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情书》 1.主角 主角介绍 姓名：丰盛 性别：男 年龄：24岁零178天 身高：170cm 体重：65公斤 血性：a 星座：双子座 类型：超级宅男 性格：干脆 爱好：宅，喝酒 酒量：他的酒量到底是多少，至今仍是个谜，无人知晓。和他拼过酒的人，不是第二天进了医院，就是决定从那以后退出酒国 酒龄：10年，从14岁开始喝酒 醉酒记录：0次，十年饮酒无一醉 职业：某市“来醉餐馆”服务员 特长：炒菜 文化程度：小学三年级，7岁入学读书，10岁学业结束。14岁起流浪社会，做了10年的宅男 丰盛是一个很宅的人，他到底有多宅。在他十八岁的那年，他只出过屋子一次——去买吃的。邻居都几乎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来。见到他从屋子里出来，以一种很神奇的眼光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从地上冒出来的。 凡属于热闹的场合，一定没有他的踪影。他很少主动找朋友喝酒——因为没有对手。所以，曾经和他认识的人，都几乎已经把他忘了。提到他的名字，脑袋里总会绕一个大问号。“丰盛？咦，我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他好像是个人吧？” 丰盛很懒，他曾经连续半年只穿一件红披风，一条灰色裤子，一双鞋一对袜子。直到臭得实在自己也难以忍受了，才去卖了一套新的，旧衣服就扔进了垃圾里。他曾经一个月才洗一次脸，泥土实在太厚，快把眼珠子也遮盖了，才用刀把脸上的泥土刮掉。 丰盛很平凡。有的人像仙人掌，谁踩他，谁就被他戳伤。丰盛不是仙人掌，他平凡得就像海滩边上的沙，毫不起眼，多得数不完。踩他的人，只会越踩越舒服。但是沙里也有贝壳，丰盛偶尔会做一两次贝壳。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活着总难免要做一两次贝壳。” 丰盛对自己没有太高的要求。他从来就知道，达到要求，起码要有三股力量。首先要自己有实力，其次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第三还要有外来的助力。丰盛的力量并不如他的名字那么‘丰盛’，反而很稀缺。 他是个炒菜天才，会炒各种各样的菜，任何一种食材到了他的手里，总能炒出新花样来，不但新鲜，而且爽口。 求职经历： 因为炒得一手好菜，头一次应聘去一家餐馆做大厨，做了三个月就被辞退。原因：他炒菜时，总会多加一勺油。如果是炒肉，要多放五片肉，客人们很满意。 三个月下来，那家餐馆的生意一如既往。但是多用了三桶油，多用去三百五十八斤肉，害老板多用了五千块钱。 老板辞他时，为了维护好自己大老板的风度，说得很客气。 “丰盛啊，你炒的菜很好吃。” “老板夸奖我，是要发红包奖赏我吗？”丰盛觉得这话可以和老板拉近关系。 听到红包奖赏，老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板得硬邦邦的。 “你炒的菜为什么好吃，你知道吗？” “每个人岂非都有些特长的，我正好能炒几个菜。”丰盛见老板板起了脸，转开了话题。红包是没指望的，于是这样回答。 “嗯，你炒的菜，跟你的人一样。简单。”老板继续说道。 “简单的人让人家一眼就看出来，是好是坏。简单的菜，让人家一嘴就吃出来，是好是坏。” “在还能稳住简单的年龄，不该让自己复杂。”丰盛说道。 “丰盛啊，你在我这里做了多久啦？” “三个月，三个月中，两个月月小，一个月月大。一共是九十一天。”丰盛不知老板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只得回答。 “待在这里，可委屈你啦。”老板说道。 “人活着岂非难免要多少受点委屈的。”丰盛回答说。 “你不怕委屈吗？” “委屈是告别过去的催化剂，能帮助人成长。很多人受过委屈之后，都明白了自己的愚蠢。”丰盛答道。 “哈、、、哈、、、哈。和你聊天，真是一种享受。”老板显得很高兴，绑紧着脸大笑着说道。 “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随即又板起了脸。把要辞退丰盛的话说了出来。 “我没有走的打算。”丰盛还不知道老板要辞退自己。 “你立刻做好走的打算，并为你的下一份工作做好打算。因为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老板的语气很平和，但是脸仍然绑得紧紧的，生怕自己心软，又改过口来。毕竟相处了三个月，多少有些感情。老板很好奇的看着丰盛，要看看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他以前辞退的几个人，听到被辞退的消息时，脸上都表现出难过和沮丧的表情来过，他为此感到很高兴。希望这种表情在丰盛的脸上也会出现。 丰盛很意外，但他很快恢复了镇静。 “我还有很多手艺没有展示过。你还没有完见识我炒菜的本事。” 老板很快叫进了一个人来。那是个标准的正牌大厨。 “老板，我什么时候来上班？”正牌的大厨问道。 “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正牌大厨说了两句话，就转身离去，始终没看过丰盛一眼。他的两句话已经很够说明一切。老板要炒掉丰盛，蓄谋已久，志在必行。连丰盛的顶替都已经预先找来了。 丰盛是个干脆的人，他忽然只想离开，以光速离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告辞！”老板没再说话，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丰盛不存在似的。 丰盛就这么与他第一份工作告别。 这件事在丰盛的心里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被他遗忘了。 他又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然而还没做到十天，他就辞职了。之后连续找了很多份工作，幸运之神总和他擦肩而过。没有哪一份工作做上三个月。命运总是在开他的玩笑。 直到几个月之前，他饿了三天后，偶然飘到‘来醉餐馆’吃饭。他的钱是不够开饭钱的。 丰盛吃了饭，抹过了嘴。就说道。 “有钱，走到哪里都能买到饭。有道理，不是哪里都能走得通。” “饭能填饱肚子，道理不能填饱肚子。”一个微胖的服务员说道。这个服务员名叫幸福。因为他当时接了丰盛的这句话，就成了丰盛在‘来醉餐馆’的同事兼好友。 “道理能丰富头脑，钱会让人变得愚蠢。” “我宁愿愚蠢，也不愿没钱。”幸福这样说道。丰盛笑了笑。 “来醉餐馆，为什么要叫来醉餐馆？”丰盛吃过了饭，没钱付，便与幸福扯了些野话。 “你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幸福见左右没有生意，便很闲暇的和丰盛聊了起来。那时候，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们对名字不感兴趣。在慢聊之中了解彼此，他们对此兴趣浓厚。 丰盛如同遇到了知己。人能遇到知音，总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人在高兴的时候，话总是比平常多，丰盛也不例外。 “我想醉。你敢喝吗？”丰盛很干脆的向幸福下了挑战。这是他交朋友的方式之一——斗酒话人生。 “你醉过几次？”幸福没有直接答应，他想知道这个人的酒量如何，再决定跟不跟他斗酒。 “我没醉过，我一直活得很清醒。清醒的时间太长了，是一种痛苦，所以很想试试醉的滋味。” 幸福凝视着丰盛。 “你酒龄多少？” “十年。” “十年不曾醉过一次？” “没有人能让我醉。你能成我吗？” “我只怕有心无力。”丰盛凝视着幸福，凭他在酒国深造多年的经验来判断，幸福的酒虫已经被勾了起来。 “你是一个很能喝的对手。我想你应该体会过，没有对手的寂寞。” 丰盛的这句话感动了幸福。“时间，地点。你来定。”幸福决定和他斗酒。 “就这里，就现在。”丰盛很干脆的回答。 “白酒，啤酒。你来选。” “包谷烧，有童年的记忆，喝童年的味道。” “正合我意。用什么下酒？”幸福问道。 “折耳根炒腊肉，麻辣土豆丝，油炸臭豆腐，红烧茄子，虎皮青椒。” 幸福听他一口气说出了五道菜。还不用看菜谱。 “你做过服务员？” “曾经是厨师。” 两人点齐了菜，就这么斗起酒来。 丰盛和幸福的友谊就是这么几句话建立起来的。 有时候，一句话能失去一位朋友。可有时候，同样的一句话能交到一位朋友。 人生总是这样的扑朔迷离，却又因为扑所迷离的存在，让人更想了解到不一样的自己，想了解自己以外的人，因此而更加的丰富和美妙。 第二章 丰盛和幸福斗酒 傍晚，夜色凄迷，凄迷的夜色让人看不清前路。 有一种路永远没有尽头，一旦开始，就只能前进。 路是走出来的，每个人都在路上，这条路上千奇百怪。 有的人捡到了幸福，也有的人收获了痛苦。有的人背着沉重的包袱行进，也有的人卸下负担轻快而行。有的人一言不发的走，也有的人一路上絮絮叨叨。有的人时时回首，找个平安的地方停下来，看一看昨天走过的路。也有的人从来不停步，快马加鞭的想赶往路的尽头。 有的人昂首阔步，看着天在走。也有的埋着头，盯着脚下的地走。有的人走直线，也有的人走曲线。有的人在白天走，也有的人在晚间走。有的人哭着走，也有的人笑着走。有的人一路上风风雨雨，也有的人一路上骄阳朗照。有的人走进了泥潭，也有的人走上了坦途。有的人清醒着走，也有的人一路上与沉醉同行。 