知兵力,我们不就等于被困死在这里了?!” 已经有人讨论出自己的困境了。 而此时太阳升起,能跑到忻地的人,都已经跑来了。 壬好也拿到了报告。 五千三百七十二人,男女老幼都有。 但问题是,粮食不是被娀姓诸部夺走了,就是被有辛氏一把火烧了。 他们被困在邑的四周! 第447章 达成共识 第447章 达成共识 相较于城内的慌张无措。 此时晌午,辛屈终于是跟几个娀姓的酋长们见了一面。 “八……八百?” 他们呆愣的看着辛屈这边的人手,各部都汇合了,然后懵了。 有辛氏只有八百人不到?然后把整个忻地搅得地覆天翻? 一时间,他们都不敢相信。 “诸位放心,最多三天,我有辛氏和土方联军就会抵达。这一次两族联军,总兵力不会低于一万五,我有辛氏出青壮,就足万。我是奔着掠夺足够人口来的,所以我的目标很明确,有戎氏腹心。” 辛屈撑着膝盖,坐着虎皮在一块青石上,笑吟吟的看着这些酋长:“而且诸位想想,我带着八百人就敢袭击忻地万余众。等我一万人到齐,谁拦得住我?” 这些酋长面面相觑,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当然,为了诸位这次助战有功,来呀将我缴获的那四百套甲拿上来。” 辛屈招了招手,很快花熊氏的四百套甲,被丢在雪地里:“这是我刚正面交战,灭掉的花熊氏。我们跟他打了三次,从霍地一路打到忻地,三战全胜。 八百花熊氏,尽灭于此。 我八百勇士,可当五千众!” 辛屈一指身前的甲,这些酋长不由得舔着嘴唇,眼热辛屈左右的勇士。 这么牛啊!要是这些勇士能跟他们部落的女人结合,生下的孩子,是不是也能继承勇士的勇武? 至于花熊氏的灭亡消息,辛屈应该是没骗人。 瞒不住的,想要调查,随时可以安排人去潜进去问问也就都清楚了。 “有辛氏勇猛无敌,我们自然相信。但这个甲胄,就不要了。” 青梨氏酋长有点谄媚的说:“这一次贵部愿意助我们娀姓重掌有戎氏,便是对我们最大的犒劳了!” 这群娀姓酋长们也都了然,便不再对地上的物资表露兴趣。 这玩意儿比不上娀姓有戎氏的重建。 “自然是可以。但你们可想好了,娀姓有戎氏就算重建,也要面对大邑商的反扑。我有辛氏并不要汾水左右的土地。这些土地就算给你们了,你们也很难守住的。” 辛屈微微摇头,其实不怎么看好他们占据这里。 “这……”这群酋长露出难色:“那您以为我们去哪里比较好?” “是啊!这些事可都是贵部提出来的!总不能不管后续吧!”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与您联姻,让您跟我们娀姓女儿的孩子,成为下一个继承人。” 这群人已经开始许诺了。 玩政治的,这都是轻轻松松。 至于权利的分配,他们完全不担心,他们要的其实是土地! 只要有足够优质的土地,以及一个大部族的庇护,他们就能用最短时间繁衍出最多的人口。 “两个去处。” 辛屈想了一下:“要么就咱们眼前的忻地,要么被北上土方驻地。” 这些娀姓长老都愣住了,但他们也若有所思。 “诸位,我知道想要伱们相信,这是很难的。但若是我愿意保证,你们北迁之后,一年内的粮食消耗呢?” 辛屈笑了笑。 “果真!”青梨氏第一个露出兴奋神情。 不仅是他,旁的人也多是如此。 只要有辛氏愿意兜底,他们自然是乐意北上的。 毕竟这边,接下来就是战场,谁也不敢保证要打多久。 有辛氏和土方现在是联盟关系,但没人敢保证土方不会在接下来打败忻地的敌人之后,选择将大部队南迁进入北唐邑,也就是太原,然后去隔壁的晋中盆地,跟好姓有戎氏争夺生存空间。 历史上,有一段时间,土方在草原上发展迅猛,进而越过代地、原平,控制忻州、定襄,形成了赫赫有名的下土方势力。 武丁命令妇好征讨的就是这个下土方! 双方打了整整三年,武丁、妇好才解决了这股下土方。 然后土方也就在这个时候彻底分裂,一部分被赶到燕山,一部分躲进太行,最后形成山戎赤狄部落联盟:包括鲜虞氏、无终氏、令支氏、孤竹氏在内的四部山戎,一度打进晋中、易水,让燕国、晋国、乃至于后来的赵国,苦不堪言。 其中鲜虞氏,也是未来叱咤春秋战国的戎狄诸国扛把子——中山国的前身。 所以,土方的战斗力,团一团,还是很能打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而辛屈很清楚,他并不觉得机会给了土方,土方不会趁势分化一部分力量南下。 大同这片区域伴随着降水线南移,只能进行畜牧作业。 不管是畜牧还是游牧,本身都是对土地利用率的降低,能养活的人口有限,同时还要面对草原人的袭扰。 总之,几方人大体聊了一下,基本有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土方基本不会放弃南下的机会,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在代地跟有戎氏打生打死。 娀姓有戎氏诸部势力还是太弱,必须要有人庇护他们。 不然直面南边的战场,他们很容易被土方当做炮灰。 这样一来,要么跟转去新的地方生产生活,要么留在原地成为几个大势力之间的战场炮灰。 并且辛屈明确表示,有辛氏会撤走,他们娀姓不跟有辛氏离开,显然苦日子就上门了。 但还是有人不怎么愿意的。 不过辛屈不在意,尊重他人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眼下,大部分娀姓有戎氏酋长选择支持自己,再等几天兵马抵达了,就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双方聊完,依旧去包围和劝降。 娀姓他们得知了有辛氏的人数之后,对有辛氏也就少了几分敬畏,因为才八百人,就算再能打,对方铁了心要跑,辛屈肯定是抓不到人的。 所以,还得依靠他们这些娀姓酋长,这就是有求于他们。 既然是有求于他们,那他们腰杆子就挺几分。 并不会觉得自己是从属。 当然,现在他们知道了自己的人数,辛屈只是叮嘱他们要注意部落内的某些人,他们或许会透露消息出去。 这个时代的战争就是这样,没人敢保证自己的消息不回走漏。 不过辛屈说完,他们能听多少,能做多少,其实辛屈心理也有数。 所以立刻安排快马,赶赴北面,如果找到了辛螺所部,希望他们尽快南下。 敌人都被堵住了,机会难得。 第448章 四面娀歌(上) 第448章 四面娀歌(上) 辛屈这边在等后续的兵马抵达。 壬好他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在双方逐渐平静下来之后,壬好跟本地的贵族长老们交涉,稍微平了一下粮食。 然后一算,有点头疼。 食物的储量真的就跟有辛氏他们说的那样,只够所有人食用七天。 当然,如果想要节省,还有八百多的奴隶可以通过饥饿的方式,来增加降低奴隶的消耗。 此外就是老人和小孩,他们只需要每天给几两粥,保证不饿死就是。 所以,壬好第一时间,命令各个部落,不能留下太多奴隶,剩下的全部集中起来关押,以防奴隶趁势动乱。 奴隶制社会体系下,奴隶作为最底层的耗材,只要各个贵族狠得下心来,就不用担心他们反抗。 不过还有第二个问题,那就是,没有足够的柴火。 如今是隆冬,笑氏的木柴储备有限,只够他们这些居住在城内的贵族,四五百人使用,多的全部囤积在四方。 壬好皱眉听着下边的报告,城内的柴火哪怕省着用,也只够维持三天。 而此时的城外,有辛氏、娀姓诸部,在白天休息完之后,被辛屈要求砍柴,同时将附近所有烧焦的营寨木头全部敲碎,或者泼水浸湿。 直接给他们来一个坚壁清野,接着辛屈命人将最近的径流河水源地,全部倒入排泄物,将冻起来的河水,彻底污染。 唯一穿过笑氏城内的水道,现在也不能喝了。 笑氏那边也发现了辛屈的在干啥,赶紧安排人从城内掘土,将水渠全部堵上。 但这样一来,水井里的水,只能保证使用三五天。 毕竟现在是冬天,地下水位本来就低,还没有雨水、河水的补充,一旦大规模提取,必然会渴死人。 于是,笑氏举行了一场挖井祭祀,杀了三个人牲,然后赶紧挖掘更多水井,用来满足用度。 总之,双方都在出招,壬好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有辛氏人数不明朗,她也没把握冲出去,就一定能将有辛氏击败。 一旦陷入缠斗,其他娀姓部落,只怕会跟饿狼一样扑上来,届时可就是真的白白便宜娀姓了。 而且,忻地再退,往南就是阪泉山了。 阪泉啊! 当初炎黄阪泉之战,就在这里决出了主次。 “对了,联系上躲在东面的桃氏没?他们可是不少人,如果能来牵制一二,咱这里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壬好寻来笑氏酋长,但笑氏酋长闻言面露难色道:“桃龟进山了,说是去抓捕有辛氏之前的部队,我后边找不到人了。” “什么!该死!”壬好脸色更难看了。 最需要人的时候,这个桃氏居然给她玩消失! 桃氏玩消失,也是习惯性操作了。 有几个长老一听桃氏,不由得微微摇头,桃龟并不是一个有胆子的人,也不想随便将自己的部落男子赌上战场。 叫他打打顺风仗绝对没问题,但想要他攻坚,他就跟你们磨,所以一来二去,大家基本很少带他去主攻,带去了也是给自己找个活爹。 总之,桃氏指望不上,北方有辛氏情况不明,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就是南方了。 “派出三十人,往南方去,请求支援。至少要南方给我们将粮道打通……不然……太被动了。” 壬好下定决心说。 很快黄昏。 北方各地炊烟袅袅。 南方也是如此,但稀薄了不少。 好机会! 壬好一看南方稀薄的炊烟,没有过多犹豫,让五百人护送五十车马往南走。 “真的出来了呀!” 青梨氏酋长大惊,没想到有戎氏居然真的安排人护送车马往南,准备去求援。 而有辛氏居然预料了他们的动作。 但其实,谁都没想到,有辛氏预料了壬好他们的动作之后,开始给他们做局。 往南二十里,有一片林子。 之前辛屈让青梨氏酋长带着家伙事跑到南方砍柴,不让壬好他们获得收取木柴的机会,还将芸衣安排了过来。 芸衣负责监督青梨氏酋长干活,顺道埋伏在有戎氏南下的必经之路上。 “可以安排阻拦,拖住他们的步兵,剩下的车马用绊马索来解决。” 战车虽然凶猛,但绊马索依旧能对马匹造成成吨伤害,解决了他们的通讯,接下来就可以包饺子下锅了。 辛屈急需将忻地拿下来。 只有控制了忻地,才能南下阪泉,才能进一步威慑有戎氏,将各方势力撑起来的棋盘,直接掀了。 以此来换取自己最大的收益。 很快,车马抵达了青梨氏的临时寨子,车兵立刻冲锋,其他的步兵拉住青梨氏。 双方立刻陷入械斗:“杀!!!” 喊杀是震天响,但其实双方都是收着打。 青梨氏酋长要拖住对手,对方何尝不是也要拖住他们,给那五十车马换来一线生机? 于是,默契的纠缠,渐渐焦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冥暗。 青梨氏酋长站在战车上,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身前的战场,而是放在了后方。 这个芸衣,能解决这些通讯的人吗? “敌人来了!” 芸衣一挥手,有旗令举着火把,快速在黑暗中画出了准备命令。 正在庆幸自己逃出来的队长——笑岩,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要穿过这座林子,就能一路抵达柏林山,进入柏林山,就进入了腹心,应该就没有太多问题了。 他们快马加鞭,片刻就过了半程。 “呜呜呜——” 号角声突然响起,猛地有人利用树,趁着天黑,将大股大股麻绳绕过树干绷紧。 笑岩感觉脑门一凸,大吼道:“敌袭……快冲……” 吁律律!!! 一声声马匹的惨叫,连带着战车被掀翻,天黑本来就雪路滑溜,他们还跑得这么快,他们不马失前蹄,谁马失前蹄? 接着,就是人的一声声惨叫,以及咻咻咻的飞羽声。 箭矢快速将被埋伏的众人射翻 “防御!躲在车……啊!” 笑岩还没说完,有人射出了一箭,正中他面门。 “主!” 扈从、同袍惊慌失措,想要救援,可惜箭雨一连串就来了三四轮,这才有人从林子里举着盾牌,掩护短戈手冲出来,开始收割。 笑岩被左右护着,突然摸到了地上的崩断的麻绳,本来就疼痛难忍的伤,在他的龇牙咧嘴之间,喷涌出更多鲜血:“有辛氏,太恶心了!如此……毫无贵族之仪!!!” 第449章 四面娀歌(下) 第449章 四面娀歌(下) 笑岩等头颅在内,五十级,在第二天,被悬在南门口。 芸衣挂着有辛氏的旗帜,双手环抱,淡淡的看着城头上已经慌乱的壬好他们。 显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派出去的人,居然全被有辛氏端了! 五百人闯不过去,五十车马也闯不过去,南边已经被封死了。 “怎么办?咱们的消息传不出去啊!” “死守!我们一旦长时间没联系,北唐邑一定会带来消息。” 壬好咬了咬牙,做出了决断。 众人面色中难免露出一点灰败,也只能这样了,最快只怕也需要半个月时间。 食物节约一下,勉强可以。 接下来两天,辛屈已经接到了辛螺送来的书信,他们主力已经越过代后粮仓,三天左右就能抵达忻地。 而王子舞并没有南下,但听说了辛屈打忻地的消息,嘲笑辛屈自不量力,毕竟忻地汇聚万余众,怎么看都不好打。 不过王子舞被鲜虞小猪勒索了一下,弄来了一千多袋的粮食。 王子舞可以不南下打这仗,但不给粮食,有辛氏后续部队进来,第一时间就可能抢他,而且有辛氏现在控制了代地,等于将他包围了。 所以王子舞算是花一千袋打发有辛氏,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撕扯,有辛氏也找不到理由搞他。 搞了,就是背盟。 算盘是叮当响。 不过,辛屈这边,确定了辛螺所部再有三天左右就能抵达,有一些居住在城外寨子的人,开始逃跑来投降。 也带来了城内准备死守的消息。 “那可真是不好办了。”娀姓诸部酋长、长老联袂来见辛屈,“有辛氏,可有速战之法?咱们的粮食,如果一旦开始接纳这些投奔来的人,只可能坚持两个月,再多可就没了。” “是啊!不能真的跟他们耗起来。而且拖越久,南方反应速度就越快,随时可能对我们造成合围,不妙啊!” 辛屈看着他们紧张兮兮的模样,哪里看不出来,有人是打了退堂鼓,准备见好就收。 但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见好就收呢? “行了诸位,我有一计,可以快速瓦解城内诸娀与诸好之间信任。不过,需要诸位配合于我。”辛屈笑吟吟对他们说,“最快三日内,我军主力抵达之后,城内彻底绝望后,此战就能果了。” “果真?!”众人狐疑。 “没错。”辛屈将计划说了一下,众人听得眼皮子狂跳。 有的免不了感慨道:“此计妙矣!绝望之下,再被这般刺激,我都不敢想好姓能留娀姓。” “那诸位与我配合?” “一定!” 娀姓长老们赶紧行礼,不过等他们出来,一个两个老头都咂舌道:“这个辛屈,年纪不大,心思歹毒,难怪有了他,有辛氏能这么快崛起,简直可怕。” “确实,若是有机会……” “只怕,难。年轻力壮,出入警戒,他可比谁都怕死。” “也是。不过,现在咱们与其盟,友之,暂且不必多心。” 诸部很快达成共识,只要辛屈没有露出对他们诸娀的邪恶之心,那就按照正常的盟友来相处。 之后,他们带着人,开始按照辛屈的交代举着木质大声公,在边上不停的吼:“喂,城内的诸娀们都听着,有辛氏,是来帮助我们娀姓,重新执掌有戎氏的!大家都是同族兄弟,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现在,打开城门,投降之后,诸娀依旧是贵族。 不然你们只可能被活活困死! 因为城内食物不够了!水也不够,柴也耗得差不多了。 只要再来一场大雪,你们下场如何,自己清楚! 老人孩子会被祭祀掉,接着是男人,女人会沦为好姓诸氏的食物! 只要冲出来,冲出来就能吃到美味的粟米粥!” 城内,壬好听到他们的喊声,脸色越发难看,命人去攻击与驱赶。 但只要她一动,四个方向,就会同时传来告急声音,诸娀虽然人不如他们多,但又有辛氏在外掠阵,诸娀就可以肆无忌惮发动小规模袭击,然后放火。 城外营地,就成了肆虐重灾区,越来越多人开始逃了。 壬好只能找到笑氏要他配合将放在城外寨子里的粮食,全部搬进来。 笑氏想了一下,双方一拍即合。 但他们晚上准备开始搬的时候,诸娀安排了另一批人,轮流对城寨唱歌。 唱的是什么歌呢? 曾经,娀姓易主的时候,有人唱了一首民谣,讲述他们的失利与族人生活的哀戚。 也有娀姓贵族被好姓祭祀给他们不信仰的神灵,在那个时候,唱出的不满与愤怒。 原本强迫娀姓交出粮食的壬好他们,第一时间被城寨外的娀姓部众中,满是血气的青少年袭击了。 辛屈就这么用四面娀歌的招式,日夜不停,不断给城内施加压力。 壬好一看城外开始混乱,并且他们一有动乱,有辛氏立刻就会派出甲兵精锐,突破进来袭扰。 壬好立刻就明白了,她不能再放人出去了,否则就会被一点点吃掉。 相当于,放在外边的粮食,现在约等于没有。 如此,城内的粮食,只够吃最后三天。 也幸亏壬好并没有将城内的粮食大规模撒出去,都是到点了,从城上丢下去,让外寨的运走。 当然,这一次混乱起了,城内的柴火也几乎见底。 壬好与城外的娀姓之间,嫌隙已经种下,既不敢惹,也不敢用。 “酋长,壬好这个娘们没用啊!继续跟她困在这里,咱们就死定了!还是突围出去!” “去哪?”笑氏酋长皱眉道:“我们还有别的退路吗?有辛氏将四周堵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南方,看起来没人了,实际上全是埋伏!” 这些来劝他出去的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人提醒道:“东面,桃氏!他们缩在山里,指不定就是咱们过去的机会。” 一听到桃氏,笑氏酋长陷入了沉吟。 似乎,只有这个机会了。 突然,壬好寻来,众人赶紧藏了心思。 本来以为,壬好是来巡查,没想到她看见笑氏一群人聚集,暗道不妙,便下令:“笑氏,伱带着人守住忻地,我带着人突围出去求援。” “啊?可你不是代表母亲来这里……” “我说了,按我的命令执行。”壬好神情严肃,“放心,我很快就会叫来援军的!我们不能再拖了,我现在走,你省着点吃,还能再坚持三天。” “这……好吧!”笑氏酋长只能看向其他长老,他们也没开腔,就看着两人讨论完。 等壬好一走,忽的有人说:“这个女人,不会是想要弃置咱们?就跟他下令丢代地一样。” 笑氏酋长眼眸一冷:“可是我们不守能怎么办?” “这个简单,只带男人和强壮女人,是时候将规矩改了!” 在面对越来越大的冲突中,女人的战力已经比不上男人了,孱弱的开始逐渐被淘汰,母系社会制度也在被各个部落抛下。 毕竟谁生产,谁才有话语权。 总之,不管壬好跑不跑,他们都得做出最坏打算。 而且面对的是娀姓诸部,笑氏除了向东去找桃氏,就是向南去找有戎氏,但回去有戎氏,笑氏处境不见得会好,而且被还是得北上跟有辛氏打,毕竟这里是他们笑氏的地盘。 既然都是炮灰,不如学桃氏,藏起来,说不定有奇效呢! “接下来,咱们先让壬好先跑,将有辛氏的吸引过去,然后咱们在趁乱跑出去。” 几人定好主意。 第450章 夺邑 第450章 夺邑 壬好与笑氏他们交流完毕之后,立刻下去筹备。 然后笑氏安排人,集中了物资,又把女人和男人分开,大量的女人被单独归到腹心之地,名义上是为了保护,以及必要的时候,打开一扇门,吸引有辛氏他们的进攻牵扯有辛氏兵力,好让壬好可以离开。 所以女人们不能居住在四周,太危险了。 这些女人们也不疑有他,毕竟她们相当一部分,都是好姓女子,来自有戎氏的母系,“身份高贵”,同时也承担了对部落的驯化与监督。 因此保护她们,所有人都不觉得有问题。 就这么筹备了一天。 …… 有辛氏也接收到了消息,城内的变动,让一些娀姓贵族感到不安,后来通过多方打听,娀姓贵族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壬好与笑氏准备南逃,笑氏先吸引有辛氏,壬好往南去打通道路。 只要确定了南路通畅,笑氏就会带着兵马往南追上壬好。 而忻地的城寨就被丢了。 得到消息的辛屈,经过多方的印证与对照,基本确定对方要跑。 那么辛屈也不客气,召集了诸娀,将他们分别往南安排,并且把自己的八百人,抽出四百,由芸衣带领,去了南方,先挖一条断路的壕沟。 准备将笑氏他们引到南方包了饺子。 自己则带着四百人,只要确定对方真的往南冲,自己立刻打进城内,将忻地寨子控制下来。 只有拿下忻地的寨子,自己才算是基本打通往南的路。 各方就在各种消息的交织之下,做好了准备。 …… 第二天,夜里。 壬好准备完毕,立刻从南方走。 然后北门打开,笑氏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冲出,仿佛是准备发动突围。 壬好还未走出外寨,就听到说了人笑氏已经牵扯有辛氏的兵力了,顿时大喜,赶紧下令往南冲。 不过路上还是有人阻拦她们,毕竟青梨氏驻扎在南方,也不可能真的吃干饭。 壬好不管其他,车兵冲过了前头的阻拦,毫不犹豫丢下一百人断后,然后她带着剩下的快速脱离战场。 就这么的,她又跑到了林子里。 笑岩在这里被绊马索坑杀。 她也没有任何的意外,最前头的先锋,也挨了绊马索,登时就甩了好些人。 “断后!断后!”壬好大吼着留下一百多人,然后躲着羽箭想要跑。 结果没有走远,一排明晃晃火把突然从黑暗中亮起,紧接着壬好看清了眼前路,被挖出了一丈深坑,跑在最前头的战马可以跨过去,但战车跌进去,立刻就是惨叫。 “吁!吁吁吁!” 壬好艰难的拉住缰绳,刚想说话,好坑后有人挥手:“射!” 咻咻咻—— 壬好被射中十多箭,好在身上有甲胄,只是受了皮肉伤,但一些徒卒可就惨了。 立刻就成了靶子,纷纷倒毙。 “撤!撤回去!” 壬好冷汗都下来了,还好有辛氏他们人手不足,不然她都不敢想现在会怎么死! 带着人原路返回,从后边突袭青梨氏,青梨氏似乎也不怎么想跟壬好打,只是在狭窄的战场拉扯了十几分钟,青梨氏就立刻撤退。 壬好松了一口气:“走,回去!” 得亏青梨氏这边还不够狠,不然自己被后方赶上,将没有任何生路。 壬好带着人重新出了林子。 结果眼前的画面,让她看呆了。 城邑被攻入了,到处都是火光。 “怎么回事?!”一个排头的青年,也是壬好的儿子,莎,抓住了逃亡的人质问。 “快跑!笑氏他们带着人并没有朝北面突围,而是往东北跑了!老弱妇孺全被丢下来了!我们被抛弃了!” 这个逃亡的人声音中带着颤抖,然后指着不断冒火的城邑,整个人瑟瑟发抖:“有辛氏主力已经攻进去了!诸娀他们在四周,准备合围我们了!快跑啊!” 说完,他挣脱了莎的抓取,疯了似的往林子里钻。 结果还未跑进去,林子里立刻射出鸣镝箭矢。 接着鼓声雷动,莎大惊失色跑回来:“母亲,快跑!笑氏他们带着男人们跑了,把整个忻地寨子都给丢了!” “……” 壬好呆滞住,四方轰然出现了不少人,莎只能咬着牙跳上战车:“所有人,朝着东北突围!不能让笑氏白白逃了!” 莎接管了壬好的部众与军队,带着人冲出林子,朝着东北方向横冲直撞。 东北打过来了一个娀姓部落,看到了壬好他们,大喜过望:“站住!有辛氏悬赏,斩杀好姓甲士,提头颅可以到有辛氏领青铜甲一件!甲士身上还有一领,杀一个,得两甲!咱们部落的壮大,就在眼前了!” 吼声迭起,莎脸色更难看了,驾驭战车冲出去之后,已经没有办法回身救援,只有跟着他战车冲出来的三十几个人还在,剩下的全被各种部落淹没其中,甚至这些部落之间为了抢功,甚至互相厮杀起来。 而就在此刻,东城已经挂上了有辛氏的旗帜。 莎知道,不能再停了:“跟我走!撤!” 果断至极的撤离,战车带着壬好狂飙往东,路过东城,辛屈正好在东城,看到了狂飙的战车以及壬好的旗帜。 “族长,是壬好,追吗?” “不必了。将城内的老人、孩子择出来,然后给他们一点食物。”辛屈想了一下说,“既然他们都去东面,那就再给他们一点累赘,我可没有心思养这些老人孩子。” “是!” 有辛氏迅速控制下忻地的寨子。 辛屈则在东城站了一会儿。 他其实有预料,笑氏他们肯定守不住太久。 但没料到的是,笑氏会选择向东北突围,一水的青壮男人,老人和女人乃至小孩,一个不带,全部丢下。 笑氏甚至连跟他接战都没有,果断带着人往东跑,速度之快,让辛屈都不敢带着人去追击。 生怕笑氏会提前埋伏。 不过相比较追击对方的有生力量,拿下忻地才最重要。 有忻地的城寨在,自己才是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辛屈果断拿下城邑,看到壬好也往东跑。 这一下,辛屈就明白过来了,感情自己被笑氏当了一把刀,壬好自以为是将笑氏当饵,不想她才是那个饵。 往东只能沿着滹沱河,在这个时候,本地人称呼为恶池。 因为泥沙多,经常淤积,河流改道频繁,从而引发定襄、五台山之间的洪涝频发,所以现在的定襄只适合放牧不适合农耕。 此时的定襄,若是夏日至,就是一片广袤的牧场,水草丰美,可以养马。 在汉初至武帝的时候,这里更是一座与草原部落交易的马市,汇聚了草原上许多马匹。 所以,定襄这边的人口和粮食肯定是不多的。 那么之后等大部队进来了再去处理就是,不着急。 第451章 王子舞:他辛屈能八百人忻地? 第451章 王子舞:他辛屈能八百人忻地?我能吃! 王子舞呆在代后的粮仓,身边伊祁岳送来了美酒,正跟他每日宴饮。 本来日子快快乐乐,结果北方来了人。 “主,大长老来了。” “……” 王子舞一呆,接着哆嗦了一下:“怎么是大长老?他来做什么?” “你说呢?” 大门被踹开,一个八尺壮汉披着甲,如同一头壮硕的公牛,冷冷的上前。 “阿舅……哎呀!!!” 王子舞刚想说话,迎头就是一鞭子,打得王子舞龇牙咧嘴:“怎么打我?” “怎么打你?有辛氏呢?我问你,是不是因为伱之前在雁门道的拖沓,才害得有辛氏受伤?” “他受个屁的伤啊!他都能带着千余人冒险去忻地,他哪里受伤了?”王子舞赶紧跳开,“阿舅,是不是那个辛屈写信去父亲那边告我状了?” “你这个混蛋!你还知道自己被弹劾了?这一次有辛氏举族出动人力不下三万,自东向西,连车累犊,周转粮草。还有不少将军被调来西边,加上有辛氏写来的告状,说你有意保存实力,别有用心,他很怀疑咱们土方靠不靠得住。” “那关我什么事情啊!不保存实力,跟着我来的长老会怎么看我?再说了,我也有出力啊!” “那我问你,有辛氏呢?” “他?他带着人去南方攻打忻地了,就带了一千人,我有些时候真的搞不懂他怎么想的,一千人敢打一万人?哪来的胆子?” 王子舞大体听出了个概况,有辛氏还真的参他一本去了。 这一鞭子,无妄之灾! 早晚找机会弄死他! 大长老一听微微皱眉:“怎么这么行险?”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有辛氏心里盘算什么,反正鲜虞小猪前两天从我这里拿了一千袋粮食南下了。我给了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我后方的兵力还未南下,不能乱动。” 王子舞刚说完,角落里傻了一阵的伊祁岳也赶紧出声:“没错没错!有辛氏拒绝了刑天氏的交易,他们不带粮食,就往南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大长老看到了伊祁岳,再看看王子舞:“这个小子弄走,别在这里晃,当心因为他被你父亲废掉!” 伊祁岳缩了缩脖子,不敢乱说话。 王子舞却不以为然的说:“先不管这个,有辛氏怎么会调动这么多人?他们不是说,只调动了万余人?” “运输粮草不需要人吗?”大长老叹了一口气,“有辛氏写信说你拖延,他都拿下了代地,你才跟着出来。他要我们给他们开放转运的道路,好将粮草从桑干河往南运来,这样有辛氏能节省大量的时间和运力。” “父亲开放了?” “废话!因为你小子的拖沓,你父亲还以为南方战事出现了变数,又担心有辛氏族长突然被包围的话,有辛氏会大军直接扫过来。 总之,这一次有辛氏的突然调动,吓到了西边的各个长老们。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有辛氏实力这么强!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 大长老叹息一声,老实说他也不被吓到了。 有辛氏的人力调动,不是跟部落形态的调动,而是有完整的准军事组织的。 爵位体系的完善,让有辛氏的族人,可以随时按照五百人一个营的编制整顿,不论男女都一样,一个带几个,运输一辆车,乌泱泱的过来。 这样大规模的调动,怎么看都不正常,所以土王鹌还以为是有辛氏受伤甚至死亡了,有辛氏才这么疯狂。 不过好在有辛氏是分批调配,最近的一批也只是到了阳原市场一带,并没有直接进入土方境内,但突然出现的几千人,土王也瑟瑟发抖。 有辛氏这边哪怕没有辛屈,本地的贵族们还是拥有大量调动权限的。 尤其是匆匆赶来的将军——宁石戊。 一个拥有氏的将军,在有辛氏内部,都是少数。 土王鹌依照自己部落的认知来看,宁石戊应该就是有辛氏的大长老之流,如果辛屈出事了,宁石戊就会立刻领兵向西,乃至做出新的决断。 所以,土王这边加派了一千人,由大长老带领,也护送一批粮草南下,想要看看战事情况,必要的时候结束这场战争。 但这一路走下来,大长老慌了。 代邑、霍邑都在有辛氏控制之中。 自己的外甥,王子舞,居然带着人跑到了代后粮仓这里,听说还是因为刑天氏出手干预了战局。 等他调查来消息,越发觉得刑天氏的用心险恶。 着急忙慌跑到这里,又看到这货大白天就喝酒,登时就火了。 毕竟他跑了一路,然后这混账居然在享受! “在下离开也没事。不过,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有辛氏打忻地不见得能攻下,但后续增援已经过去了,咱们其实也应该南下,而不是一直呆在这里。毕竟南下才能分战功,不然全给有辛氏赢了,那对于舞在土王心中的形象,只怕会有很大的影响。” 伊祁岳说完,躬身,静静后撤。 “去个屁!我的人送来的消息说,有辛氏这一次带去的人中,有两百人病倒在风雪里,我是不信有辛氏能攻下忻地,就算有了驰援,也让他们再打一阵。” 听到王子舞满不在乎的话,大长老还是皱眉:“万一呢?” “没有万一!他要是能成,我能吃屎!”王子舞呵呵啐了一口。 砰! 外边,又匆匆闯进来一个被滑倒的人,他闷哼着大声疾呼:“主!不妙!有辛氏克了忻地,忻地笑氏沿着恶池东逃。 有辛氏信使向北命令屯驻代地的其他军力,立刻南下,准备向南,攻入阪泉,夺取北唐邑!” 王子舞蹭的站起来,整个人炸毛般怒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有辛氏怎么可能拿得下?他就一千……不,八百!他才八百人!忻地有一万人!有戎氏,怎么搞的!一万人啊!!!” “舞!!!”大长老看着他怒吼着摔倒在地,登时预感不妙。 一时间,帐内都慌了,而伊祁岳则是惊愕之后,赶紧退出大帐,接着带上自己的部下,向西赶回刑天氏。 变天了! 有辛氏的辛屈,掀了整个棋盘! 接下来如果土方真的南下进入有戎氏的地盘,刑天氏有可能直面整个有辛氏! 土方战斗力平平无奇,但换上了有辛氏…… 不敢想啊! 第452章 土方有被吓到 第452章 土方有被吓到 当辛屈彻底控制住忻地之后,立刻着手重新规划防线。 而南方芸衣传来消息,她的前锋遇到了前来调查情况的有戎氏诸部,因为太过滑溜,所以没全抓住,跑了几个,剩下的舌头正在拷打之中。 其中已经确定司马大股的踪迹,他绕过了包围,直接插入有戎氏腹心肆虐,专门打人七寸,折腾的有戎氏惨惨戚戚。 但南方情况还需要增派斥候前往调查。 终于,辛螺所部抵达,连带着一群小伙子也抵达了。 “族长!”鸟蛋看到了辛屈,笑嘻嘻的招手,接着一个翻身,如飞鹄落地。 “也不怕被摔着。”辛屈吐槽了一句。 “我都练了好久了!肯定没事!族长,有没有什么活?我都在后边憋坏了。” 鸟蛋嚷嚷着,他因为是后续抵达的,所以一路上跟辛屈错开了,很多战事都没有赶上。 等来了才知道,辛屈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着实震惊到了。 毕竟千余人南下,只有八百人抵达战场的情况下,还能克下忻地,怎么想都是有神灵襄助的可怕。 “先带着人下去休息,何必这么着急?” 辛屈摆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 “好吧。”鸟蛋一看情况,也不纠缠,因为白熊氏所部抵达了。 当白熊氏酋长来到辛屈面前,青梨氏等部娀姓酋长与之会面,一个两个都很激动。 没想到,他们居然打赢了! 简直赚大发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后续,有辛氏的花销,还没平账呢! 所以辛屈在他们寒暄之后,就对白熊氏酋长说:“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看看是进行部落联盟,推举盟主?还是选择别的方案,这件事得你们自己来安排。” 这些人一愣,没想到辛屈居然这么直接,并不插手他们的后续梳理,这就有点让他们迷糊了。 一时间,不少人视线交错,火药味开始起来了。 不管选择什么办法,都要保证后续的利益分配。 辛屈现在虽然等来大军,但也要对前方进行探查,时间还有,所以让诸娀好好的交涉一二,实在不行可以用之后的先入北唐者为尊作为借口,挑动这群人为自己所用。 至于他们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不答应那有辛氏的扶持对象就不可能是他。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底气。 “屈。”姚共的出现,让辛屈一愣,“不是让你守代地吗?” “不来不成。”姚共叹息一声,“我跟父亲曾经跟土方大长老结拜过,他亲自求我来的。” 辛屈听到这个,微微皱眉:“怎么没听伱说过?” “没听过很正常,因为他也是姚姓,但出自有癸氏。” 姚共顿了一下说:“跟咱们分家得有三四百年了,但就在六十年前,咱们的祖先迁徙到中条山,积极与山西诸姚联系,就联系到了有癸氏。 大抵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就跟这个大长老在一次市场贸易上相遇,后来两人一拍即合,结拜成了兄弟。” 辛屈听罢,也就明白了姚共的意思:“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你必须得来?” “土方的大长老希望咱们能带一把王子舞。尤其是南下攻打那北唐邑的时候,让王子舞作为先锋。” 姚共低吟了一下,有点无奈的说:“这件事,我知道一般情况下你很难答应。但大长老说,土方只要土地,地上的一切,都可以让给有辛氏。” “他们要南迁?”辛屈一听,有点惊讶。 姚共招了招手,拉着辛屈到角落说:“你知不知道巫小叶趁你不在做了什么?” “自己当族长?”辛屈古怪问。 “不是!巫小叶以巫的名义下令各部调集人力,将大量的物资向西运抵,这一次动静太大了,超过三万人全面调动,整个东面几乎是空的。土方上上下下都被吓到了! 我刚到代地,土方大长老路过,就跟我说,他们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后来你的弹劾一到,吓得土王都以为是自己儿子跟南方的有戎氏合谋,准备撕破盟约。 总之,虽然一切都是臆测,但土方已经感到了不安。” 姚共叹息一声:“我是真的没想到,巫小叶居然这么果断地调集了大量人力,拼出了宁愿要你的架势。” “胡闹!”辛屈听得脸颊抽搐,“辛戊、阿启他们怎么想的?小叶要调人,犯得着这么放纵吗?东面那么多据点,说丢就丢吗?” “人力不足……不放弃一些,恐怕很难转运这么多粮食。” “这……”辛屈叹了一声,“罢了。所以说,你猜土方很有可能南迁?” “必然结果。”姚共点了点头,“大长老已经返回土方,准备劝说土王去倾尽全力,带着族人南迁,一路跟着打进北唐邑乃至有戎氏腹心。 整个北方,极大概率是作为筹码,要我们跟他们交易。 我想,我们这一次拿下的粮食,可能带不回去了。对方极大概率会用这个兑付。而且,他们就算不走,咱们跟土方之间的同盟,只怕也不长远。” 姚共看得很真切,确实如此呢。 辛屈点了点头:“罢了,你去找鲜虞小猪,让他去联系他那个兄弟,让他赶紧南下,准备主攻北唐邑。 并且告诉鲜虞小猪,如果王子舞到现在还收着打,那废掉他的就不是别人,而是跟着他左右的那些部落酋长。 我懒得插手土方内部的继承纷争,但如果王子舞展现出对我有辛氏的恶意,我更不会坐以待毙。”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姚共松了一口气。 辛屈则是无奈,他千算万算,就是不想吓到土方,结果…… 事与愿违。 “对了,司马大股找到了吗?”姚共好奇的问,“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辛戊的那个外甥,桐,带着一伙人在广阳邑驻扎了。” “他们分兵了?估计是吧。”辛屈自言自语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司马大股根本就不用找,他就在南方肆虐有戎氏腹心。 这一次邛方诸部也插手进来了,战争格局已经变化严重,咱们拿下北唐之后,将周围的部落扫空,差不多就能平了这一次出兵的帐。” “这样吗?”姚共有了计较,“那我……嘿嘿……” 姚共搓了搓手,他的宣化营,早就饥渴难耐了! “你协助王子舞出兵,他是虽然是主攻,但不能没有咱们的人盯着。” “就等你这句话了!” 第453章 北唐邑下,消耗战起? 第453章 北唐邑下,消耗战起? 王子舞南下。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他也知道,再不南下,他回头肯定会被父亲弄死。 毕竟王子舞代表了土方,代表了上上下下土方数万人的颜面,结果就打成这样? 丢了脸面他们还南迁,怎么看都是被吓破胆的。 这对于附近的形象来说,并不利。 王子舞来到了忻地,派人寻来,想求见辛屈。 但辛屈没空理会他。 既然现在主攻对象变成了王子舞,他就将精力放在了东面,笑氏与桃氏身上。 诸娀的势力也挪到了定襄草原上。 经过激烈的争夺战,诸娀基本做出了决定,有戎氏分裂了。 盟主不存在,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彼此之间,势均力敌,很难达成压制,那么必然要借助外力,如此彼此之间就是仇敌。 与其如此,不如单干。 一部分选择留在定襄、忻地,还有一部分选择跟有辛氏离开。 辛屈这段时间也接触过他们,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有辛氏内部一些规矩,越是小且年轻的部落,越是能接受有辛氏的规矩。 一开始他们多少还觉得有辛氏有点运气,但现在看来,人家是运气与实力兼具。 五千人陆陆续续抵达,忻地、定襄,几乎人满为患。 并且军容相比南方,更是整齐划一,这份军力摆着,大家都不眼瞎,自然知道有辛氏未来不容小觑。 所以,有戎氏没了,但诸娀诞生了。 他们不在意,本身诸娀团结在娀姓有戎氏的旗帜下,目的就是为了反对好姓的暴政,保护自己的权利做的反抗。 只要接下来日子能过得好,有戎氏有没有不重要。 不过相较于辛屈带着人悠哉悠哉的搜罗笑氏、桃氏踪迹,王子舞听辛屈没空见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带着人继续南下,先一步去柏林山,然后再南下进入阪泉。 只有拿下这两个地方,才算是打通进入北唐邑的最后线路。 …… 而另一边,南方北唐邑。 一连串北方的消息传来,整个北唐邑上下都是心慌意乱,但他们又很快稳住了。 “不能再败,如果再败,可没人救我们!” “是啊!南方战局也不顺,大邑商被杞龙氏拖在河洛战场,简狄氏趁火打劫,邛方更是肆虐,到处都是混乱且自顾不暇。咱们如果连北唐都丢了,回去可就没有任何容身之地了!” “可是咱们只有三千人啊!” “三千还不够吗?” “忻地一万人都被有辛氏灭了!” “不是灭,是诸娀叛乱了!该死的娀姓诸部!简直可恶!” 女人们吵了起来,男人们不敢插嘴,因为这些都是她们的妻子或者母亲,是部落的掌权人。 她们吵着,最后得出决断,收缩。 利用北唐大邑的优势,跟有辛氏打消耗战! 当然,她们的通知很快,北方的动作也很快。 这一次为了王子舞学乖了,为了复刻有辛氏的奇迹,他也选择冲锋,而且是用极快的速度,短短两日,直接冲到了柏林山下,然后兵分两路,同时发起进攻。 柏林山守军千余人,但不能顾着两条路。 王子舞一边冲,一边将对方引下山,接着后发而至的宣化营配合王子舞包了饺子。 相较于辛屈,姚共自己跟王子舞这边有大长老的人情作为联结,所以姚共也比较配合王子舞的战略。 反正宣化营主要是他姚共自己的部众,损失太大也是姚共自己事情,影响不到有辛氏的本部势力。 柏林山千余人被三方夹击,有七百人溃散,王子舞脸色更不好看了。 “根本就抓不住,柏林山上主要是当初从忻地逃跑的人。” 几个贵族跟王子舞吐槽,他们才接战,没几下,这些人就溃逃了。 根本就拦不住。 对方似乎被打得吓破胆了。 只要看到有辛氏的旗帜开头,几乎就是望风披靡。 不敢再跑到柏林山里,生怕复刻忻地被包围的惨败。 王子舞脸色更难看了,感觉自己要一辈子活在有辛氏的阴影之下! 很不爽! “继续南下!我就不信了!还没有一个能打的!” 王子舞带着人继续南下,姚共则是派人去告知辛螺,赶紧来接管柏林山,他们去阪泉山了。 这一次王子舞开道,四十里,又只用了一天半,疯狂冲到了阪泉之野,然后看着冒烟的寨子,脸色更难看了。 “跑了?!他们就这么跑了?!” 阪泉这边粮寨,都被北唐方向的部落全部放弃。 对方准备跟有辛氏打消耗战! 这一下,王子舞彻底绷不住了:“所以!所以有辛氏让我做前锋,就是确定有戎氏会这么做?” 王子舞快疯了,一连串的判断失误,让他感到了无力。 姚共后来抵达,就看到王子舞将附近抓来的部落和奴隶,作为祭品祭祀给神灵,然后祈求接下来的指导方针。 战争到现在,王子舞几乎刷新了他所有感官。 头一次知道,攻坚战究竟有多难打! 不管王子舞怎么派人去邀战,去挑衅,北唐邑这边大量人力一边拒止他们,一边营缮土墙,将居住地扩张。 一座座据点出现,利用墙壁彼此勾连,加上存粮,足够坚守整个冬天。 一旦战争进入攻坚,那对于现阶段的各个部落势力来说将是灾难的损耗。 姚共看有点疯魔的王子舞无奈,再一次派人北上,联系辛屈。 又过了五天,辛屈才姗姗来迟。 刚到这里,就看到王子舞驱动手下,蚁附攻城。 每次靠近,都要挨几箭,死一些人,然后拆掉一些墙,连夜就被建好。 “怎么样?要帮忙吗?”姚共来找辛屈,他已经看了有一阵,王子舞也得知了辛屈带兵抵达,更是下令强攻,死伤有点严重了。 “北唐邑里的贵族,决定要跟咱们打消耗,硬碰硬是不对的。” 辛屈不由得叹息道:“先不管王子舞。联系上耜大股没?” “已经联系到了,三天内就会撤回来。” “好,通知诸部,就地等待。” “真的不管王子舞?”姚共还是有点紧张的问,“咱们出兵的话,也能……” “没有意义。”辛屈微微摇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兵,再下伐城。他都攻城了,完全就是拎不清自己的状态。与其看他在这里混战,不如等耜大股回来,他带着的人到处晃,基本把汾河两岸各家势力都摸清楚了。 到时候我们去扫荡这些势力,将大量的老人、孩子赶进北唐邑内。 他们不是粮多?那就给他们加加压。 只要扛不住,他们就会请求有戎氏本部支援。 到时候再围点打援,比在这里傻呵呵的攻城,见效更快。 还能补充我们的粮草缺口,以及后续的收获保底。” “还是你的主意多。”姚共一听,不免感慨。 “行了,你要是闲,再派人通知一下后方,将伤残的好姓女人跟奴隶提来,全部堆到北唐来。 人这么多,万一有人生病,那下场……哼!” 辛屈冷哼一声,姚共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454章 见耜大股 第454章 见耜大股 等了三天,耜大股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不少邛方的部落。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助拳的,更多是来看个热闹,然后找机会打打秋风。 耜大股见到了辛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他听说了,辛屈为了配合自己的动作,改了很多事情,将原本可能需要执行到开春之前的计划,改成两个月内从北往南打。 为此,有不少人因而战死与病逝。 “我……” “旁的不说了。”辛屈微微摇头,止住了耜大股的话头,“作为司马长老,你不够格,考虑并不全面。看起来这一仗好像回去之后我得大规模论功行赏,但仔细看一下现在的战况和奖章记录。 绝大部分功绩都是我带着千余人涉险搏出来的。 说到底,现在的战场,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人员调度,但却因为配合你的动作,而不得不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这场仗,政治意义不大,反而是亏本状态。 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回本。” 辛屈说到这里,耜大股沉沉点头。 他确实发现了问题,辛屈带着的人,太过狠厉,敢在隆冬顶风冒雪,敢用千余人袭击忻地万余人。 但实际上,辛屈也是没办法。 他执行的军功爵制度,是配合中央集权制度在走的。 不论古今,除了生产力变革的条件之下,谁率先完成了中央集权,谁就拥有庞大的财源、人力、物资来支撑战争,这对于部落状态的氏族社会来说,相当于降维打击。 所以这一仗,辛屈能抽调大量的资源给千余人上最好的装备,整理最多的物资,甚至敢带着他们冒险强袭。 就是倚仗装备,倚仗后方的源源不断兵源支撑。 就算自己前线战败也没什么,只要后路没有被断,自己还能撤回去卷土重来。 但耜大股的思维明显没跟上有辛氏的制度,他还是部落思维,还是跟老巫、辛丙他们一样,自诩利用壮劳力,就能取得胜利。 这是不对的。 就连南方的大邑商,都已经基本革除部落状态,转入封建形态,大量的邑,多子族,不同爵位体系,这些都是大邑商完成初步封建化的标志。 内外服体系之下,商王拥有对内服的权威,虽然因为商王和的骚操作,导致现在的权威不够,但商王和还有三个弟弟,他们只要摒弃前嫌,合力,一样能对外服乃至更远的势力产生威慑。 总而言之,现在的有辛氏,比大邑商的制度形态更进一步,但背后的代价是生产力与人力的制约。 所以,不是辛屈想要打有戎氏,而是被生产力与人力逼得不得不打。 拿下有戎氏四周人口,他就能获得足够的人力去采煤采矿,然后完成铁器化的生产力迭代。 只有这样,有辛氏才能快大邑商一步,直接跳过初步封建化,进入郡国并行的封建化中晚期。 最后,交给后人去完成最终统一,彻底催化中央制帝国的诞生。 但耜大股不是他带出来的,学了个大概,还是没有参透自己的深意,远不如石戊和冰甲。 石戊虽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他至少知道现阶段所有人都在合力,他不拖后腿,就是在帮着氏族进步。 冰甲则因为跟清姬联系颇多,多少也知道了清姬她们正在进行的木质机械的迭代,纺织正在变得轻松些许,这也意味着未来的有辛氏生产力也会更进一步变化。 所以,冰甲也选择支持清姬,双方都有一个默契。 辛屈是满心怨念,但没用,有的人老了,心也老了,很难再有年轻人的朝气。 对于新鲜事物,能接受的太少了。 虽然新的并不一定就是好的,但不接受没必要直接掀桌。 “现在说说看,有戎氏哪边还有大量部落?我们需要人口。”辛屈拉出屏风,退出自己的思忖。 耜大股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几个错误,指出来之后再说:“这里,还有这里。” 辛屈看过去,后世太原太谷、祁县两地。 耜大股边说边指:“此地叫高邑(太原太谷)是曾经高辛氏的驻地之一,也是商族之主东出河北之所。” 辛屈看过去,四股所指,从高邑向东,分别经过有戎氏核心的晋中,向东进入寿阳、阳泉、井陉、石家庄。 这条路现在也很难走,并不适合大规模的运兵,但确实是太行八陉要略之一。 如果想要稳稳当当控制河北,井陉早晚要打通,就跟飞狐道一样。 而好姓诸部的真正核心,就在太原东、太谷、晋中、阳泉这一线。 太原所在的北唐邑、忻地笑氏、定襄、代后粮仓、代地、霍地、灵丘这一溜,大部分是依靠各个势力的男性氏族来控制。 耜大股看辛屈点头,就指了指祁县说:“这里,则是娀姓有易氏的地盘。” “是他们啊。”辛屈了然,之前娀姓诸部交流的时候,对娀姓有易氏嗤之以鼻。 具体原因也很简单,这支有易氏压根不是最初的有易氏了。 虽然还是娀姓,但他们的男子,其实都应该叫做姿忱Фタ蓁照更合适,因为祁县、平遥这两个地方,主要生活着被商王流放过来的人。 比如,你是甸爵,不好好生产,跑出来瞎晃悠,被商王发现,他就废了伱的爵位,将你连带着封地一半人口打包,然后丢到这里来。 就在汾河边,天天跟敌人厮杀。 这里后续也渐渐形成一个新的方国——箕国。 没错,就是箕子朝鲜的箕国前身。 但最开始,这里并不是箕子的封国,而是一个汉中一代的氏族迁徙地。 是大邑商将一群从汉中北迁的这里的不知名部落打败之后,以这里的人会用竹子制作簸箕等竹编器具,于是要求本地上贡簸箕,并把这里取名叫做箕邑。 之后因为河亶甲丢了河洛,商族重心只能放在东面,这里也就变成了流放地,甚至最后交给有戎氏代管。 有戎氏也不客气,商族流放不听话子姓,他们就流放不听话氏族,最后有戎氏娀姓被好姓取代,这里就变成了娀姓大支,好姓打手,娀姓有易氏的驻地。 有易氏也是一个常用氏族,一堆的有易氏,不见得是同一个姓。 总之,娀姓有易氏被很多娀姓瞧不起,就是因为他们是最早一批滑跪好姓的势力。 结果开门迎客,客人反而把他们流放到了前线。 第455章 我希望你能带来我期待的结果 第455章 我希望你能带来我期待的结果 要知道,平遥西北,就是邛方几个大氏族的地盘,西南就是召氏、杞龙氏等地盘。 当初有辛氏一脉抵达中条山,除了为了铜矿,另一个大目的,就是为了切断杞龙氏持续对汾河两岸的影响,防止杞龙氏与邛方之间的直接联系。 效果还是有点的,至少到现在为止,邛方和杞龙氏都是各玩各的。 但只要天冷…… 历史上就是天冷了,土方带着草原部落集体南下,这里被流放的一群势力,最后组成了方国联盟,箕方诞生。 最后又被打败,于是在殷商晚期,箕方被封给箕子,最后箕国在周朝的时候,变成了两个姓。 一个是箕子朝鲜,子姓。 一个是在山东方位的箕国,姜姓。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箕国在被大邑商打服的时候,有一批姜姓游牧,入驻了箕方,成为核心的部落联盟之一。 “既然是他们,那就一勺烩了。”辛屈笑着说,“我们缺人,先打他们。” “需要我带路吗?” “你就不必去了,这段时间随我居中指挥。”辛屈想了一下说,“这一战你也有功,所以我打算回去之后,让你带着一伙人去一趟东北。联络一下肃慎,当然,有可能伱会被我第一个分封出去。” 辛屈直截了当的开口,耜大股一愣,接着沉吟之后:“也就是说,分封出去之后,我做什么,你不管?” “不,该管还是会管的,比如文字、比如你需要将孩子送来学习,以及保持货币统一。 作为报答,如果有你扛不住的天灾人祸,可以随时派人来请求支援。 我会尽力所能及的可能帮你。 同时你需要上交地图,以及保证有辛氏对东北的利益辐射。最重要的就是,你也必必须使用军功爵体系,后续咱们晚点再聊。 规划还没完。不过东北那边,无终氏始终是一个隐患,你去了那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解决他。” 辛屈想了想,轻咳一声:“行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虽然有功,但害得我得全盘将计划做大规模调整,一环环的,这一次因为远征的缘故,咱们东面几乎没有人口了。 若是我们被拖到了开春,我不敢想活跃在咱们腹心左右的草原人部落,究竟会不会趁虚而入? 到时候领兵回去,这批人之中还得修理一顿。 多余的人口,从他们那边抽调,随你去东北。 奖励给了,警告也给了,大家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好。”耜大股点了点头。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最开始想着能让更多人分润,不想辛屈这么能打。 “族长,蛇好求见。” “主角来了。”辛屈轻笑一声,“跟我去见见她。” “嗯。” 耜大股跟着辛屈去了外边见客的偏帐。 蛇好、枝好、兔好母女三人都有点紧张。 “可算是将你盼来了。”辛屈见面就笑,很开心的样子。 “族长。”蛇好起身,另外两个有点局促不安。 辛屈可是带着八百人就敢打忻地万余人的存在。 还打赢了! 这简直就是神话,越来越多的神迹,已经让她们不怎么敢直面辛屈了。 倒是蛇好仔细看了一下辛屈,发现还是之前那般模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似乎因为天冷所以鼻头红了点,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变化了。 也没多少神迹在。 难道真的就跟有辛氏都在传的那样,辛屈领军征伐,基本不占卜,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敌人总是能轻易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仿佛天帝亲临世间,战无不胜。 “族长,说话之前,我想问个问题。”蛇好起身正色,“这一次出征忻地,您占卜了吗?” 辛屈一愣,没想到是这问题。 不少人也好奇。 辛屈摆了摆手:“占卜那是在赌的时候,才需要做的。我带人奔袭,早就知道路上肯定没有任何的阻碍。 既然没有任何阻碍,那么就不需要占卜。 至于胜算几何,我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突袭,削弱忻地势力。 但诸娀与诸好之间的嫌隙,只是被激发之后我顺势而为。 想来你应该知道,好姓与娀姓龌龊多年了吧?” 蛇好点了点头,诸娀与诸好之间的龃龉,那都百十年了,好几代人累积下来,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但能活用这种嫌隙,简直可怕。 “族长,那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蛇好说完,也仿佛下定了决心。 身后两个女儿松了一口气。 辛屈展露出来的能力很可怖,什么叫做已经知道前路无阻? 这根本就是神仙好吗? 她们根本生不起任何反抗心思。 所以,如果自家母亲最后决定要回到祖母的怀抱,那她们就得权衡一下未来的生死了。 蛇好部,算是臣服在有辛氏麾下的势力,辛屈本人对别人叛族臣服可以大度,但对于降而复叛的态度,那就是诛恶首,族其人,剩下的百姓拆分,充塞各地。 因此,现在她们终于可以宽心了。 “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做。”辛屈笑了笑,“给你两个选择。一,随军去征讨箕邑。 二,写信带去晋中,跟有戎氏族长说:我只要北唐邑、高邑、箕邑三地治下所有人口,总计八千足额。 只要拿到足够的人口,我有辛氏就撤兵,土地我有辛氏不要。 希望有戎氏不要出兵。 但如果要出兵,那么就要做好我带万余人跟她死磕的准备。 因为后方调动了三万多人,如果开春之前我们不能撤回去,我也不打算这么早撤回去了。 粮食不够,人口都迁徙到了西边来,东面大片要邑之间,基本都空了。 东面估计只剩一座昌平了。 我等于需要重新回去打地盘,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粮草和奴隶。 所以,有戎氏识相,咱们双方到此为止。 如果不识相,我会教她识相,反正现在大邑商陷在河洛战场,想要救她? 很难的。” 辛屈笑吟吟的说完,蛇好点了点头:“请族长予我一个行人司职。” “好。”辛屈很满意,蛇好做出了最好的决断,“不管你此行如何,蛇好部都没了。返回之后,编户齐民,入我有辛氏昌平县户册,悉同族人待遇。” “谢族长。”蛇好点了点头,身后两女也行礼。 她们俩脸上难掩的开心。 呆在有辛氏这里有几年了,自然清楚户籍意味着什么。 而且昌平,几乎就是有辛氏国都的存在,入了这里待遇自然不会差。 “那么,我希望你能带来我期待的结果。”辛屈意味深长的笑道。 第456章 蛇好的劝降(上) 第456章 蛇好的劝降(上) 蛇好很快就赶去了晋中。 此时控制有戎氏的是诸好的母亲,一个年岁在五十许的老太太,叫做珑好。 但因为是贵族的缘故,她也有所将养,不需要忙活太多事情。 而她的名字,也能看出来,她的出身。 珑,是一种特殊的龙形玉,现阶段能找到古早的龙形玉,多出自红山文化。 有说是用来祈雨,有说是用来祈求多子多福的。 但不管是什么,珑好作为巫女所出,在有戎氏内,等于天然拥有了贵族身份加持和巫族势力的扶持。 珑好最近心情不怎么好,有辛氏在忻地的一战,已经吓到了她们了。 如今大邑商在南方,被河洛战场拖住,根本不可能出兵救援。 南方,简狄氏也在折腾她,不断勾搭南方那些娀姓小族回归。 珑好根本止不住这些人逃跑,毕竟北方败得太快,忻地的战争简直可怕。 所有人都在担心,北唐邑也会复制忻地的战局,如果又来一次,那他们就不用过日子了。 还是赶紧往山里跑,堵住山路,还能阻挡有辛氏的继续进攻。 就这样,许多人惴惴不安,但更多还是对珑好这个母亲产生了不满,她的儿子花熊氏,被有辛氏全灭在忻地。 等于断了一大臂膀,要不是她还有其他儿子,现在连族长的位置都可能丢了。 总之,就在她烦闷思考后续的时候,蛇好抵达了。 代表有辛氏前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珑好下意识想要驱逐蛇好,但忍住了。 虽然她跟蛇好的母亲关系很差,但毕竟蛇好的母亲已经死咯。 关系再差,也到此为止,只是没想到当初派她出去监督长辛氏,最后长辛氏都被有辛氏给吞并了。 珑好跟子姓诸部联系紧密,有辛氏干掉长辛氏重新完成整合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蛇好现在估计是有辛氏的臣属,打狗还得看主人。 有辛氏现在究竟有什么企图,她还是需要了解的。 最终,蛇好被请进来。 “有辛氏行人司行人,蛇好,见过珑好族长。” 蛇好手中拿着节杖,五节,四羽,并配流苏,十分华丽。 “你……果然成了有辛氏的臣属了。” 珑好的语气中,带着丝丝不满与感慨。 “是也不是。”蛇好看着眼前的老太太,苍苍银发,再看看服侍在她左右的少年,一水的美少年,肌肉线条明朗,少有疤痕,但十分会打扮,收拾得利落干净,跟外边全是肌肉,浑身汗水的男人比起来,这些少年其实更像是花瓶。 而这,就是珑好的取向与最爱。 她受够了粗鲁,喜欢清秀温柔。 当然,这样的少年,只有在这样的部落才能养得起。 寻常部落、氏族,求生都很艰难,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收回视线,蛇好轻咳一声,打断了准备继续说话的珑好:“有辛氏族长让我给您送一封信。这一次,有辛氏五万部众,集体西迁至延庆。前锋万余人已经全部进入代地。 所以,这场战争,有辛氏不想拖延到开春。” “现在就想和谈?晚……”珑好身边的少年没好气一吭声。 蛇好冷冷瞪着他,吓得他脖子一缩。 “珑好,有辛氏说,如果拖延到开春,他就不走了。要一路打到你们的腹心,并且掠夺走你们所有的人口与食物再返回。 因为这一次的动作太大了,土方也会南下,他们被吓到了,已经在跟有辛氏谈判,拿下伱的地盘,将这里交给土方,有辛氏则会去北方承接土方的所有地盘。 因此如果你想要快速结束战争,最好是打发走有辛氏。” 蛇好说完,就不再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五万?有辛氏能调动这么多人?” “你放心,有辛氏的芋头,够五万人维持一年不耕种。我亲自带着人去帮忙收获的。”蛇好半真半假的说。 “……” 珑好一惊:“既然有这么多食物?他为何要进攻我?” 是啊,不少人都觉得诧异。 这个时代的战争逻辑其实很简单。 生存!生存!还是生存! 打仗只是为了生存,只要获得足够的资源,就不会挑起新的战争。 所以,她不明白。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蛇好古怪的看了一眼她左右,“你难道没跟商王和联系吗?商王和对有辛氏下了典册,说有辛氏是辛夷。 有辛氏族长一想,既然你说我是辛夷,那么正好商王和要打杞龙氏,那他就趁着现在商王和没有空闲,将南方的商王和一切势力敲打一遍。 只有展露了武力,才能让商王和意识到,有辛氏是有能力趁着商王在河洛的时候,直接向南,一路攻入商族腹心的。 有辛氏被逼着只能用武力,来换取册封,这么简单的情报,你居然没有接到?” 一听这话,珑好的目光落在了之前说话的少年身上。 他一个哆嗦,跪在地上道:“族长,并不是这样的!有辛氏出兵确实是突然的,是他们先在我们的地盘上放火,害得我们损失了大量的食物。所以,我们只是以为……” “够了。”珑好一拍手,立刻有健硕的侍卫走进来。 “将这个家伙拉出去,好好拷问,他究竟瞒了我多少!” 珑好显然怒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族长……族长……唔唔——” 这人被捂着嘴拉走了。 珑好咬着牙:“所以,有辛氏拿我当筹码?” “你可以这么以为,有辛氏的诉求,一直蛮简单的。这一次打你,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大邑商认识到,册封他为北方之主,朝贡,远比彻底激怒有辛氏来得划算。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与巫咸氏之间,是存在高度联系的。 并且这支有辛氏,从前朝至今,虽然分裂了数次,但显然他们和大邑商诸部之间,仍然存在血缘关系。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的族长辛屈,他支持的是王子旬。商王和骂他是辛夷,他也不在意。只要有戎氏不给他足够的利益,让他退兵的话。他一旦打过有戎氏,下一步就是南下,扶持王子旬为商王。 王子旬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东夷。 双方如果一拍即合,河北的衮衮诸公,不可能将自己的命交给愚蠢的商王和。 所以,有辛氏已经决定好了,如果真的要拖到开春,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路打到底。 五万人集体南下,别说是你了。 就是大邑商,也得抖三抖。 更不要说,你们麾下的诸娀,现在基本都在有辛氏左右。 有他们带路,你有多少胜算?” 蛇好一席话落,珑好闭上了眼,稍微盘了一下后说:“你觉得我守不住北唐邑?” 第457章 蛇好的劝降(中) 第457章 蛇好的劝降(中) “忻地万余人你都守不住,何况这一次主攻北唐邑的,是土方、有辛氏外加诸娀的联军呢?几方加一块,光是人口,就奔着十万去。 男女都算上,哪怕留下三万人围堵北唐邑,有辛氏他们都能额外抽调出三万人继续跟你战斗。” “有辛氏不管奴隶的?”珑好古怪。 “有辛氏的奴隶,也会上战场。 因为这是奴隶们翻身为人的唯一机会,或许他们战斗力不够强,但有辛氏答应他们,只要斩杀一个敌人,哪怕这个敌人是奴隶,也能脱身奴隶,成为归化人,而成为归化人,就能不被当做祭品而杀死。 有辛氏,几乎废掉了人牲祭祀,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叫做律法的东西。 总之,有辛氏最近几年能快速崛起,就是依靠这套制度。 他们的族长辛屈,更是一个神灵庇佑的人。 自他登基,数年征伐,水火襄助,战无不克,攻无不胜。 这一次八百战士雪夜奔袭忻地,就是他亲自带的队。 八百人,瓦解忻地万余人。花熊氏也折在了他手里,全歼。” 珑好听着蛇好说花熊氏的灭亡消息,手指都忍不住握紧了。 花熊氏,可是她亲生儿子之中,能力最强的。 结果连他都被干掉了。 有辛氏的实力,肉眼可见的可怕。 “他就这么自信你能劝服我?”珑好咬着牙,带着怨气,很重很重。 蛇好看着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老太太,现在都被逼成这模样了,苍苍白首之下,平添老态,不由得感慨道:“伱老了。心也没年轻人坚毅了。 有辛氏的族长,今岁只有二十,他从十六岁开始带领有辛氏,四年多,有辛氏从一个只剩下两千多老弱妇孺的部落,变成了现在口众五万余的存在。 面对他那般睿智,果决,并且富有手段的人,我看不出你如果选择抵抗,能有多少胜算。 在有辛氏的眼里,与有戎氏死磕到底,只是他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坏。 他这个人,我接触过数次,认认真真了解过他在自己地盘内的所作所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辛屈,比你还老练。 你当初整死我母亲的手段,在他面前,不过就是信手拈来。” 珑好脸色涨红了:“你果然还记恨这件事!我说过!这是被逼的!如果她不死,大邑商也会出手。” “是。但那又如何?”蛇好摇了摇头,“有辛氏现在是辛夷。哪怕被当了辛夷,他依旧自命不凡,认为在自己的率领之下,有辛氏能左右商王的朝局。 当初,如果你也有这种气魄,现在有戎氏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 诸娀差一点就被我们并了! 改一个姓,将几家人容在一起又怎么了?有辛氏,他就自己创造了一个姓。 他甚至允许外族奴隶摆脱奴隶身份之后,再通过立功,赐下这个姓。 他一个少年,他都能做到,你呢?” 蛇好叹息了一声,珑好脸色微僵:“他难道不怕阻碍吗?他的族人呢?还有,他什么姓?” “姚。” “什么!”珑好震惊站起来,山西几个大姓之一的姚,有辛氏说丢就丢? 疯了吧? “在你眼底很疯狂,但在他眼底,人只要立功,就有资格称姓立氏,开宗祚祖。他不在乎血统,这玩意儿对他这一路的生存生产没用。 他甚至说过,如果大邑商还乱来,那他不介意重走昔年滳水畔的老路。 少年有的冲劲,我如今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 妥协、享乐、封闭自我。 珑好,你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有辛氏与大邑商之间的博弈只是开始。 如果接下来南方的大邑商,还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他还会南下。 至于选哪边南下,就得看你自己的抉择。 如果你选择现在结束战争,有辛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撤退之后,你唯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土方。 只要你拖住土方,那么这边战乱频发,本地资源匮乏,有辛氏就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他唯一能选择的,只有东方。 穿越沼泽河流,储备更多食物,然后在夏季南下。 既然你想要安稳的过日子,那么我给你的建议,没必要为了大邑商而奉献自己。 这些年,大家心中都有怨言,杞龙氏、邛方的崛起,影响了多少人的生活? 上次大旱,他们救过我们没? 他们内部,已经乱了。 越是不明朗的时局,越是要找一个机会将自己撇清。 待价而沽,待时而动。 这些都是有辛氏总结出来的行军策略、处世法则。 有辛氏和土方的联盟,并不紧密,甚至这一路上,濒临破灭。 因此,只需要推一把,有辛氏抽身,土方南下,以你的能力,你挡不住有辛氏,难道还挡不住土方? 是生,是死,你自己选择。 给我准备帐篷,你还有一个月时间考虑与权衡,一个月后,我不回去,有辛氏就会自动视有戎氏决定决战。 到时候,有辛氏不会留手。” “等等!你还没说有辛氏要什么!”珑好右侧一个长老开口。 “有辛氏要人力。北唐邑、高邑、箕邑麾下所有人口。只要你点头,这些地方归有辛氏攻打,他会带着人将人口运走,从而结束这场战斗。” 说完,蛇好起身:“当然,除了这个,我个人还需要你们安排一批食物,不用太多,够万余人吃到开春。 这样,有辛氏就可以有更多的借口,不往南调人。 只要你们不插手后续的战局,并且派人去告知这些地方的守军,让他们投降,他们被你们放弃了,战争也就结束了。” “这……”这群人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盘算。 “若是有辛氏想打,这些东西,他还拿不走了?”珑好莫名起了点底气,要这么少?虚了? 一定是的呢! “想打自然轻而易举就能拿走。不过,打了,容易起火气。一旦所有人打出了火气,有辛氏想要压住他们撤退,就不是这个代价了。” 蛇好轻蔑一笑:“就跟我母亲想要压住你们联合,结果一念之差,付出了性命一样。代价,就是在一次次抉择中,博弈出来的。 所以,想好自己的盘算。 姨母,啊不,我也应该喊你母亲,因为是你最后收养我的。 作为你的女儿之一,我想要提醒你,有辛氏压不住自己手下所有人,就比如这一次在你们腹心肆虐的司马大股。他本身就是有辛氏的司马长老,有辛氏原只想着打下代地,见好就收。 但因为他的擅作主张,逼得有辛氏不得不压上全部搏这一把。 很显然,他搏赢了。 一路畅行无阻,两个月包围北唐邑。越是这样轻松,越往后,那些匆匆赶来的奴隶们,会怎么想? 有这样一个神灵庇佑的族长带领之下,他们只需要击杀一个贵族,就能从奴隶变成有辛氏族人,这可比击杀奴隶和庶民,划算多了。 言尽于此,抓紧时间商议吧。” 蛇好被请走,安排了一个华丽的帐篷。 而珑好心情沉闷,眼神飘忽,她能看出来,自己这个女儿,变了。 对一个外族的少年,充满了崇敬。 就跟,少时,偷看了商王路过,然后拉着她手崇敬说着商王如何如何一样。 曾经的商王,现在的有辛氏,她还是如出一辙。 “召集长老议会。” “是!” 第458章 蛇好的劝降(下) 第458章 蛇好的劝降(下) 会议很快就召开了。 毕竟敌人都打到北唐邑了。 要是他们还没有动静,那才是不对劲的。 当然,伴随着下边人,将蛇好带来的有辛氏停战要求说出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不是停战协议,而是在逼迫我们。有辛氏要我们去拖延他们的盟友。” “没错!之前我的人带回来一些消息,说是有辛氏对于土方的王子舞表现极其不满,双方之间虽然冲突得到了克制,但现在主攻北唐邑的,换成了王子舞,有辛氏还在集结兵力,不知道有什么盘算。” “讨论这个并没有意义,先说一下该怎么做?有辛氏并不是不能打,而是有辛氏在权衡收益。怎么看都是在做买卖。只要咱们给足有辛氏利益,他们只怕会第一时间撤军。” “利益?不可能!给了他们,那我们北方的土地怎么办?要我说,还是拖延!商王和救不了咱们,这不还有其他的商公族?联系他们,否则有辛氏一旦突入咱们的地盘,下一个受到影响的就是他们。” “他们?呵呵!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出来,毕竟有辛氏现在来看,并没有攻打他们的意思。 而且他们指不定还想着让我们消耗有辛氏。甚至最后就算出兵了,这一次我们被有辛氏的人烧了多少可以收成的农田?今年冬天各家还有多少食物?这群人来了,我们能不给食物?敢不给,他们就敢抢掠。 到时候反而更被动,损失远比现在更大。” “那你说怎么办啊!这不行,那不行?还要我拉下脸来求饶?绝无可能!区区辛夷,耗得起!” “要是能耗得起,那你去救援北唐邑啊!快啊!出兵啊!” “你!!!” 这群人吵了起来,甚至演化到现场掐架。 珑好揉着眉心,感觉到心累。 各个长老之间的利益不一样。 嚷嚷要血战到底或者消耗的,都是阳泉群山附近的部落,他们躲在山里,想要打他们,需要翻山越岭,需要折腾很多日子。 所以他们自然不屑跟有辛氏谈和。 就算有兵灾,第一时间也很难波及他们。 而主张议和的,除了一批北方撤退回来的部落之外,就是部落腹心的这批人。 蛇好代为传话,已经告诉他们了,现在的有辛氏,还没有进攻北唐邑,绝大部分进度,都是王子舞在推进。 一旦有辛氏也发动了对北唐邑的进攻,那么接下来有辛氏需要多少时间拿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拖延到了开春,有辛氏就不走了! 到时候战争烈度就会全面升级。 本来今年秋收就被耜大股带着人烧杀抢掠,损失惨重,要是还跟有辛氏继续打,估计明年连种植的机会都没有,延误了春耕,影响太大了。 倘若没有积累,明年冬天,所有人都得一起喝西北风。 珑好其实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是战争烈度能小就小,只有这样,风险才是最可控的。 “行了。”喊住了他们的争吵,珑好直接说道,“既然伱们要跟有辛氏死磕,那么立刻回去,将你们的部落迁徙过来。” “……” 之前还嚷嚷要死磕的人,现在立刻住嘴,然后显得十分的沉默。 “怎么?不敢了?!之前不是还嚷嚷要打到底吗?合着不是你们的部落土地,就这么嚣张?好啊!只要你们敢来接我们的土地,那些好土地,以后就给你们了!我们搬迁到你们的旧地上,这样我也死磕!” 主张谈和的长老们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两个出言嘲讽。 “你也少说两句!”珑好又开口,让这群主张谈和的长老沉默下来。 “有辛氏要箕邑不是问题,问题是高邑。你们几个高邑的部落,怎么处理?” 几个高邑的长老神情紧张,箕邑对于他们来说价值不高,毕竟里头鱼龙混杂,哪怕是作为母亲的珑好,也没办法彻底控制箕邑。 但高邑就不一样,高邑生活的人口不少,高邑的长老也不想去给有辛氏当奴隶,他们肯定想要撤离乃至逃跑。 但问题是,有辛氏指名道姓要的是人口,就算他们想要提前迁徙跑掉,只怕还是需要提供奴隶,来填补走掉的人口。 不然,有辛氏胃口得不到满足,战争随时可能继续。 “各家都出一点奴隶。”珑好的想法一出来。 不少长老都起身:“不行!” “那就打?”珑好看向他们,“有辛氏的战斗力不弱,几乎都有甲胄。” 这些起身的长老,有几个思考了一下,重新坐下。 但剩下的,还是梗着脖子。 珑好知道谈不拢了,便招了招手。 下一刻,之前伺候着的少年对外边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闯进来,甲兵一起,将站着的人全部对准。 “珑好!你想干什么!!!” 这些长老脸色难看,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珑好走下主位,看着旁的高邑长老说:“带上你们的部落,将奴隶留下,剩下的撤回来。缺多少人口,就从这些人的部落上找补。” 接着珑好看向这些被控制的长老:“既然你们硬要跟有辛氏死战到底,那么去找有辛氏决斗。 我会派人跟有辛氏商量,只要有辛氏同意决斗,赢了,你们可以返回,输了,你们充作奴隶。你们的部落,也充作奴隶。 这场战争,不能继续了。 当然,如果有辛氏选择不接受决斗,那么你们的部落,只能赔偿给因为你们的愚蠢,而受到损失的其他长老们。 现在,有辛氏单独跟我谈,就是认定我才是有戎氏的族长。 所以我尊重多数人的意见,有七成人选择谈和,你们三成人选择死磕。 那么你们去吧。” “你!”这三成部落的长老没想到珑好会打这么一出。 “绑上,带走。”珑好说完,这群长老被捂住嘴,拉走了。 耳边少了争吵,清静了不少。 当然,更多的长老其实被吓到了,冷汗都下来了。 “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是有辛氏跟商王和的对垒,我们只是无妄之灾。 有戎氏不能继续战斗了,之后我会派人去联系大邑商,这一次的损失,我们可以问商王和补,如果他不补。那么就别怪我们最后选择投奔王子旬了。” 第459章 感情牌? 第459章 感情牌? 珑好说到这里,双手环抱:“商王和是个蠢蛋,有辛氏支持的是王子旬,有辛氏的弟弟鲁氏,娶的是子姓贵族。只怕商王和是为了打压自己弟弟的势力,才说有辛氏是辛夷。 但商王和没想到,远在北方的有辛氏,居然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展露一下自己的实力。 我们作为大邑商的势力延伸,他找我们也就顺理成章。 总之,我们不能陷在里头。” 一听到这里,这些长老才恍然。 难怪珑好宁愿选择对自己人下手,也不愿意继续跟有辛氏开战。 原来有辛氏有这套背景在,王子旬也是商王的有力继承人。 现在他们损失看起来是不小,但珑好借助这个机会,坑掉了三成反对自己的长老,将原本还岌岌可危的支持度,重新拉回来。 毕竟花熊氏没了,对珑好影响并不小。 珑好不愧是能压住有戎氏一个时代的女人,权斗谋算,真的深刻。 这一次三成部落被坑掉,看起来亏了,但对于珑好来说没亏,反而更凝练了。 更重要的是,珑好有借口撤离晋中,躲入寿阳、阳泉的山内,防止自己的势力被彻底端了。 “好了,后续安排人去谈,剩下的整备人力,跟我东走,将那些不听话的势力,全部扼杀。” “是!” 珑好做出了决断,蛇好在第三天得知之后,叹了一声。 这个老太婆,果然老谋深算。 只是三言两语,就把局势变得与她有利。 “蛇好!果然是你!” 在被引得见到了那些被坑害的长老及其家属之后,这些人看到蛇好一个两个怨气越发的深重:“你怎么可以引来有辛氏?” “没错!你作为好姓……” “让他们闭嘴。”蛇好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左右几个随行的有辛氏士兵上前,立刻几个巴掌招呼上去,将他们打得懵逼,但也越发激动。 “混账!伱们怎么可以折辱贵族!” “该死!” 咆哮此起彼伏,蛇好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旗帜,走了过去。 旗帜下,珑好抱着一个藤条包裹的陶炉,炉子里,是一些燃烧的余烬,能温暖手。 冬天的时候,老太太最喜欢的宝贝。 蛇好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老太太:“没想到,你会借助这个机会,渡过危机。” “嗯?”老太太狐疑的打量着蛇好,接着笑道,“看来你这段时间历练颇多。有辛氏内,也是这般?” 不怪老太太狐疑,因为以前的蛇好,可没有这等心机,居然能看穿她的布置。 “有辛氏不复杂。”蛇好微微摇头,“只是有辛氏内部的调令,都是使用文字,你需要看文字来了解有辛氏的政策。这就需要揣摩,时间一久,大家也渐渐有了更多思考。” “文字吗?是你这些天拿着的竹简卷上的字符?” 珑好也不避讳,直接表示蛇好被她监视了。 “没错,比大邑商写在甲骨上的文字,更加完善的文字,并且有一套完整的写作逻辑,而且每个有辛氏的庶人,都必须学习。” “很有意思,回头我会派人去有辛氏求取文字书。” 珑好也没避讳,接着呶呶嘴:“这些人要跟有辛氏决斗,至于决斗之后怎么处理,有辛氏自己来办。奴隶的要求,我答应了,但我要撤离一些自己的人,还是不够,我可以额外再给五百套盾、戈,来作为补偿。” “倒是令人意外的大气!”蛇好有点惊讶。 盾虽然比不上胄,但工艺上,绝对是这个世界顶尖的水准,用得好,一个盾阵能正面硬刚战车。 所以,盾几乎就是胄的代名词。 “有辛氏支持王子旬,我也对商王和不满,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彼此之间,是一家人。” “你们支持的是另外两个王子。”蛇好没好气说。 “也不尽然。”珑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蛇好眯起了眼睛,片刻之后:“那是你们这些人要思考的事情。希望你别食言,不然我不敢保证后续。” “我相信你。”珑好说完,让人给蛇好送来一些东西,“喏,这些盾和戈你带走,到时候有辛氏要取多少,就交给他来安排。” 蛇好只是看了一眼,再看看这个老太太,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东西我带回去的,有辛氏必然不好意思从我这里拿,就算拿了,也会给我其他东西作为补偿。 这些本来就是战利品!你根本就是在给我下套!” “如何抉择是你们的事情。”珑好眯着眼睛,似乎是因为太阳有点大了,反射雪的光,让她的眼睛有些许难受,“听你说了那么多有辛氏的厉害,那么就让我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题目已经给了,如何解,他来决断。 一个少年,正是冲劲十足的时候,他能选择克制,这种年岁就这么老练。这几日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到了森森寒意。 这个世界,最不缺有能耐的人,但最缺的永远是自制的人。 就跟你母亲一样,她有能力,但她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什么事情都表露在脸上。 于是,她的死,从她展露能力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但至少我走上了这个位置,还能护住你们几个姐妹。 蛇好,我老了。” 蛇好愣神片刻,眼前的老太太,应该是第一次跟自己说,她老了的吧。 “行了,去吧。有辛氏的族长能让你来跟我谈判,就是已经判断了我不可能继续打下去,毕竟再打下去,一旦失利,我的位置就完了。 他算到了我的想法,所以他赢了。 一个老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不会想着最后死亡来临的时候,是一片混乱与动荡。 当我想到这一瞬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老了。 这些年,变得不能接受衰老,贪图享乐与安逸,只想着按住四周一切祸患,然后换取短暂的祥和。 你们、旱灾的时候驱逐去自谋生路的部落、甚至这些想要趁机对我发难的人。 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将他们清理掉。 老了,已经没有多少心力斗来斗去了。 所以,你去了有辛氏族内,也算是为了有戎氏好姓,多留一分血脉。就跟他们有辛氏一样,遍地都是,希望你未来也能开枝散叶。” 老太太说完,捧着暖手炉,亦步亦趋走了。 蛇好动容着,带着人离开。 但等她出了寨子,离开了城墙上某人的视线之后,立刻就变了脸。 这些话,听听就好。 感情牌,没有谁比辛屈最会打了。 她可是没少见有辛氏内各种各样的人,被辛屈忽悠得卖了自己还给他数钱的。 阈值已经提高,这点伎俩,呵呵。 “不过,满载而归。”蛇好往后看了一眼跟着的车,不少呢! 有了收益,接下来退兵,也就顺理成章了。 第460章 挑起乱战(上) 第460章 挑起乱战(上) “你们这些废物!废物!!!怎么到现在还打不进去?!” 北唐邑下,王子舞在跳脚。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怎么下令,怎么要求,这群人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填沟壑都填完了!城下都日夜不停的堆出了一个坡! 结果一到强攻的时候,这些长老推三阻四不上不说,只要上边阻力稍微大点,他们立刻就会撤退。 根本不带任何犹豫。 整整十三天! 他在有辛氏在边上帮助阻断增援的情况下,这都拿不下来? “舞,打仗也不是你这么打的?咱们都死了多少人?而城内还剩下多少人?这场仗打完,咱们可就要亏了。 还不如人有辛氏,带着人去攻打高邑、箕邑,顺道清扫一下附近的部落、邦国,随随便便就把三四千人口往北运,粮食也凑够了。 人家这才是打仗……” “够了!”王子舞气急败坏,“什么叫这才叫打仗?你们无非就是眼馋有辛氏的收获!好意思吗?伱们连一座城邑都打不下来?有辛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连下几寨,你们不觉得害臊,我还觉得害臊呢!” “给我打!打进去,之后我当了族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不打,那就别怪我了!” 王子舞威胁着,能将关系处理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角落,王子舞的弟弟轭嗤笑出声。 越是在南方战场,越是能清晰发现,自己这个大兄就是一个废物,要不是母族势力强大,只怕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之前对手还是北方草原人,谁都可以欺负一下,彼此之间看不出来多少的端倪。 但一换到南方部落作为对手,王子舞的丑态频发,越发展露自己的无能。 甚至脑袋也不清楚,明知道现在所有人都不敢上,要是他,他肯定会带着自己的心腹去冲击,只有这样才能带起所有人的士气。 就跟有辛氏一样,族长辛屈带着孤军深入,一马当先,自己就是战无不胜的大纛,标杆。 只要往这里一杵,整个有辛氏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族长来了,这把稳了。 辛屈这样,才是领导者,眼前的白痴? 呵呵! “笑个屁!你要是可以,你上啊!”王子舞一肚子气,找不到撒的地方,结果看到了边上不屑笑的轭,登时勃然色变。 “上就上。但说好了,入城之后,我要七成战利品。” “你!!!”王子舞脸色难看。 “怎么?不敢?那我无所谓,反正我带着的是父亲的卫队,你也不敢败了他们。” 轭呵呵一声,觉得无趣,拍拍屁股从石头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以!我答应你!”王子舞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下北唐邑!” “那你就看着吧。” 轭转身离开,不多时又听到帐篷里传来砸东西和咆哮的声音。 废物。 越发的嫌弃,轭很快在卫队的护送之下,来到了有辛氏驻地西北方向。 这里是鲜虞氏的驻地。 “小猪!小猪!”进来之后,轭就到处嚷嚷。 正在睡觉的鲜虞小猪听到了自己这个弟弟声音,无奈的爬起来,掀开大帐:“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 “嘿,跟你谈一桩好买卖。” 轭看到了鲜虞小猪,凑了上去,然后推搡着他进了大帐。 接着就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女人,啧啧两声:“看起来是不错,娀姓?” “嗯。”鲜虞小猪也没避着,点了点头落座道,“行了,有屁快放。” “行!”轭将王子舞跟他的赌约说了,接着看着鲜虞小猪惊愕的表情说,“怎么?你觉得我打不下来?” “要打肯定是可以。”鲜虞小猪叹了一声,“只是没想到你会怎么选。所以,你要邀请我一起进攻?” “没错!事成之后,我分你另外三成战利品都是你的。” “好小子!你是准备将我拉下水?跟他彻底决裂?” 鲜虞小猪听出味来,呵呵一声。 “小猪,别的不说,王的位置,你有想法吗?”轭目光灼灼盯着鲜虞小猪。 听到这话,鲜虞小猪搔了搔头:“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果真?”轭显然不信。 “嗯,没有了,因为只要你够强,你就可以称王。姑父说一句话,当你实力足够,你就算不称王,你的敌人也会将你称呼为王。否则,你就算称王,你也只是别人口中的笑料。 一切,基于实力,土邦诸部下属,龙蛇混杂,没有经过完整的梳理,很难捏在一起。一旦遇到了实力强悍的对手,他们甚至不能为你所用,有些时候还可能害了你。 就比如这一次的诸娀,只是三言两语,就引发了有戎氏的整体溃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鲜虞小猪微微摇头:“你我还年轻,土方的位置,咱没有必要盯着,等我们积累足够了,就算你不想当,当土方陷入危机的时候,那些长老也没得选。 到时候你再回去,想要多少人口和土地,他们也必须先给你了,才能换来你的救援。否则只可能沦为别人的奴隶。” “有道理。”轭点了点头,“不过前提是,我要有自己的部落。所以……” “行吧,做哥哥的,我帮你这一次。”鲜虞小猪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 “现在?” “对,准备一下,半夜的时候就能动手,直接杀进去。而且必须坐实了,否则我们拿下了,那群家伙一定会过来顺手牵羊。” “也是。”鲜虞小猪点了点头,立刻让人去召集会议。 不多时,两兄弟打定主意,鲜虞小猪负责佯攻牵制,轭负责主攻,打进去之后战利品三七开。 是准备一口汤都不给其他磨叽的长老们留。 稍稍准备一下,后半夜到了。 趁着月色清亮,鲜虞小猪从北面发动了佯攻,一时间整个北唐邑彻底活了,所有兵马重新集结。 王子舞喝了点酒,郁闷了一天,又听到外边的嘈杂,吓了一跳:“打来了?谁?谁!” “主,不是有戎氏打来了,而是鲜虞氏出兵协助王子轭进攻。” “他?大晚上不睡觉?要是晚上袭击能打进去,我早就打进去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王子舞不屑判断,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侍者只能撤出去。 第461章 挑起乱战(下) 第461章 挑起乱战(下) 北唐邑的攻防夜战开始了。 鲜虞小猪到底是见惯了有辛氏的袭击手段,也不着急,一边鼓噪,一边小股试探,只要有一地破开缝隙,立刻就分出一股冲上去。 要是被挡回来,他立刻带着人游走,往别处进攻。 本来但晚上睡眠受到了影响,大家情绪都不佳,鲜虞小猪又折腾得厉害。 有些时候甚至声东击西,几股一起冲上来,逼得北唐邑不得不选择增兵防御。 这样一来,除了南门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有了动静,本地的守军,自然而然不断从南门抽调人力。 折腾了一个小时,鲜虞小猪让人休息。 城上,寒风刺骨,城下,鲜虞小猪一边命人造饭,一边令人烤火。 然后就在城上以为消停了,让一部分人下去修整。 一直观察他们动向的鲜虞小猪看到这一幕,立刻下令主攻,亲自带队往前冲,北城瞬间战鼓雷动,城上被突然来这么一下,成功被鲜虞小猪直接推到了城头上。 到底是主将,亲自冲锋,士气高涨,眼看着北城头要被攻破,城下传来催促与怒吼,接着一群人冲上来,前赴后继。 可惜,城头就这么宽,列三排都觉得挤,更不要说正面冲锋开战的时候,到处都是混乱,冲上来只会人挤人,反而施展不开。 “快!通知轭,他得冲了!要不然我这里被顶下来,机会就没了!” 鲜虞小猪被亲卫拉到身后,因为太挤,所以他的旗帜亲卫扛着往前冲,他已经摆脱了冲锋。 当他的命令下达,有亲卫从边上跳下去。 坡度只有两米多高,这座三米多堵着王子舞半个月的城墙,其实只要是个善于攀爬的小子,三两下就能爬到城头。 要不是施展不开,早就被攻陷了。 不过这么一冲,城头上越来越多鲜虞小猪的人,城内的有戎氏诸部疯了似的堆人,甚至有人咆哮射击,也都不管城头上自己的自己人了。 一旦被冲进来,那么造成的士气伤害,将会是毁灭性的! 就在他们纠缠了十几分钟,突然后方传来喊杀,有人跑过来:“不好了!南方!南方还有敌人……他们爬上墙,开了门闩,冲进来了!” “什么!” 轭冲进来了,不过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虽然南城一直不是他们的主攻方向,但本地的有戎氏在南方聚集了大量的人口。 轭冲进来之后,立刻发现了南方一群人居住在狭窄的居所,因为长时间没有找到清理粪便的机会,居住了数千人的北唐邑的粪便,全都堆在这里,散发恶臭,差点没让他哕出来。 他立刻捂住口鼻,而后边已经有人被熏晕了。 看到这一幕,南方帐内,有人举着搅屎棍就冲出来,看到这一幕,不少人哆嗦了起来。 “跑!快给我冲!” 不管了!轭知道不能撤退!但凡他退了,自己这一轮就崩了! 至于搅屎棍…… 他甩动自己的短戈,将对方的棍子拨开,但这里人太多了,一些被打倒,一些又举着棍子冲上来。 轭下意识的闪躲,显得十分顾忌。 这么一来,这些人就跟发现了应对办法,对着后边喊道:“沾粪!沾粪!” “该死!!!” 轭都惊了,没想到有戎氏这群人这么歹毒,居然要对他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小心!”就在轭失神的时候,一个亲卫看到了飞来的东西,以为是投石索,赶紧举着盾牌阻挡。 啪嗒。 粪土淤盾,溅射伤害拉满。 哪怕是举盾的人,脸上也散发了恶臭。 “啊啊啊啊!!!!!” 轭要疯了,他感觉自己的不仅是身体被伤害了,就连精神上也是如此,真的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攻击! 还他娘是热的! “给我杀!!!” 怨气彻底拉满,轭已经无所畏惧了。 像粪土这种武器,只有没有沾染的人才会害怕,一旦沾染了,那将是……无敌的! 一群满怀愤懑与怨气的土王亲卫冲锋了。 作为土王的亲卫,那都是贵族级别的存在,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欺辱? “我要用你们的血,洗净污秽!”少年口不择言,咆哮着往前冲。 见人就杀,敢拿着搅屎棍冲出来的他不仅击杀,还多给几下,保证死得透透的! 红眼了! “南城破了!快跑!快跑!” 一些北唐邑的贵族毫不犹豫带着人冲出东面或者西边,城破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别想跑!你们都给我吔屎!” 轭彻底疯狂!逮着这群贵族就不停的追,还对他们丢出一些冻成冰碴子的粪土。 有人嗅到了恶臭,一边跑,一边嫌弃大叫:“好恶心,别追上来啊!” “土方居然请来了粪神!” “啊!!!” 尖叫响彻战场,甚至隐隐有点不对劲。 天很快亮了。 看着遍地的粪土,鲜虞小猪连忙后退,让人挡住了准备扑上来的轭:“你小子,怎么搞的!打个仗闹成这样?” “舞那个白痴!南城是这些人堆积粪便的地方他都不说!害得我们俩商量了半天,最后真的决定从南方冲进来,气死我了!” “赶紧滚去洗澡,离我远点。战利品什么的,我抓的这些俘虏就够了,剩下的全给伱。这七天咱们还是不要见了,有什么要说的,书信联系,撤!撤!” 鲜虞小猪根本来不及修整,带着三百多俘虏,其中两百左右不是青铜甲就是盾牌,可以说基本抵消了本次的出兵损失,甚至有点小赚。 城内太臭了,不能要了! “啊啊啊!!!” 轭愤怒的无比:“给我杀光……唔唔……” 轭被捂住了嘴,几个卫队的长官冷着脸看着他:“洗干净还能用!这点臭气算什么?奴隶的生活环境也不比现在好多少,人力很重要,别白费了。” “唔唔——”轭眼白直翻,挣扎着。 他当然知道,他只是说气话而已!赶紧放手!你手心里是什么?!好臭!要死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拉开人。 轭不断地呸呸呸,脸上青白闪烁,大口想呼吸,下一秒哕了一地。 这一下,原本还能忍住的人,彻底绷不住了。 到处都是呕吐。 外边跑来侦查情况的王子舞麾下长老的斥候,看到了遍地都在吐,吓得瑟瑟发抖跑回去:“不好了!不好了!瘟疫!瘟疫来了!北唐邑里全是瘟疫!” 第462章 当机立断选择撤退 第462章 当机立断选择撤退 “瘟疫?”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辛屈立刻凝重起来,赶紧命人探查。 下午的时候,鲜虞小猪寻来了。 “远点……远点……” 辛屈看到这个家伙一上来就要靠近,赶紧摆手:“听说你跟你那兄弟打进了北唐邑?” 鲜虞小猪闻言脸色一僵,赶紧说道:“姑父放心,我身上绝对没有沾到屎!是那个混小子自己闯错了地方,弄得一身的臭气。” “所以,是屎引发了瘟疫?” “啊?不是!弄错了。”鲜虞小猪一拍脑袋,想明白了原因,只能完整的解释道,“北唐邑里头太臭了。刚才舞带着人进去,直接被熏跑了。北唐邑现在是轭他们在戍守。 不过因为北唐邑现在根本没办法住人,他托人问我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想到了姑父你麾下有专门掏粪的奴隶,所以我想来问问,有没有解决办法。” 大体了解完了始末,辛屈倒是淡定,但下边已经笑成一片了。 他们都能想到那晚轭他们的战争场景,一定是相当壮烈。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现在是冬天,想要通过水洗的方式处理,至少需要自然挥发十天半个月。所以,想要最快解决,放火烧掉北唐邑,用高温去解决。” 辛屈说完,接着又说:“而且,没有经过大规模处理的粪便,并不安全,随时可能成为瘟疫的传染源。 所以我建议伱小子赶紧隔离一段时间。 我这边马上就撤离。” “姑父要走?”鲜虞小猪没想到辛屈会这么决断。 “得走了。北唐邑虽然拿下,但你都说了,你们打进去的时候,北唐邑遍地都是屎,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这种地方往往潜藏了太多的瘟疫源头,想要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聚集太多人在这里。 还有,不能挨到开春,不然瘟疫传染出来,那将会是灾难。” 辛屈点了点头,“再说了,我们有辛氏的目标已经完成,土方这边的是想要土地,还是剩下的人口,我过几天会去跟王子舞交流。 总之,北唐邑不能住人,你跟你那兄弟赶紧商量,最好是一把火连带着尸体一起烧掉。 趁着现在还是冬天,不然拖到春天,麻烦可就大了。” “我知道了!” 鲜虞小猪不疑有他,辛屈这个人很少无的放矢,既然他认定瘟疫可能爆发,那信总比不信要好。 送走了鲜虞小猪,辛屈立刻召集剩下的人,以及司马长老,耜大股。 “这一次,讨伐进入了尾声。接下来有条不紊的撤离,才是对我们的考验。 高邑、箕邑,尽快拿下。附近所有的部落,不管是野人还是寻常部落,能掠夺的全部掠夺,实在带不走的,用火给我将屋子烧个干净。” 辛屈冷酷下达了命令,接着继续说:“耜大股,你作为本次北返的前锋。” “好。”耜大股点了点头,起身带着最近整理出来的一批外族人走了。 这些都是耜大股拯救出来的奴隶或者其他一些野人追随者,虽然只有三百五十六人,但一水青壮,辛屈也指挥不动他们,就让耜大股带走。 耜大股一走,辛屈继续布置道:“通知围攻箕邑的姚共,让他优先清扫四周的部落和人口,将老弱全部赶进箕邑,然后陆续安排后撤,十七天内,给我撤到忻地。” “剩下的人,开始收拾拔寨。所有人出发之前,准备好热水,路上我们只怕没有多少可以使用的水源,所以这次的水量有限,尽可能不要饮用太多人类活动过土地雪水、河流,谨防瘟疫传染与爆发。” “鸟蛋。” “诶!” “通知后方,停止粮草运输,全速撤回昌平、乃至各个县域,开春之前,给我恢复生产,不得有误。” “是!”鸟蛋赶紧离开,很快大营就传来了马蹄声。 “好了,行动起来,前营变后寨,后营变前营,徐徐离开。” 辛屈起身,众人纷纷下去离开。 瘟疫,这个借口,简直就是完美的撤兵方案。 这仗不了了之,对于各方来说,都算是一个过去的借口。 “族长,外边,蛇好回来了。” 辛屈挑了挑眉,走了出去,然后看到了辕门之外,蛇好的节杖后,一群颓丧走着、绑缚着的人。 虽然看起来灰头土脸,但一个两个身材都十分匀称,富有力量美感,并且眼神锐利,不似死的。 贵族。 辛屈哈哈笑出声来。 “族长,怎么了?”青岩古怪的看着辛屈。 “成了,咱们这一次至少能带回去一万五千口。” 辛屈颇为兴奋。 此时车停,蛇好听到这话,被两个赶来的闺女搀扶下车道:“看来族长已经知道了他们身份?” 辛屈点了点头:“必然是有戎氏内部主战派,若是我的猜测没错,必然是群山之子!” 群山之子,是位于寿阳、阳泉这些山里的好姓有戎氏诸部统称。 其中有三分之二为男子掌权,因此他们也被称为多子族。 他们是直接受商王的统治的臣民,与商王保持稳定的服属关系,是商王统治忠实的支持力量。 所以他们算是内服的一部分,甚至等到武丁时期,这批人是直接居住在邢台、邯郸之间的存在。 之前反对谈和的他们,更多是服务于商王一系的未来发展,相当忠诚。 至于有戎氏的利益,在他们眼中,只是用来给商族当垫脚石的,真要论起来,这批人不该称呼为有戎氏,而应该用王族、诸子来称谓。 “确实如此。”蛇好微微点头,将她这段时间珑好的运作简单交流了一下。 “嗯,确实,我是不会接受决斗的。” “你不敢?!!” 被押解着的人中,有人听到辛屈的话,直接质问起来。 毕竟有辛氏的方言中,交杂了很多大邑商的词汇,稍微简单拼凑,就能听懂辛屈和蛇好在聊什么。 辛屈微微摇头:“奴隶,没有决斗的权利。在有辛氏,奴隶只有劳作换取上战场拼搏的权利。 当然,想要上战场,仍然需要承包你们的户主,考验了你们的忠诚之后,愿意带你们上战场。 在这之前,你们的没有别的机会。” “你!!!贵族,不容折辱!” 这人在咆哮,辛屈掏了掏耳朵,对青岩说:“趁着现在冬天,用烤火的刀,剁掉他们的大脚指,然后在他们胳膊上烙上奴印,再饿他们几天。 他们也就明白了,贵族在有辛氏眼底就是个屁,只有靠着自己的双手与战功,才有资格称呼为贵族。 要是他们再嚷嚷,判他们个十年不得上战场。” “你……你……” 这群人很快被提走,有人想要反抗,立刻就被诛杀。 机会都是给愿意珍惜机会的人,辛屈其实很少这么处置奴隶,毕竟哪怕是冬天斩断大拇指这种手段,都有两成概率造成感染。 这种手段能少用就少用。 “你做得很好,回去之后,将你的部落分一下户,然后迁徙到昌平来。” “谢族长。”蛇好点了点头。 “嗯,那就这样,你休息几天,到时候跟着撤离。” “这就走?”蛇好有点诧异,这才发现到处都是在整理东西的人。 “北唐邑已经拿下了,但被围的时间有点久,堆积了太多粪便,我担心明年开春会爆发瘟疫,所以开始停止南下,准备撤离。至少开春之前,我们先撤到忻地。” “明白了。” 第463章 恭喜土王 第463章 恭喜土王 有辛氏的动作很快传导出去。 远在大同的土王鹌,听说了有辛氏准备班师的消息,有点震惊,赶紧召唤来姚册。 这一次有辛氏要借道大同走雁门山道进入代地,土王这边的长老多少有点担心,所以姚册自己来土王这边当使者,同时也当人质。 姚册终究是辛屈的舅舅,在这个娘亲舅大的时代,辛屈如果连亲舅舅都能卖掉,那就意味着他的手下,都会感到不安。 孤寡,可不适用于现在。 所以,姚册愿意亲自来,也算是展露了有辛氏高层的诚意。 不过关于有辛氏撤离的消息,姚册也是问了跑回来的鸟蛋,才知道了南方的大体概况。 得知被请来大帐,姚册也做好了准备。 “哈哈,恭喜土王!贺喜土王,有王子轭前驱,北唐邑不过半月就被克,实在是可喜可贺!” 姚册进来就恭维了起来,也带来了一个大消息,北唐邑被拿下了! 现场所有长老都睁大了眼,甚至就连土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果真?!” “自然是真的。”姚册连连点头,“现在我那外甥叫停了后方运兵,开始准备散去后方过分拥挤的兵马,就是因为北唐邑已经取下,我想后续应该就是新一轮战争了。” “好好好!”土王鹌捏紧了拳头,他看到了逐鹿太原的希望! 那可是太原盆地啊! 丰美沃土! 在整个北方,哪怕是河洛、关中,在这个时代对于半农半牧的土方来说,远比大同这边要好太多了! 打通了太原险阻,他们就能继续往南! “王,我们应该加派人手南下!” “没错!一鼓作气!” 这群长老坐不住了,完全无视了笑嘻嘻的姚册。 姚册并没有将可能存在瘟疫的消息说出来,因为瘟疫只是辛屈撤离的借口,会不会发生瘟疫,谁知道呢? 反正北唐邑内现在确实一堆屎,想想都害怕,还是别去碰了。 “咳咳。”终于,有人咳嗽,打断了他们的兴奋,接着一个老头温和的看向姚册,“册长老,现在正是南下征伐四方的机会,贵部更不该停兵,理当一并南下,不如……” “不成不成,这仗有辛氏不能再打了,再打东面就不保了。”姚册微微摇头,“大家都是同盟,也都清楚我们东面是什么情况。 有戎氏既然被赶出了北唐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只怕会勾结东面的多子族,我们有辛氏在东面的地盘已经抽调太多人运输粮食了,再拖延到开春,唯恐会出大乱子。 所以,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来,有辛氏要人口,土地以及后续的其他收益,我们不要。 当然,若是土方选择集体进入南方的话,前方的代、忻二地也可以商量着来交易。” “霍地呢?”有一个长老睁大眼睛说。 “咳咳。”土王鹌瞪了一眼这个猴急的长老。代地与忻地最重要,不过霍地乃至灵丘,尤其是灵丘是有铜矿的,土王鹌自然是很想要,但姚册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答应。 自己估计得付出点代价。 “代地双方都出力了,到时候再商量分配。但忻地是贵部亲自夺得,我们不能白拿。”土王鹌手指轻轻敲击椅子,这是有辛氏送来的,自打坐上来了,土王鹌就已经离不开椅子了。 毕竟冬天的,谁也不想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冻屁股。 “族长,我建议可以给马头山的地。”边上有一个长老算盘一响。 姚册笑容微微僵硬。 马头山,就是后世的乌兰察布南部察哈尔右翼前旗。 那边是草原人、媿姓诸部、土方三部分交汇之所,出了名的混乱。 也就是说,土方只是控制了南部,西部主要被居住在后世呼和浩特的媿姓诸部控制,北部为真正的草原游牧势力控制。 将那边丢给有辛氏,这是几个意思? 不就是想要将有辛氏当看门狗? 可能吗? 姚册依旧笑着说:“这件事,只能跟屈谈。有辛氏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已有的土地开发上,这是屈早几年定下的规矩。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我想屈是不会自己废掉自己规矩的,毕竟朝令夕改,大忌。” 土王鹌微微颔首没说话。 片刻,他才继续说:“既然如此,到时候我跟贵部族长谈吧。实话说,还没见过他一次,到时候让我看看孟妟究竟选中了怎么样的男人。” 土王鹌已经下了决定,准备南下,只要确定前线真的拿下了北唐邑,那他一定会全力南下。 机会太难得! “那就我等待贵部的好消息。”姚册笑着退下。 “哼!这有辛氏这才没一会儿,就开始嫌弃上了?”刚才那个长老冷哼起来。 给他们地,不要就直接说,还说得听辛屈的,甚至还说要先对自己占领的土地进行开发? 草场不是越多越好吗? “有辛氏以农耕为主,想法自然与我们不同。” 璩钺开口说着。 “你这话说的,哪怕是农耕,白送的地不好吗?我看还是嫌弃我们。” “嚯,一块三族交错的烂地,你给了,有辛氏的人不上当,就成了嫌弃?”佩兹也看不下去了,嗤笑一声,“难道忘了忻地?那是人有辛氏带着千人强袭下来的,王子舞自己不行,辛屈拿下了,结果他居然能被气得晕倒。 气量就这么点,难道是跟你学的?光说忻地的价值,就能顶得上咱们脚下的草场了! 伱居然妄图用马头山换?你是真当有辛氏上上下下都是傻子吗?我们只是盟友,激怒了有辛氏,他们可是有几万人在四周,还没撤回去呢! 激怒了有辛氏,他们连带着我们一起打怎么办?” 佩兹站起来厉喝。 “你!你说就说!牵扯王子舞作甚?还有,谁知不道这是不是侥幸,别以为你俩拿了有辛氏的玉石贸易,就能帮着有辛氏渗透我们土方说话!” 璩钺看战火烧到他身上,也不惯着呵呵道:“我看,王子舞还不如带着族长卫队的轭。 打了十几天没拿下的北唐邑,轭一夜就拿下了! 这就是能力的差距!” “你!” 这人要说不下去了,边上有人赶紧帮衬:“要是没有王子舞围困多日!敌人疲惫,他王子轭怎么可能拿下?!” “就是!” 两拨人吵了起来,甚至最后将火烧到了族长卫队的身上。 土王黑着脸,看着这些支持王子舞的长老百般诋毁自己小儿子轭的功绩,心头火起,更重要的是族长卫队还被他们说的一文不值。 这可是他的卫队!他土王鹌也在这场有功绩,结果全给他抹了? “够了!吵吵吵!吵能吵出个所以然来?接下来才是最凶险的谈判! 有辛氏,不是善茬,他们不会坐视我们随意谋夺他们的胜果。 他们愿意通过交易让出忻地最好不过,倘若不能,还是必须进行谈判。” 土王鹌站起来,脸色越发难看:“要不是舞打仗的时候一直遮遮掩掩,拖拖拉拉,光是代地在手,我们也不用这么被动! 一个两个都在说舞何等了得? 这就是他了得? 都出去,好好筹备兵马粮草准备南下,别给我起了什么幺蛾子!” “是……” 这群人被吓得一哆嗦,土王鹌还是有威慑力的。 毕竟,他真敢杀人。 而且只是老了点,没死呢! 等他们下去,土王鹌郁闷的呼出一口气:“舞那个混蛋!就没见过这么废物的!” 倘若不是母族势力太强,他都要废掉那混蛋了。 不管是小儿子轭,还是其他子嗣,那都是一等一的战士,只有他没有一点能力! 厌恶、不满、愤怒,被不断放大。 第464章 一场不欢而散的宴席 第464章 一场不欢而散的宴席 有辛氏要撤退,辛屈作为殿后,离开之前,派人请了王子舞。 王子舞带着大长老作陪,辛屈这边则是姚共。 “第一次见面。” 大长老进来大帐,寒暄道:“尊敬的有辛氏族长,作为诸姚的一员,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虽然语序肯定不是这样,但翻译过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辛屈微微颔首笑道:“有癸氏客气了。是我近来事情太多,没有提前与阁下相邀,着实怠慢。” “哪里哪里。” 有癸氏被辛屈这番话说得,笑容也灿烂了几分道:“可以呼下位为癸枳。” “枳?” “是的!就是枳,一种来自淮夷境内的植物,我曾经年少的时候顽劣,家父不喜,便将橘改曰枳,希望我惜身自省,但很显然,我没做到。” 癸枳苦笑一声。 辛屈微微颔首,然后邀请落座。 王子舞可不会跟癸枳一样寒暄客气,他大剌剌的落座道:“我说,你们也没必要这么酸来酸去,多没意思。有什么话,公开挑明了说。 有辛氏,你打算插手我土方内部的王位争夺吗?” 一句话,癸枳刚刚营缮好的气氛,立刻被破坏了。 他差点就想动手揍一下这个混蛋了。 “我的母亲,可是姚姓哟。”王子舞依旧不为所动的说,“只要我当了王了,咱两家关系也能更亲密。你说是吧。” 显然,王子舞还是有点东西在,就是情商很低。 “咳咳。”癸枳赶紧轻咳提醒王子舞,千万别越界。 但王子舞并不以为然。 须臾,辛屈微微摇头:“土方内部的王位是伱父亲与长老去抉择,我有辛氏懒得掺和其中。只要我们双方盟约还在一日,还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在,谁是王,我就站谁那边。毕竟,跟我定契约的是土方的王。” “不就是谁胜了你帮谁?说得这么多……”王子舞不屑一笑。 癸枳拍了拍桌,然后恶狠狠瞪了一眼王子舞。 “行了行了,我闭嘴。” 王子舞摊开手,然后自顾自的将桌上的火腿拿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不住的点头:“好吃。” “他就是这个性子。勿怪,勿怪。”癸枳来打圆场。 辛屈笑道:“无事。我有辛氏以契约定论,只要双方是平等交易,那么一切都可以商量着来。 但如果想要过度破坏我有辛氏上下的利益,那么我也没办法包庇。 毕竟,我是被族人推举上来的。 氏族嘛,都是大家商量着来。” “是啊。”癸枳讪笑,但免不了多对辛屈赞许两眼。 同样是姚姓,辛屈明显情绪就更稳定,而自己这个外甥…… 傻点也好,自己的族人势力,也能因为他更进一步强大。 “来来来,这火腿和咸鱼干,要伴着吃,鲜美无比。” 辛屈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吃饭。 接着歌舞起,不过都是本地娀姓诸部的歌曲,虽然听不大懂,但也挺不错。 有戎氏的社会体系比土方更强,文化上也显得更加繁荣,娀姓也深受东方商的影响,所以辛屈能看到很多东夷方向的影子。 癸枳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道:“我家先祖,在鸣条之战后,流亡北上。久久不闻东夷音律了。” 有癸氏,并不是一开始就居住在西边的部落,而是居住在东面,临近东夷甚至最远的时候抵达了淮夷的地盘。 后来,商汤跟东夷结盟,趁着夏桀在自己地盘内胡作非为的时候,纠集了一批人强行攻打夏后氏。 这仗开打之前,除了东夷出兵出力并且极其乐意之外,其他夏商部落联盟的邦国,其实都不怎么想跟着商汤打夏后。 毕竟那个时候只要黄河不泛滥,各家势力都在各家的地盘上。 夏桀折腾的也只是自己地盘里的部落,影响不到旁人。 但东夷跟夏后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弄到后羿、寒浞两个时代内。 总之,夏当时只是混乱,但不弱。 然后被车翻了。 夏没了,商成了中原之主,但商也因此走上了武装弹压,并且大规模推行奴隶制的巫神体系。 一直到河亶甲的时候,商与东夷的联盟彻底破裂,河洛大旱,夏后氏末裔之称的杞龙氏重新杀回河洛。 至此,流亡四周的姚姓诸部,开始逐渐回笼到山西、河南等地。 癸枳讲了相关故事,还跟辛屈说,下一次如果遇到从河南归来的姚姓诸部,他会带着河南姚姓诸部来叨扰辛屈。 辛屈表示欢迎。 但也并没有太多神情。 癸枳跟王子舞不一样,他更多还是谋划自己的利益,与同为姚姓主导的有辛氏打好关系,至少是稳赚不赔的。 于是,宴会逐渐进入尾声。 终于,歌舞散去,餐食退下,只剩下一些小菜放着。 王子舞又开口道:“行了,差不多了。聊了半天有的没的。有辛氏,我要忻地,开个价吧。” 癸枳脸色一变,这货又他娘的出来破坏气氛。 辛屈笑了起来:“忻地,虽然是我带头,但参与其中的对象还有诸娀。此事牵扯了诸部,要谈,还是等到能主导此事者来吧。” “你觉得我不够资格?”王子舞脸色难看,“那谁有?” “王。” 辛屈手指轻轻敲击着酒爵,笑脸盈盈,“尔王?” “……” 王子舞咬着牙,臭着脸,片刻之后挤出难看笑容道:“我认为咱们可以先谈谈,这样我也好……” “不必。王与王谈。与你谈,是在说我有辛氏上下,不如土方吗?别忘了,屈与孟妟婚,单论起来,他也是你的长辈!” 姚共在边上直接打断道,也不客气。 王子舞冷冷瞪着姚共:“那你呢?凭什么开口!” “共为吾兄。”辛屈依旧温和的笑着:“就算论有癸氏这边的干系,共兄父与有癸氏结拜,共为有癸氏从子,汝为有癸氏外甥,也与汝同辈。” “你!” “够了!”癸枳彻底拉了脸,对着准备暴起的王子舞喝道,“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看到舅舅发怒,王子舞脖子立刻缩了。 “有些事,用亲友身份好说,但有些,只能以王名对称。 虽然我不曾称王,但若我有意,哪怕是南方的大邑商,也得唤我一声王号。 这点实力,我还是有的。” 辛屈微微挑眉,有种说不出来的霸道。 癸枳也颔首,并且多有感慨,确实如此啊! 有辛氏这一次出兵,兵威强盛,只怕明年之后,整个山西都知道,北方又出现了一个被大邑商摒弃的辛夷,实力可不弱。 “有辛氏勿怪,小孩子嘛,总是想着的在长辈面前出出相,好展现自己的成熟。一笑置之即可。” 癸枳哈哈一笑,又跟辛屈说了两句。 之后,草草结束了演戏。 堪称虎头蛇尾。 第465章 癸枳的谋划 第465章 癸枳的谋划 “该死!该死!该死!” 一回到自己的大帐,王子舞气得发疯,拿着兵刃到处砍,看谁不过眼也气得准备打人。 直到一声鞭子的声音传来,王子舞哆嗦了一下,干笑看着癸枳:“舅……” “啪嗒!” 一鞭子直接砸在他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三言两语你就受不住?你还当什么王?你以为王是那么好当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果是,那这个世界早就乱了!还需要什么王? 想当王沉不住气,伱只会因为误判而失利,只会害了自己乃至害了全族! 你看看你,再看看辛屈。 这一餐吃下来,他从头到尾心平气和,甚至比你父亲更平和,任由你胡闹,也就是最后你实在越界了,他才说了那番点你的话! 你始终只是个王子!不是王! 有辛氏是没有称王,但他的势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要称王,谁能拦住? 还有,他娶你姑姑孟妟,妟氏虽然是新辟的姓氏,但妟鸠一脉实力也不弱! 你彻底得罪有辛氏,不就等于将自己推到了妟鸠那一脉的敌对?” “可是……妟鸠这一脉是祁姓啊!” “山西遍地都是祁姓,彼此之间联系比你想的紧密!”癸枳气得咬牙,“你真以为当初陶唐氏搞事的时候,他们杀不得? 要不是为了给南方的祁姓诸部一个面子,你觉得陶唐氏能活? 还有,妟鸠是自己挂了你姑姑孟妟的姓为氏,那是因为妟鸠知道,如果他用祁姓,可能会被最快清扫掉。 有癸氏姚姓诸部在土方境内能快速崛起,就是为了抗衡祁姓准备的。 土方内部错综复杂,你还看不透,那就不要全部得罪! 有辛氏姚姓主导了大部分事宜,只要拉拢到他,你在土方内部的地位只会更稳定。 一个敌对的五万人部落,一个姚姓主导的五万人部落,是两个概念。 你是要逼得有辛氏去支持你的敌人,才甘心吗?” 癸枳又甩了几鞭子,疼得王子舞嗷嗷叫。 但很显然,王子舞除了惧怕之外,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娘亲舅大的时代还不远,很多部落哪怕不是推行嫡长子继承制度,但能登上王位争夺战的,永远是母族势力庞大的部落。 之前土方最强的母族势力是祁姓。 现在是姚姓。 孟妟的妟氏,是妟鸠自己选择冠上的,除了妟鸠是孟妟带着长大的,更重要的是祁姓已经全面在土方内部衰颓,如果这个时候妟鸠选择挂上祁姓。 下一秒,他就会沦为土王鹌的敌人。 因为主导清理祁姓的就是土王鹌。 但土王鹌没想到的是,姚姓取代土方内部的外戚生态位后,膨胀速度这么快。 以至于现在的土王鹌,都发觉压不住了。 于是陶唐氏搞事,哪怕土王再恶心,也不敢直接干掉。 不然真的全干掉了,彻底得罪了山西诸祁,土王内部就兜不住了。 姚姓无人可以制衡,王子舞还这么蠢,土方环境堪忧。 “这一次,忻地谈判,估计你也会到场。全力支持有辛氏,他是姚姓,你支持他,就是再给你父亲说,有辛氏诸姚也在支持你。 我打探过了,有辛氏内部的重心并不在西边,而是在东面。 辛屈要人口全部迁徙到东面去,目的是为了梳理东面的水系与沼泽。 所以,他对于西边的要求,更多是一些不容易被抢夺的要冲之地,准备作为专门用来防备草原人的关口。 这些地方对咱们来说不重要,咱们只需要守住代、霍、就能依托山脉阻碍敌人的南下。 灵丘可以给有辛氏,但要求双方以山分野,一人一半。 然后将娄烦诸地(朔州、山阴、应县、浑源、怀仁)控制在手中,剩下的可以给有辛氏。” “给这么多?!”王子舞大惊,“本部的驻地也给?” “给了没事。”癸枳摆了摆手道,“那边比起南方的北唐邑,根本不值一提。 你要是觉得心有不甘,可以联系伊祁岳,让他领着刑天氏北上,他们一直很想摆脱邛方的牵制,并且获得一片自己的草场。 本部的西边一直到媿姓诸部之间的山谷之地,足够让刑天氏居于其中,安心生产。 北上去跟营缮重心不在西边的有辛氏争夺草场,才是他们的未来。” “可是父亲不会答应的吧。” “由不得他。”大长老嗤笑一声,“进入代、霍一直是所有人的梦,这里有盐。但每个人都是贪婪了,进了代霍,就会想要忻地,进了忻地,就会想要北唐邑。 拿下北唐邑,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在整个汾河四周。 而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 一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要进入北唐邑,想要快速在冀州内部站稳脚,就需要联系各个大姓。 而最巧的就是,我们这批人,就是各个大姓联络甚笃的人。 没有我们,他想要左右冀州局势? 想都别想! 所以,本部给有辛氏,就是帮着他,断掉这个后路的念想。 要么南下,要么崩解。 他只要还有一点雄心壮志,就没得选!” 大长老兴奋的说完,王子舞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很快他也兴奋起来。 他这辈子的目标,不就是成为王? “按部就班,我保你等你父亲稳住了局势,你就能取代你父亲,成为新的王。等到孟妟生下了你的表弟,你也可以亲自扶你表弟上位。 他比你小那么多,必然不懂事,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癸枳如恶魔低语,不断给这个家伙洗脑。 作为从小带大他舅舅,癸枳对自己这个蠢外甥的想法和喜好了如指掌。 三言两语,这个蠢小子就笑开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般美好的景象。 “好!到时候舅舅你帮我做个引导,我肯定做到这一切。” “这就对了。”癸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我最近给你搜罗一批少女,都是美艳非常,到时候送你这来,抓紧时间多给我生几个甥孙。我也好早点当舅爷。别总是生闺女。” “我也不想啊……”一听有美女,王子舞就开心,但一提到总是生女儿,他也无奈。 十八个女儿,夭折了十个,八个中三个体弱多病,剩下五个也总是蔫蔫的。 送去给巫师带,巫师也没办法避免她们的死亡。 只是有些巫师告诉他,生了儿子就没事了。 所以他也努力得很,但很可惜,一个儿子都没有。 “没事,我再派人去附近的氏族问问,总有办法的。” “嗯嗯。”王子舞兴奋搓了搓手,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对了舅舅咱们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就当是对今天宴会的补偿。” “不错,很有悟性。”癸枳笑着点头。 “早晚能讨回来!不差这么一会儿。”王子舞笑容多了几分狰狞,等他称王今日之辱,百倍偿还! 第466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一) 第466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一) 土方南下。 路过代地,土王鹌看着源源不断北运的人口与粮草,不由得微微挑眉。 看来这一次有辛氏收获颇丰。 既然有了这么多收成,这一次的忻地交涉,应该能快速了结。 “王,大长老命人送来了本次的有辛氏忻地会盟邀约。” “会盟?” 土王鹌微微挑眉,看着下边送来的书卷,有些许诧异。 拿来,看到了火漆,这个有辛氏常用的密封工具,火漆上的印记是一个——“辛屈”二字的篆文。 也就是说,这是辛屈直接发来的文书。 土王鹌拿出匕首划开火漆,然后抖开。 里头用了两种文字。 有辛氏的篆文和大邑商的甲骨文。 土王鹌大体能看懂甲骨文。 上边写:“应有戎氏娀姓之邀,会盟忻地,以应此后诸般军事。百望土王赴盟,全盟友之情,表诸族之乐。” 后边就是写时间和与会的部落。 主要是有戎氏的娀姓部落,辛屈还贴心给他们写了一下愿意跟着有辛氏离开和准备留在这里,以及观望的人。 目的就很明确了,告诉土王鹌,愿意跟我走的自然是谈妥的,不愿意跟我走的是有意留在这里,你可以拉拢,至于中立观望的,就各凭本事。 看完之后,土王鹌只是让人匀速南下,然后自己坐在车上,陷入了思考。 这一次的会盟,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跟着有辛氏返回北方的娀姓诸部,并不一定会跟着辛屈去东面,极大概率会顶替土方缺掉的位置。 也就是说,辛屈极大可能拿忻地跟自己换本部的驻地。 换吗? 这个价……还是到忻地亲自看看再说? 稍稍打定主意,土王就不再多想。 至于结果,其实辛屈已经预料到了,一定会换的。 在这个气候变化波动异常的时代,大同比忻地更容易受到灾荒。 根据后世的预测与记载,最艰难的时候,忻地这边都还能耕种,但大同那边只能放牧。 甚至土方也因此分裂成上下两个土方,上土方在草原游牧,下土方在忻地、定襄半农半牧。 然后上土方被隔壁的鬼方彻底吞并、逃散成为赤狄,下土方被武丁、妇好一顿胖揍,进而臣服在大邑商麾下。 至于辛屈要不要大同?他其实没有人力过去开发,所以给诸娀就是。 毕竟北平再差,还有燕山、太行两座山脉能拦截太平洋上来的水汽。 甚至可以说,当降雨线南移的时候,北平反而是开发的好时间,因为这里的水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比温暖期的时候到处都是沼泽好开发多了。 但大同可就惨了。 这里一旦400毫米等降雨线南移,就会缩到代州,甚至有可能一路缩到太原,再往北水汽就过不去了。 因此在大同,多数时候半农半牧可以,想要全部进行农业耕种,就需要完善水利建设,尤其是节水的堤坝,这个才是最大的工程。 而东面太行和燕山交错的北平,反而是需要疏通河道。 只有小部分地方需要打造水库,疏通与建设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人力均等的话,大同这边需要上百年的开发。 而北平这边,能节省至少七成时间。 更重要的是,等铁器的问题解决了,就更容易砍树,风车就能大规模制造。 有了风车,排水的难度就能被大规模降低。 最多二十年,当新一批人口成长起来,幽州体量就足以纳百万之多。 甚至之后定了承德群山,还可以生活更多的人。 至于要不要南下中原,辛屈也考虑了很久。 确实,中原沃土肯定是最好,但对于后世子孙来说真的好吗? 金边银角草肚皮,如果自己以北平为基,疏通海河与黄河形成,就能控制整个河北,更重要的是拥有草场,能将草原的战马引为己用。 别人不知道战马作用性,现在正在组建骑兵的辛屈能不知道? 因此权衡之后,辛屈宁愿花大力气去整顿北平,也不选择搬迁。 第一,搬迁不容易,一场水土不服,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指不定就全军覆没。 第二,北平有自己需要的煤铁石灰以及各种矿产资源。 第三,临近草原,现在有战车的就是草原的爷,辛屈随时可以从草原掠夺骑兵,投入南方的战争。 反正现在南北文化圈层还未彻底分化,半农半牧的生产框架,秦岭淮河以北所有势力最主要的生产结构。 也就是说,往上数几千年,其实绝大部分秦岭淮河以北的部族,是血脉交流频繁的族群。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南方现在的杞龙氏、丹山氏、召方等势力,正在跟大邑商死磕。 自己突然跑下去,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还不如坐山观虎斗。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北平是个要塞城市,虽然有些时候要同时面对南北的威胁,但只要有一段长城在,那么自己的兵力就能获得更多。 并且,在有意识、有规划的提前开发下,北平的潜力并不低。 老实说,关中也是姬姓周氏一步一个脚印开发起来的,最后被冠上无敌,也是因为有秦国数百年持续开发。 开发要时间,要积累,哪怕是中原,经过河亶甲的干旱与现在的混乱,根本不足以成王事。 天下膏腴之地,就在河北平原上。 大邑商绝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这里。 有辛氏的战略目标跟周朝不一样,所以不能教条思维去想。 周打败商,都是集中了西部的势力,三分天下有其一,这才发兵。 最后趁着商征东夷的时候发动突袭的。 打完商,周也管不来东面,全靠周公解决了三监之乱,将不听话的商族百姓迁徙到成周宗周去看管开发,将听话的商族人分给卫、鲁等势力,然后再把贵族丢给宋国,用一圈诸侯将商族遗民看管起来。 周公一辈子都在忙活这件事,可见不管什么地方开发,最核心的都是人力。 燕国一辈子窝在北方没啥名头,就是因为人力不足。 更重要的是,燕国这一脉的祖宗是姬姓召氏。 现阶段的召氏叫做召方,姬姓召氏是姬姓周氏的大宗,周氏已经诞生,呆在邛方羽翼下,成为邛方跟召氏之间的牵连,也可以叫做人质。 所以,周召分家之后,召公哪怕成为了周王朝建立的大股东,但也不是嫡系主脉,得到北平作为燕国,只怕目的还是为了应付逃亡东北的各支子姓。 尤其是孤竹氏、箕氏等的反扑。 总的来说,辛屈权衡再三,决定据北平而兼东西南北。 四战之地也有四战之地的优势。 因为这里不能随便安寝。 那么所有人都得紧绷神经,对于早期开拓是有裨益的。 第467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二) 第467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二) 屈五年正月。 冰雪还未开始消融,忻地正在聚集大量的人。 这段时间,辛屈提前安排了大量人,提前建设了一座座营垒,方便后续抵达的人居住。 当土王抵达的时候,下方各地生产生活也是尽收眼底。 “倒是井井有条。” 土王鹌有点感慨,很少见到规划这么齐备的地方。 流水、小邑、四寨、水井贯穿,甚至还修建么马厩,以及提供跑马的地方。 光是忻地现在的规划,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当然更重要的是西边,定襄之地的大片草原。 如今雪还未彻底消融,但水流已经恢复了,远远看去,主河支流纵交错,水草丰美啊! 虽然很好,但这边已经被诸娀的旗帜插满,显然这里是诸娀的地盘。 “王,有辛氏来了。” 辛屈亲自来的。 战车缓缓靠近双方第一次会面了。 仔细一看,五十岁模样的土王鹌,跟妟鸠的脸型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妟鸠显得更刚毅,眼前的土王鹌则显得凶戾十足。 身上一件熊皮大衣,就足以彰显他勇武。 “有辛氏,辛屈。” 辛屈先见礼。 “土王,鹌。” 土王鹌回礼,不过上下打量了一下辛屈,确实够年轻。 并且辛屈不喜留胡子,所以会刮胡子,让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二十的模样,反而跟个十五六的少年一样。 只能说,第一眼看到,土王鹌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眼前这个青年,轻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所以他很快郑重几分。 “接风宴已经准备好,各个酋长都已经等候多时,请。” “有劳。”土王鹌点了点头。 辛屈的车队转个方向,接着两者并行。 土王鹌甚至故意放慢了车速,然后看着没有驾车的辛屈问道:“孟妟这次没随你来?” “她带着妟氏,防备着东北可能出现的孤竹氏残部。上一次我并没有完全消灭他们。” “原来如此。看来你东面土地也不安全。” “问题倒也不大。北方是我的结义兄弟,无终麋所率令支氏的地盘,东北有高山险阻,孤竹氏等闲进不来。 南方的商族诸邑,与我曾交涉一二,彼此之间还存在蓟氏、水狄等部落,更有沼泽阻塞,马上开春了,冰雪消融之后,他们更没有办法北上了。 唯一担心的,只有西北方向的草原人。 我听闻,我南征于此时,媿姓诸部,又打来了几次?” 辛屈平和的说,土王鹌看着平静的辛屈,有点咂舌他的思绪之快,但更多还是对辛屈能力的认可。 三两句话,就把有辛氏东面的态势表露清楚。 通篇就是四个字:稳如泰山。 所以没有必要担心我,倒是你们跟鬼方之间的战斗,似乎没有多少收获? 土王鹌叹了一声道:“主要是刑天氏牵制颇多,娄烦诸部我不好调遣。 如此我欲向西,要么北上马头山,要么向西翻越断裂群山,等到了土方地界,早已人困马乏,难以为继。” 土王鹌也不瞒着辛屈什么,土方现在北方的困境是宁武县有刑天氏,导致他在朔州的一股助臂没法调动。 带走了,刑天氏如果趁机攻击朔州,那么朔州方面的部落就会被卡住回程的路,粮草运得不及时,前线就得崩溃。 这样一来,南部他就被牵制一部分力量,必须将所有精力放在群山之间,也就是走云冈——左云——杀虎口这一条线。 但走这边有个大问题,那就是这边开发不完全,山林太多了,走这里上很容易人困马乏,到了杀虎口根本打不起来。 而走北面,马头山,看起来主场是土方,但其实山峡要道被对手控制了。 土方不可能走那边,不然过去了优势就没了。 因此双方其实处在一个左右博弈的阶段。 土方反而因为没有彻底山道的优势,一定程度处在劣势。 这就是为什么土方一心图谋代地的原因。 拿下代地,等于前头就有了一条山脉作为要塞。 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打通代地,就能更好南下争夺太原乃至汾河诸地。 只要有戎氏不跟草原部落结盟,那么土方就能安稳很多。 辛屈跟土方稍微交换了一下各家的情况,也有了自己各自的想法。 大同现阶段对辛屈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西边不能没有势力填补土方的空缺。 土方也不可能将后方完全交给盟友,所以他肯定会控制娄烦诸部,以朔州、应县、浑源三地为核心,依托恒山山脉,形成后方部落。 这样土方安全不受影响,想要出来也不会受到太多的阻碍。 不过这样一来,有辛氏跟土方的决战点,就会挪到平型关和恒山。 受制于地形,双方的战争频率也能被极大概率降低。 能接受。 辛屈抬起头说:“土王若要忻地,我要桑干河北。” 桑干河北就是云冈、大同、云州往北。 “伱倒是不客气。这北方可是大片草场啊!” 土王鹌看辛屈已经出价,开始挑刺。 辛屈微微摇头:“草场于我而言无用。这样一换,反而要我应对草原人的骚扰。” “忻地不也如此?而且对手可是有戎氏。”土王鹌笑着。 辛屈继续道:“我可以分封功臣于此。” “……”土王鹌的笑容僵了僵,“就算分封功臣于此,何人可应对有戎氏?” “司马大股可。”辛屈抬起头,“他的战力我信服,并且他与邛方南部部落友之,真要来此,我不见得能压住,但其子称我一声师,也是我教导数年的小子。 司马大股在前头开拓,其子也必然来此,有师生关系在,至少这两代内,不会有任何的动静。 但他来了,我压不住他,司马大股为了自己的领土安全,会做什么我难办。 所以,我在想,寻找另一块地给他。 不给他分封,于有辛氏上下而言,只会说我赏罚不明。” 辛屈一席话落,也是在告诉土王鹌,桑干河北的土地就算给我了,我也拿不走全部,因为这些有一些要犒劳下属的。 尤其是司马大股。 土王鹌是知道司马大股对南方战局影响的,甚至因为司马大股的决策,害得辛屈不得不修改方略,重新加码南方的战争。 辛屈管不住,那就眼不见为净。 而且他这么能打,安排他来北面应对草原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还不够。” “北唐邑南部的高邑、箕邑我也可以给你。” “果真!!!” 土王鹌脸色一震,高邑和箕邑如果在手,那么这把交换土地,值啊! “本地空了。”辛屈点了点头,“只要去了就能落户。不过,此二邑乃是肇丰之地,我需要额外的补贴,比如牲畜。” “嗯……”土王鹌憋了一阵,吐出两个字,“合理。” 此时,车已经进了土方驻地五里地,王子舞、癸枳、鲜虞小猪、王子轭等已经列队迎接。 当他们看到辛屈和土王并车而行,一个两个都露出了诧异神色。 第468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三) 第468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三) “有辛氏怎么跑到前头去迎接了?” 王子舞一脸不淡定,看向边上的人。 边上几个管理斥候的长老脸色微变。 谁能想得到啊? 有辛氏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往北方的去那么多,之前也没看到辛屈的大纛,现在看到了,这才知道之前辛屈出去了。 “废物!”王子舞看他们面面相觑,不由得愠怒。 “行了,收拾好自己的脸色。有辛氏提前去见你父亲,只怕是先一步交涉南方土地的问题。”癸枳看到王子舞紧张兮兮的模样,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担心,“所以,不用担心有辛氏会告你的状,他也不屑用这种方式,也没必要。” 王子舞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脸色。 等到战车停稳,他才上前,后方立刻鼓乐起,十分宏大。 “恭迎王。” 众人齐声,土王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都起来吧。” “有辛氏,随我一道?” 土王鹌看向辛屈。 “可。”辛屈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御车的鹿甲一抖长鞭,战车立刻跟着土王鹌往里头。 显然,两人的关系是平等的。 王子舞看得眼皮子直跳。 没想到土王鹌也不下来说句话,反而跟辛屈有说有笑,在聊有辛氏的玉。 土王鹌想要定制一只鹌的玉雕。 毕竟是他的名字由来,死后可以用来陪葬。 辛屈大气的说,便当国礼以送。 两人声音不小,毕竟马车在路上走,车轮隆隆,不大声,会被盖住。 “那么,就到这里,下午我会赴宴。” “恭候大驾。”辛屈抱拳,接着就让鹿甲带着他回去自己的大帐。 而土王这才从车上下来。 王子舞他们迎了上来。 土王鹌看了一眼王子舞,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另外两个儿子。 鲜虞小猪、王子轭。 对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相视一眼,赶紧上前。 “你俩这一次干得不错。” 土王鹌拍了拍他们肩膀,笑吟吟:“可算是没有给我土方丢脸。” 鲜虞小猪倒是还好,含蓄道:“仰赖父亲的鸿福庇佑。” 王子轭就没有这么含蓄,反而洋洋得意道:“父亲放心!这一次我能拿下北唐,下一次我也能攻克有戎氏剩下的土地!” “好。”土王鹌很开心,“这一次伱也是立有大功,应当重赏。赐北唐邑给你做封地怎么样?” “啊?!”王子轭一愣。 不仅是他,其他人更是惊呆了。 北唐邑给他王子轭? 这这这…… “怎么?不愿意?”土王鹌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 王子轭自然是很想梗着脖子应下来,但边上的鲜虞小猪却皱眉道:“父亲,北唐乃是大邑,更是未来土方最核心的驻跸,只有父亲您才有资格践祚,轭不合适。” 土王鹌扫了一眼鲜虞小猪。 显然他没有预料到鲜虞小猪会这么说。 王子轭也反应过来,赶紧说道:“父亲,您是知道我的,冲锋陷阵还行,治理一地我也没经验。 您要是觉得我这一次有功,不如将北唐西南的土地分给我,再给我一些人,我带着人去抢。 这样一来,北唐才能作为中心城邑不是?” 北唐邑,很棘手。 以王子轭现在的势力,根本吃不下来。 他要是敢点头,今年肯定难过,甚至可能会被坑死。 “嗯,也是。你小子确实没有多少治理封地的经验。不过这玩意儿也是要学习的,北唐邑就不给你了,封你曲氏,就住在阪泉好了。离忻地近,有我在,你也放心练练手。 至于北唐邑,给小猪你来领治。那个什么,有辛氏不是弄了个县? 北唐邑,就设县。 你有空多跟有辛氏问问,看看怎么安排。 至于舞,有辛氏答应将箕邑作为本次的换地之举,那边距离南部诸姚也近,你跟大长老带着本部迁徙到箕邑。 箕氏就给你了。” 土王鹌说完,全然不顾他们的脸色变化道:“我决定将本部南迁至忻地。 娄烦诸部愿意南下的可以南下,不愿意的依旧可以留在桑干河以南,以北往后就是有辛氏的地盘了。 这路上,跟有辛氏初步达成了协议就这些。你们好好思考,下午开宴了,谁赞成,谁反对,可以商量着来。” 土王鹌走了,之前跟着王子轭的卫队,也跟着他离开。 这一下,不少人脸色难看了起来。 尤其是大长老癸枳。 …… “我就说!有辛氏靠不住!” 王子舞一回到自己的营帐,怒极。 癸枳黑着脸,下边好几个支持王子舞的长老们,也都忧心忡忡。 他们被发配到了前线。 “行了,牢骚发一发就可以闭嘴了。”癸枳厉喝。 “舅舅……”王子舞刚想瞪眼,却被癸枳一个眼神压回去, 只能悻悻落座。 “咋咋呼呼。”癸枳深吸一口气道,“这分明就是你父亲的手段,怎么扯上有辛氏了?分清楚是谁在搞事!别瞎给自己找麻烦! 还有,他在提前应对我们之后的动作。 有辛氏虽然是姚姓,但跟山西诸部牵扯有限,并且主要发展精力全在东面。 所以,这一次有辛氏跟你父亲单独交涉,只怕已经商量好了后续的各家利益划分。 娄烦诸部允许自己选择南下还是驻留,桑干河北归有辛氏,桑干河南归土方,本部南下已成定局。 他扶鲜虞小猪,估计也是想要利用鲜虞小猪,瓦解诸姚的联合,并且让有辛氏掺和进来王位的竞争中。” “这……那可怎么办?” “是啊!有辛氏并不弱,若是他选择支持鲜虞小猪,对咱们来说,那可是灾难啊。” “你们着什么急?”癸枳冷哼一声,“有辛氏就算真的要掺和土方内部的争斗,也是要看谁能给他更多的利益。 方与方,王与王,他们考量的方向都是一样的。 权衡一个部落内部的各方势力,不让王被颠覆,也不让部落彻底撕裂。 鹌引有辛氏入局的想法很好,如果能成功,确实能对我们造成不小的威胁。 但也仅仅是威胁而已。 他若是想要弹压我们的势力,就不该给我们留在南方,而是应该留在娄烦诸部。 显然,他也担心这一次动作太大了,从而引发部落内部的分裂。 因此,优势还是在咱们手中的,不必太过担心。” 第469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四) 第469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四) “真的优势在咱们?”王子舞还是有点狐疑。 老爷子人前这么一席话,分明就是在给他上眼药,表达土王鹌对他这段时间的表现不满。 这会动摇他的根基啊! 癸枳呵呵冷笑:“鲜虞小猪能给有辛氏的利益有咱们多吗? 有辛氏现在可是跟商族闹翻了,比起土方,有辛氏更需要的其实是山西的盟友。 防止山西有敌人跟他作战,牵扯他们在东面的精力。 而山西几个姓中,唯有我姚姓诸部联系最紧密。 有辛氏不可能放弃跟山西诸姚联络的中间人,有我在,鹌的谋划就是个笑话。 想要用这些事情削弱咱们在部落的话语权? 休想! 接下来,利益的分配上,优先保证祁姓诸部在咱们左右。 上次他们的背叛,已经让他们丧失了话语权,对于鹌来说,祁姓是敌人。 但对于咱们来说,祁姓想要恢复在方内的话语权,就必须找到一个王扶持。 唯有如此,他们下一代才不会被边缘化。 这样一来,我们就占据部落三分之一的势力,剩下三分之二中,还有一半以上是中立部落。 到时候拉拢他们就是。 至于阪泉给轭,北唐给小猪。 想将我们挡在忻地以南,鹌谋划半天,也就这么点能耐。 等我们联系上汾河两岸的各个姚姓,就算没有土方,一样能当一路的王,怕他不成?” 癸枳一席话,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王子舞虽然也激动,但还是有点不爽,他感觉自己被防得死死的。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王子舞还是不甘心的说。 “不会就这么算的。”癸枳微微摇头,“北唐邑都没人口了,鲜虞小猪的鲜虞氏这些年发展下来也才两千出头的人口,全部迁徙来之后,四周也都是空白。 还要应对隔壁的邛方进攻,那么只要他们开打,咱们就放牧过去,逐渐占据四周的好地。 如此一来,必要时候我们可以包围北唐邑北上,王位的风险最后无非就是战争解决。 只要鹌还舍不得手中权力,就不可能真的将轭与小猪彻底扶持壮大。 所以,不必心忧,你就算想要报复,也不着急一时,等你当了王,这些兄弟该流放的流放就是。 下午的计划照常进行。” 众人纷纷点头,王子舞也平静了下来。 还是不甘心,但能怎么办? 舅舅都掰开揉碎喂给他了,要是不听话,王子舞可不想挨鞭子。 癸枳走出了营帐,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自己还能护着舞多久?他什么时候心智才能成熟一些? “父亲。”癸枳听到熟悉的喊声,侧过头看去。 一个披甲勇士走到他身边,装束上看,赫然是土王的亲卫。 这是他的长子,癸雪生。 也是放在土王身边的人质。 “怎么回来的?” “王命我来此与父亲您见一面,下午再一并去有辛氏的宴客之所。” 癸雪生微微凝眉道:“表面上是这样说,但我认为,应该是让我来给您透露一些情报。” “这不是他的手段。”癸枳挑眉,“上车说。” “是。” 癸雪生上车,很自然的接过御者的位置。 接着一扬马鞭,车子发动。 出了营寨,癸雪生才说道:“这是王效法有辛氏的手段。有辛氏准备将司马大股外封,这一次有辛氏的战略,被司马大股搅扰,差点功亏一篑。所以,有辛氏选择眼不见为净。” 癸枳却皱眉道:“这不对,司马大股我交涉过,他还是很尊重有辛氏的。” “只怕父亲是了解不全面。这段时间我在北面,跟姚共的叔叔,辛屈的舅舅姚册聊了一下,才知道这一次有辛氏突然增兵的缘由。 司马大股本来是被有辛氏派去南方,给上一任有辛氏族长,辛丙送武备,以及等候大邑商召唤,想要借此修补双方关系。 但商王此时正在河洛战场,根本没空管后方。 于是,司马大股带着两百人出发,伪装成王子敛的兵马,潜入简狄氏,烧得简狄氏一片混乱,导致了简狄氏不得不抽调回濩泽战场的三千人马。 然后,司马大股带着人冲入有戎氏腹心,至此整个北部战局彻底变了样。 听闻有戎氏之前并没有安排兵马去河洛战场,所以突然被司马大股到处破坏,以至于大片成熟的良田,被一把火烧成灰。 为了抓捕司马大股,有戎氏几乎调集了可以调动的部落,几万人抓捕两百多人的司马大股。 于是辛屈为了策应司马大股,这才疯了似的全力调动兵力南下的始末。” 听到这话,癸枳一想,哆嗦了一下:“若是此人在我面前,我也会觉得他不安全。” 司马大股,恐怖如斯! “确实如此,也亏得有辛氏能快速反应。”癸雪生亦是感慨,“但也是这个原因,王才选择南下。 有辛氏这一次能调动数万人,下一次就能倾巢而出。 这样一个邻居,还是用山川固险塞,将战场带去不好打的山林之间。 双方才能维系一个安全平衡。 至于王子舞的事情,有辛氏并没有掺和其中,应该只是王自己的抉择。 我能感觉出来,咱们锋芒太盛,就如同有辛氏一样。 只是有辛氏是个懂得克制的人。 见好就收,所以咱们这一次,也不能动作太大。” “嗯……我知道了。”癸枳站在车上,任由风吹,眼底不知在谋划什么。 两人接下来全程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思考需要时间。 方国时代的政治斗争,其实已经不是部落内的形态了。 或许有些时候还会动用一些大家看起来很低劣的手段,比如用神灵的旨意,将政敌作为祭品,但那终究是要看彼此之间的部落势力的。 土方是临近草原的部落,成分太过复杂,生产方式决定了彼此神灵信仰都不一样,没有办法通过信仰祭祀的方式来解决敌人。 于是土方的政治斗争,就演化为王与外戚的争斗,真正能决断生死的方式是王位争夺战。 上一场战争,是王与祁姓。 这一场战争,是王与姚姓。 但上一场,王还年轻,而这一场王已经老了。 土王鹌,没有之前破釜沉舟的冲劲了。 所以,不管土王鹌现在有多少想法,只要他没有下定决心再跟上次一样,通过武力的方式重新清盘,那么战争的胜利者,一定是自己。 就算没有王子舞,他照样可以支持其他王子上位。 鲜虞小猪也可以,毕竟有辛氏,终究是姚姓掌权的部落。 管他有辛氏改成姓,还是其他姓,只要辛屈还喊姚册一声舅舅,在这个时代,纽带就可以牵扯起来用。 土王鹌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鲜虞小猪就是用来分化姚姓纽带的阴招。 至于王子轭,年纪太小,威望太低,不见得有机会。 除非,土王鹌能超常待机,熬死其他儿子,拖到王子轭彻底成长起来。 若真是如此,便是神灵的旨意,那他癸枳也认。 第470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五) 第470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五) 下午,宴会开始。 