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春日昭昭》 第1章 教训 “姐姐,姐姐!” 苏芫从草丛里抬起头,见到弟弟朝自己跑来,伸手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喊。 苏荇立刻会晤,姐姐一定又在抓野兔,忙轻手轻脚摸过来,用气音问道:“是野兔吗?” 苏芫没说话,全神贯注盯着洞口,伸手快速一抓,一只刚从洞口冒头的肥硕灰兔就蹬着腿被她丢进了一旁的背篓里。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一窝共六只兔子都被她一锅端了。 看到背篓里挤在一起的兔子,苏荇高兴的跳起来,“姐,你太厉害了!回去让娘把它们腌起来,这样路上就有肉吃了。” “嗯?”苏芫听出了他话里的异常,问他:“什么路上?” “哦,对了,阿奶让我上山来找你,村里决定明天就离开,让你也回去收拾呢。” 苏芫皱起眉头,“阿奶还说什么了?” 苏荇摇头,主动抱起了背篓,“姐,我来背。” 他今年才七岁,但是长期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身量也就比背篓高那么一点儿,真让他来,还不知是他背背篓还是背篓背他。 苏芫干脆一手拎起背篓,指着地上另一筐,“你拿那个。” 苏荇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竹筐,上头的竹盖子一起一伏,里头有活物在挣扎。 “是什么?”他想打开来看,但还是先问了一句。 “野鸡。”苏芫今天运气好,抓了两只野鸡和一窝兔子。 苏荇听了口水都要流出来,想起了野鸡汤的美味。 前段时间,姐姐伤好了之后就跟着刘丰哥家去打猎,经常往家里带野鸡野兔,有一次还抓到了一只狍子。 不过后来阿奶和爹娘不让姐姐再往林子里头去了,说太危险了,里头可是有大虫的,一口就能咬掉人脑袋。 两人刚准备要下山,旁边突然蹿出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打头的正是村里地主家的儿子,张跃叉腰喝道:“站住!你们背篓里装的是什么?拿来给小爷看看。” 苏芫为什么会穿越过来,还托了这人的“福”。 两月前,张跃也是这般半路打劫原主的东西,原主不乐意便与他起了冲突,被推倒在地,很不幸正好脑袋磕在石头上,磕出了个洞,就此一命呜呼。 她刚穿越过来时因为脑袋上的伤,记忆有些混乱,养了一阵子才记起当时的情形。 不过张跃在县城念私塾,不常回来,时间一久,苏芫都快忘了这人的存在。 不过现在嘛,苏芫看了眼张跃,和弟弟苏荇相反,张跃就跟打了激素一样,长得肥头大耳、人高马壮,现在他亲自送上门来,自己放过他不是可惜? 苏芫双手顿时痒痒,跃跃欲试,打算揍他一顿再说。 “姐,咱们快回去吧。”苏荇有些害怕,张大少爷就爱带着跟班在村里欺负人,现在二对三,他和姐姐肯定打不过,等会儿要是闹起来,吃亏的铁定是自己这头。 苏芫低头看了眼急得快哭了的苏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现在得赶紧回家里去,家里还要收拾准备,而且不知道阿奶会不会还执意留守村里。 今年闹旱灾,鞑子上个月就南下劫掠了,今年情况更加严峻,鞑子已经攻占了好几座边城,一路南下直逼村子所属的秦州。 鞑子一过,真是寸草不留,他们抢劫完还会放火,将整个村子付之一炬。 所以苏阿奶要是留在村里,万一鞑子来了,后果只有一个。 苏芫上辈子五六岁就独自一人生活在末世,所以她很珍惜现在的亲人,这应该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她很感恩。 苏芫扭头要走,但是张跃不高兴了,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还是头一回,他手一指,朝身边两人下令:“你们拦下她!” 两个少年也是村里的,是张家的佃户,从小跟在张跃屁股后当打手,听了大少爷的话立刻上去左右拦住苏芫姐弟俩。 看两人被拦下了,张跃洋洋得意,“你也真是的,早点听话不好吗?啧,筐里是什么,活的?”他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快拿来给小爷看看。” 苏荇扯扯苏芫的衣袖,小声道:“姐,你先跑回去……” “跑?”张跃听见了,大步过来,“苏芫,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上次和小爷我动手就算了,还没吃够教训?” 苏荇想起几月前姐姐满头是血的样子就气得发抖,“不许你再欺负我姐!” 说着他像只小牛犊似的就要冲上去拿脑袋顶人。 苏芫手疾眼快一把拉开苏荇,“去旁边,等会儿姐顾不上你。” “哼,我看你先顾自己吧。”张跃冷哼,伸手过来就要抓她。 苏芫毫不客气,抓住他的手就是一折。 张跃惨叫一声,接着又被一脚踹翻了。 刚摔在地上,张跃就被两跟班跑来扶起来,唉哟叫唤着,“快,敢打小爷我,你们给我打死她!这个死妮子,活该被人退婚,一辈子当老姑子。”他气得一股脑儿把难听的话往外蹦。 两个跟班平时恐吓别人居多,现在大少爷被打了,他们肯定要狠揍苏芫了,要是不找回场子,大少爷的脸面何在?事后他们肯定也会受罚。 于是撸了袖子就要动手。 苏荇焦急的推苏芫:“姐,你快跑!” 苏芫朝他摇头,让他退去一边。 就这两人还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苏荇心里担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听姐姐的话,但见姐姐成竹在胸的样子还是乖乖抱着竹筐去了一颗树下,大不了就是一顿打嘛,要是打过来他就狠狠咬上一口给姐姐报仇。 往前走了几步,苏芫觉得身上的背篓有点沉,怕影响她发挥,干脆放了下来。 跟班看她这架势,嗤笑道:“都是苏家村的,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劝你还是跪下向大少爷磕头求饶,说不定还能少挨点打。” 张跃:“没错,你要是诚心认错……” 苏芫哪有闲心和他们废话,一个高鞭腿就把刚说话的跟班给踢出几米远。 这一下子让张跃目瞪口呆,朝另一个跟班喊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啊,你这么大块头白吃的啊?” 那跟班视死如归般“啊”的喊了一声冲过来,但下一瞬天旋地转间也被苏芫给撂倒在地上。 两个跟班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哀嚎,别看只有那么一下,他们却觉得五脏内府都震碎了,痛得要命。 张跃也发觉了不对劲,“你你你,你会武功?” 他怎么没听说过,上次他轻轻一推就把人推倒了。 他不停后退,突然指着苏芫身后喊道:“你弟弟摔了!”说完转身就跑。 这么幼稚的话苏芫自然不会信,踢了块地上的碎石子,精准的打在张跃的腿窝处,还没跑出几步远的人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地。 苏荇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发生的一切。 这还是她姐吗?比在林子里掏野兔、从山里头拖狍子出来还更让人难以置信。 第2章 苏家 苏芫还没走近张跃,就听到他的痛哭声,“呜呜呜哇!别过来!” 那叫一个惨烈。 “闭嘴!”她没好气的照着他脑袋来了一巴掌,让他翻过身来。 张跃抽噎着,下意识捂住嘴巴,血却从他手边流下。 “身上有没有钱?”苏芫鄙视他这么弱不禁风,才摔那么一下就吐血了? 张跃一呆,下意识就摇头。 苏芫皱起眉头,伸手就要去扯,当她没看见呢,胸前鼓囊囊的一个荷包。 张跃伸手想要护住荷包,却露了脸,原来磕掉了一颗门牙。 苏芫没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张跃被这目光给看得心颤,好像自己是个死人一样,“给你给你,别打我了。” 他是真的害怕苏芫连旧账一起算,慌忙扯下荷包丢给她,“所有银钱都在这里了。” “是吗?”苏芫在手里掂了掂,打开荷包看了眼,哟呵,全是碎银,赚到了。 随即又把目光往他腰间系着的玉佩看去,还有他手上沾着血渍的扳指。 张跃也发现她的目光,颤抖着唇道:“这是我祖上传给我的,要不这样,我回家里给你取其他的玉佩,我家里还有很多的。” 当她傻吗?让他回去搬救兵? 苏芫自己动手扯下了玉佩和扳指,在他身上擦干净后才收进那荷包里,再把荷包佯做放进袖口暗袋,实际是空间里。 是的,她有个空间。 只能储存物品,但在末世里帮了她不少。 “姐,我们回去吧?”苏荇虽然很开心姐姐揍了张跃,但还是怕出事,趁着现在他们都起不来赶紧回家去。 毕竟张家一直是村里的大户,很多人家都靠着佃张家的田地过活,他们家也不例外,所以一直以来不平等的的地位和观念深深烙印在他的脑袋里。 “嗯,知道了。”苏芫抽空回头应了一声,又对张跃道:“回去怎么说?”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张跃的嘴巴不由自主给自己的惨状找好了理由,“对,摔了一跤。”心里却在无声咒骂,下次一定多带点人,看丫的不抽死她。 呜呜,我的牙。 张跃心里愤愤,怕被苏芫看出端倪,伸手挡着脸。 苏芫也不管他回去是否真如他这般说法,毕竟就要逃亡了,张家有那么多家产需要带走呢,还能有多余的时间来报复这一点小事? 路过那两跟班时,苏芫还是忍不住又踹了几脚,呸,狗仗人势,这才带着苏荇一起下山。 苏荇一脸崇拜的看向苏芫,“姐,你也会拳脚功夫吗?你从哪里学的,我怎么不知道?以后你教我好不好?这样下次再碰到张大少……张跃我也不怕了。” 苏芫点头,确实该学点防身,特别是这个时代,没钱没势还无还手之力那就等于挨欺负的命。 “好,既然你想学,那我就教,但是学这个很累很辛苦,你要想好了,不能中途放弃。” 苏荇双眼亮晶晶的,不停点头,“我要学。姐,那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他还是想知道,明明姐姐和他一样一直帮着家里干活啊,从早到晚都在忙,他也没见过姐姐练习,难道打猎还能学功夫?不对不对,刘丰哥就没多厉害嘛。 苏荇小脑袋里转得很快,越想越觉得奇怪,但他脑洞有点大,“姐,是不是有什么高人在指点你武功绝学啊?” 苏芫听到这个说法,差点笑出来,“你从哪里听来的?” 苏荇立马高兴道:“上个月和小叔去县城听茶楼说书先生说的,说有个人掉到山下,碰到了位高人,那高人……” 被苏芫这么一打岔,苏荇就把自己原本想问的忘在脑后了,叽叽喳喳说着上次去县城的事。 村里很热闹,家家户户都在搬东西。 “芫娘啊,这是又打到野鸡了?”路上遇到的村人偶尔问一句,心中不无羡慕,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偏人家就能打回猎物,他们连根毛都没见着。 整个苏家村几乎每家之间都有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再远的关系也能喊一声表舅。 苏芫一一回应,加快脚步回去。 刚回到大门口,就见院子里已经堆了杂七杂八的一些东西。 角落里苏伯文在修理加固手推车,这手推车平时用的不多,一般情况下都闲置在杂物房,这时候突然用上,肯定要整修一番,就怕在路上罢工,那真是雪上加霜。 看到两人回来,苏伯文抬头擦擦汗,“回来了?” 苏荇已经兴奋的叫起来了,“爹,你看,姐姐又抓了野鸡和野兔回来。” 苏伯文闻言也很高兴,“是嘛?这么多?拿到厨房让你娘处理干净。” “阿奶同意和我们一起走了?”苏芫问。 苏伯文点头,“村长和族老挨个找人谈话了,咱村里全都要走,你阿奶总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这就好,不用劝了,她还真怕苏阿奶固执起来,一定要留守。 前几天村里就集合开过会,说是周边村子已经有举村离开的,苏家村再不走恐怕就要遇上鞑子来扫荡了。 当时张家没吭声,其他村里人又大多没出过县城,压根不知道路往哪边开,所以一时也没个定论。 如今张家已经决定离开,村里人自然要跟上。 她扫了一眼院子,又问:“小叔呢?” 苏阿奶正好从屋里出来,回道:“我让他去县城了,通知你二叔和小姑家。不是让你别往山里去吗?”她嘴上念叨:“跟你说过了,山里头危险,你看刘山家,他们是猎户都不敢轻易一个人去。” 苏荇帮着解释:“阿奶,姐姐没有进深山,就在山腰上抓到的,我以前都不知道那里竟然还有兔子挖的洞呢。阿奶,你看,这兔子这么肥。” 苏阿奶这才停下来,凑到背篓前看了一眼,笑容深了几分,“那你们赶紧去帮忙处理,到时候路上就有肉吃了。” “好!”苏荇兴奋的抱起竹筐就往厨房跑去。 厨房里飘出烟气来,兰氏正在烙饼,看到蹦跳进来的小儿子,笑道:“这是你姐姐打回来的?” “嗯嗯。”苏荇一脸骄傲,“姐姐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和姐姐学。” 兰氏手上不得闲,就道:“好好好,都学点本事。就放在那里,等会儿娘来处理。” “我来吧,娘帮我煮锅热水。”苏芫进了厨房,拎起菜刀就出去杀鸡。 “这回没进山里头吧?”兰氏有点担心,这闺女越大越不好管了。 “没有。”苏芫没多解释。 第3章 收拾 刚清理完两只野鸡,苏伯文一瘸一拐走过来,“芫娘,这兔子我来处理,你也去看看你屋里,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村里已经决定明天跟着张家一起离开。” 苏芫看了眼他的腿,眼中闪过暗光。 苏伯文的腿是硬生生被打断的。 县城吴员外家扩建新房请了村里不少青壮去帮工,他也是其中之一。 但等完工了吴家却百般刁难不愿结工钱,半年前他去讨要,结果被打断了腿丢在大街上。 还好及时被同村人送去医馆救治,不然这腿直接废了,现在腿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估计是后续没休养好才一直没能正常行走。 但出了这事,家里连工钱也不敢去要了,只当白白给人干了几个月的活。 这世道就是这样,平民百姓只能忍气吞声。 原主也因为这个被李家退亲,但李家往外称苏父太鲁莽冲动,不适合做亲家。 对李家这般作为,有不少村里人表示理解,觉得苏家没了顶梁柱,娶她不就等于娶了一家子吗?李家怎么会傻到替别人养这么一大家子。 但苏芫知道,这是因为李家又看上村里另一家姑娘了,那姑娘说来和苏芫还沾亲带故,是苏家族中另一支。 前段时间,那家里远嫁的姑姑突然送了信和一笔钱回来,有了这笔钱,家里一下子富裕了,张扬得全村都晓得。 原主前未婚夫李然是个秀才,但家境不好,只有一个寡母支撑,赶考乡试正需要银钱呢,这不就看对眼了吗? 所以原主家里出了这事,正好给了李家借口。 还没等人把苏伯文送回村里,李家人就上门来要回庚帖,取消了婚约。 不过那两家也担心村里人多话,到现在还没定下婚约。 苏芫把手上的活儿交给他,“那我去收拾屋里。” 她洗净手,进屋看了眼家徒四壁的房间,从床洞里抠出了一小串铜板,这是原主好不容易攒出来的。 她又收拾了衣服被子,屋里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了。 想了想,她从空间里拿了个瓷瓶出来,里头装着伤药。 上辈子她生活在末世,多年下来也还剩些压缩食品、应急药品和武器。 “爹,记得上药。”她回到厨房把药递给苏伯文。 “诶,你的伤怎么样了?这药你留着自己用,上次你给的还没用完呢。”苏伯文不舍得用女儿的药。 “爹,我伤早好了,这药放着也是白费,大夫说药留久了就没了药性。”苏芫还能不知道一瓶药能用多久吗?距离上次给药都是一旬前的事了。 “是吗?”苏伯文迟疑着。 “闺女给你你就拿着。”兰氏没好气,她都看出这是芫娘的孝心了。 苏伯文这才道:“那,那就先放你那儿,爹手脏,等忙完了再上药。” 这是让步了,不过苏芫转手把药塞给兰氏:“娘,你盯着爹上药。” “诶,你放心,你屋里都收拾好了?”兰氏应下,心里熨帖,女儿大了也更懂事了。 “嗯。”苏芫没停留,又转身去帮苏阿奶整理家当。 看到院子里那堆东西,她脑袋有点疼,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可不行,又不是出门郊游,他们是要逃难去的。 “阿奶,这些是不要的吗?那我扔啦?”她朝屋里喊。 苏芫的话音才刚落下,苏阿奶已经风风火火的从正屋里跑出来,瞪眼道:“什么不要?这些都要带走的。” “阿奶,这些东西太多了点,这几个板凳就别带上了,还有这两个木桶已经渗水了,娘都没在用了,还有这个缸子也没装多少东西。咱们拼的是速度,到时候在路上推不动板车怎么办?” 苏阿奶瞪她,但语气却弱了不少:“这些都不要,到时候需要了你从哪里拿?” “咱们只带重要东西就好了,路上能坐地上休息就不错了,哪还需要讲究坐板凳?咱们还不如带点干稻草,到时候往地上一铺不就能睡了?” 反正苏芫经历过末世那种环境,这点苦算什么。 苏阿奶也知道自己贪心了,不舍的摸了摸板凳,最后还是忍痛拿了下来,“这还是你二叔刚学着做出来的,新着呢。” 好在苏阿奶听劝,虽然嘴上嘀嘀咕咕抱怨苏芫铺张浪费,还是拿了不少东西下来,如此一来,板车瘦身成功。 苏伯文终于处理好带回来的几只野兔,看到苏阿奶和苏芫在忙活,也过来帮忙。 “好了好了。”苏阿奶摆摆手,“你自去休息,你腿还伤着呢,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等明天看你怎么走。” 苏伯文摇头,“我没事。” 他觉得自己可以帮忙。 娘就是嘴硬心软,再不好听的话他都会自动略过。 “什么没事?赶紧去歇着,不然路上还让老娘推你啊?”苏阿奶没好气,“你们再去看一遍还有没有落下的,以前藏的私房钱什么的别忘了。” 苏伯文红了脸,“娘,我哪里有藏?” 苏阿奶不理他,只挥了挥手,继续埋头把板车上的东西捆起来,不然推动的时候容易掉落。 东西丢了一些,其余的很快就被苏阿奶绑在了板车上,只留了一些轻便的和常用的物件放进背篓里,到时候路上背着,取用方便。 忙完这些,苏阿奶喘着气,“好了,芫娘也去歇一歇。” 苏芫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干脆去扶苏阿奶,“阿奶,您也去歇着,等明儿才有力气赶路。” 苏阿奶深深叹口气,没拒绝她的搀扶,进了屋里,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 苏芫见她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身下的床板,已经神游天外去了。 估计是想起已经过世的苏阿爷了。 她住在这里几十年,一朝说走就走心里怎么会好受? 之前她就不愿离开,老爹劝她,她就骂他不孝,不知道村长叔劝了多久才劝住她。 不能怪老人家不舍故土,这土地上承载了多少情感啊。 苏芫没打扰她追忆往昔,转身去了隔壁苏父苏母的屋子,“爹?”她朝屋里喊了一声。 苏伯文应声,苏芫就见他从衣柜隔层里掏出一个木盒。 发觉闺女的视线,苏伯文有点不好意思,挠头解释道:“不是私房钱。”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打开木盒,“你阿爷留下的。” 里头竟然有两只毛笔,几张泛黄的纸张,底下应该还有几本书。 他憨憨的道:“得带走,以后说不定阿荇读书用得上,不然去买可贵了。” 苏家以前家境不错,苏阿爷在私塾里念过几年书,不过后来家里没钱继续支持,考学这事就丢一边去了。 到了苏伯文这代就囫囵念了千字文,认识几个字。 第4章 县城 “爹,您上药了吗?” “上过了上过了。”苏伯文忙点头,怕女儿不信,还掏出了瓷瓶,“你放心,爹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时兰氏进屋了,“芫娘,去拿块烧饼来填填肚子。” 农家人一天两顿,但是两个孩子还在长身体,所以家里有吃食的时候就会让他们多吃点。 苏芫把空间留给两人,去了厨房,却见苏荇手里已经拿上一块脸蛋大小的烙饼,像只松鼠一样吃得两颊一鼓一鼓的。 “姐,这饼可香了,你快吃。”他大方的从自己的饼上撕下一块递给苏芫。 苏芫没嫌弃他啃过,毕竟以前饿的时候什么没吃过。 秋季的天色暗得快,苏芫吃完了饼还没见到小叔回来,心里有点担心,如今世道不太平。 苏阿奶同样担忧,走到外头瞧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影,不停念叨着:“这小子不是去玩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看他就是个心里没家的,不知道家里人担心。” 兰氏道:“估计有事耽搁了,小叔不是个没分寸的。” 但几句话间,天色就灰蒙蒙的,几乎完全黑下来了。 苏芫道:“我去看看,要是路上碰到就一起回来。” 苏阿奶却是第一个阻止,“这去县城的路这么远呢,你要是担心就在村口迎迎好了。” 她又解释,“他午时去的,走小道来回也要几个时辰,万一路上碰个熟人聊两句,多少耽误一些时辰,晚点正常。” 苏芫哭笑不得,刚才还担心呢,现在又自己找借口了,“好,那我就去村口看看。” 苏阿奶这才松口,“最多等两刻钟,要是没见到人就回家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阿奶。” 苏伯文从角落里找了根木棍,“你拿着,多少能防身。” 看着闺女走远的身影,他无力的捶了下腿,怪自己没用。 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兰氏发现了,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苏家住在村子中间,走到村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家都不舍得点油灯,所以一路上黑黢黢的,想要远眺也没法看清人影。 喂了小半时辰的蚊子后,苏芫终于放弃了,猜想小叔肯应是被杂事绊住了脚,他穿得寒酸,总不至于会被抢劫。 回到家里,同样漆黑一片,但大家都没有睡下,苏阿奶见人回来,起身问道:“你小叔呢?” “没见到人。”苏芫道,“可能是太晚了,留在二叔或小姑家了。” “也是,这么晚回来,你小姑肯定不放心。”苏阿奶又自我安慰了一番。 她回过神来,赶大家各回各屋,“那就去睡吧,明天一早他也就回来了。” 第二天直到辰时了,苏季武依旧没有回来。 苏伯文也坐不住了,去村长家问了具体出发时间是申时后,就和苏阿奶商量,“娘,要不我赶去县城看看,时间来得及。” 苏阿奶有点犹豫,“可能他忘了时间,再等等吧。” 大儿子腿脚不好,疾走几个时辰多费腿。 这阿武真是不知轻重,都这会儿了也不回家来,外头这么乱,能有什么好玩的。 苏芫干脆起身,“阿奶,东西都收拾完了,你们在家等村里通知吧,我去县城。” “这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苏阿奶要拦她。 苏芫不听,已经出门去了。 兰氏跑到大门喊:“你早点回来,申时前一定回来。” “知道了。”苏芫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摆手。 苏荇找苏阿奶申请,“阿奶,我也去吧,我保护姐姐。” 苏伯文直接拍他脑袋,“别缠着你阿奶,就在家里等着。” 苏荇委屈,但他不说。 往县城去的小道,苏芫是知道的,村里人若空手去赶集一般会走这条道,有点崎岖,好在省时。 这个时候路上没人,她只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来到了县城。 县城和她记忆里的大为不同,进出的人稀稀拉拉,各个一副疲于奔命的模样。 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县城的护卫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但是不拦着进城的人,却拦住了出城的百姓。 城门口就有几起纠纷,苏芫见到那要出城去的家主忍痛摸出一个大大的荷包塞给衙役,衙役仍不放行。 家主只好回身吩咐车里头的妇人,妇人哄着哭闹的孩子又掏出了个同样沉重的荷包,衙役这才挥手让道。 一家人立刻头也不回的赶车出城去,仿佛身后有马蜂在追。 看完这一幕,苏芫快步进了城,城里几乎家家闭户,没有几家商铺开张做生意。 她记得二叔家在城门不远处,小姑家则要远一点。 “让让让!”一匹飞驰的马从城外奔来,马上的人一路高喊一路扬鞭,烟尘漫天。 苏芫注意到马身上的装备,看样子不像是寻常马匹,倒像是军中报信的快马。 但一人一马没有停留,眨眼间就奔出了几十米远。 路上没多少行人,看到这架势已经麻木了,只埋头拉着自家的驴车出城去,车上满满的家当。 看来县城里的人家大多逃难去了,也是,就县城这守卫状况,鞑子一来,估计城里会先乱起来。 苏芫先去二叔家,却不想扑了个空。 大门已经上了锁,拍门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 还是隔壁的大婶好心出来,“姑娘,你是来找这家人的?唉,人昨天就走了。” “什么?”苏芫不信,又用力拍了几下已经有点摇摇欲坠的大门,依旧没有回应。 这下确定了,只是她没想到二叔一家会不告而别。 苏芫向大婶道了谢,“大婶,那你昨天有没有见到有个青年过来?” “我不清楚。”大婶摆摆手,“昨天我们家里在收拾行李呢。” 没得到结果,苏芫只好转身朝小姑家去。 但才走了一半的路,就见一队衙役气势汹汹的挨家挨户敲门。 她放慢脚步听了听动静,原来竟是收保护费的! 这不是乱世强盗吗? 还没等她离开,有个衙役叫住了她,“喂!前边那个,不知道现在特殊时期不许乱逛吗?你家住哪儿的?” 那衙役刚想上前拦人,旁边人拉住了他,“办正事要紧。”又对苏芫挥手,“你赶紧回家去吧。” 苏芫低头,表现得怯弱,“多谢这位大爷提醒,这就回去。” “你拦我做什么?” “别看了,赶紧干活,一会儿县太爷回来你怎么交代?”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还以为你看上那姑娘了呢。” “胡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 “……” 苏芫当做不知情,快步离开了这条街道。 但是她也得小心点行走了,一路上尽量避开巡逻的衙役。 走了快两刻钟才走到小姑家。 苏芫上去敲了门,过了一会儿,门内有声音传来,“谁呀?” 第5章 抓走 “是我,小姑。” “芫娘?你怎么来了?”小姑苏锦玉一下子拉开了大门,把苏芫扯进去,“快进来。” 小姑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出事了。 苏芫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姑擦擦眼角,悲愤道:“你姑丈和小叔都被抓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芫吃了一惊,难不成还犯事了? 小姑便把昨天的事说来,原来昨天衙役就已经上门来收“保护费”了,按人头一人十两银子,这不是往人心上剜肉吗? 小姑家有些家底,虽然心痛但还是咬牙拿了出来,结果谁曾想,这批人走后不久又来了一批人,开口还是要钱。 这下子家里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在一家人苦苦央求下,衙役依旧铁面,把当时在场的唯二青壮姑父和小叔带走了。 现在小姑在家照看孩子,公婆出门借钱去了。 只是如今这境况谁家愿意往外借钱?指定有借无回。老夫妻俩天没亮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我原想着等公婆回来了,我就走一趟告诉家里。”小姑忍不住又要哭。 听完这一遭,苏芫咬牙切齿,真是狗官! 这是看鞑子要打来,落跑前还不忘刮百姓一层油。 大陈王朝已历经六代皇帝,到当今时,官吏腐败愈加严重,皇帝只顾享乐游戏,大臣只会争权夺利,根本不管民生多艰,要不然鞑子已经攻下了几城,朝廷怎么也该吭一声,发兵夺回。 她当下就决定要去县衙走一遭。 小姑拦住她,“你别冲动,钱很快就有了,到时候再把人赎回来就好了。” 苏芫笑笑:“小姑,你以为我做什么去?我是去打听消息,昨天肯定不止带走姑父和小叔,我去县衙外头打听打听其他人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现在城里的百姓就是鱼肉,任人宰割。”苏锦玉有些丧气。 “好了,小姑别多想,不管怎样我都尽快回来。你在家好好看着表弟,表弟还小离不开人。” 小姑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阻拦的话:“那你小心点,别露脸,谁知道那群禽兽能干出什么来。” 苏锦玉看着侄女越来越精致的脸蛋,心里忍不住担忧。 但是她也想知道丈夫和弟弟怎么样了。 苏芫点头,让她关好门,直接朝县衙方向去。 刚走出这条巷子,就看到一辆骡车从眼前经过,板车上全是新鲜的肉菜。 苏芫瞥见板车载的箩筐上贴着张红纸,上头一个“吴”字。 这让她想到打断老爹腿的那家富户。 是了,县城里排得上号的吴姓人家只此一家。 她怎么能轻易放过这家人。 偏偏这么巧撞上来了,她正有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此时路上只有伶仃几人经过,但为了不引人注意,苏芫往脸上抹了点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这才跑去拦在了车前。 那车夫差点没被突然冒出来的苏芫吓死,回过神来拉停了骡子,甩了鞭子骂道:“找死啊,还不快让开?” 那鞭子甩出呼呼风声,苏芫纹丝不动。 “大叔,您行行好,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饭吃了,施舍一点吧?”苏芫语气有点硬,上前靠近了几步。 车夫不耐烦,“滚一边去!”说着就要甩动鞭子朝苏芫打来。 苏芫避了避,让他的鞭子打空,趁他还没动作前,又大步往前靠近。 车夫更加恼怒,再次挥起鞭子又要打去。 苏芫此时已经很靠近车夫了,一个箭步上去直接一掌劈晕了他,看自己这边的动静没有引来别人的注目,把骡车赶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 先是掏光了他身上的钱袋,然后把人拖到角落的排水沟里,那水沟不深,但很臭,几天不流动的腐水黑乎乎的。 这人不过一个下人,拿他出气没太大用,还是得找到正主才对。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苏芫又迅速把骡车上的肉菜全都收进空间里。 可惜空间不能从外界带进来活的动植物。 现在她有点苦恼这骡车该怎么办?直接赶出城吗? 她先拉着骡子离开,想着先系在角落里,之后再返回带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一户已经搬空离开的人家,大门锁着,她拿出根铁丝转动几下,啪嗒一声就开了锁。 把骡车牵进去后再锁上,这才离开。 出了巷子,苏芫脚下一转,先去了吴家。 吴家大院就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岷河边,苏芫只要走上一刻钟就到了。 吴家大门恢宏大气,门口两座门档石很是气派,她也没想从正门进去,挑选了个稍矮一点的院墙就爬了上去。 迅速蹿进了一个院子里,院里闲置着,并没人居住,她刚想推开门出去,门外就经过一串密密麻麻的脚步。 有人高声道:“快点,把东西都抬上马车。小喜,库房都清了吗?” 有人回应:“已经清点上车了。” “小安,主子屋里都收拾出来了吗?” “收拾好了,这一趟就能全抬走。” 声音逐渐远去,苏芫等人走出一段路后才跟上,在拐角的地方把最后一人给悄无声息的打晕拖进花丛里,剥了衣服换上,整理了装扮,自己追在队伍最后。 这一路直接去了二门处,这里停放了好几辆马车,还有一队十几辆牛车、骡车组成的运输队,每辆车上都捆了好几个大木箱。 苏芫看着很心动,但是四周有不少人看守。 她稍微数了数,人还不少,三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呢。 看来还是得智取。 刚这么想,不远处走来两个小丫头,抬了木桶,招呼道:“老夫人赏大家一碗糖水,大家排队来领吧。” 苏芫只有一个念头,嗯,药翻这群人就好了。 她用意识潜进空间,还有十几支麻醉剂,但她节俭惯了,不舍得用在这些人身上。 想到她还收集了不少洋金花、曼陀罗磨成的细粉,虽有一定毒性,但她控制着量不至于把人毒死。 她上前挤开两个丫头,在她们生气质问前,赶紧道:“两位姐姐辛苦了,我来帮你们。这样一个一个来太麻烦了,我提着桶过去给大家倒上。这一路过来两位姐姐手肯定酸了吧,姐姐们去凉亭休息会儿,这里交给我。” 这话一说,两个小丫头也不好发火了,看苏芫确实是要帮忙的样子,就让她去了。 苏芫趁人不注意放了粉末,拿大勺子搅了搅,让它们充分融合,再一手提桶,一手积极的去给人舀糖水。 她担心排着长队,前头都倒下了,后头还没喝上呢。 到时候一骚动,不知道又要引来多少人,她总不能全把人突突了吧? 就是在末世她也没这么嗜杀,做坏事是有瘾的,做多了做惯了,心里的恶魔就控制不了了。她害怕自己反被恶魔控制。 在末世的经历让她相信性恶论,一旦没了束缚,人做了坏事根本不会有愧疚后悔之意,彻底放飞自我。 这些家丁们又热又渴,拿到后就一股脑儿全灌下肚里去,还意犹未尽的砸吧下嘴,觉得今天的糖水格外甜。 苏芫特意留了两碗的量,最后盛给两个小丫头,“两位姐姐也喝。” 小丫头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尝了几口,“我觉得你挺面生的,你在哪个主子前伺候?” “哦,这个啊,说来话长了。” “这有什么话长的,你直说便是。”其中一个小丫头不高兴了,以为苏芫在摆架子。 另一个丫头却摇了摇头,“奇怪,我有点晕。”说完就趴在凉亭的石桌上。 “你,你做了什么!”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也趴下了。 再转头一看那几十号家丁也和多米诺牌似一个接一个倒下。 苏芫把握时间,跑过去迅速把车上的所有物品都收入空间,可惜的看了眼这群马牛骡。 太痛心了。 要是能收进空间该多好啊,但可惜没有如果。 没想到她刚做完这些,月洞门里就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吴家家主,大腹便便的悠悠踱步而来。 第6章 小霸王学习机 苏芫毫不犹豫立刻躺在地上,装晕。 吴家主愣愣的看着地上躺倒的一片,好一会儿才喊道:“来人,快来人!”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过来查看,“老爷,他们只是晕过去了。” 吴家主刚要松口气,却瞥见一旁的车上空空如也,他哆嗦着伸出手指:“东西呢?” 众人惊疑不定,脸色惨白。 “啊!我的家产!” 吴家主抱头痛哭,震飞了树上的鸟雀,震痛了大家的耳膜。 “立刻,马上,赶紧给我去查!去抓!” 众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顾不上地上的人,有跑去找门卫的,有跑去库房的,也有跑去后院的,总之,现场一团乱糟糟。 苏芫见吴家主此时身边没人,也没人注意她,丢了颗石子在他脚下,不出两个呼吸间,吴家主肥胖的身体重重的砸向了大地。 “啊!我的腿!”这惨叫声比刚才还甚,苏芫觉得自己耳膜真的要破了。 对吴家的报复,苏芫目前只会把财产收走、让吴家主尝尝断腿的滋味,没想着杀人。 至于以后,如果有以后的话,毕竟逃难路上少了这些家当和普通人家没太大区别,这些下人仆从们很可能不会再给他们卖命了。 等回到街上,苏芫把吴宅的一团乱丢在脑后,马不停蹄赶往县衙,如法炮制进了县衙里头。 县衙里的守卫就严密了许多,二十步一岗,苏芫有点苦恼,硬来行不通啊。 苏芫干脆去后院,县令夫人总该在吧?混在她身边没那么显眼。 她需要打听小叔他们被关在了哪里,若是在牢房里还需要想法子混进去。 好在后院地方不大,苏芫很快就找到了在小湖边悠闲喝着下午茶的县令夫人,年纪大约三十,自有一股风韵。 她瞅准了一个落单的丫鬟,打算悄悄替换了她。 就在这时,她脑袋里突然传出“嘀~”的一声电子音。 苏芫瞪圆了眼睛,这种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接着又是一阵类似机械涡轮运转的声音,静默了一瞬后,一个机械声音说道:“绑定成功,请主人拯救我!” 什么鬼? 苏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 但是那个声音继续:“我是来自c1819星系的小霸王系统,现在被一可恶的人类劫持了,请主人快来拯救我,我才能为主人服务。” 苏芫差点没笑出来,小霸王?这游戏还没过时? “主人请严肃,我的名字真叫小霸王,我是星系制造出来最全面最强大最成功的系统。”然后小小声道:“之一。” 毕竟苏芫拥有过空间,虽然功能单一只能储存,但她也知道,这是天道爸爸又给她塞金手指了,天道爸爸也太爱她了吧。 “我要怎么救你?” “你看到那个摇扇子的人了吗?” 当然,不就是县令夫人吗? “我现在封存在她手中的扇子里,只要拿回扇子,虔诚的默念三次小霸王,我就能真正激活了。” 这难度有点大,苏芫道:“那你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我这样赤手空拳怎么去抢人家的扇子?”没见凉亭周围站了一圈人? 苏芫为了不被发现,此时只能趴在屋顶上,距离县令夫人所在位置还有段距离呢。 因为小湖边很空旷,不好藏身。 “这样吧,我就破例一次,先向总部申请迷药,把这些人都迷翻了,你再去拿扇子。” 这很对苏芫的胃口,她让小霸王赶紧的。 下一瞬苏芫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根香。 等了又等,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苏芫不由问道:“你就让我点香熏她们?