丰盛已经走了二十四年，他的路上只有孤独，幸好今晚有人要跟他拼酒。那人就是幸福，和幸福拼酒，听起来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丰盛的身上依旧是一件红披风，他曾经换过几种不同服色的衣服。最后选定了红披风。每个人都有一种衣服是自己最喜欢穿的。只要是喜欢穿的，穿上去准适合。丰盛正好适合红披风。 能与幸福喝酒，这让丰盛看起来很精神。灯光浸润下来，映在他坚毅的脸上，他的脸就更加的清晰。他有一个挺直的鼻梁，印堂饱满，双眉如剑。脸上均匀，轮廓清晰。他并不丑，甚至还有点帅。 幸福坐在丰盛的对面。两人的嘴巴都闭得很紧，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们有太多的不同，他们又都懂得，要求别人跟自己相同，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他们唯一相同的是对友谊的看法。他们珍重友谊，并且放在心里。所以，任何语言都显得很多余。 厨房里，沈景兵正在翻炒菜肴。按照丰盛的要求，折耳根炒腊肉，麻辣土豆丝，油炸臭豆腐，红烧茄子，虎皮青椒。沈景兵正在翻炒的就是这五样菜肴。 沈景兵是来醉餐馆的厨子。他体积宽大，站在窗边准能挡住手机信号。但他炒的菜绝对是一绝。 沈景兵将五盘菜肴端到丰盛的桌上。又转身到酒柜里拿了两瓶包谷烧。丰盛到来醉餐馆的几个小时里，他是唯一一个没说过话的人。他一向不喜欢打扰别人，同样不喜欢被人打扰。 沈景兵炒好了菜，放好包谷烧后，就玩起了手机。不说话，他能活。但离开手机，他就活不了。他玩手机的时候，就像一座雕像。任由时间在指尖划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来醉餐馆里飘满了菜肴的油香味，更弥漫着友谊的芬芳。 丰盛和幸福各开了一瓶酒。丰盛开酒的时候，身上的红披风跟着晃动。丰盛看起来神采奕奕，连他身上的红披风也显得精神焕发。他还是有影子，但他的影子看起来舒活了许多。 “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想醉？”一直没有人说话，来醉餐馆里太沉寂了。幸福终于开了口，面对超级宅男，他知道只有自己先开口，才能打开话题。 “因为没有醉过，我一直清醒着痛苦。”丰盛也开口说了话。 “你以为酒能减轻你的痛苦？” “我实在找不到第二种方法让自己不清醒。酒确实能减轻痛苦。” “唯有痛苦能解脱痛苦，唯有悲伤才能拯救悲伤。这道理，你应该知道。”幸福说道。 “痛苦和悲伤像狡猾的狐狸，很善于伪装。我痛苦，是因为我清醒。所以我才想醉。”丰盛说道。 “我来成你！” 两人喝了几口。包谷烧的味道，入口辛辣，然后酒中的涩苦像一股火焰顺着咽喉滑下肚子。再冷漠的人，喝了烈酒后，都会变得热情许多。 “你有过痛苦没有？”丰盛主动的说了一句话，这种现象很不常见。 幸福还是有些意外，毕竟，这是丰盛头一回主动的问自己。 “有过。”幸福喝了一大口后，说道。 “现在呢？”丰盛问道。 “没有了。” “你怎么没有的？” “你如果紧紧的抓住痛苦不放。痛苦也一样紧紧的抓住你不依不饶。” 丰盛很赞成这话。 “高兴的时候要喝酒，难过的时候也要喝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幸福问道。 “高兴的时候，喝酒是为了庆祝。难过的时候，喝酒是为了忘记难过。酒的味道只有一种，但是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心情，和不同的人喝，就有不同的体验。”丰盛说道。 “你是个很懂酒的人。” “因为酒也很懂我。” 幸福问道：“我如果要懂你，是不是要变成酒？” “你懂酒，就已经懂了我。”丰盛回答道。 幸福又问道：“你难道是酒？”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 “哈、、、哈、、、哈！”幸福终于笑了，笑得很舒畅。他知道和自己斗酒的这个超级宅男，其实一点也不闷，而且还是个很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人当然不会闷。就算真的会闷，他也只会闷自己，绝不会拿自己的闷四处宣扬。 “你为什么要做宅男？”幸福问道。 “每个人的头上都难免有一顶桂冠。这顶桂冠是别人送的。我桂冠上的字是宅，所以我是宅男。你桂冠上的字是什么？” “我的桂冠上的字是神。所以我是男神。”幸福很自然的说道。 丰盛笑了笑。指着沈景兵问道：“那他的桂冠上的字是什么呢？” 沈景兵仍然埋头玩手机。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他是炒菜的厨子，他的桂冠上的字是菜。所以他是菜鸟。”幸福说道。 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 丰盛问道：“来醉餐馆就只有一个男神和一个菜鸟吗？” “还有一个经理。” “经理桂冠上的字是什么？” “他的桂冠上的字是剩，所以他是剩男。” 这次，连沈景兵也笑了。 丰盛和幸福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他们不问过往，不计将来。他们都很孤独，但他们都懂得生活。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幸福在酒桌上睡着了。丰盛看着幸福，确定他不会有事后。才站起身来，迈着踉跄的步子，要打算离开来醉餐馆。 沈景兵终于问道：“你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丰盛说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沈景兵看着丰盛，他能确定，丰盛和他是同类人。问道：“你还会来吗？” 丰盛转头看了看来醉餐馆几个大字。道：“你的手艺不错。”说完，就消失在夜里。 沈景兵知道丰盛还会来。因为来醉餐馆里的某种东西已经吸引了他。 、 3.女神出现 丰盛自从和幸福斗过酒后，两人就成了朋友。没过多久，在幸福的帮助下，丰盛也来来醉餐馆当服务员。与幸福干同样的工作。他们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主要来源于他们过去的经历，还有各自不同的学识。但他们有一个最大的相同点，他们都是人。 幸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网迷。离开网络，他好像活不下去。他所穿的衣服、裤子、鞋袜。所用的剃须刀、甚至是牙膏、牙刷、脸帕都是从网上买来的。就是他唯一的一个的女朋友，也是从网上聊到的。他的女朋友叫做吴悠。 幸福每天都很忙，他要上班，又要陪他的女朋友，还要上网。每天除了上班之外，他的时间都在网上消耗掉。就是陪女朋友、吃饭、上厕所时。他都会想尽法子，为自己争取到上网的时间。 幸福对自己有要求，他每天上网，搜看的要不是房价问题，就是关于车价的新闻。他希望过几年后，房产商们赚足了钱，房价下滑，车价下滑。然后他刚好凑够了买房买车的钱，给吴悠一个温馨的家。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很奋斗。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服务员，他也做得堪称表现优异。本职工作完成得相当漂亮，还常常帮助同事。 沈景兵，胖子，来醉餐馆的另一个职员，也是丰盛的同事兼朋友。都叫他神经病，很巧合的是，他的名字正好是‘神经病’的谐音。沈景兵是来醉餐馆的厨师。 沈景兵去过部队，他会炒菜，就是从部队上学来的。他文化程度也不高，刚好跟得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就是说，社会上流行的风尚，用语，科技成果，他都跟得上。而且每一件事他都肯花功夫去参研。比如民k歌，抖音，哪一种流行，他就玩哪一种。他做人的宗旨就是‘与时俱进’，永远要跟着时代同步前进。 然而这个时代，千奇百怪的东西层出不穷，每一样新发明的玩法，都足以耗费掉一个人大半生的时光。他要跟风，他不怕盲目，他要追逐，所以他经常喊累。于是他的口头禅就呼之欲出，‘累啊，’‘累死爹了’。又经常在手机里面玩得自得其乐。 来醉餐馆就三个员工，而且是男的。 经理：郝托，三十七岁，他的名字虽然叫作郝托——豪脱。但为人十分精细，餐馆的账目，支出、收入包括员工的酬劳，恨不得能精确到分。但是他又很渴望——哪天能用上千元大钞。 来醉餐馆的老板：丁倩侃，通常都叫他盯钱看。四十四岁，喜欢广交朋友，应酬多，他是个从来不会嫌多的人。唯一让他提心吊胆又极力防治的一件事，就是害怕自己多病。 因为应酬多，所以酒会也很多。正好丰盛能给他解决很多酒上的事情。他经常携带丰盛出去参加宴会。由丰盛应付他的酒友们，导致丰盛第二天上班迟到，或者起不来床。 丁倩侃的记性好像很差，他叫丰盛和他出去喝酒，丰盛因为第二天上班迟到。他好像忘了，是自己带丰盛出去喝酒的。就以此为借口，扣丰盛的工资。 丰盛为此提出了辞职请求，丁倩侃看中丰盛酒量雄厚。当丰盛提出辞职请求时，他立刻换了副嘴脸。放下自己作为老板的位高权重的威严，就像丰盛的朋友一样开导丰盛，给他做思想工作。甚至不惜身份，和丰盛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于是又留住了丰盛。 时间就这么不快不慢的过去。到来醉餐馆吃饭喝酒的人，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增多或者减少。