赴宴的人很多。 诸娀各部的首领或者长老,还有有辛氏这边的各营将领,以及土方诸部长老。 主宴的是辛屈。 因为忻地现在是辛屈的“地盘”。 东道主主宴一直都是传承下来的规矩。 最上边的台上,辛屈早早坐在主座,姚共负责迎接。 然后还有人在唱名。 “土王到!” “土方王子舞到……” 他们走进场内,就能听到鼓乐随之而动,并鼓声六次。 按照规格,七为东道主,六为上宾,五为内宾,三为外宾、陪席。 也就是说,土方势力的土王按照上宾六声礼。 然后是有辛氏的盟友中的强大者、有功者,比如白熊氏和青梨氏这些强者。 又或者是有辛氏征伐四方的勇将,比如司马大股、辛螺这些。 最后的外宾和陪席,就是小部落酋长,以及来充场面的其他一些有辛氏的少年。 辛屈让他们来是涨涨见识的,因此他们多是三人一桌。 而上宾是单人桌,内宾就是两人一桌。 土王鹌落座。 王子舞也被引到了另一面,坐了双人桌。 桌子都有布笼罩,所以可以箕腿在椅子上,并不会露出长衣下什么都穿的毛绒大腿。 土王鹌看着礼宾到处引导,整条动线被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框架内,不由得露出惊诧神情。 虽然他能看得出来辛屈早早准备好了本次的会盟需要的东西。 但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准备了这么多。 一切操作都是丝滑如水,规矩井然,有辛氏的内宾全都按照自己的爵位,穿戴齐整,端坐桌案,喝着菊花茶,说说笑笑。 气氛倒是不错。 “众宾皆至!” 礼宾姚共在门口一看名单签到,确定都到齐了。 便转身来到正中间朗声一。 再上陛前,朗声:“众宾皆坐!” 这一下,大部分走动的人,都安坐下来。 气氛一下严肃了起来。 “呜呜——” 宏大的礼乐响彻,牛角号吹奏着别样的音律,衬托几分苍凉,也令人肃穆。 大体三分钟左右,一首曲子吹奏结束。 姚共才上了台阶,站到辛屈的左侧,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和笔墨。 礼宾嘛,这可是个大活,除了迎接之外,还要负责按照宴会流程安排事宜,以及替宴会的主人登记一些客人的诉求。 尤其是这种正经的大宴,一旦出错,那丢的是主人的脸,所以辛屈的要求也格外严格。 “开宴——” 姚共朗声,下边音乐一换,立刻就有打扮好的侍女提着餐食上来,给所有人势力放下。 这些侍女大部分都是有辛氏本部少女,辛屈可不敢随便用奴隶。 所以从北方调集了一批来。 训练的强度不高,不过没关系,她们只是负责送餐,并没有其他太多的需求。 辛屈的桌上,七种:三肉、两菜、一酒、一鬲。 土王桌上,六种:三肉,一菜,一酒,一鬲。 然后内宾五种,两肉,一菜,一酒,一鬲。 陪席的是三人桌,所以一盘菜,荤素搭配,一壶酒,一鬲粟。 鬲,蒸煮食物的器具,很像鼎,但多是陶制,辛屈用这玩意儿蒸粟饭,还有点余温,是用来保持温热的,让饭不至于送上来就凉掉。 看起来是很丰盛,不过政治意味也很浓厚。 稍微看了一圈,土王鹌立刻就明白了他相较于其他人的地位。 东道主最多一份东西没问题,而他是独一份的六份器具,里头的肉食虽然比辛屈少一样,但他的盆里没有看到鱼,只有牛肉与羊肉。 下边的其他内宾,则是牛肉与鱼肉。 而且是切好的鱼脍,边上能看到盘子里的黄芥末,吃的时候是沾这玩意儿入口的。 不过辛屈桌上的鱼,却不是鱼脍,而是一尾油煎鲤鱼,他不习惯吃生的。 看来鱼在有辛氏这边,并不是什么高档食材。 土王鹌有点可惜的咂咂嘴。 他还是蛮喜欢吃鱼的。 毕竟鱼羊鲜,鱼羊鲜,老祖宗对于食材的追求中,鲜味是要求最多的。 “诸位,十分感谢能来赴宴。”辛屈轻咳一声举杯道,“话就不多说了。今日欢宴,希望大家能尽兴。 一来,是为土王及土方各部长老、士伍接风洗尘。 二来,也是为了我们三日之后的会盟,而预祝。会盟将定在三日之后,而在此之前,我将会用三日时间,与诸位一起商讨地盘的分配。 若是诸位有什么想法需要交涉,也可以趁这三日。 会盟之后,我有辛氏,将撤回桑干河以北。 如无必要,或者土王邀请,我将不会插手桑干河以南的事务。 最后,我有一个提议,大家这三日考虑考虑,不着急现在答应下来。 我想提议组建一个商贸同盟,标定一种大家都能认可的东西,作为交易的中间物。” 辛屈给礼宾的姚共使了个眼色。 姚共会意,对下边朗声道:“取样币!” 不多时,之前的女子上来,手里全是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些半两重的铜币。 这是灵丘的铜,骨碌乙苇也随着众人来到了正中间说道:“这是圆形方孔的半两钱,并且是青铜。” 青铜!!! 土王伸手拿起盘中的货币,看得眼角一阵抽搐。 不仅是他,癸枳也心颤起来。 “没错,我的提议,就是将青铜,变成货币。半两钱一枚,等于我有辛氏二十斤粟的物价。并且十分容易的计算,方便我们贸易。” 辛屈笑道:“灵丘有铜,各家都有耳闻,因此我不会独吞灵丘的铜矿。诸位若是想要买铜料,可以持半两钱来买回去自行制造铜币,甚至是武器。 价格上,我会便宜,十二斤粟,就能买走半两钱重量的铜料。 当然,仅限于加入贸易联盟的人。 并且,每年有定额,至于定额的多寡,取决于诸位与我有辛氏交易的钱货额度的十分之一。 比如,我们双方去年交易的铜币达到了六百枚,那么就能拿这个额度,以九十斤粟的价格买走六十枚的铜料。 这也算是我给贸易盟友的一个福利。 毕竟双方交易一旦起来,每年弄个几千上万,不是问题。” 辛屈笑着看向土王鹌:“土王意下如何?” 土王鹌把玩了一会儿铜币,感慨道:“这个质量不错,并不是我们土方能够掌握的配比。这玩意儿,可以直接熔了,然后造甲了吧。” 小部落们的眼睛直了几分。 卡死他们发展的,从来不是甲胄,而是材料! 铜的发展历程也比较特殊,红铜、黄铜、青铜三代延展至今。 青铜工艺当世最强者,就是东面的大邑商。 其他北方一些部落就算有铜,也多是黄铜。 第471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六) 第471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六) 辛屈这个铜质量比较高,是因为更改了比例,青铜合金是铜锡铅。 其中铜是百分之八十,锡是百分之十一,铅是百分之九。 当然这个只是约数,大体就在上下浮动。 至于锡怎么来的,有辛氏之前在冶铁的时候,渔阳集市东北方向,发现了一座锡矿,储量不多,但以现阶段的开采能力,足够有辛氏用十年以上。 总之,太行山和燕山,如果找一找,锡矿还是能找到的。 不过,土王看了一圈众人,他知道如果他拒绝,这些小部落也不会拒绝跟有辛氏的贸易。 毕竟青铜意味着什么,他也很清楚。 现在有辛氏为了拉拢他们,甘愿将青铜拿出来当货币交易,这就能说明有辛氏只怕手中掌握的技术,比自己知道的多。 无法拒绝。 “我支持贸易联盟。”土王道。 辛屈闻言笑道:“好,之后的细则晚些再商量,贸易主要是互惠互利。诸位有什么需求,需要什么物资用来交易,我也尽可能接受,毕竟有辛氏人口足够多,吃得绝大部分的交易量。” 众人一看,最大的两个头头已经达成了协议,只要接下来的规矩不是太过分,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便一个两个附和起来。 …… 很快,一场宴席结束。 自辛屈拿出铜币之后,大家一边盘算,一边笑吟吟的附和。 谁也不希望看到壮大部落的机会,就这么丢了。 回去的路上,王子舞对癸枳抱怨道:“我就说要拿下灵丘铜矿嘛!不然,这些就是我们的了!” 癸枳闻言,没好气的说道:“这种铜币,叫做青铜,比现阶段商族最好的铜料,还更有硬度。能拿出这种工艺做成的铜币,难道他就不能用这个去做武器? 咱们拿到手了又如何?铜矿不止灵丘有,彻底得罪死,咱们也掌握不了冶炼技术,他愿意拿出来卖,上上下下都会很开心。 你……也得开始学学如何权衡利益分配了。 看看有辛氏今天的一席话,贸易联盟一成,东面格局,就是以有辛氏为尊。 我们南下要跟有戎氏、邛方争斗,有有辛氏这么一个贸易联盟,我们也能跟其他联盟内的盟友,拿铜币购买物资。 甚至将我们不需要的奴隶,盘一盘,卖给其他需要的部落,换取粮食等等物资。 这才是为什么我也要你们都答应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今天有辛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看的野心,比我想得要大。 他可以不要西边的土地,但他要所有人信服的贸易盟主的头衔。” “那有什么用?他就不怕我们溶解这些铜币之后,重新试验配比吗?”王子舞嗤笑一声。 “你觉得他会害怕?”癸枳摇了摇头,“要是有辛氏会害怕,他就不会折腾这个贸易联盟了。 贸易盟主的头衔很有用的,当有人不服从联盟的规制,做出对有辛氏不利的贸易时,他可以纠集所有人对那个氏族发动战争。 师出有名,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自己配合盟主制裁敌人有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今天展露出来的族人素养和宴席的规矩,都在侧面展示,各方势力中,只有他有辛氏才有能力制定好规则,守护好规矩。 这个比什么都强。” 癸枳有点感慨,辛屈是一个能人,也是一个不放弃机会的人。 若是自己,肯定不会想到还能用这种方式来统合资源。 毕竟半两钱拿出来,就是真的在将战略物资,给出去。 这玩意儿可比大邑商的贝币好用多了,并且收集大量的钱,必要的时候还能打造武器装备,这才是最重要的。 相当于,有辛氏将与他们同盟的部落下限拉高。 一个两个,只要积极与有辛氏交易,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提升部落整体实力。 土方也不例外,能从中受益。 不过对于王子舞来说,这只是个笑话道:“半两钱,咱们也能造。又不是只有他有辛氏有铜,其他地方肯定有。到时候只需要造点一样的半两钱,咱们就能赚到不少!” 癸枳一愣,好像也是。 “推广起来也有好处吧。”癸枳想了一下,“至少我们可以减少粮食的支出,给下边的人,一些钱。让他们自己去交易购买,部落最重要的还是积蓄食物,而不单单是钱。” 癸枳和王子舞等一走,会场也就空了下来。 只有辛屈、姚共、姒玉他们这些长老。 “屈,真的要把钱推行下去吗?” 一个长老喝了不少酒,多少有点不甘心。 这钱,可是好东西啊! 就这么给了?不等于是帮助别人壮大自己吗? “武器装备上,我们有更好的配比。”辛屈抹了抹嘴巴,停下了餐饭,“品质上,比青铜更厉害。” 拔出腰刀,辛屈将一摞半两钱放在桌上,然后一劈。 只听得铿锵一声,接着大量的断裂铜钱飞出来,掉在地上,也看得众人眼皮子狂跳。 将刀放在眼前观瞻一二,只有一点豁口。 果然还是要继续调整配比。 收回腰刀,辛屈平静的说:“铜对于钢来说,不堪一击。所以,我们不需要太多铜,不如将铜用来换取更多需要的东西。 布匹、粮食、奴隶。 所以伱们不用担心青铜会影响局势。 相反,我们可以用这些东西,不断削弱他们。 铜只是铜,不是粮食,不能吃。 换太多了,他们就得想办法去对外征伐。 而征伐,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铜和物资。我们的主要生产中心在东面,西边若是我们不插手,很难抗衡土方的影响。 索性,用贸易联盟和青铜的输送,逼得土方只能专注南方,而北方交给白熊氏、青梨氏诸娀去开拓。 我们可以用钱,来操纵这些部落将半农半牧的比重调整,让他们更加愿意种植粮食。 一亩地能产三四十斤粟,却只能养一只羊 这就等于一枚半两钱,能买二十斤粟,但如果一枚半两钱等于一只羊,你会种粟?” 辛屈看向说话的姒玉笑道:“游牧意味着不稳定,但半农半牧需要居住点,只要他们选择半农半牧定居下来。 如此,他们一定会划分彼此的疆界。 到时候,谁来主持他们的疆界划分? 土方?还是我? 土方不见得有这个能耐,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主力必然在南方获取更好的土地。 所以,桑干河北各地等于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并且不用安排大量的人力过去,他们就会自发形成城邑,用来应对各家之间的战争,以及草原人不断南下东侵,成为我们现阶段的外围屏藩。 我们可以更专心应对东面的开发。 更重要的是,谁惹咱们,咱们就能断了他们的铜源,将他们变成各个部落中最弱的一个。 分而食之,还有一群人鼓掌叫好。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姒玉一愣,再看看四周有辛氏其他姓氏,他们面无表情的多,恐惧的也有,但是少。 显然,已经有不少人猜出了辛屈要干啥。 心里有数。 “这些计划,三年前我就开始准备了。”辛屈拿起桌上劈开的铜币看了看说,“之前的竹币取代贝币的实验,很成功。 现在不过就是将我们竹币的方法,推广出去,让更多外来的部落配合而已。 好了,基本上没有旁的交涉了。 三日之后祭天会盟,我们就要返回北平。 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长达数年的综合治理,以及营缮迁都。” 第472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七) 第472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七) 祭天是个大活。 第二天一早,土王鹌接见了一下是有意留在南方的诸娀酋长、首领,并且土王鹌答应他们,将北唐邑四周土地交给他们去居住,但代价就是他们加入土方。 成为方国成员之一。 一听到土方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要离开定襄草原进入南方的北唐邑四周,虽然可能随时沦为战场的北唐邑很凶险,但那边的风水并不比定襄草原弱。 几方势力稍微聊了一下,也就定下来了入盟意向。 这也为土方内部驳杂的势力,再次增加了一股新的势力。 当然,土王单独召见了青梨氏和白熊氏。 青梨氏的酋长作为本次忻地战场的首义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了本地诸娀的地头蛇。 不过,他居然选择跟随有辛氏北上,这就让土王多少有点膈应。 毕竟两个聚义的氏族,最后都选择跟有辛氏离开,明面上看起来好像不错,但实际上并不能给土方带来实质上的政治力量影响。 土王要引入诸娀来遏制日益庞大的姚姓。 有癸氏,这几日在南方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 诸娀终究是地头蛇,也是东南方向的简狄氏、有易氏、有戎氏这些娀姓势力的亲眷之一,诸娀的政治能量只要发挥得得当,并不弱。 是土王鹌想到最快平衡姚姓诸部手笔。 见到了青梨氏与白熊氏,土王鹌也不客气笑道:“听闻两位麾下有人提议,追随有辛氏?而非留于故居?” 青梨氏与白熊氏相视一眼,接着白熊氏笑道:“有辛氏为人醇和,果毅刚猛,并且对于我们这些出身者,并没有存在太多的鄙薄,他的麾下,更是人尽其才。相较于南方的混乱,我更向往北方的安定。” 土王鹌微微挑眉,很有意思。 白熊氏很会说话,同时也在点土王,他不想掺和南方的局势变迁,有辛氏的稳定是土方没有的。 土方要南下,就免不了与南方部落进行各方面的博弈。 白熊氏不想当炮灰。 所以,不如加入有辛氏,至少有辛氏的政治格局很清晰,管你什么姓氏,这玩意儿只能帮助你们先期快速获得晋升资本,之后想要滚雪球壮大? 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爵位、官职、分封三条路给你。 伱有功,爵位给你,你有能耐,官位给你,你要是越界,分封给你。 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就跟耜大股,整个还留在此间的有辛氏高层都知道。司马大股回去之后,分封定了。 至于去东还是西,就看接下来的时局变化和辛屈的决断。 一句话,辛屈要做的决断,基本上没人去反对,也不会反对。 因为这一次辛屈的大规模调动,已经让整个有辛氏上下所有人意识到,如果西边不按相应的规划走,万一这一次辛屈没有自己冒险带着军队强袭了忻地,这场战役只怕还得拖好一段时间。 那么整场仗打下来,就是亏本的买卖。 这个时代,亏本意味着部落衰颓,而始作俑者是耜大股。 要是之前辛屈让耜姓其他人来替耜大股兜底的话,那么就等于是将耜大股背后政治力量变得庞大,会严重影响有辛氏内部权力平衡。 但辛屈兜住了。 一己之力再度扭转了战局,整个战役都按照他的步数走。 赢了这一局,耜大股以及耜大股背后的其他力量,都被辛屈一个人直接压下来了。 耜大股再能打,也只是胡闹一二,根本影响不了真正的局面。 辛屈才是那个下杀招的存在。 你再能打有个屁用?我比你还能打! 因此整个耜大股背后的势力,也会因此彻底消停下来。 同时也震撼住了其他势力。 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有辛氏唯一的王。 不是辛屈需要有辛氏,而是有辛氏需要辛屈。 离开了有辛氏,辛屈照样能发光发热,但离开了辛屈,有辛氏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平台是很重要,但一个草台班子,最需要反而不是平台里的人,而是下决断的领导。 这两者关系如同阴阳,相辅相成。 总之,听到了白熊氏的说法后,土王鹌就将目光投向了青梨氏。 他跟白熊氏不一样。 白熊氏是第一个在北部战场投奔有辛氏的,但青梨氏则是被武力威胁的。 这段时间癸枳他们并没有闲下来,也是仔仔细细了解了之前的战场情况。 青梨氏,是被有辛氏带着的一个女战士威胁,这才最后选择反叛的。 本来以为有这一层胁迫在,青梨氏不该这么选择跟着离开的吧。 但现在…… 青梨氏察觉他的目光,轻咳一声说道:“此事也有因由在。 忻地本为笑氏之土,而这一次笑氏诸部逃亡东面山中,放出言语,凡是我青梨氏与白熊氏所在之地,笑氏与桃氏,将一起联合灭杀于我们。 所以,彼此之间已经成了世仇,留在南方,或许一时半刻能安歇。 但所谓不怕交手,就怕被惦记。 有戎氏当初招纳好姓,娀姓上下,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会被取代。 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 因此,为了部落未来的生存安全,我还是决定,北迁随有辛氏离开。 有了这一次临阵配合有辛氏举事的人情在。 在短时间内,能为青梨氏上下,换来更多的利益。” 青梨氏说了考量,小心翼翼的解释,显然他也不想彻底得罪土王鹌。 土王一看,那也没辙。 自己还得从其他有戎氏诸部中挑选新的人。 “罢了,两位不愿意留下,我也不好强迫。诚乃吾无福消受。”土王语气严肃了一下说,“当然,两位也是在此战中有大功者。我这里有两卷地图,分别是桑干河北最好的土地分布,便赠予两位,也全了我土方对两位帮助的感激。” 说完,下边立刻就有人将地图奉上。 地图啊! 献土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地图和户册。 地图代表了一地情况,能让你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而户册则代表了潜力,最重要的人口。 两者加一块,就等于你能有多少人用,本地有多少禀赋,能帮助你最快整合资源。 当然,地图两人肯定欢喜。 不过,土王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可不相信辛屈不会在桑干河北核心位置安置部落,既然如此,那就让诸娀跟有辛氏内部去扯皮划分。 有自己这些图的提前预示,他们肯定免不了拉扯。 那么利益的种子下地,各家心中隔阂一起,这都是未来博弈的伏笔。 没有一个玩政治的,能坐视北方出现一个强盛的势力。 哪怕是盟友! 所以,桑干河北的核心位置,诸娀入驻,有辛氏东归,彼此之间存在缓冲,并且这个缓冲大而散,才是土方与有辛氏两个势力之间,最理想棋盘格局。 第473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完) 第473章 诸部会盟于忻地(完) 第三天。 祭典开始了。 作为主办方,辛屈自然按照自己的规则,祭祀苍天。 至于日月,暂时没有办法祭祀。 因为下边之中,有些部落信仰日神,有些信仰的是其他与日神冲突的神灵。 所以,权衡各家之间的信仰习俗之后,辛屈最后选择了只祭天。 天是各家信仰之间的最大公约数,不存在绝对的冲突。 于是,祭祀从寅时出列,卯时开始祭祀。 点卯,日卯贡献,鼓乐起,人声沸。 点青,表青天许,焚香烛,三跪天。 点金,焚册中鼎,植米香,九叩首。 姚共作为礼宾,现在代为太常,主持后续的规矩。 点卯的时候,他带着人,帮忙掀开各家的贡品。 按照有辛氏的规矩,各家按照自己的实力献三牲。 主祭的有辛氏,献牛羊猪。 陪祭的土王鹌,献牛羊鱼。 然后其他的猪鱼羊、羊鱼犬什么的。 都是提前处理好,煮熟了,放在桌案上。 接着下一轮点青,就是将各家准备好的表,在最后的时刻,画押签名。 用的是青色的颜料,多是绿色植物榨取出来的汁液。 画押签名,也就代表这是他们的心里话,现在由辛屈帮忙,捎给老天爷听听。 所以,各家的册表,也不敢胡诌,都是一些对自己或者部落有利的吉祥话。 收上来之后,辛屈将之放在身前特别铸造的铜鼎,上边有铭文写:“屈五年正月,会盟土方、诸娀于忻地,祭天表册,共商盟约。” 仔细看鼎的表面就会发现,上边并没有雕刻复杂的铭文,只有在云纹之间潜藏的篆文写的各家部落、酋长名字。 足足七千多字,都是提前准备的阴刻。 也亏得有辛氏钢铁技术稍微过关,不然很难用这个把月就弄出了这尊四方大鼎。 虽然因此刻坏了很多刻刀,但短短几天弄出了一尊鼎来,足够表现有辛氏的实力了。 表册入手,辛屈就开始烧,一点点丢进去。 不过丢进去之前,他会先念叨几句,显得神神叨叨。 但其实念的都是:“累死了。” “还要烧多久?” “我靠,早知道就不折腾这个流程了,之后得想办法简化!” 终于,熬了一个小时,辛屈都感觉炽烈的火焰,害得他皮肤都被蒸发了不知多少水分了,最后一卷终于烧完,里头只剩下灰烬。 接着,辛屈让人抬来粟米。 黄澄澄的,接着倾倒进入鼎内。 此时灰烬还没熄灭,但大量的粟米倒进来,多少会阻绝空气,但也有一些会阴燃。 于是,阴燃的鼎会冒出青烟,给人看起来仿佛有神异一样。 接着就是点金的最后一步,姚共替辛屈收集各家点燃的香。 最后汇拢到辛屈手中。 植在焚烧完留下草木灰的鼎中,将香插在粟米装满的鼎上。 然后九叩首之后,祭祀就算完了。 这一套搞完,都晌午了。 辛屈命人收了贡品,然后就地摆开宴席,将所有贡品做成菜品,分下去。 分享。 便是如此。 接下来就是各家的时间,有人兴奋高歌,有人载舞喝酒,更有相互攀谈交涉的。 土王鹌跟辛屈坐在台上。 他喝了两杯好酒,咂咂嘴说:“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废止了人牲。” 显然一开始听说这茬的时候,土王鹌是不怎么相信的。 人牲祭祀在这个时代普遍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用来清理不好找借口清理的人口。 比如,明显就不是你的长子,再比如用神的旨意,杀死政敌,再比如不听话搞动乱的奴隶。 祭祀一批不听话的,用来威慑剩下的。 好处多多。 但有辛氏这边不一样。 辛屈闻言笑道:“有辛氏推行的是宗法制。能继承主家一切的,首先是正妻所出。 其次,正妻所出的第一个孩子,不代表有机会能继承家业。 因为还有新一轮的筛选,尤其是想要继承的话,必须公开立为宗子、宗女。 宗子、宗女作为大宗,剩下的都只是大宗辅弼,是小宗。 小宗要么就给一点钱粮,要么让他们出去外边寻找生路。 所以,当你明知道长子不是伱所出,你可以选择不立他。 并且,长子不代表他的身份地位,其母有错,可以休妻再娶。 再娶为妻者,其子,便是嫡。 嫡长宗法完善,那么人牲祭祀保留的一个大理由,也就没了。 至于威慑奴隶?杀死政敌?这种其实没必要。 奴隶可以收买,政敌可以论罪。 有辛氏有自己的一套法度,写在明面,有功升赏,有罪惩罚。 以人为本,才是有辛氏发展迅猛的摇篮。” 土王鹌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后笑道:“难怪孟妟会被你迷成这样。她的武力不俗,鲜少能入眼的。 之前几次的婚事,更多都是我交代的任务。 实话说,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对不起她,总给她寻到一些短命的家伙。 不过你跟他们不同,不需要事事都冲锋在前,能力,眼界,样样都有。 她也能安寝无忧了。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赶紧要个孩子。 有你在,这个孩子,未来就是妟氏的主人。 我那弟弟妟鸠,也就托你照顾了。” 土王鹌也是个画饼的好手。 不过,孟妟和辛屈是走婚制,如果哪天辛屈的其他儿子都死了,就他跟孟妟的儿子活下来,妟氏部落只怕真的会推举孟妟和他的儿子当族长。 有东面妟氏万余人的规模彼此帮衬,外加一个西面的土方,基本上辛屈的位置,就是这个小子的了。 而且是,十拿九稳。 辛屈打了个哈哈,也不接茬,只是邀请土王喝酒。 然后许诺一堆其他盟约。 比如,辛屈明确说,南方的战局他不便插手,但如果商王族出面,他会配合从东面出击牵制。 如果是邛方搞事,他也会配合从北方牵制。 双方更进一步明确攻守同盟。 更将土方的对手细化清楚。 有戎氏、简狄氏、商公族、邛方下属其他氏族,只要规模不是太大,那就是土王自己的事情。 辛屈只能给资源支持,最多必要的时候出动一个两个营,打打牵制。 但只要对手等级升到了邛方、商王子、商王这个等级的,他也会全力出兵。 土王鹌没有反对,因为他也不想事事辛屈都来掺和一脚,不然有癸氏真的可能借着有辛氏姚姓的名头,快速拉拢剩下的临汾盆地内的所有姚姓氏族。 到那个时候,头疼的只有他。 默契有了,划线清楚了,会盟也结束了。 各家开始收拾,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 就在辛屈北上的时候,中原战场,终于迎来冰雪消融之后的决战。 第474章 赌赢上桌,赌输跳湖(上) 第474章 赌赢上桌,赌输跳湖(上) 中原战场,春暖花开了。 然后,瘟疫也来了。 “王!不好了!王!有戎氏来了使者说他们战败了!有辛氏和土方,一起出兵夺下北唐邑。” 正在烦恼瘟疫爆发,以至于不得不往后撤退到鸣条的商王和,又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就跟被点燃的炮仗,愤怒的站起来咆哮:“什么!有戎氏是干什么吃的?这都能被打败?!人呢?!把使者喊来!” 商王和准备亲自质问,他倒要好好看看,有戎氏究竟得多孱弱?这都能败! 很快,有戎氏的使者来了。 与之一起来的,是其他三个王子。 旬、颂、敛。 看到他们三个出现,商王和的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回事?有戎氏为什么挡不住有辛氏?!”商王和看向有戎氏的使者,压抑着愤怒,但说话并不客气。 使者名叫高日,子姓。 没错,就是子姓,他也是商族成员之一。 看到商王和这么说话,高日冷淡的盯着他说:“明明是王激怒有辛氏在先,现在却要我有戎氏以一己之力,对抗土方和有辛氏两部,五万兵马吗?” “五万?!”子旬在边上都惊了:“有辛氏和土方,哪里来的人力物力供给这么多人?” “土方南下了。”高日回答道,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子旬道,“土方在有辛氏的影响下,宣布愿意支持王子旬为商王。只要王子旬成为商王,土方愿意停止东征。” “……” 子旬脸色一僵,边上的子颂与子敛面面相觑。 这话估计不是土方说的,应该是有辛氏干的。 有辛氏,还真是够狠,居然敢这么贴脸开大。 商王和果然脸色越发难看:“别岔开话题!先说清楚,你们是怎么丢的地盘?有山脉阻隔,这都能丢?” 高日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有辛氏出兵一万,全是青壮男女。动用了东方所有物资,配合土方往南攻打,并且夺下了灵丘,霍地。 随后邛方刑天氏插手,攻打代后粮仓,逼迫我们撤退抵达忻地。 本以为守住忻地,再不济也能拖到明年开春。 但有辛氏放纵其下司马大股,带两百余人,肆虐简狄、有戎氏腹心土地,见人就杀,见田就烧,见奴就放。 以致于我们有戎氏必须分出兵力双面应对。” “那也才两百啊!” “司马大股勾结邛方南部诸部落,再加上被被他释放的奴隶,因为没有粮食,很难挨过冬天,于是选择跟他勾结。 两百人,他只用了三个月,到了冬日,就滚雪球出了近五千人,更有邛方诸部配合,又是一个万余人。” 高日说着司马大股的作用,但其实不断的夸大。 毕竟不夸大,那么待会儿北方忻地的战争,被有辛氏千余人拿下,那就是真的嘲讽了。 “于是,我们南方的兵力,无法调动。而就在此时,有辛氏降服诸娀之一的白熊氏,并勾结在忻地放牧的青梨氏等诸娀部落。趁着我们撤退至忻地的兵马还未站稳脚跟,发动了叛乱。 忻地有诸娀四千多人。 配合有辛氏千余甲兵风雪强袭而来,只用了三日,壬好战败,笑氏桃氏东逃。 接着土方主力快速南下,至此忻地有兵马两万余。 北唐邑立刻就被有辛氏、土方、司马大股三股力量,三面合围,数万人围攻,北唐邑只有三千人。 再加上简狄氏趁乱劫掠我有戎氏部族,导致了我们还得分出一部分力量,守在山边。 并且,阳泉多子族,趁乱自立,您叫我等,如何守?” 高日一摊手,一个接着一个难题丢出来,几乎一瞬间,在场的众人脑海里稍微生成一下情况,冷汗都下来了。 必死结局! 并且,这一战牵扯的是整个山西的势力,就连刑天氏这种北方姜姓,都出来插一手了。 根本就没有活路。 “就算有叛军又如何?忻地守不住三天?” “粮草被阻断在北唐邑和阪泉。”高日苦笑起来,“邛方南方的诸部,纷纷出力阻截我们的粮草运转。 忻地的粮草只能坚持三五日。 并且,有辛氏狡诈,他们会故意放出南方道路,然后诱使我们派出人马往南运粮的时候,偷袭我们的运粮兵马。 试过数次,包括求援兵马在内五十车,尽皆殁于林内。 五十贵族的头颅第二天就被悬挂在城南,并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南方埋伏了多少人。 无路可走了!” “死局。”子颂淡淡的来了一句。 “既然是笑氏与桃氏是向东走,只怕有辛氏将东面大部分兵力,调去了南方。” “东面就是定襄草原。”子颂想了一下说,“那边春夏泥泞,秋冬寒朔,并且有大量破碎山峦,虽然可以一路东出,但山路难走,并且没有多少食物补充的话,就算越过了山路,能活到太行以东,口众只怕也会锐减大半。” “没错,桃氏已经逃到了庇地,一千余口,只剩下八百存活。这还是因为他们最开始是追击司马大股的时候,储备了不少粮草的结果。 但笑氏仍然在山内试图夺回定襄草原,只是遭到土方的阻击,据说现在其部众,也只剩下千人上下。 曾经三四千的部众,几乎一场战争,折损过半。” 高日叹息一声:“有辛氏,是个刚猛之人,他甚至威胁我们道:如果有戎氏要拖延战争至开春,那么他就将五万有辛氏全部南迁至此,全力死磕,直到打过庇地。 母亲她权衡再三,最后决定与有辛氏停战,给他万余人口,换来有辛氏北撤。” “有辛氏说什么她就答应了?”商王和愤怒道。 “王,有辛氏从北方,调动了三万多部众运输粮草。”高日微微摇头,“不信您可以问问唐邑、鄚邑、仓邑。 他们三邑距离有辛氏最近,有辛氏冬日那般疯狂的调动,他们必然送来过甲骨,告知北方情况。” 高日这话一出来,子敛想了一下说:“确实有甲骨,仓邑的嬹姓送来消息说,有辛氏麾下的草原人,正在躁动。 到处圈地。 看来,是有辛氏抽调了东面绝大部分力量,让这些草原人看到了扩张草场的机会,于是趁着有辛氏不在,大肆扩张。” “疯了吧!他辛屈在赌什么?”子旬都惊呆了。 “还能赌什么?”高日看向商王和,再看看王子旬,“有辛氏派遣蛇好与母亲说:这一战就是专门给王添堵的。他知道王就在中原,就是要牵制有戎氏与简狄氏兵马,让他们南下不得。 明明一个册封,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他靠武力来展示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还说,商王的愚蠢,已经不够资格坐这个位置了,还是换人吧。 因为有辛氏的搅动,土方彻底进入南方,接下来有戎氏、简狄氏,都必须协力对抗土方。 有辛氏撤回了东面,据说准备在东面配合土方动作。 只要商王敢出兵山西,他就打过唐邑、鄚邑与仓邑。 要么坐看山西内部变动,商王不得掺和,要么商王换人,子旬登基之后,他愿意停兵,不再随意动弹。” 现场,气氛压抑了。 高日的话,真真假假。 但威慑,实打实的存在。 有辛氏,放了土方部众进入山西,山西彻底变成邛方、土方、有戎氏、简狄氏诸部的角力场。 辛屈重新回到了幽州,举族之力死死盯着河北。 不想顾此失彼,就只能安抚有辛氏。 “他就区区五万人!他怎么敢!”商王和破防大吼。 第475章 赌赢上桌,赌输跳湖(中) 第475章 赌赢上桌,赌输跳湖(中) 现场,高日看着商王和的破防,叹息一声:“怎么不敢?王除非能让河北衮衮诸公都听话,否则光是北上讨伐有辛氏,舟车劳顿不说,还要面对一系列问题。 春夏无粮,有辛氏据河北沼泽,以逸待劳。 秋虽有粮,但冬日有辛氏地盘上的温度,比南方更低几分。 有辛氏都需要大量的皮毛裹身,大邑商又有多少皮草。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助北方山戎的令支氏取代无终氏,令支氏首领与有辛氏结拜。 土方下属妟氏东迁至孤竹氏南段,堵住了山路。 妟氏之主,与有辛氏走婚,两族还是一家人。 加之土方与之合作甚笃,除非王能调动二十万以上的人口,否则打西边,有辛氏就会在东面支援,打东面土方就会支援有辛氏。 至于河北诸公会不会配合王打他? 有辛氏说,他支持王子旬,他出兵,也是帮助王子旬夺位。 那么,公族这个时候会插手吗? 除非,王子旬,否定有辛氏。但这个不可能吧。” 高日不怀好意的看向子旬。 子旬呵呵一笑道:“高氏,你的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吧!有辛氏的发展势头,确实迅猛,但这也不是你们有戎氏战败的理由!你们的无能,岂能全部赖在我身上?” “旬,有辛氏与伱甚笃,你应该派人约束他。”子颂依旧淡定的说话,但总有一种不着痕迹的维护。 子旬看向子颂:“约束?你太高看我了,敛麾下,不也有枯寨有辛氏?他们也是昌平有辛氏的支系。 我记得去年秋的时候,有辛氏曾经派人联系敛,希望敛作保,让有辛氏可以跟王朝贡。 但这件事,似乎被你给匿了。 我也是到今年开春,才从鲁父那边得知有这么一回事。 如果你提前上报,那么这场不必要的战役,岂能爆发?” “喂喂,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子敛都懵逼道,“这事我能怎么办?和都把有辛氏定为辛夷了,我帮他干啥?给自己找不自在?你这不是故意整我吗?” 现在所有人话语都落到了商王和的头上。 显然,没有他为了浊氏的意见,那就不会有这场牵动整个山西的战局。 现在有辛氏正在以自己的力量,强势给整个山西平稳的局势,带来一场震撼的变动。 有戎氏和简狄氏,将会被长期拖在山西,连带着河北公族力量,将会完全被有辛氏和土方一起按在河北不能动弹。 而河南的公族势力,那是人家南庚的势力范围。 商王和立刻就变成了孤寡。 整个人势力被切得七零八碎。 子敛悄悄戳了戳子颂,然后看向子旬。 显然,现在子旬有有辛氏这个存在镇在北方,他的势力其实已经超过了商王和。 愣是成了四个兄弟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并且只要子旬愿意,有辛氏随时可以南下帮助子旬获得河北公族的支持。 河北公族不听话,那子旬就能和有辛氏联手攻打,子敛和子颂的基本盘,主要在有戎氏、简狄氏、河北公族,全部都在子旬的战略打击之下。 现在子旬只要愿意,和的位置,根本坐不稳。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子旬也意识到了什么,平静的对商王和说,“我们四个,终究是兄弟。有辛氏有自己的诉求,不可能真的将我当做王,他更多是找个借口,打击我们的权力。 我会立刻派人稳住有辛氏。 河洛的战争必须尽快解决。 河洛我们不能久留,河北要不得就得转方向。 淮夷附近的南庚势力,也已经互相攻打了一段时间,是到了收获的机会。 尤其是铜道,不能丢。” “打河洛,也是在打通铜道。”商王和冷冷盯着子旬。 “和!”子旬脸色更凝重了,“杞龙氏与召方,并非好相与的角色!而且河洛瘟疫随时可能彻底蔓延,不能硬拖在这里!” “但是拿下河洛,我们就有两条铜道!”商王和握紧了拳头。 拿下河洛,北可鼎中条山和濩泽铜道,南可进汉水铜道。 这可是两条! 并且河洛作为腹心,水草丰美,也能养活大量的人口! “瘟疫啊!你不能一意孤行了!要是瘟疫蔓延,你就算拖到夏日,赤龙氏这些北方部族,也很难扛得住暑气。上次他们南下的时候,第一年就在画邑因为暑气病死了多少人?必须立刻马上撤离!” “够了!你滚回奄商,然后去给我安抚住有辛氏,等我南下河洛,立刻就去收拾他!” “你……” 子旬还想说话,但商王和不想听,转身就走。 而子旬被拦住了。 现场静了一会儿,高日看着这一幕,噗嗤笑出声来。 “何故发笑?”子颂目不转睛的落在高日身上。 这种淡漠的语气,让高日激灵了一下,解释说:“母亲离开之前与我说,有辛氏不是简单的图谋地位的人。 她说,有辛氏很年轻,并且很懂得克制。 一个懂得克制的年轻人,并且拥有武力、能力的存在,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母亲推测说,他大张旗鼓支持王子旬,必然是为了挑动王室内部的动荡。 更重要的是,以母亲的眼力来看,被激怒的商王和,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只会一门心思的打这仗。 要是能速胜,那么有辛氏造成的威胁,也能冲抵,但下一场一定是有辛氏与王室的之间的对决,河北公族并不会掺和,相反只会看戏。 如果此战拖延久了,那么将会严重拖延王室的实力,到时候诸位王子,就更离不开有辛氏的支持,否则河北其他子姓,就有可能趁乱取而代之,或者重新迎回子更。 最后,若是战败,并且只是商王和自己的损失,几位王子实力不损,那么王位更迭会依旧如旧制传习。 和之后为旬,旬之后为颂,颂之后为敛。 因此,此战败比胜,更有利于王室的安稳。” 高日说到这里,呼出一口浊气,刚才被一通质问喝骂,郁结之气散了不少。 商王和的战败,于多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这样,商王和就飘不起来了。 他的决策没问题,骂辛屈是辛夷也没问题,甚至流放南庚让南庚的几个儿子去打生打死更没问题,甚至挑起河洛战役更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千不该万不该,他将所有事情揉到一个时间内去做了。 于是,各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同汇聚起来,再加上北方出现了一个武力超绝的怪物。 愣是将这些因素全部放大。 将战争时间可劲拖到了开春。 瘟疫出现了,商王和还想赌这一手。 不就是发现自己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依靠眼下这场战役,赌出一个未来吗? 成,他稳坐王位,未来有机会收拾给他添堵的一切势力。 败,他就完了。 而对于有戎氏来说,王必须败。 因为有戎氏战败了。王还没清算他们,因为他们被拖在了河洛。 如果王赢了,有戎氏必然迎来动荡。 如果王赢了,有戎氏出事,子颂和子敛的势力都会受到波及。 如果王赢了,下一场战争,就是有辛氏,那么子旬也无路可退。 很成功! 商王和,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全给堵住了! 几个人相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接下来的退路! 商王和必须败,否则他们几家,都得死! 第476章 赌赢上桌,赌输跳湖(下) 第476章 赌赢上桌,赌输跳湖下 自那日商王和一意孤行之后,其他三个兄弟立刻就被各自安排出去。 子旬回奄商。 第一任务安抚住有辛氏。 第二个任务听从浊风调遣。 浊风也会跟他一起回去,负责今年的祭祀。 子颂负责强攻濩泽,先把杞龙氏北部实力进行削弱。 简狄氏现在还是支持子颂的,干系了大邑商未来的发展,子颂必须要让简狄氏做出回应,究竟是选择继续两面下注,还是选择大邑商。 然后让子敛,充当南路先锋,渡过黄河,抵达嚣邑开封,然后牵制河南方向的杞龙氏部分跟丹山戎。 然后给他创造一个直击杞龙氏的战场。 他要在入夏之前,在赤龙氏等北方部落无法战斗之前,正面击败还杞龙氏! 于是临行前的夜里。 三个王子聚集在一起。 他们都沉默应对。 “这个月内,雨水在增多,道路泥泞,咱们真要继续打吗?” 子敛忧愁的说:“嚣邑一到春夏,水汤汤,我都不敢想过去之后,我还能不能靠近战场,能不能有机会协助牵制。 和真的是疯了!完全不管咱们了!” 此时的开封一带,一如既往的泛滥成灾,尤其是春夏的时候,更是黄河水更是泛滥。 尤其是最近几百年,草原变化异常,靠近河套、陕西榆林的这些地方,有大量的草原部落放牧和半农半牧的部落游耕、畜牧,导致了北方其实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水土流失。 这几天子敛的人观察着黄河水,水都是黄的。 要是再来一场大雨,那简直不要太酸爽。 “去了远离战场就是,这个借口倒是不错,但你最好是找到退路。” 子颂平静的解释道。 “我知道,我会守住直接通往高辛的水道。” 子敛说。 高辛,就是商丘南部的一个地方,也是商族最开始建都的一个要地,也称之为南亳。 不过叫法虽然不一样,但也是一个要略之地。 “如果和战败了,咱们要动手。” 子颂看向子旬,“不能让好不容易有起色的战果,全部丢掉。敛去高辛守住之后,立刻转向南方,佯装要迎回南庚,让南庚诸子别停下来。” “真要这么做?”子敛大惊,“你们不会坑我吧。” “现在局势,危如累卵,和一败,我们虽然能活下来,但这也意味着我们将可能无法压制山东局势。” 子旬微微摇头,“和已经变了,坐上王位的那一刻,已经没有多少兄弟情义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不能变成他这样。 之后的传承,还是老规矩。 我死之后,颂,颂死后敛,然后再看看我们后代如何了。都不够格的话,分封出去。 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尤其是想要应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敌人,我们必须迁都至大河交汇的地方。” “哪里?”子颂再问。 子旬想了一下:“先选择高辛。不远不近,而且往南还能攻入淮水,保证我们的南方铜道。” 子敛一听,这才满意道:“可以是可以,就怕和不答应。” “我们有时间。”子旬微微摇头,“这是一场博弈,我觉得有辛氏的思路,很不错。既然我们暂时没办法控制局势,那么就架着一个靶子。 那个家伙,把我当靶子立着,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我的人。 如果我没有去过北方走一趟,我只怕都信了他是忠臣。 但你们如果走过一趟有辛氏,伱们就明白他究竟在干啥了。 他是既想要跟我们保持贸易,打通沟通南北的道路,又想要独树一帜。 那个家伙很贪心,但不得不承认,他能力绝对不差。 你俩的势力,因为他的牵扯,已经没办法直接发挥作用。 现在变成了我们需要他来帮助稳定河北局势。 他将自己的定位给我们了。 新一代子姓墨氏。” 子旬虽然很想揍辛屈一顿,但现在没办法,一来是远,二来是辛屈一己之力成为了他们三个的保命符。 如果辛屈猛地宣布不支持王子旬,然后稍微往北迁徙一点,整个河北公族立刻就会作壁上观,不会再给他们王室下注。 这样一来,他们就真的举目皆敌了。 “确实很厉害,有心眼,但更可怕的是他比和更敢赌,偏生还赌赢了。”子颂也有点感慨。 这几天他的人从有戎氏内拿来了各种资料。 终于是从高日的叙述中,拼接还原出了大体的情况。 有辛氏并没有跟高日说的那样强无敌,相反战争一开始有戎氏还跟土方、有辛氏打的有来有回。 直到司马大股开始肆虐,有辛氏在开打前几天,突然改了战略,直接押上万余青壮,就连东面的土地他都敢不要,疯狂上桌,放手一搏。 甚至连忻地的战争,都不是娀姓背叛在前,而是娀姓被有辛氏裹挟,甚至就连八百熊氏,三战全歼于风雪之间。 风雪突袭忻地,还是不熟悉的地方,真就是在赌壬好他们不会在路上留下阻碍。 忻地刚抵达不到三天地盘还没整理好,晚上辛屈就发动了突袭。 几乎就是咬着人屁股就紧随其后的。 赢了以后,这个家伙就收了手,将北唐邑战场让给土方,自己跑去四周打秋风,同时威慑有戎氏,将大量收获带走。 可以说,这个家伙就是个鬼精的赌客,见好就收。 所以,有辛氏还在桌上,但他跟商王和博弈的走向不一样。 商王和赌的是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权势,有辛氏博的是国势,是整个天下各方势力的走向。 他还是押注王族,但他选择押子旬,而不是押子和,更不是他俩。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子旬才是他心目中的对手吧。 子敛有点懵,有辛氏他也没少接触,毕竟辛丙、老巫就是他带着来南方的。 但现在的有辛氏,真的强到两个哥哥都得小心的地步了? “先不扯这些,咱们要不要暗算一手?” 子敛再问。 “暗算什么?”子旬微微摇头,“其实局势至此,已经不用我们出手了,和根本不可能速胜。 只要不能在夏天前赢下来,那么他就输了。 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治瘟疫,不要让瘟疫蔓延出去,剩下的交给时间。 然后你去商丘耕种,储备食物,颂也通知其他势力,在河北抓紧调集食物和储备,但不要运到南方,屯在殷邑。 那边是以前的粮仓,有一个甸爵戍守。 往后粮食都储存在那边,方便之后我们反攻河洛。 最后,我回奄商,基本上无法太多动弹,但我会让人在蒙山邑和齐方,让他们抓紧贮备盐、鱼,作为我们之后的一些货品和赏赐。 然后我会联系龙方、蜀方等,让他们选择支持我。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和败了之后,重新将场面撑起来。” “浊氏呢?他怎么处理?”子颂又问。 子旬声音冷了几分:“他?和一败,他必死无疑。此战是他挑唆的,有辛氏是他逼反的,河北子姓这会儿估计恨不得杀了他。 毕竟有辛氏从有戎氏手中掠夺万余口东归,现在的有辛氏就不止余五万。 算上妟氏万余、山戎万余、有辛氏近七八万,足足十万。 这等势力,足够庇地邢台以北那些河北公族夜不能寐了! 所以,不必我们插手,一意孤行,必死无疑!” “好!” (本章完) 第477章 凶!王败归! 第477章 凶!王败归! “王,三个王子都出发了。” 商王和听完手下的报告,然后目光死死盯着正在烤制的甲骨。 片刻之后,甲骨被巫师洗净,旋即送上来。 “王,凶!王败归!” 巫师看完之后,颤抖的出声。 商王和脸彻底冷下来,接着一把掀翻甲骨,吓得左右都跪在地上。 “凶?怕不是你动了手脚?夷于祭!再卜!” “王——”巫师凄厉的叫着,接着就被夷了,然后新的巫师颤颤巍巍走上来,重新在甲骨文刻上:“王和夷巫石献帝,卜谈:庚辰日伐戎,吉?” 写完之后,他每一下凿击,心都颤抖一下。 不能抖!不能抖! 一定要凿出吉——凿出吉兆! 巫谈终于凿完了,怀着忐忑的心,将甲骨烤制。 之后,甲片一点一点裂开,当看到是他要的纹路,他就欢喜,但看到歪了,他就心如死灰。 最后,一章甲彻底成型。 巫谈喉头滚动了一下。 “吉凶?”不耐烦的商王和突然怒喝。 巫谈一惊,赶紧呈递上来:“有惊无险!末吉!” “末吉?”商王和夺过甲骨,有点烫,但仔细看,纹路上看,最开始确实有点凶险,但后边确实走向了吉兆的规则,先凶后吉,有惊无险,末吉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将甲骨拿着站起来,踱步片刻之后说:“那就这样吧。看来有些时候还是要用巫去问帝,才能得到正确答案! 来人,备车!发兵!” 看商王和走了,巫谈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擦着额头不知道是被火燎出来的汗水,还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至少,他活过来了! 也幸亏他急中生智,弄出了末吉这个象,不然他完蛋了! “对!必须记录下来。吉凶之象必须拆分。” 谈想了一下,赶紧在地上沙堆画了画。 其他几个死里逃生的巫围过来,看他在地上划。 也是,吉凶就变成了,大凶、凶、小凶、末吉、吉、大吉。 六个象,然后他快速归纳了几个象,众人看得直呼厉害。 这么一分,往后他们就不用担心脑袋了。 因为怎么说,怎么算,就是他们各自的能耐了。 看口才。 “谈当为大巫!” “大巫!” 众人恭维着,巫谈也不客气的收下夸赞。 这么一排,吉凶两象,就成了六个,这样一来他们的转圜余地也就多了。 这可是在救他们的命! 别看巫好像很尊贵,但在神秘的加持之下,尊贵的巫也是最佳的贡品。 商王本身就是大巫,他一句话,他们就得被当做祭品。 他们可不是身受重伤,或者命不久矣,他们更想安安心心享受神权的好处,然后过完这辈子。 至于死后的世界,那是死后的事情,人还是要更专注现在的生活才对! 总之,商王和拿到了他想要的甲骨,带着“帝”的祝福,带上了万余部下,对杞龙氏发动了进攻。 杞龙氏与召方却跟之前不一样了,他们居然没有直接硬刚,而是不断的往后撤,然后轮流阻挡商族的进攻,缓缓撤退到孟涂东今孟州。 双方这样拉扯了十几天,春雨如期而下。 孟涂越发泥泞。 “你们莫不是怕死!来啊!开打啊!” 商王和越发的着急起来,被对方拉扯了十几天,抵达了孟涂东面的时候,商王和傻眼了。 本来以为对方是怕了,不想对方是将一个瘟疫源头丢给了他。 之前双方在河洛交手,尤其是在覃怀邑沁阳打了半年。 大量的伤者被运回到孟涂东留驻。 结果因为杞龙氏后半年打得太顺,跟召方突突突就冲到了鸣条下,以至于孟涂东这边完全没人管。 人力也不足,然后这里就成了杞龙氏和召方的瘟疫源头。 商王和那边爆发瘟疫,这边也爆发。 双方都没办法,并且甚至来说,杞龙氏这边的瘟疫还更可怕一点,一下子病倒了几百人,召方已经打了退堂鼓。 杞龙氏也没办法,东面去不得,那就只能去西边穿过安邑运城,然后再折返向东。 或者干脆就停驻在安邑,这里毕竟也是杞龙氏的地盘。 不过为了能保证安全撤退,杞龙氏只能拖延,并且连孟涂东都没办法处理。 总之,孟涂东这边出问题,就成了商王和的硬伤。 他是很想命人烧掉城邑,可惜现在春雨滋润,柴草都不够干燥,湿哒哒的,根本烧不了。 于是只能命人将尸体掩埋在下游。 但去掩埋的人,回来之后不出意外就沾染了瘟疫。 本身他们之前就有瘟疫爆发的迹象,这十几天在春雨之中赶路,到处搏杀,体力消耗严重,后勤也因为涨水的原因,导致运输被延缓,病倒病死的人越来越多。 人心也惶惶不安。 所以商王和只能命人挑衅,同时将那块先凶后吉的甲骨反复说,反复给他们打气,这都是帝的指示,这才勉强安抚住了思绪。 而他的对手也一样感染了瘟疫。 现在都撤退回黾池,双方在孟涂西今新安县对峙。 时间就这么在双方的拖沓之中过去,直到一个月后,河南方向传来消息,子敛在嚣击败了杞龙氏和丹山戎联军,对方被迫撤退到雒水。 子敛安排了一些人控制了荥阳,然后重新续上了粮草供给,这才勉强保证了商王和后勤不至于全部崩溃。 接着子敛派人送来信说他感染了瘟疫,于是要商王和派遣人来接管荥阳,防备雒水畔的丹山戎进攻。 然后他则是撤退到了高辛。 商王和也无奈,只能再把捉襟见肘的兵力分配一部分出去,还顺道将一些丧失战斗力的兵马安排去嚣邑。 就这样,因为兵马有限,他无力大规模举兵,只有赤龙氏的一些战士可以动用。 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他赶紧命人去后方,要子颂出兵。 但子颂回绝说,他正在跟简狄氏攻打濩泽,并且抢下了濩泽附近的铜矿。 不能退! 濩泽,也就是晋城市,这里确实存在几处早年易于开采的铜矿。 也是杞龙氏的重要铜矿来源之一,所以无论如何不能丢。 一听有铜矿,商王和也没办法要他出兵。 就这么的,拖到了夏天,瘟疫和暑气,轮番摧残了他的兵马。 召方趁着他无力对抗的时候,偷袭了他的粮道,商王和拼死夺回粮道,甚至还为此战死了赤龙氏的首领跟数个长老。 然后赤龙氏内乱,离散,崩盘。 一切,只用了一个月。 商王和没办法,只能撤退至覃怀邑。 至此,时间已经来到了五年七月,盛夏。 终于,杞龙氏也派人来议和,提议停战。 杞龙氏的首领病死了,现在部落内部正乱着。 召方插手杞龙氏内部的王位争夺战,也没心思跟商王和继续打了。 然后莫名其妙的。 商王和不胜而胜。 他最大的倚仗,赤龙氏已经崩溃,整个部落只剩下两千无处可去的老弱,剩下的全跑没了。 “这就是所谓的先凶后吉?”商王和捏着手中的甲骨,爆发砸碎,下一刻轰然倒下。 巫吓得赶紧上去,经过抢救,商王和终于缓和下来,但也查出了瘟疫。 得知自己是瘟疫,商王和也知道了不能久留,命人议和,然后带着自己的人一路跑回鸣条。 接着他准备向东。 但东面,他的三个兄弟,已经替他准备好了养病套餐。 以及一个不好的消息。 杞龙氏乱了一阵,决出了新的首领,召方被赶跑去了西边,联盟破裂。 然后杞龙氏在新首领杞龙涂的带领下,重新打回来,攻占了覃怀以西所有土地。 议和没成,商王和刚到巨野泽上船,听到附近的氏族交流说:“王败归,赤龙散尽,耻辱!” 商王和听得一口气没上来,又被气晕了,接着一头栽倒进了湖里。 “王落水!王落水!” 周遭从者吓得咆哮,赶紧救人。 “哟!王自觉羞耻,跳湖自尽了!” (本章完) 第478章 燕方,北伯 第478章 燕方,北伯 巨野泽,商王和落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奄商城内。 上上下下都不由得嘀咕起来,落水是不是帝的示警,是不是在说商王和不成了。 然后,奄商以外的诸侯就乱了。 自打上次赤龙氏离散,一些投奔河北公族,一些在高辛、巨野、奄商附近劫掠,导致了东夷部族和公族,展开了对赤龙氏残部的围剿。 并且商王和压不住,子旬也没办法压制,只能立刻派出三千齐方、鲁氏精锐,赶去巨野将晕倒的商王和接回来。 然后子旬带兵冲进了浊氏宅邸,将浊风捆起来,下令祭祀给帝,用来平息帝的怒火。 也是在给山东半岛上的所有势力一个交代。 当初引赤龙氏南下,导致山东公族受到了赤龙氏攻击的始作俑者,就是浊风。 他死了,也意味着本地公族去清算赤龙氏残部的行为,具有正当性。 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当子旬将商王和接回来之后,立刻宣布商王在养病。 国家的大事,被他子旬直接掌控。 本来有些人想要反对,但龙方、蜀方等,都选择支持。 奄商四周的公族也没办法。 不过还是有些表示不满,不鸟子旬,然后继续带兵去攻打当初积累了仇怨的部落。 整个大邑商王室,只剩下濩泽、高辛、殷、奄商、临淄这几个地方有控制力,余下的地方近乎失控。 毕竟赤龙氏这一次溃败之后,在这些公族看来,王族也就这样了,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他们,机会难得,正是借口清算的好机会。 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于是乱象加剧。 …… “现在怎么办?” 从濩泽返回的子颂,一进来就问子旬。 子旬也好几个月没睡好了,整个人萎靡颓丧,每天都在愁,都在算计,要不是他身体年轻,现在只怕已经晕死了。 “你应该问和如何。而不是进来直接问我怎么办。” 子旬撑着下巴,叹息一声:“我原本以为,杀了浊风,能让这些公族消停下来。 没想到,他们反而变本加厉,奄商附近已经有几个氏族蠢蠢欲动,要不是鲁父发现得快,你都看不到我呆在奄商里。” 子颂叹息一声:“和不是早就好了吗?他究竟什么时候愿意站出来?” “他天天酗酒,醉生梦死,这半年我三天去劝一次,他就是死活不出来。” 子旬揉了揉眉心,脑袋嗡嗡响:“他已经存了死志,也知道现在他出来没用了。所以打算喝到死。” “他!!!”子颂刚想爆粗口,还是忍住,大口喘息,“罢了,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山东公族?这批人,不能没有处理,否则再乱下去,我都不敢想南庚会不会被他们迎回来。” “我想了一圈,光靠我们的势力,压不住。只能借助外力。” 子旬看向子颂。 子颂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僵:“真要将有辛氏纳进来?” “此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这……”子颂脸颊一阵抽搐,片刻之后深呼吸,“那需要我做什么?” “代表王出使,也顺道去看看有辛氏发展的情况。我半年前派出去的人,到了天津,就被有辛氏拦下来了。 有辛氏麾下草原部落叛乱,有辛氏正带着人马去弹压。 我的人,已经呆在天津半年了,听说叛乱已经平定了,但有辛氏还是不愿意接见。 我想,他也是在等南方的态势,以及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不是他有求于我们。 所以,得有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才能与之交涉。 我走不开,敛需要防备东南的南庚,唯一能动的就只有伱了。” “好,我可以去,但我需要人。” “谁?” “鲁父、辛丙。”子颂想了一下说,“他俩都是有辛氏的老人,有他俩在,接见的面子有辛氏必须给。” “可以。”子旬想了一下点头。 “那么,你还要怎么册封他?”子颂再问,他可不想去了激怒有辛氏,然后被有辛氏干掉。 “封燕方,北伯。” 听到这话,子颂眼睛直了不少:“你应该清楚这两个封号,都代表了什么意义。” 燕方,这个称号可不一般,东夷有鸟类崇拜,商部族也是东夷习俗浸染的存在,因此在商族内燕子的地位,其实并不低。 加之北燕有南归习俗,这也变相承认有辛氏是南方势力的一员。 等于是在用王室的名头,给有辛氏背书,认可有辛氏北上开拓的成果。 而北伯更是重要。 早几代君主的时候,大邑商就开始册四至之地的外服首领。 帮忙代管边陲之地,也就是所谓的东西南北四伯。 其他存在,只能称呼为某方,唯有四至代理人的老大,才能称呼为方位伯。 如果辛屈接下了这个封号。 那就意味着他成了北伯,代表大邑商代管北方所有势力。 如果这些势力不听话,他可以直接出兵攻打,王室不会管他的做法。 只要正常纳贡就行。 当初,周氏的崛起,就是得了一个西伯。 “除此之外,你有别的办法吗?难不成你要封他为王?”子旬没好气的问。 子颂便不多反对,沉吟片刻道:“那么要联姻吗?” “我是很想,但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倘若是去年,咱们还能从其他姊妹家中寻一个,但现在选一个,就等于是在侮辱有辛氏。 就算辛屈能认下来,他麾下的长老也不会答应。 所以,干脆就不管这个,先借他的由头,帮咱们摁住河北不乱,我们尝试弹压山东诸部,要是实在压不下来,就迁都。” 子旬无奈的回答。 山东公族势力错综复杂,想要彻底镇压很难,所以他只能谋划退路。 迁都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将本地势力全部清盘,拉到新地方去再分配。 但这个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 “那你努努力吧。我听说,辛屈的母族,一个女人是你的侍人?” “嗯……我近来也临幸过,她也怀上了,等消息吧。” 子旬叹了一声,“如果生下了儿子,我想有辛氏不会没有动作。总之,先把他稳住,再把河北定住。” “好。不过册封有辛氏,那些人会反对的吧。” “反对?那可太好了,河北公族就会站在咱们这边。这样我们就可以问他们借兵,用这个做借口打山东公族,说他们搞事,要破坏北方的稳定。” 两人聊了一会儿,敲定了大体的方案。 随后第五天,一场祭祀之后,子颂带着典册与一车车、一船船礼物,沿着海岸线快速北航。 只用了半个月,就抵达了目的地。 天津! 第479章 不一样天津 第479章 不一样天津 刚下天津。 子颂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他看着四周忙碌的,带着脚镣的人奴隶,正在艰难的挥舞锄头,将河道挖深拓宽,然后还把一些河道周围加上草裹泥堤。 并且将北方运来的一船船土石,堆在入海口,将入海口垫高出一个河口冲沙,防海潮侵入的入海口。 只要完工,天津附近的土地,也就不用担心海水倒灌的盐碱化,海河流域的泥沙也能从天津冲出去,不断往东拓展陆地。 “王子颂!”见到子颂来了,齐方的长老微山舟赶来。 这半年他被辛屈安排在天津呆着,辛屈压根没有心思招待他,因为他除了弹压草原部落之外,就是抓紧测绘海河流域的绝大部分河道,然后将万余人力分别安排出去,其中一部分开始挖掘通州——天津的主干道,准备作为之后整个北平地区沼泽的泄水之地。 他要在三年内,将北平立起来,往后迁都北平。 昌平虽然是地理位置绝佳的地方,但并没有办法兼顾东西发展。 而北平位置就不错,虽然现在大部分都在沼泽里,但只要开发起来,光是在营缮过程中的水利建设,就能同时圩出大片的耕地。 五年内,努努力,将整个海河流域的主干道梳理完,就能容纳三十万以上的人口。 之后生产力再上来,只要天气允许,未来更是不可限量。 当然相关的举措,辛屈肯定不给南方来的势力轻易看到,更要趁此机会,要南方的大邑商给更多的资源。 “那么你派人谈得怎么样?口风探出来了吗?” 子颂看不断挖掘的土堆堤坝,几千人同时劳作,有点惊讶。 但看到不远处挂着的芋头粉丝,以及各种晾晒的腊肉,也能感觉到有辛氏的不同。 “有辛氏缺人,正在南北各地买奴隶。”微山舟想了一下对子颂说。 “有多缺?” “我问过了一下,有辛氏说,齐方如果能直接提供五千青壮奴隶,他就能立刻谈判。”微山舟这话一出来。 子颂脸颊抽搐了两下:“五千!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五千青壮奴隶,都足够创建一个公族大氏族了。 以前大邑商对外征伐,经常是打了三年,就只能带回五千奴隶,还老弱妇孺都有。 “派人去给有辛氏送信,就说我亲自来了。来给他册封燕方,请他担任大邑商的北伯。” 子颂说完,微山舟的眼睛都直了:“燕方?北伯?” “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上次王被浊氏撺掇昏了头,所以这一次给他北伯之位,也算是补偿。” 子颂只是说补偿,但也没认错,然后看向后边抵达的鲁父与辛丙:“他俩你也带上。” 微山舟认识鲁父,但不认识辛丙。 不过看能被带来,只怕也是跟有辛氏有所沟通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应下,然后提醒子颂道:“王子颂,咱们在有辛氏的天津县周围的活动范围,只有直沽水两畔二十里地,不能超过这段区域,否则有辛氏会抓人去干活。 如果真的想要去四方游逛,需要进天津县,问本地的县令申请路引。” “路引?那是什么?” “有辛氏的一种新制度。”微山舟解释道,“有辛氏西征回来之后,为了解决各地发展的问题,下令将地方设为县、乡镇、村社。 所有人都列入户籍管理。 县主官为县令、县丞、县尉。 县令掌政财、县丞掌刑罚、县尉掌兵马。 然后还有吏、户、礼、兵、刑、工、农、商、医九房主簿配合。 县令直管吏户农。 县丞直管礼刑商。 县尉直管兵工医。 其中,有辛氏中枢的那几个长老,即冢宰督诸县吏房、司徒督诸县户房、宗伯督诸县礼房、司马督诸县兵房、司寇督诸县刑房、司空督诸县工房、司农督诸县农房、典客督诸县商房。 也就是说,诸县一边要配合县令、县丞、县尉治理地方,同时也要配合中枢,上报本地情况,协调上下关系。 然后就是乡镇的:乡长、镇长。 其中,乡为氏封,下属由里长、保长、捕长三个家臣负责,可以由乡长上报册封,并且允许更换,如果治理能力不错,可以中枢会简拔。 而镇则是由县督管,下设坊长、亭长、警长。 这三个包括镇长,则是可由县令督管本地吏房直接任命调整。 而这九房主簿,则是中枢调任,听说是考学出来的。 具体怎么执行咱们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一次大部分的官员,都是直接从昌平学校里调出来的。 很多都是十几岁的小子。 然后就是村社,村长是氏封自治,社长则是庶民中选拔与推举三老,然后县令册封。 通过这个方式,有辛氏在昌平、营阳、滦平、遵化等基础上,新增了房山、北平、通县、天津四个县,并且将本次出征有功之臣进行了安排。 但他们都是代理居多,需要等今年年末,初步完成地方区划之后,再进行论功行赏。 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哪些是有辛氏的实权,哪些是被边缘化的人。 有辛氏是唯军功论,这就导致了没有多少干劲的老年人,只能被动接受有辛氏的这一次西征回来的连带奖赏。 也就是这一次调动太多物资,需要安抚那些贵族长老们。 只要本次参与了调遣,多给的多赏,少给的少赏,哪怕不给,也给一级爵位。” “真的有人不给?”子颂有点诧异,他路上也跟鲁父他们聊过,大体是听说了有辛氏的制度,其中他记得有一条为,捐输升爵。 只要给足了粮食,就能换来爵位升迁。 这些长老再贪婪,也不至于逆着有辛氏干吧。 “确实有几个,不过有辛氏开放了粮行,开出了一个阶梯打折的捐爵通道和国债通道。 听说捐输十袋以上到一百袋之间,你捐多少,都给伱多算一成。 比如你捐十袋,登计就是十一袋,你捐一百袋,登计就是一百一十袋。 往上,最高封顶为五千袋,捐五千袋,算七千五百袋。 然后就是国债。 有辛氏为了解决奴隶人口增多,今年的粮食可能出现的缺口,开出了三种等级的债券。 一年期:拿一袋粮食购买债券,一年之后本息加一块,还你一袋一斤。 三年期:是三年之后,还你一袋半。 五年期:是五年之后还你两袋。 并且有辛氏承认,这个债券,可以用来冲抵爵位捐输。 到期之后你要是不想运回去,直接拿去给粮行,粮行会折入你的爵位升迁之中。 一切,明码标价,整个有辛氏的粮草,就跟源源不断一样,纳入有辛氏的府库内。 毕竟这一次给这个福利,有辛氏说,接下来三年内,是到了立氏分封的时候了。 三年之后,这些规则将会被停止,并且接下来三年,有辛氏的战争频率会被降低,能不打就不打。 所以,整个有辛氏上下唯一的升爵通道,就只剩下耕种捐输了。” 子颂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就跟听天书一样:“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听不懂几个,你晚点安排人来给我讲解,还是先去忙刚才交代你的事情吧。” “是。”微山舟也没反对。 等他一走,子颂揉了揉眉心:“我算是看出来了,难怪旬一直说有辛氏是个怪物。旁的都是要下边朝贡,他反而是问下边捐输,听微山舟的话,本地人为了爵位,是真的很乐意捐输啊! 看来有辛氏的爵位体系,一定非比寻常,我还是得找人调查一下,好好了解一二。” 新的一卷,盘庚迁殷开始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80章 辛丙遇熟人(上) 第480章 辛丙遇熟人(上) 第二天,微山舟带着辛丙他们上路了。 这一次,为了主持和震慑东面、南方的一些草原部落,辛屈将驻地从昌平,迁徙到了通邑。 路上,能看到大量忙碌的人,以及正在扛着很多木头零件,不断拿着木锤子敲打零件,将风车组建好。 风车底部连接着一个翻车。 只要有风,风帆转动,翻车也会跟着转动,龙骨从地里将水捞走。 一座圩田内的水,裹挟着黑泥,顺着龙骨翻车排进了另一边的水渠。 最后,水沿着水渠涌入主干,不断朝着南方排泄。 接着一些奴隶下水去捉鱼,捉鳝,一网接着一网,几乎将本地的一切一网打尽。 鲁父倒是没有意外,之前他离开之前,辛屈也曾对昌平附近的河道这么操作过。 而跟着来的辛丙,则是看得脸颊抽搐:“辛屈这混小子,是够疯,真不怕鱼被他捞绝种了吗?” “没有那么容易绝种。”鲁父想了一下说,“屈并没有完全将湖泽消灭,湖泽里有鱼,过几年,附近也会都是鱼。” 鲁父一听,默默点了点头。 接着他踩着一条不怎么好走的路淌过,突然看到拉上来的渔网的网眼,那真是奔着给鱼绝户去的。 是当初他主政有辛氏常用渔网网眼的三分之一。 这收获是真的多。 又走了一会儿,一股腥味扑面而来,辛丙差点呕吐,赶紧捂住鼻子道:“这是晒了多少咸鱼?” 鲁父也皱眉捏住自己的鼻子,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晾肉架上,挂着熏制、晒干、盐制的各种鱼。 往北方一看,足足三公里,全是鱼干,估计得有十几万斤了吧。 辛丙侧了侧身,想要远离鱼干,结果没有看到边上是水沟,差点栽进去,幸好一直没有说话的微山舟拉住了他。 “小心点,这一段路附近,是有辛氏堵住的海河主干,他们正在清淤。这些水沟里的泥,都是淤泥,掉进去指不定就会被瘟疫神盯上。” “那个家伙,挖出来这么多淤泥,怎么不埋上?” “听说准备清淤完之后,再把这些剩下的弄去腐熟做肥土。”微山舟略显无奈的解释。 有辛氏在辛屈的主导之下,已经彻底进化成一个以农耕为主,畜牧为辅的生产结构。 因此,这些淤泥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必须好好利用。 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辛丙也无奈,只能走在面目全非的环境,一边缅怀曾经的景色,一边跟着他们走。 又走了五公里左右,一处正在建设的竹木亭子外有个草棚。 草棚下桌椅齐全,一个老头儿戴着帽子靠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而他的不远处也有几个草棚。 但这几个草棚跟竹木亭子的草棚不一样,这几个草棚有土灶,有厨子,还有一个简单的马厩。 插了一个牌子写:香河邑西路五里站。 可供餐饭、茶水、休息、安检。 辛丙皱眉看了一会儿,再看看老神在在的五里驿的人,敲了敲他身边的草棚立柱。 这老头才睁开眼,看到了辛丙的时候一愣,接着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小子。” 辛丙听到声音,有点熟悉,过了一会儿恍然道:“是阿秃叔?” 老头乐呵呵的摘掉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辛丙记忆犹新的秃瓢:“可不就是我?” “哎呀!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咱们能遇到。”辛丙赶紧上去见礼。 这位是他母亲的同族,在有辛氏和长辛氏还分家的时候,辛丙也没少接触他。 “阿秃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辛丙好奇的问。 这位之前没跟他们来昌平,而是选择留在了长辛氏,留在了山西。 “回来好几年了,我也问了你的消息,结果才知道伱去了南方。瞧你这穿着,可以呀,发达了?” “嘿嘿嘿,还行。”辛丙讪笑两声,虽然南北好像都是在开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觉是北方这边的建设速度和规划,反而比南方更可怕。 “对了,你小子是准备回来落籍的?”阿秃叔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其他人。 鲁父还在观看,微山舟已经命人去买茶水餐食,货币是竹币。 现阶段的产铜优先是供应西边的市场,所以东面这边大部分是竹币。 辛屈打算之后慢慢兑换,或者折算成粮食再回收。 辛丙看到阿秃叔的视线,转过头看到熟练至极的微山舟,以及学着吃东西的鲁父,搔了搔头:“落户很难,我跟斧,已经跟辛屈算是分家了。 我从南方北上的时候,商王已经下了典册,等我回来,我就是莘氏了。 商王将曾经有莘氏的东部支脉的旧邑——莘邑(今山东聊城莘县)封给我们了。 往后就是辛屈在北,我在南,斧在蒙山。” “莘邑封给你了!”阿秃叔果然大惊,“那可是好地方!” “河道变动剧烈,莘邑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大一片都是湿地,之前我还在苦恼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屈这里有办法排水。回头我也得弄一些大木头回去!” 辛丙说罢,阿秃叔点了点头:“行,那么你那边喊你吃东西,赶紧去吃吧。吃完休息一下,等日头偏点再出发,继续沿着东北走十五里,就是西集社。 那边就是香河邑的边陲了,那边可以落脚。 也千万在那里落脚,最好不要走夜路。 最近一段时间族里截断了河道,重新开挖了一条渠将水导向了另一条河道,导致了旧路全部被水给淹了,夜里走容易湿漉漉,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寒,要命呢! 想要过去,只能白天光景好的时候再北上。” “西集社?”辛丙疑惑的挑眉。 “对,西集社,就是一个小集市的西边村落。有五十口,都是参与运输之后立功的摆脱奴隶身份的归化人。 西集社的社长叫做芸讨,是曾经芸部落的人,现在是伤残退役,任下士,留在西集社担任社长。 总之,只要你有路引,那么后续行动按照规矩来,也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阿秃叔说到这里拍了拍脑袋:“你瞧我这个记性,好不容易看到你,开心得差点忘了正事。 你的路引在哪里?” “这里。”辛丙摸了摸,拿出一卷小竹简。 阿秃叔拿过来之后,拿出自己的小印,沾了油墨给他盖上一个印说:“跟你的人说,路引都拿来我这里盖印。巡检使的任务之一,就是清查通关,虽然这边写你们是从天津县出发,还是大邑商使者,但我也不能不印,不然回头查下来,对不上号,我可得倒大霉。” 辛丙接过竹简看了一下印:天津县香河邑西路巡检使秃。 第481章 辛丙遇熟人(下) 第481章 辛丙遇熟人(下) “西路巡检使?难不成这香河邑,还有其他几路?” “嗯哼,一般来说,分为东西南北中五路,然后一些比较关键的节点,会增设巡检与驿站。 巡检使一般都是我们这些无所事事的长老,然后赚点小钱的消遣。 反正屈答应我们,接下来设计交通线的时候,会让我们处在节点与节点之间,成为巡检使稽查附近区域的走私,以及清缴逃来的野人,抓捕盗匪什么的。 我这里正在造亭子。 亭子造完了,就会在后边的山上造一座小土堡做村子。 这附近的土地,大概两千亩,是我的封地。” 阿秃叔指了指身后,处在一条排水汹汹的水道边。 “这不都是水?”辛丙古怪看着淤积成湖泊的土地,古怪道。 “等主河道修好了,水就排回去了,这边以后就是一个小湖泊和一大片适宜耕种的土地。”阿秃叔解释道,“反正我现在被占了册封的土地,屈就把附近的驿站生意交给我来做。 每个月啥都不用干,就能收三千竹币,刨去各种花销,净赚一千五,拿到大集,能兑回一千五百斤的粟。 美滋滋。” 辛屈当然知道,要对东面大规模调动物资和修改水道,很容易引起已经落户下来的巡检使们不满意。 这些都是有辛氏、长辛氏之中的各姓长老,辛屈不可能全然将他们得罪死,他还需要这些长老们用了两年时间,一丈丈测量出来的山川数据呢! 所以,辛屈许诺他们,在县与县之间设立邮驿、在乡邑与乡邑之间设立驿站。 邮驿这边中枢直接调人来督管,而驿站这边则由巡检使去运营。 辛屈将几种可以发财的路子,全部让利给他们。 分别是:客栈、小集、邮递、以及过关。 下放之后,辛屈甚至将门牌号制度拿出来了。 比如,香河邑分五路巡检使,也就等于拥有五个驿站。 每个驿站负责辐射一个方向的村社。 然后有辛氏这边,下放了火漆跟邮递印章。 你要寄跨邑的信,一封信一枚竹币。 要寄跨县的信,如果是临近县,三枚。 跨一县是五枚。 跨两县是十枚。 封顶是跨三县,二十枚。 寄信是相当昂贵,但没办法,辛屈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完善的邮驿系统中的军事邮驿部分,也是要划入地方巡检使协助的。 所以,辛屈大手一挥,每个巡检使将会获得额外的三百亩到五百亩的草场作为封邑,需要保证本地的驿站保证足够的马匹供应,方便换乘传递。 一开始大家其实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反正觉得辛屈给他们土地份额,给他们先安排奴隶,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谁能想到,辛屈转头就把户籍制度调整出来,并且将路引弄出来了。 全面限制人员的大规模流动。 在没有拿到路引和担保的时候,是不准胡乱跑的。 因为现在是抓生产,抓开拓的时间点,辛屈甚至规定乱跑的话,视为逃奴。 跑到隔壁县了,那么隔壁县抓到你以后有两个选择。 第一,将你充作奴隶。 第二,递解县衙,换伱爵位,最低都计一级功勋,至不更爵封顶。 第三,可以写书信给你的亲人,拿赎金来换。 至于想要自由行动,需要爵位达到少卿。 注意,士大夫、公大夫、官大夫、卿大夫这个等级都不够自由行动的资格。 而且到了少卿这个位置,需要配置与少卿相符合的车马,你要是没有车马座驾乱跑就乱跑,那也可以通报给县衙将你扣下来。 总之规矩相当繁琐,除了正在服徭役的人和奴隶之外,其他的村社已经陆陆续续到位,开始投入春耕、放牧之中了。 这一切听得辛丙诧异万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设立这么严格?也不给人一点缓冲时间?” “给呀。咱们这里很多人都是到处跑的,只有外来的使者,还有没有落户的家伙,才需要现在拿关防和路引。 平日里大家只要不跑出本县,你路过我这里的时候,吃我一碗粟,或者在我的小店买点鱼干、肉干,我也基本上不会管这么多。” 阿秃叔笑着回答。 很显然,辛屈的中枢精神肯定会下放,但本质上地方还是处于长老治理状态,这些巡检使也懒得得罪未来可以升迁的人,而且他们其实也不是很缺收入。 毕竟辛屈上次并没将他们的旧资产收走,以至于他们来了本地,唯一缺口就是劳力不足,不然这两年早就干起来。 所以现在辛屈给他们巡检使的官职,再给他们收过路费的机会,他们自然开开心心的收,让自己成为乡间的一股封建主。 也成为暂时用来平衡军功阶级到了地方之后,无人约束的的状态。 他们终究是老贵族,不可能真的坐视自家小辈只用几年时间,就窜到他们头上的。 只能说,了解完了始末,辛丙咋舌感慨道:“还是屈这小子厉害,若是我肯定想不到这么多。” “可不是咋的!”阿秃叔也感慨不已,“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政策变动速度还是很快的,屈也在想办法完善调整,咱们都等着今年年末册封之后,再做后续的其他安排。 总之,你可别乱跑,不然被抓了,你小子没有户籍,其他的一些外姓人,可不认识你这个曾经的有辛氏族长。 他们一门心思想要升迁,几乎要疯了咯。” “一说到升迁,我路上听人说,屈接下来三年不打算打仗?” “嗯,告示已经贴出来了,接下来三年除了正常操练的优秀标兵的积功之外,只要没有外敌犯禁,能不出兵,就不出兵。所有的升迁路途,挪到了奖励耕种之中。 上税多的、捐输多的,都有名额和未来的奖励。 总的来说,未来三年,还是以积蓄粮食为主。” 阿秃叔回答了他的疑惑。 辛丙了解又聊了一会儿,去拿了个碗,装了点粟,一边吃一边聊。 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告辞。 接下来光是路,就还得走一天多,附近的路上根本不让走战车,只能走单骑快马,因为要腾出空间来给独轮车运输土方。 整个道路,几乎满满当当。 终于,第二天,他们才冒着夏季的激烈雨水,抵达了通县。 第482章 火锅 第482章 火锅 此时天有大雨,除了一些草棚下还有人轮流来盯着情况外。 河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有辛氏的庶民可以休息,但奴隶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他们被迫冒着雨,来到通县的城内,挖着排水用的沟渠。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通县这个大工地,彻底变成汪洋,为了保证城中地基不会过分蓄水,导致施工的工期延后,辛屈紧急调动了三百多人在城下挖掘沟渠,将大量的雨水排泄出去。 微山舟带着辛丙和鲁父抵达的时候,辛屈在城头上的一个临时箭楼接待了他们。 忙活了半年,通县的城墙已经上了包砖。 踩在包砖上,如履平地,并且因为是包砖,所以上边水并不多,大部分水是通过排水口排出。 “这个好啊!不过看这,是石头吧?得花不少钱去打磨石头吧。” 看着城墙,见到了辛屈的时候,辛丙第一个就问了这个问题。 微山舟也不好打搅他们叙旧,辛屈则是微笑应道:“并不是石头,而是用土烧出来的砖头。” “这样吗?那应该是什么工艺吧。厉害了。”辛丙哈哈一笑,多少存在了一点失落感。 就跟他出去混了一圈,本来以为老家发展不如他混的地方,结果没想到老家反而发达了。 他因为出去混,所以错过了发展的红利。 唏嘘油然而生。 辛屈跟辛丙聊了一阵,然后才看到鲁父。 几年下来,这个小子胡子也长出来了,身子也抽条了,因为伙食还算不错的情况下,肌肉也不少,是个壮小伙了。 辛屈满意的颔首:“上次我派人给你送信回来说,说你小子当爹了?” 鲁父闻言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是,是个闺女,很可爱。” “嗯,闺女也好。”辛屈意有所指。 鲁父的妻是子姓,头胎是个闺女就不影响第二胎的血统问题。 不然,光是子旬的身份在,鲁父根本不可能处理掉第一个孩子。 鲁父也听出了味来,但他也没说什么。 虽然他肯定孩子是自己的,但迎娶回来之后,确实不算处子。 这个时代都是这样,大族女子玩得是真的花。 毕竟她们身份不缺,自然也不会缺少追求者,所以很多在出嫁之前,都破瓜了。 在没有成熟避孕条件的时代,带娃再嫁,也比比皆是。 聊完了近况,辛屈才将目光放在了微山舟身上:“这一次何人来寻我?” “是王子颂。” “子颂?”辛屈微微挑眉,他还以为会是子敛来呢。 说到底,子敛是子旬之外,唯一一个跟有辛氏还算有关系的人。 “那么,打算怎么册封我?” 辛屈笑了笑:“不会要我过去南方受封吧?”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微山舟连连摆手,要是子旬真的喊辛屈去南方接受册封,那辛屈真的可能带着几万人南下。 “只需要封土作坛接受典册就行。 这一次商王和祭祀了捣乱的浊风,浊风已死,辛夷之名也就废止。 王决定,册封阁下为北伯,并赐名燕方,代王管理北地。” 微山舟说完,辛屈笑容微微一僵:“就这?” “这……”微山舟干笑道:“后续若是需要交易什么的,需要跟王子颂谈,所以……” “罢了,派人去一趟天津,给商王使团送路引。” “诶!多谢北伯屈!”微山舟赶紧谢过。 辛屈摆了摆手道:“说完了商王的事情,说说你家主子的事情。子旬怎么说?” 微山舟收了行礼的动作,然后神情严肃了几分道:“主说,北伯屈还是画个界,双方有个底线,彼此也能心安。只要不越界,一切如常。” “看来,子旬已经掌握了奄商城内了。”辛屈听到这话,猜也猜出来子旬的情况。 “不过,他让我划界,就不怕我直接划到唐邑(保定唐县)、鄚邑(任丘)、仓邑(沧州)?” “这个……”微山舟有点纠结,片刻后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实际上最好的划界方案,还是以这三地的北方二十里到三十里地为界,双方平衡,这才是最优解。” “不错,这确实是最优解。 既然如此,那伱回去一趟,告诉子旬,以易水、白洋淀、浊流水为界。 往北归我,划成幽州。 以南归他,划成冀州,还是什么的都随意。 只要南方不乱来,我也不会往南进入他们的土地。 当然,如果需要我帮助,随时说。” 辛屈大手一挥,就把保定、任丘、大城以北的区域,全部划归自己的所有。 这样一来,新的一个幽州,也就诞生了。 微山舟应下来,只要辛屈不乱来,那么问题就不大。 “行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来吃点东西,舟车劳顿的,也是怪累人的。” 辛屈招呼一下,很快就有人送来一个铜皮火锅,看颜色,并不是金色的,而是紫色。 也就是说,这是纯度不低的紫铜。 侍者将木炭放在中间,然后在锅边加入羊骨汤,桌上摆上夏季的菌菇和蔬菜,然后还有切成脍的鱼。 桌上姜、韭。 然后一叠用牛肉捶打成的牛肉丸,还有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菜色。 只能说,光是眼前这一堆,就比南方吃得好。 “要说会吃,还得是你。”鲁父上筷子,夹了一颗菌,入口之后鲜味就上来了,十分舒服。 边上的辛丙不会用筷子,不过辛屈在锅边配了一个木质漏勺,可以直接捞取在自己的碗中,再用刀叉来解决。 所以他弄了个牛肉丸,咬一口,姜末混杂,微微辛辣,但确实中和了一些牛肉的腥味。 不过其实牛肉也没多少腥味的。 辛屈命人杀牛羊猪鸡等的时候,是要放血的。 一大盆牛血,也能做很多吃的东西。 可以说,北方的饮食进化速度,远超南方的想象。 “不错不错。”微山舟又吃了一口,骤雨下的阴冷散了不少,笑容也灿烂了很多,“这些牛肉丸的制作技巧,不知道北伯能否传授?” “不算难,想要学,回头可以去看公告。食谱做法每七天我都会公布,同时也会修订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灾荒年间或许有用,要的话去抄下来就是。” “诶!那可真是太好了!”微山舟笑容更灿烂了。 等到酒足饭饱,辛屈就让人带辛丙回昌平走亲访友,然后让微山舟在通县下榻,至于鲁父也选择留在通县,准备等待子颂的到来。 本来下午辛屈也会在雨中渡过,可谁料下午的时候,有快马匆匆飞驰进入城内。 然后鸟蛋跳下来,着急忙慌的跑到辛屈这里:“族长,不好了!不好了!卢龙发了大水!妟氏被淹了!” 第483章 不能大干快上 第483章 不能大干快上 第三天,辛屈带着三百轻骑,匆匆赶到了滦平集市。 此时的滦平集市,已经聚拢了万余人,并且爆发了一场不小规模的械斗。 所幸,辛屈的骑兵一出现,这些人立刻冷静了下来。 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被有辛氏刀掉。 辛屈骑着马来到了妟氏长老们的聚集地,也是妟鸠的居所。 下马。 妟隼就过来帮辛屈牵马。 “情况如何?”辛屈问妟隼。 妟隼叹了一声道:“情况不妙,族长的右手断了。” “怎么回事?卢龙的地势不算低洼,也不靠近坡地,怎么会突然被冲垮呢?” 辛屈疑惑皱眉。 “应该和洋河的滚水坝有关。” 妟隼还没说话,孟妟已经在门口回答,她的脸色苍白且憔悴,显然这段时间的灾情让她忙碌得太难受。 辛屈闻言一愣:“你们是什么造的滚水坝?还选在洋河?” “进来说吧,外边雨大。” 孟妟招呼了辛屈走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群垂头丧气的长老,跟一个贴在屏风上的地图。 辛屈只是看了一眼地图,脸色就变了:“疯了吧,不知道洋河的泥沙量很高吗?居然选在这个位置拦蓄? 还他娘的搞了一座八里长的草裹泥围堰。 别跟我说,你们这一年,都在忙这座?” 辛屈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 然后他看向其他长老,发现他们一个两个都垂头丧气,并没有辩驳,立刻就明白为什么一场被淹的水灾要请自己来帮忙了。 他娘的!疯了吧! 才多少,上这种规模的大工程? 如果这里是南方,这么搞也肯定没多少问题,但问题是洋河属于燕山浅山丰水区,上游流域东西长,南北短,加之河道坡降大,源短流急。 每遇暴雨洪水急剧而下,洪水具有峰高,量大,势猛,历时短等特点。 用草裹泥的方式蓄水,一旦水量过高饱和了,这他娘的不崩给你看才有鬼呢! “他们也是想着能蓄水……”孟妟有点紧张,没想到辛屈这么愤怒。 “我就崩过一次。”辛屈没好气的说,“早几年我第一次尝试做堰蓄水的时候,就差点导致昌平被淹。 别跟我说,伱们没听说过这件事。 任何一次围堰,需要不断的调试,结果你们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工程,这附近又不是短你们水了! 洋河水不够,隔壁还有青龙河,还有滦水。 你们不用就算了,还非得围堰蓄水,然后将河流导到滦水。 把洋河拦蓄了,又有什么用? 洋河是单独入海的,泥沙淤积出去,也是能给你们未来推出大片滩涂的。 现阶段,洋河根本不用治理啊!” 辛屈没好气的吐槽。 “土地是够,但夏季经常断水,我们可是问了很多本地生活过的孤竹氏部众,还从他们手里拿到了不少断流的纪录。” 有一个长老不满的站起来争,但还是把一叠竹简送来了。 辛屈只是抖开看了一眼,脸颊微微抽搐:“上游断流,你们可以单独挖一条水渠接入青龙河。 然后在地势稍微高的地方,挖深,做成湖。 完全没有必要去围堰! 围堰并不是百分百都有效。 通常草泥结果的围堰,高在两米左右,如果还想扩充积蓄,需要加宽和选择平缓的空间。 洋河流域水是夏季积水,骤然下雨的时候,不仅会裹挟泥沙,还可能会将山间枯枝浮木冲下来。 你们在没有掌握小规模围堰的情况下,这般大干快上,我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会给你们反对。 你们缺少粮食,之后我会援助一批。 同时我会借你们一笔。 利息不会高,但也不会太低。 这段时间你们都崩了,基本上是没有办法坚持后续的生产了。 今年内,分出一半青壮跟我离开。 我需要挖掘海河主干道,人力还缺。 你们留下一半,专门负责修复后续的土地,我会安排指导过来。” 辛屈说完,收了这卷文书:“人类没那么容易征服自然,对付河流,最简单的方法,还是疏浚,而不是堵塞。 拦蓄也需要找方法,真要缺水,还是选择挖湖泊。 自然的地势,比你认为的打造围堰快速也便捷。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诸位长老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孟妟。 孟妟平静了一会说:“那你得保证跟你去的青壮之后能回来。” “放心,有辛氏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招纳太多人手。他们就算加入,也只能归籍为归化人。我得抓紧疏浚完海河的主干道。 本来我打算后年安排人过来,开始调整滦水、青龙河的水流。 现在这么一搞,我还是先停下南无定河的第二期工程,明年先过来帮你挖几个湖泊,省得你们缺水。” 辛屈说完,这群长老这才满意的点头。 “那南无定河二期工程不挖的话,会有什么问题吗?”孟妟微微皱眉,无定河对于辛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河流。 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辛屈微微摇头:“不挖二期工程,无定河的走向就会一路直奔涿水去。等我秋后一期工程做完,明年夏天如果还有今年这么大的雨量,涿水附近的部落,肯定会被淹。” 孟妟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我记得涿水附近的部落似乎是——蓟氏?” “对,就是他们。”辛屈撇嘴不屑道,“今年他们也来搞事了,虽然我一回来,他们立刻就撤退,但还是掠走了我不少的牛羊。 本来想着我三年之后再去找他们麻烦,正好可以掠夺一些人口。 现在来看,用水冲好了。 只要他们没有能力疏浚涿水,那么无定河的水一旦冲下去,估计他们的部落就废掉了。” “那为什么你要做二期?”这话不是孟妟问的,而是之前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的妟鸠。 他醒了,脸色煞白,几乎没有血色。 “族长醒了!” “太好了!”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辛屈看他一醒来就问这个问题,不由得失笑道:“放心,等我初步整理完海河主干,就会开始挖掘通向南方的水道。 方便之后我们的船只直接通过运河进入南方的冀州。 而无定河的水,就是专门在夏季的时候,春夏之间,补充给运河使用的。 无定河方向我定了六期,这三年要完成头两期。 等挖完了六期,无定河就能改名永定河了。” 辛屈笑着解释完,妟鸠微微颔首:“那我会让他们听从你的命令的。刚才我也快醒了,听到了不少你们的交流。这次确实是我草率了。 以为围堰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里头这么多门道。 之后还是需要多多学习啊。” “你还是专门安排一个都水官,专司负责水利的研究才是。我都不敢一上来就搞这玩意儿,你们是真的心大。” 辛屈说完,妟鸠也颔首:“那么诸位长老,速速出去安排一些族人出去有辛氏干活,先把今年渡过去了,再说其他的。” “是!” “那你好好的养伤,其他事情我来做。”孟妟看到了妟鸠的目光,赶紧出声。 “谢了。”妟鸠深吸一口气,又有点迷糊。 “都出去吧,别吵了人。” 出来之后,长老们都离开,妟隼负责安保。 辛屈沉吟着还没走,孟妟看了一会儿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设计的部分工程是不是可以暂缓,今天的事,也在警醒我不能大干快上,不然容易出事。” 第484章 新时代的帷幕 第484章 新时代的帷幕 通县。 自辛屈赶到滦平集市整理完人手回来,通县原本的千余人奴隶,全部被辛屈下令放归各家分配。 然后在通县四周,开始抢种夏粮。 有辛氏因为辛屈的缘故,算是南北各地第一个进入双季轮作的部落。 夏季一般情况下除了一些豆、黍之外,绝大部分是葫芦科等瓜果。 上次他打进山西,从山西的高邑、箕邑一阵搜刮,弄到了很多种子。 高邑和箕邑里的老人,也不想就这么被抛弃在有辛氏内,所以面对辛屈开出的相对体面的工作和生活,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辛屈的号令,帮助有辛氏快速掌握各种他们已经驯化几百年的种子。 因此有辛氏的食谱,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这也是为什么辛屈要让人去公开食谱的缘故。 在这个吃都吃不饱的时代,每个部落的智慧与经验都是代代相传的,往往这些经验,在古国时代前,都是处于一种敝帚自珍的状态。 有些部落跟你离得近,地盘也近。 你要是泄漏出去了哪些植物能吃,那么你就很有可能见到自己部落的储备,秘藏,被别的部落弄走吃掉。 到时候,就可能导致伱的死亡。 所以,就算是相互传授经验,也是传授给离得很远的部落。 近一点的,要么是相互偷师,要么就是抓捕敌人的酋长、老人然后拷问出来。 总的来说,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共享,有的只是为了活命的割裂。 但辛屈终究是现代人,很清楚一个国度内,信息壁垒,能少最好。 因为信息差,并不利于统治,相反有可能导致彼此割裂,没有办法融合。 所以,辛屈会把食谱公布,会要求所有人都去传播,甚至人为的鼓励种植耕种可以吃的植物,尽可能将它们驯化。 就比如现在,刚刚抵达的子颂,蹲在了一处畦上,伸手将一颗菘菜拔起来。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说:“这不就是咱们南方的十字花吗?有辛氏种植这么多干什么?” “王子颂,这个是有辛氏的菜田。”微山舟解释道,“有辛氏每年都会种植大量的菘菜,然后挑选饱满肥大的留下来结种。 剩下的就用来吃掉。 老掉的则会将它在入秋的时候,摘下叶片,先晒干,然后洗干净,加上有辛氏的粗盐进行腌制。 冬日没有其他食物的时候,这些菜叶就饭,还能节约大量的粮食消耗。” “也就是说,附近都是这些?” “差不多吧。有辛氏鼓励自家的百姓在自己的家宅附近,辟菜田。 并且这些菜田的菜要是吃不完,还能拿来喂鸡、鸭、猪、羊什么的。”微山舟解释道,“有辛氏一直在推行轮作、牛耕、代田等方法。 同时鼓励畜牧、养殖,甚至他们都开始尝试养殖鱼呢! 总之,有辛氏的粮食其实是有富裕的。 去年的芋头粉丝,今年还在吃呢。” 微山舟有点感慨。 去年辛屈动用了大量人力,在一片圩田上,造了一座十几万亩的芋头田。 几乎是拼上了全副身家。 所幸,他的规划没出太大问题,有了那堆芋头做成的粉丝,才支撑了去年他们的疯狂。 而现在,有辛氏依旧每天忙碌。 因为爵位的晋升方式的调整,耕种比重被提高,想要让自家的田能够养活更多人,能让自己的爵位得到提升,大家还是选择接受辛屈的命令,耕种更多的副食品。 子颂听完后,略显诡异的看了一眼:“附近都是荒地,为什么没人去烧荒?烧完之后,种粟不比种植这些菜要好?” 一听这话,微山舟眼神微动,压低声音说:“有辛氏的爵位绑定了耕地亩数是有限的。 现在有辛氏正在整理水道,最快也要到今年年底,才会彻底完成新一轮的整顿和分配。 辛屈放出话来说,每个人家先到地方开垦,在水流附近种植粟,谁开垦了,那就是谁的。 之后不够的,等他完成水道整理,就会在水道附近开辟新田,到时候临水的好地,才能瓜分。 也就是说,如果你提前开垦了,不管接下来分不分,一旦你的土地名额被占完了,临近好水的土地,你就别想要了。 因此,所有对于开垦的欲望并不强,大部分都是辛屈安排来的社长,强制摊派下来的任务。 因为接下来三年内,绝大部分河道都可能在有辛氏的规划下改道,你这个时候开垦种粟,万一你附近的河流被有辛氏迁走,那你就只能守着旱地过活。 水田一亩一年好好经营,六七十斤不成问题,但旱地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可能,就只有三十斤,甚至还不够你撒下的种子呢! 所以,大家都选择种差不多够自家人吃的口粮,剩下改种黍、豆、菘菜、瓜果。 或者放牧牛羊。 你瞧,那边的,都是牛羊。 有辛氏每年对黄牛的需求很大,基本上你只要养一头出来,衙门就来登记,然后收一头,并且教你如何驯化黄牛作为耕牛。 也可以跟衙门申请贷款购买耕牛,接下来五年内,给衙门一头母牛犊,或者三头公牛犊子,那么贷款就算是还完了。 只要好好的营缮,五年内牛不生病,基本上就能回本。 总之,为了应对有辛氏修改出来的耕种条款,牛价还是上涨的,但也仅限于活牛。 我觉得,有辛氏有可能会就这一条开口,让咱们给他们。” 子颂点了点头。 牛耕……那要么脾气暴躁的牛,或者慢吞吞的牛,真的能耕地吗? 子颂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不过很快他就相信牛可以耕种了。 因为慢吞吞拉着车的牛,鼻子上套了环,边上有想要跑动的牛犊,但被牧童一拉鼻环上的绳索,牛犊不满的叫了一声,然后就不乱跑了。 从小开始就被驯化的牛犊,虽然不至于完全听话,但肯定不会跟那些野牛一样,脾气过分暴躁。 通过从小适应,一岁之后就可以开始进行耕牛驯化,让它们习惯使用耕具。 也就是说,辛屈从推行耕牛开始,就已经扣好了时间。 一年之后,差不多他这边完成了初步铁器化。 穿越而来的九年义务教育,就是他最大的金手指。 这些知识,或许在未来的时代生活中没啥用,但对于一个处在一穷二白时代的人来说,那就是捷径。 你可以比别人少走一堆的弯路,提前完成生产力的蜕变。 初中开始的物化生,基本上都教你一个要点为:实验归纳法。 你是知道定理或者公理的,只要找到合适的物质,不断实验,你总会有收获。 因此一年之后,海河主干道的工程搞定,辛屈就能一边整顿北平城建设,一边完成附近土地的开垦,并且开启铁器牛耕时代。 解决掉一直困扰他的人力与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新的生产关系也就能解决大部分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社会问题。 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第485章 我很有诚意 第485章 我很有诚意 见到辛屈的时候,子颂终于知道为什么子旬告诉他,辛屈是一个怪物。 第一眼,很年轻。 第二眼,这个年轻人的身边,都是到处走动的少年,有些甚至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 但他们都穿着袍服、百纳鞋,然后写着文档,交流意见,最后归纳上来。 辛屈看完之后批复。 然后他们转身送去通县的各房。 吏户礼兵刑工农商医九房主簿也是进进出出下命令。 这几年,辛屈完成了长老家的庶出、以及一些孤儿少年的刀笔吏教育。 他们学习了文字,学会了文档,懂得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务。 将很多不那么重要的反馈按照轻重缓急整理完,一一上陈。 这样一来,辛屈的工作效率成倍提高。 就他们等待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辛屈的桌上,已经没了其他文档,剩下的还在整理,大部分都只是材料申报,这些事情辛屈一般不过问,本地通县有县丞和县尉去协调。 采购也是直接问通县四周的巡检使买。 他们才是地头蛇,也是通县的触角,利益关系上自然是双方亲密合作。 当然,只是现在,未来如何,再说吧。 抽身离开了案台,辛屈招呼微山舟和子颂。 此时的大邑商使团,并没有跟曾经一样,直接挂着玄鸟旗就来了。 而是显得十分克制,一点傲气都没有。 站在辛屈左右跟着的辛丙,也都露出了艳羡。 曾经一辆车就能要走他们几百人的大邑商,再一次来到有辛氏,就没了往日的强势。 这简直就是从未见过的美妙。 茶水奉上,偏堂内,辛屈喝了一口茶水才说:“听说王战败于河洛,羞愤之下,于巨野泽投水了?” 辛屈一句话,就把现场气氛压得很低。 “王只是操劳过度,这才失足落水,不曾跟外人传的那般。”子颂轻咳一声,矢口否认道,“更何况,这一次是那杞龙氏诈降在前,不讲诚信,再过些时日,等王修养完毕,定然平灭之。” 辛屈呵呵一笑:“嗯,看来是有些许流言蜚语,我听差了。” “辛夷一事,确实是一场误会。”子颂赶紧捡起话题,看着辛屈脸色郑重的说,“浊风其人,贪婪好财,经常收受外服方伯的贡献。倘若不给,或者没有上贡,必然遭受恶语。 王与之友,信任至极,不想竟然遭此背叛,着实可恨!” 辛屈看他演戏,他可不觉得一个浊风,真的能彻底左右商王的决断。 事实上,地位是靠实力打出来的。 没有自己的西征山西,不可能让大邑商意识到:我不好惹。 要么安抚,要么结仇,看你怎么选吧。 “既然是有小人撺掇,那我权当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辛屈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但这一次的误会,着实折腾得我有辛氏不轻松。 族内的少年、附近的归化,他们可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古董,在他们眼中,可不认为南方的商族无法打败。 他们随我举事,随我征伐。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所有人身上,都盈满了骄傲。我虽然很喜欢,但我很清楚,商族的王室或许弱,但其他的公族,可没表面上看起来的孱弱。 我不想打仗,所以我见好就收,也调整了爵位的升迁比例。 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我们双方冲突的可能。 不过,不满正在满溢。 你也看到了,耕种的时候,久经沙场的家伙,不习惯了。 他们更相信干戚夺天下。 我去平高邑、箕邑,再加上忻地等地方的斩获与收摄,得有一万七千八百多奴隶的收获。 但就这点奴隶,不够下边的人分。 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我也很难办,你应该能明白。” 子颂手指微微蜷缩握紧,看着笑容灿烂的辛屈,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从来都是他们找人要,什么时候旁人找他们要了? 还有,将近两万人不够伱分? 你当我傻逼? 有辛氏的爵位体系我这几日也调查了一下,很多都不是所谓的庶人,而是奴隶和归化人。 他们这一次建功立业之后,奴隶也只是升到归化人,归化人最高也就升迁为庶人。 而且辛屈还下令进行了福利收紧和调整,将之前给的国人、庶人的奴隶配额收紧,将他们的奴隶配额折算成升迁用的票券,允许他们捐输,或者拿去卖给其他人换取粮食。 就这样,从现在开始,之前答应给的政策修改了。 庶人,并没有奴隶配额。 国人也没有,但国人则拥有纳妾的权利。 也就是可以多收一个女人作为妾,妾的地位只是比寻常奴隶高一点,相当于家里的奴隶。 只有到了下士,才会开始分配奴隶。 但名额给了很多,实际上却没有实质分配。 至于反对的人其实并不多,因为有辛氏的国人、庶人阶级只剩下一堆六七岁的孩子,其他的都升上来了。 所以,新升迁上来的,只可能是后来的归化人。 辛屈就是给这些归化人准备的后手,放他们的福利待遇尽可能跟老股东们形成落差,好保证接下来他的大举升迁与册封可能造成的微词减少。 总之,辛屈是平衡好了各个层级的利益。 归化人升到了庶人,也意味着他们拥有更好的未来,他们本身也是靠着政策才能摆脱旧身份的,所以他们也不反对辛屈的福利调整。 所以,有辛氏的包袱被辛屈甩掉了一堆,这也是为什么辛屈要将册封拖到年底的原因。 因此子颂不信辛屈的哭穷,但他知道,不能满足辛屈的胃口,只怕接下来双方很难有消停。 王室需要他。 因为辛屈已经将棋局给他们摆好了。 山西境内的有戎氏、简狄氏动不了,那么子颂和子敛就废了一半。 子旬虽然有齐方助臂,但问题是齐方需要直面东夷和南方的淮夷。 也就是说现在王室唯一的援军,就是这个有辛氏。 赤龙氏当初南下帮着商王和拿下奄商,就已经证明了北方部落的战斗力。 现在,一个拳打山南,脚踢山西的有辛氏,不论战斗力还是组织力,远胜其他势力,光是有辛氏的名头一摆出来,整个冀州都得抖三抖。 所以,辛屈撤兵的果断,并没有展露出他实力的孱弱一面,那么他在整个冀州,那都是大恐怖的存在。 这才是辛屈最恐怖的地方。 大家伙都没见过有辛氏的极限在哪里。 那么,你敢拼吗? 恐怖之所以叫恐怖,就是你只见过他的强势,从未见过他的孱弱。 根由就在这里。 滤镜很难破除的,除非你的对手作死把自己坑了。 就跟大邑商一样,河洛一败,除了奄商城附近的势力,其他诸侯已经开始相互攻讦,互相掠夺奴隶了。 要不是辛屈还亮旗支持子旬,子旬也确实掌握了奄商朝政。 王族早没了! 幽州有辛氏,就是悬在冀州各种势力头上的利刃! 清晰认识到了这一点,子颂看向辛屈:“旬说你很有心计,现在来看,你只怕不只有心计,还是一个直接的家伙。 想要什么?开个价吧。” “很爽快。”辛屈满意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也很有诚意,我要的也不多:粟两百万斤、牛一千头、羊三千头、奴隶来个三五千。剩下的你们随意。” “……” 子颂恶狠狠的瞪他:“这就是你的诚意?” 第486章 真是拎不清啊! 第486章 真是拎不清啊! “嗯?是觉得太少了?” 辛屈依旧笑吟吟的问。 现场立刻冷了几分,子颂也跟着冷静下来。 谈判,他也不弱。 “若是交易的话,可以分为五年给。”子颂微微摇头,“当然,若是有辛氏愿意纳我女子为妻,这些便赠予又何妨?” 辛屈闻言挑眉道:“不是我瞧不上你们,商女欲为吾正妻之位,可有德?可有功?可有才?” “……”子颂被辛屈这话问懵了。 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呢。 辛屈就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交易,对于有辛氏来说,这些都只是寻常物,只要我愿意,随便动点刀兵,还拿不回来? 我要的只是你们的一个态度。 一个,让我有辛氏上下都认为,跟着王族混是值得的保证。 还交易?还五年?我若是伱,随便回去将河北附近不听话的公族选几个,然后送来名册,就说这些赠你了。 你能带回去多少,全看你的本事。 既能排除异己,也能威慑诸侯。 我想要插手南方的局面,得你们点头,你们想要稳住地方局势,得我来帮助。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好计,偏生被你谈成这样。 果然还是太嫩了。” 子颂脸上假笑,显然没想到辛屈会这么说。 但确实就是这样,现在辛屈不可能无缘无故插手南方,但他如果想要为了后续运河的建设考虑,就必须尽快将势力推到仓邑附近。 同时,他也能通过敲打河北势力,先换来一批人的拉拢与交涉。 但怎么操作,就需要名正言顺。 如果是自己南下抢劫,那一定会给这些河北公族不安感。 可要是,替天行道,吊民伐罪,那就简单多了。 “可你只是北伯!幽州归你!仅此而已。” 子颂赶紧扼止,辛屈的想法不能发散出去,不然一定会造成不妙的影响。 辛屈眯起了眼睛:“王子颂,河北公族对你们现在是什么态度?” “这……”子颂支支吾吾。 显然,他也知道河北公族是什么态度。 这一次北上,他路过几个沿海的公族,但没有人邀请他们入邑,而是送来食物就让他们离开。 因为头几年赤龙氏南下的时候,他们可是遭了老罪,被劫掠甚重,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商王和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是不少的。 一时半刻,还没办法解决。 但哪怕知道这些,子颂还是不能怂说:“自然是恭顺。” “嗯嗯,是挺恭顺的。”辛屈摇了摇头,要是真的恭顺就好,“那么随意你怎么安排礼物。王赐,与我要的,那是两回事。 今年的朝贡,我看就免了。 安排人去奄商,舟车劳顿,挺累人的。” 子颂一惊,他听出来了,辛屈在威胁他,有辛氏不去朝贡,那南边会怎么想? 今年不来,明年呢? 只要连续几年没来朝贡,那河北公族只怕会…… “看来,非给不可?”子颂站了起来。 “我可不逼你,是你们问我想要什么的。我说了心中价位,你们不接受,我也没法拒绝。 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之前土王鹌邀请我互王,我给拒绝了。 不过也可以玩玩不是?” 辛屈也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双手一摊:“实力才是决定你能要多少东西的倚仗。既然我刚才暗示你,你听不明白,那就明示一下。 我懒得跟冀州公族交手,所以我觉得可以扯一下你们王族的虎皮。 这样,他们不敢妄动,我也懒得南下。 但我很清楚,单纯扯虎皮,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不保险的。 什么最保险? 自然是利益。 你们想要王室安稳,我想要实际的牛羊人口与河北公族的恐惧,让河北公族不敢对我开战。 我们双方之间的合作意向,十分的契合。 你们要河北公族听话,没实力直接动手,但你们可以给我名分,让我来给你当打手,敲掉几个,下边立刻就会明白谁才能决断他们的生死。 我不可能做过,因为波及了其他势力,就等于越界了。 一旦越界,等你们完成了南方的势力整合,这群河北公族一定会吵着让你们出兵,为了安抚他们,你们也肯定会来攻打我。 所以,以我的性格,我是不会随便轻易将整个部落未来押上去的。 这样一来,你们获得威慑,我获得了人口与牛羊,并且我还会定期给你们朝贡,分享一些物资给你们。 别忘了,枯寨有辛氏与蒙山鲁氏,都是出自我这一脉。 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们昌平有辛氏,给你们这三个王子的下注。 哦对,你并没有得到我的下注。” 辛屈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想子旬让你来,不仅仅是让你来见我,还是想要让我看看你,是否值得下注。” 子颂没说话,他将辛屈的揣度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算是这样,商族的颜面,岂能被你这么羞辱!” “嗯,看来你意识到了什么。”辛屈双手环抱,“太过自我。觉得我是在漫天要价。 但你没有想过,或者说了解过我的出身。 我是个行人,做的是贾事,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才是常事。 一个经历数代混乱的王室,现在王族就剩下你们四个和南方的南庚在撑着。 五个人中。 南庚被流放,子嗣混战,并没有心思北上,并且与你们有仇,是敌非友。 商王和兵败河洛,跳泽巨野,醒来之后,不思进取,酗酒成性,已经废掉了。 担子落在了子旬身上,他是有能力,但他就是因为太有能力,在之前就让你那兄长针对了,以至于他现在独木难支,所以最后不得不接受我投来的好意。 我的好意,不仅是甜蜜,更是慢性毒药。 如果他不能趁着有辛氏崛起到能威胁他之前,完成所有势力的整合,与我形成威慑平衡,那么终有一日我们极大概率兵戎相见。 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他搜罗完所有筹码之后,惊愕发现只剩下我这个可以贷款的存在。 所以,他在尝试分散风险。 你是下一个王位继承人,如果他在接下来的赌局上一步走错,那么你就是取代他的人。 但同时你的势力被我和土方按在了山西。 想要解放他们出来帮你,就必须我和土方首肯。 说到底,土方那边我能劝得动,因为我在离开忻地之前,完成了一场会盟。 叫做商贸同盟,说是同盟,但其实是我主导的商业合作。” 辛屈亮了一下自己的筹码,子颂倒抽了一口冷气。 压力陡增。 “这就受不了了?”辛屈呵呵一笑,随手摸了摸,拿出一吊铜币甩给他。 子颂接过,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这玩意儿,就是我商贸同盟的结算货币。”辛屈手指敲了敲革带,“只要加入商贸同盟,每年在我这里买东西,不管买多少,我都会以市价一半乃至以上的价格,回赠他们一部分铜料。 有了这个铜币乃至铜料,他们就能打造甲胄和武器。 也就是说,在我的商贸同盟之下,山西诸部的势力,将会在三年内,得到一次跃升。 但只要我断了他们的铜源,他们立刻就会崩溃。 山西诸部的生死,也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子颂咬着牙道:“你真的给?” “给呀,为什么不给呢?有辛氏不惧挑战,这玩意儿虽然可以打造武器,但从始至终,是用来交易的等价物。大家不可能全拿来造武器,用的多,他们就需要给我更多的牛羊、奴隶。 他们在发展,我也在发展,更何况我的发展重心在东面,西边只要保证铜源不丢,我只需要几百人,就能挡住万马千军。 所以,现在看明白了吗? 就连你的势力,我一句话,他们就得挨打。躲进山里又如何?进了山开荒都难,实力只会孱弱。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拿捏自己可笑的身份? 真是拎不清啊!” 第487章 井方伐庇,复邑曰邢 第487章 井方伐庇,复邑曰邢 “嘿哟哟——” 太阳出来了,通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里有几百人正在封土筑坛。 有辛氏接受南方的册封要开始了。 子颂作为工头,一边看着下边忙碌,一边叹息着。 跟着伺候他的嬴杞,不时看向微山舟。 微山舟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事。 大体等了十几分钟,又听到了第二十声叹息,终于忍不住道:“王子颂,其实这并不能怪您。有辛氏的商贸同盟,就连东面也没多少透露,他不说,我们都不可能知道西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确实。”子颂也是这般点头,但他其实更在意的就是辛屈最后那句话。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拿捏你可笑的身份?” 这句话轻蔑,不屑,丝毫不遮掩。 直接戳破了子颂多年来的生活滤镜。 在真正的实力派面前,自己的身份,从始至终,都只是个笑话。 尤其是从河亶甲之后,整个王族内乱,公族内乱,诸侯混战。 曾经所谓八百诸侯朝贡的盛况,彻底消失了。 自此,商的强盛,就仿佛昙花一现一样。 之前,虽然那些公族会瞧不上他,但更多不会如辛屈般直接。 仔细想来,那些公族再瞧不上他们,数百年的联姻、联盟的因果还在,各家之间还是有血缘关系,商族的影响力还没彻底清退。 但有辛氏不一样。 这是辛屈一手建立的。 枯寨有辛氏才是有辛氏的本体,就连现在辛丙,都没有办法影响如今的有辛氏,就能看出来辛屈才是无冕之王。 而且辛屈野心很大。 子旬也知道辛屈野心很大,知道辛屈想要利用王室的衰颓,将自己的影响力放大进入南方。 有辛氏需要一个匹配自己的实力的地位,需要让南方知道,哦原来在幽州,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但也确实如辛屈所言,是他们王室衰弱了,必须要有外援。 所以辛屈的出现,他们之间的合作,彼此互相借助又互相警惕也就顺理成章。 现在,辛屈直接明说,他子颂不值得辛屈再投一笔。 也就是说,他成了跟子和一样的难兄难弟。 当然,子颂现在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认为辛屈更多是恐吓他而已。 王族的继承规则,不是谁都能轻易改变的。 子旬哪怕掌控了王室,也不敢直接弄下子和自己上位。 所以,下一个王只可能是他。 除非他死了。 但他如果在继承之前出事了,那么子敛也很难坐稳这个位置。 归根结底,有辛氏对他的投注,可有可无。 不过山西的问题,确实应该重视。 山西一旦过分强盛,河北公族就会更加受到威胁。 自己得好好的谋划一下,让河北附近的族人,成为自己的助臂。 “族长!族长!” 辛屈在边上路过,一个邮驿跳下马来,递给辛屈一卷文书。 辛屈打开看了一下,脸色异样。 上边写:井方伐庇,夺邑复名曰邢,并贡庇民六千入奄,王留庇民迁三翮,更名为庇。 意思就是,井方攻打庇地,旗号为光复旧土,成功之后更名为邢邑,然后把抢来的庇地百姓六千人,当做贡品送给了商王。 然后商王和将这六千人迁到了定陶附近,将定陶,也就是这个时候叫做三翮的地方,更名为庇作为新都,交给庇地百姓居住。 “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屈边上跟着的辛丙好奇的问。 “井方知道吗?” “井方?”辛丙想了一下说,“知道,一百多年前因为忤逆王族而被驱逐在河北大地上游耕。” “庇地被夺了。现在庇地改名叫做邢邑了。” “啥?!”辛丙大惊道,“怎么夺的?不对吧!以井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夺下来才对?难道……是任氏在帮忙?” “任氏?”辛屈挑眉。 “对,就是风姓任氏。”辛丙想了一下说,“老巫之前路过任氏的时候,跟他们交涉过。我之前听他们的族人吹嘘,他们的任氏能测风雨,能滔河,还说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到南方,回到东夷故地。 对了,他们虽然是风姓,但母系上,有一部分是姒姓。 夏后氏与任氏之间交流甚笃,所以一直对商族不怎么友好。 上次井方被迫流放之后,任氏曾经与之交游,双方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联盟。 庇地被夺,邢邑复归,看来商王室控制不住南方情况了。” 邢台的地理位置那是很重要的。 那边丢了,岂不是要出大事了。 “我的想法恰恰相反。”辛屈叹了一声,“子旬他们开始动手了。” “啊?” “嗯,正是如此。”辛屈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失落的子颂,“子旬开始想办法将自己几个兄弟的势力连成一片了。 邢邑很重要,但庇地也不弱。 你之前不是说,子旬他们回撤的时候,将大量的粮食安排在北蒙(殷)吗? 北蒙就在邢地南方二百六十里地。 然后北蒙往东五百里,就是伱接下来要去的莘地。 也就是说,光是莘、殷、邢三地,就是一个三角,正好卡在了大河之上。 大河北方的支点设立好之后。 新庇地就位于巨野泽东,子敛人还在高辛(商丘)、再加上奄商、临淄、蒙山鲁氏。 南方和东方防线都卡好了。 现在庇民迁徙到了巨野泽边上,就等于是在跟本地的诸侯在抢地盘,双方必然冲突。 庇民很难北返,只能依靠商王室。 那么巨野东面的防御,也就被庇民解决了,之后子旬就不用担心内服的公族去找外援。 因为外援想要南下,要么走画邑、要么走蜀方龙方的地盘,再要么只能从鸣条转道,走巨野泽,直扑奄商。 而想要攻下庇邑,就得同时面对两方势力的攻打。 一个是庇邑本身,一个则是躲在高辛的子敛。 你打庇邑,子敛就逆流而上偷袭你的背后粮道。 你要是先打子敛,庇邑一样能截断你的粮食。 而且就算你侥幸拿下了高辛,奄商这边一样能快速顺水西出,支援庇地。 子旬在构筑他的防御线,并不打算立刻就动手。 当然,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跟井方合作了。 想来,这就是子旬在河北为数不多的几个筹码之一。” “我倒是认为是重新谈妥的。”辛丙听完分析,挑了挑眉道,“南方的局势可能比你想的要简单很多。 就是一群不听话的朝贡国,被一群公族打来打去,公族之间也互相攻打,王族根本没办法遏制。 像井方这样的游耕氏族,冀州东面可不少。 他们也算是久经沙场乱战,除了武器不够锐利,其他的都不逊旁的部落。” 也是,不然早就灭了。 辛屈点了点头:“既然南方已经开始出牌,那么我这边也不能闲着。之后我给你安排一批铜钱南下,到了地方,将半两钱拿出来推广,让南方各种势力都能接受铜钱交易。 不够再派人来我这里提。”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么做难道不怕供给不了西边?”辛丙狐疑问。 “放心。”辛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铜如果作为一般等价物开始交易,就会有人看中其中的利益,开始仿制。 仿制一旦开始,质量参差不齐,就会导致通货膨胀。 到时候我再推行新的币种,也就能解决问题了。” “新的币种?” “有半两钱就有五铢钱,一枚五铢钱,可不是简单就能印制的,这背后是技术和材料的差距。”辛屈把玩手中的竹简,笑容渐渐冷下来。 到时候他用一笔五铢钱兑换来一堆半两钱,然后再投放进入更南方的市场,直接瓦解半两钱的信用。 五铢钱,也就能成为最小的标准通货。 而五铢钱的含铜、含铅、含锡都是有讲究的,铸造更是需要钢铁模具的帮助,否则制造出来的玩意儿,一定又脆,又薄,一捏就碎。 想要解决通货膨胀问题,除非他们能忍痛去回购,但贵族可能这么做吗? 想想都知道。 第488章 有典有册,持钺假节 第488章 有典有册,持钺假节 辛屈能很快得到南方的情况,子颂自然也可以。 当子颂听说邢邑复辟,脸色就微微凝重了几分。 没想到井方居然跟子旬勾搭上了。 当然,这意味着辛丙作为河北方面的另一个支点,莘邑的未来领主,他的地位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旬放辛丙来此,只怕也是为了让辛丙得到辛屈的援助。” 子颂踱步一二,立刻就意识到为什么辛屈要他带着辛丙来了。 作为昌平有辛氏上任族长,这一次子旬册封昌平有辛氏为燕方。 那么有辛氏这个名头也就停用了。 辛丙作为老族长,自然而然就能拿走这个名号。 如此一来,子敛这个小子麾下的枯寨有辛氏,随时可以变成莘氏,用来取代彻底逃亡到关中一带的夏后莘氏。 成为王室用来平衡河南河北诸多有莘氏、有辛氏的可掌握正统。 同时,也是在让利给辛屈,让辛屈知道他如果想要打开自己在南方的影响力,那么辛丙就是他在河北河南最重要的支点。 那么,你该不该出工又出力来帮辛丙站稳脚跟? 至于东夷、淮夷这边,鲁父就是辛屈未来的支点。 “也就是说,之前子旬通过齐方给的利益,要通过辛丙和鲁父,收回来了。有辛氏能上当吗?” 子颂还有点犹疑。 不过很快他的犹疑就被打消了。 因为他看到了有辛氏正在将龙骨水车,风车的零件打包,然后被辛丙和鲁父拉走。 “看来,他们之间的默契……令人可怕。” 这两件有多重要,旁人不知道,他还会不知道? 有辛氏用龙骨水车、风车,在这个夏天,几乎是不费多少力气,源源不断的将沼泽里的积水排干。 也将水渠里的灌入旱地田土,滋养坡地上的粟。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不过这玩意儿很昂贵。 需要用大量的铜做零件,有辛氏的铸造水平正通过之前抓捕的尾勺氏贵族帮助下,完成新一轮的蜕变。 总之,光是现在送来的一架龙骨水车,在有辛氏这边的报价,就是五十万斤粟。 妥妥高附加值。 而且还有价无市。 因为大部分龙骨水车,都是昌平工坊里生产的,有辛氏境内的土地还不够分,外边的想要买,也得排队。 最早的都要后年开春。 而这批本来是排队的东西,却送给了辛丙和鲁父,这就能说明辛屈也在积极布局南方。 但他插手不了。 毕竟辛丙发展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助臂。 子颂凝眉,虽然他也知道现在是王室内部应该一条心的时候,但看着另外两家的势力在崛起,他还是心中忧愁。 河亶甲之后的乱局,哪怕是兄弟之间,也是存在争夺的。 子敛现在年岁是不大,但不代表他一直这个年岁,再过几年,他也会意识到什么该是他的。 到时候他和子敛之间的争斗,随时可能被放大,到时候他没有发展出足够的势力,很容易在下任竞争之中,落于下风。 虽然他们有约定,四人相传。 但约定不是规矩,子和还说等他控制了局面,当了王,就让他们三个成为大势力呢! 结果呢? 第一时间将利益分给了自己麾下,他们三个的利益分配始终有限。 辛屈这边自己套不到多少好处,还是需要寻找新的方向。 “看来,得去问问有苏氏了。” 子颂打定主意,等完成了这一轮的册封,回去路上不着急返回南方,先去一趟河北有苏氏的地盘。 串个门,拉拉关系。 …… 很快,册封开始了。 至于之前辛屈开口要的奴隶与人口,子颂则是以他知道了,回去之后会跟子旬商量为理由,先搪塞过去。 辛屈知道子颂肯定能做决定,但他有担忧,也不想承担责任,所以选择拖延的做法。 不就是再拖个半年,正好他最近几年也没空对外开战,先把可以拿到的地盘全部划归自己就是。 于是,幽州就是以保定、任丘、沧州以北的自然河流为界。 新的一个州诞生了。 辛屈正式成为燕方之君,尊号北伯。 关于北伯的身份问题,辛屈这边和子颂交流了多次。 最后确定将北伯定位为尊号,这样才不会显得突兀。 就连文王、武王,在周初的时候都不是谥号,而是尊号。 谥号的诞生,也是拖拖拉拉到了周孝王的时候。 在周孝王之前的所有周朝王称,都是生前尊号。 因此燕方之君辛屈,尊号曰北伯。 此后,商王来信的时候,必须称呼辛屈为北伯屈,否则辛屈可以不鸟他。 同样的,辛屈回信,也会称呼商王为王。 这样一来,称呼上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方在这个时代,也叫邦,也可以称呼为国。 燕国诞生了!!! 册封的仪式还算是隆重,辛屈邀请了不少北方的势力。 妟鸠拖着断臂来了。 然后看着辛屈站在七层台上,平视子颂,微微弯腰,双手接过了册封的典册。 看得妟鸠眼皮子狂跳:“这究竟是册封?还是递交国书?” 妟鸠作为土方的王族成员,小时候听过族里老人讲,早年土方还不是很强的时候,他们虽然也是封土筑坛,但要求全族的人都跪着接受册封。 结果辛屈只是稍微恭敬一下,表现我比你弱半级,也不贵,就接了。 子颂也没说什么。 不论哪个世界,都是讲实力的。 有辛氏的实力,这几天他逛下来,也越发感到了可怕。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潜在敌人,却也是他们必须借助的倚仗。 那么只是低半级就半级吧。 只要不是敌人就行。 最后,辛屈完成了后续仪式,并换上了大邑商赐下的玉钺。 玉钺的柄与斧身交接之处,辛屈命玉泉镌刻了“命北伯”甲骨文三字。 从此,北伯就成了北方最强代理人的尊号。 至于之前代表有辛氏的青铜斧,辛屈则是命人熔铸,用了这十几天,融合其他铜料,打造了六把。 解决完册封问题之后,就轮到了辛屈。 他对着下方的众人呼喊:“北伯有命!” 之前定好的几个人上前来。 分别是:辛丙、鲁父、耜大股、宁石戊、冰甲、妟鸠。 “命辛丙,假黄钺,领镇南将军、赐开府镇莘邑。” “命鲁父,假黄钺,领镇东将军、赐开府镇东夷。” “命耜大股,假黄钺,领镇北将军、赐开府镇辽阳。” “命宁石戊,假黄钺,领镇中将军、赐开府镇怀柔。” “命冰甲,假黄钺,领镇西将军、赐开府镇大同。” “命妟鸠,假黄钺,领镇东将军、赐开府镇卢龙。” 六把金灿灿的斧头被送下去,不过除了斧头,托盘上还有摊开的竹简,上边写了很多字。 “吾以北伯之名,赐尔等霸府代行征伐之权,对外征讨,可先斩后奏,若卸值则归还黄钺。” 辛屈命令下达,这六人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辛屈究竟给他们多少权利了。 竹简上不仅有霸府的组织框架,更有一批完整的钱粮赏赐。 就是,人员调动,需要从辛屈这边经手。 现在摊子大了,之前的某某关将军,实在没办法支撑起全面战争,所以辛屈思来想去,决定将幕府体系拉出来用,但也对将军们的兵源进行限制。 也就是说,别看现在他们好像名头很大,实际能用的只有他们麾下的氏族。 当然,可以请求支援,到时候他会根据情况来调整供给。 这样一来,真正领兵对外的其实是两个。 镇西冰甲、镇北耜大股。 宁石戊的镇中其实没有多少战争可以打,因为承德方向的无终麋跟有辛氏是蜜月期。 妟鸠的镇东更多只是虚名,他们现在也没地方去开战。 辛丙和鲁父,他俩更是挂名,方便辛屈后续的支援,暂时管不到。 当然这么一搞,子颂第一个不乐意,但他没办法反驳。 因为辛屈册封的都是同族、血亲,彼此之间关系甚笃,哪怕到了南方去,只要他们不造反,那就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就这么的,册封结束。 第489章 布置开拓任务 第489章 布置开拓任务 册封结束之后,又欢闹了三天。 子颂准备过两天离开,辛屈趁着现在有空,将赐了假黄钺的六个人都召集来了。 然后众人看着辛屈身后的屏风,屏风上的是地图。 辛屈拿着教鞭指了指上边说:“斧与丙,如果你们在南方被当做恶人的那一刻,霸府就立刻启动来使用。我会第一时间将物资送达,帮助你们在南方站稳脚跟。 所以,你们平日里,就用商王的册封就行,不用管我给伱的霸府身份。 这是给你们的兜底,虽说分家,但我的治下和商族那边不一样,分封咱们也有,但分封的特权没有南方的多,至于因由,你们可能不清楚,我解释一遍。” 辛屈稍微解释了一下有辛氏执行的分封权利,辛丙恍然道:“就是为了防止类似河亶甲之后的公族内乱?” “没错,这是最重要的原因。”辛屈点了点头,“咱们分封,有食邑和封邑两种。可以互相转换,食邑的好处颇多,可以免除很多开荒的问题。” “确实。”辛丙十分艳羡,“要是大邑商也给我食邑,那就不用担心去莘邑烂泥地里生活了。” “没事,你可以用铜钱,去跟其他氏族购买他们的土地,慢慢圈出来一片合适你生活的土地。 有我在,南方敢乱来,我会出兵。” 辛屈笑道:“当然,商王不会希望我出兵,所以他们会帮你解决很多问题,只要不是很过线,你都可以先找他们要求出兵。” “好。”辛丙搓了搓手,这玩意儿他熟。 “至于剩下的,最重要的两个方向是西北和东北。” 辛屈的目光落在了冰甲和耜大股身上。 “冰甲,你虽然镇守在大同,但大同附近全是娀姓部落。我给你霸府的权利之中,有可以指挥随你作战的权利。 但要记住,兵威战凶,今年内我需要调整各地的兵力配置,西边能给你调动的,只有宣化、万全、上谷、涞氏、大同五个地方的兵力,也就是差不多两千多人。 多了没有,所以你的任务之一,就是如果发现草原部落南下,带着娀姓他们去抢掠草原人。 我这里会给你铜币,拿去收买奴隶回来。 其中万全是新设的,那边只有两百多人,你抓捕来的草原奴隶,有限扩建万全,争取在两年内,将万全邑建设完毕。 弄完万全,则向西,那边有蛇好部留下来的怀安小邑。 之后我会从南方弄来一些人口过去补充给你。 最后就是安抚一下本地的墨氏诸部,将逐渐将他们内迁到延陵(今天镇县),在那边筑城一座,用来拱卫阳原集市北面。” 辛屈在地图上画了一圈,沿着山脉走势将今天大同、云州、阳高、天镇、怀安、万全、张家口、宣化全部圈在一块,作为镇西将军府军管地盘。 当然,这只是有辛氏这边的。 西边还有怀仁、左云、右玉、丰镇、新荣这些地方。 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北迁的娀姓诸部。 他们放牧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将本地能吃的草都吃完了,也该开始寻找新的居所了 这段时间辛屈命冰甲带着他们和车马兵,到处搜罗北方情报,秋后可以展开一场草场争夺战。 干系的是明年的生存安全,所以年后,虽然有辛氏整体不开战了,但局部战争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冰甲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 “那么接下来是辽水这边。” 辛屈的教鞭落在了赤峰、宁城、朝阳这三个地方。 “这里,是辽西。”辛屈对耜大股说,“有两条重要河流。 在赤峰这边是西辽河的流域,从这里出发,能直接抵达了辽阳。 而朝阳这里,则是大凌河流域,能抵达辽西的地盘。 我打算以大凌河为根基,日后辽西各地直接纳入镇中将军统辖。 而在辽西与辽东之间,有一座辽泽,水波千里,浩如烟渺,除非天寒地冻这边彻底结冰,否则很难穿行与开发。 所以,辽泽和辽西之间,存在天堑。 耜大股你的封地,在辽东这边,往北就是肃慎发源地,往东则是长白山,往南就是辽泽与大海。 我会尽快在葫芦岛这边建设一个栈道节点,作为未来船只的通航地。 你除了尽快控制辽阳之外,辽南之地这边有很多东夷部族。 你的人口来源,可以从这里掠夺。” 辛屈敲了敲辽南平原。 “东夷?怎么这里也有东夷?” 耜大股一愣,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发现辛屈标注的渤海,确定是一片大海,东夷势力居然能抵达辽南? “很正常。”辛屈微微摇头,“齐方都能从海上直达天津下船,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不过三百里之遥,中间有大量的长岛群岛作为链接,真要泛海,只要不是背点遇到大风浪,还是很轻松就能抵达辽南的。” 耜大股眉头紧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于辽东立足,就需要同时面对南北两股势力了? 东夷与肃慎! “是有点困难。但拿下这边,未来斧只需要往北,打通胶东之地,我们就能弄到更多节点。 之后我会抽时间开始试验与督造新的船只。” 辛屈走到边上,拿出了一个船模。 “这个,叫做楼船。”辛屈给众人看道,“那群负责研究造船的小子们的课题,现阶段模型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放大。 这玩意儿放大之后,能一口气带百余人航行。” “百——百余人!” 众人无不震撼,死死盯着辛屈手中的船模,确实和那些独木舟不一样。 但模型都出来了,辛丙或许还有疑问,但其他人则不会有那么多疑问。 因为辛屈以前就尝试做过很多模型,只要解决了基础功能,剩下的就是材料上的优化。 也就是说,能实现! “没错,就是百余人,所以我才要费这么大的心思整顿海河,甚至未来挖掘它通往南方的运河。” 辛屈摆弄着手中的船模:“这需要时间,五年甚至是十年,但只要完成,渤海就是我们的内海。 辽东、胶东、天津,这就是一个完整的三角线路。” 辛屈敲了敲渤海继续说:“这条航路危险是危险,但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条循环发展的路。 大股这边如果征讨掠夺了大量的奴隶,担心他们造反,就从海上运来我这里,我给你运去生产工具,保证你未来的生产工具能跟上南方。 也能将你收来的大量皮毛运来,我再给你置换成其他的东西。 如此,才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样我对你们的投入,族内人也就不会有多少微词。 等之后挖完海河和大河之间的运河。 从通县出发,可以直达中原的雒水,然后折道向东,就能直插画邑,甚至抵达高辛,从高辛进入淮水。 这些地方的河道,只需要稍微修缮春夏秋三个季节都可以航行。 不论经商还是开战,都不成问题。” 辛屈放下教鞭:“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我们对外边的情况了解也不透彻,大体方向听你的,到时候我们去地方调整就是。”耜大股看着地图,他很清楚辛屈的大方向战略绝对没问题。 但地方上的战略,需要随机应变。 “好。那么咱们说一下妟鸠和石戊,你俩的任务很简单,有空就派人进山调查通道。然后汇总给我,三年之后,结束生产积蓄之后,如果任务不变,我应该会开始打开山中通往草原的其他通道,来保证我们对东北平原的陆路通道的控制力。” 第490章 废滦平集市该设海阳县 第490章 废滦平集市该设海阳县 “东北方向的道路,其实就那么几条,为什么还要再开辟新的道路?” 妟鸠微微皱眉,幽州想要往东北去,现阶段两条路可以选。 一条是卢龙道,一条是走承德。 至于辽西走廊,这会儿还在海里。 洋河都还没淤出滩涂来,所以想要去东北,卢龙道是首选。 妟鸠之所以最后决定留在卢龙,也是看中了东北方向的未来。 都说北平是要塞城市,这一点也不为过。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在北平这里作为节点,威胁程度各不相同。 但对于建立在北平附近的政权,必须要注意两个方向的威胁。 漠东草原和东北平原。 漠东草原的游牧民族与东北平原的渔猎民族,才是北平政权的大敌。 而越是这样,越要降低通道的数量才对,所以妟鸠不理解,为什么辛屈要增加通道数量。 辛屈看妟鸠的疑惑,还是耐心的解释道:“世界上本来没有路,但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也就是说,哪边方便开辟道路,都是需要洞悉本地山脉、河流走势的。 这些地方,对于我们未来来说,既是对外扩张与贸易的通道,更是生死交通线。 所以,与其让别的部落据之图谋不轨,不如主动出击。 路我们可以先调查,然后慢慢开辟。 开辟的同时,也在这些地方设立村社小堡,然后移民屯垦,不断改善本地的情况。 只有这样,在百年内,我们就可以用这些小堡进行连城,就地取材,开辟长城。 当长城建立之后,北方游牧的南下,也能被长城阻碍。 没有骑兵、车兵,他们就没办法来去如风,到时候依托小堡,弓箭伺候,我们就能用极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进攻与防御线。 如果妟氏也想要安稳的生存在南方的平原,那么卡在交通腰线上的你,更应该摸清楚你能掌控的防线,究竟有多少豁口。” 辛屈说到这里,发现他还是没有理解,只能耐着性子说:“我问你,是种地收益高?还是放牧收益高?” 妟鸠几乎没有犹豫道:“种地。” “那么种地能乱跑吗?”辛屈再问。 妟鸠眼眸微微挑动:“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辛屈松了一口气,“游牧与农耕之间,天然存在一个生产关系的冲突。 游牧要地不要人,农耕要人也要地。 所以,伴随着我们对南北各地的开发加剧,接下来二十年内,我有把握让有辛氏人口暴增至二十万以上。 二十万人啊!这需要多少地,才能满足第三代,第四代人口的需求? 到时候南方商族如果乱了,或许我们的战略重心会转向南方。 但要是南方没乱,我们就必须对内挖潜。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北方的风雪、干旱频发,这就说明北方草原的生存条件在衰弱。 一旦草原长不出那么多草,游牧就会南下。 然后开始跟我们抢夺生存空间。 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农耕,这需要两三代人,五六十年的更化,才能让他们学会农耕,而这段时间内他们除了游牧还能怎么生存? 咱们的禾苗,那可是优质的牧草。 咱们能吃,牛羊也喜欢吃。 这就是根本上的矛盾。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伱们调查道路的根由所在。 路我们找到,在节点上设计好驿站与烽火,从而以这些节点作为抓手,辐射更北方的土地。 也作为我们增援,或者开拓北方的前线。 一条长城,既是防御线,也是进攻线,更是经济线。” 辛屈的教鞭在地图上快速拉了一条虚线,沿着山脉走势一直划过辽东,但辽泽在的地方,辛屈则是学明朝的方式,往南方稍微靠海的地方拉一下。 这样一来,长城从辽宁就能一直蔓延到山西。 “差不多就是这样,一百年内,咱们必须跟子嗣交代,务必完成燕山段的长城建设与人口填补。 需要的粮草,短时间内,我们只能依靠军屯来解决。 所以,镇中将军的一个大任务,就是军屯。” 辛屈看向石戊:“昌平、怀柔、密云、兴隆、遵化、迁安、卢龙。 这六个地方,在接下来二十年内,我会想办法填补人口,将他们变成县这个级别。 也就是达到千户规模。 当然,昌平、卢龙是我们跟妟氏的地盘,人口本来就多,不用担心这个。 但兴隆,处于群山之间。 这里的开发程度太低了,需要时间,所以我给你将将军府镇在怀柔,就是为了让你利用怀柔、密云两地的资源,优先供给兴隆的建设。 兴隆建完,遵化、密云之间,也就有了北部的通道,敌人走柳河下来兴隆,也能借助兴隆堵死柳河的水道不被利用。 然后两翼可以出兵增援。在长城拉起来之前,铁三角也就不成问题了。” 石戊微微颔首。 柳河,他是知道的,那边的河水清澈,水源丰富,沿途多泉眼,就是夏季的时候容易突发山洪。 不过既然是冲刷厉害的地方,本地必然有大量的洪积平原,是个适合发展农业的地盘。 “好,最后说一条,滦平集市,我准备撤除。” 辛屈看向妟鸠道:“接下我不会针对卢龙的贸易收取税费,然后我准备将集市东迁。” 辛屈的教鞭敲了敲后世榆关东北面十里的地方,还有秦皇岛北面的石门寨更北方靠近山的位置。 虽然山海关这会儿还在海里,但沿海滩涂还是有的。 毕竟不论是洋河还是石河,每年的冲刷之下,每年造平原的速度并不会低了,并且山间有大量的水泉,可以供给人类活动使用。 这山里头,就有五六十万年前的人类遗址。 因此,辛屈点了这两下说:“往后这一条滩涂带,增设集市,水源从石河引导过来,然后是这里。” 辛屈指点一下后世董家口长城位置:“从象山到这座山峪这里单独划成一个集市管辖点。 就叫临淤集市。 同时也作咱们从咱们海上的一个码头。 临淤集市之后准备设立的葫芦岛集市,然后就可以北上辽泽辽河,进入未来耜大股你的辽阳封邑。 商贸起来了,妟氏也就不用将全部人口塞在卢龙,可以分出一部分来到东面。” 妟鸠一看,眼前陡然一亮。 这个好。 集市对于发展的重要性,他妟鸠还是领教的。 “那滦平集市呢?真撤了?”石戊有点紧张,滦平集市很重要的,干系了承德方向的物资集散。 “撤,改成小集,直接对接我们内部市场。”辛屈敲了敲滦县东南的位置说,“新增海阳县。 然后在这里增设一个水旱码头,这里的物资,主要供应滦水上下的部落,这样集散也能更省时省力。 妟氏那边的物资交易,全部挪到临淤集市,税务上四六开,这一次我们拿四成,六成给你们。” “可以。”妟鸠很开心,这样一来他这边的生产生活也就能得到新一轮的保证。 滦平集市撤了,海阳县设立,卢龙方向的发展中心就得向西和西北偏移。 这样就能让他们不把心思一直放在洋河身上。 还能引导妟氏去调查西北方向的通道,苦口婆心还真比不上利益引导。 人心如此。 “好,那么开到这里,后续有什么调整的话,我会单独跟你们交代。 对了将军府的位置,干系你们的执政方向的侧重点。 但临淤集市不适合作为军队统辖地,我的建议是去东北方向的石河附近下寨,或者到碣石山附近下寨。” 辛屈敲了敲碣石山,当年曹操观沧海之所,现在是个半岛,还没淤出。 不过只要人类活动家具,不用百年,只怕碣石附近就是一座平原上凸起的山了。 “我会去考查一下的。”妟鸠没有将话说满,碣石的地理位置,也确实不比卢龙差。 不过,卢龙毕竟是他们的核心,或许他得调整一下人口的分布了。 第491章 进一步完善爵位体系 第491章 进一步完善爵位体系 “我们走了!” 辛丙在歇脚的亭子外,对着前来送他离开的辛戊及其他亲戚摆手。 突然,一些女子,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去,山迢水远,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了。 辛屈看了一眼鲁父,此时的他眼眶也是红红的,兴致缺缺。 “那些人都找到了吗?” 鲁父被问起,微微颔首:“大部分都寻到了,还有些则是失踪,彻底找不到了。” “嗯,后续的安排,我会帮你处理好。”辛屈拍了拍他肩膀,“愿意跟你留在南边的,好生待他们。跟你同生死共患难,莫要辜负了。” “嗯。”鲁父听着辛屈的教诲。 两兄弟这一次离开,真要数年不得一见了。 “行了,是时候该出发了,记得到时候帮我将贡品送上去。”辛屈说到这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还有这个带上,给我那侄女儿的长命锁,以及玉佩。最后,就是找机会,尽快进入胶东发展,将势力延伸出去。 这样一来,咱们就还有更多机会和时间相见。” “知道了。”鲁父接过了金灿灿的长命锁,以及一块雕刻凤纹的玉佩。 灿金光泽,价值不菲。 “行了,出发吧。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 辛屈笑着,看着这个小子站上他送的三人马车,在御者扬鞭声中远远离去。 突然,察觉有人握住自己的手。 他侧过头看到了带着黑色面纱的巫小叶,笑道:“放心,我没多少伤感,孩子大了,总要展翅的……” “嗯。”巫小叶微微颔首,但其实她也能察觉辛屈眼底的哀色。 