这么远,香能飘过去?” “你刚才不是想换了那丫鬟吗?换了你不就能靠近了?” 那丫鬟早就走得没影了好吗,这还是小霸王呢,是个坑吧? 她只能溜下了房顶,借着花丛遮掩,蹲着慢慢一步步挪过去。 还好前院的衙役不能随意来后院,不然自己的行踪肯定得暴露。 等终于挪到距凉亭十米之内,苏芫点了香,自己憋气,把烟往县令夫人那头扇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才听到接二连三的扑通倒地声。 这系统出品效果好像很一般啊。 苏芫看到众人倒下后,立刻过去先把县令夫人手里的扇子拿过来,照着指示做了一遍,手中的扇子竟然莫名消失了。 突然,苏芫发现自己原先的空间扩大了不少,而且眼前还出现了类似游戏的按钮,还没等她仔细研究。 脑海中响起了小霸王愉快的声音,“现在我终于完全属于主人了,主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芫也不跟它客气,“我的空间怎么变了?你先帮我看看我小叔他们在哪儿?还有县令家的库房和银子在哪儿?” “你问对系统了,我已经帮你整理升级空间,让空间发挥更大的作用。你小叔就在县衙前院的左边厢房里,库房在主院最右边,县令夫人卧房里还有不少金银首饰。接下来,小霸王系统为您导航。” 蓦地,苏芫面前出现了箭头指示,小霸王还贴心的避开了衙役巡逻的地方。 跟着箭头走不多久就看到了前院的左厢房。 大门外有两个皂衣衙役在看守,苏芫把刚才的半截香重新点上,这次距离近又顺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两人竟然就倒地不起了。 小霸王得意道:“看吧,我没骗你吧,这迷香还是很好用的。” 苏芫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快速上前用铁丝把锁打开,一推开门,她自己先吓了一跳。 一屋子密密麻麻的人头,正整齐划一的抬头看向她。 苏芫以为见到了丧尸,习惯性反应的摆开架势应战。 但很快,一个声音就拉回了她,“芫娘?!” 苏芫定睛一看,最角落里小叔苏季武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还有的尝试往外去。 苏芫忙嘘了声,“大家都安静,不想活了?” 人群立刻又噤声。 苏季武和杜威拨开人群,来到苏芫面前,“芫娘,你怎么来了?县太爷会抓人的。” 苏芫没多说,拉过两人,和屋里其他人道:“门口两个衙役暂时昏迷了,但是外头还有不少衙役在巡逻,咱们这样子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快,先来两人换上他们的衣服。” 立刻有人会意,两个衙役的衣服瞬间就被扒得只剩亵衣亵裤,苏季武忙捂住苏芫的眼睛。 苏芫拉下来,这有什么可看的?又不是全裸,呸,就是全裸在她面前跳舞她也不感兴趣,这两衙役那磕碜脸和满身横肉她多看一下都伤眼。 她继续道:“我想了个法子,我对这里比较熟悉,一会儿我去后院弄出动静来,等前头的衙役都吸引过去了,你们再跑,要静悄悄的。信得过我的就举手。” 大家看看苏芫又看看苏季武两人,连苏季武心里都在嘀咕,你怎么就熟悉了?但他这时候能稳得住,抬头挺胸还挺像回事。 两三人犹豫着举了手,有人带头,很快就举起了一大片。 但也有人质疑,“万一你骗我们呢?” 苏芫翻了个白眼,“我骗你们能有什么好处,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受害者,我们应该齐心站在一起,而不是相互质疑,反正我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苏季武看她说的这么满,悄悄扯了扯她的衣摆,要是没跑出去一起被抓了,他们几人肯定会挨这些人一顿打的。 “那你怎么证明?” “我还要怎么证明?我要是不想帮你们直接让你们往外跑,利用衙役都去抓你们的时候我们偷溜不是更好?” 那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举了手。 这下全票通过,苏芫就示意苏季武和杜威跟上。 到了一块假山后,苏芫给他们指了路,“你们先待在这里,等后院和前院都乱起来的时候,你们就照着我的安排跑,那个小门就一个大爷,你们两人一起肯定能撂倒的,记住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杜威犹豫道:“你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待会儿你怎么出来?” 苏芫自信道:“我能进来自然就能出去,你们顾好自己就是帮了我的忙了。” 第7章 搬空 苏芫安排好一切后,加速去了后院,按照小霸王指示先去厨房。 这时候厨房没人守着,所以她轻易的把米面肉菜调味品都收走。 接着去库房,但库房外有几人留守。 她忍痛拿出了所剩不多的一小截香,点了起来。 眼见守卫一倒,苏芫立刻掐断了香,这剩下拇指长的一截留着下次还能再点一次。 苏芫一进库房,随手掀开近前的一个箱子,差点被亮瞎了眼。 金锭银锭都是按箱论的,还有书画瓷器,珠宝首饰等等。 好家伙好家伙,一个县令而已,竟然能贪到这个地步? 苏芫一边咬牙咒骂狗官一边手脚不停的把库房都收了。 接着又去了县令两口子的卧房,这里的丫鬟就没那么尽心了,正背对着大门敷衍的拿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花瓶,根本没注意苏芫悄悄摸进来的身影。 把县令夫人的梳妆台搜刮一遍,又去摸床上,还真摸到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龙眼大的夜明珠。 啧啧,真会享受啊。 等扫荡完后,她才大摇大摆的从里间走出来。 这下子那丫鬟终于发现了苏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但没等她再“你”下去,苏芫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攀上了屋顶。 “啊!有贼啊!快来人!”那丫鬟尖利的嗓音就差划破天际。 后院顿时骚乱起来,“在哪儿?在哪儿?” “不知道,她跑了!” “好像往在这边跑了,快追!” 后院的动静又吸引了前院的衙役,衙役们面面相觑后都往后院赶来。 而苏芫早就踩着屋顶的瓦片溜之大吉了。 到了约定地点,苏芫没看到应该等在这里的小叔和姑父。 不会吧?不是安排好了吗?这都能出意外? 她刚准备返回去看发生了什么。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芫娘,我们在这儿。” 苏芫四处看也没见到人,心里不由疑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那声音又道:“你看下面。” 苏芫低头一看,小叔的脑袋从墙角的狗洞里钻出来,“我们在这儿。” 苏芫无语。 “你们怎么进去了?” 等两人艰难的爬出来,苏季武一脸晦气,“你猜怎么着,我们才刚跑出县衙就撞上县太爷回府的轿子了。 他们人多,一下子乌泱泱全追过来,你是没看到那场面,个个凶神恶煞的,平时见了都要尿裤子,更何况现在。 你说我们哪里有空闲想那么多,一路没命的跑就怕被抓回去,见到个洞多不容易,我们就赶紧钻进来了,好歹保住一条命。” 他拍胸,非常庆幸自己的机灵。 杜威赶紧道:“咱们现在赶快回家吧?” 万一有人倒头回来追就惨了。 于是几人又鬼鬼祟祟跑回了杜家。 没想到,县令闹出的动静还挺大,几乎整个县衙里的衙役都被抽调出来抓贼了,路上全是来回跑巡逻的人。 苏芫表示很能理解,毕竟多年积攒的家当一下子被偷光,是个人都不能忍。 小姑苏锦玉看几人一身狼狈,又听丈夫说了发生的事,还有外头不时传来衙役的呼喝声,心里怕得很,“爹娘还在外头呢。” 杜威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擦脸,“等会儿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苏芫和苏季武也要回苏家村,就道:“我们村子是申时出发,你们要是赶得上可以和我们一起,人多还可以互相照应。” 杜威点头:“芫娘你放心,我们已经收拾妥当,到了申时就提前出城去等你们。” 小姑不放心问了一句:“张家会经过县城吧?” 苏芫没有一口断定,道:“按计划会经过,但中途若是有意外也可能不经过。” 这是保守说法,毕竟这种时候出意外不是很正常么。 小姑有点着急,“那万一不经过呢?” 苏季武很干脆:“要不然姐夫赶紧去找亲家伯父伯母回来,和我们一起走吧。” 杜威扫了一眼家里,东西确实已经收拾出来了,立刻放下毛巾,“我现在就去。” 他出了门,苏芫才记起二叔的事,问小叔:“我今天去二叔家,他们家已经走了?” 苏季武的表情就拉了下来,“木家那两老头老婆子见了我当土匪上门呢,指挥你二叔收拾东西就要离开,说是和你堂弟的同窗家里约定一起走。你二叔是个倒插门的,自然要跟着走了。” 他很不高兴,“昨天天还没黑就赶着走了,说也是往京城投奔亲戚。” 小姑打圆场,“那个阿鸿的同窗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有钱有人,二哥家跟着一起走多方便,而且是二哥家要跟着人家的,不可能还让人等吧。” 苏季武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话,只好道:“所以我不也没拦着吗?” 苏芫刚想开口说几句,屋里就哒哒跑来一个小墩子,“表姐!” 杜伦开心的抱住苏芫的腿,“表姐,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苏季武幽怨道:“你小舅在这儿呢。” 杜伦立刻又转头,甜甜喊道:“小舅。” 苏季武揉揉他脑袋,想从身上掏糖块,这一摸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东西都丢了,不由呀的叫了起来,“哎呀,我东西都没了。” 小姑立刻紧张起来,“都丢了什么,重不重要?” 苏季武委屈巴巴:“好几块糖呢,本来打算给小伦和阿荇的。” 小姑忍不住拍了他一下,“瞧你紧张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苏季武不服气:“怎么不重要了,给小伦的礼物都没了。” 惹得杜伦嘻嘻笑,“小舅肯定骗人。” “哪有,小舅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知道小舅可是遭了大罪了。” 这话一出,连苏芫都诧异,不会还受了刑吧,“他们打你了?” “这倒没有,他们搜了身,发现我身上没钱好一顿嫌弃,把我当废物一样丢一边。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哪次我走在街上那些小姑娘小媳妇不多看我两眼?” 苏芫再次无语。 小姑也受不了了,重重拍他,“你够了,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这不是看你们都苦着一张脸吗?” 杜伦笑起来,伸手要苏季武举高高。 苏季武也宠他,立刻抱起往上抛。 小姑:“你悠着点,小伦现在可不轻。” “知道了。”苏季武语气明显吃力,“哎哟,小伦啊,不能再吃下去了。” 杜家是县城屠户,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肉,把杜伦养得白胖。 杜伦还不懂自己被嫌弃胖了,乐得呵呵笑。 第8章 学习 没用多久,杜威就带着杜家老两口回来了,杜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依然健壮,而杜老太也是个干练的。 杜威路上已经把之前的打算说了,这会子他们也不含糊,杜老头一进门就道:“你们等等,我去后头牵驴车过来。” 杜老太也和小姑忙活起来,把最后一点行李打包装上车。 才一刻钟就全部搞定,可以出发了。 杜伦还以为去玩呢,坐在娘亲的怀里,开心的喊:“出发咯!” 大家被他的情绪感染,心底的沉重和不安消散了些。 现在县城里到处是行色匆匆的人群,有人在高声谈论,“你知道吗?不仅熙州,连岷州也沦陷了。” “真的?那鞑子岂不是很快就要到秦州了?” “是啊 ,所以能逃命的赶紧逃吧。” 有人忍不住掩面,“还能去哪儿啊?我家祖祖辈辈秦州人啊。” “朝廷都不管,你还不管自家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点祖业该舍就得舍。” 一行人听了这些话,刚平复了点的心情又愈加难受和着急。 苏芫的心情也不大好,残酷的战争下,最受罪的是平民百姓。 而且战火已经烧到周围,却不见有几个难民经过县城,那人都去哪儿了呢,难道都被屠杀了? 越往深处想,苏芫越担心这一路能不能顺利逃去京城。 快出城了,苏芫才一拍脑袋,差点把骡车给忘了。 虽然这次收获颇丰,但骡子仅此一头,是很珍贵的。 苏芫赶忙道:“小叔小姑,你们先回去,正好现在衙役被调走了大半,能趁乱走就先走,不然他们是要收出城费的,别担心,我随后追上。” 苏季武“诶诶”几声,眼瞧着苏芫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苏锦玉忙问他,“芫娘做什么去?” 苏季武挠头,“我也不知道啊,她让我们先走。” 苏锦玉纠结起来,“这怎么好?” 杜威沉吟道:“按她说的先走吧,她都能进县衙去把我们带出来,肯定有法子回村,估计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这下众人才意识到苏芫今天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苏季武小声嘀咕,“她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说敢进山里打猎,现在连县衙也敢闯。 因为苏芫有了这个“前科”,大家都放了大半的心,赶着车往城门口去。 苏芫急匆匆赶去放骡车的那户人家,好在骡车还在。 “小霸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骡车收进去,到时候再放出来?” “没有。”小霸王很冷漠。 要你何用?苏芫心里嘀咕。 估计小霸王也猜到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外界活的动植物都不能收进空间,不过以后你可以开启新功能,有农林渔牧场,能种植和养殖系统出品的动植物,收获了是可以拿出空间使用的。” 苏芫一听这话,激动的用意识进入空间,果然,那出现的按钮上分别写着农林渔牧几个字,但此时都呈现灰色,催促它:“还不快帮我开启?” “宿主,你积分不足。” “怎么赚积分?” “这就需要和主功能一起使用了。”小霸王突然话多起来,“咳,是这样的,还记得之前给你的迷香吧?” “怎么?要收钱?我可告诉你,我空间里的东西你碰都不能碰。” “瞧你这话,我要你的那些破烂玩意儿有什么用。” 这么清高?“你别偏题了,我是问你怎么赚积分的。” “那迷香是我从总部赊来的。” 苏芫没答话,等它继续。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那我们总要还点东西给人家吧?” 苏芫还是没说话。 小霸王:怎么有这么难缠的宿主? “总部的规则是这样,因为你借的东西性质和医术药物有关,所以还的时候可以直接还药物,而且不拘什么药材,只要是有效用的药材就可以。” “望月砂也行?” “当然行,这也是一味中药嘛。” “行了,我知道了。积分怎么赚?” “好嘞,这就揭秘。”小霸王兴奋起来,“你不好奇我这个最全能最成功的系统都有什么功能吗?” 不过它也知道宿主的脾性,自己就直接说了,“现在你可以开通学习室了,你看,你现在有专属空间,这里有书籍有教学用具,学习完相应课程不仅能获得积分,还有其他额外奖励哦。” 苏芫:“……” 她上辈子还没上完幼稚园末世就来了,她都是跟着好心的叔叔阿姨学本事的。 不过她还是把书桌上的书本翻了翻,又去翻书架上的,“怎么全是医术的?” “呵呵,因为宿主最开始启用这类功能,所以优先给你分配了这方面的知识。” “能不能换?换武术一类的。” “不能。” 苏芫有点不想理它,这密密麻麻的字、这几十上百本的砖头书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 “宿主,学习可以让你自信自立自强,可以帮你强国富民治天下。” “你认不清我的身份吗?我就是一农家女,而且很快要成流民了。” 不过她也是赞同前一句的,这个“学”只要是学本事都可以让自己独立自主,不依赖别人。 要知道靠山山倒,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嗐,人怎么能没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宿主,你想想,这一路去京城说远不远但肯定不近,靠两条腿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你学了医术万一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能派上用场?” “你说的也是,你是不是有业绩要求啊?我学完这些能有多少积分,有什么额外奖励?” “宿主,给你的奖励就是我的奖励,我需要升级,你也需要提升自己,这是相辅相成共治共享的好事啊。” “而且宿主你每学完一个阶层都奖励1000积分,开启一个场地也只要1000积分,也就是说当你完成医术这门学科后就能开启所有场地了。” “除此之外,额外奖励也很丰厚,例如成为优秀学徒后可以得到强力修复丸,你爹吃了腿能好;再例如成为技能熟工后可以得到延年益寿丸,你奶可以吃;再例如成为行业专家后可以开启交流群,再例如成为大师后可以进行交易。” 苏芫感兴趣起来,“然后呢?” “学到大师阶段就到头了,当然还可以继续深造,但你可以选其他感兴趣的技能去学习。” “那你看我资质怎样,学成大师需要多久?” “勤能补拙,你要相信人的潜能不可估量。” 好吧,这话苏芫听明白了,学成一门学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了解完这些,她赶紧牵了骡车就往城门方向赶去。 因为匆忙,她并没有看到街上迎面走来的“情敌”苏宜。 苏宜旁边的男子奇怪道:“那不是芫娘?她家里还有钱买骡车了?” 苏宜也只看了一眼,“别管那么多了,哥,咱们先去骡马市看看吧。” 不仅要去骡马市,她还要去县衙附近看看能不能拿到宝物。 如果能拿到,这辈子她定能一生荣华富贵。 第9章 开始逃难 等苏芫回到苏家村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午时过半,弟弟苏荇蹲在大门口,撑着下巴两眼只盯着村口方向。 一开始苏芫还很开心,觉得这个弟弟真乖,一直在等自己,但直到她赶着骡车到了家门口,苏荇都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苏芫不由挫败,不是吧?弟弟瞎了吧? “阿荇!”她大喊一声。 苏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差点摔了下巴,这才注意到那迎面赶着骡车的人就是姐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哪里来的?” 这样的反应才对嘛,苏芫向他炫耀,“你姐我厉害吧,以后就是咱家的了。” 门外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屋里的人,苏阿奶先跑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掏了掏耳朵,“我年纪这么大了?已经老糊涂了?” 苏荇“啊”的一声蹦起来,冲过去围着骡子直乐,惹得骡子打了个响鼻,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阿奶,你没听错。”苏荇叫道,“我也听到了,这是咱家的骡子。” 苏阿奶惊喜之后只剩惊吓,拉过苏芫,“芫娘啊,你跟阿奶说实话,这是哪儿来的?你没干坏事吧。” 苏芫把骡子牵进院里,“阿奶,我那是替天行道去了。” “哇!”苏荇很配合,“姐姐快说,我要听。” 看见苏芫牵了骡车进来,屋里的几人也不淡定了,纷纷围过来,问怎么回事。 苏芫选择性的说了,自己不认路结果跑到了吴家,吴家正好大乱呢,骡车牛车到处跑,她就顺手牵了辆骡车。 大家齐齐吸口气,这胆子也就比豹子胆小一点。 苏锦玉忙道:“吴家那是什么人家,要是被发现了,打上门怎么办?你爹……” 苏芫打断她,“我就是记着爹的事呢,这仇以后说不定也没得报了,先拿他们辆骡车抵罪。” 苏季武叫好,“就是,再过个把时辰咱们就走了,他们吴家还找得到?芫娘,你没被瞧见脸吧?” 苏芫摇头,其实吴家那两丫头和一群家丁,以及县令家里的那个丫鬟都看见了的,但她怕说出来吓到家里人。 苏伯文又欣慰又忧虑,“就怕路上碰到了,万一被认出了呢。” 兰氏道:“他们至于和我们一路吗,人家奴仆成群,家底厚着呢。” 这可不一定,苏芫在心里默默补充。 苏阿奶也说:“这骡子身上又没什么印记,怎么认?别傻愣着了,赶紧帮把手把板车上的东西都搬部分过来,背篓就别背着了,放到板车上,到时候季武你推着板车,这骡车……” “我来赶,我赶得可好了。”苏芫立马道。 苏阿奶看了苏芫一眼,点头,“行,那就芫娘来。” 苏芫又道:“到时候您和阿荇就上车坐着,不用下地走。” “这怎么行?”苏阿奶却心疼起骡子来,“这一路还要靠它呢,你阿奶都还能下地干活,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 苏芫也就没勉强了,在庄稼人眼里,牛啊驴啊骡啊这些牲畜可是非常重要的家里成员,不舍得让它们往死里干活的。 杜家几人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多话,毕竟是人家家里事,能让自己旁听就很好了。 一家人简单吃了顿饭,也没有心情休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着时间到申时。 “铛铛铛!” 村道上有人敲着锣通知大家往村口去,“申时集合,过时不候。” 苏阿奶着急忙慌的又把各个屋子都跑一圈,进行最后的检查。 一大家子出了院子,苏阿奶郑重用木棍插在门栓上,叹了口气,就坚定的转身,“走吧。” 村口已经围了好多人家,村里的大户没几家,所以几乎都是手推板车、肩挑扁担、背着背篓。 看到苏家竟然赶了两辆车都有点惊讶,不过在看到杜家人时便以为是杜家人带来的。 未知是可怕的,大家心底很不安,只好不停的找其他人家聊天来舒缓压力。 苏荇乖乖的坐在骡车边上,也不乱跑,而杜伦早就又睡过去了,小孩子总是觉多。 村长见人差不多齐了,让儿子大河敲了锣,“安静安静!” 大家伙停下话头,全都看向被围在中间的村长。 村长:“现在将近申时了,到了申时就出发,不等人。等会儿张家走在前头,他们家请了镖师认得路,所以咱们跟着张家走。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路上不过夜,走出秦州地界才能休息。干粮和水都准备好,到时候没得吃喝就忍着。”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村里几个有名的懒汉癞子。 “路上不许闹事,闹事者一律赶出队伍,鞑子就要来了,谁想死的尽早说了,别连累大家。大家少说也是住了几十年的邻里了,有困难的时候能帮把手就帮一把,大家团结一心才能尽快逃去京城。” 眼见前头张家的马车牛车都动了,村长利索结束讲话,“好了,我话就到这里,大家赶紧跟上吧。” 众人呼啦啦的抢着推着板车就往前去。 苏家的板车给苏季武推,不过上头的东西不多,所以比较轻松,又有苏伯文和兰氏帮忙,崎岖的山路也没颠下东西来。 一启程,路上就没有再停下,大家都沉默的赶路,只有几个垂髫小儿还不知事,绕在长辈身边嬉笑打闹。 村子坐落在山里头,走了大半天也才刚出大山而已。 居高临下望去,村子显得格外渺小,昔日烟火十足,如今看着竟有了破败之感。 队伍里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声的啜泣着,这让大家背井离乡的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苏阿奶静静看了一会儿,只道:“快走吧,跟上他们。” 村长看大家没跟上,拿着锣在前头喊,“好了,好了,以后有机会还会再回来的。现在咱们还得挣命去,过了前面的山坳就休息一刻钟。” 大家闻言又有了气力,快步往前去。但看山跑死马,那山坳好像怎么也走不到。 等所有人费劲过了山坳,有一块较宽阔的平地,张家已经停下整顿晚食了,不时飘出阵阵饭香,有几户人家特意在张家周围休息,就着饭香啃干粮。 苏家众人早就累得瘫在地上,苏阿奶从背篓里拿出干粮,给每人都分了分,“渴了就喝缸里的水。” 一家人只带了两个水袋,也装满了水,但苏阿奶决定先和水缸里的,等水缸里的水喝完了再喝水袋里的。要是路不好走可以先丢了水缸。 苏芫啃着手上的饼,有点硬,再放两天可能牙齿都咬不动了。 苏荇倒是一点也不嫌弃,吃得津津有味,“阿奶,我们要走多久啊?” 苏阿奶一辈子就没出过县城,哪里知道?只能含糊道:“跟着大家往前走就是了。” 苏伯文两兄弟大口大口的嚼着,累得并不想说话。 杜家也拿出了干粮来,为了路上方便保存,他们吃的都是提前烙得干硬的饼子。 第10章 不许跟着 “喂!苏芫!” 苏芫啃完最后一口饼子,才拍拍手看向张跃。 张跃说话漏风,发音不太清晰,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你聋了?小爷喊你没听见?”他没好气的踢踢打打走过来,又带着一脸怪异的笑。 苏伯文站起来,主动道:“张大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哼。”张跃根本不鸟他,径直朝苏芫走去。 苏芫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鞭子,正兴奋的在手里拍打着。 “苏芫,你们家不许再跟在我家后头了。” 苏伯文先急了,忙问:“张大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 张跃满意的看着苏家人脸上浮现的害怕之色,“要是被我看见,就别怪我翻脸赶人了。” 他往地上甩了一下鞭子,地上立刻出现一道鞭痕,还有飘扬的灰尘。 苏阿奶着急道:“这是怎么了?张大少爷,怎么好端端的……” 张跃一下就火了,“好端端个屁!” 他说这话没遮挡,大家都清楚的看见他门牙上缺了一颗,一下失了声。 苏季武惊疑不定的看向苏芫,用眼神询问,难不成是她打的? 苏芫:“张跃,你说这话经过你父亲同意了吗?” 张跃一下卡住,大声道:“我是张家大少爷,这点事我还能做主,我就不许你家跟着。” 苏家和杜家都着急起来,这怎么行,他们都不会认路,离了张家他们怎么走? 村长见这边闹起来了,赶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怎么还吵起来了?” 苏阿奶拍着大腿哭道:“张家大少爷不让我家跟着,这不是要人命吗?呜呜呜,老婆子命苦啊!” 张跃被苏阿奶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村长皱紧了眉头,转头问张跃:“张大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可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啊,这去京城的路还远着呢。” 张跃气道:“怎么?镖师是我家请的,我就不许她家跟着怎么了?你怎么不看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他也不遮着了,张开了嘴巴让大家瞧。 不少人都围了过来,见状却都劝张跃:“有什么事到了京城再说吧,现在赶路要紧。” “是啊是啊,现在正是需要齐心协力的时候,不能闹矛盾啊。” “放屁,你们都是一个家族的,肯定向着自家人说话。”张跃被这么多人指着更恼了。 “张跃兄弟,怎么动这么大肝火?”人群里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同村子里穿着短褂的汉子不同,他穿着身月白长袍,头戴方巾,在这群糙汉中更显文雅。 是苏芫的前未婚夫李然。 张跃看到李然却兴奋了,道:“哎呀,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你看我被她打得遍体是伤,如今想要讨个说法都不成。” 李然吃惊的看向苏芫,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她下的手,犹豫问道:“你与芫娘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这叫什么误会,你是不知道苏芫那狠劲,当时跟着我的两个小伙子都被打了,还好你及时退婚,不然以后有的受。” 张跃说完这话,苏家人脸上黑沉,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有多么重要,要是退婚这茬一直被提起,芫娘以后还怎么嫁人? 苏芫今年十五,在乡下已经可以成亲生子了,本来李苏两家就打算今年成亲的。 李然脸色也不大自在,咳了一声,道:“张跃兄弟不可如此说,这事是我不对,芫娘很好,是我不想耽误了芫娘。” 苏芫哼一声,“行了,你也别假惺惺的。”这李然光听音就知道是个伪君子。 她转头对张跃道:“若是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家可以不跟着。” 她倒没有托大,她不跟着,那就往前多走个几百米呗,这样不就成了张家人跟在她后头了吗? 而且她有系统可以导航啊,一直往东肯定能到京城。 张跃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 苏伯文着急的给她打眼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草率。 苏阿奶也忍不住上前拉住苏芫的手臂,低声道:“芫娘,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大家也都听见了,苏芫自己说不跟了的。”张跃又看向李然,“你来作证。” 李然为难起来,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是苏家就这样分开走了,路上可能会发生什么他心里有数,但是看着苏芫根本不理睬自己,心里有股气,便沉默了。 这时一个略带怯意的声音说道:“张大少爷,芫娘有错也不能全怪到芫娘家里人的头上,还是让他们一起跟着吧。” 苏芫看向那人,是个较为白皙的银盘脸姑娘,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 她一时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头上还插着银簪,看起来家境不错。 因为脑袋受过伤,以前的记忆其实她都有些模糊。 张跃才不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不许他们一家跟着。” “胡闹!”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在人群外响起,随即大家都分出一条路来,来人正是张家老爷。 张老爷沉着一张脸,目光扫向张跃。 张跃顿时像只鹌鹑似的缩起了脑袋,不敢吭声了。 张老爷礼貌的朝苏伯文道:“抱歉让苏老哥见笑了,是我没有管好孩子。你放心跟着,苏家村一个人都不许少。” 这话说得苏伯文感激不已,连连拜谢:“多谢张老爷,多谢张老爷。” 张老爷又笑着对苏芫道:“是跃儿无理了,你别见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张老爷怎么想的,但做的说的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苏芫也给他面子,回道:“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多谢张老爷体谅。” 互相道歉感激后,张老爷瞪向张跃,“还不赶紧回去?” 张跃蔫哒哒的跟着张老爷后头回去了。 李然见苏家人没理他,也不恼,笑着和周围人闲话几句才离开,离开前又看了看苏芫的方向。 只见她已经背过身去和家人说话了。 但转头却又看见苏宜正看着自己,他朝她笑笑,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苏宜眼看人都走远了才回神,奇怪的看向苏芫一家,但是想想这家人的下场,虽然让人怜悯但又觉得人不能违抗天命,顺其自然吧。 人一散,苏阿奶就板起了脸,“芫娘,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了。”苏芫把自己两月前磕到的伤开始说起,听得苏荇攥紧了拳头,“姐,以后我保护你。” 苏季武拨开他,道:“芫娘,以后不要这么鲁莽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身板怎么能和人打架?” 苏荇不服了,“姐姐可厉害了,一脚就把人踢飞了。” 兰氏当他说孩子气的话,就道:“你去找小伦玩,他刚睡醒。” 苏荇见娘亲不相信自己的话,有点生气,“我说真的,我亲眼见到的,我还要和姐姐学呢。” 兰氏敷衍的点头,“好了,娘知道了。” 苏阿奶也肃着脸:“你小叔说的对,以后有什么事你和阿奶说,你爹你小叔能给你做主。” 苏锦玉也道:“是啊,芫娘,你听阿奶的。” 苏芫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 苏季武诧异的看苏芫,“芫娘,你现在说话怎么和那个李然一样,什么三四什么后行的。” 不等苏芫说话,苏阿奶已经一掌拍在他脑袋上,“让你多学点多认些字,你瞧瞧,芫娘比你聪明多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又扯什么李家那小子?苏阿奶觉得自家小儿子真没眼色。 苏季武捂着脑袋,做委屈状。 兰氏过来道:“好了,娘,张家那边又要动身,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吧。” 第11章 坦诚 大陈王朝地广人稀,许多山林都没有开发,甚至人迹罕至。 平时对村民来说是取之不尽的宝藏,但现在却是出行的最大阻碍。 路上不平整,大家推着板车很吃力,行走速度也就慢了很多。 苏芫看到前头有好几人骑了马离开,往县城方向去。 刚才村长已经敲锣通知过,不经过县城了,直接走官道离开秦州。 离队的几人应该是张老爷和随从。 张跃看着父亲离开,不解的问:“娘,爹还去县城做什么?” 张夫人把怀里的小儿子换了个方向抱着,“还能去干嘛,听说吴家出事了,大家相识一场,你爹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跃想到吴家小子,不高兴道:“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家还能要咱家帮忙?” 张夫人嗔他一眼,“你呀你呀,多和你爹学学,总是这么莽撞,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你倒是说说你和苏家的大姑娘怎么回事?” “娘。”张跃说起这个就委屈起来,“你看她把我打成这副样子,结果爹却不让我报仇。我上次也就推了她一下,她不也没事吗?结果一见面就揍人,哪里还像个姑娘家。难怪李然要和她退亲,我看他确实聪明,慧眼识鱼目,做的对。” 张夫人自然心疼儿子,但更在意丈夫的想法,就道:“你爹让你这么做自然有道理。咱们张家是外姓人,平时就算了,现在要让着点苏家的,这一路说不定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 张跃不屑:“他们一群泥腿子能帮什么,爹不是都请了镖师护送吗?” “傻儿,镖师才多少人,村里又多少人?总之与人为善总好过与人交恶。反正这一路你不许惹事,等到了京城,你要算账再另说。” 张跃也就不再言语了。 马车有些颠簸,他靠在车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苏芫下了骡车,让苏伯文赶着。 苏伯文一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但走了一段路后就熟练了。苏芫让走累了的苏阿奶也坐了上去。 苏阿奶拗不过,半边屁股坐着,身上使着劲儿挺直了,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重量。 小霸王趁机道:“宿主,你不是要采集药材吗?这路边和林子里就有很多啊,你要不要停下采一点再走?” 苏芫看着后头也还跟着好些人家,和家里人说了一声,自己背上背篓往路边去。 苏季武挠头,“她什么时候会认药材了?” 不仅苏伯文,苏阿奶和兰氏也摇头。 只有苏荇道:“我知道。”看到自己成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才道:“姐姐说有一位高人教她的。” 众人又齐齐扭头,不再理他了。 苏荇鼓了脸,太过分了,都没人相信他的话。 倒是后头的苏锦玉招呼他,“阿荇,过来小姑这里和小伦玩好不好?” 杜伦也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苏荇大人似的叹气,“这就来。” 苏芫看到路边有常见的野菜。 她全都顺手摘了。 小霸王感慨:“宿主这里真是富饶啊,好些濒临灭绝的植物也有。” “咦?