一天结束之后，第二天一如昨日的开始。 一切都在循环往复。从开始到结束，结束之后又接着新的开始。每个在路上的人都在折腾，有的人折腾自己，也有的人折腾别人。社会时不时会发动一阵阵风潮，一个旋风过来。就把一些人吹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也就把另外一些人吹进了沙漠。 丰盛在来醉餐馆做服务员，已经做了三个多月，这是他做的时间最长的一份工作。又是一天的傍晚，来醉餐馆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但是来醉餐馆的气氛很好。餐馆里的人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以致让餐馆里有一种难得的恬静。 这时候，走进一个女孩来。丰盛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她穿着一件黄色花纹的衬衫，一条蓝色的裤子。长长的头发，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闪动之际，像是会说话。健康、活泼、青春、美貌。 丰盛见到她，宅了二十四年的心里忽然抖了抖。一种微妙的感觉涌入了心海。丰盛的心就像一块废弃了二十四年的农田，干枯，荒芜，满目荆棘。他看到那女孩子，就仿佛一股清流忽然流来，滋润得他忽然舒活了许多。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丰盛从来没有过。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见不到，摸不着。偏偏又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让他忽然有一种想认识这个女孩子的想法。然后当面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感觉。 但是丰盛并没有立刻就行动。那女孩子一进来，他就一直注意着。看着她扒饭，看着她喝汤。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优雅而娴静。他看着她，他下意识的知道，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他不敢太过表露。但要想把眼睛看向别处，却又舍不得。 也许是因为宅得太久，也许他与现实世界脱节。他并没有主动上前，与那女孩子搭个吧讪。他偶尔无意识的把眼睛看向别处，但很快又回过眼光。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的魂已经不再自己的身上。 丰盛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但这是怎样变化的。自己并不知道。他只是很清楚，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把自己的魂引向了别的地方。那个女孩子到了哪里，他的心魂就必定跟到那里。跟去做什么？他不知道。 那个女子吃过了饭。到柜台那边，跟经理郝托付了钱，就走出了来醉餐馆。丰盛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等她过了马路，她就会消失。丰盛以心问心，自己是还想见到她的，但还能不能见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丰盛很快跟上那个女孩。他的脚步比她的大，他走路的速度也快过她。但他并没有超到她的前面，他跟到她后面五步之地，就放慢了脚步，他尽量使自己走得和她一样快。既不超她，也不落远。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跟着她。 但是她发觉了。她忽然转过头来，一转头就见到了丰盛。她看到了丰盛迷茫的眼神，她凝视着丰盛。 丰盛也知道这叫跟踪，这样好像不合道理，丰盛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但丰盛是超级宅男，无论心中有多么慌乱，他始终没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跟着我？”她终于开口问道。仍然凝视着丰盛。 丰盛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你的头上有一顶桂冠。”这简直就是答非所问，完的牛头不对马嘴。丰盛宅得太久了，他不知道怎么样跟她说话。他与幸福讨论过桂冠的事，他想到的是桂冠，就说了桂冠的事。 “你的眼睛好大，我的头上只有头发，怎么会有桂冠？”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现在怎么就有了？” “我送你的。” “拿来！”她说到这里，忽然就伸出手来，要丰盛拿出桂冠。她在来醉餐馆吃了一顿饭。见过来醉餐馆的几个人，她能辨识出，几个服务员都是安分的人。她对丰盛的戒备就小了许多。 可丰盛说的桂冠是虚无缥缈的。他其实连真的桂冠也没见到过。丰盛忽然间脑袋活转了。他眨了眨眼。说道：“我已经给你戴上了，你的桂冠上的字是一个神字。所以你是我心中的女神。” 那女孩子忽然白了他一眼。丰盛就被她的眼神迷得说不出话来。那女孩说道：“你的样子真二。” 丰盛宅得太久，不知道二是一个不好的形容词。问道：“二是什么意思？” “二就是二货。” 丰盛只读过三年级。但他下意识的明白，排名第三没有排名第二好，排名第二没有排名第一强。于是问道：“以我的潜质，能成为一货吗？” 那女孩子忽然笑了笑。这一笑，丰盛看来，就像春天的花忽然绽放。冰河忽然解冻了。 丰盛忽然说道：“你笑得很二。” 那女孩板起了脸，变得不高兴了。丰盛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又改口说道：“你笑得很一。” 那女孩说道：“要二你自己二。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是宅男，你是女神。” “然后呢？” “宅男和女神。”说到这里，丰盛眨了眨了眼，忽然比了个成双成对的手势，这是他从小学的学校里学来的。 那女孩子好像也看懂了，她笑了笑。“瓜对瓜，李对李，宅男对宅女。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她忽然板起了脸来。说道：“你最好不要对我怀有任何想法。不然我会让你吃尽苦头。你懂吗？” 丰盛的脑袋忽然活转了许多。他不再说什么‘人活着总难免要吃吃苦头的。’。立刻说道：“愚公移山。” “什么愚公移山？” 丰盛在这一瞬间，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听来的愚公移山的故事。他知道愚公是个坚韧不拔的人。于是说道：“我要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来追你。你知道愚公移山的精神吗？” “你说说看。” “愚公移山的精神就是百折而不屈，九死而无悔。你站在我面前，就像愚公家屋子前面的那座高山。我要扳倒你，就要做愚公。” “你神经病！” “神经病不是我，神经病是厨子。他原名叫沈景兵。” “你别跟着我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那女孩就要走了。 丰盛立刻绕到她的前面。说道：“我相信你还想再到我的。你下次再到来醉餐馆吃饭的时候，我故意不让你看到我。你会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我相信你会拆开看的’这几个字。幸福给你上菜的时候，他会把信给你。我相信你明天就会来的。” 丰盛说完，就很干脆的走了。 4.丰盛回到来醉餐馆 丰盛其实很不想走开，不过他知道，即使再留在她身边，也终究不能再做什么。丰盛真的很希望一切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明天傍晚，那个连名字也不曾知道的女孩子会来来醉餐馆。然后，他把写好的情书，托幸福转交给她。 丰盛一边走，一边想。有两件事最需要办的。第一件是找幸福，把请他转交情书的事说清楚。第二件，就是在明天傍晚之前，写出一封情书来。 这两件事，第二件最难办到。因为丰盛只读过三年级，他认得的字不多，他甚至连小学作文也写不通。写情书，对他来说会是一件很难的事，然而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因为他已经说出来了。 丰盛是一个很注重承诺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要么不要许诺。要许了诺，就一定要做到。”板上钉钉，不能改变。有时候，诺言会成谎言，钉子会生锈。但丰盛绝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他说过要钉板子，就算钉子生了绣，也要将钉子钉住板子。 丰盛想起了小学的时候，看到过有人写情书，男的写给女的。内容很少，说得很清楚，通常就那么几句话。情书的内容大致就是‘某某人，我喜欢你。等我们毕业了，我负责找钱养家，你在家里带娃娃。’很朴实，男女分工也很明确，但省略了很多过程。大概每一个青春年少的男人，有了爱慕的女子时，能最先想到的，八九不离十，都是这件事了。 