这个时代,充满太多不确定,太多危险,人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 “走吧。回去之后,开始筹备接下来的册封。” 辛屈对着前来送行的众人说:“这一次我获封北伯尊号,所有人都有份,皆赐一级!并且不封顶的!” 辛屈一声令下,众人一愣,接着齐声欢呼。 回到通县。 公告立刻贴出来了。 上卿之后应该是什么爵位。 辛屈整理了一番,彻底丢出来。 有辛氏爵位为:民爵:庶人、国人、下士、中士、上士、不更。 大夫爵:士大夫、公大夫、官大夫、卿大夫。 卿爵:少卿、上卿、国卿。 勋爵:乡男、县男、乡子、县子。 封爵:乡伯、县伯、国伯、亭侯、乡侯、县侯、国侯。 公爵:乡公、县公、国公。 至此,有辛氏拥有了六个大阶,二十七个爵位等级。 看完这个,姚册放下手中的文书,然后看向送来的姚共:“伱是怎么想的?” “叔,屈他的目标,已经放到了王位上了。” 姚共也没避讳着旁人,边上正在吃蒸蛋的姚河直接咳嗽出来。 “没事没事!”喜姜正在帮他顺背,能看出来喜姜的肚子已经大了,双方准备这段时间就把婚事定下来。 “吃饭也不安生,你这个家伙,究竟怎么想的。”姚册颇为嫌弃自己这个混账儿子。 “我只是觉得有点儿被吓到。不过,辛屈不就是一个北伯?为什么他要将爵位定这么高?而且这里头的问题太大了,如果屈是通过战争一步步走上来的,那么往后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后人能压得住吗?” 姚河虽然还是顽劣,但他也不是早几年那么不谙世事了。 多少还是有点进步的。 他虽然不敢想辛屈会称王,但这么搞下来,辛屈就算未来称王了,其他人也可以复刻辛屈的路数,然后一步步将自己拱上王位。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告诉所有人,只要你够能打,功绩够多,你想要称王,没人拦得住你! “确实是个问题。”姚册难得赞许的对儿子点了点头,“屈的考虑确实不够周全。正好过几天你俩要订婚,我派人送帖子过去,请他来一趟。 到时候跟他说一下。 爵位虽然颁布了,但怎么册封,怎么处理,他没说,估计他还在等咱们的反应。” “确实有这个可能。”姚共也表示赞同。 辛屈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表示国卿之后该怎么晋升。 估计是还在等待各方势力的反应。 现在辛屈被尊为北伯,北方各个方国势力的首领。 他这样的都只能称呼为国伯,那想要称侯,称公,乃至称王,需要的地盘和东西也就多了? 这个难度,简直可怕。 既然干切他们未来的利益,大家肯定是希望难度能降低一点。 不然辛屈要是一辈子当国伯。 那他们岂不是只能往下? 最高混到勋爵为止了? 还有就是未来的继承问题,分家问题等等。 这都是最关键的内容,结果辛屈并没有公布出来。 难免令人心怀疑虑。 姚册这边交涉完毕。 其他势力也都有所反应。 比如泽氏。 作为当初跟着有辛氏一起崛起的氏族,此时的泽氏内部其实分化相当严重。 三百泽氏的数量并不多,因为各种原因和个人能力的差异,泽鱼其实已经对他们丧失了绝对掌控。 除了一个姓氏出身的,彼此还有香火情外。 泽氏这一次将会有一批人,因为辛屈的一级赐封,而得步入士大夫的爵位。 到了士大夫,就能得到立氏封村,然后带着自己的奴仆前往各个县,圈地发展。 总之,舟姒在看完这些文书之后,将目光看向了正在啃盐焗鸡腿的冰甲道:“你打算立什么氏?” 冰甲因为是镇西将军的缘故,加之之前并没有直接参与西部的征伐,所以他的爵位只提升了两级,从不更,升入了公大夫。 但整个有辛氏内部,能进入公大夫级别的,也是寥寥。 这一次他负责西边的征讨,身上还有黄钺,也代表了冰甲未来的不可限量。 所以舟姒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弟弟的情况。 冰甲啃完,喝了一口豆腐汤,咂咂嘴道:“到时候去看看吧。接下来我的重心在西边,以后也在西边立氏就好。” “为什么不选择东面?”舟姒瞪大了眼睛。 正在吃饭的泽鱼也愣了一下放下碗筷:“你姐说的对,东面确实比西边更好。” 冰甲没说话。 舟姒像是想到了什么,闷哼一声道:“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阿姊。” “行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但封邑这一块,你自己好好考虑,最好是选择东面,辛屈花了那么大力气和粮食,就为了整顿东面的河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接下来的发展重点在哪里!”舟姒懒得说,“还有就是那个女人,现在混到什么爵位了?” “不更。”冰甲想了一下说。 “嚯,这才几年,都混到了不更了?” “朝贡的丝织品,出自她手,算是捐输有功。”冰甲略显平静的说。 舟姒微微皱眉:“辛屈也真是,爵位这么轻易赏赐做什么?都不更了,这一级赏下来,岂不是她就成士大夫了? 到时候,你俩的氏,给谁承袭?” “多生几个可能还不够用呢!” “想得美咧!辛屈能答应?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既然当了镇西将军,想个辄,调你姐夫也去西边。” 舟姒呶呶嘴,泽鱼也颔首道:“确实,我这两年也没任要职,南方那些部落,也不敢乱来了,一直留在东面,升不上去,不合适。” “好,到时候我跟辛屈聊聊。”冰甲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舟姒开心的笑着,赶紧给冰甲安排饭菜。 泽鱼也想进步,尤其是现在辛屈被册为燕方,尊号北伯,这就意味着他已经算是进入商族朝贡体系的一员,未来泽氏也能通过这条路子,进入南方甚至去奄商发展。 当然,这个是理想状态。 “对了,姐夫。有苏氏那边你能联系上吗?” 冰甲突然想起了之前辛丙离开之前,单独找过自己交代的事情。 “可以,怎么了?” “那太好了,安排几个人跑一趟有苏氏,辛丙他们似乎准备去有苏氏,但担心会被拒之门外。” “放心,辛丙、老巫对泽氏有恩,只是打个招呼而已,算不得大事。” 泽鱼笑着应下。 第492章 铁器带动的生产效率 第492章 铁器带动的生产效率 送走了子颂他们之后,辛屈这边又忙了起来。 夏秋之际,容易有台风吹来的雨云,所以南方现在是大雨倾盆,而北方则是常见骤雨。 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很容易造成内涝。 给施工上强度。 辛屈看着拿着铁质铁锹的归化人们忙活。 现阶段的器具有限,之前是使用石质工具,但伴随着平谷那边的钢铁冶炼走上正轨,铁质农具正式开始走进工地。 看着雨中忙碌的人们,辛屈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工程进度也就能提振。 不过,炼钢太过消耗人力和运力。 人需要采矿,哪怕辛屈知道用木头做梁架结构支撑矿道。 但伴随着开采的深度加剧,很容易导致矿道塌方。 而且冶炼铁除了铁矿之外,还需要弄来木炭或者煤。 木炭还好说,之前辛屈放火烧掉的林子,直到现在还能去采伐烧炭。 可煤就完犊子了。 这玩意儿需要炼焦,需要单独做炉子,最后通过马车运来。 以至于现在的冶炼成本几乎是高出天际的。 可那又能怎么样? 铁,很重要的! “北伯,锯子。” 辛屈被叫了一声,然后看向送来的手拉锯,很长。 他的眉头微微一扬,接过来之后,就拿到了木工地盘。 然后让人搬来了一根圆木。 接着喊来一个人一起拉,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整根圆木片成八片长条。 “嘶——”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震撼。 以前砍树出了名的费力,木头想要削得规整,更是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劈,然后再去削与磨。 想要快速片成厚薄统一的东西,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一把锯子,就能将一根大木削好。 这样一来,之前造船担心的龙骨乃至水密隔舱的设计,就可以拿出来了。 辛屈看了一眼楼船的模型,决定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 榫卯、拼接龙骨、还有船帆。 同时,这些锯子,还能用来打造木质零件,尽快完成立式风车、龙骨水车、筒车等等普及。 “按照流水线的要求来。” 辛屈喊来通县本地木匠负责人交代道:“成立一个木材加工坊,专门生产厚薄大小固定的基础木板。 然后我会命人在这些木板的基础上去生产其他必需品。 如果需要特殊零件,让他们单独去造。 还有就是造船的木头,需要提前阴干。 至于烘干房……到时候你将锯末集中起来,我先尝试设计一个用来烘烤肉干的烘干房。” 辛屈定下规矩。 标准化是人力不足的时候,不得已而为之的应对。 虽然这可能导致生产出来的最终产品,因为尺寸、厚薄等等原因,变得刻板、无法百分百应对所有情况,甚至可能让你强迫自然环境适应你的产品,从而造成额外的建设成本。 但,胜在一个生产效率的快速。 辛屈跟着看了半个月,一堆合格的木板就被拉走。 “走吧。”辛屈喊了一声最近被他带在身边的妟淮。 这一次妟鸠出事,妟鸠也有点担心他可能随时没了。 于是请辛屈能多教教他的儿子。 辛屈也没拒绝,所以妟淮就跟着辛屈看了半个月的锯木厂。 总之,各个接着根据尺寸,来到各条零件流水线上。 有人拿着锯子切割齿轮,有人拿着锉刀打磨,还有人根据零件尺寸进行检查,不合格的丢进丢进篓里,合格的最后通体零件汇总到一起,打包装车,拉去目的地。 然后到了外边,风车零件立刻被组装起来。 大量的榫卯被应用,木槌敲击声不绝于耳,最终一座座风车成为动力源,带动沼泽边缘的龙骨水车,不断汲水排涝。 奴隶们下水,用渔网去将本地池塘的鱼全部一网打尽。 接着鱼汇总进入一条单独的水渠,这水渠里的水,全是来自龙骨水车。 鱼在渠内,顺着水流,很快游到了目的地。 一个水塘。 水塘里随处可见活蹦乱跳的鱼。 然后,水塘的两侧,是一座座水塔。 伴随着水塔蓄水满了漏出来,负责看顾水塔的老人赶紧拉开闸门。 水冲下,将泄水口的水排带动,水排又把链接的龙骨水车带动。 这架龙骨水车是特制的,长二十米,宽一米二,直入水塘。 伴随着龙骨叶转,水塘里的鱼立刻卡在叶间,就跟传送带一样,带入高出两米多的杀鱼工坊。 工坊内,有一个小水池。 鱼到了这里立刻巡游,先过沉淀池,再过清水池,然后进入待载池。 泥沙这个时候基本被冲干净了。 接着奴隶伸手抓鱼,拿起边上的木棍敲晕鱼,去鳃、刮鳞、开膛破肚。 鱼肉丢进身后的另一条龙骨水车内。 当这架水车转动,鱼肉被带到坡上。 坡上的人将鱼取来,在流水池里过个水,接着甩一下,抹上盐巴,挂在身前的铁钩、石钩。 铁钩随着单独的水排转动不断朝前,在最前头有人将他们单独拎起来,根据大小挂在不同的铁架。 方便后续的加工不至于温度不一,从而导致烘干速率不一而缩短保质期。 铁架挂满之后,立刻就被推进烘干房,然后开始进行为期两个小时的表面烘干。 烘干房是建在一条长炉上的。 长炉是砖石结构,上边放着敲打出来的铁板。 第一个进入的烘干房在三十度左右,第二个烘干房在五十度上下,最后一个烘干房将近八九十度。 当然这个只是体感温度,暂时没有办法测量。 进入第一个烘干房两个小时之后。 会有人从另一面拉出第一个架子,并且推着来到第二的烘干房,开始烘干时间减少到一个半小时。 最后推到烈火烧灼的烘干房前头,能看到大量的水排驱动鼓风箱提高温度。 瞬间就能将这里头的温度拉到三四百度,当然烘干房内的空间不小,加之外围没有裹泥,所以散热也是呼呼的,体感有个八九十度,也就差不多了。 十分钟左右拉出来,稍微放凉,接着就能拉到边上,进行第二轮抹盐。 然后取下钩子重复利用,鱼则用麻绳绑着,挂在太阳底下晾晒。 没太阳的话,就稍微加点烘干时间。 晒完就能拉出去囤积或者卖出去。 这样一座屠宰工坊,就这么形成了。 看得是跟在辛屈左右的妟淮一愣一愣的。 他见过高效的杀鱼,但绝对没见过这么高效的杀鱼线路。 这玩意儿其实半年前刚回来的时候,辛屈就在建设了。 毕竟光靠晒鱼,很难解决保存问题。 烘干之后再晒,比单纯晾晒的效率不仅有成倍提高,而且保质期也从原来的半年延长到一年乃至两年以上。 只要伱不嫌弃两年以后这些鱼吃起来跟鞋皮一样就成。 现在一座工厂,一天差不多能处理三千斤的鱼,隔壁的香河有一座,天津县内也有一座。 当然,天津这边还有一个重要的盐场,采用是晒盐法,晒出粗盐之后,未来准备在这里腌制其他海货。 现在的有辛氏,要铜有铁,要鱼有盐。 辛屈看着干鱼一会儿,又一次对妟淮说:“走,带你去做点好吃的。” “啊?” 第493章 铁锅炒菜,美!!! 第493章 铁锅炒菜,美!!! 民以食为天。 辛屈今天看了一圈长炉的应用,脚踩铁板的时候,越发确定铁锅应该不是问题了。 上次铁锅打造出来,没用一会儿就碎了。 脆的很。 这一次铁板都能弄出来铺在地上,他就不信铁锅还没着落。 赶紧带着人赶回了平谷的铁锅作坊。 刚到,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接着看到两个人正将一块烧得红透的铁板,按在圆石球上,不断敲击,将铁板打出弧度。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将折扣铁锅完工。 一米二的直径,看得人是眼皮发麻。 等退热之后,上水试验,滴水不漏。 锅也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开锅。 辛屈亲自上阵,在锅被灶火烧热之后,用猪油皮开锅,镀上一成油膜后,开锅也就完成了。 将早就准备好的食材弄上来。 稍微刷一下锅,舀干净水,待快要蒸发时,剜一块白猪油滑进去。 片刻锅中油香,让辛屈兴奋往里丢切好的羊肉,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传来。 然后再弄来一些鱼油,点进去。 瞬间香气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加入水,慢慢炖个把小时。 盖上木头拼接的锅盖,辛屈趁着这段时间,叫人去准备各种酱料。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酱油跟醋。 等到差不多到时候了,辛屈端来洗净的萝卜。 这玩意儿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山西境内的买来的种子。 根据山西的那个部落说,他们的种子是跟丹山戎买的。 丹山戎有象,实力也不弱,结果还忽悠他们拿不少东西,买了一堆在山西种不了的萝卜,气得他们已经单方面将丹山戎当做生死仇敌了。 虽然同情他们遭遇,但很可惜,辛屈成功在北平附近,种出了萝卜。 他打算过两年扩张一些萝卜田。 当然,这个时候的萝卜,就是白萝卜,可能是因为第一年种,所以产量不高。 所以他就只能先饱口服了。 萝卜洗净,削皮,改刀,然后扒拉一下锅里的羊肉,接着一股脑将萝卜丢进去, 接着加酱油调色,下盐尝味。 舌头里的鲜美,差点没让他咬掉自己的舌头。 几年了!终于……终于吃上了铁锅炖羊肉! 等十五分钟后捞起来,装满一个大瓮。 接着稍微清洗,辛屈继续下油,下已经打滑并加了韭菜末的蛋液。 在油的作用之下,鸡蛋很快膨大,辛屈稍微翻炒一下。 韭菜炒鸡蛋,完工! 接下来是:蘑菇炒肉丁,太行山里的蘑菇,是去年从高邑缴获的干货。 下一道菜:木耳炒肉片。 木耳是长白山上来的,无终氏跟肃慎人贸易的物品,是无终麋上次送给他的干货,之前舍不得吃,这一次泡发之后,直接切了一堆。 再来一道:炒菘菜。 至此,四菜一汤完工。 边上已经蒸好了干饭。 辛屈赶紧招呼人下来,给他们分了肉,菜,自己单独给自己弄了一个大盆。 “吃吃吃……羊肉汤也可以喝。” 辛屈拿着筷子扒拉,草原散养的羊肉,一点都不膻! 韭菜炒鸡蛋,要的就是那股韭菜味! 木耳炒肉片,野猪肉提前裹了些淀粉,油一过,酱油下锅,弹牙爽口,更有木耳脆爽。 顺手夹了一块菌菇入口,来自蘑菇的鲜香,呼呼就冒头来。 肉丁则是鹿肉,处理得不咋样,但也能下口。 最后菘菜入口。 辛屈眼前一亮,之前铁锅没有成熟,他只能用瓮做白灼菘菜,就着酱油就着醋勉强下咽。 但用猪油过一遍菘菜,那真是太爽了! 再来一块羊肉,抓着就啃。 铁锅虽然不如砂锅炖的久烂,但它受热更快,能节省大量的时间,而且之后还能做炒菜。 爆炒,永远无法忘却的滋味。 有点腻。 夹块萝卜入口,甘甜、咸鲜,羊汤的滋味灌入喉,冲入鼻,直上青云! “美!!!” 负责督工陪吃饭的尾勺氏贵族——尾勺臀发出了惊叹。 太美了! 这一口铁锅,给他带来的惊喜太多了:“比青铜好用太多了。” “嘿,早晚把铁锅普及出去。”辛屈吃着来之不易的炒菜,对着众人说。 “可也!可也!”众人欢欣,“有了铁锅,谁还铸鼎?” 辛屈手中的筷子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平静笑道:“话虽如此,但鼎是礼器,还是要铸造来祭祀给祖先,乃至陪葬的。毕竟铜也是钱嘛!” 辛屈说完,众人也没觉得有问题,祭祀很重要。 当然,辛屈这么一句话,也是挽救了有辛氏的青铜冶炼艺术的崩解。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跳了青铜器的科技线,但不代表青铜就没有用。 很多需要耐腐蚀的零件,在这个时代,铁根本扛不住造,反而是青铜能耐得住。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保证青铜器的一定使用率,让有辛氏的青铜技术不至于死在这个阶段。 因为真正的青铜器巅峰,还在后边一两百年。 辛屈吃撑了,而其他人也吃得呼呼欻欻,羊肉汤也被分得一点都不剩。 稍微休息了一下消食,辛屈看向不断揉肚子的尾勺臀,嘿嘿笑道:“说实话,快一年没见了,感觉如何?” 尾勺臀从灵丘铜厂过来这里,是帮有辛氏完成模铸技术的普及。 有辛氏的模具虽然有他带头,但技术应用上还是很糙,只能造简单明了的玩意儿,就跟上次他造的忻地会盟祭天鼎。 就是一个大白板,然后用钢制刻刀去刻与会的众人名号。 现在这尊鼎,就放在昌平的县衙内。 辛屈准备之后造完自己的陵墓,就把这玩意儿带地里去。 尾勺臀听到辛屈的问题,拿着牙签剔牙说:“还不错,你们这里的人都很好学,尤其是那些孩子,真的很难想象他们能耐着性子跟着我学那么多。 另外就是你的泥范法,也是一个不错的浇筑方法,我学了不少。” “那准备回去吗?” “不了。”尾勺臀微微摇头,“我之所以去有戎氏,就是因为唯一的儿子病重,听说那边的巫能医治,于是在他们那边疗养。 但很可惜,你们南下之前,我唯一的儿子还是病死了。 本来就打算混在灵丘过完一辈子算了。 不想还被伱打了一顿带走。 现在吃了这等美食,我可不想走咯!” “食谱我那边还有不少,考虑将这些做成食谱吗?”辛屈笑吟吟的问。 尾勺臀的技术,有辛氏这段时间差不多掌握全了,他也没多少事情做,又因为接触了铁器的秘密,他还在想怎么处理他。 现在嘛! 既然喜欢美食,那就顺水推舟咯! 第一代食神是伊尹。 那他就当第二代。 “真的让我尝试?”尾勺臀眼前一亮。 “嗯,有辛氏会不断跟别的部落交流可以吃的作物,但怎么做好吃,这个需要技术。我掌握的食谱有限得很,别的部落就算有,也不见得会给我们。因此最后还需要我们去搭配。 既然你喜欢,那不如做点有挑战性的。 铁锅难得,更难得是铁锅怎么用出花来。” “好好好!这个好!”尾勺臀舔了舔嘴角,兴奋异常。 他可是饕餮之纹的铸造者,喜欢吃也很正常。 而且商代是各种腌制酱的巅峰,周初很多食物,其实都是传承自商代。 对于食物鲜美的追求,几乎就是中国人根子里没有办法断绝好恶。 看他燃起兴趣,辛屈微微颔首,这一下这家伙就跑不了。 铁锅技术的核心是火焰温度,而火焰温度的奥秘焦炭,是有辛氏现阶段的秘密。 离开有辛氏,至少百年内,不可能自己发展出铁锅来。 毕竟青铜的八百度熔点,可是几百年来了才搞定的。 安定了尾勺臀之后,辛屈就喊上了妟淮一边走,一边消化。 “怎么样?好吃吗?” “很好吃。”妟淮也是回味着。 “等我这边铁器造得差不多了,铁锅也就能对外卖,你觉得作价多少合适?” 妟淮闻言一愣,陷入了沉思。 第494章 胖成球了! 第494章 胖成球了! 铁锅对于一直到工业革命之前世界来说,都是中国出口的拳头产品。 没错,就是一直到工业革命之前。 中国的铁锅,一直是地中海以东具有拳头优势的产品。 毕竟那些地方对于温度的驯服,要一直等到元末之后,才逐渐用得起高温冶炼。 但由于蒙古人当年远征时的不停破坏,从而导致了西边其实很大程度只能依靠东面来的匠户,才能生产。 但中亚、西亚的游牧经济浓烈的蒙古人,对于工匠的使用,更多是用来打造武器,以至于战乱频发,工匠渐渐凋零,最后又回到早期的时代。 可以说,蒙古的远征,最后普惠的是欧陆,至于中亚和西亚,反而是被一锤子直接砸报废,彻底沦为三流。 不过,铁锅对于草原上来说,不仅仅是奢侈品,更是在战争的时候,可以扛起来当盾牌的宝贝。 再废,这也是钢铁,硬度是不容小觑的。 简而言之,辛屈是想要通过高价卖锅来回笼冶炼的费用。 现阶段的冶炼消耗,太恐怖了。 需要占用大量的人力,导致这些人力不能转化为粮食生产力。 加上辛屈处在农牧交界地带,北面草原人口就那么点,还经常来去无踪,根本没有成规模的物资集中点,除了南方的大邑商,四周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去抢了,以至于辛屈不得不考虑贸易集中资源。 甭管是农耕还是游牧,战争都是下下选,能贸易解决问题,没人会傻到去撞墙。 虽然南方有成规模的生产中心,可幽州与冀州之间的沼泽,海河黄河的泛滥,都是阻碍辛屈南下的灾厄。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时间去梳理海河,然后挖掘运河通入黄河。 因此,思来想去,贸易最好解决问题。 妟淮想了一下,也大体想通了,才说道:“铁锅是好东西,但价格肯定不能低,要不,一尊鼎多少,咱们就在鼎的基础上,再涨两成?” “嗯……确实是这样最好。” 辛屈点了点头。 铁锅得跟鼎做对手。 那么同等规模的鼎是什么价格,铁锅就在这个基础上涨两成也不是不可以。 “行,那就这样了,到时候再说其他的。”辛屈有了计较,便带着妟淮回去。 第五天,三口铁锅被送到了姚册驻地。 姚册看着铁锅和几个厨师,一开始还以为是辛屈送来了什么好东西给他们尝鲜。 但没想到菜一做完,姚册他们都吃得眼睛闪亮。 这都是什么啊! 太好吃了! 然后等到半个月后,辛屈来参加喜姜跟姚河两人的订婚宴时,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屈!这里!”一个肥嘟嘟的脸突然凑出来,吓得辛屈后退半步。 “谁?” “我呀!共!”姚共指着自己的脸,两层横肉,都挤满了脸。 看得辛屈脸颊抽搐:“你们这几天吃了多少东西?肿成这样!!!” 辛屈都惊呆了。 突发性的暴饮暴食要不得。 他之前曾经看过减肥老师的指点,对于一些长时间保持减肥食量的减肥少年少女有警告。 食量要缓慢恢复,不能一下子,猛地吃下去! 不然你不仅减肥会出差子,还可能迎来三日之后的突发性增肥,脸肿,腰肿,让你彻底功亏一篑。 而现在,当绝大部分,哪怕是贵族,都没办法完全保证温饱的时代,突然狂吃了半个月,别说姚共了,就是辛屈自己也受不了。 要知道那天他吃撑了,回去不到三天,人都直接肥了一圈。 再看看姚共现在的模样,辛屈基本能断定,他们这半个月,压根没有停下来吃东西的手。 “我让厨师过来是给伱们做菜色的!” “对啊!所以他们做,我们就吃呗。” 姚共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现在调料有限,我给的食谱,都是重油盐的!” 辛屈脸都黑了好几度:“我应该交代过,不能多吃!不然要命!” “可是好吃啊。” “你特么……” 辛屈要爆发了,但忍住了。 太可怕了! 难怪炒菜出来之后,中国人对四方的态度,彻底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哪怕是宋朝这样文弱的朝代,也是一样的高傲。 光是食物这一项,就足够让百姓感觉自己是与本朝与有荣焉了! 辛屈带着忡忡忧心,来到了姚共家。 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好几个“球”。 看着他们的笑脸,辛屈脸颊微微抽搐。 完犊子了! 好好的婚宴,怕不是要被自己提前给毁了? “屈来了!快快快!正好今天上了一锅干煸鱼炖豆腐!”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好吃啊!鲜甜!” 辛屈被拉下来,姚册赶紧给他按下,接着桌上很快被放上来五六道菜。 全是当季菜,当然最多的还是肉。 “来尝尝!蘑菇炖锦鸡!” 辛屈看着很刑的一瓮锦鸡,脸颊抽搐了一下。 “还有这个,兰花熊掌。” 更刑! “哦对,之前有人抓了一只海猪,你应该没吃过,瞧。” 一头还没处理好的海豚,就这么在不远处的石板上正在大卸八块。 辛屈停下了,再看下去,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说不说,还是他太不会吃了。 之前就想着萝卜炖羊肉。 自家舅舅他们,愣是将各种猎物给你翻花一样搞出了一堆吃的。 难怪他们半个月胖成这样,这么吃他也得胖。 稍微喝了一口蘑菇汤压压惊,辛屈说道:“饭菜要适中,铁锅毕竟有限,造价高昂……” “能拿来卖的对吧?” 姚河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一脸期待:“要是不能买,我拿爵位给你换。阿喜很喜欢吃铁锅做的菜。本来最近她都没啥胃口的,这半个月吃的就多了。” 辛屈脸颊微微抽搐,片刻说道:“铁锅有大有小,大口的铁锅,顶得上大鼎,大鼎差不多值一万袋粟,铁锅的效能更好,但也要一万二千袋粟。” “没问题!一口大的,够咱们一家人天天吃铁锅,不过坏了能补吗?” 姚河拍着胸脯说。 这三口锅之后是要收回去的,毕竟造锅太少了,三口锅用完,要分别赏给族里的老人。 像骨碌小癸、辛火他们。 “之后我会铺开民间铁匠铺的,补锅、打造农具什么的,都会交给他们来处理。” “那就行!不过说实话,铁锅什么的,最好是按照爵位来买,什么爵位用什么档次的东西,这样才能凸显爵位的尊贵。”姚共凑过来,一边吃着先油炸,再烤制的羊肉串,根本停不下来。 一口铁锅,受热均匀,真的能给食物的进化带来别样的魅力。 “我会考虑的。”辛屈应下,也有了计较。 “那行,好好吃,菜色我们都弄好了,肯定不成问题。”姚册招呼了一个老友路过,然后介绍道,“这位是蔑氏。叫做蔑萃。这位是燕方之君,北伯屈,我亲外甥。” 第495章 一场订婚宴 第495章 一场订婚宴 辛屈看过去,被称为蔑氏的中年男人,看到了辛屈,一脸震惊:“果北伯哉?” 显然,年轻的辛屈,让他无法相信。 “你这话说的!你我多年为友,我能骗你不成!” 姚册不开心说着。 蔑萃干笑了一声,然后行礼道:“姬姓蔑氏,祖东迁入陇,游牧为生,近来北上草原,东寻旧友,忽闻燕方南征北讨,又有人称燕方为中条山有辛氏之后,故而寻访旧友。” 蔑萃解释着他的来意。 “屈呀,南方出了点事情。”姚册虽然也胖了好几圈,不过还是很清醒的解释道,“之前商向西征伐,杞龙氏内乱,召氏掺和夺权之战,最后被驱逐向西投奔芮氏。 结果没几天,他们老毛病又犯了,掺和了姬姓芮氏内部的纷争。 姬姓蔑氏是隶属于芮氏的一个氏族。 因为这一次的内战,蔑氏崩溃成三支。 南支逃奔汉中,准备去寻几百年前逃亡进入南方的倍伐一脉。 一支臣服在了召氏之下,还有一支逃到了北方来。” 辛屈微微点头:“既然是舅舅的朋友,我自然也会好好招待。正好西路那边不少地方缺少人口,可以暂住,再图之后。” “多谢北伯!” 蔑萃松了一口气。 马上要入冬了,要是寻不到合适的落脚地,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幸好几十年前的时候,蔑氏经常跟中条山的有辛氏交易,自己这一代也和他们中不少人还有点交集,更重要的是姚册还是和以往一样,十分的大方豪爽,不然肯定日子难过。 就是北伯的年岁…… 蔑萃每次多看一眼,还是感到震撼。 这个年纪,打出偌大的基业,光靠姚册只怕不成。 姚册是豪爽大方,但蔑萃很清楚姚册并不适合肇基,反而适合交游拉关系。 毕竟豪爽大方,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拉关系的最好特性。 辛屈被他的目光扫了好几次,他微微皱眉。 对于视线,辛屈一如既往的敏感,于是为了解决尴尬的视线,便主动开口问道:“对了,南方的情况如何?丹山氏与杞龙氏还有召氏三方冲突得怎么样?” 被问起,蔑萃也知无不言:“丹山氏与杞龙氏结盟甚笃,双方以伊川为界。 北杞龙氏,南归丹山氏。 杞龙氏依旧跟商族对峙在鸣条。 丹山氏已经打过阳翟了。” “这么快。”辛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阳翟都被丹山氏拿下了,那岂不是说现在丹山氏已经大举进入河洛……不对,不是河洛。 “丹山氏是不是发动了远征,准备打进淮水?” 辛屈又问。 蔑萃眼瞳微微一缩,接着点了点头:“没错,我离开之前,确实听说过丹山氏内部分化成两股势力,有一脉提出离开大山,整体进入淮地生存,还说……” “子更还在发力,对吧!” 辛屈直截了当,蔑萃惊愕之余,还是恭敬了很多:“确实是听说了前代商王子更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丹山氏,与丹山氏内部一脉头人联姻。” “看来丹山氏和大邑商的矛盾点,就在这里了。” 辛屈撇撇嘴,估计用不了多久,沉寂的商王和只怕会趁着子旬整顿好局面,突然出现摘桃子。 然后倾巢而出去攻打丹山氏,这一次再败,子和也就完了。 “果然是靠阴谋上位的人的老手段。要不要制止呢?” 辛屈在思考其中的好坏。 但最后他放弃了。 鞭长莫及。 懒得管了。 反正这一次发力的对象是南方的南庚。 南庚与阳甲之间的对决,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多谢告知,我有辛氏会在西边大同县建设大量的集市。若是贵部有所稀缺的东西,可以到集市交易。之后我会通知西边的市场,给贵部免除一年的摊位费。当然,若是贵部想要参加商贸同盟的话,我是欢迎的。” “果真能让我部参加商贸同盟?”蔑萃大喜。 他虽然刚刚从南边游牧过来,但他还是已经接触到了商贸同盟的,里头有太多他需要的东西。 尤其是,钱币! 那可是铜啊! “没错,我是盟主,我自然能选择加入与否。”辛屈随意的说。 “万分感激!” 蔑萃赶紧起身行礼。 辛屈摆了摆手:“既然是舅舅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只要遵守规矩,我们都不会厌弃。” “是!是!” 蔑萃感激不已,这一下生存的最后问题,也就解决了。 辛屈看他激动,也就没再说其他,而是开始吃。 姚册这一次请来的朋友多数辛屈都认识,少数几个是小部落的酋长,可能就是三五十个人,然后举家过来蹭吃蹭喝。 伴随着菜色上来,订婚宴也就开始了。 双方的大婚,被定在后年。 后年来的人与量级,就不是现在这批人了。 姚册将他这辈子认识的所有人全部送去了帖子。 而且伴随着燕方的稳固,想要借机来拜访的人只怕不会少。 辛屈的人脉接洽这一块,几乎全靠自己这个舅舅的忙碌。 而这一次的婚礼,也是辛屈默许他搞这么大的。 毕竟一场婚礼能调动的势力太多了,之前的会盟,很多势力还可能观望,毕竟干系生存危机。 但婚礼就不一样了,跑来见个面,混个脸熟,也能减轻以后不必要的冲突。 这都是划算的买卖。 辛屈稍微坐了一会儿,等到双方家长姜示跟姚册定好日子后,他才说有事先走一步。 姚册也没拦着,毕竟现在摊子很大,磨合不够丝滑,辛屈需要做的事情确实很多。 不过他还是跟着走出来,上车之前问辛屈道:“对了,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下伱定的爵位。血统再怎么样,都是维系上层安稳的一个手段。 你都一路给到了侯,那么王怎么办?真的是可以通过武力登基的?” 辛屈闻言脚下一顿,稍微想了一下说:“嗯,我会考虑的。” “好好考虑,也不用着急。”看到他这么回答,姚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辛屈真的傻乎乎的不把血统当回事。 现在这个时代,当领导的,谁身上没点神神鬼鬼? 就比如辛屈,他掉下山崖没死,上次在祭天的时候,天帝借了他的躯壳,还有每次打仗不是水神火神都来给他开路。 这都是神迹啊! 得好好的利用才是,同时也是用来保护自己后代的一种办法。 不然真要跟南方商族一样,继续闹王族内耗,那真是难受咯! 第496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一) 第496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一) “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走在街头巷尾,一堆的土盆中,大量的清脆竹子正在火焰的加热之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燕——元年啦!” 打更人走在街头巷尾,看着拂晓的阳光映耀雪中,对着所有人发出了嘹亮的喊声。 一些老人上街铲雪,遵化这座城市,也彻底进入复苏。 耜大股走在街上,身边跟着一个左顾右盼的小子耜炊,还有抱着闺女的菲姜。 “遵化的建设还真是不错。” 耜大股看着脚下的砖,也不免露出艳羡:“听屈说,等之后北平开建,也会采用地砖的方式,一步到位。” 菲姜闻言微微一笑:“那到时候一定很华丽吧。” “是啊!一定会很华丽的。” 说着,耜大股来到了城内的一个十字路口。 这边已经有人开始指挥交通了。 那日订婚宴之后,辛屈就将绝大部分时间与精力投入内政之中。 冶铁技术进步之后,铁器加持之下,整体对于木材的加工,提速了何止一个档次,大量富裕出来的木头,被做成栏杆,开始在道路之间更新交通方式。 之前有辛氏还在昌平附近搞基建的时候,辛屈就规定过车轴的长短,将车辙全部变成一条线。 现在就有的车辙线基础上,增加了复线,也就意味着道路的面积扩张了一倍。 现在大部分地方还在施工,但一些大城市内部,就用地砖来分化。 双向车马道、人行道、转向点。 没错,为了解决易辙的难度,辛屈效仿火车变轨的方式,在一些地方设立了转向车辙,想要变转方向,可以直接将车开到这个点。 而且最绝的是,这些点不仅仅配备停车点,还有巡检司的站点。 各种配套完善,能带动周边大量的人口聚集,同时也是高速路上的辐射抓手。 可以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道路交通的规划,那是远超这个时代无数人的视野。 遵化附近的交通,不仅快,而且完备。 但代价就是,城内交通需要指挥,否则一定会出现车马乱闯,人潮乱跑的乱象。 于是,每座县城内,交通指挥必不可少。 等了一会儿,轮到他们这边的行动,耜大股很快带着妻儿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土,我们来叻。” 远远地,耜大股对着酒肆内包场的青年喊了一声。 土抬起头,看到了耜大股,不由得大喜:“可算是把你等来了!” 说着,土出来就热切的将耜大股拉进来,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这位是耶律氏。北伯赐封辽阳少卿!听到名字就知道了,有封地的!” “见过辽阳少卿!” 众人赶紧起来,见礼。 辽阳有多大没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辛屈为了安抚这位辽阳少卿,送给他人口一千二百余,并有札甲十三套。 钢铁材质!!! 另有其他刀枪武器,牛羊车马,粮草无算。 这一去,就是奔着开基立业去的。 所以众人都小心翼翼。 “你这家伙,喊我什么不好,喊我辽阳少卿干啥。我好歹挂的镇北将军,比不得耶律氏名和辽阳封邑更贵重?” 耜大股也没惯着这小子,直接说他最看重的名分是什么。 “啊对!差点都忘了,你还有镇北将军的军职,假黄钺。乖乖,出了大凌河,东北的一切,全归伱节制!这个才是最大的!” 土一拍脑袋,十分羡慕。 “要是你喜欢,还你来领兵好了。” “啊这就算了,我晓得自己的本事几何,远征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土叹了一声,接着看向耜炊:“对了,你家这小子,封到了什么位置?” “不更了,土叔。”耜炊昂首挺胸。 “好小子!这个年岁就不更了!看来传言说你主持南无定河的河道规划,是真的咯!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打封报告给屈,让他将你调来我这里当工房主簿,最近遵化这边城内完工,城外的河道疏离却出了不小的问题,还在考虑解决方案。 你有经验,过几天要是有空,帮我先瞅瞅。” “好。”耜炊小脸乐开了,他这个年岁,最是表现自己的时候,最喜欢被恭维了。 耜大股尽收眼底,也没说啥。 接着他问土说:“听说你被册封为富氏?” “对,富氏,封地是富村,在沙河东面的一个支流附近。”土指了指东面,“屈来信说,富是富裕的意思,希望我能好好营缮遵化,将这里变成一座富庶之地。” “那往后要叫你富土了。”耜大股想到这里,又问,“对了,你说你要订婚了,我这一来,差点忘了,哪家姑娘?不会是涞氏的苦姓女子吧?” “不是她。”富土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说,“少年没有阅历,迷了心窍,屈将我丢在遵化一年了,经历上次大规模的调动,我也是反应过来了,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这个姑娘是令支氏的下属部落,没有姓氏,所以我娶了她之后,他家的部落就搬到富村去居住,给我做家臣,并且入归化人籍。” “原来如此。”耜大股听明白了,原来富土开始意识到自己有辛氏的地位妙用,选择了忠诚于自己的阶级与利益。 “来来来,旁的也别说那么多,今天是我宴请你,也是给你践行。听说过两天你就出发,要赶在开春之前,抵达赤峰对吧?” “没错,马上要开春了,再晚一点出发,赤峰那边就要没人了,等我抵达,差不多走了一半人。 令支氏会配合我出兵,打过去,把这一半人口抢下来,到时候我跟对三七开,然后牛羊全部归我。 我带着剩下的人去游牧,秋前游牧到辽阳落脚。” “那还真是很赶。” “也不算赶,令支氏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赤峰、朝阳两地盘踞的无终氏,我是要去辽阳的,路上需要懂得东北方向情况的人。 没有什么比那边过来的肃慎人更懂情况。” 耜大股跟着富土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接下来的计划。 后勤这一块,主要是辛屈在给他们安排。 之前葫芦岛的码头,已经建设完毕了,岛上盘踞的部落全被有辛氏击败,臣服在他们麾下,成为葫芦岛未来的建设主力。 也就是说,初步完成了西段海路的建设,只等他进入辽阳,开辟好码头,双方就能通过海路直接联系了。 这个时代,大海上飘荡的都是独木舟和湾鳄,会水的部落,远比想象的多。 人类的脚步从未停下,反而一直在壮大。 “那就好。对了,我一个舅子,不想一直呆在南方,想要出去闯闯,不如跟你一块去。” 富土招呼了一下,一个壮小伙就走来了,不论身高体重,都很匀称,更重要的是手指上的老茧,足以说明他是个优秀猎手。 “好。只要不怕死,我不介意带着。”耜大股笑着点了点头。 壮小伙兴奋的行礼。 宴会就在这场欢笑气氛中度过。 第497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二) 第497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二) 除了遵化方向有动作,西边的大同县。 冰甲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册封典册。 因为冰甲的要求,所以辛屈选择册封他为戴氏。 并且将怀仁邑西北到大同县之间的一片土地,改为戴乡,将之册封给他。 他看着这些文书,问着送来书信的人说:“其他人都是得到了什么封号?” 听到问题,送来书信的人微微挑眉:“您问的是谁?” “流猿、辛丙、武夷、骨碌小癸、姚册他们啊。” “他们呀。”送来书信的人一一解答说,“流猿爵士大夫,封何氏。 桐爵士大夫,封伍氏。 辛丙爵士大夫,封利氏。 武夷爵士大夫,封诸氏。 骨碌小癸爵卿大夫,封车氏。 姚册爵卿大夫,封虞氏。 辛火爵卿大夫,封法氏。” 来者稍微念了一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说:“女子这边也有册封。 獾姒爵官大夫,封戚氏。 清姬爵官大夫,封织氏。 早姜爵公大夫,封疱氏。 果姚爵公大夫,封书氏。 雪姬爵士大夫,封温氏……” 这个来送信的人说话调理挺清晰的。 当然很多其他的小部落出身的家伙,只有拔尖的几个才往上爬,剩下的更多还是拿着民爵。 到了大夫爵开始,才算是跻身有辛氏的中坚力量。 当然,这些册封之中,辛屈并没有将当初努力协调资源调遣的人放弃,该给的待遇都给齐了。 “倒也是公允。”作为部落里的元老,冰甲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他封戴氏,有了自己的地盘和生存空间,清姬得了织氏的氏,那么未来得称呼她为织清了。 “回头你要回去复命的时候,帮我带封信回去。” 冰甲交代完,等这人应下,外边匆匆跑来人说:“将军,市场那边又有部落来闹事。” 冰甲皱眉,拍案而起:“哪来的部落?还有完没完?” “这一次的部落不一般!是鬼方的人!” “鬼方?”冰甲微微挑眉。 自打半年前有辛氏这边完成了贸易同盟建设之后,冰甲在四个月前在大同营缮自己的将军营寨。 还没坐稳,跟脚,就因为贸易交易的时候,有些部落起了心思,看自己来卖的牛羊,按照市场价交易不到大量的铜钱。 这些铜钱他们可是想着打造武器呢! 结果,因为铜钱的供应量有限,半两钱的实际价格,远超辛屈标定的粟价。 于是,通缩导致了很多部落不满,彼此之间就爆发了冲突,虽然被赶走了。 但还是有部落乔了不少人,觉得是被坑了,于是来报复,导致了大同市场迎来了一场场战斗。 是他带着人摆平了,为此甚至灭了好几个部落。 脑袋到现在还挂在市场周围警醒,但还是屡禁不止。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贸易量开始激增,大量的钱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同时越来越多的大部落拿着这些铜钱熔铸后做的武器,开始了第一场互相兼并。 尤其是娀姓诸部,他们抵达了这边之后,草场虽然分配完了,但还是不够。 那么怎么办? 联盟内不准交战,要打需要来找将军仲裁,镇西将军戴冰甲更是一个冷酷的人,他仲裁是按照辛屈交代的规矩来。 只站有理的一方,基本上都是弱者有道理,所以很多大部落就不满了。 不满也不敢闹。 镇西将军只要愿意,一声令下,延庆县以西所有兵马,他都能直接调动,这可是有辛氏的战士,个个凌厉,不好对付。 所以,娀姓大族只能捏着鼻子认,然后开始对外发动战争。 于是很多小部落逃亡大同,请求归化,冰甲照单全收的同时,也继续营缮各地的生产。 马上春天,大家伙一盘算,今年可能春荒,开始积极在大同集市的新一轮大集到来的时候,想要购买米粮用来渡过可能到来的春荒。 但大同有粮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河套乃至呼和浩特一带的鬼方诸部也知道了。 他们动心思了。 跟着贸易联盟里的势力联姻,通过他们进入市场,不仅开始踩点,也开始折腾试探。 来到了城外的集市,看着已经开始厮杀的人群,冰甲并没有轻举妄动。 城门不能从他这个方向开,让人从两边绕过去。 每次赶集的时候,临近集市方向的门都是不会开的,还会在这个方向加上拒马,并且布置一个营的兵力驻守。 死死盯着集市可能爆发的问题。 当然他们这么个动作,一些盯着大同县出来兵马动向的人,也不由得微微皱眉:“这群人,倒是很警惕。” “确实。不过我倒是听说燕方这个镇西将军并没有多沉稳。只要我们闹得稍微大一点,他应该会出兵弹压,毕竟有辛氏是按人头记勋,想要往上爬,就得通过斩杀敌人来升迁。”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就是!收做奴隶不好吗?” 这些潜藏观察的人窃窃私语着,就在这时,南北两个方向同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众人震惊的抬起头,只看到南北各有十乘战车,轰然闯进集市的大道,将正在械斗与作妖的人群直接打个对穿。 接着战车身后跟着的徒卒进入战场,不由分说,开始杀戮。 有人丢了兵器,跪地投降,这才逃过一劫。 但更多还是没反应过来,快速被斩杀。 新年伊始,鲜血四溢。 注定了大同附近不安分的一年肇启。 “果然是全金的装备。” “是啊!一水的灿灿金甲,令人流口水!” “真是富庶!找个机会,再来劫掠!” “那就这么说定了。” 鬼方众拨动兵马,四散离开。 很快人群之中挑事的人被拿下拷问。 消息日上三竿就送到了冰甲手中。 “鬼方诸部头人与他们联姻,通过他们进入市场后,故意挑起交易纷争,然后挑拨离间之后,趁乱带走了一批物资离开。 大部分都是盐。” 听到这话,冰甲让人赶紧去清点损失。 除了盐,还有一些玉石雕刻和几件青铜匕首,都是趁乱的时候被卷走。 “将军,刚刚彻查了一下,混进来了鬼方众足有三十部!” 第498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三) 第498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三) 鬼方三十部? 一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唯有镇西将军戴冰甲拿过来竹简,看了一下上边写的情况。 根据审讯,最近有一批娀姓部落,正式与媿姓等鬼方部落联姻。 毕竟双方是要在一片草原上生存的,而且鬼方并没有直接展开对燕方的对决。 所以,娀姓一些部落认为,跟鬼方联姻能让他们更好居住在这片土地内。 而且鬼方还积极派遣一些放牧的好手,前来帮助他们更快适应本地生产生活。 所以这些娀姓部落跟鬼方诸部的关系,这半年内得到了极大的升温。 同时他们也积极带着鬼方的人,跑来市场买卖。 至于挂名,自然都是这些娀姓部落的名号。 毕竟他们才是贸易联盟的成员,有辛氏也不会驱逐他们。 总之,鬼方诸部有人是真的存了交易的心思,但时间一久,开始有人对燕方的规矩置若罔闻。 娀姓小部落与大部落之间的争斗,能看出很多都是鬼方部落的操弄。 “大体上就是这样。”说话的人继续解释道,“这三十部,分数鬼方六个大小姓。 其中实力最强的媿姓,更是本次操弄的始作俑者。 我们拷打了几个媿姓的人,从他们嘴中得知,媿姓有九部参与了这场动乱。 至于其他媿姓部落,则跟着鬼方之君西征去了,人并不在东面。” “西征?”戴冰甲狐疑的再看这个人一眼说,“这个点?” “是,就是这个点。马上开春的时候,会有一些部落选择提前离开,远征前往更西边的或者更南边的草原。 所以,这些部落一走,本地残存的部落势力,不足往昔的半数,正是好下黑手的时候。 他们一般冲过去抢掠一番,将牛羊带走。 那么接下来的夏秋,就会因为大量牛羊缺失,挑起剩下的部落之间的互相兼并。 中型部落去攻打小部落,小部落要么投奔大部落,要么逃亡,要么被兼并。 这是大部落经常干的事情。 通常情况下,春天的时候被抢走了牛羊,还能在之后的时间繁衍生息。 而且一般都是这个点下手。 留在原地的,要么是本地的霸主,要么牧场在北方的部落。 这群人的实力其实不算强,毕竟实力越强的,草场一般越靠南边。 所以只要打掉本地的盟主,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北方部落也一并纳入自己的麾下。 等到秋后,南方的部落返回来这里越冬,他们还能再打一次,抢上一波。” 现阶段还没有几百年之后的封建制游牧帝国。 所以,越靠近南方的部落,越能从容的挑起暮冬初春的劫掠和秋天时候的兼并。 至于秋后跑来解决南方国家,这种事情要等到南方基本踏入农耕不再半农半牧才会开始。 说到底,就是生产力还不够。 很多势力,现在要么游牧游耕,要么半农半牧的畜牧生产,你有马匹,我也有,你有战车,我也有,你没有城寨,我还是有一些城邑作为阻挡的。 真要耗起来,那可还真不是谁能赢。 毕竟半农半牧的生产条件,是真的比单纯游牧要好太多了,韧性也更强。 “那么伱觉得他们会来对我们下手吗?” “大概率可能!”通传情报的家伙想了一下说,“我们可能要面对敌人的时间,在秋后。 毕竟鬼方有一大部分力量西征了。 我们在大同社县,周围都有城邑,四周的田土还没耕种,根本没有多少可以给他们抢掠的东西。 他们接下来大概率还会出现在咱们的集市试探。 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对集市的营缮,进行新一轮的应对。” 戴冰甲微微颔首:“暂时就这样吧,既然敌人有想法,那我们就应对。北伯交代的任务是,优先营缮本地的城邑。 不过,虽然咱们这里没有多少物资可以给他们劫掠,但小偷小摸肯定免不了遇到,从明天开始,招募人手,改造集市的城防,以应对他们的贪婪。” “是!”众人齐齐应着。 戴冰甲让他们离开之后,又拿出一片空白竹简,然后开始写文字,最后取出刻刀,将文字刻上去,接着用麻绳绑好,最后拿出印章,盖上去。 命人送往通县。 将鬼方有异动的消息先告知辛屈,让他将贸易联盟的粮草全部放在阳原集市。 然后他这里通过跟部落族长们的统一订购,再把粮草转运过来,然后放在集市交割。 既然鬼方开始渗透了,大概率阳原集市也跑不了。 阳原的地理位置比大同更重要。 所以,阳原那边不能丢。 写完了文件,车马快速发动。 当天下午,送信的斥候,就穿过了桦林邑。 桦林邑是由原来的桦林营改制而来。 隶属于宣化县。 西边的行政区划调整已经下来了。 延庆以西有四个县:宣化县、上谷县、万全县、大同县。 宣化县是姚共担任县令的地盘、上谷县则是墨氏担任县令、涞氏担任县丞、蛇好部的枝好担任兵房主簿、外加有辛氏新任士大夫,从归化人爬上来的熊氏,熊大手担任县尉的,四家联合执政。 至于万全县属于建制规划,只有一座两座五百人口的小邑。 即万全邑和怀安邑。 大同县则包括一个半独立的阳泉集市以及西边包括诸娀地盘在内的全部势力范围。 毕竟镇西将军驻地,就在大同县。 路过桦林邑,再往北就是宣化,过了宣化沿着洋河换乘舟船,第二天就能抵达居庸关。 所以邮递会在桦林邑稍作休息。 传信的战场在辄道上开始变道,进入隶属于桦林邑的驿站内。 这里是兵驿,司马直管,里头的各种传信停歇、换马都是需要登记的,方便之后上边调查以及调整后勤。 他进来,就让驿长去给他换马,并且检修一下战车,然后又问一下驿长这边有没有需要传达往通县的官方文书。 “还真有。” 驿长赶紧从卷宗库房内抱出一包的竹简:“这个是咱们桦林邑的公大夫,桦冬的上书。具体是啥,咱也不清楚,只是让咱们遇到送达通县的车马时,一并送过去。” 桦冬,就是行人冬。 他因为协助调遣大量的物资,并且追随发兵,在战争初期攻打躲进大泥湾的林部有功,数种功勋加一块,进而封为公大夫。 桦林营也就变成了桦林邑,直接交给给他管辖,并且还在桦林邑的一个节点位置,设立了一个桦村作为他的封邑。 至于文书里的内容,是关于桦林邑本地的发展方向。 桦林邑的地理位置,是高原盆地结构,三面环山,只有西边一马平川直入阳原,所以不论农牧都很优越。 最关键的就是,这是宣化通往阳原集市的必经之路,也是宣化进入南方蔚县的必经之路,桑干河穿过这片区域,也导致了他可以通过桑干河直接出闯过一片山,进入涿鹿。 可谓四战之地。 因此,对于本地的归化,行人冬下了苦功夫,写了几百斤的竹简送往通县,希望引起辛屈的重视。 当然,要是这里能单列成县,那可真是卡在南北各个位置上,战略价值、商贸优势,将会不可限量。 “好,放车上,我待会儿就带走。” 第499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四) 第499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四) 西边事多,通县也一样事多。 在巫小叶接连几次干呕之后,姜示被辛屈请来给她把脉。 自几年前辛屈推出脉搏论之后,姜示就开始学习如何把脉。 还真别说,几年下来,他别的脉摸得模棱两可,可唯独这个喜脉,摸得出了个大概。 所以,在巫小叶紧张的视线中,姜示放下手看向辛屈:“巫,有喜了。” “真的!!!”辛屈还有点懵,倒是巫小叶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些年辛屈忙得很,到处跑,每年就那么几天能见她。 她又因为是巫,所以也不可能天天擅离职守。 不过最近辛屈回到了通县盯着建设流程,生产生活都在这里,她也就有空来跟着辛屈研究生孩子的事情。 不过,现在有了身孕,就连姜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政治意味。 巫与族长的联姻,并非没有。 但更多还是避着人。 可现在两人一结合,未来会不会有样学样? “怎么了?不开心吗?”巫小叶回过神来,看向还有点懵的辛屈问。 “啊,开心,当然开心。”辛屈笑着,自然是很开心,“孩子一有,下边的流言蜚语也就少了。” “你呀,还不是天天忙。”巫小叶嗔怪着,“就连孟妟也是,她也忙,都没空来寻你。” “妟鸠好得差不多了,孟妟开春后就会过来。” 辛屈随意的说:“正好到时候托她照顾你一下。” “嗯。”巫小叶并没有反对。 说到底,辛屈跟孟妟之间的联姻关系是走婚制,孩子未来大概率是用孟妟的妟氏,而不是有辛氏。 所以,巫小叶跟孟妟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部落联姻并非简单的地随人走。 就算孟妟将来起了将孩子扶上位的心思,也得考虑有辛氏下边的各方势力答不答应。 “北伯,可否随我出来一趟。” 姜示终于开口了。 因为辛屈给他打了好多眼色。 “好。”辛屈点了点头,然后安抚道,“估计是说一下孕期的事情,伱好好休息。” 巫小叶不疑有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远处的一个亭子落座后,姜示才开口道:“北伯可是为了巫的身份问题而考虑?” 辛屈微微颔首:“巫的身份,我这些年一直在弱化。但还是没办法立刻解决掉。” 姜示继续听着。 辛屈说的弱化,他也能感觉到。 因为姜示本身就是巫,但这一次被辛屈册封为杏氏,爵官大夫,掌太医院。 同时辛屈对原本属于巫的各种权利,进行分拆。 包括且不限于:分拆出太常卿、太史令、太医令、宗伯、庙祝等。 巫小叶现在是太常卿。 宗伯是姚册。 太史令现在是辛火,他从司寇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司寇的位置现在交给了辛戊来督掌。 太医令就是姜示,至于庙祝那就驳杂了,其中实力最强的是老巫一脉的后人,占据地方庙祝势力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则是各个部落的巫家族的人。 但除了太医、太史、宗伯,庙祝理论上要接受太常卿的统辖,所以巫小叶依旧是整个燕方事实层面的大巫。 这个问题需要解决。 不能再让小叶留在太常的位置上,否则影响的是后代的权力交接体系。 在这个经验主义的时代,后来者对于政治权力的谋夺方式,往往多是朴素借鉴前人的手段,然后完成权利体系的接管,只有极少数才会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就可能导致未来的太常卿,全是女性,并且还是巫,还是跟君主共枕的人。 似乎是察觉了辛屈的担忧,姜示便问道:“可巫小叶若是卸任的话,太常的位置,需要进行梳理。” “嗯,确实。”辛屈点了点头。 太常通常是负责祭祀社稷、宗庙以及朝会、丧葬等礼仪活动,这个位置在这个还不算开化的时代,就是巫的绝对权力。 若是选新的太常,还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来解决。 想到这里,辛屈的目光落在姜示身上。 想了一圈人手,姜示最为合适。 姜示察觉了辛屈的想法,赶紧摆了摆手:“太常的位置对于整个有辛氏来说,极其重要,我并不合适。 不过,我可以举荐一个人。” “谁?” “居庸关将军,官大夫,丁盐。” “耜盐?”辛屈微微挑眉。 年末的时候,辛屈为了安抚即将远行的耜大股,也为了让元老们知道他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于是将居庸关将军的位置,给了耜盐,并拿出十天干中的丁字,作为氏,赐封给他。 不管是哪个,都代表了极大的政治意味。 毕竟居庸关乃是整个西边最重要的大门之一,这里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能将这里交给耜盐来督掌,就足以说明辛屈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态度。 “太常卿……耜盐……” 辛屈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可以,我会去安排。” “那巫小叶……” “立为夫人。”辛屈想了一下,直接下了决定,“孩子总要有个名分。立了夫人,我之前设立的各种局,也可以交给夫人去管理。这也干系了未来的子嗣传位。” “原来如此。”姜示听明白了。 辛屈是准备在宗法的基础上,给夫人足够的权利,来解决传位的问题。 至于后宫干政…… 得了吧,现阶段还是拳头大谁有理,辛屈是自己打拼上来的,压得住下边的骄兵悍将。 儿女或许能在的帮衬下立足,但到了孙辈,关系也就淡了很多,二代、三代纷纷出生的话,那就不见得有机会了。 所以说,母族,现阶段还是子孙最大的助臂。 你的兄弟,谁都可能是你的最大竞争对手,可唯独你的舅舅没有这个办法。 你用你舅舅,顶多是被当傀儡,但舅家想要上位,你的兄弟也会反对他,群臣也会掺和搞事。 可要是你用你叔伯兄弟的话,人家也对你的位置有继承权,踹了你去自立,也是轻轻松松。 总之,为了政治权力的平稳交接,后宫干政免不了就免不了吧,只要稳住系统运转,拖拉缓慢,他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到了现在手握十几万人生死的时候,辛屈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为了自己能摸到脑袋的而奋斗的小家伙了。 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王。 只要他愿意,现在称王谁也拦不住。 决定好了,辛屈问了一下孕期该注意的事情,然后又嘱咐姜示尽快将小儿医的相关科目梳理出来,太医院的每次医学进步,都是在为了子孙后代的生活而做出保障。 “之后我会命人送来一批物资与新搜罗来的草药,尽管用,不够我再去买。” “是。” 第500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五) 第500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五) 晚饭时,巫小叶有孕的消息,还是飞出了通县。 很快,各方都听到了相关消息。 其中,最先知道的,还是一直在辛屈身边干活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果姚,她一听巫小叶有孕了,就赶过去照料了。毕竟她是代表辛屈的舅家留在权利中枢的人。 另一个则是雪姬,她接了栾雉下课来辛屈的居所,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好久,一时间酸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了。 牵着雪姬手的栾雉,也察觉了她的情绪变化,但也没说什么。 如今的栾雉,也快六岁了。 这些年久在宫中,虽然辛屈认他这个义子,也安排人精心教导,但在辛屈看不见的时候,栾雉的生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安宁。 学校里,一群贵族子弟上学的地方,拼的就是爹的实力。 栾雉的父亲名义上是辛屈,可毕竟只是义子,在权位强横的这些还未完全脱离原生阶层,但已经开始适应自己身份地位的贵族子弟看来,栾雉也不过就是狐假虎威。 虽然没有打他,但语言上的冷暴力跟被人瞧不起的自卑萦绕之下,催生了他意外的成熟和冷寂。 除了见到辛屈的时候他会说话,其他的时候更多还是付诸肢体动作。 雪姬察觉了栾雉稍微紧了紧的手,情绪也很快缓和下来,机会肯定还是有的,一个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否则,绝嗣的代价,没有人能够承受。 更何况现在巫小叶有孕在身,他们肯定没办法再搞到一起了,她经常在左右,机会也会更多。 不过,雪姬看了一眼栾雉,他现在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个负担,不能让栾雉一直成为自己的拖累。 再说了,照顾他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又不是辛屈的亲儿子。 当初只是为了安抚涞氏,现在涞氏基本上翻不起大浪了,对于辛屈来说,也没必要一直留着。 留太久,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政治危机。 想到这里,雪姬有了计较。 在有辛氏,饮宴规格和家庭晚餐的规格是两个回事。 饮宴规格是分餐,而家庭晚餐,就是一张八仙桌往那边一放,一大家子一块吃。 很难得,今天的家庭晚餐,多了巫小叶。 “都坐都坐。”辛屈扶着巫小叶过来,也招呼了一下跟着巫小叶过来的果姚。 果姚嘻嘻一笑,寻了个常坐的位置坐着,雪姬则是勤勤恳恳给所有人弄饭。 菜色也是全的。 辛屈笑着跟巫小叶介绍一下今天的菜,都是新鲜的肉、蔬,还炖了一个砂锅的锦鸡。 打开都是喷香的。 “来来来。”辛屈给巫小叶弄来汤,扯下鸡腿,“好好补补,之后一段时间,饮食需要定量,然后也不要熬夜了,到点就要休息。 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自己,这样孩子也能跟着你一起健康成长。” “嗯。”巫小叶满溢都是幸福的笑容。 “还有你的。”辛屈扯下另一个鸡腿,给栾雉放上去。 “谢义父。”栾雉赶紧谢礼。 “都说别这么……算了,伱喜欢就按你的心思来。”辛屈还是放弃了说教,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反而跟巫小叶继续说,“对了,我下午想了一天,太常卿的活不少,怀孕的时候精力往往丢得快。我给你安排一个少卿作为帮衬。” “那你选好谁了吗?”巫小叶也觉得可以,现在她满心都是腹中胎儿,只希望孩子能安然诞下,健康成长,所以对辛屈的话不疑有他。 “还在考虑,你要是有人选,可以给我提一下,我好好考虑。” “你看果姚怎么样?”巫小叶也没避着旁人,直接说了。 正在对付鸡翅膀的果姚懵懵的抬起头,水汪汪眼睛瞪大:“啊?” “可别,这丫头的性子受不了这种一板一眼的。” “啊对!还是屈哥了解我!”果姚连连点头,一脸兴奋。 太常卿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辛屈虽然干掉了人祭的方略,但也间接导致了祭祀的流程和步骤被拉长。 光是沐浴更衣、禁明火、禁荤腥这几条,对于果姚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更不要说之后还有其他步骤,那更是骇人听闻,她这活泼性子,一想到得被规训成一板一眼的模样,登时就受不了了。 所以,他宁愿不要这个位置,也不掺和其中。 “那到时候我再问问其他人。”巫小叶显然不会想到辛屈想要通过温和的手段削掉她的祭祀权利。 辛屈则是想了一下说:“那问问彖叔?” 巫小叶笑容依旧不减:“彖叔啊,可以。我去问问,不过祭祀的事情太多了,彖叔年纪大了,只怕难当,你还得给彖叔配个青壮的。” “好,到时候我看看。” 辛屈没说什么。 风彖,是如今除了耜盐之外,最合适接替巫小叶的人。 不过也是最大问题,就是他的年纪真的大了。 风彖三年前突然没露面,是因为他大病了一场,直到去年下半年,才算是恢复过来。 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 姜示也知道风彖合适,可是风彖的病是他看的,风彖能力不足巅峰的一半他也是最清楚的。 虽然都算是长辛氏出来的人。 但现阶段风彖真的不合适,所以姜示选择提出耜盐,也是在给辛屈表达他的态度。 他对合并之后的完全体有辛氏表示认同,耜盐不管身份地位还是家族背景,都是现阶段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定了基调,辛屈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巫小叶安心养胎,巫的职能彻底解构,并且还能趁机完善太常寺这个机构的梯队建设,一举多得。 于是在和乐气氛中,晚饭吃完了。 辛屈还有政务要处理,果姚就自告奋勇陪巫小叶,栾雉也被巫小叶带走,毕竟她怀孕了,激素分泌之下,让她母性关怀大起,看吃饭的时候栾雉一直没说话,有点小可怜的感觉,还是心疼的。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于是,雪姬终于找到了机会,呆在辛屈左右。 她将一些文书整理好,然后看辛屈不断的翻阅竹简。 这个时候制作竹简很贵,所以文字必须写得简练,微言大义。 但很多人还是没办法适应,所以文章写得一塌糊涂,每次都是看得他头晕眼花。 难怪古代写名篇都是圣人的活,就冲眼前这对竹简中,十句有九句词语歧义,表述混乱不清,甚至错别字一堆的,他都好几次差点气得砸了手中的竹简。 辛屈越发的不耐,放下这卷文章:“看来要准备开补习班了,好歹把公文格式定下来,不然真让他们这么乱写,头大!” 雪姬闻言眉头微微一挑,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第501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六) 第501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六) “听栾雉说,他们的老师也没怎么教他们如何写文章。” 雪姬轻声的开口:“或许咱们这里,也没几个合适的老师。到时候可能还得您来。” 辛屈微微挑眉。 确实是个问题。 这些年一直忙着对外的征伐和对内的工程建设,学校里的教材还是老三样。 第一:《神话》 第二:《字典》 第三:《算学》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都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文章是用来告诉人们,什么叫做《优美》。 基本上现在所有的文章,都是模仿辛屈的文。 但辛屈写白话文还行,到了公文批改,为了解决示意难题,他更不可能写文言文,所以一堆文章都是半文不白。 可要是全这样,那也能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半文不白多少还能看得懂,而眼前这卷。 看懂的能看出来,是这个人提议,燕方境内推行养狗政策。 狗作为六畜之一,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能用来狩猎、看家、更是能用来食用。 大规模的养狗,还能解决一个困扰他们的难题。 那就是,老鼠的破坏,开始出现了。 没错!伴随着有辛氏去年一整年的大规模基建,人类开始聚集居住,贵族层级划分趋于完善,粮食产量开始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家中有了积蓄。 积蓄一多,就得藏。 有粮仓的很少,大家都是放在坛坛罐罐里。 但这个时候因为陶器上釉技术不完善,从而导致了陶器质量参差不齐,有些居然会因为吸水太多导致罐内的粮食发霉、发芽。 那么,不可避免需要进行晾晒,或者放在一个干燥通风的地方敞开排气。 而这个时候,老鼠嗅到味就来了。 在猫还没大规模普及的时代和驯化的时代,狗就是看家护院,震慑老鼠的最好伙伴。 至于猫的驯化,辛屈已经命人去林中抓捕野猫。 燕山山脉内,已经出现野生猫。 就是中国本土猫的直系先祖。 事实上,野生猫并不是一种没有迁徙能力的小动物,也不是依靠人类才能移动的。 中国本土的野猫,极大概率是冰河时期从迁徙来的食肉目物种自然演化的存在,现阶段主要居住地带,在西南、华南山林之间。 也就是说北方有,但很少。 毕竟北方天太冷,野猫在南方生活反而更自在。 加之这些猫躲在林子里,人类还没开始大规模进入农业社会,粮食产出大部分只够当年食用,所以城市聚集不明显,远达不到家鼠的诞生。 反而是城外的田鼠,一直都是农民的心病。 至少一直到秦汉时代,北方民间还是祭祀狐狸为主的瑞兽,周之前的商,更是祭祀鸮作为玄鸟之名。 鸮大概率是猫头鹰,猫头鹰也是捕鼠的能手,所以这些兽类能手打很大的尊重。 但至少先秦时代猫,必然出现了。 诗经·大雅·韩弈里有这么一句话:有熊有罴,有猫有虎。 从这个时候开始,猫字就出现了。 而辛屈治下的猎户,进山之后,没少遇到一种小兽,对他们经常虎视眈眈,也野性十足,而且不是山狸子。 因为他们曾经看到过,一些山狸子会咬死这种小猫。 山狸子就是豹猫的一种。 这些猫比豹猫小一圈,双方属于食物链的重合,所以一些经常看到豹猫出没的地方,大概率看不到野生猫。 所以辛屈也没太抱希望,让猎户顺道去抓几个回来,倘若能抓活的,提前开始在北方驯化的话,最多百年,猫狗双全的生活,大概率会在北方上演。 至于这些野生猫源自何方,辛屈的想法应该是从南方迁徙来的。 因为山狸子跟农村散养的家猫,食物链属于重合的,在古代这种遍地荒野的时代,农人真的能给多少吃的还得存疑。 这就是为什么狸花猫性格那么自立,动不动就跑出去流浪,因为它们大概率只是吃个半饱,然后需要自己出去狩猎。 独立的性格,大概率是跟山狸子等食肉目同体型动物竞争出来的。 这是需要几千乃至上万年的磨合,才能打造出来的竞争,也是家猫体型被控制的根本原因。 要不然你将会看到的是,巨型澳洲野猫的复刻。 须知,在没有重合食物链竞争对手以及天敌的时候,猫科动物巨型化,是必然会发生的自然演化,因为食物充足,举目无敌,代代遗传之下,岂能不长个? 至于会不会是被人类带来的?很难评价,因为猫不好驯化,有自己的领地意识,你就算强势带走了跟着你迁徙,指不定哪天就溜号了。 在这个全靠走的时代,可没有大航海的风帆支撑航行啊! 就跟澳洲一样,原本没猫是后来航船技术发达了,才带过去的亚洲家猫后裔。 短短几百年,现在的澳洲野猫都大成什么样了。 所以,辛屈倾向于,本土的猫是从西南、华南跟豹猫竞争中,不断繁衍出来的。 毕竟豹猫与传统意义上的家猫在古代那种开发不充分的自然环境中,是同条食物链上的竞争关系。 但驯化的时间可能比较晚,毕竟要到战国铁器的大规模应用开始,人类的产出才有赋予的部分可以藏在家中,才能引起家鼠的大规模光顾。 狗已经解决不了这些打洞的可恶老鼠,这才需要饲养提醒比狗小猫,来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真正养猫的巅峰,出现在宋代。 而宋代又是一个引进占城稻,开启双季稻生产,让中原大地的人口彻底进入膨胀的新时代。 完美重合了猫奴大规模兴盛的时间节点。 总而言之,养狗,养猫都是为了保证自己积蓄不被老鼠祸祸了。 辛屈也微微皱眉,不管是文章还是养狗,都意味着有辛氏现在的粮食产量,已经开始多了。 族内有余力搞更多事情了。 自己要不要支持? 还是等抓来猫再来驯化? 毕竟狗不能太多,虽然可以用来吃…… “算了,随便吧。”辛屈嘟囔了一句,在上边批上,“想要养狗可以,家中得有一户三年粮食储备才能养三只以上。 还有先把伱的文章给我写好。 如果被我知道你养狗是为了狩猎,看我抓不抓你来读五年书先。 现在的打猎收益太低了,只能作为副业,不能作为本业! 耕织才是本业!” 写完,辛屈将竹简拿出私印盖上去。 突然他想养猫了,毕竟猫偏食严重,喜欢吃肉,养猫的地方,也很难看到有小虫子、小老鼠、并且性格还独立。 就在辛屈胡思乱想的时候,雪姬将他干透的竹简收起来,然后辛屈才反应过来要看下一本。 伸手一拿,打开一看,接着他的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起了图表。 这是一封学校送来的常例汇报,讲孩子们去年十二个月的学习成绩变化的。 其中一个很显眼的就是——栾雉学习成绩变动最大,但当辛屈将图表画完,语气重了几分:“去一趟学校,将栾雉的所有纸面成绩拿给我。” “我都拿回来的。”雪姬来到了角落,取出一叠沾了不少灰尘的竹简。 辛屈看得眉头微皱接过,打开看完之后,他脸颊微微抽搐看向雪姬:“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控分的?” 第502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完) 第502章 燕元年的第一天(完) 辛屈对比了一下题目,还有分数线,基本能断定,栾雉那个小子在控分。 每次濒临淘汰的名单内都有他的名字,但每次他都卡在没有被淘汰的地方。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次次都这样,就不是巧合了。 要知道,现阶段的资源有限,哪怕是贵族子弟,再有钱,辛屈也没有让他们接受长时间教育的打算。 毕竟他弄的教育,本质上是为了筛选脑袋真灵活的人。 而不是一群死读书的人。 须知现在知识的传承需要时间,教材更需要不断地编修与整理。 可是有辛氏发展速度太快了。 人才等不及培养,只能一边筛,将更有未来的留下来,其他的逐渐开始半工半读。 这些淘汰下来的一些人去当循吏,一些人去当大匠,还有让一些人知道治理一地需要什么技能。 所以,学校的淘汰机制卡得很严,并且不是不及格淘汰制。 而是末位淘汰。 这个小子,每次小考都会被警告,让他注意,结果他每次都能卡在淘汰名额的前一位。 就比如栾雉这一期的学生,已经淘汰了三十几个,全部发往地方担任工匠学徒。 而他在一年内,居然每次都临门一脚,每次都差一点。 但成绩确实在稳步提升,不断往上拔。 而考卷是竹简,写完之后,需要用刻刀自己去凿。 辛屈视线在竹简墨灰上对比了一下凿下来、删掉的地方,有些事故意改成现在这模样的。 所以,辛屈才断定,这个小子是故意的。 不过辛屈放下竹简之后顿了一下问:“是那个孩子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吗?” 雪姬一愣,没想到辛屈会这么问她。 但其实她也不懂这个,毕竟她并不关注栾雉。 “对了,之前接他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形单影只。”雪姬回答道,“其他学生被家仆带走前,都是有不少玩伴说话的。” 辛屈手指敲了敲桌面,点了点头:“看来也就那点事情了。” “啊?”雪姬不明所以。 但辛屈好歹上过学,知道学校里,那些屁娃们都是什么德行。 有些是无意的,但有些就是故意的。 看来,学校除了传统的刀笔吏教育之外,还得加强一下德行教育。 倒也不是辛屈对道德多看重。 而是,道德是用来润滑社会的一剂良方,更是统治阶级降低统治成本,凝聚人心的手段。 自己最开始的思想统一工作,也该重新提上日程了。 之前通过《神话》一书,将盘古引入,将昊天拉下来。 目的是为了弱化东夷信仰的泛滥,以及巫术横行,说到底就是用来对抗大邑商的过分迷信巫术的社会风气。 但很可惜,单靠《神话》还做不到彻底解决问题。 《宗法》、《礼法》、《道法》 三法并举,才能从行政制度上,解决巫术一流。 《宗法》处理家庭关系,用儒家的伦理范畴,就很不错。 《礼法》处理人际关系,用法家的律、儒家的仁、佛家的劝善,多条线并重,进行耦合。 《道法》处理人与自然,顺天应人,天人合一。 想到这里,辛屈拿出空白竹简,开始修补《礼法》与《道法》这两本书了。 不过辛屈才写了几百字,人就僵住了。 礼法要用法、儒、释三家的言论,那么用什么耦合在一起? 核心是什么? 礼?法?还是佛? 用礼,太柔了。 用法,太硬了。 用佛,太空了。 “所以,历史上是谁补齐了这套短板?”辛屈沉吟着,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高中大学,他就学了那么一些名篇。 仔细想来,好像古文要背诵的文章,通常是:论语、孟子、还有一篇荀子的文章。 “也就是说:粘合孔言与荀礼之间的,是孟义。” “但我是统治者,我肯定得选对我有利的。” “尤其是在自己明知道后续如果分封之后,可能造成的子孙后代之间的血缘单薄,进而引发诸侯动荡。” “那么最好的约束手段除了制度,还得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嗯,八德就不错。” 辛屈写上这八个字。 然后又想到了以前经常看小说的时候,讲解的三纲五常。 三纲:君臣、父子、夫妻。 五常:仁、义、礼、智、信。 “这些都是大纲,还得写释义。古代那是写了两千年,用了各种典故,才串联得娓娓道来。 自己等于是重头开始……那怎么解决…… 嗯……神话肯定不能写,那就写——” “寓言!” 辛屈想到了春秋战国的时候,某些人很喜欢写寓言。 然后可劲的往死里黑宋、郑二国。 那是独属于那个时代的认知作战,以至于直到现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宋、郑二国究竟被黑成啥样了。 而现在,机会给了自己。 “黑商!” 辛屈露出了坏笑。 一下有了主意。 他快速的想了一个主题:瓦解巫术! 巫术是什么? 有人说是将自然现象神秘化的结果,比如最开始的巫祭,是什么没人清楚。 但有这样一则故事,天打雷劈,树木着火。 于是人类知道了雷雨天时候,可以找到火。 那么这个时候,有守火的人,宣称只需要在雷雨天的时候,将一个人祭祀了,那么就能产生火焰。 又或者,有人发现燧石击打之后的火星可以点火。 但他为了让自己的部落发展起来,选择将这种现象神秘化,宣称自己是火神的部落,然后要求其他部落给他们进贡,并信仰自己的神灵,乃至最后献祭人口。 接着可以从他们这里分走一些火种。 每次火熄灭了,就得送来食物和人口,才能继续获得火种。 这样部落上上下下都能获益,进而成为神眷部落,于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火神信仰,不断编纂故事,将各种偶然出现的奇迹,套在自己的族人身上,进而演化成为宗教。 所以,在辛屈看来,现阶段的大部分巫术,其实已经迈入宗教化了。 低级巫术,并不是这样的。 低级的巫术,是将一切自然发生的现象,因果化、关联化。 最开始的时候,你是看到了雷劈木头,但当时如果你正在杀鸡。 那么,当木头着火的那一刻,你就兴奋的告诉伱的族人,你懂了。 雷雨天杀鸡,就能令神灵降下火焰! 于是从那之后,你带着你的部落,在雷雨天的时候,杀鸡,雷劈了木头,那就是你们心诚,没有劈木头,那就是大家不心诚。 所以,下一次的时候,多杀几只,还是还不够,那杀羊,杀羊还没有,那就牛,牛还不行,那就人。 于是,一层层递进。 最终,这套玄学不断印证到:将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用一根绳子绑在树上,然后在他身上插上一根铁棒,将会有极大概率诞生雷劈木。 就能取走火焰。 于是,巫术永远成为巫术。 而这,就是商族现在搞的祭祀套路。 第503章 亳商演巫 第503章 亳商演巫 第二天。 辛屈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兴奋的看着手中完稿的文书。 《亳商演巫》。 故事发生在商朝初年,这一天商族的首领正在苦恼西边有戎狄叛乱搞事,被劫掠了大量的牲畜和人口。 下边有人说要报复,要抢回来,有人说现在不是时候,等秋后大家粮食储备够了,再去找回场子。 于是,在犹疑不定的时候,一个被劫掠的商族的长老,听说首领苦恼这件事,便想着撺掇首领西征,抢回他丢失的牲畜。 因此他开始筹划,然后先是找到首领说,他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神灵传下话语说:他是咱们的祖先,他要我们报复回来,让那些外来的杂碎看个厉害,让他们下次不敢再来打他们。 但这个时候,反对出征的人说话了,说跑来劫掠咱们的部落,才跟咱们分家二十年而已,他们是杂碎,那我们是什么? 于是这个长老见糊弄不过去,第二天又是邀请首领来狩猎,又是将毒蘑菇做成汤给参加的人喝了。 所有人都嗨了。 就长老没有事,他趁着首领迷幻的时候,绑着首领,然后在他耳边不断的重复几句话,反反复复。 说已经分家的就不是自己人,他们是戎狄,他们该死,这是神的旨意,要相信长老,长老可是……巫!对,就是巫! 等到首领醒来,虽然疑惑自己手臂上的勒痕,但他还是响起了自己记忆中如同神灵一样的空灵声音。 在他的梦幻之间不断交融。 虽然好奇长老是不是巫,可他不敢问,生怕问错了。 之后,首领回去,长老已经收买了首领身边的仆,夜里也不断的碎碎念,最终将首领说服了。 他来找长老。 再一次见到长老,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扮,脸上画着别样的花纹,看起来又神秘,又邪恶。 然后他不等首领开口,就问出了首领来找他的原因。 首领一开始还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身边出了贼人?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老巫递上了一个碗,一把刀,不由分说就给首领放血:说这是能通向神灵世界的妙诀。 还说他刚才就是这样被神灵教诲,并送回来的。 最后,首领拗不过,放血了。 一开始确实来了感觉。 但不管长老怎么引导,首领始终没听到神灵的声音,于是长老撕破了脸,大喝他心不诚。 首领气急,要放血的是你,还说这样能就能看到神灵,你做不到,坑我一堆的血,还干我什么事? 于是首领要走,并且放下话,三年内绝对不信他的话,也决定不西征了。 这可把长老急了,不由分说就让仆人按住他,还说他肯定是放血不彻底,要是还不行,再来一碗白杆杆红伞伞。 然后,首领死了。 因为吃了白杆杆红伞伞,外加放了一堆的血,活生生把自己流干了。 长老慌了。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为了不被干掉,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先是收拾好现场,然后用首领的名义召集族人,说首领与他将一起将自己献祭给上天,来换取上天的示意。 为此,他们两人将会同时用自己作为祭品,躺在柴火上。 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火堆。 活下来的人,将会受到神眷,族内就得按照神灵的意思来办。 大家伙一听,还有这种事,也没多想,就跟着来了土台。 长老在进去之前,将自己的身体给下边的人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武器在身。 然后又很大度的表示,首领那么正义,肯定没问题,因此两人一起上台。 不过因为距离很远,大家都没看到首领已经被放干血了,人都动不了,全是长老在操弄。 最后,是长老带着首领一起跳进柴火,然后被点燃的火焰开始疯狂燃烧。 直到半个小时后,这个长老跑出来了,浑身大面积烧伤,但首领没了。 年富力强的首领居然死在柴火里。 这是什么? 这是天眷。 于是这个人,就被要被众人选做首领,但他拒绝了。 他选择首领的弟弟来继位,然后他成为了部落的巫,继续用占卜工作。 用什么占卜呢? 两只活龟,丢进去。 一开始先看哪只先爬出来,后来演变成看龟甲纹路。 这就是《亳商演巫》的故事。 不过还没完,既然是寓言,辛屈肯定要科普。 他用古人常用的传统的方式写道:“佚人言:血为人之精,失血一碗,人欲仙死;失血一盆,人已仙死。 菇繁复百万,可食不过百十之数,余者荼毒各异,轻者失神,中者游神,重者亡神。 俗语言:红伞伞,白杆杆,莫要砰,要命耶!选菇素朴多可食,但任有素者剧毒矣,因而食用不可生食,以火灼,以汤烹,熟透方可食。但仅已见素菇可,不曾见过者食之仍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长老为一己之利,不顾生灵死活,不顾二十年内分家旧谊。 一意孤行,诓首领放血,并强喂毒蘑菇,装神弄鬼,着实可恶。 以巫术而言其实,谬也! 治世须治人心,宇宙盘古所开,法则调理完备,星天周转,万物天然。 饶是天帝,亦不可于人间肆意妄为。 纵贯天地人三界分野,自有大功德者绝地天通伊始,各行其道,各安其分。 人本盘古精华所诞,万物之灵长,最是应当理清楚法则脉络。 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宇生,不为宙亡。 四时有道,五行有终,顺天应人,制命而用。 天命难为,人如沧海一粟,渺渺而行烟波之间。 故而人生当顺潮起,随潮是落,因时而动,应时而生。 逆天势而行事,非有大功德者不可为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故而亳商演巫,荼毒后世。 兄终弟及,父死子继而不成,巫兴昌而作乱,应己私而乱政。 余昔闻夏后与商联盟,自东夷而联姻甚笃。 今日亳商之巫为牛羊而背弃同族,亦照后世商汤背盟而亡夏桀之政哉。 今日背盟之祸,他日必自尝恶果!” 第504章 写史,是为了政治 第504章 写史,是为了政治 写完了书,稍微精修删改了一下。 辛屈就带着这些内容来找辛火。 此时的辛火,正在忙着编纂有辛氏的发展脉络。 写史,是为了政治。 就跟后世的时候大家自认炎黄子孙一样,眼下辛火正在忙碌修史的内容,也是为了正本清源,将三个祖宗全部统合下来,方便后续的族群融合。 毕竟有辛氏并不是单纯的邦国部落,现在的有辛氏更像是一个制度共识而形成的政权。 很类似苏联。 不过宗教上,大家各玩各的,但辛屈通过设立庙祝、爵位的方式,将大量的巫尽可能集中起来,引为己用。 如果不听话,收买几个人,暗中弄死这个巫,也是问题不大。 毕竟现在是什么时代?生老病死,太正常不过了。 但巫术和宗教,始终不能凌驾于神权之上。 辛屈这几年下来,几乎将自己塑造成“天子”形状,目的就是为了将绝大部分权利捏在手中。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计,还是为了氏族的强盛,在华夏这片旱涝频发的土地,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领导者,才能解决分配的问题。 不然真的由着下边撕逼,那真的就是按闹分配了。 真正的国家机器,永远不可能形成。 所以,太史令必须完成各个氏族起源的续谱,最后统统归于一个或者三个男人身上。 最终形成一个亲缘社会。 当辛屈找到了辛火,辛火从他手里拿过这篇《亳商演巫》之后,辛火因为老花眼而眯起来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眼前花糊的辛屈影子,让他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 “这是真的故事吗?” “不知道。”辛屈给自己弄了一杯水喝了起来,语气之中带着无所谓,“但太久远的历史,不可考。 古早的部分,只能用来服务于现在,但现在的部分,要清晰的记载下来留待后人观察。 尽可能客观。当然了,这卷只是故事,并不是历史。” 辛屈知道辛火最近在纠结什么。 有辛氏融合进来太多的部落,所以他整顿历史的时候,发现在同一件事情,附近几个部落的人名称呼不一样,对事情的看法也不一样,甚至还有彼此聊着聊着进而成为仇敌的。 太乱了! 根本就是滩烂泥,还得让本地的人,将各种结绳记事转译为文字,最后进行梳理。 更重要的是,要微言大义。 竹简太贵了! 所以辛屈只能让辛火写编年体史书,而不是写纪传体。 写完编年体,才能去写纪传体和国别体这两个类型的东西。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辛火身边一堆的巫在配合他,基本上都是没有其他要职安排的巫们。 他们也乐意参加史书的编纂之中,因为这样他们也可以将自己的小心思弄进去。 比如,将曾经他们而没打赢的仇敌,变成是他们杀光了仇敌,而被报复被迫逃亡的剧情。 当然了,编年体需要一个大脉络,辛屈不出意外锚点定在数个部落的巫传承中,所能相互印证的时间点。 有巢氏时代。 没错,有巢氏确实存在,不过有巢氏居住于南方的森林之中,是东夷部落的祖源部落之一。 那么根据现在的情况,辛屈敲定了三个共祖。 炎黄、东夷、蚩尤三个脉络。 至于蚩尤属于东夷还是炎黄,还是独立存在,辛屈想了一下,就把蚩尤定位为联姻之后诞生的融合存在。 处于东夷与炎黄之后的联姻产物。 因为一些不公正的待遇,而选择自立之后发展壮大的氏族。 同时,辛屈将自己知道的南方百越、西南百濮、西北羌藏、草原游牧、东北肃慎等族群进行了一个完整的脉络梳理。 称所有部落起源于昆岗。 女娲氏诞下七女,与其一道,共称为华夏八源。 七女被女娲送下山,分别通过各种神异事件,诞下子孙数百,各赐姓氏。 后来,女娲氏也下山,自称姚姓。 从此,女娲氏就成了姚姓始祖。 定下一个牛逼的女祖宗之后,辛火就开始通过各种族群的神话故事,来编写最符合人类发展脉络的通史,同时列举了一堆的姓氏 八大姓,也不是辛屈瞎说,而是现在北方各个族群之中,最大的八个同姓存在。 在这里,辛屈并没有将自己定的姓吹成女娲的姓,本来就是他创造的,这点脸他还是要的。 不过,姓的诞生,也意味着族群融合。 辛屈要求将姓,定为华夏族的首个融合姓。 因为除了姚姓之外,还有姒姓等各种姓氏的融入,现在的燕方代表了炎黄、蚩尤、东夷三个大脉络的融合。 在历史书上,肯定要大写的肯定。 没办法,谁让他提前了几百年,开启了这一场大融合? 不给他,还能给谁。 总之,三族脉络之外,就是对于族群融合的提倡。 华夏族的诞生,也将意味着华夏族的目标,是囊括皇天后土之下的一切部落。 只要是女娲捏出来的人,都是华夏族的一部分,他们不认,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但如果他们敢搞事,那就打。 打完了让他们朝贡或者滚远点,要是还想在他们打下来的地盘上生活。 简单,让他们归化。 从心底里开始沐浴王化,才能统合起庞大的族群。 总之,最高的两项——血缘融合与意识形态只要等这本通史中,关于辛屈如何创业的史书发布,就能搞定。 “来找火老,也是两件事。帮我看一下这玩意儿写得怎么样,然后看看你写之前的历史能不能用得上。 毕竟各家口述的历史都很片面,神神鬼鬼太多了,最好还是润色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问一下,关于我接受商王册封之前的编年史写完没? 如果写完了,我需要看一下,然后加点东西。” “这……”辛火微微皱眉,“你一边要我追求相对公正,一边又要往里头夹杂东西,就有点……” “放心,我加的东西,对于我最开始要求火老的东西,并不会冲突,相反只是更加鲜明的表明了我的态度。” 辛屈神情严肃道:“我记得,最开始开会的时候,我要推行爵位体系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们人力不够。 而现在,我们还存在这个问题。 所以,华夏族的融合,是必然的。 在编年史记载大事件的末尾,加一句宾服华夏者,方可王天下。 一句话,给后代定了性质,这样一来,也能在给子孙看书的时候,让他们明白,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称之为天下尊。 就跟我看奄商,他们现在还不够资格称天下至尊之位,四周太多不愿意臣服的部落,甚至在生产力上,我们十万人,比肩他们百万人不成问题。 由此可见,除了统合血缘亲族之外,还要完成对人类生产的发展。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没有资格自称天下之主,还是要警醒自己。” 辛屈略低凝重的说,中国错过了一整个工业革命而遭受的屈辱,那种岁月,也敲击着他的灵魂。 现在,他拉着有辛氏踏入了铁器时代,但远远还不够,铁器还没普及,生产力还没迭代,人口还不够,中国的核心汉地还没彻底拿下,各种各样的原因摆着,都在推动辛屈。 “我记得,你上次说准备给我些纪传,那么我希望开篇第一句写:发展才能缓解一切矛盾,不发展必死无疑。” 第505章 一年预算,一月花完?! 第505章 一年预算,一月花完?! 稍微给辛火加了基调之后,辛屈起身走到了门口。 马匹被赶来,道路四周都是行走的人。 很多人都在忙碌。 昌平作为有辛氏发展的第一站,城内的民居都是带院子的。 所以,院子里能看到各家自己种的菜,一些长大的树。 有的是枣树,有的是桃树,还有的应该柿子树。 同时能看到树的不远处,鸡鸭在刨土或者吃石子、还有好几条到处撒欢的狗。 很典型庭院经济。 城外的土地,是为了生存,而庭院内养的鸡鸭鹅犬种的菜、果树,则是为了生活。 土地私有化的最后一步——自由买卖,燕方还没迈过去。 至于原因为什么,很简单,因为现在不缺土地,只缺开垦过的土地。 虽然自由买卖看起来很爽,但爵位制度摆着,高位压低位现在都时常发生,更不要说之后没有了自己和可能逐渐丧失约束力的律法。 所以,有辛氏直到现在都是分配土地给他们,给他们划定了界限。 你只能在这个界限内开垦,界限之外的仍然属于有辛氏,如果你敢越界,那等待你的就是罚款,夺爵。 在这个爵位就是一切的制度框架下,对土地买卖的限制,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其实在推行的还是封建。 只是将大封建领主,划成了小封建主,并且勒令小封建主形成村社、乡邑,由朝廷选拔有能力或者品行不错的人,下地方担任县级官员,督管本地生产。 差不多就是基层自治,县级直管,然后赋税一路送到朝廷,完成一套中央直辖的二元一体的政治制度。 所以,中央对于地方土地的支配权,就是中央是否有钳制地方的筹码之一。 毕竟农耕社会,土地就是一切的财源。 “屈!等一下!” 辛屈刚要上马,辛火追了出来。 “怎么了?” “这个,伱看看。”辛火递给辛屈一卷。 辛屈打开看了一下,一下子僵住了。 “很贵吧。”辛火也显得无奈几分,“我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总之,这个缺口肯定要想办法补上。” 这卷其实就是账单。 年前辛屈拨付给辛火的资源,刚从年关出来,就被花完了,不仅如此还赊欠了不少。 要不是赊欠的对象是这些巫,巫们知道辛屈对于这套史书的重视程度,也知道辛屈肯定不会赖账,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给得这么痛快。 “刚才你来的时候,被你写的那篇镇住了,差点忘了这茬。”辛火神情严肃的说,“而且你之前还提过,准备多刻一些,所以之后的价格肯定不止这个。” “好了。我明白了。”辛屈放下竹简,“之后我会开始造纸,然后来解决这个问题。” “啊?”辛火疑惑看着辛屈,“纸?” “没错,就是纸。”辛屈捏了捏手中的竹简。 这里头的巫们肯定是有赚的,但赚多赚少,就看各自的良心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现在用的资源明显就是超额的了。 不能继续用竹木来解决记载的问题了。 否则,一套史书十万字写下来,估计都得几千卷。 更不说现在不断整理的其他资料,这些都是真的烧钱!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造纸,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没有钢铁,没办法快速打碎木头,那么生产成本将会可怕无比。 而现在…… 果然,除了一些基础化学,物理上的东西,都是一步一个脚印。 “回去告诉那些借款的,我会折成钱粮充在他们的账目上,让他们不用担心后续的生产。 之后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辛屈拨动战马,带着轻骑快速离开了昌平。 没错,现在的辛屈,已经不避讳开始展露马匹的马鞍、马镫了。 敌人就算学会了又怎么样。 没有铁,质量也就那样。 “北伯,咱们去哪里?”青岩问道。 辛屈听到他的话,沉思一下说:“先去平谷的铁厂看看情况。” “是!” 众人一行百余骑,飞速的掠过道路。 路上很多往来的车,都显得很羡慕的看着辛屈他们的骑兵。 不过伴随着旗帜闪过,不少人吓得低头。 北伯的旗帜,也就意味着现在是整个燕方最有权势的存在在其中。 路上过站休息的时候,一些长老看到了辛屈,都得亲自来见辛屈,然后送上最好的食物,还带来了本地不老少的人一起来看。 虽然不如历代帝王出巡的架势,但现在燕方的人口就这么多,一下来了半个村乃至一个村的人,那都是严重侵占劳力的行为。 不过再想想现在的时间,距离春耕还有一个月,辛屈也只能作罢。 这会儿,家里有奴隶的都闲一些。 不过辛屈还是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一下本地的情况,亟需解决的又有什么。 回头他记下来,统一进行规划。 本来一路上走下来也没什么。 但来到了顺义邑的时候,本地的一个户主就对辛屈说:“我想种粟,但社长硬要我们都种芋头。” 这个社长就在驿站里陪着,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北伯,咱这也是为了社里的粮食储备而做出的调整。 他家地可是水田,让他拿一半出来,多种一些芋头,然后让他用芋头去跟其他村人换,他也一样赚,但他不愿意,我磨破嘴皮子说了好久,还许诺如果芋头他卖不出去了,我兜底,他才算是答应。 但现在……怎么一到这里就变卦了!” 这个社长也是很着急。 辛屈看他俩这模样,微微点头说:“你说的我知道了,律令里写的是,除了北伯需要协调族内的生产,才能进行强令之外,其他的是不准的。 你愿意种粟,那就去种,我们是不会管的。 毕竟地里的产出,决定了你们未来的爵位升迁,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个人终于笑了。 但社长脸色就惨白了几分,不过辛屈对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 年纪不大,十五六的模样:“几期生?” “三期。”社长赶紧回答,“我叫雾生,只读了三个月的书。” “可以,三期的学生我听说过,学习成绩好的太多了,你读书三月就能懂得怎么协调生产,进而产生利益最大化,这一点上我是认同的。 但记住,不要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很有想法。 所以我对你的建议是,将愿意跟你进行协调的人,组成一个生产小队,然后将劳力使用最大化,尽快完成多余土地的开垦。 或者水渠的挖掘。 记住,每个社的土地并没有明确的边界,社不是村,村是各家的氏封,而社隶属于整个燕方。 燕方多大,社就能多大。 但如何用水,如何协调,这都是你们这些基层社长要实践的。 未来,有辛氏人口上涨之后,很多社有可能会增筑成为邑,邑也可能成为县,说到底,还是靠你们的努力。 现在我定了三年搞生产,生产是你们的任务,所以不能只盯着现在已经开垦好的土地,那些待开垦的,未来要分配给社内新组家庭的,都是你们的任务目标。 所以,要学会,挖掘所有人的最大生产力,要学会动员,而不是强令和利诱。 既然你是社长,就是领头羊,一个社内的生死,都在你的抉择之中。 但同时他们也是自家土地的主人,主人感觉自己的利益可能损害,而不想跟进的时候,你要做的不仅仅是劝,更要拿出成绩来说服大家。 好了,就说这么多。 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大家能信我,是我当行人的时候,积累出来的。 所以,积累、建设、发展,都需要协调出一个轻重缓急的,现在最大的重点是春耕,开垦可以放在夏后,种一季来来解决第二年夏季的收获,实在不行还可以当牧草用来饲养牲畜。 还有芋头这玩意儿丢自家庭院的污水沟边上就成,庭院种植也可以产生一定的收益,这个办法我现在交给你。” “明白了!” 第506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一) 第506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一) “北伯,今日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 送走了这些人之后,之前那个社长,还是跟着县里的官员来道歉。 “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辛屈并不在意,之前他也是被滩他们各种质疑。 直到一连串的胜利出现了,他们才开始选择不去质疑自己。 这都是需要时间来展现的。 总之,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如果有,有些事情就不是永远无法解决的了。 稍微交流了一二,辛屈又听了一下他对于接下来的乡村治理发展想法。 然后指点道:“村社治理,永远不可能逃脱三个关键。 第一,自给自足,不管是村,还是社,首先要保证的是你们在本地的生活可以满足的同时,也能不会影响到其他村落。 当然,当我设立县级行政单位的时候,就意味着遇到了天灾、洪涝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保证大部分人的生存。 所以,一些处于开发阶段,蛮荒阶段的地方,肯定不能立刻用上,但我能给你们提供的自然是武器装备和必要的时候,对可能渗透进来的蛮夷,进行打击,进而保证你们处在一个安全的生产环境。 第二,是交易问题。受制于现在的人口规模和农耕方向,我不可能大规模的鼓励商业,所以能拿出来交易的东西和地方,无非就是伱们生产农作物,我这里生产更好用的耕具,互通有无,让你们能更好的开垦,繁衍后代。 第三,就是最关键的伦理问题。 社不是村,村是以士大夫为首的优先婚配的区间,士大夫天然占有村内绝大部分的生育权,所以发展个两三代人,基本上每个村半数以上的血缘,都是士大夫这一脉的后代。 而社内要落实同姓不婚,降低畸形儿的诞生可能。 同时要做好卫生,牲畜要和人类生活,有一定的距离。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有空多砍柴储存,冬天咱们这里还是蛮冷的。” “明白。” “你们也差不多。”辛屈看向其他官员,有长有少,少的多是从学校里出来的,但长的普遍是各个氏族推举出来的人。 也就是各个氏族的代言人。 现在,村社、乡邑的划分明确。 村是大夫们的地盘,乡是卿们的地盘,县则是卿之上的存在才能册封的。 就连辛屈现在也只是北伯,所以唯一一个少卿,也只是耜大股。 所以直到现在,辽阳少卿耶律氏更多还是一个空头衔。 是为了未来辽阳扩张之后,才进行册封扩张的预留空间。 总之,为了氏族的发展,郡国并行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几方人交流完了,辛屈终于起身。 他们赶到平谷的铁厂,正好天黑了。 不过并没有感觉到冷风呼啸,反而是感觉到了热浪在席卷。 不少人都把自己身上的皮毛褪去一部分,省得被捂出痱子。 “北伯!” 看到了辛屈,本地的主管赶紧上前来。 “涛熬可在?” “涛熬大夫正在铁官司衙门处理一个偷窃案件。” “偷窃?” “是!”这个主管毕恭毕敬道,“有北方令支氏的商贾,花重金,让本地的铁官司工匠偷窃钢铁回去。具体因由并没有公布,所以属下也不敢罔测。” “好,你们继续忙,我过去看看。” 辛屈微微颔首,他是很清楚钢铁一旦开始普及,一定会被各种势力盯上的。 但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早就开始了。 而且这种事情只能隐晦处理,不能明着来处置,否则跟令支氏的蜜月期,只会很快结束。 在承德方向的道路信息还没摸清楚之前,自己不能直接撕破脸,更何况就算撕破脸了也没用。 不见得就是无终麋的安排,更多可能是下边的部落自己搞的事情。 这个年代,自主性强的部落太多了,血缘分封才是绝对的主流,所以不能用现阶段有辛氏的政治制度,去套所有的部落。 来到了铁官司。 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各种惨叫。 “说!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如果不说,当心株连!” “大夫,我都说了!对方只是以前部落里经常跟我们贸易的行人,他们也只是希望我们弄铁屑回来,然后当我们熔铸之后,将东西卖给他。 是我鬼迷了心窍,这才想着偷拿一块铁锭的,结果被烫出声……” 涛熬刚想发作,却看到了走进来的人,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行来:“参见北伯!” “嗯,我听说了传言,不过具体案情还不知道,与我讲讲。” 辛屈一边走上去,涛熬一边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人,偷窃被抓。本来只是以为他想要打造工具再去卖,毕竟他有一个做铁匠的兄弟。 但仔细调查过他那个铁匠兄弟才知道,他们往常确实会将沾在鞋子底的铁屑刮下来,然后重新熔铸,变成一个小铁球,然后再把小铁球掺杂在铜器内。 铜器因此会变得比较硬。 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铁需要很高的温度,才能锻造,而且只是通过铁屑的收集,效率很低。 但是铁属于管制物品,持有大量未经打造的铁器,按照咱们最新的规矩,是要株连族人为矿奴的。 所以大家都不敢乱来。 也没暴露。 甚至他那个兄弟一口咬定,这件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听他大哥说,想要凑一点铁,然后打造成锄头,用来翻地更快。 但还没见到铁,就被逮起来了。 经过之后的问询,发现是这个人跟令支氏的一个行人做了交易,对方对于铁很感兴趣,并且开出很高的价格,希望能拿一块还未锻造的铁锭。 但这个明显不对,毕竟铁需要的温度很高,我还是认为,是对方想要窃取秘方,因此才……” 涛熬很谨慎,但辛屈听罢之后,顿时明白是怎个说法了笑道:“倘若有办法驯服铁的话,北方的燕山之间,是存在大量铁矿的。 但你要考虑到,令支氏冶炼技术的发展程度。 他们到现在普遍使用红铜,或许在他们眼中,铁和铜一样,可以用不同的温度来解决的。 冶炼不了,锻打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是费劲。” 落座之后,辛屈还是选择支持了地上跪着的人说法,然后说道:“话虽如此,但你可想要戴罪立功?” “愿意!愿意!”这个家伙连连点头。 这件事北伯辛屈都看到了,要是他敢说一句不,现在全家人都得完蛋。 而且机会也难得,有辛屈这句戴罪立功,他的活路也就有了。 “好,接下来一段时间好生安养,先把身上的伤消去了。然后配合涛熬,将这个家伙诓进来逮住。只要抓到人,你的爵位冲抵,贬为庶人,可以不废你为奴。” “谢北伯!”这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为奴还是为庶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第507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二) 第507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二) 晚饭的时候,辛屈也没单独支一桌,而是去了食堂。 还真别说,这里头的菜色是真的丰富,铁锅的应用,也让油脂这样的奢侈品,一直在锅里翻腾出各种炒菜。 荤素腥齐备,滋味都很不错。 不过因为是糙小米,所以入口的时候,不如辛屈经常吃的舂米,还是有点剌嗓子,只能喝点咸鱼汤润润喉。 接着,辛屈选择去观看一下冶炼的场景。 看看产能。 毕竟咸鱼汤是真的咸,这玩意儿是给准备上夜班的工匠准备的。 长时间处在高温高热的环境里,流汗速度飞快,需要补充大量的盐分,所餐饭里头的咸鱼,就是补充盐分的宝贝。 反正现在咸鱼挂了一堆,需要干重活的地方,辛屈都是协调配给的。 早点吃完了,还能省储藏空间,将更多可以保质期更长的谷物,保存下来才是正道。 走进一个屋子。 屋子的墙壁是一米二左右的厚度,屋子里是三座冶炼用的砖土结构的炉子,烟囱直接到外边,所以这里需要两三个人同时在内和外。 之所以加屋子,那是为了保证在冬天的时候,炉子不被寒风和冰雪过分吹拂,进而降低温度。 保证在一个合适的区间方便冶炼,进而节省燃料。 所以在屋内的人,那是天天跟高温交流,冬天的时候出来外边站冷,进去里头站热,不可谓不是冰火两重天。 总之,稍微逛了十几分钟,辛屈就受不了走了出来。 而更多的工匠还是需要一直留待,有的甚至要干一辈子。 也幸亏屋子内还是有一定的通风口,就是比较靠上边就是了,不然在这里头能被闷死。 “产量现在如何了?” “大体一天能出铁水五百斤。” “可以。”辛屈难得露出了笑容,“第二期工程,今年秋后开始忙活吧。” “是!”涛熬应着。 第一期工程的高炉产出,是被辛屈定在一天五百斤生铁,每年能出个十五万斤,那就算是成了。 但十五万斤的生铁能干啥? 一个标重的锄头,一斤半,一个犁头两斤半,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农具,更不要说一把菜刀也要七八两。 整套加下来,再加上损耗,一整套下来二十斤才可能止住。 十五万斤还只是生铁,还需要精炼一二才能作为百炼钢,现阶段的损耗率,只能被控制在两成,也就是百分之二十。 十五万斤真正能用的就十二万斤。 相当于,只能完成六千套的农具普及。 这还是只是农具普及。 有辛氏这边,还有修路、挖河、开矿、建设、还有其他各种木质加工厂的零部件。 都是钢铁去弄的。 一期工程根本不够用,至少需要两期,才能勉强现阶段的生产生活。 之后如果对外扩张,还需要更多消耗。 交代了一下这边的生产,辛屈就去了一个铁匠铺,将自己画的简易图纸交给打造技术最好的工匠。 造纸需要使用大量的木头,辛屈要造的是便宜的纸,而不是宣纸,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木料,只是适合打碎的木头碎屑。 所以,辛屈决定,采用明清成熟的竹纸的制作方案。 首先砍下竹子置于水塘浸泡,使纤维充分吸水。 然后将他的锯木厂里的锯末,再加上树皮、麻头、和旧鱼网等植物原料捣碎。 这一步需要的工具很多,不管是柴刀,搅碎东西的搅拌机,都是用来处理的好东西。 其次,把碎料煮烂,使纤维分散,直到煮成纸浆。 煮料的时候,最好是用大石头压住,有助于完全煮烂。 而这个,需要造一口大锅,铁的导热是最好的,延展性也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其三,待纸浆冷却,再使用平板式的竹帘把纸浆捞起,过滤水分,成为纸膜。 而竹帘更是需要刀具去砍伐竹子,然后还需要篾匠。 其四,捞好的纸膜一张张叠好,用木板压紧,上置重石,将水压出。 就跟压豆腐一样,将之压到半干 就能上最后一步,将纸膜贴在炉火边上烘干,揭下即为成品竹纸。 大体的方法就是这样,但需要解决几个问题,那就是原材料的配比、纸膜的厚度、最后成品的吸墨能力。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加入多少的碱性矿物,才能解决纤维胶质的脱离问题。 这都需要时间。 所以,趁着现在自己有空,辛屈还是决定先把工具弄出来。 “搅拌破壁的东西,需要能被水利传动,否则单纯依靠人力,太消耗时间和精力了。”辛屈指着自己的图纸说,“因此,钢给我上最好的,这样才能节约时间。之后我们再看着改良。” “然后是这口大锅,比咱们常用的最大规格的锅,直径再大一半。” “灶到时候再重启。” “然后我还得去找造纸的位置,以及设计新的排水河道来配合使用。” 辛屈微微皱眉,不断的思考自己要调整哪条河流最合适。 毕竟地图现在都被他记在脑海里,一期工程基本要搞定了,只能从二期工程之中下手。 但下手也是有讲究。 既然需要用大量的水利,那么水流一定要急一点,同时上游要至少两三个水库。 这样水轮传动的时候,自己的碎木机才能用得上。 同时这个上游还能直接充当浸泡池。 毕竟竹木需要沤,沤久了才能提取出纤维来。 就跟用麻纺织一样。 麻也是沤出来的。 这样想了一阵,辛屈知道去哪里了。 “武清河段!” 打定了主意,辛屈便在此间下榻,然后开始思考怎么用机械来省下大量人力。 写着写着,他突然停下了手。 莫名感觉到恍然。 “难怪小国寡民的时候,四周如果处在战国,那么国家发展无比迅速,原来都是被逼的!” 人口不够,代表人力资源不足,那么只能想办法凑人力来弥补缺口。 要么对外扩张掠夺人力,要么对内挖潜压榨人力,再要么就是改进机械,取代一定的人力。 自己现在做的每件事,都是在进一步的解决人力缺口。 但还是有很多需要人的地方。 人口还是不足,还得想办法解决。 鼓励生育的方案…… “生育两子女之后,每多生一个,奖励一级爵位好了?还是三个之后再奖励?” 第508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三) 第508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三) 第二天,辛屈是顶着黑眼圈出面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生育奖励政策该怎么弄。 单纯的奖励粟米,这个花费就太高了,毕竟土地单产有限,如果由他来投资,那头几年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有这个花销,不如拿来投资基建。 毕竟农耕社会情况下,生育意愿从不会太低,自己的奖励政策,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提提速,并不能改变大环境。 所以,经过一晚上的思考,辛屈决定将这笔钱,作为教育的经费,用来加速族群的融合上面。 制度优劣从来都是相对的,真正能统合天下的,永远是血脉、共识。 血脉这一块,燕方是先天的劣势,因为融合的族群太多,有辛氏的各个脉络,已经不是十万人的主流族群,而是十分之一的规模而已。 等于,没有主体民族。 那么就必须在制度的基础上,增加融合深度。 之前让辛火写的历史,也只是这方面的一点解决方案,但还是不够。 还得联姻。 那么自己可能得带头了。 辛屈微微皱眉,这个时代的女人普遍腱子肉健硕,而且很多的女子初婚之前就可能存在性行为。 哪怕到了明清时代,大量的鼓励生育的年纪,被定在十四,这就是一个为了人口恢复所做出的妥协。 现在他虽然上调了结婚年纪,但普遍只有贵族在遵守,毕竟对于贵族来说,正妻可以晚点来没关系,反正到了年岁,家中女奴挑几个品相好的,当通房丫头,问题也就解决了。 但普通百姓不能这样做。 因此,自己要不要也学历史进程这么弄? 联姻而已,只要同房年纪往后安排…… 但这个又有新问题。 后宫怎么整顿,用宫女?还是太监?还是不用? 到头来,还得筹划。 想到这里,辛屈决定,先让人放风声,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闻着味儿来。 真要联姻,也等明年开始对北平城的规划之后,再做打算。 放下了心中的焦躁,辛屈来到了铁匠铺内,继续跟匠人研究改进方向。 就这么一晃五六天过去,之前挨打的人,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他这天被叫起来,说是有个令支氏的行人正在到处打探他的消息。 已经好几天了,对方准备回去了,所以让他出去见见,先看看情况。 这样一来,这个匠人总算将这么多天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终于等到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要不然一旦被发现他没用了,那北伯许诺的待遇,也就消失了。 他的家人还得被株连。 很快他来到了市场,一瘸一拐的。 正在跟有辛氏官商谈生意的流春震惊的看到这个大摇大摆出现的人。 为了弄清楚怎么回事,他赶紧结束交易,匆匆谈了个价格就回去了。 后半夜,工匠才被流春的人秘密带到客栈里。 一见面,流春赶紧起来,让手下去四周观察警惕别被跟踪。 然后才来问这个工匠道:“戊雪,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没被跟踪吧?” 戊雪看问询他的人微微摇头,这个时候去四方观察的人回来。 确定没有人寻来,流春登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才道:“怎么回事?真的是摔的?” 戊雪一看不好糊弄,便叹息了一声道:“咱们的生意可能得停一段时间了,上次我弄铁锭的时候,被抓个正着。 幸好当时我急中生智,说是看到铁屑,准备拿出去敲了敲,这才只是挨了一顿板子,而不是要宰了我。 不然,现在你们就看不到我咯!” 行人流春闻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道:“那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你再下手。” “这是自然。”戊雪微微颔首,“不过,伱们真的不急吗?我倒是很缺粮食。” “缺粮?”行人疑惑看着他。 “对!就是缺粮!”工匠戊雪也没瞒着,继续说道,“你也晓得,咱们的燕方最近的粮行政策,这可是相比较往常三成乃至以上速度的抬爵。 我虽然是工匠,但不代表我家人是工匠啊! 工匠的活,苦也累,还动不动就挨板子,也没多少赚头,还不如人一年耕种来的赚。 所以,我的想法是赶紧抬爵。 只要储蓄足够,接下来有一场战争,我就能将家人的爵位抬上来。 安心生产生活,不就成了?” 听罢,流春更是安然了不少,毕竟想要抬爵,基本上就是每个有辛氏籍的人,正在努力的方式。 爵位抬高,不仅土地变多,隶也变多,妾也变多,这样子嗣也能昌隆,子嗣一多,家族传承的概率,也就能被不断拉高。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两件事,吃饭和繁育。 辛屈的道德礼法还没普及下去呢! 所以现在的燕方,其实还算是赤裸。 不过也比南方的商稍微好点就是了。 “那成,咱们再掐个时间,我回去筹备粮食给你运过来。” “放心,下次一定能给你弄出来,不过要快。北伯前几天路过的时候下了命令,要打造一些机械,需要调用很多钢铁。 而调用钢铁的过程之中,损耗就是咱们的机会。” “果真!那你能知道北伯要弄什么机械吗?图纸能弄来吗?” 流春眼睛明亮,显然对于钢铁,他更在意那些机械。 “咱因为伤了,所以没听到。不过我是工匠,铁水怎么调配,最后还是得在咱手里流过到到时候知道配方和图纸,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戊雪手指在身前搓了搓。 流春知道,这个家伙要意思意思了。 便轻咳一声说:“粮肯定不是问题。不过,你也知道,你们有辛氏对于粮食的进出审查太严了。 真要给你从水门关运到渔阳集市来,那这个价格,还不如拿铜币,来的得好用。” “铜币吗?也可以。” 戊雪大喜,他之前还愁怎么先把他们扣下来呢!现在,不就是钓鱼执法的好时候。 要知道,有辛氏内部的铜币普及率很低,绝大部分都是从西边流进来的。 只是民间自己在用。 所以一个几乎生活半径被封闭,一个月只有那么几天能出来几天的人,是怎么弄到铜币的? 这玩意儿,价值可不菲啊! 于是,铜钱交易完毕,双方签订了新的木契,然后目送这个家伙离开后,又派人跟着调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情况之后才安心歇息。 可谁曾想,后半夜,一伙人敲了门。 “谁?” “衙门巡捕,林槐。” 家里临时改了过年计划,准备回老家过年,所以原本打算大年初一再码字的可能就没了。 现在正在收拾东西赶回老家,明天还得清理老家的居所,能更新的时间就是晚上了。 所以,尽可能保证接下来到初六之前每天一更,初六应该会返回来,到时候恢复正常更新。 感谢大家支持。 也助大家新年快乐。 第509章 铁官司的盗窃案(四) 第509章 铁官司的盗窃案(四) “衙门巡捕?”内里众人尽是疑惑。 他们也没报案,燕方的巡捕衙门怎么来了? 只有流春察觉了异样。 “什么事情?”流春继续开口问,语气中带着恐惧与不安。 “例行查房对账,出来。”林槐的声音大了几分。 流春冷汗一下子溢满了身体。 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毕竟刚刚才做了点在有辛氏内可能会被杀的事,现在人就寻来了。 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查房? 但,转念一想,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不开门,那就是心里有鬼,燕方对走私查得很严,毕竟走私损害的是上上下下所有燕方包括奴隶在内所有人的利益。 辛屈可是规定,正常贸易之中,所产生的税收,有相当一部分是要落在建设当中。 奴隶们也是靠建设过程中,换去更多食物,来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衰弱。 不然,最后奴隶们连翻身的机会都会没有了。 其中盐粮酒铁等等物资,都是被严查的。 再加上他现在呆着的地方可是燕方地界,在燕方,哪怕是小路,也是住满了人。 想要悄无声息跑出去,很难很难。 所以,纠结一二,流春还是咬着牙推开门。 “我是令支氏行人,有什么事情非得查房对账?难道不知道我一直住在这里吗?” 林槐直视眼前的家伙。 开门见山第一句就是细节。 我是盟友令支氏的行人,我一直住在这里,还需要调查什么?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到时候闹出外交事件,你看着办。 毕竟辛屈令支氏说到底还是盟友,为了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辛屈提出了互派驻留使者,来全权处理彼此族人在友方部落的外交问题。尤其是经济纠纷和杀人事件。 如果林槐回答不对,只怕这个家伙就会趁机搞事,甚至影响燕方接下来的声誉。 所以林槐的眼神一凝,语气之中带着平静道:“只是例行检查,现在我们来盘一下路引信息。” 流春缓缓颔首,让人将他们的路引取来。 路引递交,客栈的登记也弄上来。 紧接着,有一个流春下属的人,左摸摸右摸摸,愣是摸不到他的路引。 几乎是一瞬间,流春这边都感觉到了不妙。 “路引!”林槐的声音更多了几分冷厉。 流春眉头直跳,赶紧回身喝道:“怎么回事?” 这人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不知道啊!我明明随身带在身上啊!难道是掉了?” “快找找!”流春冷汗都下来了,按照燕方这里对于路引制度的严苛把控程度。 路引捡到,你要么丢了要么藏起来,再要么将路引上交巡捕,要是拿着路引去跟失主要钱,就是勒索。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价格低了徒刑,价格高了死刑。 所以,流春又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巡捕这里找到了他们的路引,目的是来逮他们去处罚金。 毕竟路引可是最大的身份证明,如果他们的路引都没了,那就是逃奴身份,任打任杀。 不过如果是这个可能,那他心也就稍稍放下。 只要不是因为那张木契就成。 “好好想想,掉在哪里了!” 看这个家伙如此不省心,流春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这人憋红了脸,急得团团转。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大声说:“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去过几个地方,说不定路引就在那边。” “带他过去。”林槐没有为难流春,几个人带着他离开,只要能找到路引,那么也就没事了。 流春稍微松了口气,接着其他人路引一一检查完后,林槐拿着流春的路引说:“伱去过平谷?” 流春心头一紧。 平谷,那可是燕方的重要地盘,但也是分内外的。 外部是市场,能买到很多的矿物。 “我只是去平谷淘矿石和小匕首,这是被允许的。” 流春平淡解释道。 林槐微微点头,一般情况下,没有中枢和辛屈签署的手令,一般人很难进入真正的核心。 至于外围的集市,也是用来搂钱的。 一些打造出来的小匕首,不见得都是铁质的,还有不少是青铜的。 所以每个月有一天的时间,允许外边来客去赶集。 算是对大规模冶铁成本的一种回笼方式。 林槐点了点头说:“你也没问题,就等着最后的消息了。如果找回来了,我们会收队。” “啊?要是不成呢?”流春佯装疑惑。 “那就请你们暂住几日,等我们这边对接了你们的驻留大使后再说。” 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流春心冷了下来。 他虽然是行人,但并未跟上边报备就来了。 虽然他们现在权利还是不少。可是南边的燕方都在收权,他们这些行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强盛,一般情况下,必须听命雨无终麋。 毕竟无终麋才是辛屈决定交易的对象。 他们这些部落,根本不会因为一两个行人,从而得罪辛屈和整个燕方市场的。 少了燕方的交易市场,他们靠什么赚取大量的资金骄奢淫逸? 所以,流春算是看出来了,对方之所以不疾不徐,根本就是跟他周旋,想要借口其他理由讲他关押,到时候还不是怎么炮制就怎么炮制。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出去的人回来了:“只找到了被烧掉了半截的路引。还是需要第二次的交涉。” “什么!被烧了?谁干的?居然敢这样害我们?你们燕方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流春大喜,趁势而吵。 结果话音未落,就听到边上有人:“事情明了,是你们的人掉了,然后奴隶扫街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加之今天是集中焚烧垃圾的日子,所以是被奴隶当做枯枝败叶,集中去了垃圾堆焚烧。 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已经少了几刻了。说到底,还是你们的人粗心大意,致使路引受损。” 林槐一听明了,拿出一片竹简写起来:燕元年正月初九,查渔阳集市客栈,发现xxx丢失路引,现依律令,监督重置路引,依令批七日留待。 渔阳集市巡捕衙门印。 捕头林槐私印。 指纹签押。 接着递给流春:“那么,签下名字,按下指印,之后等待七日我们复核你们的经历,制备完新的路引,你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接过竹简,流春心里压力好大! 要是被细细调查,那他暴露的可能性,可就大了! 但没办法,因为这些燕方的官员,多数不会管你什么想法,公事公办是他们的特色。 只能硬着头皮签下,然后陷入煎熬之中。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第510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完) 第510章 铁官司的偷窃案(完) “总算将这群人看管起来了。” 林槐松了一口气,要是让他们跑了,那接下来自己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了。 不过听到他这么说话,边上有人提醒道:“头儿,还是要小心,万一他们之中有人选择潜逃,那怎么办?” 林槐神情严肃,想了一下说:“那就安排人盯着,别让人给我跑了。” “是。” 几个人动了起来。 而此时的屋内,流春一直在走动,神情十分严肃和紧张。 居留七天不算什么,但问题是他担心被查出来他的动作。 有辛氏虽然欢迎商贾之事,但也严查商贾带进带出的东西。 这些年接触下来,流春早就发现有辛氏跟寻常部落的不同点。 那就是相对严苛的律令管理,以及对于外来势力的审查态度。 如果被发现自己有意图偷盗铁的话,不用想自己绝对会被杀。 哪怕是行人。 更重要是,他并没有通信给本地留驻使者。 按照有辛氏的要求,所有跟有辛氏结盟的部落,都要进行双方互派留驻使者,以方便对接双方的事务,以保证双方利益。 按照无终麋这边的要求,他是应该一到有辛氏境内,就得派人寄信,有辛氏这边有驿站,只要给钱,就能送达。 告知此行目的,好方便登记和后续的运作。 现在自己就算想要发,也不是可以,但一定会被严查通信。 要是自己透露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命肯定是没了。 “主,外边看了一圈,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 有侍从回来,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一听到这话,流春的脸色瞬间凝重。 完蛋!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不能久留于此,必须想办法逃离。 “先等等!他们应该是还没有关键证据,再等等。” 流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让所有人保持正常生活状态,等时间。 三天一晃而过。 流春喝了杯茶,突然有一个鬼祟的家伙出现在左边坐下:“我家阿兄让我来的,白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流春微微挑眉,放下茶杯,手指拨动杯中花瓣,轻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四周都是巡捕?” “怕他们干啥?又不是这里交易。”这个鬼祟家伙轻咳一声,挤眉弄眼,“出城有一座十里亭,那边的驿站里,我家阿兄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 流春点了点头,这个人要了一壶牡丹花茶,然后喝了几口,就快步离开。 有辛氏这边的花茶,滋味都是不错的。 流春也停了杯子,久闻辛屈对于吃吃喝喝十分上心,这几天为了平复心情,每天都点了茶水,一天一种茶色,吃喝不愁,倒是心宽体胖了不少。 回到房间之后,左右靠了上来,小心的说:“那个人来的时候,外边有人盯着。” “得七八个人。” 几个人快速交换了一下他们看到的画面。 流春手指摩挲着下巴:“看来,对方是准备将我们引到外边抓起来,防止在城内闹太大。” “那咱们……” “终究是有令支氏的身份庇佑着,他们不敢乱来。”流春微微摇头,“燕方现在地盘太大了,北伯屈更是北地无冕之王。 但他也不可能现在就挑起与令支氏的决裂,否则令支氏也一定会投靠南方的大邑商,成为牵制有辛氏的力量。 所以关于我们这件事,动静能小,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过我担心的还是他们会用意外的方式处理咱们。” “您是指……”一个侍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出城,咱们就不安全。”流春颔首,“但不出城,咱们也不安全,等路引来了,咱们就得走,否则……” 流春叹了一口气,有辛氏这边的规矩太多了。 如果不走,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坚持多久。 指不定哪天就得被下狱。 到时候一样会被秋后算账。 所以,逃离是一定的。 “路引到了之后,咱们直接去他们的陷阱,想要拿我们,就必须将赃物给我们备齐。 到时候弄到了东西,咱们立刻逃亡。” 流春下定决心:“准备好干粮,这几日多买他们的饼,不要全吃完,带回来。” “是!” 众人纷纷开始行动。 虽然,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于是,又等了几天。 路引来了。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林槐批了解禁,“有劳配合。” “应该的。”流春微微一笑,“北伯不是一直常说,入乡随俗,遵纪守法吗?大家是能做生意就做生意,谁也不想闹得不愉快嘛!” “哈哈,确实如此,那么诸位若是要离开现在就能走了。” 林槐招了招手。 流春告辞,接着带着人出门。 直奔大道。 至于大道之外的地方,他们不是本地人,不能随便乱跑。 如果跑出主干道被抓住,那就别怪他们将他们当做奴隶处置了。 哪怕有路引,只要不在主干道上走,没人会将他们当做人,地方上对于奴隶的需求,一直没有降低。 对路人的袭击,近来也是时有发生。 因此他们立刻奔着目的地去了。 十里亭驿站。 出了十里亭,就是进入巡检司的地盘。 这边需要盖个邮戳,表示你从城内前往了郊区。 辛屈坐在十里亭内。 手中把玩着茶杯。 四周一看到他流春出现,立刻就有人从四方靠近。 甲胄齐备,猎犬龇牙。 流春看到了这一幕,心下一寒。 看来,他逃不了了。 被迫从马车上下来。 流春稍微整理了一下袍服,深吸一口气上前来:“请问驿长可在?咱要盖个戳出郊区。” 驿长小心翼翼的站在辛屈身边,然后躬身。 “照常做事。”辛屈并不在意。 驿长行礼下去,接过他们的关牒,接着比照一二。 接着清点货物。 “搜身。”驿长回身笑道。 流春咬了咬牙,被请进去搜身。 而外边其他人,被查了一番,最后弄出了一堆咬过几口的饼。 “北伯……” 驿长很快回来,流春也出来了,看着自己的人被扒光,然后地上一堆的饼子,依旧没说话。 “东西给他。”辛屈呶呶嘴。 人群之后,之前那个工匠,一瘸一拐的走来。 流春看到他脸色大变:“有辛氏!伱们这是什么意思!” “杀鸡儆猴。”辛屈微微摇头,“借你脑袋一用,不然有些人心是躁动不安的。” “你!你又是谁?!不知道我的身份吗?你要所有部落都恐惧有辛氏吗?”流春听到辛屈这话,心头更冷了,越发狰狞了神情,咆哮出声。 “大胆!安敢于此与北伯这般说话!”之前那个驿长当即怒吼。 北伯!!! 流春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就算是北伯又如何!我是令支氏的人!你们这是陷害,难道你有辛氏要推翻自己立的规矩?” “这不是将证据给你备好了?”工匠赶紧塞给他一团布兜,一脸赔笑。 “我不认识你!滚开!”流春立刻躲开,声色俱厉。 明知道有坑,他可不会跳。 “由不得你。”辛屈微微摇头,“这段时间我的人已经去了一趟承德,你们部族最近一段时间频繁接触逃亡的无终狐和孤竹氏残部,是想要借此机会待价而沽的事情已经暴露出来了。 无终麋提着刀去平叛了。 我也不可能坐视你们搞事情,北方必须给我冷下来,而不是陷入混乱。 所以,既然你回去也是死,那么借你脑袋一用,多多发挥余热吧。” “你!!!” 流春还没吼完,突然那个工匠手中的布兜松开,之前还挂着的手抽布兜里的短匕,一下捅进了他的肚子。 辛屈放下茶杯,流春已经懵了。 他的侍从看到这一幕,当即愤怒的要上前,下一刻弩箭齐发,现场就成了刺猬。 工匠拔出匕首,流春只是看了一眼,眼皮子在不停打架:“这就是铁吗?为什么我感觉好晕?” “淬了毒,保证你走的时候没痛苦。”工匠甩了甩匕首,钢铁质地,花纹精美,何其宝贝啊! 流春重重摔在地上,鲜血很快溢满。 显然这一刀也是割到了血管上,加上淬的毒能阻止血小板凝结,活活放血死的。 辛屈喝完茶,对那个工匠说:“削你三级爵位。” “谢北伯不杀之恩!”工匠带着几个兄弟磕头。 “脑袋带上,照着之前的安排处置,挂一段时间后再送到令支氏去,同时宣布令支氏所有的商贸,必须持有无终麋刊发的堪合,才能跟我有辛氏市场贸易。往后与我结盟的氏族,我们只认氏族的族长。 如果族长更迭,需要遣使随我驻留贵部使者朝觐。 告知我族长更迭,堪合换新,才能再发。 并且名额有限,令支氏我一年只给二十个名额。 一个名额只能带不超过三十人的商队,并且一个名额一年只能来一次。 想要获得更多的名额,需要根据双方的交易量来算。 只要每年交易量超过去年的两成,第二年我多补两个,超过一倍,我补五个,其他的另外公布。” 辛屈交代完之后,带着手下离开了。 造纸需要用的器件已经打造完了,接下来就是初步试验造纸术了。 至于后续,会有宗伯去打嘴仗,也能给他省很多时间。 恢复更新,三千字送上。 晚点还有一章 第511章 赚了一万多钱 第511章 赚了一万多钱 此时的北方。 无终麋看着眼前冒着火光的寨子,然后听着燕方使者褚元念完辛屈的外交照会,沉默了一会儿说:“说实话,辛屈那个家伙,一个招呼不打就更改规矩,虽然令人不爽,但确实又给我加了一笔权威。 我不发堪合,下边就不能去有辛氏交易。 也就是说,我看不爽的部落,一句话他们就没办法贸易对吧?” 现场长老们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有辛氏突然更改的规矩,确实是对无终麋的权势加强,一个两个品出味儿来之后,越发觉得无终麋是拜了一个好兄弟。 “是的。所有的堪合,需要您的私印、以及过段时间,有辛氏会送来的堪合大印,以及在下的大使印。”褚元微笑,“三印齐备,才算堪合完毕。所有的物资,还得经过这里的登记,到关防之地过关的时候,万万不能带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很有可能会被没收,或者课以重税。 而且,燕方会定期发来免税或者减税的名录,大体是三个月发一次。 以方便双方的交易。 当然这个免税、减税只是我有辛氏单方面的减免,目的是为了筹措更多物资。” “要说行人本事,天下人加一块,都没有辛屈这小子一个人厉害。”无终麋咂咂嘴,“罢了,既然也是帮我一把,我也不会说什么。既然你们也能免税,那么我这里也可以。 回头我也会拟一份,到时候南北互相通气,我的人可以南下,你们的人也可以出来。” “会的。双方可以在边关设集市,中间多留个三十里就成。”褚元回答,接着行礼告辞。 “大长老,替我送送褚大使。” 大长老起身送走了褚元。 无终麋这时将放在火上烧的水壶提起来,然后在茶盘上,给自己悠悠然的泡着茶。 下方众人死寂,这一下可以听清楚远处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接着,轰隆一声。 一杆旗帜落地。 若是流春看到这一幕,只怕是目眦欲裂。 他的部落,没了! 现场不少长老看到这一幕,头更是埋得更低了。 “喝茶。”无终麋做了个动作,侍女上前来,将瓷的茶杯分送下去,接着站在长老们身边伺候。 长老们看无终麋先喝茶了,他们才跟着。 喝完之后,茶杯重新弄上来,无终麋一边泡茶,一边说:“辛屈这个家伙,手里的好东西太多了。但他并不想这么快拿出来分享。 不过这也正常,他分享的东西已经不少了,咱们这里还有不少他们支援的翻车、筒车。” 这些长老听到这话,一个两个很想吐槽。 这玩意儿他们看到了吗? 不都是落在你手里? 大家虽然都想学着做,奈何加工技术不到位,有辛氏现在是有钢铁作为锯子,才能方便加工。 而他们只能用绳子做成弓锯,一点点的去拉。 加工效率天差地别。 这就导致了造价昂贵。 应付一下日常维护还行,但想要靠自己攒一套,花销甚至比去问有辛氏买一套要轻松。 只可惜有辛氏自己还不够用呢! 他们只能等。 但越是等待,无终麋这边的综合实力进步就越快。 首先,无终麋占据的是燕山北部,承德地区最好的一块可以耕种的土地。 其次,辛屈安排了一队经历过水利建设的人,帮助无终麋建设水坝。 第三,辛屈还把大量的交易份额让他把控,现在更是完全将令支氏的势力交给他处理。 这套规则,大概率会通过血缘关系进行传承。 也就是有辛氏可以通过承认下一任令支氏族长的方式,直接干涉令支氏的内政。 而且这是大概率会发生的。 毕竟贸易终点握在有辛氏手中,发展得这么快,生产的粮食、布匹、器具这么多,有辛氏将可以大规模通过跟北方交易其他物资,换取他们需要的一切。 尤其是奴隶。 流春的部落被灭之后,男男女女分一下,是要发卖给有辛氏的。 毕竟北方各地的生产商品,除了奴隶,就是皮毛、粮食、布匹有辛氏看得上眼,其他的有辛氏根本就不缺。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无终麋一脉将会通过堪合贸易,彻底绑死在燕方的战车上。 之前已经进行货币统一了,毕竟半两钱,谁看了不迷糊? 接下来是度量衡,毕竟钱是统一了,但商贸之间肯定不能胡来,有辛氏的公平衡器在每个市场都有摆放。 统一打造的,基本误差不大。 至于无终麋这边会不会反对? 显然不会。 能轻松控扼权力,他也乐意。 所以在一声声喝茶之中,无终麋等到了流春部落的清查文书。 竹简上清晰记录品类数量,然后还有一卷最新的燕方进出口价格竹简对照。 接着他在桌上稍微拿着算筹比划了一下,颇为满意的说:“这一次进账得有一万六千三百五十八钱。 我留下六千多钱,剩下的一万多钱,都算是伱们的。 回头我会折成现款算给你们。 老规矩,见者有份,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无终麋放下竹简之后,神情严肃的说:“无终氏和孤竹氏,现在是敌人,别给我通敌。 还有,有辛氏虽然与我们是盟友,但也可能变成敌人。 但现在也不是闹翻脸的时候。 现在辛屈一门心思扑在南方沼泽之间疏浚,动用庞大人力搞出一个又一个工程,这一点上咱们做不到,但也不能拖沓一些必要工程建设。 回头你们盘一下各自的族人,抽一半精壮来我这里。 承德河谷尽快开辟出一座座农田,你们部落开垦的土地,就优先分给你们部落。 咱们也得改变了。 一直放牧,赚不到几个钱。 有辛氏今年的粮价上扬了三成,一百斤粟二十六枚半两钱才能买。 明年有辛氏还会继续动土,估计到时候粮价还得涨。 咱们就算不卖给他们,也能自己吃。 卖给他们的话,之前有辛氏开出的加急购置水利机械的方案,咱们也可以考虑起来。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辛屈不仅帮我压制你们,也让我更加看清楚了,部落该怎么发展,才能强大。 我们必须组成类似有辛氏这样的框架,才能拥有抗衡的实力。 否则,咱们早晚会被兼并。” 无终麋是很喜欢跟辛屈玩,但辛屈这个家伙玩的摊子太大了,大到让他看着都感到害怕的地步。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之前那些游牧居多的部落,要逐步内缩进入北部燕山河谷之内,然后开始围垦土地,进行定居轮作、半农半牧的生产方式了。 只有这样,才能抗衡有辛氏的冲击。 不论是生产、军事、还是文化,有辛氏的规矩正在冲击令支氏的一切。 哪怕是盟友,也得互相借鉴和应对,不然必然是弱势的一方被同化。 第512章 来画人间 第512章 来画人间 造纸术,并非难题。 辛屈带着人赶到了武清邑。 物色了一处湖泊,抽调附近的人力,让人再围了一座水池。 接着收割芦苇、蒲草、竹木,捆起来,堆在湖泊外围沤。 同时还造起了一座土围子、灶台,短短七日的时间,动用上百人,弄出了简陋的造纸工坊。 同时还做了打纸膜专用的簸。 接下下来,水池好了,辛屈将沤得差不多的纤维收起来,用钢铁的轮轴挂着特制的碾子、搅碎器等东西,在切割平滑的石头上不断挤压,碾碎,将纤维全部榨出来。 接着这些纤维堆进水池。 石灰、烧过的贝壳灰等等进行调配,然后用陶罐装着,在外边尝试进行实验。 先给纤维脱掉植物的胶质。 接着一罐罐放在灶台上的锅上,不断进行试验。 辛屈足足半个月一边在武清邑督促施工,一边尝试将纸张造出来。 终于,一张泛黄的薄纸,在太阳下晒着。 辛屈等到了下午,将这些纸张捏在手里揉搓。 有点碎屑,也就是说纤维太碎了。 看来需要增加竹子纤维的比例。 尝试上墨,辛屈为了试验这张纸的吸水性,甚至画了一幅画。 然后放下笔。 附近跟着的工匠,一个两个探头探脑。 他们可是亲历这一切的,也知道辛屈要做什么。 但现在看下来,这种纸张一出来,感觉世界就变了! 他们是真的看不懂,大为震撼。 明明就是跟沤麻一样泡水,脱胶,结果最后辛屈居然能造出这样的存在。 薄如蝉翼,堪比丝绸! 简直神了! 这些人之中,不少都是附近沼泽民的人,早就听说了辛屈是神灵转世,但他们更多还是觉得辛屈是很能打,并不觉得有多厉害。 结果今日一见,感觉脑袋要被颠覆了。 “干了……”辛屈手指按在墨迹上,“时间。” “回北伯,前后半个小时。”守着日晷的青年赶紧回答。 辛屈微微颔首:“那么调整一下竹子纤维的比例,然后可以开始收集破麻布,这些都可以用来造纸。 同时通知海边诸县邑,新增一项收购项目。 贝壳,根据磨碎之后筛出来的粗细分成三等六品,价格不一,到时候我会命人颁布。 也算是给他们创收的一种手段。” “是!” 众人一听,一个两个眼前都亮了。 贝壳,沿海、沼泽附近居住的民众,可太熟悉了。 往常都是吃完贝类之后,随手丢弃在沼泽之间,任由贝壳堆砌,最后形成新的陆地。 而现在,这些贝类不仅能吃,还能用来打碎研磨,最后烧制成石灰,用来造纸。 当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种方案。 因为石灰同样是用来炼铁的反应物,辛屈现在根本没办法解决其中的缺口,也没其他人力去开矿,只能将贝壳当做战略物资进行收集了。 用来解决石灰缺口。 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当然,石灰的大规模应用,也能解决植物纤维的获取难题。 辛屈看着手中的画,画的是一条阡陌,几处村庄,半截云,半截水。 画得不咋样,不过辛屈还是坏笑的拿出了自己的私印,接着提笔写道:“ 北伯半月而成此,不用赫蹏可用纸。 青水白云染麦光,第一卷来画人间。” 写完诗,辛屈又想了想,随便在上边写道《试成方絮后有感。 题目写完,辛屈先给自己用印。 然后沉默片刻之后,又在后边写释义。 麦光、方絮,皆可称为纸。 赫蹏:小块丝帛。 