宿主,你往里再走走,我好像看到了灵芝。” 真的?苏芫开心起来,跟着导航走,果然在一树丛下看到了几株长势极好的灵芝。 苏芫准备和之前一样收给小霸王,突然又缩回了手,“不对啊,我收了这么多草药还不够一根迷香?” 小霸王讨好笑道:“够了够了,你这个灵芝我先帮你收着,等以后我帮你申请做成丹药。” 果然这小霸王奸着呢,自己要是不提说不定就给它昧下了。 “哼哼,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实诚。你要知道咱们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的情况你都一清二楚,但我对你却没多少了解,你说的话我也不知真假,你应该对我坦白。” “我还不够坦白吗?你还想知道什么?”小霸王很大方。 苏芫没有陷入它的坑里,反而问道:“你还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你都说来听听。” 她对系统又不了解,想问什么也得有个前提,所以她没打算跟着它的节奏来。 “宿主,你太聪明了,我就是有再多秘密也不够你发现的。咳,其实我还有一点没说,就是我们星系上的中药材还是蛮缺的,所以如果你能帮着收集的话总部会给相应奖励。” 呵,这家伙当惯了中间商吧?一点骨头渣都不吐啊。 “但总部给的奖励不是积分也不是各种药丸,而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对我升级有用,目前对你来说没太大用途也不能保存,只能等交流群开启后才能使用。我这不是担心你不愿意收集才没说出来嘛?” 苏芫大致明白了,这小霸王不能对宿主说谎,但可以隐瞒。 “你早和我说了,我还能不想着帮你?” “宿主,你说真的吗?”小霸王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哽咽。 苏芫没说话,就听小霸王道:“你原谅我吧,因为我上一任宿主听说对他没什么作用后就不帮我了,导致我一直排名倒数,最后差点给淘汰了。” “那你没和他说明你被淘汰了,他也没了系统吗?” “那人就是个懒汉,也不乐意学习,觉得我没用,平时无聊了才找我聊天。” 还有这么不识明珠的家伙? 不过想想现在的小霸王好像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确实不多。 空间本来就是自己的,开启农场还要学习课程,而这些课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完。 向总部借点东西还要还回去,收集东西上交得到的好处自己暂时也不能享用。 这么说来,小霸王很鸡肋啊。 还是得帮它升级才行。 “那这里有几株灵芝,你拿一点给总部,剩下的留给我。” “好嘞。”小霸王的声音恢复了活力。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更何况林子里黑得更快,苏芫看了眼背篓,采摘了不少常见的蒲公英车前草马齿苋拉拉秧小蓟艾草等等,满满一背篓,大多可以当野菜吃,也能药用。 她跑着追上队伍,村里人都好奇道:“芫娘,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些野菜呢,赶紧跟上。” “诶,多谢二奶奶。”苏芫朝大家笑道,“我就是采了一点当草药用的,你看这小蓟和墨旱莲,要是不小心磕伤了敷一点能止血,过会儿再烧点艾草来驱蚊,还有这个杠板归能清热解毒,要是被蛇咬伤或者生了痈疮能用的上。” 周围人震惊的看这苏芫,好像不认识她一般,“哎哟,芫娘,你如今学了医术了?”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药你都认得?” “我怎么觉得这都很常见啊。” “自然常见,其实我们常吃的野菜野果很多都有药性,富贵人家还讲究药膳食补呢。”苏芫看着大家补充。 大家看向苏芫的眼神多了崇拜,更有人道:“不得了,芫娘以后要当医女了。” 这正是苏芫要的效果,毕竟她在系统里学习医术肯定是要反哺现实的,不然到时候突然无师自通太奇怪了,还不如一点点潜移默化,让大家慢慢发现她会医术。 苏宜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苏芫怎么会医术了?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一茬。 上辈子在逃难的半途很多村里人家都走散了,后来再次和村长、张家汇合,才知道其他人大多被鞑子杀害了,就算侥幸逃过也不知所踪。 苏芫一家情况本来就不乐观,一大家子老弱幼残都集齐了,怎么可能逃过鞑子的扫荡。 听村长说,那些被鞑子杀害的人连尸身都找不全,可能被饿狠的野狼叼走了。 但是现在这情况有点超出她的预知范围了。 第12章 遭遇鞑子 苏芫朝大家道:“你们要是得闲也可以在路边摘一点,就怕万一需要的时候又找不到。” 大家纷纷点头,有人便上来认一认她背篓里的草药。 苏芫敏感的发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扭头去看,见是刚才帮着说话的那个姑娘,一时想不起此人,只朝她点了点头聊做表示。 苏宜心里有些惊讶苏芫的反应,但面上却露出了笑容来,也过来和苏芫说起了话:“芫娘,你什么时候学了医术?咱们村里也没个大夫,要是以后安顿了你就可以帮村里人看病抓药了。”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笑道:“宜娘说的是,咱们村里确实缺个大夫。” 苏芫没在意众人脸上的表情,笑道:“好啊,等我学成了就给大家看病抓药。” 又和大家说了一通后,苏芫也赶上了家人。 几个大娘就说起了悄悄话,“没想到她们两人关系还不差?” “谁知道呢,咱们别管这么多了。” 苏宜回了自家的驴车边,心里却在思量着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苏芫竟好像认不得她了。 但是想想上辈子对方可能的下场,一下又失了探究的兴趣,要是有其他意外再说吧。 苏阿奶正伸头向后张望呢,看见苏芫,埋怨道:“你也真是,去了这么久,没见天都黑了吗?” 苏芫转身给她看背篓,“阿奶,你看有这么多呢。等会儿咱把艾草烧一点,你们也戴在身上,可以驱蚊虫。” 苏荇凑到她身边,小声问:“是那位高人教姐姐医术吗?” 苏芫朝他嘘了一声,“这是秘密哦。” 苏荇立刻封起嘴巴,“我知道的,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也要教我。”他缠着姐姐。 “好啊,来,这叫墨旱莲,主治凉血止血补肾益阴,刀伤、咳血、便血、消肿、固齿乌须……” 苏荇手里拿着墨旱莲,凑到鼻边闻了闻,仔细听着苏芫的话。 兰氏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惊讶,“芫娘,你是真会医术啊?” “没,现在就懂一点草药药性而已。”苏芫一路走来神识都沉浸在学习室里,但也只熟记了几样草药。 兰氏:“你,你从哪里学的?”她觉得不可思议,这闺女不是整天都在家吗? 苏芫凑近她耳边,“我说是在梦里学的您信不信?” “别胡说。”兰氏知道女儿又在搞怪了。 苏伯文现在骡车赶得稳当,不知道母女俩在说什么,就问:“芫娘在说什么呢?” 兰氏道:“这丫头就爱胡扯,你腿麻不麻?要不换我来赶吧。” 苏伯文牢牢把握住车夫的地位,“不用,你累了就坐上来。” 苏季武和杜威换着推板车,这板车比挑扁担方便,但也累人,特别是在这坑坑洼洼的道路。 “姐,你看那边怎么这么亮啊,是不是那边还没天黑?”苏荇拉了拉苏芫的衣袖,指着天边的光亮问。 苏芫刚想给他科普点地理知识,但抬头往那边瞧去时却觉得不大对劲。 那光亮更像是火光冲天,分明是县城的方向。 她把背篓放到车上,跳起来仔细辨认了下,自己没看错,确实是烧起来的火光,映得天际火红一片。 这时候前边的队伍停了下来,显然也发现了。 大家伙都议论起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苏芫在一片嘈杂声中好像听到了马蹄声,哒哒哒的奔来,而且不止一匹马。 就在她猜想是不是张老爷回来时,前头响起了刀剑碰撞声。 糟了!一定是鞑子! 鞑子肯定攻进了县城! 大家一听到前边的动静都慌乱起来,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苏芫大喝一声,“镇定!大家先把东西丢下往林子里跑!” 她对还愣在原地的自家人喊一声,“爹娘,小叔姑丈,快!” 大家这才回神,疯了似的撂下东西往林子里奔去。 苏伯文腿脚不便,苏季武就一把抱起苏荇往前跑。 而兰氏拉住苏芫搀着苏阿奶就跑,杜威抱着杜伦,苏锦玉扶着杜老太和杜老头跟在后头。 很快,不远处已经传来村人一声声惨叫。 看来张家的镖师并没能全部拦下鞑子。 苏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鞑子骑着马,手里拿着弯刀收割正在奔跑的人群。 鞑子就像砍瓜似的,村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幕像她经历过的末世般残酷。 那鞑子骑着马很快就能追上来,而自家真是老弱残幼都齐了,一旦遭遇上,难说能不能刀下活命。 她把手从兰氏手里抽出来,喊道:“娘,你们继续往里跑!” 说完她就转身回去了。 “芫娘!”兰氏撕心裂肺的喊她。 苏季武看见,推了她一把,“大嫂快带着阿荇跑,我去找芫娘。” 苏阿奶看两人都跑回去了,又看看其他人,咬牙道:“还不跑?” 她干瘦的手拉着兰氏和苏荇继续跑起来。 那鞑子正骑马追村里的一个小伙子,瞧着那弯刀就要朝他的脑袋上砍去。 苏芫快跑几步狠踹了一脚停在路边的板车,那板车受力滑动正好撞上鞑子身下的马匹。 那马来不及停下,生生被撞了出去,把马上的人摔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苏芫根本不等那鞑子起身,飞扑过去压在他身上,顺手从空间里拿了把匕首,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有星星点点的液体溅到她脸上,她抬手一抹,依然用力钳制住身下的人。 天黑,她只感觉到那人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身下蔓延开血腥味和尿骚味。 苏季武赶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苏芫起身见了他,眉心簇起来,“小叔你过来做什么?阿奶他们呢?” 苏季武抹了把脸醒神,“他们继续往里头跑了。” 他回过了神,生气道:“你疯了,你跑出来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苏芫拍拍身上的脏污,“要是不拦下他们说不定会追进林子,而且,” 她往队伍前头看了眼,“这几人估计是先遣的侦察兵,要是把消息带回去了,也可能会有大部队追来。” 她觉得县城那边可能被攻破了,就那样不堪一击的防线,县令应该早跑了 。 那险些命丧黄泉的小伙子同手同脚的走过来,“阿武叔,芫娘。” 他声音轻飘飘的,好似被抽干了力气。 苏芫注意到他,问了句:“没事吧?” 他沉默的点点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这才缓过神,“对了,爹娘?” 苏季武发觉他有点不对劲,道:“阿节?” 苏节抬头慌张的问:“你们看见我爹娘了吗?” 两人摇头,苏芫道:“他们是在你后头还是前头?要是跑在前头应该是往林子里跑了。” 苏节脸色霎时惨白,“后头,他们在后头。” 他顿时手足无措,一路往前去翻看倒地血泊里的人。 前头没了打斗声之后,村长一瘸一拐的过来清点人数了。 苏芫忙问:“村长叔,前头如何了?死伤多吗?” 村长忍不住悲切,“死了十二人,伤三十六,其他跑林子里的应该没事。” 苏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着,倒是苏季武道:“都是哪家的?我去帮忙。” 村长点头,“好,我们动作得快,要赶紧离开这里。” 他正要走,踩在了尸体的手臂上,吓了一跳,看清是鞑子的衣服,咬牙切齿的又上去狠踩了几脚,才招呼苏季武,“阿武,过来一起抬过去。” 苏芫跟着一起去了前头,张家有几个镖师也在包扎伤口。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大家听到马蹄声都以为是张老爷回来,根本没防备。 张夫人紧紧抱着小儿子坐在车辕上。 张跃则瞪着大眼,一动不动的站着,好像失了神。 地上一共横放着六具鞑子的尸体,看装束应该是普通兵士。 第13章 紧急避难 镖头是个姓曹的中年壮汉,他先是查探鞑子的尸身,确认全都毙命后,才对村长道;“其他人回来了吗?村里人的遗体要不要带走?” 村长摇头,“他们现在在林子边挖了个大坑,打算把他们都葬在一起,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回来迁走。” 曹镖头道:“那要尽快,这条官道不能走了,要从林子过。” 村长欲言又止,但他儿子大河是个直性子,直接问出来,“可是林子里也有大虫和狼群,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曹镖头看他一眼,“这条道是往秦州州城方向去的,如果我猜的没错,鞑子应该已经占了县城,你说他们下一步该往哪边走?” 大河不说话了,如果继续往官道走那就是在赌命,遇上鞑子能逃命的胜算只有一二。 苏芫道:“已经往林子里去的人就别出来了,咱们把这里整理好,重要的东西带上也进林子去。” 她率先去扒地上那几个鞑子的衣服。 大家这才注意到她,曹镖头眼尖的瞧见她身上的血渍,但没有提,“姑娘说的是。张夫人?” 张夫人却摇头,“还有我家老爷呢?” 曹镖头不说话了,这时候县城什么情况不言而喻,张老爷大概凶多吉少了。 张夫人见他这样,哭起来,“不行,不能丢下他。我们家雇你们是来保护我们的,你们赶紧去县城看看啊,说不定老爷就在路上了。” 曹镖头:“我们的职责是送你们离开秦州去京城。” 苏芫没管他们的官司,仔细的搜刮这些人的打火石,匕首、水囊和弯刀,她把一把弯刀丢给苏季武,“小叔,拿着。” 苏季武手忙脚乱接过,那刀上还有没擦净的血迹,他哆嗦着,在鞑子身上又擦了擦,这才收起来。 苏芫点点头,胆子不算太小。 其实苏季武拿着一把杀过人带着血的刀,心里哪能不怵? 但是芫娘在看着呢,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她手一摸,没想到最后一个鞑子身上还藏着个大荷包,沉甸甸的,再然后是块玉佩,成色极好,一看就非凡品。 她正要仔细端详时,一个壮硕的身影扑过来抢走了手上的玉佩。 苏芫一看,是张跃。 他正盯着那玉佩,眼睛通红,目眦欲裂。 张夫人也看到了,哇的哭了出来,“老爷,老爷啊,这是老爷的玉佩,他从不离身的。” 苏芫有点愣,在鞑子身上找到这些东西,说明原主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她有点唏嘘,张老爷为人不坏,至少没有像其他地主乡绅那般欺男霸女,虽然儿子没教好,但儿子犯的错也该儿子来承担。 张跃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任由娘亲抱着自己痛哭。 张家的小儿子很快也被吵醒了,母子俩的哭声一个赛一个高。 村长看这样没法,只能对张跃道:“张老爷估计凶多吉少了,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照顾好你娘和弟弟。” 张跃低着头不说话。 村长叹一声,和曹镖头去了另一边商量接下来的事。 这时距离遭遇鞑子也才过了半刻钟,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但这队镖师经验很丰富,伤者包扎好伤口后就帮着剩下的张家下人拿行李。 苏芫也和苏季武回去拿了自家的东西,银钱都带在身上了。 粮食是必须的,还有冬衣也得带两套,照现在这般情况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万一在路上过冬,没有冬衣能冻死人。 苏季武有点沉默,这一路过来已经看到好几家人哭着把家人抬去大坑那边埋葬。 这些人前一刻还在有说有笑的,结果灾难说降临就降临了。 真是人生无常啊。 苏季武舍不得骡子和驴,拆了车子下来,一手牵一个。 “阿武?”杜威从林子里出来,东张西望一番后才低声喊人。 苏季武眯眼去看,杜威已经走了出来,“怎么样了?鞑子都走了?” 苏季武摇头,“都杀了。不过后头估计还可能再来,所以咱们把重要东西都带上,跟着张家镖师往林子里走。” 杜威:“我来牵,东西都带上了?” “嗯。”苏季武点头。 苏芫把刚才被撞到的马拉过来,那马还有点倔,不过在几下拉扯后只能心甘情愿跟在她后头。 她道:“重物放到马身上。” 苏季武和杜威赶紧多拿了点棉被棉服,那马挣扎几次也就顺从了。村长那边也带着人一齐进林子。 杜威道:“我们在里头发现了个山洞,大家都在那边。” 苏季武松口气,好歹能安歇下。 往里走了一段路,隐约见到一个亮着火光的山洞。 苏芫微微皱眉,等会儿还是得熄火或者拿东西挡着火光才行,不然鞑子追进来很快就能发现他们了。 她把这话说给村长,一旁的曹镖头也点头,“这位姑娘说的是。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苏,大家都喊我芫娘,你随意。” 曹镖头笑道:“好,那我就称一声苏姑娘。” 村长在一旁听着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两人相谈甚欢就止住了,苏家村大部分人都姓苏,喊一声苏姑娘估计能有二三十人回头。 苏阿奶一家就在山洞的角落里,地上铺了些稻草。 杜伦已经睡了,不过睡得不安稳,偶尔还抽噎一声。 苏荇瞧见几人,忙跑过来,“你们回来了?咦,姐,这马怎么来的?” “鞑子的。”苏芫言简意赅。 苏阿奶瞪圆了眼睛,“鞑子呢?” “都死了。” 这下子周围几家都转头看过来,这几家人都全乎的跑进了林子,“被张家的镖师杀了?” 苏季武连连点头,“对,那些镖师武功可高了,咔嚓咔嚓就砍了鞑子脑袋。” 苏荇也很感兴趣,追着问:“然后呢,六爷爷他们回来了吗?还有二奶奶。” 苏季武卡壳了,低下来头,“这次村里死了十几人,还有些受了伤的走在后头。” 大家顿时都沉默下来,有人抹起了眼泪。 苏荇再小也懂点事了,想哭又忍住了,扑到兰氏怀里抽噎着。 不一会儿,村长带着其他人都进了山洞,山洞里牲畜的味道有些骚,但大家都没有意见,这时候能有牲畜骑着还能跑远点呢。 村长把事情和大家说了,又马不停蹄的招呼几个青壮去砍些树枝回来遮挡山洞,不仅遮火光,也挡一挡可能出没的野兽。 各家各自围坐了一起,兰氏拍睡了苏荇,对苏芫道:“芫娘,你也赶紧休息一下。” 苏伯文点头,“你也睡,今晚我守着。” 杜威道:“大舅哥,你伤还没好需要休息,我来守夜。” 几人争抢着,却突然听到张家那边传来张夫人的惊呼,“跃儿呢,跃儿呢?” 第14章 张跃 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过去查看。 苏芫让其他人继续睡,自己过去。 张夫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她顾不得嗷嗷哭闹的小儿子,抓着曹镖头哭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后头跟着你们吗?” 曹镖头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张跃走在前头和张夫人一起呢,谁知道回来清点人数的时候却没见到张跃的身影。 但这样也解决不了什么,李然站出来,“张夫人,您平静些,我们几人悄悄去找,他说不定落在后面了。” 这种话放在平时张夫人不可能会信,但现在却不住赞同,“没错,没错,你们帮忙去找找,我家老爷才刚刚……呜呜呜,这让我怎么活啊!” 大家都很悲痛,不少人家也失去了亲人。 李然便喊上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村里人跟着几个镖师一起出去了。 苏芫回去把事情说给他们听,苏阿奶正用麻绳用力的捆紧散开的棉被,这样路上带着比较方便,她道:“那小子平时跋扈,不过对张老爷倒是孝顺。” 其实大家在听说张跃失踪后,大致都明白了,张跃一定跑县城去了。 李然和曹镖头原路回了遇袭的官道旁,很多东西都散落在地,找了一圈也没见有人。 曹镖头吹了火折子,低头看地上的踪迹,除了从县城方向过来的马蹄印外,明显还有一串马蹄与它们反方向。 当时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到张跃何时牵了马,又何时离开。 这下子大家犯了难,是继续追去县城还是返回。 李然看出了曹镖头几人的犹豫,开口道:“几位镖爷,如今鞑子还未追来,不若我们往前去一段,好歹要知道人是死是活。” 曹镖头看他一眼,俯下身趴在地上倾听起来,好一会儿才起身,“那就往前走一段,你们也警醒着点,鞑子的弯刀可不认人。” 李然抱歉的笑笑:“小生知道,只是我们实在忧心张跃兄弟的安危,现在趁着鞑子没有追来,咱们速战速决,要是一直没遇到人,自然要返回的。” 曹镖头点头,没说其他,招呼大家从路旁的草丛边走,不要露了痕迹。 就这样,一行人一直往前走了半个时辰都没见到任何踪影。 两条腿肯定比不上四条腿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若是没有意外,张跃肯定已经到了县城。 曹镖头皱紧了眉头,也有点不甘心,都到了这地步,就是找不到人至少得知道张跃大致行踪,不然这一趟就白跑了。 于是他们咬牙又往前去,还没到县城,却已经看见城门上燃起的熊熊火光,上头没有走动的人影,但横亘着不少残肢断臂。 战争的残酷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尤其在冷兵器时代,肉搏下能留着全尸的并不多。 李然没想到会遇上这些,胃里翻了翻,差点要吐出来。 曹镖头已经给自己扎紧了衣袖裤腿,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几个就在这儿待着,别乱跑。” 这话是对李然和几个村里人说的。 李然没有逞能,点头道:“放心,你们也小心些,看样子鞑子还没离开县城。” 曹镖头已经带着几个镖师一起钻进了黑夜里。 果然,鞑子大部队还留在县城,县城各处已被抢掠一空,四处被砸烂,还没有逃走的人家或被杀或被凌辱,昔日繁华的县城成了人间地狱。 “头儿,你看,鞑子是不是安营在那儿?”有个年轻镖师拉住了曹镖头。 曹镖头抬头去看,只见岷河边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火势很小,应该是鞑子临时燃起的篝火。 他朝身后几人示意跟上,自己一马当先。 如今看了县城百姓们的惨状,他不单是为了找张跃,更想手刃这群恶鬼。 可他更清楚自己势单力薄,只能近前去打探点消息,路上若是遇到朝廷援兵还可以提供点有用的消息。 岷河边热闹喧嚣,鞑子们围在篝火边吃肉喝酒,好不热闹。 他们说着自己的语言:“这些软脚虾真不抗杀,一刀就一个,唰唰唰!” 他手里比划着,洋洋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战绩。 “哈哈哈,你就只顾着杀那些孬种,没玩女人吧?啧啧,汉人女子确实白嫩,尤其是那双腿,啧啧。”那人说着目光迷离起来。 走南闯北的曹镖头听懂了,握紧拳头,生生忍住想要刀了这些人的冲动。 此时围帐里走出一行人来,打头的那人身材高大,体形魁梧。 大家见了纷纷起身行礼,“右王爷。” 右王爷?曹镖头心一惊,没想到竟是鞑子的右王爷领兵。 那日格微微朝大家示意,“今晚大家好好吃喝一顿,等明日一早开拔去秦州城。” “秦州城,秦州城!”众人附和着,胸膛里升起万丈豪情,那些汉人见了他们就吓破了胆,秦州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曹镖头几人隐在角落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张跃,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瞥见了一个朝着那日格去的身影。 那分明就是张跃! 因为体型的原因,张跃混在里头并不突兀。 曹镖头皱起眉,他想要做什么,总不会要刺杀吧? 就他屁点三角猫功夫都不会还想搞偷袭? 另一头,张跃端着盘子在走近那日格时被其身边的侍卫拦下了。 张跃佯装糊涂,和几个侍卫比划着要送酒水。 推搡中离那日格越来越近,突然,他迅速矮身避过几名侍卫的阻拦,钻进了那日格的守卫圈中,张跃没有犹豫,抽出刀就朝那日格刺去。 但那日格是从草原上战斗出来的草原之鹰,就在刀尖要刺中他时,他反应极快的伸手将手边的酒壶拿来挡了这一击。 其他侍卫迅速反应,抽刀就朝张跃砍去。 曹镖头见着这一幕,起身就要上去帮忙,却被身后几人死死抱住了。 “头儿,这么多鞑子,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人。” 曹镖头着急道;“你们放开我,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头儿,你冷静点。我们拿人钱财是把人送到京城去。” 曹镖头软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冒险上去也于事无补。 就像小时候他躲在竹筐里眼睁睁看着亲人被鞑子屠杀殆尽。 张跃被砍了几刀,血迅速涌出来,身上好像被血打湿了般。 但他没了知觉般不管不顾的朝前冲去,“你们都该死,还我爹来!啊!我要杀了你们。” 但他也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那日格有整以暇的坐在厚厚的地毯上,举起酒杯喝起来。 张跃身上又被砍了几刀,但他始终越不过防线。 而鞑子似乎也在拿他取乐,就是不让他死得痛快,后续的刀都落在了非要害上,让他不至于一下子死掉。 很快,张跃就力竭倒下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日格的方向,口里吐着血,满心不甘,要是、要是再近一点就好了,他一定能手刃了这个杀父仇人。 那日格见他没了动静,挥挥手,“丢出去喂狗。” 第15章 收尸 等几个鞑子丢完人走后,曹镖头几人冒了出来,忙上去查看张跃的情况。 此时的张跃只剩一口气了。 见到曹镖头,他眼睛奇异的亮了起来,“曹、曹镖头。” 曹镖头摸了摸他的脖颈,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张跃张了张嘴,艰难道:“一定把我娘和弟弟送到京城,银子、银子不会少的。还有,” 他的目光逐渐涣散,“还有我爹,他就在城门边的一个旧石柱旁,要是可以,请带他回去……”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想让他转告娘,让她好好带着弟弟活下去,可是他再怎么张大嘴巴,那声音也发不出去了。 曹镖头沉重的伸手盖上了张跃还瞪着的双眼,道:“你放心去吧。” 几人麻利的把人往背上一丢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避过鞑子的巡视回到城门边,也在石柱边上找到了张老爷的尸身。 等一齐回到李然几人等候的地方,李然几人已经有些烦躁了,一见这情形,忙问:“怎么样了?” 曹镖头只道:“带回去和村里人埋在一起吧。” 李然顿时无话,默默跟了上去。 几人回到山洞里已经是后半夜了,张夫人的哭声把大家都惊醒了。 这下子,苏家村人才知道张家父子都遇难了。 苏芫刚醒来,有点怔愣,乍然听到这消息,醒过了神,往张家那头去。 苏季武忙拉住她:“张家父子在林子那头,已经有下人去挖坑埋了。你就别去看了。” 父子俩的惨状连他一个男子看了都心惊胆战,更何况芫娘一个姑娘家。 苏芫道:“我过去看看张家之后怎么安排吧,万一她们不去京城了呢。” 苏季武一想也是,刚要和苏芫一起过去,苏伯文也道:“我也过去看看。” 张夫人应该是刚看过父子俩,身上的衣裳还沾着新鲜的血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曹镖头知道她心情,但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就道:“张夫人,您看明早是不是要动身?” 其实村里也有人生了畏难的想法,觉得还不如就窝在这个山洞里,等鞑子离开了再出去。 可曹镖头深知这些鞑子的心性,路过这里不拿光杀光烧光,他们怎么会轻易离开,大部队可以继续往秦州城去,但会留下小支队伍进行扫荡。 当年他家里人就是这么被鞑子杀害的。 李然见张夫人一直不说话,也赶紧道:“张夫人,虽说张伯父和张兄弟没了,但张兄弟临走前还不放心您和小踽,希望您和小踽都能好好活着。” 张夫人掩嘴痛哭,看着在一旁不停抽噎的稚儿,一把抱住他,“怎么办啊,就剩咱娘俩了。” 李然继续道:“张夫人,您现在要振作起来,咱们还要去京城呢,也让张老爷和张跃兄弟能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张夫人才擦干眼泪,朝李然道:“多谢李秀才,多谢你们把他们带回来,这些恩情我们张家不会忘记。” 李然谦虚:“这都是应该的。” 不知何时苏宜也走了过来,短暂的和李然对视一眼后坐到张夫人身边,帮忙哄着张踽,村里一些妇人看着不忍,围在张夫人身边安慰她。 张夫人的情绪稍微好些,知道如今自己得撑起来,不然连小儿子可能也保不住。 看着这悲戚一大群人,苏芫插不上话,直接找曹镖头了解情况,“鞑子大约有多少人?” 曹镖头靠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望向远处:“起码有两万人,他们明天一早会拔营去秦州城。” 那鞑子很快就会发现派出来的侦察兵没有回去。 现下他们都成了待宰的羔羊,颇有些进退不得。 “您了解鞑子吗?” “呵,鞑子心性残忍,一定会派小队士兵来查看情况的,到时候要是遇上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曹镖头看着山洞里的老弱妇孺,这些人惶惶不安,没了睡意,都靠在一起相互鼓励着。 苏伯文和苏季武也过来,苏季武道:“要是这样,还是从林子里走比较安全。曹大哥,您认得路吧?” 曹镖头点头:“自然。” 苏伯文也轻松了点,要是不认得路,在林子里无头苍蝇的乱跑,那跟去寻死没差别。 过了一会儿,山洞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芫睡不着,干脆躺在那里,意识进入学习室学习去了。 条件再艰难,学业也不能落下,她都佩服自己。 小霸王很欣慰,主动道:“宿主,我和总部申请点零食给你尝尝吧?” 苏芫很警觉,“用什么还?” “哎哟,你不是有那一背篓的药材吗?足够了。” 苏芫把药材都收进了空间,把背篓丢了,当时黑灯瞎火的,其他人也没注意到。 听了小霸王的话,这才道:“那你去吧,要好吃的。” 结果这一句把小霸王给难住了,它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选项,挑了口碑很好的快乐水和薯片。 苏芫拿到零食就坐了起来,家里人也没注意她,各个忧心忡忡的望着洞口发呆。 “咔嚓。”这薯片味道不错,有小时候的味道。 苏芫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又拿起装了快乐水的水囊喝了一大口,没过多久,“嗝!”的一声就从喉头冒了出来,动静颇大。 苏阿奶就坐旁边,顿时收回了神,转头看她,“怎么了?不舒服?” 苏芫摇头,结果又一声“嗝~”。 根本憋不住啊。 苏阿奶着急了,“是不是饿了?还是胃里难受?” 苏芫只觉得有股气直冲鼻腔。 苏芫好不容易忍住打嗝,在家里人担忧的目光中笑道:“我没事。” 苏荇从草垫上爬过来,“姐,你真没事吗?” 苏芫道:“没事,来,姐给你尝点好喝的。” 苏荇立刻开心起来,但也知道低调,小声道:“我要喝。” 苏芫拿过水囊给他,苏荇先是闻了闻,有股甜香味,以为是糖水,也一咕噜喝了大口。 “嗝~”苏荇的打嗝声特别响亮,周围几家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苏家人也全都回头来看他。 他忙捂住嘴巴,结果打嗝声接二连三控制不住的冒出来,把他急得都快哭了。 苏芫在一旁憋笑,果然欺负弟弟是姐姐的天性啊。 苏阿奶这下真着急了,“你们姐弟俩这是怎么回事?秀儿,你拿点干粮出来。” 兰氏赶忙从一边的包袱里拿了块有些硬的饼子,掰了两半给两人,“你们吃点。” 苏芫拒绝了,“娘,你们吃吧,我不饿。” 苏阿奶生气;“这怎么行,听阿奶的,这路上还远呢,你们小孩子不能饿着。” 苏伯文也道:“你们还在长身体呢,多少吃一点。” 苏荇缓过劲了,开始回味起甜味来,“阿奶,我也不饿,真的。” 他刚刚喝了好大一口,拍了拍肚子都能听见肚子里有水在晃荡。 兰氏见两人真不吃,就把饼子塞给了丈夫和小叔。 旁边杜家也在补充干粮,杜伦啃着块饼就爬过来和苏荇玩。 苏芫没敢给年纪还小的杜伦喝,不过也拿了几片薯片出来给两个小子。 苏荇吃了教训,虽然知道姐姐不会害自己,但还是试探的先小口咬着,吃进嘴里的瞬间笑了:“姐,这个好吃,又香又脆,你从哪里来的?” 他突然想到,忙问:“是不是从鞑子那里拿来的?” 苏芫:“你觉得可能吗?” 苏荇啃着薯片摇头,“他们不配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听了这话,苏芫不由心酸起来,这么小年纪的他已经知道仇恨了。 苏阿奶看他们不知在吃什么,就道:“你们别乱吃东西,这林子里很多东西都有毒的。” 苏芫糊弄两个弟弟就算了,也不好拿这些吃食去给大人吃,万一被问从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忙点头应下了,还让两个小子也不许告诉别人。 天慢慢的亮起来,隐约能听见林子深处几声狼吼。 曹镖头起身看看外头的情况,回身朝大家道:“大家都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吧。” 第16章 试探 山洞里热闹起来,有突然要解手的,也有开始忙活的。 苏芫家和杜家早就准备好了,此时都拿着行李牵着牲畜站在曹镖头身边,在等着他下令。 但很快又出现了意外。 好像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张家这次出行请了二十个镖师护送,又带了十几名下人随行,但现在却发现少了五六个下人。 曹镖头面色沉沉,显而易见,这是逃跑了。 逃跑了不怕,怕的是会引来鞑子。 他直接和张夫人道:“张夫人,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出发吧?” 张夫人也算见识了人间冷暖,点头,“不管他们了,走吧。” 她抱起小儿子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起身。 村里人赶紧跟上。 山林里的空气很清新,枝头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唱,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镖师在前头开路,这片林子少有人进,荆棘灌木肆意生长,开路特别麻烦。 走了一个时辰其实也没走出多远。 看大家都有些疲惫,曹镖头便道:“大家再坚持一下,过了这片林子再往里去荆棘就少了。” 里头生长着高耸入云的古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下边的小树没了阳光的照射长得矮小。 这话不错,但大家目之所及全是遮住视线的灌木丛,有些小伙子拿着镰刀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兰氏和苏锦玉负责拿着木棍打在路边草丛来惊走蛇虫,苏家兄弟和杜家父子也拿着镰刀砍刀砍掉硌脚的小树枝。 两个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孙子。 只有苏芫一路走一路收集有用的药草。 偶尔还要根据小霸王的指示往旁边跑去找较为珍稀的药材。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苏宜跟在后头见状,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就去找苏芫。 苏芫正埋头拔草,冷不丁看到一个影子在自己身前拉长,下意识就抓紧了手里的砍刀。 苏宜发现了她的动作,忙道:“是我,芫娘你在采药吗?” 苏芫回头一看,正是苏宜。 她已经在今早想起了面前这人的身份,她转回头去,没打算理睬她。 她与李然苏宜两人说不上深仇大怨,但她就是无来由的看不惯这两人。 苏宜没想到今天对方的态度就来了个十八弯,但还是亲热的蹲在苏芫身边搭话,“这也能治病吗?” 苏芫微皱眉头,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问道:“你有事吗?” 苏宜尴尬的笑起来,“其实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苏芫干脆停下手上的活,等着她下文。 “我知道你介意我和李然的事,但,你知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里希望我能嫁给他。” 这话苏芫一个字都不信,她又没瞎,今早还看到两人眉目传情了。 而且跑来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没有要抢的意思。 