丰盛没写过情书，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写情书的机会。只是在他的记忆里，写情书真的能如自己所愿。他想通过写情书，向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并不确定，那女孩子明天会来。但他决定在明天傍晚之前，就要写一封情书，这叫做有备无患。用丰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人活着应该为自己准备一点东西。平时准备充足了，到用的时候，就不会仓促。’。 丰盛回到来醉餐馆的时候，已经快要掌灯了。来醉餐馆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丰盛是绝对很少主动说话的。但是这次他主动找了幸福。“今天来吃饭的那个女孩子，你见到的。你应该记得她的长相。” “如果在五天之内，我还能再见到她，我就记得她的样子。如果超过了五天，我没能见到她，我就会想不起来。你知道我是个面痴。”幸福很诚实的说道。 “五天之内，如果她来了。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你帮我送一样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 “一封信。我明天早上把信给你。她什么时候来，你就什么时候给她。但是你不能拆开看。” “你为什么不亲自给她？” “这是我跟她的说好的。我怎么跟她说的，就怎么做，绝不能变卦。” “我答应你。”幸福很果断的说道。他的朋友已经不多了，丰盛绝对是他最好的朋友。丰盛的忙他绝对会答应帮。 这样，丰盛的第一件事算是完成了。然后就差第二件事——写情书。他决定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安静下来，再动笔写。 “宅男会写情书，老母猪都会爬树了。”听到丰盛要写情书，沈景兵忽然说道。他不再盯着手机，他盯着丰盛，用看古董的眼神看着丰盛。 “宅男会写情书。但老母猪一定不能爬树。”丰盛说道。 “你真的要写情书？” “我要写情书。”丰盛很准确的说道。 “你以前有没有写过情书？” “以前没有机会写。” “你没有写过，你还敢写？” “写情书这种事情，并不一定要写过才敢。假如我以前写过情书，现在一定很怕写。”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做过之后，就不想再重复。有些话，说过之后，绝不再想说第二遍。” “人总是善忘的。说不定你每天说的话都一个样，只是你自己不觉得罢了。” “所以我很少说话。因为我不想每天重复同样的话。我写给她的情书也绝不重复。” “她叫什么名字？”沈景兵没再嘲笑丰盛，很正经的问道。 “我没有问。”丰盛答道。 “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要写情书给她？” “不必等知道了她的名字后，再写情书。” “牛头能不能对上马嘴？”沈景兵忽然问道。 “牛头当然不能对上马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二。” “如果她不喜欢看情书，她喜欢的是玫瑰。你写情书给她，就成了拿牛头对马嘴。”沈景兵凝视着丰盛。 丰盛说道：“愚公移山。百折不屈，九死无悔。” “愚公移山是个成语。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愚公，她也不是山，她是人，她是活生生的人。是活人都会拒绝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沈景兵继续说道。 “我写情书给她，是为了沟通。是为了和她拉近距离。”丰盛答道。 “你天天陪着她，不就和她拉近了距离？” “我还不能陪她。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当时为什么不问问她的名字，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喜不喜欢看情书？” “我不能问。” “为什么？” “因为我才见过她一次。” “你想追她，就应该多问问她。问她有什么习惯，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问她对谈恋爱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然后呢？” “你要习惯她的习惯。她喜欢吃什么，你卖给她。她喜欢玩什么，你陪她玩。她对谈恋爱不管是什么看法，你要尽量凑合她，迁就她，顺从她。你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就算你自己委屈，你也不能有一句怨言，说半个不字。一句话说完，她如果要你哭，你绝对不能笑。她如果要你给她涂胭脂，你就不能给她画眉毛。她如果要你向西，你绝对不能往东。” 丰盛沉默了，他宅得太久了，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发展成了这样。 沈景兵又说道：“很多男人在谈恋爱的时候，都用的是这个方法。他们会尽力忍耐，等到一锤定音的时候。” “怎么样？” “我和你都是男人，自己人的短不能揭。” 丰盛沉默了很久。他还是决定要写一封情书，作为试探。“我决定先写情书，把我的想法告诉她。” “写情书是很老套的方法了，那会很慢的。你用我教你的方法，不出十天你就能追到她。” “你的方法这么有效。你为什么不用？”丰盛忽然问道。 沈景兵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怔住了，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用过，也成功过。” “现在呢？” “分手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有了新的目标，我有了别的爱好。用不着再在一起了。” “这不是原因，你追她的方法有问题。缺少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你知道你缺少的是什么吗？” 沈景兵问道：“我追她的时候，我尽量的满足她。我还有什么缺少的？” “最起码，你缺少了人格、尊严和感情。” 沈景兵的眼睛仍然瞪得很大。问道：“你说，我听。” 丰盛说道：“爱情是伟大的。爱情的基础应该建立在信任和理解上。我写情书给她，就是要通过情书和她搭建起一份理解和信任。同时我要通过情书告诉她，我写情书给她，是一份伟大的事业。虽然比不上盘古的开天辟地，但至少算得是一件继往开来的伟大事件。” 沈景兵凝视着丰盛。“你的情书能不能给我看看？”沈景兵问道。 “不能，情书只给情人看。你是我的朋友。” 沈景兵忽然叹了口气。“我已经厌倦了听失败的故事。” “为什么？”丰盛问道。 “因为失败的故事很心酸。我又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如果失败的人是我的朋友，我会更难过。”沈景兵缓了口气。又说道：“所以，如果你失败了。最好不要说给我听。还可以说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宁愿没有朋友，也不愿交失败的朋友。” “我如果失败了，也不会认你这个朋友。所以，你最好希望我不失败。” 每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已经厌倦了争辩，已经厌倦去说服别人来听从自己。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甚至只相信自己。 丰盛回到了住处，就动笔写情书。一切都按照他设定好的继续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情书封好，交给幸福。情书的封面上写着‘我相信你会拆开看的’这几个字。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因为称呼和署名已经被‘我相信你会拆开看的’包含了。称呼是‘你’，署名是‘我’。丰盛办事情就是这么干脆，这么俭省。多余的话他不会说，多余的字他也不会写。 小说主旨说明。 到来醉餐馆吃饭那个女孩，名叫贾添贞。她是个美丽而又聪慧的人。在律师事务所上班。 每个人都有圈子，虚拟的，或是现实的、生活的圈子。有的人圈子大，有的人圈子小。圈子的大小，在于接触面和大小和活动的多少。接触面、交涉面广阔的人，活动多的人，圈子就大。圈子越大的人，活动也就越多。 贾添贞既然是聪明美貌的女子，生活的圈子自然不会小。丰盛呢？丰盛是没有圈子的。他每天上走的路只有一条，住处——来醉餐馆——住处。天天如此，一直重复，从来没有丝毫改变。除非有意外发生。 丰盛不在贾添贞的圈子里。贾添贞也从来没想过，会遇到丰盛这样的人。当然有一点她很确定，就是她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丰盛跟着她依依不舍，又说出要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来追求她。她完相信是自己的外表吸引了丰盛。 但是丰盛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丰盛是什么人呢？高帅富？和丰盛隔了十万八千里，成功蓝领？