接着他才满意的晾干,之后打算让人研究一下如何装裱,好把自己这幅人间第一副纸绘画装好,接着拿去当传家宝…… 要不还是开一个博物馆,将这玩意儿放进去? 辛屈微微挑眉,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但很快他就否定了。 不过现在穷得很,还是暂时不瞎搞,但文物什么的,还是要留下来的。 这可是自己留给人间的真迹。 “嗯……哈哈,还是回头找个地方,将这玩意儿藏起来,然后留下一个谜题好了。要是后世谁能找到……对,就这么干!” 辛屈心情大好,他已经知道该怎么玩了。 回头他就画几幅大图,然后拿去送给功臣当陪葬品。 到时候再折腾一些谜题,让后边的人跟他玩玩,也多留一些空间,让后人知道,他们的开拓之旅。 想到这里,辛屈收了卷册,抬起头看着四周略显异样的众人。 方才辛屈的哈哈大笑显得诡异,着实让他们有点慌。 不过辛屈并不在意,只是轻咳一声,然后自顾自的走出去。 他居然会突然想留下痕迹,年纪终究是大了吗? “不对吧,我今年好像才二十二来着。” “心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 辛屈嘀咕着,让人将同一批制造出来的纸张全部打包,带着赶回昌平。 路过通县,从本地调配三百人南下。 接着很快武清邑被围了起来,天津、廊坊两地也新调遣的其他部队赶来,多方筹措之下,本地人口足足三千余人,屯戍于此。 他们要在年前,将武清邑扩大两倍,往后造纸工坊就要放在这里。 这就导致了武清邑将会在半年之后,增设为县。 成为通州以南,新的一座县。 本地参与了本次造纸的人,全部被赐予三级爵位,土地就安排在附近,同时将他们留在本地,作为后续的工匠。 现阶段基本还是世袭为主。 所以辛屈就交代他们任务,尽快尝试制造各种配比的纸张。 眼下纸张并不愁用和卖的地方。 辛屈这边将纸张带回了昌平,见到了辛火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新的命令下达了。 “为了规范太史的编修,我决定增设太史馆。”辛屈想了一下说,“同时对于太史馆下属的职能细化。 第一:文翰馆,这个是修史之后,对一些必须要铭记的博物进行收容的地方。 之后会在城内开辟,让人了解自己和祖先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也可以对外出售门票,同时我会要求所有的人,每年都要来一趟,到时候我在修都城的时候,我会规划一片区域来。 第二:文史馆,往后每个燕方之君,在位开始,要开始记载一言一行,然后死后编修成实录……” “屈,这个销……”辛火忍不住打断了辛屈。 辛屈笑了笑:“放心,难题我已经解决了。” “果真?”辛火还是有点诧异。 “这是自然,来找你之前,已经命人去通知其他巫了,他们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会卖一些东西给他们,正好还掉欠下他们的债务。” 辛屈让辛火放心,继续道:“总之,载体不是问题之后,成本也能降低很多。不过,这玩意儿还是要管控,我们需要两三代时间,才能彻底融合了所有人,这玩意儿这段时间会优先供给给你。 尽快将文史馆之下,增设各个组别。 我之后会命人去深山老林里搜罗各种古族的结绳和壁画,咱们要复刻下来,还要整理出曾经的过往。 留待后人,或许用得上。” “好。”辛火确定辛屈没有开玩笑,终于松口了。 (本章完) 第513章 或许要没韦编三绝了 第513章 或许要没韦编三绝了 巫们很快就聚集了。 他们刚到,就被挂在屏风上的一张画吸引了目光。 别说是他,就是站在画前的辛火,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腻歪,还在那边啧啧称奇。 “法火,这是什么?” 辛火的氏是法,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叫他法火。 辛火闻言,只是微笑道:“一幅画。” “画?壁画?不对吧,屏风上作画,不应该用绢?但那玩意儿贵得很,这个明显就不像是绢的材质。” 有人伸手抹了一下画上的材质,搓了搓手,感觉很诧异。 “类似,但不是。”辛火呵呵一笑,卖起了关子。 “是又不是?”众多巫思考着,“难道这是什么巫师的作品?” “上边这个印我认得,是北伯的私印。” “写了四句什么——北伯半月而成此,不用xx可用x。 青水白云染麦光,第一卷来画人间。” “这都是什么?” “这边不是写了xx是绢帛吗?” “那x又是什么?” 人群讨论了起来。 “法火,你说说呗。”最早问辛火的人,一肚子的疑惑,只能问辛火解答。 虽然辛屈没来,但他肯定不信是辛屈没有跟他有交代。 只是辛火微微摇头说:“你们一个两个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纸是什么意思吗?” 一说这话,这些巫们立刻反应过来。 辛屈造字,或者说辛屈交代他们如何造字的时候,曾经系统性讲过应该用什么表形,什么表音。 “丝氏结合的字,那必然是与丝织有关。” “但为什么是用氏?” “氏为所在之根底,难不成这纸字,表为此物与丝帛同出一源?” “诶!有道理!” “太薄了吧,显然不能用来做衣裳。” “作甚衣裳!这玩意儿能着墨,那就是能用来誊写文字。轻便,宽大,可以用来写多少文字?” 又有巫在边上激动起来:“既然是与丝所同源,那么造价几何?便宜吗?只要能比丝绸便宜,并且还不贵于竹简,那咱们以后就不用竹简写字了!” 法火看了一眼这个巫,复姓青阳,单名星。 原来是跟孤竹氏从东北打进来的从属部落的巫。 后来孤竹氏被辛屈坑了一把水攻,他们部族接受了辛屈的条件,臣服下来。 于是,青阳氏就融了进来。 这个人年纪不大,部族势力小,可是他很好学,绝对是这些巫之中,勤奋的家伙。 现在他一语道破根由,还是在他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也能看出来他的厉害。 当然更厉害的还是辛屈。 造字之法,果然需要形意兼具,声韵并通,一眼看过去,连蒙带猜,七七八八。 纸这个字,还真是道尽纸的由来。 “法火,青阳小友所言,何如?” 辛火再被问起,也就不隐瞒了说:“屈说过,纸的制造方法,需要用到大量的碎麻布,所以纸与丝帛确实是同源而出。 但是一种更进一步的形态。 造价的话,因为可以用大量的竹木补充,稍微便宜点。 竹简造价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现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直接节省了十倍! “何人所授?” “屈自己研究的,现在位列隐秘,二十年内不打算解封,莫要去随意刺探。” 辛火说完,这些人滴溜溜眼睛都转了起来。 二十年不打算解封的隐密! 那是不低的保密等级啊! “那这纸优先供应我等使用?”青阳星舔了舔嘴角,期待的看着。 “是。”辛火点了点头,“但屈也说了,要增加文翰馆和文史馆两个方向,同时调整文史馆的组别,要增加新的业务。” “好好好!只要纸管够就成!”青阳星搓了搓手,这一幅画,文字,落款,简直就是纸的性能做好佐证。 哪怕是只有竹简的十分之一,但能大规模使用的话,想来对于文字的载体,也能节省大量的消耗。 那么编修史书这种大工程,能降低大量的成本,简直完美的宝贝。 辛火轻咳一声,将他们召集来了,就说了一下文翰馆和文史馆的使用方向。 然后继续说:“对了,屈说他打算用纸编成书,竹简旧本,让我们继续用,之后这些竹简旧本需要逐渐誊写到书上,然后送入将来的都城内封存。 纸等生产力稳定了,会进行充抵和销售。欠你们的款项,一部分可以用纸承兑,伱们觉得如何?” “可以!可以!如果每张纸都是这种质量的,我肯定举双手欢迎!” 青阳星大喜,边上不少人迟疑一下,就在这时,辛屈走了进来。 “都到了?来得正好,看看我刚刚裁作的书。” 辛屈亮了一下一本大概十六开左右的书籍,上边能看到用针线缝纫穿孔的痕迹,打开书,里头的文字,里头只有几页是文字,其他的更多是空白的。 “这纸有点皱巴?” “方便誊写所以折出了虚线,接着用熨斗烫平了。”辛屈的解释让大家恍然。 熨斗其实不是稀罕物件,至少在贵族之中不是。 因为辛屈对于贵族礼节的要求,所以所有人的衣服,都需要好好打理。 熨斗也是辛屈自己造的,然后开始普及的。 “纸果然与丝帛同源!”众者了了。 “怎么是从左往右写?难道不该从上往下?” 习惯了竹简制作方式的人,看着辛屈书里誊写的文字,觉得头疼。 还有几个指着上边的符号问:“这又是什么?句读?” “这叫标点符号,我完善了一下。”辛屈轻咳一声,其实是他刚才无间写上去的。 习惯了。 之前写公文,看下边人写的混杂,头疼的将句读教出去了。 但很可惜,句读对于这群才开始写文章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但不写辛屈批复的时候会直接开骂。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每天要改多少文书,竹简是很贵,但他读起来的时候,没有句读,还得他娘自己断句,要累死他吗? 已经有人被他申饬好几次了,气得辛屈直接贬了他一级爵位,杀鸡儆猴之后这才消停了。 但也仅限于句读,想要用标点符号,大家只会不习惯,毕竟竹简是竖着卷,从左往右读一点卷一点,这样才方便读写。 但十六开的纸质书,就没有这么多要求了。 从左往右写,还不会沾染墨迹在袖子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能开始从左往右写了,自然也就把标点符号彻底弄出来。 哪些段落是对话,哪些句子代表情绪,一目了然! 听罢讲解,众人表示理解之后,啧啧道:“这一下,更好辨认了!果然不愧造字的北伯,严谨。” “好了,恭维就算了,关键是这书,可以做的记载太多了,钦天监那边也得给,方便他们画星图,研究天象。”辛屈摆了摆手道。 “等等!钦天监也给?”这一下轮到这些巫惊了,赶紧围上来,“钦天监的天象一时半刻没啥事,还是给我们文史馆。” “对!文史馆需要啊,毕竟要写太多的东西了!光靠竹简,难以记录啊!” (本章完) 第514章 偶遇 第514章 偶遇 辛屈是了大力气,才算是让这些家伙安静下来。 “现在产能有限,造价昂贵,想要将价格打下来,估摸得有个十年,才能将生产技术初步优化完毕。 而且这玩意儿很消耗钢铁,哪哪都是拖累。” 辛屈跟众人说着:“所以,一张纸定价为一斤粟,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辛屈给他们看的纸张大小,只有十六开。 而根据辛屈所写,十六开差不多就写三百字上下。 而且不能双面,因为现在的技术限制,油墨会透过去,只能当单页纸来用。 不过辛屈这边倒是乐呵呵的弄了点红色的颜料,在背面写了注释,勉强能在字缝之中,再填上百五十个字。 相当于一张纸,能容纳四百五十多。 这样可比同样一卷竹简便宜多了。 同样容纳量的木牍,那造价差不多就是三十斤粟,但要是上竹简,那价格嗖的一下,就得到一百斤左右。 学富五车,有些时候也不见得是炫耀知识储备的,更是炫耀财力的。 “可以。”巫们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辛屈放下十六开的纸,然后拿起了一张大的,“这叫宣纸,是我之前试作的一个品类。能用来画画,当然现在产能不纯熟,这玩意儿容易在下笔的时候沤烂,需要迭代。 方向已经找到了,但就是需要时间。 作画极其合适。” 辛屈拿着狼毫笔,稍微沾了点墨水,然后轻轻抖动一二,将墨珠扫到画上,接着将墨珠拉出来,快速晕染在画面上。 虽然没学过画画,但发挥想象力,弄一副山水画,还是可以做到的。 “层染云青天在案,深幽阔峦岭在前。 不是无心守章疏,只道声罄仙人去。” 一幅画完了,辛屈又是题诗,又是落款,玩得不亦乐乎。 “雅!” 不少人竖着大拇指对辛屈赞扬。 还真别说,虽然画画功底不咋滴,但配合题诗来看,还是能看出来个所以然来的。 辛屈让人挂在屏风上晾干,然后与众人说:“除了用来画画,还能用来记录总结,未来或许能将自己的经验记载,流传给子孙后代也说不定。” 巫们眼前一亮。 少数几个是没有结婚的,但大部分巫还是有子嗣的。 但又因为现在是爵位体系,爵位虽然可以传承,但更多还是要靠自己往上爬,不然未来犯了错,爵位也就会被撸下来。 辛屈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一开始他就将爵位作为冲抵罪责的工具,虽然不可避免培养贵族阶级,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爵位的世袭罔替。 这对于现在混乱的部落时代来说,爵位等级等于一定程度的整合,大量的资源可以被调动集中,对于同时代来说,就是降维打击一样的存在。 总而言之,纸的出现,将会极大加快知识普及。 只是在普及知识之前,辛屈还是觉得应该先订本一套正统。 历史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比如那五千字的道德经,论语什么的,都是华夏知识的载体。 “行了,大体就是这样。”见情况差不多了,辛屈继续说道,“宣纸可以预定,价格不便宜就是,你们到时候跟火老报备,集中采购就行。” “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你要是忙先回去吧。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我想昌平的章疏,应该堆积如山了。”辛火提醒了一下辛屈。 辛屈显得头疼。 难怪早期的时候,会先弄出宰执然后发展成丞相制度,现在自己一个人都得忙要死。 更何况之后地盘更大,人口更多呢? 再等等,过几年第二代开始走上台前,就能开始梳理内阁体系了。 自己也能轻松很多。 离开了太史的地盘,辛屈走在久违的街上。 不少人看到他,都是小心的打招呼和行礼,已经没有了往昔见面时的亲密感。 加之昌平城如今正统有辛氏的人口,只剩下老弱,青壮不是在军中,就是在地方任职,阶级已经开始分化,大家伙都趁着这些年的风口起飞了。 所以在城内能看到的青壮,辛屈多是不认识,或者不熟悉,只是单纯见过几面。 “呀,小心点!” 就在辛屈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一个娃娃颠颠跑着,结果一个没注意,扑的摔在地上,然后哭得稀里哗啦。 辛屈赶紧给他拉起来。 “王德……”一声紧张的叫声传来,辛屈微微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脸上带着奴印,却显得肥硕粗壮的女人。 “北伯!”女人小心的行礼。 辛屈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腰间,是一块五级归化人的牌子。 将孩子递给她之后,又多看了两眼,恍然道:“伱是不是那个……那个……” “是,奴就是您当时保下来的奴隶。” 这个女人回答。 她就是当时辛屈确定奴隶可以归化升迁前,让奴隶们票选出需要处死的“罪人”。 让奴隶们感受到了权力,从而吸引他们不背弃自己。 但最后自己又给这些罪人机会,让一些人辩论自己的价值。 保下来了几个人,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原因是,她说她能生。 有辛氏当时太缺人口了,辛屈选择保下来了。 辛屈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她背上,还趴着一个。 正在吐泡泡。 不由得点了点头说:“你很厉害,已经两个孩子。 不过大孩子要是顽皮,就送去托儿所看顾。你也能有时间去忙自己的事情,近来纺织升迁,还是很快的。” 女人扯着笑容:“其实是三个,第二的那个夭折了。不过托儿所很贵。” 辛屈赶紧岔开话题问:“那你丈夫呢?” “他……去了延庆戍边,一个月前刚走的,得冬后才回来。”女人拉着孩子,孩子还在晃悠,咯咯笑,确实顽皮。 “这样呀,那确实忙。”辛屈微微摇头,显得无奈,“你的丈夫难道也是归化人?托儿所的话,归化人销确实大。” “他……运气不怎么好。”女人小声的说。 不过辛屈微微皱眉。 运气不好? 不至于吧,最早一批的奴隶,男性只要从军的,基本上现在都是国人级别了。 除非…… “他犯错了?”辛屈想到了什么问。 (本章完) 第515章 方兴未艾的赌博 不怪辛屈这么想。 现实就是如果没有犯错,哪怕是之前有辛氏还在昌平的时候。 冲阵的时候受伤下地方抚恤的人,只要努努力干活,只需要三年,钱粮捐输的爵位,都能让他们爬到庶人的位置。 而现在都五六年了。 至于托儿所这种机构,一般情况下是一个城市内的抚育机构,你要么不参与进来,要么参与进来的话,需要给的钱粮跟你的爵位挂钩。 归化人的平均负担,是庶人以上者的三倍上下。 一个孩子的话,其实需要给的钱粮不算多,但架不住这几年下来,各家孩子普遍三四个,一年下来算一块,那也是不菲数额。 此女闻言,神情伤感道:“不是,而是……北伯听说过一种博戏吗?” “博戏?”辛屈一听这个字,脸色立刻变了,“赌博?” 此女低吟了一下,还是将所谓的博戏讲了一下。 原来最近民间盛行一种博戏,叫做猜豆子,其实就是倒扣碗,然后拿着收获上来的豆子,猜单双下注。 至于下注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今年的收成。 往往都是豆、粟之类的。 这个女人面带忧虑,她家的男人因为这一套,每年收成都输了一堆。 要不是因为上次辛屈大规模西征,抽调人口不少。 将他男人直接拉去了延庆戍边,只怕还会继续玩下去。 辛屈面不改色,平静说道:“好,多多注意。另外,咱们燕方的爵位是男女都有。奖励耕织之中的织造,一般是谁负责,谁获得。” 提醒完,辛屈也就离开了。 他虽然懒得管别人家庭夫妻的事情,但赌博的事情他必须管理。 赌博,不能出现。 因为他的出现,将会意味着财富积累方向被扭曲,大量财富极有可能成为野心家的垫脚石。 更重要的是,赌博带来的社会危害远不止这些。 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财税的脱钩,耕种的减少,方方面面的影响之下,治安反而是最不起眼的。 因为赌博伴随的黑恶蔓延,是会影响统治根基的。 想到这里,辛屈回到了昌平的衙门之后,喊来了鹿甲。 “北伯,您找我。” 鹿甲走进来,一身被黑漆填满的甲胄下,是健硕身材。 鹿甲年岁也更大了几分,因为在辛屈身边任的要职,让他吃得是不错了很多,所以最后一段长身体的时间,让他也跟着抽条了。 只要往这里一站,就是一堵墙。 “帮我调查一件事情。”辛屈想了一想说,“最近听闻民间不少地方在搞什么猜豆子的博戏。 你去查查怎么回事,是谁组织的,最近用这个博戏赚了多少。” “是。” 鹿甲微微颔首,立刻离开。 辛屈手指不停的敲击桌面:“这才多久,赌博就开始盛行了?是太闲暇了?” 不怪辛屈疑惑。 赌博的产生,是基于生产生存的安全繁荣,才可能诞生的。 燕方现在的发展情况,理论上不该出现博戏才对。 因为脱产的人口,大部分还在四方屯垦,他们虽然名义上因为爵位脱产了,但实际上辛屈交待下去的任务他们得去做。 很多贵族如今还得下地干活。 这样的情况,本来最该发生博戏的人群,每天一睁眼就是活,怎么可能有心思玩这套? 所以,辛屈隐隐有点不安。 是行人、工匠这一方面的事情了。 或者说,因为手工业正在繁荣,这些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干活,所以晚上他们的休息时间会更多。 那么玩博戏的时间和机会就有更多。 如果是他们的话,该怎么处理? 辛屈起身,拿下来工匠的名录、种类、年岁。 里头还会标注哪些工匠掌握的技艺,需要进行保密。 如果这里头需要保密的工匠参与了博戏,为了解决欠款问题,他们会不会出卖相关技术? 显然,很大概率。 “看来,禁止不可避免了。” 辛屈眸光一闪,很多技术还不到外溢的时候。 毕竟外溢了,就赚不到钱了。 燕方如今能大规模的动用劳力开工,就是因为有这些技术来换取人口进来。 不然哪里来的资源建设燕方的土地? 就在辛屈不断琢磨方案的时候,外边有人传,粟滩求见。 粟滩,也就是滩。 之前大封的时候,滩升为公大夫,赐粟氏。 毕竟粮行这一块,是他在负责,这里头多少的收益啊! 他之前虽然做人懒散了一点,不过搞钱这一块他是有能力的。 多少长老们的存粮,是被他忽悠进来粮行的! 节省了辛屈多少口水。 所以给个公大夫也不为过。 不过对于他突然出现,辛屈倒是觉得意外,这个家伙有段时间没露面了,也不晓得在干啥。 “宣。” 不一会儿,粟滩走了进来。 只是一眼,辛屈脸颊抽了抽,珠光宝气,璨璨皆金,在衙门的灯火映耀之下,仿佛金甲神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居然随身带了一面八卦镜。 就挂在腰间。 也不嫌弃坠得慌。 至于八卦镜的来历,自然是辛屈创造的,对人宣称,这是供奉在神庙的。 被开过光的,随身带在胸口,能带来好运。 然后一面造价本来只需要五百斤粟的铜镜,现在变成了五千斤粟一面。 溢价何止十倍。 但看到这一幕,辛屈若有所思。 这个家伙,看来没少从粮行捞啊! “屈,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粟滩拍了拍最近都丰圆起来的肚子,笑脸盈盈,“我发现了一个行当,能用最短时间,弄来最多的粮食。 我最近试了一下,一天内,就弄来了上千斤呢!” 辛屈听着他的描述,脸色瞬间沉下来了。 看来,始作俑者来了。 “是什么?”辛屈压住心中的愤懑,佯装不知。 “博戏,听过吗?”粟滩笑嘻嘻。 “听过。”辛屈微微点头,“豆子,猜大小。” “这只是一种!”粟滩手指撵着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八字胡子,“我这里还有一些玩法。咱可以开个档口,往集市上一摆,这粮食还不是滚滚而来?” “比如?” “我路过太史馆的时候,看到一种材质特殊的帛,被他们称呼为纸。”粟滩搓了搓手指,“不如我们用这些纸,写上数字,取零到九十九,然后随便排个七号一组,将这些拿出去卖。 每隔三五天,随便抽取一张号作为中奖号码,中一个号,给五斤。 两个号十斤。 三个号二十斤。 四个……乃至七个号全中的,奖励一百斤。 但每一张,咱们卖一斤。 按照现在的情况下来看,昌平县只要有一千人买,咱们抛去奖励,能收上来的盈余,至少这个数。” 这家伙张开了五指,一脸兴奋的说:“五百斤!” 第516章 始作俑者,危氏兄弟 粟滩本来笑得很灿烂,但对上辛屈森冷的视线,不由得吞咽着口水:“咳咳,要是屈你觉得不妥,咱这就停办。” “你倒是答应得很快。”辛屈依旧冷着脸,声音也寒意凛冽。 粟滩吞咽着口水道:“其实我也只是试试水,这一行也是别人教我的。” “谁?” “就是……”粟滩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他立刻反应过来了道,“难不成这里头有陷井?我这玩法,是南边的,而且跟商王公干系不少。 咱们下边不少人在玩猜豆子,听说都是他们贵族在玩这套。 倒是那个猜数字的玩法,那是我想出来的。” 粟滩是个很聪明的人。 有些锅是别人的,他肯定不背,但有些是他想出来的,肯定得背,而且他振振有词道:“这个猜数字的玩法很好的。 我算过的。 咱们定在五天开一合,一个人一天只能买十张,那么一年下来,也不过七百三十斤粟。 但稍微做一下平衡,只要不是都背,一年中个百十斤,也是可能的。 这样一来,一个哪怕再好这种博戏的人,一年支出最多不过六百斤。 正好六百斤,就是一个家庭,七八月的积蓄。 收上来之后,这些粮食还能用来奖励,前段时间我听说你一直在忧愁人力的事情。 有了这些粮食除了奖励耕战,也可以用来奖励生育,或者改善托儿所这些地方。 你最近没在城内,是不知道因为博戏的发展,已经有很多归化人家庭,没办法承担托儿所的费用,都在往自己家带回去呢! 这种粮食,与其被别人赚走,不如咱们自己赚。 还能用到实地……” 砰! 辛屈怒拍桌案,吓得滩脸色骤变。 不过辛屈虽然生气,却没有发作,只是冷着声音道:“你是很聪明,但你知道你犯了多少忌讳吗?” “这……”粟滩想着,突然浑身抖了起来,“该……该不会纸是不能……” “你说呢?” “我错了!我错了!”粟滩赶紧就磕头了。 现在的辛屈可不是之前那个辛屈,粟滩进来虽然直接喊辛屈名字,其实是因为改不过来习惯。 辛屈也无所谓,都是当初族里的老人,私底下喊他也乐呵。 但不代表粟滩不知道辛屈如今的威势,以及他的能耐。 所以明知道自己触了霉头的情况下,粟滩滑跪的速度,比谁都快。 “你最近干得不错。”辛屈让自己静下来,接着说道,“但也不能一直待在中枢,不然你也做不好太多事情。 明天,你就去海阳县任县令。” “啊?!”粟滩一惊。 “怎么?不愿意?” 粟滩一看辛屈越发难看的脸,只能搓搓手讨价还价:“屈……好歹给我去永平县呗。” 海阳县,就是碣石北面一点。 之前辛屈裁掉了滦平集市之后,已经命人在滦平集市南方临海的滩涂位置,重新打造了一座县城。 这里同时也是一座海岸码头,是未来支撑东北方向运作的节点。 但都说了是未来,所以海阳县如今唯一能承担生产的只有渔盐。 所以,这座县城人口很少,千余人,并且大部分都只是过来开拓的,等差不多了他们就会搬离前往永平县。 要说东面最好的县,自然是遵化、永平这两座。 遵化好歹是军屯要地,人口充裕,不管是防御还是发财,都可以。 永平作为后勤节点,直接承担了对卢龙、承德、乃至未来海阳——葫芦岛——辽阳一线的物资中转。 人口未来也肯定不少,更是要冲。 他粟滩只要在这里混,要是还不发财,那就是自己蠢,笨,废物了! 不过,粟滩看到了辛屈冷彻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还想据理力争。 辛屈却淡定道:“既然你这么反感,那就换个地方。” “诶诶!好好好,换哪里?” “涿县,连带着你的封地都挪过去。” “啊?哪里有什么涿县,我怎么不记得……”粟滩搔了搔头,不断想有辛氏的地盘,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瞳陡然一缩,“蓟氏涿地!” “没错。”辛屈淡笑,“选哪个?” “海阳!海阳!肯定是海阳!”粟滩声音高亢起来。 他是疯了才会去涿地。 辛屈今年七月停掉了房山县方向的无定河二期工程,直接导致了涿地被无定河水给淹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辛屈没有操弄的情况下,如果辛屈发狠了,他直接在房山上游丰水期筑坝,然后等到时间了开闸放水,就能直接给涿地淹了。 而且他粟滩又不是寻常人,他干粮行的,接触的都是谁? 高门大户有,三教九流有,接触的机密还少吗? 涿地未来是要承担北平地区的泄洪的。 到这种地方发展,他是疯了? 指不定哪天一场洪水,他的家当全没了。 宁愿海阳县,荒就荒了一点,至少未来还有机会。 “好,回头我会任命你为海阳县令。最近一段时间,该闭嘴的给我闭嘴,不该碰的别给我碰。我准备禁止赌博,你之前的想法,给我暗下来。” 辛屈警告道。 粟滩连连点头,但起来之后,又觉得亏得慌说:“那不考虑一下我说的数字玩法?用得好,也是一把不错的利剑呢!” “我知道,但不是现在。”辛屈白了他一眼,“真以为彩票我没有想过吗?但问题是纸也很贵。 一斤一张纸条,都不见都能收回纸的造价。” “嘶——”粟滩倒抽了一口冷气,“真的这么贵?” “价比黄金。”辛屈随手从桌子下,拿出一块一斤重的狗头金丢在桌上,“这么大一块,差不多我四分之一张桌面大小的价格。” “乖乖!”粟滩惊异。 这个时候,鹿甲进来了,将一叠竹简递给辛屈。 他让查的东西,鹿甲已经弄来了。 辛屈抖开竹简看,粟滩则是觑了一眼鹿甲。 这个家伙。 可比青岩难对付了。 青岩只是辛屈现在的禁军统领,已经不需要每时每刻来站岗了。 而鹿甲也一样,他现在开始承担谍报工作。 也是一个统领,叫做亲军统领,只是这个亲军里的人手,就比较奇怪,因为名册用的都是花名,没人清楚名字里都是谁。 但这个家伙是个毒蛇。 “果然,我就说不该这么早出现,有人开始引导了。” 辛屈喃喃自语。 “可是……危氏兄弟在搞鬼?”粟滩探头。 “你知道?”辛屈好奇看着他。 “如果是博戏,那大概率是他俩。”粟滩想了一下说,“危氏兄弟这个月才作为商朝留驻大使抵达昌平。 博戏就从昌平开始发展。我也是半个月前才从大同县回来的,路过他们的驻地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商族武士在他们的使馆门口玩这游戏,才好奇学了学。 但想要拿这个弄他俩,只怕很难。毕竟博戏是他们自己玩,或许有推波助澜,却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他们的心思。 而且,咱们没办法直接管他们不是? 要是直接管,那就有可能落南方的口实,如今双方好不容易停下来对立,我听说唐邑、鄚邑、仓邑都在准备商团来咱们这里交易。 这个时候闹掰了,今年的收入,将可能降一大截。” 粟滩也不是傻子,他既然察觉了辛屈的想法,自然明了不趁现在将自己摘出来,回头肯定有自己好受的。 辛屈没有说话,只是合上文书说:“禁止赌博的公文我会发下去,抓到一次,就削爵一级。 开档赌博的,按犯罪论处。 相关法令我会誊写出来,赌资……查抄上来,充作各县、邑、社的专司基建支用。” “那感情好!”粟滩搓了搓手,笑容越发灿烂,“我到了海阳县,一定狠狠的查。” “尺度你们自己把握。我就不信干系爵位,他们还敢乱来。罚个倾家荡产,他们也就懂得什么不该碰了!好好干活,别想这些七七八八的!” 第517章 不怎么开心 粟滩看着辛屈没有多说什么的模样,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可算是躲过了一劫。 过了一会儿,鹿甲又进来,递给辛屈第二份竹简。 这份竹简上的内容,是这一次昌平城附近的参赌人,以及大邑商使馆这边的动向。 当然,最令辛屈忿怒的还是,这群人果然没安好心。 他们已经开始让参赌的人去拉其他赌徒了。 用什么以老带新的手段,给他们赌资与筹码。 “派人给我围了大邑商使馆。” 辛屈写了手令,重重摔在桌上。 鹿甲赶紧上去接过,正要离开,粟滩却赶紧阻拦:“等等!屈,现在不是时候啊!” 辛屈微微皱眉看他:“怎么?你是心疼南方来的商团?” “肯定不是啊!而是……而是你一直说,任何执行,都要定法来处置。你就这么让人去将大邑商使馆围了,看起来好像能轻松压住这种赌博。 可你想过没有,压住了是压住了,但赌博的行当,一旦开启,你觉得有多少人能扛住? 既然粮食不成,他们还可以给钱,钱不成还能用土地作为交易,这都是漏洞! 大邑商那边的图谋,我要是没猜错,肯定是针对咱们的工艺来的。 尤其是,工匠手中的那些东西。” 粟滩语气很焦躁,“如果你现在动手了,也就是落入对方的下怀。首先咱们好不容易平和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彻底激怒了大邑商,南边唐邑、鄚邑、仓邑的河北王公会怎么看待咱们? 肯定是会趁机搅扰咱们。 因为我们的存在,已经阻断了他们从草原、肃慎手中弄来便宜皮毛的商机。 我去年路过大兴县,就听到了当地的一个行人,说因为我们的阻断,导致了河北各个王公的皮毛价格,上涨了一倍。 运到大邑商的价格,比曾经上涨了三倍以上。 平民已经快买不起皮毛御寒了。 你现在要是彻底得罪了大邑商,那这些河北王公肯定不会站在咱们这边,反而会趁机落井下石。 纵然咱们不害怕,可你不也定下了目标,三年内不轻易动刀兵? 更重要的就是,进入河北,有一座白洋淀阻拦,庞大的水波沼泽,天然成为了南北的阻碍。 如果是准备对南方动兵,你不会跟我说,你不知道白洋淀的威胁吧? 所以,忍一忍,他们爱玩让他们玩,但只要别出现在咱们面前就行。 没必要包围,包围了就等于撕破……” “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现阶段,是子旬不敢直接跟咱们撕破脸。”辛屈并不在意,“围了,然后告诉危氏兄弟,我需要他们给我送来三个脑袋,解决这件事。” “可这样对双方来说……” “站在商业上考量,你很合格。”辛屈看着还在劝他的粟滩,不由得微微摇头,“可站在政治上考量,你不合格。 你来,应该听说了堪合贸易了吧。” “你……”粟滩眼瞳一缩,他之所以听到辛屈回来,就立刻屁颠颠跑来,就是因为这个。 辛屈对令支氏方面的堪合贸易,直接扼住粟滩他们的商业发展。 这意味着,辛屈进一步加强燕方与外部势力的官面贸易。 “我要三个脑袋,危氏兄弟会给送来的。甚至我只要一句话,子旬也会将他俩的脑袋给我送来。 因为官面的贸易,能进一步帮助子旬获得山东地界的掌控力。 我既然堵住了燕山通道,那么草原、承德、肃慎乃至山西境内的所有贸易,都必须经过我来转接。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充当这个二手商贩? 管你是谁,只要没有拿到堪合,溢价二十倍往上,拿到堪合,我吃点亏,给我十倍的价格就是。 收上来的钱粮,用来反哺我们的人口生育,土地开垦,基础建设。 农业我要,商业我也要。 配合整个燕方的运转,你捞的那点钱粮算得了什么? 海阳县接下来能得到资源倾斜,远超你的想象。 但前提是,我们要将整体价格炒起来。 既然他们要玩间客,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将堪合拿出来,遏制他们的商团入内。 要是大邑商不听话,我就将他们的名额,转给河北王公,要是河北王公也不听话,那还有鲁氏、利氏。 斧和辛丙,是我们在南方的两根钉子,堪合贸易给他们,也能快速帮他们壮大实力。 至于南方会不会断掉咱们的贸易。 开什么玩笑,东边不转,西边转。 我们在山西有自己的贸易联盟,要是还不够,老子可以拿来赏赐给有爵位的部下。 横竖,我都不亏。 但南边呢?” 辛屈看粟滩不再说话,也知道自己说太多了,轻咳一声道:“行了,粮行的业务之后我也会调整,你抓紧交接给副手,然后去等委任状拿到手后去海阳县。” “所以,其实就算不是因为我刺探了纸的消息,你也会让我去地方任职?” 粟滩搔了搔头,露出恍然神情。 “你肯定要去地方。”辛屈也没隐瞒,继续道,“你的能力,不能只放在中枢、 海阳县的地理位置优越,向东更是要直接对接东北。 这干系了我们对东北方向的商业垄断,得有一个大能力的人去,你就干得不错,身份、地位、能力,都能匹配,暂时来说,只有你去,我才能安心。” “嘿嘿!瞧你把我都夸上天了!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搓搓手,粟滩跟辛屈告辞,然后乐颠颠的离开了。 鹿甲却一直看着粟滩,看着他离开,片刻之后转过头对辛屈说:“滩不乐意。” “高帽给戴着,不乐意也得乐意。”辛屈头也没抬,继续看着竹简说,“粮行的框架是他搭建起来的,他的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喜欢一成不变,或者吃苦的性子。 他喜欢赌博。 就跟狩猎一样。 但问题是,现在狩猎,又能赚几个钱?农耕再不稳定,也比狩猎稳定。 可农耕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你付出多少成本,只要水利设施全部做完,你的收获就是有预期的。 一年多少收入,也是可以计算的。 所以,惊喜感就不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份更大的惊喜感。 天津造船厂的船坞就要完工了。 明年,咱们就可以开始造楼船。 楼船出来,沿海与河道,咱们就能横着走。 但这是一个巨大的花销。 需要有人给咱们兜底。” 辛屈提笔,在一片空白竹简上开始书写《国书》,内容自然是关于燕方与外国的堪合贸易若干问题。 这个花销,他不能兜底,那么只能找南方来给他兜底。 “可是……我担心河北王公会放弃耕种,转而进入牛羊养殖。” “嚯!求之不得!”辛屈闻言,放肆大笑,“那就让南方提前尝试一下,什么叫做经济战! 通知各县,集体圈一块河滩地,然后开始大规模养殖牛羊马。 发挥整体力量,养出来的牲畜皮毛,统一硝制与收购。若要论起来,咱们的养殖条件,可比南方好多了。 毕竟河北王公还得担心大河泛滥,咱们反而不用那么操心。 正好很多地方暂时没办法开垦作为农田,那就发挥一下养殖能力。” 鹿甲只是一想,大体就清楚辛屈要做什么了。 “行了,拿去给大邑商使馆,赌博给我禁了,不然要他们好看。” 辛屈丢出一卷竹简,声音冷彻。 第518章 大罪与小罪,选哪个? 大邑商的使馆。 其实就是当初子旬居住的别墅改进出来的。 危氏兄弟坐在一处院落之中,手中各自把玩着各种玛瑙、珠玉,很多品相都是上乘的。 “说真的,有辛氏的贵族,好东西一堆啊!” “那可不。” 两兄弟研究着这些宝贝,回头他们能靠这些打点上下,赚多少粮食,他们都不敢想。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隆的战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将两人思绪拉回来。 “怎么回事?” 危平惊愕站起来,他能感觉到,轰隆隆战车正在不断朝他们靠近。 危海也是凝眉,他快速走到二楼,推开窗。 旋即映入眼帘,招展旌旗,百人行伍,尽皆着甲。 干戚,刀枪,弓弩。 无不凛凛寒芒。 当然,更让危海心头一颤的是,这一支军队的旗号。 北伯亲军! 危平也上来了,看到了北伯亲军四个字的瞬间,心里格登了一下。 北伯辛屈有两支军队。 分别是亲军、禁军。 亲军数量是没有禁军多,但亲军代表的是北伯的脸面。 最近一段时间,昌平附近,危氏兄弟也是听说了这两支的异同。 禁军的战斗力强,但强到什么程度,没人清楚,只知道各种最好的装备,肯定优先提供给禁军。 而亲军更多是帮辛屈干活,做仪仗等业务。 看到亲军的时候,有概率是辛屈亲自来临,就算不是,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不能怠慢。”危平略显无奈的说。 这么大的排场,他们就算想怠慢,也不敢乱来啊! 危海扯了扯嘴角,跟着危平下来。 片刻,车马停稳。 鹿甲从车上下来,接着甲士快速出列,进来之后,就把参与赌博的爵者拘捕起来。 “这是作甚?!” “喂!你们别一句话不说啊!” 这些参与赌博的燕方有爵位的人,一个两个冷汗都下来了。 最近亲军拘捕的事情做的不少,但每次都是有条有理,从来不会胡乱扣押人手。 而现在,进来就薅他们出来,这不免让他们心生寒意。 “这是作甚?”危海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出声冷喝,“与你们燕方盟定的时候,可是说了,使馆周围三里地,交给我们督管,只要不是违抗燕方的法令的。 双方之间,必须先沟通,才能拿人……” “那是针对贵国之人。”鹿甲适时开口,然后看着危海说,“他们这些人,不事生产,胡乱窜门。 使馆,代表了一个国家的颜面。 你我双方都是认可的。 眼前这幅光景,犹如菜市,成何体统? 难不成对于你们大邑商来说,国家都是这么没有规矩吗?” “你!”危海被呛了一句,脸色僵硬。 他可不敢认,要是认了,那燕方上下还不得笑死他们。 最近礼法的讨论,已经开始盛行。 自燕方册封下达之后,辛屈就下令礼法、宗法、律法三法共行,尤其是礼法,这个是最能节省社会运行成本的规矩,也是辛屈下令最严格执行的。 就连宗法和律法,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严苛程度远不如礼法。 而对于官衙、公署这类代表国家颜面的机构,不可避免变得森严起来。 比如,不能在这些地方摆摊设店,就是一项重要的要求。 “这些点,只是我们的习俗。所谓有朋自远方来,总要吃点好的,这不都是你们北伯的说法?” 危平适时上前来,借口习俗,用来阻挡。 “可以。但习俗是你们的习俗,燕方有燕方的礼法。若是他们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来,成何体统?拖下去,以【非法市集交易罪】拉去衙门公诉。” 鹿甲音落,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懵了:“等等!等等!我们没有交易啊!” “是啊!怎么能……” “没有?”鹿甲随意的拍了拍桌子,“这上边是什么?” “粮食!” “好,那么谁的?” “我们的!” “那么你们怎么将这些交易出去的?” “我们没有交易啊!”不少人大喊,一脸焦急,“若是交易,岂能没有其他物品?” “就是!就是!不能这么污蔑我们……” “那就是走私粮食出口了?”鹿甲阴恻恻的问。 这些人脸色猝然一惊,接着面面相觑。 危海刚想说话,就被边上的危平按住,给他摇了摇头:“按燕方律令,我们买卖物品,确实属于出口,是要报税的。如果你否认,我们也难逃一顿数落。” “走私,最高夺爵斩首。非法市集贸易,只要你们不是组织者,最多徒一年。怎么选?” 鹿甲反问。 “非法贸易。”这群人低着头,不敢再多说。 “很好,那么……根据线报,你们之中有三个是组织者,他们要斩首示众。” 鹿甲转而看向危平与危海:“所以,谁来?” “你……这是胡乱扣帽子!!!”危海气急败坏。 不过鹿甲却不以为然,递给一直没说话的危平说:“这是国书。” “继续跟我说!你们就是一群混蛋!别以为靠什么国书就能陷害我们!”危海继续跟鹿甲大眼瞪小眼,呵斥声不断起来。 危平接过,看了一眼火漆,发现是辛屈的私印,脸色一凝。 接着他拿出匕首割开火漆,看了起来。 危海看危平一直没说话,也没心思跟鹿甲继续嚷嚷,这个家伙依旧平静,看得他头疼。 只能后退半步,也看着竹简。 片刻,他嘴唇翕动,眼瞳之中带着恐惧。 “三个。提到人,我立刻离开。从今往后,安分守己,别胡闹。” 鹿甲看他俩已经开始交换视线,不断权衡利弊之后,声音也高了两度。 危平合上竹简,然后说:“今天内我会亲自送往衙门受审。” “好,希望你尽快。这一件案子不小,他们指不定会胡乱指认,到时候可不会管你们俩,是不是使者,在我燕方的地盘上犯法,只要没有爵位,照样能处置。” 鹿甲丢下这句话,立刻返回车马,然后剩下的人将这些桌子、赌博用的器具,以及乱七八糟的收获,全部搬走。 因为这些是证据。 很快,鹿甲他们消失了。 “怎么办?”危海吞咽口水,“辛屈是认真的。这个脸,咱们……丢定了。” 第519章 审判 “真要顺从辛屈的要求?” 将鹿甲打发之后,危海面带不忿的看着危平说。 “你跟我吹胡子瞪眼有什么用?” 危平给自己弄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之后,重重的放下茶杯,将国书丢在桌上。 看到国书的瞬间,危海立刻闭嘴了。 国书里,写满了警告。 危海是看得真切,其中就是关于接触工匠的警告。 危海语气也沉重了几分:“你在担心他发现了我们的端倪?” “你觉得呢?”危平反问。 危海这一下没说话了。 辛屈这个人,并不是会无缘无故找他们麻烦的。 必然是因为某些事情让辛屈做出了判断,认为必须敲打他们。 现在来看,基本上能确定,他们这些天的做法,辛屈全部看出来了。 那么,也就不会给他们留下多少情面。 该敲打敲打,该处置处置。 “他要的人,得给。”危平叹息着,不给,辛屈会不会放过他们。 更重要的还是堪合贸易的问题。 这一次修改之后,辛屈甚至可能报复南边,将贸易的价格抬升。 当然,也会因为这件事,导致昌平附近的使馆,彻底沦为被监视的对象。 只怕不用多久,大邑商的人,平日里将会很难离开昌平地界,甚至可能因此而受到辛屈的责难。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也没办法。 毕竟燕方的国家制度和执行路径,完全就是辛屈修缮出来的。 所有人都在朝着辛屈划定的道路前进,哪怕有修修改改,但最终还是得接受辛屈的要求。 这就是现实。 激怒谁,也不能激怒辛屈。 “那用谁的脑袋?” “之前不是从南方买来了几个尾勺氏的奴隶,给他们打扮一下,拉出去顶了这个危险。 然后再跟辛屈好好的谈一谈。 堪合贸易可以执行,但我们必须让他们将价格降下来。 不然被有辛氏垄断了皮毛价格,对奄商那边的影响肯定不小,咱们没办好,回头也不会给咱们好日子过。” 危平交换完意见。 两人很快行动起来。 赶紧提来三个奴隶,梳洗打扮之后,带去了衙门。 …… 下午的时候,衙门前开锣,意味着审判开始了。 城内的大部分家庭,都要按照要求,将爵位最高的人或者户主,又或者宗子宗女派遣过来。 参加审判。 如今的有辛氏,还是以国人政治为主。 只有有产者,才有资格参与。 “第一,非法贸易罪的证据确凿,审判如下。” 刑房主簿系源拿着审判的文书说道:“奄商使馆目无法纪,始作俑者已经押解而来。后续会进行审问。 但,博戏之中,凡是牵扯交换、货卖之事,并超过同等贸易人均三天所需,按律定为借贷、交易。 但并没有契约为借贷,所以只能是交易。 根据律令,非法买卖,需要补缴赋税,并以补缴赋税和涉案物资总数的十倍起罚。 但鉴于此时非法交易属于多人、无法认领等原故,故而判处均摊。 凡是于其中参与之人,均半两钱一千二百,或粟三万斤。 以儆效尤!” 刑房这边很兴奋的定下来了惩罚,现场被抓的有爵者脸色都变了,如丧考妣。 但他们不敢反驳。 因为这套律法,按规矩他们得学的。 如果现在这群人嚷嚷说他们没听过,之后还得被加罚。 “好,既然无异议,那么之后七日内,你们还能申请复核。”刑房审完,将文书写在竹简上,卷宗交给户部去处理。 刑房不管财,他们只管罚。 “一千二百钱,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估计得罚他们个十年了。” “惨咯!博戏果然是坏东西,还是别碰好。” 有爵者们窃窃私语。 刑房这边拿出第二卷轻咳一声道:“第二,是关于博戏定性问题。 由于第一次接触类似情况,牵扯交易数额巨大,并且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所以北伯决定,新增三条罪名。 即:赌档罪、赌博罪、诱赌罪。 凡是涉赌,两人以上,所经手的一切资源,包括土地、奴隶、牲口、粮食等等,折算金额超过十枚半两钱者,视为赌博。 其挑头言赌,或干脆就是坐庄之人,便是赌档罪。 按律,赌档罪的头人,轻则贬爵一级,重则斩首示众,后续会颁布相关涉案金额与限制。 其他参与赌博者,不论输赢,不论出身,一旦涉及,徒一年,并且不可以爵位与财货冲抵。 必须于涉案本地服刑! 最后,诱赌罪,可以举报。 若是有人诱惑你赌博,哪怕你参与了赌博罪,但只要你检举出来,赌档所查的一切收益,取一半归你。 并且可以视情况给你减刑,涉案金额只要巨大,你甚至可能免于徒刑。 相关细则,后续发布。 总之,博戏可以玩耍,但不能涉及钱粮地等等价物交易。 当然,为了防止你们钻空子,刑房这里,会等级你们每年的涉案金额。 只要你们一年之内,涉及赌博的总金额超过一百枚半两钱,将以赌档罪论。 赌档罪最高论死,都要脑袋清醒起来。” 众人一个哆嗦。 博戏,现在被定性为罪,那么还是别瞎掺和了。 之前还有人笑呵呵想要参与的呢! 现在没了。 一个两个都怂了。 危氏兄弟来到这边听到这一套,一个两个心慌意乱。 没想到他们差点就完了。 燕方可不管他俩是什么身份。 只要犯罪了,那辛屈一定会按照流程审判。 顶多必要的时候特赦一下。 但该走的程序,肯定是免不了。 幸好他们刚才没有顶着来,不然这会儿肯定完蛋。 而刑房主簿这边搞定第二卷,于是拿出第三卷说:“第三,涉及本案非法集市的始作俑者,涉案一切贸易总数,已经达到了六百三十袋粟。 按律,必须论死。 根据调查,危氏兄弟初来乍到,并被手下隐瞒,因而鉴于两国邦交,北伯特意指示,始作俑者,论死。 余者,罚款了事。 危氏使者,可有异议?” 危氏兄弟微微摇头。 “好,那么本案可以宣判。始作俑者,阿水、尾勺疱、伽,论死。 并处罚奄商使馆缴纳罚款,十甲六百钱。 以儆效尤。” 主簿判案完毕,现场也静了下来。 不少人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大家都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辛屈这是踩了奄商的脸,但也维系了律令的相对公正,同时也对赌博重拳出击。 算是尽可能完满了。 所以伴随着惊堂木落下,审判也就结束了。 大家收拾了一下,各回各家,也有一些难得出来一趟,约着出去喝酒。 不过危氏兄弟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直接去了衙门后边,求见辛屈了。(本章完) 第520章 战争的一环经济 危氏兄弟见到了辛屈。 辛屈刚刚结束忙碌。 他手中拿着的是朱砂做的红墨。 为了解决墨迹的问题,他这边了不少时间,弄出了这一款朱砂。 当然,至于朱砂的产地,燕方的地盘上,产出于大同县西南的山间,也就是后世朔州市的地盘内。 自打辛屈下令设县开始,对于每个地盘上可能存在的各种矿石,是要求本地进行搜罗上贡的。 相关的分门别类,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而手中这一款朱砂,通体透红,端得是上好丹色。 就是研磨起来比较费劲。 不过有了朱砂,墨色也就有了更多选择。 防伪能力,也能更上一层楼。 辛屈放下东西,看着危氏兄弟说:“堪合之后会定制发给你们。每个堪合,只能用一次。 至于使用的载体,将变成纸。” 危氏兄弟面面相觑:“纸?” “对,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堪合,由牛皮包裹,缝纫,并且防水性不高,所以在使用的时候,别沤了水。 当然,除了纸质堪合,就是关于堪合贸易的采买问题。 采买的话,需要提前报备,以及申报。 这个是你们这些大使的一种职责。” 辛屈心情不错,语气也好很多,和颜悦色。 但伴随着报价的竹简落在危氏兄弟手中,他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北伯,岂能如此坐地涨价?!” 这两人语气焦躁了几分。 显然对辛屈新提出的报价很不满。 “买卖各取所需。”辛屈抬手挥了挥,“他们看看咱们国内的缺口。” 下边递来一卷竹简给他俩。 危氏兄弟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皮毛的所需,燕方这边的需求量,居然高达十万张。 怎么想都不对吧! “怎么可能需要十万张?!草原上的牛羊都宰了,都不够这个数量啊!” 危海焦躁了起来。 “需要。”辛屈面无表情颔首,“我当初答应过子民们的,要带着他们一起过好日子。 眼下我成了北伯,他们也纳税供养甚重,那么难道不该替他们盘算一下? 十万张皮毛,除了一部份是用,一部分就是作为甲胄用。 这是一个巨大的单子。 我已经发往西边的贸易联盟了,相信不久他们就会来我这里买卖。 当然,南边要是有多余的皮毛,也可以卖给我。 我来者不拒。 只要你们能弄来,按照上面的标价,我给铜币。” “……” 危氏兄弟沉默了。 铜币换皮毛……没毛病! 甚至可以说,换来皮毛的赚了。 毕竟铜的产量有限,一直都有价无市,现在燕方这边要收购皮毛,还是给铜币,想来贸易联盟那边也会趁机作价。 危氏兄弟对视一眼,虽然觉得很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辛屈想要干什么。 他要用垄断的方式,将价格抬起来。 接下来,不管是皮毛,还是其他的物资,只要牵扯上了铜币,那将会是一个天量的涨幅。 原本皮毛与米粮等,都是以物易物,而现在铜币出现,一般等价物就出现了。 一个贯穿在各种物资之间的等价物,将成为一切价格的衡量。 也就是说,谁掌握青铜铸币技术,并且掌握铜源,谁就有左右贸易的能力。 燕方与奄商之间的经济霸权争夺战,辛屈已经出招了。 危氏兄弟虽然不知道辛屈的真实想法,但他们多年混迹在南北各地,也接触过很多有辛氏的人,知道辛屈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他们拿到了报价单,以及确定了辛屈要修改成为堪合贸易之后,便不再停留,赶紧离开。 其中一个要赶紧回南方,去通知奄商方面,做好准备。 “等等,别着急。”辛屈在他们走出门的瞬间又喊住了他们,然后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下,笑道,“堪合贸易是针对友邦的。除了你们,上次鄚孙季也来过一次,我还记得当初的诺言,答应给他的玉石雕刻,也都准备好了。 正好派些人跟你们一道南下,省得路上麻烦。” 危氏兄弟只能应着。 也能听出来辛屈的意思,要么接受他的报价,要么我找其他势力做堪合。 官面的贸易垄断,全天下只有辛屈能做到七八成,但这也够了。 只要不出国界,辛屈才懒得管国内贸易还是国际贸易的动向。 现在有纸了。 回头等纸张的新配比弄出来了,他就可以搞纸币,当然纸张这么贵,“价比黄金”,一张巴掌的纸写个值百钱,不为过吧? 有些时候,还是需要让市场来解决生产问题。 至少不会陷入过分的剥削。 “屈,真的不会有事情?”行人春来到辛屈这边,商业的事情他负责。 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觉得危险:“如果南边拿着铜,跟咱们买皮毛,你真的要照价给?” “怎么可能?”辛屈撇撇嘴,“报价单写的是指导价。高还是低,得看市场。 但皮毛产量,每年就这么多,现在价格这么高,南边更不会卖给咱们了,但他们肯定还是需要,最多就是捏着鼻子认下来。 不过,皮毛产量确实得盯着了。 狩猎、围猎、购买、劫掠接下来冲突爆发会越来越多。 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大家畜牧、放牧还没找到合理的轮作方案。 牲畜病症研究、驯化、选育也需要研究。 这些都需要钱粮来处置。 钱也不是凭空产生的,我们虽然能铸币,但铸币需要用什么? 铜铅锡都需要人去开采。 但问题是,我们人不够,我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么,就需要引入新的奖励机制,来引导市场和人的积极。” 辛屈说着,翻出了一卷卷宗打开,看着上边说:“根据测算,现在有辛氏人均耕地面积,只有三十二小亩。 其中半数以上的耕地,是三年前开垦的土地,并且出现了地力消解的问题。 那么,要解决地力消解的问题,就需要施肥和养地。 但相关的技术普及难度太大了,司农那边的报告,说农技要员不够,而且很多年轻人现在都在学校里学习砍人,将来要上战场搏杀,对于农事学习兴趣不大,很多都是敷衍了事。 那么接下来,我会下规定,要求明年这个时候,每个参与学习的年轻人,必须备齐皮甲、弓、以及戈或者盾。 皮、弓弦、戈、盾,需要用到的材质就是皮毛、牛筋、青铜、硬木。 那么如果购买的话,价格这么高了,怎么看都不划算。 各家土地还有这么多,需要放着的土地,可以施肥之后,撒上草籽,春夏的时候养一季牛羊,秋后放火烧荒,初冬前松土翻耕。 这样一来,地力恢复虽然会缓慢,但确实能刺激生产,产出也会更多,也能保证土地里的石头被翻出来丢掉,不断延续对土地的改善。 而且,盾牌需要木材,很多时候各家开荒,都是一把火过去,现在改改,让他们去砍树。 还有,之前并没有要求审核贵族配置问题,是时候该开始了。 车、牛、马、玉、衣、住、食、祭一样都不能少。 该生产的时候生产,该消费的时候消费,三年之后河道梳理结束,我会全力审核,只要没按照各自爵位配置清楚的。 我会主持祭祀,然后削爵。”(本章完) 第521章 似水流年 辛屈是终于有时间亲自下场抓经济建设了。 相关的要求,在国内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还在学校里训练武备的学生们,突然被通知放了暑假。 为期两个月。 本来还开开心心觉得可以回去好好玩的孩子们。 这都还没睡满一天,第二天就被家长们薅起来,成群结队的去砍树,割草,喂牛,放羊。 还有一些则是拿着简单的骨耜,下地开始干活。 松土、翻耕、捡石头,成群结队,拖家带口。 “这里,还有这里,给我圈起来。” 通县,作为司农的阿启,带着人手,将通县沼泽边缘的一片林子圈了起来,然后再四周插了好多木牌:上边写上:通县林地,不准私自采伐。 辛屈的旨意下来了。 要求每个县进行区划的明确。 大体分为:县城、镇郊、乡邑、村社五个区划。 多出来的镇郊,并不是直接划分出去给地方使用的,而是属于县城军屯所在。 毕竟要搞农牧业,肯定要有足够的自留地。 所以镇郊这一圈就应运而生。 按照新颁布的规矩,镇郊内一切,属于落户在县城的市民去集镇,在生产过程之中所诞生的一切收益,需要折算成赋税。 并且镇郊的土地是人死地走的方案。 你死了,子孙不能继承,而是归给本县衙门农部去重新分配。 所以,镇郊诞生之后,通县附近,立刻行动起来,在每个乡、邑之间,穿插镇、郊,将整个县区划重新厘定一番。 这样一来,巡检司的地位,又一次得到了提升。 这些巡检司所在的地盘,都是各个节点之间,所以他们生活的地盘,自然条件自然是极好。 将来县城人口开始对外溢出,就不可避免朝着他们的地盘汇聚。 而且现在的生产生活气氛开始浓烈,巡检司看着新划定的地盘太过靠近,虽然有点不满,但毕竟是衙门这边直接迁徙城内多余的人口出来,他们也不好说啥,加之为了解决城内人口不愿意出来外边开垦的风险,辛屈多少还是给了一点补贴。 比如几只羊。 有些人就在附近养着,巡检司一看,赶紧跟他们签订契约,约定等羊养大了,卖给他们。 这些人也答应了下来。 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巡检司的不满很快就因为各种利益烟消云散了。 当然,镇郊的出现,也意味着县城对四方辐射能力的增加。 原本邑这个行政框架的权利,辛屈想了几天,调整了财税方案。 邑的财税,不需要调拨给县,而是直接调拨给中枢的司徒。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县的财税,四六开,县留下四成,六成转运给司徒。 邑的财税五五开,一半自留用度,一半上缴。 而乡、村是氏封,也就是财税交给封地的勋爵。 社的财税则是五三二。 一半自留,三成交给邑,两成交给县。 这样一来,县除了本地的镇郊需求,还得盯着社这边的税,毕竟这也是一大笔款子,能让县在一定程度上,反哺自身的发展。 这么梳理完财税的事宜,辛屈并没有将转运使弄出来,因为现在不需要转运使,也没几个钱,真正能供给中枢使用的,还是司农、典客这两个行当。 司农麾下增加了治粟使。 典客麾下增加了总商局。 两个新的衙门出现,将承担国营资产的集中。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司农阿启带着人到处去划分行政区划,就是为了多留点底子。 治粟使需要盯着公田与农场的田土。 这些地方主要是奴隶、归化人耕种的地盘。 虽然未来会有一部份土地变成归化人的家田,但辛屈已经开始画红线了。 他还是喜欢将各种问题提前扼杀。 所以,学生回家之后,每天都在干活,比训练更加累人。 但他们不敢抱怨,因为学校又接到了通知,老师要下乡家访,看看学生们干得怎么样,学校之后要评分。 凡是挂钩到了评分之上,学生们再哀哉,也得咬着牙干活。 虽然心中将辛屈骂了不知道几百遍。 但辛屈也是有理的。 这个时代的战争是什么样的? 不就是屯田、收获、开战、攻略、俘虏、受降、归化、再屯田的这一套循环吗? 有辛氏变成燕方开始,流动性大大降低,半农半牧的情况下,已经很难随便乱跑了。 所以想要打赢经略天下的战争,就需要不断的将敌人的土地,变成自己的土地,变成自己的底蕴,让自己的发展不断壮大。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调整了财税分配,也特地停止对外大规模用兵两三年的原因。 生产才是硬道理! 总之,时间过得飞快。 秋后。 辛屈骑着马,带着行伍,巡视了通县海河段的建设。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疏浚清淤。 同时秋后的水虽然少了,但之前改道的时候,溢出来的水,滋润了附近的有水泽,遍地都是野鸭。 随时能看到狩猎队吓唬野鸭,然后弯弓射击的画面。 同时也有不少人下泽去摸野鸭蛋。 或者拿着网兜,将一些破壳的野鸭抓起。 野鸭再有几天就要走了。 这些被抓的野鸭,很快被司农麾下的各种课题组成员,剪断翅膀尖,开始尝试圈养驯化。 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辛屈也没干涉这些年轻人的尝试,或许某一天会将:野鸭与家鸭区分。 从此野鸭为凫,家鸭为鹜。 此外,还有很多人正在沤各种麻料。 或者捡拾螺。 螺壳也是贝壳的一种,现在燕方到处买贝壳,家家户户结束了农忙的时候,就会开始寻找各种可以赚钱的活计。 这些收购,也从天津县蔓延到了通县。 贝壳收上来,就会有人用踏椎砸碎粗加工,随后上碾子磨碎。 粉末收上来,可能就能满足一家人半年的生活费。 更不要说,田螺也能吃。 当然,这一切,将在明年停止。 眼前的水泽,明年之后就会逐渐消失,本来就是他为了疏通通县主干河而转移的。 果然,是沧海桑田啊! 辛屈看着红霞,天边的大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得真快,又要一年了。”(本章完) 第522章 鬼方入侵! 昌平。 辛屈又回来了。 不过他今天正在踱步,甚至连外边的求见都给挡了。 他显得焦躁。 连带着不少人都受了影响。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紧张。” 孟妟的话语响起,怀中一大一小两个闺女,正怯怯看着踱步的辛屈:“屈叔没事吧?” “怎么会有事呢?” 孟妟微微摇头:“他只是欢喜得不得了,就是紧张了。” 辛屈闻言驻足,不由得干笑一声。 产房内,还没有动静。 明明巫小叶感觉自己要生了,怎么已经将风姓的婆娘们都请来了,但还是没有动作? 是不是出了问题? 还是不生了? 究竟怎么回事?! 自己第一个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萦绕辛屈。 他甚至连西边的鬼方入侵都懒得管了。 “屈!是我!” 一声嘹喨的叫声传来,接着冰甲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了一群婆婆妈妈,还有紧张的辛屈,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我说你才休息多久?就忘了什么事最重要?鬼方入侵的消息我都给你送来多久了,你怎么一封信都不给回? 打,还是不打?” 看到这家伙咄咄逼人的样子,辛屈也是无奈:“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哪样?女人生育,你搭得上手?” 冰甲也知道这里是干啥的,但现在鬼方的问题更重要,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拉着辛屈往外走:“这里有孟妟夫人,她能帮你管很多事情,你还是给我来办正事。 我姐夫被偷袭,这会儿重伤了,阿姊都快闹翻天了。 有苏氏的人已经寻来了,今年因为你的政策,导致皮子涨价了多少? 鬼方那群鳖孙还趁机作乱,就是为了抬价。 如果不能处置好鬼方,你就等着看西边崩溃吧! 是崽子重要,还是氏族利益最重要?你可是族长!” 冰甲可管不了这个。 一口气就把最近燕方的发展势头讲出来了。 虽然燕方在辛屈后半年的政策调整之下,开始全力生产,积聚了不少的粮食,但辛屈的操作确实很骚。 大家被他要求配备等同于自己爵位身份的器具时,多少也是慌了神。 虽然辛屈说,要过几年开始查。 但很多家庭都算准了,过几年或许就会涨价,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于是,皮子、青铜、硬木、牛筋、乃至陶器的价格都在上涨。 燕方可是十万人。 这个消费市场一下被激发,四面八方的商贾立刻嗅到了商机。 虽然辛屈定了堪合贸易,可是并没有阻止国人之中有能耐的封爵去跑商。 这些家伙的封地,临近边区,又是氏封,只要不是走私出去,辛屈就不打击。 也就是说,从外边进口,辛屈懒得管,但出口辛屈的拳头就砸下来。 已经有几个上士,因为偷偷走私,而被辛屈直接没收贬爵,变成奴隶从头开始。 这才算是刹住了走私出口的风气,但并没有遏制进口的风气。 因此大量的外来货物进来,但价格还是很高,暂时没办法冲击生产。 于是燕方的消费力对外扩散,从而导致了外围亲善燕方的部落物价纷纷上涨。 他们也想赚钱不是? 就开始对外收购。 东至辽阳肃慎、西至鬼方陇右、南至杞龙氏丹山氏甚至最近就连汉水铜路上的虎方都派来了使者,跟他们燕方接触上了。 可以说,大邑商的势力范围,基本上都跟燕方接触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燕方有钱,购买力强盛,半年下来,四周涨价,也就引来了觊觎。 鬼方媿姓诸部,坐不住了。 土方南迁之后,辛屈通过贸易联盟,堪合贸易这两种方式,给迁徙填补土方缺口的娀姓诸部提供武器。 甚至连神农氏,他也卖武器。 青铜兵器一出来,整个娀姓诸部的战斗力蹭蹭上涨,连带着负责镇西将军府的冰甲,也感觉到了弹压的吃力。 要不是现在鬼方开始动手殴打娀姓诸部,娀姓诸部立刻意识到他们虽然有青铜器,但面对草原还是不够看,需要燕方的庇护,只怕娀姓诸部就不听他的话了。 鬼方入侵是从秋后开始,到现在都一个月了,冰甲三天两头投书辛屈,让他给个态度,但辛屈一直没给他回复。 他原本以为辛屈没在昌平,结果泽鱼这一次出去巡边,遭到了鬼方伏击,一百多泽氏兵丁损失过半,几乎家家披麻戴孝,舟姒都赶来了,看着血肉模糊的丈夫,差点没有哭死。 冰甲也没了主意,只能赶紧寻来了。 结果就看到了辛屈围着产房团团转,他也是气急了。 娃他又生不了,一直盯着干啥! “行了行了!别拽了!” 出来之后,辛屈甩开了手,略显生气的说:“你就算要出兵,也要筹备,我已经命令东面集中粮草过来了。 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昌平附近的粮仓都在扩修吗? 今年粮草充沛,泽氏的损失,我也知道,这个仇我不会这么算的。 而且,我不是已经命人给你去信,让你先去安抚娀姓诸部,然后开始对他们一些损失惨重的娀姓部落劝说,让他们东迁吗?” “我……你什么时候发的?” “就做昨天。” “那不成,我昨天刚把泽氏尸骨送到了泽氏乡。” 冰甲搔了搔头,看来是他错过了。 “你就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怕大同县出事。” 辛屈无奈叹了一声,走了两步来到了书房。 冰甲跟上,青岩、鹿甲一左一右跟着,这俩一出现,冰甲就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寒意,不由得看向他俩。 “这是什么?” 漆黑的甲胄,看得冰甲眼瞳微微一缩。 “札甲。” 辛屈走进书房,只看到他的书房屏风后边,也挂着一套大漆札甲! 红绳穿甲片,是很典型的汉代风格。 但也就是这样一套甲,一眼就让冰甲感觉到了冷彻:“这一套穿着,能打多少人?” “以你的身手,对付十来个,不成问题。” 辛屈落座,从格子里,摸出来一叠文书,看了一眼封页的文字后就拍在桌上:“这是收据,既然你来了,正巧去提一批马具。” “马具?”冰甲想了一下,恍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马镫马鞍马蹄铁?” “对,对付鬼方,必须要全副武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辛屈淡然的说,“这一年下来,我就凑了三百套,全给你了。 给我好好用,用这三百套,给我将鬼方往死里打。 还记得我让你训练的骑兵战法吗?” “记得!风筝与狼群。”冰甲神情严肃了起来,“你是想……” “我说过,接下来三年,能不大动干戈,就不大动干戈。但鬼方要打,那就拿着战术去碾压。打完鬼方,将娀姓诸部迁徙过去,侵占鬼方的河套地区。” 辛屈手指划过桌面,轻轻敲击两下:“大同盆地,始终是一块不错的宝地,不能轻易让给旁人。 鬼方来犯,时机也就成熟了。 娀姓之中残败的部落,我们吸纳一部分,剩下的就让他们跟着你打出去。 至于怎么安排你看着处理。 镇西将军,镇守西边,别愧对了你的名头。” “好!”(本章完) 第523章 龙凤双子 “要生了!要生了!” 就在辛屈这边刚跟冰甲说完的时候,一个婆娘匆匆跑来喊着。 就在刚刚,巫小叶终于是有动静了。 辛屈也没停留,赶紧起身来到院落。 冰甲也没走,跟着来到了外边。 里头传来了生育时的喊声,孟妟看到辛屈很紧张,笑着过来安抚道:“放心,问题不大。小叶今年也二十了,算是老来得子,你也不用担心。” 辛屈听到老来得子这四个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但这也是现实,在这个三十岁称老夫的时代,二十岁生育确实晚了很多。 他只能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十多分钟之后,里头传来了嘹喨的哭声。 “是个女孩……” 一个婆子喊着,但语气里已经没有兴奋感了。 长女?这对于风姓来说,那可是要错失天大良机的! 孟妟听到这话,不由得松开了手,隐隐有点喜色。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有机会? “还有!还有一个!”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屋内登时兴奋了起来。 又过了三分钟,第二个生出来了。 “男孩!男孩!!!” 风姓婆子们的尖叫声要刺穿了云霄。 一胎抱俩,还是龙凤胎。 稍微传说一下,这就可以当做神迹用了! 未来宗子的地位,也就能稳固了。 孟妟的脸色微微僵住。 直到两个孩子被洗了个干净后抱着走出来。 辛屈看了一眼,皱巴巴,丑丑的。 也分不清哪个是闺女还是儿子。 不过他还是伸手一手一个,好好的看了一会儿。 “这个是男孩。”辛屈抱着的时候,左边一个婆子对辛屈说。 显然,在现下社会认知里,大部分部落的传统,已经迈入了父系。 她们还是第一时间希望辛屈知道,他有长子了。 看了一眼儿子,辛屈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小叶怎么样了?身体可还好?” “夫人身体不成问题,下午就能下地了。” 婆娘们笑吟吟的介绍。 辛屈微微皱眉说:“我不是让太医传一下坐月子的办法吗?你们没有学?” 这些婆娘脸颊微微僵硬,赶紧说:“其实夫人也没大碍,而且夫人一下生了两个,下一胎也说不定能……” “够了。”辛屈愠怒道,“我交代过,有条件的家庭,该做的月子必须做,这是干系后续的修养恢复和生产的。 再者,初次生育,一年内最好不要再要一个,不然这是在要命。 照着太医的安排来做,做不到你们就出去。” “是是是!” 这些婆娘吓了一跳,赶紧应着。 辛屈懒得理会,将儿子分给孟妟去抱,自己则抱着闺女看了看。 跟他的眉眼倒是很像。 将来一定英气十足。 孟妟看了一眼辛屈的长子,再看看辛屈抱着闺女傻笑,心下轻叹。 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信任是好是坏。 过了一个小时,巫小叶就出现了。 来到了孟妟身边,将孩子抱来看了一下说:“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生气了?” 辛屈闻言,扫了一眼那些风姓的婆婆妈妈,她们缩着脖子,不敢看辛屈。 “好好的修养,坐月子也是跟着女长辈们学习如何养育孩子的步骤,不然我也不会要求普及。” 辛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些时候,风潮需要有人起头,你是我的妇,该承担的职责,不能不做。” 巫小叶微微颔首,干涉政治,她也一般不会说话。 “对了,冰甲呢?” “我让他回去了。”辛屈说,“他风尘仆仆的,身上指不定带着太多病菌,孩子刚出生,居住条件就这样,能少接触外人,就少点。 等满月了,我会办酒,到时候请他们就是。” 巫小叶没说什么。 落座,皱眉,还是很疼。 “待会儿你再好好擦擦身体,然后就在屋内休息,孩子留在你左右养着。” 辛屈嘱咐道:“这个月内,我会让太医将办法弄来,咱俩总要有一个留着看住孩子。” “嗯。”巫小叶甜甜一笑。 等弄完了,天都黑了。 辛屈则是赶紧去处理余下的朝政。 …… 而另一边,出去的冰甲,先去找了姚册:“巫小叶生了!辛屈说是龙凤胎!一男一女呢!” “真的!!!” 姚册本来还疑惑冰甲来找他干啥,结果听到这话,瞬间惊喜万分! 不仅是他,后院抱着孩子的姚河凑出头来:“真的生了一男一女?那哪个大?” “女娃先生的,不过也没差太久。” 冰甲说完,看到了边上路过的一个熟悉的人,喊了一声:“喂,粟滩,屈有孩子了,龙凤双生,一男一女!” “嘶!”拉住缰绳的粟滩惊得跳下来,“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对了,你这是干啥去?” “能去干啥,我现在是海阳县令,自然是去海阳县任职啊!”粟滩挑眉,“真的双生了?” “自然是双生!龙凤胎!” “好好好!这一下可是天将祥瑞!”粟滩大喜他拉着冰甲他们说,“双生的本来就少见,巫小叶一下给辛屈生俩个,咱们可以帮着传些好话。” “你是说……”姚册眼前亮晶晶。 “屈虽然是被商族册封的北伯。但咱们谁人不知道,屈的计划是什么!南边的大邑商,也不可能一直放纵咱们发展。 现在南北都是在缓时间。眼下既然是双生,本来就罕见,更重要的是小叶是巫啊! 大巫孕育龙凤,兆吉!大吉! 而且这也是子孙蕃盛的表象,有大巫表率,也能荫补国中之人不是?” 粟滩嘻嘻一笑:“屈对于族内一直期待下边能积极通婚,咱们可以趁机传说通婚之后,能让当初洪灾之后四散的族群融合,于是天将恩典,大巫孕育龙凤。 这样一来,积极通婚的家庭,未来也会承天恩露,不可限量。” “好办法!”姚册大喜,他最近才被辛屈要求,整顿风俗,对于勋爵之间的联姻抓得很严,也不准乱搞不伦、野合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粟滩倒是帮他提个醒。 但粟滩并没有居功,只是笑道:“能帮到宗伯就成。对了,我准备去海阳县,要是阿河未来想要谋个差,或者换块封地,不如来我这里。 海阳县靠海,渔盐之利繁盛,还是将来对接葫芦岛乃至辽阳的水道要冲,不可限量呢!” 冰甲看了一眼粟滩,没想到这货,居然是来拉投资的。 “到时候再说。”姚册端着也不答应,然后带着了出去到处找族内老人和其他的亲朋,告知巫小叶生育消息。 粟滩也不恼,乐呵呵的带着车队继续离开,沿途见到人就说北伯家里添了俩。 还说大巫孕育龙凤,承天庇佑。 消息如同瘟疫蔓延,不消半个月,全境皆知。(本章完) 第524章 预备立后 等辛屈听说外边盛传的消息,都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当然,听说了这些传言之后,他也没有安排人去阻止。 因为他很清楚,挑动这些言论的人,一个两个心里都很清楚,燕方的未来,肯定得按照辛屈的规划往下走。 这就是典型的路径依赖。 能有一条行之有效的路,就没有几个人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 思考,是很消耗精力的。 不过又两天,辛屈见到了坐月子的巫小叶,她的恢复速度很快。 之前刚生完孩子,就能走出来抱孩子,现在更不要说了。 俩孩子她甚至一手抱一个一点都不嫌累。 “夫人。北伯来了。” 侍女看到了辛屈,赶紧通传。 巫小叶看到了辛屈,笑道:“怎么突然有空来?” “来看看你。”辛屈笑着走上前来,揽住她的腰肢,“对了,我打算正式告天祭祀,册你为后。” “后?”巫小叶微微一愣,“你应该清楚,如果册了我为后,那……” 说到这里,巫小叶的目光,落在了远处钓鱼的孟妟身上。 “有些事情,得做。”辛屈收回视线,微微摇头,“孟妟那边我会去说。册了你为后,也就意味着你身上的巫职要全部卸掉了。你……做好准备没有?” 巫小叶张了张嘴。 没想到辛屈会这么直白告诉她。 巫小叶也不是政治小白。 自打她显怀开始,辛屈就用各种理由,将她的权责卸掉七七八八,其中关于巫的权责,更是在一年之内,被辛屈拆分成六个大脉络,基本上意味着大巫这个行当,将彻底从燕方境内消失。 而现在,辛屈更是要彻底奠定未来的规矩。 册立巫小叶为后。 不仅仅是为了平衡国内的势力,更是要进一步完成嫡长继承制的平衡。 姚册是自己的舅家势力,但这些年下来,姚家的势力膨胀得利害。 冰甲出门第一件事,就是跟姚册说他生了一对龙凤胎,由此可见,哪怕是冰甲这样的部落老人,还是下意识认为,现在的燕方舅家姚册拥有作用朝局的能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于嫡长继承制而言是一定会诞生的。 但对于拥有下一代的辛屈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未来,伴随着长子的长大,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会开始展开激烈的争夺。 这种争夺最好是限制在高层的权利更迭,而不是发散到地方去,不然就有可能出现申侯通戎这样的祸乱。 所以,辛屈要开始出招了。 小叶立后之后,风姓之中的第二代,可以开始安排了。 朝局上,姚姓一家独大的场面,要削了。 “我听你的。”巫小叶甜甜抱着两个孩子,她也没想那么多。 辛屈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政治这玩意儿,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是无法逃避的。 哪怕辛屈直到现在,还没有加冕,也只是得到了商族的册封,但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辛屈是燕方唯一的主人。 现在,辛屈要正后位,也就意味着更加系统,制度化的内外体系,将会出现了。 陪着巫小叶聊了一会儿。 两个小家伙又饿了,巫小叶只能抱着回去喂奶。 辛屈孤坐,喝着茶水,然后身边很快有人落座。 他抬起头,看到了孟妟正灼灼看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孟妟微微摇头,“你下定决心了?” 辛屈闻言收回视线,然后沉沉点头。 “那我呢?你打算用什么名分打发我?”孟妟似乎不满,语气重了不少。 “看你的选择。”辛屈想了一下说,“我打算立后,后下设贵妃,然后是……” “所以,若是我来,也只能得一个贵妃?” “那你得先给我生个孩子。”辛屈看向她,没有携带一点感情,只有利益与算计。 孟妟多看了两眼辛屈,略显委屈:“那你倒是找时间来嘛!” “……” 辛屈微微摇头:“最近需要调整的内容多,忙。不过,晚上倒是有空。” “好。”孟妟笑了,接着带着一丝丝忧虑,“不过女人都在后宫了,未来的子嗣成长真的没问题吗?” “燕方的制度,以三法合一而用,出了差子,打个补丁就是。” 辛屈顿了一下:“保个两三百年,不成问题。” “什么!你就考虑两三百年?”孟妟眼瞳一缩,没想到一向自诩能耐的辛屈,居然还…… “嗯,两三百年,足够了。”辛屈顿了一下,“两三百年之后,管他们是谁管江山,我们都没了。若是后世子孙有能耐,自然会去修修补补,若是不成,那就交给有能耐的。 我能做的,就是定下我这代的规矩和制度,让后边有迹可循。 之所以箍你们在后宫,也是为了整体稳定而做的妥协。 伴随着铁器的普及,男性不论在耕种还是战争,优势只会越来越大,而且中原地盘广大,需要很多人口填补。 男女分工,男耕女织,尽快繁衍,才是接下来的计划方向。 我的思量,你也能看透。” 孟妟点了点头。 她自然能看透,妟氏归根究底,也是她的部落,她领导了前半程,之后交给了妟鸠他们。 所以她也懂政治。 但在她领导的时候,扩张速度,远没有妟鸠他们的快。 似乎男人在扩张与狩猎的时候,具有与生俱来的冷漠与权衡。 利益,是他们做出选择的导向。 到了政治上,辛屈的性格,也是这般的。 他思考的很多内容,都是为了整体发展而做的协调,否则燕方也不可能膨胀得这么快。 “那你今晚抓紧点,可别又不来了。”孟妟眨巴眼,希冀看着辛屈。 “好。”辛屈没有拒绝。 “对了,你既然要建后宫,那需不需要我帮你从妟氏内选些女孩?”孟妟笑吟吟。 辛屈挑眉:“你倒是懂得顺杆往上爬。” “联姻嘛!又不寒碜。不过,你这么一弄,规矩这么多,很多姑娘只怕难以接受,回头我写封信去安排一下。让妟鸠挑选一下,相信他也乐意接受进一步的联姻。” “随你。”辛屈起身,并没有拒绝,然后说一声还有事情就离开了。 原本还笑容灿烂的孟妟,在他离开之后,渐渐收敛了笑容:“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不过,燕方现在的发展势头盖不住的,要不劝劝妟鸠,让他合并进来燕方? 这样一来,这一次送来燕方干活的年轻人也不用带回去了,就地改籍就好,加速双方联合。 算了,还是我抓紧要个孩子……” 孟妟揉了揉小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葵水倒是正常来,但…… 算了,趁着他难得有空,多来几次。(本章完) 第525章 侵吞土地 本来辛屈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谁曾想还没下午的时候,司徒辛戊就寻来了。 “怎?”辛屈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动静,不由的好奇的问。 “计里鼓车坏了。” 司徒辛戊拿着竹简递给辛屈,然后略显无奈的看着计里鼓车,“司空那边不打算维修,但你交待我的任务还得做,因此只能来找你了。” 辛屈脸颊微微抽搐:“司空怎么不给你修?你没给命令?” “给了!但司空那边说我这台计里鼓车精度有问题,原本五百步一里,现在居然高达一千三百多步了。所以他们担心是我这边有人篡改了数据,要我给你知会。” 辛戊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他虽然是司徒,但并不是道路计里工作的负责人。 辛屈微微皱眉。 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了车前。 接着叫来两个力士,将车身翻过来然后辛屈的手指按在底下复杂的差速齿轮上。 过了一会儿,让人转动车轮,足足转了一千三百圈才敲一下。 看到这一幕,辛屈脸色就黑了:“这是谁负责的?” “就是姚炙负责的这辆。” 辛戊看到了辛屈表情越来越不对,声音也小了几分,仿佛在说悄悄话。 辛屈脸色沉如水,足足三分钟,才站起来:“鹿甲。” “北伯。”鹿甲小心走来。 “查,看看是谁动了老子给的标准齿轮!” “是!” 辛戊看着鹿甲走了出去,大气更不敢喘了,只能小心的说:“那姚炙送上来的数据都在刚才的竹简里。” 辛屈转身,立刻有人将竹简给他拿来。 辛屈就这么坐在堂前的台阶上,抖开竹简看了起来。 大兴县周二十里…… 辛屈越看脸色越难看。 若是按照他之前的调整,计里鼓车应该是周五百步为一里,也就是车轮转动五百次为一里。 而五百步,差不多就是后世五百米,因为车轮是特制的,并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标准用车轮。 而计里鼓车的作用之一,除了标定道路长度之外,就是用来划定行政区划。 房山、大兴、廊坊三县,是今年内必须完成测定的地盘。 其中,大兴县是最近才完成城建的县域。 同时,会有一批人氏封在这里。 按照后世的记忆,大兴区的周长大概在一百七十多公里,也就是三百五十里上下。 而他的规划下,综合城区面积至少要四十八里。 结果,居然有人偷偷调整差速齿轮,正大光明的将足足四十八里的综合城区面积,给他吞掉了一半多! 要知道,大兴位于北平沼泽群的南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水利调整,这边的沼泽水位下降很多了。 只要再来一年,后年就可以扩建成为军屯,成为燕方南部的军事要地。 结果姚炙他们还在最后配了一张木牍舆图,将一半以上的肥沃的沼泽区,全部划给他们当做氏封不说。 还把边界延伸去了更南方的涿水地界。 也就是说,大兴县在姚炙他们给的地图上,为了弥补辛屈的区划,居然将超过一半多出来的土地,划拉到了南方固安县的地盘。 而现在的固安县,是蓟氏附属势力,涿水戎的地盘。 涿水戎其实算游牧部落群系,但后来因为一些意外,从草原迁徙进来。 接着被北平的沼泽部落驱逐南迁,最后躲在涿水上形成一个新的族群。 他们偏于母系,或者说叫做舅甥继承制。 以一个母亲作为纽带,舅甥互相继承的家庭制度。 通过数个家庭联合,形成一个部落,数个部落联合,形成一个社群。 分布在涿水上,大大小小有足足七八十个社群,总人口不下三千。 也就是说,姚炙他们不仅吞了土地,降低纳税,还他娘的给他埋雷。 本来辛屈想着,让这群人呆在大兴县先开发一下,等之后他开始营缮北平之后,就顺道从边疆抽调一批人去大兴军屯,这样还能强干弱枝,同时还能加速族群的融合。 结果万万没想到,要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应下来,等待他的可不是开始开发的大兴县,而是遍布戎狄的固安县。 虽然现在固安县还没成型,但三千多人口的地盘,真要闹起来,只怕大兴县军屯区还没开始运转,就得崩。 同时自己还得不知道贴多少人力进去。 “贪心不足!他们才他娘多少人!敢给老子耍这种心眼!” 辛屈愤怒的砸了手中的竹简。 这个时代,最缺的从来不是土地!而是人口!是开发!土地遍地都是,你多吃多占有个屁用!又没有人力和工具开发起来! 就算有,也得好几年,氏封的初期,也根本不可能要他们朝贡或者纳税。 也不知道这群家伙脑子是怎么想的! 疯了? 愤怒之后,就是沉默。 贪心的事情随时可以见到。 这群人中,或许有谁总觉得多占一块地,未来他们能在县里拥有话语权。 毕竟辛屈哪怕修了三法,但最后执行的还是人。 加之现在的爵位体系下,特权社会的演化,老贵族之中总会有脑袋不清楚的。 再说了,辛屈一直强调,记录要记录实控地,因为实控地都是据点,都是未来的扩张基石。 结果,现在基石都还没用起来,立刻就有人先一步吞掉了未来大兴县一半以上的实控地,摆明了就是准备在他辛屈眼皮子底下敲竹杠。 “车送来的时候就一直是坏的?” 辛屈转头问辛戊。 辛戊看辛屈神情好几次变化,终于恢复平静,连连点头。 “好。送一辆标额的过去,让姚炙他们重新测量。” 辛屈盯着地上的计里鼓车:“重新测了再说。” “……” 辛戊不知道辛屈想干啥,不过也没拒绝。 等辛戊离开,辛屈起身嘟囔:“最好是拎得清,不然……” 辛屈不介意宰了他们。用来维系《法律》的尊严! 毕竟,侵占国家土地,这个罪名可是明确写的。 侵占多少,怎么判,怎么处置,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光是侵占明确规划的行政区域,这个罪名足够以叛乱论处了。 而叛乱,那可是大罪。 辛戊走到了门口,擦了擦汗,虽然辛屈没有说什么,可越是这样才越令人恐惧。 如今的辛屈,已经开始喜怒不形于色。 越是平静,越是暗流涌动,如果这件事姚炙处理不好,只怕刀子就不会停下来。 第526章 隐忍不发 辛屈命令姚炙重新规划土地的命令下达。 大兴县内,姚炙他们一个两个神情都有点惨淡的坐在一起。 “怎么办?真要接受北伯的命令吗?” 不少人语气充满紧张。 显得难以接受。 如果可能,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辛屈的要求,毕竟大兴县附近的土地,今年退潮之后,沼泽正在干涸。 这种土地,明年可以种植庞大数量的芋头。 最近一段时间,辛屈下令要求什么爵位的人,用什么爵位的衣食住行,这可是要花钱的。 结果,花钱的同时,辛屈居然还不准他们多占土地,赚到更多的钱来换物资,这不就是对他们的压榨吗? 所以,这群人哪里能接受辛屈现在要求重新测量土地的要求? “可是,不查又能如何?北伯又送来的车……” 几个人还是紧张,他们虽然是贵族,但不代表他们敢正面对抗辛屈,而且也没必要侵占这么多土地。 毕竟他们哪怕粗放种植芋头,人力还是不足以覆盖全部生产范围的。 “懂什么!”姚炙终于开口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这些土地就摆在这里,你们不要,难道想要都变成公田?公田要上缴多少的税?家田又是多少?你们难道不知道?再说了,如果变成封地的话,需要缴纳的就更少了! 而且,我们筑村堡之后,能控制的范围就更多了,不趁着现在多搂一点,怎么留给子嗣? 谁家子嗣不是五六个?未来还能生,这些土地够吗?” 一群人终于没有继续说了。 没错,现在侵占的土地,并不是单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子嗣的未来。 “地反正都是荒的!怕什么?” 姚炙再劝,这一下众人都颔首,接着应下来开始安排。 依旧如上次一样,甚至连修改齿轮的数据都没有,只是多绕一些洲头或者山头多走了一圈,然后将地图画下来,数据记录下来,最后发给了辛屈。 忙完这些,都是半个月之后了。 辛屈看着还是和上次相差无几的数据,直接气笑了。 但他还是没有发作。 只是先命令调拨军屯去大兴县,接着将风彖的次子,薛峙任命为羽林郎将,正式开启中枢军队的新职位。 辛屈调整了军队体系,一分为二。 即四镇霸府与中枢禁军。 四镇将军之下,新增鹰扬郎将、牙门偏将。 禁军则是金吾将军和羽林郎将、车骑偏将。 郎将总兵一千,偏将总兵五百,算是取缔掉之前的混乱无序的营级指挥单位。 但是,郎将和偏将的任免权,是由中枢禁军经过辛屈任免直接指派。 也就是说,鹰扬郎将和牙门偏将名义上属于四镇调遣,但却是实打实的中枢外派,目的也是为了轮换禁军训练,和加强对兵权的控制。 眼下镇西将军府正在进攻鬼方,所以辛屈直接大手一挥,下令调遣姚共任大兴县令,然后任命姚炙为大兴县丞,将原本的大兴县令姒玉调任为牙门偏将,领兵五百,从昌平出发,去协助镇西将军征讨鬼方。 辛屈的动作一起,姚册就感觉很不对劲。 但也说不上不对劲。 因为姒玉,也算是姚姓外戚的一份子,姚姒两姓几乎可以说世代通婚,彼此联系颇为紧密。 但惟独姚共被调回来,让姚册有点紧张。 不过他还没紧张多久,辛屈新的命令就下达了,辛屈要求大兴县尽快开始军屯,应对三年之后的北平城建设。 辛屈准备以北平为核心,建造一座都城,面积将会超过以往建造的任何一座城市,所以需要庞大的资源供给。 因此辛屈顺手就把新的县域画出来,然后给每个县安排任务。 比如临近燕山的,被要求开始采伐木材,未来几年不用上税粮食,全部改成提供木材。 有的则是负责提供粮草、草木灰、贝壳。 而大兴县,则负责提供粮食,因此沿着大兴县这片区域,需要接下来配合营缮水利。 可以说,重大利好! 大兴县的开发力度,直接拉满。 姚炙他们越发沾沾自喜。 瞧,他们多厉害,接下来北平的建设一旦启动,他们受益就更多。 姚册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至于辛屈用薛峙,对于姚册来说,也可以接受。 毕竟辛屈的长子长女,都是人巫小叶生的,薛峙作为风彖的次子,巫小叶的表弟,被委以重任,也是应该的。 这是利益的分配问题,姚姓已经够强了,不能再对旁姓下死手,否则彻底得罪全部势力,后果难以估量。 但真有这么简单吗? 辛屈并没有太多余的动作,要解决姚炙,办法很多,土地分配更是简单,接下来的军屯,自然会教他们做人。 姚共很快从宣化回来,并不开心。 因为冰甲的姐夫泽鱼受伤,现在他就是西部战区的大咖,眼瞅着就能趁着这会儿多捞几笔军功。 结果还没开启,辛屈直接将姒玉调来顶了他的缺,然后还把他从西边调来东面任职,着实有点打破辛屈之前一直在弄的潜规则。 那就是,封地随人走。 纵观最近几年的调整,辛屈每次的调整,都是将各家的土地,挪到他们任职的县域去。 这意味着,你去哪里任职,土地就去哪里,生产生活就去哪里。 毕竟这个时代,距离稍微远点,可能一辈子就回不来了,你自家的土地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盯着,你也放心不了。 所以,通常都是地随人走。 毕竟不走的话,万一你的家人在你离开的时候,或者欺负了,你能怎么办? 鞭长莫及,这种道理大家也是懂的。 所以,每次动迁,就是一次土地的调整。 而现在,辛屈直接停掉了这种潜规则。 姚共本来想着带着麾下离开,但被辛屈派来的人直接制止了,让他直接带着几个亲信和数个得力家臣离开就成。 同时还保证,他任职满两年半,就能返回宣化。 这里头的政治信号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姚共虽然有牢骚,还是选择配合辛屈。 但当他来到了昌平,就接到了辛屈去了卢龙,去跟妟氏商量合并的事情去了,暂时人不在。 不过,辛屈留了任命书,让他直接拿着书去陵区提人,将陵区那边的三百归化人,直接带去大兴县,大兴县那边已经有两百多人,这群人整编之后,就是大兴县军屯主力了。 所以,姚共只能找到了姚册。 将心中所有疑惑释放出来,好好问个明白。 第527章 姚共入大兴(上)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地随人走很重要?” 姚册微微挑眉,他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居然会担心地随人走的问题。 “难道不是问题?”姚共叹息一声,“如果不能地随人走,这就意味着官位是不稳定的。两年半就要换一次,最后你忙活了一辈子,还得回到封地去,这不是闹吗?” 姚册沉默了一下。 确实,地不随人走,这就意味着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地盘,大概率会因为他们的失责,而当自己的地盘受到其他势力的挤压。 甚至最后因为某一些原因,他们没办法收到物资,保证自己的安全。 地不随人走,所带来的安全感缺失,十分难以克制。 但姚册想了一下,还是叹息一声道:“如今驿道正在贯通,屈花费大力气搞水、陆要冲,往返所需要的时间大大的降低,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未来的变化吗? 这点距离,早晚不是问题。” 姚共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可是他还是显得不安道:“若是之前,我自然不觉得有问题。可是你要知道,大兴县是什么地方。 叔,大兴县乃是未来北平城南方的重镇,屈将这里划作军屯要地。 然后却在这个时候,不搞地随人走。 那我岂不是在本地忙上几年,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姚共一脸无奈,姚册却没说话。 确实不对劲,地随人走,有助于官吏对于本地的开发热情。 毕竟你在本地开发越好,你的土地就在这里,光是一年的产出,那都是难以言喻的数字。 可要是地不随人走,岂不是要跟本地氏封进行博弈? 运气好点,可以同流合污,运气不好,那双方必然剑拔弩张。 毕竟每个官吏到了地方,都带着任务目标去的。 现在的燕方各地开发进度并不高,普遍就是大家勉强能囫囵混个日子,不饿死。 但毕竟缓了快一年,接下来数年内,不论牲畜还是农作,产出都会上涨。 不能分到利益,谁又愿意傻呵呵的在本地开垦?万一被本地人弄死呢? 亏不亏? 因此,地随人走,绝对契合现在的局势。 可不完成,姚共担心他哪怕不会被辛屈教训,也会将他贬出去。 现在的律法完善了很多,官吏要干什么,做哪些事情,完成什么样的政令,考功,都有相关的规矩。 这意味着,姚共要承担跟地方氏封博弈的风险,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你放心,在大兴县的,很多都是姚姓、姒姓,我会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配合你干活。”姚册想了一下说,“阿河就这点出息了,我也不打算指望他。 喜生了个儿子,等过几年,孩子大了,我就开始培养他。 屈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也会知会你们。 先看看情况再说,或许大兴县这边的调令,只是临时的。 地随人走和人随地走,其实也没差。 土地一定要好好侍弄,才能不断生产。 现在司农的技艺,相较于南方大邑商来说,咱们燕方亩产已经比南方产出多三成了。 这种进步,已经不同往昔了。 而且,屈还搞出了洗盐法,现在沿海的盐碱地,经过水利冲洗之后,已经能产出草木,沿海滩涂数百里,都是牧场。 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你在大兴好好的学,将来引回去宣化,你也能在宣化扩张自己的建设。 何乐而不为?” “好吧。”姚共被劝动了,还是点了点头,抓紧时间去了南方。 很快他来到了大兴县。 身边跟着三百人。 不过当他看到了一座高达三米的夯土墙,也是兴奋了很多。 “不错,不错,进城!” “诶诶诶……你们是谁?”就在姚共的车马靠近的时候,城内立刻有人出来,将他们挡住,同时有不少武器紧握,一个两个冷汗都快下来了。 “什么我是谁?你们难道不知道?”姚共皱眉,“我是新到的大兴县令,姚共!” 新到的大兴县令? 这些城内人对视一眼,赶紧说:“稍等,我们去请大兴县北路巡检使姚羽。” “姚羽……北路巡检使?”姚共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座大城,“不对吧,他一个巡检使,凭啥筑在大兴县的地盘上?” 此言一出,这个家臣连忙讪笑道:“尊上估计看错了地界,往南走二十里,才是大兴县。” “果真?”姚共拿着地图,对照了一下,眉头紧锁。 觉得很不对劲,他都走了这么久的路,怎么在地图上标注,才区区二十里? 还要再往南走二十里…… 还有为什么地图上,没有将眼前这条河标注下来?是季节出没的河流? 可是现在已经快入秋了,水位显然没有这么高吧。 不一会儿,姚羽出现,看到是姚共,赶紧大声说道:“共哥!好久不见啊!” 姚共收了地图,看到了兴奋的姚羽,也很开心说:“确实很久不见,上次打完了西边的战争,我就一直呆在宣化担任县令,没想到你现在也是巡检使了。” “嗐,运气运气,我阿爹今年夏天被蛇咬了,就这么去了。我也才刚回来。” 姚羽一身短打风格,身上残留有铁与血的气势,一脸兴奋。 “刚到?” “对,就七天前。我没回来之前,这边一直都是家臣帮我打理。”姚羽帮着姚共牵马,姚共也不怎么好意思,赶紧下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姚羽自从去了西边回来,就被调任去了遵化,后来遵化扩张到了兴隆县,他就去了兴隆担任县尉。 结果位置还没焐热呼,他爹就因为被毒蛇咬了,重伤不治,只能草草结束了戎马,回来南方任职。 所以,姚羽也是刚到,对于本地情况并不怎么知情。 姚共问道:“既然你刚回来,查过自己的土地亩数吗?” “还没。”姚羽搔了搔头,一脸无奈,“我刚刚按照礼法,将我爹下葬。这会儿正在住草房,要等四十九天,七七之数之后,才能出来接管政务。 同时,这段时间我还得报给县里,让县令帮我盘一下家产分配。 这不,刚打算上报,就听下边的报告,说是新的县令来了。 要知道,我可有一堆的庶出弟弟,虽然不用给他们土地,但教育、物资什么的,还是要保证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给物资和承担教育花销太多,所以我打算盘一下土地,分他们一半,也省得之后闹腾。” 姚羽说了一下,姚共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但他还是感觉不对劲。 因为照着地图标注的范围,眼前这座高达规格的城池,应该是大兴县的驻地才对…… “罢了,我去祭拜一下你父亲,说到底咱们都是一个太祖的后代。” “好。跟我来。” 第528章 姚共入大兴(中) 来到了坟墓边。 只是看了一眼土包,姚共就感觉冷汗下来:“你这个算僭越了吧?” “僭越?有吗?”姚羽看了一眼土包,“下边的人告诉我,只是说我爹喜欢排场,让我将土包埋大点,其他的规格,都是按照礼法正常的规格做。” “……” 姚共看了一眼姚羽,确定他确实一问三不知,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他的家臣。 这些家臣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有任何的异动,也将他俩的交谈置若罔闻。 姚共不再说话,按照规矩,上了香,然后不再说话。 他可是给辛屈干过一段时间代行太常的,可太清楚眼前这座墓,可不是表面上说的没有僭越。 相反,处处僭越。 雷纹、云纹、回纹、饕餮纹。 这四样,按照辛屈规定的礼法,不能同时出现在大夫爵位以下的纹饰上。 而眼前这座墓的墓碑,花岗岩石头,打磨精细,雷纹嵌套云纹、饕餮纹正中间展开,如同猛兽睁开,震慑宵小,而回纹则萦绕镌刻的墓志上。 也就是说,姒羽的父亲,以不更爵位,强行上了四纹,传出去,这个墓碑只怕要被砸了。 不仅于此,还有封土的规格。 由于有辛氏、长辛氏深受殷商影响,墓葬风格并没有彻底摆脱殷商封土的玩法。 于是,辛屈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调整。 国民:两步(约1.5*1.5*1.5)见方,二阶为止。 士:三步见方,三阶为止。 大夫:四步见方,四阶为止。 卿:五步见方,五阶为止。 以此类推,最后建成一座类似于台状的封土形状。 也就是封土为陵。 之前辛屈受册封为北伯,第一件事,就是将昌平的陵区整顿了一下。 将他父母的尸骨起出来,重新在昌平重新起了一座陵墓,除了墓志、然后堆放一些竹简、碑刻,只是在陵墓的封土上,砌上了大量玉砖,他直接上了九阶封陵。 也省得以后他称王之后,再去花时间重新垒砌。 也就是说,整个墓造,最值钱的就是外围这一圈玉。 封土为陵的方案,已经流传开了。 但碍于爵位,士这一层级的姚羽父亲,应该只能三步见方的封土,高低台阶最多三层。 结果眼前这座,可不止三层,直接上了五层,也就是说,这是至少。 还学着辛屈,在周围砌了一圈青砖,须知砖的价格可不便宜。 五层封砖,四样纹饰,这还只是表面的。 地底的呢? 墓造、陪葬、甚至可能的殉葬…… 姚共转头看那些家臣:“可有殉奴?” 这些家臣哆唆了一下,连连道:“不敢不敢!所有奴隶都有登录,不敢用。” 姚共皱眉,瞧他们的模样,他可不信这群人没殉奴。 毕竟可以看到,这些家臣身上,或多或少存在最近添置的伤痕。 明显就是战场下来的。 不敢殉在册的奴隶,不代表不敢殉外边抓来或者买来的其他奴隶。 长辛氏这一代的老人,可没有跟辛屈或者年轻一辈一样,跟着归化人们一起对外征伐,有一定的战友感情影响。 在他们眼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殉奴,更多还是为了子孙排除异己。 “共哥,你不会怀疑我爹真的敢逆着北伯的规矩来吧?”姚羽显得不怎么开心。 姚共收回目光,笑道:“不是怀疑,而是提醒。你这封陵的模样,还是按规矩来吧,别留下把柄,我来的时候,屈正在跟妟氏谈合并的事情。 如果两族谈完了,那么妟氏入燕,妟氏作为孟妟的母族,再加上位居北唐邑的土方,会对我们形成不小的威胁。 不排除有人会以此为由,对姚姓形成压制。 毕竟礼法是屈定的。 逆了他来,就是在打他的脸。王的脸,岂能随便落了?” 姚羽一想,搔了搔头,一脸无奈:“但我爹这辈子就图这么个名头,总不能不给吧?” “那你可得努力,按规矩你要是升了大夫爵,荫蔽祖宗起陵,也是被准许的。” “这倒也是。屈也是这么干的。”姚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辛屈这个人做事,经常滴水不漏。 他一直到了奄商给了北伯的册封,这才给了父母起了陵,当然这个北伯只是奄商的册封,大家其实还是觉得辛屈就是王。 而且辛屈对于封陵的规格限制,一直卡到了卿而已,卿之上怎么搞,还没给细则,那就意味着卿之上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他上九阶,也只是辛屈有这个能耐。 总之,姚共想了一下说:“既然祭拜完了,你好好守孝,我先去大兴县接管县衙,等处理完了事情,再来帮你划分遗产。” “好。我现在天天清汤寡水的,也没啥可以招待你的。” 姚羽咋舌,苦着脸,一脸无奈:“也不知道为啥屈一定要咱们守孝。” “守孝好呀,现在时局变了很多。你守孝的时候,多开垦一些土地,未来也能多一分收入。” 姚共劝导着,守孝的目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做样子,而是有一套细则的。 包括根据守孝所在的季节,分为:冬开垦、春种菜、夏读书、秋习武。 最终目的,还是保证贵族阶层,不彻底脱离基层生产生活。 所以,守孝的四十九天,本质上是为了在封陵外围,形成一个居住点,为了未来守陵、扩陵做准备。 姚共讲了一下他在宣化那边,学习到的守孝期间,西边贵族的做法。 姚羽不住点头:“原来如此,封陵确实需要维护。那我这段时间赶紧安排一下。” “这就对了。”姚共摆了摆手,不再打搅。 稍微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人手继续往南。 结果又走了二十里,他在第三天清晨拂晓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地图标注的位置。 然后傻眼了。 入秋之后晨露厚重,但也不至于将道路打的泥泞。 而他赶到路上,立刻就被泥泞道路打滑了车轮,无法行动。 再一看,晨雾退却,他满身泥泞好不容易上了正途,然后彻底呆住。 一座一米多高的土围子,四周三三俩俩散落五六个茅草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甚至能看到野鸭被惊扰,嘎嘎乱飞的画面。 而土围子上还有胡乱打在一起的木门,木门门楣上一个匾额,歪歪斜斜写了两个字——大兴。 这特么是大兴!!! 第529章 姚共入大兴(下) 姚共的眼底尽是忿怒。 是的,走了一路,他第一次表露出愤怒的态度。 若是没有路过巡检使的地盘,他也不可能露出这样的愤怒。 巡检使哪怕是死的,也住得这么好! 结果统管各地的巡检地盘的大兴县,处于边缘也就算了,还将一片垃圾土地作为县城驻地。 然后随便弄了个土围子,就算了事了? 姚册走了一路,哪怕再蠢,也能知道地图有问题。 所以,他是很清楚的,大兴县已经很接近涿水戎的地盘了。 就这么个破土围子这么一住,秋后难保涿水戎不回来搞事。 到时候自己会怎么死? 不敢想! 当然愤怒之后,进入其中,看到了里头三三俩俩居住的人,数量一算,他更懵了。 “不是说,已经有两百人来这里居住吗?这里,怎么只剩下三十几个人?!” 姚共入内,立刻将一个年纪最大的家伙带来质问。 这人看到了姚共,瑟瑟发抖道:“县丞带去修他家的村子了。” “……” 姚共脸色越发难看:“我看他姚炙是疯了!” 骂了一句,姚共立刻命令人抄家伙,然后带着人手,直接让人引路,去了姚炙的氏封。 姚炙,经过上次的大举册封,已经成了公大夫的爵位,也有自己的氏。 氏名全。 全村就是他地盘。 而姚共从围子往西北走了足足两天,这才到了全村。 而全村如今修得是何其堂皇,光是土围子和忙碌的人力,就已经彰显它的不同凡响。 越是这样,姚共越是露出难抑的笑容。 他快绷不住了。 怒极反笑!整个人隐隐有种想要弄死姚炙的冲动。 “嚯!这不是共?你怎么来了……” “全炙!!!” 姚共一抖马鞭,战马拉着战车快速掠过。 在姚炙一脸茫然的时候,姚共一鞭子就砸在了他脸上,接着抄起身边的短戈,直接将他勾下战车。 姚炙摔在地上,疼得七荤八素,但听到了隆隆车轮声,吓得赶紧翻身,躲过了冲来的战车。 刚想起来,立刻被跟上来的徒卒按住,姚炙的家臣,手下还在发懵。 “你干什么!疯了!” 姚炙气得破口大骂。 他的手下才如梦初醒,赶紧下来举着武器,弓箭,准备抗衡。 “老子还要问你在干什么!!!” 姚共砸了手中的鞭子,抄着短戈对准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如果被传到了屈那边,你还能有活路?” “我干什么了?!不就是用了点人手吗?军屯而已,我这边明年可以给你补齐粮食,你怕什么!” 姚炙也没觉得有啥问题,挣扎想要抖开左右的人,但奈何这些人钳着巨力,根本不让他躲开。 “我说的是这个吗?!” 姚共被激,脑袋都有点昏沉了。 他之前顿顿吃炒菜,人都胖了好几圈,被这么一气,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稍微缓和了一下,他继续道:“土地!你知不知道!你动了屈最看重的土地!” “都是荒郊野岭的,辛屈能多看重?”姚炙不屑道,“我看他最重的,也不过就是税赋,你缺多少,我补给你就是。怕什么!整个大兴县全都占了,你来,多给你挪几块好地就是……” “滚你丫的!老子的封地还在宣化!从现在开始,氏封不再是跟之前一样,地随人走了!你现在闹的事情,落在老子头上,是要老子的命!知不知道!” 姚共怒过片刻,火气也降了。 姚炙也惊了:“怎么可能?难不成你不能在这里落户?” “还落户!我算是看出来了,屈是让我来处置你们这些家伙!如果我处理不好,接下来等待你们的,就是禁军!” 姚共咬牙切齿。 难怪辛屈会突然调他回来,也难怪要将姒玉调走。 感情都在这里等着他! “不说其他的,你们连计里鼓车的里程都敢动手脚!真以为律法动不了你?” 姚共转头对身后人呵斥道:“还等着干什么?把归于大兴县的所有军屯人手全部召集。立刻整备军备,将本地的粮草全部带走。给老子重新整顿大兴县!” “喂喂!你这是明抢!我还没死……” “你再废话,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祭旗!” 姚共怒吼,扬起短戈就戳姚炙,吓得姚炙连连挣扎,这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你真敢杀我!” “有什么不敢!”姚共瞪大眼睛,如果现在天冷,一定能看到他鼻孔如水牛冒白气,“你知不知道屈身边的亲军,已经加入了风姓的薛峙。 也就是说,风姓正在成为屈身边的一大助臂。 山西有多少风姓我就不提了,光是房山、廊坊两地的风姓,都能把大兴县围起来。 你真的以为你干的破事,屈不知道? 还好他还没打算整姚姓,不然光是你们现在搞的事情,都够他干死你了! 真以为离开了姚姓,燕方就没办法存续了?” 姚炙脸色青白不定,但看到姚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也气道:“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姚姓?” “如果你是为了姚姓,你就不该在正事上胡闹!计里鼓车你都敢乱搞,你是真的嫌自己活得长了! 知不知道计里鼓车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是为了土地的边界? 不!是为了规划城池,方便增强控制和调整驿站、贸易! 你多占土地,降低的是中枢这边对于本地的驿站、集市的分配,乃至未来官吏的配给数量。 你丫动的不是一家的饼,而是燕方上上下下有爵者的饼! 究竟是有多蠢啊!难道不知道燕方的爵位,只是利益分配的最低表现,真正能在朝堂和地方协调利益的,是这些官吏啊! 地盘不细化,官吏不够多,你指望所有人卷死在这点官位上吗? 你这事做得多遭人恨,知道吗? 我是在救你,如果不给你改改,老子一来就被你埋雷。 回头这些事情被捅出去,你真以为屈不会趁机对我下手吗? 不知道现在姚姓的未来,大部分在我身上吗? 你是爽了,我们呢?!自绝于诸姚,还给我们埋风险,你也是没谁了! 立刻让你的人滚开,留下足够他们苟活的粮草,其他的跟我走!重新整顿,重新分配! 要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干掉你!” 姚共眼神越发危险。 姚姓的未来,不在姚河,而是他姚共。 他是下一代中最有前途的领头羊。 但现在他不稳,因为姚册还没放弃培养孙子,所以想要坐稳下一代领头羊的位置,他就必须寻找新的靠山。 辛屈让他来担任大兴县令,不就是敲打他,让他也关注一下,山南诸姚的利益分配问题。 这是一场试探,更是一场推动。 如果他处理好了,辛屈满意了,他就算坐不稳诸姚之首,也能成为辛屈分化诸姚的棋子。 这样一来,他横竖都是稳的。 而且还没有太多政治风险。 因为姚炙不可能真的被论死,顶多被夺爵,一撸到底,但这是他姚共插手本来隶属于姚册麾下势力的机会。 不管姚炙最后怎么折腾,姚册肯定不会真的偏向于姚炙,毕竟姚炙是真的给所有姚姓埋雷。 本来大兴县可以拆分成两个县,结果被他变成一个县,这里头就是少了一个县的利益分配,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官位少了十几个,这至少使十几个家族不能受益。 谁能接受?真要闹起来,其他姓氏还不得活撕了姚炙? 姚炙死事情小,但姚姓各部总不能看着姚炙死吧? 这就等于将姚姓推到了其他姓氏的对立面,这是在给本就势力庞大的姚姓添堵,甚至可能引起辛屈的反感,到时候辛屈真的重用风姓、引入妟氏,再加上北伯的声明,全力拆解姚姓,那他们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自家事,自家人来解决,才能将风险摘除! 第530章 重整大兴县土地分配 姚炙还是不怎么服气。 但伴随着姚共铁拳镇压,以及杀鸡儆猴,外加姚羽得知了始末之后,第一时间选择站队姚共,其他三路巡检使只能默不作声。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姚共代表的不仅是姚姓的利益,更是北伯辛屈的利益。 “一个县,才多少官位?两个县,就是多了一倍的官位!你们到底懂不懂这里头的账目?” 姚共看他们这幅嘴脸,不由得怒喷几句:“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你以为屈没有给你们分配吗? 你们的子嗣,只需要立功升爵,就能获得大量的土地,还不够吗? 真以为多种几亩芋头就能赚多少? 脑袋怎么长的? 芋头才保存多久?能比得上粟、稻、来?” 姚共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因为他看到了这群家伙,居然一个两个露出了不耐的神情。 “难道认为我说的不对?” “自然是不对,土地放着也是荒着,我们开垦也是按照燕方的规矩来,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被揍了一顿的姚炙一脸不开心。 振振有词之中,也充满了愤懑。 姚册听罢,忍不住叹息道:“沼泽没有开发完善,尤其是水系! 你手中才多少人手? 这些年屈在昌平附近,用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才开垦出来了一片土地。 我们在这个过程之中吃了多少芋头? 芋头这玩意儿不耐储存不说,万一运气不好,混了其他毒芋头进去,吃下肚子,也能要了命。 更重要的是大兴县的河道还没规划完!四期工程最快也要明年下半年才开始。 而这期间,又有多少工程需要调整无定河北道的河道流向? 这些还没定下来,你就想要侵占土地,真以为是屈不想给你们吗? 他只是为了降低各种不必要的消耗,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建设之上。 换做是你,要是今年侵占的土地,正好是泄洪区,你都开垦了这么多,你能接受它沦为泄洪区? 如果你能接受,那我现在就认你索要的土地。 但如果真的沦为泄洪区,那玩意哪一年颗粒无收,那就别怪我们了。” “……” 姚炙脸色僵硬,姚羽看完这一切,也微微颔首道:“没错,水系的梳理和建设,一直都是屈在忙。 这里头需要配套的水利建设太多了,整个燕方上上下下,惟独屈有这个能耐。 你要是有能耐哪怕土地处在泄洪区,将来也能保证自己的土地,不在一场豪雨之下,颗粒无收,我也能支持你开垦土地。 屈定下来的规划,就是先北后南,先坡后野,河道四周的土地,大概率会被单独划分成泄洪区。 这是河边水田的宿命,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屈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你敢赌,那你开垦水田,大兴县上下也乐得接受。 因为大兴县被划分成军屯县开始,这里的一切种植,必须全部以优先满足本地人口食用为根基。 其次,要做到储蓄两年内,积聚三年及以上的仓储。 也就是说,在军屯县内,作物的种植,是需要进行规划的。 同时开垦也要不断进行,芋头肯定要种,但同时粟黍等,也要作为储备用。 这都不是简单的开荒能做到的。 所以,你要是真的想要临水土地,还是等几年,等大兴这边的河道梳理完了,再去安置。 而不是现在胡乱划一块地。 你就算划了又如何?只要你的氏村人口不足以控制这么多土地,这些土地依旧是无主之地。 就算你选择将人口放出去,让他们去控制这么多土地。 但你的人口太少了,南边涿地和涿水戎,乃至商族,都可能是敌人。 你分散出去,跟当肥肉有什么区别?” 姚炙脸色越来越黑。 其他三路巡检使看向姚炙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不满。 从一开始,他们做出这些决定,本就是他姚炙挑起的。 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一开始就没弄对情况,仿佛落在了危险之中。 表面上看他们的土地好像划了很大一块,但实际上人口制约了他们的发展。 现在第一时间要做的反而不是侵占土地,而是生育人口。 人口,是农耕基础,更是税收基石。 辛屈这边忙的都是大战略,用基建换取下一代的开发速度。 更重要的是,始终保持一种人口不足的态势。 只要人口不足,目标定得稍微高点,那么想要解决基建和生产的平衡,就必须提振劳动生产率。 而这个时候,抓紧使用机械,增加各种工具,就是解决劳动生产率的方案。 这个可比单纯的生孩子,解决劳动力不足,快多了。 更重要的就是,孩子也会有的,因为现阶段是农业社会,不是工业社会,配合爵位体系,土地私有化等等方案,你生的孩子越多,你的产出就越多。 这就是现在的生产逻辑。 而姚炙他们,仍然保留了相当的半农半牧的思维。 认为土地他们多占一块,接下来他们辗转腾挪的空间就更多。 但却忘了一点,半农半牧,也需要开荒,而且最适合的开荒之地,应该是森林,而不是沼泽。 北平这边的地势,导致了沼泽遍地,除了冬天,还能勉强通过结冰,让整个北平处在一个平面上。 入夏秋之际,正值雨热同期的时候,这个时候又是沼泽泛滥,牛羊生长的时候。 泛滥的沼泽,潜藏的疫病,人都难以居住,更不要说这些牲畜了。 一旦一头牲畜害病,可能整个牧群都要受到影响。 牧群一旦出现问题,部落也会跟着消亡。 所以,临近沼泽地界的部落,想要生产生活,就不可避免进入渔猎。 而渔猎拥有极强排他性,因为渔猎也极度依赖环境。 归根结底,北平如果不转农耕,伴随着人口的增长,一定会陷入争夺土地的内耗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一定要整修河道的重要原因。 除了对接黄河,为了之后可能需要的南下做准备之外,更多还是为了燕方农耕的转型。 “行了,不管你怎么想,你若是真的馋这些土地,那就放牧吧。然后寻一些合适的土地,先进行农垦,两手都抓,两手都硬。 要是你能养出温顺的牛犊子,那未来卖出高价不是问题。 昌平、通县附近的牛耕正在普及,但耕牛数量实在有限,估计年底,屈就会办法对于耕牛的养殖法令。 一头耕牛,一个人,能治百亩地。但也意味着,需要浇灌百亩地,光靠人力,很难维系这种量级的耕种,所以水渠、翻车、筒车等等,就是补充缺口。 但每年雨水会下来多少,也没人清楚,白白看着水流入大海也不对。 所以,需要协调调配,尤其是,大兴这里并不是无定河的发源地。 房山县才是。” 姚共睨了一眼可劲皱眉的姚炙,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个傻子,真以为大兴县土地是这么好侵染的? 真要是这么好侵染,辛屈也不会选择北平作为建都之地,大兴县本身就是属于泄洪区,要不是房山县广阳邑那边无定河南段只修了一半,让洪水直接灌入涿州。 同时通县那边海河主干道,已经接入了天津入海,昌平、小淀泽这里的水,大部分经天津入海。 导致大兴县的水,比往年少了不知几倍。 不然大兴这边其实大部分,还是沼泽,根本看不到逐渐干涸的态势。 这也是为什么,大兴县拖拖拉拉到了战国,才被燕国建立起来称为蓟城。 因为贯穿大兴县的,不仅是无定河,更有涿水,甚至还有北平的水流冲这里泄走。 所以,姚共不觉得眼前的姚炙聪明,反而觉得他像个傻子。 好在,姚羽经历过完整的西部战事,并且还去了北方兴隆县混了一段时间,对于军屯开荒接触颇多,还是很坚定站在姚共左右。 不然这件事,只怕单纯靠姚共,也很难定下来整件事的基调。 姚炙也看出来了,其他三路巡检使,也都露出了恍然神情,便心知如果他再冥顽不灵,接下来等待他的肯定是姚共的刀子。 眼前的姚共,可不会因为双方的亲缘同姓的关系,对他百般照顾。 因为姚共是下一代姚姓的掌舵人,基本上已经确定的。 姚共现在的态度,还是支持辛屈,因为辛屈的政策和归化的前景,都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 为了更好的未来,而牺牲一下现在,也不是不成。 最终,姚炙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姚共拍了拍,“我会上书屈,将地图重新调整一下。原本一县五路,之后我会在其中穿插邑和镇郊。 但人口肯定是不够……你们治下的奴隶,租一半给我,先等今年秋收。 秋后,我们领兵南下,去打一下涿水戎。 一路打到南边的涿水上,我们就能让辛屈拆分,如果他不拆的话,那么我们就要求后撤,重新丈量。 这样一来,你们对计里鼓车动手的事情,也很压下来。” 姚共说完了策略,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开口:“对了,动计里鼓车齿轮的工匠是谁?我这里有一套水轮简图,让他来造一下。 如果造得好,之后你们也都能用上。” “我知道了。”姚炙闷闷的回答。 第531章 妟燕合并与鬼方九侯 姚共的处理方案还没走公文方式给辛屈。 但辛屈安排军屯里头的亲军们,已经将消息传来卢龙了。 辛屈正在卢龙。 他正在跟妟氏讨价还价。 妟氏对于并入燕方的态度还可以,但就是妟氏内部对于爵位分配上吵了起来。 “咳咳,这样吧。各家抓阄。”辛屈看他们吵了半天,甚至要动手,也知道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然后卢龙县这边则是新增青龙县,位置就处在后世青龙满族自治县里头。 “行。”孟妟满意笑了笑。 九部族号各有定名:少昊、厍(shè)力、昆吾、洛泉、太嗥、爽鸠、狄力(敕勒)、蚕胡、穷桑。 姚炙暂时是压下来了。 又过了五天,祭祀结束,大家轮流在铜鼎内抓阄。 放下了亲军从大兴县送来的书信,抬起头来:“妟氏与我燕方合作甚笃,眼下两氏合一,也是为了共同应对难关。 但后来因为迁徙和征服,在西边产生了信仰合流,到了眼下,媿姓鬼方的太阳逐渐变成了眼睛。 毕竟媿姓诸部,取代的是威姓鬼方,甚至连威姓鬼方的太阳崇拜都给干掉了。 接着捏了捏自己的小腹,最近似乎胖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妟鸠居县城、妟隼一块位于榆次,妟淮一块位于抚宁,距离海阳县很近。 红色的轮廓,一点金色的眼瞳,再黑夜里,显得诡异。 每个地方,多增加两个名额,然后各家抓阄,抓到哪里,算是哪里。 典型的号同而里不同。 而这就是他们争吵的根由。 如今是媿姓九部共同商议国是,进行的便是很典型的游牧军事民主政治体系。 次一级的贵族,给公大夫、士大夫。 这些人也没拒绝。 早年少昊氏后裔,威姓鬼方是典型的太阳崇拜、百鸟崇拜。 赶紧起身离开。 毕竟要选地盘。 拆完之后,辛屈给爵位。 妟鸠看向辛屈,面带疑惑。 爆发了一场冲突。 吵到现在,都要动手了。 不过卢龙县,也因此被拆解成六块。 底层贵族就是不更往下,一直到国人、庶人。 这么处理完,辛屈这边命令通知在燕方境内干活的那些妟氏年轻人,告诉他们今后两族合一了。 …… 鹿甲表示明白,又下去了。 房山、大兴县、通县、天津县、遵化县。 他才到永平县,镇西将军府的书信就传来了。 鬼方媿姓诸部,原来还有十几路。 还是要鼓励畜牧养殖。 至于本地的奴隶,按照规矩登记造册之后,先进行一波赎买,剩下的全是他们使用。 有人抓到了好地界,欢喜万分,有人没抓到,一脸沉痛。 诸部兼并,有逃,有死的。 解决完了两族合并事宜,辛屈准备起程返回通县,然后猫过今年的冬天。 “不会,因为土地还很多,多几个氏封而已,也没什么。只不过卢龙这边你最近可能要准备一下,明后年开始恢复生产的时候,将人口协调去一批去青龙山落脚。” 亲军基本上就是一群间客,典客的一部分活,正在和亲军嵌合,效果上还是可以的,就是花销有点大。 不过现在处于大生产阶段,人均粮食拥有量并不低,就是副食品比较缺。 孟妟闻言,看向辛屈。 “好!”这一下众人都应下来了。 但最今年冬天草原雪有点大,以至于秋后各部内部因为是往东还是往西发展的问题。 这样,我除了开放海阳县的落户之外,再增加几个地方。 毕竟辛屈给的赎买价格,还是不低的。 妟鸠给到了上卿、几个实力最强的长老,给到了卿大夫。 接下来的目标,还是要放在西边。 他姚炙虽然对于土地贪婪,但他至少知道不可能真的跟中枢对着干。 辛屈鹿甲说。 等他们一走,辛屈终于有空揉眉心,然后他将目光看向大兴县送来的文书。 然后还有其他一些长老。 “好。”妟鸠不疑有他,然后又看了一眼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孟妟,“那阿姊的封地呢?” 这个眼瞳下方,则是各部的图腾与轮廓,虽然九部还是尊奉一个神,但各部内里充斥太多不同部族,如果没有办法完成统一的起源叙事,大概率百十年后,就会彻底分裂成不同的部落。 为了保证辽西通道的安全,辛屈这边是提议分别调遣一批人,前往海阳县落户。 “我差点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不过,你开这个价,真的没问题吗?” “那成,我去准备。”妟鸠去带着人祭祀了。 涓竴锲锲涗竴.涓冧簲.浜屼簩鍏 因为大家伙抢着去海阳县,毕竟卢龙县基本上确定是给妟鸠、妟隼、妟淮这一脉嫡系的。 但这个家伙始终是个隐患。 后世乌兰察布,现在已经被鬼方大军所占领。 而青龙县出于群山之间,不管是开发难度还是生存条件,都远不如海阳县。 “尽快将镇西将军府的战况传来。” 这几日你们祭祀一下自己信仰的神灵,让他庇佑你们,五日之后,咱们再来,听天由命。” 而如今的媿姓九部首领都自称侯。 于是,带着骑兵拉住缰绳的冰甲,远远就能看到营寨里,九部的一目旗帜。 就等着他们今冬开始对南方的涿水戎的劫掠就好。 “放心,我已经弄好了,永平县到遵化之间,那有一片湖泊和河道,到时候奴隶分一批过去开垦就好。” 不过现在人口捉襟见肘,实在没有多余人力调他离开,暂时放着。 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媿姓这几年崛起的时候,强制吞并其他部落,并且夺取别的部落族号,进而扩张出来的新部落。 而河套草原上主政的鬼方,已经成了媿姓为主的部落联盟。 用来填补海阳县的人口。 其中一批威姓部落,已经逃亡南方,进入了后世陕北群山之中,前往威姓在后世清涧县一带的旧址重新落脚。 尤其是现在,冰天雪地风大异常,猎猎作响的旗帜,不断抖动的血色眼睛,金色的眼瞳跟着冰甲的视线,如影随形,确实令人难免产生恐惧。 不过,冰甲不以为意的拉起面巾,裹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冷眸:“命令斥候好生调查此间薄弱点,其他的随我北上,探查合适埋伏点。” “是!” 第532章 燕鬼柔玄战役(一) 今年的雪还是不小的。 但就是这样的雪天之中,南方传来了消息。 “报!南方发现燕方镇西将军府军队,总计两千五百人。”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在骑马、狩猎、联谊的媿姓九侯们,一个两个都露出了惊恐神情。 “你说什么!燕方出了多少人?!!” 以及下边附带的一句话:“此界燕疆,越境者死。” 如果段落错误请您稍后用主流浏览器访问(chrome,safari,edge...) 而这个动作不大,因为九部是分散出去的,如今一片雪白,柔玄镇只有一座大湖泊,所以大家都聚集在这附近安营扎寨。 如果是跟燕方一样,将缰绳套在马嘴、然后延伸出去的话,很容易拉着拉着,缰绳就崩断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媿姓九侯都聚拢在了九侯的老大,少昊侯媿蒸的大帐内。 有人回答,接着露出一抹坏笑。 “镇这个单位我知道,是各县直辖的疆界,看来柔玄镇已经成了大同县的直辖地界了。”厍力侯媿杉冷哼着,“倒是贪婪,一句话,把这么好的土地,给占领了。” 众人兴奋的起身,很快九部各出百余人,总计千余人离开了。 “有可能哈,战车的话,一旦行动,轰隆隆的,隔着几里,都能被听到。” “天越来越冷了。”媿蒸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色,“他们该让出温暖的土地。” “明年,我还打算来这里放牧呢!”太嗥侯媿封脸色凝重了起来。 这,就是现在草原最原始的骑兵。 虽然面对战车还是不够看,虽然行动的时候,很容易摔下马,但弱者是没有资格在天空下生存的。 “这么多人,他们不怕后勤不济吗?” 他只是淡淡收回眼神,然后说:“我们只是来劫掠,既然他们来了,正好我们可以分散出去。我们驯化了马匹,如今冰雪这么厚,我们还可以用雪橇,他们的速度肯定没有我们快。” 如果马匹发凶,那就使劲拉缰绳,只要呼吸不上来,战马就会逐渐停下来。 纷纷离开。 而媿姓之所以能打赢威姓,就是因为他们发明了这套缰绳技法,成功将战马变成了可以快速运兵行动的补充。 有这句保证,这就成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柔玄镇”三个字。 所以,鬼方他们在多年的游牧之中,掌握了套马脖子的缰绳技法。 按照之前的他们几个兄弟的约定,眼前的他们所占领的土地,和南边的柔玄镇、东面的上谷,都是他未来的地盘。 媿姓诸部们整备完了兵马,听到了南边传来的消息,都来找媿蒸。 同时,一座木牌被树立了起来。 两千五百人,这可是两千五百人! “被小瞧了。”冰甲扯了扯唇角,“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有骑兵。” 是的,就是马匹的脖子拴着缰绳。 这种做法,能让鬼方快速获得一群畜力,但消耗度也就上来了。 而现在这里聚拢的人,已经超过了这个数量。 但刑天氏跟镇西将军府,只有简单的商贸关系,并不是联盟。 但眼底都是深深恐惧。 “是!” 一听媿蒸这话,太嗥侯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往东来,会不会是错误的决定。 冰甲搓了搓手,听着下边斥候传来的报导,人先是一怔,接着古怪狐疑:“他们不带走全部人?居然敢把后勤基地和地盘,全部丢在这里? 六一.二二三.一三九.一九 这里原本有一座部落,有一百多人。 这群人牙都快咬碎了。 由于他们对于缰绳的制作技术,并没有彻底掌握下来,所以鬼方的缰绳很脆。 “安排几个人带我的书信南下,让柔玄镇的牙门偏将柳桐领一个营过来,先把敌人的虚实吓出来。然后我这边看完了,再做之后的打算。”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燕方的整体实力,那就太可怕了。 底气也深厚了。 九侯们一听,顿时欢喜起来。 少昊侯媿蒸看着眼前的战马,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如果真的让柔玄镇处在这里成功,那脚下这片土地,就真的需要直面燕方的进攻了。 鬼方这边的驯化相当粗暴。 这就是草原的残酷规则。 骑上马,带上战士,快速突进到最近的集市,然后下马就开始劫掠,抢完之后麻袋一装,一左一右挂在战马的两翼,就能带着骑兵逃离。 翻译将这句话说完,现场九侯们一个两个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就试探性的在燕方边缘地带试探一下,想要看看燕方会拉出多少人来,没想到对方直接将镇西将军府搬空了。 这里头,很多马匹,马匹的脖子都拴着缰绳。 整个镇西将军府统辖的地盘,也就只有大同县、宣化县这两个县,剩下的全是娀姓诸部和刑天氏的地盘。 “两千五百人,怎么也得有超过两万人的后勤补充吧?” 结果,你跟我说,镇西将军府拉出了两千五百人,这只怕是从东面的延庆,甚至是燕方传说的都城——昌平调来了人手吧。 所以,娀姓诸部总人口也就在两万人上下。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忙碌。 媿姓九侯的地界东北方向,一处河湾。 成熟的战士,在多年的征战之中,总会拉死几匹战马,从而逐渐掌握跟马匹的驯化、亲和程度。 伴随着燕方的军队,正式在后世察哈尔右翼前旗的湖泊驻扎营寨的消息传来,天空飘落了很多雪。 想到这里,鬼方九侯的目光,都看向了少昊侯媿蒸的身上。 也正是这个原因,附近的林子被砍伐了一大片,媿蒸他们的骑兵,只要不从这里走,就基本不会被发现……吗? 九侯们讨论了起来。 “我们应该怎么做?” “或许,在他们认为,我们只会用战车。” “南下!”媿蒸起身,“其他人做好防御,不要让南边的打来,我们绕到他们背后,去偷袭大同。” “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虽然他们还没将书信送过去,但他的人已经开始趁着现在风雪不大,逐渐朝着东面走了。 媿蒸座下一个大汉,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 少昊侯更是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厩场。 连夜有人记录下来这座木牌的名字,然后传达回来。 冰甲搓了搓手,指节的冻疮,还是很痒的。 不过,战争要开始了,而且如果顺遂,很快就会结束。 光是步兵,就能让这群家伙知道,什么叫做代差。 第533章 燕鬼柔玄战役(二) 双方都开始行动。 鬼方这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骑兵的精髓,虽然还是没办法跟正常游牧骑兵一样,能够进行各种战术。 但四条腿总比两条腿快,只是两天的功夫,他们就绕到了柔玄镇后方。 不过看到了柔玄镇后方的道路之后,这群人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一座座木质的营房外围,放着大量的拒马,同时在拒马左右,设有箭楼、牙旗、并且堆放有大量的土、沙,以防在燃烧的时候,没有消防用的东西。 虽然每座营房只有三十人上下,但麻雀虽小,肝胆俱全,而且道路还有提前梳理好的车辙印。 鬼方这边看到了车辙印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他们不能随便的乱窜,如果在道路上留下大量的混乱马蹄印,就很可能会引起后方的注意。 而且,这些营房的中心位置,正在升腾黑烟。 黑夜里的黑烟,代表了宁静的意思。 如果有敌人,营地的中心位置,会挂上代表敌人数量的灯笼烽火,然后敲击擂鼓,将消息传达到东部一座山上。 山顶有一座烽火台,独门独栋,并且山上山下坡度很大,距离这边只有二十里地,居高临下,是能看到烽火的。 只要这座烽火台彻底亮起来,附近都会立刻发现敌人的出现位置。 一座山顶的烽火台,能顾方圆二三十里的据点,所以鬼方几个头头,只能继续命令人往南走,然后寻找一些可以埋伏的地方。 但越是往下走,他们的表情就越凝重。 很多适合埋伏的据点,只要进去,就能发现这边其实潜藏了很多本地人。 虽然一些被干掉了,但还是有些时候会走露他们的消息,也幸亏他们发现得快,这才逃过追击。 但损失还是有的。 而且很难啃。 这个时代,绝大部分部落冬天都是要猫冬的。 镇西将军府麾下的诸娀,也是如此。 既然都是聚拢猫冬,那么他们就很自然的选择跟着镇西将军北上,成为这一条不过一百多公里的粮道上驿站一员,生火做饭,运气好还能得到羊皮,大家可就干劲多了。 所以,这些据点,让他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气得鬼方诸部脸色越发难看。 “他们到底是怎么砍下来这么多树木的!” “是啊!” 鬼方诸部头头都很郁闷。 砍树,在鬼方,可不是什么快速的活。 这个时代,只要没有锯子,只能用斧头来干活。 而斧头,又是石头、青铜材质的,效率本就不高。 还有些时候,砍树只能用火慢慢灼,烧一圈之后,最后推倒,让树落地。 而燕方这边的树,就跟凭空变出来一样,实在让他们挠头。 不过更让他们挠头的事情来了。 北面柔玄镇突然杀出了五百人,正在强攻他们的营地。 媿蒸他们一看到自己对南方啃不下来,如果不能转向,那就有可能导致自己的后勤基地被摧毁。 想要以战养战,勾引敌人军队跟他们在冰天雪地内兜圈子的想法,是不成了。 面对往南之后,更是充满燕方经略多日的城邑,他们随时可能血本无归的压力之下。 媿蒸只能下令回头。 这一次,速度就比之前快很多了。 媿蒸集中了九部兄弟,将近千人,之前分散出去,动静就没有这么大,但现在集中起来之后,南方的烽火驿站一瞬间,全部被点燃。 媿蒸骑着马,在风雪间看着不断升腾的烽烟,笑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憋多久!” 从媿蒸他们离开,到现在集合,足足用了五天,结果这五天,闹出了这么个动静,他就不信没有了后勤支撑,柔玄镇的两千多人,还能坚持多久? 但媿蒸似乎忘了,他丢了一整个后勤基地,在乌兰察布。 躲在乌兰察布附近的冰甲,也看到了南方不断传来的讯息:“看来对方放弃了直奔大同的打算,转而开始打咱们粮道的主意。 不过,沿途不是尽可能坚壁清野了? 他们还有多少粮食?” “估计不多,沿途的驿站是十里地一座,一座三十人,储备的粮草,也是只够五百人吃七天的量。 而且我们在柔玄镇的存粮,按照规矩,是存放了十五天的。 之后是每十天,必须运转来十天的量。 也就是说,经历了五天,他们现在开始动手,我们还有十天左右的储量。 大同那边最近一批运转粮草北上,最快也需要三日后。” 冰甲点了点头,理论上,冬日粮草转运,是八日一次,每次出征之后,结阵的主要地点,要储备三十日粮草。 但冰甲是按照夏日的标准走。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全力压榨极限,让自己可以动用更多的兵力。 至于会不会因为暴雪封山,那就听天由命。 不过粮草既然还有剩余,那就加把火。 他在柔玄镇放了两千五百人,现在只出来了五百人,那就再出来五百人。 他就不信,听到后勤基地被千人围攻,他媿蒸还能继续在南边浪。 只要将南边的媿蒸激来北面,那么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他们要是不傻呵呵的往南跑,我还真没机会包他们饺子。” 随手抓起一颗已经有点冷的饺子入口,冰甲咀嚼着,兴奋了起来。 乌兰察布是一个豁口。 北、西有山道,东、南有豁口。 而鬼方这群人将自己的后勤基地,放在了西边,正好是一条山道,能通往后世的卓资县然后向西进入河套。 而现在,东北方向河畔,潜藏了冰甲的骑兵。 东南正在遭受来自柔玄镇的夹击。 接下来,新增的一个营兵力,被冰甲下令,顺着山道,往西走,做出截断后路的架势。 这个动作一起来,不用两天,冰甲又接到了大量的烽火提示。 南方肆虐的千余人鬼方,终于匆匆赶来,准备去干掉新增的兵力。 但,能让他们如愿? 这群人刚刚出现在柔玄镇西边,战车就轰隆隆出动,不少的娀姓贵族追着他们,形成了包围网。 “该死!太低估他们对南方的控制力了!” 媿封气得哇哇叫。 媿蒸却没有说话,带着人走着,然后不断盘算要不要往南咬一口。 这些娀姓贵族而已。 “北面!北面那个进攻山道的燕方部队,向东撤了!后勤山道通了!” 一听这话,媿蒸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后下令往南,去攻打追着他们的娀姓诸部。 “好!总算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先把这群人打崩!” 第534章 燕鬼柔玄战役(三) 战场的变化,总是转瞬即逝。 鬼方这边的诸侯起了心思之后,立刻就有人分开,一伙人从左边绕,另一伙人则是退避,尽可能将敌人战阵牵动,只要战车和徒卒脱节,鬼方这边的骑兵虽然还不能进行突击,但至少能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将人放下来,从一侧结阵杀进来。 这就是风筝和狼群战术的配合。 远远的一座山上,登高远眺的几个骑兵,正用古怪的眼神相互交流。 风筝与狼群,属于辛屈这边整理出来的骑兵秘密,就连冰甲带来教官训练他们的时候时,都说了这玩意儿应该只有他们有。 但现在看来,鬼方其实已经初步有了这种战术,要不是装备跟不上,真正的单骑还没办法出现的话,只怕骑兵战术上鬼方绝对能碾压燕方。 “跟我杀!” 媿蒸看着隐隐有点脱节的燕方战车与徒卒的队列,大喜挥动手中的狼牙棒。 没错,就是狼牙棒。 通体一根前粗后细的硬木棍,上边钉上很多铜钉,甩起来,虎虎生风。 很快,娀姓的一个徒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家伙直接砸飞。 骑兵时代,杀敌最凶的兵器,永远是钝器和长枪。 狼牙棒只要材质上来,挥舞起来,再配合骑兵,造成的伤害永远是成吨的。 徒卒被砸飞,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慌乱。 媿蒸嗷嗷,像野兽一样发泄自己的凶悍。 结果一时不察,直接冲到中阵。 中阵,是大同县来的镇西将军府的府兵。 领头的看到他来,毫不犹豫抄起投石索,甩出一个弧度。 媿蒸吓得低头。 他是躲过了,但他身后的亲卫就倒楣了,直接被投石索砸中,抓不住缰绳,直接被带倒在地。 他身后的骑兵汹汹踏下,这人连惨叫都没喊出来,脖子正中马蹄,当场没了生息。 接着他就成了肉泥。 骑兵就是这一点最不讲道理。 不过媿蒸也吓到了,当他看到了中阵这边已经结阵,长枪兵在外,刀盾兵居然在长枪兵后边,保护最里面的弓弩手。 弓弩手已经装填完了。 下一秒,数十羽箭抛射。 有人中箭,战马惨叫,媿蒸的突击立刻就只能停滞。 他大吼一声:“往南,继续撞!” 然后亲卫也跟着喊,接着所有跟着他来冲阵的骑兵也跟着大喊,气势立刻就起来了。 好在,媿蒸没有犯傻直接冲击中阵,而是稍微拉了一下位置,从西南一点绕出去。 若是从高处往下看,就能看到媿蒸的骑兵在镇西军拉了一个弧,直接切了出去,绕到了中阵的后方。 接着,媿蒸下马。 三十几个人带走了他们的战马。 媿蒸他们列阵,然后从追击开始了。 车阵打头的战争,最害怕的从来不是面对面硬冲,而是变阵、转向。 稍有不慎,望风披靡,遍地哀鸿。 这就是为什么当骑兵三件套出现之后,战车逐渐成为物资转运和步兵补战阵缺口的步兵补充,而不是成为机动主力的原因。 实在是转向太慢,变阵的空间如果不够大,很可能会被突骑直接切开军阵,然后被去步卒扑上来,进而引发总崩溃。 不过现在,鬼方的骑兵并不成熟,因此并没有办法继续风筝,只能下马步战。 而之前鬼方一分为二,最前方的那部分,还在勾引车兵。 每次战车靠得很近了,他们就立刻提速离开。 很明显的风筝。 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脱节是肯定的。 一旦脱节了,没有战车掩护,对方骑兵如果绕过来,开始乱窜,虽然不是高手,就没办法在马背上挥舞武器,但马匹终究是中大型动物,体重也是按半吨算的。 高速撞上来,人也会慌。 所以,领着本次军队的牙门将军伍桐令人停下。 然后通知后军继续上来,不要脱离战车太多,接着命令集中弓手。 现在双方都在一片大路上,冬天凋敝的林子,也是一览无余。 真要硬碰硬,他们还真不怕。 伍桐死死盯着战场情况,他的手指在车轼上微微敲击,片刻之后才说:“命人放信号,询问一下冰甲的情况,要不要现在出手?” “是!” 下边赶紧去行动。 旗令官打出了另一套编码,然后环顾四周。 不多时,一座山上,亮出了特殊旗帜回应。 十几分钟,伍桐已经压住了战车的前进,步卒已经环绕一圈,对外竖着长矛,弓箭手正在了望手的指导之下,每隔一段时间,就对外抛射箭矢,将可能靠近的鬼方骑兵逼退。 “太难对付了!” “这群乌龟!” 媿姓九侯绕着战阵在纵马,一个两个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没想到燕方这边的反应这么快。 当然,作为九侯的老大,媿蒸也很快发现了战阵之中不断穿梭的人,这些人背上背着很多旗帜。 三角的,四方的,还有其他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 很快媿蒸就意识到了。 这群人,并不是寻常人,而是旗令官。 他们负责穿行,传信给各个军队,然后调动各个军队行动。 如果杀了他们,这支会不会崩溃? 想到这里,媿蒸让一个亲卫下马,帮他牵住战马。 然后他夹紧马腹,捻弓,对准一个最近的旗令官就是一箭。 砰! 一声脆响,旗令官只觉得脑袋中了一击,直接倒地,吓得身边人有点慌乱。 好在旗令官赶紧扒拉掉头顶的头盔,接着看着头盔凹陷,接着看到脚下插着的箭,拔出来一看,青铜箭矢钝了! 他不由得脸颊抽搐了一下。 还好!还好! 辛屈为了防止旗令官在战场被集火,所以全身上下,皮甲、铜片,可唯独头盔是钢的。 虽然刷漆之后,都是一样的黑漆漆,看不出端倪来。 但钢铁头盔至少挡住了铜矢,给辛屈节省了一大笔钱。 要知道,旗令官的造价,可是不菲的,他们需要足够的身手,地理知识储备,乃至对于特殊情况的预判。 也就是说,旗令官本身,就是一群预备校尉,是中高层的存在。 随便死上一个,都很令人肉疼。 辛屈这边但凡养出一个,对于燕方的整体提升,都不容小觑。 不过这个旗令官倒是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有钢盔,不然这一下,他非得去见祖宗不可。 赶紧将宝贝钢盔带上,这个旗令官站起来,冷冷射来箭,原本还得意洋洋,现在却笑容僵硬的媿蒸。 先是对他竖起中指,然后将箭当面折断,又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随后继续奔走。 他还有命令要通传,没空管他。 等找到了机会,再弄死也不迟。 而这一套变动,并没有影响燕方这边的心绪,但实打实的是影响了媿蒸这边的士气。 尤其是媿蒸的麾下,亲眼看着能射雕的侯出手,一箭居然没射死人,反而还被挑衅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紧张和恐惧。 他们不免在想,是不是眼前的镇西军,是一伙有了神灵庇佑的人。 否则,怎么可能一箭射不死人? 第535章 燕鬼柔玄之战(四) 装备差距,已经引起双方的战争士气变化。 鬼方诸部倒是可以很轻松冲开娀姓,但面对燕方的军队,就很容易遭到反击,尤其是弓弩。 这对于甲胄不完善的徒卒来说,对士气的打压,远高于弓弩能带来的杀伤力。 