她有点不耐烦,“有话直接说,磨磨蹭蹭的做什么,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啰嗦。” 苏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我,我就希望你别生我的气,我们还是好姐妹。” 谁跟她是好姐妹?欺负她不大记得以前的事?她和苏宜平时根本没多少交集。 而且昨天她分明对自己还有距离感,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是好姐妹了? 她独自生活过那么长一段时间,对人际关系敏感得很。 而且两人的亲戚关系得往前数到高祖那一辈,两人的高祖是亲兄弟,但几代人下来关系早就淡了。 苏芫干脆提起一个竹筐往另一边走去。 苏宜看着苏芫避开自己,伤心的抹了抹眼角,路过的村人便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她隐晦的朝苏芫方向看了一眼,没说话。 村里人以为苏芫欺负了人,但也不好说什么,就道:“快别哭了,赶紧往前赶路吧。” 苏宜点头,“嗯。伯母我帮你拿点东西吧?” “不用不用,你家里东西也不少。”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 苏芫根本不在意苏宜要怎么败坏她名声,反正一切等顺利到京城再说吧。 苏宜却没这么轻快放下心中的疑惑,今天的苏芫,不,或者说最近遇到的苏芫和上辈子的苏芫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上辈子苏芫一心想要嫁给李然,在被退婚后一直独来独往,若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李然退婚的事,她必定要和人翻脸的。 结果今天她这么说了,苏芫竟然没什么反应。 这怎么可能呢,这还能是苏芫吗? 而且,现在的苏芫看起来干练很多,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想到上辈子,苏宜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那传说中的宝物。 自己上次还没到县衙附近就被衙役给拦住了,说是出了事,不给随便走动。 以后再见到县令及县令夫人的机会很渺茫,可惜了那宝物,估计依然会落在傅家人手里。 自己重生一遭竟没能把握住机会。 她能知道宝物的存在还多亏了苏芫的二叔,上辈子苏芫二叔跟着傅家人一路去京城,中途遇到了县令一家,傅家有个姑娘不知怎么就从县令那里得到了一件宝物。 得了这件宝物后,傅家人打算远远的投奔醴王去。 苏芫二叔回头来找家人想要带上一起走,这才和苏家村的人再次碰上了。 苏宜也就得知了宝物的存在,听说那宝物可以变出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来。 后来傅家人凭借宝物得了醴王重用,醴王又一路杀回京城准备夺位,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又重生到及笄这年。 还好她重生的时机不错,说服家里和李家私下里说定了亲事。 李然当年也跟着傅家人走了,成了醴王帐下的第一幕僚,等醴王登基,不说丞相,至少也能封个侯爷。 苏宜又把目光投向前头的李然,他正搀着李母走着。 她见状和自家娘亲说了一声。 苏宜娘亲点头:“去吧。” 李家不愿意公布两家关系,太紧逼着不好,那就明示给大家看。 苏宜快走几步追上了李然母子,她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李然,对李母道:“伯母,这些包袱太重了,我来拿着吧。” 李母瘦削而略显刻薄的脸颊微微一动,便点了头,“好,辛苦宜娘了,宜娘真是个好孩子。”她干瘪的手轻轻拍了拍苏宜。 李然帮着把包袱拿下来给苏宜,“麻烦你了,我娘年纪大了,确实顾不过来。” 苏宜悄悄看了眼李然的侧脸,道:“不麻烦,尊敬孝顺老人是应该的。” 李然微微笑着,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第17章 追杀 苏芫拔完最后一棵,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最后,村里人的身影都不见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追不上,因为这路上都留下了踪迹,循着过去自然能找到人。 小霸王趁机道:“宿主,今天挖得够多了,开始学习吧?” 苏芫拒绝,“不行,让我缓缓。” 蹲得久了,她觉得有点头晕,又一屁股坐地上休息,等会儿跑着追上就好了。 唉,这副身体太弱了点,哪里像她上辈子,因为有空间,一开始储存了不少粮食,吃得身强体壮的,遇到丧尸和坏人一点也不怕。 但经过十几年有出无进,空间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应急物品了。 “宿主,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苏芫实在没好气,“该说就说。” “距离你二十米远出现了一队人马,哦,不对,是人。” 苏芫一个激灵想要站起身,但又下意识的猫下身子,心里骂道:“那些人是什么打扮?” “我估计是你们说的鞑子。” “你是傻吗?怎么不早说?”苏芫气得差点跳起来。 “我只能扫描二十米范围内啊,再扩大范围需要能量升级。”小霸王也很委屈好嘛。 苏芫没空和它多话,飞奔回去,好在曹镖头这时候正留在队伍末尾断后。 她忙把情况说了。 曹镖头立即和身边的大河道:“麻烦大河兄弟赶紧让大家散开。” 苏大河知道事情紧急,忙挥手招呼起大家来。 苏芫道:“咱们得先把人留在后头,不能让他们追上。” 曹镖头表示同意,但他严肃道:“苏姑娘,你赶紧去找家人吧,这里太危险了。” 苏芫也想啊,但说不准那些鞑子什么时候就追来了,这一路跑来也就一二百米。 于是她摇头,“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曹镖头看劝不住她,联想到昨天那个被一刀割喉的鞑子,想来这苏姑娘娘也是有些本事的。 他道:“先拉几道绳索拦住他们。” 挖坑是来不及了,但稍微拦一拦还是有必要的。 前头也跑来几个镖师,大家立刻绕着周围几棵树缠了绳子。 时间有限,还没来得及全部绑紧绳子,苏芫就见不远处有几个脑袋冒出来了。 看来他们已经到了,还打算偷袭。 她示意其他人注意,曹镖头也已经发现了,不动声色的一道埋伏起来。 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位置,这时候比的就是耐心。 鞑子先忍不住,抽了刀就冲几人而来。 鞑子大约有二三十人,他们打算把苏芫几人包饺子,由几人迎头而上,其余人扩散开来。 等那几个鞑子冲到范围内后,几个镖师用力一拉绳子,立刻就把人绊倒在地。 曹镖头和几个镖师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和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几人砍杀起来。 很快,鞑子后续人马骂骂咧咧的提刀围过来。 这下子人数上不占优势,苏芫立马就感到吃力了。 苏芫一对三,对方看她一个小娘子本没放在心上,直到那熟悉的弯刀不知不觉间插进了他们的胸口。 旁边几个鞑子见状,纷纷调转头来对付苏芫。 苏芫也不惧,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情况下心里打了退堂鼓就相当于死定了。 不怕死的挥刀砍杀反而能让对方畏惧,毕竟怕死是人的本能。 不多时,围攻苏芫的鞑子又倒下了三人。 曹镖头分心注意苏芫那边的情况,却惊讶的发现就算两三人一起围攻苏芫也近不得她身。 这一下分心太过,竟没发现后边朝他举起砍刀的鞑子。 苏芫见了,先使劲一脚踢开挡在前边的鞑子,赶到曹镖头身边,狠狠的一刀砍下去,直接把鞑子拿刀的手砍断了。 鞑子痛呼一声,滚到地上哀嚎。 曹镖头后怕的擦擦汗,道了声,“多谢。” “专心点。”苏芫只留下一句就又挥刀砍向鞑子。 曹镖头惭愧,也不等他多想,下一波攻击就来了。 但双方人数差距有点大,几个镖师身手没曹镖头好,几个回合后有人受了伤。 不过鞑子也没多好受,现在只剩十人。 他们调整了方式,专攻受伤的几位镖师。 镖师们很快体力不支,曹镖头有点着急,下手更狠了,但也容易出错,有几次差点被鞑子的弯刀砍中。 苏芫喊道:“大家围靠在一起。” 闻言,几人勉力支撑着身体靠在了一起。 苏芫和曹镖头一人对付一头,这样下来轻松了不少。 鞑子也杀红了眼,嘶吼着挥刀拼命,或许是难得遇上这么负隅顽抗的汉人,一时间只想全杀了泄愤。 这样一来,就让苏芫找到了机会,逐一攻破斩杀。 到了最后,苏芫和大家一起瘫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背后沾了不少血,热乎乎的,应该是从几个镖师的伤口沾上的。 她提振精神,“快,趁着现在没鞑子了,赶紧追上大家去治伤。” 曹镖头肩头也有血液渗出,他点头道:“大家再坚持一下。”他先把旁边一人拉起来,互相搀扶着走。 苏芫刚迈步,突然发现地上还有一个活着的鞑子,正是那被她砍了手的。 那鞑子一直尽量不发出痛呼,试图不引起注意,现在眼见自己被人发现了,惊慌的想要逃,但双腿却发软,爬起来没走几步就摔在地上了。 苏芫走过去,问:“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那鞑子摇头,嘴里说着鞑子的语言。 苏芫伸脚踩在他的断臂上,“别跟我说听不懂,说不说?” 那人惨叫一声,哆嗦着用奇怪的口音道:“我们只是小队人马追来的,林子外头还有一支三百人的队伍,他们看我们不回去一定会进来的。” 他试图吓唬苏芫。 “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你们汉人说的,他们怕死就说了。” 应该是跑走的张家下人,但现在也没命了吧。 苏芫最后问道:“你杀过多少汉人?有没有玷污过女人?”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普通人,被大汗征兵来的。”那鞑子赶紧解释。 苏芫盯他一瞬,手中的砍刀利落割断他的脖子,他用仅剩的手紧紧捂住伤口,但一点用处也没有,血很快就淹没了他的手。 苏芫没再多看那鞑子一眼,满嘴没一句真话。 曹镖头几人还没走远,自然见到了她一刀结果鞑子的场面,都有些惊异。 因为苏芫看起来就像个乖巧本分的农家姑娘,这反差太大了。 不过确实要多谢她,若没有她,他们几个大约也没命活着了。 曹镖头道:“赶紧走吧。” 第18章 鞑子又来 村长带着几人蹲在草丛里等他们,见到曹镖头和苏芫几人回来,立刻跑过来,“怎么样了?快快,帮忙背回去治伤。” 几个村里的大小伙子立刻围过来,不由分说的把曹镖头几人都背上。 苏节在苏芫身前弯腰,也要背她。 苏芫忙摆手,“我没事,我自己走。” 苏节就没动作了。 村长惊讶的看她,发现她身上还真没伤,以为是镖师们护着她,便训她:“前头那么危险,你也不懂跑?万一出事了,你爹娘怎么办?” 他也姓苏,按排行和苏伯文是一辈的,加上他村长的身份,自然有资格对小辈训话。 苏芫刚想开口解释,曹镖头已经道:“村长误会苏姑娘了,我们能活着回来还多亏了她。” 这话苏芫可不敢接,道:“我也没有帮上太多忙,要是我早点发现就能多点时间准备,说不定大家就不会受伤了。” 村长将信将疑,但看几人都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 村里人躲在一块空地上,看到几人负伤回来,都担忧不已,忙翻着自己的东西,看有没有伤药或布带,好歹包扎一下。 苏荇一阵风似的刮过来,撞到了苏芫的身上,他带着哭腔道:“姐,你没事的对吧?” “当然啦,你姐姐好着呢。”苏芫向他展示,不过她身上的衣裳都被弄脏了,一身血腥味。 她赶紧推开了苏荇。 “啪!”苏芫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就听苏阿奶中气十足道:“你个小妮子胆子不小,这种事也是你能掺一脚的?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你爹娘都急哭了?” 苏芫乖乖低头听训,知道让家里人担心了。 另一头的苏伯文和兰氏板着脸,丝毫没有为她说情的意思。 苏锦玉也一脸不赞同,天知道她听大河说芫娘跟着曹镖头去拦鞑子时是什么心情。 当时她就决定就算娘和大哥大嫂不教训她,自己也得骂她一顿。 杜威倒是想给苏芫说几句话,但他爱莫能助,不仅不敢反驳丈母娘,也不敢挑战媳妇的怒火。 只有苏季武吊儿郎当的拉过苏阿奶,“娘,您别生气了,芫娘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来来,您坐着歇歇。” 好容易才平息了家里人的怒火,苏芫脱掉外衣,换了另一身衣服,讨好的朝爹娘道:“我真没事。” 她压低声音,“我不是说过了吗?有高人教我武功和医术呢。” 兰氏轻哼一声,“你是想说在梦里学的吧?我看你就是白日梦做多了,认不清现实。” 苏伯文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媳妇的话肯定没错,但他软了语气,“以后不能再这么率性了。” 苏荇倒非常相信姐姐的话,他对苏芫道:“姐,我信你。” 哎哟,还是弟弟好啊。 “我也信。”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也道。 苏芫摸摸杜伦脑袋,“好,小伦也是好弟弟。” 杜伦笑起来,偷偷问她,“表姐,还有没有好吃的?” 苏芫满腔的高兴被他泼了冷水,原来是为了零食来的。 她意识进了空间看了下,还有两包薯片呢,于是悄悄拿了几片给他和苏荇,“喏,你们去玩吧。” 两个小子立刻开心的牵手跑一边去了。 现在村里人心惶惶,村长和张夫人又商量了下,决定立刻动身离开,继续往林子里走,他们不信那些鞑子还真会追进来。 但是这时村里却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想要留在林子里哪里也不去了,应该是想要回之前那个山洞里藏起来。 村长一时无法抉择,他从心底里觉得离开比较好,但他又不能按头让人都听他的,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不能替人做决定。 他找了几个族老想要一同劝劝,做思想工作。 但那几家人撒泼打滚就要回去,还说不想跟着村长和张家一起死。 当时这话一出,村长气得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再继续劝下去只会更加离心,于是村长甩手不管了,颓然道:“随便你们,爱怎样怎样吧。其他人还有意见的,不想跟着的都走吧。” 李然站出来,“村长这么劳心劳苦都是为了大家,若是有什么建议可以直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都希望能度过这次兵祸。” 便有人忍不住道:“张家下人都跑了好几个,镖师也伤了几人,他们还能不能带我们去京城啊?我三叔家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毕竟进了林子生死就交给他们了。” 李然看了一眼不远处受伤的几人,“我知道大家的担心,但他们不也是如此吗?他们也想活命,肯定不会自寻死路的。就说我和我娘孤儿寡母的,回去是个死,跟着张家镖师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但要回山洞的那几家说什么也不听,已经收拾好东西返回了。 李然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再去找曹镖头商量,他觉得自己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自然要贡献一份气力的。 很快,两群人就分道扬镳了。 苏阿奶有些走不动,苏芫便让她坐到骡子上。 这回苏阿奶不心疼骡子了,还让苏荇也坐了上去。见状,杜家老太带着孙子也坐在了驴背上。 家里携带的重物几乎都压在了那匹苏芫牵来的马背上,不过这时可能是累到了,也不闹脾气,乖顺的很。 惹得几户家里没牲畜的人家很是羡慕。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后边有呼救声。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不久前分开的那几家人正拼命跑来,口里喊着:“鞑子,鞑子又来了!” 这下子大家又惊乱起来。 这次的鞑子人数不少,一眼望去至少有几十人,路上的荆棘被砍了,能清楚的看到几十米开外一群人正气势汹汹的追来。 苏芫一家在队伍中间,她顾不得多想,抓了砍刀,带着家里人就往旁边跑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了,别说曹镖头,就是她都没想到鞑子会这么快追来,还这么穷追不舍。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次带着小队来各个村落扫荡的钦木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性子。 一大早,他逮住了几个慌慌张张从林子里跑出来的张家下人,刑讯后问出苏家村人逃跑方向,就派了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去追杀。 结果人去了半天不见返回,想也知道肯定是出了意外,这下子,钦木的暴脾气上来,指挥着手下就进了林子。 林子里不好骑马,便把马栓在外头,一路轻装追了过来。 第19章 丛林战 一大群人把大部分的行李都丢下,胡乱跑开,也不管方向了。 苏季武和杜威不舍得抛下几头牲畜,牵着它们没命的跑。 苏芫有心想劝别管它们了,但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舍下的。 而且有它们带着,两人却是跑在最前面。 “啊!”跑在前头的兰氏突然惊叫一声。 苏芫看去,兰氏没事,却听她哭道:“掉下去了!” 什么?谁掉下去了?苏芫正想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下头就传来了苏季武的声音,“呸呸,我没事,呸,这下头是个坑。” 大家松了口气,兰氏红着眼睛,“没事就好。” 那匹马在原地踱了几步,却没跑。好在苏季武最后松开了手,不然一起摔下去,说不定就砸在他身上了,哪里还能这么轻松的说话。 杜威跟着跳了下去,然后道:“确实是个土坑,也没有机关,要不下来躲躲吧。” 苏芫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个土坑大概是很久以前猎人挖的,早就废弃了,上头被厚厚一层藤蔓覆盖住,不踩一脚根本发现不了。 她也道:“姑父说的对,与其到处乱跑容易被鞑子发现,还不如躲进去。” 于是大家把三头牲畜系在不远处的树上,再跑回来接二连三的往下跳,好在土坑够大,十个人都下去了还有余地。 正当落在最后的苏芫也准备滑下去时,不远处有了鞑子的声音。 她干脆把刚才掀开的一角藤蔓重新盖上,朝土坑里道:“你们别出声,鞑子来了。” 兰氏焦急道:“那你快下来啊。” “来不及了,一定别出声,我不会有事的。”苏芫说完就转头而去。 “姐姐!”苏荇没看见姐姐下来,急得只能原地蹦,但很快就被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来。 苏芫才刚起身,一个鞑子出现在苏芫的视线里,他追着一小群落在最后的人。 村里人跑不动了,纷纷跪下来磕头求饶,“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但那个鞑子追他们追得喘气,心里正气呢,听着他们叽里呱啦的说话更烦了,直接提刀,一刀一个砍去。 苏芫气得不行,这一小群少说也有十几人,就被一个鞑子拿捏住了,毫无反抗的被挨个砍死也不跑,跪在那里求饶跟把脑袋往人家刀口下送有什么区别? 有那磕头求饶的力气,还不如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呢,祈求敌人的善心还不如壮壮自己的胆杀出重围。 而且十几人一个个压上去,那鞑子的屎都能压出来。 偏偏,这些人现在只会求饶。 苏芫恨铁不成钢,牙齿都快磨平了,拿起弯刀就朝鞑子冲去。 那鞑子反应也快,赶紧收回刀格挡住苏芫的攻势。 苏芫一击不成也不气馁,又快速抬脚踹去,把对方踹出几米远,再跟去一刀插进他心脏,完全不给他有多余的动作。 地上的人都呆愣着。 苏芫扭头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就气,“傻了吗?要不要把脖子洗干净继续凑上去给人砍?他们本来就是要杀你们的,你们以为他们是佛祖还是菩萨?求饶会有用?” 这些人被骂了几句,才踉踉跄跄的爬起,往林子深处跑去。 但没等苏芫离开,四周又围上来六七人,各个拿着弯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苏芫握紧刀,注意着他们的方位和距离,不等他们进攻,自己先发制人,率先朝最近的一个砍去。 面对敌人,尤其是杀人不眨眼的敌人,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那人一下没反应过来,瞬间被苏芫从脖子到腹部给剖开了,倒在地上,肠子哗啦啦往外流,场面格外血腥。 这一招是打算震慑敌人的,让他们不敢妄动。 但其他鞑子无动于衷,心惊之下立刻全都围堵过来。 这种情况需要找一个突破点,逐一攻破,不然等自己被包围起来就没救了。 苏芫打游击似的,这里砍一刀那里踹一脚,还真把这些人的阵脚给打乱了。 她也得出重围,在外圈游走意图一个个消灭。 “噗!”利箭穿破空气的声音好似响在耳畔,但声音太嘈杂了,苏芫没法判断弓箭射来的方向。 她干脆往前一扑,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支弓箭就插进了她刚才的位置,若是她稍微迟疑,就要被串成烧烤串给鞑子们助兴了。 有人在暗处射箭,但目前她还没空找出那人所在的方向。 苏芫的动作更加丝滑了,在反击的同时还要快速移动位置,以免被弓箭手盯上。 小霸王看得着急,它道:“宿主,射箭那人现在在你左后方,不,是前右方了。” “多谢。”苏芫不忘在心里道一声谢。 因为知道了弓箭手的方位,对付起其他人来就轻松多了。 对方原本的七人迅速变成了两人。 最后那两人对视一眼,从左右方向开始夹击。 这时候,苏芫却突然发现她的弯刀上出现了好几个大大的豁口。 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原来鞑子也造伪劣产品。 “铿!”苏芫手里的弯刀终于光荣牺牲,断成了两截。 她刚想伸手捡起地上的另一把,一支弓箭射来,她只好放手避开。 快速跑起来踩在树干上借力,一脚踢飞了近处的一个鞑子,又压上去抽出了匕首刺进他的后心。 另一个鞑子赶来,挥刀就砍苏芫,她忙顺势一滚,滚到鞑子的身后。 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暴露在了那个埋伏着的弓箭手面前。 机不可失,那弓箭手迅速松开手,射出了箭。 说实话,那一瞬间苏芫是心慌的。 但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立刻就匍匐往前迅速滑出几步远,果然,那箭没能射中她。 但下一支弓箭随之而来。 但已经给足了她反应时间,她用力扯过身边的鞑子,用他挡住了射来的箭,然后再丢开,快速扑进弓箭手埋伏的草丛里。 那弓箭手两手正拉着弓,一时没法反应,还瞪着眼睛就被苏芫收割了。 遇到的这几人明显比之前的要更厉害些,苏芫心里有点着急,不知道村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虽然张家有镖师,但肯定会优先保护张家人。 即使自己和村里人没有过多相处,但大部分还是好的,有时候苏阿奶走不动了,也会有人帮忙扶一扶。 但她可能捅了鞑子窝了,这些人才刚去西天,小霸王就告诉她,前边的草丛里又埋伏了几人,还埋伏了一小会儿了。 要说这些鞑子也是心冷,看着自己同胞被杀还有心情搞埋伏。 第20章 钦木 苏芫问小霸王,“他们有弓箭吗?” “没有,不然你现在都没命了。” 话糙理不糙,苏芫没跟它计较,假装没发现他们,背对着他们从地上捡了把刀,拿在手里试了下手感,等着他们偷袭。 可惜那几人一直没有动静,看来刚才发生的事他们一直看在眼里,不会轻举妄动。 可她等不得,谁知道后头还会不会来更多的鞑子。 她大致丈量了几方的距离,发现几人埋伏的地方并不集中在一处,分了三个方向。 于是特意走到其中一处附近,似随意般把目光看向埋伏点,那人为了不被发现将脑袋低了下去。 抓住这个时机,苏芫快速冲向他,一脚踹倒,一刀割喉,再迅速回身防御。 那蛮子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脖子,口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其余两人不再埋伏,举刀冲了过来。 苏芫利落的一个飞旋腿撂倒一人,回身挥刀砍向另一人,几个来回后,被她抓住机会改了刀向,在其中一人胸膛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那人立刻捂胸倒地不起,另一人有些惊骇,但手上也不含糊,使出了全力,刀刀致命。 苏芫有点吃力的应付,步步后退。 有时候霉运就是这么巧,才退走没几步,她就踩到了一个鞑子的尸身,差点摔倒了,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就见那鞑子迅速刺过来。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那鞑子身后出现了一人,举着木棍狠狠的砸下去。 鞑子被敲了闷棍,身影摇了摇,却没放弃继续刺向苏芫。 苏芫忙后仰避开鞑子的刀,手里的刀也毫不迟疑的挥了出去,鞑子反应已经变慢了,正好命中靶心。 呼! 差点马失前蹄。 刘丰跑过来,“芫娘,你怎么样?” 原来来人是刘丰,苏芫穿越过来后经常找他们家一起去山里打猎,两人比较熟识。 苏芫摇头,打量四周没人,就招呼他一起搜地上这些鞑子的身。 这是她养成的习惯,一定要刮掉敌人最后一点油水,毕竟在末世物资很稀缺。 两人快速的找出一些打火石、匕首、水囊、干粮、钱袋、珠宝等等,看来这群人去县城一趟分了不少赃。 又扒了鞑子的衣服来包住这些东西,两人就赶紧离开。 刘丰家人跑去了另一个方向,所以两人半路就分开了。 回到洞口,苏芫刚要往下扔包袱,就见一个脑袋伸出来。 “小叔?” 苏季武呼着气,紧张道:“芫娘,你没事吧?” 苏芫摇头,“我没事,你怎么爬上来了?这上面危险。” 苏季武手上一个用力,爬上了洞口,“你怎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那些鞑子杀人不眨眼,还生吃人肉……” 他说着话突然目光瞄到不远处地上几个躺倒的尸体,惊疑不定的道:“那那那是鞑子?” 苏芫点头,把其中一把砍刀给他,“你拿着以防万一。” 苏季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芫,“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苏芫没回答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他别说话。 她发觉右后方有人走动的声音,当然,主要是小霸王提醒她了,有人朝这边走来,一共五人,并没有特意隐藏行踪。 苏季武咽了口口水,眼睛都定住了,不敢乱瞟,拿着砍刀的手也在发抖。 他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邻里之间最大的矛盾也不过是多几句口舌,赤手打起来的情况都少见。 现在让他真的拿刀杀人,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明明知道鞑子是恶鬼,就该杀。 “小叔,你就在这里呆着别乱跑,让爹娘他们也别出声。”苏芫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 苏季武不知道怎么反应,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侄女,不,这还是他侄女吗? 昨晚看到她杀了那鞑子还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只有一个,而且那鞑子被马摔下去时已经受了伤,张家的镖师可是干掉了好几个呢。 但现在地上那些都是芫娘干的? 这不可能吧?他只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点。 很显然,那五人已经发现了苏芫和苏季武。 他们径直朝两人过来。 为首的穿着不同,应该是头头。 所以武力值肯定更高了,是个硬茬。 苏芫努力深呼吸暗自运劲,恢复体力,手下意识紧攥着弯刀。 “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苏芫又一次询问小霸王。 “没有了,不过我看这几人很厉害啊,要不宿主你还是快跑吧。” 跑?还能往哪里跑,她的家人还在这里呢。 苏芫主动走过去,“嘿,傻子,你在找你姑奶奶我吗?” 那几人明显能听懂,脸颊抽搐了下,其中两人立刻拔刀过来,闪亮的砍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这刀质量一定很好,苏芫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她就势往地上一滚,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同时一把砍刀扔出,正好命中其中一个目标,另一人看这情况,谨慎的没有上前,拿着砍刀作出防御姿态。 苏芫没看他,径直朝命中靶走去,拔出了砍刀,还顺手把另一把砍刀也收起来,两刀互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啊!”那蛮子挥着刀直朝苏芫面门去。 苏芫后仰避过,借助插在地上的两把刀,一个跳起,双脚夹住对方脖子来了一个绞杀,把人给绞到地上去。 趁着蛮子无力反击,她干脆的拔刀上前结果了他。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几个眨眼间就结束了。 钦木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苏芫,手一挥,剩余两人立刻冲杀过来。 钦木没有束手旁观,他从背上取下了六石弓。 “宿主,你要小心了,那人的弓箭看起来不一般。” 苏芫自然发现了,只想快点解决这两个臭喽啰。 但这两人实力不弱,苏芫一直没能更进一步,两刀相撞出点点火花来,若是在夜晚一定很好看。 “嗖!” 弓箭朝苏芫射出。 苏芫连忙躲到一棵树后,让弓箭落了空,虽然有点狼狈,好在避过了一次致命攻击。 另两人又上来想要逼她暴露。 没办法,她只能引着两人往更密集的树林里去。 对方自然能清楚她的想法,不会让她遂意,其中一个鞑子便上来阻拦。 苏芫抓住机会拉住地上的藤蔓滑步往前,滑到他背面,手也没闲着,转刀直插他背后。 解决完一个,就见另一人收刀,往苏季武方向去了。 苏芫有点着急,苏季武刚才看到一地尸体都吓得不行。 但出乎意料之外,苏季武见那人朝他去,握紧了刀柄,闭眼用尽全身力气砍向冲他跑过来的鞑子。 那鞑子险险接了一刀,心里一惊,这两人都会功夫? 不过仅仅这么一想,都交上手了肯定要继续打下去,他用力举刀劈砍,他的力气极大,一般人还真拦不下这刀,何况他见这人年纪轻轻瘦的像竹竿,肯定没什么力气。 苏季武也看出来了,但他不认命,往前一步,刚想硬生生接住这一刀。 结果脚下一滑,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 当然,鞑子的那一刀也劈了个空。 苏芫看着这一幕不知说什么好,祸兮福所倚就是这个意思吧,恰当的霉运带来的可能是好运。 鞑子落了空,听见身后的动静,忙回身。 但是刚转身,就被追上来的苏芫从上到下划了一刀,刀口从胸膛到腹部,深能见骨,人很快就软下去了。 苏季武哆嗦着睁开眼睛,见人倒在自己脚边,血淋淋的,吓了一跳。 “嗖!” 苏芫眼疾手快拉了苏季武一把,把他拉到一棵树后,“小叔,你别乱跑。” 苏季武小鸡啄米般点头,知道不能给她增加负担。 第21章 外挂 “嗖!嗖!嗖!” 箭矢接连不断的朝苏芫射出。 小霸王也闭紧嘴不敢多说话,就怕让苏芫分心了。 苏芫还就不信他随身带这么多弓箭,一直跑着,依靠树木遮挡躲避,不出所料,弓箭进攻趋势缓了下来。 钦木一摸身后箭筒里只有几支弓箭,便抽出了刀,他这刀比那几个手下还更好些,寒光闪烁,直逼人心。 苏芫觉得就算为了这把刀,她也得拼一把。 正想着,那刀就直劈她面门。 苏季武躲在树后看着,紧张得要叫出声,只好捂住自己的嘴。 苏芫立刻用刀挡住了,但她虎口被震得发麻,险些握不住刀柄。 看来自己的实力与他还是有距离的,这人应该是个领兵的将军人物,不容小觑,难怪那么大大咧咧的进林子。 这时候,钦木说话了,“你是谁?” “呵,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就叫姑奶奶。” 他没有被激怒,而是道:“不,你不是普通人。” “那就多谢你看得起了。”苏芫脚上利落的挑起一把刀,踢向他。 钦木不看在眼里,一个飞腿就把刀踢得改了方向,直直插入旁边的一棵树上。 厉害,苏芫在心里赞叹,换了她就做不到。 有了这个试探的开局,钦木也不客气。 每一次刀刀碰撞都火花四散,苏芫感到吃力,她在体力上本就吃亏,这样大开大合,打不了多久她会被一刀分尸的。 她便逼近他,让他的刀砍不到她身上。 在挨了苏芫几下拳头后,钦木干脆丢开了弯刀,赤手空拳的交起手来。 钦木是草原上挑选出来的勇士,肉搏自然不弱。 没过多久,苏芫就落了下风,被他一拳打在肚子上,飞出去老远。 呼,真痛啊,苏芫龇牙咧嘴。 但也顾不上疼痛,瞬间就起身钻入了草丛里。 钦木追上来。 她只能借助树木的遮挡,狼狈的四处逃窜,不忘向小霸王求救,“快想想办法,你宿主快不行了。” 小霸王只能干着急啊,它平时和总部申请点小东西就算了,杀伤力大些的武器是想都别想的。 它也很丧气,它现在的用处确实不大,难怪上一任宿主都不爱用它。 不过它还是尽可能的提建议,“要不然再申请迷香?” 苏芫想骂人,“你看我有空点香吗?有空迷他吗?” 她跑都跑不及,根本不敢松懈停下来。 钦木身材高大,手臂也长,手一伸就抓住了苏芫的肩膀。 苏芫只觉得那里的骨头快要粉碎性骨折了。 她咬牙矮身甩开,回身一拳打出去,暂时打退了钦木,又躲去了一棵树后。 她呼呼喘着气,疼得快不能呼吸,这人下手忒狠了。 但是钦木忽然没了动静,苏芫奇怪,探头去看,结果就见一支箭头直冲她面门。 苏芫迅速躲回去,那支箭擦着她躲藏的树,直直插进旁边的树干中,箭尾激烈的震颤着。 好险。 看来她真的得豁出去了,她意识潜进空间,检查了下自己储存在里头的武器。 随手拿了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其实她的子弹不多了,所以她在末世的时候也不常用,多靠肉搏和冷兵器,才练出了这身本领。 钦木又没了动静,估计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苏芫想的没错,钦木已经把剩下的最后三支弓箭都取了出来,此时正是箭在弦上,只等苏芫冒头。 但苏芫因为刚才的情况,也不敢大意,再次检查过手枪已经上膛后才悄悄猫下身子。 她捡起石头朝四周丢去,企图弄出动静来迷惑钦木。 钦木确实迷糊了一下,但发现原本那棵树后依稀有身影在动,便收回心思,继续瞄准那里,只要苏芫一有其他动静他就绝不会放过。 突然,那身影动了,钦木毫不迟疑的松手,三箭齐发。 弓箭眨眼间没入那片草丛中。 那树后再没了声息,但钦木依然握刀上前,猛地朝树后砍去,却是砍中了苏芫的衣架子。 糟了,钦木脚下比脑子快,疾步后退。 但已经来不及了,苏芫趁着刚才弄出的动静早就转移了,就藏在旁边的树后,此时手枪里的子弹迅速发射出去,成功命中钦木的左胸。 钦木不可思议的低头去看,他觉得胸口的像炸开的锅,血液像喷泉一样涌出,他能感受到死亡的降临。 直到倒下去,他眼中依然不解。 苏芫又上去补了一刀,这人的实力不俗,她还怕他的心脏长在右胸。 她不忘把伤口里的子弹掏出来,在这里用枪就是有些麻烦。 然后就是搜刮战利品了,没想到这人身上还有不少玉佩珍宝,连匕首也镶满了珠宝,骚气得很。 再把她垂涎的刀也拿在自己手里。 做完这些,她才往苏季武的方向过去。 听到走路声,苏季武应激的跳起来,见来人是苏芫才呼出口气,松掉了手里的刀。 “芫娘……” 苏芫忍痛强笑,“你没事吧?” 苏季武红了眼睛,自己怎么会有事,他可真窝囊,见到鞑子手脚就先软了,真是个软蛋。 苏芫看出了他的内疚和自怨,就道:“你也帮不了我,在这里呆着就是最好的安排。” 苏季武张嘴想说话,却见苏芫的脸色发白,赶忙过来,“是不是受伤了?” 苏芫很想说没事,但肩膀上、肚子上的痛做不了假,她点头,“嗯,那鞑子还挺厉害,我都打不过。” 这是实话,要不是有外挂,今天估计就是她这辈子的忌日了。 苏季武不敢伸手碰她,怕碰到伤处,就道:“你哪里受伤了?娘那里有点药,我去找出来。” 苏芫摇头;“你忘了我会医术的。” 苏季武想说你会个屁的医术,不知道从哪里学了点皮毛就充大头。 但苏芫坚持点头,“我会自己治伤,你回那个土坑看看,有没有鞑子找过去。” 其实那土坑离得不远,不到百米的距离。 苏季武只好再三确认后,才跑去土坑那儿。 小霸王这时候向总部申请的药也到了。 苏芫干咽了几颗,也往土坑那儿去。 杜威爬出了土坑,着急的跑来。 苏芫和苏季武还以为是鞑子找过去了,忙问他怎么回事。 