和丰盛八竿子也打不着。富二代、官二代？和丰盛也没有任何关系。丰盛就是丰盛，超级宅男，才是丰盛的桂冠。 丰盛给她的感觉，就是老土、陈旧、呆板。外表上，丰盛也不能算是一表人才。外表不行，那么口才呢？口才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烛之武退秦师，苏秦佩六国相印，诸葛亮舌战群儒，骂死王朗，气死周瑜，靠的就是一张嘴。口才对人的重要性，从古代就有的。 在现实社会里，口才利索，举一反三，机灵巧变的人，最吃得香。丰盛的口才如何呢？他连说话都有些不合逻辑，他没有口才。 于是就能总结出丰盛是这样的人：一无过人的外表，二无成功的事业，三无通辨的口才，四无豪奢的身家，第五缺少广阔的人脉，第六与现实社会严重脱节。凡属于社会上有用的人才的标准，丰盛没有一项是达标的。 所以，丰盛不是人才。丰盛是个宅男。 那么，这部小说写的是一个宅男追求女神的故事吗？回答是肯定的。而且是一个没有什么优点的宅男。 有人又会想：应该要给这个宅男——丰盛，安排一个很有钱或者很有势的爹。再给安排一场因为他观念新进，和他老子观念不合，吵一大架，他离家出走的故事。然后他追贾添贞没有追到，再把他官二、富二的身份慢慢地表露出来。贾添贞知道他的身份后，反过来追他。再给丰盛安排一场家庭主办婚姻。他的爹——丰某某人给他娶了另外一个白富美，家庭身世都比贾添贞高。但是由于丰盛喜欢的人是贾添贞。所以丰盛极力反对他的爹，并且抛弃了白富美，最后和贾添贞远走高飞。 又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安排。丰盛虽然很宅，但是他经常买彩票。当他追求贾添贞已经绝望的时候，他中了五百万大奖。恰好另外一个女神出现，而且那个女神一直在追他。于是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当然从男主角身上安排完了，还可以从女主角身上另作安排。比如，把贾添贞设定成了一个标准的职场女。然后她在追一个男神，丰盛又在追她。到后来，写那个男神又去追另一个更好的女神。那个男神拒绝了贾添贞，贾添贞伤心欲绝，丰盛一直苦苦的追求她。在她被那个男神拒绝的时候，丰盛出现，安慰她，俯就她，改变自己，去习惯她的习惯，就此捡了便宜。 还可以安排贾添贞因为家里急需用钱，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所以她很拼。丰盛为了感动她，拼命的做兼职，又一直给她种种帮助。把丰盛从宅男写成男神。最后，丰盛自己做了老板。而且他的诚心感动了贾添贞，贾添贞情愿辞退律师事务所的工作，来俯就丰盛。 以上四种设定，如果按照其中一种来写，当然故事会更丰满一些，悬念也更多。不过，以上几种套路，无论是网文，还是影视剧里，见过的都太多了。 这部小说不按套路的。但又不会刻意的求新求变。这部小说的的确确要写的就是：一个宅男写情书追求女神的故事，以及对人生和恋爱的某种反思。 中间会写几场来醉餐馆讨论恋爱的情节。当然也绝对不是恋爱教科书。倘若有某些读来欣然神悟的地方，权当一乐可也。 5.贾添贞收到第一封情书 贾添贞见过丰盛之后，偶然间竟然能想到丰盛那呆呆傻傻的样貌。想到他吃呆呆的望着自己的神情，和他说的那些缺乏逻辑的话。也只落得个莞尔一笑。丰盛的出现，并没有在她心里引起多大的震动，但多少有些轻微的浮动。 她有自己的圈子，而且她的圈子很稳定。稳定的生活也就没有风波，没有风波，也就不会有意外。一个人平静久了，就会希望有意外发生，当然，这种意外要是美好的意外。 一个单身的女孩所渴望见到的好的意外，一定是与爱情有关的意外。贾添贞对爱情的祈盼是什么样的呢？以她的身份来看，她祈盼的爱情。首先，对方要强过自己，最少也要与自己持平。其次，对方是体贴的、温柔的类型。这是她潜伏心中的最起码的两个标准。 她的圈子里的朋友很不少，但同时达到这两大标准的，要不是结了婚，就是在热恋中。 丰盛的出现，让她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从她的两大标准出发，来看待丰盛。丰盛体不体贴、温不温柔，尚未知晓。但她的第一个标准，丰盛就没能达到。毕竟，明眼人都知道，丰盛只是来醉餐馆的一个服务员，不但不比贾添贞强，甚至不能和她持平。从这一点就可断定，丰盛已经排除在她选择的目标以外。 从绝对理性的角度来看，就算丰盛对爱情抱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丰盛再怎么坚定，也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世上的事有多少是绝对的呢，很多事情因为没有绝对，所以才有了新的转机。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来写情书，当然是一个很大的转机。 以贾添贞的学识，她当然知道，愚公移山，不过是个寓言故事。然而这个故事所贵之处，就是在于愚公的精神。百折而不屈，九死而无悔的毅力。 很多走在路上的，想要放弃的人，想要半途而废的人。听过这个故事之后，都从故事里找到了新的力量。扫除颓废，重新振作，继续前行。 也许故事里的愚公活得并不快活，也许愚公活得很累，也许愚公真的很笨。 故事里有一个智叟，智叟的想法——山太高了，只要绕过高山，就是平坦的大道。如果愚公听取了智叟的意见，选择搬家，选择绕出大山。那么他只累一次，就从大山里走出去了。但他宁愿守着，愚公选择的是没有人愿意做的事。山挡住了路，就要把山推平，一代代的去改变。他永远相信，终有一天，把山推平了。眼前就会出现一条康庄大道。 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来写情书，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贾添贞也收到过情书。以她的辨识能力，能看出每一封情书中的情谊。从而判断出写情书的人的见识和才气。以及写情书的人的心态和他们的渴望。 贾添贞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我相信你还会来的’，这句话从一个很陌生的人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具有一股格外的力量。说这句话的人有一种期待，其实是希望自己还会去。但要是自己不去，那人必定有些失望。 再往下想，就会很烦恼。贾添贞并不喜欢让自己烦恼。所以她决定，明天再去来醉餐馆。看看那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写出来的情书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天的傍晚，贾添贞带着一种印证的心理，还是来到了来醉餐馆。 幸福见到了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也没有很神奇的看着她，他记得丰盛的嘱托。 幸福很客气的说道：“我叫幸福。请坐！” 贾添贞看了看幸福。她还记得，昨天那个跟着自己的人曾说过，‘有一个叫幸福的人会把信给你’。眼前这个人自报姓名叫幸福，如果丰盛真的写了情书，肯定是由幸福交给自己。 贾添贞并没有着急去问情书和丰盛，她在等。她等的是丰盛说过的话，有没有真的做到。 贾添贞点了几样菜，就坐了下来，其实她并不饿。她在等着幸福给她情书。丰盛说过‘我故意不让你看到我’。她到来醉餐馆后，就真的没有见到丰盛。她开始有些相信昨天那个很二的神经病说过的话。 不一会儿，幸福就给贾添贞端来了菜。一碗麻辣土豆丝，一碗红烧茄子。幸福在给她端汤的时候。从衣袖里滑落了一封信。幸福就是以这种方式将丰盛的情书送到的。 贾添贞当然已经看到了那封信。信封是浅黄色的，还很新，信封上面就写着‘我相信你会拆开看的’这么几个字，没有称呼，没有署名，没有寄送地址。用信封来装情书，这种事，也只有丰盛会做。 幸福将信送到，就走开了。 或许真的有些好奇，或许她是真的很想看看，这封以愚公移山精神写出来的情书，到底写了些什么。贾添贞在夹菜的时候，把信收到了手里，然后就揣了起来。 一切都很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沈景兵仍然盯着手机，幸福也在看着手机。 谁都没来看贾添贞。但是贾添贞的心里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她很想看看，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写出来的情书会是什么样子的？ 贾添贞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入夜。她开了灯，坐在写字台旁，打开了丰盛的情书。就看到情书的内容写着： “遇到你以前，我讨厌这个世界。遇到你以后，我依然讨厌这个世界，唯一让我喜欢的是你。” “我对天起誓，我如果对你怀揣歹意。不用你叫我吃尽苦头，我直接下十八层地狱，也省得你花费力气去找苦头。” “你知道吗，自从见过你之后，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你。我尽力控制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你。不管我做了多少不去想你的努力，这些努力都是无用功。那想你的冲动啊，像海潮，涌动，涌动，又涌动，按不住，挡不了。不吃饭，可以。继续讨厌这世界，哼！与世界为敌，我也不在乎。可要不去想你，实在无法办到。