试问,你在战场,突然身上中了一箭,因为没有甲胄护全周身的原故,而流血、刺痛进而发出惨叫、哀嚎、甚至因为流血过多,身上气力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倒地不起,或者拖累军阵变化,这对于你的袍泽来说,会是多么大的气势影响。 也正是这个原因,鬼方一时间跟伍桐的对碰僵持了。 不过,旗令官很快将信号传达到了北面。 接到了信息的冰甲,也召回了几个光顾前线的斥候,在得知了双方已经僵持住之后,他眼底闪烁着几抹寒芒。 要不要,直接来一场突骑? 虽然辛屈要他进行狼群和风筝的战术,毕竟这是轻骑兵的战策。 但战场上,事无绝对,辛屈还给了冰甲一本单独的骑兵用法。 也就是,突骑战术。 在最早没有马蹄铁的时代,只有单边马镫和布制马鞍的时代,在东方战场,诞生的一个轻骑兵类别。 犹以乌桓骑兵、白马义从等在列,专门用来冲锋陷阵的近战轻骑兵。 武器上需要更换。 钝器,才是这种骑兵最强的杀伤器具。 冰甲抄起了一根硬木狼牙棒,这是鬼方一个氏族首领的武器,冰甲舞了两下,确定了用法,然后对身边人说:“将这些狼牙棒集中起来。 我有三百人。 分出一百勇士,负责冲阵,将甲胄集中给这一百勇士,每人两件。 大家凑一凑。” 说着,冰甲直接取下披膊,其他人有样学样,有人解战裙,有人给身甲。 “听着,接下来一百人的作为突骑队,暂时在远处观望。 我带弓骑兵绕过去,对他们进行骚扰和勾引。 一旦对方战阵产生裂痕,你们就直接挥舞手中狼牙棒往前冲。 记住,如果发觉可能伤到你们,那就丢了狼牙棒,然后转而使用弓弩。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撕开敌人的军阵,为之后的大获全胜,铺平胜利的阶梯!” 冰甲召集来了一百人,仔仔细细的叮嘱之后,这才指挥战马开始从营地内出没。 这三百人的突然出现,直接引起了守备在鬼方后勤基地的士卒恐慌。 冰甲只是看了一眼,命令一个三十人的小队,甩着套马索,快速冲到营地边上,顶着箭雨,将套马索扣住栅栏。 接着大家伙力气往一道使,战马牵引之下,栅栏直接崩开。 负责游击的几个娀姓小部族一看机会来了,嗷嗷叫的就往人后勤基地里冲。 后勤基地里,也很快冲出一些走马单骑,可劲的挥舞马鞭,不管不顾去求南方的支援。 同时将燕方有骑兵的消息传出去。 但路上,他们跟冰甲接触。 冰甲毫不犹豫射杀数个,只剩下三个马匹质量好的,艰难的冲到了鬼方九侯的军阵外围,见面就大吼:“不好了!燕方有伏兵!他们有骑兵,他们来……” 咻的一声! 九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镇西将军”的旗帜,以及旗帜下滚滚而来的烟尘。 伍桐感受着骑兵激起的震动,然后看着漫天烟尘,那是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来了!” “什么!燕方怎么可能会有骑兵!” 鬼方九侯看到了骑着马冲来的单骑,一个两个跟见了鬼一样。 尤其是看到这群人,居然骑术这么好,还没有人在高速移动之中摔下来,登时冷汗都下来了。 三百骑,看起来不多。 但问题是,现在的鬼方诸部,多数都下马步战了。 战马已经被引到后方,就算带上来,也没办法立刻让他们变成骑兵。 也就是说伍桐和鬼方九侯的主力,都是步兵。 他们之前是怎么欺负其他步兵为主的戎人的,现在冰甲就怎么欺负他们。 “弓,给我射翻他们!” 媿封大吼着,将自己所有的弓兵召唤行动。 然后射出了六十步,却发现这伙轻骑兵在七十步开外,也不靠近,只是不断的环绕在他们左右。 一两分钟后,在他们紧绷的时候,突然窜入五十步,接着骑弓发力,抛射进来的箭矢,不断让步兵惨叫。 媿封气得下令反击。 就在他动手的时候,这群轻骑兵已经如同游龙,拉了个外弧,退到七十步外,然后继续骚扰。 “他们的骑兵有古怪!” 媿姓诸部之中,数个贵族都发现了这些骑术的不同。 “燕方的骑兵,似乎才是真正摆脱了必须步战的痛点,你们瞧他们的缰绳系法,还有他们居然能在马上松开牵引缰绳的手,直接架着马腹而射箭。 这只怕不是寻常手段能做到的,你们看他们马匹之间的三角,那是什么?” “还有马背上的东西,很奇怪,就跟桥一样。原来这样就能驮住人吗?” “不好!能让咱们看到这东西,只怕燕方已经做好准备要把咱们干掉了!所有人,都小心应对,赶紧让马匹撤回来,必要的时候,舍弃一切,赶紧回去。 最好是能抢到一匹燕方的战马,这样咱们回去之后,就能卷土重来了!” 都是人精,九侯在一道,快速商讨了一切,也很快做出了决断。 双方的战争赢面已经变了。 或许娀姓不堪一击。 但燕方绝对不是任人拿捏。 既然如此,贵族们其实都清楚,如今的场面如何保证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最关键的。 只有降低了损失,才能不被吞并,只要不被吞并,他们就有翻盘的胜算。 草原上,拳头就是一切规矩。 就在这群人引动战马不断靠近的时候,伍桐下令一个营的徒卒,直接冲阵乱战,完全不管编制和损失了。 敌人已经准备撤了。 不能让他们跑了。 否则,新装备的曝光,很可能影响之后的布置。 也正是这么一道命令下达,镇西主力军首次展开了强攻。 鬼方诸部跟镇西军碰撞,接着惨叫不断从两方阵列传来,可是鬼方这边的损失,似乎越来越大。 “他们的兵器有古怪!” “该不会都是青铜武器吧!” “该死的燕方!这么有钱!” “还有甲胄……我的剑砍在皮甲上,居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们居然在皮甲要害处,缝了甲片!” 一连串的吼声不断传来,鬼方九侯的脸色越发凝重。 他们有想过燕方不好对付,但没想过燕方居然这么财大气粗。 徒卒配备这么好的装备干什么? 徒卒,甚至干脆就是奴隶刑徒,不过就是消耗品,这么给资源堆砌,你丫是真的钱多得没处花了! 就在鬼方九侯慌乱指挥应对的时候,冰甲带着一百突骑,找到了一个步卒阵列的缺口。 机会!!! 第536章 燕鬼柔玄之战(五) “吹号!” 冰甲对着身边的亲卫下令。 亲卫摸出铜号,对着天空狠狠地吹起节奏。 伴随着号声,冰甲一甩马鞭,战马吃痛嚎叫,立刻带着他往前冲。 很快,他的一百人都动了。 一个两个将手中的武器,换成了狼牙棒,目光灼灼,盯着敌人军阵的缺口。 “小心!长矛,投矛!快!” 媿蒸看到了冲过来的骑兵,哪里还不知道冰甲想要干什么? 这群人,手中拿着的可是鬼方经常用的狼牙棒。 在高速移动之下,狼牙棒和战马配合,就算是骑不稳战马的鬼方,都能打得娀姓小部直接裂开,更不要说解决了难以在马匹上坐稳痛点的燕方军队。 真要论起来,人燕方的骑兵,才是真正的骑兵! 他们就是一群骑马步兵! 但很可惜,他的投矛手,并没有造成太多伤亡,因为冰甲的骑兵,会变阵。 阵法的研究,在辛屈这边并不完善。 但冰甲等将军,也已经开始学习如何布阵,如何使用最小代价,打出最大的胜果。 很早,冰甲就发现了对方有投矛手,所以他对于骑兵的布置,一直很松散。 双方欺近二十步的时候,原本松散的后方骑兵突然提速,不断聚拢成为一个锥形。 以冰甲为核心往后延展,如同箭矢。 矢锋的冰甲,举起狼牙棒,兜头就把一个试图对他刺击的步卒脑袋开瓢,接着双手撒开缰绳,双臂抡起狼牙棒,左右旋转,快速拉出一个八字形。 每一下碰撞,都是一声惨叫,每一次惨叫,都代表了军阵逐渐被撕裂。 “直取中军!”冰甲怒吼!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开始慌乱的鬼方九侯的中心,这群人已经骑上了随时留待左右的马,正在混乱的战阵之中尝试突围。 他们慌了!也怕了! 原本还有点模样的鬼方阵列,现在已经在崩溃边缘。 一百骑,彻底撕开了敌阵。 而此时,在外围的弓骑兵快速掠到缺口位置,弯弓射箭,将敌人混乱崩溃的部份排开。 面对死亡的威胁,没人愿意顶着箭雨,所以几个弓骑兵,就很轻松把崩溃的敌人切开。 接着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进来。 伍桐深吸一口气,接着下令后军变阵为雁形阵,快速拉开一个“v”如同张开双臂的猿猴,从后方合围被切开的鬼方诸部。 娀姓诸部也被裹挟,成为雁形阵的前负责突击跟切开阵列的分割“刀手”。 砰! “跑啊!诸侯被抓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起抬头,只看到了代表了鬼方诸侯的旗帜,一杆杆的落地,瞬间鬼方军阵崩溃! 冰甲没有任何犹豫,冲到了雁形阵之间的缺口,赶紧拉了一个圈,等待其他骑兵的集结。 至于鬼方诸侯,刚才被一冲,不是摔下马,就是跳下来混着人群推搡拥挤,这帮家伙一下就没了踪迹。 除了之后抓捕和甄别,很难有结果。 而且鬼方崩溃速度太快了。 加上之前诸侯下令马匹回调,现在距离溃兵很近了。 越来越多人冲上去抢马,骑上就跑。 燕方这里的轻骑数量有限,还得配合步兵分割包围,很难再顾得上逃跑的小虾米。 因为鬼方主力,在十分钟内,彻底被围上,越来越多丢下武器投降的人诞生了。 只用了一个小时,燕方就抓了一千三百多人。 缴获了马匹就不下两千匹。 只有区区三四百人逃走。 还是分散逃的。 冰甲整理好了自己的骑兵,对赶过来的伍桐说:“你直接去取下他们的后勤营地。然后通知姒玉,让他在抵达丰邑(今丰城县)的时候变道,直接穿过沃阳邑,绕到云中地区(今呼和浩特),我在云中等他。 你这里处置好了,立刻通知诸娀,也从姒玉淌过的地方,快速铺设驿站过去。 这一次,我要将云中地区,变成云中县!” “是!”伍桐连连点头。 十几分钟后,带上军中所有干粮,冰甲带上军马一千二百匹,一人顾四马,追着鬼方诸部逃亡的地方,从后世卓资山道直接冲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断。 眼下马上隆冬,谁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大雪封山,如果没有从山道冲出来,大概率可能会被封死在山里。 但如果冲出来了,那么突然杀进云中,那后续的收益,将会是恐怖的。 因为这一战,极大概率直接端掉鬼方东部的九氏主力,一旦东部被端掉,燕方就能将娀姓直接拉到西边,控制后套,半农半牧。 这里可是中土人类的起源之一,也是游牧的起源地之一。 草原每年下来的人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随便吃一点,就能很轻松填补燕方的人力缺口。 冰甲走了不久,伍桐这边用了五天,才算是将所有被俘的鬼方诸侯弄出来。 一共六个。 分别是:厍力侯媿杉、昆吾侯媿狰、洛泉侯媿屋、爽鸠侯媿凤、蚕胡侯媿林、穷桑侯媿昊。 六侯,外加娀姓诸部上报的抓捕俘虏数量,一共是三千三百七十六人。 这里头相当一部分是后来赶来支援的,结果他们是从草原过来的,所以没有发现前面已经崩了,稀里糊涂就闯进了伍桐的包围网,被抓了个精光。 可以说,鬼方东部九侯的主力,基本被燕方端了。 现在还呆在后套云中地区的鬼方势力,只剩下不到六千人,如果再被打一顿,大概率东部九侯就会直接被消灭掉。 算完人数,伍桐给上边打报告。 接着按照冰甲的命令,抽调大部分娀姓部族,军力,让他们配合自己从南方的沃阳邑穿过,赶去云中地区。 这样一来一回,就需要不少时间。 而牙门将军姒玉,统帅一个营的兵力,先给伍桐蹚出一条路,就在伍桐下令诸部往南走的时候,姒玉已经将兵力,推到了成乐寨(今和林格尔县),然后抓到了几个拖家带口往南逃亡的部落。 细问一下才知道,这一次冰甲运气不错,居然没有遇到大雪封山,反而是抢在暴风雪降临到来的时候,直接追上了逃亡的媿蒸,一路咬着他们打穿了鬼方九侯的主要营地,甚至冰甲还乱丢火把,把鬼方的营地烧得精光。 现在到处都是往南逃的部落,现在很多家产都没的部落,已经没办法躲避风雪了。 只能往南逃,祈祷南方的大雪,不会跟北方一样大。 但这也造成了鬼方东部九侯的彻底崩溃。 姒玉在成乐寨只花了三天功夫,就在附近搜罗来了一千六百多人。 这么人口数量,足够成立一个邑了。 于是,成乐寨,就成了成乐邑,这些鬼方部众,已经被吓死了,看到燕方的旗帜,不敢反抗,也不敢造次,就乖乖听从姒玉的命令,赶紧挖地窝,先把寒冷的冬天渡过了。 然后姒玉率领三百人,留下副将妟淮带领两百人留守,其他人都跟他赶去北方的云中地区。 他得确认一下北面的情况。 两日之后,风雪稍歇,姒玉抵达了洛泉氏地盘(今托克托县),抓到了本地一个贵族,细问之下才知道,冰甲追杀少昊氏和太嗥氏,往鬼方西部诸侯的地界去了。 暂时还没有结果。 不过,很多人逃亡过来,当他们看到了燕方的旗帜,第一时间过来投降。 按照他们的话说,这是冰甲的意思,跑来有燕方的旗帜投降还有活路,如果不来他们不仅没有出路,还可能会被冻死。 于是姒玉又等了七天,都把伍桐统帅的诸娀大部队等到了,最前方才传来了最新消息。 冰甲打进了鬼方西部诸侯的地界,劫掠了十三个部落,从容撤退到了九原。 并且在九原东面的东兴划线。 东为燕方疆界,逾越者死。 然后冰甲命人召唤诸娀和伍桐过来,将东兴邑建立起来。 东兴邑北接阴山山脉,南有黄河湾区,并且北部山有一条河汇入黄河,正好可以成为天然的屏障。 至于南方,暂时来说不担心。 因为黄河几字形的南方,是舌方的地盘,一个区别于鬼方的游牧部落,主要活动地域,在后世鄂尔多斯附近。 现在这片区域,是草原和林地。 镇西将军府的辖区,一下从大同,蔓延到了呼和浩特黄河北部,阴山南部,以及包头东面。 可以说这一战的战果,斐然! 不过这么大的地盘,光靠娀姓,是根本填不满的。 冰甲见到了赶来的伍桐,伍桐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想法提出来了。 冰甲微微颔首,他也知道很难控制,但为了保证区域安全和劫掠足够人口,这一仗又不得不打。 思考再三,冰甲还是决定,请示一下辛屈,等待他的回复。 在此期间,冰甲将鬼方西部的诸侯之一,熏育侯媿卅带上,让一个小队带着人押送回去昌平。 包括之前抓住的东部六个鬼方诸侯。 一共七个。 还有就是现在已经确定下来的辑录人口,总计七千二百三十九鬼方战俘、奴隶,请问辛屈要怎么处置。 第537章 燕二年元旦 辛屈这边接到消息,都是年过了。 而这段时间内,燕方发生了很多事情。 燕元年十二月初三,辛屈下旨,正式将“方”、“邦”,统一改为国。 燕国正式建号。 方与邦,在这个时代,其实是一个同义词,但辛屈还是不习惯用方、邦称呼,于是干脆一点,正式将方邦变成国,直接一步到位。 然后辛屈给作为使者的危氏兄弟下达国书,称呼奄商政权为——商朝。 没错,就是国朝的意思。 在辛屈刻意规划之下,国为方邦,朝为万方之王。 这算是做小伏低了一定姿态,不过也只是嘴上给对方便宜,危氏兄弟,也仅仅只是对南方的奄商实控者,子旬说了一下辛屈修改称呼的事情。 辛屈还是北伯,只是自称燕国之君。 然后又等了几天,危氏兄弟接到了辛屈的邀约,请他们作为外宾,参加燕国的元旦大祭仪式。 于是,燕二年元旦(农历正月初一)。 辛屈的车辇在钟、鼓、笙、琴等等器具加持之下,正式开启了礼乐的恢宏祭典。 由于辛屈在官方层面废黜了人祭,然后每次祭祀的规格,都有严格的规定和约束。 眼下,元旦大祭,用的就是太牢。 然后,在城内城外,各级勋爵、大臣的瞩目之下,辛屈和巫小叶,一左一右从车辇下来。 这个时候,礼制还没明确,华盖车的造价很昂贵,辛屈也没那么多资源再造第二辆。 因此他跟巫小叶同乘一辆,接着缓缓下车。 然后辛屈手持玉圭,身上佩戴玉璧、玉琥、玉璋。 小叶捧着玉琮、身上带着玉璜。 两人一起登上台。 然后开始祭祀典仪。 现阶段因为财政资金不够的原故,辛屈直接采用了明代的天地合祭、然后祭祀完天地之后,再去主日月星、山川海六主。 一天内,全部搞定。 此外,祭祀完毕之后,这些礼器,都是要放在各自方位的。 比如,现在辛屈将玉圭放好,然后将身上佩戴的玉璧取下来。 “以苍璧礼天。”辛屈朗声。 夫人巫小叶则是背对辛屈朗声:“以黄琮礼地。” 然后祭拜完天地,辛屈走到东面,这边祭祀的是东方位置,同时也是“日坛”的位置:“孤以天子命,以青圭礼东方太阳。” 说完,辛屈将玉圭,亲自将玉圭放在了东方日坛位置,这是对太阳神的尊敬。 然后,他踱步到西方“月坛”前:“孤以天子命,以白琥礼西方太阴。” 夫人巫小叶陪祀,在辛屈说完之后,她伸手帮辛屈从身上取下来玉琥,放在月坛上。 然后,辛屈走到北方,微微抬头说:“孤以天子命,以玄璜礼北方星、川。” 最后,辛屈来到了南方,看着南方说:“孤以天子命,以赤璋礼南方山、海。” 每次礼器被巫小叶放置之后,巫小叶还得用提前摆放在各个神主坛前的食器:鼎,簋,甗,鬲,俎,豆,簠里的食物,去犒劳祭祀的神主。 虽然这些神主没有姓名,也没有现实身份,但巫小叶需要忙的事情也不少,辛屈也没傻站着,他还得念诵祭文,同时焚烧。 一套流程搞下来。 哪怕是北平的正月,还是热的大家大汗淋漓。 礼乐宏大得需要轮番让乐师上阵,看得来他们这里参加的各方外宾,眼皮子直跳。 这都是什么等级的祭祀? 哪怕不用人祭,一样是令人震惊。 “喂,能说说看,为什么你们北方是星川二神,南方是山海二神吗?” 危平小心的问距离他最近,负责盯着他们礼仪的宗伯姚册。 姚册看上边差不多完成了,后续是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需要准备下一场仪式,所以允许大家自由活动了,这才开口道:“且随我去如厕,路上说。” “好。” 危平也觉得膀胱快憋不住了,赶紧跟着离开。 好在祭祀是出于郊外,所以在郊外的林子附近,有用草帘子、框架搭建的旱厕,都是提前一个月准备好的。 几个林子,能同时容纳六百多人一起使用。 昌平城内百姓,今年冬天没事的,男女老少都来了,虽然是在外围,但这一次的祭祀着实让他们开了眼。 “之所以将北方设为星、川二主祭祀方位,是因为北极星始终保持北极支点,所以星主以北极星为尊。” 宗伯姚册一边解手,一边回答问题,“至于南极星,那个家伙,只有秋分之后才会出现,并且消失得非常快,因此没办法作为星主常驻之地。 至于北方缘何也为川主所在?那是因为我燕国上下河川,主要出源于燕山、北太行,未来如果迁都进入北平,他们都在北方。 因此祭祀的时候,你会祭祀与我国不怎么相干的河川吗?” “原来如此。”危平恍然。 “至于南方的山、海,根据你们的商贾说,淮夷以南有百万群山千万,如山如海。 而东面乃日出之地,难以太阳昊天之威德,小小海主,岂能齐平之? 既然大海辽阔,你们又是从南方弄来海贝作为货币。 那么南方或许有很多海的,退而求其次,山、海二主立于南方,也合情合理。” 危平颔首,他算是了解了始末。 很显然,地理环境决定了祭祀的方位。 同时还要结合民间的信仰来看。 现阶段不管是商朝还是东夷,都是很典型的太阳崇拜、百鸟崇拜,东方日出的概念太过深入人心,辛屈也不可能真的将东方位次让出来给大海。 毕竟农耕社会,没有太阳,人类的生产生活,也就没了意义了。 至于大海,辛屈现阶段还没开始开发,所以无所谓大海波澜。 总之,伴随着新的鼓声敲起,休息了半个小时,囫囵吃了点东西的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天地坛下面。 辛屈给司徒辛戊使了个眼色。 司徒辛戊赶紧捧着一卷玉简上前,然后清了清嗓子,直接打开玉简道:“奉天承运北伯,诏曰:”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 风姓巫氏女,小叶者,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 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 以册宝册立尔为燕国夫人,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 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 钦哉。” 司徒辛戊将这些词汇念完,下边众人只听得:“xxxx,风姓巫氏女,小叶,xxxx,册为燕国夫人,xxxx,钦哉。” 然后就没然后了。 因为实在是很多词汇,也没听过,而这篇诏书格式,还是之前辛屈看甄嬛传记的。 他就随便修改了一下,就拿来用了。 不过辛屈选在大祭即将结束的时候,下旨册封,就能说明这套的含金量。 当然,还是因为辛屈没钱再办一场册封夫人的礼仪,干脆就定个规矩,将大事,一并在祭天的时候拿出来宣布。 这样,还能表现为沟通天地之后得到的允准。 算是一举多得,还省钱。 搞定了夫人位次之后,风姓这边的勋爵们,一个两个都激动了起来。 风姓将成为姚姓之外,燕国一个大姓了! 当然,还有第二张,这是册封孟妟的。 “xxxx,妟氏长女,孟,xxxx,册为贵嫔,xxxx,钦哉。” 听到第二封诏书,随行参与的妟鸠,总算露出了笑容。 虽然辛屈思考再三,还是没有把后位弄出来,但夫人属于后之下的首位、以及贵嫔的位次,还是弄出来了。 目的自然是为了厘定清楚后宫秩序。 妟鸠还是看好自家阿姊嫁入辛屈后宫的,说不定未来妟姓子,还有机会争夺一下北伯的位置。 总之,一场祭祀典仪,最后以这两道诏书作为终结。 新的一年,来了! 第538章 大棒与甜枣(上) 元旦过了几日。 辛屈这边还没消停下来,西边的战报就送来了。 书信里,简单的讲解了一下战况和战果,然后辛屈眉头就蹙到了一起。 他有一种感觉,冰甲这一次给他捅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出来。 虽然拿下云中地区很让人开心,但问题是后勤线大概率是扛不住的。 云中地区,必须让出来。 但问题是,让给谁? 娀姓诸部不见得全部会西迁。 而且如果将镇西将军府迁徙过去了,那么大同这边怎么搞? 要知道,现阶段的大同南边可不是仅仅只有土方,还有一个很难应付的中立派。 刑天氏。 刑天氏半农半牧为生,是邛方的下属部落,虽然最近隐隐有脱离扩张的迹象,但还是不够强制和激烈。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硬是要向西扩张的话,躲在宁武这片区域的刑天氏不解决掉,他的心难以安宁。 “看来清闲是兜不住了,还得亲自走一趟。” 辛屈嘀咕了两句,最后下令禁军准备一下,带一个营的车马步卒,然后赶紧出发。 十五天之后,辛屈终于赶在正月下旬的日头升起时,抵达了成乐邑。 同时,冰甲也从前线回来了。 眼下虽然还没彻底开春,但鬼方诸部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们是没想到,一直看起来没有多少凶戾表现的燕国,突然之间就爆种了,直接横推三百里,吓得他们现在是瑟瑟发抖。 生怕燕方继续向西推。 媿姓诸部也因为这一次的损失,引起了其他部落的觊觎和反抗,媿姓暂时没有办法反击燕国,所以辛屈之前刚到大同的时候。 媿姓西部的诸侯,媿姓鬼方的实际领导者——鬼王媿沈,所派遣的使团,就刚好来到大同。 辛屈直接连人和送来的女人一起扣下来,然后直接带来成乐邑。 至于鬼方被冰甲抓走的七个诸侯,也在车马上一并被拉来。 但他们的家人,则是继续向东运输,直接拉到昌平的天牢里关押。 因此辛屈在成乐一出现,就看到了很多熟悉又陌生的人。 比如,刑天氏派人来了。 持节的首领他还认识,就是江蓝。 只不过这一次的江蓝的身后,有人替他擎旗,上边挂着的旗号为——句龙氏。 显然,他家翻身了。 “居然劳你亲自来一趟。” 冰甲见到了辛屈,第一句话多少带点无奈。 辛屈扫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身后抓着缰绳的骑兵说:“我不来,西边这边就可能成为燕方的糜烂之地,你小子,差点给我捅破天。” “谁能想到他们这么不经打。”冰甲不屑。 “你武器、战术、后勤都超过对方不止一个级别,你要是打不过,那也别当将军了。” 辛屈没好气的说,“让你收着点,骚扰、风筝为主,打疼对方就撤,没有必要下死手。 这一下好了,鬼方才崛起的架式,被你一波送走,大概率鬼方南部的舌方和威姓鬼方诸部就要卷土重来了。 到时候西边这边动乱,贸易经济就会受挫,我还指望西边给我提供廉价奴隶和牲畜…… 唉,我还得劳心过来洗牌和重新平衡西部局势,也是没谁了。” 辛屈只是吐槽了两句。 他原本设想的是,鬼方诸部跟镇西将军府打一场低烈度的战争,做到战略威慑就成。 只要让鬼方知道燕国不好惹,然后双方休兵罢战,暂时在燕国彻底控制大同之前,拥有了对西部扩张的根据地之后,再来逐级上升战争烈度。 最后乃至于灭族。 双方之间的平和,只要把控得当,保持十年,绝对没问题。 顺道还能练兵,毕竟能充作战场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东北方向太冷,南方不是商朝就是土方,双方之间并没有存在太多的冲突,暂时也没必要死磕,所以还是以贸易为主。 唯独剩下西边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鬼方可以借力打力,让诸娀感觉到不安,也能让诸娀越发的想要抱住燕国的大腿。 这样一来,诸娀还不是想要怎么安排,就由着怎么安排,而且对方还会让利很多。 冰甲这番收不住力,那可是下死手,而且多少有点仇恨在。 泽鱼的受伤,估计也是催化冰甲愤怒的理由之一。 冰甲是爽了,但一波打得西边震动,要是没有处理好,接下来辛屈都不敢想、鬼方会不会跟舌方放弃仇恨,刑天氏会不会勾搭上鬼方,娀姓诸部之中一些反对被燕国兼并的长老,会不会趁机煽动情绪。 这些都是很难遮掩的。 因为你是强壮的。 强壮的部落,天然受到畏惧,大家都担心被你吞掉,不会因为你化妆得像个小白兔,你就是人畜无害的。 所以,现在摆在辛屈面前的任务就是,如何将他不需要的土地,全部分出去,同时梳理好云中地区的势力平衡。 “行了,召集一下诸部,包括刑天氏的人。” 辛屈眸中冷芒微微闪烁了两下,然后继续说:“给你打个底,镇西将军暂且直辖大同盆地,这个政策至少十年不会变动。 其他地方,能分的,我都会分出去,绝对不手软。” 冰甲闻言微微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大同确实是北方,最好耕种的地方之一,现在这里半农半牧,才是你想要看到的。” “知道就好。”辛屈微微颔首,然后直接去了大帐等待各方势力抵达。 大体半个小时。 刑天氏、诸娀、句龙氏、鬼王大使等,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势力,济济一堂。 甲兵列于两旁,手持金瓜者众,看起来就很威武,也平添了几分肃杀。 而辛屈没有着甲,只是穿着一袭狐裘,虽然已经正月,但终究还没到春分,所以早晚温度上还是冷的。 不穿狐裘,冷的厉害。 “参见北伯。” 众人行礼,辛屈笑着道:“都免礼。” 他们谢过之后,就站着。 因为人太多了,实在没位置给他们坐。 “人既然都来齐了。那我就说正事。第一,鬼方诸侯,孤手里捏了七个,六个成年,一个马上成年。 鬼王使者,你们上次说的赎金,我不满意。我要土地,就以整个云中后套为赎金,你们答应下来,我只留最小的那一个为人质,剩下的六个我给你放回去。 当然,只要你答应。 镇西将军府管辖的贸易联盟,孤允你们鬼方正常贸易,也享受如同其他贸易联盟部落的贸易待遇,如何?” 辛屈一句话落下,原本还准备反对的鬼王使者,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土地已经被燕国实际控制了,他们就算想要拿回来,只怕还得直面燕国军队。 但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割地赔款和赎金,就能换回六个诸侯,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第539章 大棒与甜枣(下) 要知道,鬼王多年征战,就剩下八个儿子,其中六个成年,两个即将成年。 现在,鬼方八个儿子,七个被在辛屈控制之下,如果不把这些儿子带回来,一旦鬼王死了,只怕之后就是部落的整体崩盘,下场是极其惨烈。 “若是如此,那我们还需要赎回一批贵族……”鬼方大使察觉了辛屈不善的目光,赶紧继续说道,“我们只要赎回一批贵族,并不需要全部。若是大王能答应,那么我们立刻就能订立盟约。” 辛屈突然收拢不善目光,随后笑着开口:“嗯……那这样吧,鬼王的儿子,我留下三个,然后允许你们赎买贵族。” “这……”鬼方大使盘算一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如果他再反对,接下来辛屈绝对翻脸。 “好,谈完了。我和刑天氏谈谈下一场。” 辛屈将目光看向江蓝:“你能代表刑天氏全权处理此间事吗?” 江蓝低吟片刻道:“可以代为通报。” “好。”辛屈点了点头,“那么我将东兴寨以东,卓资邑以西的土地,一直到桢陵邑以北的土地卖给你们刑天氏。 刑天氏用朔州、神木、宁武跟我换。 置地之后,我燕国替你们挡住邛方的直接威胁,你们作为我燕国西部屏藩。 你们也将因此受益加入贸易联盟之中。” “这……”江蓝明显没发现想到辛屈会这么做,不由得多了几分为难道,“这件事只怕很难……” “不难,你直接告诉刑天氏上下,我能打得鬼方毫无还手之力,一样能打的你们刑天氏毫无还手之力。 更重要的是,镇西将军府,只是我麾下霸府之一,除了冰甲之外,我还有镇东、镇北、镇南、镇中,以及我麾下禁军,随便拉个三五万人出来给你玩,很轻松。” 辛屈这话说得轻松写意,也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微微变化。 “就算你们想要拉来邛方跟我干架,我也不虚。鬼方是怎么能被冰甲一路往西推的,南边群山千沟万壑,你真的觉得我找不到一条路,一路疾驰强袭你们的据点吗? 如果刑天氏不跟我换,宁武、神木、朔方,你也守不住。 我的战略目标,只有这三块地,损失最大的只是刑天氏,邛方估计很乐意看到我将刑天氏打散,这样他们就很轻松吞并你们了。” 辛屈说到这里停了,笑道:“行了,回去考虑考虑,抓紧通报。我只给你们到五月,五月之前给我答复,因为我需要提前开始筹备兵马和粮草,最多八九月,我就会带兵过来。” 江蓝脸颊微微抽搐,算是看出来了,辛屈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不过也是,鬼方好歹也是西部一把手,刑天氏早年也没少跟鬼方交手,双方算是平局,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而辛屈这边,却轻易能横推,战斗力上肯定是燕国更强。 最后,江兰只能无奈应着,准备赶紧回去通报。 交待完了这些事情,辛屈将目光投向了诸娀,轻咳一声说:“这一次,你们回去配合镇西将军册立表功,如果愿意接受我燕国爵位制度的,我会将你们爵位提拔起来,按照规矩,给你们氏封。 当然,至于册封的位置,就是接下来柔玄、沃阳、左云、右玉、朔方、神木、宁武等县邑附近。 你们的族人之中有立功的,我也会册封。 奴隶之中有斩首的,我燕国出资赎买。 如果不愿意接受的,可以领取一次性的抚恤和补助。 战死者,不论奴隶还是贵族,统一给一只母羊,一只公羊,三只羔羊,或者三十枚半两钱。 残疾的,统一给一只母羊,一只公羊,或者二十半两钱。 受伤的,统一给一只公羊,或者十半两钱。 当然,奴隶们如何选择,你们不能干预。既然是为了我燕国打仗,这些奖励和恩惠,是我燕国给他们的,莫要为了一点小钱,败坏我燕国的名声,明白?” 辛屈不咸不淡的威胁了一句。 这群贵族面面相觑,但更多还是犹疑不定。 “那就算不愿意接受册封,我们不能更换牧场吗?” “可以,镇西将军府辖区之外的土地,你们随意。” 辛屈随意的说:“比如,西北的桢陵县,我就准备只规划一个区域,然后用来上次给自愿迁徙过去拓边的功臣。 说到底,这都是自愿,你们如果选择过去那边放牧和开荒,我这里会按照单独的氏族身份给你们安排贸易份额。 也就是说,之前你们还得居于大族之下,现在单独列一个氏族的同时,不仅能享受贸易,还能提高贸易份额五年。 同时,五年内,你们都算是我镇西将军府都辖之地,你们和同联盟之间的贸易、领地、摩擦,有问题,都可以申请将军府裁决。 当然作为代价,禁止私战,如果你们想要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需要上奏将军府,由将军府先调解。 调解不成,双方都有战争意愿的,则由将军府选择场地,然后约定秋后正面交锋。 胜者,可以达成一定所提出条件的一半。 同时俘虏所得贵族允许赎买,徒卒和奴隶,则以战俘论处,若是三年内有家人赎出,可以放归。若是没有,三年之后,是死是活,本国可以自行处理。 当然要记住,同一个对手,三年到五年内只能执行一次战争请求。 也就是说,如果你三年前战败了,没办法完全赎回来,三年之后战败方可以再次以战争的方式,要求对方放归战俘。 但如果战败方三年内没有提出战争要求,那么战胜方只能在五年后,才允许提出对战败国的战争。 当然,战败国可以不接受,只要你们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如果战胜国仗势欺人,对贸易联盟的伙伴不宣而战,那我会出兵。 一旦我出兵,那就是奔着灭了你们的国祚社稷来的。 若是真的实在缺土地,将目光放出去,只要不是在我们贸易联盟的部落,随便你们折腾。 但也要做好被别的部落灭的准备。 不过,我能给你们的就是,当你们真的败了,即将灭国了,允许你们将子侄迁来东面,我会给他们从军的机会,将来若是有机会,让他们重新定鼎。 大体就是这样,从今往后,贸易联盟之间,尽可能降低内耗,一致对外。” 诸娀一些老头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前还担心辛屈会强势兼并他们,现在看来,辛屈还是那个辛屈,总是喜欢划疆界,画完之后就管着自己的那摊子事情。 “看来意见都不多,若是没有异议,就按照我的要求先做。”辛屈说到这里,看向江蓝,“记得回去告诉刑天氏,如果你们反对,我立刻就能将你们剔除贸易联盟,然后调动诸部再来打一场,这么多部落,等着立足一地,没有人口,怎么能行,你说是吧?” 江蓝汗毛倒竖,因为他已经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了。 “是……是……”江蓝小心应着。 辛屈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鬼方使者:“那么我将年岁最大的三个诸侯给你带回去,至于其他贵族什么的,等你们稳定了西部,我再给你们送回去。 这期间,冰甲你跟着走一趟,协助鬼王,将不臣给我摁下来。 至于出兵的费用和牛羊,按照两个营的量给。 骑兵你带一百,步车四百,凑一个营。 剩下两百骑兵我带走,你这里闹得有点大,我带两百人镇在大同,正好梳理一下大同四周的土地问题。” 辛屈说完,冰甲总算露出了笑容。 这个好! 至于鬼王使者脸色明显很难看,但他却没有办法反对。 因为不如意,辛屈真的会下死手的。 当然,江蓝和一些心怀侥幸的诸娀,也都死心了。 辛屈亲自坐镇,谁敢乱来? 第540章 众建诸侯少其力(上) 有辛屈坐镇在大同,鬼方使者只能跟着冰甲带走了年纪最大的三个诸侯。 现在捏在辛屈手中的,分别是熏育侯媿卅,洛泉侯媿屋、爽鸠侯媿凤。 其他三个只能都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另一边,江蓝被迫南下,赶紧回去通知刑天氏辛屈的决断。 刑天氏如果不搬,辛屈真的会动手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辛屈似乎还准备加强堪合贸易。 贸易联盟每年能够跟辛屈交易多少东西,全部都是被拿捏的。 临走前,辛屈还是让人给江蓝送了五百多斤的雪盐,让他带回去,算是先礼后兵。 江蓝一路上惴惴不安,但还是飞速回到了宁武。 宁武,当然这是燕国的叫法,但这里实际上只并不叫宁武,叫做北娄烦。 没错,就是娄烦氏的娄烦。 这里原本是北狄之一的娄烦氏地盘,后来刑天氏打过来之后,娄烦氏被迫臣服,如今的娄烦氏,还在刑天氏麾下,成为刑天氏的臣属部落。 “句龙江蓝,你没有诓我?” 刑天氏首领,姜万里,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死死盯着带回来五百斤白盐的句龙江蓝,他在担心这个混蛋,是收了燕国的好处,然后找这个借口坑他。 想要逼他出山,好埋伏他。 毕竟早一段时间,燕国跟土方一起往南打有戎氏的时候,辛屈展露出来的素质,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主儿。 真要被他盯上,只怕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何况,辛屈这个人,居然这么好心将后套给他? 要知道,那可是后套啊! 黄河边角,刑天氏这些年一直图谋往黄河方向发展,但每次都被揍一顿回来,头破血流。 不然刑天氏为什么要臣服邛方? 不就是邛方足够强大,能够给他们兜底吗? “不敢欺瞒大王!”句龙江蓝连连回答,“五月!燕国北伯,现在就坐镇在大同县,而且燕国镇西将军戴冰甲人就在东兴寨。 那片区域,已经在燕国的版图上,定名为云中县,同时云中县下辖洛泉邑(托克托)、东兴寨(包头东兴)、成乐邑(和林格尔)、敕勒邑(土默特左旗)、油云邑(土默特右旗)。 只要大王应下来,整个云中县一县五邑寨,整个后套草原,都是大王您的! 当然,北伯也不想吃亏,咱们的宁武、神池、朔方,全部归燕国所有。 而划界之后,咱们刑天氏,将会获得贸易联盟正式成员身份,享受直接跟燕国堪合贸易的资格。 不仅咱们眼前这些白盐,只要报上户册,就能每户每人八斤盐的购买额度,甚至连铜币,都不用支付交易手续费。 还能得到返利……” “够了!”就在姜万里思考的时候,一侧一个中年人重重拍桌,脸色奇差,“这就是一种威胁,将我们刑天氏当什么了? 狗? 我们需要给他们看门吗?他燕国,算什么东西? 他们不也是商族北部的看门狗?” 江蓝听得,不由得一愣。 燕国,像商族的看门狗? 我怎么觉得不像? 倒是姜万里,看了一眼叫嚣的那个家伙,然后将目光看向江蓝说:“如果,五月我不给答复,或者拒绝,燕国会不会出兵?” 一句话,原本还被激起愤懑的一些人,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差点忘了刚才江蓝汇报的燕国战绩。 鬼方可是直接丢掉了后套,综合实力大打折扣的同时,还被辛屈捏了三个诸侯在手中。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辛屈想要干啥。 如果鬼方那边不对辛屈让步,那么辛屈大概率会将这三个诸侯扶持起来,然后带着他们打回鬼方,将前后河套全部捏在手中。 因此,鬼方大概率是会选择蛰伏,至少鬼王还没死,他早年做小伏低,趁着威姓内乱夺权的事情,历历在目,不可能不知道辛屈什么盘算。 至于尊严,比起整个部落的传承与延续,其实没那么重要。 “北伯就呆在大同。”句龙江蓝小心翼翼的说,“他说,他等着,五月没等到满意的消息,他会开始从东面调来粮草和兵马。 燕国,有七座霸府,每个霸府,都能出兵五六个营,七座,就是至少三万的兵马。” “三万!!!” 众人心绪一紧,哪怕之前叫嚣的家伙,也会闭嘴。 就算是邛方,也不可能一下子拉出两万人,而燕国却能拉出三万人来。 如果不答应,邛方就算来救刑天氏,只怕闹到最后,也是刑天氏以崩溃做结,然后整体被燕国或者邛方吞并。 之后哪怕侥幸翻身,刑天氏也肯定是分裂的。 “你们怎么看?”姜万里把难题踢给其他人,“如果想要抵抗的,回去迁徙自己的族人,我拿朔地跟你们换。 如果不愿意抵抗的,也给我一个态度。 至于求助邛方的,代价多少,你们跟邛方谈,然后你们先出,等我们刑天氏活下来了,我们肯定给你们补足,还给利息。 嗯,就是燕国那边说的利息,按照最高的给,百分之六十。 一刻之后,给我你们的选择。” 说完,姜万里让人给句龙江蓝准备一张椅子。 句龙江蓝感激涕零,可算不用跪了。 自打燕国将椅子推广之后,跪坐反而显得低人一等,现在一般只有奴隶、臣属才跪。 燕国的风气,也传扬出来,不断影响四周的部落。 大家其实都在尽可能学习燕国。 “对了,诸娀们对于燕国那边的册封,满意吗?”姜万里等了半刻,突然又开口问。 众人的讨论才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看着句龙江蓝。 句龙江蓝闻言一一应道:“虽然有所牢骚,但面对祯陵县、西河邑(准格尔旗)、左云邑、右玉邑、以及宁武、神池、朔方等地的未来氏封,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忿怒。 因为很多高层贵族得到了更多土地和奖励;中层贵族得到了单独的氏封,以及单独获得堪合贸易的权利;底层的贵族与平民,则可以凭借这一次的功劳,离开旧部,加入燕国,成为燕国的勋爵,摆脱归化限制;哪怕是最底层的奴隶,只要参战的,都有赎买,成为燕国归化或者旧部氏的平民,一切花销,都是燕国出资。 上上下下,都得到了好处,所以……” “很高明。娀姓真正愤怒的,只会是少数,多数只是表面牢骚,但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捞取更多的好处。” 姜万里不着痕迹的扫了众人一眼,这下边叫得欢的,又有几个不是想要谋取更大利益的。 后套地区,实在太诱人了。 那片土地的价值,远不是宁武、神池这片区域能比的,更不要说还有一套完整的堪合贸易支撑着。 以及,燕国提出的“规矩”,能很大程度的降低战争发生可能。 加入燕国体系,等于拥有了稳定发展的空间与时间。 多少部落梦寐以求的环境?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给我你们的选择。”姜万里又等了一会,确定大部分都讨论完了,这才适时开口。 不少人面面相觑,接着说道:“只需要解决一个问题,云中县的土地分配,谁来?” 姜万里看向句龙江蓝,他一直没有提这个疑问,就是为了不那么着急说出来,影响众人的判断。 句龙江蓝闻言,想了一下说:“按照燕国传统,如果不选择并入燕国的军功爵,那么土地氏封之后,由本氏自行解决。 燕国只保证氏族族长一脉的传承。 也就是说,氏封的族长,想要怎么安排土地,族长最终上报。 因此,族长拥有一切最终的决策权。 如果族内出现叛徒,或者违逆,族长无法处置,可以上报本地上峰的将军府,将军府视情况决定是否调解,或者出兵协助平叛。 当然,如果燕国这边是执行嫡长子继承制的,按照燕国的规矩来裁断,下一代族长继承出现了问题,不是嫡长子或者庶长子,而是叔伯兄弟夺权,冒认的话,大概率会被废止社稷。 因此,传承上还得接受燕国的指导和册封。 但多余的,燕国不会管,只要不闹出他划定给咱们的东部、南部边界,一切如常。 但如果越界了,挪动界碑了,燕国就不会和颜悦色,而是重拳出击。 就如这一次的鬼方,他们获得了一定的权益还动手,就丢了后套,还被一口气抓了六个诸侯,差点整个鬼方就崩解了。” 话音落,众长老目光看向了端坐的姜万里。 却看姜万里哈哈一笑:“难怪燕国能这么快壮大,光是保证传承世系在我这一脉,我就能力排众议定下来作为藩属的选择。 难怪娀姓上下反对声音不多,只怕这次的奖励下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被盯着的族长们,都开开心心将自家兄弟往外丢了。 部落分封出去,又有将军府压着,自己地盘还大了一圈,收获也多了几分,谁能反对?” 众人一想,换做是自己,肯定也不会选择反对。 “既然现在北伯都确定要以县邑的形式进行封建,那么大概率县官,也是按照燕国的制度来。 众建诸侯少其力,潜移默化,果然是厉害! 告诉我,你们反对吗?” 姜万里看向众人问。 他们多数赞同,只有几个还忧心忡忡。 但无所谓,因为这一次亲善南方邛方的部落,他一个也没叫来。 姜万里又不傻,他知道谁才是根基:“好,既然多数都这么选择了,那么回去准备一下,带上兵马。 五月之前,给我将那些投奔邛方的部分全部解决掉。 我既要投奔燕国,也不会让燕国这么轻松吃掉我的土地。” “这……会不会惹恼燕国?” “不会。”姜万里信心十足,“因为燕国需要我们去平衡鬼方势力,只有我离开了,燕国才不用讲大量精力放在西边。 只要我不选择正面背叛,燕国就不会对我下手。 斗而不破,才是常态。” 第541章 众建诸侯少其力(中) 刑天氏派人来告诉辛屈,他们接受迁徙,但需要时间。 辛屈呆在大同,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 迁徙本来就是需要时间,不过辛屈担心的是,他一走,邛方会坐不住。 所以,他派人联系上了土方。 土王鹌在听说了北部的战事之后,也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现在燕国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光是西边的战役,冰甲的战斗作风,就足以说明冰甲的强势。 之后冰甲还坐镇在他头顶,那土王鹌只怕很难安歇。 于是土王鹌召集贵族,一起商讨。 有癸氏的癸雪生也来传话,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癸枳。 “大王那边心情不怎么好。”癸雪生一边给癸枳奉上东面买来的花茶,一边轻声的说,“大王担心冰甲如果一直坐镇大同的话,北方的边疆容易受到影响。 尤其是,宁武如果归了燕国,那咱们在应地的地盘,也就等于没用了。” 癸枳喝了一口茶,接着嗤笑道:“土王鹌就是这个性格,却浑然忘了,宁武直面的从来不是咱们土方,而是邛方。 辛屈要宁武,就是直面邛方,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并不是坏事。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土王鹌正在扶持鲜虞小猪跟王子舞对抗。 但鲜虞小猪一直没有表态,土王鹌还在头疼呢。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您是说,要让燕国拿下宁武,这样一来土王就不敢扶持鲜虞小猪了?” “嗯,妟氏已经跟燕国合并。如今妟氏改为妟姓,成为燕国的一脉。孟妟,也成了北伯的嫔。这代表了什么,你可知道?” 癸雪生点了点头:“看来,妟燕一体,土王虽然还能影响东面,但大不如前。”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土王鹌担心,妟鸠还记得一些事情。” 癸枳邪魅一笑:“派人出去,传传闲话。” “这要是查下来,咱们……” “没事,就算土王鹌知道了,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因为有些事情他本来就是真的,真的就假不了。 早年族内的婚,本就混乱,强者拥有一切,不是所有人都跟辛屈这样,有耐心和气魄去推行这个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的。 不过这种气魄的人物,肯定不会唆使妟鸠出手,这种手段对于高傲的人来说,只是下下之选。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很上乘的手段。 土王鹌,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癸枳笑了着,癸雪生颔首,表示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快没几天,土王鹌就听到了自家的宫殿外,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听说妟侯鸠投奔燕国去了。” “你才知道?” “最近才听说,不过他们好端端的怎么投奔燕国了?不只是简单的联姻?” “你懂个屁!还记得妟侯鸠的母亲……” “慎言!” 突然有人冒头低喝,这群人一缩脖子,而帐篷后驻足偷听的土王鹌,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之前就考虑过,妟氏跟燕国的合并,可能是出于他们在东面受灾的考虑。 因为洋河溃坝的灾难,导致了妟氏去年一整年几乎颗粒无收,不得已才到处求救。 妟鸠和孟妟的信也来了一封,希望他这边能借点给他们。 但土王鹌则是以路途遥远给拒绝了。 妟鸠没几天则是再来信,说借钱,直接转给燕国集市,他们之后提钱就行。 然后土王鹌就跟他哭穷,最后抠抠搜搜的给了一百半两钱。 当时哪怕燕国秋后丰收,但一百半两钱又能买多少粮食? 也就最便宜的芋头一万斤! 一万斤芋头?够一千人吃十天,他可是要渡过一整个冬天的! 这顶个屁用! 妟鸠那边上上下下都被气到了,第一次感觉到了凉薄。 虽然双方分家了,但这笔说穿了是他们借的,他们甚至还说可以让燕国担保,辛屈这边也豪爽,直接应下来。 如果妟氏还不起,他来可以代为偿还。 但还是被土方拒绝了。 土王鹌甚至觉得,既然燕国有,为什么不直接找燕国借,找他借什么? 妟鸠当时就傻眼了。 能一样吗? 找你借,咱俩同父异母的兄弟,欠的只是人情债! 找燕国借,不仅是欠人情债,还得欠恩情,往后做事遇到燕国,还得做小伏低,不然容易被骂刻薄寡恩。 本来他就在燕国周边势力混,接触的对象大部分都是燕国附庸,他不想做小伏低,想要平等谈判,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欠下恩情债。 还是救命这种大恩大德。 土方如果想要制衡燕国实力,最好的方式也是借给妟氏,这样土方在东面也有支点。 结果,硬是不借。 妟氏上下对于土方最后的一点念想,也生生被土王鹌自己断了。 至于根由,只有土王自己知道。 因为他睡了妟鸠的生母,早年的妟鸠还小的时候,还不懂里头的根由,只觉得土王鹌很可恨,好几次都是摸到土王鹌睡觉的床边,恶狠狠盯着他。 有一次差点没给土王鹌吓出阴影来。 虽然后来妟鸠归孟妟教养,渐渐表现得乖巧。 但每次见土王鹌,他还是会觉得这小子,虽然低眉顺眼的样子,但肯定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模样。 偏见,在心中种下了难以言喻的不满。 这就是为什么土方上次旱情分家的时候,妟氏是被丢去东面的。 恨不得你死的人,怎么可能借给你? 所以辛屈来找他们合并,妟氏答应得这么痛快了。 基本上卢龙、青龙、榆次这片区域,辛屈还是给他们自治,只是按照规划,拆分出县、乡邑、村社不同行政等级,完成基层架构,县域集权。 王权只到县邑社,而乡村自治的半封建半集权格局。 总之,土王鹌听了好一阵流言,心中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都是癸枳故意而为之。 等到了贵族齐聚,商讨始末的时候,癸枳第一个站出来道:“王,下觉得,应该支持燕国,控制宁武。 我们需要燕国在宁武,替我们分担压力。 尤其是来自邛方的压力。 我们现在要面对东南的有戎氏、简狄氏以及商族,还在应对西南的诸姬、诸姜。 邛方之主,共回,乃是山西诸姜之首,没有他的支持,我们西南方向的诸姬、诸姜,也不可能一直跟我们对着干。 所以,我们需要让燕国,替我们吸引邛方主力。 因此,我们不仅要让燕国进来控制宁武,更要大张旗鼓,让邛方知道,刑天氏的叛逃,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干预,而是燕国所为。 我们只需要在两族闹起来的时候,派遣密使,告知此间事,并且表示我们的敌人在东南,辛屈乃是商族册封的北伯,他们与我们之间,已经生了嫌隙。 如此一来,相信邛方也不会先找咱们的麻烦,毕竟燕国没了我们,还有商族。 那才是大敌。 要是我们没了,商族从后路插上来,那他真的一辈子只能缩在河边与群山了。” 听罢,土王鹌点了点头:“那就依你。至于拱卫宁武附近的事情……” “不如交给王子舞亲领?” 土王鹌看了一圈自己的儿子们,王子轭正在东南山里打有戎氏,其他几个让他们放牧都勉强,还打仗。 而鲜虞小猪,跟北伯亲近,放他在西北,他担心自己命不保。 算来算去,也就王子舞合适。 “也好。” 第542章 众建诸侯少其力(下) 王子舞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带着人手,堵在了代后粮仓(今山西原平崞阳镇)。 然后派遣使者,抵达了宁武,跟刑天氏进行商讨疆界的划分,为了让燕国吃点哑巴亏,王子舞还是拿出了一百多头牛,换来了阳武口的控制权,基本上是将刑天氏三分之一的东南方向地盘,彻底控制在手中。 王子舞的动作不小,也没指望辛屈不知道,所以等到他们将疆界弄好了,立刻派人去大同,通知辛屈说这片土地是他们的疆界,希望辛屈不要越界。 “王子舞这个家伙在干什么?你们土方是准备跟我们撕破脸吗?” 在大同的将军府内,辛屈正在听土方使者狡辩,而下边侍立了数个人,其中就包括了现在正在怒吼的薛峙。 薛峙,十五岁,却已经长得人高马大,听到了下边土方使者的界图分化,他当场就坐不住了。 作为燕国夫人的表弟,薛峙也是风姓之中难得的人材,因此辛屈确定要在大同这边搞事之后,他立刻从禁军之中带兵来此。 结果,就听到了这一幕,气得他都想砍人了。 土方不地道!他们在前面跟刑天氏威慑,甚至做出了随时可能死磕的架势,等于危险什么的都被燕国扛住了,然后你土方就给我悄默默交易,还这么便宜! 你弄完了,居然还大剌剌派人来告诉燕国,土地是我买的。 这是把燕国当傻子吗? “这……这都是……意外。” “意外?”薛峙撸起袖子,双目圆睁。 下一秒,辛屈轻咳一声说:“那座山里,野人不少,你们既然想要,就要随时做好被山里野人残害的准备。” 使者微微一愣,接着欣喜道:“莫不是北伯答应这般划分了?” 辛屈扫了他一眼,嗤笑道:“疆界划分从来都是强者的权利。我说我划这条界,你不同意,打不过我,你就只能认这条界。 而那群山之中,又有多少野人在肆虐,我也不清楚。 只要你们能打赢野人,那么你们画就是了。 打不过,画了也白搭不是?” “……” 使者脸颊微微抽搐,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尊重是相互的。”辛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这样吧既然土方声称这片土地,是你们的,那权当是你们的。 一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双方重新划界。 专门找那些山口、河道进行扎寨。 按照一百人以为单位,每一百人一座寨。土方占据一座百人寨,以西十五里内,绝对不会出现我燕国的寨子。 反之,以东十五里内,也不能看到土方的寨子。 而处于我们之间的野人,大家各凭本事剿灭,如何?” “这……也好!” 大使想了一下,野人确实是个问题。 “行,那就回报吧。也不用激起混乱,百人一寨,少于百人的寨子,不作数的,所以让王子舞做好人口填充准备。 不然我这里一旦开始进山,追杀这些野人,指不定野人就会往你们的地盘跑去。 他们可不是我燕国,还能跟你们讲讲道理,进去之后,他们只会烧杀抢掠。” 辛屈说完,就让人带走了使者。 现场稍稍陷入了沉默,片刻薛峙憋不住道:“北伯,真的没问题吗?就这么让他们划分土地了?他们距离宁武可比咱们近啊!等咱们开始安排营寨填充人口,最快也要等到秋后,他们早就在山里忙活大半年了。” “你小子懂个屁。”辛屈瞪了薛峙一眼,接着微微摇头说:“宁武东南方向,与进入代后粮仓的通道,全部交汇在阳武口。 拿下阳武口,一切就不是问题。 再说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野人?但凡有名有姓的,都会跟着刑天氏西迁。” “那不是更糟糕?”薛峙一脸不解。 “那你小子去当一段时间野人好了,省得在我这边天天咋呼。”辛屈揉了揉眉心,对薛峙没好气的喝了一声。 薛峙怔神,须臾反应过来,接着兴奋的站出来:“好!我去当一段时间野人!保证他们不能将人口迁徙进来。” “等等,不是现在。” 辛屈拦住了薛峙,“开山需要时间,立寨也需要时间,背后全是后勤缺口,所以你带着你的人,在大同周围,开始营缮军屯。 秋后,多少弄点收成,降低我们的粮食转运。 我会安排小队进山测绘地图,寻找合适的地方。” “哦,行!我知道了!” 薛峙笑了起来,他还以为辛屈是真的准备让出来他们拼出来的土地,没想到辛屈居然还图谋起人家的人口来。 开发需要时间和精力,但现在燕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管这个。 既然王子舞要自己跳,那就随他。 王子舞麾下的人口有限,但凡王子舞好大喜功一点,将大量的人力往山里堆,那对于辛屈来说,反而是好事。 因为王子舞的主力进山了,雁门山道位置的防御力就会降低,若是土方真的跟他撕破脸了,辛屈不介意直接进攻雁门山道。 更何况,灵丘县在他的手中,飞狐道的建设也在如火如荼,要进攻山西,徐徐图之不假,但辛屈定了十年的时间和精力。 一城一地的得失,其实最不重要。 现在最需要的是人口。 “北伯,西边的人口运来了,真要拍卖吗?” 推门而入的行人春,一脸可惜的说。 “卖,这么多人口,对我们来说,是负担。” 辛屈看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摇头:“暂时来说,那些小氏族,比我们更需要人口。拍卖的时候,给我提高他们的借贷额度,同时拉长借贷期限,期限越长,借贷的利率也就越高。 暂时来说,我们的任务是帮助他们实现封建地主化,然后用他们帮助我们实现地方的掌控。 记住,告诉那些氏封,他们的土地会规定为家田。 从明年开始,延庆以西的家田将会被准许买卖,但只能在本县区域内户籍下买卖,或者直接卖给县衙。 县衙会设立县城、镇郊,县城的土地,统一规定为官田,不准买卖和再分配,转而推行刑徒、奴隶劳改用。 而县衙从本地购买或者新开垦的土地,统一设立为镇郊,镇郊的土地用作均田、家田、公田的层级分配,比例之后再定。但要记住,优先给县城内富裕出来的人口均田。 行人司负责敦促交税、贷,并主导本地的开发和协调商贸。 要是天灾发生,比如土地干旱,洪涝,他们交不起贷款的时候,可以让他们用开发出来的耕田作为冲抵。 这是一道长期的交易,也是潜移默化的办法。 最后就是敦促这些借贷我们资金的氏封,坚定完成嫡长子继承制,以及宗法要求的财产分配。 如果做不到,我们就立刻抽了他们的贷款。” 行人春点了点头,而其他的氏封都有点小心翼翼的看着辛屈。 辛屈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是大趋势,你们若是担心子弟未来不会理财,不如早点帮他们将地盘打出去,或者在山西购置土地。 虽然按照我的要求,土地只能在本县域买卖,但没说你们不能将子弟的户籍迁徙过来。” “北伯英明!”一些人总算回过味来,这样一弄,也是分家的一种手段,倒是能节省大量的财力支出,毕竟边地荒野的价格,将会便宜得不成样,随便给点人口和耕具,不仅能扩张族群,还能保证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不错的。 只有辛屈笑过之后陷入了沉吟。 伴随着地盘的扩张,他的人口素质暂时不足以支撑他快速兼并本地土地,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匀出更多人口,同时降低本地的动乱与迁徙。 那么,封建化就不可避免的展开。 这些贸易联盟的小贵族,并入燕国的勋爵体系进行氏封,实际就是进行封建领主化,同时将一个县除了县城、郊之外的地方拆得稀碎,并且开启土地买卖准许条例,私有土地就会开始蓬勃。 之后,交给时间去演替,头一百五十年,只要国家掌控力道够强,燕国暂时不会看到地方失控局面。 就算出现了,大地主想要阡陌相连数县,也要考虑家族里的人能否齐心协力。 除非出现了田氏代齐这样的事情,否则很难搞定地方割据。 那么,最差最差的结局,就是发生两汉的庄园化,不过庄园化的基础不见得存在。 因为曲辕犁辛屈已经开始推行普及,个人家庭的抗风险能力,基本上是一步到位的。 只要不是遇到瘟疫、天灾被一波带走,人口也能快速恢复。 那么暂时来说,土地还是足够的。 总之,不管是封建化还是庄园化,对于现在的发展来说,都算是最好的办法。 相对复杂的土地分配方案,也能提高县域的控制力。 只要之后一个氏封家族倒下,土地并入某个发展起来的集镇,人口足够了就能拆分成新的县。 之前辛屈还没有开始收丁税,现在要不要让氏封区收一下? 又或者,干脆一点,摊丁入亩? “还是丁税吧。”辛屈挠了挠头,最后还是选了丁税,因为他最缺的还是人口,摊丁入亩需要国内可开垦土地到了临界值,才有发挥空间,现阶段还是丁税最好用。 总之,下一个阶段的政策,就是众建诸侯少其力,将大氏族拆分成小家族,然后推行丁税,尤其是氏封诸侯们对自己麾下奴隶、庶民的税收。 应该能进一步充实国库,为下一轮征伐做准备。 第543章 召为大宗,周豳小宗 燕国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尤其是刑天氏开始迁徙之后,路上因为有燕军的存在,暂时还没闹出大乱子,辛屈虽然也不怕闹出乱子,但也不希望刑天氏趁乱劫掠,从而影响南部娀姓诸部的生存安全。 因此所有刑天氏的迁徙道路,都是被规定的,路径上所有娀姓部族的地盘,都是沿着道路建设,辛屈给了不少钱粮,雇佣这些娀姓部族的众人帮忙。 刑天氏的族长姜万里,平静的看着这一座座规制整齐的临时营垒,以及附近摇曳的燕国旗帜。 “族长,查清楚了,神池县地域内,有燕国镇西将军府甲兵五百。” “甲兵?” “对!就是甲兵!” 姜万里的眼神一凛,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能直接在神池县丢下五百甲兵,这就意味着燕国的实力,远超想象。 “罢了,我们的目的地,是前往云中县落脚。”姜万里深吸一口气,“通知下边的诸部的长老,约束好一切族人,不能随便动手。 现在我们正在迁徙,谁也不能保证燕国会不会趁乱截杀我们。 总之,落人口舌,并不好。” “是!” 姜万里的手下赶紧前往各地,将刑天氏的要求讲了一下。 这些长老中,有人接受,有人不满,但更多还是表示无所谓。 因为云中县那边冷归冷,但靠近大河,水患不是很多,几乎算得上水旱从人,日子肯定比恢河中游的宁武、神池、朔州日子好过多了。 还不用直接面对土方、邛方,稳定性也能得到保障。 想到这里,反对的人就少了。 至于不满的,更多还是贴近邛方的人,但邛方对于他们的迁徙,并没有反对,反而有点支持。 因为邛方的地盘,也可以直接从大河北上,双方联系起来并不算太难。 只要这些亲近邛方的部落在北方发展一段时间,或许能成为未来影响刑天氏对付燕国的助臂。 就算不能对付燕国,但拖拖燕国后腿,还是可以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刑天氏的迁徙,还算顺利。 不过燕国占领宁武县的过程,倒是有了点小插曲。 一群“野人”冲出来袭击燕国的驻地,虽然很快被打败,斩杀数十人,但也损失了一些人口。 至于这些野人的来历,并没有太大意外,就是邛方干的。 但邛方却假惺惺派人来了大同县。 见到了辛屈。 “尊敬的北伯,这些野人,曾经是我邛方逃奴,我们追捕而来,本想请刑天氏协助抓捕,奈何刑天氏已经迁徙离开。所以,可否请北伯送归这些逃奴?” 一个穿戴齐整的少年贵族,笑吟吟的看着辛屈。 辛屈似乎才清醒过来,然后盯着他,沉默了一下说:“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周非,见过北伯。” “你父亲叫什么?”辛屈再问。 “召隃(yào)。”少年贵族多看了辛屈两眼,不免好奇道,“不知北伯问及家世,所谓何如?” “召隃……隃是哪里?”辛屈眉头微蹙。 “隃为西陵。”周非解释道,“正好西陵就控制在土方手中。” “土方,西陵……隃……莫不是雁门山?”辛屈好奇看了两眼周非,“你家父亲在西陵出世?” “是。”周非挠了挠头说,“数十年前,祖在时,曾从轩辕氏北迁,后从西陵北上西迁。” “游牧?” “从商。”周非解释着。 周非现在说的商,并不是“商朝”的读音,而是买卖的意思。 在燕国这边,商贾已经划分开来了。 商曰行商,贾曰坐商。 意思就是你出门跑商队,就是商。 你在家里开店铺等待人来买卖,你就是贾。 而商朝的商跟商人的商,在燕国这边进行了字形区分。 商朝的商,没有下边的口,像个“丙”字,商人的商就是现在看到的商字。 读音也变化了,商朝的商用的就是现阶段的读音,而商人的商则是用现代普通话读音。 因此在交流的时候,两个字读音不同,意思也就不同,十分好分辨。 “你父亲莫不是带着召氏,去了豳地投奔远亲了?”辛屈再问。 “原来大王知道召氏与豳氏。”周非一脸诧异。 辛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古怪的说:“这么说来,你们召周豳三氏,谁是大宗?” “召氏一直是大宗。”周非想了一下说,“豳氏与我等,乃是分支小宗,就如同大王规定的氏封制度类似。只不过,我们诸氏的联系,比较紧密。” “这西边,可有妘姓豳氏?” “这……”周非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辛屈会问这个。 辛屈盯着周非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不知道怎么说,就继续问道:“你的儿子多大?” “五岁。” “叫什么?” “还取名长,但质于邛方,被分为圉。” 圉,就是养马的意思。 也就是说,周非的儿子,从一出生,就被带去养马了。 辛屈点了点头:“我这人,对于世系传承比较看重。虽然你只是小宗,但毕竟已经分家成为了周氏大宗,按照我燕国规矩,既然已经分家,那就按照你现在的最大的身份来。 周非,既然你代表了邛方而来,又是一氏族长,朕也就懒得跟你多废话,回去告诉邛方,小打小闹,不越我国疆土,一切都好商量。 如果,他敢挂旗随便逾越我国疆土,那么就别怪我出兵讨伐。 整个天下,除了商族,他邛方我还没放在眼底。” 周非明显愣住了,是真的没想到辛屈会这么直接说。 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野人……” “尸首就在宁武县外挂着,如果你需要,直接带走。” 辛屈摆了摆手,见周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现阶段的周氏,其实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说太弱了。 周非,或者说公非,他只是人质身份,只是从召氏析出来的小宗。 召隃才是现阶段周召豳三氏的头头。 但问题是,豳氏首领刘,也就是豳刘,从夏朝就去了西边当农官,然后创造豳国,后来演化成周国。 这里头只怕是一轮博弈的结果。 不过现在召隃逃到了西边。 但联想到后世称呼其为毁隃。 摧毁雁门山……有可能是从商征土方。 这可能就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 辛屈稍微推算了一下历史演替,如果没有自己出现,或许过几年盘庚迁殷之后,商朝的战略中心转移到河洛、山西开始,周召重新联合,配合商朝北征土方最后获得了商朝的安置,成为西伯。 也就是说,周召真正的分化,应该是公叔祖类或者古公亶父的时代。 也就是周氏从小宗变大宗的阶段。 而召氏,一直是公族。 辛屈心中有了计较之后,也会多留意两眼周非。 既然他能带领周氏活下来,并且让周氏取代召氏成为大宗,那么大概率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屈,周氏会不会北迁?”行人春目睹了刚才辛屈查户口似的问询,想了半天,得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辛屈预感周氏北迁,成为新的缓冲,因此辛屈才需要这么细细了解。 辛屈微微挑眉:“可能性有,但不高,毕竟召豳周三氏既然是大小宗之分,那么三氏族的联系必然紧密。 召氏可以一直输,反正他败了,还能投奔豳周二氏,修养个几十年,又是一条好汉,除非你能全部将他们剿灭。 不过共回这个人我没见过,听人说邛方乃是共工氏之后所立方国,那么大概率就是姜姓氏族的后裔。 但不管他属于什么姓,什么氏族,在山西这地界,能谈判最好,不能谈判就只能动手。 暂时不鸟他,只要他们不敢正大光明竖旗,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西部之后的事情,交给冰甲就成,我得准备一下回去昌平。 听说孟妟肚子大了几圈,都小半年了,算算日子,差不多是我来这里的时候怀上的。 而且马上秋了,东面粮草要集中一下,我需要纠集令支氏、妟氏等部,打一趟无终氏和孤竹氏联盟。 这几年他们在赤峰、朝阳、大小凌河一带重建联盟,对我们燕国来说,东北不能有大族和联盟,否则危险不小。 我得回去凑一凑钱粮,看看能出多少兵。” “你可以让下边自费。”行人春挑眉提醒道,“相信大家伙都很乐意的。” “不成。”辛屈摇了摇头,“兵士自中枢而出,我已经给霸府放权不少了,但不能事事由着霸府来,否则时间久了,他们指不定就成了藩镇。 有些仗,必须中枢带着霸府一起打,中枢的兵也得练。” “行吧。”行人春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休息。 第544章 子旬秋至仓邑 奄商。 商王和一如既往的酗酒,但今天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被抬上主位。 他只能手搭着脑袋,神情委靡,声音沙哑的说:“不是说了,除了祭祀之外的大小事情,让旬去处理?你们又请我来做什么?” 主位之下,一名穿着兽皮大衣的青年,脸色阴沉的看着主位上的商王和。 不过,这种神情,很快就被他本人给压下来了。 深呼吸两下,青年看向了不远处的子旬。 “和。”子旬走了出来,看着商王和说,“燕方最近刚刚在西部打了一个胜仗,掠夺了近万人口。 燕方的发展速度异于常人,所以这一次墨徐无的到来,是带来孤竹氏、屠何氏、貉氏、无终氏四部的臣服朝贡,希望能得到大王的册封。” 商王和闻言,挪开了一点手,终于是看清了下边站着的青年。 墨徐无。 “你没有独立一氏?”商王和突然问了一句。 墨徐无脸色微变,但也不能硬顶着,只能小心的说:“孤竹氏便是我的氏,徐无不敢随意更换。” 潜台词就是,孤竹氏是我的继承的,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而放弃。 “哼,东北的事情,旬你怎么看?要扶持孤竹的残部吗?”商王和懒得理会墨徐无,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自从几年前孤竹氏让燕国给端了之后,墨徐无的部落就南迁至今天的南皮县一带游牧,恢复是恢复了一点,但不足巅峰实力的六成。 上次那一战的损失,影响不可谓不小。 墨徐无则是低着头不说话,他确实是战败部落,没有资格否定商王的不屑,只能默默承受。 子旬闻言问询,叹息一声道:“燕方必须遏制,东北方向的孤竹氏诸部,最近刚刚组建了联盟,我打算安排人护送徐无部北上。 但……” “你担心辛屈不答应?” “是。毕竟这一次护送,是要经过燕方的土地。燕方上下,唯辛屈是命者多,但又不能不去,所以……我打算亲自带着人北上。这段时间里,国内的大小事,还得你来。” 商王和的眼瞳微微一动,但很快黯淡了几分,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才能。 子旬能把他搞得稀碎的奄商快速稳定下来,这种能耐自己是肯定没有的。 不过,守家……还是可以的。 “要去多久?” “半年到一年,燕国那边我需要顶一顶,让东北方向,能重新形成孤竹氏的联盟。”子旬解释道。 “好。我会尽快主持祭祀,然后送你们北上。” 子旬这才点了点头。 他一走,商王和揉了揉脸,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卧着,但怎么样都不得劲,最后端坐起来。 “或许,这段时间内,我得做点事情来。” 想到这里,子和将目光瞄向了,南方。 上次他丢了南庚去南方,这个家伙现在似乎在跟其他的儿子们洽谈,他准备重新掌控淮水两岸的商族势力力量,或许不日他就可能重新成为共主。 正好,趁着子旬去北方,他先把自己留下来的烂摊子解决掉。 就算解决不了,也不能让南庚重新成为共主。 “来人,命令淮夷诸部贡妇入朝,同时通令南庚诸子,谁入朝称赞,我就册谁为一方诸侯,只要打通了淮铜入贡通道,我赏赐淮铜每年数额的十一。 如若不然,我将不日起兵讨伐。” 商王和终究是王,子旬还没离开了,他就把狠话丢下来了。 不过,子旬并没有反对,南方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尤其是淮地的铜,因为南庚诸子的内耗,运输损耗确实很严重。 上次子旬提过几次,希望商王和怀柔招抚南方诸部。 但商王和一直没明确表态。 具体原因还是因为王位在身,他不想剌了自己的面子。 但现在,北方燕国做大,这是子旬扶起来的,他带着人去北方,中枢多少会空一点,那么趁势安抚一下南方,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国内的臣子,也不会反应过大。 于是,商王和又开始戒酒,逐渐执掌朝政。 经过一番祭祀之后,子旬带着墨徐无以及部下三千人,各类牛马等各种家私,浩浩荡荡的北上。 一直入秋了。 仓邑前,子旬见到了自己的部众。 “阿飞,见过吾主。”仓邑的阿飞,小心翼翼的给子旬见礼。 上次危氏兄弟因为北方燕国的事情,跟他闹得很僵,子旬来信申饬过好几次,还叮嘱他必须全力配合危氏兄弟。 虽然心有不甘,但阿飞终究只是大臣,也就是奴隶头目,仓邑这边也只是一座军屯城市,属于王族这边的支点,只要保证这里的军事安全和粮食储备,其他的一盖不需要做太多的操作。 阿飞因此也只能听命行事。 这一次子旬亲自来了,阿飞还是担心他在仓邑做的不好,从而惹恼子旬。 “起来吧,辛苦了。”子旬扫了一眼阿飞身后跪着的一干大臣、小臣,显然仓邑的建制做的很不错。 不过,通体是青黑,倒是让子旬略显讶异道:“这城是砖包架构的?” “是的,就是燕国县城使用的砖包架构。”阿飞等人起身,听到子旬这么问,一个两个赶紧来回答。 辛屈在北方,已经成功研究出了青砖和红砖,但建造城墙,青砖的作用比红砖大,因为两者的硬度还是有差别的。 不过红砖燕国也用,辛屈主要是用来建造官衙之外的核心“贵族民居”。 地方的氏封,也会用红砖包土,这样氏封的土地,往往能很快形成坞堡,然后对外扩张土地、建设村落。 “危氏兄弟花了不少的价钱,从北方买来的,燕国还派了专人来教我们营缮。” 阿飞解释着,然后偷偷看子旬的脸色。 城防让燕国来帮忙营缮,多少还是有点风险在,所以阿飞担心子旬会发怒。 不过等了一会儿,子旬却并不见愤怒,反而是对城墙敲敲打打,确定了城墙的硬度和美观之后,不由得咋舌:“这么说来,燕国的每一座县城,都是一座青砖城?” “还没,听危氏兄弟说,两个月前,北伯刚从大同县回来后,就下令了县城升级。 现在只有昌平、密云、遵化、永平四座城,才有供给青砖,而剩下的砖,全部囤积在北平。 燕国正在排干北平境内的沼泽,准备在这上面建造都城。” “才从大同回来?”子旬古怪的看着阿飞。 阿飞解释了一下他从危氏兄弟那边得到的消息,那就是北伯揍了一顿西边的鬼方之后,还强迫鬼方臣服,并且将子旬不知道的部分补齐。 一听说邛方已经接触过燕国,双方现在保持克制,还有刑天氏北迁至云中县,成为燕国藩属之后,子旬神情一肃。 “不妙,不妙。我之前只是担心燕国将西边平定了,想着赶紧拉拢东部的孤竹氏等部重新和好,然后扼住燕国东部和北部的发展。 现在看来,我若是不亲自走一趟燕国,辛屈可不会给面子让我将墨徐无送到东面。” 想到这里,子旬也有点纠结起来要不要涉险。 好在下边的阿飞很有眼力劲,赶紧说道:“我主远道而来,路远迢迢,下边的将士们也都劳顿难耐,还是尽快让他们休息。我主若是想要知悉燕国大小事,臣已命人辑录成册,可堪查阅。” “也好。走!”子旬赶紧应下,一马当先往里走。 第545章 仓邑的变化 进入仓邑,里头主屋的模样,倒是让子旬有点讶异。 他看着一些黑黢黢的瓦片问阿飞道:“这是什么?” “瓦。”阿飞解释道,“北伯那边在卖的,能遮风挡雨,现在已经是北伯最好的出口商品。” 子旬走进去,抬起头,原本以为黑黢黢没有光亮的屋内,却是能看到不少透露光的的口:“这又是什么?” “琉璃瓦,一种专门用来透光的瓦片,造价十分昂贵。基本上半座屋头瓦,才能买得起一块。因此整个屋内,只有几个地方有琉璃瓦。” 子旬驻足,目光深深落在了阿飞身上。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赶紧说:“不过这是北伯送的。每买瓦三百块,就会送一块琉璃瓦。另外还有五块瓦,是北伯以长子、长女诞生,而给所有给他送礼的贸易联盟成员的回礼。 这代表了什么?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子旬却很清楚,这意味着北方的燕国的亩产,足够支撑起一批巫单独任事脱产,并且拥有闲情逸致,然后专心投入文化的发展。 不过辛屈还是防着他们,因此学校的设立,已经开始朝着归化人之中的天才,开始招纳。 子旬的表情这才恢复了平静。 墙壁专门更换了窗棂款式,应用了大量的回纹,还有一些浮雕——包括鸮、蝉、还有金乌。 结果,燕国却主动培植地方势力? 因为安排封地,并不是就近原则,而是远且荒蛮的原则。 “这些都是北伯的司空府下属衙门,木器院督造的,但贩卖的却是南方国营集团。” 而现在,他发现脚底踩的一楼,大块方砖嵌合加上填了缝,显得平坦。 消息一出来,子旬都感到了不可思议,这个时代,都是贵族封建体系,我的附庸是我的附庸不是你的附庸,也是常有的态势。 这很可怕。 否则,就不会有辛屈说,中枢讨论之后,中枢将赚来的一笔钱,投入地方发展了。 从进来之后,能清晰感受到眼前这座两层小屋,比他第一次在昌平居住的公馆比起来,更是完善了不少。 这几块都是危氏兄弟送来的,他们代表主人您送礼,所以这五块是回礼,因此危氏兄弟让我在仓邑修好这样一座大屋,等待主人您来此居住。” 子旬走进去,跟着子旬出差的一些奄商贵族,抓着阿飞问东问西。 尤其是燕国的俸禄体系,正式进行了修改。 是过于自信?还是脑袋有问题? 但子旬也知道,这也意味着,燕国的中枢力量,是强于地方的。 子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司空府设有营缮、虞衡、都水、国营四司。 尤其是纸的出现。 未来或许会发展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门阀体系。 子旬在南方忙活了一两年,这才稳定了奄商四周的局势,然后北方同样是忙活一两年,辛屈却将燕国的行政体系,完全进行品轶化、俸禄明确化。 也就是说,明年五月之前,各地的县、乡邑、村社的百姓、官吏、勋爵,需要参加本县的生产、发展讨论,然后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一起送到中枢参加最后的讨论。 辛屈是以县为基础行政单位,以后就是朝廷过去,从各地选人、罪犯、奴隶到地方开垦、设县,然后本地进行归化,同时将各家庶出、旁系的封地,安排去这些地方,填充本地的行政力量,组建行政框架,开枝散叶,潜移默化完成本地的同化。 算是应对还未完全统一的中国,和降低地方反抗情绪的一种手段。 商朝名义是共主,各地朝贡,大家囫囵将日子过好,不互相打来打去就成。 统一设为府,然后在府内开辟诸有司、院、科。 子旬打开,稍微看了一下里头的文字以及注释,不由得挑眉道:“辛屈居然用这么短时间内,又造了这么多的字?” 这些衙门都有所增加。” 这些院、监是由正四品侍郎兼领。 中枢要将最近赚到的一批钱,拨款给地方使用。 对外宣布这是为了让考校学子能力,方便以后选拔精干充任军官。 通过中央集权和地方封邑世袭的手段,能最快解决部落氏族封建化过程中,战斗力忽高忽低的历史遗留问题。 之前主要是赏赐爵位,现在分为两块,一块为禄米,一块为封地。 只要好好的给中枢干活,中枢就会将给你安排封地,减少朝廷的俸禄支出,顺道解决边荒的开垦问题。 “府,是一个最高层级的衙门。按照北伯从大同县返回之后,对中枢四方衙门品级进行了规制。 每个司的主官,都是左右侍郎的其中一个,然后往下细化各个院、监、组、集团等。 他还以为下边的臣子们穷奢极欲呢! 不过,现在北方的变化,还是让子旬感到了震惊。 手按在这些浮雕上,细致且温润,没有毛刺,显然是精雕细琢,就是气味不怎么好,似乎有漆散发的感觉。 “这些,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经过三轮的试验,真正能就学的,除了天才,就是军功集团的族人。 组、集团则是分属正六品郎中、正八品员外郎等官职协理,还有其他一些文书工作。 现在辛屈下命令明年五月,全国除了镇北将军府之外的各地主官汇聚昌平,包括地方的氏封勋爵,都需要带上本地未来三十年的发展规划。 辛屈自打有了儿子之后,他就降低了对外行动的次数,转而开始对内进行调整。 繁复的文字,让子旬看得瞳仁一缩,按道理来说,不该这么快就弄出这么多字来才对,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光景,燕国的文字数量,就跟雨后春笋一样,蹭蹭蹭的冒出来。 阿飞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将之前他整理好的资料,送呈给子旬。 辛屈趁着现在有时间了,开始进行糊名制联考,将昌平附近的几个县,统一设为一个学区,然后展开了学力考试。 科举改头换面一下,就能用了。 听说是细化了很多,从地方上调选了不少贵族到任中枢,统辖内外诸事。 子旬继续看着书,又叫来了几个经常跟燕国交易的行人,问询了一下这些记载文字的内容之后。 比如司空府,由从二品大司空,总管衙门内外诸事,分置正三品左、右侍郎分司协理。 如果真要选拔,最后还是军功爵体制最强。 考学的目的只是为了看看有哪些学子,未来能调上来填补官吏缺口。 但其实是摸索试验符合这个时代的考试方案。 那就是燕国的行政体系,突出一个责任明确,上下一心,规划齐整。 说到底,学校选拔官吏,只是一种补充手段。 第一次居住,阁楼是木质为主,透光都是四周开窗送光,头顶基本上都是黑的。 但也比原始政治制度强太多了。 当然,为了解决民间百姓在无仗可打的时代,往中枢升迁的问题。 之前的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司农、典客等长老权责进行了拆解。 “司空府?木器院?南方国营集团?”走进去的子旬,闻言又探出头来,“先说说府是什么意思?” 他是燕国之君,商朝北伯,整个北方各地的氏族部落都得听他的话,如果不听话那他就能讨伐。 “羡慕啊!要是我在奄商也有这样的气势,何愁地方不宁?” 子旬感慨之余,又说:“罢了,燕方什么光景,到时候看看就知道。 派人走一趟昌平,谓北伯云:我不日来访,让他迎接。” 第546章 打招呼 燕国,北平。 辛屈带着战车停稳在北平境内的平地内。 今年夏秋之后,从西边带来的鬼方战俘,正在被安排在这里疏浚河道,堆土抬基。 整个北平的地理位置并不算太低,只是因为河道没有下切,所以北平泛滥成为了沼泽。 虽然经历数年的整顿,沼泽大量被圩田排水,但还是有一些地方,仍然需要进一步干涸,以及打造合适的城中湖。 就跟紫禁城西边的什刹海、北海、中海、南海一样。 辛屈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选择相关的位置,开始划定未来的营缮空间,尤其是这些湖泊的位置,以方便蓄水和灌溉,顺道作为未来都城用水之地。 毕竟光靠井水,有些时候是很难供给城市使用的,还需要佐地表水渗透,才能补充井水的用度。 才选了几个位置,辛屈就接到了危氏兄弟送来的书帖。 得知了子旬要来访,辛屈微微皱眉道:“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加之,流猿一系属于老巫的一脉后人,算是巫小叶势力的一部分,辛屈不可能将他放弃。 于是,两人硬着头皮,只能半真半假道:“是墨徐无一脉,被孤竹氏长老们连袂延请,返回孤竹氏主持方国大事,所以我主亲自护送,也是希望北伯能给面子。” 辛屈听着,还没说话,下边就有人拍案怒道:“好一个给面子!你们这是要把敌人丢我们东面去了? 双方闹得不愉快,南边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所以,他也基本随行辛屈左右,今日一听危氏兄弟的盘算,立刻就怒了。 说到底,现在的商王室,还是没有足够的势力,直接与燕国开战。 谁不知道,孤竹氏崩解,乃北伯所是为,现在丢出去这批人去了东北,不就是要让他们牵制我燕国建设? 此时的流猿,已经从北部前线调回来,任禁军中的羽林郎将,所以最近在北平这边的安全,都是他负责。 毕竟嫡长子继承制已经确定为国策,为了保证长子的未来,流猿也该镀镀金了。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真以为我们傻?能这么轻易答应!” 可要是不说,之后辛屈也肯定会问子旬,到时候辛屈万一突然爆发,难保不会伤害双方的脸面。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己地盘的边缘,多一群敌人。 辛屈淡淡的说:“反正我燕国在东北方向,有将军府坐镇,辽阳上卿更是据守于辽阳,墨氏只能从赤峰出,或往漠北草原,或往辽泽北地,至少要距离我燕国北疆三百里,才能归还武器。” “你!”何流猿站起来,面色愤怒,刚想发作,就被辛屈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声音。 要说是为了将墨徐无送到东北去,只怕这一次辛屈会很不爽。 危氏兄弟被辛屈一问,面面相觑。 “何羽林,此事始终是大王交代的。”危氏兄弟还是硬气的站起来,语气隐隐有些不善,“更何况,北伯还不曾出言,您是准备越俎代庖吗?” 辛屈看了一眼拍案怒斥的流猿。 并且,伴随着辛屈确定要在北平建都,禁军的一部分轮值兵马,已经开始来到北平区域,一边敦促这边的山川河道整顿,一边开垦荒地,提前设营,熟悉本地地理情况。 “可以借道,但必须交出武器,等离开了我燕国东北边疆,再交给他们武器。” “……” 危氏兄弟脸色都变了:“北伯!这是在强人所难!” “不是强人所难,而是我燕国已经开疆拓土至此。赤峰县下大小村社八百余,有小堡百余,总计人口不下一万八千人。 这片区域,已经由霸府弹压。 你们也知道,我燕国霸府,有征调军队开拓的权责。 接下来,孤要在北平建都,需要大量的人力。 如果墨徐无不出我燕国划定的疆界三百里,那就可以视为犯疆之敌,正好可以讨灭之后补充人力。 所以,你们直接告诉子旬,只要他能答应我的要求,墨徐无我可以放他进入草原。如果不能,还是让他将墨徐无留在仓邑。 他来晚了。 我这里秋收结束了,霸府已经出兵对外征讨,作为北伯,我不可能这个时候随便放一股势力出现在霸府的边缘。 就算我答应了让墨徐无北上,也得等到明年。 我可是为了拱卫商朝北疆,而付出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不能就这么随便的停或者让人摘了桃子。” 危氏兄弟对视一眼,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他们居然才知道,辛屈居然让霸府出兵了。 现在能出兵的,只怕是耶律镇北(耜大股)以及妟镇东(妟鸠),以及盘踞在承德境内的令支氏等部。 几方人马加一块,怕是能调动个两万的男子。 真要开启征伐,东北现在估计乱了。 偏生商朝还没办法直接干涉。 因为干涉的前提是,你得有兵影响燕国的调度。 很可惜的是,燕国开辟霸府之后,几镇将军府细化之后,燕国还有拱卫燕山屯戍的镇中军,以及辛屈手中的禁军。 真要逼急了,甚至还能从西边再抽调一部分回来。 可以说,辛屈本身还有一批军事力量镇守中枢,南边想要搞事,辛屈也不带怕的。 反而是因此闹开了,对于子旬来说更被动。 危氏兄弟由此不敢放狠话,只是说要去请示,然后匆匆离开。 何流猿看着他们离开,冷哼道:“子旬那个王八蛋,每次来都没有什么好事。屈,你可别答应他们将人送去东北,不然未来肯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辛屈闻言笑道:“其实能送来倒也不差,正巧可以充作未来人力的补充。反正今年这一仗开打,基本能将无终氏击败。 只要控制大小凌河,将辽西之地尽数掌握,战略上我们就稳了。 到时候镇北将军可以更为镇东,将辽东乃至长白山的肃慎人地盘,全部给耜大股统御。 而战败的无终氏、孤竹氏残部,必然会逃入肃慎人的地盘,说不定还会勾引肃慎南下。 正巧可以练兵的同时,也能补充我们劳力缺口。 因此,从一开始,子旬就打错了算盘。 我们和北地的各方势力,拥有足够的武器差距和战力代差。 在没有足够的骑兵之前,东北就不成威胁。 我们这次扫掉一批,用不了几年东北肃慎就会逸散出来一批人补上。 只需要坚持三、五年一次的扫荡,东北徐徐开拓个百年,辽西、辽东也能彻底安稳下来。 所以,别喊打喊杀,墨徐无就算真的去了东北,也是被玩的份,就算联系上了肃慎人,只要我们扫他们两三次,他们也于大局没有影响。” 辛屈说完,收了文书道:“安排一下,子旬来是肯定要来的,所以请他直接坐船来通县,我在那里等他。” “是!” 第547章 子旬至燕国 第547章 子旬至燕国 “这么说来,辛屈的目的,是想要让我放墨氏过去,充作未来的人力来源?那个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子旬见到了危海,听了辛屈让他带来的话。 “是,主,咱们送人去吗?”危海小心的问。 如果可以,他肯定是不想看到子旬和辛屈起冲突。 “要送去了。”子旬微微摇头,“世易时移,不能放纵燕国继续壮大。既然燕国将燕山东部明明为辽,又分辽东辽西,这一次我过去,就跟他好好的谈判。辽东归孤竹氏,孤竹乃子姓氏族,不可能真的不顾宗族之情,你去找墨徐无来,我交代他点事情。” 危海赶紧下去,很快墨徐无走进来。 “王子。”墨徐无对子旬拱手。 子旬从桌上拿出一卷竹简,让人递给他说:“这是危氏兄弟从燕国抄录的燕国职官志,你拿去抄来用。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辽东孤竹国之君,为我大邑商所册封。 之后我会派遣使者前团随伱前往东北,想办法给在辽东寻一块土地立足。 记住,在你稳住局面之前,该对燕国恭敬就恭敬,一切以恢复实力为基。 以北伯的算计,他肯同意你去东北,并非是怕了大邑商,而是需要有人去牵制辽阳的耶律氏。 你去了那边,第一时间跟肃慎联姻,想办法得到肃慎等部的支持,然后再跟北伯合作,一起牵制耶律氏的发展。 按照燕国的霸府体系,时间一久,边镇将军一定会逐渐脱离掌控。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墨徐无应了下来,他没得选。 本身他就是燕国与商朝博弈的产物,这个棋盘上的两个棋手,只要没有一方默许,他们是不可能有机会活下来的。 但,辽东这个边角又不能不要。 对于燕国来说,辽东是直接威胁北平防御的角,但辽东眼下只有耶律大股,他这么勇武的人,已经通过征讨和联姻,快速兼并了辽东、辽南广大的土地。 速度之飞快,是辛屈都没想到的。 要不是辽东人口实在不足,耶律大股只怕已经能独立建国了。 所以辛屈才需要给耶律大股一定的压力。 墨徐无过去,耶律大股就会更加依赖北平中枢的资源,双方之后几代人的合作,才可能不乱。 辛屈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抓紧完成承德、辽西地界的开垦和军堡开辟,彻底将燕山南北一统,如此北平才能有南征北战的绝对战力。 辽东那边就算真的玩脱了,只要辽西、承德燕山还在,北平依旧是稳如泰山。 “行了,你下去吧。” 子旬摆了摆手,送走了墨徐无,接着从桌上拿起一块蜜饯,边吃边说:“燕国最近发展迅速,到处都在修缮水利,明明侵占大量人力,他们是怎么做到耕地不减的?” “回大王,燕国应用了曲辕犁和驯化耕牛,同时北伯还下令全村社,大量铺设筒车、翻车,并且下令优化耕田的垄造方法,铺出大量水浇地。 同时还从草原和姬姜祖地,重金购买来了大量的狸奴繁育。 燕国的衙门之中,有司农升格的农部,专司耕种、育种、普及。 并且本地的亩产、抽产、总产,都会被各种明暗力量测算,只有每年有上涨,或者灾年的时候保证损失不多,死亡不多,才能算是有功绩。 有功绩,就能得到升迁。 燕国除了军功爵之外,就剩下眼前的政绩迁,官职位置就这么多,北伯还严苛规定了四年一届任期,头一届做不好立刻就撤换的规矩。 能者上,庸者下,一直都是燕国的规矩。” 危海解释着,其中北伯对于本地的劝课农桑的热情,远超各方力量。 不好好耕种,只想着打猎的,辛屈也会命人下去吊起来抽鞭子,哪怕是贵族也一样。 这样一来,风气自然为之一肃。 “罢了,亲自去看看,命人准备车驾,我先去通县见见北伯。” 子旬想了一下画面,还是觉得不得劲,亲自去瞅瞅才能安心。 闻言,危海赶紧去准备和打前哨。 等他们离开仓邑,沿着水路北上,两日之后,就见到了平舒邑(今大城县)。 一座不算太高的城邑,四周聚拢了几百人,正在趁着现在秋后水位降低,抓紧时间圩田。 子旬亲自来到圩田边蹲看了一下,发现了他们使用的工具,居然是大量的奇怪金属制品,便问危海道:“这是什么?” “铁。一种金,但因为品质奇差,被称为恶金。” 危海微微摇头说:“别看他们现在挥舞得卖力,如果触碰到硬一点的石头,这些工具立刻就会崩断。 也就是打制的时候比石头好用,方便北伯大规模制造分配,不然也不可能被北伯选中。效率上,确实比石器快一点,但不多。” 闻言,子旬拿出了青铜剑,随便磕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兴趣。 因为确实如危海所言,自己手中的,可是燕国各镇兵马列装的青铜剑,随便一击,这玩意儿就废了。 果然,还是青铜剑好,不过燕国的青铜冶炼技术有长足的进步,这一次来还是要想办法买到这套技术,多少钱都给。 于是子旬离开了,危海摸出了十枚通宝,递给了损坏农具的人说:“你那玩意儿市价就三文,在你们这里就卖五文,现在给你十文,多的是王子赏的,谢恩吧!” 这个奴隶赶紧谢恩,然后将通宝捡起来,眼底尽是笑意,他距离翻身的时间,更进一步了! 本地的邑长赶来,问询了干活的人和本地随行的贵族,得知了子旬的所言,不由得冷笑起来:“还真是白痴! 只知道铁是恶金,但青铜能比得了钢? 呵呵!不用管他,让他们自以为是就是。反正咱们做好咱们自己的事务。” 众人纷纷离开。 子旬就在游山玩水和调研燕国的发展中度过。 不过他才进入大清河边不久,禁军羽林郎将何流猿带兵抵达,直接裹挟他们护送北上。 后续子旬想要停歇,都被流猿给回绝,直接将他带到了天津县外围,然后将墨徐无的人手框在天津附近,命令墨徐无部前锋,立刻随他们的人离开去东北。 今年冬天是不准他们呆在燕国境内。 墨徐无想要请子旬帮忙,但被危海挡回来,并且说只是让他们前锋北上,后续大部队,肯定要等到明年开春才会渐渐北上,前锋先过去探路和找到驻地,才是稳妥的。 无奈,墨徐无只能命令外甥墨奇带队,先一步北方探查情况。 第548章 王子与北伯通县的会面(上) 第548章 王子与北伯通县的会面(上) “哎呀呀,王子远道而来,朕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辛屈看子旬的车队抵达了通县,立刻换上一副和煦笑容,在十里亭亲自来迎接。 一见面,就这么热忱,多少也让下边郁闷的表情好多了。 不过,子旬并没有被辛屈的表情骗了。 他跳下车,直接拉着辛屈往河边走:“来得正好,跟朕说说,那是什么?” 辛屈闻言看去,赫然是奴隶正在搬动草木石头,垒砌通县的码头。 辛屈要开运河,而运河需要截流大量的水。 同时,也要打造一座拱卫北平京师的要隘。 自然环境不可能塑造的部分,只能通过人力来填补。 于是辛屈命人将通县北、东、南三个方向直接贯通下挖,变成湖。 这个时候,通县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 之前属于西泽部南方的一块湿地半岛,辛屈在此基础上,将湿地加深成为湖泊。 接下来,辛屈准备将整个南燕山、东太行之间的河道水,全部引入通县的湖泊。 然后将湖泊的水变成几个鱼嘴口,专门用来排水和进水。 北平的水量终究有限,加上很多燕山内的河,都是季节性河流,所以大部分水其实都是通过潮白河主干,直接灌入天津。 但还是有好几个河道,是分别灌入廊坊、永平的。 可以说,一旦通县完工,就是北平的东大门。 只要通县不丢,依托河道、沼泽、湖泊,还是能稳住东面的战况。 所以,第一期的码头栈道,已经开始修建,但很显然子旬不明所以,带着惊异。 “这是在围堰。”辛屈随口胡诌。 子旬微微皱眉,他不觉得这是围堰,因为围堰不该用这么多的石头,而且也不是这么围,应该先将河水疏通到别的地方,再开始围。 不然沼泽地界,很难下沉土石,万一哪天地基干了,或者水太多了,土石堰立刻就得崩。 “你若不想说,我也懒得多问。”子旬收回目光,接着看向了河道四周广布的水车说,“之前我命人从你这里买这些农具,你的要价不低,能不能便宜。” “这么快就谈生意了?”辛屈一愣,古怪道,“不进去坐坐?” “不了,我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送墨徐无去东北,既然伱已经答应了,我自然就没有久留的借口。 况且,这一路走下来,我也发现了你们的端倪。 新的器具如果进行仿制,应该不算难。我只需要样本,之后我会命令各地的贵族来学习,然后让他们去学习。 至于他们用不用,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子旬说着,辛屈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辛屈能听得懂子旬的意思,按照现在的各地社会的政治制度,属于部落与封建并存。 这是真正的封建社会,权利和义务,并不对等。 内服与外服,只是血缘关系的远近亲疏和地理条件的险要共同框选出来的朝贡义务。 从政治、文化、经济、各家都不是一个整体,只是名义上有一个共主。 贵族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城堡,能设立自己的监狱,哪怕是王,也只能通过巫祭的方式,将人推进火坑,然后烧死看不顺眼的家伙。 剩下的,子旬就管不了了。 所以,子旬不会傻呵呵的花重金,去买一堆东西回去,然后白白便宜各地诸侯。 只有听话的他才会拉拢。 当然,各地诸侯只要看到好东西,也会加入进来内卷,要么打,要么抢,要么买,技术的传播,向来如此。 “有些时候挺羡慕你的。”子旬收回目光,有点感慨,“你的国,上下所有人,都尊奉你,未来也会尊奉你的孩子。你的官制、爵位、封赏,都不一样。” “远的地方,也会用朝贡的方式。”辛屈微微摇头,“就比如草原活动的那些部落氏族,一些亲善我们的,都是朝贡。” “所以,我才觉得你很可怕。再给你几年,这边又是另一个模样。”子旬言语消停,片刻后再道,“我觉得奄商很难稳定河洛的局势,想要迁都,你觉得哪里合适?” “问我?”辛屈疑惑道,“我又不知道南边的局势和地理,你怎么选,不该你来吗?” “嘿,可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子旬盯着辛屈道,“若是之前,我会觉得你真的不懂。 但我这一路走来,沿着天津县到通县的河道走来,你在沿途开辟了多少邑,又兴修了多少的湖泊,别跟说我你是准备蓄水灌溉。 本身你所在的地界,就不怎么缺水,附近很多都还是湿地,你跟我说灌溉?怕不是,你已准备效仿我们商族,组建行船吧?” 辛屈不言。 子旬蹲下来,在地上写字:漡漡淄水,革伐作舟。 写完,他子旬起身说:“这是嬴氏的一些部落的拿手好戏。 去年,微山子奏禀于我,明言北伯广修水道,言称水利之用,百倍本地,可分洪涝,可泲旱田。 纵百里之业,无纵横之阡陌,必无百里之风水。 因而围堰做坝,围护作堤,疏浚深挖,犹如夏后通大河之道,以利行舟,以分九州,布武万方。 北伯修河浚业,允水分与涿地,非止排洪,更可通航。 所以,他建议孤,去给涿氏册封,并且派遣驻军。 同时,在涿地打造新的城邑,负责跟燕国的商贸往来。” 辛屈听罢,依旧面无表情。 子旬看了一会儿,确信辛屈不以为然,叹息道:“那就是你觉得,我修了涿地的城邑,影响不到你的发展?” “自然。”辛屈终于点头,“你既然知道涿地,也应该清楚我这些年对涿地排洪了几次?等我修完了无定河道,我若是连年排洪于此,你要在涿地花费多少钱粮,才能守住你的城邑? 须知,涿州地势低洼,那边从一开始就是整个东太行水系的排泄口,甚至有段时间还是大河的排泄口。 你若选择在涿州营缮,甚至不用我出手,天气就能教你知道,什么叫做逆天而行不可为。” “但不可否认,涿地可以作为水利商贸枢纽?” “不如仓邑。”辛屈叹息道,“唐邑(保定)、鄚邑(任丘)、仓邑(沧州)这三地,哪个不比涿地好。 我是之所以将幽州划到涿地,就是因为有大河影响在。 你只管经营好这三邑,等我疏通完海河水系,再引大河水灌入天津县。 往后,运河不就成了?” “嗯,那你帮我参谋一下,哪里适合建都。”子旬想了一下说,“封父如何?” 辛屈看这家伙是真的打算刨根问底,人也演累了,只能解释道:“封父位于大河边,地势不够,很容易因为大河的躁动而崩溃。 偃师位于大河南,距离西边的诸族太近,距离我太远,你肯定不放心。 其他诸如亳、庇,要么太靠近山,要么远离河岸。 唯一适合你的只有四个地界。” “哪四个?” 第549章 王子与北伯通县的会面(中) 辛屈远眺,日头偏西,橘光暖阳映照他的眼眸,亮晶晶:“其一:安邑(运城),优势是远离我,你我不用以后直接掐架,你还能镇压河洛、关陇、山西各地的部落。 劣势是远离东夷联盟和东部贵族,容易被架空,重蹈夏后氏复辙。 其二:雒水,位于天下之中,有伊洛之河,不管航运还是进取,都很好,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想要拿下这片土地,你需要对付杞龙氏、丹山氏、拿不下他们,你必败无疑。 其三,关陇,远在西土不假,但那边塬地很多,姬姜得于此而发迹,虽然有西戎羌人袭扰,可是要能将西部全部扫干净,关陇就变成了关中,兴修水利,安然开垦,养活百万人不是问题。 其四,淇水,虽然可能会遭到大河水患,但淇水乃是冀州与豫州、兖州三地之中。 这里是河北水道的核心,却也依山傍水,有交通之利,有要隘可守。 东北可接仓邑,控扼幽州。 东南可临封父、偃师、高阳、商丘、一路贯通淮夷诸部。 向西直面杞龙、丹山、羌人。 西北通贯山西,有戎氏绝对会第一时间臣服,与你交好。 向东直抵大海,随时可以东出进入东夷诸部的地盘。 只要你兵强马壮,淇水畔的殷就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子旬哈哈一笑:“不错,不错,我确实考虑了这么多,但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认可西边的羌地。” “那可不是羌地,而是一片水旱从人,丰豪膏腴的土地。”辛屈呵呵笑道,“关中天然有数座大山,只有几个快速通道,只要全部堵住了。 再把关中平原的渭水、泾水好好修整一番,就能容纳百万人口。 更重要的是,西边有羌人不断出现,上好的奴隶来源。 只要给姬姓足够的时间发展,在这里开辟一方的沃土可不难。 我这里和他不一样,我这里看起来也不错,但土地太稀烂,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太多了。 而他那边,只需要解决两条河。 若我过去,不用五年,我就能总兵三十万东出,争一争这天下共主。 对了,前段时间,关陇的姬姓召氏已经和姬姓豳氏重新合族,姬姓周氏正在邛方麾下干活。 姬姓三氏,又活跃起来了。 作为跟邛方互相妥协的筹码,我送给了姬姓周氏五谷二十五斛,并传授了宿麦种植法。足够让关陇姬姓,在两年内,恢复元气。” 辛屈笑吟吟看向子旬:“若是想要对付我,还是先解决关陇吧。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我之间的利益冲突不多,我的运河没有十几、二十年不可能修完。 只要修不完,我就不可能出兵南下。 但十年,足够关陇姬姓托举关中平原成长起来。 等你接下来准备动手的杞龙、丹山等姓氏残部逃过去,他们只管招揽承接,你若是小觑他了,大概率会给自己重新养出一个大患。 到时候你打我,我就跟他联盟,你一动我,他就动,反之亦然。” 子旬听着像是战书一样的发言,笑而不语。 这一段时间的执政,也让他知道了很多东西,言语是最廉价的武器,真正的攻击的永远是利益损失。 商族内耗严重,独步天下都难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本身的存在就很可怕。 “十年,你修的完吗?”子旬目光投射身后的通县,这是一座坚城。 坚城的前面还有湖泊水利,想要进攻没有三四年,是不可能包围下来的。 很明显辛屈想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不变的就是准备在这里扎根了。 虽然辛屈说这里是烂地,可真要好好地修整一二,烂地也能变成好地。 跟关中比起来,虽然北平不见得是好地,可北平面临的可是整个华北平原和东部的东北平原。 东北虽然叫做苦寒之地,但对于辛屈来说,还真不见得是苦寒之地。 按照现在的技术发展,辛屈完全能搞出蜂窝煤,甚至水泥。 因为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太多科技树。 只要掌握铁器冶炼、炉温控制、你就能解锁一堆的东西。 人类的发展史,就是火焰温度可控升高的历程。 烧开水的前提,也是人类对于温度的掌控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所以,辛屈选择奠基北平,目的不言而喻。 东北、华北两个平原,大漠、黄土两个高原,我全都要! 更重要的是,华北平原有大河。 大河暴躁了一点不假,可大河的水,一般淹不到海河北部。 这里水利搞定,就能水旱从人! 只要不是跟秦始皇一样,将燕国人口全部突突个干净,这里的发展速度就会膨胀几倍速。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辛屈还是笑吟吟的说:“谁知道呢?没人说得清的。 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吃完饭,玩几天,你就回去吧。 鲁父这一次没有跟你来,但却送来信给我说,淮地的子更一系,似乎准备搞大事。” “我离开,就是给他们机会。”子旬笑呵呵的说,“当然,还有一个大生意寻你,借兵三千给我,南下淮地,你能抢到多少东西,除了土地之外,一切都可以归你。” “不借。”辛屈直接打断道,“我虽然缺人口,但我不是白痴。先不说远征的靡费几何,先说武器装备还得我借。万一你弄手段,将我的三千人扣下来,我可就亏大了。 更重要的是,淮地真正让你头疼的,是森林。我的兵可进不了那边的虫蛇祸祸。 不过,你要是愿意拿牲畜、粮食、奴隶跟我换武器,我可以卖给你。” “当真!”子旬大喜,没想到他还想盘算说辞,辛屈就直接给了,接下来就是谈一个合适的要价。 “自然是真的,青铜武器,我燕国最近研发了好几个配比,不说别的,威力绝对能可以说独步天下。 不过我的铜料不多,所以现在开启代加工服务。一把剑,给我两个男奴或者一个女奴,外加三百斤木炭,或者等值的粮食。只要你应下来,你就算要我帮你造一万青铜剑,我三年内都能给你备齐。 要是想要造甲或者其他武器,我这里也有。 喏,瞧瞧我的勇士,璨璨金甲,熠熠生辉,他们往这边一站,够不够霸气? 要是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绿松石蝉漆盾、饕餮斧钺、回纹金戈、狂蛇雕漆弓、雷纹瓜锤、纹龙批膊、织凤披风、蛮兽腰带、锦涛驷马战车,万绺刘苏华盖。 这一套下来,光是声势,那就是浩大。 全套下来,三千奴隶就能买走。” 第550章 王子与北伯通县的会面(下) 子旬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车队从后方缓缓上前,然后就看到了驷马战车上的战士。 车左、车右、御者,各司其职,身上金甲、雕漆弓、盾牌、器具,无一不是最上之选。 这是辛屈用来装逼的,同时也是燕国最新的出口产品。 而且是拳头产品! 防御力肯定是有的,但远不如铁甲。 却在这一瞬间,引得现场瞩目,各个兴奋万分。 这么好的装备,谁不想要? 但只有子旬看到了三人站立的马车,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威胁吗? 相较于商族通用的两人战车或者单人战车,眼前辛屈这一套三人战车所展露出来的威慑力,才是最恐怖的吗? 这意味着,燕国掌握了更好的造车技术,尤其是轴承问题,被他们解决了! 而解决这个办法的惟一可能,青铜配方的进一步进化。 “看来,你藏私了很多。” 子旬眼底闪烁着冷色,他是很想要辛屈直接献上来。 但……不可能的。 辛屈既然开口要卖,就意味着不可能跟他明抢,因为辛屈做买卖之后赚来的钱粮,往往都是发给地方县邑建设的。 如果现在自己动了这笔收入,只怕会引起整个燕国上下的同仇敌忾。 越是了解燕国的政治制度,子旬就知道,燕国不能将他们全完逼到对立面。 燕国……还是得想办法消耗才是。 毕竟,燕国现在全靠军功爵制度拴着上下所有人的升迁,姓贵族和其他姓的贵族力量,全靠辛屈一个人压着。 只要给燕国一小段时间发展,未来肯定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进而产生冲突。 所以,拖延不一定会死,但肯定晚死。 商族想要打赢燕国,还是需要先把自己强大起来。 “买卖可以,但……我要冶炼的青铜原料配比。” 子旬对辛屈道,语气之中带着坚定:“当然,这个价格,你得给我便宜。” “配方给你没问题。”辛屈哈哈一笑,“一万十二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女奴,或者三千各色工匠部落。” 子旬被噎了一下,不爽的看着辛屈:“你这既是不诚心。要价这么高,我就不信原料配比,我试验不出来的。” 辛屈啧啧两声道:“没错,但你想过没? 试验需要多少时间?多少花销? 光是我这边试验,在我力排众议的全力支持之下,仍然是靡费一万人力,三年光阴,百万斤的米粮。 如果这笔钱粮用在了建设身上,都能修一整座北平城了。” 子旬脸黑得厉害,因为他一想到这个数量的花费,莫说三年,就是一年,一万人不事生产,就可能导致他被骂死。 但辛屈没有说完,他笑吟吟的说:“而且,是我不见得要卖给你。我还可以等你试验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将这些便宜卖给各地氏族。 这样一来,你走得不比别人快,花费还比别人多,就这么一下,你足以被国内的贵族嘲笑死。” 子旬一听,更是指着辛屈的手指在颤抖,很生气却无可奈何。 因为这像是辛屈能做到的事情。 实话说,直到现在,辛屈都没有入朝朝贡,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所以上贡都是旁人代劳。 但却没人觉得有问题。 因为,燕国的实力足够强大,哪怕燕国现在表露了不臣之心又如何? 打不了! 你要是想要找机会殴打燕国,他就就能找机会阴你。 就跟现在一样。 辛屈无所谓继续道:“生意嘛,能谈就谈,毕竟青铜干系戎与祀,是真正的生死之本,强国之本,所以这种生意要么撇给天下,让所有人都学。 要么垄断买走我的配方。 我给你一个保证,只要你高价垄断,并且每年支付一笔专利费,最高封顶十年。 只要你给足每年的专利,可以是奴隶,也可以是粮食支给,我能保证你支付之后一年内,配方不对外销售。 同时,我的青铜器,只卖给贸易联盟的成员,南方只要不是我贸易联盟的人,我不会卖,如何?” 子旬盯着辛屈,灼灼目光,似乎很想将这个家伙看透。 阴险、市侩、狡猾、狠厉。 这个家伙和自己一样,是个知道怎么将自己手中牌利益最大化的人。 但他和自己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几乎是白手起家,而自己现在还囿于王子的身份,没办法整顿奄商贵族。 “十年?”子旬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只要按照你的交易,十年内你不会将武器往南卖?” “只要不加入我的贸易联盟。”辛屈加重前缀,“当然,仅限于武器,青铜器的配方,我希望的是咱们双方垄断。 如果下边有贵族学会了,不献给你,你可以跟我联席出兵,一起武装保护专利。 我很乐意让天下人知道,专利只能掌握在王室,贵族的专利必须献给王或者卖给王,大家有钱一起赚,否则就是包藏祸心,杀无赦。” 辛屈霸气无比的丢下这句话,子旬呼吸急促数分钟,然后抿唇不言。 “你就不怕反噬?”子旬只觉得辛屈很丧心病狂。 辛屈不以为然:“反噬?笑话!有些技艺,必须要保护,但有些技艺只是用来保护统治。 现阶段的专利,其实谁都能模仿。 但必要的时候,这就是打人的借口。 就算你不保护,难道那些以技艺为食的氏族,还不保护了? 尾勺氏、长勺氏的内斗,不就是为了青铜冶炼技术的争夺,以巩固自家氏族的技术官僚地位吗? 我觉得你应该看他们不爽了吧? 现在,我卖给你青铜配方,你就能以他们两族无能,直接献祭掉他们的首领,然后将尾勺与长勺作为技术氏族,分散送给亲善你的部落。 你有最好的,第二线的用来充实你的嫡系力量,既能膨大自己的势力。 还能以跟我合作为借口,打击不听话的贵族。 如此镇抚人心,为你的王位奠基,何乐而不为?” 子旬深呼吸,让自己不那么激动。 很显然辛屈已经给传授了破局之策。 燕国入局,不说别的,光是河北局势,就会因为燕国的入局,而得到挤压。 有了压力,就有动力被掀翻。 “好了,说了这么半天,晚点让典客他们跟你的人谈。咱们来说说之后的商量,我需要你,跟我开放互市。”辛屈将子旬的思绪拉回来,“只要开放互市,之后每年可以有三到八辆战车可以出售到奄商,你要不要?” “要!”子旬语气急切,“只准卖给我!” “你应该知道,我下边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这两年我可以将发上销售的七成直接卖给你,但另外三成采用竞拍。 两年之后从五成开始算,然后接着逐年减一成直卖。 如何?” “你!”子旬脸色难看,没想到辛屈还是这样。 “你放心,我这里拍卖,不是竞标,竞标要遮掩价格,但竞拍就是赤裸裸的展开。你到时候安排人记录,看谁买了,再推算一下各家的实力,你也就明白,谁家有多少战车了,谁家甲多,到时候盯着点这些人,如果需要剪除,你也有底不是?” 辛屈将这些摆在台面上,也让子旬无话可说。 这就是实力。 若子旬是整个商族完成集权的王,那他真的可以对辛屈的歪理驳斥,因为他有足够的势力跟燕国对垒,打不死燕国也能让燕国疼死。 而不是跟现在一样,被辛屈算计奚落,无可奈何。 “你真可怕。若是可以,真想现在就弄死你。”子旬咬牙切齿对辛屈说。 “彼此彼此,其实现在你没了,对我南下灭商大有裨益。”辛屈呵呵一笑,旋即冷下来,语气带着沉痛,“光是你们的贵族,已经骄奢淫逸过分这一条,就足以让我替天行道,吊民伐罪。” 两人盯着对方,直到残阳黄昏,突然同时哈哈大笑。 显然,现在双方都不够力量干掉对方,彼此都在虚以为蛇。 于是,守卫在外边的众人就看到,辛屈和子旬勾肩搭背走出来,有说有笑,十分亲昵,仿佛已经谈成了很多很好的事。 但笑容之下,只剩杀机。 第551章 酒后 一场酒宴,宾客尽欢。 御者小心看路,从通县城内,将看起来已经醉醺醺的子旬,一路送到驿站处。 此时的子旬居于车左,车右则是子旬的一个远房兄弟,叫做子平。 这个兄弟母亲是东夷人,最近因为东莱诸方的册封,地位因此水涨船高。 毕竟对于东莱诸方来说,他们支持子和子旬一脉,在上次莒氏趁乱袭击蒙阴邑,被鲁父击退之后,东莱诸方也遭到了莒氏的袭击。 好在子和的逼宫夺位成功,东莱诸方这才能撤回去救自家人。 总之,这几年发展下来,子平几乎可以说就是东莱诸方的代言人,所以子旬这一次北上带他来燕国,也是为了给他敲个警钟。 别看鲁父好像呆在蒙阴邑乖乖的,跟你们和和气气,可人兄长是个图谋极大的家伙,鲁父还兼领燕国镇东将军府的头衔,虽然大邑商不认,但只要辛屈认就成。 鲁父现在可以说是整个华北地界,实力最强的小诸侯了。 仅次于商朝、燕国之下。 所以,鲁父就是一个掩了獠牙的猛虎,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爪伤人,这才有了这一出。 子平大体能感觉得出来子旬对燕国上下的警惕。 只是让子平感到震撼的还是北平这片烂地,居然能被梳理成这样。 真的很可怕。 子平刚成年那一会儿,还随军来到这里征讨过。 遍地沼泽,泥泞不堪。 而现在马车在坚实宽阔的驿道通行,这么久以来,居然没晃多少次,可见燕国的修路技术也是得到了长足发展。 更重要的还是道路两侧,多是开阔的农田和庄堡,时不时有犬吠,一派井然。 不得不说,真是美! “平,你说蒙阴给鲁父去管,能不能将蒙阴也变成通县这样的地界?” 蒙阴乃是奄商的东大门,有蒙河穿过,下游就是沂河,而沂河、沭河之间就是莒氏地盘。 最难对付的那一伙莒氏东夷,就是躲在沂河、沭河之间,哪怕是奄商最盛的时代,这边依旧难以镇压。 所以,蒙阴如果能变得跟通县一样壮大,那他就可以将奄商城交给子平或者其他两个弟弟中一个。 子旬今日喝酒,作陪的人之中,一个分镇将军都没有,全是禁军。 就足以看出来,哪怕是辛屈,也不可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霸府设立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对外镇守和掠夺。 如今,他也觉得等回去之后,可以在收拾残局时,设立霸府,先选信得过的人,带领合适的兵马,去征讨本地。 思来想去,鲁父不合适,毕竟鲁父和辛屈之间藕断丝连,不适合用他镇守一方,但可以跟辛屈一样,将他当做外戚用,安排入禁军、亲军之中,随时更迭。 每次霸府的出征,还得亲军出面,互相钳制,才不会崩溃。 “王子,鲁父能治理成什么样,我是不清楚的。但如果您选择留用鲁父常驻,只怕下边的贵族会很不满。燕国虽然强,但奄商终究是腹心,不能交给外姓。” 子平劝着,他很不想看到鲁父控制了蒙阴。 因为沿途看了一下,他发现燕国对于商路的控制,比别的国家都更强,各种贸易都有设点,然后课重税。 这对于贵族之间的交易,简直就是灾难。 一旦被课重税,那么奄商的物价肯定会高涨,他们经手多少物资,也会被觉察,有些东西,不能摆在台面上,一旦被查,经不起推敲,很容易要命。 毕竟现在的大邑商,还是巫术时代,神权统御在商王的手中。 商王可不会坐视下边有人威胁他的地位。 他可不敢赌。 子旬点了点头,贵族……确实老大难。 不过,也不算太难。 算算时日,估计南边的子和,应该已经跟子更谈判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只需要引诱子更入局,用老大的名义去杀了子更,自己再幽禁老大,然后继续摄政,回头等老大一死,自己上位就是。 在这之前,必须用老大的名头做完该做的事情。 比如,迁都。 奄商之地不适合应对现在的局面了,天下各方的力量,最合适的地方,只有雒水以及淇水。 淇水之地,三州交界,又有山林优势,对于一个尚且处在半农半牧的政治体来说,到时候将山林分下去,就能充作猎场,还能演练兵马。 总之,哪怕是干掉贵族,也不能继续跟现在一样,任由贵族独立一地,公开跟王室叫板了。 辛屈的氏封政策,就是他接下来学习推行的重点之一。 “你快马回一趟东莱,统治东莱诸方整军备战。” “王子要打燕国?”子平惊愕看着子旬。 “谁说打他了?”子旬无语道,“太远了,跟燕国打不合算。要是燕国要打,我犯得着亲自千里迢迢来此安抚吗?让你去东莱,是为了随时拱卫奄商。” “可是……那群家伙很难答应吧。” “嗯,确实是。这样,告诉他们,如果我要他们出兵,准他们来到了奄商之后,城外一切随便抢掠。”子旬直截了当的说,“当然,出不出兵是两说,先让他们备着,要是最后没出兵,我到时候每部族长赏青铜甲三领。” “那他们必然巴不得出兵!” 子平眼前一亮,甚至有点兴奋。 青铜甲三领,就足够一个百户左右的部落举兵跟着干了。 更不要说出兵之后,还能跑去奄商附近劫掠。 想想都流口水。 但子旬并不在意。 奄商的公族一直不听话,不就是因为在奄商经营了几十年。 这一次,淮地只要叛乱,东莱劫掠,奄商就不适合作为都城,那么就可以用借口将子和迁走。 至于去哪边,他也是有自己盘算的。 想要统合人力攻打淮夷,最好的地方并不是奄商,而是商丘,也就是亳商。 先试探一下贵族们,识相的之后北迁淇水可以留下,不识相的就在接下来的迁都过程中抓去祭祀。 祭祀杀人之法,古已有之,还很好用。 想到这里,子旬冷笑渐起,先让那边乐呵乐呵,过段时间定要尔等死。 第552章 辽阳送信来 辛屈招待子旬的时候,辽东之地,耶律大股接到了辛屈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他打开看了看,旋即微微皱眉。 将书信丢在桌案,沉默半晌。 书信里,辛屈让他给孤竹氏的墨徐无放行,原因是为了安抚南边的商朝,以及勾引出散落在各地的孤竹氏残部,外加分化肃慎。 墨徐无的几个兄弟,与肃慎诸部联姻甚笃。 墨徐无过来,只怕也不能免俗。 而耶律氏这边,也得准备与肃慎其他势力联姻,通过这种方式,加强与肃慎各部的联络。 当然,这背后,不免要有博弈。 虽然耶律大股已经氏封在辽阳,但菲姜上个月送来书信,说是辛屈有意将风姓女,嫁给他们的儿子炊。 推动这背后婚姻关系的辛屈,是真的准备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度,将整个燕国的上层继承制度贯彻下去。 风姓,乃是燕国夫人母族,现在虽然不是很强,但只要辛屈有意,不用多久,就会被扶起来。 而一旦成婚,按照辛屈的想法,应该会把炊留在中枢,要么任禁军,要么任亲军,实在不成还有部堂高官。 炊绝对是辛屈推行学校以来,培养得最好的学生,毕竟一个十岁不到的时候,就能主持一方集市会计,算得还有模有样,这种孩子辛屈肯定不会想着将他往外放。 那么,没了炊作为少卿世子,坐镇于此那么耶律大股自己,肯定只能亲自跟北方部落联姻。 之后生下来的子嗣,只要按照燕国的规矩办,还是按照渔猎部落的谁拳头大,谁继承去办? 这就是在给他埋雷。 “算了,还是先不管那么远的问题,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辽西那边的事情。” 想到这里,耶律大股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些。 这一次,辛屈整合了妟氏,为了解决妟氏东部边患,也为了完善辽西地区的边防体系,并且找借口将无终麋迁徙离开,于是发起了这一场远征。 位于朝阳、赤峰一带游牧的无终氏、孤竹氏残部等等势力,都要进行一轮扫荡。 这一次无终麋的令支氏是主力,毕竟他已经看他爹无终狐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好现在辛屈要动手,他没有理由不动手。 不过一出动,就是不知道要打几年,无终麋也需要跟各方势力谈判出一个好价格。 比如现在,无终麋单独给耶律大股送来一封信,说是希望能从他手中买下开原邑。 开原邑,并不是耶律大股投建的建筑,而是辛屈借给他钱开办的地盘。 只是委托耶律大股代管。 一开始耶律大股是想不通,为什么辛屈还要搞这一出,后来辛屈以用来给儿孙敕封作为借口。 毕竟边地有的是,但能投产的地方不多,他既然推行了嫡长子继承制,那么有些腹心之地,只能留给嫡长子,生下的次子庶出,也只能挑选一些好地方给他们安排。 毕竟打了一辈子仗,总得留下来一些基业吧。 中枢不能动,那么提前规划一些边角,还是能做到的。 耶律大股当时也没觉得有问题,反正辛屈出钱,他就帮忙开一个城邑,然后安排个几十户去耕种放牧,敌人进犯的时候出兵打一顿,只要城邑还在,下一任君子没有抵达之前,开原邑里头人口被更换几次,都没啥问题。 毕竟辛屈推行的行政区划和疆域划分的制度,已经蔓延过来了。 这是属于封建化的一个环节,也是加速辽东建设的方案之一。 结果没想到,才刚刚完成圈地,无终麋第一个跑来购买,着实惊到了他。 难不成开原邑是好地方? 可怎么看,都不如他现在居住的辽阳县,甚至比沈阳邑还北边。 但他没办法说能卖,只能回信说这片地是辛屈的,你要就问他买卖去。 等到了今天,看到了辛屈决定放墨徐无北上的消息,再看看开原的地界,耶律大股有点明悟了。 或许,辛屈打算将整个令支氏挪过来,好吃下承德之地。 于是,想到这里,耶律大股让人将开原邑的地图,以及附近的部落局势图抄录了一份,命令中士骆堪,带着他的书信,走海路,快速送呈辛屈。 骆堪,出自子姓黎氏,上次耶律大股突袭山西有戎氏策应辛屈的北部战争,将各城邑的奴隶放出来,然后带着到处征战。 骆堪就是其中一个,他原来是黎邑一个战败贵族,但很可惜家人死的早,没人给他赎身,于是一直给有戎氏耕种作奴隶。 直到耶律大股袭击,他被放出来,为了能在冬天活命,追随耶律大股南征北讨数个月,甚至因此节制了百余人。 大概有一百二十人。 后来辛屈统编他们的时候,按照他们节制的人手赏赐勋劳,骆堪就从子姓黎氏,变成了子姓骆氏,爵中士。 封地就在辽阳城东南方向的弓长岭,现在叫做骆村。 虽然地盘从山西挪到了辽东,但他也没多少怨言,毕竟能活命,活下来之后现在已经是贵族了。 就等着之后捐输上爵,一口气将自己从中士升到不更呢! 结果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一听到命令,骆堪立刻返回自己的驻地,将大批鹿皮、虎皮、鹿肉干装车,拉到了辽阳海城邑。 此时的海城,就是后世的海城市位置,现在这边往南走个三里地就是大海,十分适合作为通海之所。 骆堪抵达这里的时候,能看到一座已经完工的码头。 码头上停靠着不少船只,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一条楼船。 楼船这玩意儿,虽然没办法远洋,但近海快运,还是很轻松的。 主要是取稳定,并且造价便宜,尤其是对人工的消耗,降低太多了,不然辛屈也不会命人督造一条楼船。 这是一种载重在一百料的楼船,也就是载重三十二吨半的小楼船,比不得春秋战国的船,但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的沿海大杀器。 问询了一下出航的时日,骆堪在海城邑修整了两日,两日之后的清晨,随着船号铜锣,快速出发。 他们的第一站,为葫芦岛。 第二站才是榆次,第三站为终点站,海阳县。 航行时间在八日。 这八日,倒也是风平浪静,至少楼船的稳当,比他当初带着人被带着从木筏、独木舟横渡的时候稳当太多了。 等到他靠岸海阳。 立刻就被拦在了码头。 “哎呀呀!这不是骆中士?!好久不见!” 骆堪本来还有点生气被阻拦进城,结果看到了一个胖子搓着手跑来,身上的袍服颜色,让他也不免多停驻一二。 海阳县令,粟滩亲自来了! 第553章 至海阳县 “粟县令。”骆堪跟这个胖墩墩的家伙打个招呼。 两人之前是有一面之缘的。 但没想到骆堪都对眼前这个家伙,没有多少印象了,反而他一来就能叫出自己的身份,倒是令人意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唉呀,我一听说有楼船来,就知道辽东肯定来信了。不过除了信,应该没有需要朝贡的吧?” “朝贡……这不是还没到时候?”骆堪想了想说,“再说了,咱们是氏封,氏封不是都按照规矩,折特产吗?有粮给粮,没粮给特产。” “倒是我想多了。”粟滩哈哈一笑,“看你这一船货,还以为你是来朝贡的。” “不是朝贡,我准备捐输。”骆堪摇了摇头,“我的货,差不多能给我兑到不更爵位。我可是听说,北伯准备征讨无终氏。现在时间还是蛮赶,所以我……” “原来如此!”粟滩沉吟一二说,“不过你久在辽东,应该是不知道咱们现在的行情如何。最近因为纺车的普及,混纺的技艺已经普及,咱们北方造出了一种质量不错的线,一些兽皮的价格,因为这些混纺布匹的出现,已经跌了很多。 看你这里的量,可是不小呢!” “这……”骆堪脸色微变,他离开去辽阳之前,确实已经听说了燕国的布匹,得到了一次技术革新。 混纺发展的速度,绝对远超寻常生产技术。 现在主流的混纺线,是羊毛加麻,这玩意儿在北平地界穿,不算太冷,毕竟现在只是天寒了一点,但冬日的温度,还是属于裹一块兽皮,就能越冬的时代。 结果没想到才出去一年不到,燕国境内的纺织技术进步非常。 粟滩指着自己身上的袍服说:“瞧,我这一身混纺布,里头加了真丝,增强了整体的韧性,适合延展,并且通过包夹兽皮缝制的方式,能够车成一件长袍,既保暖,又华美。 而一般来说,咱们这里冬日时间就没多少,家家户户又有炉灶,冬日烧炭取暖,生活惬意,只要不是远征去,没人会买太多皮子。 你这捐输出去,只怕会让管理行市的那群家伙,给你压低价格下来。” 骆堪上手一摸一扯,不由得叹息道:“竟然如此……那怎么办?咱不能不卖吧!要是我买不到不更的位置,只怕……” “不用急!不用急!我来这里,跟你说这些,可不是吓唬你来的,而是来帮你解决问题。你也知道,我出任海阳县令之前,是在粮行干活。 现在粮行虽然还在,但我那些老伙计,被分别调往了各地钱庄、市令,他们手中掌握的价差,可是很多的。 你若是信得过我,不若我帮你盘出去,只要比现在咱们海阳县的市价高一成以上,你看着多的部份,给我百一抽成,并且完税,还有就是若是有货要出,先在我这里出,我保证你不吃亏,如何?” 粟滩图穷匕见。 他被丢来海阳县干了一段时间,每天面对的就是滩涂大海,头疼无比。 在辽东没有发展起来前,海贸不够强,海阳县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想来想去,还得干回老本行,自己去拉生意。 于是粟滩在行人春的典客府的眼皮子底下,用自己以前的人脉,网罗了整个燕国境内大小集市的市令,进行着高买低卖的活计。 毕竟他们可是市令,掌握整个燕国各地的集市,拥有的信息远不是常人能比的。 所以,哪个地方冒旱了,哪个地方粮价低了,又或者哪个地方的被敌人入侵了,粟滩呆在海阳县,知道的内容只多不少。 骆堪一听,想了想说:“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怕卖不出去赔本?” “嗐,还能为什么?”粟滩叹息道,“你也知道,咱要是没出差错,这会儿应该已经入了典客府,怎么还会被丢在海阳县历职。 北伯把整个海阳县丢给我治理,我又岂能不想办法,抓紧捞政绩呢? 你看呀,你才出去一年,木筏过去,楼船回来。可你知道,楼船在哪里造的吗?” “天津县。”骆堪想了一下说。 “对呀!就是天津! 天津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海阳县的地理其实很尴尬,虽然是个控制辽西与永平的海陆要冲,但问题是这里没有足够的田亩,所以粮食产量一直不够,我得想办法从北方的滦水各地进口,不然我可养不起现在海阳县的五千人口。” “多少!”骆堪一听这数,惊愕万分。 “五千呀。”粟滩手一摊,长吁短叹,“我费尽心力,才从北伯手里抠来了妟氏子弟一千二百人,这才凑了五千。 但粮食什么的,北伯不给我提供,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现在你一年往返,船只都变样了,天津县那边的船坞,已经开始尝试制造三百料乃至五百料的大船。 试验品一旦完工入海,船只就能直接横渡渤海。 到时候呀,海阳这里的地理优势就会降低。 因此,我必须在海阳败落之前,升迁调走。 而升迁的考核之一,就是税收、吏治、人口、土地的总和考校。 你们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只要我还在海阳县一日,就不可能坑你们!不然你们之后都去别地方买卖了,我这升迁不走,可就要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粟滩说得声情并茂,语气恳切,骆堪看了一眼已经搬运下来的货,再看看码头挂牌的市场价,又问道:“如果运到通县去……” “别别别。千万别有这个想法,通县那边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到处都在营缮,所有人都光着膀子干活,一年下来消耗不了几个皮子。 你就算想要运到天津去,天津县那边还有大量南方商族的货,你的价格上不来。 真正缺皮子的,还在更西边的大同县。 我这边可以走典客每年的驿道额度,运费不用自己出,北伯那边包圆,不然你这里出去,那价格可就难说了。 要知道,咱们到处都在开垦、干活牲畜不够用的。 如果你不着急,慢慢走挑过去,还没多少事。 可要是用牲畜驮运,哪怕是最慢的驽马,走一圈下来,要价也不低呢!” “我没这个时间还有信要送……”骆堪无奈道,“罢了,定契吧,这批交给你处置,然后帮我运到昌平去。 我有一个兄弟,叫做黎羊,在禁军任职,我这一次去通县送完信之后,会将后续的事情交给他办理。” “放心,到时候肯定帮你送到。妥妥的!” 粟滩赶紧带着骆堪去喝酒吃肉,好好招待一二,这才在第二天帮他走通驿道关系,将几匹有着马镫马鞍马蹄铁的兵驿快马带上,让本地的驿长直接送他入通县。 原本骆堪还觉得自己要开个五天才能跑五百里地。 结果没想到,路上换马不换人,六百里加急,甚至跑到了平谷还休息了两个时辰,第二天一早就出现了通县。 将书信送呈辛屈面前。 第554章 无终麋来通县(上) 书信被辛屈打开看了看,片刻之后他将书信放在桌上。 然后拿起是开原邑四周的地图,仔细看了看,这才沉吟道:“看来就连无终麋都知道咱的盘算。不过,开原苦寒之地,他真的想去?还是将西部挪给他?” 辛屈想着。 其实他并不想令支氏全部都走,因为承德方向的开垦,还是需要人力的。 现在主力干活的都是令支氏的人,如果能留下来,将会极大减轻自己的支出,同时降低北部的反抗。 毕竟自己现在正在加速内部的政治联合、通识教育、律令归化。 最终的目的是同化他们。 因此只需要将顶头的贵族和一些必须挪走的人挪走,其他的就没啥了。 “北伯,令支氏来使,言无终麋三日之后到访。” 典客府鸿胪卿来见,辛屈得到了拜帖,点了点头说:“回书,明言,兄来此,喜不自胜,直来通县即可。” “是。” 鸿胪卿起身离开,辛屈想了想写了封信,让骆堪带走:“这几日你且休息省亲,等孤后续的要求。” “是。”骆堪应声,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可以休息了。 等骆堪一走,辛屈驻足想了很久。 接下来的布置,还是继续推进生产的迭代,尤其是曲辕犁和牛耕,看来需要立法,开始保护耕牛了。 农耕状态就得有农耕状态的变化,同时还要推进河道、水利的建设,这个需要的劳力太多,想要解决劳力的大量消耗,就得想办法生产水泥。 生产水泥还需要消耗人力。 那么在采矿和耕种之间,彼此就产生了冲突。 牛耕的推行,几乎就是生产的惟一解,毕竟按照现在的铁料冶炼技术,还是没办法做到生产出蒸汽机。 少说需要一百年的时间保持冶炼,才能慢慢调配出合适的配方。 嗯…… “来人,传令司徒府,更改耕织奖励,凡家中一夫耕田亩过百者,方可纳赋属爵。 凡氏封边陲者,豢养耕牛十头者、豢养马匹六十者、均可免百亩之耕要。 百亩之田,包括均田、家田、公田统合均数。 凡过百亩者,折三成赋折兑爵位。 一切,奖励耕织为上。” 辛屈下令,很快文书上陈,他用印,发司徒府。 司徒府接到文书,立刻行动起来,大量驿马冲出驿站,飞驰各县邑,通令北伯规矩。 基本上核心几个县,比如延庆、昌平、房山、永平、天津在内这几个地方,一接到命令都有点傻眼。 但却没人反驳,因为理由辛屈也跟很充分,奖耕励战,一直都是国策。 现在北伯调整了捐输的要求,目的自然是激励百姓自己去扩大生产。 不能让他们将大量的钱粮都塞进粮行里。 虽然粮行的粮仓到处都在建设,可终归是新粮叠旧粮,辛屈也有点担心他用力过猛,将大量的粮食堆积如山,导致百姓过得不好,先把他的反给造了。 不过他的政策下达不久,居于通县鸿胪寺会馆的子旬,就听到了相关消息。 毕竟这玩意儿是公文,是要发出来的政策,他自然会看到。 翻越之后,子旬也不免感慨:“这个辛屈,真是好手段,居然已经开始调整内外各县的职能了。 这内部的县,就是男(甸)爵的地盘,只需要负责缴纳粮食,然后边塞的城池,专门负责对外征伐。 不用多久,边镇就会不断地往外延伸,县不断往外扩张,渐渐变成一座座专司生产钱粮和提供兵力的要隘,真是厉害。 咱们也得学学,不能继续让贵族们为非作歹了,对了南方有没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危氏兄弟纷纷摇头,他们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子旬说的南方消息传来。 子旬微微皱眉,难道南方出什么事情了? 要不现在走?还是再等等…… “罢了,再等等,派人去个辛屈说,我出去走走,让他派人带着我走。” “是。” 危氏兄弟赶紧去忙,子旬要出去逛逛,辛屈也不好拦着,所以安排一个营带着他到处走,顺道防止子旬跑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好在子旬也是有分寸的,他的行动轨迹主要是树林之间,专门跑去打猎。 顺道练练自己带来的部众。 …… 一晃三日。 无终麋骑着马,感慨看着眼前的燕国通县,当真是通县,四通八达,水陆齐备,行船走马,无一不有。 更重要的是,通县一座大城,用的都是青砖,造价绝对不比未来要造的北平城差。 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奢侈品。 “这里!”有人打了个招呼,无终麋看到一个牵着小子人。 不免多看两眼,这才确定是他打招呼,也回应的挥了挥手。 很快他们停下车马,来到了通县北部的中河驿停驻。 “许久不见,令支氏近来可好。” 妟淮拱手,身边的小子小心看着无终麋,无终麋也觉得这位很眼熟想了想说:“这位是……” “妟燧,我堂兄弟,土王鹌的孙子。” “庶出的吧。”无终麋对这个孩子颔首,接着摸出一块玉佩,送给妟燧。” “谢长者赐。”妟燧行礼。 有模有样。 无终麋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妟淮:“麻烦你亲自来接我。” “令支氏客气了,这是北伯的意思。”妟淮笑道,“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北伯已经准备好晚宴给您接风洗尘。 现在驿站内已经备好了热水,可以好好的洗漱沐浴一二。” “好,有劳。”无终麋被引入驿站。 进入之后,他身后跟着来的长老,不少都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很显然,他们看呆了。 驿站面积可不小,连通货栈和兵营,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个小邑大小,要不是现在被无终麋进驻,这里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辛屈造一座空城丢在这里,可不仅仅是用来炫技,更是说明这里以后肯定用得上。 通县作为未来北平的东大门,辛屈费尽心力,哪怕先造通县,也要搞出一座四通八达的水陆枢纽,只怕驿站的规格,还是太小了。 真正大头的应该是四周的堡垒群。 伸手敲了敲砖,无终麋啧啧道:“如此坚固,居然只是驿站,最近你们燕国建设还真是不计成本和代价呢!” 第555章 无终麋来通县(中) 无终麋等长老,在驿站内好好的休整沐浴一二。 这里甚至有女眷院落,能安歇不少人。 无终麋坐着椅子,任由太阳晒着身上的头发,通体舒泰。 还真别说,洗澡的感觉,真棒。 “要论享受,还得是这燕国人。” “是啊!这么多的食物,每一样都有油香,就是价格贵,不然都能让咱将舌头吃下去! 可惜,这些厨子,都他娘的有爵位,根本就带不走。 要不是为了照顾咱们族长,他们可不会来。” “还得是北伯,是真的将族长当兄弟。这样一来,咱们说不定就能不走了。” “是啊!” 长老们在交流,听到这番话的无终麋,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就在他有点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不由得回头问:“谁……原来是妟淮,你怎么来了?” 无终麋看到了妟淮,笑脸扬起。 妟淮平静道:“北伯有请,就在驿站西的东郊庄园。” “走。”无终麋笑着起身,他其实就在等辛屈提前找他,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交涉清楚才好。 妟淮引路,无终麋跟着,看着这个小伙子的背影,无终麋思绪飘飞。 老实说他们算是有点渊源在,当初辛屈和妟氏的决战,无终麋也掺和了一手。 没想到,现在北方是他们三家联盟。 当然,联盟也算是破了。 现在是燕国老大,妟氏已经举族并入燕国,领了辛屈的爵位,开府镇东,阿姊入辛屈后宫,走婚变成了联姻,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是过得相当舒坦。 可跟他不大一样。 虽然辛屈最近的战略重心才从西边转移回来,但镇中将军宁石戊和燕国的其他几个将军可不同,这位好稳,所以他闲来无事,就派人去拉拢承德、滦源等地的令支氏长老,时不时用集市交易作为控制,将一些宁石戊看不爽的人,好一阵欺压。 宁石戊可不是辛屈,辛屈还会碍于“结拜”、“名声”跟他虚以为蛇,宁石戊可不会。 经历多年的征伐和薰陶,宁石戊对于燕国的整体利益看重,比辛屈还激烈。 因为宁石戊是跟随燕国扩张脚步一起成长的,他因为早早就有了孩子,亲眼见证燕国的起飞带来的社会生活改变。 所以,他对北方一切存在,报以敌视态度,令支氏现在就是燕山北麓的一根刺,若不是为了抗衡无终氏、孤竹氏以及肃慎等草原人,宁石戊早就动手北伐了。 毕竟镇中将军府驻地在兴隆县,统管整个燕山区域,宁石戊是可以不跟辛屈商量直接动手的。 总之,伴随着辽阳县开辟,燕国已经可以撇开,燕山北,专心延伸力量发往辽地。 而一旦拿下辽地,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令支氏。 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无终麋还是懂的。 别管辛屈说什么,无终麋要么选择拔营离开开辟新地盘,要么就是跟妟氏那样,彻底融入燕国。 不过妟氏那是多有不得已,洋河水坝的崩溃搞得妟氏差点崩盘,若不是辛屈将他们族人纳入,未来妟氏就算缓过来,对妟鸠这个族长的威信,也是严重打击。 不依靠燕国,妟氏早晚换人当家,或者被长老们联合议政,毕竟妟氏从举旗东来,就是军事贵族联合议政。 妟鸠也看得透彻,反正妟氏的天花板已经锁定,早晚要跟辛屈闹,那还是不闹了,燕国这么强,不如合二为一,按照燕国的制度走,未来他这一脉也是燕国贵族,真的没必要闹掰。 可无终麋就没有这么幸运,因为他不够光棍,他也有野心。 只可惜,命不好,遇到了辛屈这样的人。 打仗打不过,玩弄人心玩不过,生产还是不行。 那想到最后,唯有一条出路。 跟着妟淮来到了一座庄园。 说是庄园,其实就是在东郊沼泽边圈了一块地,然后通县挖出来的土部分挪到这里,填了沼泽,然后在这里打造类似于江南园林的景观。 辛屈亲自来设计和装点的,反正闲暇的时候弄一弄,先住一段时间,等以后缺钱了,或者需要安抚功臣了,将这里当做赏赐。 所以,朱门玉柱,雕梁画栋,曲水潺潺,假山园林,亭台廊道,水榭鹃声,跟着走了一路,无终麋看着啧啧称奇。 来到了大院,正好看到辛屈指挥人搬动一座假山:“左点……再来一点,诶诶,朝后,诶对,就放这里吧。” 辛屈说完,几个壮汉将假山放下,然后擦了擦额角的汗,到边上看着现在的场面。 “北伯。”妟淮出声。 辛屈这才回头,看到无终麋露出笑容:“哈哈,可算是等到兄弟你了!经年不见,近来可好?” 无终麋看他热忱上来拥抱,却也没有给他得逞,而是按照燕国的礼制,提前长揖:“谢北伯关心,一切无恙。” “你这……”辛屈嘶了一声,接着露出无奈表情,“戏都是演给外人看的,你这样搞,大家待会儿谈事儿,很难做的。” 无终麋收了作揖,笑道:“近来你们这儿不是有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罢,无终麋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方寸天地:“这儿不错,小憩可以,但要一辈子呆着,时间长了,只怕难受得紧。” 辛屈笑吟吟:“世道纷乱,秩序宁人,受制于现在的运力,终其一生,又能得见多少风景? 不知多少人求囿于这方寸之间而不可得。 毕竟天下各地莽荒无算,真正能算得上得到开发的土地,又有多少? 缓慢开发,才能用一代代时间填平开发的损失,否则就跟我这样,每年调动多少奴隶干活,又有多少奴隶能安然渡过? 不是谁都这么幸运,能见到眼前这座庄子的。 东郊这座庄园,只是我的试验品,也是为了以后北平宫殿设计的试验品。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中国,便是咱脚下这片土地。” 无终麋看着辛屈说着傲然的话语,叹了一声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跟妟氏一样,合并进来?” “以我的能力和远见,不能领天下人走上另一条路吗?”辛屈反问。 这一次,锋芒毕露! 第556章 无终麋来通县(下) 锋芒毕露的辛屈,是真的骇人。 周身气势压上来,让无终麋感觉到了窒息感。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这股士气背后的傲然。 辛屈不是旁人,他是有政绩支撑的。 眼前的一切,都是燕国实力的缩影。 只有不愁吃喝了,才能发展文明。 现在的燕国,除了奴隶之外,其实大部份人都不愁吃喝,只是积蓄少而已。 人力不够,这不就得靠机械,生产力的激发与解放,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人类本身的需求而进行演变的。 就跟你之前抓草原人一样的道理。 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你!混账!这地,什么时候成你的了!”这个老贵族怒吼,结果边上有人拉了一下他,“别咆哮,好好说。” 这是地理决定的战略,也是燕国的政治裹挟的问题。 商族至少还需要借助巫术,而你要让自己变成那个发明巫术的人。” 我决定,接受燕国的册封,成为燕国的乐浪县子,率领部众为燕国镇守乐浪半岛。 霸府可就要冲十二个,膨胀成六十个了。 毕竟,乐浪半岛的平原就那么几块,能容纳的人口就那么多,想要打出来,就要直面大山的补给线,还有一座辽泽。 我现在有四个霸府。 辛屈闻言,收了气势,表情变得失落,叹息道:“罢了,你不愿,我也不逼你。承德给我,作为交换,我除了提供你粮食之外,还会册封你乐浪县子。 现阶段那边确实很不错,但进入农耕时代也就那样吧。 东北很大,肃慎很多,但这些部落很多都是渔猎山林之间,野蛮难驯,征伐频频,甚至食人。 当第二代年轻人成年了,他们分离出自家的户籍,得到均田,开始生育开始,燕国的从征人口,至少要膨胀三倍。 务必抢在墨徐无返回之前,将这件事平掉,这样耶律大股只需要专心对峙墨徐无就成。 那正好让他去开发乐浪,至于后续会不会演化出一个高句丽来? 其实高句丽是从辽东杀进高原的,也就是说高句丽算起来是个东北渔猎转农耕的政权。 但你要的,却叫一家一姓的天下,你比商族那帮人,还要可怕。 “我制造出来的这些,难道还不如巫术?”辛屈笑呵呵的指了指一座木制滑轮起重机,那边正在搬运假山进来。 接着双方敲定了意向,写了木契,然后等来了令支氏的部众。 你需要的物资,也可以从辽阳购置。 想到这里,无终麋笑道:“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不想臣服。哪怕咱们是兄弟。” 