杜威道:“还能怎么回事,说好躲在坑里,你们一个两个的往外跑,大家都担心死了。” 苏芫道:“这不是赶上了吗?谁知道那些鞑子这么没眼色,要是慢一点我也就下去了。” 杜威不知说什么好,也发现了苏芫的状态不好,赶紧让苏季武蹲下身背她,“阿武,你没看出芫娘不舒服?” 苏季武给自己抽了一巴掌,他确实是糊涂了,脑子都不会动了,芫娘不舒服背她回去上药呀,自己在做什么。 杜威知道他肯定是受了刺激,也不好再说他,就道:“赶紧的,别磨蹭了,这天杀的鞑子怎么这么多。” 苏芫也不扭捏,爬上了苏季武的背,不用自己走路确实轻松很多。 等回到土坑里,大家全都涌了过来,但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 苏阿奶一看这情形也知道怎么了,忙让兰氏去把药找出来。 苏伯文已经递了水袋过来,让苏芫喝水。 苏锦玉和杜家老两口也帮着铺一小块地方出来,让她可以躺下。 更别说苏荇和杜伦两个小屁孩,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好像她命不久矣。 苏芫顺从的躺在那里,道:“其实我伤得不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只是她这副身子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有些吃不消。 苏阿奶没好气:“还不重,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脸白得跟鬼一样。” 苏芫有心逗她,“阿奶你还见过鬼啊?” 苏阿奶却没心情说笑,撇过身子擦了泪才骂她,“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回事,就爱出头。你要想出头就跟李家那混小子学学,你看他每次出头就耍耍嘴皮子而已,屁点活没干还能让人感激。” “阿奶,我不是盲目出头。如果这些鞑子杀光了其他人,会不会轮到咱们?现在张家的镖师都还能用得上,就应该合作共赢。” “我不懂你那些道理,怎么和你阿爷一样。”说完这话,苏阿奶就不沉默了,安静的坐在一边。 苏伯文知道娘这是想到了父亲,父亲也是这样,一旦有事绝不推托,保证第一个上,当年就这样丢了性命。 第22章 汇合 不知过了多久,苏芫一觉睡醒,感觉身体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七八分,不由惊奇的问小霸王,“你这药不错啊,有没有药方?” “有啊,但你现在做不出来。” 行吧,她也不是非要自己做,反正小霸王可以去申请,自己再拿药材还就行了。 苏荇第一个发现她醒了,凑过来:“姐姐。” 苏芫“嗯”了一声,看了一圈周围,发现爹娘和小叔姑丈都不在,就问他,“爹娘他们去哪儿了?” “找村长了,不知道村长他们跑哪里去了。要不要喝水?” 苏芫还没表示呢,苏荇已经拿了水袋递到她嘴边。 不过她也是真渴了,接过来就灌下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多,喝完才意识到:“带的水是不是不多了?” 水缸昨天就弃了,现在只有水袋里的水。 “还有呢,小叔他们也去找水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苏阿奶过来了,先是摸了摸苏芫额头,见没发热这才放心。 她和儿媳之前趁着苏芫睡着给她看了看身上的伤,结果看到肩膀上一片黑青,心疼的心在绞痛。 不过苏芫吃了药,那药里有安眠成分,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杜老太抱着杜伦过来,“芫娘好些了吗?” 杜伦伸手想要挨着苏芫坐,被杜老太阻止了,“你芫姐姐难受着呢,你别靠太近。” 杜伦便乖乖的不动了,“表姐,不难受。” “嗯。不难受了。”苏芫笑道。 上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听口音是村里人。 苏芫忙起身,想要上去。 苏阿奶拉住她,“你又要干嘛,你好好待着。” 上头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苏阿奶在吗?我是苏节。” 苏阿奶应了一声。 苏节又问:“芫娘的伤严不严重?” “还在休息呢,怎么了?”苏阿奶代替苏芫回答。 “哦,没事,就是过来问问,现在村长在集合大家,因为林子里还有一些鞑子流窜,但不知道他们都在哪儿,最好是全村人集合在一起,张家的镖师也能守着。” “知道了,过会儿我们就去。”苏芫抢答。 等人走后,苏芫又免不了苏阿奶的一顿叨念。 说完苏芫,苏阿奶又叹口气,“苏节这孩子也是可怜,爹娘都没了,只剩他一个。” “啊?”苏芫震惊的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问是昨天还是今天。 “昨天是他娘,今天是他爹。”苏阿奶语重心长,“阿奶知道你想要帮忙,但得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去做,不然出事了你让家里人怎么办?我都听你小叔说了,你,” 苏阿奶看着苏芫欲言又止,“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那些功夫了,但你不要事事逞强,别让人担心。” 苏芫趁机道:“阿奶,我知道的,如果我说我在梦里梦到了个白胡子老头,这些都是他教的你信不信?” 苏阿奶却与兰氏的反应不同,要是兰氏准会说又来糊弄我? 可苏阿奶闻言却点头,“当然信,不然你怎么会这些。但是这事你就别说出去了。” 要是说出去指定要被当成精怪附体了,要被沉塘的。 其实苏阿奶心底里觉得应该是老伴去了黄泉地府也不放心家里人,冥冥之中保佑儿孙呢。 苏芫可不知道她这个想法,要是知道了准会哭笑不得。 出去的几人回来了,还把几头牲畜牵了回来,还装满了所有水囊水袋,此时挂在马身上显得格外壮观。 “小叔,不能把水都放一起,要分开放。”苏芫提醒。 “没错,芫娘说的对。”苏阿奶也嫌弃的看了眼苏季武,“瞧你还没芫娘懂得多。” 苏季武挠头,“这马是鞑子那儿来的,我就想让它多背点东西。”报复鞑子。 苏芫差点翻白眼,“现在这马是咱家的了。” 杜威好笑的拍了拍小舅子的背,“去拿一些下来吧。” 说话间,大家都爬出了土坑去汇合。 村长和张家选择在一块平坦空旷的地方集合,这样方便发现出没的外人。 但是苏芫一看,来这里的人数起码少了三分之一,可见情况有多么惨烈。 几乎所有镖师身上都挂了彩,张家的下人也仅剩五六人。 村里大多数人家都麻木着脸,生无可恋。 村长看这情况可不行,要是因此泄气了,死伤只会更多,毕竟林子里还有不少鞑子。 这些鞑子大约是走散了,但散兵游勇对付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绰绰有余。 他目光扫过了苏芫一家,停顿了下,又看向张夫人,示意张夫人要不要说两句。 此时的张夫人已经没了原本的富贵姿态,衣裳破了好几处,看上去颇为狼狈,但好歹没受伤,她怀里的张踽也安全无虞。 张夫人并不愿多说什么,摇了摇头。 村长只好开口:“乡亲们,我知道大家都很悲痛,但亲人已逝,咱们也要为自己和活着的人打算。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穿过这片林子出秦州,路上还有更多的困难等着我们去克服,不能现在就泄气了。” 有人哭道:“村长叔,你家里人都好好的,自然和我们感受不一样,我的大儿子和大女婿都没了,家里几位老人也没了,你说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 “要你这样说,你还活不活了?”村长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好几个儿女呢,也不活了?” 那人顿时无话可说,谁不想好好活着,只要活着,生活再难也可以想法子解决,但死了除了留给关心自己的人伤痛外就不剩什么了。 可目前的情况又要怎么去京城啊,靠嘴皮子吗? 村长见大家都振作了些,才道:“大家也看到了,张家请来的镖师都受了伤,护卫的事情肯定不能都压在他们身上,所以每家每户都需要出男丁,人数超过五人的出两个,其余出一个。” 这下子大家又有意见了,都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人都是有私心的,肯定不希望自己亲人去冒险。 李然这时候却第一个站出来,“村长叔,我家只有我和我娘,我虽然不会拿刀杀敌,但力气活都能干,算我一个男丁。” 村长点点头,记下了。 李然这一出让村里其他人不好说什么,这可是要保护村里人的,自己多嘴几句,万一人家又撂挑子不干了呢。 大家面面相觑起来,但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二个站出来的是苏节,“我家里只有我一人了。” 这下子村里人都有些红了眼,开始积极起来。 第三个是刘山,他家是猎户,可以帮忙削一些木棍当防身武器,本来是儿子刘丰要举手的,被他拦下了。 接着苏宜的大哥苏宵也自告奋勇出列。 在村长的有力组织下,大家逐渐踊跃参与,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就组建成功了。 苏芫家里去的是苏季武和杜威。 不过苏芫没闲着,她去看了看曹镖头的情况,他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好在都不在要害处,能走能动。 曹镖头叹气,“唉,我没事,这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刀伤哪有这么容易好的? 苏芫拿出来自己的伤药,“一点伤药,你看着上点吧。” 曹镖头大方的接过来,打开瓶盖闻了闻,眼睛顿时就亮了,“你这药不错,谁给配的?” 小霸王系统呗,苏芫道:“之前我受伤,找大夫配的。” 曹镖头便没有深究了。 第23章 道德绑架 苏芫却不知此时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了。 苏宜先是找到李然,羞怯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虽然李然面露迟疑,但还是点头:“行,你和我一起去找村长吧。” 他也不是个随便给人当出头鸟的人。 苏宜本是不愿自己冒头才来找李然,但他这么说了,也只好同意,跟在他身后去找村长。 村长把手头执勤小队的巡逻任务安排好了,才问道:“李秀才可是有事要说?” 李然谦虚,“这倒不是小生的想法,是宜娘提到的,咱们这些人里除了张家镖师外,也就苏芫有武艺,您看能不能请她来帮忙,怎么说也是为了全村的事。” 虽然村长不知道苏芫那小丫头怎么就会武艺了,但李然这话他不大同意,道:“他们家里已经出两个男丁了。” 苏宜小声道:“可是他们是两家人,另外一家是投奔来的亲家,这样也能算一家吗?” 这不是一家难道还跟你们是一家? 村长不耐烦了,“当然算。而且芫娘今天受了伤,也不适宜参加巡逻。” “啊?原来她受伤了?”苏宜张大嘴巴,“村长叔,我并不知道,我看她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以为没事呢。” “怎么没事?曹镖头都受了不少伤。”人家小姑娘也不是铁打的。 村长不大喜欢苏宜家,当年苏宜姑姑明面上是给人做小妾,实际上是被卖给了过路的富商做通房丫鬟。 他当时就劝过,但苏宜的爷奶和父母被金钱迷了眼,上赶着把人塞给富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到年前才有回信来,那姑娘倒也是个感恩的,还惦记着家里给送了一大笔钱。 结果苏宜父母还把这事当作理所当然了,在村里吹嘘炫耀起来。 苏宜懂得看人眼色,知道村长不高兴了,就拉了拉李然的衣袖,“那这事就算了,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李然安抚的看了眼苏宜:“村长叔,宜娘也是好心,都是乡亲,这两天遇到鞑子,死伤了不少人,心里不免着急了些。” 李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村长的话也说的漂亮,“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你放心,你辉叔我一定会负责把大家带去京城。” 没想到苏阿奶却是无意中经过,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全程,她黑着脸站出来,指着李然和苏宜:“你们什么意思?是想欺负死我家芫娘啊。” 村长忙打圆场,“没有的事,婶子别多想了。” 苏阿奶不依不饶,“小北,你别给他们说好话了,他们就是这个意思,这是要逮着芫娘一个劲儿的欺负啊。” 村长的小名都叫出来了,他尴尬的想说点什么。 一旁却又有人出声了,“哎哟,钱婶子,您别生气,其实李秀才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没有坏心。你家芫娘能干就多干点呗,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苏阿奶呸了一声,“怎么,为了村里人就要把我家芫娘往死里压榨?我家芫娘伤重躺了半天,现在还起不了身呢。” 刚见阿奶吵架过来的苏芫:“……” “哪有这么严重,芫娘不就在你身后吗?” 苏阿奶忙转身,就看苏芫真在她身后,“你个妮子嫌命太长?还不赶紧去歇着,伤得那么重还逞什么能。” 苏芫知道阿奶不想她搞无私奉献那一套,她也不乐意被人道德绑架。 她道:“我确实受了伤,也会尽量帮忙,但我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你们说呢?” “这是自然,我不知道你受了伤才提出来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害怕出事了,看到你那么厉害就想……”苏宜泫然若泣。 “别想了。”苏芫干脆的打断她,“不知道真相是否如你说的这般,但你们俩个,最好能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别来打扰我,惹毛我了,我的刀能砍鞑子也能砍你们。” 大家听了这话都是一静,没想到苏芫会说这种狠话。 有人悄悄议论,“芫娘这是气恨李秀才退亲去和宜娘好呢。” “唉,还是小姑娘,比较看重这些。” 苏阿奶听到了,目光扫过去,“谁在背后说我家芫娘坏话的?出来!” 当然没人会站出来。 苏阿奶继续道:“一直以来芫娘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做了这么多也是为了大家好,但别把什么都想当然了,我家芫娘才多大?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去,谁要是不懂感恩就别伸手要人帮忙。” 一开始插话的那个妇人见苏阿奶这么生气,道:“哎哟,婶子气性还这么大呢,咱们都别说了,散了吧。” 村长忙道:“对对,赶紧散吧,自家的事都忙完了?” 这话一出,围着的人就慢慢走了。 苏芫扶过苏阿奶:“阿奶,您何必生气,犯不着,回去吧。” “我这是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您亲亲孙女了。” “油嘴滑舌。”苏阿奶倒是很开心看到孙女把李然放下了。 苏宜目的没达成,也没气恼,低声对李然说了句:“最近芫娘好奇怪啊,我们在村里都不知道她会武功会医术呢,怎么说会就突然会了?” 村长听到了,但没管他们,自己忙去了。 李然同样疑惑,以前的苏芫是什么样来着?他记忆有点模糊了,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他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可能她自己在家练习呢,咱们也没有常去她家里看过不是?” 苏宜被他这句“咱们”给说得脸色晕红,她抬头悄悄瞧了他一眼,发现李然正含笑注视着她。 这下子,她的脸色更是爆红,忸怩的说了句:“那我走了。” “好,你慢点,有事就来找我。” 这话随口说的,毕竟鞑子一来,他跑得肯定比她快。 李然见人走远了,脸上的笑容才淡下去。 他也在心里奇怪呢,即使他不怎么关注苏芫都知道她最近变化很大。 从小他就知道苏芫是自己的未婚妻,但在家里娘可不是这么说的,娘说是爹临走前瞒着她定下的娃娃亲,在她那里根本不作数,让他尽快考出功名来,离开苏家村,去州城、京城娶官家小姐。 所以一直以来他根本没怎么在意过苏芫,那不过就是个乡下丫头,而且他在县城读书也不常回来更不常与苏芫接触。 后来考上了秀才,更是觉得能纳她做妾就是对得起父亲的遗嘱、对得起苏芫的样貌了。 苏宜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苏芫能从哪里学来这些本事? 他只听说她有进山打过猎,或许就是这样学会的拳脚功夫吧? 但她却比刘山父子还厉害,可以击杀那么多鞑子。 曹镖头呼喊一声,让大家赶紧起身了。 李然的思路这才断开,回身去找母亲。 第24章 挖呀挖呀挖 大家收拾一番,把逝去的亲人挖坑埋了,然后离开这里,照着曹镖头指引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伤员也多,不好继续赶路,于是村长带着大家只走了五六里路,见圆月已经高高挂起就停下歇息。 一路上有巡逻小队开路和断后,一直没发现有落单的鞑子,估计那些鞑子不会跟来了,大家因此放松了些,找了地方坐下后就拿出干粮来填肚子。 苏芫啃着硬邦邦的饼子,实在难以下咽。 更别说苏荇了,连咬都咬不动,兰氏只好拿水泡软了再给他吃。 这样的味道更糟糕,苏芫宁愿干啃。 其实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果树,这个时节树上更是结满果子,但大家实在没有心情停下来采摘,只想闷头赶路。 结果现在大家啃着干巴巴的没滋没味的干粮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摘几颗放着了,又不费多少时间。 曹镖头鼓励大家,“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和张夫人、村长都商量过,明天咱们直接出林子,靠近秦州城的方向有一条废弃的官道,到时候咱们往那边走也能走出秦州,只是那样一来,路程会加倍。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鞑子有可能在后头追着,而且林子里不安全,大家这时候也没有精力了。” 大家都不说话,一副任凭安排的样子。 苏芫只能依靠小霸王指引东南西北方向,要去遥远的京城是没法做到的,像它说的,它只能扫描附近二十米范围。 兰氏拆了一张被子,盖到苏芫身上,“夜里寒湿,你盖着被子,别踢了。” 苏荇钻了进来,“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兰氏赶他,“你都多大了?还和姐姐睡?今晚和小伦睡好不好?” 苏荇更加抱紧苏芫的胳膊,“不要。” 大家都当他是小孩子,虽然他确实是,但他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姐姐受了很严重的伤,按照小叔的说法,他差点就没有姐姐了。 他好害怕,好在姐姐平安回来了。 兰氏怕他扭来扭去把地上的草席也给弄乱了,无奈道:“那行,你好好睡不能踢到姐姐,姐姐伤还没好呢。” “知道了,娘就放心吧。”苏荇连连保证。 兰氏便也就不再管了,任由姐弟俩说悄悄话。 这一夜无事发生。 既然昨天决定半道出林子从废官道走,曹镖头就已经制订了新的行路计划。 从这里再往林子外走上十几里路就是官道了。 以前曹镖头年轻时押镖就是走的那条道,只是后来开辟了新路,原本那条渐渐就没人走了。 但他押镖多年,经验在那儿,辨认方向和位置是不会出错的。 不在林子深处没有野兽骚扰,鞑子也没跟来,大家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大家醒来后,又忙着收拾,准备出发。 苏芫只能匆匆漱了口,啃着饼子就跟上队伍。 大家有了精气神,十几里路很快就走完,眼前出现了一条年久失修的“官道”。 此时看起来就是条羊肠小道,路两边都被藤蔓荆棘给占领了,要是再过个几年,这条道就只能留在记忆里了。 曹镖头信心满满,打头先行。 中午大家也不停,卯足了劲儿赶路,此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离开这个伤心地。 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赶了两天半的路,远远望去,秦州城已经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苏芫心情也没那么压抑了。 这两天为了放松,她都钻进学习室去学习了。 把学习当放松的人应该前无古人吧? 要不然一路上看着大家哀戚的面容,听着不时传到耳边的抽泣声,不抑郁也要抑郁了。 大家又再次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去一趟州城买些东西,一路上丢了不少。 不过肯定要先派几人前去查探一下鞑子是不是攻占了州城。 要是被攻占了,那州城就不能去了,得要绕过去。 曹镖头和几个镖师带了刀,骑了马就出发。 苏芫也想去,但还是忍住了,和家里人在一起比较好,有事自己还能出手,不然这边一旦出事赶也赶不及了。 苏荇和杜伦这几天都是吃干粮,脸色难看了很多。 大人还能硬挺着,小孩子消化器官都还没长好呢,天天吃水泡饼哪里受得了。 苏芫看了看空间,那两包薯片已经不知不觉被两个小子一片一片的吃光了。 “小霸王,再申请点零食呗。”苏芫难得讨好。 “宿主,你还没还药材呢!”小霸王要跳脚了。 是了,苏芫给忘了,上次的零食需要还回去的,“行,我现在就去挖草药。” 她提了竹筐和苏阿奶说了一声,苏荇也缠着要去。 苏阿奶不放心两人,让苏季武也跟去。 苏季武过了这些天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走到僻静处的时候,他拉住苏芫,“芫娘,你教我武功吧。” 嗯?苏芫惊讶的看向他,看他认真的表情,也严肃的点头,“好,练武功得先练基本功,小叔,你来扎个马步。” 苏季武立刻摆开架势,稳稳的扎了起来,像模像样的。 苏荇见了,也学着小叔的样子下蹲。 看得苏芫不由点头,看起来不赖,是个苗子。 苏季武立刻嘚瑟起来,“怎么样,你小叔我也是个练武奇才吧。” 苏芫没作答,走到他身后,只轻轻在他腿窝处一碰,苏季武就径直往前倒去,直接吃了口土。 “小叔,你这不行啊,下盘太虚了。” 苏季武爬起来,叫道:“芫娘,你故意的吧?” 苏芫板着脸,“我这是在检查功课,行了,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扎马步吧。” 苏荇忙问:“姐姐去哪儿。” 苏芫晃了晃手里的竹筐,“挖草药。”就不管两人了。 不过草药苏芫没发现,倒是找到了一棵柿子树,可惜,树上成熟的柿子都被鸟雀给啄光了果肉。 她只摘了几个微黄的,等几天应该能吃。 “宿主,宿主,往前百米有一小片天麻。” 哇,竟然用“片”来形容,苏芫立刻按照指引往哪儿去,果然是一片天麻,长得和书本上的一模一样。 她立刻高声喊还在扎马步的两人过来。 两人其实已经在偷懒了,听到苏芫喊他们立刻放弃,跑过来,“怎么了?” “这个是名贵药材天麻,帮我挖,记得挖大颗的,小的就留着。” “这就是药?我看和其他花花草草也没什么不同啊。”苏季武看着这些天麻植株念叨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这就是我会医术,而你们不会的原因所在。” 苏季武:“芫娘,真有个老头教你武功和医术啊?” 苏芫一愣,肯定是苏阿奶说出去的。 她不知道的是,苏阿奶郑重的和家里人说,苏芫会医术会武功那都是苏阿爷托梦教她的。 当时苏季武第一个表示不信,“爹又不会这些。” 结果被苏阿奶一巴掌拍服了。 苏阿奶:“你们爹什么不会?那是不想拿出来炫耀。” 苏伯文看他娘说的煞有介事,弱弱的问:“娘,我怎么不记得?”爹走时他也不小了。 “你能记得什么?你爹还教你读书认字呢,你能记得几个?”苏阿奶的火力很足。 苏伯文也不说话了。 兰氏作为儿媳,更不敢反驳。 但几人又不得不信,不然谁能解释芫娘怎么就突然会这些了? 苏芫见苏季武求知若渴的表情,故意卖了个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阿奶都说出来了。”苏荇道。 “但她是不是说过不许往外传?” 苏荇点头。 “这就是了,快帮我挖,等会儿曹镖头回来就没空了。”苏芫边挖边提醒两人。 “宿主,你左边二十米处有几棵黄芪和柴胡。” 苏芫见天麻挖得差不多了,又招手让两人过去。 “你管这叫柴胡?”苏季武眼里分明在说,你可别骗我,这和平时见到的杂草有什么区别。 “那是当然,快挖吧,哪儿那么多废话。”苏芫头也不抬。 苏季武气急,但也没说什么默默的挖柴胡去了。 其实他也就比苏芫大个三岁,至于心智嘛,至少比苏荇成熟。 苏芫一直跟着小霸王的提示挖了满满一筐的草药,她用力压实,继续填装苏季武两人挖出来的,顺便悄悄收一些进空间,一部分让小霸王拿去还债,一部分又换了零食可乐。 看挖的差不多了,几人才返回临时歇息点。 一回到这里,就发现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怎么了这是?还有好事发生? 第25章 好消息 让苏芫没想到的是,还真是好消息。 鞑子在县城的时候就打算攻占秦州城,结果在秦州城碰到铁钉子了。 朝廷派了一队人马过来,现在正在秦州城和鞑子对峙呢。 鞑子大军比苏家村人早到两天,已经大规模进攻过两次了,但两次都被朝廷兵马给挡了回去,现在驻扎在秦州城外伺机而动。 曹镖头带回来这个消息足以扫去大家心头上的阴霾。 至少朝廷会出兵,至少鞑子没那么猖狂了。 但因为这个原因,秦州城内外戒严,所以只能往北边走绕路去京城。 这时候大家不觉得多走点路有多累了。 苏阿奶也高兴得合手祷告,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原来是感谢老伴保佑呢。 秦州城内的气氛却没这么轻松。 周殊皱着眉头问下头的人,“粮草怎么还没送来?” 为了保卫秦州城,他带着精英部队披星戴月急行军赶来这里,而粮草则交给户部郎中张鑫押运,结果这都几天了,还不见踪影。 本来粮草这么大的事就该归领兵的将军调度,偏偏皇帝更重平衡之术,硬是把这差事交给户部来安排。 他本就不爽,结果张鑫这么拖沓。 侍卫沉声:“派去的斥候前去五十里依然没发现任何踪迹。” 周殊闻言直接把手里的镇纸给扔到了地上,“这李璋成日排挤打压武将就罢,这种时候了陛下还倚信那些白领俸禄的文官,看看现在前方的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 站他身边的一名副将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转了话题:“将军,您看是继续派人去找张鑫还是直接出城歼敌?时间拖的越长对我方就越不利。” 周殊犹豫了,现下城内只有五千兵众,包括他带来的小一千周家军,而城外驻扎的鞑子大约有两万五,不到逼不得已的境地实在不能硬碰。 “报!”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报信声,一名士兵进来汇报:“禀将军,张大人到了。” “张鑫来了?”舆图前的几人都很惊讶,斥候不是都没找到人吗? 张鑫是怎么来的? 外头很快就传来他的声音:“周小将军可好?” 周殊让副将把舆图收起,让张鑫进来,“张兄,您要是再不露面,小弟我可就不好了。” 张鑫一向得体的笑容差点僵在脸上,他看着面前这个还未及冠,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和自己称兄道弟。 但只是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唉,为兄这是来请罪的。” 周殊敷衍的笑容也敷衍不下去了,直接说道:“张大人就说说什么事吧,只要不是粮草出了问题,一切好说。” 张鑫面上的为难神色很明显,他长叹口气,“我也不瞒你,这一路上我是紧赶慢赶只想尽快把粮草送过来,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啊,就在经过凤翔的时候遇到了土匪,把粮草抢去了大半,但我也不敢耽误,还是把最后一些送了过来。” 周殊背在身后的手都握紧了,咬牙说道:“你说这土匪巧不巧?还能遇上张大人,还胆敢在凤翔劫掠官粮。” 凤翔距离京城有多近,他们这些京官能不知道? 有哪路土匪敢在京城周边安窝的? 骗小孩也不是这样骗的,太明目张胆了。 周殊觉得自己头顶都气得冒烟了。 “这可不是,我也不像你们武将能上阵杀敌,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保住剩下的,我惭愧啊。” 张鑫说这话一点真心都没有。 周殊气得就要上去揍人,副将忙拦住他,对张鑫道:“张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来人,带张大人下去休息。” 立马就有小兵来请人出去。 张鑫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那我就不打扰大家商议军情了,你们忙。” 周殊气得拍了桌子,指着外头还没走远的张鑫,和身旁的副将道;“你看看他们,为了不让我们打赢这战,连这等祸国殃民的事都做出来了。” “二少爷息怒,就算现在杀了张鑫也于事无补,先看看现下怎么办吧?”副将只能劝他大局为重。 周殊深呼吸让自己平静,“立刻派人回京求援,要是秦州城失守,下一步鞑子就剑指京城了,他们要是不慌就继续内斗。” “派人打探一下鞑子,看看那日格的营帐在哪儿。” 副将立刻明白过来,“偷袭?” 周殊点头:“对,要想尽快打退鞑子只能智取了。” “那张鑫那边?”有人问。 “张鑫先让人看守着,不许他出房门半步,等我们回来再算账。” 周殊的命令一个个发下去,书房外的小兵频繁的来回跑动传达消息。 苏家村人自打听到了消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路往北穿过秦州地界。 苏荇和杜伦被两个老太抱着一起坐在骡子和驴背上,速度慢了些,但不用费太多劲儿。 而那匹马已经完全被驯服了,一路上忍辱负重干着最累最苦的活,家里的重物都被它承包了。 不过为此苏芫也格外关注它的饮食健康,一到休息时候都会牵它去野草最茂盛的地方大快朵颐。 夜里,曹镖头看大家的兴奋劲儿还在,但还是要求大家就地休息半宿,等第二天天亮再出发。 有些人家白日里只吃过一餐,这下子都纷纷拿出干粮来,有的人家干粮吃完了,赶紧就地搭个临时灶台煮上一陶罐糊糊,撒上野菜就是丰盛的一顿美食。 苏阿奶也让大家忙起来,拾柴的烧火的搭灶的等等分工明确,在大家合力下,糊糊也煮好了。 苏芫把野菜和肉干放进去,煮出来味道还挺香的,馋的苏荇和杜伦哥俩口水差点流出来。 剩下的柴火,苏芫让兰氏把水煮开了再喝。 兰氏不解:“怎么还要煮开?这山泉水直接喝就很甜了。” 苏芫解释:“这水里很可能生了虫,那虫很小眼睛看不出来,所以要烧开把虫都杀死再喝,不然把虫子喝进肚子里就在你肚子里长大生崽了,到时候肚子里就是一窝的虫子,像蛇那样蜷着。” 苏芫边说还边比划。 兰氏被她说得恶心,“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她赶紧把水倒进陶罐里煮上。 苏芫的衣袖被扯了下,她回头,见苏荇脸色惨白,吓了一跳,“怎么了?” “姐,”苏荇快哭了,“那我喝了好多没煮过的水,会不会已经生了一肚子的虫。” “没那么夸张,现在开始尽量不喝生水就好了。” “真的吗?”苏荇真的哭了,他觉得羞愧,忙擦掉眼泪。 “真的真的,姐姐保证。”苏芫真怕自己又惹哭小孩子。 第26章 关注个人卫生 “将军,已经打探过了,那日格进了中央营帐后没有出来,那应该他歇息的地方。” 周殊却没那么乐观,“再探,一定要确保那日格所在。” 小兵称是,立刻又出发了。 副将见他换上轻甲,劝道:“二少爷,末将去就是了,您在这里统筹大局。” 周殊却摇头:“你们去我不放心,那日格能够在短短几年就成长为右王爷,可见不是一般人物。” 副将在心里嘀咕,“你去我们也不放心啊。” 但看他已经打定主意,只好下去准备。 天色暗了下来,村长让大家停下歇息,现在大家的心情已经松快不少,至少死亡的利剑没再悬挂在头上了,除了为已逝的亲人难过外。 苏荇活泼了些,蹦跳着跟在苏芫身边,“姐,你跟我说说那个白胡子老头呗。” 苏芫摸他脑袋,“好啊,他让你好好练武。” “真的?”苏荇抬眼看她,“他也知道我吗?” “知道啊,你是我弟弟,他怎么会不知道。” “哇,那他还说什么了?” 苏芫边挖草药边和他说着话,又让小霸王换了零食出来吃。 小霸王忍不住了,“宿主,你很喜欢零食吗?” “那你都能申请什么?”苏芫反问。 “呃,其实很多东西都可以的,只要不含过于超时代科技的东西,我都能帮忙申请啊。宿主,你好久没刷牙了。” 苏芫脸有些红,“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还能怎么讲究,条件不允许嘛,我可每天都有漱口。” “咳,我申请几支猪毛牙刷给你用呗。” 这小霸王真是不抽一鞭子不会动弹一下。 “赶紧的,以后有点眼色。” “明白明白。” 苏芫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噫~味道实在难闻,酸臭腐烂夹杂着血腥味,她差点就呕出来了。 苏荇见她这样,自己也闻了起来,然后呵呵笑了,“姐,我身上也好臭啊,好久没洗澡了。” 是啊,这时候才有精力关注个人卫生。 “走,回去找小叔,他天天去找水,肯定知道哪里有水源。” 果然,苏芫一问,苏季武就笑道:“知道啊。” “带我去。” 苏季武却摇头:“不行。” “为什么?”苏荇迫不及待先问了。 “太远了,而且在林子里头才有一条小河,我们都是和村里十几二十几人一起去的,不然要是碰上一头牛就能把你俩顶飞。” 苏芫一旦发现了自己身上有多脏,就越来越受不了,抓耳挠腮的难受,一定要洗干净才行。 所以她缠着苏季武,“你要是害怕,就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去。” “那更不行。”苏季武摆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行,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找,找不到就不回来了。”苏芫故意说。 苏季武怕了她了,“好吧,但是你得和娘说去。” 又不是他要去,他才不会自己去找骂。 苏芫早看出来了,直接溜到苏阿奶跟前,“阿奶,前几天我杀那几个鞑子,衣服都被弄脏了,我想拿去河边洗,让小叔带我去,您看行不行?” 苏阿奶摇头:“那河不近呢,要走好远,让你小叔帮你洗洗得了,你不是还有其他衣服穿吗?” “没了,都没换洗衣服了,我顺带把家里的脏衣服都拿去一起洗了吧,那些衣服一直脏着很容易就会坏的。小叔说他都熟悉怎么走,很快就回来了。” 苏阿奶看向一旁偷听的小儿子,“你答应带芫娘去了?” 苏季武忙摇头,“没呢,没您允许我哪敢答应啊。” 兰氏听到了,“芫娘,我都听说那河有好几里远呢,要不再忍忍,等到了京城就好了。” 说实话要是条件允许她也想洗个澡,这一路风尘仆仆不说,又是摔又是滚的,头皮上好像都有不少泥,她也怕生虱子。 苏荇见形势不好,赶紧跳出来,“阿奶,娘,我也想洗澡,身上都臭了。” “原来是想洗澡啊。”苏阿奶瞥了一眼苏芫,“你也不小了,不知道危险?现在天都要黑了还怂恿你弟弟一起去。” 苏荇赶紧过去抱住苏阿奶的胳膊摇啊摇:“阿奶,今晚不是留在这里睡觉吗?我们就去一下马上回来,身上真的太臭了。” 苏阿奶嫌弃的推开他,“你是男娃,这样成什么体统?” 宝贝孙子一靠过来她也闻到了一股汗馊味,确实不好闻。 苏荇瘪了嘴,不开心。 看了一圈期待的眼神,苏阿奶只好道:“阿武,你带他们去吧。” 苏锦玉早就支愣耳朵听到了,忙表态:“娘,他们都还小,我陪他们去,专门看着他们。” 苏阿奶还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想了想,还是人多一起去比较好,就问兰氏去不去。 兰氏有点心动,但还是摇头:“我还要煮野菜糊糊呢。” 苏伯文直接道:“放着我来煮,你跟他们一起去吧。” 这下兰氏也不好意思的点头:“那我也去。” 大家把脏破的衣服换下,提了几个木桶,就跟着苏季武去河边。 那条小河果真有点远,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而且也是真的小,就两只脚掌的宽度,叫一声“河”都是夸张了,分明就是条水渠。 但这水真是山泉水,从石头缝里流出来的。 苏季武道:“那我去那边给你们把风。”说完就叼着跟狗尾巴草走了。 兰氏道:“芫娘,阿荇你们谁先洗?” 苏荇道:“姐姐先洗。” 苏芫不跟他们客气,就着娘和小姑拉起的围布就搓起澡来。 呼,水很凉,但浇在身上刚刚好,而且就着月光沐浴还真是一种享受,很久都没这么爽快过了,直到把皮肤都搓红了苏芫才结束。 等几人都洗好澡,衣服也洗好,又装了几桶水这才回去。 这些水喝不完就让家里几人也冲一冲身上的脏污。 苏伯文几个看到这几桶水也意动了,简单的找个地方擦洗了一下。 一家人再围坐一起吃野菜肉感糊糊。 苏季武不由感慨:“要是一路上都可以吃饱洗澡就好了,和在家也没太大区别嘛。” 第27章 发现外人 “和家里没区别?”苏阿奶都懒得打他,“那你也别跟去京城了。” “娘,我错了。”苏季武呼噜呼噜吃完一碗,生怕他娘生气不给他吃了。 杜老头也道:“你这孩子,那是因为咱们没受伤没被鞑子追到,你看看其他人家,死伤好几个。” “是啊,这话你可别出去说,小心挨打。”