要不去喜欢你，请恕我无能为力。” 信的最后写到：我相信你还会来来醉餐馆的。 这就是丰盛来到这个世上后，写的第一封情书。一个只读过三年级的人写出来的情书。 6.新的一天 当天晚上，丰盛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并没有早早的睡着，他有心事。丰盛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但同时又是个谨慎的人，谨慎的人有心事并不奇怪。 夜已经很黑了，丰盛与黑夜已融为一体。他从来不怕黑夜，黑夜是孤独的，因为人孤独。黑夜是忧伤的，是因为有人在黑夜里忧伤。可孤独之中又暗藏神秘，更有的人从忧伤中找到新的力量，支持着继续走下去。人活着的一大意义就是在奋斗，扛着忧伤，扛着孤独，也要奋斗下去。 丰盛并不知道，贾添贞有没有看过情书，也不确定贾添贞看过情书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和感想。 丰盛在想：“她会不会看呢？她看到后，有怎样的反应？”丰盛沉思了一会儿。他记得在信的末尾，他写着‘我相信你还会来来醉餐馆的’。信任就是一种力量。丰盛最后终于确定下来：“我相信她会看的。如果她看了信，她就会来来醉餐馆。”丰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他在睡梦之中，听到了雨声。于是又醒过来。然后又朦朦胧胧的睡去。 当天晚上，下了很多的雨。下的雨不是大雨，是小雨。因为下了很久，所以就下得多。雨还下得很乱，没有规律，也不讲道理，就是下，不停的下，而且是乱下。东飘几颗，西洒一片。有时候落在屋顶，打得很响。有时候敲打窗子，一点礼貌也不讲。有时候是下在路边，专门跟路人作对。有时候雨下在树叶上，不准树叶昂头。有时候是雨点，粗暴。有时候还夹带着风。风一吹，是斜斜的下。没有风来鼓动，雨就是直直落下。 总之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任性，怎么下得称心如意，就怎么下。想在哪里下，就在哪里下，完不怕吵到人。 丰盛被乱雨滋扰了大半夜，朦朦胧胧的没有睡好。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雨还在下。 从来不看人的脸色，谁要是敢摆脸色，跑到屋外对着雨怒吼，雨就会狠狠地落到他的脸上。打得那人抱着头鼠窜。 这还不够呢，雨还没有感到高兴，就不歇气。似乎发了狠，要下到每个人都怕被淋到，就想着用伞把雨隔开。不少人都怕雨了，但雨还没觉得痛快。要下到令很多免疫力不强的人被感冒，受了风寒，流鼻涕，进了医院，吃药打针，雨才肯稍微的喘一口气。 不一会儿，雨又开始乱下。这一次，雨把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一口气下个痛快。才终于没了。然后到医院看病的人也排了很长的队，或是打针的，或是输液的，都挤满了医院，帮医院把感冒药也倾销一空。雨终于是下够了，也痛快了，总要隔几天才来。于是把太阳放出来，把天放晴朗。 丰盛从住处离开，到来醉餐馆的大门外时候，见到了幸福。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们相处了三个多月后，对彼此了解了不少。 幸福问道：“吃饭了吗？” “我相信人活着总难免要吃饭的。”丰盛答道。 幸福还是怔住了，他忽然有点想笑，但他忍住。 “哎呀！你真是话题杀手啊。一句话就把天弄得聊不下去了。” “是活人每天都会吃饭，吃饭不能算是话题，吃饭也不是聊天。” “你说话怎么这样生涩，你能不能转变转变？”幸福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陀螺，我不能转。以前我玩过陀螺，用鞭子抽它，越抽得厉害，陀螺就转得越快。你玩过陀螺吗？” 幸福的脸色有些变了。玩陀螺他当然玩过。但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到了这份年龄上，幸福是很成熟的。成熟和幼稚总是一直相互在抵触的。抵触得越厉害，两者就越隔得远。 “你的脑袋能不能不去想以前的这些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应该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多接收新进的东西。不该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年人。” “我并没有老，我也不敢称老。当然，我相信人活着总难免要变老的。但隔我老去总还有几十年呢。” 幸福说道：“你现在的心态和老了差不多。你要拥有一颗年轻的心态。” “拥有？曾经拥有的都已经失去。我唯一一直拥有的就是我自己。” 幸福经常发觉，和丰盛聊天，有时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他知道，其实丰盛有很多话题要说，只是丰盛不知如何打开自己的话题。 幸福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挤出几个字来：“你说的很有道理。” 丰盛说道：“你明白了就好。” 过了半晌，幸福才说道：“我最近在研究房价的问题，你能不能和我聊聊？” “房价？你应该找房产商聊。问问他们，怎么用房子发大财的。” 幸福最近看了许多关于房价和市场的文章。分析得很有道理，他看了之后，很有心得。本来想和丰盛聊聊与此有关的话题，但是丰盛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总结，让他从手机上学到的见识，无法施展。幸福说道：“然后呢？” “你跟着他一起发财，或者用他的法子发财。” 丰盛的话，又把幸福拦住。幸福说道：“别忘了，你早晚也会面临这些问题的。” “但至少我现在还没到操那份心的时候。” “所以，你就应该多和我聊一聊。以后轮到你的头上，你有了准备，就不会措手不及。” 丰盛说道：“我操的心已经够多了。除了谈恋爱和写情书，其他的事情，我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 “不写情书，你会不会死？” “不写情书，我跟死人没区别。” “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别的追求？” 说到写情书，丰盛的眼睛亮了。“有，我的追求，就是怎样把情书写得更好。” “你简直无药可救。” “我从来不吃药的。” “为什么你从来不吃药？” “我一直没去过医院。” “你难道从来不生病？” “我生病的时候，正好缺钱。所以没去医院，就没开过药方，没开过药方，也就无药可吃。然而我不缺钱的时候，又偏偏不生病。总不能因为有了钱，没病的也买药来吃吧？” 幸福又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后，他也学着说些总结的话来。“哎。和你聊天，难有快乐。” “你如果想快乐。就应该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人想到开心的事情的时候，总难免会多一些笑容的。” “这世上，还能让我开心的事情实在不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开心的事了。”幸福学得很快，他很快也会说一些带着总结的话。人和人相处，有很多东西，总难免会传染的。 “你终于开始学着明白自己了。”这是丰盛对幸福的总结。 两人聊到这里，郝托和沈景兵就来了，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感谢书友kinf淡木的推荐。） 7.贾添贞收到情书后来找丰盛 黄昏。 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黄昏成全了夕阳，还是夕阳本来就很美好，黄昏恰逢其时，成了夕阳独一无二的陪衬呢？ 黄昏在眼前，夕阳在天边。 来醉餐馆的生意一直没有太大的转变。光顾来醉餐馆的人从来没有增加过。生意不好，活计就少。餐馆的三个服务员对此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唯一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只有来醉餐馆的老板，丁倩侃。但是丁倩侃很少到餐馆里来。 因为生意少了，餐馆里的三个服务员——丰盛、沈景兵和幸福，以及经理郝托。每天都显得比较轻松，不紧不慢。 在将要掌灯的时候，只见一条窈窕的身影，轻快的游进餐馆里来。来的人是贾添贞。 贾添贞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条蓝色裤子，悠闲的坐了下来。 丰盛立刻迎了上去。“请问你吃什么？” “龙肝，凤胆。有吗？”贾添贞摸了摸鼻子，故意说道。 丰盛当然知道她不是在说真话，他的鼻子好像也有点痒，他也摸了摸鼻子。凑合着说道：“这几样只怕天宫里才有吧。我如果能飞升成仙，一定到天上走一遭。别说只是龙肝和凤胆，就是仙丹，我也拿几颗来请你尝尝。” “你明明知道这是做不到的。为何还说得那么好听？”贾添贞凝视着丰盛说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好听的话了。再不说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我如果不说好听的，包管你不爱听。”