令支氏部众之中,一些亲善无终麋的贵族微微皱眉,他们是知道燕国动作的,也知道令支氏接下来要遇到的问题。 十二个,每个霸府至少四个战营,一个霸府就是两千人。 要么臣服北伯,要么夷族为奴,路自己选,反正地我已经卖给了燕国了。” 辛屈要统合燕山南北,无终麋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想要个好价。 所以,你若是真的有心发展,就去乐浪。” 我在等机会,南下。” 要么,打输,减员,用时间换空间,只要我的制度还在,商族灭不了燕国,双方就能不断交战,通过战争来完成洗练。 “要是真有那时,我肯定给你挑一群漂亮的,好生养的。” 无终麋选开原邑,目的也很简单,他想要一边坐山观虎斗,一边在东北平原积蓄力量。 招呼大家吃吃喝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酣耳热的时候,无终麋站起来对众人说:“今天宣布一个事。 到时候耶律大股,就是总管东北的镇辽将军,东北的肃慎、乐浪的蛮夷,全是接下来的燕国的奴隶来源。 去了东北,游牧加渔猎,再加上东北相对封闭的地理单元,平整的土地森林,遍地的煤炭矿石,再跟燕国交流个十几年,难不保养出一个怪物来。 “这样的宝地,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干了!” 当然也有一些目光闪烁,似有盘算。 “罢了,依你的意思。”无终麋叹息道:“那么承德你要怎么买?” 你也能看出来,我这段时间为什么要知会你一起攻打无终氏,就是准备引你离开。 作为回馈,燕国会承担接下来我三年征伐所需的全部钱粮,青铜甲至少三百套,戈等至少两千件,外加牛角功三百把,石簇三万,箭杆五万。 更何况现在普遍气温高,东北其实能种水稻,而相关的生产技术,辛屈这边也有。 双方几乎是明牌将力量摆出来,也彼此知道对方的底线。 世界就是这样,有力量的是强者,强者才有资格制定规则。 滑轮组的广泛应用,也是节省了巨量人力。 燕山北麓,对于燕国来说很重要,南北握在一起,我才能四面出击。 那么,接下来就看双方的诚意了。 你躲在乐浪观望,如果我败了,那么辽阳那边的兵力肯定会被抽回来,那么你就不用担心辽阳会对你产生威胁。 难道还不够打一场灭国之战? 不是我要打这仗,而是第二代成长速度太快了,我刹不住车。 这一战打穿无终氏,咱们趁着冬天一路打进乐浪县,我当乐浪县令,给你们封主簿。 我已经上车,退无可退,但你别傻乎乎的被人当刀了,如果当了,我也只能不留情面。” 毕竟一个稳定的后勤,能减少他们太多不必要的损失。 两万四千人啊!全是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就算商族全部算上,都不够咱打的。 有一座大山阻隔,你迁徙进去,寻常人不可能找到你。当然,作为藩属,我册封你,也会开放互市给你。 燕国得此而强,那我们难道不能也变法? 而想要变法,就得有几个环境,其中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 你要是担心乐浪奴隶太多养不起,或者担心他造反,朝贡也好,互市也罢,中土这边缺人,他们过来也能给我干苦力。 无终麋闻言,思考了起来。 就连我,这两日接见商族的王子,一样是作揖。 但也正是有了辛屈,也让四方那些野心家们,包括眼前的无终麋,发现了社会治理体系,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存在。 很显然,辛屈这段时间休息,也没忘了点科技树。 “喔喔喔!!!”一些年轻的贵族,被这一激,兴奋起来。 在这个北方普遍是封建部族时代,中原处于封建城邦时代的社会体系之下,燕国这个集权县邑制体系,本身就是一个外挂。 一些早就流出去了,尤其是宿麦技术,无终麋手中有也不足为奇。 一个基于辛屈个人的威望,而集成的巨无霸。 “三年内,你对外一切征战花销,我承担。另外再给你安排一批装备。”辛屈直截了当。 说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辛屈下不来,只能转嫁矛盾出去,不然再来十年,第三代开始成长。 毕竟这一场交锋,就是一场拍桌上的较量。 这家伙一拍手应下,兴奋万分。 “善!”无终麋乐呵呵,“若可以,结个亲也不错。” 辛屈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让无终麋心悸的话语:“你要灭商?疯了吧?” 辛屈没说话,无终麋咧开嘴笑道:“行,那你继续反对,不愿意走的,两条路。 本身令支氏就有相当部落是游牧的,跑去东北平原渔猎游牧,也不是难题。 无终麋直接摔了杯子,指着这个老贵族喝道:“反正老子不管,你要死守那是你的事,这一次东征无终氏,所有人带上妻儿老小,奴仆粮草,浮财什么的全部兑给燕国,换成燕国的独轮车、战车。 无终麋调笑着,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一扫之前的压抑。 不过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效仿周公,对诸侯徙封,同时重新分配天下各地的人口,最后改成以重农为根基的开拓的框架,先把中土广阔的地盘吞下来就是。 况且农业社会,从来都是只闻得辽东而入半岛者,很少有从半岛杀出来的。 膨胀三倍,就是十二个霸府。 地理封闭,人口不少,因为交通相对不变,所以青铜武器不多,本地大部分部落还在拿石头打仗,只要他进去,就能嘎嘎乱杀。 但要打,辛屈也会消耗大量人口和力量,甚至可能影响接下来的东北布局,所以辛屈认为可以谈。 辛屈接续道:“当然,那些一个不愿意跟你走的部落,你就留下来。我来解决,是跟我合并,还是被我踏平,由他们选。 更重要就是辽东是控制东北女真拿下入侵的限界,半岛天然要受到辽东和北京为基之政权的压制。 这仗一定要打的。 辛屈尽收眼底,不屑一顾,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招引无终氏罢了,正好让无终氏知道,令支氏内乱了,将无终氏引去找令支氏麻烦,自己这边要动用两个霸府的力量,一口气将他们扫掉。 辛屈手一摊,面露无奈道:“虽然我一直强调,燕国的奴隶只是额度,并非一定要给,就算给也是先给伤残的士卒家人,用来兜底他们的生活。 若是我赢,哪怕你打辽阳,我也会出兵增援。 既然燕国愿意承担他们征伐的钱粮和装备,还是足足三年,这个交易还算可以。 “不是疯了,而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第二代年轻人正在成长,他们的年岁再有五六年,就够上战场了。一旦他们到了,土地分配下去没问题,但奴隶数量从哪里来?” “对,我会委派军事顾问团,一边做会计计算你的所需,一边让他们学习征伐。小辈们需要提前磨砺经验。” 军事贵族集团的合作速度,加上氏族遗留的政治力量,居然能滚雪球成现在这般的军政力量,或许他选择氏封的时间不对。 言尽于此,无终麋也明白为什么辛屈会单独接见自己了。 鲜花之下,烈火烹油,辛屈设立军功爵之初,是想到了燕国会很强,但没想到膨胀速度这么快。 所以,辛屈才要将这个家伙丢去乐浪半岛,有鸭绿江,长白山挡着,虽然短时间内自己过不去,但这个家伙想出来也不容易。 “到时候再说吧。子女婚姻之事,谁也说不准。毕竟联姻什么的,开看双方的力量等差。若将来侥幸从燕国变成燕朝,招纳乐浪国美女入宫的时候,你可别推脱。” 无终麋盯着辛屈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笑道:“老实说,山里的那群老家伙,都说我是疯子。 要么,打赢,鲸吞,用空间换时间,在我有生之年,把祸患大部分磨平,将中土之外的地方,全部氏封出去,交给后代去推恩。 辛屈咧开嘴笑道:“当然,我也需要摸清楚,你是从哪里进入乐浪的,到时候你要是乱搞,好派兵揍你。” 我进乐浪国,开县府,论功行赏,全部按照燕国的军功爵这一套来,进了乐浪,保你们吃喝不愁,至少三年内,家家户户都能多添丁口!” 中土的是是非非,是燕国和商朝的争斗,是制度的碰撞。 不然你去了开原邑,得罪的就不是我,而是耶律大股。 辛屈摆了摆手,看着无终麋继续道:“这是藩属的认证,在你没有绝对实力面前,做小伏低,就是规矩。 但凡脑袋清楚的国君,不会随便丢了辽东,再不济也会堵住辽西和燕山,所以半岛是被天然限制发展潜力的。 别急着拒绝。” 看着高悬的长臂,转动的滑轮,手臂粗的麻绳,牵引的奴隶,十个人就把一百人的活给干完了。 现在,谁赞成,谁反对,都说说你们的意见。” 没办法,谁让燕国直到现在还是人力不够。 无终麋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坑,又听辛屈说了一些关于乐浪半岛的地理环境,以及平原广度,也不免有点眼馋。 因此,你也能看出来,为什么我这么着急拿下燕山北麓,将你送走了吧。过几日,我想商族会联系你,但我若是你,我会选择躲在乐浪。 “祖宗……祖宗也想咱们子孙后代过好日子!去乐浪,有山、有水、有林、有原、有海,盐铁都他娘的有了!要不是有一条长白山阻拦着,咱们早就过去了!这么好的地盘你不要!偏生在燕山北被南北一直打,你脑袋缺根筋是吧!” 但东北山林之南,有一座长白山,长白山南部,就是乐浪。 等我拿下燕山北麓,发展一段时间,就要开始修改霸府的名称,开始调整战略方向。 反正有了曲辕犁、牛耕、各种作物,后续子孙只要不是太作死,经常组织流民去开荒,想来混个四五百年不成问题。 不过还有一些老贵族站起来:“我反对!” 不管是对商王室的子旬来说,还是对我来说,这仗都要打。 但我知道,你比我更疯,你想要的东西太大了。我要的只是一片囫囵生存之地,不被四方欺辱。 “我怎么好好说!”老贵族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祖宗的地盘,能随意变卖的!” 按照乐浪方向的平原开发,至少能让你子孙发展百余年,毕竟乐浪是一座半岛,平原就那么大,大部分的人口其实就藏在这些平原之中。 “果真!”无终麋眼前一亮,兴奋了起来。 “好,今夜饮宴之后,房契给你,子嗣若是需要培养,送来这里,同我的孩子一块学习。”辛屈很满意无终麋的上道。 “……”无终麋耸了耸肩,接着双手交叉搭在脑后,抬起头看着冥冥天穹,西边有火烧云,“还真别说,这片府邸不错。不如,作为我乐浪国的使馆?” 十二个就是两万四千人。 “你……你!哼!”之前那个老贵族一甩袖,直接走了。 辛屈也没拦着,至于能不嫩刚走出去,难说。 毕竟他不见得有路引,被抓了说不定就被地方那些胆大包天的主儿,丢去当奴隶了。 第557章 东北!东北!(一) 辛屈接待令支氏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一些人,传达到了子旬这边。 “都说说吧,咱们能掺和进去吗?” 子旬问下边的危氏兄弟,还有跟着来的子平等人。 他们面面相觑,危氏兄弟更是第一个站出来道:“王子,北方的战事,只怕很难掺和。” “嗯,按照燕国霸府的镇守方向来看,这一战应该是以镇中将军府为主,接着才是禁军和耶律氏。 另外,令支氏的无终麋,与无终氏的无终狐乃是父子,按照令支氏和无终氏这些北戎的继承规矩,父死子继的前提是血缘,其次是实力。 无终麋迄今为止,还未更迭氏名,仍然为人称呼为无终麋,就代表无终麋还心心念念无终氏的继承权。 既然他的继承权还在,这就是人家内部的权利争夺,哪怕是北伯,也很难直接插足。否则,北伯也不会一直跟无终麋称兄道弟。 或许无终麋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也想要利用燕国,双方一直保持着现在的默契。 这一次,无终麋是有燕国接下来三年远征粮草兜底支援的。 我们就算有心支持无终狐,却没办法将资源运抵。” 说到这里,其实危氏兄弟的意思很明确了。 支持可以,但没有实际的,很难影响东北的局面。 子旬黑着脸,还是没说话。 他其实也有预料,辛屈开国于此,必然是想要将自己的势力得到极致扩张。 但他只觉得辛屈可能会晚几年,毕竟直到现在,燕南的沼泽群,应该很消耗人力开发才对,想要形成有效的控制时,生育人口肯定也要多。 可惜,没有足够的人力,辛屈就让人用机械。 风力、水力、畜力,一切可以用上的种类,辛屈是一个都没放过。 这一通弄下来,虽然奴隶还是死了很多,但至少干活的效率在不停的上升,同时因为大量的土地没有人居住,辛屈可以肆无忌惮的下挖、拓宽河道,愣是将四周山区的季节性河流,尽可能的对四方延展,形成一个以龙兴之地昌平为辐射的河流体系。 当然,最近这一条河流体系,已经挪到了后世北平位置。 辛屈还是按照地势走向,按照老规矩,先开发宛平,然后再开发大兴。 因为宛平靠近昌平,同时西北高,东南低,这么开发河道走向,反而能顺遂很多。 但这样也意味着,南边的大邑商,想要干预燕国乃至燕国更北方的动向,就不可能摆脱辛屈的意愿。 辛屈不愿意给这个机会,他们就没有办法。 “再想想办法,之前让你们联系的那些燕国贵族呢?” “他们……”危氏兄弟闻言相视苦笑,同时说道,“请王子恕罪,实在是这群人太狡滑了。 他们要钱,我们给不起。” “钱……”子旬脸色更黑了。 如果是贝币或者其他的物资,他倒是还好说,但唯独这个钱,他也难办。 青铜的数量本来就有限,辛屈这边的半两钱品质绝佳…… “对啊!钱!”子旬猛地站起来,“我记得,有辛氏这边的半两钱,一枚能买多少东西?” “回王子,一枚半两钱,能买一袋粟,合五十斤。” “燕国的粮价这么低的?” 子旬更震惊了。 不仅是他,南边来的贵族也惊愕了。 “因为这是储备了三年的陈粮,所以很低。” “三年……也不是不能吃。”子旬摩挲着下巴,“嗯……有了,你们去多收集一些半两钱来。我之后有用。” 子旬打发危氏兄弟离开,很快现场就剩下他从南方带来的人。 “王子,您要收集这些半两钱,所谓何事?” “仿制。”子旬头也不抬的说,“钱确实不错,但我仔细想想,若是我能用一半的铜料,做出两枚甚至三枚半两钱,是不是可以买到更多?” 众人闻言一愣,紧接着露出喜色。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 “更重要的是,燕国……居然有富裕的粮食发卖!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子旬语气凝重了几分,“既然他们有富裕,我接下来要执行的内容这么多,粮食说不定随时可能陷入危机,正好可以跟燕国购置。 半两钱……他们有,我也可以有。” “王子英明!” 众人齐齐拜伏。 要论天下冶炼技术最好的两家,必然是燕国与大邑商。 眼下双方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但给对方使绊子,他还是做得到的。 既然辛屈喜欢玩贸易,那就玩呗,看谁玩得过谁。 “打探一下燕国的粮食能否外贩。” “听闻燕国对我买卖粮食的生意,一直都是交给粮行和集市去做,若是我们大量的购买粮食,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或许我们可以联系燕国边地氏族,让他们帮我们转运。” “没错,这些边地也自己产粮,我们可以让他们将新粮发卖燕国粮行,然后再把新粮变成更多旧粮转运回来,最后我们照单全收……” “好好好!都是我的肱骨!这都是好计策!就这么办!” 子旬他们很快拟定了一套相对完善的攻略。 当半两钱收集得差不多了,子旬想找辛屈说一下墨徐无北上的事情和时间。 结果就听到了北方传来的捷报。 那天跟无终麋敲定解决令支氏不听话部众之后,镇中将军府立刻出兵,直接发动突袭,九战九捷,克敌千余,总俘虏高达八千,一半多的奴隶。 而这些奴隶,都是最近几年无终麋带着他们北上,痛击草原人掳掠来的人口,现在全部便宜了辛屈。 有了镇中将军府的配合,令支氏很快轻装上阵,分作三队。 一队随镇中将军宁石戊,北上走围场,直击赤峰。 一队由无终麋亲自统帅,出凌源,进攻大小凌河。 一队由耶律大股和妟鸠合力,作为策应。 同时,无终麋派遣一支百人的车马队,赶赴辽东,准备按照辛屈给的地图,尝试寻找进入乐浪半岛的道路。 如果这里真的有一大片适合开发的平原,以及部落,他们会回去如实禀告,如果不成,他们就会按照约定,抵达开原邑,然后图谋向北,或者继续向东走。 燕二年十一月中旬。 无终麋回到了他忠实的承德。 第558章 东北!东北!(二) “主,这就是镇中将军所斩杀的部落尸首,您看看。” 回到承德之后,无终麋见到了送来的尸体堆,看到了曾经一些熟悉的人,被残断的箭矢贯穿的躯壳,还有被一刀抹掉的脖子。 整齐的伤口,干脆利落,并非斫断。 虽然尸体因为冬日的原故,暂时还没腐败。 可,看到眼前的一幕,无终麋还是感觉心悸。 “并不是用斧头,应该就是燕国的刀剑这两类吧!” “没错,我听说燕国贵族以美金铸剑,号称削铁如泥,想来咱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剑伤吧!真是锋利啊!” “族长,还请想想办法,弄来这些冶炼技术为佳!” “你就想想吧,哪有这么容易的!” 一群人嗡嗡的吵了起来,无终麋却没有多少心思关注他们。 只是对众人说:“将尸首焚烧。” “是。” 过了一会儿,无终麋心绪好了一些,继续说道“传令下去,粮食皮毛全部带走,剩下的全部折算成现钱。 接下来,我们要先去开原邑,如果乐浪那边真是一片无主之地,我们就去乐浪安家落户。 这燕山南北的局势动荡,估计燕国还会继续打个两三年,我们一路向东,先把无终狐这个老东西干掉,剩下的交给燕国去头疼。” 众人也没否定。 虽然燕山北麓水草不错,但距离燕国太近了。 燕国的屯戍速度正在加快,边区的人口在增加,同时因为五代内同氏不婚的要求之下,燕国内部的血统交融速度远超其他的部落氏族。 再加上经常抽丁的缘故,以至于燕国的士兵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有一堆的私生子,这些子弟都依附在边区的小邑生活。 如今普遍都两三岁,再给个十年,又是一圈半大小子,随时可以扛上武器,对外发动战争。 令支氏虽然与他们联姻得不错,可还是有不少不愿被燕国吞并。 当然,也有愿意投靠燕国的。 相当一部分选择内附燕国,辛屈照单全收,将他们置于南方,用来填补南方河道附近新开辟的田土村落缺口。 一套操作下来,令支氏人口缩减了三分之一,连同奴隶一起算上,只剩下一万两千多人。 但这一万多人,却鲜少有老人。 “无终麋这个混蛋!居然将老人全抛下了!” 前来接管令支氏土地的富土,拳头捏紧,恨恨砸在了左侧的木桩边,看着眼前的老头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 “行了,屈不日就来,等他来了到时候再跟他说。现在,燕山北麓,划分两个县统管。 西丰宁县、东承德县。 外加一个位于草原上的开平县。 你估计会从遵化北迁至承德来。” 镇中将军宁石戊,面无表情看着讨好看着他们的令支氏老人们。 这些人中,也不全都是干不动活的老人,但年岁也都在四十往上了。 基本上除了男性之外,就提供不了任何生育价值了。 劳动力也会在接下来几年内,大打折扣,最后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会拖累整军的后勤。 不过,对于燕国来说,老人一样可以干活,毕竟曲辕犁是在燕国普及的,这些老人一辈子生活在燕山南北,积累的经验也不少,稍微适应一下燕国的曲辕犁等机械,最起码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只要能养活自己,就不算拖后腿。 所以宁石戊并不觉得老人是累赘,也就偏于游牧的势力,才会觉得老人是累赘。 “你们都安心留下,尽快落户,燕国不会放弃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燕国子民,能获得燕国的兜底粮食,之后只需要开垦土地,放牧牛羊,安心将日子过下去就行。 对了,近来天冷,几户居住在一个帐篷内,我们带来了蜂窝煤炉子,这可是南方送来的好东西,能够保暖的。” 宁石戊安抚了这些老头老太太,他们将信将疑,不过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能活命就成。 等到辛屈抵达了承德,留驻于此的无终麋使者来见辛屈。 “北伯金安。”使者拜伏。 辛屈摆了摆手,很快使者站起来:“奉乐浪县子令,赠美人十二,人口两千,以及承德各地地图如下,至此承德归北伯所有。” 使者的东西被呈送。 辛屈看完之后啧啧两声:“我说你们也是,不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你们准备去的地方是乐浪,那边需要的是有长时间耕种经验的老人坐镇,才能最快速度完成开垦。 结果被你们全部丢在这里给我,究竟是什么想法?” “北伯所言极是,但北伯仍然需要有人知道承德各地应该如何耕种,这些老人,都是燕山南北生活惯的老人,真叫他们远征外域,他们也很难接受。 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请北伯收下。” 这个使者也是不沾泥,辛屈这些话听听就得了,真要信了,那才是傻子。 很多老头儿一辈子了,都不见得能活得比年轻人通透。 而且他们是搬迁去新家园,筚路蓝缕的,老人跟着做什么?拖累吗? 鬼知道开拓的时候,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谁有心思顾忌这些老人? “行吧,既然都这么做了,孤也不会拒绝。土,你去将那些代表寻来。” 辛屈摆了摆手,让使者到边上站着。 富土出列应命,接着挪出去。 不多时,几个老头老太太被请上来。 走进大帐,他们的表情明显拘谨了很多,当他们看清了主座上的青年人,更是紧张的吞口水。 他们的生死,可就全部取决于眼前的青年了。 “诸位老丈、老妪。”辛屈露出温和的笑容,“孤乃是燕国北伯。 乐浪县子、朝鲜将军,乃是孤给无终麋的册封。 金印、诏书、节钺已经发放给了他。 他为了让孤能尽快控制承德各地,恢复生产,让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于是留下你们,辅佐孤在承德开设屯驻。 从现在开始,承德改为镇中将军府驻地。 暂时统辖丰宁、承德、开平(今沽源、多伦)。 等这一次击败了无终氏和孤竹氏联军之后,还会增设赤峰、朝阳、大宁三个县。 一共是六个县,你们之后会按照户,打散列往这六个县,充作本地的户口。 同时,燕国为了表彰你们留驻的诚心,赠你们中士爵位并赐氏封,同时会送一些遗孤抚养。 当然,代为抚养,朝廷也会发放一定的俸禄。 不管是为了你们现在,还是未来。 有子孙赡养你们,也能减轻你们未来的焦虑。 记住,你们的未来,与燕国在镇中将军的发展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燕国划定的疆域,是绝对不可能让它轻易丢弃的。” “谢……谢北伯!”这些老人都能听得懂辛屈的话,因为辛屈用的是令支氏常用的方言。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辛屈对他们的收买。 反正燕山北麓,现在也没多少人口,这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分一分,均个八九百户不成问题。 只要将此次东征之后搜罗来的小奴隶送去他们那边,一户一个或者两个,三十年左右,八九百户至少两代人,能繁衍出两千多户。 同时还能将他们的经验传承下来。 形成一个个稳定的氏族村落,能极大减轻燕北对燕南的吸血。 不过这就苦了镇中将军府,他们不仅要北迁,更重要的还是家人氏封大概率要徙封北上。 当然这都是之后的安排,因为战争要开始了。 “好了,那么好好准备战争,孤坐镇承德,过段时间就在热河那边修个园子,承德这边夏季凉爽,适合避暑,也适合狩猎,上林苑就定在这里,往后每年狩猎演兵的时候,都定在承德屯戍。” 辛屈敲定了承德的地理位置。 宁石戊等起身应诺。 镇中将军的含金量,还在上涨! 第559章 东北!东北!(三) 赤峰。 令支氏中军抵达于此,不远处,能看到类似的营盘。 营盘挂着的则是无终氏的旗帜。 很显然,双方已经准备开战了。 “主,事情就是这样的。北伯亲自接见了那些老人选择出来的代表,并且将他们分拆落户,同时答应为了他们安排养子抚育。按照老人的状况,大体能有七八百户活十年左右。” 听得这些话,无终麋叹息道:“是我小觑了他的心胸。” 下边跟着的年迈贵族,也不由得叹息着。 其实他们心中也有点兔死狐悲的黯然,毕竟若不是他们是贵族血统,现在被丢弃的就是他们了。 当然,此行远遁乐浪,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万一有个好歹,说不定比居于承德,还要痛苦。 “行了,都收收心神,命人去告诉那些留待家人于承德的子民,就说北伯已经许诺,愿意供养那些老人晚年。让他们不用担心,好好的准备远征,开枝散叶。” 无终麋很快就熄灭多余的想法,甚至还给辛屈捧高位。 不少人有点不解,但也有人反应过来。 “这个乐浪县子还真是阴险,居然想要捧杀北伯,接下来或许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逃亡回承德。只要他们回去看到了不妙的景象,或者苛待了老人,这群人之中只怕会有人回来说道,从此断绝其他人回去,或者激起其他人的忿怒。端不是东西。” “行了,没有咱们的事情,按照规矩,咱们只是观察员团,来这里只是看他们打仗,计算粮草消耗,以及后勤。 别的不用管。” “说的也是。” 几个观察员走出去,不肖多时,就看到了营寨外突然烟尘漫天。 很快,车轮轰隆隆滚动的声音传来,四五百人的方阵在靠近。 令支氏这边也快速反应,双方很快靠近,一见面就开始互相唾弃。 接着,战争开始了。 吹号的吹号,开打的开打,也没见到多少指挥,全凭身上衣着,旗帜认人,然后掐成一块,就仿佛……村口械斗一样。 “不对啊!怎么打成这模样了?” 观察员看着战场,一脸茫然。 “我觉得好像是因为他们没有人指挥,全靠各种鸟鸣兽吼在支配战场。” “我也看出来了。” 辛屈挑选的观察员,都是年轻一代的小子。 他们从小文武都开始修习,大部分还亲自来到战场的后方,协助处理过各种政务。 第二代扛把子,基本上都在这里。 结果他们却发现,无终氏和令支氏的交锋最后越打越乱,越打战场越稀碎,东一团,西一簇,根本根本就是械斗。 “喂,你们不结阵的吗?难道不怕被战车冲锋了?” 其中一个观察员少年来问,无终麋的次子,年十三岁的无终洞闻言,搔了搔头:“战车冲锋?这里可是山间平原,土地很宽阔的,战车只要动了,咱们的战车也能冲上去。而且捉对厮杀,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王对王,将对将,车对车,兵对兵。 这都是老规矩啊。而且,无终氏与我们是一族的,所有的规矩都是一样的,我们会的,他们也会,因此……” 众人沉默了,总觉得这些战法和他们接触的不一样。 “有点儿戏。” “族长让咱们来,就是为了看这?”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个穿着狐裘白袄,面白无须,模样英武的少年一拍手,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我说为什么感觉奇怪,我们有旗令,他们没有……” “东郭圃!闭嘴!” 猛地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厉喝,吓到了这群半大小子。 也吓到了这个白袍少年。 “参见何金吾。”众人行礼。 观察员团是半大小子们聚集的地方,这群小家伙,也得有人看着,不然谁都不放心。 于是辛屈将何流猿提拔为金吾将军,作为禁军外派的一员,放出来盯着这群小子。 何流猿恶狠狠的瞪着说话的几个人:“只管看,别开口。剩下的,回去再复盘。” “是……” 小子们噤声,边个无终洞搔了搔头,他听不大懂。 总觉得听多了,头皮好痒。 “呜呜——” 伴随着牛角号响彻,令支氏的战鼓一响,所有兵士轰然冲锋,无终氏猝不及防,立刻出现溃败的迹象。 不肖多时,整个军队都撤离了。 何流猿对其他人说:“都回去,尤其是你东郭圃,你小子嘴巴严实点。” 东郭圃赶紧应着。 不肖多时回到了私营内,众人在确定没人观察窃听之后,交流了起来。 “子美,你之前想说什么?” 被人喊字,东郭圃叹了一声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吗?现在令支氏所使用的战阵之法,大部分都是起源于我们燕国的啊。” “确实看出来了,但很奇怪的是,明明起源于我们,为什么他们打到最后,还能打得这么分散,甚至还继续可笑的王对王、将对将。” “因为,他们的指挥体系有问题。” 角落,靠在营房篝火前丢柴禾拱火的少年突然出声,众人闻言看过去。 “没错,余路兄说得极是。”东郭圃看着眼前的赵宽,他并非姚姓、姒姓、姓、风姓这些燕国大姓,而是嬴姓,但并非起源于山东,也不是微山子的人,而是早年随着东夷一些部落西迁,最后被贬为奴隶居于山西的部落后裔。 上次镇北将军、上卿、辽阳县令,耶律大股西征,他家一族被解放,因为有积功,同时获得了不少的威望,被招揽,迁居永平县。 他爷爷还健在,现在爵位在公大夫,他爹则是不更,而他自己更是因为有战功,爵位属于这群二代中最高的那一批。 并且还不是承袭的,而是实打实的。 爵中士,所以他有自己的氏,还是辛屈亲自赐予的,嬴姓、赵氏、名宽、字余路。 字之所以会提前冒出来,就是因为这个时代会取名字的太少了,很多人的名都是相同或者类似的,再加上为了归顺上下所有人的心思,辛屈还是将冠礼赐字拿来用了。 给了字,意味着已经成年,是要独当一面了。 总之,在众人略显疑惑,或者若有所思的表情中,东郭圃说道:“是旗令的差距,我们懂得旗语,那是从小被教导的。而令支氏学走的,是我们最开始征伐燕南的时候,北伯所训导的结阵之法。 之所以越打越混乱,越打越碎,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跟我们一样,对爵位、军职、旗令、以及最关键的束伍操训这一套体系进行完善。 咱们从小就在习文、习武、操练之中度过,所以我们从一开始接触的组织、指挥、号令、循规都是烂熟于心。而令支氏的军队都是属于各家部族的,实力强的不见得比咱们差,实力弱的那就是咱们随便拉十几个氏封家丁,就能车翻他们。 这就是整体的差距。 我们看他们怎么打都觉得不对劲,就是却在这几点上。” 第560章 东北!东北!(四) 东郭圃说完,众人都恍然。 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归根究底,这背后是制度的差距。” 赵宽将火烧的旺盛,去边上提来水,给锅灌满,一边煮粥,一边说:“就跟你们说的一样,你们有自己的氏封,有自己的家丁。但令支氏和无终氏乃至更东面的孤竹氏,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聚拢在一起,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团揉了水的沙子,只要等水干了,他们就会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对他们指导,而是观察,这一路所行的地图,以及动兵东征路途上所需要的一切后勤消耗。 人力,物力,道路等等。 这些才是目的。 仗也看过了,也就这样,那么接下来轮流出动,地图只要拿回去,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大功一件。” “余路所言在理!就这么干!”东郭圃连连点头。 其他人也觉得可以。 之后他们就懒得看令支氏征伐,轮流骑上马,带着人四处游逛、探查资源、以及调查鹿群。 虽然鹿群会迁徙,但冬日的时候,鹿群经常会聚拢在一起,越是这种地方,越是能找到意外惊喜。 总之嘛,分布图摸清楚,对于一些危机的时候,或许这就是活下去的可能。 当然途中有虎啸,有野猪,少年们也会有所伤亡。 但金吾将军何流猿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离开之前,辛屈交待过,让这群小子去看,去查,甚至深入军中,去了解情况。 虽然不是自家的军队,但这群贵族应该很乐意卖惨,从而获得更多的预算。 反正就是交易,彼此之间交涉勾搭一下,给燕国弄到潜在的朋友,或者其他一些人脉,也是这些小子未来发展的助臂。 燕国膨胀飞速,一代普遍就二三十岁,他们这些二代再好好熬打个两三年,作为副手,辛屈就能开始后续的徙封计划了。 毕竟二代其实还有不少,算起来跟辛屈他们同辈的。 同辈子弟,势必要跟已经成长起来的一代们分家,那么光靠现在的功勋,肯定不足以封大份的给他们,到时候可以借口二代分家,让一代们将属于庶子的那一部分资源,折兑出来。 从而压缩他们在腹心地区的收益,逼得他们去更远的地方置换,获取更多足以养活自己和子孙的收益。 这套计划,也没多少人知道。 辛屈也不会说,所以培养二代的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甚至就连最近一两年投奔来的其他部落子弟,辛屈也都往这一次的观察员里塞。 总之,无终麋也不好得罪这群小子,也就只是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不然容易遭遇敌人。 其他的他也懒得管。 一直到十二月初八,无终氏与孤竹氏联军齐聚。 无终麋终于咧开嘴笑了。 等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他们。 当然,不仅等来了他们,还等待了一支偏师,虽然挂着镇东将军旗帜,但旗帜下边站着的人,却身份不凡。 子旬亲自来了。 墨徐无、子平、危氏兄弟等都在。 他们也是观察员身份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看看东北发生的情况。 “确实是墨屠何、墨貉他们。” 墨徐无凑上前看清楚旗帜之后返回,语气之中带着无奈:“不仅是他们,我还看到了肃慎的麈(音同‘主’)旗。” “哪一部的?” “不知道,但大概率是九貊的一部分。” “九貊……孤记得,九是多的意思。”子旬想了想,还是有点头疼,“最近一次朝贡,应该是子更还在的时候,来的是北貊部。 他们属于肃慎白衣良夷。” 在东北,肃慎会对大邑商朝贡,并且跟大邑商边鄙的部落孤竹氏,保持联姻关系。 孤竹氏乃是子姓部落与大邑商习俗相互影响,尚白。 而肃慎部朝贡商族后会被赐服。 不论孤竹还是肃慎贵族,都服白衣。 族内也皆贵白,因此他们也被称为白衣良夷。 而没有进行朝贡的,叫做濊貊,濊的意思是如网下水发出的声音,意思就是濊貊为渔猎为生的部落。 总之,遣使朝贡的就是肃慎,通常贵族会穿白衣,所以是良夷。 不朝贡的就是敌人,就是不好的,因为濊还同秽,有污秽的意思在。 “是,我刚才看了一下旗帜,麈旗使用的肃慎部落只有九个,跟我家兄弟联姻的只有一个,叫做藏貊。” 墨徐无解释着,子旬点了点头。 “联军数量大概在五千人,这应该是纠结了大部分藏貊等的族群,无终氏是绝对的主力,三千许战士。” “这么细算,其实也不多。” “不少了,东北广大,林野众多,天寒地冻的,能有这么多人出没,已经是难得一见了。” 墨徐无说着,接着就听到了车轮轰隆隆滚动的声音。 接着一列士兵擎旗开道,接着战车缓缓抵达了他们的身边。 看着三人战车,子旬看着三人战车左边的辛屈,眼睛都直了。 辛屈一身金甲,但不论样式、纹路、还是雕琢,都可以说精细,这一身一出现,立刻就是所有人眼中最靓,最显眼的。 “威武霸气。”子旬啧啧两声,“这一套咋卖?” “你买不起。”辛屈没好气的说,“也别每次看到我好东西,就起歪心思。有些东西,那是说卖就能卖的吗?” “说个价。”子旬挑眉,直接问。 “粟一万石……不对,什么钱不钱的。”辛屈伸手拍了拍自己甲胄,当当响,用料相当的足,“有些东西,代表了身份地位,卖给你了,我对下边也不好交代……” 子旬一听,眼底的鄙夷都快露出来了。 辛屈什么性子,他能不懂?无非就是加钱不合适。 不过,这个价格,子旬一算,顿时没好气道:“一石粟等于六袋粟、等于三百斤,一万石,就是三百万斤,好家伙!你小子怕不是想抢劫?” “呵!懂个屁!我可打算这一战结束请巫师,供奉起来每日祭祀。 先送个帝穿穿,等我死了,穿着下葬,死后就能凭依祭祀过的铠甲,去见帝讨个差事混混。这要是能成功,那现在花的都值得,要知道,我这身,不止表面这么简单,里头还镶嵌了我从各地商贾买来的九州玉石、身上这些铭文更是百族图腾。 等我降服北方,混个四方帝,也不是绰绰有余?” 听得辛屈这一席话,子旬微微皱眉,他原本想要反驳,可转念一想,辛屈身上的甲胄纹路,随处可见商族的传统。 也就是说,对方供奉的帝,也是商族的帝。 他是活着想要当北伯,死后想要当北帝。 不成!不能让这个家伙做成! 作为巫术纵横的大邑商下一个几乎内定的君主,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第561章 东北!东北!(五) 想到这里,他翻了个白眼道:“帝是我家祖宗,跟你没关系。这样吧,我吃点亏,一万五千石,买你这一身,我得备点货。” “都说了,这不是钱的事情。”辛屈一边说,一边露出纠结神情。 子旬呵呵一笑:“一万八。” “哎呀!你别诱惑我!我真不觉得……” “两万!”子旬说到这里,又看辛屈还想说,冷哼道,“要是不成就算了,我……” “契约在这里。”辛屈递给子旬一张纸,仔细看上边已经写完了文字,并且辛屈已经盖完了手印,估摸是一早就算计好的了。 子旬冷笑,辛屈不以为意继续道:“帝是你家的老祖宗,我去了也是列土,估计得被你家祖宗揍。 短时间内我上天去,也是势单力孤,还是窝几日好。 所以我燕国将这套甲作为贡品,你的两万石粟作为回赐。 交易就免了,把这个名头打出去,想来有了这两万石兜底,四方之人闻你之名,还不夸你慷慨大气,到时候你可以造势说万方来朝,顺道压制那些心怀不轨的贵族。 至于其他方邦,对大邑商,对王族,也会更加恭顺。” 子旬沉默片刻,又看向辛屈他眼底压不住的戏谑和和颜悦色的笑容。 也笑了。 伸手盖戳,接着拿走了这张纸契约说:“两万石,还要加上买你这套青铜甲的配方。” “哈哈,好说。” 辛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青铜甲不值这个钱,巫术也不值这个钱,真正值钱的是辛屈的安分。 两万石买辛屈的安分,不给他接下来后续添堵,就是最大的买卖。 至于两万石什么时候交,什么时候齐,就看两方的博弈。 当然青铜甲的制作方法最重要,毕竟每一种铜的配方比例不同,所产生出来的硬度就不一样。 辛屈能延展这么一大块作甲,就足以说明他掌握的技术,究竟多强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技术的落地,就能给大邑商研发的过程,节省数万石的粮草,两万只是小小代价。 现场对于两方又谈妥了一单生意不以为意。 辛屈虽然死要钱,但他开的价码,对于南方来说,绝对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青铜甲的未来,辛屈一点都不在意,毕竟青铜甲注定要被札甲淘汰。 辛屈真正的想法,还是超高铜价,托底未来可能发生的青铜贬值。 尽可能拖延时间。 因为辛屈已经发现,南方的商朝唐邑那边的贵族,已经发行了一种贝币,黄铜的,价格虽然不如半两钱,但也不差多少,接下来市面上的币种、甚至币类只会越来越多。 贸易联盟自然还会使用半两钱,但肯定架不住出口,所以想要进行货币升值,就必须要降低南方贵族们的货币扩表。 而降低他们扩表货币最简单方法,只有三个。 一、沉淀,变成生产工具、武器、礼器,眼下辛屈就在布置。 二、升格,只要世面上货币混乱了,那么什么货币背后的背书够多,什么货币就能保值,半两钱并非极限,因为半两钱的面值还是太大了很容易被坑,真正保值的是五铢钱,现在辛屈已经在着手后续五铢钱的打造,不大不小,也好辨认,同时也考验科技树。 三、政策,人为收拢天下的铜钱。只要半两钱五铢钱是他燕国的最好,那么他就拿捏了货币发行权,想要搞事还不是分分钟的。 除非对方退回了以物易物的时代。 虽然金属货币时代有这个可能,但别忘了辛屈手里还有纸张,还有印刷术,纸币、准备金、利息这一套体系,他可以亲自搭建。 粮行已经在玩了,粟滩那个小子做的就很好,不差钱庄这一套。 两人交谈着,这时边侧有人呼喊,战场传来了嘈杂。 燕国盘龙旗飘扬。 “燕”在字形上,很像一条盘龙正坐,辛屈就在这个基础上修改,于是命人修改了旗帜,现在主要是应用在军中。并没有推广使用,毕竟这玩意儿辛屈还不清楚下边的接受程度,尤其是其他部族。 所以先在军中推广,等上下都接受了,再顺理成章作为国旗使用。 不过龙旗始终是庞大且令人望而生畏的。 镇中将军宁石戊,统帅兴隆营、遵化营、永平营兵,外加镇中将军本部,总计四个营两千人抵达战场。 可谓马如龙、车如水,士气高昂,旺盛非常。 他们一出现,五千多人的无终氏、孤竹氏、肃慎联军都感觉到了恐惧。 因为这一批人,并非没有木甲居多的令支氏,而是实打实铜皮铁额的大军,并且排兵布阵,还是别有一套系统的。 “怎么打?” 宁石戊的中军战车出现在令支氏军队附近,见面也不需要寒暄,直接问。 无终麋听到这话,才从燕国军队身上挪开眼睛。 “你们真是富得流油。” “唬人的,就排头那些大夫们家中有赏赐,这才有了铜甲,其他的都只是涂了金漆,让他们看起来亮闪闪的,实际上里头是木板夹陶瓷片,防御力有但不多。” “陶瓷……那不是更奢侈?” “陶瓷对你们很贵,但对燕国来说,很便宜。毕竟不是定制形状,只是一块板子,稍微厚一点,而且也不是一块,而是好几块,夹在木头里,批量制造很便宜的。” 宁石戊随口回答,众人这才没说话。 但防御力上,木瓷甲胄绝对比单纯的木头要好用,更不要说这一身还是札甲的样子,辛屈麾下的工匠,基本上将自己一辈子的才能都压榨出来了。 这才搞出了这种款式的甲。 代价就是重了不少,但防御力也是肯定提高的。 更重要的是,刷上金漆,唬人啊! 亮闪闪的一片,现在还没开打,对方看到他们出现。 哪怕离得远远的辛屈他们,都看出来无终氏、孤竹氏联军出现了慌乱的情绪。 未战先怯,输局又一分。 “我正面,你侧面,找机会,切开他们。” 无终麋看了一眼无终氏的军阵,眼神也坚定了起来。 他凑了三千兵,足够拖延战场走向, 敌人也就五千人,只要拖住一段时间,找到破绽,由宁石戊发动致命一击,赤峰八百小村落就归他们两家各凭本事捞人了。 当然,最后汇盘的时候,还是能多分一点实在的物资,比如粮食什么的。 “那行,你先开拔,速战速决,接下来要追击,万一大雪封山,路上要死很多人的。还有,将人赶出去之后逼他们进辽泽,只要进了辽泽,千里烟波渺渺,春夏的时候,够他们死一片了。” “好!” 第562章 东北!东北!(六) “喂,老不死的!” 无终麋的战车来到了战场中间,对着无终狐喊了一声:“咱俩还有不少事情没说,滚来说一会,到时候可以饶你一命。” 无终狐的战车没有过多犹豫,缓缓从方阵中离开,来到了战场中间。 无终狐依旧是那一身狐裘貂帽,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山野之中成精的野兽。 不过他审视自己这个长子,数年不见,如今的无终麋,竟然又苍老了些,但也精壮了不少。 想到这里,无终狐抿着唇说:“其实,等我死了,无终氏的一切,也是你的。” “规矩,我来终结。”无终麋冷笑一声,“至于你想要保护的那个小杂种,听说身去年打猎的时候,跑到东胡地界,抢了东胡一个领主的婆娘,让那个领主给攮死了。 真是我的好弟弟,也是够废物的。” 无终狐叹息一声,旋即也没多说话。 他之前确实宠爱小儿子,可惜小儿子比老大还不如。 无终麋好歹运势可以,遇到了辛屈和燕国这种崛起迅猛的恐怖存在,跟着一起混出了个不弱的名堂。 几年下来,虽然人口数量没上涨,可是综合战斗力绝对超了一节。 背后还有燕国这个后勤基地补给他的征伐,是真的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对外干。 他就不一样了,小儿子一死,其他几个儿子的机会也就来了,他们的想法也就多了,闹得无终氏内部也是惶惶。 更不要说,外边还有无终麋存在。 要不是无终麋现在够强,他无终狐还真不见得压得住其他儿子们的心思。 毕竟他们也知道,只要无终氏规矩一日不彻底废黜,无终麋就有资格族长的位置,所以其他儿子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干掉无终麋,好为了夺位打头。 不然现在冒头了,无终麋杀回来,他们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可惜呀,这一仗,还是要打。 “你若是选择与我一道称霸燕山,无终氏的族长位置,在我死后,仍然是你的。” 无终狐语气诚恳,盯着无终麋。 他在赌,赌自己这个儿子会信自己。 可惜,狡诈的狐狸,很难捕猎麋鹿。 无终麋露出不屑的笑容:“以我的实力,你现在就算不死,区区无终氏,照样是我的!” “看来是没办法谈了。”无终狐惋惜叹道,“我想,你死去的母亲,不会希望看到咱们父子俩兵戎相见的。” 无终麋脸色凝固,难看。 但须臾,他捧腹大笑:“死到临头才知道懊悔! 狐!你果然只配当个奸猾的狐狸!北伯说得对,实力不济之前,任何人都要对强者,做小伏低! 他北伯能屈能伸,我也一样可以! 既然你提到了母亲,那么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无终麋,以妩为姓,令支氏,为燕国乐浪县子。 我,妩麋,只是母亲的孩子,与你何干! 现在,我要取回妩姓的一切! 如燕国之谚语,昊天昭昭,天下啱啱! 下去吧,一切因果,以战终结。 今日之后,无终氏,无矣!只余妩姓令支氏,燕国乐浪子!” 战马回环,鼓声旋即响应。 祭祀、萨满、龙蛇起舞。 源自古来的仪式,属于部落时代的余音,煌煌灏灏,振聋发聩! 无终狐注视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挺拔如岳。 他侧过头,看到了影子,雪地中自己的影子,俨然佝偻。 “老了,老了。”无终狐呢喃,战车也返回。 片刻,战争开始了。 远远的,无终狐站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动静的燕国大军,突然齐齐朝前踏出数步,来到战场的左翼。 看着一身金甲的燕国大军,无终氏联军上下,一个两个心中全是恐惧。 金甲,意味着燕国奢侈到给庞大的人口更换了铜甲作为装备。 这样的防御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但不打又不行,燕国是准备将整个燕山南北都握在手中,无终麋也要遵循无终氏的旧制,夺下疆域,抢下人口。 可以说,不论哪一种办法继承首领的位置,背后往往都是利益集团博弈的结果。 “呜呜呜——” 妩麋所部吹号开拔,方阵有点散乱,不过还是在各个头目的带领之下,冲到了无终氏的阵列之前。 “还击!” 无终狐收回关注燕国镇中将军府的视线,没有犹豫,立刻命令下边正面交战。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正面战,暂时还没有使用阴谋诡计,所以当妩麋所部撞到无终狐所部时,飞羽、兵戈、盾干相互相碰撞,惨叫不断传来。 “挡住!挡住!”无终狐站在马车上,战马打着响鼻,摇曳脚步,似乎感觉到了惊惧与危险。 下边的战场,无终氏的员额,在面对令支氏的进攻时,居然往往撑不过十几招,就因为兵器不如敌人的坚固,甲胄不如敌人的坚硬,三两下重重倒在地上。 然后,其他令支氏的战士,一看自己的对手没了,立刻从旁边刺出一击,协助自己的袍泽,将对手击败,就如同滚雪球一样,让好不容易形成的阵列,不断塌陷。 无终狐冷汗都下来了。 他虽然有预料,令支氏的发展速度很快,但万万没想到令支氏这么强。 之前双方还是一家子,实力自然彼此不相上下。 但伴随着武器的迭代,哪怕只有一线优势,还是很轻易就把令支氏的战斗力提高得不像话。 更不要说,在战阵之上,令支氏效仿的是燕国,虽然没有点满旗语指挥这种战法,但依靠现有的阵列结构,无终氏明显就没有应付过的这种规模宏大的战法,更不要说他们还是联军。 无终氏本部跟令支氏本部几乎就是一打二的架式,其他联军现在还没进入战场,似乎在等待什么。 可惜,边缘有燕国的兵马等待,就是震慑联军动作。 所以,不一会儿无终氏开始出现崩溃和投降。 无终氏与令支氏始终是亲族,上层的分裂,也挡不住上层多年来的联姻交融,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无终氏已经有不少人选择投诚。 再打下去,肯定要完蛋! 无奈,无终狐立刻命人让孤竹氏和肃慎联军进来,速速进来,否则等无终氏崩了,他们也就只能跟着跑了。 最后,孤竹氏与肃慎联军出面了。 看到这一幕,一直等候的燕国将领,一个两个露出笑容,终于是来了吗! “等他们进场,车骑闯到他们身后,步卒随掩杀,我坐镇中军,一切以旗令策应。” 镇中将军宁石戊快速下达命令,很快方阵分裂成三块,各有旗帜号令,并且快速完成变阵,步卒冲入侧翼战场,做出遮蔽令支氏的态势,车骑则是快速越过敌人的方阵,准备完成前后包抄以准备切开战场。 第563章 东北!东北!(七) 战场很快到处都是人,不过因为是联军的原故,导致了无终氏、孤竹氏、肃慎各部都是各个头领统帅,一部一戳人,指挥指挥没有,旗令旗令没有,就跟村口斗殴一样,互相纠缠,厮杀成风。 看得山顶的子旬叹息道:“这就是东北诸部的战斗力?难怪你的崛起速度能这么快。” 辛屈不以为然,用炉子烤肉中,随意的说:“我能崛起快,是因为我懂得让利的同时,也懂得集权。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发展规划的设计够好。 这些最适合的还是在一片一穷二白的土地上忙碌。” 子旬收回目光,久久不言。 山下,在他出神的一会儿功夫里,已经碰撞在一起了。 虽然有了另外两部的加入,稍稍帮着无终氏搬回一点场面,但很可惜他们却没有发现燕国的车骑绕到他们身后,接着寻到一个薄弱点,直接纵战车杀入其中。 直取主将。 不管战场如何,总会有压阵的中军在协同调度,上下飞舞的中小旗帜,表露了各种信号。 划时代的战争技术——旗语,俨然在燕国应用上了。 子旬还没看出来多少问题,但左右一些人,却发现其中的变化。 有了旗语,中军就有用了。 哪怕宁石戊没有亲自冲进战场,但依然通过旗帜的挥舞,快速做出反应,站在局外以一个更加宏观的视线,发现战场的端倪,进行指挥,几乎如臂指使。 很快,战车杀进中军,无终氏、孤竹氏、肃慎诸部的首领,同时遭遇了人生危机。 燕国车骑冲杀,迅猛如风,轰隆隆车轮声震颤雪地,空旷的冰雪之间,本就路滑,一旦跑起来,更是很难刹车。 所以,试想你开车到了两百迈,但很可惜你刹车没了,还在湿滑的道路上,你唯一能做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车的方向,以求不撞车。 因此燕国的车骑如同游龙,不断调整方位,战车车轮上的轮毂加装了青铜刃刀,所过之处,一尺之内,只要不跳起来的,都会被快刀卷入,剃掉皮肉,鲜血淋漓。 惨叫盈野,遍地哀鸿。 鲜血,几乎染了一座白原,令人瞠目。 更有短戈牌手,弓弩策应,被切开的阵列,会立刻遭到刀牌的阻拦,弓弩的伏杀,就如同一个精密的杀人机器,快速且优雅。 燕军的破坏力,恐怖如斯! 伴随着一声声惊叫,敌人溃败。 而且是恨不得多生一条腿一样的溃败。 “首级!首级!” 不知何人起了咆哮,燕军上下,无不意动,手中长刀飞舞,到处都在抢掠逃亡之人的首级。 虎狼一般! “你们,真厉害。”子旬深吸一口气,他见到了真正的虎狼之师,也感觉到了恐惧。 辛屈是从无到有的建设一个部落,如今这个部落变成方国,纪律严明,等级森严,不论耕种还是作战,都十分的厉害。 这样的存在,几乎是全能了! “想要学吗?”辛屈突然问到,“若是想要学,也很简单,我给令支氏委派了观察团,这一次也可以给你委派观察团。 接下来你在南边,需要自己建设一支军队,有我的观察团帮你操训,用不了几年,你也可以有跟燕国的一战之力。” “你没有这么好心。”子旬回过头盯着辛屈,“你想要趁机摸清楚大邑商内的大小势力。” “没错,确实有这个想法。”辛屈将烤好的肉串拿起来,吹了吹,沾了茱萸碎,咬了一口咀嚼道,“但你不想吗?” “……” 这个反问,让子旬心头一颤。 是啊!他又何尝不想呢? 大邑商说是内外服千余国,但实际上哪怕是内服诸侯的掌控力,子旬他们王族远不如燕国的掌控力呢! 究竟上下能出多少兵,多少人,哪怕是王族老人在,也不知道。 整个商族的核心舞台,一直都是一些畿内贵族玩耍的地方。 想要抗衡他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慢慢想,不着急。此间事了,赤峰已经拿下,不日他们就会开始向东走。等开春,墨徐无所部就能北上,肃慎立刻将我燕国视为仇雠。所以,我会放墨徐无过去,充当这个头领,进而让他去主肃慎内部事务。” 辛屈吃完肉串,随手抓了一把,递给蹲下来的子旬。 子旬都拿来,也学着蘸了茱萸碎,然后神情严肃:“所以,你也想要借墨徐无之手,摸清楚白衣良夷们的数量?” “这不也是你的需求?”辛屈反问。 子旬点了点头,吃着肉串,丝丝辛辣传入口鼻,令他呼吸一烈:“既然你开口了,想来我的目的也能做到,不过东北这么大,墨徐无如果真的统御了一堆人回来,只怕你的日子不好过吧。” “呵呵,燕山有南北两麓,北麓哪怕是丢了,守着南麓以及山脊,还能坚持很长时间,子孙后代总有机会爆种的。 更何况,乐浪县子东迁之后,诸部霸府我会调整,在五镇之外,增设朝鲜将军、辽宁将军两个霸府。 朝鲜将军专门对付长白山南麓的濊貊。 辽宁将军专门对付辽泽以北的肃慎人。 反正这些地盘,大部分区域都是蛮荒和氏封,燕国的核心战力不会眼神过去,墨徐无只要不是傻子,他就不会傻呵呵的跑来打我的镇中将军府和镇东将军府。 而是去欺负这两地。” 言罢,辛屈看向子旬:“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冀州(全部山西、河北平原大部,此时的河北平原南部到山东济水之间的土地,被称呼为兖州)。”子旬头也不抬,一边吃着肉串,一边回答。 “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了。”辛屈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淡然,也能察觉对方已经下定决心。 “迁都势在必行。”子旬吃完肉串,取出手帕,抹了抹嘴,“奄商附近的贵族,越发庞大,公然与王族周旋争夺。 上次借赤龙兵力南下,结果在雒水战场一把输光,王室已经付出了不小代价。 倘若不是你还需要南方暂时安稳,只怕现在贵族已经举旗造反了。 而现在,你不需要奄商安稳了。 所以,你要开始图谋南方了。” “那你可想好,当你选择迁都的那一刻,需要得罪的对象,可不止奄商的贵族,还包括新地方的贵族,他们逍遥了这么久,可不想看到头顶多一堆婆婆妈妈。” “嗯,采邑的事情,确实需要盘算,不过东北事了,还有东南的事情。子更的烂摊子,需要平掉。”子旬叹息着,“但我没有多少好办法,你可有计策?倘若说得好,回头我有重谢。” “子更的事……”辛屈挑眉,“你迁都商丘或者高辛,做出准备南下的姿态,淮北诸方被吓了一跳,肯定就稳定了。 只要淮北稳定,子更压缩他们渡过淮水进入淮南就成。 只要去了淮南,一时半刻,子更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剩下的对子更一系的王族子弟,恩封赏赐,分化拉拢。 只要你给的利益名望够多,不愁他们之中不会产生心向王庭的人。 如此,就算其他的人想要跟你竞争,那些本来就无缘大位的子更族人,一定会帮你拖住对手,到时候杀鸡儆猴就成。” “好办法。”子旬点了点头,“就是耗时。” “时间最不值钱。”辛屈撇撇嘴,“大国转向,最忌讳用力过猛,多多布置几手,给自己留足空间,不然容易翻车。” “好。” 第564章 燕三年,商王和起师南征 之后的战争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在双方士气和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无终氏贵族要么投降妩麋,要么逃亡肃慎乃至濊貊诸部。 东北的局面也因此很快进入平稳期,妩麋带着人抵达开原邑休整。 与此同时,南方的奄商城内。 商王和看着眼前来朝贡的风姓薛氏的风夷朝贡使者薛川,眼底闪烁着愤懑和不悦。 薛氏,乃是任氏分支。 任氏现在仍然是奄商都城四周最重要的甸爵家族。 负责了王畿四周相当一部分土地的耕种,为作为王族商王提供粮食。 但这段时间内,商王和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这才算是勉强安抚了任氏,刚想着准备能往南征伐该死的子更,为自己重新拾掇这些年下来丧失的威望。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的谋画还没成功,子更就先一步派遣了薛氏子弟前来收买他身边的任氏族老。 并且承诺这些任氏族老。 只要他们答应配合里应外合,等到子更从南方杀回来,事成之后,定把奄商以南所有任氏旧土分封给他们。 重新让任方复国。 任方,有三个大姓。 一是妊,二是风,三是嬴。 在夏后氏还在中原的时候,任方一直都跟隔壁的夏后氏联姻甚笃。 当时任方最强大的时候,盘踞在菏泽以东,泰山以南,一直绵延到莒地海滨的广袤土地上。 也是九夷诸部的祖源之一。 同时更是夏后铁杆盟友,当初商族灭夏的时候,任方还聚众一起捣乱。 好不容易历代又拉又打,将强大的任方,通过分封的方式,这才将这大族群给他拆成了一堆的小部族,让他们在王畿附近当甸爵、男爵,好让他们安心耕种,不理战事。 结果现在该死的子更为了跟他争夺王位,居然选择将任方重新放出来。 究竟知不知道一旦任方重新在奄商附近崛起,那意味着东夷诸部又会拥有主心骨! 这个子更就是个混账,自己打了一辈子淮上九夷,临了到头居然选择将九夷重新放出来。 想到这,愠怒的子更当即拍案怒吼:“拉下去!祭祀了!妄图想要染指王位的,统统该死!” 这个薛川也是一愣,接着声音之中带着愠怒道:“商王,你可想好了!我若是出事,你觉得风姓薛氏上下会怎么想?况且,我此来,是与你商量,只要你们愿意放我薛氏族人三千归国,并许诺将蔇邑、滕邑、鄚邑交给我薛氏。 我薛氏就会支持你,并且愿意与你世代朝贡! 至于子更的许诺,我们虽然觉得可以,但相较于扶持一个任方与我们相争,我们薛氏还是认为,应当先紧着我族利益。 当然,若是你现在逼着我们投奔子更,到时候可要想清楚。 风姓薛氏再小,也有万余人。 更有任方遗泽在,到时候子更借助我们打上来奄商,你绝对拦不住。” 薛川威胁着。 其他跟着看戏的子姓王公,也都纷纷皱眉。 虽然是这么个理,但薛氏的胃口也太大了。 一口气要拿下三个邑,就等于是将附近六千多口全部包圆。 再加上这一次还要放归三千人,只怕薛氏能一下子膨胀到两万人口。 两万!这可是大国了! 还距离奄商这么近,真要造反,奄商这边还真不见得能压住。 所以,有人站出来说:“大王英明,正好取这家伙的心头血,先给祖先祭祀!好请先祖庇佑南征顺遂!” “没错!薛氏也好,任氏也罢,不过都是淮上九夷诸部的余孽,早晚都要打他们一顿,不如趁现在王子旬精心准备了三年,囤积了大量钱粮武器的情况下,南下剿灭他们!” 赞成者不少。 但也有反对的。 比如鲁父就从边上走出来:“大王不可!眼下王子旬还在燕国,家兄的性子,臣还是知道的。这一次北方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家兄应允王子放墨徐无诸部归东北,但只怕会盯上南方的储粮作为交易。 不管要不要动兵,最好还是等王子旬返回,有了定策,才好行动。 否则逾期不能互市,想来家兄大概率会直接从北方南下。 有辛氏诸部在河南河北皆与燕国联系甚笃,一旦家兄南下,难不保其他有辛氏举旗而动。” 贵族们脸色古怪的盯着鲁父。 听听,有你这么说你家兄长的吗? 你们不是兄弟吗? 不过还是觉得子旬厉害,居然能将堂堂燕公族唯一成员,调教成这样公忠体国。 事事为奄商上下着想,也是难得。 子和微微皱眉看着鲁父,发现他表情诚恳,丝毫不作伪,也不由思考起来。 燕国最近发展势头确实太猛了。 如果自己南下,真的难不保燕国动手,而且子旬还在北方,万一子旬被北伯架着南下,趁着自己外出夺位怎么办? 眼看子和有点打退堂鼓了,子敛慢吞吞的冒出头来,却见他眼底闪烁着凌厉:“王可放心!臣弟在此,王无须亲征!臣弟愿为王前驱!” 子和一看子敛主动请战,笑了:“不必!这一次,孤亲自来!你留下坐镇奄商。” 子敛盯着子和,不由的在心中嘀咕,自己头顶的两个兄长,都不算善茬。 留下自己,只怕是担心子旬会取得奄商四周贵族的支持,随时可以取他代之。 要知道,子旬本身就有燕国支持,辛屈乃是北伯,在北方部众十余万,若是子旬有南下夺位的心思,随时可以南下。 而子和上次被气得丧了心力,但这一次子旬北上燕国威慑,子和趁着子旬不在,让利了不少给贵族,缓和了一下子旬控制朝政时期跟本地贵族之间的怄气,快速获得本地贵族的支持。 由此可见,不是子和能耐不行,而是他或许不擅长战争策略。 但这一切,在子旬离开之前,子旬也做了布置。 想到这里,子敛应着一声便不多说,静静看着商王和排兵布阵。 子旬给他书信一封,让他必要的时候站出来请为讨伐淮夷的主将。 子敛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子旬的一个局。 子旬的离开,或许是真的为了威慑燕国,拖延燕国发展。 但更多还是让子和出场顶雷。 剿灭子更的事情,不算太难,但也不算太简单。 一旦子和跟贵族出兵南征,如果劳师远征,并且兵败在淮地,那么公族这边的势力就不会太强。 到时候……迁都的阻力也会大大降低。 迁都,尤其是迁往河北,这是子旬给他和颂的许诺。 他子敛和子颂没有道理反驳! 毕竟他俩的势力,都在河北。 迁都过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因为这样双方就能贴近都城,能得到廉价的人力和大量的人才招揽机会。 因此,子敛被任命镇守奄商。 商王和带着奄商四周所有公族的一半精锐,拼凑了一支高达一万两千五百人的精锐,趁着冬春之际南下。 没错,商王和对外宣布,要打南边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直接主张这个时间点南下。 现在南方水道已经开始化冻,虽然有冰碴子,但运粮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一定能抢在淮夷诸部在春耕劳作的时候,猛地捅他们腰子。 至于之后的雨季和冬春之间的时疫,他根本不在意。 很快,大军开拔。 时,燕三年正月初六。 第565章 商王更重新上线? 商王和祭祀了薛氏使者,旋即大军南下,第一时间攻打薛邑。 薛君战死,次子薛无伤向南逃窜。 也将商王和南下的消息传来淮上。 当然,因为这一次商王和南下匆匆,虽然可以有粮食运输,但为了防止后路出现问题,商王和继续推行老规矩。 要么抽丁本地协从,要么屠城破寨,将大量的物资与人口裹挟。 渐渐人潮汹汹,也激起淮上诸夷的忿怒,于是商王和行军至逼阳,就已经接连遭到了淮上诸夷的骚扰不停。 一度导致了子和这边的南下速度延缓了很多。 当然,上万人远征的动静,还是很骇人的。 抵达逼阳,距离彭氏就不远了。 彭氏内。 子更的几个儿子,连忙冲进了城内,当着彭城大巫们的面前,将正在磕毒蘑菇,然后跟着跳大神的老子子更薅出来。 “你们滚开!我要面见帝!”子更正在迷迷瞪瞪的发癫。 冲进来的子更的次子子户,看到自家老头比之前老了许多,身上的袍服虽然完整,但也能看到不少补丁和洗得发白。 要不是还有商王的名头在,只怕日子还会更惨。 当然,不少人看到子更的几个儿子如此大逆不道对待亲老子,一个两个还是惊惶。 不过,还是有几个声音颤抖的说:“王,速静!” 子更听到下边喊,又看向他们,面色仓皇,明显是被子和南下的大军吓到了。 就连主力都这样,其他人更是会恐惧。 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沦为战场炮灰。 “滚滚滚!尔等鬼神,滚开!我要见帝!”子更又仔细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此时因为毒蘑菇的影响,所以只觉的这些人的面容扭曲,仿佛鬼神手下。 子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老子,上去就是两个大逼兜:“你见个屁的帝!你自己就快是帝!” 这一通暴击,直接让所有人都看懵了。 其他几个儿子也都古怪看着一直温吞性子的老二。 没想到,平日里最不善争夺,一直守着邳邑过活的子户,居然也有这一面! 子户母族并不是大族,只是淮上诸姒之一,因此在子更一系的势力之中,处于绝对的弱势。 他也知道争不过其他兄弟,索性就不争,安安心心呆在邳邑生产生活。 不过,因为数年不争,反而让他趁机在混乱之中收拢了不少人口,隐隐有前三的态势。 但温吞的模样也会因为北方大军南下而动怒。 两个大逼兜打下来,子和也懵,疼痛倒是让他稍稍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子户,子更这才叹息道:“户,怎就你?民与獒呢?” 子民与子獒,是他的另外两个实力最强的儿子。 “他们就在边上看你疯傻!”子户松开了手,看子更回过神来,这才拱手道,“还请大王尽快重整旗鼓,子和已经率军拿下,大有一举扫荡淮上的架势。 现在,淮上诸侯人人恐惧,不少人已经选择接受子和的条件,举部众臣服。” 子更皱眉。 顿了一会,揉了揉发麻的脸,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另外一群巫师身上。 这些巫师尽数黑压压,有些身上还有大量鸦羽。 有光泽露,五彩斑斓的黑,也平添了几分诡谲。 更不要说他们不少人还做出事不关己的表情,正在颂念词调,念念有词,倒也是给混乱初定的场面,更平添了几分不安和紧迫。 这些人,可都是彭氏大巫。 彭氏乃是大邑商朝贡藩国之中最重要的一支。 曾经多次帮助商族平定邳人、姺人之乱,协助镇压九夷诸部有功。 于是,双方多数时间是联姻不断,并且彭氏还是大巫治国,统领彭氏的首领并不是族长,而是巫团执政。 虽然会存在首领彭祖,后来首领彭巫兼任,对大邑商自称彭伯。 可以说现在的彭氏,就没有彭祖了。 子更就算再废,他好歹也是一个商王,直到现在,他的儿子们能牢靠控制两淮诸部,也就更能说明子更丢的王号,对于两淮的控制权影响不大。 在子更一系看来,北面那个商王和什么的,都是乱臣贼子。 只要打回去,他们早晚能夺回一切。 不过之前因为利益分配和子更失势的缘故,让诸子混战争权,打到现在,不仅没决出胜负,还让北方看了笑话。 但现在面对咄咄逼人的生死仇敌,哪怕多年下来的嫌隙颇大,但在大危机面前,这几个儿子还是不约而同放下冲突,一致对外。 不过,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索性将他这个老头儿架起来了。 至于之后是谁先出去送死或者试试水。 就看各家怎么折腾了。 但面对这样的光景,子更哪怕挨了打,也不恼,反而看着心怀鬼胎的一群儿子,有了计较。 “行了,都过来吧。”子更听罢始末,语气凝重,“既然子和南下,来势汹汹,薛氏已经兵败,一路打到了逼阳,不仅仅是解决我来,更是连带着你们和其他两淮诸族而来。 他们的目的,是铜道。” 众人面面相觑,子更继续道:“我们没有退路,一旦兵败,要么逃过大江去当野人,要么躲进山里跟有巢氏残部混。 不管如何,这一仗必须集中心力打。 既然你们彼此都相信不了对方,那就让你们的父亲我来。 我不会害你们,因为如果败了,我会比你们先去见帝。” 众人不言,但却没有反驳的举措。 子更看了看现在的情况,转而看向甩他好几个大嘴巴的子户道:“你带着本部去逼阳一探究竟,如果对方有伏兵,立刻撤退,不要贪婪。 你的任务只是试试对手的成色。” 音落,子户应道:“是!儿子知道怎么做。” 子户应着,快速离开。 生怕被追责。 但子更并不在意,脸虽然疼,但相比较掉脑袋、被祭祀掉,还是现在更轻松一些。 等子户一走,子更又看向其他两个儿子,子民与子獒,实力最强的两个。 “你们俩,将麾下诸部兵马交给我! 然后一个速速联系丹山氏驰援,另一个通知有巢氏、淮南诸舒。 告诉诸舒,如果我等兵败彭城,那么接下来往南一千里内,尽在奄商的兵锋之下,而他们的铜矿,绝对守不住,还会受到迫害。 同时告诉丹山氏、还有杞龙氏。一旦彭城失守,商族贯通铜道。 就能将淮铜运抵奄商,只要在奄商加工,奄商又有足够的甲兵西征,丹山氏、杞龙氏等,也难逃一死。 我会死守彭城半年! 半年之内如果你们不能请来这些势力,那么我们大概率就会失败。 所以他们几个氏族,必须策应!半年之后,下雨绵绵之时,就是我们会师绞杀的时候!” 子更的话音落下,子民和子獒的表情都变化了一二。 “怎么?这些兵马都听你们的,只要你们留下腹心大臣在其中,我只能临场指挥,不能直接接触你们的兵马,事成之后,这些人还不是随你们走的? 现在,你我父子几人,如果挡不住子和兵锋,事后别说王位了,你我都得先上祭台见了帝去!” 子更看他们犹犹豫豫,不屑冷笑:“就你们这样拖拖拉拉,商族上下谁能尊奉你们为王?行了,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便往南去,同时写一封信给子和,将王位交托给他,我安心接受自己被流放的事实就成。” 这两人不敢多言,纷纷交出信物和信重大臣。 至此,子更重新拿到以前他布置在淮上的兵马。 光是现在的联军总数就在三万,总人口更是多达二十五六万。 不过以渔猎部落居多,少数一些是农耕的部落,但也是凶戾部落,就是武器装备比较差劲。 第566章 子户的盘算(上) 逼阳,也叫偪阳,依山傍水,地势平坦,人口众多。 此时是一个部落的聚集地。 并且很早就开始有淮上的人在附近渔猎。 北方来的商王和主力,已经展开了对偪阳的进攻。 城内,四五百青壮正在还击。 不过因为人数和装备的差距,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偪阳城内的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大量的人口往南,撑着小舟,快速冲出去了。 逃亡南方的群山之地。 在一马平川的淮上之地,很少能见到群山,然而偪阳的南方,就是群山。 偪阳之人逃亡至此,正好子户也在山上山下清理出一片营寨,将这群赶来的人就地抓起来,然后安排他们挖土干活。 随便给口吃的不饿死就成。 至于子更要他试探就好的命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来了!岂有不一战的道理! 于是,群山之上,淮沂之滨,人头攒动。 商王和站在战车上,看到了子户的旗帜,皱眉道:“召集巫师,准备祭祀。”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伴随着人牲献祭之后,山顶的子户也如山下一样,展开了祭祀。 这仗还没开始打,双方就开始在帝那边比拼了起来。 等到祭祀完毕,第二天商王和命令浊氏出兵。 虽然上次浊风因为封父一战而败落,但浊氏始终是商王和的心腹部落,少了浊风,还有浊流、浊灼等人。 说到底,这个时代大部分时间,对于同姓亲族的部落,只要不是彻底得罪死人,不然多少还是会留下一命,顶多就是放逐。 或者找借口迁徙走。 人口,始终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存在,征服不意味着部落毁灭,顶多就是死伤过半,然后被吞并消散,渐渐演化成一个个臣仆。 浊流与浊灼主攻,双方很快在山下硬碰硬,兵对兵,将对将。 那么这就是拼兵员的个人素质。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辛屈一样不讲武德! 双方交错厮杀。 奄商这边的贵族兵器相当精良,若是放在之前,一打二子户这种淮夷为主的兵将,绝对不是问题。 但因为舟车劳顿的原故,稍微打了一阵,居然变成了一换一的战争。 直到三通鼓结束,双方各自休兵罢战。 子和皱眉看着自己带回来的人和损失的人数,不禁脸色难看道:“这就是你们的实力?” “王,下边已经尽力了。终究是我们来得太匆忙啊。” “哼!”子和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他也知道来得太匆忙了,但能怎么办? 再拖下去,子旬就回来了。 以他的能耐,自己之后还想南征,就难免受到他的拖累。 万一子旬起了代立的心思,他还南征在外,那是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 所以这一战必须快。 速战速决! “大王,还是先缓缓,就几天功夫,等后续的粮草运抵,我们再进攻!” “对对对!咱们还需要分兵一半去后方扫荡淮夷,防止被破坏水道,劫掠粮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子和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另一边,子户这里。 他将俘虏带上来,搜罗了一下,确定没有认识的人,只能稍微问了一些问题。 得到答案之后就带下去看管起来。 商族内部的战争,还是偏于温情脉脉。 此时除了辛屈的势力之外,其他势力能上战场的要么是贵族,要么是血亲,奴隶什么的,一半都是贵族的扈从。 战争形态,还是比较原始的一主诸从制度。 这是很典型的封建扈从体现。 只需要保留贵族,剩下的扈从,第一时间被集中起来当做祭品,或者被有功之前带走充当赏赐。 这就是为什么能上战场的都是贵族,但却有大量的奴隶参与战争的原因。 因为这些奴隶严格来说,都是各家的私兵,统计战斗力的时候,都是按照贵族存在来统计了。 奴隶什么的,就是消耗品。 这种战争模式,一直到了春秋才逐渐瓦解。 毕竟在日益严苛的兼并之战下,继续死守国人与野人的区别,就不可能在兼并之战中活下来了。 现在,商王和跟商王更的战争,更多还是叔侄俩的王位战争和淮铜通道的控制权延续。 上一次商王和趁着商王更生病偷袭夺权,并没有堂堂正正做过一场,这一场就是补上上次两人未经之战。 同时,商王和需要打通淮铜通道,好让自己的威望彻底升起来。 因此在确定了这么多信息之下,子户寻来了自己的外甥。 “鄚龟,你能不能联系上薛无伤?” 子户的外甥,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壮汉听到这话,想了想说:“薛无伤……我倒是跟他的父亲薛君相熟,但跟他也就见过几面而已,舅舅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想要跟薛无伤联合偷袭商王和?” 言及于此,鄚龟表情显得古怪:“若是这么做了,难道不怕世人耻笑?” “耻笑?”子户冷笑一声,“北面那个北伯,不也是偷袭得手的?一路打下来,你见过他被耻笑了吗?再说了,我又不想要争商王的位置,你觉得我怕会被人耻笑?” “啊?不想要商王的位置?”鄚龟显然没想到子户会这么说。 “没错,商王的位置于我而言,并无他用。”子户沉沉点头,“首先,你我母族是姒姓。真要论起来,咱们反而跟夏后氏干系甚笃,跟其他的商族贵胄比起来,咱们天然弱了这群家伙一分。 倘若我的身份合适,我要是想要争夺,能让子民和子獒两个废物打这么久?现在,我的积蓄已经足够,但却缺少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我可是跟子和子旬他们俩一起长大的。对他们什么性子,我很清楚。” 子户起身,目光灼灼看着篝火:“子和现在是为了立威才发兵南下。 只要正面击败子和的军队,想来奄商之后,子和也就会被子旬架空而无能为力了。 子和要想不败,或者子旬想要取而代之,就需要淮上能安稳。 而我,就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 “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鄚龟狐疑看着自己这个舅舅。 第567章 子户的盘算(中) 虽然外甥和舅舅的叫着,但其实两人的血缘关系很远。 鄚龟的生母,是姒姓部落的小贵族,早年鄚氏不够强大,鄚龟他爹才求到了一个小贵族女人出嫁。 后来鄚龟的父亲将部落壮大,加之鄚龟生母去世,这才后来又纳了个姒姓女人,正巧这个姒姓女人是子和的姨母,两人这才攀扯了点关系。 鄚国又在十年前因为姺人之乱崩溃。 他这才找个机会带着人投奔自己这个“舅舅”,但实际上鄚龟比子户还大十几岁。 子户看了一眼鄚龟,自己一腔想法,就剩下他能够听自己发发牢骚了。 虽然麾下这段时间聚拢了很多人,但他们其实都是淮夷贵族,部落头子都还在,想要摆弄这些贵族,自己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崩了。 所以,他需要时间和战争来梳理势力,让自己麾下所有力量融会贯通。 他仔细搜罗了南北各方势力的发展历程。 结果只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没错,就是我给他们机会。记得之前让你仔细了解的北伯吗?” “北伯……”鄚龟闻言,连连点头道,“燕国十万众,北伯聚拢之,虽然他的手段不光采,但燕国能快速崛起,北伯的军功爵制度,相当可以。” 说到这里,鄚龟一愣,再看向子户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求知:“莫不是舅舅想要效仿?” “没错,效仿。”子户没有否定,直接了当说,“我们麾下人口来历太过驳杂,互相不服气。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贵族头领还在,但想要让这群贵族让出自己霸占的主位,我暂时不可能跟北伯一样,拥有一个实力强大的母族,然后重头开始积累。 因此,我必须趁着现在,消耗掉这些贵族。 今天你也看到了,很多贵族都在正面交战中被俘虏了。 这些俘虏,虽然可以交换回来,但短期内,我不打算交换回来,而是想要坐实他们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子户看了一眼外边,确定没有旁人,这才对鄚龟继续说:“所以,联系薛无伤,告诉他,只要他配合我。 事成之后,我会将他想要的薛邑、滕邑、鄚邑、蔇邑(多在今枣庄境内)安排给他。” “啊?真的给?”鄚龟有点不可思议,鄚邑可是他家的土地啊! “放心,事成之后,有他没他,还两说呢。就算给了,他就剩下多少人口,他守得住吗?再说了,之后之后的战争,我不会支持老头北上。所以,这片土地,必然是落在我头上。”子户语气中激昂,仿佛胜券在握。 看鄚龟不解,子户继续解释道:“龟。 我那两个兄弟,被老头儿派去各地招揽外族。 最后若是借助这些外族夺了商王的位置。 那老头子,也会跟商王和那样,坐不稳那个位置。 知道为什么现在商王和迫切需要攻打我们?不就是因为他倚重的外族全部崩了。 倘若没有北伯,商王的位置早就回来我们这一脉了。 所以,对我来说,只要这一次能正面击败子和,不管手段多卑劣,只要不是借助外族的联军,我自然会被其他贵族认可。 毕竟,我只是使用诡计,但子和那是卑劣! 那么到时候,子和想要稳住自己的位置,只有两条路。 第一,献祭给帝,谋取他这一系的存活。 第二,交出王位,大概率不会交给我们,而是会给子旬。 那么子旬想要稳住局势,必然会想办法拉拢我们。 老头儿一定会想要北上,我那两个兄弟也会想要北上,因为他们图谋的是商王的位置。 但这王位对我来说没用,只要子旬答应册封我为诸侯,我可以反过来替他镇压南方。还能趁机从他手里获得一大笔物资,同时将自己壮大。 北伯这些年的操作,让我大开眼界。 只要你实力够强,管你商族多少族人,多大声威,都不能轻易招惹你! 所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左右局势。” “可是,如果咱们背叛了商王更,会不会引起众怒?”鄚龟还是有点紧张。 昔年姺人之乱,鄚龟就是亲历者,他是很清楚商王更的能力的。 鄚龟这话一出来,子户反而放松了不少,笑吟吟道:“老头儿已经没能耐了。没看到他这些年一直躲在彭氏吗?但凡他有麾下还有人可以用,又怎么需要躲在彭氏? 甚至这一次,还让我那两个兄弟去丹山氏和诸舒寻求援助,而不是他另外派人代表他的意思去。 不就是担心他跟那两个氏族力量不对等吗? 但我那两个兄弟不一样,他们是实权部落在手,只要过去了,还有我的姐妹们帮衬,这些外族势力,一定会以帮助他们继续角逐王位为前提,而出兵襄助。 但那又如何?接下来只要我先他们一步击败子和,然后跟子旬联手,反过来镇压淮上。 他们必然会为了谁是王位继承人打起来,毕竟老头儿之所以能安心呆在彭氏,我也出力了。 虽然我的部落很弱,可我守着邳邑,至少能护老头儿周全。他们也怕逼急了老头和我,我们带着人跑奄商去,然后直接宣布禅位,将他们彻底打成非法。 现在,我要是走了,老头儿就没人管了。” 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子户闭眼抿嘴片刻后叹息道:“终究是我的出身限制了我在商族的未来。 不过,只要这一次薛无伤能配合我,我有八成把握,偷袭子和的手,一举葬送子和一师的兵力! 只要子和战败,我列土封疆做诸侯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到时候,我会将鄚邑交给你,让你重新将鄚氏光复!” “真的!”鄚龟眼前一亮,很快语气坚定道,“舅舅放心,我这就去联系薛无伤,如果他不配合,那我想办法干掉他,换另一个薛氏嗣君上位。 薛氏不同其他部落,他们分得很散,而且极其看中嗣君的武力。薛无伤现在是因为临时混乱,不得不被选上位。 但只要他不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取得威望,回头换掉他也是长老们的投票罢了。想来这一次我们只要能助他击败商王和,他一定会倾力配合。” “好!速速联系!” 子户等鄚龟走后不久,扒拉着炭火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华丽袍服的青年走进来,看了一眼子户面前的炭火笑道:“利乌见过邳子。” 第568章 子户的盘算(下) 子户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姒姓有辛氏,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利氏?这个利氏,是哪个利氏的名头?” “昌平有辛氏前族长利丙的利氏。”利乌唇角含笑,“这一次劝了您联盟,义父很开心,已经将我祭祖宗并上了玉牒。我也从姒姓有辛氏,入了利氏门楣。” “是他啊……”子户闻言眉头微挑,“没想到跟我聊了这么久北伯事情的人,居然是燕国的人?不过,我倒是听说,利丙的儿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他就生不出个儿子来?到处认义子?” “非也,我虽与义父了无血缘,但燕国子弟是以功劳论出身。 只要立了功,升爵为氏,就能开辟一脉世系。 说到底,成为大人的义子,也只是一个敲门砖。 有了这个敲门砖,我们未来的路更好走罢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也因此脱离奴隶身份,一步登天。”利乌说完,也是昂首挺胸。 “是啊,你们都有上升的机会……”子户面无表情说着,但眼底的火苗几乎要压不住了。 在燕国奴隶都能有上升的机会,可商族呢? 他一出生,就被框死了未来。 要不是他爹是商王,他甚至连一个邳子都捞不到!都没有资格捞到! 可就算捞到了又如何? 未来还不是限制死了! 自打他被封为子爵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未来就锁死了! 子爵,在商族这边也叫多子族,一般是分给公族的称谓。 可他是王族啊!王族子弟,到头来就混了个子爵。 就算不给京畿衞爵,给个边荒侯爵也可以! 结果在商王更还没失势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淮上邳子,说到底,他甚至还不如甸爵,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交够了朝贡就可以了。 结果他混个子爵,还得当卫爵来用,可真是不一般的憋屈! “未来要自己去创造。”利乌笑吟吟的说,“天下英雄谁敌手,只有试过才知道。 北伯以残弱族人两千而并十万众,雄踞北地,公开分拆冀州之土而奄商皆承认幽州之地存在。 足以说明,只要实力够强,无人可以反对你的作为。” 这些话,不断刺激着子户,让他对后续计划的执行,越发坚定。 “朋友,这一次,我帮你成了利氏,那么接下来你可得帮我。”子户语气诚恳,更多了几分真挚之感。 “这是自然。”利乌笑着回应,“这一次从北方赶回来,就是得到了镇南将军府的命令。让我将这一套木牌札甲,一套藤甲的制造方法给您送来。” “木牌札甲?那是什么?”子户好奇的问。 “木牌札甲,是燕国根据山林情况,研究出来的一种专门适用于山林制造的甲胄。 木牌札甲,是拼接札甲,采用木陶交叠,绳索绑缚的方法,能有效节省青铜的使用,尽可能将青铜变成杀人的斧钺。 而藤甲,则是使用桐油炮制藤蔓编制,能够将没人用的藤蔓,变成刀枪不入的防御利器。这藤甲轻便不说,还能在泅渡的时候,使人不沉,就是保暖差一点意思,不过在淮上极其适合使用。 毕竟我们所处位置,四周不是河川就是森林,不管札甲还是藤甲,都很轻易就能取材制作。” 利乌说完,让人从外边带进来两个甲。 子户赶紧起身,仔细研究了一番,甚至拿着斧钺连续劈砍,藤甲能防住大部分,木牌札甲差点意思。 但至少有了这两样技术,他未来可以在战场上取胜的概率,大大增加! “好好好!太好了!”子户面带兴奋,“接下来就有劳朋友,传授我麾下匠人了!” “可。” 看着利乌下去,子户面上的兴奋,也渐渐消失了。 他和利乌之间,更多还是利用关系。 要不是需要第三方力量斡旋战场,好让他可以拥有一条退路,他也不会轻易接受成为燕国利氏手中的刀。 至于利氏…… 子户皱眉想了想,燕国在南方其实是两个旁系。 鲁氏是北伯的亲弟弟鲁父的地盘,代表了燕国臣服在奄商的势力,更是两者沟通的桥梁。 鲁父也因此娶了子姓贵女,算是联姻的成果。 但另一个支系,利丙的利氏。 这一脉发展比较奇特,那就是采用了认义子的做法。 利丙其实有子嗣,但他并没有选择将子嗣作为继承人,而是对各方与之有故交,或者臣服在利氏麾下的部落、奴隶,择优选任义子。 利丙有义子百余人,具为利丙亲卫、竖目(吏目)、大臣。 通过父子关系和燕国特有的立功得氏的安排,轻易就把自己的利氏,扩张得庞大无比。 在兖州境内,利氏口众已经万余。 通过招揽改氏的方法,利氏用极短时间,拼凑出了一个万余人的方国,还卡在了兖州地界,着实是他子户未来的助臂。 这也是为什么得知了利乌是利氏之后,子户并没有太多动作,反而称兄道弟的原故。 只能说,燕国各个都是人才,只要放下贵族的血统矜持,发展势头就会远超其他氏族能够想象的地步。 “我还得得到磨砺啊!”子户叹息之后,就派人传信给南方,告诉南方商王更,让他好好准备。 接下来,由他堵在偪阳群山,好好的对付商王和。 能拖多久拖多久,不过要保证好粮食的供给。 三日之后,子户依托山势,跟商王和交战的时候,南方送来了百来杆青铜戈,三百多奴隶,以及大量的粮食。 显然,对于南方来说,时间最为重要。 偪阳能拖延,那自然是在偪阳拖延。 越久越好! 不过这些物资进来,利乌立刻讨要了一部分过去,加速本地的战力换装装备。 而且战术方法,则是按照了燕国那边的操典进行整顿。 子户更是亲自抵达演武场,将送来的三百奴隶聚集在一起,与他们交流,同时许诺只要奴隶答应配合他,斩杀对方武士一人就可以获得脱身机会。 商朝是贵族执掌战争的,所以战场上厮杀的武士,都是一个个明晃晃的功勋。 只要能砍下他们的脑袋,不仅能震慑商族,更能进一步消耗商族力量。 战斗的人选一旦下放到了更底层,就意味着战争烈度,会呈指数级的暴涨。 对于贵族为主的商朝来说,死多了贵族,是很难有完善补充的,到时候大概率会导致贵族数量不足,而整体战斗力下滑。 但对于子户来说,奴隶就是消耗品,用没了就没了,反正他爹在彭城,能从南方再弄来奴隶。 彭城不丢,后勤就还在。 后勤还在,奴隶就不会缺。 现在他能选出三百,下一次就能有五百,一千,乃至更多。 “咚咚咚——” 偪阳群山下,战鼓雷动! 沉寂了三日的战场,开始有兵士投入战争! 第569章 偪阳之战(一) 偪阳南部群山的战场,战局正在激烈。 另一边的沂水畔的林子里,薛无伤看着鄚龟,身后还有一些长老作陪。 “这些都是自己人。说吧,你所来何事?” 薛无伤作为嗣君,还是有一批母族和亲近属人的。 当然,这一次见鄚龟,更是因为鄚龟和他都是姒姓母族。 在先秦三代,想要分辨自家族群起源或者发展极限于什么地方,其实十分简单。 那就是观察他们败亡的时候,究竟是逃亡什么地方,就能大体知道他们的族源以及母族起源。 就比如夏后败亡的时候,夏桀第一时间逃亡安邑,接着准备远遁西北,但紧接着却被姬姜两族堵死在了安邑。 就足以说明夏桀选择是投奔起源地,而不是去南方投奔涂山氏的舅家。 商族也是赚了,要不是姬姜两族崛起在关陇的地界,不想要看到夏桀跑来搅乱局面,说不定姬姜两族就跟姒姓重新联手,到时候商族可不会这么快就占据中原走向扩张。 而是大概率陷入东西分裂的局面。 而商纣王覆灭的时候,箕子东迁一部份的子姓部族前往东北,就是因为子姓大概率是从东北不断内迁的。 尤其是辛屈这段时间在燕地经营的时候,轻易发现了大量白衣良夷、孤竹氏等子姓部族,就足以说明东北是商族的势力范围。 要不是燕国崛起,按照正常历史未来的屠何、徐无、无终乃至蓟氏、妟氏等氏族,也大概率会在接下来数百年的演进之中,逐渐被子姓君主取代,成为多子族的一支。 当然,现在可能出现不了了。 大概率是以姓为主的诸多氏族分化东北的局面。 总之,在这个除了亲缘血统之外,很难再有其他信誉交叠的时代,薛无伤接见鄚龟,是真的很给面子了。 鄚龟看薛无伤直接挑明说了,他也不拖沓,沉默了一下就解释道:“子户是我舅舅,他愿意以偪阳以北的四邑作为代价,换取你的支持。同样的,你也能得到子户,乃至南边商王更的支持。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商王更,重新掌控了子民和子獒的兵力,总人口不下十余万,可战之兵也跟远道而来的商王和旗鼓相当。 现在淮上东夷诸部,谁也难逃其中的战乱,除非你愿意放弃淮上、沂水附近的土地,选择东迁或者南迁。 不然,等商王和打进来,以商王和这个大河北面来的人想法,他可能放过咱们吗? 不可能的,一定会杀光我们的男人,劫掠我们的女人去给他们生孩子,从而毁灭整个氏族。 燕国有一句话,叫做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也一定能明白。” 薛无伤听鄚龟说完,薛无伤沉默。 他身后的长老适时站出来:“谁能保证,子户能够将偪阳以北的四邑,交给我们?” “子户也是姒姓。”鄚龟叹息一声,“你们信不过旁人,难道信不过自己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 “商族以战立国,以子为姓,鲜少更迭本姓。”另一个长老冷哼一声,“昔年商族以我东夷为邻为甥,后来强大了,先是自称甥舅,后来又寻他族结盟,时间一长,甥舅联系弱了,还不是要打?” “这都是之后的事情,只要你们能站稳四邑之地,谁敢否你?”鄚龟叹息一声道,“如果我们败了,你们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等待你们的只会是数十年的讨伐。 一旦开始讨伐,你们又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发展呢? 所以说,局面都是人打出来的,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下来的。 只要你们配合策应我们出兵,以子户手中的兵力,再加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只需要三个月,就能解决掉子和的精锐。 子和的精锐一败,四邑就算你们不想要,我们也会交给你们。 别忘了,这是两任商王的内战。 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夺取奄商和河北,而不是淮上各地。 商王更若是胜了,赐你们一个方国,也是应该的。 更重要的是,有你们镇守在淮上,东西各地都不会有人敢异动,商王更不就更好北上了?” 鄚龟将子户给他的说辞全部讲了一遍,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几乎无懈可击。 确实,要考虑到这一场战争背后的动机和政治意图,才能弄明白为什么子户要跟薛氏联合。 薛氏思考之后,并没有立刻敲定,而是让鄚龟下去休息,他们继续商量。 “可以执行。” “没错,归根究底,就算我们不打,早晚牵连我们。我们要是出兵了,只要出兵,就有机会多捞一点。” “是啊!就算吃不下四邑,也能夺两邑,只要拿到两个邑,咱们的地盘都广了一倍,这就是赚!” 长老团商讨之下,很快得出了结论。 可以打! “那就安排吧。”薛无伤点了点头,薛氏不仅仅要发展,更重要是他需要提振自己的威望。 只要能打赢这一场战争,他的嗣君位置,也就没人可以动摇。 只等一切安稳,他就能正式成为薛氏首领,统领整个薛氏了。 于是,鄚龟带着薛氏愿意出兵配合的消息,赶赴偪阳群山。 山上,一座土木望楼鹤立,居高临下,对着搜山的商王和的兵力进行探查,然后有利乌训练的少年,挥舞各色旗帜,报告商王和各军动向。 接着,利乌与身边的兵士指挥,如同游蛇的擅长走山的猎人部队,带上弓箭,快速抵达了预定位置,然后猛地对搜山的商族士兵发动偷袭。 商族士兵散乱了一阵,很快追杀上来。 猎人一边逃窜,一边引导他们跑进陷阱区域,接着各种惨叫响起,刺耳得令人胆寒。 这人都还没抓到几个,就被害死了十几个战士,一时间山下的商王和身边,全是各个公族的抱怨声。 商王和死死盯着望楼,咬牙切齿。 居高临下,山林弥布,河泽环绕,偪阳南边的群山之地,根本就是一个很难攻克的堡垒。 想要速战速决,难了! 但不能无动于衷! 必须要想办法打进去! 怎么办才好! 第570章 偪阳之战(二) 偪阳群山,子户看着眼前的沙盘,再看看利乌一边摇晃着羽扇驱赶蚊虫,一边游刃有余的发号施令,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战争还能这样打。” 利乌微笑道:“这都是一些比较浅显的技巧。燕国战争的集大成者,乃是北伯辛屈。这位将战争之法,取名为兵法。 义父所学的,乃是燕国崛起时,常用的一些手段。 但这并非最利害的。 北伯有一手排山倒海,烈火焚风的手段,那才是最厉害的。 数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都是用了这种手段。 我现在所会的,也只是一点浅显的皮毛。 更多还是借助了天时地利人和。 眼下初春,马上就会开始有疫病爆发,我们需要第一时间打造沉淀水池,储备柴禾,全力应对瘟疫爆发。 燕国这边有研究,对于水源的饮用,是有严苛要求的。 地表水能不喝就不喝,就算要喝,最好是沉淀过滤过的水。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址盘山建城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选择在将营寨开辟在双山之间了,这些地方都有泉水和林泽,可以烧拓山崖,开辟水池,同时也能使用山下的水,为我们屯垦做准备。 这样一来,对方只要有意前往彭城,就必须经过咱们眼前的水路林地。 就算他们想要绕过去,也得防止我们直接截断他们北面的水路通道。 所以,偪阳群山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成为一座钉子,不拔掉咱们,商王和休想南下半步。 只要堵住商王和,接下来就是薛氏那边出力。 薛氏从背后截断水路运输的粮草,时间一长,就算商王和再有能耐,也得考虑是先夺了咱们的山,还是北面的水路。” “话虽如此,但如果对方从商丘绕过来呢?”子户手指点了点商丘。 此时的商丘,有水道直通彭城。 这片区域,也是奄商的地盘。 “嘿,丹山氏就盘桓在这片区域内,您觉得商王和敢从这边抽调人力运输?一旦抽到了,高辛、商丘一线水路,只要一个节点出问题,这边的粮草就是玩了。 这些粮食大概率会成为丹山氏的口粮,如此资敌,商王和不可能这么做。 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配合薛氏,先让薛氏抢掠赚点甜头,之后就不用我们导引,薛氏也会不断的去劫掠商王和的粮食。 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放弃偪阳,投入林泽之地,绕到沂水畔。 少了我们,商王和必然会优先干掉薛氏再回防。 等商王拔营北上,我们就趁虚而入,直接偷袭他们在偪阳的城邑。 若是到时候咱们还能再拉来一批援兵。比如邳邑东面的嬴姓、子姓旁系,还有淮夷诸族。这就需要子户你亲自去走动了。 要是拉来这群人,我有把握,直接将商王和一万大军,全须全尾的吃下来。” “这件事,不算太难,旁的一些大族我拉拢不了,但小部族我可以借。”子户深吸一口气道,“我可是邳子,镇守邳地数年之久,跟这些部落打交道颇多,他们的商贸也都是我再帮他们。借兵,大概能借个三五千。” “也可,尽快。我们需要再入夏之前凑齐近万人。这样再加上薛氏那边能纠集的人手,我们至少能集结两万余,足够一战。” 利乌将一切可以用上的都算妥了,这才让子户去忙。 接下来,利乌就成了邳氏军队的统帅。 子户走了不久,鄚龟回来。 一看是利乌在全权负责,不由得皱眉,不过很快利乌笑道:“有劳鄚氏亲来,想必薛氏已经答应配合了吧?有了您来此,正好我可以将主将之位交给你了。” 鄚龟看他一上来就送归权责,虽然很想收下来,但四周几双眼睛都盯着他,让他不敢直接接过来,笑道:“既然舅舅有交代,咱就不能跟你抢。薛氏确实是答应了配合,不过他们的胃口也不小。” “胃口再大,也可以给他们填满。接下来,我们负责牵制商王主力,采用主攻,给薛氏创造后方空虚的条件。 让薛氏去劫掠商族的粮草。 要知道,上万人一次运输来的粮食,那可都不是小数目。 商王和这边的牛羊虽然有,但不马上开春,牛羊也需要哺乳犊、羔,不可能全然提供给商王和军队食用。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附近一些不愿意跟我们合作,选择臣服在奄商的部族搜罗出来,然后给他们暗中送去一些食物。” “啊?还要给他们?”鄚龟古怪看着利乌,不知道他操作的意义何在。 “给。”利乌笑着,“商王和第一时间需要粮食,就得从这些部族手中夺取粮食,我们给他们粮食,然后就可以散布消息,说这些部族选择投靠我们了。 不管真假,只要后方粮道不稳,商王和一定会第一时间劫掠这些部族,既能扼杀危险,也能获得粮草。 那么,这些部族能去哪? 再忠心耿耿,也得活得下去不是? 所以,我这一计撒出去,能够在一个月内,为邳子获得一万多左右的人力。 有这一万多的人力在,这些部族,就是交给鄚氏与其他长老分配,那么诸位也能用这些部族弥补你们在战争过程中损失的人口。 既能削弱商王和,又能强壮邳国,何乐而不为?” “善!”鄚龟听罢,神情露出喜色。 这附近的部族,其实都跟他们有血缘关系,但立场不同罢了。 这要是商王和第一时间劫掠这批部族,那么大概率就得来投奔他们。 部族壮大,是基本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游说这些部族的事情,就交给鄚氏和与诸位大臣了?” “可!”众人都应着。 对利乌的表情越发和善,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他们都不是傻子,也能发现利乌的布置高明。 越打越强的机会,就在此时了! 若是之前他们还担心可能因为出力过多而败落,但现在嘛……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什么狗屁商王和!老子打的就是你!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动。 山下的商王和军队,越发躁动。 第571章 偪阳之战(三) “该死!该死!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居然连区区三千人不到的子户,都不能给我击败!明知道他们就把城头修在山上,你们到现在还没给我摸到山上的路!” 子和无比忿怒的对着下边的手下咆哮。 很多人都瑟瑟发抖。 “我们的人刚上山,他们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立刻就能找到我们的动向,然后对我们进行进攻。” “没错,对方是本地人,偪阳附近的人口全部都南迁了,我们就算抓来了一些附近的人,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这片山林一直都是不曾踩点的地方,不到部落物资匮乏的时候时,本地人都不愿意上山和林泽之间打猎。 所以对本地知之甚少。 真正对本地有了解的偪阳邑人,大部分都难逃进了山里。 现在全成了邳子的手下。我们实在没办法。” 子和表情也渐渐平抑下来。 此时的中原大地,其实最难开发的还不是江南地区,而是位于中原、大海、黄泛区之间最大的原始森林区域。 一座座黑森林,配合黄河的流水,将中下游区域,变成了一座座独立的空间。 这就是为什么子和行军打仗,只能走水路的原因。 因为出了水路附近的节点之外,剩下的不是野林子,就是沼泽地,人都施展不开,更不要说打仗了。 而这一次,邳子是走南方上山,巧的是位于偪阳南部群山的中段,就有一条淮河支系穿过。 所以从彭城、邳邑,运输来物资,比北面行动快多了。 现在山上一直在砍伐树木,平整土地。 野林子再多,也得根据山势行走。 多数横向的山,北坡多林木,南坡多疏草。 所以正面进攻偪阳群山的子和军队,需要面对的就是浩浩苍林,而邳子上山的路就是比较稀疏的林子,能很快劈开一条路上来。 这就是为什么子和现在气得跳脚,就是没办法打上来。 林子太多,他的人还没砍伐出来一条路,结果还是急不可耐的冲上来,对于利乌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作死。 实在郁闷。 子和也只能让人抓紧想办法。 “不如,我们放火烧林?” “若是造一些时日或许还可能!但现在绵绵春雨已经下来了,你还想烧林子?” “那怎么办?” “还是出兵的时间不对,什么时候见过初春时候出兵的?” “现在不就是了!”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伙互相嘀咕,但聊着聊着,子和也听出了大概,冷冷看着他们:“想不出办法就滚下去想!别在这里碍眼!” 这些贵族们面面相觑。 但也有一些直接甩袖离开,当然也有不忿的家伙冷笑一声:“一直劝你不要现在出兵,就是不听!活该有现在的混乱!” 子和将这些说话大声的家伙记下来。 等他打赢了战争,祭祀的时候,就把这些混蛋祭祀给帝! 这就是商族高层的博弈,其实更多时候没有什么政治智慧可以言道,就是跟家族里面,老老少少因为各种利益损害,引发的口角,或者最后演变成斗殴。 在宗法制成为血缘继承制度之前,部落分家才是常态。 时间一久,你对我有利,我喊你一声王,你要是对我不利,老子不仅敢跟你呛声,逼急了还敢跟你对着干。 只要你不敢直接灭掉我,那我就是无敌的。 这群贵族一走,子和扫了一眼下边伺候的奴隶们,深呼吸道:“你们有谁有办法?只要给的办法可以用,加你们当小臣、大臣,也不是不可以。” 这群奴隶面面相觑,更多还是选择观望,当然也有闻言站出来的说:“启禀大王,属下有一计,我们兵马众多,为何不分兵呢? 完全可以一部分堵在这里,一部分绕到山后边,从另一边坡上冲击,如此一来,战争局面,不就被我们所控制了?” “试试。”子和点了点头,“你下去领一张鹿皮,算作给你提办法的奖励。事成之后,再另外赏赐。” “谢大王!”这奴隶狂喜。 下边一看,立刻站出来,纷纷献言献策。 但无外乎分兵,强渡这种风险极高的计策。 对于现在的战局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倘若子和手里有两个师,那么强渡也无妨。 偏生他没有。 现在已经深入敌人腹地,分兵强渡走山南坡上去,已经是冒险了,再强渡去攻打彭城,他不觉得轻易就能打下来。 至于联系彭氏,他也去联系了。 但很可惜,彭氏现在被子更控制在手中,他根本没有机会拿下来。 还得从长计议。 但偏生时间是他最缺的,倘若有时间,他也不会冒险冬末发兵了。 焦躁!不停地感到焦躁! …… “利乌,咱们的斥候传来了消息,子和分兵了,有一批去了南坡。” 听到这话,原本昏昏欲睡的利乌激灵一下坐正。 表情变化数下,转头对一个鸦羽袍巫师说:“预测了最近天气没?接下来几日,会天晴吗?” 鸦羽巫师拿出一堆木牍,拼拼凑凑之后说:“今年彭城和偪阳的雨水相较于往年属于偏多的。 但从昨日开始北风有雨,今夜开始在彭城那边调查一下风象。 如果开始吹东北风,并且一直吹到明日午后,并且逐渐转向东风乃至南风,那么接下来数日,大概率会晴天。” “好!我这就命人调查。”利乌立刻唤来了一些手下。 这个巫师,乃是巫咸氏派来的人,对于天象、气候有自己的一套研究。 燕国境内也有钦天监,最近燕国钦天监和巫咸氏的交流也开始频繁起来,就连辛屈都对这个时代的天象气候研究,表达了赞许。 事实上一个以农耕为主的民族,一定会存在大量天象气候的巫师研究记录。 巫咸氏作为商族合作的大巫族之一,他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跟无数部落都有联系,想要搜罗一些资料,也是相当容易。 这就是为什么风伯雨师这样的存在能被载录,本身他们就是记录天象的人,也是史官的祖先们。 给自己祖先们吹吹牛,也是历朝历代的常态。 所以,利乌这边的巫,跟本地人整合了他们的资料,拿到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气候规律。 就算再不准,也能推演出大概来。 徐淮沂附近的土地,春天多吹西南风。 西南风、西风吹了,阴雨也就多了,但一到北风,东北风,雨云吹飞,天也就会逐渐晴朗。 当然,不见得就很准,毕竟春天嘛,受到各种气候影响太多了。 但提前准备,还是可以的。 利乌令人一边调查风向,一边开始在南坡安排柴禾,引火的木炭、助燃的硝土等物。 以备不时之需。 第572章 偪阳之战(四) 风吹雾散,日满西山,不见朝霞。 利乌远眺金乌洒落的东方,终于露出了笑容。 “很好!看来今天一整天,都是晴天呢!” 东北风徐,云开雾散。 利乌伸了个懒腰,立刻开始安排人下山:“第一,骚扰南部的人,先给他晒干清晨露珠满满的柴禾之前,好不会直接攻上来。 第二,吃饭,然后准备发动北部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力。 第三,开始开挖隔离带,防止突然改变风向,然后将火星吹上来,从而引燃整个山顶。” 众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热火朝天。 动静之大,让偪阳城内的子和,都听到了,甚至觉得吵闹。 不过,让人调查了一下山上的情况,后边有人来奏,说是他们展开了日常训练,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自从燕国秋后演武的风气往南边传播,很多氏族的兵马,都会在开战之前,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整训。 当然,有些时候的整训,是秋狩来解决的。 冷兵器时代中,狩猎一直都算是军队演武的一个环节。 相当于军训和阅兵的集合。 当然,因为辛屈的影响,在秋狩的过程中,还会加入完整的训练操典。 山上正在忙碌的活动,在子和看来,估计就是跟燕国那样的办法。 不过,子和听罢只是不屑冷笑:“事到临头才知道操练,估计上边的兵卒,都是一些奴隶、平民。 这样的兵士,除了依托地势之外,也就是中看不中用。倘若能将山上的家伙引下来,一回合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子和又坐了起来,招来其他人,准备商量一下,今天黄昏找到机会就冲上山放火。 不能一直被拖在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正中,太阳晒得人有点暖和。 冬春之间,北地多旱色,南坡这边窸窣的草木,还没开始跟北坡那样冒出绿色尖芽,毕竟才下了点雨水,估计还得过几日,才能有枝条开始复苏。 不过今儿个这么一晒,草木表皮,也都干了很多。 吃过饭,养足精神,山上眺望的人来跟利乌报告,说是发现了东面有一批人从黑山强渡,绕到了他们后方。 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进入南坡的密林区域。 听到报告,利乌的眼眸一闪锐利之色。 让人继续盯着。 时间继续流动。 眼瞅着马上黄昏,山下却提前埋锅造饭的消息,传来利乌这里。 利乌目露凶光,接着发出冷笑:“看来对方忍不住了。通知下去,将干粮弄起来,然后用空灶烧水。既然他们忍不住了,那就引蛇出洞! 其他人立刻前往各个营安排的位置就位,不得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利乌转身将一把铜剑交给身边的鄚龟道:“鄚氏,接下来交给你盯着战场,倘若有人怯战,恐惧,逃散者,杀无赦!因为接下来咱们要放火,一把大火,可能会吓到人,但不得不这么做!” “是!我会立刻安排!” 鄚龟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他赶紧下去安排,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不多大量的人开始躲进地窝。 南坡一线,还有人开始泼水,将隔离带上的土壤浸湿,同时生火烧水也开始了。 利乌亲自前来,等水沸腾了,才开始往里头加盐。 黄昏! 咚咚咚—— 北坡传来了鼓声,开始有大量的人冲上山坡,利乌这边有所应对,但也吓了山上的人一跳。 好在鄚龟带着督战队,立刻将起身逃窜的人射翻,这才压制了他们的躁动。 “进攻!”山下号声不断,越来越多手持盾牌的商族精锐顶在最前头。 北坡虽然树林茂密,但商王和有万余人,还多配备斧钺这种砍伐工具,所以他们还是清理出了一条通道,一口气从树林推到山坡下,然后开始沿着山上的溪水河谷,开始进攻。 鄚龟带着人监督,沿着溪水河谷布防射击,但受限于弓箭质量,面对精锐的商族士兵,还是收效甚微。 要不是之前商王和担心损失太多,不敢直接强闯,这一条布满防御力量的溪水河谷,又怎么可能阻拦商王的进攻呢? 所以,只要商王和下定决心,只用半个小时,付出近百人的损失,商王还是冲到了半山坡。 与此同时,南坡开始传来鼓声,商王和的战车在林子外,听到了南方传来另一道约定好的鼓声,不由得大喜:“下令,增兵!南坡也强攻了,接下来就是策应与配合!一鼓作气拿下山顶!” “是!”众人也觉得鼓舞。 之前约定过,只要南边冲到半山坡,就会要开始敲鼓,好方便知会北坡策应。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 怎么能叫这些人不兴奋,终于可以离开偪阳群山了! 到时候,兵临彭城!此战也就完成了大半! “给我守住!不准退回来!”鄚龟亲自弯弓,将一个吓得退回来的部族士兵射翻,然后对着前面咆哮,“只有挡住他们,你们才有活路!活下来的人,回头赏你们十个奴隶和一片土地,让你们当酋长!不然都得死!” 在激励和死亡的双重威胁之下,北坡半山腰的第一道防线,勉强支撑住了。 不过十五分钟后,半山腰被攻破。 鄚龟脸色骤变,赶紧转身对身后说道:“去找利乌,北坡第一道方向破了!” 身后之人速速赶往中军,找到了正在看沙盘的利乌。 听到北坡第一道防线,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左右,利乌并没有动容,只是说:“守住第二道防线十五分钟。南坡那边快妥了!” “是!”这个人赶紧去找鄚龟,告知了利乌的说辞。 鄚龟也只能应着。 而此时此刻的南坡,敌人已经冲到了第二道坎的位置。 为首的浊流,正兴奋的看着最后一道防线,冲上山之后,就不可能再有人阻拦他了! “商王的子民们!冲上山!将这些该死的逆臣,全部斩杀!打下偪阳,你们都能得到自己的奴隶!” “吼!” 士兵们听到这席话,看到了最后一道防线和中间间隔的空地,他们虽然觉得有点问题,但或许这是对方准备好的战场呢? 所以,他们加快速度,往上冲,漫山遍野都是人。 也踩着地上大量枯槁的枝条、干枯杂草,咯吱作响。 甚至有些人脚下一踢,会有大量的黑色木炭、白色粉末飞扬,但却没人在意。 “火油罐预备!” 利乌的声音出现在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将一直摇着的羽扇朝前一指:“点火!抛射!” 虽然日薄西山,南坡这边晦暗的速度比北坡慢。 所以,火油罐被丢出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在意,只是砸在了地上之后,溅射起来的火焰伤到了人材传来了惊叫。 浊流还有点懵,不过他很快冷笑起来:“跟我冲!敌人已经技穷!” 第573章 偪阳之战(五) 在浊流看来,火油的数量就这么多,而且最近哪怕天气晴朗,但终究是入了春,天气也湿润了很多,总不可能一下就燃烧起来吧?! 再说了,从来都说烟朝天,他们在山顶给自己放火,真不怕把自己熏死! 必然是惊惶胡乱放火。 这就是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浊流他们冲得更快了。 但却忽略了,若是枯枝杂草下,可以搀杂木炭和撒上硝土粉末。 哪怕没有硫磺,作为助燃剂的硝土,还是能一下被燎开。 等到浊流冲到半坡,猛地感觉四周都是充斥热浪的时候,他左右看过去,忍不住眼瞳一缩。 四周火光正在弥漫,到处都是滚滚浓烟和咳嗽的人。 大火开始燎起。 加之近来都是东北风。 他们冲得太快,一下闯到了前头,后路全被火焰给断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心生惊惶。 “继续冲上去,杀上去就不会有问题!” 浊流看了一眼山路,只要冲上去,前头就有一片光秃秃的半山坡,到了那边他的人就能施展开了! 众人不疑有他,跟着浊流就冲到了半山坡的隔离带上。 “射击!”山顶,摇着羽扇的利乌一甩手,左右立刻摇曳旗帜。 片刻,山顶就冲出来一群人,弯弓搭箭。 而商族士兵在半山坡就展开,毕竟山道狭窄,三两个一块走或许还行,但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而被清理出来的隔离带,正好可以站人。 但隔离带是沿着山形走势修建的,所以商族士兵冲上来,就会沿着隔离带铺开。 哪怕他们举着盾牌,也很难遮蔽后方不断出来,行动的人。 咻咻咻—— 不断有人被射翻,惨叫影响着商族士兵的士气,不过好在他们并不害怕。 因为他们有甲胄,能防得住大量的进攻。 也正是如此,浊流也顶上来,看了一下隔离带后方,专门被砍伐出一个葫芦口的模样。 山路从隔离带往上逐渐收窄,然后在二十米距离又突然展开。 以此构筑了第二道隔离带。 而这些隔离带中的树木,枝条全部被砸断,都成了光秃秃的树干。 不管从下往上看,还是从上往下看,都是一览无余。 “继续冲!胜利属于我们!”浊流再次催促,几个勇士相视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就往上冲。 他们冲上去,后续就跟进。 但因为树桩逐渐收窄的缘故,他们行动就会逐渐出现滞涩。 “如此……投石滚木!”山顶,利乌再次下令。 砍伐隔离带留下的树干被削了树枝,留下圆滚的身体,然后从山坡往下丢。 哗哗两声,冲到最前面的商族勇士,哪怕举着盾牌,也很难直面滚木碾压。 更不要说他们就算抬着盾牌将滚木往后边挑飞,但滚木还是会砸进逐渐放宽的山坡,然后砸翻更多没反应过来的人。 只要一个倒下,后边就会一群被砸倒。 利乌淡定看着浊流在那边咆哮顶住,但越来越多商族人往后退,还有隔离带后方逐渐滚烫的气氛。 呼呼—— 利乌微微抬头,了望塔上的风向改变了,从东北风转为东风。 而且烈度开始增加。火焰彻底燃烧了! 山间气候要改变了! “鄚氏!”利乌对鄚龟喊道。 “何事?”鄚龟匆匆走来,脸上已经溢满汗水,身躯正在颤抖。 激动的颤抖! 他小时候亲眼看过姺人之乱时,商族勇士的无敌姿态。 但现在,再无敌的商族勇士,也迎来了他们的神话终结! 就刚才这一会儿功夫,至少百来个商族士兵受伤,而他们迄今为止未损一兵一卒! 这是何等的战术!何等的强势! “火烧起来了,为了活命,这些商人必然全力冲锋。接下来做好死伤严重的准备!守好前线,其余的随我后撤,躲进地窝,湿润面巾,以逸待劳。” 利乌说完。 “嘿!交给我了!”鄚龟不疑有他,立刻带着人冲到了前头。 很快,完成换防。 “火!火!火!”与此同时的半山坡,浊流在惊恐声中回过头,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他的身后,烈火缭绕,烟尘弥漫,越来越多人因为炽热,被挤到了隔离带上。 而后方,已经没人敢上来了。 双方彻底断成了两节。 “浊流,接下来怎么办!”浊氏的亲人来问,结果就在他说完的瞬间,惊恐的声音又传来:“山下……快通知山下,左翼,左翼有敌人冲过来了!” 浊流看向左翼。 一下就看到了一支挂着邳氏旗帜的队伍,只有五十人左右,猛地冲到了后方慌乱的人群后,然后在鼓噪和大作的吼声中,一下就把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部队直接冲散。 这一散就完了。 所有人都撒丫子跑,根本就没有人有心思管浊流了。 火焰直接切断了前后,也截断了生路。 “往上!只有冲上去了,咱们才有活路!”浊流知道山顶才是希望。 “火焰蔓延上来了,快跑!” 又是惊叫。甚至都不用浊流说,他们就往山顶冲。 然后在狭窄处,忍受着不断砸下来的投石滚木,惨叫着不断冲击。 终于,还是有人冲上来了。 然后山顶,弓箭招呼,靠近了还有长木杆开始插人,就是借助坡度,居高临下将他们打倒。 只要摔下,等待他们的就是更多的投石和箭矢,死伤人数正在不断增加。 “哈哈哈!没想到打仗这么容易!”鄚龟狂笑,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轻松的一战。 不过,轻松归轻松,商族士兵终究是职业精锐,很多都是贵族脱产训练出来的。 从小到大练习都是噶人脑阔的买卖,他们从慌乱之中很快恢复了平静,第一时间冲出来之后,就往两翼逃窜。 因为山顶兵马很多,每天都需要烧火,建立营寨,环绕山顶一圈其实大部分都成了光秃秃的树干或者干脆就是树桩。 只要散开,就能很大程度分散他们的攻击密度,这样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于是一个做了,就有其他人效仿。 不多时,第二条隔离带虽然布满了人,但也让百十个商族勇士站稳了脚跟。 浊流也冲了上来,身上中了好几支箭,不过神情依旧可怖的冷。 抬起头,双目尽赤,咬牙喝道:“分成三块,一个倒下另一个补充,一鼓作气杀上去!他们没有多少东西了!” 鄚龟看到下边快速分开的阵列,不由得咂舌:“这利乌莫不是通了鬼神?连对方的阵型都能算到?快!后撤,抽掉木板,露出陷阱。 然后通知左右,将一半开水拉到排水沟附近,听我号令!” 第574章 偪阳之战(六) 浊流的麾下往前冲,看到敌人后撤,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感觉不妙,于是稍微放缓脚步。 但他前面,有求生欲望浓烈者,正呼哧呼哧往前冲,哪怕看到了木板被抽离之后的营寨外围一圈是一条沟,他还是朝前飞跃。 想要跳过去! 结果不远处投来一根短矛,他下意识想要躲避,结果身体一偏,还未站稳就往后倒。 脑袋朝后,只看到锐利竹子削尖的陷井,直接将他活活坑死。 剧痛让他一时间无法说话。 更多往上冲,但也更多人倒下。 侥幸稳住了身体,却想要朝前冲的,就只能无奈的看着距离一米不到的土梁和三米宽的沟壑。 这个沟壑不深,呈现梯形。深度只有一米四多,但上边有三米宽,下边只有五十厘米左右,因此想要助跑跳也得天赋异禀的人才能在混乱的战场飞过去。 所以,只能下沟壑。 好在前面的这个沟壑并没有跟后边那样,是个深坑。 倒是这个沟壑很贴心的夯实了上下左右,很平滑,想要撑着身体往上,比较费劲。 当然,跳下去了,不见得有机会往上,因为五米外就是长杆武器不断刺来。 等到浊流闯到这里,就看到一个倒霉蛋被长杆武器刺中眼窝,当场就废了。 “都跳进沟壑!一人垫在下边,其他人接力往上冲,他们营门口人不多,只要冲上去十个,我们就能冲开他们!” 浊流按照常识吩咐,众人也不觉得有问题。 这个沟壑距离营门口太近了,对方也明显不想要害了自家人,所以才没有安排大量的陷阱,就是单纯一个沟壑,用来限制人行动罢了。 只要两个人合力,就能很轻易跳上去。 于是,最后残存的人都跳下去了。 鄚龟咧开嘴,看着他们跟下饺子一样哈哈大笑:“开水给我倒下去!咱们烫点鱼脍!” 一声令下。 排水口后方,一鬲鬲开水被倾泻。 顷刻开水蔓延出去。 接着有人发出了惨叫。 越来越多人感觉脚底不断传来灼热感,哪怕是浊流,也感觉恐惧。 脚下有什么?火?还是什么? 不知道!未知最为可怕! 并且这些液体不断上升,让他们本能的挣扎,想要往上爬。 但他们没机会了。 鄚龟带着人冲出来,手中拿着木棍,对着冒头的家伙就是兜头一棒。 挣扎惨叫的商族人在滚烫开水的蔓延下,不断刺激身体反应。 而且伴随着他们的挣扎,夯实的泥土表面,彻底破开,泥土抖落,黏糊了他们的身体。 就算最后他们爬出来了,也会因为开水破坏皮肤,泥土细菌侵入,而感染伤口,最后大部分都会死亡。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抗生素。 只有极少数身体好的,才可能依托意志力扛过来。 玩了一会儿。 鄚龟觉得没啥意思了,这才喊道:“投降不杀!” “我投降!我投降!” 越来越多人喊投降,哪怕浊流也是如此。 等到浊流他们被捆起来了。 鄚龟才来寻利乌。 而利乌这边已经换上了商族士兵袍服,看得鄚龟一愣,下意识就要拔出短戈。 “不必紧张,接下来将浊流的旗帜竖起来,我带着下山。”利乌摆了摆手,制止了鄚龟的动作,然后笑道,“这一战冲下山,杀他商王和一个措手不及,或许咱们还能节省大量的时间,将战局推进下去。” 鄚龟闻言,将短戈一杵,咧开嘴道:“利乌,我觉得还是我去!你得守着山,这可是子户的交代。” “这……”利乌微微皱眉,“你可是扛了这么久,身体能吃得消吗?” “吃得消!”鄚龟拍了拍胸脯,一脸兴奋,“别说旁的,现在的我能打十个商族士兵!” “如此也好,那就你换一身商族的甲兵,带着养精蓄锐好的士兵下山,勾引那些人往山上来,然后我安排人在林中策应,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去!”鄚龟赶紧下去。 很快,浊流的旗帜在山顶升起,南坡的火还在烧,从北坡抬头,就能看到半边天都烧红了,亮如白昼。 所以,浊流的旗帜,很清晰! “大王!浊流成了!浊流打上去了!” 商王和很快得知了消息,他下意识的冲出来,来到山坡下,抬起头往上看,忍不住发出了兴奋的鸣叫:“好好好!不愧是我商族之鸮!来呀!随我上山!” “大王,不如等一下?” “等什么!”商王和冷声呵斥说话的家伙,“我得亲自上去,为我商族儿郎鼓气!否则,之后谁肯为我而战!” 这人被呛了一句,也不好劝了。 本来他就是想说,上山缓缓,等上边打扫一下就好。 结果他居然要冲上山。 也罢,既然他猴急,那就懒得劝了。 于是,商王和带着人就往山上去。 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商王和还想往上,有人阻拦了他:“王,上边还有喊杀声,估计还在争夺,还是稍等一下。” 商王和表情不悦,刚想反驳,上边突然冲下来一些人。 前头是邳氏的人,后边则是披挂商族战士的甲胄。 两拨人一前一后跑下来,仿佛就是追击冲出重围的敌人一样。 “拦住他们!”商王和看到这些逃跑下山的家伙,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喜色,连忙下令。 “是!”他的亲卫赶紧上去,举盾的举盾,架弓的架弓。 接着开始配合围杀。 追击他们的山上人目光都落在了鄚龟身上。 他赫然在追击行列之中。 但也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追击的人对商族阵列展开冲击,目光很快寻找到了破绽:“西边,跟我下去,直接闯过去!他们正中间的那个,应该就是最大的贵族,抓住他,咱们就控制了山顶,然后就能掩杀!” “是!” 众人不疑有他,快速绕开。 商族被邳氏的士兵阻拦攻伐,双方纠缠。 商王和看了一分多钟,总觉得不对劲。 山顶冲下来,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来,结果现在都打了这么一会儿,后边的部队呢? 他的视线扫过战场,但仰视角度,让他一时间没发现端倪。 直到之前阻拦他的手下,往西边多走了两步,猛地就看到这批冲来的商族士兵,头顶、皮盔都绑着红色布条。 商族并不是所有贵族都绑抹额,毕竟这个时代的商族贵族头发,很多都是中长发,或者编辫子,所以抹额、束发并非必需品。 现在,这群士兵,都把头顶的皮盔上全是红色布条,怎么能不让他心头一紧。 等到对手抬起头,他一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鄚……不好!大王速速离开,这是陷阱——” 商王和闻言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鄚龟已经冲过来,举着盾牌就砸开了侧翼薄弱的位置。 他也听到了他暴露的言语,眼底杀意汹涌:“哪里跑!” 第575章 偪阳之战(七) “哪里跑!” 这一声咆哮如同惊雷在商王和侧边炸开。 他才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举着盾牌,抄起短戈就朝他啄来。 下意识的,商王和转身挥出短戈。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鄚龟也是一惊,只觉得虎口传来痛感,猛地看向商王和的眼神都变了。 这人!好强! 而商王和也是感觉要脱力了,这一下他因为惊吓,用了十足力道,招式已经老了。 好在左右反应得很快,一起架盾赶上来。 绿松石点缀的蝉形漆盾一左一右撞上来,若是不能躲开,很有可能会被大力夹得痛不欲生。 所以鄚龟不敢耽搁,朝后一拉,商王和手中的短戈立刻被他勾到面前。 “商王和在这里!杀了他,重赏!重赏!” 鄚龟也顾不得其他,一边后撤一边叫喊。 左右有人反应过来,赶紧跑来支援。 商王和脸色越发难看,刚想发难。 山顶鼓声雷动,代表浊流的旗帜陡然飘落,旋即高挂邳氏旗帜。 同时有数十人踩在山坡上弯弓搭箭。 利乌举着铜皮喇叭,对着下边放声大笑:“商王!且看你们的偪阳城,接下来该是火光冲天了!放!” 弓箭射出,百十枝,却如蝗如雨,遮天蔽日。 “护送大王离开!我们上当了!” 左右闻言,赶紧带着商王和狼狈往山下跑。 一时间,数百人在山坡上慌了心神,摔倒,中箭,不计其数。 利乌指挥道:“将箭雨覆盖左翼,逼他们从右路下山,其他的人将绳索捆好,随我从右路滑索下山。” 利乌对身边人说。 这人颔首,招呼了十几人,立刻跑到一棵被砍得只剩下树干的树。 若是仔细看,这颗山顶的树,得有百年份了。 树下是一盘盘绳索,一头绑在树干,一头捆在自己的身上,毫不犹豫朝着边个悬崖就往下跳。 大越十来米,绳索一紧,接着一松,然后他就下来一阶坡,如此寻到第二棵树,也是一样光秃秃的只剩下树干,他爬上去,绕两圈,又继续往下一阶跳。 留下的人挥舞令旗或者火把,将信号传到坡上。 “一阶完毕!”利乌很快得到消息。 “下!”利乌毫不犹豫下令。 亲自过去盯着。 旋即士兵拿着皮子挂在绳索,然后往下滑。 这边有人接引,下来之后不敢耽搁,就赶紧继续往下或者等待。 十来分钟,从山顶到山下。 利乌左右跟着五百来人,并且这个人数还在增加。 “过了水沟,就是偪阳城。”利乌深吸一口气,“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必须一举破城而入!能否一举突破,干系咱们的生死存亡!我们若是败了,上下都将流离失所,再无活路!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败了,所有人都得自裁谢罪!” “是!”众人心下一跳,呼吸也热烈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打仗还能这么打! 不过他们还是很快行动起来。 埋伏的埋伏,前进的前进。 利乌带着人跑到了偪阳城外围。 稍微一看,就能发现偪阳城内没几个人了,大部分都在山下跟自己打。 所以他大手一挥,趁着天色晦暗,掩杀进城。 城头本就没几个人,一撞见利乌,立刻就被杀得大败。 “附近都是奴隶营房,他们人很多,而且正在拱卫粮囤。” 利乌得到了报告,脸色凝重了起来。 商族的奴隶与其他部落的奴隶不同,这些奴隶的家属,很多都还在商族,他们甚至有些都是被驯化的。 忠诚度并不低,或者软肋在领主手中,就不可能指望他们跟着造反。 除非你能杀败全部贵族。 “驱赶他们离开,进入粮囤,泼火油,放火!挡路的就杀!然后将死掉的尸体投入水井、并且将马匹、牛羊全部放开快!” 利乌命令下达,左右行动起来。 片刻功夫,在接连斩杀数十小臣、竖目之后,其他奴隶终于绷不住,开始逃跑。 火焰也很快燃烧起来。 另一边,商王和被追杀下山,虽然慌忙,但好在他这一次只带着百十人上山,其他的全在山下候着。 一看商王回来,还这么狼狈,就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家伙上来驰援。 鄚龟只能放下追杀商王和,跟这些人血战。 “怎么回事?!?”子虚面带震惊和疑惑,“不就是一些蛮夷,竟然能将你打成这样!” 商王和灰头土脸的出现,看了一眼子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到自己的战车上,然后将目光投向山顶。 邳氏的旗,半山的火,以及不断从林子里冒出来,杀向他们的淮夷士兵。 商王和咬着牙:“吹号!还击!” “呜呜——” 真正血肉模糊的绞肉机启动了! 山坡下一块林、河间地,彻底陷入血与火的焦灼之中。 鄚龟杀得手软,混身浴血,转头一看自己的麾下,面对大量贵族武士组成的商族军团,他的鄚氏、邳氏士兵,真的很难形成战略优势。 双方在武器、素质、配合方面,差距太多了。 一旦陷入正面战场的厮杀,除了邳氏少数几个贵族领主之外,其他人的只能用菜来形容。 原本好好的优势局,过半就被翻盘。 “不行啊!还是撤吧!咱们败了!”越来越多人逃进林子。 鄚龟看得直咬牙:“坚持住!等北面偪阳火起,我们就能撤了!” 说着,他又一下攮死一个扈从,但敌人的短戈就从左右啄来,他吓得侧过脸,瞬间破相。 但他根本顾不得脸上溢出的鲜血,赶紧还击。 方才那一下若不是反应快,眼睛立刻就会被啄瞎。 对手人太多了! 打不赢! 原本还兴奋能有胜算的他,越发感觉到恐惧。 或许,就不该招惹这样的庞然大物! “快跑!战车!他们的战车杀来了!” 战车轰隆隆压过来,一下就把鄚龟最后的一片完整编制的阵列直接碾碎。 “跑——快跑!” 鄚龟被拉着跑,心中的懊恼、紧张,彻底化作绝望。 真的——真的,没有希望了! 商族,赢不了吗? “火!火!火!偪阳着火了!” 鄚龟怀着绝望的心情,听着前头传来恐慌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 北面的夜色,居然是橘红的! 橘红的!!! “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跑到林子边的鄚龟立刻稳住身体,看着北面橘红夜色下的地方,手舞足蹈,状若疯魔,无比癫狂:“成功了!偪阳粮草烧光! 只要烧光,后续就能继续执行! 一半!赢了一半!” 第576章 偪阳之战(八) 商王和目光死死盯着烈火焚烧的偪阳城。 他的战车,已经止步在河沟边许久。 火势彻底起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而放火的人,只抓到了一个重伤的人。 或者说是重伤濒死的人。 一番拷问之后,才知道动手的人,居然是邳氏。 这一切都是计策! 邳氏得知他们分兵,于是将计就计,引诱他们强攻,然后做好了多手准备。 第一手,放火少山,先坑掉南坡的商军。 如果成功,那就趁机勾引北坡商军,导出第二手,佯装兵败,袭杀而下。 只要局面乱了,就能一边执行第二手,然后使用第三手计策。 从另一个方向下来,袭击偪阳城,放火烧仓。 此时初春,夜晚的温度可不高,少了城池的庇佑和粮食,哪怕有补给,也会困顿、不安、惊惶。 士气低落,可是要命的。 加之大量奴隶逃亡或者被烧死,牛羊马匹又被火放得到处都是,想要搜罗就需要去林间寻找,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散出去。 一把火,至少能给他拖延十几天! 绝对值得! “去,附近的部落扫荡。越快越好!” 商王和对左右下令,现在偪阳城已经被烧了,想要恢复使用,最快也需要个把月。 与其如此,不如换个地方。 往后撤点,然后撒出去开始搜罗物资,抓捕逃出来的牲畜。 量不知多少,但总比没有强。 而另一边,山上。 利乌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了地窝,想要睡觉却被兴奋、激动的鄚龟摇晃着:“乌!乌啊!咱们赢了!赢了!” “还没赢,还有布置。”利乌被摇晃烦了,赶紧挣脱,然后对左右说:“接下来化整为零,只留下轻重伤的人在山顶,其余的立刻下山,将之前我放出去的牛羊搜罗一下,一些送上来,一些布置陷井,勾引他们去捕猎,然后我们猎杀他们。 记住,不要贪心,利用森林优势进行游击,咱们很都是附近的人,很熟悉这边的森林环境。 同时对附近部落警告,告知他们商族可能猎杀他们,让他们如果打不过了,可以来南坡投奔咱们。我会在南坡那边平整出一片集中营地给他们安置族人。 接下来,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薛氏那边的动作,还有子户那边带来更多的援军。 只要三方的条件同时达成,我们有机会,一战坑杀他们!” “明白!我明白!我们正面交战打不过他们的!那就骚扰他们!” 鄚龟连连应着,他在山下正面跟商王和精锐交锋,差点没打到他自闭,自然知道正面战场他只有被碾压的份。 那么游击、骚扰确实是他们的最优解! 听到保证,利乌也不多停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休息了。 山下,偪阳城还在冒烟。 当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彭氏居住的商王更。 彭氏的探子调查清楚北面的动静之后,赶忙回来告知了偪阳城发生的事情。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当他得知邳氏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偪阳城之后,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紧接着面露狂喜。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不要出兵? 还是再等等? 毕竟子户也没提前通知他,或许等他反应过来,偪阳城的商王和也就反应过来了。 思前想后,商王更还是选择了不作为。 就这么的。 一晃三五天过去,商王和重新收拾了偪阳城。 毕竟荒郊野岭的,也只有偪阳城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落足。 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当然,修葺好了营寨,商王和这边又遇到了难题。 邳氏的人在林子里跟他们打游击,甚至往他们喝水的上游倾泻排泄物,搅得他们不得安生。 大量的人拉肚子。 再加上春天的时候,雨季终于是来临了,清爽不再,道路泥泞,湿哒哒的让人郁闷。 这样一来,水就更不好喝了。 于是商王和又只能分出一部分人就地开挖水井,利用水井来解决取水问题。 商代,经历了之前数个部落时代的技术积累,技术是吊打四方绝大部分部落的。 利乌偷偷下山,摸到了偪阳城外围的一个木板屋,里头已经倒下了很多工匠。 这些工匠的后方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放准备阴干的陶泥制品。 “这是什么?”鄚龟也跟着来了,这边有工匠的消息是他找到的,所以想要来看看情况。 利乌手指戳了戳管状陶泥,皱眉道:“这帮家伙,居然想着制造下水道排水管,也是没谁了。不知道这是在打仗吗?” “下水道?排水管?”鄚龟闻言,想了想,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咱们山顶埋在地下的贯通竹管,不也是这样的功效?原来还能用陶泥烧制啊!” “这根本就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利乌不接话,冷笑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真要排水,挖明渠用自然排水,不比烧制陶管好用!浪费!” “也许这只是大人物的需求呢?” “管他什么需求……工匠活着的全部带走。” 利乌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这,白跑一趟,美好的心情也都没了。 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利乌又多看了两眼商王营寨的位置:“到底就是一个蛮夷,就算族群庞大又如何?调度得一塌糊涂,也就全靠人数打架了。” 利乌不屑,四周没人敢接他的话。 要是商族是蛮夷,那他们是什么呢? 再一次返回山顶,然后骚扰继续。 商王和付出了七百多伤亡,这才将散落出去的牛羊牲畜都找齐,同时也灭掉了一千多人的小部族。 当然也有大量的部族逃亡山顶。 邳氏这边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些小部族全部在南坡设立寨子,并且全部被打散,利乌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南坡整顿兵马,操训教习一些简单的旗号、旗令。 当然,这么一折腾,等到邳氏从东面借了五千人马抵达的时候,南坡这边也盘踞了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子户手中人马直接突破一万二,虽然装备差了点意思,但鉴于现在是雨季,弓箭的杀伤力大幅度下降,木板甲虽然不能无敌,但选择好木材,泡水之后捆上麻绳,还是能抵挡青铜武器的斫击。 第一时间,子户赶回来就见了利乌。 第577章 偪阳之战(九) “哈哈哈!军师!你不愧是我认可的军师!好啊!太好了!”子户见到利乌,热切给他一个拥抱,然后捧着利乌的双肩,激动得难以言喻,“这一次我子户能成事,全靠军师! 但凡不是军师一把火烧掉了偪阳城。 淮上诸族都不见得能借给我兵马! 正是这把火!我借兵的事都顺遂了!” 原来,子户之前原本打算用半个月的时间,问四周借兵。 但很显然,他吃瘪了。 毕竟下边没人是傻子,商王和可是万余大军下来,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对方。 哪怕子户说薛氏已经跟他们合作了,背后还有彭氏、远的还有有巢诸舒、丹山氏的数万援军。 但这些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双方实力悬殊,更是不敢借兵,担心之后被清算。 就在子户到处走动的时候,利乌这边一把火,直接把整个偪阳周围全部烧醒了。 商王并非不可战胜。 子户能在山顶丢个千八百人,就把商王和的大本营给烧掉了。 那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并非不可能! 因此之后,就没有人反对跟他合作了,相反不仅送来了不少粮食跟兵马,还有婆娘也送了不少。 再加上商王和已经没了粮草,正在到处劫掠,一些联姻氏族都逃跑来他们这边寻求帮助,想要复苏。 里里外外,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有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坚持下去,子户大有可为。 所以这五千人,基本上是淮上诸族绝大部分家底。 子户带着五千人回来,也有点担心压不住他们。 结果没想到山坡下,利乌也给他整顿出了五千兵,再加上山顶的两千多人,他的总兵力一举破万。 可以说利乌功不可没。 子户是爱死利乌了! 要不是知道他这一身本事都传承于北方的燕国,那他肯定选择跟利乌大大的联姻与招揽。 可惜! 热切之后,子户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利乌非是寻常人,自己想要留在身边,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一切仰赖邳子。”利乌后撤半步,行了一礼道,“不过,现在并非欢喜的时候,我军现在有万余人,庞大的人口需要大量的粮草。 彭氏那边的粮草供给,最近有些少了。” “彭氏……”子户冷笑,看向后边说,“安排一个人,将我帐内的龟甲送去彭氏。” 龟甲? 利乌好奇看过去,子户也转过头对利乌说:“我自小在家中不受宠,子旬去年就送来了一些龟甲和占卜,希望我投奔王庭。当时我没有答应,但现在嘛,我有万余人,子和也有万余人。 我若选择接受册封,他允我衞爵。” 利乌点了点头:“邳子英明。” “好了!今日我将山下的诸位请上来。一来给你们庆功,二来我打算拜你为司马长老。 燕国那边的司马长老,总管兵事,我对现在的北方局势不熟悉,一切全权托付司马长老了! 燕国的司马怎么做,您就怎么安排。 缺什么人,要什么人,哪怕是再难,我也给您是送来!” “多谢邳子信任,乌惶恐。”利乌也是惊讶子户的果敢,居然就这么将所有兵力交给他了。 是真的不怕他搞出事端? “不必惶恐,实话说指挥多族军队,我没这个能耐,与其到时候瞎指挥,不如交给懂行的人来。不过先说好,到时候我可要来观摩一下,也给我涨涨知识!” 利乌没有拒绝子户:“自然!” “好!好!” 子户开心的拉着利乌去开宴,同所有人告知了邳氏这边的规划。 利乌也提出了办法。 “夫兵事,以正合,以奇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论何种战略战术,最终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导演战场,分而化之,以强击弱,以众击寡。 因此,我们必须充分发挥现在多族军队的优势,将敌人的战阵进行切割,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利乌清了清嗓子,“我们的兵马,相当一部分都是渔猎部落,或者丛林部落。 若是在广阔平原上,我们肯定不是商族的对手。 但现在周围全是林野,我们则可以发挥现在的多部族优势。 第一,我们依托山林,对他们进行骚扰。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现在我们需要尽快产生最大的战果,所以绝大部分食物,都要集中在山顶,交给各部贵族统一管辖。所以,收拢精锐中的精锐,将最善战,最勇猛的单独集中在一块,统一训练,协调战术。 剩下的以小队的形式散出去,你们各自联络自己的朋友、亲族,然后去骚扰、袭击商族。 暂时只能提供一定的口粮,但剩下的你们可以通过打猎,或者抢劫商族获得。 当然,若是抢不到食物也没事,带着敌人的头颅过来。 邳氏可以给你们奖励。 乃至,赏赐你们奴隶,让你们得以开辟一个氏族。” 说到这里,一些人的表情都变了,利乌却摆了摆手:“当然,赏赐怎么分配,是交给你们的头领,他们说的算。” 这一下,这些头领表情才和善了一些。 “只要诸位能接受我的办法。别的不说,我至少能保证你们部族的死伤大大降低。并且在击败商族大军之后,你们也将彻底在淮上站稳脚跟! 到时候邳氏和商王更杀回奄商,你们其他的封赏,也只会更多,甚至能带着亲族前往奄商的腹地生活。 每天都是吃不完的粟米,甚至成为自在的奄商贵族一员!” “哈哈哈!利氏所言极是!我们答应了!” “没错!邳氏,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才是!” “好说!”子户笑吟吟的,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 散席后,子户搓了搓脸,走到山崖边吹吹风,正好看到了利乌。 他手中拿着羽扇,轻轻摇晃,目光灼灼盯着山下的偪阳城,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利乌转过头,看到了子户,便行礼道:“多谢邳子方才的信任。” “自然是信任你的。”子户摆了摆手,大着舌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不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答应配合。只是你这一次给他们明确了赏功罚过罢了。 不过,你学的兵法,真是利害,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学。” “自然可以。”利乌含笑,“兵法说到底,只是一本技术手册,学的粗浅的人,只能领悟其中战术,只有真正厉害的,才能了然其中战略。 我也只是刚刚入门,这天下能布置战略,挑动大势的,只怕唯有一人。” “北伯吗?已经不止一次听你吹捧他了。” “嘿,非也。”利乌摇了摇头,“您这一场棋局,背后真正操纵局势的人,并非北伯,而是子旬。他想要商王和跟商王更一起倒下。 顺道替他上位扫清障碍,于是,导演了现在的这一场局。 而北伯,只是顺手而为,不过他也在更背后谋划了一个棋子。” “我?”邳子伸手指了指自己,表情中难得露出愠怒之色,“好大的口气!他凭什么觉得我是棋子?” “战略,从来都是在明面上走的。 北伯需要商族内部紊乱数年,为燕国发展谋求时间。 您需要商王更倒下,好割据淮上。 子旬需要商王和用现在的一场战役,将奄商附近的贵族全部坑杀,方便之后子旬的操作和集权。 暂时来说,您可没有足够的实力充当棋手,只要是棋子,就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所以,不必太过愤怒,棋子与棋手的转换,从来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您若是想要当这个棋手,那就得学会我说的,兵法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以强击弱,以众击寡。 