苏锦玉也道。 “苏节家里只剩他了,还有苏楠的爹娘在林子为了保护他也给鞑子杀害了。”苏伯文补充。 苏季武这下子更羞愧了:“我嘴皮子不会说话,其实我是想说,还好有芫娘,不然在林子里被追到的话我肯定没命了。” 苏芫没想到小叔还能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带,给苏阿奶夹了一块肉,“吃饭吃饭,这兔子肉可香了。” 大家便埋头苦吃,放过了教育苏季武。 苏季武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大口吃起来,但因为吃得太大口,给呛到了,不停咳嗽。 惹得杜伦偷偷笑,小舅太好笑了。 苏阿奶对这个小儿子也没了脾气,“你慢点,谁跟你抢了。” “不是,咳,娘,咳咳……”苏季武的话断断续续,大家也就懒得听了。 渐渐的,村里其他人家也吃过饭,开始入睡了 ,鼾声此起彼伏。 苏季武跟着巡逻小队一起守夜,就算没有鞑子,也要提防野兽蛇虫。 荒郊野外,还没到寒冬,毒蛇经常出来走动,要是不小心被咬一口,凭苏芫现在半桶水的医术是救不了人的。 苏家和杜家这边铺了两个地方,分男女睡。 好像是后半夜,苏芫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喊杀声,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翻来覆去一会儿后猛地惊醒。 醒来只听到这一片草地上你高我更高的呼噜声,连苏荇也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很香。 但苏芫睡不着了,问小霸王,“现在什么时候了?” “再过半个时辰就天亮。” 那现在大概卯时初。 没想到自己醒得这么早。 她干脆起来洗漱,用上了猪毛牙刷,看着简陋,但也是嘎嘎好用。 小霸王大气的给苏家和杜家每人都申请了,不过它的大气就要用她辛苦挖的草药来还。 她觉得她每走过一块地,那块地皮上的草就要被她扒光,估计在那些花花草草看来,她和鞑子没甚区别,都采取三光政策,摘光拔光挖光。 大家收到猪毛牙刷时还很惊讶,大家平时在家也就用用柳树枝,猪毛刷子在店铺里有卖,但农家人谁会舍得去买。 在听苏芫说是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时,苏阿奶直骂她败家,但也用得最勤,说是不能辜负孙女的孝心。 苏季武打着呵欠回来,拍醒杜威换岗。 见苏芫已经醒了,就问:“你怎么这么早醒,多睡一会儿吧,今天没那么早出发。好困,我先睡了。” 他边说便打着哈欠,躺到刚才杜威的位置,头一歪就睡着了。 苏芫闲着没事,干脆又埋头学习,小霸王很欣慰,“宿主,学习就是要持之以恒,你太棒啦,总有一天一定会不负众望成为一代名医。” “借你吉言。”苏芫看着手里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书,这么多草药,她记着记着又记混了,只好重头再记,这样学下来,速度很慢。 还好她可以边学边去挖,对照着学习,不容易出错。 不少中草药长得特别相似,但药效却不同,例如白前和白薇、五加皮和香加皮等等,有些还不能混用,容易中毒。 而且她现在只是在学辨别生药材,炮制后的也要学会分辨。 想想都觉得任重道远。 “宿主,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苏芫深吸口气,每当小霸王这么说时就没有好事,“鞑子来了?” 她忙起身查看周围环境,但现在清晨的薄雾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到远处其他人影。 “不是吧?他们穿的不是鞑子的衣服。”小霸王也不确定,它不会通过人的长相来区别。 “他们在哪儿,说话用什么语言?” “我听听。” “二少爷,您看,那边好像有人,还不少,怕不是鞑子埋伏。” “都警醒点,先来两人去看看。这些鞑子哪有这么神,还能提前埋伏在这里?”周殊不信,“城里发信号弹了吗?” 副将摇头,“一直没有。” 一个亲卫骂道:“那该死的张鑫,没想到竟敢关城门,我看他是真想我们死。” 周殊也沉脸,“当时他突然出现,我就该发现不对劲了。” 副将怕他太自责,忙劝:“那姓张的就是个小人,说不定他已经和鞑子通敌了,就为了里外夹击。” 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周殊更气:“哼,里外不分,我看大陈迟早要完。” 副将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手已经捂住他的嘴巴,“二少爷,这话不能乱说。” 那亲卫却跟着点头:“周小将军说的不错,难道我们不是在为大陈卖命吗?可现在把我们当眼中钉的却是上头那位,要不是有他的授意,我看李相也没那么大胆子。” 他愤愤不平,说出来的话格外大胆。 周殊扯下副将的手,但也没再说话了。 那亲卫见状,跟着沉默起来,他们为了保卫这个王朝,却不得信任被百般压榨,周老将军早就交出兵权养老了,周大将军虽然领兵,但也是驻守在条件艰苦的北境。 可他们看不到这些,只盯着手中那点权力。 本来已经打探到那日格的营帐,只要一切顺利,周小将军肯定能拿下那日格那个混球,结果秦州城内自己先乱了,那动静还吵到了鞑子这边,让鞑子有了防备。 他们只来得及烧了鞑子的粮草和几顶营帐,结果回到城下,那城门不仅紧闭,守兵还不听他们指令。 他们这才发现端倪,原来的守兵早就被换了。 无奈之下,只好遁走。 “宿主,他们说的话和你们一样耶,不过内容有点杂,我也听不懂什么意思。” 苏芫已经扎紧了衣袖裤腿,“行了,你帮我注意着情况,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说一样话不代表就是同类人,她还是小心为上。 苏芫躬身朝着小霸王指示的方向去。 第28章 什么人 苏芫正猫腰往前打探情况,突然一把刀从侧边袭来,还有一声低喝:“什么人?” 这话该是她问好吧? 苏芫也不会束手就擒,身子一偏,手脚并用,一下子就把那人给制服了。 对方估计没想到苏芫会武功,大意了,等反应过来时,手中的刀已经被夺走,此时正抵在自己脖子处。 苏芫问道:“你是什么人?” 她上下打量,这穿着不像鞑子,好像是军中的轻甲。 心里有点疑惑,难道是秦州城的士兵,可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那人沉默下来,看苏芫的装扮普通,才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的周家军。” 周家军?没听过。 苏芫的原身从小生活在偏僻村落里,没有这些见识,就道:“什么周家军,说人话。” 那小兵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连脖子边的刀刃都给忘了,他不禁怀疑,大陈王朝的人没听过周家军?开什么玩笑? 霎时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是鞑子?” 但鞑子说汉话这么流利?还是个女子。 被人说成是鞑子,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苏芫直接给了他一记顶肘。 小兵闷哼一声,痛的说不出话来。 他弯腰捂住胸口,好像下一刻就能倒地。 苏芫:“别装,这点痛算什么。” 结果那小兵还真往下滑倒,看得苏芫目瞪口呆,不是吧?她明明收力了。 这是碰瓷吧? 但是没等她上去查看,身后突然有劲风袭来。 苏芫忙侧身避开,结果那手往回一勾直朝她都脖子勾去。 她忙一手出挡,一手往后招呼,试图打退此人。 但没想到,这人武功不赖,不仅两三下就躲开了她的进攻,反而把她手里的刀也给打飞了。 两人只能拳拳到肉的打起来,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苏芫是不会承认自己几次险败的,没想到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人都能把自己打得快无招架之力了。 她已经这么弱了吗? 小霸王道:“宿主,我看他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啊,和那个鞑子的狠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看他像是让着我的样子吗?” “要不你举手投降试试?” “不可能,试试就逝世。”苏芫嘴上强硬。 结果这么一分心,对方就抢得机会,一只手臂从后头把她的脖子给勒住了,背后就是那人坚硬的身体,桎梏得她根本动弹不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你是什么人?”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话题。 苏芫气闷道:“大陈人,秦州人,苏家村人,行了吧?” 听了这话,周殊一下子就松开了她,疑惑问:“你是秦州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苏芫咳了几声,没好气:“你说能为什么,当然是逃难去啊,你没见鞑子都来了好久了吗?” 周殊:“抱歉,我不知道,刚才多有得罪。” 苏芫缓了过来,抬头一看,目光定在他脸上,心里的气消了一小半,“你是那什么周家军?” “嗯。”周殊点头承认。 “那你们是来打鞑子的?” “嗯。” 苏芫兴奋起来,“怎么样?鞑子是不是被打跑了?” 周殊一言难尽,没有说话。 这时候副将等三十几人全都跑了过来,见这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副将便问:“二少爷,这女子是?” 周殊:“苏家村人。” 啊? 副将一脸问号,还好一开始那个小兵是装的,在两人打起来时就悄悄爬起来了,忙跑过去和他耳语几句。 苏芫看他们这样情形不妙啊,这些人身上都有些狼狈,人数不超五十人,怎么都不像是朝廷派来的“大军”。 “我说,你们都是朝廷派来驱除鞑子的?” 副将点头:“没错,只是暂时来到这里,请问前面也是苏家村人吗?” 苏芫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道:“朝廷兵不会是败了吧?” 周殊皱眉:“怎么可能?” 那小兵很不客气:“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周家军捏死那些鞑子就跟捏死蝼蚁一样简单!” 他坚决不许有人贬低周家军。 但才失利的周殊听了有点尴尬,“好了,林凇。” 那叫林凇的小兵闭上了嘴。 苏芫不好再说什么,准备离开,看到不远处曹镖头正带着好几人朝这里来。 曹镖头见苏芫没事,忙让她过去,“他们是什么人?” 苏芫道:“他们说他们是周家军,朝廷派来的。” “什么?”曹镖头震惊。 苏芫很少见他这样失态,不由问:“怎么了?周家军很厉害吗?” 曹镖头没有回答她,倒是旁边一个镖师道:“那可是周家军。大陈王朝的王牌军,从立国始就立下汗马功劳。”他看到苏芫迷茫的样子,“你不知道?” 她像是会知道的样子吗?这下子苏芫倒是明白了那小兵当时的反应,原来自己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小村姑啊。 曹镖头已经上前抱拳与对方打招呼了。 周殊并没有把他们的情况都说出来,只出来办差经过此地。 连曹镖头也疑惑什么样的差事需要来这偏僻之地,但他识趣的没有细问,毕竟那可能是人家的机要秘事。 不过在核实他们的身份后,曹镖头很大方的邀请他们过去一起吃个早饭。 周殊没来得及说话,年轻小兵就连连点头:“可以啊,只是我们没带干粮。” 曹镖头笑道:“不需要,我们有,就是上不得台面,还希望你们别嫌弃。” 周殊看其他人确实饿惨了,就点头:“怎么会嫌弃,就怕你们要嫌弃我们这么多张嘴。” 双方立刻友好的携手往苏家村歇息的地方去了。 苏芫瞪一眼那个装晕的小兵,那小兵忙躲在副将身后。 副将发现了,朝苏芫拱手,“之前是不知情,请姑娘莫怪。” 苏芫当然不至于计较这点,只不过自己刚才打输了,一时把气撒在小兵身上而已。 苏家村人这时候大多都醒了,正在准备早食,突然见到这么多陌生人过来,都警惕的看过来。 曹镖头给大家解释了一番,听说是来打鞑子的,各家都拿出了压箱底的粮食要请周殊等人吃。 周殊忙摆手,说不必,跟着曹镖头去了张家那边。 张夫人虽然情绪不高,但也让嬷嬷拿了腊肉、干货出来招待。 第29章 招待 这种热闹事村里人自然不会错过,几乎都围了过来,曹镖头怕周殊等人不适应,就让村长帮忙维持秩序。 “村长,那是个将军啊?怎么那么年轻?” “村长叔,他们叫什么名啊?” “村长,我家也出一点细粮,拿去招待他们吧。他们贵人肯定吃不惯粗粮。” 村长摆手,“你们家那点吃食就留着给孙子吃吧,我们家和张家各出一点就够了。” 村长家是苏家村除了张家外最富裕的人家,所以这点粮食他们不在乎,反正到了京城再拿钱买粮就好了。 李然第一时间就过来了,他是村里难得的读书人,村长让他来作陪。 李然也不负村长期待,表现不俗,和周殊几人什么都能说上几句。 村长不得不佩服,可惜自家儿孙里就没一个会读书的,日后大概只能在地里刨食。 因着村长不让大家靠得太近,没过多久,大家就失了凑热闹的兴趣,回各家歇息点,起火煮糊糊。 条件简陋,煮糊糊是最简单的,等吃完了,就只能煮豆饭了,煮豆饭花的时间长,要更麻烦。 所以一般情况大家出门在外,都会带上磨好的面粉。普通百姓吃的自然是掺了麦麸的,口感不好,但能填饱肚子。 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能够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苏宜向自家大哥打听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苏宵笑道:“你没听说过周家军吧,那是周小将军和周家军。” 苏宜吃了一惊,她自然是知道的,上辈子周家军可是一支赫赫有名的地方军队,不过后来可惜了。 她忙问:“你说还有周小将军?” “对。”苏宵点头,眼里有羡慕和倾慕,“周小将军看着就富贵,和普通人不一样。” 苏宜母亲道:“人家那是功勋家族,咱们平时见都见不到。” 她年轻时在县城富户当丫鬟,自诩懂些大家族的规矩,“也就比皇家差点。” 苏宜没说话,她知道这些人的下场,除了可怜他们也没多余想法。 角落里,苏芫一家人围坐一起吃着糊糊,苏季武用手肘推了推苏芫,“那些人就是周家军?” 说的他好像对周家军很熟似的。 苏芫看他一眼,点头,“是啊,怎么了?” 苏阿奶也拿筷子敲他,“快吃,等会儿出发前你再睡一会儿,你一晚都没睡。” 苏荇好奇的朝那边张望,“他们看起来就不一样,你看他们都坐得板板正正。” “你不是也想学武吗?从现在开始你也得这样,吃饭也好,休息也好都得坐正了。”苏芫朝他道。 苏荇小脸皱成了苦瓜皮,但很快就自己坐直了身体,暗暗的学习。 他这副样子被苏季武看到,自己也莫名的挺直了身板。 苏伯文看着两人这样,从自己碗里给他们夹了一小块肉,“吃吧。” 吃完饭,苏芫还是找了曹镖头问情况,曹镖头摇头,“其实我也不知,不过他们完成任务了就会回秦州城去。” 闻言,苏芫的疑虑倒是消了,相信他们是真的出任务。 “宿主,咱们商量个事吧?”小霸王在苏芫准备学习时赶紧说道。 “你说。” “你空间里不是放了好些药材吗?要不你把大部分都给总部换能量呗?” 怕苏芫不同意,又补充道:“只差一点能量我就可以升级了。” “这样啊,那你给我留一点,剩下的拿去升级吧。” 其实空间里的药材大同小异,药效也相似,更没有几样珍贵的,这些在路上挖挖就有了,所以她一点都不心疼。 小霸王很开心,苏芫觉得它要是能实质化,估计都能看到它手舞足蹈的样子。 在“嘀”的一声后,小霸王开心的宣布,它升了一级,扫描范围增加到五十米。 不过就只有这个功能,对苏芫来说也还行,毕竟就是多费点劲儿挖草药,她还可以让苏荇几个帮忙。 她干脆不闲着了,又拉上苏荇和小姑去挖草药。 苏锦玉是第一次跟着,苏芫挖什么她就挖什么,挖一样听她介绍一样,她听得两眼发晕。 苏荇却是津津有味,不时还发问几句。 连苏芫也发现了他的天赋,教的时候更耐心了。 “宿主,前面有当归和大黄。” 苏芫又赶紧带上两人去找,还不少呢,挖着挖着她又发现了党参和山茱萸。 两人只要听她说这是药,就立刻开挖,把这块地都挖得有些坑洼。 等雾气都散了,太阳也开始冒出头时,几人赶回去,正好村里准备启程了。 在村长和曹镖头的招待下,周殊一行人便决定送他们走一程,到渭河再返回。 苏家村人自然感激不已,都觉得这一顿饭值得。 周殊几人也是听说了大家的遭遇,心中不忍,这才说出来,他们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大陈百姓,哪里能视而不见呢。 而且秦州城里有张鑫,而留守的邵副将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所以他们需要了解情况后再行事。 经过一番畅谈,大家也知道了,原来副将也姓周。 有他们保驾护航,苏芫觉得挺好的,苏季武和杜威都能歇歇,这两天就别巡逻了。 苏季武却不干,从镖师那里知道了周家军的事迹后就爱往前凑。 苏阿奶不管他,只叮嘱他别给军爷惹麻烦。 像他这样的还不止一个,苏节苏楠和其他一些年轻小伙子也混在其中。 一路往前赶,到了大中午,太阳实在太烈了,随行的几个老人都有点头晕,村长这才让大家停下,找个树荫地休息。 但是这里距离水源就远了,要走十几里路才有条分流。 若是正常赶路,去到那边再停下更好,现在实在走不动了也不能勉强。 于是村里每户人家都出两人去找水。 苏芫抢先报了一个名。 苏伯文无奈,“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提得动?可是十几里路呢。” 苏季武道:“就是,你别逞强,让姐夫和我一起去。” 但苏芫信誓旦旦,她主要是想多走走,顺便采点名贵药材,让小霸王升级,它升得越高扫描范围就越大,对她好处挺多的,特别是这种时候,根本用不上斥候了,少了多少危险啊。 小霸王知道她的心思后,感动得涕泗横流,又跑去赊借了不少东西,这次不仅有零食还有挖草药的铲子、万花筒、布鞋、望远镜、手套、香皂、小黄鸭。 苏芫有点无语,“你知道这些是要我来还的吗?” 她得挖到是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小霸王也发现自己一激动就犯了错,“那个,你看看,其实都很好玩的。” “好玩?”苏芫简直要气死,她扒拉了一下这些东西,先是拿起万花筒看了看,有点兴趣,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也就望远镜最有用。 “那你算算我要挖多少筐草药才能还清债务?” “咳,五筐,压实的话就三筐。” 苏芫忍住气,“以后找总部申请先问过我需不需要。” “好的好的。”小霸王连连保证。 她招手让弟弟过来,苏荇和杜伦两个牵着手来了,“姐,怎么了?” “喏,拿去玩。”苏芫把万花筒给苏荇,“别弄坏了,有人问就说姐姐从县城买回来的。” 苏荇拿在手里转了转,凑近看了起来,慢慢就发现了趣味。 杜伦看着眼馋,伸手扒拉他,“表哥,我也想玩。” 苏荇放到他眼前,“你这样看。” “哇!”杜伦新奇的瞪大眼睛看着,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已经把金主苏芫忘在脑后了。 兰氏边给她拿木桶边问道:“那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收起来,他们人小不知轻重,别给他们摔坏了。” “知道了,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苏芫解释。 兰氏便也没有再问,让她注意安全,别逞强,如今有这些军爷在呢。 她真是担心苏芫,现在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她一个小姑娘看到鞑子赶紧跑就是了,还拿刀去和人打打杀杀,万一哪天遇到个更厉害的打不过怎么办,反正她是自私的,不想要自己的儿女受到伤害。 苏芫点头答应,“知道了,而且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去找水,曹镖头对这条路也熟,没事的。” 事实上,话不能说得太满。 第30章 救人 等取水小队找到渭河支流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虽然这一路来,地势比较平坦,但饶是这样,苏芫依然觉得在这样的急行军下,两条腿真受罪,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她是唯一的姑娘,周副将和曹镖头作为小队领头,便多关注了些。 看她在咬牙坚持,周副将就道:“苏姑娘,走不动了就等在这边吧,我们去取水。” 苏芫一直是个要强的性子,忙摆手,说这点路算什么,跟在大家后头去了。 周副将摇摇头,还真倔。 这条支流是渭河最大的一支,河面宽阔,水深到成人腰部,苏芫只在河边打了一桶水。 苏季武过来,帮她提起来,“我来吧,我这些天到处找水,都习惯了。” “不用,一人一桶就好了。”苏芫不同意,一个人提两桶,到半道肯定吃不消,她也不想中途接手提两桶啊,一人提一桶回去刚刚好,累了就换手。 就在两人推拉间,远处隐约传来了打斗声。 这是怎么了?七八名周家军的士兵立刻放下水桶,集合起来。 周副将让曹镖头把其他人带走藏起来,以免被误伤。 曹镖头知道情况紧急,立刻朝大家挥手,低声道:“快,先把水桶放这儿,咱们先躲起来。” 苏芫丝毫不含糊,拉了苏季武就跑,跟着曹镖头跑到一处小山坡背坡处。 周副将等人没有冲动,而是藏在河边的芦苇丛里,查看情况。 那些人似乎是一路跑一路打,不多会儿就跑到了河边。 被围杀的有三人,其中一个身负重伤,好像还昏迷着,被两人左右扶住。 周副将定睛一看,那不是邵副将吗? 再一看后头追上来的不正是一队鞑子? 那群鞑子看几人无处可逃,一点不手软,领头的鞑子挥手朝身后下令。 身后的鞑子里立刻出来几人,高高的举起了弓箭,瞄准面前几人,准备把邵副将三人射成马蜂窝。 这下子,周副将根本来不及多想,丢出石头打向几个弓箭手的手背,同时一声令下,就朝那群鞑子杀去。 那两个卫兵本来正绝望的准备赴死,见有人冲出来,愣了一下以为遇到伏兵了,还想有这个必要吗? 但是只一眼他们就发现那是他们最熟悉的人,两人顿时热泪盈眶,这下有救了,高兴的喊起来:“周副将。” “看好邵副将!”周副将只匆匆说了一句,又迅速加入战局。 被打中手背的弓箭手射出的箭失了准头,偏到了几人脚前和身侧。 几人有惊无险,忙后退避开攻击。 这一支鞑子小队的战力很强,周副将带着几人刚开始颇有些吃力。 鞑子共有二三十人,乍一看有人埋伏,慌了一下,但也快速整好队形,与周副将等人对抗起来。 苏芫等人在小山坡后默默的看着,都有点担心周副将能不能行。 对方人数可是倍于周副将几人的,让鞑子以三敌一都绰绰有余。 但周家军果真名不虚传,杀伐果决,干净利落,很快就把鞑子杀得落花流水般溃散。 苏季武默默数了数,一下子就倒下了十几个鞑子。他看得热血沸腾。 其余鞑子见势不妙就想跑,周副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指挥手下将人围住,自己几个起跃间就把逃跑的几人也诛杀殆尽。 他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不愧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 别说苏季武等人看得瞠目结舌,苏芫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到了钦木,自己凭实力根本打不过他,现在肚子和肩膀上还没消下去的青紫就是证明。 阿奶说得不错,以后千万不能冲动,遇到事别一股脑儿就冲上去,要多看多想。 例如这次,明明这次鞑子人数多于周副将这些人,可是他们之间配合默契,安排得当,短时间内以少胜多,把敌方全歼了。 周副将在收拾场地的时候,曹镖头道:“咱们也过去帮忙。” 苏芫看到被追杀的那人肚子上有一块明显的血印,忙上去检查了下,血已经没在流了,被人简单的包扎了下,但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她皱了眉头,“他情况很不好,你们身上还有没有药。” 两个卫兵一摸身上都摇头。 还是曹镖头掏了个瓷瓶出来倒了两粒药,给邵副将喂了进去,说道:“这只是益气补血的药,这伤还要经过处理。” 周副将二话不说,背起邵副将,“先回去吧,这里不宜久留。” 苏家村人回过神来,纷纷去拿水桶,他们可没忘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苏季武有点沉默,看这情形也知道出大事了。 周副将见到那几人后,表情明显凝重了不少,周家军的气氛也很消极。 曹镖头拍拍他肩膀,“别想太多,先把水提回去。” 为了不被鞑子顺着脚印追过来,周副将安排几人在后头掩盖踪迹。 苏芫跟在几人旁边学习,原来要这么处理啊,学到了。 等她学完后,并没有忘记质问小霸王,“你今天为什么没有提前示警?” “啊?可是他们的目标不是宿主啊,原来这也要告诉你吗?”小霸王不解。 苏芫快给气笑了,“记住,以后只要是对我及我身边人有危险的人或事都要提醒,不管对方原先的目标是谁。举个例子,某个地方可能有猎人的陷阱,本来不是针对我而是对动物的,但如果我踩进去也会受伤那就需要预警。” “明白明白。”小霸王一口应下。 唉,这系统还得调教啊。 等回到歇息点时,大家都被这意外给惊住了。 村长忙过来查看情况,并挡了一些人回去。 周殊第一时间过来,点出一个矮个子来,“赶紧给他看看。” 矮个子叫马博,他并不是真正的军医,只是在军医身边学过一阵。 想也知道,去偷袭的敢死队哪里还需要医术高超的军医。 但他不敢耽误,跑了过来,一看伤口就想摇头。 及时雨曹镖头又来了,带着一个药箱。 他道:“这是我们带着的药箱,里头有伤药和羊肠线,你看看能不能用?” 马博赶紧拿过来检查,庆幸道:“能用能用。你们镖师里有没有会医术的?” 押镖的镖师皮糙肉厚,受伤了粗糙包一下就行,带着药箱还是因为接了张家的单,觉得多少讲究点才给捎带上。 于是曹镖头干脆的摇头。 马博多少猜到了,和一旁的周殊禀报道:“周小将军,现下邵副将的伤从外看不出流血了,但里头很有可能还在出血,需要给他内服些止血的药,但现在只找到治外伤的。” 周殊:“先把伤口缝合,内伤以后再治行不行?” 马博略微点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曹镖头插了一句:“苏姑娘那边可能有药,她一路上挖了不少,需要哪些药可以问问她。” 村长也点头,忙让儿子大河去把人找来。 苏芫赶到的时候,就见一群人都皱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是吧?人没了? 周殊看到苏芫也不意外,本来一个农家女有这样的身手就不一般,再会点医术又算什么。 他招手让她过去,看看有没有马博开出的药。 还好苏芫本身就跟着苏阿爷学过一些字,现在会看药材名称也理所当然。 苏芫沉吟着点头,除了几样名贵药材,其他都有。 马博激动道:“其他都有就好,功效差不多了,现在就先煮些,等伤口处理好了,就喂邵副将喝下去吧。” 他又让苏芫帮着打下手一起清理伤口。 完后,苏芫就见他拿了羊肠线准备缝合。 “大哥,不给他用麻药吗?” “麻药?哦,你是说让他少点痛觉吧?但没有药啊。” 苏芫忙道:“我有洋金花和曼陀罗的粉末,能不能用?” 马博欣喜,“太好了,麻烦苏姑娘匀点给他用上。” 苏芫忙掏啊掏,掏出个瓷瓶来给他。 马博给邵副将撒上后,没等多久就重新拿起针线开始缝。 两辈子,苏芫都是第一次亲眼见人缝肉,感觉那肉像长在自己身上,痛也痛在自己身上。 其他人早就避过脸去了,连周副将这等汉子也于心不忍。 苏芫觉得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硬着头皮,龇牙咧嘴的看下去。 邵副将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偶尔在马博下针穿肉时哼一声。 那伤口有食指那么长,被军医缝得歪歪扭扭,像条蜈蚣。 好在邵副将是个大男人,应该不会介意身上有块这样的疤。 马博看她认真,顺口就教了她一些要诀。 总之,这样一场外科手术看下来,苏芫觉得自己收获颇丰,心理素质提高不少。 抬头一看,却发现那周小将军正盯着自己看,目光带着探究。 见她发现,也只是淡漠的转开,好像刚才只是不经意一瞥而已。 第31章 秦州城 因为这出意外,行程暂时被耽搁下来,大家又开始惶惶不安了,毕竟那些可怕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就发生在前些天。 他们现在只靠着去京城的意念支撑着,中间出现任何影响因素都会让他们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 不少人找到村长想要打听些情况。 问题是村长也一头雾水,只能表示今晚之前给个确切答复。 周殊也没闲着,他把两个卫兵叫去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秦州城内的情形。 原来张鑫真和鞑子私下勾结在一起,目的是要拿自己的项上人头。 而这一次鞑子能够畅通无阻一路南下,还多亏李相采取的不抵抗政策。 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朝廷粮草不足,不应为一方百姓而让另一地百姓承受加重的赋税。因此一直拖延着。 皇帝竟然压着请求出战的奏折,一直不表态。 这次是他实在看不下去,跑到宫门前跪着求出征。 皇帝这才勉强答应,还让户部拨了粮草,但粮草的调度须由户部做主。 周殊无话,他从小由祖父教导,周家一心为国为民,若是家国有难,周家子孙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能贪图富贵安宁而苟活。 如今鞑子入境如入无人之地,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有多少百姓被残害?他无法作壁上观,无动于衷。 没想到却是一开始就陷入了他们的计谋中,谁能想到官场倾轧到了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置国家安危与黎民百姓于不顾。 周殊听了他们的话只是冷笑一声,他的手段还是太温和,在秦州城时就应该以延误军情的罪名直接处决了张鑫,让他们的阴谋诡计胎死腹中。 但张鑫敢明目张胆的进城见他,定是料定了他不会动手。 他顾虑着京城里的祖母,才没有对李相一党出狠手。 看来真是他的错,他也该学学对方的手段,还施彼身。 他看着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的邵副将,心中的火气却慢慢降了下去,只有冷静,做出来的决定才正确。 两个卫兵继续道:“最后我们跑散了,只剩我们几个一路跑到了这里。” 秦州城一开始出现骚乱时,邵副将就派人镇压了。 结果张鑫不知何时偷偷带了队人马进城,先把城门守卫给替换了,让鞑子顺利进城。 邵副将看情况紧急,又联系不到周殊,只好冒险带着周家军离城。 至于后续秦州城内如何,他们就不清楚了。 周副将刚进来就听到这些,粗糙的手握紧刀柄,“他们根本不把秦州城内的百姓当人,真是畜牲不如!” 但是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这里只有几十号周家军,根本不可能反攻回去,那样做相当于自投罗网,正遂了他们的意。 周殊让两个卫兵去休息,“你们也奔波了这么久,先去歇一歇。” 两个卫兵这时候才露出了疲惫之色,行了礼就退下了。 张家带的行李多,连帐篷也有,但只有两个,现下拿出一顶给周殊等人,平时休息议事都可以用。 现在加上邵副将这个需要休息的伤患,本就有些小的帐篷塞不了所有人,所以剩下的周家军便在外头搭了简易的架子床歇息。 出了这事,周家军分派出几人在周围巡视,万一有人追来,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并离开。 但邵副将这样的伤情,实在不好颠簸,大家往林子里挪了一些,暂时歇息一天。 周殊也不想连累到苏家村,但现在这一路上只有他们两方人,鞑子追来找不到他们,很可能会拿苏家村人泄愤,这是他不愿见到的场面。 村里自有人深想到其中,李然便是其一。 他找上村长,“村长叔,现下咱们村里要怎么安排呢,还是和周家军一起?” 他这话暗里是想村人离开逃命去,让周家军自己和鞑子打去。 村长却没有如他意,他点头:“如今这种情况确实更要和他们绑在一起了。我和族老们商议了,觉得我们这些人肯定跑不过鞑子的快马,如果有周家军在我们还可能保住一命。” 他看向不远处村人歇息的地方,“如今这境地,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李秀才,你是读书人,懂的道理肯定比我多,你如何看?” 李然听了,顺着他的意思道:“村长和族里考虑得周到,我也实在是担忧现下,张家镖师大多都负了伤,村里只有芫娘会武艺,其他人遇上鞑子只有被杀的命。” 他说到苏芫时特意又提了句,“芫娘如今给村里帮的忙可不小。” 村长看他一眼,“确实是,大家都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她本事大,我们还得再死伤不少人。” 见村长维护起苏芫,李然适时转了话题,“那周小将军是歇息在张家这边吗?” 村长摇头,“怎么可能,自然是和我家一起。” 张家只剩孤儿寡母,虽然还有嬷嬷下人在身边,但这话传出去多难听。 李然回了自家的地方,李母看他在发呆,就问道:“怎么了?和村长说得不愉快?” “这倒没有。”李然道,“娘,你有没有觉得苏芫越来越奇怪?” 李母把手里的破布扔下,“你还惦记着她?” “怎么会?”李然低声道:“难道娘你还觉得现在的苏芫是以前的苏芫?” 李母心一惊,在脑海里细细回忆,发现苏芫的行为确实大有不同,但她道:“别管她了,你们已经解除了婚约,各不相干了。最近苏宜过来这里比较勤,你别让她发现你还惦记着前头一个,小心闹得不好看。” 苏宜来的勤,带过来的东西也多,她担心李然吃不好就每天带点细粮和肉干过来。 要是翻脸了,不说闹得难看,这些吃食肯定也没了。 他们李家不稀罕这些,但她乐意有人捧着。 李然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娘。” 反正他无所谓,若是能去京城,和苏宜的婚约很有可能就不作数了,她愿意跟着自己就让她跟着。 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正常? 娘的话确实不错,维持现状吧。 第32章 没爹没娘的孩子 苏芫一回来,苏荇就跑过来,“姐,小叔说的是真的吗?你们救了人回来。” 苏芫点头,“是周副将他们救的。” 兰氏忧心忡忡,“鞑子不会追过来吧?” 原本都逃出来了,他们这些老百姓应该不至于让鞑子穷追不舍,但现在有朝廷兵马在,鞑子说不定又会卷土重来。 唉,这才安稳没几天呢。 苏伯文道:“好了,你别多想了。有人保护你还不乐意了?” “我是那个意思吗?”兰氏扭头瞪了他一眼。 苏阿奶从两人中间穿过,边道:“行了行了,煮晚食吧。” 她忙着把东西都收拢好,这样一有事就能立刻跑。 “阿武,你把骡子都牵过来拴这里。你放那么远做什么?” 苏季武不大乐意,“娘,他们会拉屎,可臭了。” “你自己拉的屎不臭?赶紧的,牵过来。”苏阿奶的语气不带商量。 他自己又不会在窝边拉,但慑于老娘的淫威,苏季武只好磨磨蹭蹭过去把几头牲畜都牵过来。 杜家父子正好打了柴回来,杜威便问:“怎么?要放到哪里去?” “唉。你丈母娘说要牵过去和人一窝睡。” “啊?”杜威明显不相信,“肯定是让你放旁边,有事可以及时牵着跑。” “你咋这么聪明呢,知道了就过来帮忙吧。这匹马还真倔,估计要芫娘来才肯听话。” 杜威放好柴就去帮忙了,两人一起拽着马过来。 苏锦玉和杜老太挖了半筐野菜回来,人多怕粮食不够吃,每次煮糊糊都会加入一半的野菜,这样又能吃饱,又省粮食。 其余人也一起帮忙,不久就把晚食做好了。 兔子肉干都吃完了,现在放的是杜家提供的猪肉干。 像他们这样的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不上张家,但对比其他人家还是非常不错的。 张家给周殊等人提供的饭食是白米饭,大馒头和大碗的咸肉干菜。 好吃又下饭,这些汉子吃得停不下来。 周殊从小在军营,也是大开大合的吃喝,但动作就是意外的流畅好看。 好像不是在吃咸肉,而是山珍海味。 苏宜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原来这就是周小将军。 气质比李然还要好得多,一样的动作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糙汉,但他做起来竟还带着点优雅。 苏宜忙摇头,把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法给甩掉。 但是她的视线停留时间过长,已经被周殊发觉了。 他挑眉看她,“这位是?” 苏宜忙上前自我介绍,“小女姓苏,单名宜。” 这样直接向年轻男子报出名字是不大妥当的。 周殊只是皱了皱眉,道:“你也是苏家村人吧?你可是有事?” 苏宜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听说有位将军受了伤,衣服也破了。这是家里母亲给缝补出来的衣裳,农家没好料子都是粗布,将军别嫌弃,凑合穿穿。” “你家倒是有心了,我替邵副将多谢。”周殊示意旁边的亲卫林凇去取来。 本来苏宜并不大乐意家里把衣裳送出去,自己还不够穿呢。 虽然她嘴里说是粗布,但其实是细棉布,还是新的,对他们家来说一年到头最多每人做一件。 这些人以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自家也投靠不上,给了也是白给。 