丰盛仍然站着，灯光照着他，把他的影子拖在地上。他没有动，他一向站得很稳。他站着说话的时候，很少有多余的动作，也很少有不该有的表情，所以他的影子也很稳定。 “这里有点挤。”贾添贞忽然说道。 餐馆里一共就五个人，还有几张桌子和十来条板凳。人人都看得出来，餐馆里空间很大，根本就不能算挤。贾添贞忽然说挤，肯定有别的原因。 “外面宽敞，我们到外面说。”丰盛的反应并不慢，他这次竟然把贾添贞的意思给蒙对了。 两个人走到外面的一棵大树下，那树旁有一颗高悬的路灯。那个地方，正好就是丰盛跟着她，她发觉了后，转头与丰盛说话的地方。也是他们第一次和对方说话的地方。 两人再次走到这里，都有点熟悉的感觉。 贾添贞回头凝视着丰盛，问道：“那情书是你写的吗？” 丰盛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听到她这么问。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她一定看过情书。其实，从贾添贞走进餐馆的那一刻，丰盛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贾添贞看过情书。因为在情书的末尾，丰盛写着‘我相信你还会来来醉餐馆的’。‘我相信你’这句话所包含的力量，永远不会过时。 然而活得越久的人，越难以说出这句话来。因为这句话太简单，说这句话的人也必定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从一般常理来推断，头脑简单的人，基本也就是没用的人。 所以活得久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也许正是因为不简单，所以才活得久。 丰盛答道：“我说过要写情书给你，就一定会写给你。”丰盛向贾添贞看了看，他发觉贾添贞其实并不高，他大略的估量着，贾添贞的头能与自己的肩持平。丰盛和她说话，有时候就得低下脖子。时间长了，脖子会酸。所以，丰盛还是平视的时候多。这样，贾添贞就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人和人说话，岂有不看表情的道理？很多时候，说理解了某人的话的意思。其实是因为理解了那人的表情，从表情上判断那人的话的真假、好坏。倘若两人说话时，谁也不看对方的表情，那就用猜。 但是由于丰盛没有表情，而且他说的话大多是总结的话，肯定的话。所以他的意思很明确。要了解丰盛这样的人，就很容易，他是个很肯定的人。 贾添贞说道：“你为什么要常常昂着头说话？” “人活着，还是多昂昂头的好。因为高处的空气比矮处的空气更新鲜些。”丰盛说道。 “昂着头，就看不到脚下的泥坑，也看不到眼前的陷阱。”贾添贞说了这句话后，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她以前说话绝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很少说带有结论倾向的话。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之所以说的话会带有结论倾向，是因为她在跟丰盛说话。丰盛的话往往就是在下结论。 “人走的若是下坡路，他就会低头，因为他在往下看。如果人是在爬坡，那他就一定是昂着头在走，因为他在看的是更高更远的路。” “我不管你在看的是什么路。请你以后不要再拿情书来烦恼我了。”贾添贞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她不再感到奇怪了。她很快也学会了说些总结的话，她忽然发觉，这样说话，虽然少了很多思维过程，体现不了自己的性格，但是不累。 “你难道很怕烦恼？”丰盛说的话，真的很简单。他的问题，也特别容易回答。丰盛好像很怕动脑筋，因为动脑筋就会累。这道理，爱动脑筋和不肯动脑筋的人都明白。 “烦恼烦恼，越烦就越容易老。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成老太婆。”贾添贞说道，她说了这话后，忽然发觉自己比真实中的更年轻。 “你成老太婆，至少还要几十年。不过，你成老太婆的时候，我也已经是老太公了。老太公，老太婆，正好是、、、、、、正好是、、、、、、。”贾添贞瞪着丰盛，丰盛见到她眼神锋利，只好藏着不说。 贾添贞问道：“正好是什么？” 丰盛说道：“正好都是两位年高德劭的老人。” 贾添贞这才收起了眼神。说道：“你这死人，写情书给我。为什么连个名号也没有？” “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不提名号，大家以后忘记起对方来，就容易得多。”丰盛说道。 贾添贞道：“是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又正色说道：“你会引庄子，我就不会说苏轼了吗？” “我一个三年级的学生，引经、、、、、、引经什么典的本领怎么及得上你呢？所以，我只有经常说喜欢你，来掩盖我的不足。”丰盛只读过三年级，平时就很少说成语。要说引经据典这个成语，忽然记不全了，只好用‘引经什么典’来蒙过去。 贾添贞瞪了丰盛一眼。要想驳回他的话。但忽然暗暗觉得：“倘若有一个人经常说喜欢自己的话。这种感觉好像也不算坏。”她还是想先知道对方的名号。就说道：“我叫贾添贞，我的天真都是假装的。” 丰盛道：“我叫丰盛。丰富的丰，盛大的盛。” 贾添贞笑道：“你样样缺，还敢取名丰盛。”丰盛没再说话。幸福在那边忽然喊了起来。丰盛很不想就这样走开。 贾添贞好像看出了丰盛的心思。说道：“我要走了。再见！”就往大路另一端走去。丰盛道：“我相信你，我始终都相信你还愿意见到我的。”贾添贞没有回头。 丰盛待了一会儿，就转回餐馆里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暗暗念道：“天真从来都是假，丰盛缺啥也不怕，说完情话她走啦，将心情暗沉下，一半儿聪明一半儿傻。” 8.丰盛见过贾添贞后回来醉餐馆 丰盛见过贾添贞后，转往来醉餐馆。 来醉餐馆还是一如从前的静。这种安静是由在来醉餐馆的工作的人所赋予的。一个环境被人赋予了某种灵性后，也就有了某种脾气。环境是有脾气的，环境的脾气大多来源于人的脾气。 丰盛回到来醉餐馆的时候，幸福正在收拾桌子，沈景兵正在打扫厨房。那是打烊的前兆。 幸福向来不喜欢多问。他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他知道丰盛去见过贾添贞，也很清楚丰盛正在追求贾添贞。他是丰盛的好朋友，但是他没有问。没有问丰盛和贾添贞说了什么，也没有问贾添贞对丰盛的态度，更没有问丰盛有没有把握追到贾添贞。他一如既往的收拾着桌子，动作熟练，面无表情，然后等着回家。 沈景兵有些想问，看了看丰盛后。终于开口问道：“她走了吗？” 丰盛很沉着。说道：“嗯！”沉着的脸，就像带了面具，让别人无法从脸上看出他的喜怒。看不出喜怒，也就无法判断是好是坏。 来醉餐馆的大厅的人又沉默下来，沉默是保持安静最好的法子。安静的时候，人的心思就比平常要更雪亮一些。至少在安静的时候，人不会受到影响。丰盛他们很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按着这样的道理来处理生活，谁都没说出来。 沈景兵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自我感觉如何？”他不是随便乱问的人，他很快发觉这句话容易引起歧义，随后又补充道：“我是指你跟她的距离。远了还是近了？” “这个城市不大。我跟她大概只隔了几千米。”丰盛说的话还是那么肯定。肯定得把世间和空间固定了似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距离。” “距离是长度单位，一定是用米来计算的。我虽然只读过三年级，可我的数学知识还没有完全丢掉。” 沈景兵皱起了眉头。“跟你交谈怎会如此困难呢？” 丰盛很稳定的说道：“你不是和我交谈。你在问我，我跟她的距离。我只是大略估算了一下。当然不如亲自测量的结果精确。如果你感兴趣，我明天买把卷尺，问好她的住处，亲自测量一遍。” “我问的不是时空距离。” “难道距离不是这样计算的？” 沈景兵道：“你少装蒜。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你跟她之间的心理距离。” “心理距离，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丰盛说道。 沈景兵道：“心理距离是一项很重要的指标。两个人谈恋爱，能透过心理距离的大小。判断出两人的投契程度。” “你快要成为恋爱专家了。”丰盛总结道。 幸福嘿的一声。他正在抹桌子，听到丰盛的总结后，笑了出来。他很快转过头，见那两人谁都没有笑意，感到有些意外。有时候，一个人笑也是件很孤独的事。幸福忽然笑不下去了。说道：“恋爱专家，竟然拯救不了自己。” 沈景兵道：“这并不奇怪。医生是生病死的，军人是被子弹打死的，刀客常常死于刀下。专家死在自己的理论上，哥白尼还为自己创立的日心说而死呢。” 幸福说道：“知道的不少啊。” “你扯了这些，有什么结论吗？”丰盛问道。丰盛善于说总结的话，因为总结的话不累人。同时，他爱听的是结论。 沈景兵果然拿出了自己的结论。说道：“就算我是恋爱专家，无法用我的恋爱理论拯救自己，也属正常。” “正常就好。你看得很开，可以不用谈恋爱了。”丰盛说道。 “我用不用谈恋爱，那是我说了算。