您是北伯选中的棋子,但棋子在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棋盘之前而选择造反,那么您带来的这些异族之中,或许就有坑杀您的杀招。 所以,没有优势,那就创造优势。 您的战略先达成了,再去考虑其他。” 利乌说完,拱手告辞。 独留子户吹着山风。 第578章 偪阳之战(十) “报——薛氏劫掠粮道!我军粮草损失惨重!” “报!主,我军粮草,只能保证我们吃七天。而后续粮草每十日才能抵达一批,我们还必须想办法凑齐三日的粮草。” “报!近来虫蛇复苏,我们很多兄弟都被毒蛇咬伤!” 一连串不好的消息蜂拥而来。 商王和越发感觉头疼。 “让你们去追缉淮夷呢!” “附近的部落又抢了多少?!” 面对商王和的质问,下边臣僚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启禀大王,不利。” 有人站出来,也有人沉默。 “要不,还是撤了吧?” “对!现在撤退,或许还来得及。” “……” 商王和忿怒的砸在桌上:“不利?废物!都是废物!你们是真的不怕死吗?薛氏既然已经在劫道,必然是已经跟商王更凑对了。 你们之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当初跟我一起背叛子更的人。 等他杀回来,会给你们活路?” 众人脸色都沉了沉,一些心存侥幸者,思绪万千。 “我可以败,但你们呢?”商王和对着他们怒视道,“我就算败得再多,我还有三个弟弟,他们各有兵马。 我当初举事的时候,已经答应他们顺位继承。 无非我回去之后,朝政依旧交给子旬把持,以他和北伯屈的能耐,河北肯定不会有事。 但奄商可是在河南。 我了不起战死在奄商,让子旬迁都去河北。 而你们呢?” 这些贵族脸色都有变化。 “你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商王和指了指自己,“子旬、子敛、子颂他们的势力,更多都是河北多子族。 而你们就是想要投奔子更,子更就算答应招揽你们,但也不会给你们现有的待遇。 因为子更是依靠淮夷活下来的,你们一旦投降了他,除了顶头的几个,剩下的都是二线乃至三线贵族。 更何况现在子旬有三个儿子,就连子户这样的人,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你们如果卷进了他们的未来的王位争霸中,你们之中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言尽于此,这些贵族心都沉了下来。 没错,权衡利弊,似乎只有继续支持子和打赢现在的战争,他们才有资格活命。 “那接下来该怎么打?” “对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还请大王示意。” 面对众人的问询,子和深吸一口气道:“你们都散出去劫掠,对方人手就这么多,拖延也不可能拖太久。 另外派人去催促一下高辛、封父那边的粮草,增加运输量。 最后委派你们的心腹,联系你们的族人,增加兵源去商丘集结,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必要的时候从商丘南下,直接进攻彭氏。 如此,我们还不会陷入腹背受敌之中。” 众人点了点头,立刻去忙活起来。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双方都在相互争夺追杀,不过伴随着开春下雨之后,冬春之间的时疫开始发作,越来越多人在偪阳城附近倒下。 “附近的水源我都去看了,这群该死的淮夷,居然将各种牲畜和人类的粪便堆积在河边,任由这些水污染河道。 这些水,不能饮用了。我们已经聚集人手开始挖井。” “商丘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丹山戎正在汝水一带集结,大有东出的迹象,商丘守军可能随时无法动弹。” “还是撤退吧!不然再拖下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贵族们从之前被恐吓有点慌神,到现在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了。 他们可是有兵有人的实权贵族,不管是哪一股势力想要占据中原,都必须拉拢他们。 相较于被坑死在这里,进而损兵折将之后被其他老六吞并外。 他们完全可以尽可能保证自己的有生力量,到时候待价而沽。 了不起就是战败逃亡。 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得了。 反而是现在,呆在偪阳城附近,天天被攻击、袭扰,损失反而更大。 就这一趟南征,他们损失的兵马人口,已经达到了一成多,还有一成左右因为各种原因而丧失战斗力的。 幡然醒悟的他们,也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 还是选择逃跑。 只有跑掉了,才有未来。 但他们这种想法,就让子和快绷不住了。 若是他们跑了,自己回去就得立刻下台了。 如果不能打赢这场仗…… 怎么办? “就算要撤,需要布置一二,必须想办法将咱们族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说得在理。” 这群贵族已经开始无视子和商讨后撤的步骤了。 子和最后只能悻悻回到自己的屋内,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王可是忧心那些贵族撤回去之后,会对大王不利?” 子和闻言,目光落在了这个风尘仆仆的少年:“鲁父?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鲁父噙着笑,长揖道,“国中贵族不愿南下运送粮草,故此只能亲自领着鲁氏族人来此。当然,顺道的,也希望能助大王一臂之力。”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子和嗤笑一声,不屑的摆了摆手。 “这偪阳战场上的军师,名唤利乌,乃是利辛的义子。论起辈分,他得唤我一声叔。”鲁父话音一落。 子和目光冷彻的投向他:“所以,这是燕国的手笔?” “非也。”鲁父微微摇头,“臣与大王您说此事,只是想要让大王知道,若是大王想要回去之后还能安稳执政,而不被下边的贵族掀翻,那么这些贵族,就不能在这里活着。 利乌乃是镇南将军府外派的人。 这一次利丙遣利乌插足淮上诸事的时候,并没有跟我通气,反而是现在,利乌那边,快要兜不住局势了,所以希望我出手帮助。” “镇南……镇东……”商王和坐起来,狐疑道,“也就是说,你们这些燕国人,是不想看到子更北上?” “是。”鲁父微笑看着商王和道,“王子旬与家兄博弈了许久。难道只许王子旬将墨徐无丢去东北,进而牵制我燕国发展,而不准我家兄帮助大王您,尽可能保住局面的同时,让淮夷拥有一个共主吗? 只要大王您点头,我能让镇南将军府配合我,用战损七成贵族的战报,换取邳子子户的投奔。 至于代价,只需要商王您下令册封邳子为徐侯,并且将彭氏地改为他的封地。 如此,徐侯甚至还能帮助您,向南进攻彭氏,并且压制商王更,顺道再把现在这些给您脸色看的贵族,一网打尽。 一举解决两大麻烦的同时,还能稳住自己的王位,并且还能让对您位置野心勃勃王子旬,不敢妄动。” “……” 子和死死盯着鲁父道:“你可不像是个背主的人。” “非是背主,而是博弈。既然是博弈,那么就有输赢,大家都在下棋,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 我是燕国人,再怎么亲近王室,想要更进一步,挡在我前头的那些公族、贵族,总是需要拉下马来不是? 更何况,子旬将我严防死守,我空有镇东将军之名,但实际上能获得资源,远不如利丙的镇南将军府。 而眼下,若是徐侯崛起,想要防住徐侯,就需要能镇得住他的人。 贵族肯定不能再用了,不然一旦彻底做大,难不保他们会对王族清算。 所以,我们这些方伯、内臣、外藩,才是你们接下来可以团结的筹码。 如此,燕国的地位也会空前拔高。 我能得到的资源,也就更多。” 鲁父说完,子和彻底冷静下来,又多看了他两眼:“所以,你们燕国人,都在这么勾心斗角吗?” “没错,军功爵制度下,想要升迁的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力量。”鲁父点了点头,“您如何决断?是听听我的计划,一劳永逸?还是回去之后立刻被赶回来的王子旬软禁,甚至用你的脑袋,作为祭品,安抚那些利益受损的贵族呢?” “怎么做?”子和咬了咬牙,盯着鲁父。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大事可成。” 第579章 偪阳之战(十一) 偪阳,商王和的大军正在准备后撤。 山顶,利乌找到了子户,神情严肃的说:“我们的斥候从山下送来大量的情报,我们发现有贵族假借送走时疫病人的名头,将大量精锐朝着薛邑方向撤退。 而现在所有得了瘟疫的人,全部被丢进了河道中。 这些该死的商王,居然想要利用河道将时疫感染的人,用水流冲到彭氏。 彭氏随时可能有大疫爆发!” “……” 子户一下站起来,脸色多了几分喜色:“撤了?!好事!大好事!尽快让人占领偪阳城。” “不能去!”利乌脸色凝重起来,“商王和丢下大量的病患,目的就是为了勾引我们去攻打偪阳城或者救援彭氏。 但不管是哪一个,现在必然时疫已经爆发了。 我们若是冲进偪阳城内,万一瘟疫传播开来,谁能救咱们,所以我们现在要下令,立刻沿着河道搜罗奄商退兵的踪迹。衔尾追击商王,只有一击歼灭他们半数人马。 咱们才有跟他谈判的资格。 否则,我们此前所有的谋画,都会功亏一篑。 最后您设想的侯、衞之爵,就轮不到您头上了。 等到时候这些淮上诸夷离开,您还能打彭氏的主意? 别忘了,我们想要控制更多部落,还得先利用商族消耗他们。 如此,为了不被其他势力吞并,这些人才会乖乖来投奔!” 利乌赶紧按住跃跃欲试的子户。 子户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怎么做?” 利乌深吸一口气道:“我猜测,偪阳城内多少还有点守军,但更多肯定是得了瘟疫的士兵。 我们只需要让人去附近山里游走,送出一些商族撤退的消息,然后说我们要带出精锐去追缉,一路杀到奄商夺位。 并且跟这些氏族说,偪阳城交给他们守护,里头的粮草也给他们做补充,那些大小氏族,也一定会冲进城内。 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被埋伏,或者死亡,也就不关咱们的事情。 咱们现在就把山顶的所有防御工事都拆了,粮食什么的搬下山,其余的一把火烧掉。 然后通知南方的彭氏,就说商王和被我们击退,请彭氏增援,想来商王更也会出兵。 只要他出兵,抵达偪阳,不说这些氏族会不会跟他起冲突,光是瘟疫的爆发,就可能直接坑死商王更。 只要商王更一死,我们可以在追击的路上,跟商王和谈判。 就算没死,也可以伪造死了的消息,如此商王和为了自己顺利退回去,必然会答应您的想法。 只要他答应,后续物资什么的,商王和也一定会供给。 因为商王和麾下贵族一定损失严重,贵族们必然在谋划踹下商王和。 所以,商王和需要助力,邳子投奔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好消息。甚至可能因此威望大涨! 横算竖算,我们都不亏!” “好!就这么做了!这一次,我的身份,要因此转变!” 子户没有犹豫,立刻选择了利乌的方案,因为这也是他最好的方案。 于是子户带着精锐收拾家伙,一把火烧掉了山上的一切,直接冲下山。 路过偪阳城,这里头因为上次大火被烧得七七八八,现在还有很多残垣,远远看过去,子户都能看到歪七扭八摔在地上的家伙,以及一些裹着兽皮的人形稻草人。 当然,子户朝前追两里地,就看到擦肩而过的游击队,有人来通报,说是发现了商族撤退主力军,他们分了六股,两两一组。 有两组向东北,准备从莒氏地盘逃亡东夷。 有两组原路返回,现在已经进入了薛氏地界。 又有两路是走西北撤退,然后突然折返,看起来像是朝着西南去了。 人数不一,但都挂有商王和的旗帜。 “这……一路去了彭氏,会不会……”子户有点担忧,很担心对方会有一路突袭彭氏。 利乌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转念一想就摇头说道:“他们没有这么多粮草,必然是带着干粮和牲畜,然后立刻逃亡的。 如果要打彭氏,就需要筹备大量的物资。 彭氏有数万兵马。 所以,对方肯定是疑兵之计。只是走彭氏也只是为了突然越境逃亡罢了。 这个计策……我觉得有可能是鲁父插手了。” “鲁父……所以这也是兵法的一环?”子户点了点头,“那还追吗?” “追!管他几路去,我们只管通知各部,骚扰,袭击他们。”利乌点了点头,虽然还不知道鲁父想要干什么,但至少兵分三路撤退计策,倒也符合现在的情况。 他们没有足够的粮草了,能快点跑,就快点跑,不然还等着被抓住吗? 于是利乌继续追。 很快他们进入薛邑,接着发现了被阻拦在薛邑的商王和军队,立刻展开了搏杀。 与此同时,彭氏。 商王更看着眼前这个被抓住的贵族,呵呵两声:“没想到,现在又能遇见你云匕。” “参……参见大王!”云匕拜伏。 “哈哈!”商王更发出了畅快笑容,“难得!太难得了!这都几年了……说吧,你这风尘仆仆的来,怎么个事?” “大王,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云匕哽咽道,“那个该死的子和,居然想要将我们这些京畿贵族,全部丢进瘟疫尸体里,然后让我们沾染瘟疫而死。 我……我太害怕了!于是也顾不得其他,就跑来投奔大王您了! 我还知道,子和兵分三路逃窜,其中来彭氏的这一路,才是子和的真身。 他准备从彭氏快速越境,然后沿着大河北上商丘,跟他兄弟汇合。 想来现在邳氏已经被引走去北方了。” “你确定没有诓骗我?” “不敢!不敢!我这里有占卜的龟甲!是我占卜了,确定了大吉,这才来的!”云匕将龟甲奉上。 看到上边的问题和纹路,商王更信了八成。 于是不再犹豫,安抚云匕两句,并且答应之后打回奄商,就恢复他的地位和恩赏,然后带着人杀出城外。 果然,在一处林子附近,撞见了徘徊的斥候。 接着整片林子震动,子和旗帜出现,商王更更是兴奋喝道:“哪里跑!” 很快,这一路被挡回来,只能撤退往偪阳。 当晚,这一路进入偪阳地界。 商王更抓住了一堆的贵族,但更多还是逃亡北上了。 他们都说商王和都在其中,但现在人困马乏,是实在追击不了了,也就停下来了。 偪阳山已经被拆掉了,所以商王更只能带着精锐入驻偪阳城内。 第580章 偪阳之战(十二) 偪阳城内,死寂,散发腐臭。 商王更微微皱眉,但让人将城内那些氏族赶出来。 这些氏族是一个两个对商王更气得牙痒痒。 他们好不容打扫好的,结果就被商王更摘了桃子。 要不是商王更兵多,精锐更多,他们早就下手了。 北部,一个林子。 架着薛氏旗帜的营地内,商王和给自己额头擦了擦冷汗,心有余悸的看着偪阳城方向说:“路上遇到了几个贵族,西路和中路都断了,反而是东路那边,薛氏正在全力阻击。现在商王更都跑来了偪阳城,咱们这真的没问题吗?” “继续北上一点就是。”鲁父在边上说,“三路都是疑兵,没人知道我们从哪里离开。接下来我们继续等待,最多三日,潜伏在偪阳城内的瘟疫必然爆发。 届时他们瘟疫一爆发,我们就能引导邳氏就会南下。 他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解决掉他两个兄弟的兵力。 现在我的人已经去了丹山戎和南边的群舒告知子户、子獒,商王更驾崩的消息。 他俩一定会疯了似的赶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混入人群之中,继续朝着北方离开。” “可是……为什么不现在就走?” “走,能去哪里?三路都是疑兵,如果三路都被挡回来,我们现在挂着的旗号,反而可以随时更换。 我查过利乌那边的动向,附近有很多小部落前来投奔。 现在偪阳被商王更占领,他看到了反败为胜北上称王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就算他不动,我也会让他动起来。” 鲁父话音一落,边上的子和想到了自己的贴身信物被鲁父拿走的事情:“所以,你打算拿我的信物去诓子更?他没那么蠢吧。” “他当然不蠢,但只要你一直没返回,我们还呆在偪阳,那就可以默认你已经死了。如此,他举着你的信物,说被俘虏,对奄商还不是传檄而定? 所以,滞留在附近的奄商贵族,会不会选择投奔他?”鲁父敲了敲自己的下巴,脸上终于露出了少年不该有的狠辣,“这些奄商贵族,就是我们最后扭转时局的刀。 下一批粮草是我鲁氏给你运。 我已经命令他们分三路,星夜南下。 中路七日之后会抵达薛氏地盘。 东路则会去接应逃亡莒氏的那些贵族,然后收拢他们的残兵重新南下救援俘虏,那么他们肯定会来,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家兄弟一直当俘虏。 西路最多五日,就会进入商丘,七日左右,就会出现在彭氏。 而算算时日,隔壁的丹山戎也会在差不多时间进入彭氏。 那么……商王更大军得了瘟疫。 邳氏想要借商王更病逝的机会,灭掉子民、子獒两家的军队。 而就在这个时候,你突然从三路又举着一堆旗帜杀回来。 并且这个时候偪阳城内瘟疫爆发、商王更王位传承内乱、大小势力人心惶惶……” “等等,你的设想很好,可归根究底,子更必须病到走不动才行啊!” 子和一下看出了所有问题的核心。 “当然,更多还是需要随机应变。”鲁父冷笑一声,“不过,今夜他就动不了。” 偪阳城内,最核心的区域井底,有人潜伏着。 他探出头,从井底抬头,发现天都是黑黢黢的,这才从井壁处爬出来,同时将身后的尸体拖出来。 这些尸体坠入井中,发出噗通声,忽的有人走过,火把的火光探下来,这人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井壁。 而尸体却在石头的牵扯之下,很快沉底,所以火把只是看到了一点气泡,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才收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确定没人了,这人材双脚撑着井壁一点点挪上来,探出头,确定没有人巡逻了。 他翻出井来。 快速摸到最近的一个帐篷内,手中匕首快速掠过,将几个伺候主人的奴隶杀死。 这才摸到了他们主人身边,一把捂住这人的嘴,片刻窒息感将他惊醒。 “唔唔——” “我问你,商王和的大帐在哪里?不说,就是……死——” 于是,深夜。 大帐惨叫传来,整个偪阳城都乱了套。 商王更遭遇刺杀,重伤,不知死活。 如此追击就只能停滞,接着有彭氏巫来救人。 …… 而北方,利乌这边很快得知了商王更遭到刺杀的消息。 子户也寻来:“军师,咱们回去不……” “不成!不能回去!”利乌连连摇头,“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咱们贸然行动,随时可能出事。 任何时候,受伤的猛虎,最会对着有威胁的一切龇牙咧嘴。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派人去偪阳告知,我们没发现子和的踪迹,请求商王更示意是否继续北上,一路打进奄商。” “那怎么办?突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去追求?!”子户焦躁走着。 商王更受伤,两个兄弟在外,群龙无首的好机会,他岂能不要? 万一成了,那他岂不是一步到位? 利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子户的焦躁,心中不由得猜想颇多。 他感觉这些手段很眼熟。 仿佛将所有人的人心架在火上烤,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谁能顶得住诱惑呢? “我们停驻,然后搜罗附近部落,然后继续探查偪阳消息,随时准备行动。”利乌道。 “也只能这样了。” 煎熬过后,子户也只能认命。 又两日,偪阳瘟疫彻底爆发。 商王更就在偪阳城内,谁也摸不清局面如何。 倒是开始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出现在了子民、子獒两家麾下的部落贵族耳朵里。 什么这一场瘟疫,是子户故意为之,明知道商王和是因为偪阳瘟疫爆发而撤退,结果他不仅没有提醒,反而还想要坑杀他们。 还有其他各种言论。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强闯了大帐。 帐内,商王更被搬着椅子坐在众人面前。 他没死,但身上很多伤,全是被那个袭击他的家伙用匕首捅的。 对方明显不要他死,但也要他生不如死,也就是说他身上不是致命伤,却差点被活活放血死。 经过拷打,商王更手中拿到了一块子和的贴身玉佩。 也就是说埋伏他的是子和的人,不过那人说子和见他的时候在咳嗽,和现在的瘟疫症状很像。 虽然子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但如果是得了瘟疫,那么只要没有他的踪迹,想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没逃出去。 现在局面已经引得他没法动弹了。 自己几个儿子的部下,都来了。 如果处理不好,一定会崩溃的。 “立刻组织兵马北上,本王抓住了子和,所以拷问了一二。现在有他信物在手,这一次我们直接杀到奄商!” 亲自出面的商王更虽然受伤了,但他至少无碍,举着子和的玉佩,宣布了最为鼓舞人心的消息,迅速就把偪阳局面稳住。 然后北上了。 第581章 偪阳之战(完) “还真北上了!” 子和听到消息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仿佛都被导演好了一样。 鲁父没有说什么,只是吃饱了之后站起来:“过两天,大军开拔到薛邑南麓,邳氏就得南下了。 因为他的两个兄弟,正在赶回来,这么大的动静,邳氏不可能不知道。” 子和点了点头。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子更濒死的消息,已经发过去了。不愁他不动。” 又一日,商王更大军突然停止前进。同时,有健将长跑送来了消息,子户拿着三份情报,冷汗都下来了。 子户和子獒,各借了三千人马,已经出现在了淮上。 最近子户,最多两日就能抵达偪阳。 而最关键的就是,子更可能要死了,因为瘟疫爆发了。 加之他身上全是伤,并且他还将投奔子更的那些氏族全部赶走,不让他们靠近大军。 也不让他们追随。 这就让子户感觉到了深深恶意。 他叫来了利乌,将书信递解。 利乌看完之后,又看了看希冀目光看他的子户。 他知道,有人设局了。 但这个局,他们必须跳了。 如果不跳,那才是要完蛋了。 一旦被其他两个兄弟插手,那么子户辛苦谋画的一切,全然无意义。 就算想要借此机会一跃为侯,也需要得到商王和的招安。 但问题是,商王和没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或许,真的在商王更手里呢?不管如何,都要一探究竟! 于是,思前想后,利乌点了点头说:“立刻出发,强势控制偪阳和王师,然后立刻抓住子户、子獒的贵族,悉数诛杀。 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最后的一战之力!” “好!” 不疑有他,子户南下。 一日就奔袭到营寨外。 “你们给我站住!” “子户,你果然要造反!” “杀!” 喊杀迭起。 偪阳山,焦土上,子和吃着烤鸟腿,看着山下的混战,啧啧说道:“原来在山上看山下打仗,是这幅模样,真爽!” 边上的鲁父也吃着,然后将目光落在西南角,那边已经出现了不少舒姓图腾。 “有巢氏来的动作比我想得快,看来是花了大价钱。” 鲁父呵呵一笑。 子和闻言一看也不由得叹息道:“我倘若再拖几天,局面也就不可收拾了。” “现在收拾也不迟。眼下子户是子民和子獒的公敌。两兄弟可从来瞧不起他们这个弟弟,接下来就等他们混战几日,我们先在四周收拢一些逃难来的贵族,接着等待我的援兵抵达。 如此,你就算不回奄商,光靠这些收拢来的兵马,也能有相当助臂。 之后,还能得到邳氏作为助臂。 相当于你此战不仅瓦解了商王更的势力,还让他们相互敌对,之前些许亏输,也不过是胜利路上的正常损耗罢了。” “那……这么做,不会影响燕国的布局?”子和盯着鲁父,多有不解。 “不会。以屈的能耐,些许变动,影响不了大势。”鲁父微微摇头,“你若是聪明,回去之后就把烂摊子丢给子旬去收拾,自己安安心心当甩手掌柜。 如此,你才能保证商王传承有序,否则你免不了会被子旬他们坑死。 当然,你也可以配合子旬,进行迁都。” “迁都……”子和思考着,“这就不怕被贵族清算吗?” “现在还有几个贵族?”鲁父指了指山下,“接下来的大混战,能活下来几个?就算最后放回去了,你猜猜他们会花多少赎金? 奄商附近的贵族元气大伤了,加之奄商距离战区太近了,现在这边又爆发了瘟疫,你除了迁都离开顺道整顿兵马外,你还能选择去哪里?” “原来如此。倒是好借口。”子和眼前一亮,“到时候我册封你为奄城守,全你救我于水火的恩情。” 鲁父脸颊微微抽搐:“我觉得你准备害我。” “怎么会呢?你戍守奄城,也是你救我的报答。” 子和说完,吃完鸟腿儿,就回去休息了。 鲁父没有说别的,奄虽然很重要,但对于现在的局面来说,奄反而是个坑。 估计子和打算撇下这一次元气大伤的奄商贵族了,自己迁都出去重新培养势力。 而这些奄商贵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留守的话肯定会被针对,到时候就甭想安稳发展自己的麾下实力了。 简直坑爹,看来到时候还得抓紧联系屈,多为自己谋取后路。 …… 接下来两日,各方赶来。 然后瘟疫波及迅猛,各地都是逃难、病死的人。 偪阳山上的子和他们也穿过战场,直接横渡抵达了预定位置。 又两日,鲁氏的兵马全方位到齐,他们大张旗鼓,用一千人的声威,创造了万余人的态势,立刻吓得商王更三个儿子都有点偃旗息鼓的态势。 而此时,利乌跟子户接见了商王和的使者。 “只要子户你选择投效,我愿意封你为徐侯。 将薛氏四邑、邳氏、彭氏的所有土地,全部封给你。 并且给子更上日名:南庚。 如此,才算是结束混乱,统一南北。 只要你答应,子民与子獒,我便不分封于他们。” 使者的书信上写了这些。 利乌从子户手中接过书信看完,叹息道:“看来这一场,子和麾下有人棋高一着,咱们若是拖延下去,对我们实在不利。 只要我们答应了,立刻就能得到增援和粮草,子民和子獒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们撤离之后,他们也会第一时间进行内耗。 权当等待时机吧。” “不算亏。”子户点了点头,“老头儿不死也废了,让他们去打吧,我们经受不起这样的消耗了。 至于其他几家,这一次闹得这么大,薛氏也损失惨重,他们也不敢对咱们的地盘起心思,倒也是好事。 我们先去薛氏四邑休整。 撤退吧。” “那我去送信,顺道看看是谁在背后操弄这一切。”利乌带着几分较量的心思过去。 他很难想象,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会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的局面直接掀翻。 简直可怕! 很快,他见到了商王和,此时的商王和也没了之前的狼狈,反而多了几分得意。 当然与他得意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是不少垂头丧气,十分懊恼的贵族。 战损已经出来了。 不仅仅没有回本,反而大亏特亏,很多都血本无归。 但最后,商王和反而奇迹般的招安了子户,用一个徐侯的名头,换来了徐方上下万余兵马的投效。 简直赚大发了! 这些贵族和徐方关系还不佳,如果他们反对商王和,那徐方完全可以通过协助商王和而对他们下手。 偷鸡不成蚀把米,商王和不仅没亏,反而还算赚了! 声威一时扬起。 利乌交接了龟甲跟占卜结果之后,私底下求见商王和,问询出主意的人。 商王和也没瞒着,告知是鲁父操弄最后的局面。 利乌一听是鲁父,也只能将不甘下咽,转身离开。 鲁父,好歹是辛屈的胞弟,或许辛屈多教了他几手也说不定。 这一场,他确实输了,也就没必要去吵嚷,不然显得自己输不起一样。 第582章 子旬南归(上) 燕国,北平地基。 辛屈正在看人在忙碌。 自打令支氏东征结束之后,燕国从东北弄来了大量的人口,这才算是有了足够的人力,开始忙活都城的事情。 当然,修都城也是一个复杂的活,辛屈打算过几天就开始祭祀奠基,然后开始彻底动工。 所以,现在也只是在清理第一期工程的区域,将选定的城区内主要的森林、灌木、沼泽区域全部处理,然后再设计环城护城河系统。 作为未来的首都,辛屈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不过他这里忙着的时候,南边来了人。 “北伯,南边来了利氏和鲁氏的人。” 嬴杞乐和和的跑来,他现在已经正式入赘给了獾姒家。 而獾姒是戚氏,所以现在嬴杞应该叫戚杞,也是这一层关系在,辛屈给他安排进了宗伯府,担任右宗丞,协理燕国内外诸藩交往事宜。 凡是从燕国分化出去的各个姓氏,通婚、交往、朝觐、外交,都必须送来文书给宗丞,好明确他们最近的动向,算是进一步加强燕国朝廷对于地方氏族的一种控制。 听到戚杞的话,辛屈微微皱眉道:“他们插手了子旬的谋划了?” 戚杞一愣,接着干笑两声:“这个……确实有可能。” “召唤来吧。”辛屈微微摇头。 子旬花了不少力气谋划了那边的动乱,想要借此机会一把搞掉自己兄弟上位,要是被利氏和鲁氏其中一个给破坏了,也不算是坏事。 只要子旬不能立刻上位,子旬就还需要燕国。 如此,燕国才能拥有更长的时间内修政理。 很快,利氏和鲁氏的人来了。 “小臣利无追,参见北伯。”利无追躬身行礼,栗色微卷的头发,碧蓝如湖的眼睛,都透露了他的身份来历。 辛屈略显诧异道:“你是西边来的部落?” 利无追行礼道:“是也不是,小臣母亲是西来部落的女子,因为迁徙和战乱,兜兜转转至了中原,最后生下了我养育至十岁,又因为她不再能生育之后,就被祭祀了。如此,臣才被卖出来。侥幸为义父所救,这才有了名字。” “中原这么乱的吗?”辛屈更显惊讶几分。 他一直以为,游牧势力能从西边带来大量的人口实属正常,但万万没想到,东西方奴隶贸易已经开始了,甚至中原很多部落,都在执行奴隶农场的套路了。 利无追依旧恭敬着,看向辛屈的眼底,莫名带着崇拜。 利无追很早就入了利氏门楣,他是很清楚的。 若不是是因为辛屈的影响,这才让利丙想到收拢奴隶之中优秀的孩童、少年为义子,通过认子的方式,快速聚拢一批厉害的打手。 不然他这辈子可能还只是一个奴隶。 但不管如何,奴隶能翻身的办法是王三这里出来的,所以这里也是南方利氏义子们心中的圣地之一。 辛屈看他不多言,旋即看向了另一个站着的青年人。 “鲁车参见北伯。”另一个鲁氏的青年站出来,笑容十分的谄媚,“启禀北伯,主人令在下前来,除了传来信息之外,就是来请王子返回奄商。” 辛屈点了点头:“晚点带你去寻他,你俩先说一说南方的情况吧。” 利无追将利乌在南方做的事情说了一下。 得知自己的计划有了些许变动,辛屈也只是微微皱眉。 倒是边上的鲁车这边大吹特吹最后鲁氏怎么力挽狂澜,这才让商王和不至于崩溃,但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子和返回奄商之后,已经发现奄商境内的贵族,对他越发不满了。 毕竟头几次的战役,损失太多了,最后又没有打下彭氏,就等于没有捞到好处。 贵族跟你打仗,都是奔着掠夺的好处去的。 你就算打了胜仗又如何?还不是没有足够的收益让他们回本,所以明面上子和赢了,威望涨了一点,但下边微词也很多。 这就是为什么鲁父要把王子旬请回去的原因。 只有王子旬回去了,那些利益损失严重的贵族,才方便王子旬拉拢。 后续辛屈制定的计划,也才能继续执行。 想到这里,辛屈摆了摆手,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和找人。 等他们走了,戚杞走来,看着辛屈说:“北伯,咱们要不要直接插手南方?” “不用管他们。唐邑、鄚邑那边的联络继续加强。” 辛屈对南方态度采取是无所谓的姿态。 短期内,于他来说,北平建城、运河建立、持续开发幽州,才是重中之重。 那边可以不用管。 戚杞一看,也知道王三不打算掺和南方的事情了,就立刻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另一边,鲁车见到了子旬。 将鲁父的书信送到子旬手中。 子旬看完了始末,然后递给下边几个心腹。 他们看罢,也都露出了狐疑之色:“这个鲁父,说这些事与他无关,但背后全是他的手笔,若不是他的干预,子和这会儿应该已经战死,就算不战死,回去奄商之后也死定了。 该不会,这是辛屈的意思吧? 会不会是辛屈想要继续挟兵强迫咱们? 子和没有输彻底,咱们想要趁乱取代子和的事情,就得往后推延……” “咱们斗而不破,才是现在辛屈想要看到的。”子旬摇了摇头,“派人跟辛屈说声,过几日我们就返回奄商。至于他这些天跟我谈的贸易的问题,我决定答应了。 地点放在仓邑。” “是!” 众人纷纷应着。 等他们下去了,子旬把玩着手中的文书,片刻之后砸在桌上:“坏我好事!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 看我回去之后怎么炮制你。” 子旬冷哼一声,回去休息。 过两日,车马开拔。 城外的驿站处,子旬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轰隆隆靠近的车架。 原本是以为辛屈的车架,但没想到来的居然只是一个青年,身边跟着一队人马,不到两百人。 “妟隼受北伯命令,送王子出境。” 妟隼扫了一眼王子旬左右的人手,神情淡然,完全无视了这些人的挑衅。 “什么意思?!辛屈呢?王子南巡,他不该来亲自送出城吗?”子旬可以无所谓,但他左右的人却做不到,声音也凌厉了起来。 “北伯日理万机,自是无法脱身。所以,北伯交代,由在下护送诸位出境,一路直达仓邑外,方可归。 所以诸位,请吧。” 妟隼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们更愤怒了。 只有子旬轻咳一声,召唤他们南下。 嘴炮没有意义,不管辛屈是不是真的忙,辛屈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们两人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了。 想要对等谈话,还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三日之后,幽州界。 看着界碑,妟隼说:“过了界碑,就是冀州界,那边也算是仓邑的地盘。送诸位至此,也该要道别了。” 这些商族贵族脸色都很难看。 妟隼哪里是送他们,分明就是押解他们下来。 这一路上,燕国的河道很多,所以他们到大兴附近的一个码头,就被要求乘船。 然后就一路狂飙至此。 路上想要停下,都被妟隼堵了回去。 总之,看他们要发作了,子旬才开口说:“有劳相送,不过回去之后,还请告诉辛屈。请他务必来朝贡一次,否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 “是,在下会转达。”妟隼拱了拱手,旋即拨马返回。 第583章 子旬南归(下) 仓邑北部的一个小村落内,看到有路过的车队,立刻就有人出来阻拦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 “放肆!此乃王子旬的车驾,你们想要阻拦?!” 子平怒喝,手中的马鞭扬起,狠狠砸在了阻拦他们的小臣脸上。 他最近是憋屈死了。 但在燕国不能乱来,否则辛屈是真的可能弄死他们的。 因此,一肚子火气,现在只能在这里撒。 这个小臣挨了一鞭子,又看到了来者身上华丽的衣着,以及随行武士手中的绿松石蝉型纹漆盾,不由得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是小臣唐突了!” “行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建立村落?” 子旬声音响起,然后看了一眼挂着“商”旗帜的村落,也是有点好奇。 “是……是这样的,小臣是受到了王子敛的命令,从有苏氏迁徙过来的封臣。”这人解释了起来。 眼前这个小臣叫做苏林,己姓有苏氏。 子敛趁着他代为监国的这段时间,快速将自己的势力往外放。 有苏氏,已经成为了子敛的拥趸。 至于为什么会掺和进来,也和子敛这段时间的监国让利有关。 河北贵族、大小臣,全部得到了奄商那边的赏赐。 包括且不限于,大肆分封。 按照以前的惯例,非子姓的大小臣隶,是不能得到新的土地赏赐,或者名分提升的。 商族还是一个以子姓贵族武力为主的国家。 但这一次,商王和在南方不胜而败,奄商贵族对商王和不满的情绪在增加。 子敛也瞄到了这一点,大肆封赏这些臣隶氏族以及其他多子族,就给他们爵位和名头,然后效法辛屈的方案,在一块大区域下边,弄一堆的小氏封。 于是,仓邑等地方,随处可见见缝插针的小氏族。 一来,大大拓展生存空间,二来能获得本地臣隶势力的臣服,三来通过贸易加强对这些氏封的控制力。 也就是说,子旬北上的这段时间内,他的兄弟们都没有一个闲着的。 全都在想方设法的强壮自己的力量。 如此,他反而最弱的那个了。 “该死,子敛肯定想不到这种方案,这背后一定是辛屈在搞鬼。”子平忍不住啐了一口。 子旬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子平在那边谩骂。 然后说:“入城。” 不多时,危氏兄弟迎来。 “参见王子。”危平危海两人小心行礼,但却不敢看子旬的表情。 子旬下了马车,稍微松了松筋骨,边走边问:“你俩可有迁徙族人来此?” 危氏兄弟对视一眼,很快下了决定道:“奄商给了我们有危氏七个村。两个在仓邑、两个在唐邑、两个在封父、还有一个在雒水。” “我这个弟弟,还真是懂得算计。”子旬冷笑。 “按照他给你们的要求去办。”子旬顿了顿说,“然后找机会扩张你们的势力。多多劫掠奴隶,若是奴隶太多了,就转卖出去。 燕国需要很多奴隶,很多很多的奴隶。 只要你们能运来仓邑,北伯不会拒绝的。” 危氏兄弟沉默片刻说:“可是如此,岂不是会让燕国变得过分强大?” “就幽州那水土条件,想要彻底改造完善,至少需要上百年。燕国改造时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所以不用担心这么多。安排就是。” “是!”两人这才应下来。 “行了,阿飞呢?” “他返回奄商了,王子敛在等他。” “嗯。”子旬不多言其他,带着人先去休息。 三日之后继续南下。 一路上,能看到不少贵族的领地,都在建设道路然后串联在一起。 子旬也做客了一些朋友、亲戚,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最新的信息。 子和征伐回来之后祭天修整,然后接受了子敛的建议,引河北贵族助拳,于是拿到了鲁父献上来的驰道之法,提出了驰道驿站修筑多远,地盘就到多远的规则。 于是,明确的疆界划分开始了。 很多人都在按照奄商给的技术标准修路。 这就是为什么从仓邑往南走不远,子旬行动的速度飞快的缘故。 完整的驰道出现了,现在也没下雨,子旬的速度自然是飞快。 原本可能要走两个月的路程,现在只需要一个半月。 “前面就是薄姑渡口了。” 子平来报,但眉头紧锁。 “怎么?莫不是薄姑渡口出问题了?”子旬看他这模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非也,我在薄姑渡口,看到了巫咸氏的人。” “巫咸氏……”子旬低吟,“是来祭祀的?” “不是,他们有一支氏封在这里。自称画氏(今滨州市),而这些人,全是从画水迁徙过来的嬴姓臣隶以及东莱氏族。” 子平此言一出,左右跟着子旬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氏封了!这分明就是在拆子旬的本部势力。 要知道,画氏本身就是子旬势力的一部分,而现在却被外来的巫咸氏氏封顶替了身份不说,还将画氏本部的人马迁徙到了河北来。 子旬脸色也黑了几度。 这件事很难办。 他子旬不好直接干掉巫咸氏,毕竟巫师力量,一直都是商朝势力的组成部分。 在商王和威望受损的时候,通过让利巫师,进而来协助他将威望涨起来,也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若是自己强行去收回画氏控制权,就等于自绝于众巫,未来再想要求助众巫,也是不可能了。 所以,这是一个哑巴亏。 “薄姑呢?谁的地盘?”子旬又问。 “这……需要过去看看。”搔了搔头,子平有点无奈。 “过河!”子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立刻渡河。 薄姑邑的渡口,微山子看到了子旬的车驾,赶紧上来迎接。 踩在坚实的地面,子旬看着行礼的微山子说:“不必多礼,薄姑邑,现在封给你了?” “王子英明。”微山子兴奋的说,“臣等据理力争,将画水至淄水之间的辽阔的疆域,全部收在手中(包括博兴县、高青县、邹平市、淄博市、广饶县、青州市、寿光市在内的大部分区域)。 北面去画邑的,也都是嬴姓旁系和东夷臣僚,因此实力并未影响,相反他们离开了,剩下的人才是更加效忠王子的人!” 子旬听罢,表情总算好了一点。 “好!你做得很好,先回临淄,然后去传鲁父来。” 微山子赶紧应下来。 第584章 崭露獠牙 蒙阴,鲁父的小邑。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着来找他的微山子说:“可是王子旬回来了?” 微山子听到这话,只是微微皱眉,但很快平静的点头说:“确实是回来了,还请您过去一趟。” “嗯好。你且先回去,我准备一下车马与礼物,到时候会正式过去。” 一听这话,微山子眉头更紧了几分说:“您要清楚一点,您始终是王子的臣属。” “是啊,但那又如何?”鲁父睨了他一眼反问道,“我兄长是北伯,我亲族是利氏,河南的有辛氏诸部,也都来跟我会盟,希望推举我为河南有辛氏的盟主。 我除了跟王子旬是臣属,更是王子旬的亲戚。 若是不嚣张跋扈一点,他能安心?” 微山子默不作声。 事实上他也发现了,自打子旬回来之后,对于鲁父的态度根本不明朗。 明面上看是很生气,但真的是生气吗? 想来,更多还是对鲁父的无赖而束手无策。 就如同鲁父自己说的。 他和商王族是亲戚关系,外边有一个北伯兄弟,更是最近出尽风头的河南有辛氏盟主。 换句话说,鲁父已经成功介入了河南有辛氏们的生态位。 正式确立,姓有辛氏的地位。 这股势力就算再弱,也有二三十万人。 王室需要这股力量。 子和、子旬、子敛、子颂他们四个,也都需要这股力量。 因此,鲁父跋扈一些,也对的起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总之,微山子回到了临淄,上报了鲁父的态度。 顿时不少人都被激怒了。 “这个混账!若是没有我们帮衬,他岂能有今日?” “真是忘恩负义!” 人在骂,不满情绪在增加。 子旬却只是皱眉不言,也不多说其他的。 直到三日之后,鲁父才姗姗来迟。 而距离他更远的东夷部族,都派人来觐见了。 这更让来迎接他的子平不满了。 “我说你小子,莫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投靠大王而忘记自己的来历了?” 子平的质问,并没有给看起来懒洋洋的青年带来冲击,反而是让青年呵呵一笑:“是你的意思,还是子旬的意思?” “你!”子平指着鲁父,拳头捏紧,“打一场!” “没空。”鲁父摇了摇头,“再说了,在我这里,军阵才是要义,个人勇武排不上号的。所以,要茬架,带上你的部族勇士,跟我的勇士打一仗。 失败者,献出土地、人口与城邑,然后为奴为婢。 可敢?” 子平脸色涨红,一时间被噎得难受。 “别随意的挑衅,很廉价。我和你们的信仰不一样,从燕国崛起开始,我们对于个人武艺的注重就不多了。倘若你们的个人勇武真的有用,就不会在偪阳被坑成那副模样了。 最后,还需要我亲自过去救场,扭转了胜败。” 鲁父说完,也不管子平那边的忿怒,悠然去寻人。 不多时,子旬狩猎的战车回来,鲁父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双手靠在脑后。 子旬扫了一眼鲁父。 短打劲装,皮革嵌扣,得体裤装,再加上一头高马尾,额前抹额跟散碎刘海遮掩下,一双慵懒眸子倒是跟辛屈有几分像。 “你和辛屈,倒是亲兄弟。不过,你这服饰不对吧,平日里辛屈可都是一丝不苟的梳着头发。” 子旬跳下来,他头上的编发随之而动,笑容明媚,眼底却是阴翳闪过。 “常服与礼服各有不同。”鲁父笑着回答,“要论服饰,还是华服最上乘。但现在并不是大礼议,我就穿的随意些。” “你这一身,倒是不错。”子旬点了点头,又多看了两眼鲁父上衣下裤的装扮。 很像走江湖的剑客,只不过:“你不热吗?” “内衬丝绸,外罩葛麻,不会热的。”鲁父吐掉了狗尾巴草,摸了摸腰间。 “你想干什么!” 子平他们纷纷拔出了短戈,目光不善的盯着鲁父。 鲁父没理会他们,解开宝剑之后,连带着剑鞘一起丢给子旬。 子旬安抚左右之后抓住宝剑,稍稍退出来两三寸:“这个材质……陨铁?” “嗯,陨铁,屈给我送来的。”鲁父撇撇嘴,“现在作为我的贡礼给你了。然后,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随时可以跟我说。 最后,谁坐这个王位,我就听谁的话。 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支持你还是支持王、敛、颂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引起整个河南有辛氏的变动。 甚至我还代表了燕国的一部分利益。” “这算是你的交代?”子旬终于没忍住,将剑抽出来,足足一米二,八面汉剑的款式,抬起手就直接顶到了前头。 剑锋锐利,直指鲁父。 鲁父看着他的愤怒表情,叹息一声道:“现在的局面,并不难破开。我保持中立,就能能让河南有辛氏中立。 河北有辛氏还有利丙在,他也可是你可以拉拢的。 若是我选择投奔了子敛,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南北两支有辛氏,再加我受了伤害,我那兄长在燕国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做小伏低,是在弱势的时候,才需要展露的。 当我实力足够的时候,哪怕我恭敬对待你,你可能安心吗? 与其如此,不如在撕破脸之前,先把车马摆开。 我和利丙在,我那兄长就一时半刻插足不来冀州、兖州。 一旦我俩出事了,那么这天下有辛氏,寻找谁去庇佑? 你们多子族吗?你们可不会庇护他们,毕竟你们早些年都是掳掠和攻伐,才逼迫他们臣服的。 你们可没有将我们这些外族,当做自己人过。 哪怕我娶了子姓女子又如何?还不是任你们打骂?” 说到这里,鲁父扫过子旬左右的人,双臂环抱在胸口,冷笑起来:“你还以为商族一如既往的强吗?去过了燕国,就应该知道,燕国的制度和发展方式,才是未来氏族强盛的主流。 现在,不管是子和、子敛、还是子颂,他们都在积极划分地盘,分化氏国,确定疆界。 而如何能让自己的地盘和权力得到伸张,无非战争与秩序。 运行国家的底层逻辑已经改变了。 爵位与血统不再直接挂钩。 武力与军功才是正解。 这一次偪阳之战,已经彻底激怒了奄商贵族,也暴露了他们的战力衰弱。 一场简单的战争,更是暴露商族王室的孱弱。 你弱了,就压不住四方了。 大争之世来了。 你若是想要继续维系王室权力,需要尽快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 而不是跟我在这里叫唤。 行了,言尽于此,大王还有诏,我先去奄商了。估计要商量迁都的事情了。 奄商虽好,但距离你太近了,临淄很不错,但渔盐之利非常辽阔,大王心虚了。” 鲁父走了。 子旬手中的剑也插在了地上,他撑着剑柄,深呼吸数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差点忘了,他也是燕国的崽子。功利,是燕国掩藏在血统里的劣根性!这样的国家,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子旬咬牙切齿的话传来,左右都咯噔一下,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愤怒毫无意义。 鲁父今日的做派,一来算是做给其他势力看的,二来也是还了照顾的恩义。 当然,人情还有没还的,但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子旬知道,他必须尽快联络更多人了。 否则等待他的一定是政治清算。 第585章 都很需要时间 奄商。 商王和撑着下巴,半靠在躺椅上。 自打辛屈将椅子普及之后,基本上从南到北的贵族,都会通过各种途径弄来各种椅子,接着在这里头进行了迭代。 “大王,鲁父来了。” “宣吧。” 侍从走出去,左边有一片空地,正在忙碌建设新的屋舍。 因为椅子的宽大和离地,导致了许多曾经的版筑小屋显得低矮,于是大量的贵族迭代了屋舍,发展方向自然是又高又大。 商王和也不能免俗。 他之前聚会用的地方,已经不够气派,便趁着这一次胜利之威,弄来建设,同时用来试探威慑他政治上的敌人。 毕竟一个王的宫殿越高大,众人才能感觉到心底的崇敬。 “进。” 鲁父被侍从引入宫内,稍微行礼之后,鲁父说:“王子旬已经抵达,臣以明说中立。” “……” 子和闻言,诧异的看着鲁父:“中立?你?” “河南有辛氏欲举我歃血。”鲁父微微摇头解释道:“虽然臣没有这个想法,但慑于家兄的势力,河南有辛氏有意跟燕国攀上干系。因此这一条我是躲不开的。既然如此,那么不想河南有辛氏直接干预商族四周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终于王座上的人。” 子和听罢,笑容升起,表情终于没有了那么多的忿怒。 旋即轻咳一声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办法来吧。河南有辛氏,最近确实跟北方联系颇多。但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好好办,之后我断然不会亏待你的。” “谢大王!”鲁父谢过。 子和这才开口说:“唤你来,是准备交代你一个差事。 近来奄商附近的内服贵族纷扰颇多,徐氏虽然臣服,但徐户(子户)此人,却在积极联系嬴姓东夷诸部。 已经有很多嬴姓部族南迁,徐户全都以礼相待。 你说说吧,孤应该怎么办,才能摆脱风险。” 听闻此言,鲁父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起了什么心思。 无非就是担心徐氏做大,然后北上给他狠狠来一下。 奄商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但那是用来镇压东夷的时候才是最好的。 现在,东夷诸部基本上已经消停了。 东面来由东莱夷族的臣服,再加上临淄那一片区域,捏在了子旬的手中。 子和心中不安。 他认为他必须要离开了,至少寻一个安全的位置,好之后落脚。 “虽然南庚之祸乱基本平定,但南庚两个子嗣正在内斗。 我们若是想要钳制徐氏,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狩猎的名义,东出商丘或者嚣邑。 正好,最近丹山戎咄咄逼人,我们完全可以用西征为名,迁过去。 至于本地的贵族,可以不让他们出兵,趁着现在去东面整合其他氏族的力量,顺道联系河北氏族。 如此,拉一派,打一派,子旬就算有心图谋奄商,也很难直接干预东征局面。” “这……那奄商谁来坐镇?”子和又问。 老实说,子和很喜欢鲁父,因为鲁父跟其他臣属,或者亲族的行为逻辑不一样。 鲁父是就事论事,喜欢直接提出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但其他人,总是喜欢先搞神秘学,然后巫术,占卜,最后推导出早就可以拿出来的结论。 费时耗力不说还经常危害作为商王的威严,时间久了,会搞巫术的人,他就一个都得罪不起了。 鲁父想了想说:“可用王子敛。” 子和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那就用他,你切好回去,寡人要好好的沐浴更衣,准备祭祀。” “是。”鲁父作揖离开。 宫殿内,很快只剩下几个侍者,终于有人开口问:“大王,这鲁父真的可信?” “可用但不能信。”子和闻言起身,缓缓走下来,“他是燕国人,北伯屈是个厉害的家伙。手段颇多,难以应对。 但不可否认的是,北伯屈教出来的子弟,就没有一个是弱的。 不论是举止,还是思想,都不是眼下那群巫师能抗衡的。 所以,我们也可以从鲁父身上,看到北伯的举止与想法的透出。 时下的局面,子旬我不敢用,子敛我也不敢重用。 但为了王位能顺利传承,他来也不可能真的对我下手。 所以,子旬在临淄,子敛在奄商,两人相互牵制,短期内我们的后路是安全的。 西征也好,狩猎也罢,本质上都是为了摆脱奄商贵族们的直接冲击,先把这些烂摊子交给寡人的两个兄弟去处置。 他俩处理得好,也就罢了,处理不好,就祭天吧。 我们只需要带着精锐去商丘,只要再打赢丹山戎,将敌人赶出河洛之地。就能再一次迁都……” “可是,河洛有圃田泽。” 圃田泽位于今郑州——荥阳之间的大泽,在商朝的时候泛滥五六百里。 此时的圃田泽东西最远能从荥阳一直到中牟,后来伴随着历朝历代的开发跟泥土淤积,低洼渐渐被黄河泥沙填平,水系的梳理,大部分面积最后变成了耕地,直到清代,基本只剩下中牟那一片湖泊。 “近来不是萎缩许多?”子和呵呵一笑,“现在丹山戎就盘踞在圃田泽附近。近来盛夏,雨水丰沛。 一直到嚣邑之间,都能行舟。 微山氏的舟船数量不少,命人去他们那边抽调。 正式我们过去剿灭他们的好机会。” 闻言,众人也不会好反对。 只能硬着头皮退下。 下午,子旬就接到了消息。 子平等聚集在一起,交流着情报。 “主,这事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圃田泽近来波涛汹汹,若是丹山戎得知了大王行船路线,到时候效法燕国人在上游围堰堆坝,最后掀开豁口倾泻而下。大概率能直接将商王和直接淹死。” “对啊!机会难得!” 听到下边一群人都说机会难得,子旬反而感到头疼。 这是机会吗? 这不是机会! 这是诱饵! 先不说圃田泽有多辽阔,更重要的是圃田泽到嚣邑那边的河道十分驳杂。 水往哪里流都不一定呢! 再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去嚣邑,说不定就待在商丘不走呢? 所以,消息若是走漏了,谁来负责? 再说了,真要让该死的丹山戎打过来,他们靠什么镇压? 奄商坐镇的是子敛,不是他子旬。 总不能为了抢夺王位,进而兵戎相见吧? “行了,此事容后再议,先派人去安抚那些奄商贵族。这一次从燕国手里弄来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子平你带着众子,代我去慰问他们。 不管如何,奄商暂时不能乱。” “是!”子平赶紧起身去安排。 等子平走了,子旬目光收回来,心底火气旺盛了很多,郁闷。 但他没办法扭转!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四个兄弟,就是靠阴谋诡计上位的,贵族这边还没压服,是真的很难扭转乾坤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除非…… 子旬的眼底冷芒闪烁,他有一个危险却十分有用的办法。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罢了,先筹备吧!不管要不要讨伐丹山戎,都需要一年半载,我还有时间。” 第586章 粮仓爆满霉变了! 燕国,辛屈抱一卷书在院中晾晒。 最近雨水有点多,好不容易有了太阳,肯定要好好晾晒一些藏书。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忽的有人跑来:“大王,大事不妙,咱们的粮囤,出现了大面积的发霉。” 辛屈一听,脸一下沉了:“不是让你们千万小心吗?” “可是……可是咱们今年夏收的粮食太多了,很多粮食都来不及晾晒又有太阳,烘干房的数量又不够,这才……” 辛屈看着眼前这个吏员气喘吁吁的模样,也不好继续忿怒,伸手捏了捏眉心,然后让人备马。 片刻功夫,他带着三百骑,快速离开北平。 目标直指顺义。 顺义粮仓,乃是北平附近最大的一个粮仓,毕竟要兼顾通县和北面的密云、承德转运用度,所以潮白河与海河主干道必须经过的顺义,就是通州之下第二大枢纽。 这里汇集了燕国三分之一的粮草,只等通县建城,才会转移过来。 抵达顺义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地方都铺满了粮食。 辛屈快速检查了一下,发现很多都是黄色的霉菌,不由得起身洗手,然后取出口罩捂住口鼻说:“立刻将这些发霉的粟米拉去海边,然后就地填入当地盐碱滩涂。” “啊?”众人疑惑的看着辛屈,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阿启也是惊讶,走来问:“这些粟米只要晒干了,之后还能吃的。” “不能吃,这种黄色霉菌的霉变,不管多高的温度蒸煮,吃下去都会中毒。”辛屈摇了摇头说,“想要杀死他们,最好办法是火烧。不过鉴于现在咱们的情况,没必要火烧,将它们全部倾泻到盐碱地滩涂里去。 然后明年让人去本地搜罗看看有没有盐碱粟米自然发芽的。 如果发现了,那便是嘉禾,完全可以进行驯化。” 辛屈交代完,也算是物尽其用。 至于最后这些粟米会不会被动物吃掉,辛屈其实没有多在意。 黄色霉变,很大概率是黄曲霉菌过量…… “发生霉变的粮仓粮囤清扫出来,然后将这些粮食晒干、烘干,拉去西边或者南边卖掉。不要给人吃,以防万一。” 辛屈对阿启说,“最后,继续清查粮仓,然后传我命令,对于捐输爵位的数额进行提升。通知各家,凡户中田统筹为百户者,每户需要一座能容纳三千斤粮食的粮囤。 同时开放私人粮食购买奴隶的政策。 准许每户粮食囤积满三千斤之后,将陈粮发往集市,用来购买外籍奴隶。 同时,增加新的捐输规矩,凡献隶三人,计一甲首,献妾两人,计一甲首。年十五以下,三十以上男女,统称为婢,不在捐输之列。” 辛屈快速下达了命令。 阿启也瞪大了眼睛说:“你是打算进一步扩张奴隶数量了?” “不然让粮食放着烂掉?”辛屈指了指眼前,“这可不是因为简单的梅雨导致的储备问题,而是数量问题。 伴随着新的种植技术普及,以及开发耕地的逐步完善,堆肥法的普及,咱们的亩产都到什么程度了?” “才区区一百三十几斤,这都不够牲畜吃的!”阿启不满的反驳。 辛屈揉了揉眉心说,“旱地都能有一百三十斤的产出,你跟我说不多?你去南边问问,看看商人他们的亩产!才多少?” “这……”阿启搔了搔脸,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兴建北平,扩张粮仓、驿道、桥梁、沟渠,哪一样不需要人力? 现在我们对燕国境内的土地改造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做到。 所产出的粮食就足以养活几十万人了。 而我们现在的总人口,顶天二十万,却还分布在南北各个区域。 是时候进行新一轮的内部粮食配给的梳理了。 粮食除了积蓄,还要流通,这样才能盘活整个国家的经济。” 辛屈解释道,“阿启,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败家,认为我有了点成绩,立刻就飘了。 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幽州这地界,一到冬天就就是一片困苦? 不就是因为夏天的雨水淤积,秋冬来得又快,水排不出去,这就导致了幽州遍地沼泽湿地? 这些地方,是游牧部落最喜欢的地方。 可现在游牧势力基本被咱们扫光了。 已经没有新的人口加入了。 若是想要发动战争对外征伐,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除了往南走,别的地方是真的没有好下手的。 而以我们现在的势力,想要直接鲸吞商族,除非商族内部先乱起来。 所以,大批量购买奴隶,才是我们最好的解决办法。 对南边散落在冀州各地的大小部落发出邀请吧。只要他们提供奴隶给我们,我们给他们足够的粮食。 另外,安排一些厉害的小子,乔装打扮进去南方去捕奴,搅乱他们。” 辛屈交代完,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良田。 春小麦、荞麦等都在灌浆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扬花。 此时幽州的天气是可以进行双季种植的。 再加上数量庞大的曲辕犁供应,燕国的粮食产出其实一直是超标的。 终于,几年的励精图治,辛屈所产的粮食,光靠自己都要兜不住了。 “对了,传我的命令,对于三级以上的奴隶,增加一倍的粮食赏赐,三级以下的奴隶,给予三成到五成。 归化人吏目的俸禄增加两倍。 只要好好的给我们干活,统统有赏。” 阿启闻言盘算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看着辛屈:“会不会对奴隶太好了?” “就是要让这些奴隶知道,哪怕给咱们燕国当奴隶,他们能得到的日子,也不是曾经能比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头几年炮制一下,现在给点甜枣,这些奴隶只会更死心塌地。就这么办吧。” 辛屈拍了拍屁股:“我得去联系一下我那结义妩麋兄弟。他的前锋已经打进了平壤,差不多可以跟他购买奴隶了。 秋粮最多两个月就得收完,你趁着这段时间将两年以上的陈粮都腾出来晾晒,今年冬天看看结冰情况,如果情况不错,半卖半送一些给妩麋。 只有那个家伙进入了半岛,我们才能在鸭绿江口堵住他进出之路。 去了平壤,他就得听燕国的话了。” “好!我这就去准备。” 阿启也能察觉辛屈的意思,立刻行动起来。 第587章 东北贸易(上) 于是,不用几天的功夫。 整个燕国上下的行商,都知道了燕国的粮食堆积如山,辛屈更是豪气的下令销毁了发霉的粮食。 同时增加了给奴隶的待遇。 并且还在奴隶之中传言,燕国宁愿让发霉的粮食被销毁,也不给喂给他们奴隶吃。 就是担心奴隶吃了会被病死。 虽然给燕国干活的强度很大,可是燕国给他们当人的机会,也给他们足够的粮食。 这是多么好的国家? 不为这样的国家奋斗一生,难不成要逃出去当野人? 一时间,燕国各地都上报了新的奴隶名册。 很多之前逃走的逃奴,时下纷纷下山、离开沼泽,只求能成为燕国的奴隶。 甚至还有更南方的部落,冲破阻截,逃亡幽州。 燕国富庶的消息,也在这半年内,传遍了幽州冀州乃至辽东。 辽阳邑。 妩麋正拍着桌子跟一个少年唇枪舌剑。 辽阳少卿耶律大股只是看着少年跟妩麋拉扯。 妩麋指着边上干巴巴,绑着草绳,十分怯弱的男女大声嚷嚷:“不成!这可都是上乘的奴隶!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便宜货?” “那是之前!咱这儿有新的规矩!奴隶婢妾已经分化了!”耶律炊不甘示弱的拍桌,“十三以上,三十以下,身材完好,体态匀称的,才能叫做隶妾。隶妾才是收购的主力。 其他的都只能叫做奴婢! 知道婢怎么写吗?婢就是从我们燕国的稗字延伸出来的。稗子影响稻谷的生长,就如同婢一样!影响隶妾的价格! 总之,按照咱们的规矩来,不然这么多奴隶,你这个冬天也养不活!肯定得砸手里!” “你!”妩麋差点就想动手了。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耶律大股放下茶杯,轻咳一声:“这样吧,我做主,双方各退一步,进行搭售。不过婢的数量要控制,要是实在觉得婢不好用,我可以联系辽阳附近的氏族,让他们兜底一些。 这些奴婢虽然不满足北平的需求,但用来放牧还是可以的不是?” 妩麋一听,火气稍微消解了一些说:“行!既然你开口了,那我给你这个面子。不过说真的耶律大股,你这儿子一点都不给长辈面子。哪有他这么谈判的?” 耶律炊不言,看向自家老爷子。 耶律大股揉了揉眉心说:“他都是屈教出来的,你要有意见,可以跟屈说去。” “咳咳……算了,辛屈那个混蛋,先给了我三千石的麦子,外加六十套农书、黄历,就是在堵我嘴的。我只要敢有反对意见,这些东西他立刻就得给我划掉。” 妩麋叹息道:“眼馋啊!我那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惟独缺粮食、农书、黄历、耕具。 尤其是铁,我那边更是没办法冶炼。要是没有辛屈的支援,我特么又得过回放牧流浪的生活。” “不至于这么困苦吧?”耶律大股一脸疑惑,“不是听说此前很多战败的子姓氏族,或肃慎人,都会去半岛?” “他们顶个球用?刀耕火种的,比无终氏还在游牧的时候都不如。” 叹息之后,妩麋继续说:“而且东面确实多山,倒是南边好点,过几座山,就能看到大片平原。 那边的人口更多,粗粗预估,十来万肯定有的。都是上好隶妾和奴婢,我这不是想着谋个好价钱,然后不断赚来好东西吗?” “等你稳定下来了,粮食肯定不会缺的。” “缺,又不是谁都跟你们一样,一亩地能产上百斤。”妩麋呵呵两声,“我那边大片荒滩,改造需要的粮食太多了。 所以,奴隶贸易肯定是稳定的。 说真的,也就辛屈那个疯子,敢进行海上运输,不然光靠这些粮食的转运,都能弄得粮食损耗高得惊人。” 耶律大股点了点头:“听说天津的船坞正在建设新船。如果新船能成功下水,之后辽南之地,朝廷也会收回去。” “这不好吗?你又开发不了辽南之地。” “也是,那边山石太多了,沿海的平原全是盐碱地,一点搞头都没有。” 两人聊着,耶律炊终于轻咳一声说:“行了,契约在这里,一式两份,以印纽为信。” 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妩麋摸出了自己乐浪县子的虎形印纽。 按照燕国的规制。 职官印纽为坛、瓦、犬、龟,氏封印纽为牛,列土印纽为虎,戎族印纽为驼,夷族印纽为鱼、蛮族印纽为蛇、狄族印纽为羊。 所以,妩麋手中的虎形印纽,代表了他是列土自治的人,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有自己的律法,除了礼制、文字之外的其他东西,可以不用都跟燕国一样。 至于戎狄蛮夷的划分也是清晰的。 戎为驼,表为自西而来,主畜牧。 狄为羊,表为自北而来,主游牧。 蛮为蛇,表为自南而来,主游耕。 夷为鱼,表为自东而来,主渔猎。 只有得到了印纽,才算是得到了燕国认可,加入燕国的贸易联盟之中。 这玩意儿若是遗失,必须上报燕国,然后补刻。 若是想要糊弄,那后果就是会被燕国以冒名进行军事打击。 这种事情西边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今年开始,镇西将军府可是连续打击了好几次外借或者被劫掠的势力,然后帮助这些势力复国。 相当于拿到了印纽,燕国拥有法理,干涉你的贸易与政治。 所以当印纽盖完,互相画押,就代表了双方完成了一轮契约拟定。 不仅有法律效益,更有法理效力。 只要有一方背弃约定,燕国就能找回场子。 说到底,想要对南北各地拥有控制权的最好方式,就是贸易。 唯有贸易影响开了,你才能拥有政治话语权。 因为贸易之下,内外就有一群人形成一个利益团体,一旦其中一方动了这个利益团体的利益,就会引起他们的反弹。 若是这群人正好是本地势力的大牛,那对于本地氏族力量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妩麋一定要亲自来谈判。 哪怕是用吼着的方式,也要跟作为小辈的耶律炊掰扯一二。 实在是妩麋已经发现了燕国影响四方的手段。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势力被过度渗透。 宁愿亲自来一趟。 “行了,既然谈完了,皆大欢喜,那就好好吃吃喝喝一番。”耶律大股起身,招呼起妩麋,“你也别着急走,在我这里住到入秋,墨徐无等孤竹氏残部,准备发卖鹿皮,你可得买些回去御寒才是。” “可以,不过说好了,给我减税,不然被你们扒一层,我可亏了。” “百分之八,” “你这……最多百五。” “那就各退一步,百六。”耶律大股单臂握住了他的手指,笑吟吟的。 “行行行,百六就百六,但马匹的添头……” “五十匹。” “成交!” 第588章 东北贸易(下) 一场欢宴之后,就是等待。 入秋之后,辽河入海口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阵欢欢呼声。 耶律大股跟身边的妩麋,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尊三桅硬帆船。 高高的牙兽镇在船角,矿石燃料涂抹之下,给它平添了几分凶戾之色。 远观而令人胆战心惊。 “真是庞然大物。” 妩麋瞪大了眼珠子,第一次感觉到人力,竟然能究竟于此。 这么大的船,上下三层,高达十米以上,也不知道燕国为了搞这个,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和财力。 很快,船只靠岸,栈道立刻忙碌起来。 一道道人影缓缓走下,并且快速列阵。 足足两百人! 直接看呆了这些观礼的土包子。 “这就是燕国吗?” “真可怕!随便一条大船,就能吞下好几百人。” “是!是啊!燕国一定有鬼神襄助!” 不多时,一个令众人熟悉且有点陌生的青年走下来。 “参见北伯!” 朗声,行礼,不绝如缕。 “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了。”妩麋有点惊讶。 不过看向辛屈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嫉妒。 这个家伙,越来越利害了。 “都免礼吧。这一次孤运来了一万石的粟,你们抓紧安排运输下来。” 辛屈交代着,旋即来到了耶律大股和妩麋面前:“走吧,作为东道主,可得好好介绍一下辽地风光。” “喏!”耶律大股看着华服锦衣的辛屈,身上的华章纹路镶嵌金丝绣得流光溢彩,再看看自己和左右穿着白衣的肃慎人、濊貊人,也不由得感觉到气质上的压制。 走出码头,就能看到散乱的民居。 这些民居都是毫无章法的搭建,并且相当一部分炊烟袅袅。 很显然,耶律大股并没有加强码头——辽阳邑之间的道路维系,以及城市建设的规划。 更多还是任由野蛮发展。 “码头到辽阳之间,可以增加六座驿站,然后将附近的人口,依托六座驿站重新排布。” 辛屈指了指走到了半程才看到的驿站说:“接下来伴随着天津的造船厂全面投产,渤海海域会作为我们燕国的内海存在。 其中辽河辽泽的地理环境,决定了这里将会是东北与燕国最好的沟通点。 这片区域,未来将会有极大的发展前途。 提前开始布局规划,省得之后你还需要为了土地跟本地的部落,或者其他氏封自治的家人,产生严重冲突。 并且,这片区域决定了北平能不能持续给辽东支援。 也是未来攻略东北平原,施加影响力的要略之地。 你都亲自营缮过居庸关,应该很清楚因地制宜这四个字怎么处理吧?” 耶律大股闻言点了点头说:“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我最近的经历,都在北面的沈河附近营缮新的城邑。 家里的婆娘多了。孩子也就多了,总要多弄一点基业。” “这样吗?那也挺好。”辛屈颔首,并未说教太多,“回头孤将最近一段时间总结出来的《营缮法式》给你送来。 你到时候让人抄录发出去,凡是选择纳入我们燕国体系的势力,都必须要以营缮法式为蓝本进行建设。 这样也能节省很多不必要的冲突。 记住,不要将自己当做征服者,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这些土着与我们联姻结亲,就是一家人。 既然是家人,能谈就谈。” “好。”耶律大股应着,但显然没听进去。 辛屈也不在意,第一代开拓,哪有那么容易降低仇恨? 又不是谁都跟辛屈一样,舍得花钱买这些被征服的尊敬。 “行了,你也别一来就谈论政务。说说吧,我可是听人说,临淄这会儿已经是王子旬的地盘,但商王和准备西迁回商丘祭祀。你打算怎么办?” 妩麋停止了辛屈的说教,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辛屈微微皱眉:“你从哪里弄来的消息?” “嘿!海上呗!我可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王子旬正在临淄、东莱一带对滨海东夷发动征伐。将很多部落逼得逃遁大海,甚至有些漂洋过海来到了我的地盘上。 近来我的手下去了一趟你说的乐浪水地界。还真别说,乐浪水地界中,超过三分之一的部落,全是西边漂洋过来之后结亲联姻所形成的。 当然,这群人更多只是给乐浪境内的大氏族当下手,有些早就不认为自己是从东面来的,都以为他们是濊貊的一支。” 听罢解释,辛屈才算弄明白现在朝鲜半岛的人口来历。 大体是三个部分。 发源于长白山的渔猎部落,也就是濊貊。 发源于山东半岛的渔猎部落,也就是东夷族。 最后则是龟缩在熊津、庆尚这一片区域的大概一万年前从草原上迁徙来的游牧势力,也就是三韩祖先。当然因为地理缘故,这群三韩祖先,此时已经变成了渔猎为主。 这三支的生活环境比较纷乱。 东夷族跟濊貊势力,主要生活在熊津、庆尚以北的平原地带。 三韩势力全部躲在群山之间的河流谷地,人口极其有限。 硬要说的话,其实现在的朝鲜半岛,是东夷与濊貊殖民了三韩。 不过最近因为乐浪县子妩麋的入驻,已经开始有部落,逃难进入三韩地界。 这就有可能加速三个族系的融合。 想到这里,辛屈说道:“这一次捕奴,你留足开荒的人口没?” “放心,肯定留足了。”妩麋点了点头,“虽然这片区域,有不少好地方,但也有不少糟心地方。 你考虑过在我这里搭建一个贸易港口没?” “暂时……嗯算了,鸭绿江那边,我会让人组建安东县,然后在这儿开一个贸易点。”辛屈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 倒是妩麋皱眉说:“就不能往南来?平壤或者乐浪,哪个不比你说的安东好?安东……那边就是一片山地。” “没办法,只能选择那边。”辛屈解释道:“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控制了整个半岛,将龟缩在熊津那边的三韩族覆灭了,乐浪才算是安稳地界。 不然我宁愿选择安东,因为这样我的兵马才方便支援。更重要的是,安东北上就是鸭绿江和长白山,能够沟通很多部落。 近来我在加强中原建设,极度缺乏人口,附近的夏族能吞并的都吞并了,这些山上的野人,只要能吸引一部分过去,将来哪怕填土,也是很好用的。” “行吧。”妩麋一听这个理由,确实没办法反对,“那你尽快在安东建一座贸易港口,不然我每次转运,还得翻山越岭走一串路,挺麻烦的。” “好说。” 第589章 增加戍封之法(上) 入了城,欢迎仪式必然不少。 恢弘的礼乐,萨满的歌舞,倒是平添了几分阴森。 不过,辛屈稍微扫了一圈,有些粗犷的家伙,看到他的时候,眼底全是跃跃欲试的挑衅。 似乎都认为他很孱弱一样。 “这群人,得教化。”辛屈指了指那几个粗犷的家伙对耶律大股说,“虽然我不在这里,但北伯的名头,也是咱们燕国的一块金字招牌。 今天他们眼底对我是跃跃欲试的挑衅,明日他们回去,必然会跟下边的人强化,你们所迎接的首领,是个弱者。 既然如此,不如挑他们出来,拉出去干掉。” “不用理由吗?”耶律大股都愣住了。 没想到一向平和的辛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倒是想讲,可这些人信奉的向来是,拳头就是理由。”辛屈摇了摇头说,“东北这边处于游牧渔猎之间,以掠夺为主的部落比比皆是。骨子里,很难学会温良恭俭让。所以,拳头打出去了,有道理没道理就打他们几遍。 打完了,再跟他们说,因为他们的张扬与挑衅,让我们不爽,所以杀他。 先宰个百十部落,凑了足够人口,剩下的就能弥合。 不然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教化他们的。” “嗯……”耶律大股看了两眼身后跟着的辛屈卫兵。 很平静,面对挑衅,都是从容不迫。 “现在动手?” “可以的。我来了,杀几个,助助兴。”辛屈点了点头。 “那就安排。” 耶律大股招呼一声,数个人下去,将对辛屈露出了挑衅表情的人,全部就地按住。 “直视北伯之无礼夷人,杀!” 耶律大股下令,有肃慎、濊貊的通译,将这些话说出来,吓得众人纷纷低头。 然后这些露出挑衅表情的人都懵了,他们就多看两眼,表示轻蔑不屑,然后就要死了? 噗的一声,现场掉了一地脑袋。 “记下来,然后发兵,灭其部族。”耶律大股说完,又看向其他势力,“燕国有燕国的礼法,你们既然来朝拜,那就要学会礼法。别露出挑衅之色,北伯手握三十万部众,想要灭谁,一句话的事情。 想要入我朝朝拜,先学会改掉你们骨子里野蛮的臭毛病。 再有下次,还会继续杀的。” “喏!” 不管是何方之人,闻言都吓得匍伏低头,不敢直视这位华服青年。 辛屈上了主位,等众人落座,这才开口:“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教化他们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巩固周围安全的办法。 尽快将一些内附的部落中上层投入学校内教学,然后将来放他们回去任职,才好将他们同化。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礼法的准则也会逐渐送来你们这里,回头多多修习,你们的子弟、家人、优秀部下,也可以推举他们入将来的国子监读书。 现在,国子监放在怀柔,这一次来不仅仅是跟你们见一见,也跟你们吞纳的势力见一见。 更是要传达下一阶段的国策。” 辛屈将新一轮的奴隶捐输法讲了一遍。 众人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清楚,燕国本部究竟有多缺奴隶,庞大的缺口,已经逼得辛屈不得不在钢铁工艺、机械制造等行业推动发展了。 虽然蒸汽机还没影,但以现在的发展速度,指不定百年之后,蒸汽机就会出现。 因此,北平,基本上能代表这个时代的科技、文化巅峰。 但政治和经济就差太多了。 政治中心现在是在大邑商,经济中心则是在商丘附近。 中原绝大部分人口,也都在黄河两岸。 为了加速北平经济、人口、政治的发展,北平城必须尽快建造起来。 所以,对于今日因为他立威而显得恭敬的人来说,捐输入籍,南迁建功,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辛屈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氏封的调整。你们的子孙之中,除非有人在朝中建功立业,又或者进入国子监学习有成,否则他们是不能回来继承你们全部地盘的。 要么你们的地盘,拆分成各个小块,一半划入县里,另一边由隔壁县给你们的子女划分新的氏封。 要么选择南迁,进入南方大城,充当国人服役。” “这……”众人面面相觑。 “可是我们辛苦打下来的地盘……” “那也要有能耐守得住,最近你们之中,有多少人在开辟城邑的时候,死于敌人偷袭了?若是没有北平源源不断的资源倾斜,你们会这么轻松打得蛮夷臣服吗?”辛屈摇了摇头,“况且,宗法制虽然能保证宗子宗女的大部分利益,但宗子宗女真的是有才干的吗? 你的其他子女,会不会起了对他们夺宗的心思? 为了维护制度的运转,我想了几年,最后还是决定在氏封基础上,增加戍封这一个办法。 庶出的子女一旦丧失本宗继承权,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调往南方戍封,将来南方的氏封与诸侯的庶出子嗣,也会调往北方。 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弥合南北的发展与差距。 而这第二条,就是拿你们的浮财,携带他们妻儿丈夫与母亲,内迁京畿为国人。 但你们也清楚,国人是要从军的,一旦从军,也有可能会迁往各地的县作为国人或者屯田。 其实和戍封没什么区别,而且风险更大,毕竟未来的战争谁也说不准成什么样,或许穷极一生,只能是一个国人。 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国家。 只有保持交流,保持扩张,才不会造成现在夏后与商族改朝换代的问题。 若是边疆不进行融合,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我的后代们睡不安稳。” 闻言,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没有几个是傻子,都能清楚辛屈话里的意思。 若是你们的地盘和人口太大了,大到想要自立为王,那下代北伯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下下代呢? 辛屈举着酒杯说:“当然,孤能答应你们的就是,戍封的方案中,外迁之子嗣,未来往南戍封的时候,会给他选一块好开发的土地。 并且,恩允南北戍封的子嗣,在遇难之后,可以过继一次宗内子侄为嗣,降等承封。 我们这一代人任务,是为了燕国发展和子嗣发展奠定基础。 从我建制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部落,而是国家了。 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 国能集中的资源和力量是何等庞大。 你们也看到了,若是没有国,你们能看到我开来的大船吗? 所以,你们觉得呢?” “你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拒绝?”妩麋听完全程,笑呵呵的说,“不过你现在就着急说出来,不怕他们投奔其他势力去?” 第590章 增加戍封之法(下) “有些东西,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发现了问题,就要去解决。 大家都是一起打出来的,而且我向来不会逼迫你们去选择。 只是他们的军功卡在了氏封阶段,不能跟你一样列土自治。 所以才看起来没有选择。但我说了,他们可以让子女去京畿当国人。京畿之繁华,你们有段时间没回来,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等过几年北平主城建完,我会开放土地的销售,到时候你们都可以回来,都看看京畿的繁华,也可以提前购置土地,留给子孙居留用。 要知道当初有辛氏最艰难的时候,是我带着行人闯出来的,基本上七成贸易都是我主导的。现在,我为你们开开后门,赚点钱让后人能安稳生活的能力,还是有的。 敢问四方,都是荒蛮边鄙,哪怕去了这些地方,又能活多久? 我可是说了,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既然你选择当夷狄,那就要做好成为别人的武功垫脚石的准备。” 辛屈淡然的说:“况且,你也别笑。 列侯自治不假,但若是你不能约束好子嗣的承袭,万一出了幺蛾子,发生公然撕毁了约束你我等礼法的事。 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后人不会趁机发兵进入半岛,将游离在外的你们并进这一套体系内。 所以,你也别笑我多此一举,我只是不想看到后世儿孙兵戎相见罢了。” 妩麋的笑容戛然而止:“与你谈,总能三两句气死我。” “但这就是现实。”辛屈呵呵笑,“缩小封地,南迁北迁子民戍封,最后渐渐士绅地主化,这是我能想到最便宜的中央集权办法。 毕竟霸府还在。我不可能自废武功。 不然,再跟商族那样尾大不掉,贵族不鸟王,王不鸟贵族,互相攻伐内耗,最后日益贫弱,我可做不到发现问题了,还坐视不理。” “你有理!你有理!”妩麋郁闷的喝了口酒,接着皱眉说,“不过既然是戍封,总得加爵吧?不能好处都你占了,白吃白拿吧?”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期待神情。 无他,既然辛屈决定了,他们反对基本无效,毕竟辛屈的威望,是真的能横压他们的。 而且辛屈亲自来谈,正大光明说出来,已经给足面子了,还想怎么样? 所以,他们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多搂一点利益了。 “嗯,确实如此。”辛屈点了点头,“戍封自然有风险的,所以我会给你们戍封期间,地税全免,同时商税减免,并且武器、甲胄供给的权利。 尤其是,钢铁的供应。” “果真!!!”妩麋瞪大了眼睛,“娘的!你这福利,我都想内附不自治了。” “可以的,只要你点头,回头我就命人在平壤建县,正式流官治理。”辛屈顺杆爬。 妩麋打着哈哈就糊弄过去:“开个玩笑,再便宜,能便宜到哪里去。” “差不多能便宜一倍。”辛屈直接打脸道。 “一倍!!!”妩麋瞪大了眼睛。 “而且我还能再赚一倍。”辛屈再补一句。 妩麋伸手捂住胸口,感觉心好痛:“你你你……奸商!” 辛屈呵呵看向下边说:“盐铁官营。但戍封之地的盐铁,我会登记你们的人口,然后给你们配额。 价格每年都会波动,但大体上不会有太大幅度。 同时这些配额,你们可以买走自用。 但不能将盐与铁直接兜售出去。 要么做成咸菜腌萝卜,要么做成农具卖出去、租出去。 总之一句话,朝廷不会让你们一夜暴富,但能让你们细水长流的赚到钱,形成内循环。” 众人很快商量完了,纷纷答应下来:“那就这么办吧。等之后我们快不成了,就开始安排吧。” “好,你们答应了,这件事后续也就没有反对的人了。”辛屈笑呵呵的说。 “为什么?”耶律大股好奇的看着辛屈,有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们是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封建主。”辛屈解释到,“而且你们拥有的兵力,并不弱于其他几镇霸府。 并且,辽东的地盘,因为辽泽的原故,并未直接勾连。 若是你们选择割据自立,我是不会轻易派兵过来讨伐的。就算要打,也会往后拖个十几年,等我解决了南方再说。 顶多就是断掉几个造反头子的贸易份额,作为威慑。” “草原不是可以直接走过来?”妩麋皱眉问,“我就是这么走来的。” “自然可以,但为什么要来呢?”辛屈挑眉反问,“东北没有幽州的资源供给,想要彻底自给自足,是需要大量时间开发的。没有三百年和百万以上的人口,光是一座辽泽,就能摁死辽东的发展潜力。 所以,拖延反而对我有利。 最近我缺奴隶,价格开起来,然后将背叛的家伙麾下的奴隶价格提高点,那必然会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能买凶杀人,为什么还要亲自下场? 我这里粮食多到腐烂,可终究是粮食,白白浪费多可惜,几万石能灭掉反抗势力,何乐而不为?” “……” 众人都沉默了。 “也是,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妩麋颔首,“当初我就是这么被你忽悠,去干了无终狐。 妟氏也是这样,跟你混了。 西边的镇西将军府,估摸也是类似的手段。” “我军也很能打。”辛屈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不能打的话,那就犹如孩童抱金行于闹事,谁都想抢你。 但凡我们不能打,你也不会选择东迁。” “嘿!你还是这么气人!少废话,喝酒喝酒!” 妩麋气吼吼的起身,端着酒杯来到了辛屈边上:“对了,听说你家闺女会开口说话了,指婚了没有?我家三小子,比你家闺女大两岁……” “停,孤就这么一个公主,疼得紧。她将来有什么喜欢的,由她去。” “喂喂,咱俩好歹是结义兄弟,结个亲不过分吧。” “妩姓女子,你可以提前开始甄选培养,收为义女。等之后我家小子长开了,你再送来。” “行吧。这也算联姻。你还是给我面子的,我肯定给咱大侄子选一批漂亮闺女,保证不堕了你的面子。”妩麋跟辛屈勾肩搭背。 “对了,你真不掺和一脚商人王室的内斗?”妩麋喝了两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掺和呢?”辛屈反问。 妩麋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辛屈,像是想要将他看透,但很快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放弃南下。 到时候你要是准备灭商,记得喊我。不管谁灭商,我妩麋都要帮帮场子! 早看这帮龟孙,不顺眼了!” “嗯。” 第591章 东北经略分析 辛屈在辽阳呆了半个月,也从辽阳这边接见了一些亲厚他们燕国肃慎部落。 这些肃慎部落都是喜好白衣,当然也有一些看到了辛屈他们华服穿着,也不由得心生向往。 不过辛屈没有给他们馈赠什么东西。 毕竟用他的话来说,东北平原上的渔猎部落,还会受到来自草原的游牧部落影响,进而在骨子里,表现出一种以貌取人,轻蔑弱小的根源性弱肉强食思维。 换句话说,他们对强者低眉顺眼,但对于弱者就会毫不犹豫摒弃,甚至欺凌。 因此,在东北这里,你想要一直获得利益,你就必须第一时间对外展露战斗力,其次是背后有人,最后才是你的道德与恩赐。 这种思潮,荼毒几千年。 哪怕是后世,东北人都会张扬自己的外表,穿金戴银,貂皮裘袄,咋咋呼呼。 这就是展露你的财力,在金钱社会之下,财力就是战斗力的一种。 之后,才是有人帮衬的背景板,如此彰显自己的势力。 最后才是个人的素质。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地理环境塑造出来的社会文化。 以至于投资不过山海关,也是一种地理环境造成的情感影响。 有此体悟,还是因为辛屈这几日认真的了解了一下肃慎部落的态度。 基本上挨过辽阳大夫耶律大股他们揍的部落,都是相当尊敬他这个燕国话事人的。 但还是有些在结束交流之后,对他出现表示不满的。 耶律大股迎来送往了不少肃慎贵族,也听得他们的牢骚与不满,着实有点头疼,就对辛屈说:“可以给他们一点赏赐的。” “赏赐?”辛屈闻言,呵呵一笑,“东北平原这样一座半封闭性质的平原里,生产资料在铁器不普及的时代,某种意义上来说,属于资源匮乏的莽荒之地。 你给他们赏赐,并不会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相反,只会让他们认为,这是本来属于他们的利益。”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耶律大股有点头疼说,“这群人都跟我蛐蛐,说你召唤他们来,说两句,问两句,然后就让他们回去准备奴隶,东北人口就这么多,让他们去哪里给你弄奴隶?” “弄不到,就拿他们族人填补。”辛屈摇了摇头说,“还有,你要搞清楚一点,我们来东北是干什么的?你被氏封于此,四方都是敌人,他们现在对你臣服,不代表以后会对炊和你的其他子嗣臣服。 燕国,也不见得能一直强盛。 所以,与其将来出事,不如趁着现在我们处于上升期,实力强劲,提前开始对辽东本地的经略。 这些肃慎人若是不听话,你就踏平了,听话的,逐渐内牵就是了。 戍封的政策既然定下来了,那么东北的肃慎人,也可以纳入其中,然后不断南迁后稀释掉。 不然,一直处在东北这样的地缘环境之中,我不认为三百年之后,这片土地能跟我们同心同德。 要知道,我定都北平,这里可是四战之地。 最大的敌人,主要是两股。 北面的游牧,东北的渔猎。 东北,不能有异族,就算有,也必须同化掉。” “原来你是打这么个主意。”耶律大股了然,“不就是欺负他们,然后时不时扫荡一下吗?这个很简单……” “不简单。”辛屈摇了摇头说,“接下来我会给你额外送来一批铁器,还有圩田之法。千里辽泽,对于别的部落来说,可能是风险。但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一片绝佳的耕地。 北平那边发展得再慢,五十年内,必然人口爆满。 到时候,就需要从四方增补粮食的进口。 东北广袤的平原与辽泽的水源,能够开辟的耕地很多,因此能提供的粮食也会很多。 还有就是葫芦岛填海造陆的工程,孤已经命人启动了。 这一次北平梳理的河道废土,三分之一已经运抵葫芦岛,再加上洋河围堰的崩溃,正好让大量的泥土淤积于此,还有三年工期,就能将葫芦岛彻底跟大陆连接。 然后逐渐沿着葫芦岛据点丢弃建筑挖掘出来的废土、泥沙填海,最多三十年,辽西走廊就能成型。 辽西走廊成型之后,就是彻底将辽泽开发提上日程。 所以,接下来三十年,你的任务是将辽泽及其上游所有地方进行测绘,等时间差不多了,我若还活着,就会对东北大规模动兵和屯垦。 毕竟,新一批的孩子要上战场了,他们需要新的氏封与发展空间。 东北,将会是新生代最好的兜底。” “呼……你究竟是准备南下?还是……”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没人嫌弃地盘多。”辛屈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说,“而且现在商族还很强大,我就算插手了商族内部纷争,也没那么容易瓦解他们。 倘若那么容易能干掉他们,商族早就不知道被灭几百回了。 总之,所以先易后难。 你多趁着现在还干得动,给儿孙多铺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确定好了方针,辛屈就第三天告辞回去。 之后耶律大股发兵了。 将之前蛐蛐辛屈的部落,全部灭掉。 至于理由嘛,对北伯政策多有怨言。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并没有吓跑那些肃慎人,反而连带着长白山一带的濊貊人,都下山跟他们做起了奴隶买卖。 给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你很强,你揍人的时候讲道理,而且说做生意就做生意,不跟我折腾其他的。 再来就是加入你的贸易联盟,我还能得到政治保护。 万一我的统治被颠覆了,上告霸府衙门,你还能帮我恢复政权,要是恢复不了,那你还可以给我送去南方生活。 相当于沿着辽泽以北,三百多里的范围内,大大小小数百部落,都纳入了耶律大股的统治范围。 使得耶律大股的力量空前强大,但也让更多势力陷入了内卷之中。 因为想要过好日子,就需要奴隶。 燕国要买奴隶,用食物、盐、铜钱、甚至其他奢侈品交换。 财帛动人心,利益让这些部落贵族,开始朝着军事贵族体系发展了起来。 原始的军事贵族部落通过联姻、战争的方式,渐渐出现邦国的雏形。 一时间,导致了东北的孤竹氏部落,被挤压到了通辽一带游牧,甚至有些开始出现在燕山北麓。 接下来的几个月,除了东北和西北,燕国陷入了难得安稳期。 尤其是北平,贯穿北平的海河流域,终于迎来了主干道的全线拓宽与疏通。 昌平、北平、通县、武清、天津这一线的北平河道流域主干道,成功落地。 取名——海河。 第592章 此时居天津 天津。 辛屈看着结霜的海河微微皱眉:“看来今年的冬天会偏冷一点。” “确实。”阿启在他身后看着海河的河道,然后指了指下边说:“一期工程基本结束。你打算什么时候启动二期?” “嗯……让人在遵化一带,开挖水库。”辛屈说,“记住,将表层肥沃的土,全部运来大兴,然后剩下的土全部运去葫芦岛。抓紧将葫芦岛。 抓紧将葫芦岛跟大陆联接,方便后续作为辽西的前站。” “行。”阿启记录了下来。 自打辛屈从东北返回来之后,就在幽州境内到处巡逻。 敦促各地的政务的推行。 只能说他对于效率的要求并不低,以至于最近很多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各个怨声载道。 写完这些,阿启看他没有在思考,而是眺望运河河道,就说道:“最近大家伙儿都绷着一根弦,你也要适当给所有人松一松。” 闻言,辛屈看过来。 阿启继续说:“按理来说,你的每一次规划,都是五年份的。但现在才三年多点,就把你要求的内容全部解决了。 可是,这些很多东西,都是需要长时间维护的。 并且成效不见得立竿见影。” 阿启这话就是在告诉辛屈,最近所有人都很累,不管是干活的国人、庶人,还是上边的高层。 因为纸张和印刷术的提前出现,辛屈这边做了很多配套。 原本就不算复杂的工业体系,时下已经吸纳了大量人口。 所以是恨不得将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倘若不是铁器和农业技术的进步,外加四周遍地都是荒芜,想要开垦就能开垦的话,燕国可能已经因为高强度劳作,而陷入了崩溃之中。 辛屈收了目光,然后看向大海说:“你们都很累,我也很累的。但有些时候,我们的存在对于南方来说,就是一个灾难。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海河主干道挖好了,但还没结束。 接下来要开挖的是海河——白洋淀主干道。 只有挖到了白洋淀,我们才算是彻底跟黄河勾连。 所以,再坚持三年。 三年之后,我们的运河能通行大船了,基本上后续就不是问题了。 发展就是这样,我们没有原始的积累,只能对内不断的想办法。” 阿启叹了一口气:“行吧,但我还是认为,如果可能,你抓紧弄一场祭祀,给大家伙都松松心神。” “会的,海河的河伯,需要列榜,接下来的每个城邑内,还会增加城隍。 有功于国家的,我是不会亏待的。” 辛屈点了点头,该有的殊荣,他可不会断绝。 此时的巫术威能还在,辛屈能做的就是导引,尽可能降低巫术影响。 结束了今日的观察。 辛屈来到了天津城内的一座宅邸。 宅内,能听到欢声笑语。 他扯着笑容进来。 “阿爹!”两个娃娃从柱子后扑来,一左一右抱住他的大腿。 他的那对龙凤胎。 现在已经是能跑能跳的年岁了。 捞起来抱在怀中,两个娃娃脸上都是灰尘,还有鼻涕印子,讲真就是两个灰头娃。 “你俩又打架了?” “没有。”两个娃娃同时摇头,但对视一眼,又互相伸手抓挠。 这两个小家伙,就是两个混世魔王,自打开始懂点事儿开始,他们就闹腾。 “行了,别打别闹,不然给你俩丢地上。”辛屈威胁了一句,这俩不情不愿的撇过头,不理会对方。 “你们呀。”辛屈只觉得好笑。 入了后院,巫小叶正在裁剪纸张:“回来了?海河那边的事儿处理好了?” “验收得差不多了,海河主干道挖完,接下来就是沟通海河与白洋淀,只要挖到了那边,运河也就能通行了。”辛屈解释了一句,抱着俩孩子落座。 “在裁纸?要写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写一本如何哺育孩子的书。”巫小叶解释道,“养这俩孩子有段时间了,我也发现了很多以前抚养办法,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总之,能传下来,就传下来吧。” “也好。”辛屈点了点头,并未否决。 看她写了一会儿,厅堂开始摆开膳食了,辛屈才想起什么问:“孟妟呢?” “仲溪发烧了,那个孩子一生下来,三不五时就闹病,是真的弱。”巫小叶解释道。 仲溪是辛屈和孟妟的孩子,还没一岁。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龄产妇还是其他的缘故,仲溪一生下来,看起来挺胖的,但还是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虚弱。 三不五时就感冒发烧,好几次差点夭折,得亏孟妟日夜照顾,不然仲溪可能就没了。 辛屈点了点头:“那我去弄膳过去,你和伯海(长子)、宁(长女)吃。” “行。”巫小叶并未拒绝。 辛屈将长子和长女安排好吃饭,然后他才起身离开。 转过回廊,很快来到了另一座跨院。 刚进来,就能嗅到很浓的中药材气味。 燕国的中医药发展,是以姜姓巫医为主的各种医助整理出来的古老方子。 伴随着燕国的势力扩张,辛屈花了不少价钱让这些巫医去研究医理、药理,渐渐的医药学得到了发展。 为了让孩子活下来,孟妟也是花了大心思。 刚进来,辛屈就看到喝完了中药的孟妟,皱眉看着他。 “这里有柘糖。”辛屈赶紧走来,从兜里拿出了今天收来的蔗糖,黑乎乎的一块。 孟妟也不矫情,拿来吃了一口,虽然还是很苦涩而且杂质很多,但还是缓和了中药的苦涩。 “其实你喝药之后再喂养孩子,不见得孩子就能吸收的……”辛屈无奈说。 孟妟微微摇头,看着边上床榻躺着一动不动的小娃娃,叹息道:“溪儿一出生就体弱,你跟那些巫医也研究过,新生儿刚出生,肝脏弱,若是随意的服药,很可能累积毒素于肝脏之上,进而导致夭折。 我做中介,孩子喝我的母乳,哪怕药力再差,也是孩子能接受的。” 辛屈还是止住了没说话。 效果怎么样他也不清楚,在这个医疗不昌的时代,就连他这个国君的家庭也会随时遭遇病痛袭扰,而他也是无能为力。 等了一会儿,孩子醒了,孟妟抱起来看了看情况,确定是饿了,便哺乳了起来。 吃饱之后,孩子吭哧吭哧两声,又沉沉睡去。 “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炖煮的膳食。除了吃药,药膳也要补补,尤其是气血,你脸都比以前白太多了。” 辛屈有点心疼,这憔悴得不像话,一点都没有曾经的飒爽感。 “嗯。”孟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去吃东西。 只是吃了一会儿,她说道:“淮的事情跟你说了吗?” 辛屈正在吃红枣炖野鸡的鸡翅膀,闻言吐掉骨头,好奇问:“什么事?” 第593章 今冬大寒胜往年 “淮看上了有苏氏的女儿。”孟妟说,难得有了兴趣,眼中有八卦的光,“不过有苏氏那边,似乎看不上淮。 我那弟弟,又不怎么靠谱,居然提出让他俩野合算球。 等有了孩子,到时候看看是办走婚还是其他的婚礼。 反正有苏氏最后肯定要捏着鼻子认了这茬。” 辛屈听着,也不回答。 “怎么,是担心有风险吗?”孟妟看辛屈不回答,还在思考,还以为是他担心发生交恶的事情。 辛屈微微摇头说:“最近一段时间,我确实有打算加大对各宗的联姻目标选择。下边已经在说我,压着他们太长时间了。 想要休息一下都不成。 所以,心思也变得浮躁了起来。 人都是懒惰的,这一段时间大量的下放奴隶给他们干活,他们吃饱了,脑力活动也不愿意做了,是该引入新的变量,给他们加加担子。” “所以,你打算通过联姻的方式,将外族引进来?” “这都不用我来处置,下边就已经在做了。”辛屈微微摇头,“我设置的那些制度,表面上能钳制外族内附,可是真的能钳制外族内附吗? 地盘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土地还可以继续开垦。 只要资源还够分,新老内迁的百姓,就不会发生冲突。 不起冲突,我就没办法轻易插手这些事情。 所以,与其让下边的氏封贵族们全吃了,不如分润出来。 但这无异于虎口夺食,还是得想个合适的办法。” 辛屈微微摇头。 类似于墨西哥拖家带口去美国的移民问题,现在燕国也遇到了。 很多小部落跑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将子女外嫁、入赘,然后再通过给这些氏封做隶、妾的方式,完成联姻。 接着帮助这些势力,发展生产,进而在各地渐渐站稳脚跟。 这可不是什么潜移默化,而是随时可能发生田氏代齐的问题。 燕国的掌权家族的势力,太薄弱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断绝他们招纳这些外族做隶妾吧?土地总是要耕种的。” “嗯,确实如此。所以,我打算修改徭役制度。”辛屈想了想说,“既然下边都说,我的任务又多有繁复。 那么,就把矛盾转嫁下去。 就这么办吧。你回头跟妟氏那边也说话一下,接下来让他们抓紧联姻,或者招纳隶妾。 然后我会收紧归化的名额,只要没有战事,每年只给一千抬籍的名额,并且这一千人抬籍之后,只能前往边地落户。 而这些名额,是直接发给为每年基建任务贡献最大、最多人力物力的氏封。 氏封可以转手买卖。” 辛屈说完,孟妟皱眉想了想:“怎么就扯到这里来了?不是还在说,淮的婚事吗?” “我都准许隶妾所出都挂在主家名下了。要是淮有意思,直接带那个女孩回来,孩子一生也是他的。现在他也就有股子新鲜劲,等过了,最后还是要靠门当户对的博弈,才能稳定他的后院。所以,还是选一个姚姓或者姓的姑娘家迎娶了,要是觉得不妥,子姓的也可以。有苏氏,距离咱们有点远,而且他们找淮,目的只怕不单纯。” 辛屈说完,重新开始啃鸡翅膀。 孟妟思索片刻,也赞许的颔首。 “那我晚点写信给他。不过你作为姑父,不帮忙选一个?” “这事儿我不能出面。”辛屈摇了摇头,“妟鸠还在,我插什么手?倒是大丫头和二丫头,我可以帮你物色。 说到底,她俩也是我庶女,回头我给她俩封个号,选个族内的年轻才俊嫁了,也算是给仲溪多找几个帮手。” “这个可以。”孟妟眼前一亮。 她跟前夫的两个女儿,这会儿也快到了成婚年纪,但一想到两个女儿,她就显得无奈:“可她俩总是迷迷糊糊的,嫁出去了,会不会被欺负?” “谁敢?”辛屈挑眉,“我的身份摆着,下边的人都得小心伺候着,断不能给她俩委屈受。 差不多快放寒假了,到时候她俩回来,你多盯着她俩一点,别放出去疯玩,回头我整一套礼仪出来。 是时候到了用礼仪区分上下尊卑的时候了。” 封建时代有封建时代的玩法。 现在摆在辛屈面前的问题多如牛毛。 想要降低被取而代之的可能,就必须进行系统性的同化。 那么,用一套礼仪、同一套学习、讲一门故事,推行脱产型审美,就是最快同化方式。 不管来自什么部落,面对真正脱产的贵族社会,必然会对这些审美心生期待。 如此也能引起效仿。 用文化去洗刷他们过去的念头,只要后世能压住三代人,田氏代齐、五胡乱华的事情,也就很难发生了。 吃饱了。 辛屈开始写礼仪规章,但写着写着,他不免叹息一声:“该死,还是习惯了后世的华夏礼仪,但这里头很多内容是跟当世最强的商族犯冲的。 还得加点什么,不然我的礼仪规矩,很难压过商族。 除非,现在就跟商族开战,然后战胜商族,成为中国共主,否则免不了被下边魔改……” 想到这里,辛屈就停笔了。 还得想个办法,加强一下整个燕国的威势。 所以,可能还要打个仗。 但问题是,四周不是盟友就是难以一击取胜的敌人。 打谁好呢? 思考着,他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院中。 推开门,有冷风扑面。 赶紧关上门。 抬起头天空还是飘落雪花。 “有点早了。”辛屈嘀咕了一句。 猛地眼前一亮。 “对啊!差点忘了,这会儿天津就下雪了,那岂不是说,草原要来白灾了?” 想到这里,辛屈知道该怎么做了。 赶紧出去呼唤亲卫。 不多时,亲卫带着辛屈交待下来的书信快速朝着西、北、东三个方向离开。 六百里加急。 隔天天亮,延庆县就接到了辛屈下达的北边探查命令。 “昨夜天津落雪,今冬霜寒胜往年。草原必然有白灾发生,大同、上谷、承德、赤峰四邑直面草原,尽快加强防御,然后展开对草原南下部落的驱逐与打击。 若是发现三千人以上的部落南下,立刻汇报于天津。” 第594章 达达叔户厄鲁特联盟 斡难河。 一支游牧部落正艰难的在风雪中前行。 首领的名字叫做阿尔齐,用他们部落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大地的勇士。 阿尔齐忧心忡忡的回头看着身后族人,他们很多人都在瑟瑟发抖,更有一些脸上全是过份的潮红色。 这些全是高烧的表现。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抵达河畔,那边现在一定有很多部落驻留,到时候我们可以用牛羊交换他们的草药。 邀请他们的巫医给我们的家人看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尔齐给下边加油打气,但他心底其实也没多少底。 今年冬天大雪纷飞,路上他已经看到很多被冻死的部落了。 要不是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来,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迁徙的。 只希望居住在斡难河畔的那些部落没有受到影响。 不然,他们真的要没有活路了。 下边的族人们,没有说话,只是麻木跟着走,顶风冒雪,在零下几十度的天走。 再不走,他们会被困死在原地,再不走,他们会因为断绝支援而死亡。 很快,他们又看到了一个部落的住址。 阿尔齐命令族人们等待,自己带着十几个汉子过去,想要跟他们交换一些物资。 但靠近之后,发现没有人出现。 如今这个天气,哪怕再冷,也应该有人充作哨探,谨防有敌人入寇才对。 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阿尔齐面色凝重了几分:“去两个人入帐内看看。” 很快几个人过去,不多时里头传来了呼喊声。 阿尔齐赶紧拨马过来,只是一看,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全死了。 这个部落上至牛羊、下至人奴,全部被冻死了。 “他们的燃料消耗完了,而且我勘察了一下,死去的都是老弱,青壮的比例明显不对。” 阿尔齐的麾下,堪称智囊的多欢寻来说:“至少比正常部落的青壮,缺少了三分之二。 要么这批部落的青壮被抽调去了大部落。 要么这支部落内乱了,一部分青壮被驱逐离开。 但不管是哪一样,没了青壮,他们的燃料凑不齐,这就活活被冻死了。” “是突然加大的寒风。”另一个人寻来,拖着一块厚厚的羊皮毡子,“这上边的霜雪痕迹很重,估计他们断了火的当晚,有一场巨大的风雪灌进来,直接摧毁了他们的生机。倘若精壮还齐全的话,必然会轮流守夜看火,而不是全部冻死在这里。” 阿尔齐叹息了一声:“将这边能带走的都带走,尸体堆在一起将里头的油脂炼出来,用来当灯油。” 众人点了点头。 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于是各自开始行动,同时将附近的所有不能带走的东西,只要能燃烧的都堆在一起。 接着一把火烧起来,也让后续抵达的人,感受到了温暖。 物尽其用,就是如此。 休整两天,阿尔齐看风雪终于小了,但却笑不起来。 身后,不少族人传来哭声。 他们的亲人,还是没熬过去。 草草举办了丧礼,封土为坛,记下这边的囫囵位置,等以后路过,再来缅怀吧。 于是,他们又上了路。 跌跌撞撞又走了三日,这才看到了坡下,星罗棋布的营垒。 “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多欢稍微打量了一下说,“那边,好像是使鹿部的那群人,他们居然翻越了大山过来这里越冬。” 使鹿部,是一群驾驭驯化麋鹿的势力。 主要分布在大兴安岭以东,外兴安岭以南的区域。 也就是后世索伦人、达斡尔人的前身。 地理环境和本地的动物,使得使鹿部们的发展速度,远超草原游牧部落。 时下,这些使鹿部的出现,也确实让多欢疑惑。 按道理来说,有大兴安岭和外兴安岭的庇护,东北不管是越冬条件还是气候条件,都比斡难河畔好很多。 为什么这一次会来这么多使鹿部的部落? “下去看看吧。”阿尔齐知道多说无益,赶紧下了坡。 很快,他们在河流的下游寻了个位置驻扎。 隔壁是一个阿尔齐曾经交易过的部落。 对方看到了阿尔齐,只是寒暄了两句。 似乎看出阿尔齐几次欲言又止想要交易的表现,他轻咳一声说:“你若是想要救家人,可以去跟无终氏们交易物资。 他们手中有不少药草。 但他们的条件很苛刻,要你们贡献部落,随着他们南下,去抢劫一个叫什么——燕国的势力。” “无终氏……们?”阿尔齐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势力?” “从南方来的,他们自称无终氏,但其实我们的祖先称呼他们为达达叔户厄鲁特。意为山里种豆子的人。” 这个与他认识的人说:“他们是从南方被那么什么燕国的势力打败的。 燕国,听说十分的强大,但也十分富庶。 那边是玉璧与米麦的世界,食物充足,牛羊成群,人口众多。 我们现在的所有损失,都可以通过劫掠他们而富裕。” “既然他们是被赶出来的,现在又要我们回去帮忙,这不是要我们去死吗?”阿尔齐不解,而且多了几分疑惑。 “我也确实这样问过,但他们说,燕国的地盘很辽阔,所以很多地方的防御很薄弱,只要我们配合得好,完全可以全面袭扰,哪怕只是攻破了燕国的一个驻地,我们就能收获一处能够供给百余人吃一年的粮仓。” “这么多!”阿尔齐心动了。 “没错,而且无终氏将使鹿部的人请来了,不仅如此,更北方的使犬部也在靠近。无终氏也要拉拢他们一起行动。 这个冬天已经成这样了,但为了降低明年开春的死亡,我们必须南下。 必须劫掠,否则肯定没有活路!” 这人看他犹豫的表情,叹息道,“我已经让我大儿子带着一部分部落去试试看了,不管结果如何,哪怕带不回食物,他们也能抢到一些,带着逃离,然后活下来重新光复我们的部落。” “所以我路上遇到的那些青壮尽散的部落遗址,都是已经选择南下抢掠的部落?” “估计是了。”这人说完,忽的看到有一队骑兵靠近,赶紧说,“那位是无终氏的什长,应该是来你这登记和宣讲的,有什么问题你问他们就是。” 阿尔齐看他告辞离开,也不好阻拦。 片刻之后,这队骑兵稳住身形,为首的骑士眉宇有风霜,但更多还是傲气,仔细打量阿尔齐之后,更多不屑:“报上你的部落名、人口数量、牛羊数量、武器数量。还有,愿不愿意随我们南征。 如果愿意,贡献勇士,若是不愿意,贡献牛羊,倘若都不愿意,立刻带着你的部落离开。 否则,你将承接我们联盟的怒火! 直接以灭族处理!” 第595章 游牧抵沽源 “什……什么……不去还得贡献牛羊?” 阿尔齐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这么霸道。 这要是牛羊给了,那明年部落得死多少人? 完全不敢想啊! “没错!给你三天时间,是出人,还是出力,自己选吧。” 传令的人说完,也就离开去下一个地方,继续执行任务了。 “阿尔齐,还是给吧。无终氏还是很利害的,可不好对付。尤其是他们的青铜武器,咱们手中的石头可不是对手。” 隔壁的朋友,也劝着阿尔齐。 终于,阿尔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颔首,然后转身回去跟族人讨论了起来。 “既然横竖都要死,不如南下试试看?就算不成,到时候咱们寻个机会,带着族人逃走就是。” “没错,这么多的部落在,无终氏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全部笼罩,我们暂时想要的只是越冬。” 阿尔齐跟族老族人们交谈之后,很快得出了后续方案。 第三天,对方果然又来了。 同时跟来的,还有一群带着武器,目光不善的武士。 金灿灿的光泽闪烁,锋锐的武器看得阿尔齐他们心头惴惴不安。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一群人骑着麋鹿车过来。 “真的是使鹿部的人。”阿尔齐身边的族老显得震惊。 “行了,你们阿尔齐部,来多少人?” “啊?我们不是阿尔齐部……”阿尔齐一听,连连摆手。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阿尔齐部。”来搜罗人的家伙皱眉说,“你们就是一群草原来的流浪汉,在没有建立功绩之前,是不配有氏族名的。 既然没有氏族名,那就用首领的名号做称呼。 想要拿到氏族名,得到我们的尊重,就展露好自己的战斗力!去南边从燕国的土地上,掠夺来人口和食物,唯有如此,你们才有资格成为氏族。 明白?” “这……”阿尔齐皱眉,但这群人没理会他,继续问道:“说说吧,多少人?我赶时间。” “三十六骑。” “可以。”这人点了点头,略显满意,语气也和善了些许,“好好干,燕国境内别的没有,牛羊粮食无数,皮毛马匹无算,更有大量的男女可以作为奴隶。只要抢一把,你们明年开始,就不用担心食物,也就可以多多生育了!” “是。”阿尔齐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后续就是跟其他部落交涉,当然也有一些选择反对。 不想给,或者少带人来。 然后他们就被打了。 还有些反抗的,当场就被格杀,接着整个部落被灭掉。 杀完人,他们也不带走这些东西,转头对阿尔齐他们喊:“这个部落里的一切,归你们了!” 顷刻,一哄而上,阿尔齐也被挤进去,看到面前如同野兽劫掠的部落,他皱眉着。 不过一匹马奔来,神骏无比,看得他心头痒痒。 见猎心喜之下,他也顾不得其他,扑上来,死死抱着马脖子,被带着很快冲出众人居住的营地。 最后,这马跑累了,也甩不下他,就算是被降服带了回去。 大抵又过了半个月,雪没有跟之前那样大了,出发的命令也下达了。 “我们不能跟着你们去了。”族老们略显无奈的说。 他们之前还以为无终氏会让他们跟着南迁做后勤。 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打算让他们离开,而是跟使鹿部一起,将他们扣在这里。 “若是你们没有回来,那么接下等待我们的一定是被兼并。” 族老们的话,让阿尔齐他们彻底沉默下来。 至于那些不愿意出兵部落,全部被无终氏迁徙走了。 要在路上给他们做后勤,倘若不听话,等待这些部落的,就是灭族。 于是,这一年隆冬,无终氏配合使鹿部,在斡难河畔,整理出了足足一万的联军南下。 当然,这是总人口,后勤什么的全部算上了。 实际上可以主战的壮劳力只有四千出头。 路上,阿尔齐不时能看到南下的路上,有很多的哨站。 这些都是对方提前准备好的。 而且,还有大量的麋鹿驮着,运送速度端得是飞快。 只用了十日,他们就抵达了后世沽源县。 但当他们抵达外围,远远地,就看到了雪地坡上,有人拨马转身,快速逃离。 不多时,雪里很快冒出黑烟。 “这……” “该死!燕国居然将烽火台都放到了这里!” 几个逃难到北方的无终氏部落首领们,看着眼前的烽火,一个两个眼底尽是愤怒。 没想到才逃亡北上一年左右,就闹得曾经的落脚点被侵占。 “无终肥你带着你的部下去看看情况,若只是一座小邑,那就打下来,若是一座大邑,想办法也要打下来,不然只能往西走两步。” 前无终氏长老无终鱼发号施令。 他现在成了北逃的无终氏族长。 之前被无终狐压制,除了打不过他之外,很大程度上是无终狐开了不错的价码,权衡利弊之后,无终鱼才选择支持他。 但现在,无终狐被灭,无终麋干掉了他全部兄弟,无终鱼就算是想要扶持一下无终麋的其他兄弟上位,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他带着自己的部族和姻亲后裔,带着他们跑到了使鹿部,找到了自己的娘舅家借兵,转而向西抵达斡难河休养生息。 同时准备南下,尝试夺回他们的驻牧之地。 总之,无终鱼看着无终肥带着麾下离开,心中越发的不满和不安。 这些烽火一旦长时间燃烧起来,只怕不用多久,南方的各个城邑都能接到消息。 到时候自己真的能从这些城邑之中,抢到食物吗? 无终肥来到了沽源邑外围。 说是城邑,其实更像是寨子。 土木搭建的寨子中心能看到土质烽火台和旗杆。 里头没有多少人。 看到他们来之后,对方开始有人骑马、赶车,快速逃跑。 “几个过去追,其他的跟我进去!” 无终肥安排了任务,赶到了寨子门口。 门头匾额挂着——沽源邑。 然后推开门进入其中,能看到散乱的帐篷,以及一座还没来得及搬空的粮仓。 “主人!这里的粮仓,得有五百袋粟!” “还有三十袋豆!” 无终肥一听,眼前一亮。 一袋就是五十斤,光是粟,就有两万五千斤,足够他们吃两天了。 豆子也能用来喂马,让战马恢复体力。 “快,收起来,然后通知族长他们,咱们今夜就在沽源邑内休息了。” 第596章 游牧对农耕的劫掠开始了 大同,镇西将军府。 北方的烽烟快速传到了镇西将军府,正在休息冰甲听到外边跑来的人,得知了北面的烽火消息,赶紧站起来:“烽火传讯,有弄来旗号或者灯号吗?记了多少人?” “还不曾,最快也要等到晚上才能传来后续的消息。但从时下的编号来看,出现地点,应该是编号为104的哨站。” “104。”冰甲点了点头。 燕国这边的烽燧体系,可以说是十分先进。 传递消息的时候,每个方向的燃烧的烟雾,是会在一定时间内,进行遮、放,让烟雾进行波动,发出类似于莫斯密码的烟雾,基本上只要没有大风,都能看得明白。 因此,通常是几座烽燧同时使用,所以第一位1代表了北方,第二位0代表了北方第一片区,第三位4代表了四号烽燧群。 冰甲转过头,来到了屏风上,手指敲击在104烽燧群:“沽源邑……” “回红烟,表示收到,尽快开平附近的斥候去探查敌人情况,摸清楚对方的人数。” 冰甲传回信息,红烟,代表了收到。 之后就是斥候行动了。 燕国这边的烽燧体系,对于传令,基本上只进行斥候的快马行动,绝对不轻易执行烽烟传递命令。 毕竟密码什么的,很容易泄漏,万一被敌人反向利用,那得坑死。 “剩下的人,先集中轮值的屯戍兵,然后派遣人下去,命令镇西将军府治下,所有士民勋爵做好准备,一旦敌人数量超标,他们就得跟着我上战场了。” 戴冰甲很快推动后续流程。 作为辛屈整理出来的燕国霸府体系,经历数年运转,上下流程已经形成惯性。 所有人见到了烽火,立刻就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也不用等传令官,但凡有志于提升身份,谋取功名的人,也都早早回去准备了。 尤其是那些归化人。 他们距离抬籍不远,只要能入燕国国籍,未来子孙都能有一条通天阶梯。 而铺就阶梯的人,只可能是他们。 所以,搏一搏,总比一辈子在游牧、买卖,然后啥也没捞着要好。 就这么的天黑了。 新的灯烽挂上旗杆,十几里内外,全是新的消息。 “敌人还未从104烽燧群离开。”戴冰甲站在大同城的灯烽台朝着北方看去。 北方挂着的是绿色灯笼,代表敌人还在他们并未移动南下。 红色的灯笼代表了行动,紫色的灯笼代表了消失,或者说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所以,看到了绿色灯笼,戴冰甲松了一口气。 “六盏大灯,粗略估算,有六千人。” 观灯的军官来报,“大股的牧群南下。看来跟北伯说的一样,北方有大敌南下。” 言及于此,左右无不对北伯辛屈,表示了崇拜和敬仰。 不出门而知天下事,真是利害啊! “他确实很厉害。”冰甲也叹了一口气,之前他还觉得辛屈安排人来通知,让他们注意北方有敌人可能南下的事儿,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今年寒气胜过往昔,有大规模牧群南下也很正常,但必须弄清楚,对方来自何方?若只是寻常草原势力,千余人便是顶天。 现在,足有六千。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对方若是愿意,经由鬼方南下,也没有几个部落能够阻拦他们。” 几个獯鬻氏、熊氏、威山氏的游牧部落出身的军官,发出了疑惑,也让他们警惕了起来。 “那就加大对北方的斥候数量,同时尽快抓捕敌人舌头,弄清楚他们的来历。 另外,敌人有六千人,估摸是全部都算上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尽可能集中两千人以上应对敌人。同时下令北方各个驿站、城邑加强防御,就地列装。 还有,写信发给天津,让北伯那边知道,镇西将军府,正在面对敌人的威胁。” “是!” 戴冰甲命令下达,百十号人同时洒出去。 等到天亮。 戴冰甲集中了一支先锋骑兵,总数一百五十余骑,带上马鞍马镫马蹄铁,快速北上。 其余的将战车、辎重车绑上战马,下午的时候,戴冰甲带着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开始出发。 最后一批则留在大同作为援军,必要的时候这批人会就地拉起一支三千人的编制,赶赴北方驰援。 可以说,镇西将军府全力爆发,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拉出十二个营的青壮,其中半数以上,都经过常规军事训练,武装兵器之后,就能直接上战场开打。 而相关消息,传到了大同境内做生意的鬼方、舌方、邛方、土方势力耳中,不少人都露出了恐惧神情。 一个霸府,六千青壮。 而燕国有足足八个霸府,真要全部将实力算上,五万人绝对打不住。 这样势力,就在他们身边站着,不少人心头都在狂跳。 而此时的北方。 阿尔齐被一阵聒噪的叫喊声吵醒,推开门走出大帐,就能看到几百骑正在草原上追逐。 “是燕国人。”一个族老看到了阿尔齐走来便说道,“他们的战马很奇怪,靠着那一块布,居然能坐得这么板正,而且还能拉开距离之后射箭。 又快又准,无终氏的勇士,已经损失了十几人。” 阿尔齐闻言,神情一肃:“所以,下边传言,无终氏是被燕国赶走的,是真的?” “基本能确定是真的。但燕国很强,而且对方似乎有提前防御。” 族老指了指库库冒黑烟的南方:“好几个冒烟的烽火台,这些无终氏的人想要夺取,却要面对他们的还击。 昨儿个还没轮到咱们去攻打,但那些攻打的部落,损失不少。 还有这个。” 族老从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一堆的箭簇。 阿尔齐接过来一看,脸色凝重道:“什么?居然是几乎一模一样的!” “没错,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小,以及打磨的痕迹都是一样的。打磨石头箭簇本就消耗颇多,但对方却还能这么浪费,只要有机会就用箭雨洗地,这足以说明燕国之强大。” 族老忧心忡忡,“我担心,我们这一次,可能要踢到一块大青石上了,稍有不慎,灭顶之灾。” 阿尔齐捏着箭簇,看了又看,直到无终氏的传令官过来喝道:“阿尔齐部,你们十六骑跟我走。出发,南下燕国!我们是来劫掠的,不是跟他们消耗的!抢完就走,跑得快点,就没人找你们的事儿了!所以不用怕死!” 阿尔齐只能苦涩点头,然后看向族老:“照顾好你们自己,看情况不妙,立刻逃离。” 族老点了点头:“会的,你也小心。” 阿尔齐走了,带走了十六骑精锐跟着离开。 不多时,这三千人,散了大半,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如他们所言,他们是来劫掠的,不是来死磕的。 草原游牧与中原农耕的千年战争,正式打响。 第597章 大丰收! 草原游牧联军。 旗台处,无终鱼看着不断聚拢的草原部落士兵,皱眉看着说:“就剩下这些吗?歪瓜裂枣的,能快速骚扰燕国的村社吗? 要知道,这些村社,大部分都是有着完善防御工事的,临近的一些孱弱的村社,这会儿应该已经躲进大邑了。” “没办法,就只有这些了,不过我们召唤了使鹿部的人,他们在雪地里还是很利害的,由他们带头行动,基本上不成问题。” “希望吧。”闻言,无终鱼不再多言。 他是很希望使鹿部他们能带来收获,一来可以强化自己的威信,二来就是明年上下所有人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 不过,燕国同样不好对付。 尤其燕国的霸府,辛屈对霸府的征伐下放了权力,真要行动起来,一座霸府背后,就是几千上万人,真要硬碰硬,自己只怕还没取得收获,就给弄死了。 “罢了,你们安排吧。肥,盯着南方,若是发现镇西将军府出现大量人手,立刻回来通报,准备撤离。” “是!” 无终肥应下,飞马离开。 不多时,沿着燕山西、和宁在内的大小十七个邑,九十七个畜牧村落,全部遭到了劫掠与攻击。 “这些该死的!该死的抢劫犯!” 羽附在燕国麾下的部落,虽然已经看到了燕国的烽火,但他们并不以为然,然后就遭殃了。 跑得快的,已经在附近的城邑上跳脚痛骂。 跑得慢的,不是被劫掠,就是被掳掠。 暴行、苟合,随时能够在战场边缘看到。 “哈哈!这里有粮!”阿尔齐部的一个骑兵,拿走了这个村子内的粮食,兴奋对阿尔齐说,“首领,这里的人,真的富庶啊!” “是啊!太富庶了!” 又有人来了,手中牵着一只母羊,母羊身后自然跟着一群羊羔,咩咩叫个不停。 阿尔齐看了一眼,就对左右说:“将羊羔杀了,天冷了,母羊就不产奶了,留着也是浪费,先吃吧。”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喜色。 多久没吃肉了! 赶紧下来,先把母羊拉走,剩下的人捉住羊羔,拉出去外边处理。 很快,就着本地的灶火台烤了起来。 “嚯!刚才那个谁就是个夯货,这么好的盐,就白白放在这里了!” 阿尔齐刚走进来,就听到了灶台上传来的呼声。 凑上来一看,灶台上的白盐,晃得他有点睁不开眼。 草原上也有盐,但更多是盐湖天然干涸之后的盐,因为复合各种没有处理的矿物质而呈现青色,因此草原上用的,就是这种青岩。 吃多了会拉肚子,吃进嘴里也会令人感觉苦涩。 而现在,这么白的盐一出来,做饭的两人各自尝了一点,都露出了惊喜神情:“不苦!好吃!” “咳咳。”阿尔齐轻咳一声,他们吓了一跳,但看到是阿尔齐,松了一口气,赶紧将盐递上来:“首领,尝尝,雪盐!白得很!而且不苦!” 阿尔齐点了点头,伸手也蘸了点吃,真的只有单纯的咸味,感觉不到苦涩。 一念起,阿尔齐不免嫉妒道:“这些跟咱们一样游牧的部落,凭什么吃这么好的盐!” “就是就是!不仅如此,他们的羊还没有掉膘,不知道怎么的,母羊居然还能产奶,明明天都这么冷了。” 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嫉妒与羡慕。 “哼,不过就是一群怂蛋,见到我们来了,还不是立刻就跑了!” “也是!既然南下一趟这么赚,回头咱们再来!” “对对!再来再来!” 村内很快搜刮完了。 几只烤全羊也端上来,众人一哄而上,还有人将酒倾泻在鬲里,任由下边加热滚沸,接着一碗一碗的舀出来喝。 酒肉下肚,白盐生津,真是美好的生活的。 “粮食得有一百袋了。”吃饱了,统计也出来了,而且听着,越发兴奋:“好好好,有了这笔粮食,咱们的族人,就能活下来更多了。” “可是,无终氏那边,要收走七成。” 阿尔齐脸色微变,最终叹息道:“能吃的能占的都拿走,到时候看情况给。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不给我们多分一点。” “说的也是。”闻言,大家伙更开心的吃喝起来。 咚咚咚—— 黄昏,有鼓声传来,阿尔齐揉着发木的脸,踹在了左右族人的腰子上:“起来起来,集结了。回去晚了,无终氏那帮狗杂碎,会杀人的。” 族人们嘀嘀咕咕,不满起身。 但还是走了。 呼呼泱泱一大群,如同散乱的蚂蚁,正在朝着蚁巢靠近。 大抵天黑的时候,篝火下,大部分部落都是笑逐颜开。 当然,也有愁云惨淡的部落。 “我们遭到了打击,族人们都战死了三成。无终氏,请一定要遵守约定啊!只要出兵,不管抢到多少,你们都会从收集上来的七成上缴中,拿出一半用来抚恤我们!” 无终鱼微微颔首说:“最后统括之后会举办祭祀,完成祭祀,粮食、奴隶、牲畜,都会分你们一部分。” 闻言,这些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诸部上缴他们七成的收成。如果他们选择不缴,那么附近的部落可以直接动手,消灭他们之后,一半归出兵的部落分,另一半上缴。” 无终鱼言罢,之前还硬气表情准备抗命的部落首领们,一个两个都蔫了。 左右的人都是期待,不怀好意的表情。 只要无终氏的战斗力不衰弱,能压住大部分人,那么小部族们肯定不能反抗。 至于大部族们,他们本身就是跟无终氏有合作、姻亲关系。 之后物资统括上来,怎么分配,并不是下边部落说的算。 因为,这些小部落还得从征,而且越是弱小的部落,越是要上前线。 只要都死光了,抚恤…… 自然是汝妻子,吾养之,勿虑也。 这就是草原上的生态位。 收缴之后,无终鱼让人从上缴的物资中,将羔羊中公的,挑选出来,宰杀大半,做了烤全羊分下去。 那些损失惨重的部落,还每人个战死的给十斤粟,活着重伤的给三十斤,轻伤二十斤。 收买人心的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这些部落中很多一部分,对无终鱼感恩戴德。 篝火与歌舞,摔跤与笑语,在夜色雪原上,平添几分生机与欢欣。 而远驰之野后,一队白衣骑兵,目睹眼前的一切,冷漠与杀气萦绕于周身。 “呼呼——” 风来,雪来,骑兵队长拨马转身,声音冰冷充满肃杀:“风雪大了,也是埋葬他们的机会。回吧,今夜三百骑,随我奇袭。” 踏出坡下,乌云即将遮蔽了的月光时,露出了一张狰狞的脸。 脸上有一个奴字。 显然,这是个奴隶出身的骑兵。 而且是骑兵头领。 他叫车轴,奴隶出身。 原为姒姓,原名坛,为蓝提部族,属夏后氏北迁的一支后裔。 后因功,赐氏车,赐名轴。 隶属镇西将军府,下士,氏封上谷邑车氏村,族亲有八、仆隶有七,方亩五百,宅基三进。 以讨伐鬼方、舌方、邛方,协助镇压大同境内部落叛乱等功勋而升迁。 同时也是这一次北上先锋官,更是戴冰甲一手带出来的凶徒,悍勇而好杀。 跟他混的人,基本上都能快速获得首级升迁。 因为他对敌人,不进行区分,劳力也不会留下,只要是健全的男人,基本都会被他屠戮一空。 而现在,他作为先锋,更是有破敌、掠阵、威慑之责。 回到后方的营地,车轴召集众人,啃雪食饼,保存体力,等待风雪间隙。 后半夜,众人抖开身上覆盖的雪,马儿也苏醒了。 “走!升迁之阶,就在眼前!” 第598章 风雪踏敌营 深夜,踏雪。 马蹄声渐渐靠近,地面的震动,让跟着南下的牧羊犬们,都惊得站起来。 它们发出了低声的呜咽,对着南方发出威胁的声音。 直到,敌人彻底靠近了。 牧羊犬开始咆哮,吠叫,惊醒了帐篷内的人。 他们中有人裹着兽皮走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吵……” 话音未落,一列骑兵已经营寨口,甩出去的绳索,将拒马拉走,露出了彻底空出来的营垒。 “火油罐,甩出去!” 车轴下令的同时,也将怀中的火折子取出来,伸手捞取马脖子上,早就放着多时的火把。 吹起火,点燃火把后,车轴将火折子丢进最近的火油罐覆盖的地方。 左右一些靠近火盆的人,也甩动长枪,将火盆打翻。 砰的一声,火焰接触火油肆意燃烧,接触到了帐篷之后,借助火势,疯了似的喷发。 雪有点大,但不碍事。 因为草原游牧的帐篷,多是皮质,而且加上草原上的硝制技术并不成熟,所以这些帐篷往往都是含有大量油脂的。 用上一年两年不成问题,但基本上用不了三年,就得更换一次帐篷。 因此有了风的加持,帐篷本身就是可燃物,顷刻火化。 “救命!救命!” “敌袭!敌袭……啊!” 车轴一枪刺出,接着双臂一用力,就把这人挑起甩出去,声音冷彻:“直取中军大帐!见人就杀,不必留情!” “喏!” 左右轰然,趁着现在火光大盛,亮如白昼,车轴带着百余人直插中军。 中军乃是无终氏的本部,无终鱼、无终肥他们已经发现了外围的动乱,刚刚聚拢起百十人,还未来得及上马,就看到了火光中飘曳的燕国旗帜。 “镇西”两个篆体大字,猎猎而动。 “镇西……快!快拦住他们!”无终鱼大骇,没想到镇西军居然来了! 无终肥赶紧带着百人上去应战,结果还未靠近三十步,无终肥就遭到了一轮箭雨打击。 这一次车轴带来的骑兵,用的可不是石箭簇,而是真正的铁质箭簇。 一轮射下来,惨叫一地:“他们的箭很锋利!而且,没办法拔出来!” “他们的箭头,是带着倒钩的!” 无终鱼看着被救回来的人像往常一样拔出了箭,但箭头却连带着他们的皮肉一起刮出来,鲜血四溢,落地成冰,殷红吓人。 不多时,好几个因为失血过多,活活被放干鲜血死在了众人眼前。 “这……这不对!燕国的镇中、镇北、镇辽三路,都没有这种武器啊!” 无终鱼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居然会被镇西军直接敲碎了! 当初辛屈配合妩麋讨伐无终氏,并未调动镇西军主力。 所以,镇西军放着的精锐,才是燕国武器迭代最快的。 因为镇西军需要直面整个大草原的游牧势力,没有武器装备,是很难扛住小股部落侵扰的。 无终鱼南下走镇西将军府的控制区,也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 就在无终鱼惊恐的时候,无终肥混身浴血的逃回来,手中的青铜武器在颤抖:“我们……我们破不开他们的甲!” 无终鱼看过去,无终肥手中的青铜武器刃口基本上崩完了。 而敌人,却如同没事人一样,横冲直撞。 快速在战场清理出一条路来。 “完了!完了!”无终鱼口舌发干,“逃!快!留下一批人殿后,其他人跟我跑!” 就在他要跑的时候,远处传来厉喝:“麋鹿来了!” 车轴看过去,麋鹿来了。 使鹿部的人。 他们的鹿,在雪中拉着雪橇,飞速靠近战场,战士们站在雪橇上,对着他们投掷来短矛。 “好好好!太好了!还有救!”无终鱼大起大落,喘了好几口气,“立刻重新集结人手……” “哔哔——” 哨声突兀响起,燕国骑兵们同时向着哨声发出的地方靠近,接着车轴带着他们快速离开混乱的营地。 “跑了?”使鹿部首领们皱眉,但他们也没多想,只觉得对方是恐惧了。 毕竟神鹿在此,伟大的使鹿部吓唬他们还是很轻松的。 “这么乱?”使鹿部的一个首领,多摩雷且来到了无终鱼面前,“你不赶紧让下边去重新整顿,不然真叫那些部落逃跑了,损失可就大了。” “对对对!我这就去!”无终鱼想起来了,立刻下令。 完全忘记了,对方只是离开,并非走远。 重新聚拢三百骑兵的车轴,只是稍微算了一下,发现有一个人受伤,其他几个都是一脸平静,他知道可以再一次进发! “杀!”一招手,三百骑这一次化作整体,形成矢锋,如同利箭,再一次切进大营。 正在重新整顿人手的大营,看到了车轴的骑兵。 他们下意识丢掉自己的武器,怪叫逃跑。 “拦住他们……” 噗噗噗! 三百弓箭齐发,正在形成战阵的步兵纷纷倒下。 此时的游牧,还未彻底形成规模,所以并不是所有部落都有足够马匹的。 而使鹿部的鹿并没有想象中的胆子大,鹿群首领遭到了弓箭威胁,吓得嚎叫,一把冲开了四周,导致阵列更加混乱。 这时骑兵冲进来,砍瓜切菜! 阿尔齐目睹这一场肆虐,还在发呆,就被身边赶过来的族老一抽马鞭在马屁股上:“快走!北边有燕国的旗帜出现,他们的援兵来了!” 阿尔齐抬起头,看向东北方。 烽火狼烟半边映,旌旗夔鼓万马吟。 百军影绰瞳瞳行,枪林招展风雪定。 “可他娘赶上了!”戴冰甲看着下边,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对左右说,“瞧,我猜对了吧!车轴这个小子,就是一个莽夫,他当先锋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弃踏营! 要是晚来一步,咱们连捞功劳的机会都没有!” 左右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不过风雪在坡上更大了,砸得人脸更疼了,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只能低着头,不去直面冷风霜雪。 “吹号!破军!”戴冰甲扬起马刀,一马当先冲下来。 其余之人齐声而动,如水银倾泻,浊白荒原。 “快跑!燕国主力来了!” “他们居然绕到东北打过来!” 车轴还在营内大杀四方,结果燕国主力绕道东北的一座丘陵上,接着居高临下轰然打来。 就算联军再厉害,也不可能讨来便宜。 本身就被骑兵搅乱了布阵,现在又被横冲直闯,不多时投降者无算。 车轴还在面无表情的驱赶敌人,忽然准备动手宰了一个瞪着他看的人。 “行了,上缴奴隶比单纯的首级,更有收益。” 车轴的手中刀,让抵达的戴冰甲按住了,他递给车轴一卷文书:“上边的命令,北伯要完善北平的水利体系,粗略预估,需要高达三十万人次,三年的劳力。 也就是说,要么弄来九十万人干一年,要么拆分成二十期,持续百年的开发。 正缺人呢,别滥杀了。” 第599章 劁人做婢 车轴闻言皱眉:“非我族类,这群人中,可不是当初夏商交替时北逃的族群。” 车轴说到底,是姒姓,来自中原逃难北方的夏后部民,辛屈的姓起源于多族联姻,姒、姬、姜等什么的都有。 而这一次端下来的草原游牧,相当一部分,都是真正大草原和西域来的势力。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是中原部民,留下来会有祸端。 “放心吧,劁猪匠准备好了。那些贵族、小头目、巫师,一个都跑不了。”戴冰甲看着下边,微微摇头说,“有些破事,北伯不能干。这些年,那个家伙为了有辛氏的崛起,把自己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 别看现在好像我压得住西边,但实际上西边还靠了妟氏、土方这一脉的鼎力支持。 我能用的只有武力。 但现在,伴随着北方游牧时不时就南下,我想不用多久,这些还恐惧我们的小部民,会选择内附的。 因为不内附,要么被我变成阉人,要么被游牧部落劫掠。 这一次的六千游牧,只抓到了四千多人。 另外一批逃走了,他们也早晚会再回来的。 毕竟,咱们这边太富庶了。 因此,震慑就好,全杀了不必,让人将女子分一分。 还有这一次你决定了战局,我会上表,你应该会被调进北平,到时候去了那边,可别闹脾性,屈可是一肚子坏水,他想要整的人,没人跑得了。” 闻言车轴放下武器,终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留下这些人,是好是坏。” “放心,这批人,这辈子,翻不了身的。”戴冰甲不以为然的说,“国内的归化人数量太多了,奴隶数量太少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增加奴隶的数量,让归化人们有可以欺负的人。 不然真叫归化人继续挨欺负,这批归化人,只怕会躁动。 而且,学校要推行了。 归化人将会在除了军功进阶之外,获得新的抬籍机会。” 闻言,车轴凝眉:“可是这么做,会不会……” “放心吧,归化人学校,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你升迁。 需要从小接受教育,然后才能抬籍。说是抬籍,但并未有太大的用处,无非就是提前一两代人,舍弃归化人进阶为庶人。 而且,每年学费,将是一大笔支出。 是足以将归化人积累的财富,一点点削掉的。 只要没了财富,归化人将来想要上战场,就必须接受朝廷的征调。 也就是说,未来朝廷征伐四方的兵源,会从各个将军府手中逐渐抽空,毕竟将军府就这么多员额,资源细分之下,也是不够的,尤其是土地。” 冰甲叹息道:“将军府已经开始被辛屈进行削弱了。讲真的,我现在和那些征战四方的军团首领没有区别。惟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辛屈对我们又用又防。” “那您不觉得难受吗?”车轴疑惑,他总觉得很奇怪。 明明燕国很多政策都是反直觉的,可为什么他们这些燕国贵族,还能接受? “难受又能如何?造反吗?军功爵体系设立之初,就防了我们一手。而且,你就算造反了又如何?下边没有一个人,能做得跟辛屈那样,将国家整体实力向上提拔。”戴冰甲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整个燕国的治理框架,都是辛屈定的。 用他的话来说,游戏规则都是他定的。他是还是裁判,只要他不犯蠢,我们几家霸府,是不可能玩过他的。 而且,他已经发现了我们下属各个将军府,拥有半自治分裂燕国的风险了。 这不就开始提前按着我们打补丁了吗? 你以为是学校问题?可学校不止归化人要上,全燕国百姓子弟都可以上。 之前辛屈逐渐降低了上输粟麦就能升爵的额度,等到学校铺开之后,他就改为学历结业合格的人,可以提前迎接民爵的升迁。 一旦地方上了无战事,那么学历结业,是不是就成为了唯一通道?” “可是,地方上真的能了无战事吗?” “自然不是。”冰甲摇了摇头,“只是给你打个比喻,军功依旧是最好的那一条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这一条路。 而且,今天你用的武器、盔甲什么的,都是钢铁制成。 钢铁是什么? 辛屈说,钢铁是国家的实力,如果又好又快的冶炼钢铁,普及使用,那么国家的治理体系哪怕崩溃得再厉害,依旧能保持对四方的碾压。 所以,未来的文治武功,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在给燕国赋能转型。 我们从半农半牧,重新回到邦国,再到现在成为王国,下一步就是准备迈进王朝。 而一个王朝的底蕴,从来不止武力,更有经济、文化、政治。 也别觉得他打压着咱们。实际上是我们膨胀得太快了,内部并不稳定,他只能将主意打在下一个十年身上。 若是你真的想要保持家族传承,那就多分几个女奴回去,好生生育,不论嫡庶,都给足够的教育,然后开始筹划之后的戍封政策。 戍封已经开始了,南北庶出子弟,需要对迁封地。 你的子孙越多,你的宗脉传承就越多,如此一来,鸡蛋就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用几代人,开枝散叶遍布天下,哪怕一脉因为罪业被贬了,去了边地,说不定还能遇到家人襄助。 互相扶持,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 车轴沉默听着戴冰甲的话,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个将军,原来还有这么睿智的一面。 戴冰甲看他眼神,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想法,拍了拍肩膀说:“到了一定的位置,只要能在争斗中活下来,你就能明白以前的各种想法,并不适用现在的生态环境。 他辛屈能看懂的问题,燕国之中但凡是能执政一地的贵族,很多人都意识到了。 只是,干切下边民众的利益,很少会有人直接提出来。 因为全国只有他辛屈可以做。毕竟他是开国之君,他一句话,就能将我们直接从现在的位置上拽出来。 你们作为我们的手下,只要失去了我们作为顶头,你们就会因为威望不足,互相敌视,进而内乱。 乱了,就好分化瓦解。 今日这一战后,信不信不用多久你就内迁为禁军,我和其他几个将军将会开始调换防区。” 车轴始终茫然,有点无措,冰甲解释道:“从去年南方商族的局面开始变化后,辛屈就需要一个对南方可以破局的人。 而我的姐夫是有苏氏出身,有苏氏现在已经在冀州附近开始膨胀。 我必然是最好去联系有苏氏的人。 所以说,他会用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迁走,我一走你们就不好闹,闹大了,新上任的家伙,就能卸了你们的官职。 记住,将军府的官职,从来不是朝廷下发的,而是出于将军。 你们只是府兵,平时是要回去种地的,新到任的将军只要一句话,你们就得去回村里好好耕种。 到时候他再重新抽调一批少年郎组建训练,等到他熟悉了这些少年,再征调你们来充任军官。 然后那些少年给你们当副手,你们就被架空了。 这就是将军府治理框架下的另一道防护。 你瞧,从一开始将军府设立的时候,辛屈就把后门给留好了。而且每一个将军,都不能拒绝。 因为他害怕将军们造反,难道我们就不怕下边征调来的归化人起异心吗? 所以,我们不会拒绝,更不会一直选择久留于此,因为朝廷很强,我们在本地开发还不够,不论人口食物都不够,朝廷一旦断了物资供应,我们会立刻衰弱,然后被四方瓜分。 因此在他的框架下,所有人都是一颗钉子,他随时可以抽走,取用。 这就是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很多族人都不喜欢他,被他治理,又苦又累,所有人都觉得很麻烦。 但他的规划,实在太好用,按部就班的做事,肯定能活下来,而且未来前景会很光明。 