但娘说,现在他们能保护人,就利用好现在,给了他们东西多少会记得人,有事肯定也会优先,比其他人份量重点就行。 苏宜这才拿了衣服过来。 不过能得到后来战名赫赫的周小将军一句谢也值了。 周殊大口吃完饭就直接进帐篷里看邵副将,他仍昏迷着,不过已经有意识吞咽了,这是好事。 苏宜见其他人都没理她了,心里不爽,只能先离开。 苏季武吃完就四处走走,全当遛弯,先和村长唠两句,又和曹镖头扯几句,总之,照他的话就是要和人打好关系。 苏节埋头烧着火,那树枝是刚从树上扯下来的,还湿乎乎的,这样烧起来烟气大的很,呛得他连连咳嗽。 苏季武一看,这不行啊,怎么能这么干,唉,没爹没娘的孩子真难,立马过来打算传授点经验,“阿节,你拿这树枝烧不起火的,你得找干树枝,地上就有,不用费劲去砍树上的。” 结果他这话一出,苏节的眼睛更红了,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把苏季武吓了一跳,“你干嘛,我也没说重话啊。” 苏节忙摇头,“不是,是烟呛的。” “是吗?”苏季武不信,被呛和想哭的表情他还是能区分的。 “你别难过了,你爹娘肯定也不希望你难过。”苏季武以为他想爹娘了,也是,这小子还比自己小两岁呢。 “来来来,叔带你去捡干柴,你这样生火生到什么时候?”他又得瑟一句,“磨刀不误砍柴工,知道吗?意思就是说,把刀磨锋利了不仅不耽误砍柴,还能砍得更快。” 苏节沉默着跟在他后头。 苏季武把他拉到一处,“你看,这里不就有很多?赶紧捡啊,发什么呆?” 他说着也不管苏节了,弯腰就去捡。 这时候,路过几个村人,一看到苏节刚要呵斥,就见苏季武直起了腰,立马换了笑容,“阿武啊,你也来捡柴?你家不是捡过了吗?” “怎么,捡过还不能捡了,这天生地养的,我想捡多少就捡多少。”苏季武明显是看到那人的表情变化了。 那人干笑两声就转身离开。 苏季武严肃的看向苏节,“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苏节想摇头,但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做不出来这个动作。 苏季武怒道:“刚才那人不是你大伯?娘的,他们不管你就算了,还欺负你?不行,你跟我去找村长。” 没想到苏节却立刻摇头了,“我不去。” 去找村长做主后呢,村长还能一直盯着大伯一家吗? 而且就这样的情况,大伯随便一句粮食不够就可以混过去了。 去和大伯一家生活没准还得被欺负得更惨。 所以他拒绝了。 苏季武挠头,除了找村长做主还能怎么办? “诶,芫娘,芫娘,你过来。” 苏芫正提着竹筐去采药还债,看小叔很着急的样子,只好过去,“怎么了?” 苏季武拉过苏节,把他的事说了下,“你看怎么办?他大伯一直欺负他,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苏芫没想到他还兼职起了居委会,转头问一旁低着脑袋的苏节,“你那里还有粮食吗?” 苏节忙点头,“有的,我爹娘带了两大袋,一袋路上丢了,还有一袋够我吃很久了。”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一天两顿的吃怎么可能吃很久? 苏芫倒没拆穿他,“那你帮我家干活,交点粮食,就跟着我们家吃吧。” 苏季武听完都愣了,急忙给她使眼色,你都没问过娘就直接做主了? 不过苏芫只当没看见,只问苏节:“阿节,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也愿意就让我小叔带你去找我阿奶。” 苏季武张嘴就想拒绝,这不是让自己去找打吗? 娘简直把那几袋粮食当爹使,就是被鞑子追的时候也不舍得丢下。 但是看到苏节投射过来期待的目光,嘴巴打了个弯,道:“芫娘说的对,你跟我回去吧,我娘肯定愿意。” 苏节很心动,苏阿奶一家人很好,但是这样太麻烦了,他怎么好意思? 第33章 找到窄道 苏季武看出他的犹豫,直接拉他走,“走走走,别捡什么柴了。” 因为心动,苏节半推半就跟去了。 后续的事苏芫没管,继续去挖草药,再三叮嘱小霸王以后不经她允许不能擅自做主。 把小霸王都给搞怕了,“知道知道,再也不会了。不过,要是你危在旦夕我要不要帮你申请一些药?” 苏芫牙齿咬的咯咯响,“你说呢?” “明白了。”小霸王给自己编写了一段禁言代码,怕它再多话就要把宿主给气死。 但是没过一会儿,“宿主,前面有丹参和杜仲。” 苏芫立刻跟着指示过去开挖,很快就把竹筐装满,她用力压实,继续苦干。 正当她挖的不亦乐乎时,苏季武匆匆跑来,顾不上擦满头的汗,“快,快跑,鞑子来了。” 什么?苏芫立刻站起来,她已经不知不觉间走了好长一段路,这里距离休息点已经有一段距离,小霸王没法扫描到。 她以为是鞑子的小队,就问:“周家军呢?”有他们在肯定能剿灭鞑子小分队吧? “快别说了,周小将军让大家快撤呢。”苏季武帮她拎起竹筐,率先跑回去,也没留下其他话。 等苏芫回去一看,这才知道,原来鞑子来了黑压压的一片,就在大约两三公里开外。 好在他们选的这个地点在高处,周围有人来都可以提前发现。 她顾不得多想,帮着家里把东西都带上,牵了几头牲畜就没命的跑。 周家军在最后断后,确保每一个人都能离开。 在混乱中,苏芫发现苏节正费力的拉着一袋粮食,动作慢很多,她干脆朝他喊,“阿节,赶紧把粮食放上来。” 苏节也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用力一抬就把粮食放在了马背上。 马稍微压了压身子,还是稳稳当当的站起,苏芫立马牵了它快跑。 两三公里的距离对于骑马的人来说,一点也不远。 但是还在几百米远的距离,一条条绊马索就拉了起来,直接绊倒了头一批马匹,阻挡了后头队伍前进的步伐。 这是周殊提前让人准备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索隆拉紧缰绳,控制住马,等混乱平定下来,立刻指挥人手去把前面的绊马索给割了。 “追上!”他大手一挥就拍了马屁股追上去。 他带着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拿回周殊的项上人头,那些该死的陈朝人一点本事没有,还放跑了人,害得他要来追击。 今年大汗本来就有意要南下,没想到提前得了陈朝李相的书信,以三座边城的代价换取周殊的项上人头。 呵,陈朝内斗倒是让他们占了便宜。 周家一直被皇帝猜忌,已经有了一个在北境领兵驻守的周将军,在京城的周殊就只能一直当个纨绔子弟,不能碰兵权。 于是右王爷连占几城,直逼秦州,在这种压力下,周殊这才得以带兵前来。 右王爷和李相打算把他困死在秦州城。 结果没想到,周殊才带了这么点人都能轻易跑掉。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速度,不能让周殊再从自己手里溜走。 有了绊马索的阻挡,在鞑子追来前,苏家村人已经跑得很远了,他们有了丰富的经验知道往哪里跑可以甩开鞑子。 首选是林子,在林子里鞑子只能下马,这样一来速度就打了折扣,被追上的几率就小了很多。 “宿主,宿主!你往右边跑,那里有一个窄道,只能一人过。” “过去后呢?那一头是什么?”为了让小霸王能扫描到,她转了方向往那边跑去。 杜威见了,喊了她一声,但太嘈杂,苏芫根本听不见,而家里其他人没发现这边的状况,已经往前跑了好远,无奈之下,他只好跟上苏芫。 来到指定地点,苏芫发现果然如小霸王所说,这里有一条只能一人通过的小小窄道,一边是山石一边是悬崖,看起来很惊险,但也不是不能过,而且窄道的尽头不是茂密的树林而是空旷的平地。 她忙回身去找大家,看到赶来的杜威,她道:“姑父,那里可以走,你去把阿奶他们找回来。” 杜威伸头一看,明白了苏芫的用意。 他也不迟疑,立刻跑回去追人。 周殊落在后头,见苏芫还没走,竟然傻傻的等在那里,心中顿时一股气窜上来,“你在做什么?” 语气有些冲。 把唬得苏芫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就指了窄道给他看。 周殊顺着看去,这才发现窄道隐藏在一片草丛里,窄道略微弯曲,大约几百米长。 若是在鞑子来之前让大家全都通过窄道,再让人守在这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也来不及说什么,让几名士兵去把前头的人喊回来,又让几人去开道,再让剩下的人全力阻击鞑子,争取时间。 一顿安排下来井然有序、分工合理。 苏芫默默让出了道给几名士兵,几名士兵挥起砍刀就砍掉杂草,一路往窄道尽头去。 看他们走得这么容易,苏芫也松了口气,看来这条道能用。 杜威很快就把村里人都带过来了,李母虽然跑在前面,但还是不大高兴,“我说苏家女婿,你让咱们跑回来要是碰上鞑子,你能不能负责?鞑子可是杀人饮血的怪物。” 杜威没说话,他心里也没底。 但苏季武就没那么好的脾气,回怼道,“那秀才娘跟过来做什么?你还不快跑?” 李母:“这不是被你拉过来的吗?”她先把锅往对方头上盖。 苏季武又要开骂,李然挡在母亲面前,歉然道:“抱歉,家母实在心急才会这么说,你别生气。” 都这种时候了,苏季武也懒得争一时口舌之快,跑到苏芫那里,“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过。” 苏芫见到家里人都来了,点头,“对,已经有周家军过去了,走,跟着我。” 兰氏和苏锦玉都抱紧孩子,其他人则是牵着牲畜背着行李跟上。 大家见苏芫一家都走上去了,一时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村长。 村长正要说话,周殊先道:“前头没有危险,若是有危险那边会插上红色的旗子,现在插的是绿色旗子,代表没事。” 大家眯眼看去,果然见到那头有飘动的绿色旗子,心放下大半,但还是犹豫。 周家军身手好,再艰难的条件都可以克服,更何况是这么一条小道,对他们来说走过去肯定易如反掌。 但他们都是普通人,那悬崖那么深,看的人发怵,又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万一不小心一个站不稳、崴了脚,不就摔下去落得个尸骨无存了吗? 这可比被鞑子杀还惨烈。 这是拿全家的身家性命在赌,哪里有人敢冒险。 第一个站出来的却是一路沉默的张夫人,带着仅剩的下人镖师跟上,张家也有不少行李,但是全都顺利走着,并没有跌落悬崖。 曹镖头走了一小段,回身喊道:“可以走,大家小心点就行,别往下看,往前走。” 这条窄道看起来只能一人通过,实际踏上来却有很大的空间,连驼着重物的马匹骡子都能轻易通过。 苏宜想了想上辈子的事,觉得周殊应该还没那么快死,就和她娘道:“咱们也去吧,张夫人他们带着那么多东西都没事,我们行李没那么多,听曹镖头的就是。” 苏宵第一个跟在张家后,“我先来。” 只见他稳稳当当的踩上去,走出了一段都没事,苏宜也追了上去。 周殊看他们磨蹭,压下烦躁,“按照曹镖头说的,别往下看,往前看,脚下不要抖,死不了。” 村长让自己儿子先去,大河搀了他,“爹,走吧。” 周殊也点头,“村长先去吧,我在后头看着。” 听了这话,村长也就不退让了,跟着家人走了。 村里人看村长家、张家他们都走了,也一直没听到有其他动静,知道大家都安好,于是争先恐后的都跟上。 第34章 二少爷,快走! 苏芫轻快的走到尽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几名士兵已经分散开去找路,只留了一个在接应,还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邵副将。 他被开道的士兵背了过来。 小兵道:“暂时还不清楚这附近有什么,所以最好还是先等等其他人回来。” 苏阿奶也道:“对,先等等大家。” 她心里门儿清,自家势单力薄肯定要抱团一起才能保障安全。 其他人提心吊胆的走过来,现在松懈了,觉得手脚都无力。 杜伦挣扎着从娘亲身上下来,煞有介事的说:“娘,我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你不用抱着我了。” 他知道娘的辛苦,所以不想娘再累着了。 苏锦玉确实抱不住了,“好好,小伦长大了,以后还能帮娘的忙了。” 张夫人怀里的小儿子才一岁多,这时候竟也一点不哭闹,安静的窝在她怀里,偶尔扭头打量身边的人。 出去探路的几名士兵回来了,说往北方向地势比较平坦,往那边走说不定能遇上城镇。 其实经过一路逃难,他们原本的方向是向东,现在却一直在往北走,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 等苏家村人都到齐了,断后的周家军却一直没有消息。 大家等得心焦,一个婶子滴溜溜转着眼珠,跑去找村长,“村长,要不咱们先走?那些周家军不是说北边可以走嘛。” 村长还喘着气,瞪她,“你要走就走。” 那婶子被这么一说,心里也虚,“我这不是跟您讨个主意吗?谁让您是村长呢。” “你还知道我是村长?如果还当我是村长,就听我的,再等等。” 婶子怏怏不乐的扭身走了。 苏宜看到那婶子碰壁,也就歇了添把火的心思。 苏芫等不了,这样提心吊胆的干等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说不定还没等到人,她自己先心脏病发了。 她抽出马背上的砍刀,和苏阿奶道:“阿奶,我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也能帮个忙或者通知大家离开,这么等着不是个事儿。” 苏阿奶私心不愿孙女去冒险,但她知道村里没人愿意出这个头。 好在曹镖头看到苏芫的动作走了过来,“我带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他身上的几处伤已经在愈合了,砍鞑子几刀还是可以的。 有了几人陪同,苏阿奶松了口,“行吧,你小心些,你要知道外头比你厉害的人多着呢。” “我知道。” 兰氏叹气,但也没法拦住女儿,和丈夫带着儿子在一旁看着。 临走前,苏芫有点不放心,特地叮嘱苏季武,“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带着家里人和村长张家一起跑,要是走散了,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回来找你们。” 苏季武看她这样像托孤,忙呸呸几口,看苏芫皱眉嫌弃,忙道:“你放心吧,我都知道,我可是你叔。” 苏芫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和曹镖头几人走上窄道。 爹的腿脚不好,逃跑时能帮着背几袋粮食行李就很好了,娘也要顾着弟弟和阿奶,姑父自己还有一家子要照顾。 所以她才会找没比自己多成熟的小叔来交代这些。 还没走到尽头,苏芫已经听见了激烈的交战声。 周家军没多少人,对上起码六七百人的鞑子肯定没多少胜算,他们不会打算拼死一博了吧? 守在窄道的是马博,骤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迅速转身,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苏芫几人。 苏芫忙道:“是我们,鞑子追来了?” 见是他们,马博松懈下来,摇头道:“还没有,他们还在林子那里。” 苏芫道:“好,我和曹镖头去看看能不能帮忙。” 马博有心阻止,“你们别去了,鞑子这次来了八百人。”他说着眼睛更红了,像滴血一样。 苏芫朝曹镖头伸手,拿过这几天他们用木头削出来的弓箭,“我们知道,但不可能熟视无睹。咱们先都退回来,等过了窄道,就推石头挡着。” 话是这样说,但周家军目前根本就脱不开身。 曹镖头也点头:“没错,这里到处是石头,等人过去就堵住,鞑子就算想要追过来也要费时间。” 这么说定了,马博就不拦着了,他希望这法子能有用。 苏芫和曹镖头几人迅速钻进林子里,朝传出喊杀声的地方去。 好家伙,鞑子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几乎是三五人攻击一个周家军。 周家军四处游走,疲于奔命,并不与他们缠斗。 但因为这样,体力消耗得很快。 苏芫匍匐在草丛里,手持木箭,瞄准人,一个个用力投掷出去,命中率能有百分之七十五。 但是才过了一会儿,苏芫的位置就被鞑子发现了。 鞑子转身朝她砍去。 苏芫抓起剩余的木箭立刻就跑,跟他们玩捉迷藏,把好几个鞑子整得气急败坏,联合起来对付她。 被追得太急了,不得已之下,苏芫只能抽刀迎上鞑子。 但葳蕤生长的藤蔓是大大的障碍,苏芫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好在这些藤蔓是无差别攻击,反倒帮了不少她的忙,解决了好几个围剿她的鞑子。 突然手被人用力一拉,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她转头一看,一个鞑子偷袭的刀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周殊一刀毙命。 他骂道:“你不是过去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什么人啊?她还不是担心他们会死吗?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刚才的救命之恩立马就被她忘在脑后,“我还能回来做什么,给你收尸要不要?” 两人嘴上斗狠,手上不停,直接化愤怒为力量,一连把身边这几个鞑子就地消灭。 曹镖头也过来了,他把主意一说,让大家各带着块石头过去,等人全过去就用石头堵上。 那条道窄小,一旦堵上就需要费力才能推掉,万一力气用得不对,很可能连石头带人一起摔下悬崖。 周殊听了,“好,你们先过去吧,我们会跟上。” 苏芫一听就知道是敷衍,“你赶紧的,别婆婆妈妈像什么话?现在就通知大家,能减少一点牺牲是一点,别拿壮烈牺牲、生死无愧那一套搪塞我们。” 周殊无言,再次正眼看她,郑重点头,“放心吧。” 他屈起手指在唇边吹了个哨声,然后林子里此起彼伏的哨声在回应。 周副将满身是血的过来了,不全是他的血,他抬臂稍微抹了一把,结果越擦越脏。 他浑然不觉,疑惑问:“二少爷,这是后退的哨声?” 周家军中有特定的哨声来传达消息,这在战场上很常见,毕竟杀敌杀得疯狂的时候,根本听不清队友在说什么。 他想问怎么回事,退回去不就让鞑子发现窄道了吗? 周殊言简意赅的把话说明,让他组织还有余力的周家军带上石头最后跟上。 周副将没说好还是不好,只点头照办。 周家军总共三十六人,几乎人人负伤,除了留守窄道的马博,连苏芫也是后来才发现周殊手臂上被砍了一刀。 听到哨声,大家全都集合过来,重伤先走,受轻伤的随地找块大石头带上。 周家军训练有素,苏芫和曹镖头也就没有留在最后,而是带着重伤员先行离开。 但鞑子也不是吃素的,循着撤退的痕迹发现了窄道,并追了过来。 周殊留在最后,来一个杀一个,渐渐的窄道入口,都堆积起了一小块高地。 周副将在倒数第二个,看着鞑子人数越来越多,周殊的动作逐渐迟缓,大声朝他喊:“二少爷,快走!” 周殊听进去了,这是后头重伤员已经顺利通过,就等他过去再放下石头。 他连连挥刀砍了几人,鲜血泵在他脸上,犹如地狱里的罗刹。 第35章 怀疑 周殊和周副将侧身从背负着石块的士兵旁,擦着山石过去。 等他们过去,最后一个士兵放下石块,如法炮制穿过前一个士兵。 就这样,大家心惊胆战的看着士兵们终于把石块都堵上,在最后的出口这里,村里人个个都主动抱着石头来堵住窄道。 那头的鞑子还真被暂时给堵住了,一时过不来。 因为他们让人去推石头,第一块顺利推下去了,但是第二块把那鞑子也一起带走了。 鞑子没放弃,又派出三人去才把第二块石头给推下去。 但是这样一来,牺牲太大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暂时停下另想法子,看是不是可以通过其他地方绕过去。 趁着这个时间,苏芫和马博赶紧给重伤员进行简单治伤和包扎,但有两个没等到救治就已经牺牲了。 周殊给他们整理了衣服,自己和周副将去挖坑埋了,立了个木碑,写上两人名字。 做好这一切,一行人又继续往北去。 北边地势平坦,像是可能有人烟的样子。 苏芫也很期待,这一路来着实心累,想要找个地方安稳睡一觉,不仅是她,几乎全村人都是这个想法。 可能老天都觉得他们可怜,往北赶了大半天的路,果真见到了一个村庄。 村长忙让大河去找一户人家问问能不能暂时收留他们,借个水。 刘丰积极的跟在大河后边。 本来去敲门这事周家军的人想也不想就要去,结果被周殊拦住了示意他们看看自己身上。 他们这才惊觉身上不仅有伤,衣服上全是血渍。 这样去敲门,鬼才会给开。 但是苏大河和刘丰一连敲了几户竟也没有人回应。 他们回来说了这个情况,苏季武自告奋勇:“我去。” 村长看看苏季武又看看自家儿子,苏季武确实长得要好看很多,便点了头。 苏季武赶紧跑去敲门,还是一样没有回应,但他却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用力推开了大门,结果发现户主早走了,屋里空荡荡。 又连续开了几家门,确认这个村庄的人都搬走了,就来喊大家,“人都走了,没人在。” 村长问过周殊和曹镖头,让大家找一户大点的房子,大家一起待着,有事的话大家都能帮忙。 大家这才好不容易能歇息了,照例各家待一处,自己吃。 有人这次在路上丢下了几床被子,于是出去割了些草回来铺在地上,将就着也能歇歇。 苏芫帮着自家把东西整理好,看兰氏在煮糊糊,那糊糊稀了不少,今天又没有野菜,估计都不能吃饱。 她想到自己空间里还有为数不多的压缩饼干,悄悄拿了一块出来,“娘,你把这个放进去煮。” “这是什么,你哪里来的?” 兰氏疑惑的看着她手里巴掌大的东西,看起来像干粮。 “干粮,我上次从吴家牵那骡子的时候顺便拿的,你等会儿悄悄煮,盖严实了,不然我怕香味飘出来,惹来馋虫。” 兰氏好笑,“知道了。” 苏节在一旁看到两人的动作,帮道:“兰婶,我这里有粮,拿我的吧。” 兰氏摇头:“你放着,现在够了,等明天你再拿出来不迟。” 苏节只好放弃,又跟着苏季武去水井里打水回来。 苏季武回来就和苏阿奶道:“娘,那水井里的水好像不多了,才打了几桶,那水都混浊了。” 苏阿奶放下手里的针线,“那你打到没有?” “有,就一桶。我准备去找找其他家,看有没有水井。” “行。你不要太贪心了,要是谁家还没水你就匀点给人家,别抢。”苏阿奶叮嘱他,就怕他和人起冲突,这时候最怕出现这种事。 苏芫道:“水混浊就先用桶放着,煮开了肯定能喝。” 苏伯文拍了拍骡子,让它继续吃草,“我跟你们一起去。” 几人离开,苏芫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做的,起身去看那些重伤员。 她只能提供一些草药,像蒲公英野菊花和苍术,煮水来擦伤口可以消消毒,还有墨旱莲蓟草等在没有金疮药的时候能止血。 马博开心的接过她提供的草药,“多谢多谢,这是救急的药啊。” “他们怎么样?没有发烧的吧?” “还要等天黑了才能晓得。” 苏芫点头,“行,我那里还有一点药,若是有需要你就让人来找我。还剩一些,你煮了让受伤的兵士都喝一碗吧。” 说完她又看一眼还在昏迷的邵副将,他状态好些了,最晚明天一早就该醒了,做完这些她便回去了。 另一边,周殊一边和周副将互相包扎伤口,一边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肯定有人泄露了行踪,咱们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追杀邵副将的那些鞑子都被杀光了,一路上也清理过,不可能是追着这些痕迹来的。” 周副将赞同的点头,“但是这里除了我们的人就是苏家村人,他们不可能引火烧身吧?” 更何况,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鞑子可杀了不少他们的家人。 周殊揉揉眉心,他只是怀疑,却找不到对象。 “你去歇歇吧,我再好好捋捋。” 周副将知道他的毛病,要是不解决掉心里这点疑虑,他是睡不着觉的。 周殊的目光一一扫过大院里的人,苏家村人几乎都在忙碌饭食,逃过这次劫难的他们庆幸的和家人依偎在一起。 张夫人抱着孩子沉默的坐着,身旁的老嬷嬷正给她铺垫子,曹镖头等人也和张家下人整饬吃食。 他把视线又向苏芫一家转移,一家人给牲畜喂草料,整理行李,煮吃食,或者在缝补,也如其他人家一般很温馨。 而苏芫,她在和马博说话,看得出来是提供草药去的。 他很快又掠了过去,审视起自己这边的人来。 在他看来,周家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也一直跟着自己浴血奋战,还有两人牺牲了。 照理说,他们逃去和苏家村人在一起时是安全的,因为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追兵来,唯一追来的那批人是追着邵副将去的。 他眼神一暗,起身往邵副将去。 马博见他来了,忙喊一声:“周小将军。” 周殊点点头,“邵副将怎么样了?” “邵副将已经在好转了,还好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要是偏点就会伤到脾脏,现在内腑的血也止住了,只是他年纪大些比不得年轻人,最迟明早肯定能醒。” “好,辛苦你了,你好好照顾他们,回去我给你记一功。” 马博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周殊又去找周副将了解遇到邵副将时的具体情形。 周副将才刚刚躺下,见他过来又赶紧起身。 这让周殊有点不好意思,长话短说直接问他。 周副将吃了一惊,“二少爷,您,您怀疑邵副将?” 他那伤可做不得假,真刀真枪的挨了一下,而且,当时要不是遇到自己,他们三个早就没命了,不至于是演的吧? 若是演的,鞑子还真舍得下饵,那可是好几十人呢。 其实周殊不该想到邵副将身上,因为邵副将跟着祖父上过战场,虽然当时算不上左膀右臂,却也是难得的良将。 这些年为了留在周家军里,舍弃了富贵前途,执意追随周家,留在京城糊涂度日。 但是,思来想去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变数。 周副将看了看身边没人注意,凑近轻声道:“二少爷忘了?还有两人。” 第36章 出现小偷 苏芫一回来,兰氏就拉过她,“你看这怎么越煮越多啊?” “没事,它本来被压狠了,一煮开就会散开来,一点不奇怪。” “谁这么大的力气,压得这么紧实?不过这味道是真香,你小姑都过来悄悄闻了好几次。我看煮一个陶罐都还有余,要不要再加水煮一罐?”兰氏请求意见。 苏芫还真不知道能煮出来多少,就含糊道:“娘,在吃饭这事上你做主。” 兰氏便又拿出另一个陶罐给舀了一半出来加水煮上,结果煮出来又是满满一罐。 “这可真是宝贝啊,越煮越多,那我找个大釜来煮岂不是够全村人吃了?” 苏阿奶听见了,“你想什么呢,你自己拿勺子捞一捞,看还稠不稠,要是稀了肯定就只能煮出来这么多了。” 兰氏不好意思了,“娘,我这不是感慨一句吗?这玩意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要是能把粮食都这么做多方便啊,我们哪里还用背着这几袋粮食跑。” “那是富贵人家的吃食,你还想天天吃啊?”苏阿奶继续缝补衣服上的破洞,“你把盖子盖严实了,大家都吃的野菜糊糊就你这里这么香。” 兰氏不傻,知道个中厉害,拿了块湿布盖在盖子上,让它冒不出太大的气。 大家条件都艰难,就你吃香喝辣的人家能不嫉妒吗? 至于张家,那大家还得靠着张家请的镖师保护呢,怎么敢轻易翻脸。 他们家就不一样了,全家就芫娘一个出挑的,别人一联合起来欺负就糟了。 过不了多久,外出的都回来了,杜威父子带了一捆柴,打算晚上的时候烧着火堆。 现在晚上温度已经有偏低了,大家被子不够,正好烧火来取暖。 杜老太带着两个孩子跟在后头,“这村里还真没一户有人住的,我刚和几个村里闲着的老太太挨个敲门了。” 苏阿奶:“我看他们早就搬空,肯定逃难去了。” 杜老太叹气,“这日子要是能过得下去,谁会背井离乡啊。” 杜伦道:“阿奶,你别难过,有乖孙陪您呢。” “哎哟,好孩子。”杜老太欣慰。 苏荇见状也朝苏阿奶道:“阿奶,我也会一直陪着您的。” “知道了,去找你姐姐玩吧。”苏阿奶赶他,真是,就学会捡别人的话头了。 苏芫沉浸在学习室里自习,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把第一本书看完,几乎也能记下来了,可以对照辨认那些草药,不容易啊。 于是她拿了点上次小霸王给她申请的零食吃了起来。 苏荇跑过来,“我也想吃。” “可以啊,上次教你白芨的药性功效,你背给我听。” 苏荇苦了脸,试探道:“一定要现在背吗?明天行不行?” 苏芫敲他脑袋,“不是你说要跟着我学的吗?结果和小叔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能有什么成就?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她真的有些生气了,虽然知道小孩子的兴趣都是一时的,但是学习这种事怎么能凭心情来? 苏荇看姐姐是真的生气,忙低头认错,也不给自己找借口,态度还算诚恳。 苏芫这才放过他,又重新教了一遍,让他背出来。 “你还说要学武功的,也荒废了?” 对于这个,苏荇却自信道:“没有,我都有抽时间和小叔一起扎马步呢。” 苏芫一言难尽,小叔一天能站一刻钟就不错了。 但看弟弟还瘦弱的身子,最近又是这样的情况,就道:“行,这个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学习是为了自己长本事,别人越是逼你,你反倒越不想学,我也不做那讨人嫌的。” “不是,我喜欢姐姐,姐姐一点都不讨嫌,我不好好学是我的不对。” “好了,准备吃饭吧。”兰氏招呼一声,让大家都自己拿碗来盛。 苏芫第一个过去,压缩饼干这么煮还挺香的,两大罐足够大家吃个肚撑。 苏节不好意思,排在最后去盛,结果发现还剩很多。 大家都对今晚的糊糊赞不绝口,快速吃完去要第二碗。 晚上,难得睡在围墙里头,大家的安全感爆棚,躺下去没多久就呼噜震天。 不过周殊还是安排了两人轮班巡逻。 睡到迷糊的时候,小霸王给了提醒。 苏芫一个骨碌爬起来,“小霸王,你再重复一遍?” “围墙外头有两个中年男子,好像要进来偷东西。” 苏芫立刻警醒过来,一看那两个巡逻的兵士已经脑袋一点一点的,他们身上带了伤,吃了药,估计是药效的作用。 “他们厉不厉害?” 小霸王自己分析了一通,“应该是厉害的,他们早有准备,还准备了梯子,我看其中一个还带了小刀,一个带了木棍。” 来者不善啊,苏芫立刻跟着指引来到那面墙下。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周殊,周殊揉眉心给自己清醒,套上外衣过来。 “怎么了?” 看她这样子,爬墙? 苏芫正准备小心的爬上围墙去逮人,被他这么一吓,差点就摔下来。 “你做什么呢?”周殊眉心紧锁,明明有大门,干嘛要爬墙? 苏芫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赶紧示意他噤声,外头有人。 周殊沉默的看她一眼,拉上她两三步就上了围墙。 正好和爬梯子爬到一半的两人对个正着。 两人“啊”的叫了一声,径直摔了下去。 周殊和苏芫一点不含糊,跟着跳下去就把人压住了。 苏芫果然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一把小刀,“你们是什么人?之前藏身何处?”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人挣扎着,差点把苏芫都给甩出去了,无他,这人两百斤打底。 周殊制住一个,一脚踹那胖子身上,“问你话就老实回答。” 这时候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起来了,实在是那声叫唤太大声了,两名守夜的士兵惊醒后飞快赶来,看到来人已经被制服,都有些羞愧,忙接手过来。 那胖子挨了一脚,呜呜哭着,“我说我说,我是秦州人,逃难来到这里的。” 也是秦州人? 苏芫忍不住翻过他来瞧了眼。 呵,她强忍住了破口而出的话。 周殊看在眼里,没揭穿她,继续问:“姓甚名谁?爬墙做什么?” “我叫吴咏,兴海县的人肯定都知道我。那个,我们实在是太饿了,这才出来找吃的。我们在这里住着,都住了一段时间了。” 这话说的好像苏芫等人才是外来入侵者。 苏芫对他可没有好气,“半夜爬墙就不是君子所为,照律我可以斩杀了你。” “别别别,我再也不敢了,我们真是饿得出来找吃的,没有恶意。” “你怎么可能会饿,吃得这么胖,肯定有不少好的,赶紧拿出来谢罪。”苏芫恶狠狠的。 吴咏摇头,“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如今穷困潦倒,分文没有了啊。” 他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遭受的一切,好像噩梦一场,想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苏芫招呼两个小兵把人抓住,赶紧松开了他,太脏了,比几天没洗澡的她还脏。 吴咏被丢到小兵手里,踉跄着和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小偷一起被带到门口。 周副将出来了,负责审问。 苏芫扭扭脖子伸伸胳膊,把这里交给他们,打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却听周殊冷不丁道:“你认识他们。” 他的语气肯定。 第37章 县令 认识又怎么了? 苏芫一点不慌,大方承认:“对呀,但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 周殊:“那他们是什么人?” “兴海县的一家富户,没想到如今也成难民了。” 苏芫语气感慨,掩饰住自己偶尔闪过的心虚。 毕竟吴家的家产是被她收走的。 但是一想那胖子让人把她爹的腿打断了,她的火气根本压不住。 周殊略微奇怪的看她这一系列变化,到底没说什么。 周副将那边才用了一会儿就问出来了,原来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兴海县县令,就是那个狗官一家都在这个村庄里。 他们如今狼狈为奸了。 张夫人在听到吴咏的声音时就抱着孩子跑出来了,见真是吴咏,心里的悲怆瞬时散发出来,不可抑制。 她把孩子交给跟着跑出来的嬷嬷,自己冲上去就对吴咏拳脚相加。 “啊,你干什么?”吴咏只见一个身影逼近,还没看清脸呢,自己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别打了,别打了。” 他慌忙躲避。 他痛哭求饶。 张夫人边打边道:“要不是你传信过来让去你家,我丈夫怎么会出事,他不出事我儿子也好好的。” 她突然狠狠的踹在了吴咏的命门上。 吴咏惨呼一声,夹着腿就往地上倒去,两个小兵都险些被带倒。 但张夫人根本停不了手,继续往他身上招呼,痛的吴咏来回打滚。 张踽小小一人窝在嬷嬷身上,看到自己娘亲突然变得这般狰狞可怕,吓得哭了起来。 张夫人听到哭声才回神,收了手,全身酸软无力,和嬷嬷抱头痛哭。 周殊咳嗽一声,让周副将先把人带回院子里。 院子里大家沉默着,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结果遇上的却是有这般纠葛的老乡。 村里人平时和张家没那么亲近,不好上去说什么。 倒是苏宜赶上去扶住两人,“张夫人,小少爷还小呢,别吓到了他。” 张夫人抹抹泪,抱住小儿子哄,“你说的对,不能吓他。乖,娘在这儿,娘在这儿,不哭了。” 嬷嬷感激的朝苏宜道:“多谢,多谢。” 突然一下没了家主和大少爷,她家夫人跟行尸走肉没两样,要不是还有小少爷,估计夫人也要追随而去。 自从周殊来了,苏家村很多事村长都找他商量,相应的,李然的作用就没那么明显了。 他有点不甘心,他在村里一向受尊重,所以,今晚有事他也是第一批醒来并赶了过去。 看到地上的两人,他惊讶喊道:“吴老爷?” 吴咏乍一听这熟悉的称呼,也顾不上身上的痛,立刻爬起来,“这,这不是李秀才吗?哎哟,你来得正好啊,你快救救我吧。” 李然为难的看向周殊,“这是怎么了?” 周殊下巴抬了抬,“让他自己说。” 又要吴咏把自己的行为说一遍。 吴咏有些难以启齿,特别是在李秀才面前,李秀才以前可没少捧自己臭脚,不,香脚。 但他一看周殊和周副将两人的神情 ,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就是,就是我遭了贼,一路上又被难民抢了粮食,实在饿得不行,这才出来找吃的。那个,那个李县令也在这里呢,就是他让我出来的。” 什么?李然的脑袋一下运转不过来,这些以前他觉得高高在上的人,竟然沦落到这般下场了。 他不由唏嘘,忙问道:“那李县令何在,何不让他出来?” 吴咏:“我带你们去,就在前边那家,我们一直待在地窖里。” 李然转头看周殊。 周殊让周副将带几人一起去。 很快,李县令一家及一些衙役也过来了,还有吴咏的妻子儿子,原来和吴咏一起过来偷盗的是他以前的管家。 李县令一来就给周殊深深行了个揖礼,“下官拜见周小将军。” 周殊虽然在京中不让掌兵权,但身挂四品虚职,比李县令高出几个台阶。 周殊:“你为一地县令,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那夜鞑子突然来袭,下官自知敌不过,本有心为国殉身,拼死抵抗。 但县里百姓又何辜?思来想去,下官便仓促带着城中百姓撤退,但可惜准备不足,半途就和他们失散了,辗转之后到了这里,如今想来,心中甚忧啊。” 李县令这一番唱念打做,忠孝仁义都全了。 但吴咏之前分明说他是被县令逼着来偷窃的。 周殊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没想把这话当真,但怎么处理这些人也是件麻烦事。 苏芫被迫听了这一出,真诚道:“太好了,县令大人,我们正准备集结兵马杀回秦州,如今有您带队,我这心里是激情万丈,热血沸腾,一点也不怕了。来,县令你快安排安排,我们什么时候反杀鞑子。” 李县令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若是平时绝对让人带走打板子。 