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也懒得写情书。”沈景兵说道。 “看来你还有脑子。” “我当然还有脑子。” 幸福插嘴问道：“他有没有脑子，和他暂时不谈恋爱，好像并没有关系。”他这话是问丰盛的。 丰盛说道：“有关系，人的脑子，很多时候，都是用来为自己拿主意的。他打定主意，暂时不谈恋爱，就说明他在用脑子。如果脑子不用来拿拿主意，有还不如无。” 沈景兵叹了口气。“和你聊天虽然很艰难，但是当你说出你的想法来。还是让人感到有些温暖。” 幸福说道：“那感激就好像如沐春风。”幸福有点飘了。他并没有喝酒，但人要是想飘起来，根本就不必等到喝得大醉。只要被某种良好的感觉笼罩心头的时候，人是很容易飘的。 丰盛从来没有飘过。因为他飘不起来。人要想飘，至少要先高兴。丰盛也有过高兴的时候，但就算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他也只是笑一笑，并没有高兴得飘起来。 幸福问道：“你总结得很好，你应该高兴的。可是你这样子，不像是一个人高兴的样子。” 丰盛说道：“我只是忘记了笑，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为什么一直沉着脸。不把你高兴的样子表现出来？” “我高兴的时候，大概也还是这个样子。因为我不是表演家。” “你一直在做你自己？” “不错，我一直在做我自己。” “很好，很好。” 丰盛没再说什么，他把话已经说明白了。说明白了的话，就用不着重复。因为这个世界上重复的东西实在太多。如果连话也重复了，做人也就没了趣味。 丰盛并不是一个喜欢重复的人。他唯一肯坚持重复去做的事，就是写情书。给贾添贞写情书。 给同一个人写情书，是要重复的。因为喜欢一个人的话可以重复说很多次。丰盛深知，如果没说喜欢，或者少说了一次，很有可能就会被理解成为不喜欢了。 所以，丰盛回到住处以后，就开始写第二封情书。 丰盛是个谨慎的人，甚至是个慎重的人。他对自己的情书有要求。第一是要把字尽量写得好看。排列分段上，也要求整齐美观。第二是对情书的内容有要求。 两个要求，第一个很好做到。第二个要求就有些费周折。所以丰盛写了很多次，写了又改，改了又删，一直写到深夜。才勉强凑成一篇几百字的情书，自己又读了几遍，觉得没什么错误了，连自己看着也觉得满意了，才放下笔。 丰盛在连续打了几个大哈欠后，睡了。 9.幸福和丰盛闲谈，幸福希望丰盛恢复到正常人的行列，丰盛仍不作改变 清晨。 薄雾。 微风。 细雨。 又是一天的清晨，天空有雾、有风、有雨。像是约好了，结伴而来。丰盛这天去来醉餐馆的时候，路上水澡澡的。路面不够平整，有的地方凹，有的地方凸。凹下去的地方就积了水。 丰盛和几个人正要过斑马线，站在路边等红灯。一辆比亚迪从路旁经过，为了赶绿灯，车开得很快。从路边飞驰而过，溅起了一股水浪，淋在丰盛斜前面的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身上。 水很脏，脏水溅到谁的身上，那人就会被脏水染脏。于是，就听到那中年男人的咒骂。由于小轿车车速很快，那中年男人骂的时候，小轿车已经在百米以外。中年男人的骂声，车主是听不到的。但他还是要骂。 第一句，是问候了车主的母亲。接着，一句‘短命xx的’奉上（xx是什么字？读者自行脑补）。中年男人骂人的经验很丰富，七八句脏话骂出来，中间不停顿，也不换气，可以算作是一气呵成。最后总结是——赶去投胎。 中年男人红着眼，他开骂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同时被溅到脏水的男子和女子，不约而同的跟着帮腔。只是断断续续，远不如中年男人的咒骂，声色俱厉，自成章法。 这骂人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首先，要有能骂的人。其人骂人的经验必须要丰富。如果经验欠缺，骂人的话不够丰富，就骂得不够精彩。第二，要有敢找骂的人，保障了有可骂的对象。如果缺少了找骂的人，能骂的人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像有了米没锅煮。这两个条件都成立了，还要有最后一条——不缺骂人的精神，三个条件都满足了，便能看到一场精彩的骂战。当然，如果是两大骂人高手对骂，精彩程度倍增。 丰盛站在中年男人的斜后面，水没有溅到他的身上，他索性懒得开口。一行人过了斑马线后，就分散了，各自往各自的路去。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同路的人实在太少。 丰盛到来醉餐馆的大门前时，就看到了幸福。 幸福是戴眼镜的，他有点胖，所以他穿的外套大多是没有扣子的。 两人很熟，见面就可说话，已经用不着打招呼这个过程。幸福说道：“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来没听你说过废话。你能不能说两句来听听？” “我没有废话要说。” “你说的话，还是这么不通情理。” “幸福，其实我也想跟你一样，一开口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我学不来，我只要想到很多话其实是很不必要说的，我就懒得开口了。” “所以啊，丰盛，你就应该多动动嘴。别说总结的话，一句话你分成很多段来说。” 丰盛皱起了眉头，表示很不理解。 幸福说道：“我跟你举个例子吧。比如我问你吃饭了没有。你是吃过饭的，你就说你已经吃过了。别说什么‘人活着总难免要吃饭的’。然后我再问你，吃的是什么，你不就可以有很多要说的了？等你说完你吃过的饭菜，我再问你，味道怎么样，你就可以说说你吃的饭菜的味道，是香是臭，好吃或者不好吃。”幸福开导着丰盛。作为丰盛的好朋友，他很想帮帮丰盛，让丰盛恢复到正常人的行列来。 丰盛说道：“这样一来，我能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你的预料范围之内了。” 幸福干笑了几声。又说道：“咱们是朋友，天天见面，我知道你的脾气。也熟悉你说话的方式，我能接受。可要是到了别的地方，或者换到其他的环境，你这样的说话方式，就没有人能理解了。” 幸福又补充道：“丰盛啊，你要明白。这个时代，没有人愿意停下来思考的。也就是说，没有人愿意深刻的去了解别人。” “我一直在设法了解我自己。我想知道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和道理。同时，我不想宣讲我已经知道的事情。” 幸福叹了口气。说道：“人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这是庄子里的一句话。” 丰盛问道：“是什么意思？” 幸福说道：“这句话意思是说。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穷无尽的，是学不完的。如果用有限的生命，去求索无限的知识，那是自取灭亡啊。人活这一辈子，有许多事情比求知和思索更有意义的。” 幸福又继续说道：“丰盛，你为什么叫宅男。你知道吗？你把思想关进了一个匣子里。里面只有黑暗，你看不到光明，也看不到这世界上那些很美好的东西。只要你走出那个匣子，你就可以获得更多美好的东西。” “无论美好或是丑陋，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能够轻易获得的。” 幸福看了看丰盛，决定不再劝他。他劝过丰盛很多次，要丰盛不要再做宅男。但每次都被丰盛说到词穷。幸福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心底以为，每一样东西都不会轻易获得。于是，你就不敢去争取了，你用无欲无求来作为自己活着的借口。是吗？”但是，丰盛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幸福和他相处了三个月，仍然琢磨不到。 丰盛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宁愿与磨难作斗争，像愚公那样，把困难这座大山推倒。也不愿接受轮回之苦，在得失之间忧虑重重。” 幸福问道：“你还相信愚公精神吗？” “绝不会变。愚公精神是我的信仰。” 幸福又说道：“丰盛，那只是个神话，神话是不真实的，也不应该相信。” 丰盛坚持说道：“幸福。那不能只当作神话的。至少我不会这样认为。我认为愚公精神给人的启示，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完的。你也许并不知道，来过地球的人当中，有太多太多的人，虽然他们不是愚公。但他们为人和做事的宗旨，和愚公移山的精神是高度契合的。” 幸福又叹了口气。丰盛的话，他能明白。只是他不能理解，丰盛为何对愚公精神如此执着。又说道：“丰盛啊，你不是愚公，你是你，你应该活出自己应有的姿态。可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 丰盛沉思了很久，最后缓缓的说道：“如果战胜不了磨难，我将与磨难同消亡。”他虽然说得慢，但幸福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坚定。 正在这时，沈景兵和郝托来了。一如往常的开了餐馆的门，就进了餐馆，开始了一天的活计。丰盛摸了摸包里的一个信封，向大路边的一株沙皮树看了看，他在那株沙皮树下，与贾添贞见过两次。对那树，有了别样的感情。带着期盼，走进了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