这就是不得不选择他当族长的原因。 虽然累了点,但未来呢?谁都不想朝不保夕,谁都想发展得更好,商族现在甚至不见得比我们富庶,就足以说明他很成功。 所以……” “将军,后方来信了,说是北伯的亲笔信。” “行!这就过去!”戴冰甲又拍了拍车轴,“行了,说了这么多,你若是想要报你蓝提部的仇,担任京官的时候,将你藏着的情报,尽可能说出来,辛屈最近很愁奴隶数量。南边暂时动不了,那就西边。 妘姓豳氏、羌人,都是很好的奴隶来源。 那边的山川地理的情况,你比我知道得多。” 说罢,戴冰甲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车轴沉默,最后叹息一声:“未曾谋面的北伯,竟然这般厉害啊!那看来,我想要报仇的可能,就真的可能落在燕国身上了。 只是,北伯能支持我吗? 按照现在的局面来看,北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真的能将这些骑兵借我走一遭吗? 算了,还是多看多学,等后续吧。” 第600章 缺人,太缺人了! “北伯,调查出来了。这一次犯边的游牧,多是当初逃亡的无终氏的人。 另外,还有使鹿部的参与。” 辛屈拿到了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使鹿部之所以过来,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辽宁那边的战事影响。 燕国的辽地勋爵,为了加速本地的开发,除了正常发动对濊貊的战争之外,还积极跟肃慎等部落购置奴隶。 一时间,东北奴隶价格水涨船高。 须知,时下的中国大地,还处于温暖期,也就是最近几年因为天气的变化,导致看起来冷,但对于在后世来过东北的辛屈而言,实际上东北现在的天气绝对算温暖。 因此,东北的人口只多不少。 粗略预估得有一百二十来万,但分布在森林、平原、河滩、沼泽边缘,散乱而复杂,多渔猎采集、半农半牧为生。 而这一次,子姓墨氏再一次被丢进东北,加之无终氏的内战溃散,逃亡的部落侵占本地势力土地,以及濊貊、肃慎之间的奴隶战争。 可以说,东北是乱成一锅粥了! 而且,肃慎整体实力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 首先,子姓墨氏重新回归,他们第一时间需要证明自己,于是开始对曾经的敌人下手。 这批人有的扛住了,有的南迁了。 辽地勋爵的人口,三分之一来自战败部落。 而有了这批战败部落的加持,辽地勋爵们依托这些人,向扛住的肃慎、濊貊部落进行投资、贸易,进而普及燕国的城邑文化。 整个东北但凡人口破千的部落,或多或少都有摹仿燕国的治理方案。 即,城邑国鄙,各有分野。 领主封建制,正在取缔传统贵族奴隶制。 可以说,这一两年下来,东北的部落趋于瓦解,并向邦国化狂奔。 一旦完成邦国化,东北的战争烈度,只会越来越高。 至于邦国化所需要的生产力,以及相关生产工具,燕国这边能够提供。 这些年来,燕国的石质耕具正在铁器淘汰。 多年发展积累的打磨石器,堆着也是浪费,于是一些亲厚燕国的肃慎势力,将这些耕具用皮毛、奴隶换走,接着投入生产之中,算是逐渐在加强本部的发展。 所以,使鹿部他们哪怕一直呆在外兴安岭以南,漠河以北的区域生活,也不免因为各族姻亲、战败者侵扰的缘故,而融入东北族群的治理圈层。 总而言之,使鹿部的发展已经进入瓶颈期,这些年北方气候有所变化,又让他们不得不分裂部落,各自求活。于是开始有一些人跟着无终氏离开,从林间的驯鹿牧业,转入新的游牧经济之中。 最终凑出了这一批游牧势力。 但他们还未脱离传统的部落战争方案,这才让人给端了。 若是这一次逃亡回去的部落再卷一卷,只怕不用三五年,又得来一批人。 “长城啊,长城。”辛屈手指敲着桌案,“修长城需要太多的人力了,在没有吞下整个中原四五百万人口之前,我还是别想修了。 先修城堡,然后逐渐将农耕线内的势力,从游牧,逐渐转为坐牧。 看来,教育同化的事业,刻不容缓。” 辛屈收了这些奏本,接着取来镇西将军府送来的请功文书,稍微看了一下,基本没啥问题就开始安排他们的位次和升迁。 写完之后,辛屈就开始盯着明年需要做的规划了。 重中之重,自然是水利。 海河主干道修完了不假,但四周的水系,还是相当的混乱与驳杂,必须优化掉,同时还需要在海河中上游地区,增加水库,用来蓄水。 海河上游,也就是昌平、密云等地,多为季节性河流。 一般只有夏季才会多雨,而且有些时候会因为天气原因而结冰。 但这在暖期,属于小概率事件。 因此想要保证北平秋冬河道还能走船,就必须增加水库。 同时,海河中下游区域,大片都是盐碱滩涂,这些需要改造,需要洗盐。 如此也需要黄河水流的加持。 所以,明年需要在现有的水库基础之上,再增加两座,才能保证天津、永平这片盐碱滩涂,能够洗盐种植。 以增加燕南平原的发展前景。 这个工程,至少需要劳力一万人,才能在明年秋天前投入蓄水…… 然后下一个目标,是采矿业。 钢铁走上历史舞台的任务,已经刻不容缓。 不然,对之后的发展,有可能形成拖累。 所以,采矿、冶金、打制,至少缺两万人口…… 辛屈算完,眉头紧锁。 水库、采矿、冶金消耗如此大,若是加上机器呢? “木排、水排、风箱、风车……”辛屈快速盘算,“至少需要工匠在一千两百人,才能抹平一万人的缺口。 那还有两万的缺口……还是太多了。 两万人一旦抽走,开垦、训练、征战,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毕竟这两万,可都得是健硕的男人。” “还有什么办法?”辛屈起身踱步,显得焦躁,“这一次补充来的阉人奴隶,我能直接抽走其中三千人,剩下的就得分下去论功行赏。” 但这个缺口……还是太大了。 “要不提前调动工匠使用?那批小子,学了一年多的技术,应该可以投用了。只是,接下来工作强度肯定不低,万一……罢了,发展路上的牺牲,没人能够例外。” 辛屈下定了决心,也继续盘算。 一千多工匠倒是不难抽调,这些年他也培养了一批少年,无非就是提前将他们投入使用。 不过大概率是降低他们的寿命,毕竟很多工作,需要在荒野进行,还未开发的莽荒,对人来说,开荒意味着九死一生,并不容易。 但面对时下普遍二三十岁就死的时代,这批少年大概率就是从四五十岁,变成二三十岁死亡,也符合这个时代对于人类普遍寿命的期待。 所以,影响不大。 差不多,一个工匠,能顶七八个人用,一千多就是一万人。 再加上三千奴隶,缺口还在七千人上下。 七千人……也不少了。 说句不好听的,燕国没有底蕴,现在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每个家庭的主力,七千男人背后就是七千户家庭。 哪怕死了一千男人,波及就是四五千人。 所以,还有什么办法能降低损失? “冷静冷静。”辛屈推开窗,吹着冬日的冷风,让他纠结的心,也稍稍宽解一下,“对外购买奴隶肯定不成了。 必须想办法再捞一票大的。 南方不好打,东北也不好打。毕竟南方是商族的势力范围,闹大了可能就要提前决战,而且春夏之交,瘴气沼泽,在运河没有搞定之前,不宜南下。 东北也是如此,而且太过分散,打不得。 东面则是大海,更是没有可以捞的。 唯一能打的,就是西边。 土方暂时不好撕破脸皮,邛方之前也跟自己退让了,句龙氏两头朝贡,一边给燕国,一边给邛方,双方有他堵着,暂时没办法打。 鬼方最近也很听话,而且经过镇西将军府这一战,估计鬼方只会更听话。 舌方躲在陕北高原,千沟万壑,上哪找去? 娘嘞!四周不是盟友、朋友、不好找的,就是暂时惹不起的。 难怪历史上的燕国发展如此缓慢!光是初期的土地开发,就得几百年!可现在是巩固根基的时候,不修水利,何谈未来?” “族长,微山氏使者来了,说是代表王室来借兵。” 第601章 借兵? 借兵? 辛屈闻言一愣,但想了想,既然是商王室来借兵,估计是要讨伐谁了。 如此,或许可以跟商王室讨要奴隶,顺道在占领区劫掠一二,或许明后年开发所需的奴隶,也就解决了。 “行,宣吧。” 辛屈去了大堂,不多时,微山舟来,身后跟着一员少年,肤色雪白,栗色头发,倒是看得辛屈一愣:“怎么,你也喜欢带着这种蓝血奴?” 闻言,微山舟一愣,赶紧摆手说:“不不不,此人乃是南羌有牺氏,风姓,唤做牺洵。” “南羌……”辛屈皱眉,“有够远的,而且孤怎么记得,南羌应该是姒姓为主,风姓……从何而来?” 所谓南羌,其实是商族对于夏后逃亡进秦岭、陇右的部族蔑称。 除了南羌,还有西羌和东羌族群。 当然,东羌族群,生活在河南地区,作为商族附庸,属于当初商汤灭夏的时候,被迫投降的族群部落。 其中以姜姓部落为主。 至于西羌族群,除了原来就跑到西边的夏后氏之外,就是对高原上的族群统称。 因此,南羌风姓,倒是让辛屈觉得古怪。 微山舟干笑一声,不好回答,只能看向身后跟着的少年。 少年牺洵似乎眼神不怎么好,微微眯着说:“夏后为商王所败,四散而逃。 两百年前吾有牺氏被驱赶,受桀命西寻昆仑西王母而西遁三千里。 最终僭越流沙高原而不得过,只能重新东迁。 三十年前过昆仑,十年前内迁至陇山。 发觉本地西羌与姬姓诸部联姻甚笃,恰逢商族内乱,南羌有夏氏之主姒昆仑召唤我等重新控制陇右。 但遭到了姬姓与本地羌人的联手讨伐而战败。 不得已,我们逃亡白马高天(青藏高原),五年前下了高原,但遭到了姒姓有褒氏叛徒阻击,不得不走小昆仑(秦岭)而向东入丹水,最后为丹山氏所捕,沦为战仆。 所谓南羌之名,不过就是商族蔑称。 北伯见吾面貌不同,可未免也过于警惕了些,你我时下说之言语,不还是千百年来祖辈所承? 纵然面目不同,但吾外祖,乃正统夏后氏血脉,吾父更是风姓有鸟氏大祭司,吾之母亲,亦为和田九族之一的巫女。 论说血脉,何不尊贵?” 这少年将自己身份来历全部介绍了一遍,也难掩了几分傲气:“况且,是北伯言不论血脉出身,有功皆可入籍的。在下初闻,只觉北伯宏大,但今日一见,倒是徒有虚名了些。” “嘿,你小子。”辛屈闻言倒也不恼,只是摆了摆手,“我虽然说过这话,但也说过,同宗须用我之三法。 何为三法?礼法、宗法、律法。 你不曾用我三法,哪怕与我有血缘上的千丝万缕联系又如何?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你我两家就算有血亲,也分家也几百年了,早过五世了,真要论亲疏,最多就是当个不那么互相仇视的陌生人。 了不起就是论论家族渊源的时候,能够更好的亲近关系,但对于实在的利益,就不容攀扯了。 况且,你才刚来,还不知道我前些日子,镇西将军府,才在草原上打了一仗,都是草原来的游牧,半数面目如你一样的人,才来骚扰过。 我稍微警惕一些,也是该的吧?” “这……”牺洵闻言一愣,接着说,“敢问,这些人在何处?可有来自北方的姬姓玄冥部的人?” “姬姓玄冥氏?应该没有。”辛屈闻言摇了摇头,“能抓来的人都问过了他们的旧部来历,多是西迁和大漠深处的游牧部落。倒是听他们自称撑犁、都兰的,总之族群来历驳杂,很多曾经都是散落在大漠之中的游牧,并无任何的血缘关系。” 这一次抓回来的游牧部落中,真正算得上自己人的,只有无终氏的一些人。 剩下的,大半面目都是高加索人种。 也就是说,这批人是走图兰低地,穿越阿勒泰地区或者走西伯利亚过来的。 而且,这群人中,七成属于各个大漠游牧的牧奴。 他们被蔑称为蓝血鬼,这就是为什么辛屈看到了眼前这个有着混血面目的青年时,也会下意识称呼他为蓝血鬼的原因。 因为他们哪怕在草原上,也只是奴隶,必要的时候就是被舍弃的东西。 “这……好吧。听闻姬姓玄冥氏驻于北海,游牧冰雪为生。”牺洵显得有点失落。 他听闻辛屈是北伯,乃北方万邦之主,还以为能从他这里打探到散落的族亲们,但显然没有成果。 “北海?游牧冰雪?不应该吧,朕记得北海,也是有夏日的。而且那边的族群,似乎没有长时间生活的部族……”辛屈皱眉思考了一下,北海,应该是贝加尔湖吧。 少年一听不常见,不由得叹息道:“之前我们的人在北地游牧的时候,遇到过他们。 他们说他们每年常日会在太阳瞩目之下行走,直到夏日过去太阳依旧在高空之上,然后在常夜之中会在天光映耀下缓缓渡过寒冷。 不知道那样的北海,真的存在吗?” 常日?太阳高挂?常夜?天光映耀? 听到这话,辛屈都愣了片刻:“你说的北海,莫不是北极冰洋?是不是能时常遇到大熊?” “对,日间为白,常夜成灰,凶悍异常。”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皮子说:“此乃大熊之皮,为玄冥氏信物,南方基本看不到。” 辛屈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特么就是北极熊。 “玄冥氏……跑的够远的!”辛屈脸颊微微抽搐,“这都跑去北极了。不过北极倒是有一个族群生活,以驯养狼犬驮运,被唤做使犬部。” “使犬部……对!就是他们!”牺洵闻言大喜,“他们的族群规模大吗?能战吗?” “别想了。他们已经跟不上中原的战术了。”辛屈微微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看向微山舟,“莫不是借兵的人,是这牺洵?” 微山舟颔首:“这一次有牺氏东迁,带来了新的消息。越过陇南,有一条山道能够南下入梁州。 梁州有铜,多而美溢。 这些年梁州的铜,多是从大江东出,入荆州再北上。 现在大王听闻有一条可以走的陆路,因此希望跟北伯合作,一起出兵入梁。” “好端端的,为了铜,你们就要从陆路跑出去?”辛屈听得狐疑,上下打量着微山舟,“莫不是觉得我好骗?” 微山舟干笑两声,不敢多言。 倒是牺洵说:“北伯放心,雍梁豫三地的通道,我们有牺氏相当清楚,有我们做引,东进梁州的事儿肯定不成问题。而且梁州部落内乱,蚕丛与纵目两部因为祭祀与继承人问题,发生了战争,他们正在想办法引入外援。 其中纵目部委托过我们,希望能联系高辛氏之后,继承昔年盟约来相助。 而高辛氏分化驳杂,其中子姓、姒姓、姚姓兼有,而姚姓有辛氏现在已经改为了燕国,另一支就是大邑商。” 辛屈皱眉:“按道理,南方有辛氏,不该最合适出兵?” “可是……昔年蚕丛部嫁女为嫘,从姬姓。”牺洵摇了摇头说,“雍州诸姬,已经派兵南下,大概率准备助力蚕丛部夺取部落权利。 蚕丛部本就有西羌柏灌氏的帮助,再来一个姬姓,击败纵目部夺取权利,并不是难事。 若不是纵目部与濮有有旧,只怕纵目已经战败了。” 辛屈算是听出了个大概,感情这一次商王来借兵的目的,是分摊和降低远征的风险。 不过,还真是哪边有美金,哪边就有商军。 蚕丛部以纺织闻名,纵目部以冶金发家。 四川盆地时下并未修筑都江堰,所以成都平原大水时不时来一轮,就导致了冶金需要的稳定环境变成奢侈。 因此为了获得安稳的生活环境,纵目部选择呆在了广汉。 而蚕丛部则是从下山之后,就呆在成都这一片,伐木树桑,过渔猎采集纺织贸易的生活。 蚕丛部的丝绸、布匹,沿着长江南下做买卖,深入西羌、百濮跟本地贵族换来生活必需品。 而纵目部的青铜,想要卖出去,变得困难因为他得走沱江出去,而沱江的水利环境,并不乐观,泥多,水患频发,走船都变得不容易。 而隔壁的蚕丛,他们走岷江的,顺流而下还能直接进入云南。 云南那边,可是有很多人口的,而且不时就会有从高原下来的西羌族群填充进来,因此本地能一直保持贸易活力,地理条件比纵目部好太多了。 总之纵目部为了巩固自己的生存范围,在巴蜀、汉中等地到处结仇,东西卖不出出去的时候,还会劫掠同族的蚕丛部。 双方其实算是渐行渐远,再有几代人,估计就得彻底分裂了。 这一次的部落政治权利更迭而引发的战争,只是多年积怨的冰山一角。 谁让两部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同,各自占据的地盘上地理环境限制了他们的发展。 当然,了解了这么多之后,辛屈对借兵的事儿,反而没什么兴趣了。 一来是太远,二来两眼一抹黑,这有牺氏的牺洵,明显就是想要他发兵助他们独立,目的也不单纯,还是缓缓吧。 “容我考虑一二。”辛屈给了个模棱两可的态度,就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第602章 缓缓,都别急着答应 两日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辛屈的面前。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听说商族问你借兵了。” 辛屈看了一眼自家舅舅姚册,不由得叹息道:“看来有牺氏的牺洵,找你了?” “是。”姚册微微颔首,辛屈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他往后院引。 不多时,茶水上桌,辛屈淡然的说:“舅舅的意思呢?我应该出兵吗?” 姚册思考着,又看了两眼辛屈,发现他的兴致缺缺的模样,便说:“你这两日提高了奴隶的买价,也就是说现在国内的人口发展,进入了瓶颈。 那么既然如此缺少奴隶,为何不对外派遣人参与征伐? 哪怕只有五百人,也足以应对远征的需求了吧。” “没必要。”辛屈放下茶杯,看着姚册,“牺洵与你说的话,估计就是论述高辛氏的盟约对吧?” “看来你很清楚,但你也要清楚,现在你的燕国跟商族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姚册凝眉看着依旧平淡的辛屈说,“高辛氏祖源来历驳杂,不论是你创造的姓,还是子姓、亦或者姒姓,相当一部分都是联姻出来的共同族群。 后来高辛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化出一堆部族,西边的蚕丛纵目不知道我们东面的发展,也是很可能的。 若是能出兵,不管如何,只要拿下西边部族的支持,就算是贸易,你也得去。 这是一场正名,更是未来发展的必经之路。” 辛屈不言。 他在思考。 事实上,当初周文王,周武王取代商族的时候,就是拉拢了西南、中原的大片氏族,西南的自然是巴蜀之人和百濮族群。 没有他们的帮忙,周族很难以天下三分之一的势力,逆推商族。 但对于辛屈来说,他的战争侧重点不一样。 商族打蜀地是为了青铜,而他打蜀地为什么? 虚妄的名声? 没必要,现在拖累他的是人力,是白洋淀这一大片泛滥的沼泽。 而且,蜀地被秦岭隔绝,牺洵称呼秦岭为小昆仑,就足以说明秦岭在这个时代的难以翻越性。 与其打蜀地,还不如掺和中原的战场呢! “他应该没有告诉你,丹山氏和杞龙氏,已经被商族列为主攻目标了吧?” 辛屈一开口,姚册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所以,你担心商族不是来借兵,而是来坑蒙拐骗?想要拿咱们的子弟去中原战场送死?” “不是坑蒙拐骗,而是一定会去。”辛屈站起身,看着花园说,“商族怕我趁着他们外出征伐的时候突然偷家。所以,我不答应的话,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我答应下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价码还不够。 只是一点名头而已,没必要这么在意,只有实实在在吃进肚子里的,才是真的。” “又是偷家……”闻言,姚册起身,“讲真的,高辛氏几个大部,都喜欢搞这一套。” 辛屈呵呵一笑:“苍生多苦,无廪实,怎能要求他们遵守所谓的道德道理呢?在很多部落看来,只要能吃饱,打就是了。要不然,你真当姒姓有莘氏分化出来的部落,能够长青于大河两岸千余年吗?” 姒姓有莘氏,这可是夏商周三代绝大部分王族称霸中原的原始股东。 不断地联姻,分化,扩张,最后分裂出去。 就跟当初有辛氏、长辛氏分裂之前的那个有辛氏,姒姓也是大族。 说到底,中原族群脉络,基本上可以当做烂账。 毕竟部落贵族制的出现,也往往伴随着军事贵族集团的更迭。 但凡进化出邦国体系的军事贵族集团,都是一家人。 也只有当初有辛氏在昌平发展的初期,才会因为政治体系的倒退,最后选了他当这个会赚钱的家伙当接班人。 所以,部落与部落之间,但凡牵扯地盘,仇恨什么的,互相偷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本身上层都是联姻出来的一家人,下边也多是亲友宗亲,谁当老大不是当,只要能给足利益就行。 因此商灭夏,周灭商,太常见了。 而现在,摆在辛屈眼前的就是,他不想轻易的出兵,至少要让商王族给他吐出一堆的利益才会南下。 至于谈判的代表,还可以再等等。 微山舟、牺洵只是开路先锋,来试探他的。 南方的战争,最快也要等明年入夏之后开始筹备。 秋天才会开战。 因此现在陪着玩就好。 “最近一段时间,有劳舅舅有空就带着牺洵、微山舟去北平工地走走。那边正在建造大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文明,只要见过了那些砖、土,他们就明白什么路是对的了。” 姚册闻言颔首:“行吧,你有计较就成。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秀一秀肌肉,尤其是对南方。” “不着急。”辛屈温和一笑,“当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对我们的一切产生嫉妒,让他们先动手。只要他们敢动手,那灭他们就不会有任何的阻碍,四周的势力也会对我们产生警惕,到时候威服他们,并强迫他们接受我们的三法。本身就有大量的联姻血亲在,同化吞并他们,并不难。” “好吧,你有计较就好。”姚册不好多说什么,其实国家发展到现在,他年纪也大了,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不过这是好事,燕国越强,他们的日子就能越好过。 姚册走后,辛屈又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去整理政务。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就得优化配置,尽可能提升效率。 同时要展开下一个阶段的任务。 “召行人春来此。” 很快,行人春来到了辛屈这里,作为典客,他是越发的胖了。 看得辛屈都有点惊讶:“你这最近酒席没少吃吧!” 行人春干笑道:“典客不就是跟下边的各个商贸代表吃吃喝喝谈生意嘛!不过,屈你突然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有事,近来布匹和粮食堆积如山的消息你应该清楚吧?” 行人春颔首:“是要准备卖出去吗?” “对,南方要开战了,一定缺少布匹和粮食。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准备将陈粮、布匹低价卖出去,给库房腾空间,先到先得,但只收奴隶和铜钱。”辛屈笑道,“记住,不管谁来买,都别答应,先把他们的人诓进来。” “这……”行人春看辛屈笑吟吟的表情,有点儿紧张,“让他们入境?还是要作检疫?” “当然要做检疫。”辛屈理所当然的说,“别用官方的口吻说,你只需要知会一些人知晓就成。 他们的奴隶和铜币进来之后,再图谋后续安排。” “能不能说一下,究竟要玩多大?” 闻言此言,辛屈睨了他一眼,笑道:“陈粮基本卖不出去的。商族一定会出条件让我出兵协助他们在中原打仗,这些粮食我拉出去走一圈权当练兵都不见得够用半年。 所以,他们就算能买走粮食,也必然是高价粮食。 只需要拖到夏天,疫病高发的时候,这些奴隶就能用粮食便宜的冲抵了。 到时候粮食南运,他们想要赚大钱,就得想办法将粮价推高。 只要推高粮价,青黄不接的夏季,足够咱们对靠近我们的部落进行吸纳了。” “原来如此。”行人春看出来辛屈想要干啥了。 无非就是操纵市场,高买低卖,挤压小部落的生存空间嘛! 这个他熟。 第603章 北平工地 北平,工地。 还未走进核心区,仅仅是外围一圈的河道、湖泊的集群,就能看到燕国正在忙碌的奴隶。 很多,很多,多到牺洵都看不到头。 燕国北平一期工程,或者说都城总面积,达到三千五百五十七万平方米,眼下只有栅栏或者湖泽,并未围拢城墙。 一期主要建设的目标是平整土地,挖掘沟渠,设计区划,以及建设宫城与皇城。 其中,皇城占地面积达到一千二百五十万平方米。 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都城。 所以,才进来,只能看到栅栏内一些河沟湖泽所在的区域内,矗立不少棚户。 奴隶们主要居住在这里的棚户屋,每天进去干活,休息的时候返回。 依托棚户,不时能看到买卖皮肉的部落女子正在揽客。 看到他们的时候,还不时抛媚眼。 这些部落女子,都是野人,或者亲厚燕国的边陲部落内迁之后,来此做买卖。 将来,这些人,多半是第一批棚户贫民。 也是未来燕国外城耕种、他们家族繁衍生息的主力。 毕竟辛屈设计的奴隶规制,是筛选与淘汰,并不会对奴隶赶尽杀绝。 不好好的干奴隶,都会在一轮轮筛选之后被清理,最后完成工程的奴隶,将大概率得到封赏,抬籍为归化人。 而这些归化人,将会是燕国北平城第一代泥、瓦、木等工匠家族的祖源。 因此,这里倒是别样的平和,看得牺洵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潜意识里的奴隶,都是肮脏、粗鲁、野蛮的,而燕国这里的奴隶,地位反而比这些外来部落的人,要高很多。 真是奇怪的局面。 当然,牺洵不知道,燕国累死累活的奴隶也是有盼头,这里的食物还是能满足他们基本温饱的。 更不要说,未来还能翻身,不至于鼓噪造反。 这可比跑到外边打猎、耕种来安稳多了。 “这……你们为了修建都城,未免也太花费时间和精力了吧!” 饶是微山舟这样经常走通大邑商都城的人,也不由对燕国的国度,感到恐惧。 总之,姚册带领着他们参观,听到微山舟的话,姚册只是淡淡的说:“城池不是一日就能修完的。你现在看到的,很多都只是空架子,之后陆陆续续才会进行改造和增建。 但都城的格局与规划必须确定,否则日后惟恐会出现大量的问题。 走吧,看看咱们的北平城,究竟有多宏伟。 讲真的,我们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营缮自己的居住地了。南方遍地沼泽与荒芜,我们可瞧不上眼。” 姚册按照辛屈的交代,时不时鄙薄一下南方的生存环境,然后再介绍了一下自家的发展前景。 路上,牺洵他们能看到开阔的青石道路,能看到道路中间区隔开来的御道,以及御道两翼的花坛。 道路被辛屈严格按照御道——左右花坛——左右四车道——左右行道树——左右排水渠——左右人行道的格局安排,大体就是后世大概双向十车道的规模。 当然,这是主干道,一条环岛型主干道,将整个皇城区域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类似环岛的结构。 当然,环岛型主干道的后边,则是军营、官邸、工厂、使馆、粮仓、寺观、水泽、勋贵赐宅的区域,未来是作为皇城外围政治设施的补充。 军营自然是屯戍核心军队的地方,官邸也是用来收纳一些年轻人的地方,省得迁进来之后,找不到居住的地方,影响行政效率。 工厂则是一些特供,或者必需品,比如兵仗局什么的,既不适合放在皇城内部,也不适合丢在外城,因此靠近皇宫的区域,倒也合适,造完之后,直接拉进皇城的武库储备,降低动乱发生。 至于使馆区,那就是为了以后是增加对外交流和控制力。 后续什么粮仓、水泽、寺观、赐宅,就是专门用来管控城内粮食、水源、宗教、以及盯紧实权勋贵跟外界的往来。 基本上将皇城八方位置,全部占了一遍。 而主干道,就是在这片区域之外环绕整个皇城。 看完大体的区划介绍,牺洵唏嘘道:“真是难以言语的设计方案,将来若是建完,当是何其雄伟啊!光是这座皇城,至少能容纳下二十万人口吧!” 微山舟也不住颔首。 按照设计图来看,二十万国人全部搬进来都不是问题。 “没错,北平的内城规模,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居住三十万人的规格规划的。”姚册昂首,指着内城环岛主干道的另一侧说,“瞧那边的屋舍,按照规制,进行分化,一城附郭两县,东曰大兴,西曰宛平。 县下曰坊、区。 四区为一坊。 一坊涵盖有:主区、商区、民区、官区。 伴随着燕国的发展,行政职能的细化,不可能所有东西都堆到皇城内。 于是,内城每个坊,都会承接相关的办公衙门、军事、居所等。 主区,即外地内迁勋爵居住之所。可兴建大宅,三进以上,亭台楼阁,湖泽假山,方可为业。 商区,即坊内所有商业行为发生之地,连阡划驿、建设商铺、开辟仓储、又有市令督管,方便课税。 民区,即国人庶民之所,独门独栋,巷道俨然,沟渠穿行,前庭树之桑枣,后院围庐鸡鸭。 至于官区,便是每个衙门的驻地,更是会承担各种职能,不乏寺观宗祠,神鸦社鼓之所。” “这么划分的话,那中间怎么安排?” 闻言,他笑了笑说:“中间湖泽二分,西南行船,东北作园,引为公用,谓之公园。 一来,公园植树,他日战时,可用作滚木、弓用。 二来,可令商民行走,放松心情。 三来,公园南部行船而走,可降低货运花销,每一座都城内部,水利也是需要注意的,不然会严重影响区域内的物资交通不畅的问题。” 听罢,两人都若有所思。 事实上一坊四区一公园的安排,辛屈也是想了许久才定下来的。 目的也很简单,节约行政成本。 同时加强对勋爵的监督。 每个时代都每个时代的弊病,燕国发展军功爵制度以后,辛屈并未加大对勋爵罪罚的惩处力度。 毕竟那个时候为了团结人心,他不好下死手。 所以,为富不仁,暴发户搞事,文化程度低的勋爵不法等等问题就留下来了。 那靠什么去解决? 只能依靠现在还未彻底分化的阶层概念,利用国人、庶人不怕事的勇气去监督勋爵不法。 除了一等一的大官住在皇城边,剩下的全部跟国人、庶人住在一个坊内。 但凡有勋爵搞事,彻底激怒国人、庶人,只要武器不给国人、庶人卸了,他们就敢提刀杀上门去。 这个时代,还是莽荒,律法不见得比武力更有用。 所以,将矛盾转嫁出去,你想欺负人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怕不怕死。 只要类似的案件发生几起,时机成熟了,辛屈就能顺势申饬和约束下边。 这都是博弈。 不过,姚册没看出来一坊四区一个公园的安排问题,反而觉得这么安排很不错,说不定等建设完了,他能将自己的族人都迁徙到一个坊内生活呢! 不然,辛屈设计的官区,不仅有校场,官衙,还有寺观、宗祠的排布,这摆明了就是给他们安排祖宗祭祀的地方。 只是他没想到,能在官区设立宗祠的,得他恩赐才行。 而姚册作为辛屈的舅舅,大概率只能待在皇城脚下。 总之,看完了内城部分区划,姚册带着他们继续走,皇城是严格按照七七之数建造的,东西七里,南北七里。 一里约莫五百米。 之所以按照七七之数建设,是因为辛屈设计的紫禁城,是对准北极星布置的,北极星也叫紫微星。 靠北斗定位建设的城池,自然要按照北斗七星的数字来安排。 七七之数也是常见或者经常念叨的名词,就被辛屈直接套进来用了。 然后对准了北极星往下安排城门,自南向北分别有:启兴门、天安门、开泰门、端门、午门、玄武门、地安门七座。 同时在宫城区域,增加文成门,武德门,也就是后世紫禁城的西华门、东华门的格局。 暗含北斗七星的左辅右弼格局。 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燕国的宫殿格局,基本效仿后世的明清的紫禁城,然后根据现在的情况进行修改。 当然,这只是皇城的格局。 因为皇城内部,需要承担大量的政治活动,同时也需要作为内廷辛屈家族办公、生活的场所。 所以看起来不小。 但宫城就小了很多。 宫城占地面积只有四十五万平方米,也就是九五之数,南北九百米,东西五百米。 跟后世紫禁城的七十二万一比,那真是小太多了。 不过,小归小,该有的一点都不少。 并且辛屈还准备将京城,按照环线方案进行外围建设,因此水道、道路,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安排。 按照铁器的发展规律往下走,再加上运河畅通,两百年后的北平,人口破个百万,绝对不成问题。 来到了宫殿建设的地方,牺洵与微山舟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浓浓的震撼。 他们看到了如山一般的夯土城墙正在包砖。 走过甬道,进入皇城内部,一下就看到了不断升高位次的台基。 也就是三大殿的台基! 当然,台基的更后方,是一座正在层累的土山,皇城内挖掘出来的土都堆在这里,将来必然成为一座不错的山。 哪怕只有台基与轮廓,但面对台基的时候,牺洵吞咽着口水,不断在他的大脑中搜罗他能想象的景观,最终僵硬的笑道:“这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感觉大脑要宕机了!从未想过,一座宫城,能修得这么大! “所以说,我们该修建的地方还没建完呢!实在没心思派兵出去瞎晃悠。” 姚册乐呵呵的说:“讲真的,远征他地,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我们的都城上忙活,等将来这座城市建好了,那必然是北方的绝对中心。 辛屈很喜欢北伯这个称呼。 北地万方之伯长,只要我们镇在这里,绝对能保证北方的方国,不敢南下侵染大邑商。 我们都如此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邑商总是不放心我们。” 微山舟脸色微微抽搐,越是看到眼前的台基,外围的城墙,他只要带入一下南方的商族视角,就不可能放心。 等你这座城建设完了,你就有了镇守整个幽州的底气。 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打进来! 真叫你无动于衷,不出兵配合商族征伐异族消耗掉的话,十年之后,后方稳定,四野归心,你能不南下? 到时候,谁能击败你? 想到这里,微山舟只能赔笑,但下定决心,回去之后,立刻报告,燕国必须要拉着出兵,不然一直给他们时间发展,风险太大了! 第604章 真正大人物来了 牺洵他们逛了一圈,只觉得很无奈。 北伯辛屈自打上次接见他们之后,也就懒得再管他们了。 燕国的勋爵官吏,正在个忙个的。 而且,越是冬日,他们越是忙碌。 比如,今年天冷,霜雪盈野,四野很多孱弱的部落,都被风雪压弯脊梁,之前他们还只是一群借宿者,现在全部被迫签署卖身令,成为了燕国的奴隶。 不然,他们活不下去的。 毕竟燕国虽然粮食很多,食物很多,但也不可能分给他们。 此外,就是北伯的“保险商会”,前往地方,对那些购买了“他”的保险的游牧部落民,开始理赔。 燕国城邑的近郊,有很多早年内迁的游牧部落,这些人从奴隶、或者野人身份,转化成为了燕国的归化人之后,去年开始,辛屈就开始折腾保险业务了。 双方约定,每年牧民将收获上来的牛羊马等牲畜,交给北伯的商会去处置售卖,双方进而以此分配利益。 比如一头牛,从生到死,角、皮、筋、脂肪等等,都是货真价实的战略物资。 时下燕国还没有绝对的人口对城郊草甸进行开垦,但也不能就这么荒废。 所以,畜牧业就得发展起来。 这些游牧部落一开始,并不觉得辛屈的方案好,只是一些为了讨好他的部落,才会答应下来。 毕竟这些战略物资需要课税,然后再上缴一部分利润分成给他北伯,真正能到这些游牧部落的手中,可能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可是很亏的事情。 但现在,辛屈“保险商会”开始行动了。 将冻死的牛羊立刻收储,然后开始滋滋放血,抓紧处理成肉干、皮料。 然后对这些死了很多牛羊的部落,发放粮食,以及调配还有牛羊存活的商会成员的牛羊,对他们提前预定幼崽,尽快帮这些游牧部落渡过难关。 可以说,保险商会的名头,只用了一个月,就彻底激荡开来。 越来越多人寻来,希望能加入相关的保险行会。 没办法,农业生产靠天吃饭,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渡过难关的。 现在,有一个北伯牵头兜底折腾,不管是冲着讨好他来,还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大家伙都明白,提前储蓄、购置保险,就能对冲未来的风险。 相较于之前的税赋,现在的保险业务一出来,辛屈通过了另一个方案,替他的子孙后代,开始筹画财税收益了。 而这种类似于传统氏族公社迭代出来的方案,看得牺洵一愣一愣的。 讲真的,他还未见过如此睿智的政策,但也能看出来,这种政策的背后,是需要强力支撑的。 利益、稳定、武力,缺一不可。 十二月,燕国又有人来了。 如微山舟所言,他将燕国的态度发给南方之后,南方丝毫没有犹豫,加派人手来,同时还来了一个大人物。 子颂。 他亲自来了。 作为王室老三,他很久之前就想来北方看看了,但没想到机会居然这么晚才有。 进入燕国疆界,路过一些村社,能听到村口晒着太阳的村人,正在传唱民谣。 大体的歌词就是:今冬风雪广天下,见我牛羊不蕃息,籴牛粜粮救我命…… 派遣翻译去了解了一下,子颂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燕国居然有能力对治下的大部分村社,都推行“保险”,还真是对燕国的控制力,超乎想象! 不仅如此,北上的驿道,经常能看到附近的村社,正在清理积雪,路上还有马车行动。 马车上挂着“邮”字。 又问过,子颂知道了,燕国的驿站体系比较去年,进一步进行了扩张。 去年大部分还只到邑,今年开始,扩张到了乡社。 甚至就连门牌制度都推广下来了。 行政体系,相当精确。 基本上只要燕国愿意查,你一个社有多少户人家,他们是一清二楚。 至于村,那是氏封私产,怎么安排是领主的意思,当然基本上信件也会直接发到领主那边。 每个村之间都有社的落脚点,乡邑村社,各有分野,再汇总到县上边。 这套体系,简直就是商王最想学会的。 可惜,慑于如今的制度,他们也知道很难做到。 很快,他们抵达通县。 这一次辛屈没有来迎接,是行人春带队。 一来是为了避嫌,某种意义上来说,辛屈和子旬是一伙的。 二来是为了给子颂下马威,燕国不想南下从征,至少你们开的价码,燕国不接受。 三来是微山舟他们能跟子颂对好情报。 最后就是欢迎他们来做生意。 子颂并非孤身前来。 他的仪仗队三百人,身后跟着这一路跟着来的冀州各级贵族,以及他们的商队。 其中包括了奴隶六千二百九十人,牛、羊、布、玉、油等等各色物资。 可以说每次大规模对外访问的商族队伍,是有能力发动一场方面战争的。 只是,站在通县下。 城上火把,哪怕有寒风呼啸,还是有甲士睥睨而下。 四周金甲林立,战车、长枪、短戈、大盾、弓弩无一不有。 而且总兵力达到两千人,分镇各个节点,隐隐将他们包围。 真要开战,就是联合绞杀。 “这些士,还真是精锐啊。”看到遍地黄金甲,苏震感慨的说。 子颂微微颔首的对眼前这位有苏氏族长的大公子说:“燕国的金甲,也是北地有名的工艺,听闻近来泽氏,发卖了十几领去了贵部。” 苏震脸色一下阴了几分。 有苏氏内部也不安稳,毕竟贵族之间的权力争夺,暂时来说相对温情脉脉。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战败者,都会被流放去偏远地区,而不是进行屠杀。 毕竟是同族,也是底线。 哪怕是商王杀人,也是需要用祭祀作为借口,用献身祖先作为包装,而不是想杀就杀。 就跟南庚一样,他被夺权,就被流放去了淮地是一个道理。 而胜利的贵族,时间一久,利益倾轧之下,各支派系就难免争夺起来。 有苏氏内部的争夺,跟继承权有关。 苏震的兄弟们长大了。 他们背后的贵族,开始与他争夺有苏氏的控制权了。 尤其受到了北方燕国的影响,嫡长制的全面推广,开始有一些部落意识到,想要传承自家世系,最好也最快的办法,就是效法燕国,推行嫡长继承制,然后推动宗法改革。 苏震是嫡长子,但问题是他母亲早亡,现在有苏氏的后位,掌握在他三弟母亲的手中。 也是这一次泽氏买卖物资的对象。 泽鱼他们做生意,也不怎么讲究,有苏氏三公子母族乃是东夷海族,掌握渔盐技术,那是相当有钱。 泽氏可是靠着十几领即将淘汰的木铜镶嵌的金甲,换来了大批奴隶,双方是买卖得爽了。 但对于燕国来说,这可能直接牵扯有苏氏的继承战争,因此苏震这一次来,是看看燕国的态度,同时想办法武装自己。 有苏氏带来的奴隶,达到了一千多人,占了六分之一,可谓豪华。 因此行人春见到了苏震的时候,笑容合不住:“在下典客府行人春,诸位,欢迎你们远道而来。 不管你们是为了外交还外贸,相信接下来的日子里,诸位一定能得偿所愿! 请!” 第605章 来点艺术 燕国的招待规格,也是逐年调整的。 毕竟国家大了,内外各方势力的诉求不同,所使用的规格就得有自己的定数。 一来是降低消耗,二来是规范管理。 时下,天下之号,仍然是商。 既然是商,那么子颂的招待等级就是最高的。 之前子旬居住的是通县外围的三进跨院。 居于西边,毗邻水田河道,附近还有一座军营作为贴身保护。 子颂下车,稍微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就发现了千步开外的不少哨站对着院子。 一旦他们这边有点风吹草动,只怕会立刻被发现。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竹子。” 忽的,子颂看到了一座竹林,有点惊讶。 别说是他,跟着一起来苏震也是惊讶。 他们原本以为燕国的竹子,多长于山间,但没想到河滩附近,就有竹林。 “这些竹子,都是国中私产。每年都会收割和贩售。”陪席的一个少年,伸手抓住一片竹叶,把玩着:“就是冬日一到,除了少数几根主脉之外,剩下的全部都砍伐,交给篾匠做成各种器具,还要定期来施加一些肥料。” 北方种竹子,最无奈的就是冬天。 虽然现在北平天气比较暖和,湿度也还可以,但对于竹子来说,一到冬天,它们的竹竿就得劈下大部份。 一来烧制成竹炭,用来给贵族们购置使用。 二来保存更多的未来生长可能。 基本上只要好好的经营,眼前这一丛竹林的经济价值,就能抵消眼前这座使馆一年的花销了。 “嗯。确实不错。”子颂倒是很喜欢竹子,或者说竹竿。 他随手拔了一枝,对着前头空气挥舞几下,仿佛手中拿着的是把短戈。 “竹子虽好,但还是没有南方长得茂密。我去鸣条的时候,那边的竹林盘踞沃野,十几里之内,只能看到竹子。熊罴蛇鼠纵横其间,当真雄奇,你们这儿的竹林,小家气多矣。” 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了。 子颂其实不觉得居于三进大院有多好,因为四周除了这片林子之外,剩下的不是农田就是草地,一点遮挡都没有。 换句话说,子颂不满被监视的感觉。 陪席的少年闻言,轻笑道:“北伯有言,地分南北,则因境遇不同而山泽草分化不同。人于域内求生,必然会选择最趁手的一切,来加强自己的发展。 所以,各个氏族所行的一切风俗,向上追叙,皆来自继承与开拓。 燕国自昌平有辛氏发展而来,早几年居于山边,难得寻得一片平原作为生存基地。 而三进大院所在之地,便是整个通县四周水草最为丰美之所,是我们难得所求的土地。 如此之地,说置于王子使用,便用了。 若是觉得大院小了,自然如此。 毕竟燕国孱弱,不比大邑商,腹中空空,无甚家资,用于屋舍的营缮。 更多的资费,还是用在了填饱肚子上。” 子颂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笑呵呵的说:“看得出来,你们这些燕国的第二代,很成熟。什么姓氏,叫甚名字?” 少年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不仅不出言讽刺,反而将自己演得孱弱。 燕国真的是一点钱都花不起了? 只能说,好钢用在刀刃上,至于不满,当做没听到就是,实在不行就满足他的上国风貌就是。 少年闻言,笑道:“姓隆氏,名蔚,字青岗。按我燕国礼法,姓为宗谱载录,婚姻时使用。 上位与长辈称氏名,您可以为唤我隆蔚。 平辈交往,互称字,当然急眼了,也可以氏名、姓名直接称呼。 比如,您隔壁的几位亲卫,就得称呼在下为隆青岗。” “隆?蔚?青岗?都是些什么意思?”子颂有点惊讶燕国的姓氏名字,居然有各自的区分。 “隆曰盛大,蔚曰草木茂盛,青岗便是青色的山岗。在下的封地,在燕山地界,兴隆县南,隆边山原。 山中草木茂盛,故而被北伯赐名为蔚,表字青岗。 很普通的名字。” 隆蔚笑吟吟的回答,虽然说自己的名字很普通,但话里话外,都是被钦赐的喜悦。 只是这么一番交谈,子颂就能发现,这些姓子弟,都对辛屈表达了强烈的感激与崇拜。 “隆蔚是吧。好。吾记下了。”子颂应下,便寻了个回去喝茶的借口,往屋内走。 讲真的,三进大院内部的陈设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瓷器。 一排摆出来,用矿物研磨染色上釉烧制出来的工艺品,有雪白细腻的,有青质华光的,更有五彩缤纷的。 除了陈设,还有画作。 “这幅,乃是北伯亲笔所画的《承德热河图》,承德位于燕山北,镇中将军府驻地。 也是北伯行宫选址地。 当然,这幅画,已经没用了,那边已经破土对境内的河道进行疏浚跟修改,未来是要作为行宫园林使用的。 留于宫内也没用,就索性挂在了这里。” 隆蔚介绍一副山水画,展幅达到了三米,基本上将眼前的墙壁占得满满当当。 但若是看过去,真的让子颂惊到了。 仿佛在看实景一样。 辛屈苦练了多年的技艺,为的就是拿到史上第一山水画师的名头,眼前这一幅《承德热河图》,怎么也得传世,所以自然不会画得太差劲。 但这种江山描绘的手法,确实惊呆了现场观看的人。 他们都感觉得到另一种美。 跟喜欢玩青铜和玉石的商族比起来,这种画,似乎更有一种别样的文化。 讲真的,使馆从来不是单纯的居住地,必要的时候,还是文化渗透的地方。 “不知道,市面上,可有类似的画作买卖?”有人问。 子颂也侧耳过来倾听。 隆蔚笑道:“有的,不过并非名家。而且,每一张画所用的颜料、纸张、装裱,都不便宜。 就光是咱们眼前这一幅,北伯曾言道,为了他一时兴起,就花费购买三千奴隶的花销,实在太浪费了。 自此之后,北伯就不再画大幅。所以市面上的多以尺画居多。 尺画则喜花鸟虫鱼点缀……就是类似这一幅,遵化县令富土所做,《青石卧虎图》。” 子颂顺着他介绍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青石上,一头老虎懒洋洋的趴着,一只眼睁开,另一只眼闭着。 嘴唇微微上挑,似乎对来者打搅了它睡觉不满意。 “这……” “燕国的图画,居然如此真实。” “才看了一眼,我还以为老虎对我龇牙了。” 讨论不断。 隆蔚笑着看他们。 燕国的文化进步,也就这两年的事儿。 而且绝对算上行下效。 北伯喜欢玉石,雕刻技术就突飞猛进,栩栩如生者无算,在各地市场都是绝对的碾压。 但还不够。 想要抵抗大邑商文化的侵蚀,最好的办法就是迭代和反哺。 辛屈想了半天,除了写礼仪规范之外,最直观的东西,就是图画。 大幅太花钱,那就用尺幅花鸟画来碾压。 活了大半辈子的奄商贵族们,在武力能压服四方,吃喝不愁,女人不缺的情况下,他们缺什么? 刺激?不不不!是精神追求! 不管是江山图,还是花鸟画,甚至诗歌,都是燕国下一个阶段的文化攻势。 辛屈,有中土万余年来的艺术积累,就算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肉吗? “这上边,似乎有字。”子颂指了指卧虎图的边上,有两排四句。 “雨馀山石洗孱颜,卧虎蹲羊各自闲。杖屡贪穿秋色好,不知衣惹藓痕斑。”隆蔚念出来说,“这首《登山画卧虎》(原作宋代张嗣古《登妙高亭》),是北伯所题,说是尺幅画,装裱之后,除了给人看,还能在裱纸的后方,用来加诗词,也可以由原作者直接在留白的地方填词。 富县令觉得自己不会写,就请北伯亲笔。 北伯便亲自写了一首,寥寥四句,完美再现当时的画图的景色,只是一看,就令人神往。 另外上下写的那四首,都是燕国太学内的大巫所写,各有千秋吧。 我觉得不错,以画会友,以诗款词,传唱别有一番风味。” 子颂惊讶,艺术啊! 第606章 文化渗透(上) 这个时代,大部分部落的贵族,其实还是老三样的精神追求。 迷幻、酗酒、巫术。 中土的宗教发展,还没摆脱巫术的范畴,因此在面对燕国这种偏于现实意象的绘画、诗词,确实有别样的感受。 这也是辛屈思前想后,最终选择的方向。对巫术进行去魅,加强人对自然的掌控能力。 第二天,使馆外围,支起了一座集市。 附近很多人来这里买卖。 燕国,商业氛围还是很浓烈的。 毕竟人口增长的同时,燕国境内还有很多氏族,并不善于农耕、放牧,而是善于游牧,为了管控这群家伙的风险,善于游牧的这一批人,就被典客府提前筛选,将他们的技能方向修改一下。 游牧改为行商,反正都是舟车劳顿的行动,行商的利润可比放牧、农耕赚太多了。 而集市内最令人在意的,也不是什么本地特产、鹿皮。 而是燕国的工艺品。 “丧葬陶俑!” “玉石雕刻!” “神明画像?” “图腾刺绣定制!” 许多时辰跟着来看,一下就看到了集市正中间的一个环状圆桌插上的旌旗、字板。 上边大大小小七八家制品。 所以环状圆桌上的一切,令人看得目眩。 眼花缭乱。 “啧啧,这么多好东西,就是贵了一点。” 子颂左右的人都跟着看,一个两个啧啧称奇。 他也在看。 不过最让他惊奇的就是,一座刚刚搭建好的平台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现场制冰。” “这是什么意思?”子颂问隆蔚。 “字面意思。”隆蔚笑着说,“北伯宫中有冰正这个官职,专司负责冬日窖藏冰块的。 只不过,今年北伯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凭空制造一种冰。 被称为硝冰,这玩意儿是有剧毒的。 但若是使用瓷器套格,就能借助硝冰,转化净水为冰。 所以冰正最近会在国都附近卖冰,加上蜂蜜、山楂、蜜饯什么的,做一碗冰沙,秋老虎浓厚的现在,吃上一碗,正是舒坦。” 闻言,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气温普遍偏高,黄河以南都算是偏热带的气候,大象更是随处可见,生活在这附近,还是蛮热的。 所以,一听有冰,这些人都想过去尝尝看。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现场制冰画面,先是一口大缸,倒入河水,然后有专门的人撒上芒硝。 芒硝只是入水一会儿,氤氲水汽就升腾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口小一点的水缸套上去,边上烧热水的家伙将烧开的热水倒进小缸。 大概等了几分钟,就传来了惊呼声:“结冰了!热水结冰了!” “神迹啊!” 有人匍伏在地上叩头,仿佛是冰雪的鬼神,降下来的恩典。 但一些燕国人,只是嗤笑他们的愚昧道:“这可不是什么鬼神的恩典,这叫物理学,是北伯学问的一部分。” “没错,愚昧的鬼神奴仆,你们知道吗?北伯曰过:在我们将鬼神归位天庭之后,鬼神所掌握天地自然法则,就能被我们人类所利用。 只是我们需要整理出来,作为定理,传播研究,就造福我们的生产生活。 所以,鬼神什么的,只要干掉他们,我们就能获取他们的能力,让人类战胜自然。” 燕国不少年轻人都露出了狂热与向往。 子颂看过这些画面,脸色凝重看向隆蔚:“所以,你们真的认为,你们能战胜鬼神?” 隆蔚闻言微微挑眉说:“这是北伯的看法,当然,也是我们这些少年人的看法。因为,我们亲身经历了整个燕山南北的改造。当北伯传授我们算数的时候,北伯说过,这个世界什么都能骗人,鬼神也能骗人,可唯独算数不会骗人。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算数是用来跟鬼神抢夺法则的重要工具,就跟北伯整理出来的篆书、隶书一样。 目的只有一个,降低人类对法则的掌控力,从而让人类有办法做到鬼神能做到的事情。 面对天下万万生灵,唯有北伯,是真正在探索鬼神与人类之间限界的人。 至少,在他眼中,天行有常,鬼神不过是逃窜出来的法则残片。 干掉鬼神的目的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也是为了我们能够掌握鬼神的法则,造福生民。 所以,敬鬼神而远之可以,事鬼神而用之也可以。 鬼神既然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人类也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那为什么人类不能成为鬼神?而选择侍奉鬼神呢? 没有所谓的天生神圣的说法,有的只是人能够在这一条路上,走出多远。 巫也好、祝也罢,都是比普通人走的更远的人的,仅此而已。” “……” 子颂感觉三观遭到了重大打击。 眼前家伙信誓旦旦,并未有任何的错漏,而且眼前的方法,都是他的知识盲区,无法反驳。 “北伯说: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是元素组成的。纯净的元素,叫做原子。但原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显得细小脆弱。 但多种单质合一,就能组成分子,分子会变得稳定。 就比如水,它是由氢原子和氧原子组成的。氢、氧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元素。 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北伯这么笃定世界是用元素组成的,但北伯出错的概率一直不高,所以我相信北伯的看法。 相较于蒙昧的商人,还在祈祷鬼神的庇佑,我只能说你们着相了。 当你们祈求鬼神的时候,我们在成为鬼神。 你们只有死后才能成为鬼神,而我们活着的时候,就能使用鬼神的力量。 所以,我若是你,会趁着现在有空,好好学习,好好看看燕国的技艺与强大,哪怕学走一点点,回去之后,也能改变很多很多。” 隆蔚图穷匕见了,燕国地图还是太短。 一听这话,子颂深深看了他一眼:“看来,北伯是想要借你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影响我了?” “这些法则,是我们将鬼神归位之后掌握的。”隆蔚不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制冰的人,“这里使用的是芒硝的溶解吸热的物理性。属于表层。 北伯还掌握了芒硝的变化性,也叫化学性,能够将芒硝变成其他各种物质,进而使用。 法则,就是物理性、化学性的统称。而计算法则,需要使用算数。 我们能将热水变成冰,那么也能将冰变成热水。 当我们双方开战的时候,前一刻你们还在冰面上,下一秒冰块被融化,你们只能掉进冬天冰水里。 那么,你们要死多少人? 而且,冬天若是得了风寒又要影响多少人?” 子颂深吸一口气:“看来,北伯让你来,还想着威慑我?” “错,北伯希望你能学习,商族不复往昔,不是四至唯一强权,再不低下高傲头颅来学习强者的法则,等待你们的,只有消亡。 我们将进行法则研究的人,称呼为研究员。 我们已经开始了,而你们呢?还在玩青铜器?” 隆蔚摸了摸腰间,拔出了一把铁匕首,亮在子颂眼前:“而我们,已经研究出了铁。” 说罢,隆蔚摸出一叠铜币,放在子颂前的桌上,然后拿着鞘按住匕首,狠狠一按。 只听得铿锵一声,铜币被切开了。 “削铜如泥。”隆蔚说着,将匕首插在桌上,“只有成为研究员,才能掌握属于鬼神的法则边角。” 子颂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左右跟着的商人,也都惊骇看着。 青铜,被切开了! 这……这…… 第607章 文化渗透(下) 子颂逛了一上午,然后中午回去吃饭。 香菇炖母鸡,外加一盆粟,几张菘菜。 菘菜和葫芦,是南北乡民,最早驯化的菜类,绝对的时令饮食搭当。 再加上燕国这边的铁锅技术发展,这两年下来,铁锅炒菜已经普及开来了,很多权贵家族,都会想方设法凑来铁,然后打一口铁锅。 毕竟忙了一天,想吃口热乎的也就不那么难,而且铁锅炒菜,好吃。 只是,这么鲜美的食物,他却没有多少心思下筷子。 他之前只是以为,燕国是靠着特殊的方法控制了丁口,进而快速膨大的。 但现在看来,错了。 燕国社会,被辛屈分层了。 之前那些有辛氏老人,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没关系,你们只管下地干活和打仗就行,辛屈直接开始对二代进行教化。 不管是充满莽荒气息的“法则说”,还是偏于科学的“研究学”,实际上最后指向很明确了,目的是为了破除巫术。 换而言之,打击神学,加强世俗化。 商的巫,最近开始朝着加强君权的发展方向去了,但被君主改造至今,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人性的光辉。 只剩下恐怖。 在子颂多年的教育看来,他认为燕国应该恐惧,必须恐惧,如果不恐惧,那就只能用武力打服燕国。 可今天那一把铁匕首,摧毁了子颂的骄傲。 反而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铁,燕国能大规模冶炼,能用来取代铜充作武器。 一旦燕国上下全部列装铁器,甚至用铁做成盔甲南下,商朝能击败燕国吗? 很明显,很难。 因为这是“法则”的一种体现。 燕国,正在用人类之身,完成对数理化的建构,同时正在进行人类朝着鬼神方向发展的步伐。 或许现在的燕国还不能对抗自然,但燕国可以顺应自然,因势利导,然后在自然法则之中不断研究探索。 终有一日,他们能真正成为人间鬼神。 燕国不灭鬼神,而是将自己变成鬼神。 从隆蔚这些第二代的少年表现来看,他们相信辛屈,相信自己,并且更为迷信万事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 这还是巫术信仰的一部分,只是燕国少年们摒弃了装神弄鬼的那一块,进而朝着“本相”背后的法则不断探究和利用。 换而言之,商人将自己矮化成为鬼神的祭品,而燕人将自己强化将鬼神变成他们的祭品。 这不一样! 商在恐惧,燕在兴奋。 若是长此以往,商必然走向寂灭,燕必定走向蕃息。 子颂是王室成员中,自小就跟巫咸氏等氏族,有大规模接触的人。 换句话说,他很懂巫术神学,甚至整个王室,就没有人比他更懂巫术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感觉到不安。 当燕国对自然法则掌握越多,环绕在他左右的生民也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他们会自然而然崇拜北伯,将北伯塑造成真正人间天神。 而商只要没办法击败燕国的话,就会被不断强壮的燕国吮吸,直到彻底成为干尸。 “立刻准备布帛,我要修书。” 子颂不吃了,赶紧去写信发回去。 这一次,远征有夏氏,燕国必须出兵!不能让他们继续呆在后方猥琐发育了。 真叫北伯什么的,研究出来人类如何成为鬼神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这可是让人类,成为鬼神啊! …… 通县,县衙。 隆蔚出现在这里,很快被引进去。 不多时,就看到了辛屈端坐蒲团上,正跟着一干老头儿,拿着六枚铜币,装在龟甲里,不停的摇晃。 直到六枚落地,由近及远,念出:“初六、九二、九三、六四、九五、上九。巽上巽下,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这群老头儿赶紧翻书,然后记录下来,同时辛屈看了一会儿说:“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 九三,频巽,吝。 六四,悔亡,田获三品。 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吉。 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 辛屈一口气念完卦辞,然后看向他们解释巽卦如下,说:“ 大象:巽乃风相,巽卦叠风,无孔不入,犹如好的政令,深入人心一样。 运势:为波折重重,起落浮沉不定,因此需要随机应变,保证心平气和,择善固执不改,方能不被大风吹飞。 事业:解为正在发展中,应本着勇往直前的精神,战胜一切困难和险阻,奋发向上。不过,万事起头难,开始可能会受挫折,但在有才德和有力量的人物帮助下,会有理想的结果。 经商:上言市场竞争激烈,风险大。所以从事经贸务必小心谨慎,必须遵守商业道德,只有以谦逊的态度对待同行和顾客,及至竞争对手,才可以取得利益。 求名:需要以谦逊的态度对待一切,但又不可自卑、软弱、做作,更不可以虚伪,只有摆脱这些弱点,才能得到进步。 婚恋:不可抱轻率的态度,而应慎重,相互尊重。 决策:观察占卜者,若是头脑聪明、灵活,性格开朗,就劝他以谦虚的态度处世,就会受到各个方面的欢迎,也会得到上级的重视。 若是没有这些性格,需要劝他改正,或者争取。要是担心占卜可能出错,也可以选择变卦,也就是之后我会讲的变化。 若是有这些性格,就劝他谦虚不可过度,应以刚健中正为前提,决不可表现为懦弱和虚伪。否则,不利于自身的成长……” 辛屈讲课讲了一会儿,隆蔚也等候了一会儿,辛屈这才结束了课程,让这些学习占卜的老头儿去边上交流。 接着引导隆蔚去边上。 不多时,两人单独寻了个偏厅,隆蔚作揖道:“北伯,已经按照任务,执行了下去。子颂已经对计划中的部分,产生了警惕和期待。” “嗯。不错。按照原计划继续执行,对子颂引导向技术好奇,然后逐渐引导他去学习占卜。这几日这些庙祝也能下地方寺庙了,到时候你引他过去参观。”辛屈满意的笑道,“至于其他的人,教会他们绘画、唱本、诗歌、戏剧什么的,这群闲得出屁的家伙,会很乐意将自己精神上的一切贡献处理。 人类,劳心劳力,总要选一个。要么投入生产,要么投入精神,要么两者兼顾谋求法则。 商贵族,还是引导他们走向精神追求,只要脱离了普罗大众,他们终有一日会腐化,成为无根朽木。 只要没了根基,就没有未来。” “是!”隆蔚躬身,眼底尽是兴奋。 谋国!如何不让他兴奋! “嗯,去忙吧。我得抓紧时间培训他们占卜了。这些贵族返回的时候,你给他们透一个气,说我很迷信易经八卦,很准。 只要有人求你帮忙,你就让他们暗中聘请一些离开。” 辛屈说完就去培训其他人了,文字书画精神追求铺开,再加上更加系统的易经八卦占卜,巫术什么的很快就没有多好玩了。 因为掌握易经八卦,再结合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只要预测对了,那种反馈带来的兴奋感,会如同毒药,迷死人的! 这种奖励机制,和游戏的奖励反馈差不多,只是易经八卦是人生奖励反馈而已。 但一样上瘾! 第608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上) 隔天,将书信发出去之后,隆蔚又来了。 同时跟他来的,还有一些穿着吏员袍服的青年:“诸位初来乍到,也需要一段时间了解我们燕国的风土人情,以此减少不必要的冲突发生。 所以,司寇府安排了关于我燕国律法的课程,来此教导诸位。” “犯得着吗?”有贵族皱眉反问,“我们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过几天就回去了。” “自然是需要的。”隆蔚看着他们,笑吟吟的说,“我燕国的强大,全靠北伯与司寇火一起写了这卷《燕律》,涵盖了我们燕国臣民生活的方方面面,让我们能够将力气往一块使,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这里头的奥妙吗?” 一听这话,哪怕再反感,这些贵族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他们很多都是有自己的封地、采邑的,但管理自己的封地采邑的时候,往往都是一塌糊涂的。 燕国能将政令贯彻到方方面面,这难道不值得他们学习? 抱着这样的心思,大家也就不怎么抵触了。 隆蔚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让他们将“字典”发放下去。 “这是字典,有三种文字,分别是甲书、篆书、隶书。甲书,就是你们刻在龟甲上的常用字,篆书是我们燕国用来铭碑、祭祀、作旗的时候写的,隶书则是燕国所有百姓、奴隶必须学习的文字,是专门用来作公文和传达政令的文字。” 隆蔚解释着。 这几年,辛屈根据甲骨文整理出来的篆书,其实已经没有用了,毕竟他本人都更喜欢用隶、楷、行、草,篆书都很少用了。 但为了保证文字演化的脉络有载录,辛屈就想了个办法,将篆书专门用来铭碑、祭文、作旗用来替代图腾使用。 篆书,就成了偏向上层的贵族文字。 毕竟篆书,还是很漂亮的,篆刻印玺之后拓印,别提多漂亮了。 所以,燕国中上层入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习三种文字的字典。 打开字典,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子颂的脸色更凝重了。 一模一样的纸张,一模一样的文字,十分整齐不说,甚至还有官话拼音。 这几个吏员,开始教导他们拼音,然后对照文字,以贵族的能力,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很快就掌握了燕国的文字的读音。 接着就是学习语法规则。 辛屈调整了整个燕国的官话,毕竟燕国是多种族群混合形成的,各家有各家的话语,于是产生了各种语言的调性:孤立语、屈折语、黏着语、复综语,什么都有。 为此,辛屈还是学习老祖宗,直接采用孤立语,毕竟都有文字了,一字就是一个词,然后给这个字加注释,然后用组词的方式,扩张词典。 因此初步的文字学习难度其实不高,尤其是对于商贵族来说。 他们通过字典的比对,很轻松就能知道他们使用的甲骨文,在燕国这里,对应哪个篆书隶书,再掌握一下燕国这边的文言写法,很快就能掌握了。 之所以是文言写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是竹简还是纸张,在大规模生产之前,价格并不低,不用文言,教育资源消耗就太大了。 至于文言,本身也是从甲骨卜辞上演化来的,不用七天,这帮人就得心应手了。 甚至开始有人写诗,并且通过隆蔚,他们来接触上了占卜。 六爻卜卦的精妙与神奇,让不少贵族都沉溺其中。 甚至子颂都是其中佼佼者。 ……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辛屈见到了子颂。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明媚的少女,正好奇的打量他。 “北伯。”子颂对上位的辛屈行礼。 辛屈笑了笑,长身而起,走下来也作揖道:“王子客气了。” 子颂应了一声,然后对身边的少女说:“雨央子,这位是北伯。北伯,这位是宿氏女,也是子姓宗女。” 宿氏? 辛屈想了想,在后世平阴县附近,存在了一个公族方国。 “北伯。”雨央子柔媚的呼唤着,眼波流转,别有几分绰约。 辛屈温和一笑,然后对两人做了个手势道:“请。” 两人分别落座。 雨央子好奇看着眼前的桌案,虽然宿氏也有很多的桌椅,但却没有跟辛屈这边的一样的成色。 在造型上,辛屈这边的木椅,全是上档次的浮雕镌刻,还调制了大漆,一把椅子的古朴厚重之感,真的令人观之震撼。 接下来就是歌舞升平,婥光氤氲,辛屈这里培养的歌姬,还是别有感觉的,看得很多陪席的商贵族,眼睛都看直了。 曼妙身姿,飘带轻摇,媚眼如丝,浑然天成,勾人心神,诱人心魄。 更有一块雕纹莲花的大鼓被抬上来,其中领舞的美人飞跃其上,每一步都跳在节奏音律之上,歌美,舞美,人更美。 对于一直处于粗狂战争和恐怖血祭艺术的商贵族来说,他们哪里品尝过眼前的细糠? 呆滞!呆滞!还是呆滞! 眼睛都看直了。 雨央子也紧张看着眼前的歌舞,不时悄悄看辛屈。 辛屈鼓着掌,笑容依旧是温和,不过他的眼睛如同鹰隼,快速将下边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当然也看到了雨央子的表情。 便看向她,与之对视,笑了笑。 雨央子俏脸倏地红了,低着头,或者看向鼓上的美人,装做自己很忙的模样。 一曲罢,有美人下桌帮他们斟酒,当然也有人不老实。 一开始这些美人也就忍着,直到一个猪哥开始亲吻其中一个美人,吓得她花容失色:“别这样,不能这样!” “什么不能!”这个猪哥一看她反抗,抓着她肩膀的手用力,疼得她乱舞手臂,一个耳光打在猪哥脸上,疼得猪哥火气蹭的上来,一拳砸在女人的肚子上,疼得她惨叫:“还敢反抗!” 这个动静很大,让不少人目光看过来,有人兴奋,有人猥琐笑着,还有人不屑。 就在此时,辛屈的酒爵重重放下,发出了很大声响。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看向辛屈。 而辛屈招了招手,他身边一个人拔出了剑,快速冲到那个猪哥身后。 那个猪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利剑直接捅下去,惨叫顷刻震惊了所有人。 “啊!你们……啊!”猪哥在尖叫,疼得尖叫。 “……” 子颂皱眉看着辛屈:“北伯……何意?” “大雅宴会,下流当除。”辛屈不咸不淡的说,“来之前,应该跟你们普及过礼仪教育了吧?想要别人尊重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尊重别人。这些人,可不是贱人,而是有爵者的姊妹。” 第609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下) 一听到是有爵者的姊妹,这些商贵族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们很清楚燕国的有爵者指的是谁。 按照礼仪笑笑闹闹,看对眼的可以酱酱娘娘,反正这个时代野合交媾多了去了,贞操观也没形成,这些美姬的家人也希望她们能钓到翘嘴,好拔高自己在燕国社会的地位。 但不代表她们就能随便被欺负。 激怒了燕国有爵者,那可是要开战的。 “但……人也不能随便打杀吧?”子颂语气生硬。 “入乡随俗。”辛屈笑道,“进邦惟法。我燕国规矩,猥亵妇人,动手阻止,属见义勇为,赏爵一级。若是其人敢反抗,杀之无罪。若是证据确凿,有从者反应,亦或说项,视为从犯,轻则徒刑,重则流放玄冥,不论内外何人,非我燕国爵者,无充抵罪之法。 王子,莫不是忘了这些天的普法?” “……”王子颂脸色很难看。 他们下边不少商贵族忿怒拍桌:“什么意思?真以为喊你一声北伯,你就把自己当盘菜……” 话音未落,说话的贵族就被一根箭矢直接射倒在地上。 惨叫陡然惊了多数人。 门外,开始有刀斧手贯入,目光不善的盯着子颂他们。 “我燕国讲法。”辛屈淡淡的说,“况且,你们是商王的臣下,不是我燕国的臣下。我给子旬面子不下死手。但你们若是听不懂我燕国的律法,我燕国也略懂一些拳脚。” 这些商贵族脸色更难看了。 但更多还是平常看着。 子颂写信回去的时间里,辛屈并没有闲着,专门安排了老师给他们教导燕国的律法,但很显然,他们都忘了,或者说不屑去记。 自诩自己的强大,对四方不屑一顾。 但对于辛屈而言,商只是一个松散的贵族邦联,真正的封建制,跟他这个半封建半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比起来,动员能力和韧性,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燕国的武器装备初步完成了迭代,最多两年,中央军就能完全换装铁器,到时候打起来,那真是对四方进行吊打。 所以,辛屈完全可以无视商王室的威势,更重要的是,辛屈知道子颂想要他出兵,但他不想出兵。 那么这一出戏,就看子颂如何应对了。 就算最后真的要他出兵,他也得从子颂手里,弄到足够的利益。 “北伯,给我一个面子,没必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僵。”子颂轻咳一声,“况且,好好的宴会,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家伙停了,多可惜,驱赶他离开就是了。” “在我这里,不教而诛是为罪。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应该懂得礼仪,遵守法律,要有大国气度。结果,你们就这儿?”辛屈嗤笑一声,不屑,轻蔑的眼神,看得子颂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愧是跟东夷苟合出来的有辛氏,真是蛮夷。” 这话,来自陪席的石戊,他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现场很多贵族都炸了,纷纷站起来,刚想说话,就听到了辛屈拍桌:“你这话不对。咱们祖先,也有东夷氏族出身的,你怎么连自己都骂?道歉!” 石戊白了辛屈一眼,不咸不淡的看向其他人:“抱歉,话糙了。但别把自己当做野人,看起来很下等。” “……” 此言一出,之前还想骂娘的商贵族,一口气憋着,动弹不得。 辛屈看他道歉了,这才笑道:“有些话,不好说,说出来伤感情。虽然咱们中不少人,往上数几代人,可能都是亲戚。但三世五世,亲情也就淡薄了,交情也就没了。 不过,既然有点亲戚关系,咱也说两句不中听的。 这人和野兽蛮夷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懂得规矩,懂得协作。而不是听不懂人话,教不会规矩,不懂不会,我教了,你们还乱来,要么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燕国,要么就是听不懂人话,甘愿当蛮夷。 不管是瞧不起也好,还是听不懂也罢。对待这种人,我燕国只有一个方法让你们听话。 六师移之,高过车轮者,具戮之。” 辛屈的话音一落,刀斧手齐齐将刀磕在盾牌上,四面八方,似有洪钟大吕,没有说话,却杀机森然。 “燕国,是杀出来的。”石戊呵呵一笑,“一年多没有打打仗了,孩子们也长大了,他们需要爵位来为未来铺就台阶了。八个霸府不够,我们还有八个。要打一场吗?” 宴会厅,死寂。 一个霸府,能出四五千青壮,十六个霸府,至少八万人马。 燕国如果真的发狠,男女老幼全部算上,还不止八万人可以调动。 这些贵族只是一想,脸色都白了几分。 但他们也不想丢面目光落在了子颂身上。 这一场酒宴,明显就是针对商王室和燕北伯之间的博弈来的。 现在辛屈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在打他们这些贵族的脸,而是在打商王室的脸。 如果子颂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引起两国国战。 到时候…… 这些贵族中,比如有苏氏等等方国贵族,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燕国的发展很迅猛,隐隐有了商族八百诸侯的中老二的气势。 商王室与燕北伯之间,更像是龙虎斗。 而且两方的礼仪、规矩、利益都不一样,甚至出现了相互竞争的姿态。 越是这样,其实对他们就越有利,毕竟不管是燕国崛起还是商王室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都得拉拢或者让利给他们。 所以,压力都压了上来。 子颂若是不能处理好,那他们就等着看戏吧。 却只看子颂平静下来,拿着一尊酒爵说:“既然北伯说了,入乡随俗,入乡随法。眼前之人,按燕国律,最多就是贬为奴隶并处以宫刑。 既然是奴隶,那么就可以用来朝贡。 北伯许久不曾上贡了。不如就用他充数?” 子颂一句话,将现场态度扭转。 不少商贵族都紧张了起来。 如果辛屈放弃朝贡大邑商,那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管是哪个地方,撕破脸,第一时间就会祭祀。 用什么祭祀? 多数用人牲,虽然北伯取缔了人牲祭祀,但没有废黜开战之前,拿挑衅他们的敌人首级祭旗的规矩。 因为祭旗,只有斩杀敌人使者、大贵族,才有震慑,才能增强气势。 一句话,今年的朝贡,这个贵族必须送回来,至于宫刑与否,随意。 他只要人。 归根究底,这也是一种折中。 辛屈闻言哈哈一笑:“宫刑就不必了,让他签字画押,用他的腐物,换取一千奴隶,外加半座采邑作为赔偿,然后送去王子颂那边,这人和一千奴隶外加半座采邑,就是今年的贡品了,有劳王子代为转交朝贡,可以吧?” 子颂脸色微微僵硬,但很快颔首:“可以。” 辛屈这是要他出血啊!真是个狡猾的混蛋!明知道这个猪哥算是他的人,这一次一千奴隶和半座采邑,子颂不可能真的问这猪哥要,不然回去之后他的手下怎么看他? 只能自己出资兜底了。 “行,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相互尊重,你们尊重我燕国,我也尊重你们,我这人很讲规矩的。”辛屈挥了挥手,兵士徐徐后撤,消失不见。 如此行径,不由令人震撼。 但更多还是警惕,燕国的士兵,很强! “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伤者送去驿馆,那边有医者。”辛屈招呼一声,很快大殿,再度歌舞升平。 第610章 四征五镇四平四定四安四抚十二团营 酒尽欢,宾客散。 偌大的燕乐厅,只剩下燕国人还在其中。 不少人都袒露腹胸,毕竟燕国的酒是白酒,长时间喝下来,还是让这些殷商的老酒鬼们喝得都醉死了。 连带着,他们这些经历过白酒洗礼的燕国人,也是够戗。 “这帮子,够能喝的。不过……呃嗯……总之,那个子颂还真是能忍,这都踩他头上了。还能一言不发。” 陪席的石戊一脸不屑的说。 他都有点瞧不上子颂的胆小模样了。 “你这人,想这么多做什么?咱们这一次又混过去一次朝贡了,不过我总觉的他们会不怀好意。很大概率会让咱们协同出兵。” 另一边,姒肫开口,他的眼底闪过睿智的光:“不然真叫咱们一直呆在他们后边,他们也会感觉到恐惧。万一这个时候咱们背刺了他们,他们可就要完犊子了。” “为啥要背刺?正面打不行了?”另一边的一个姚姓长老撑着下巴,迷迷瞪瞪的看着桌案,“况且咱们西边还有一堆的烂事。土方还在跟黄帝一系的后代打来打去,短时间内没有消停。咱们这个时候更应该趁机跟土方加大生意。尤其是鲜虞小猪,近来他一路杀到了安邑,将本地的姬姓周、召两族全部赶走了。堪称神勇无敌啊!” “小猪……”辛屈颔首,“我也听说了,不过他跟似乎跟姜姓联姻了。这就有点棘手了。 山岭内的姜姓,本就是商人认为的西羌大族,土方的整体成分进一步复杂了。若是咱们真的跟商族一起出征,鬼知道会不会引起联盟的分裂。 毕竟他们才刚联姻,现在就出了战争,保不齐鲜虞小猪得下战场。” “这个倒是不用在意。”姒肫笑吟吟的说,“按照各地的规矩,联姻的目的是保证血脉不断绝。土方虽然可能上战场,但只要当家做主的还是土王鹌,那么鲜虞小猪硬是要上战场的话,那他就得脱离土方自立。 如此,土方才能管不到他。” 辛屈沉吟一会儿,大体是明白了其中意思。 方国是比氏族更复杂的体系,方国下属各种氏族属于自治半独立状态。 一般来说,氏族只要不是被侵略,而是帮助姻亲的话,那就是氏族自己内部的事情。 只有出现要灭族的危机时,方国才会看在姻亲血缘的身份上,下来斡旋,但很少直接帮场子。 就跟殷革夏命的时候,有辛氏一脉各有支持者,一般都是追随各自选中的老大行动。但不会执行株连清算,战败者往往就是举族被流放或者自己逃跑。 反正对于这个时代还未开发完善的中土环境来说,远离中原,意味着族群生存会困难,如此一来这些部落想要恢复元气,没有几百年或者悄悄跑回来猫着发展,是不可能形成威胁的。 就跟现在的南羌有夏氏一系,他们其实就是夏后氏的后代,居住的地方也是对于中原而言,西部偏远之地。 并且,还被商族蔑称羌人。 辛屈一听不会直接牵扯土方进来作战,他思考了一阵说:“若是南下从征的事情不可避免,那就不可避免吧。” “真要去?”石戊瞪大了眼睛看着辛屈,“那我去!” “是啊!屈,你不能去。”边个的姒肫也是一惊,赶紧开口,“劳师远征,从来多病,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燕国可就完蛋了。” “放心。我就算想要南下,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辛屈很自信说:“正好最近要对承德西北的木兰河进行搜山猎兽,加速开发,邀请他们一并去打猎。” 说着,辛屈看向石戊:“那边是你这个镇中将军的地盘,可得好好表现。” “哈哈!有你这话!我肯定把这件事办妥了!” 石戊拍着胸口保证。 “嗯。还有司马府这边也发一封通告,要所有郎将、偏将赶赴木兰河参与这一场狩猎,优胜者,进镇北将军。 然后二三四五名,分别为安东、安北、安西、安南四镇将军。 是时候对现有的燕国霸府提前扩编员额,接下来四镇各军的戍边时间也差不多了,要要用四安将军轮换了。” “可以是可以,但怎么没有安中将军?”石戊好奇的问。 “一个镇中就够了。”辛屈微微摇头,“镇中将军府是中央禁军的延伸,之后中央禁军会划分兵种更齐全的十二团营,要开始演练真正的大兵团作战风格了。我们和商之间,必然有一战。四征五镇、四平四定、四安四抚、十二团营这就至少三十七个霸府的规格。 你说,咱们需要多少人口才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 一听这话,众人眼皮子狂跳。 “行了。过两天给镇辽将军发信,告诉咱们的镇辽将军,他升官了,现在开始他是征东将军。让他开始对东北方向的部落大范围招揽勇武者内迁。 燕国,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军队改制了。” 辛屈交代下来,摇摇晃晃起身离开,他也喝了不少酒,舌头都有点大了。 等他一走,留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片刻。 “我觉得……屈的野心,太大了吧!三十七个霸府的规格……并且听他的意思,还得轮防轮换,这就意味着各个霸府内部的人员,随时可能因为征伐需要,被调走前往其他地方。” “有点急了,不过想想也能接受,谁让这些商人一门心思盯着咱们呢?” “也是!” “行了,只要国家能撑得住,该怎么操心是屈的事情,不用管了。” “那可不行,听屈的语气。往后中央团营,地方霸府之间的升迁途径会被打通。这么多相似的霸府番号,也就意味着同一个方向的军队会存在征、镇、平、定、安、抚六个层级的霸府。 若是每五百里一个霸府,六个霸府最远都是两三千里地。 这可不代表好事!” “两三千里啊!那得多大的家业才能撑得起来?” 姒肫咋舌,他都不敢想未来的燕国能有两三千里的基业。 唯有石戊弄了一碗鱼汤喝了两口后说:“他可从来没有做无用功过。”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是了!辛屈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这一次新一轮的调整,也代表了燕国这边的态度。 既然商人想要他南下,那他就给大邑商上上强度。 就算他不行动,燕国的三十七个霸府框架,辛屈也能给他确定下来。 就是不知道一个霸府会安排多少战兵、辅兵、民夫。 但不可否认,一旦推行下来,一个霸府哪怕一千战兵,三千辅兵,八千民夫来算,至少需要四十四万人。 当然,现阶段更多只是轮换的框架,但作为霸府将军的石戊很清楚,他的镇中将军府训练方案跟别的不一样,因为他的镇中将军府是试点训练单位。 每年脱产操训的精锐是五百左右。 而这五百人,每个人都能带得动三十人左右的小队。 换而言之,这五百人就是一个军官团,再加上轮换下去的其他精锐,三年加起来,至少能出一千人。 这就意味着,至少一个霸府,随便就能带动一个万人规模的征召一体的军事团队。 这一次辛屈对霸府将军的头衔进行系统划分,就代表了在辛屈心中,想要完成对两三千里的囊括,至少需要三十几万人。 而接下来的木兰河搜林除兽,除了增加镇中将军府对燕山北麓的彻底掌控之外,就是为了给新一批成长起来的将军们提前开开眼。让他们熟悉一下准备推广的镇中霸府训练体系。 还是那句话,辛屈从来不会做无准备之事。 本来可能这个计划会缓两年再推行,但南方催得急,那就也给南方见识一下,全面爆发的燕国,究竟有多可怕!(本章完) 第611章 搜山狩猎 木兰河的中游。有一座巨大营垒,上边挂着镇中将军府的大纛,附近哨塔等物一应俱全。 大帐的点将台下,一头头尸首被运抵此地。 辛屈可没有围猎的心思,而是让所有参演小队入深山老林内搜山除兽。 毕竟这个时代生产力受限,辛屈搜山除兽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打探地图,另一方面是为已经开发的地方清理出一片安全生产环境。 定都北京的,就不可避免将燕山北麓当做自留地和屏障。 这就是为什么辛屈要把燕山安排给镇中将军府屯戍的原因。 所以,清理掉北面的野兽,就能有效防备兽群南下伤人。 至于这个过程中会被消灭多少野兽,会不会破坏本地生态平衡。 只能说,难说。 因为承德人口有限,本地再咱们开发,也不会那么快造成影响,而且野兽多少懂得趋利避害。 看人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 别看人类耐力很强,但要是往崎岖地带跑,人还真不见得是野兽的对手。 这不,除了一车车摆开安排下来的猎物,就是一个个受伤、骨折、中毒的倒霉蛋。 这一次狩猎,也是一场野外作战的特训,是真的会死人的。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猎物被送来,辛屈带来的屠夫都不够用了,还得那些轻伤能动的士兵辅助。 兽皮是一张一张挂着。 硝制现场更是忙碌无比,木兰河下游随处可见散落的下水。 一些吃腐肉的小兽,全部蹲在这附近吃,但却没人有心思去打两只小兽回来打牙祭。 因为没必要。 大营内囤积的食物,新鲜的都吃不完了,更多的都是用盐、瓷瓶做成简易罐头,用来增加个把月的保质期。 辛屈人更是被补得流鼻血了。 因为这帮子人中有医生随行,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药材一堆。 各种参类更是遍地。 辛屈炖了些药膳跟着受伤士兵一起吃,他们恢复元气,而辛屈因为身体没啥事,吃完就补过头了。 倒是之后几日,看着成堆成堆猎物被送回来,子颂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因为这些猎物的数量不对劲。 商族是一个热衷战争、祭祀、狩猎的民族。 他们也不是没有搜山围猎过。 但燕国这边的情况,真的吓到他们了。 “是很高效的屠杀。”有人对子颂说,“燕国人,很善战。而且被辛屈带的风格鲜明,能用箭洗地,绝对不用人命填。能用一群人围杀,绝对不用一个人单挑。 能看得出来,若是对上燕国的大军,他们真要生死相搏,哪怕只是一小支军队,都能给我们造成很大的伤亡。” “怕什么!杀野兽,谁不会?” “看伤亡!你看看他们的伤亡程度,还有被抬回来的,不是骨折、断腿、发烧、感染,绝对不会回来的。 而且燕国这边还有大量的白酒除毒。 燕国的巫医,现在叫做军医,能够大量救治伤患。 有了生存保障的他们,凶性很可怕的!” 闻言,一直没有说话的子颂,看向了正在美人怀中擦拭鼻血的辛屈。 这个美人赫然是雨央子。 作为联姻的对象,根据这几日的一起生活,两人早就混在一起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不然吃了这么多补药,去哪里泻火? 但子颂没看雨央子,而是死死盯着辛屈。 他在昭彰武威。 但不可否认,子颂害怕了。(本章完) 第612章 子颂的心态变化 子颂想,自己或许可以让辛屈随行南下,但南下之后,以他对子和跟其他贵族的了解,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弄死辛屈。 但辛屈现在可不能死! 这些天了解之下,他已经知道辛屈属于燕国的鸽派,下边这群嗷嗷叫希望能够得到军功升迁抬籍的人,才是鹰派。 难怪旬让他北上的时候,千万小心别挑起战争。 真要彻底爆发燕与商的战争,先不说要死多少人。光是燕国的组织力,就足以拉着两族核心嫡系一起自爆了。 到时候便宜的可都是别人了。 而且一个有着辛屈目标约束的燕国,可比一个无人可以管束的燕国安全多了。 眼前的战果,让他知道,镇中将军府和其他各个霸府麾下的郎将、偏将所率领的参演旗一旗五十人,他们的战斗力不对劲。 一个五十人的旗,几乎可以相当于商族一个卫、侯的战斗力。 而商族才多少侯卫采邑?最多不过八百。 而燕国有多少旗?现在就五百了! 换而言之。 燕国如果失去了管束,那么这些人大概率会率领各自的部下、族人四散。 一旦散开,那对于整个河北来说将会是灾难。 这群人都是辛屈训练出来的。 他们一旦自立,绝对会继承燕国的制度和训练方法。 军功爵制度子颂了解之后,也觉得这很适合扩张。 因此,一旦投入扩张之后,这批人会不会成为新的——羌族? 大概率不会!因为这批人和他商族的血缘关系很近。 至少文化始源上,辛屈亲口承认,他是有辛氏出身,跟商几百年前是一家人。 虽然现在分化了,但他还是大邑商钦封的北伯。 你瞧,若不是亲戚和信任,我能当这个北伯? 辛屈的行人,去了南方,跟多子族这些王族边缘血裔交流的时候,可没少说这样的话。 这就降低了他们的戒心,因此战败之后选择投降或者合作的心理负担,几乎是没有的! 只要联姻,一切就不是问题! 所以说子颂现在明白,他必须压缩北伯在南方的话语权。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隔绝在主战场之外,不让他这么快彰显存在感。 “搞我心态!很好!”思绪的转变,让子颂很难受,他之前都推演好了后续的计划。 但却被辛屈特地展现的武力彻底推翻了。 若是有执拗的人,这会儿早就大脑宕机了。 子颂呢喃:“难怪旬不想辛屈南下。他早就知道辛屈若是南下,必然会趁机扩张燕国在南方的影响力了。 现在只有鲁氏鲁父与利氏辛丙两支,旬和敛还是能压住,但要是辛屈亲自走这一趟,带的还是镇中将军府的兵力南下的话,不敢想他会做什么。 先不说弄不弄得死辛屈,光是这些兵马一出来,南方贵族们就得重新审视北伯。 所以……让燕地继续困苦的印象,千万不能让他们大规模的扩张影响力。” 最终,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子颂表情渐渐平和下来。 他改变主意了。 只让燕国按照正常的藩属出兵流程就行。 属国兴精锐三百,兵戈自备、食宿自理。 再加上辅兵随从,最多八百人。 但这一次,让辛屈从那些奴隶或者归化人中选拔,只要燕国表现得够弱,就能隔绝燕国的影响力渗透进入河南! 子颂已经能想到之后他回南方要挨子和多少骂了。但没办法!燕国发展速度太快了,不用直接出兵镇压,那就将他们箍着。 等解决了西边,就立刻转头北上打燕国。 燕国必须打! 不打不行了! 辛屈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对着他笑呵呵的举杯。 子颂顿了一下,也举杯回应。 只是辛屈不知道子颂已经选择当鸵鸟了,准备来一出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 第613章 八百奴兵 封父。 商王和正率领大军跟是打过来的丹山、杞龙诸部交战。 因为有了彭氏战场的洗涤,商王和的统帅力节节攀升,寻常部落还真不见得是对手。 从夏天到现在,丹山、杞龙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大量的部落据点被焚烧、献祭给神灵,保佑商族,祈求下一场胜利。 这个时代的商族战争,是真的不把人命当人命,战俘奴隶就是牲畜,一个个血祭牺牲,鲜红的鲜血泼洒在祭坛上,换来的只是商贵族们一声又一声的欢呼与雀跃。 狂热的战鼓不断敲响,巫师起舞在祭坛周围,苍凉又孤高,商王也在其中,张开双臂面对太阳,仿佛在沟通高天上的帝,等待帝的回答。 甲骨在燃烧中噼啪作响。 不多时,取下来,由大巫解读道:“伐羌戎,牺牲三百,大吉!” “嚯!嚯!嚯!” 贵族武士们发出了嘹喨的呼唤,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西边。 他们要将这些侵占河洛的混蛋全部灭了。 也唯有拿下河洛,他们这些普通的贵族,才能获得更大的封地! “西征!”商王和发出战吼,宣告战争的开始。 很快新一轮的战争开始了。 之前的战争和现在的烈度比起来,真的可以说算是小儿科。 祭祀之后的商贵族,就像是获得了神灵支持,浑身勇气,无以复加,冲锋在前,悍不畏死。 加之身上金甲散光,如威如怖,金戈银钩,无不彰显强势。 本身装备就有代差的杞龙氏、丹山氏等部落,又很快就被击退,不多时,又是一个部落据点被焚毁。 灭掉这个部落据点之后,商族就停兵修整,然后步步为营,开始准备下一个据点的探查和战争准备。 当晚,子敛寻来,递给了正在吃喝的商王和一封书信:“是颂送来的。” 商王和微微皱眉,抖开书信,细密的纺织,让他讶异,当然上边描述的文字更让他皱眉:“这个辛屈,还是一如既往的滑溜,竟然坑了颂一把,又让他逃了朝觐。” “要不我带兵带他回来?”子敛也是皱眉。 辛屈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觐见,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传出去,堂堂北伯居然从未过奄商觐见商王,那影响的是大邑商的气势,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害怕辛屈呢? “……” 商王和看完,放下帛书片刻才说,“他的决定是对的。燕国,有五百侯卫。” “?!!”子敛疑惑,接着震惊,不相信,“怎么可能!” “嗯,你也觉得不可能,但他们换装了铁器。”商王和微微颔首说,“有可能,北伯送给他兄弟鲁父的铁器,就足以说明北伯多少掌握了新的冶炼方法……颂准备尝试寻找那种冶炼方法。 所以送来书信,是让我好好利用后续辛屈送来的一支远征军。 八百人。” “八百?怎么够!”子敛不满的说,“他怎么也得出两千。” “若是辛屈提出送来两千铁器军呢?到时候他们若是要背刺咱们,那谁去挡他?”商王和反问。 子敛闭嘴了。 八百和两千,若都是用铜器,那无所谓,反正都是当炮灰。 可要是上铁器呢? 铁器被辛屈送到了南方之后,顶层贵族都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就是不知道辛屈究竟能出多少铁器兵。 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邑商没有,而且中原还一堆破事,那就管不了北方了,只能先处理心腹大患。 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商王和打胜仗的好心情都没了。 他从子颂的文书上感受到了更多的不安。 他手中的帛书,细密的织造纹理,这得是多华美的工具能够缔造的? 更不要说燕国还在大规模的兴修水利。 作为王,商族也是饱受水患影响的,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安排人大量的精修水利,而辛屈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大规模抽调人力。 这代表的就是辛屈对于燕国的绝对统治。 偏生自己还不能将他搞来南方献祭掉。 有一种明知道这家伙未来是大敌,现在就是弄不死的憋屈感。 很不爽。 但没辙。 看来这一次要速战速决了。 “你去准备一下,抽调兖州附近的所有贵族出兵,今年冬天我要打进陇右。”商王和声音冷彻。 他决定了,必须彻底将西边闹腾的混蛋全部赶去更西边,然后集中所有力量攻打土方。 只有将山西的路打通了,才能去对付辛屈。 不然走东面的沼泽、密林,极大概率又是当初彭氏战场的灾难。 子敛颔首,相较于这些牛皮癣一样的夏后残部,北面的燕国才是大敌。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各自安排起来。 …… 两个月之后,入了深秋,燕国的军队抵达了利氏守备的营地。 辛丙看着这一支挂着旗帜的八百人队,有点诧异:“你们这一次怎么就……这么穷?” 带队的是辛戊,当然这一次他不是主将,毕竟他身体不怎么好,所以他就是将这八百人直接交给辛丙说:“屈倒是批下来了一批铜片、牛皮制作的大漆札甲,很硬。 但被子颂否了。 说是不能喧宾夺主,就连我带来的兵都是子颂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批人压根没有战斗力,全是朝鲜半岛抓来的奴兵。” 辛丙看着弟弟的吐槽,又看了看东倒西歪,四处张望,十分好奇的兵马,微微皱眉说:“子颂的要求?看来他们是不想燕国的真实战力完全暴露出来。” “可不是嘛!”辛戊咳嗽两声,“总之,你我合兵一处,这批人你能用多久打多久全交给你来处理。然后等过几日安排一个商队,我跟着回去就行。这八百人交给你了。” “不分给鲁父?” “他那边不用。”辛戊摇了摇头,“屈说,鲁父现在给商王和干亲卫的活,交给他了也用不了,指不定商王和会怀疑,影响情绪。 索性交给你了,反正是奴兵,打得好给点赏赐,打不好全部献祭了也没问题。 要是嫌弃他们战力低,那就让他们负责押运粮草,如果出事直接连坐。 他们的家人等你安稳下来了,就会陆续给你送来。” “还有家人?” “嗯,拖家带口的卖才有高价,乐浪县子自然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卖,对奴兵都是连坐制,到时候你上报来,司徒府会处理的。” “行。”两人交割完。 辛戊就去找个干净帐篷躺下。 不多时,子敛出现在营地外,看着挂着燕国旗帜的八百奴兵,东倒西歪,一看就不堪一用。 本来有点气愤辛屈敷衍,结果听辛丙介绍说这些人是子颂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由得脸颊抽搐,最终他转身离开。 不久之后,很多贵族有意无意来利氏的营地观望,因为他们都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燕国没有说的那么强,看起来精锐的军队,不过土鸡瓦狗。 不少人贵族看到了燕国的奴兵,也是认可了传言。 对于北方的燕国“强盛”的传言,至此不屑一顾。 真要强势,就该出精锐,而不是现在这种垃圾拉出来撑场面。 甚至,连甲胄都没有。 至此,子颂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燕国很弱的刻板印象,成功被植入所有中原大邑商贵族的心中。 第614章 打造黑手套匈人 中原的战争还在继续,从秋天打到了冬天。 同时狩猎演武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子颂就没有出现在辛屈面前了。 辛屈也没空管他,他正在张罗一批东北送来的奴隶安置问题。 辽阳那边,肃慎、孤竹、濊貊三个大族群之间捕奴战争,在今年东北难得一遇的强雪影响下,彻底激发。 本来孤竹诸部就是被燕国赶走的,手中的积蓄不多,现在又因为强降雪,导致了牲畜损失不小。 再加上辛屈这边难得丰收,又北上开拓,安排了新的霸府,这些地方都需要奴隶和人口补充劳力,就加大了对北方的奴隶的买卖。 黄澄澄的粟米一袋袋摆在所有受到雪灾影响的部落眼前,再加上打不过燕国,就只能对内剥削或者对其他相对弱势的敌人转移矛盾。 然后就彻底收不住火气,越打流离失所、逃难的小部族就越多,这批人之中一部分,不适合呆在北部边疆区,便将他们大部分迁往西边,但拥有技术、史料以及其他技能的必须甄别之后留在北平。 辛屈亲自盯着,就是不想错失人材。 果然,他这半年下来,还是网罗了一批巫、首领,这些巫中带来了当初夏后氏当初被灭的一些史料。 但后续中原传来的消息,让辛屈也意识到一些问题,那就是他要将燕国实力彻底暴露的时间往后延,但中原战争和之后的商族征伐南羌的后续,他必须想办法掺和,就算不能练兵,也要弄清楚当地地图。 地图不明,才是这个时代征伐的阻碍,所以必须要摸个清楚。 既然本尊不能出手,那么西边的地理、地图、人口等情况还得探查,就得开小号了。 于是,灯火之下。 辛屈看着一个祭祀用的陶制品上的陶文,身边端坐巫小叶,还有其他一些大巫。 “夏后氏被大邑商覆灭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从成汤开始,一直打到了沃丁时期,这才算是解决了大河中下游地区的夏后残部。而在这个过程中,夏后氏四散,朝着四方发展。 除了南羌之外,肃慎诸部内部,就有几支从草原向东迁徙的部落,他们被称呼为hung。” 听到这个狐部落的大巫介绍,辛屈终于在陶文上找到了“hung”所代表的字“上凶下胄”。 而这个字,就是这个时代东北一个失落部落的“凶”的异体字。 这个凶,在狐部落的语言里,特指饥饿者,或者饥荒的意思。 这群逃难到北方的凶人,跑到了肃慎的地盘烧杀抢掠,所以本地人将他们称为饥荒的代名词,他们的出现,就会抢走部落的食物,会害他们部落饥饿。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巫小叶好奇的问,“既然是夏后裔,我燕国也算夏后苗裔,他们日子若是不好过,完全可以纳入我燕国治下。” “他们很早就逃来南方了。”这个狐部落的大巫解释道,“他们现在自称獯鬻。” 听得大巫的发音,巫小叶看了一眼平静的辛屈,以及下边一个来自獯鬻部落的巫也是惊讶看着这个狐部落大巫说:“我的祖先是从南边北迁,后来确实有在草原游牧的经历,但现在我们已经不全是游牧了。” “你们便是凶人?”狐部落的大巫打量着獯鬻部落的巫,微微摇头,“不像。你们明明就是穷凶极恶的……”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或许曾经是这样的,但我们已经放弃了曾经的生活方式,接受了燕国的教化。”獯鬻部落的巫矢口否认,反正就是不承认他们代表了匈,“况且,我们的部落南迁之前分裂过,或许有一批人还在更北方的草原游荡也说不定。” “族群演化时间一久,都是糊涂账。”辛屈开口说,“本伯不在意这个。入中华者,行中华事,便是国人。出中华者,行夷狄事,便是夷狄。 更遑论这一次讨论这个,是为了不直接掺和西部战争而准备的马甲。 不论炎黄黎庶,尧舜禹汤,本就是一根脉络延展出来的诸部。你们愿意入我燕国之籍贯,成为我燕国之国人,那便是自己人。 总之,既然已经确定獯鬻是夏后的支系,那么就挂名一个夏后旁系吧。 由獯鬻氏出三十游牧精锐,孤安排一个霸府,随你们出发,走鬼方南下陇右,驰援有夏氏。 不管结果如何,不能让商族那么轻松就把敌人赶出洛地,为我们发展争取更多时间,也尽快将西边的情况摸索清楚。 至于族名,就叫匈吧。” 西部大族与商族的战争,干系了周朝崛起的时间点。 辛屈他稍微推演了一下,认为大概率是姬周在接下来这段时间,成为商族在西北的代言人,随后逐渐灭掉南羌,也就是有夏氏一脉,掠夺走了有夏氏最后的发展精华,然后快速崛起。 而现在距离历史上最关键的武丁时期,最早不过二十年,最晚不过五十年。 辛屈认为,他是很有可能看到这一幕发生的。 既然可能会发生,那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他必须找个由头掺和,但同时不能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 现在,匈的出现,哪怕是提前几百年出场也无所谓,重点是坐实夏后氏苗裔的身份,然后将这件事从他身上摘个干净才是真的。 最后,由狐部落大巫配合,完善好族裔名称,辛屈提笔将自己的第三子,一个刚满月的娃娃(与巫小叶所出),辛撑犁册封为撑犁氏,尊号单于。 接着狐大巫封右贤王,掌巫蛊事,将他们狐部落和其他从东北来的巫师人才,选了一部分填补进右贤王体系,并赐氏令狐。 随后辛屈册封富土为左贤王的位置,并赐富土第四子,富皋为左贤王世子,赐氏栾提。 这么一来,一个游牧的匈人氏族就造好了。 燕国的游牧黑手套也就打造好了。 当然,这个族群能存在多久,谁也不知道,指不定哪天没用了就内附吞并了。 结束了匈人部落的打造之后,辛屈将相关一部分消息模棱两可之后,发给了留在他这里吃吃喝喝,等待回去时机的子颂。 没错,子颂还没回去,该派的人辛屈都送走了,但这货还是没有走。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看住燕国的。 大邑商是生怕燕国搞事。 一旦辛屈有异动,子颂完全可以逃遁仓邑,然后纠集河北诸侯对抗辛屈。 但有这货在,辛屈想要执行的后续计划,很可能会阻挠,尤其是海河与黄河水系的运河建设。 子颂的存在,随时可能坏菜,就很闹心。 故此必须支走他。 “什么狗屁匈人!我怎么没听过?” “我查过,百年前,肃慎朝贡的时候,还跟请我们支援他们对抗凶人。孤竹氏就是追杀凶人一路往东北去的。这个匈人就是那个凶人的后裔。” 子颂全程面无表情,听着下边在交流。 辛屈送来的最新情报,是一伙自称夏后苗裔的匈人部落,要求同为夏后苗裔之一的有辛氏提供物资,让他们可以去救援有夏氏。 辛屈答应了。 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辛屈无法拒绝,那就是他们愿意拿奴隶来买卖。 换而言之,燕国最缺乏的人力,有人给他们提供了。 这辛屈就算不是背刺商族,也是在暗中支援有夏氏,希望中原继续混乱。 还真是……惯会见缝插针啊! 第615章 子颂居燕一载矣 关于匈人出没的消息,子颂并不在意。 也没有必要在意。 只是夏后的一支残部的后裔罢了,能翻天了不成? 于是,子颂只是例行发了一封函书,告知了大邑商,发现了新的部落正在西迁,仅此而已。 然后子颂就继续观察起燕国来。 时间在他的观察中如白驹过隙,眨眼功夫,子颂居燕一载矣。 子颂发现了很多,比如燕国的服装很漂亮,居然还有缝纫花纹,仔细问才知道,燕国有一种提花机,极其繁复,但很利害,能够轻易就把衣服变得很漂亮。 还有他还发现,最近一年北伯没有理会朝政,整天就跟着一堆老巫、工匠研究东西去了。要不就是生娃娃,听说应族内长老的要求,尤其是北伯的舅舅姚册的要求,由北伯夫人巫小叶,帮他物色了一批处子入宫。 一年,据说怀了七八个。还有雨央子,也是很给力的,给辛屈生了一个儿子。 取名叫做辛商丘。也不知怎么的,辛屈总爱拿地名给孩子取名。 至于朝政基本上是各府在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才去找北伯。 怎么说呢? 燕国的执政团队,就一个词来形容——高效。 似乎燕国境内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一样。 哪怕是奴隶也很清楚,他们想要摆脱现有的阶级,最快的方法就是想出迭代生产技术的办法。 奴隶、归化人,作为第一线劳工,他们对于很多基础建设的工具好用与否,最有发言权了。 并且多年的经验积累,部落时代的口耳相传,造就了他们之中一些聪明人提出建议,被采纳,脱籍入归化,或者抬籍成为庶民,开始为了各自的未来而奋斗。 虽然燕国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军功爵制度配套形成的治理体系,还是在极短时间将所有人的野心、贪婪全面激发。 燕国好勇而善战,几乎成了子颂他们这些商族、诸侯们的理念。 毕竟谁家好人连带着奴隶都要参与训练? 而且,随着燕国的氏封越来越多,很多刚刚成年的小子,拿着他们的土地票,前往地方就配合官府开荒了起来。 毕竟海河流域,在还未开发的时候本身就是大量沼泽洼地和森林,现在全面开始开发了又得担心水土流失,所以河道的维护与修缮,就得交给邑这个级别的衙门统合全乡邑的力量一起配合,尽可能惠及更多人与势力。 所以,燕国的人口城市、乡村变动极其频繁。而且随着奴隶的大规模使用,为了防止辛屈直接将公家奴隶抽调走,而没人给他们耕地,这帮子氏封贵族,很快弄到了一批佃农。 没错,佃农出现了。 这些氏封贵族是,通常三年有一个捐输名额,但他们的子嗣年岁普遍不够,或者没必要拿这么高的爵位。 便有人想个法子,跟归化人签订契约。 主家,也就是氏封贵族给他们捐输,摆脱奴籍,这些算是借给他们的钱,让他们成为归化人。 而归化人一般情况下只能租种公田,但公田的地租很贵。 基本上收成之后,就没有多少收入了。 而氏封贵族名下有一堆的空白户田票,氏封贵族就拿着这些户田票一并兜住归化人的种地,这样一来归化人就不用租公田,每年只需要给主家三成租子,外加两成当还钱的利息,并且接受主家的军事训练,成为主家的扈从。 将来上战场的时候,扈从是可以跟着捞军功的。 当然,想要当扈从,得跟主家同氏,换而言之这批归化人相当于脱离公家奴隶,成为雇佣制度下私人仆从。 而这种进步,辛屈是默认的。 原因也很简单,主家想要招揽的佃户,必然是主家能够看上眼的,要么身材高大,年轻体力好,要么就是忠心耿耿。 并且朝廷还能得到人口、税收,还不用花时间教导奴隶融入燕国的社会,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至于未来会不会出现大规模佃奴,辛屈只能说看天命。 毕竟后世会发生什么他哪里知道,但他大体是清楚,只要发动足够的人力和开发,中原轻松容纳两千万绝对不是问题。 要是还不够,还可以继续往外开拓。 趁着现在是温暖期,狠狠开拓。 当然,对于奴隶翻身这一套制度,子颂承认或许有点作用,但对于商族来说没必要,因为这是很典型的主体族群不够强势,而被迫做出的吸纳选择。 在他看来,如果辛屈是商族的王,他的这一套制度肯定推行不下去,毕竟各种习惯的人居住在一起,保不齐就得因为各种原因而犯冲。 别看燕国好像平静,但私底下的殴斗,子颂可没少看到。 人人尚武的结果就是,一言不合,兵戈相向。 他在通县附近闲逛的时候,就看到了七八起当街交战的画面。 结果一问才知道,很多同县的氏封贵族以前,可没少因为部落的事情结仇,现在被放在了邻村了,就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打起来。 比如水源、比如奴隶的优先配给,甚至还有因为赶集的时候,有人先来,有人后到,不满对方抢先拿到好摊位而大打出手的。 而燕国这边很多百姓都是喝彩起哄,并没有多少人去阻止。 甚至闹出了人命,然后这批人就被夺了爵位,接着流放去边疆。 他们不仅不愤怒,反而一脸兴奋。 仿佛去了边疆,就能有机会砍到敌人脑袋,然后继续进阶一样。 观察了这么多,如今又是一年春季,居住在通县一年的子颂,一如往常推开窗户,看向了西北角。 那边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屋舍,居高临下可以看个清楚,毕竟他的视力不错。 这座是属于园林形制的,主人是草原一个内附的游牧部落,白马氏的部落酋长。 这个白马氏部落酋长叫做龟,花钱捐了一个氏封,被赐氏骆,意为鬃毛和尾巴为黑的白马。 骆龟是个会享受的人,自打来了一趟居庸关内,就升起了改变未来的想法。 然后他把自己的七百多族人,按照佃户的法子,卖给了关内十几家氏封贵族,由他们出钱联保,帮他抬进了氏封,然后在通县外围获得了一片土地当村子,外加足够他这一家子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分红。 结果骆龟来了这里,第一时间就是建造园林。 而他本人则是跑跑关外关内的羊皮贸易,听说赚得盆满钵满,因此他的园林可以说相当奢华。 工匠是辛屈宫里帮忙设计的,石头是他去贸易的时候跟太行山上的氏族交易的,湖泊更是挖得十分好,更重要他还有暖室建筑,氤氲的黑烟,可见木炭燃烧不算彻底。 子颂是亲眼看到这座建筑拔地而起的。 一开始建设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好,但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他有点看呆了。 “这……确实很美啊!” 园林建筑,一步一景,内有乾坤,回廊鱼池,相映成趣,又有飞鸟落木,鸟鸣叽喳,蒙蒙雨淋于屋檐,与天边不算浓墨的云彩接连,如梦如幻,似看山水画般,舒胸扩意,仿佛谪仙临尘之居所。 这种美,对于他这个经受辛屈安排,用各种画卷、玉石、诗词捶打了一整年子颂来说,简直就是勾得他心痒难耐。 “主人。”就在子颂欣赏美景的时候,仆从匆匆上来,递给他一封卷轴的同时说,“大王他出事了。” 子颂的表情一滞,赶紧转身拿过卷轴,摊开上边写:“和于邙山遭匈氏(匈人)、召氏、杞龙氏、丹山氏联手埋伏,重伤濒死。 旬闻声,自东莱发兵三千夺了大邑,阻断封父,不准大军东归。 速请有苏氏发兵南下,以喝阻旬之野心。另外,安抚燕国,万不能让他南下掺和。 弟敛字。” 第616章 再度与土方合作攻打上党盆地 “北伯,南方的消息。” 辛屈也接到了南方传来的书信。 他翻阅之后,表情也微微上扬:“挺好。让人挡住子颂,若是问起,就说我去了土方,暂时不在。” “啊?”来送信的辛戊有点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了?” “商王和重伤濒死,商族要进行权力的交割,咱们也没必要掺和其中。接下来咱们的发展重心,就不用放在这里了。 去年土方就来信,希望咱们联合讨伐简狄氏、有戎氏、有易氏他们,彻底将上党盆地控制在手中。 之前因为情况不明朗,我们不好动手。 但现在土地我不要,人口必须要。 最好是趁着现在商族权力交割的时候,将简狄氏他们挤出去,将土方势力彻底变成我们和商族之间的缓冲。” 辛屈快速做了决断:“通知蛇好她们去大同听令,准备带路。” “是!”辛戊惊喜离开。 终于,要动兵了吗? 隔天,子颂来到了北平城,结果还未靠近城门,就在驿馆被挡回去了。 “北伯呢?缘何不见我?”子颂脸色不好看。 驿馆的驿长并没有说话,只是说等着,上边来了命令,他这里不能开条陈让他们过关。 子颂黑着脸不爽,但无可奈何。 燕国这边有很多的钞关设卡,没有一点驿馆和钞关的关防大印,是不能随便乱跑的。 轻则罚款挨杖,重则斩首示众。 就算是外来贵族也一样。 所以他只能等。 过了一会儿,鸿胪寺少卿隆蔚出现:“许久不见了,王子颂。” “是你!我要见北伯!” “北伯去了大同,汇同土方军演,所以不在。”隆蔚笑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写照会。若是没有事情,要南归,我这里就能帮你开办通关文牒。 当然,南方的事情,北伯已经知道了。” “……” 子颂脸色凝重几分,片刻之后咬牙说:“北伯和土方联合军演?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打算趁乱偷袭中原?” “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坏。”隆蔚乐和和的摇头,“就算我们打进了中原又如何?燕国的根基始终在幽州不是?” “……” 子颂深呼吸,许久不曾转动的大脑快速流转,回味着这段时间在燕国探听到的消息,他一时间眼瞳一缩:“是土方要对简狄氏和有戎氏下手?你们要人口,土方要土地?” 隆蔚笑而不语。 子颂咬牙:“该死!立刻给我开通关文牒,我要回南方!” “可以。不过需要三日。正好,三日之后永定河涨水,阁下可以随船出发,前往天津,然后泛海南下,直达画邑。” “尽快!”子颂催促了一句,转身赶回通县的使馆,开始收拾行李。 打发了子颂,隆蔚回去报备。 当然,此时的辛屈,已经带着三百骑兵出现在了大同。 才抵达,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姑父。”鲜虞小猪站在大同城门口,看到了风雨兼程而来的辛屈,热切的打招呼。 “看来你父亲是真的不放心你。居然将你从西南调回来了。” 辛屈看到了鲜虞小猪,微微挑眉。 鲜虞小猪的笑容微微僵住,但很快恢复平静说:“周氏、召氏、匈氏发力之前,已经跟我族谈判过了,所以我只能撤回平阳修整。 但这一次商王重伤,父亲知道您肯定不会放弃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所以允我亲自来接您。只是,这一次您可得竖旗。” “别这么着急的提出要求。”辛屈下马,将斗笠整理好,拿着马鞭拍了拍蓑衣,将肩上的水打掉后才说,“春天,耕种的时节,没有足够的粮食,你们能南下? 利益最重要不是? 一万袋粮食我出,我只要抢下来的丁口,剩下的土地和你们抢夺的人口,归你们所有。 同样的,我还能帮你们联系上有癸氏他们。 甚至我还会下令鬼方,在你们大军南下的时候,由鬼方出兵对邛方进行牵制,保证邛方不会出吕梁山。” “您还真是……会做生意。”鲜虞小猪脸颊抽搐,一万袋粮食,确实没有办法拒绝辛屈提出的不挂旗。 有这一万袋粮食就是五十万斤,足够支撑土方动用五千人兵马了。 甚至不用这么多,只需要三千人,就足以扫荡一遍上党盆地了。 “行了,你直接跟你父亲呈送我的建议。对于土方来说,占据有利地势,形成战争优势,才是最重要的。 解决完有戎氏她们,今年秋天如果你们缺粮食,那我可以协助你们出兵攻打邛方。 今年一口气解决两个大势力,帮你们坐实冀州。” 鲜虞小猪心跳快了一大截,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如果他能促成土方干掉邛方和有戎氏她们,接下来他就算没办法夺取下一个土王的位置,也能混到一块不错的土地作为根基。 山西可以说就是这个时代除了中原、山东最好的土地了。 而山西最好的土地之中,肯定是临汾盆地、上党盆地、太原盆地这些地块最好和稳定了。 鲜虞小猪根本没办法拒绝。 “我知道了,我这就上报。”鲜虞小猪也不留,亲自往南跑。 看他风风火火的模样,也来迎接辛屈的镇西将军戴冰甲挑眉说:“你倒是大方。” “土地虽然多多益善,但也要有足够的人力去开发。在如今的战略格局之下,我们必须提前在土方内部埋雷。 山西虽好,但各个盆地是破碎的口袋,进去容易,出来难。只要土王鹌拿下上党,就得独自面对商族的进攻。 如此,他才能让他们持续消耗。” 辛屈走入城内,戴冰甲跟着他,听着辛屈这话他也咧开嘴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老谋深算。但你可想过,若是土方不愿意屈从你的算盘,或者之后他们反水呢?” “想多了你。”辛屈撇嘴说,“土王只要腰杆子硬一点,跪不下去,就不可能跟商族合作。 至于你说的反水,背刺,有你这个镇西将军在,我可不觉得你会丢了大同。 大同不丢,我就有一百种方法打进山西。 毕竟,除了上党盆地之外,我已经秘密挖掘了飞狐陉,蒲阴陉。真要打进来,并不难。所以,让土方和商族内耗,给我们争取运河开通的时间才是关键。” “运河啊……”戴冰甲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么老规矩,后勤交给你,我负责冲锋。” “可以。但我要人口。” “再安排三千人给我做后勤,我给你弄五万人回来。” “有戎氏有这么多人口吗?” “只多不少!我探查了这么久,绝对不会记错的。” “那就如此吧。” 第617章 土方出兵 土方王都——太原。 土王鹌随意的躺在大位上,虎皮下衬,娇媚女子左右侍奉,轻纱钩勒曼妙身姿,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下方跟着坐好的不少人,都看着美人身姿,一个两个眼神亮晶晶。 “真不愧是燕国送来的歌伎,真是美好。” 有人轻声嘀咕。 左右听到的人,也都露出了感慨神情。 很显然,土王鹌左右侍奉的美人,都是燕国精挑细选之后拍卖,然后被土王鹌他们弄来的。 整个殿内,靡靡之音,土王鹌要不是还有一点心气,估摸现在已经成昏君不理朝政。 当然,就算是不理朝政,其实对于整个国家的运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土方是邦国体系,邦国属于原始封建的一部分,土王鹌的政令除了太原城跟几个儿子、心腹贵族的地方有用,其他地方都是挑挑拣拣,没有利益的事情,没人会理会土王的。 因此,地方如何运转那是地方封臣的事情,只要老实朝贡上税,一切政务都是各自麾下的内务。 所以,土王鹌的享乐,于整个国家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王,王子小猪回来了。” 闻言,原本还乐呵呵笑的土王鹌眼神一锐,立刻坐起来:“宣。” 不多时,鲜虞小猪走进来:“王,北伯亲自抵达了大同,接管了大同城的所有军政事务。 镇西将军府重新开始整训。” 闻言,土王鹌哈哈大笑起来:“北伯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好!好啊!那么跟他谈如何了?可愿意竖旗?” “姑父不愿意。”鲜虞小猪叹息一声。 此言一出,下边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满神情。 现在商王和好不容易重伤濒死,商族在中原战场损兵折将,商族威望大损,不趁机下死手,你还想着看土方和商族打? 怎么?想要隔岸观火?真当他们是傻子吗? 鲜虞小猪看上下都是这幅表情,便严肃了几分说:“虽然北伯不愿意竖旗,但愿意提供三千袋粮食用以征伐,并不答应出兵帮我们牵制邛方……” “你答应了?”癸雪生挑眉质问。 语气不善。 鲜虞小猪扫了一眼他,癸雪生是旗帜鲜明站在他大哥王子舞这边的,对他并没有太多好表情,现在这么质问,只怕要搞事。 果不其然,癸雪生继续说:“若是如此!太廉价了!有理由怀疑,王子小猪与燕国达成了什么……” “够了。我的话还未说完。”鲜虞小猪立刻打断,声音冰冷:“燕乃大国,甲兵数万,他们不想竖旗,咱们也不可能简单拉下水。 就算拉下来了,你觉得商族就敢认燕国造反吗? 所以,我花费了大量口水,几轮交锋,这才让北伯答应,一万袋粮食、由燕国出两个霸府兵力。 安西军汇同鬼方,攻打邛方,保证邛方不会在我们出兵的时候走出吕梁山。 镇西军随我们南下,用最短时间横扫上党盆地。代价就是燕国只要他们抢掠到的人口,我们的人口和土地,由我们土方去分配。 之后,燕国肯定还会根据老规矩采买奴隶,但这是后话。 有燕国提供一万袋粮食,足够我们快速兴兵三千到五千,趁着现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快速扫平上党,打通进入大邑商的路。” 癸雪生脸色涨红,他是没想到鲜虞小猪居然不直接说结果,而是学会了婉转然后为自己表功。 被这么一噎,哪怕是久不理政的土王鹌,看向癸雪生的眼神都透露着不善。 一万袋粮食一出来,土王鹌就不在意辛屈竖不竖旗了。 竖旗只是捆绑燕国的一种计策,但鲜虞小猪说得对,就算燕国竖旗了,商族认吗? 要别人承认,你竖旗了才有战略意义。 否则商族当鸵鸟,燕国收了利益撤回去了,双方之间始终隔着土方,至于东线的平原、沼泽、森林密布的土地,在运河没有完善之前,就别想能投入灭国级别的战斗力了。 所以,真要逼迫太甚,万一燕国跟商族联合了,那土方就要四面挨打了。 “小猪啊。你做的不错。”似乎是很满意,土王鹌赞许的说。 鲜虞小猪温顺的低头说:“一切都是为了土方。但就算是要燕国配合,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尤其是雁门山道的控制力。” “嗯。这一点你放心。”土王鹌颔首微笑,“由轭去担任雁门大营的主人就是。你带上你的精锐,汇同舞一起充当先锋。 这一次,我御驾亲征!” “是!”所有人都不觉得有问题。 一个两个都行动了起来。 这一次扫平上党盆地,弄个三四万人口回来绝对不成问题。 当然,这是土方能全部吃下来。 如此,就必须抢在燕国军队进来上党盆地之前行动。 就这么的。 一群人准备起来。 “对了,雪生,你带有癸氏主力北上,汇同轭一起守雁门山道。” 癸雪生听到土王鹌的命令,面露苦涩,最终只能应下。 然后开始忙着调集钱粮,一直忙到了黄昏回到家中。 癸雪生的父亲,有癸氏的族长癸枳正在榻上躺着,他去年不小心摔断了腿,直到现在还不能下地。 所以,看到了癸雪生这幅苦涩表情,大体有了猜测说:“可是惹恶了大王?” 闻言,癸雪生在榻下的蒲团坐好,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这一次,我们有癸氏与上党无缘了。” “好事。”癸枳毫不犹豫的回答,“无需自责。” “啊?”癸雪生惊诧,不知道为什么癸枳会这么说。 “王子轭一直与王子舞不对付。大王让我们守雁门山道,也是为了牵制王子轭。同时,我们也跟燕国诸姚有旧,大王也担心我们会趁机跟燕国联系搞出祸端。所以让王子轭看顾我们。这是最稳的组合。此次北上,亲自去见见居于大同的北伯。” 癸枳叮嘱道:“只要我们大大方方,土王就不会猜忌我们。 王子舞也需要助力。 现在燕国的发展势头决定了他们早晚能影响土王的传承。 如此,我们也要为了王子舞拉拢一二。 总之一切行事光明磊落,土王鹌就不会有反感。” “可是我今日的表现……” “于王而言,你的表现中规中矩,他只是敲打你,别总想着挑拨王子和王的关系。记住,鲜虞小猪哪怕是庶出,哪怕是已经有了氏的非继承人,他始终是王子。 一旦其他几个王子都没了,王是会选择亲族叔伯的子嗣还是庶出王子即位? 土方,终究是拳头为尊的地方。 鲜虞氏,口众逾万,若是放在十几年前,鲜虞小猪早就被提名为候选,是有资格走长老选举直接为王的。 所以,土王鹌打压鲜虞小猪,就是为了不让老派长老们死灰复燃,重现禅让。 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 就连燕国,都是嫡长子继承制,禅让直接被北伯干掉了,就足以说明国家要大而强,禅让要不得。必须严格保持家国天下。” 癸枳言罢,打了个呵欠说:“行了,好好办事就是,旁的别掺和就行。” “是,儿子明白了。” 第618章 大户和暴发户 大同,癸雪生亲自前来了。 当然,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车队。 挂着的是王子舞的旗帜。 两列车队被要求停在了大同城南方的驿站。 才下车,就看到了源源不断的粮草从他们所在的驿站道路一侧的木轨往南走。 这些粮食会在最短时间运到雁门山道北边的一座小邑,之后再根据情况调拨转运。 “燕国的木轨,花销巨大,真亏得他们供应得起这样的花销。” 王子舞的手下,一个叫做穷虎的男人双臂环抱,一脸不屑的说。 他是这一次王子舞一队的领头,祖先来自东夷有穷氏,通过祖上联姻的方式,随着嫁过来的女子进入土方的族群。 后来传承几年,开枝散叶,混到他这一代,混成了小部落的族长。 而且还是这几年才通过土方的扩张升迁上来的。 只是升迁上来之后,他却对燕国颇有微词,甚至可以说他的颇有微词,就是为了讨好王子舞。 上次土方和燕国联军攻打有戎氏,王子舞受到了太多“羞辱”,深深恨上了燕国。 如此为了讨好王子舞,连带着他也是如此。 说太多了,哪怕王子舞不在身边,他也免不了习惯性的酸上两句:“有这个时间精力,还不如用来多开垦两亩地。” 此言一出,左右不少人都乐和和的应承,大放厥词起来。 癸雪生则没有理会他,双目盯着轨道车和车上的车轮,这是用两年左右的硬木从中间切出来大小差不多的凹槽,然后整根整根埋进地里的。 春天行动,本该道路泥泞难行,但有了木轨作为基底,整个运输队都不需要担心车辙影响,顺着木轨行动的运输效率还是大大提升。 相当于是在车轮上安装导轨,降低车轮摩擦力影响,也能让土地泥泞状况不至于破坏道路运输。 当然这些差不多只能用三年,三年之后,这些木质导轨,就得更换,否则必然朽烂。 只是眼下,他身边这群人还在放话,忽然走来几个驿卒,听得此言,呵呵冷笑:“鄙夫!我等燕国哪怕是奴隶一年都有两千斤粮食的收成,能保证自己吃饱,需要多开垦多少土地? 有这个闲心,不如琢磨吃好穿好用好。 修一条木轨花不了多少时间和心思,但能极大提高运输效率,能将我燕国实际控制地延伸更远。 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出了太原,啥也不是。” “你!” 有人听懂了,当场想要发飙。不过却是癸雪生这边的人,被癸雪生按住:“少废话,去弄马匹安歇!” 这人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癸雪生继续说:“燕国的地盘,少惹事。况且,他说的是燕国方言,明显就不打算让我们知道,闹起来不好看。” 如此一言,他们只能叹息一声。 倒是之前说话的人打量癸雪生一二,露出和善的笑容:“倒是个明事理的。” “有劳准备吃食。”癸雪生依旧得体,递上关防文书和路引。 这人拿过来,一一对照来客,然后开始批竹简,不多时写了一份递给他们:“这是你们的饭票。 因为处于用兵时间,所有人哪怕是过往的客商,都必须按照往来等级,食用粮食,以保持状态。所以,你们很幸运,能吃到炒菜和豆腐。” “炒菜我是知道,但豆腐是何物?”癸雪生好奇问。 “豆腐猪肉汤。”驿长回答说,“加点葱姜,滋味宜人。这猪也是不凡,需要从小劁过,喂食草料、花叶,长到十周左右,就要加入糠敷,混合煮熟之后喂食,两年才能得到一头不含腥臊的肉。 这种养法,也被叫做肉香猪,一斤肉,差不多能换五斤粟谷。” 一听这话,癸雪生显得更好奇了。 被引入驿站内坐着。 这一次穷虎倒是没有放屁话了,毕竟驿站是二层建筑,中间宽阔的地面上铺盖红砖,填缝是石灰、砂石混合之后简单焙烧的产物。 一种类水泥,混合水之后搅拌均匀,有点黏性,是适用于防潮、填缝,但不适合铺墙。 但饶是这样,红砖铺地,还是奢侈。 穷虎也只能看看,他虽然是小酋长了,但也撑不起这样的场面。 而大同县外围的一座驿站,随便二十几个人,办公居住的地方比他的酋长屋子还好,还是让他没有底气发出嘲讽的声音。 “来来让让,菜来了!” 炒菜被送上来。 “一碟酱油豆腐卤鸡子。” “一碟韭菜炒鸡子。” “一碟酱油猪肉炖萝卜。” “还有一盆豆腐猪肉汤。” “最后是粟米饭。” 驿卒上菜,一边说一边介绍:“三菜一汤,请慢用。” 说完,他们走去各自的位置,聚在一起吃同样菜色的餐饭。 穷虎扫了一眼,刚想伸手去抓,就看到癸雪生拿出筷子、勺子,将汤打进碗中说:“若是不嫌弃烫手,你可以试试。” 穷虎脸色微变,又看向了不远处桌上,几个驿卒扫了他一眼,眼底尽是不屑,然后开始用自己的碗筷吃饭。 还有人不客气的呵呵两声:“蛮夷。” 鄙视链是无处不在的。 穷虎阴沉下来,左右看他这模样,小心说:“还是用勺子吧。” 穷虎拿起癸雪生打完的勺子,然后学着癸雪生先打汤,八成满,捧起碗尝一口,眼神一亮。 他倒是能克制,但他左右的人尝过滋味,顿时吭哧吭哧起来,胡吃海塞,也不嫌弃烫。 甚至没一会儿就因为卤鸡蛋打起来。 “我的!” “你都吃一个了!” “混蛋!都放下!这是我的!” 癸雪生依旧从容不迫,用着公筷,把自己那一碗填满菜,这才弄来粟米饭。 不管是哪一个动作,对比穷虎他们,简直精致到了极点。 该有的礼仪,一点不差。 当然,他这个礼仪比较繁复,因为他学的是辛屈写的《礼法·食礼》。 礼法这玩意儿,就是写出来折腾贵族的。 你是哪一个等级,你就得按照哪个等级秩序生活,当然第一代大家都是泥腿子,也懒得管,但二三代就不一样了。 与燕国这种重新倒退回部落状态后重新杀回来的邦国不同,有癸氏乃是山西诸姚,是山西重要的贵族部落之一。 他癸雪生更是少族长,未来的有癸氏继承人,妥妥贵胄。 所以他精通很多国家的礼仪习俗,毕竟出门在外,你要是不尊他国礼,容易起冲突和笑话。 因此他来燕国,自然用燕礼,而且还是燕国礼法的聚食礼。 辛屈当时写礼法的时候感觉很无聊,本来不想写食礼的,但后来因为部落内部因为多人同食引发了痢疾,让他一下子意识到或许可以将卫生概念杂糅其中,于是贴心将食礼分为三套:分餐礼、聚食礼、野炊礼。 分餐礼自然是贵族老爷们的礼仪,是典型的周礼变化版本,各种器具概念不一而足。 而聚食礼则是大众都必须要遵守的,强调病从口入,所以要用公筷、不用手抓饭等制度。 可谓直接明确文明与野蛮的区别。 至于野炊礼,则是不轻易食腐、开凿灶要记得灭火、水要烧开等等内容。 哪怕是最低级的奴隶,想要变成燕国人,都要接受这一套礼法的洗涤。 所以,看到这群抢着吃出猪叫的人,燕国这边就是不屑。 食礼,可是燕国礼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与蛮夷的区别之一,结果因为太好吃了,一群人直接上手抢卤鸡蛋。 甚至还大打出手。 这不是蛮夷是什么?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够再问有没有,犯得着吗? 癸雪生吃完了。 而且速度一点都不慢,毕竟被下边一群人盯着,他也不自在。 “好吃。驿长,你们燕国的炒菜,确实独步天下,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可否外传秘方?”癸雪生起身来到了柜台前,看到了坐在长椅上打算盘的驿长问。 “想要学?”驿长头也不抬,随意的从边上拿来一份版牍,大概十页,拍在桌上,“有辛通宝二十枚。这里头还有石锅、砂锅、鼎器做法,虽然不如铁锅好用,但可以练练。” 癸雪生拿起来,扉页写:《御膳菜谱三十道》。 三十道菜,二十枚通宝? 癸雪生摸了摸腰包,取出一串通宝,解开绳子,数出三十枚,放在桌上:“买了。” 驿长抬头一看,露出喜色:“好说!若是需要铁锅,可以在每月初一、十五派人去北平,那边有一家拍卖行,每个月会拍卖十口铁锅。 一口好铁锅能用一年到三年,作价可不低,最便宜也需要六千斤粟才能买一口。 不过相较于几年前需要万斤粟才能买一口比起来,便宜太多了。 毕竟北伯说过,过个五十年,铁锅才能普及给千家万户。 所以早买早享受,晚买不吃亏。” “多谢提点。”癸雪生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六千斤粟就能买一口铁锅? 便宜啊! 一想到炒菜的滋味,值得! 但这个价格,让一旁猫着偷听的穷虎咋舌。 他一年从部落和自家耕地收成来的赋税,也就差不多六千斤粟。 结果只够买一口做饭用的锅! 而且还只能用一年到三年,这燕国的富庶,远超想象! 果然,燕国不愧是大户,真的富。(本章完) 第619章 问战则喜 癸雪生他们在驿馆里呆了两天。 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态,反而是穷虎这个家伙有点憋不住,找到驿长就质问道:“你们燕国是怎么回事?我们都来两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你们北伯?” 驿长闻言,只是扫了他一眼说:“此前问过你们,若是有军务,我们立刻给你们安排。 但你的回答是:你们是来求见北伯,然后商讨一下后续的粮食转运。 既然是粮食转运问题,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初期的准备还没过半。所以,你们再等两天,上边自然会下令来召见你们。” “……” 听闻此言,穷虎脸色难看,想要发作,却找不到借口和理由,只能闷哼一声,转身回去。 驿长也没空理会他,他这里每天都要过账留档,而且随着后勤人员的增多,大同其他驿站已经扛不住了,过几天就会有第一批人来到他这里住宿,他还得临时搭建一个帐篷和居住营地,用来分担其他后勤人员的压力,哪有空管他什么心思。 癸雪生依旧在自己的屋内看书,当然也会不时听到伐木砍柴的声音。 他透过窗棂,看向下边。 披着蓑衣的驿卒,正挥舞锄头,将一块土地四周的排水沟完善,然后还有人填埋竹子,做成竹篱笆,区隔营地。 并且还有一座位于本地河流下游,远离居住地的坡地,上边挂着一个白色旗帜,旗帜上用红色写:临时防疫署。 哪怕是呆在大同这样的后方城市,燕国的防疫体系依旧在运转。 而且此时春天,北方又雨多春寒,昼夜温差大,附近村落也会有人病倒,所以一旦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会第一时间拉来这里单独隔离。 若是不然,人来人往,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砰! 门被粗鲁的撞开,癸雪生视线收回,看向身后走进来气呼呼的穷虎。 只看他忿怒道:“你赶紧安排人去催催,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见我们!燕国,几个意思!” “如今本就是到处奔忙的时候,燕国想要攻打有戎氏,便是需要行军千里,光是答应的粮食,就需要时间筹备,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镇西将军府没有粮仓吗?”穷虎反问,一脸不爽,“分明就是推辞!” “镇西将军府的粮仓只有八个月用粮,其余的粮食全部运到了安西将军府去了。就算镇西和安西加一块,根据我们有癸氏的探听,也最多够两个霸府半年的用粮。其余的粮食,需要从北平直接调拨。 整个燕国各地的粮食储蓄额度,都是固定的,多出来的就算你留在本地,也没有粮仓可以储存。 更重要的是,燕国限制了地方县邑粮食的储蓄量,极大的防止地方的叛乱。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燕国上下那么多人,这么遵循北伯的调令?这位大人从开邦之后,就一直在权衡地方和中枢,一手平衡之法,炉火纯青,再加上关隘阻塞,燕国才能长治久安。” 说完,他叹息了一声:“行了,我会安排人去求见北伯的。你回去耐心等着。” “哼!尽快!老子没空跟你在这里耗着!”穷虎气呼呼的走出去,边走边说:“也不知道燕北伯是怎么想的。倘若不限制粮食储蓄,这会儿都往南开过去开打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浪费我时间!” 穷虎的话,让癸雪生撇撇嘴。 作为贵族,而且是有地盘根基的贵族,癸雪生和癸枳研究过燕国的办法,也都跟燕国一样,选择对自己封臣、臣服部落的储蓄粮进行限制。 不管是收缴上来,还是用其他东西换回来,总之都是选择不让地方保留太多粮食。 半年到八个月,就是地方保存粮食的极限。 剩下的粮食全部堆积到某几个节点粮仓去存着,如此治下那些人就不可能有造反的心思。 尤其是这些年,随着燕国的农具大规模普及、溢散,各地粮食增产,地方很多部落其实已经有了造反的底蕴。 这个穷虎,也是负责清扫这些叛乱部落而崛起的,如今身份都变成了贵族,却还是不知道转换思想,跟他交谈真心累。 大体过了半天,一辆车停在了驿馆。 “北伯有令,请使者觐见。” 听到驿馆在的声音,穷虎一拍桌子走出来:“你们忒慢了!走!速速过去!” 癸雪生则是慢条斯理的走出来,看他这模样,轻叹一声:“别喊了,上车。别堕了王的面子。” “多事!”穷虎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最终没有做其他动作,上了自己的车跟上。 一个小时后,大同县内城。 大同县城让霸府经营多年,形成了嵌套城的结构。 内城,也叫将军府、官衙。 内城主要居住将军亲卫、留存档案的库房、以及几座粮仓军械库,外加地牢。 内城的东南,叫做军巷城,里头居住轮值府兵。 东北方向则是工厂城,由中枢直接安排军队督管,里头全是军工厂,并且是轮值工匠,他们的家人全部居住在燕国的北平四周城市,负责督造本地的军械。 所以,一座大同县城,其实是一圈外城嵌套三座独立的城市。 剩下的空间居住商贾、投效燕国的游牧势力酋长,以及本地的燕国庶民。 可以说,只是穿过甬道,来到了大同城正中间的笔直大道上,穷虎的语气都软和了很多。 这座城,可比他们的主城太原城大多了。 转过头,稍微看了一眼外城的箭楼,居高临下,他都能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城内,还没宵禁,到处都是烧香拜祭,以及喝酒送别的歌声。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被抽调,过几天就要随军出征,正在跟家里人践行,所以大同城内宵禁免除七日。 七日之后,这座军府大城,就要消停下来了。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王宫时,一列军伍勾肩搭背,唱着歌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与子同仇。将军受命,吾戈所至。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与子偕作。甘行于武,爵禄泽后。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与子偕行。诸邪辟易,百无禁忌。 诛神灭鬼,天庭朗朗!天下兴亡,尽在吾辈!岂曰无衣!同生共死!” 一群人唱着辛屈修改出来的歌谣,唱着对功勋的渴望,对燕国改造出来的信仰崇拜,对敌人鬼神的蔑视,一并行进,不断激发所有人的兴奋。 也唱得土方的使者团上上下下,心慌慌! “到了!你们跟我来。”引路的车夫下了车,看着欢唱的人,眼底多了几分热切,嘴里嘀咕道:“唉,我怎么就没这么好命能参战呢?” 路过的癸雪生、穷虎他们更是感到脊背生寒。 问战则喜,这个燕国,很可怕!(本章完) 第620章 真龙相 觐见立于陛下,抬望眼,兵站如松,长枪如林。 一股瀚瀚威压,就让人,如芒在背,如立危墙。 癸雪生理了理身上衣衿,让自己端庄起来。 而身侧的穷虎,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反而像个鹌鹑,讷讷不言。 癸雪生看他这幅模样,更是轻蔑几分。 果然,粗鄙野人再怎么跋扈面对真正的强势,也只是色厉内荏罢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走出来说:“北伯宣,诸位请进。” 癸雪生一马当前走在前头,穷虎暗暗咬牙,小心翼翼的跟上。 他还是有点怂。 入内,满屋都是紫檀香气,有氤氲烟气从一旁的烟兽炉内喷出雾气,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仙境的感觉。 金灿灿烟兽边上,则是青铜制成的宫灯,是辛屈亲自作画,仿造的对象是长信宫灯。 所以烟兽身上的泽光,被宫灯映射,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一种灿金却不失厚重的感觉扑面,哪怕是癸雪生这样的贵族,见到这一幕也能感觉到一种压制。 台陛之上是个桌案,明黄布匹铺盖,遮住桌下,但在灯火之下却看不到影子。 癸雪生惊讶看着用各种灯火和玻璃笼罩下的辛屈。 用各种角度,将辛屈笼罩在光中,既让辛屈不会看到影子,也加强了灯的亮度,就是费眼睛,很容易得闪光。 辛屈也不是经常用,只有在特定场合,需要装逼的时候才用。 下边往上看,只能看到灯下隆起的额头与毛发,仿佛潜藏在光中的龙影。 此乃,真龙之相! 癸雪生吞咽着口水,想着他曾经看到的燕国传说。 燕国传说,天帝杂糅万相,孕育替天行道之人,曰龙。 能大能小,头上峥嵘,万象皆行,乃人间气运象征。 现在,他看到了! 真龙天子! “外臣,癸雪生,拜见北伯。”癸雪生赶紧伏地,跪坐在蒲团上行礼。 穷虎有样学样,翘着屁股:“外臣,穷虎,拜见北伯。” 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辛屈坐在光中,目光随意的看着下方,片刻之后才轻轻应了一声说:“嗯,免礼。” “谢北伯!”两人直起身,正襟危坐。 辛屈才说:“这么着急见朕,是有什么事情?” 癸雪生看向穷虎,示意他。 结果穷虎缩着脖子,压根不敢抬头看,也就没看到癸雪生的示意,越发对这个家伙不满和轻蔑。 稍微整理情绪,癸雪生说:“受王子舞命,此来见北伯,一是祝燕国武运昌隆,二是希望与北伯达成合作。” “哦?合作?”辛屈轻笑,“合作什么?需要吗?” “需要的。”癸雪生笑道,“因为王子轭不想王子舞好过,所以接下来的雁门山道,必然受到王子轭的威胁。 如此,北伯若是能与我等合作,至少在接下来数年内的贸易通道是畅通的。 北伯也就不必命人翻山越岭走灵丘道了。如此,也能节省极大的损耗。” “这话好听。但你想要什么?这天下,可没有什么白吃的饭吧?” “自然。”癸雪生深吸一口气说,“我等希望北伯,替我们营缮道路和关隘。” 癸雪生这话惊到了边上的穷虎,他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癸雪生却一抖长袖,长揖上位:“请北伯万万不要推辞。燕土之间的贸易效率一直有问题,除了是钞关和市场的问题,另一个问题就是我土方并未如燕国这般,完成道路的营缮。 所以,为了未来两方的发展,我肯定北伯替我王子修缮道路。” “雁门和代地,土王册封给谁了?” “不管是谁,未来都需要道路。”癸雪生淡淡回答,“同时,我们诸姚,也需要道路。” 诸姚…… 辛屈目光落在癸雪生身上。 显然,他不是来为土方前程谈判的,而是为了山西诸姚的未来。 辛屈母族就是姚姓。 这一点,改变不了。 天下人都知道。 所以癸雪生来攀亲戚,也是希望在未来能在土方和燕国之间获取最大利益。 修路,是为了畅通贸易。 很显然,代地附近,应该都是诸姚了。 反而,王子轭所在的土方王族,并不是决定性力量了。 “其实,不修这路,对你们好处反而更大。”辛屈笑呵呵的说。 “平阳、周召等地,都有姚姓。”癸雪生依旧平静的说,“他们也需要。” “土王鹌能答应吗?” “王令难出太原。况且,诸王子,比王子舞,更需要一条沟通燕国的路。所以……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癸雪生说完,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等着。 辛屈也等了一会儿,思考着。 只有穷虎小心翼翼。 过了一会儿,辛屈说:“钞关怎么分?你们出资?还是问燕国借贷?” “燕国富庶,又有商业同盟,我们土方诸族,本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自然是借贷,不过可以由我土方出人力。”癸雪生微微上扬笑容,“现在,这一条路可以借口运输粮食来修建,未来在此基础上拓建。 如此,还是很有钱途的,相信没人会拒绝。” “好。回头朕会安排人跟你们对接。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癸雪生看向身侧的穷虎,“但穷虎代表了王子舞前来,或许有事。” 穷虎赶紧行礼道:“还请北伯,助我家王子未来称王。” 辛屈暗自呵呵笑,但面无表情:“一般情况下,燕国不干涉他国内政。只要能继续运营商贸事务就行。” “可是……” 穷虎一惊还想说什么,癸雪生抢先道:“谢北伯!” “嗯,没事就去休息吧。天黑了,三日之后我军就会集结南下,七日内必然抵达有戎氏地界,让土方各地弄些平地方便安营扎寨。” “是!” 癸雪生拉着还想说话的穷虎走了。 出去离开内城,穷虎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为何不让北伯给一个准确答案?” “他已经给了准确答案。”癸雪生睨了一眼穷虎,“谁当土方的王于他而言无所谓,他只看谁能给他带来利益和发展。所以,贸易才是他关注的地方。” 穷虎张了张嘴:“岂有此理!这人可恨!燕国反复无常,我得跟王子好好说道说道!” “王子如何不知?”癸雪生嗤笑,“燕乃大国,他中立,对于土方来说反而是好事。倘若他真的选择支持任何一方,那么土方和燕国之间,必然爆发冲突。哪怕是王,也担心他旗帜鲜明支持某个王子登基。 早几年还需要鲜虞氏拉拢燕国,但现在王与北伯已经形成商贸同盟,就不需要鲜虞氏了,不然你真当王到处打压鲜虞氏,为什么燕国一言不发? 只有不偏帮,才能待价而沽,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才是贵族,只知道打打杀杀,永远只是莽夫,就方才与燕国交涉的商道建设,我们双方就能各自弄到数十万袋粮食的未来收益。 这一点,我不与你讲,你这辈子都不知其中情况。” “……”穷虎脸色涨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走吧,你如实回去跟王子舞禀告即可。七日之后,镇西将军戴冰甲亲率燕国六个营,计三千人南下。其中两个正兵营,四个辅兵营,后勤压力还是不小的,这一条运输线必须畅通,还得派人去跟土王征调奴隶平整道路,千头万绪的没时间在这里耗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