但是现在有周小将军在,自己又说了那么一通话,这时候自然不能自己打自己脸。 他强笑道:“你这孩子,周小将军在此,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领兵作战是将军的事。” 他似有威胁的看向苏芫。 苏芫只当没看懂,连连点头,“是呀是呀,还是县令大人有学识,我一个乡下人不懂这些,但我也知道打仗肯定要花费银钱粮草的,县令大人要不要捐赠一些?” 一提到银钱的事,李县令也是恨得牙痒,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治下出现了个江洋大盗。 偷完吴家不算,还潜进了县衙,掏光了他的家底,那可是他半辈子的积蓄啊。 他趁着天高皇帝远,敛了些财,好不容易才有这身家,结果眨眼功夫全没了。 李县令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 倒是县令夫人拧着手绢哭泣,“小娘子你是不知,我们家大人为官清廉,平时就爱扶助百姓,本就没有多少家底。 一路过来见灾民苦难给了不少钱财出去,本以为很快就能到京城,结果走错了路来了这里,身上又没了银子。可怜他为官半生,如今却只剩一颗为民的心啊。” 县令夫人经过这些天的逃跑,头发丝有些乱,但却有种凌乱的美感。 苏芫倒是被这夫妻俩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 想想也合理,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第38章 紧追不放 然后,李县令一家带着三个衙役死皮赖脸的跟在周殊身后。 这明显是赖上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白吃白喝,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袋粮食出来。 这一下把吴咏都给看呆了。 不是说没粮了才让自己来偷的吗? 敢情自己被忽悠了。 他又气又恼,却也没法子,便朝他老妻发火。 儿子他是舍不得的,管家也还有用,不然早就连他一块卖了。 他之前说的倒是没错,家里被偷后,他和家里人身上其实都有些碎银子。 平时看不上,临到头却是救命钱。 他还发了消息给周边几家关系尚可的人家,想让他们掏点出来资助自家,毕竟以前他可没少关照他们。 结果没等到人来,鞑子先来了,他只能跑。 但是一些家丁下人看吴家家产都没了,悄悄的逃了。 还剩几家忠心的老仆跟着,无奈之下,他便将几家人都卖了换些粮食,留下还得用的管家。 路上又遇到几个村子的流民,看他们好欺负,就给抢了。 好不容易半道遇上县令一家,为了一口吃的,便厚着脸皮跟着。 找到这里时,村庄已经搬空了,李县令觉得暂时留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粮食有限,平时的野菜和水都是吴家管家去挖去挑。 今天李县令说实在没粮了,让他全家饿了一天,听到村庄好像来了人,就让他晚上出来偷东西。 结果,这么巧,就被抓了。 吴咏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只觉得自从被那小贼光顾后,霉运接踵而来。 其实他不知,这一切的因早在大半年前就种下了。 苏芫看了眼身后的李县令一家,问周殊:“你不会真留下他们吧?” 周殊点头:“为什么不?” 好吧,反正李县令是要跟着他又不是自己,要是给自己惹了麻烦,她可不管他是不是官,照砍不误。 这一出闹了大半夜,一切结束时都已经快天亮了。 周殊悄悄的朝周副将使了个眼色。 却见周副将摇头。 不过周殊没有松懈,让周副将继续监视着。 苏阿奶看苏芫回来了,赶紧问:“那就是咱们以前那个的县令?” “嗯。”苏芫打了个呵欠,又躺了下去。 杜老太恨恨道:“就是那个狗官,收走了咱家五十两银子。” “什么?”苏阿奶是知道这事的,但不知道具体多少银钱,现在这么一听,她赶紧捂住胸口,好像那钱是从自己口袋里出去的,心痛的很。 杜老太只骂一句并不解恨,又道:“五十两,我们杜家得杀多少头猪才能赚得回来,偏他们不满足,又再来要一次。哼,拿了我家的钱,看看,这就是报应。” 苏阿奶赶紧安慰,怕她一把年纪背过气去。 苏芫边睡边想,要是阿奶知道她空间里有多少金银珠宝,恐怕会高兴得晕过去。 她得试着练练针灸,到时候阿奶晕了就给她扎针,她觉得自己挺孝顺的。 等她再次醒来时,院子里乱哄哄的,大家在收拾行囊准备再次出发了。 她揉着眼睛,苏锦玉笑道:“醒来了?快起来吧,准备走了。” “去哪儿?”苏芫迷糊问。 “听说咱们现在往北走了好远,要往南走,估计走上两天就到渭州了。” 苏芫没有这里的地图,所以具体在哪儿哪个方向她也不知道。 小霸王告诉她,渭州再南下就是凤翔,再南就是京城。 照这样说来不是很近了吗? 小霸王呵呵笑:“宿主,你们被鞑子追杀都跑偏了,若是一直往东说不定现在都到京城了。” 这次所有周家军都留在最后,包括刚刚清醒的邵副将。 苏芫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不过听苏季武说已经可以走了。 苏芫不得不惊叹,这不是神人吧,伤那么重这就下地走? 不过这种时候不自己走,再多一人来背他,他也不乐意,纯属是浪费。 在前面带路的是曹镖头,他和周殊等人商讨过路线了,只要没遇上鞑子,路线就不会出错。 一般这种想法一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打脸。 鞑子追来了。 还是上次那些人。 领队的索隆气急败坏的找了半天路,终于找到了另一条来这里的大道。 也不知道鞑子的鼻子怎么这么灵,直接朝着这个村庄赶来。 连苏季武都喃喃几句:“芫娘,你说这些鞑子怎么就知道我们藏在这里呢?跟狗鼻子一样,难怪能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苏伯文道:“好了,别想这么多,赶紧跟上去,别掉队。” 他的脚虽然跛,走得却不慢,还能背着被子。 这次周殊没打算和鞑子硬拼,主要是周家军里就没几个不受伤的。 真遇上了就得全军覆没。 所以他让苏家村人加快脚步进发,而他们则在后头布置陷阱机关,拦下部分人。 苏芫没管后头战况,带着家里人走在最前头。 苏荇走得脚都痛了,姐姐给他穿的这双鞋,鞋底都快磨破了,脚底的水泡长了又破,脚底板都没几块好皮。 有同样困扰的还有不少人。 苏宜咬牙坚持着,说实在话,她上辈子都没这么折腾,真是要命了,怎么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呢。 她迅速的想到苏芫身上,都是她,从她开始改变之后事情也都跟着变了。 要是和上辈子一样多好? 她的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县令一家。 不知道那个宝物还在不在他们身上。 如果在的话,她就抢过来,那宝物就该是自己的,要不然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 她目光一直不停扫来扫去,身边的苏宵发现了,就问:“宜娘,怎么了?” 苏宜忍住没说,她摇头:“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和县令一起逃难呢。” 苏宵笑道:“如今这世道,哪里还管你是官还是民,反正要不是张夫人确认那就是县令和吴员外,打死我都不信。” 听了这话,苏宜的目光微动。 是啊,他们现在和自己这些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 反过来想,自家难道不可以入仕?自己难道不能做官夫人? 她又看向搀扶着母亲走路的李然。 李然日后可是醴王帐下的第一谋士呢,只要抓住他,自己一定能实现上辈子的遗愿,成为人上人。 第39章 要进荒漠 周殊的计划很好,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更加确定自己的行踪被人出卖了,怀疑对象是带着邵副将回来的两个卫兵。 但是意外发生了。 本来两个卫兵都落在后面,有周副将看着,若是有个万一就把人救下。 可在他分心对敌的时候,其中一个被流箭刺穿胸膛,当场没救了。 周副将只能带着另一人离开。 周殊在安排后续的陷阱,听到这个消息只能默然以对。 等埋好陷阱,大家后退,等待鞑子踏入陷阱。 不过这次鞑子学聪明了,兵分几路进行包抄。 苏家村人不得不继续往北去。 苏季武:“怎么鞑子这么多呢?他们都来追我们,是不是秦州城不打仗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苏芫立刻明白过来,鞑子的目的是不是只有周殊?他们完全是被连累的。 没错,其实他们逃到废弃官道那边时,鞑子就没再追来了,再次追来是奔着周殊去的。 但当时已经不得不捆绑在一起,因为鞑子发现他们肯定不会留活口。 啧,苏芫只觉得牙疼。 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但现在再多想也无益,苏芫只能和大家一起闷头赶路。 队伍蓦地停了下来。 苏芫奇怪,抬头去看,“怎么了?” 曹镖头道:“不能走了。” 什么意思? 还是小霸王告诉她,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了。 天,苏芫被这个消息震得头晕,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远了? 曹镖头道:“鞑子还没那么快追来,大家先在这里歇息,我去后头问问。” 他拽了匹马,骑上就跑远了。 苏家村人觉得真是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了。 有人又开始啜泣起来,带着氛围特别紧张。 村长忙安抚大家,天无绝人之路。 有人情绪失控,和村长吵起来。 在死亡逼近的情况下,谁都无法冷静下来。 苏芫也是,她听着吵闹声觉得心烦。 问小霸王:“你能扫描到那片荒漠有多大吗?” “扫不完,太大了。”而且宿主忘了吗?它只能扫瞄五十米范围啊,看在宿主情绪不高的份上,它没敢多话。 苏荇同样有点烦躁,靠在苏阿奶身上,“阿奶,咱们什么时候到京城啊?” 苏阿奶只能重复着:“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 至于有多快,她不知道,她也靠着这样的话自我麻痹。 不多时,曹镖头的身影又出现了。 他朝大家摆手,“进荒漠!” 大家一惊,村长忙朝他喊,“我们要进荒漠?” 马就在大家面前勒停,曹镖头没有下马,他严肃的点头:“对,鞑子好像又加派了人手,分了三路追击,陷阱根本拦不住,他们迟早会追来。” 村长难以接受,真的要进荒漠? 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人葬身沙海连尸身都寻不出来。 他脸上的褶皱深刻了几分,像是遍布蜿蜒沟渠的高原。 “走吧。”他带着家人抬步走去。 李县令并不情愿,拦住又要离开的曹镖头,“等等,你这话是周小将军传回来的?他当真这么说?” 曹镖头被人质疑了也没生气,“千真万确,过会儿他们会跟着来,到时候你再问他也可。” 李县令瞪起眼睛,大胆刁民,竟然这么和他说话。 但现在自己身陷囹圄,只能压下火气,“本官身为一县之长,保家护民是职责所在……” 不等他那些文绉绉的话说完,曹镖头就一甩鞭子,又离开了,让李县令吃了一嘴灰。 “大胆,大胆!”李县令气得直抖手。 县令夫人过来把他拉走,“快过来,妾身有话和你说。” 李县令只能跟着走了,两人到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说完也加入了进荒漠的行列,吴家人不情不愿的跟着,没有话语权。 苏宜一直注意着县令几人的动静,见他们要进荒漠,忙对她爹娘道:“村长县令他们都去了,咱们也跟上吧。” 苏宜母亲还想再等等:“要不然等周小将军回来了再决定?” “等他们回来就晚了。”她低声:“县令一家多精明都进去了 ,咱们跟着聪明人走。” 苏宜的父亲想想也是,对他媳妇道:“好了,你个没见识的婆娘知道什么,宜娘说的对,赶紧跟上。” 于是苏宜一家也跟着走。 苏芫牵着那匹马跟着家人就走在村长一家后头,当然,旁边还有李然母子。但她完全忽略了。 看着进荒漠里的人家越来越多,还在迟疑的人家也犹犹豫豫的跟上了。 不久后,曹镖头骑着马身后带着重伤不能奔波的伤员回来,和接应的镖师说完话又继续返回。 荒漠一开始并非全是沙漠,要先走过一片戈壁滩才能看见那连绵不绝的沙漠。 戈壁滩上还偶尔爬过一两只蜥蜴,但到了沙漠里几乎就不见一丁点生物的踪影。 后头扬起了漫天的沙尘,是周殊等人追上来了。 周殊绷着张脸,“往里走,鞑子骑着马追来了。” 苏芫都麻木了,这是要干嘛?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但大家都闻鞑子而色变,前有沙漠,后有鞑子,肯定选择沙漠。 周殊说得不错,那些鞑子紧追不放,一路骑着马追来,远远的只能见到一片黄土飞扬。 就这么一直往前跑,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鞑子追击范围已经缩短到几十米的距离了。 苏阿奶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苏季武把手里的骡子交给大哥,默默的背起了苏阿奶。 杜家老头和老太爷有点吃不消,喘气声越来越大,靠苏锦玉两手拉拔着往前,没办法,杜威要顾着孩子和家当。 大家的脚踩在沙里迅速就陷下去,好像找不到着力点,每一步都要比平时费两倍的劲儿。 队伍越来越慢,还有人不小心直接摔下了沙丘,家里人忙去抓,也一同摔下去。 一直滚到那两个人影只有黄豆大小。 这沙丘看起来不高,实际摔下去恐怕一天都爬不上来。 大家已经没有余力去救了,只能祈祷他们还安全,这样还能有机会汇合。 鞑子追击到了射箭范围,直接朝着他们拉满弓。 周殊让大家往前跑,自己带着几个身手较好的留在最后阻拦。 这是苏芫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第40章 沙尘暴 但后头有豺狼追着,再艰难也只能往前走。 苏芫牵着的马撂挑子了,一直想挣脱了去。 怎么回事?难不成见到鞑子还想重新投奔? 想得太美,你现在已经属于我了,苏芫用蛮力制服它,但它依然不怎么愿意往前走。 苏芫不可能一直拖着这么大个家伙赶路吧?她不禁有点生气。 杜威也道:“这驴怎么不走了?” 张家几个牵着马的下人附和道:“对,我这只也这样,到底怎么了?” 村里有老头幽幽道:“不会是撞邪了吧?” 其他人悚然一惊。 苏芫摇头,“肯定不是,大家检查一下会不会脚下有什么?” 大家纷纷低头去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大家又不舍得撇下它们,不说这牲畜,就是它们驮着的也是重要的家当,不然这一路艰险,他们早丢了。 突然间,鞑子的弓箭停了,没再追来了。 反而安抚着身上不安的马匹,阵型都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殊正奇怪呢,却听邵副将捂着肚子喊:“是沙尘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际骤然变得黑沉沉的,像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头上,大家心下一沉。 远处好像有只手在搅天搅地,要把这天地都给翻个个儿。 这回怎么办?还有谁能来救他们? 吴咏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办?我们跑不了了!” 但是很快就被曹镖头瞪了一眼。 看到曹镖头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吴咏立马闭紧嘴巴。 李县令也给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瞎咧咧什么呢?” 本来大家心里就着急难受,他还要喊这么一嗓子。 那头的鞑子已经驱动马匹,调转方向飞速撤离,他们也怕全都折在这里。 苏芫头皮发紧,真是什么倒霉事都遇上了,她高声招呼大家找一处背风坡躲起来。 可此时大家都慌乱着,声音吵嚷乱成一片,她说的话就像一阵风,一下飘远了,根本进不到其他人耳朵里。 有人慌乱的往回跑,但怎么可能管用?沙尘暴来了一样能追上,然后埋起来。 苏季武呼喊苏芫:“芫娘,现在怎么办?” 他背上的苏阿奶闭上眼,念念有词,苏季武听见了,那是在求他爹救命呢。 他颇为无奈,但他娘也就这点念想了,便由她去。 苏芫喊道:“找一处背风坡!” 身边的人都听清了,正好不远就有一处。 苏芫带着家人赶紧跑过去。 苏节道:“芫娘,那他们怎么办?” 他指着还在乱撞的其他人家。 苏芫闭眼,大喊一声,“赶紧找背风坡!等会儿沙尘暴一来就把你们都埋起来了!” 她用了吃奶的力,耳膜都快给自己震破了,终于成功把声音传出去。 李然听到了,带着母亲跟她跑,这时候也顾不上许多。苏宜一家正跟在他旁边呢,此时都没顾得上看一眼。 苏宜目光暗沉,只能招呼家人一起赶过去,心里却开始计较起来。 村长一家就在苏芫旁边,完全不用多想,慌忙跟上。 大家一看有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跑,于是从众心理爆发,全都一窝蜂的涌过来。 曹镖头护着张夫人她们到了苏芫家旁边,李县令看了,觉得对方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要打他二十大板,什么镖头,都没有资格给自己倒茶。 但他脚下很自觉的跟上。 吴咏体胖,这一路来已经累去了他半条命,再加上腿上的伤还没好全,这时候跑不动了,让儿子和妻子先跑,抓过管家来背自己。 管家任劳任怨的背起了人,脚下踉跄几步,好歹是站稳了,把人顺利带进了背风坡,但只有外围有空位。 吴咏担心自己被吹走,拉住管家挡在自己面前,埋怨道:“你看看你跑得这么慢,好位置都给人抢走了。” 管家低头不语。 苏芫安顿好家里人又强制几头牲畜趴下,发现大家都过来了,连周殊等人也是。 她看了看这处背风坡,和越来越近的黑色大幕,觉得这处可能多多少少会被沙尘覆盖。 就示意大家把东西放下,自己趴在上面,还要把口鼻都捂紧实了。 这时候有个人能指点,他们都奉为圭臬,完完全全照做。 只是苏芫也不能完全保证,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沙尘暴几乎在瞬间就来到,卷起周围一切东西,一头没有趴下的小牛犊就被卷了起来,哞哞的叫着。 苏芫只觉得有一段时间呼吸困难,她不敢睁开眼,任凭风声呼呼的在耳边嘶吼,身上落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不知过了多久,各种打砸声、碰撞声、嘶吼声都停了下来,四周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寂静无声。 她悄悄睁开眼,现下已经天光大亮,一切都结束了。 她忙起身抖落身上沙土,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同样投来视线的周殊。 苏芫想到这两天自己经历的一切很可能与他有关,顿时落下了脸,转过身去。 周殊刚想和她打个招呼,结果被莫名其妙甩脸,自己怎么招惹她了,昨晚不是还一起抓贼吗? 被苏芫动静惊扰,其他人陆陆续续睁眼,万般庆幸,自己又从鬼门关下走了一遭。 苏季武虚脱的靠在行李上,“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苏阿奶及时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话呢?你爹会保佑我们的。” 苏季武不想和他娘争这些,忙爬起来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还好,跑的及时,除了那头不知谁家的小牛犊和一个装衣裳的包袱,其他损失都没有。 村长让大家清点行李后就地休息。 苏芫出来一看,原本的地形早已变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来时的方向是哪边。 难怪了,沙漠的危险可以吞噬一切生命,如果装备不齐全,轻易不要进沙漠。 一个方向的辨别就让人脑壳疼。 小霸王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只要往东边走就对了,你们就是从那边来的。” 此刻的苏芫也觉得小霸王目前的功能和沙漠探险很适配。 周殊见她一人在那儿,想着她刚刚的态度,走了过来。 “苏姑娘。” 苏芫不想理他,但还是道:“怎么?” “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苏芫立马就不高兴了,“那你说,那些鞑子是不是追着你来?我们是不是受你连累?” 周殊张口无言,原来她是在为这个生气,但确实是他的错。 他诚恳道:“确实是受我牵累。你放心,我一定会护送你们到京城的。” “得了,你先顾着自己吧。”苏芫踢踢脚下的黄沙,不大想继续理会他。 也不大想看那张脸,看了,她怕自己就原谅他的错了。 结果周殊却又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41章 草鳖子 回到背风坡时,不少人家都拿出水来喝。 苏芫提醒:“咱们现在在沙漠里,水很珍贵,千万别浪费了。” 大家连连点头称是,小心的喝了几口便不再喝了。 县令夫人笑道:“这位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要不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呢,说不定都被埋在沙子下了。” 她说着给李县令示意,李县令勉强笑道;“夫人说的是,我们确实要感激苏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多? 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救人的缘故,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指定不安好心。 她不能被他们的糖衣炮弹俘虏了。 所以她只是矜持的点头:“这有什么,大家遇到了危险肯定也会照顾我的,这都是大家互相帮忙。” 村里的老一辈就觉得苏芫这话说的对,笑道:“芫娘说的好。” 县令夫人和大家继续说笑,看起来非常亲民,至少比那黑着脸的的李县令好多了。 说到底,苏芫对县令夫人还是有些虚,毕竟小霸王是从她那里拿到的。 不过小霸王也说了,它只是暂居,它上一任宿主太懒了不给它升级,导致它差点被淘汰,被封印在一个物件里。 后来不知怎么就进入到那把扇子里。 正巧它提前苏醒,碰到了苏芫,于是就让苏芫来将它激活。 所以这一切和县令夫人没啥干系,让苏芫放宽心,抬起胸做人。 但是对于搬走了县令的仓库,她是一点不虚,那都是民脂民膏,将来她会用在合适的地方,不会独享。 这么想着,她朝自己家人方向走去。 “诶,这头骡怎么不行了?”突然有人惊呼。 是苏宵。 他着急的上前查看,但那骡子蔫蔫的,根本提不起劲儿来。 大家上前围观,都找不出什么原因。 苏宜焦急的在旁边打转,她家只有这一头骡子,要是没了,那么多的行李就要自家背着了。 这样的条件,背这么多行李出去肯定不现实,势必要扔下一些了。 可是扔那些东西,别说母亲不舍得,她也不舍得。 都是家里重要的物件,不是重要的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带出来。 苏芫闻声过去,见骡子确实趴在那里无精打采。 她赶忙去找自家的那几头,精神头比平时要低沉一些,这很正常,才经历了沙尘暴,人的心情都不好,更何况这些牲畜。 但是小姑家的驴更加焦躁一些,一直不停的踢踏,像是想要摆脱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没有过。 她上前仔细去看,问小霸王:“你看出什么了吗?” “其他没什么异常,就是身上的蜱虫多了些。” 蜱虫? “对,俗称草鳖子,一种吸血虫子。” 苏芫凑上去一看,果然身上有不少,她忙喊来杜威:“姑父,你快过来看看。” 等杜威过来,又把事情跟他一说,“这些草鳖子别看个头小,但是数量多了,可以吸光它的血。” 杜威一惊,赶紧动手给驴抓起来。 苏芫道:“它的脑袋会深深扎在里头,也要拔出来,不能放过。” 杜威边抓边点头,“好,我知道了。” 苏季武听了,“不行,我也看看骡子去。” 苏芫喊:“还有马。” 苏季武摆手,“知道了。” “你自己小心点,它们不仅吸动物的血,人血它也吸。” 杜威被说得后背一凉,把在旁边玩耍的杜伦和苏荇赶走了,就怕驴身上的草鳖子跳到他们身上。 他们年纪小,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阿奶一听说,也忙搓手去给家里的马和骡子抓草鳖子。 村长奇怪:“你们在做什么?” 苏阿奶头也不抬,“这上头可有吸血的草鳖子,得把他们掐死了,不然能吸光血。你想想看,这里都多久没人没动物进来了,好不容易来了我们这些人和畜牲,还不赶紧逮着猛吸。” 村长大惊,忙大喊一声,招呼大家,让自家都仔细检查一遍,还要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 苏宵这下知道问题所在了,赶紧给自家的骡子检查。 骡的背上倒是没几只,掐完后,翻过它的身子,露出柔软的肚皮,却是瞬间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只见那骡子的肚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草鳖子,个个吸饱了血,肚子胀鼓鼓的,一整个看起来乌黑滚圆,还在贪心的吸着,看起来马上就要胀破肚皮。 苏宵赶紧动手给摘下掐死。 苏宜忍着恶心皱眉看着,道:“大哥,你小心些,它们也会爬人身上吸人血。” 苏宵奋力作战,点头:“我知道了,给它弄完我就让爹给我检查一下。” 苏芫没有停歇,拿出了不少草药,点起来熏虫。 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用了总比没用的好。 周副将找过来,“苏姑娘,能不能给我一点驱虫的草药?” “当然。”苏芫直接抓了一大把给他。 周副将不客气,道了声谢,“苏姑娘还知道这沙漠上有那些需要注意的?” “嗯。”苏芫思考了下,实际是问小霸王去了,然后照搬,“还有蝎子,蜥蜴,这些也是防不胜防,平时需要多加小心,特别是蝎子,有些带着剧毒,被蛰到了可能瞬间就能夺命。” 周副将点头记下,“好,我都记住了。多谢。” 苏芫想了想,去找村长把这些注意事项都说了,让大家注意些。 村长连连点头,“芫娘,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根本就没有留意。” 苏芫笑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不值当什么。” 但村长却不会忘记这事,这可是救了大家的性命啊。 大家担心鞑子虽然退出了沙漠,但很可能就在外头守株待兔,所以他们一时还不能出去,除非找到其他出路。 因此,水和食物就相当重要。 苏芫也有些后悔逃难前怎么不在空间里准备几大桶。 她当时没想过逃难路上会这么缺水。 毕竟今年还是下了些雨水的,不算格外干旱。 但以后她应该把可能遇到的险境都要考虑进去。 夜色降临,苏芫和兰氏苏阿奶依靠在一起睡觉。 第42章 出现内鬼了 昨晚在周边熏了草药、撒了一圈药粉才睡下,果然没有虫子侵扰。 昨天那些被草鳖子吸血的牲畜,今天的状态好转很多,至少比昨天精神了。 周殊招呼大家准备启程,先往外走走,再由他们去打探情况,若是鞑子没在守着,那大家就赶紧先离开这里。 大家对沙漠都不了解,对潜在的危机更是知之甚少。 所以尽快离开是上上策。 于是由苏芫领路,大家带上行李,赶着牲畜离开。 半路上,周殊给苏芫使眼色,让她过去聊聊。 苏季武奇怪道:“怎么了?又有什么计划吗?” “哪来那么多计划,你照顾好阿奶。”苏芫搪他几句,“记得就一直往前走,要是走不对了,我会回来调整方向的,你大胆带路。” 苏季武看她不说,干脆不问了,反正问也不说。 抓过苏荇,和他说悄悄话,“你姐姐现在可真忙。” 苏荇骄傲的仰头:“因为姐姐厉害啊。” 这倒让苏季武不得不点头,“你说的不错。” 苏阿奶看苏季武反而跑后面了,就喊他:“你赶紧过来,阿荇他人小走的慢,你腿也短吗?” 苏季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双大长腿,默默的跟上了。 他得证明他腿长。 跟着周殊避开人走到了最后,苏芫道:“没什么异常,至少现在我看不出来。” 实际她交给了小霸王来监督,她不可能一夜不睡瞪眼盯着吧。 因为周殊让她帮的忙是盯着当初送邵副将回来的亲卫,在军中立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功劳,这才能被调到邵副将身边,警觉性挺强的。 所以交给小霸王来监视最好不过了。 周殊怀疑此人被人收买了,但是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因为邵副将当时受了伤一直昏迷着,被两人带走都没有醒过。 他一怀疑起那两人来,其中一个就在眼皮子底下被杀了,过后找不出其他痕迹。 越是这样他心里的疑虑更甚,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对象。 苏芫听了他的分析,也觉得有很大可能。 明明一路上的行踪都有人专门清理过了,鞑子却依然紧追不舍,好像完全了解他们的行程。 这样的可能自然只有出现内鬼了。 这个内鬼手段还挺强,一直在暗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消息通知对方的。 为了降低对方的警觉性,周殊找了苏芫来帮忙。 毕竟她是外人,还是一名女子,很多人不会在意到她在观察谁。 不过很可惜,小霸王监视了一个晚上,对方都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行为。 苏芫问它之前有没有过,它说没留意,毕竟它不清楚对方实际在做什么。它只能察觉目标是否有强烈敌意。 所以即使那人做了什么隐晦的动作,它根本无法分辨,太烧脑了。 苏芫有点可惜,要是小霸王更智能更人性化就好了。 周殊得到了消息,就道:“还是要麻烦你继续盯着。我也会留意,只是他肯定会更加留意我,所以我反而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 苏芫道:“要不然干脆把人绑了吧?” “万一真是他,我想找到他和朝廷里另一方势力联系的证据。” 这是想一锅端啊。 不过在苏芫看来很难。 据他说的,那皇帝明显就不信任他啊,说不定也想置他于死地呢。 看来,周小将军非常忠于国家和君王。 没办法,生于封建王朝的人,对皇权有种天生敬畏和服从,忠君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普通人学了本事就想货与帝王家,更何况本身就握有权力的官宦之家,对皇权的拥护就是在维护自身利益。 可惜,周殊遇上这么一个不干人事的昏君。 苏芫摇头,不无惋惜。 周殊知道她的意思,他道:“从小祖父就教育我,我们周家因大陈王朝而存在,周家军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皇上可以疑我,我却不能抛去身上的这身戎装,到死都要报效祖国。” 他看到苏芫眼中的嗤笑,他也跟着笑:“觉得我愚忠?还是天真?” 苏芫:“我觉得你作为军人,你的使命应该是保护这个国家的子民,而不是帝王。你又会不会觉得我这话太大胆了?” 周殊摇头,却有些惊讶她会说这些话,“不会,但皇上是天下共主,是万民之父。我的父辈祖辈一直都是忠于王朝的。” 在周家历代先祖看来,皇帝就是这个国家的掌权人、代言人,做一支忠于王朝的军队就是在保卫国家和子民。 苏芫道:“周家军在朝野都很有名望,但是呢,在我们那个穷山村里,其实大家都没听说过。” 周殊闻言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说自己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实际上也不过为了维护皇权的尊严,在皇帝与百姓之间,周家选的只有皇帝。 苏芫没再多说了,和他招呼一声就跑回了前边。 苏季武凑过来打探:“你们都说什么了?” “嘘,秘密。”苏芫煞有介事的环视一圈,“你别说出去,是真有大事。” 苏季武明显不信,还能有什么大事要找芫娘? 他眼一瞪,“不会又找你打鞑子去吧?我可跟你说,鞑子人那么多,他们自己都要避开,你别傻傻的被忽悠往前冲。” 苏芫笑道;“你当我傻啊?” “可不是?”苏季武见真不是自己猜的这样,稍微放心了些,还是忍不住又多说句:“话糙理不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你叔,肯定把你放第一位,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拉倒吧,第一位你敢说不是阿奶?” “咳,”苏季武低声道:“那咱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小时候我还牵你走路呢。” 欺负苏芫记不得,她道:“我会走路时,你能不能走稳当了啊,还能带我走,怕不是往坑里摔。” 没想到,这话一出,苏季武就不言语了。 苏芫:“这是真的?” “没多严重,你就哭了一下午。”苏季武辩解。 看得出他那倒霉的气质了,肯定没啥好事。 苏芫干脆找苏荇说话,“阿荇,脚疼不疼?” 苏荇坚强的摇头:“我没事。” 阿奶和姐姐都没说累,他已经不小了,不应该让家里人担心。 第43章 沙漠找水 “好,大家停下!”周殊举手朝大家示意,让大家停下歇息。 他和几个周家军的兵士骑上快马往前去。 这里则交给了周副将。 邵副将还伤着呢,这么奔波,那伤口又开始红肿了。 现在条件不允许,他只能硬撑着,由卫兵照顾。 苏芫摇摇手里的水囊,发现水已经不多了。 她问其他人:“你们检查下水袋,要是没水了就说一声。” 结果大家的水袋或水囊里的水也差不多快喝完了。 唉,又是糟心的一天。 苏芫站到沙丘上举目四望,她也佩服自己,他们是怎么跑进来了,还跑了这么远,现在走回去竟然觉得好累。 “咦,那是不是骆驼?” 一个年轻镖师喊道。 苏芫仔细一打量,确实是,但她脸色突变,因为小霸王告诉她,尽量远离这些野生骆驼。 它们的攻击力并不弱。 听了这话,苏芫提醒大家:“别乱跑,骆驼也会攻击人。” 李然道:“我听说许多西域客商在穿过沙漠时会养一些骆驼,让它们驮着商品。” 他的意思是,骆驼应该是比较温顺的动物。 苏芫最讨厌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直接翻了个白眼,“反正我话说到了,谁要试一试自己的能耐尽管去试,但别带上其他无辜的人。” 李然被说得脸色发青,笑道:“芫娘知道的可真多,是从书上看来的吗?” 苏芫本来不想说的,但看到其他村里人都好奇的看向她,连村长也很好奇。 于是她便点头:“对啊,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哪本书呢,你说个名字,等去了京城我去买一本来看。” “偶然看到的,好像是县城书店里的书吧,名字不大记得了。李秀才你博学多识,也没有看过吗?” 李然:“确实没见到过,我与书店掌柜关系不错,倒没听他提起过。” “唉,你们读书人喜欢看四书五经,我看的都是一些游记杂学,掌柜肯定不会给你推荐啦。” 哼,小样,还想套我话。 李然无言,继续扯下去也没有其他结果,但他更加肯定了一点,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芫。 苏宜远远见两人说得开心,心中不喜,就上前去,“芫娘,你们在聊什么?” 大家一看这架势,三人之间的纠葛就呈现脑海。 于是都默默散了,怕被殃及池鱼。 苏芫摆手,“你去问李秀才吧,我发现他看了挺多书懂得多,要不你让他给你讲讲?” 苏宜便含羞带怯的看向李然。 李然见她这样虽然觉得有点不爽她事事插一手,但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有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心里倒是受用。 因此耐心足了些,和她侃侃其谈自己的见识,也是想要显摆一番。 苏芫赶紧溜之大吉,两个人相亲相爱去吧,莫挨老娘。 苏阿奶见她过来,“你说那些野骆驼不能靠近?” “对,要是惹怒了它,它可不管你是谁。” 苏阿奶语带惋惜,“要是可以牵一头回来给我们驮东西就好了。” 苏芫忙打断她,“阿奶,你想也别想。” 她就是担心村里人知道个一知半解的,鲁莽的去驯野骆驼。 还以为是温顺的羊崽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我哪里还会这么想。”苏阿奶给她拿了块干粮,“你吃一点。” 那干粮硬邦邦的,本就口干,哪有食欲吃。 她找小霸王,“能不能换点吃的来?” 小霸王委屈:“不行了,上次的草药还没还完呢,要清完账才能继续下一笔交易。”说起这个它略略心虚,声音小了很多。 苏芫无奈,默默咽着口水。 小霸王提醒,“要不你们跟着野骆驼走一走,说不定能找到水源呢。” 说干就干,苏芫招呼上几个镖师,看了一眼照顾邵副将的卫兵何起,道;“你反正闲着没事,和我们一起去找水吧?” 何起想拒绝,但是邵副将挥手,“去吧,我就在这里,还有马博他们帮忙换药,没事的,找水要紧。” 这下他也没话,跟在苏芫后头。 曹镖头叮嘱了身边人几句,也道:“我也去吧。” 苏季武一瞧有这么多人去呢,忍不住道:“算我一个。” 他这么大的动静,让大家发现,听说是去找水的,纷纷拿上水囊跟上。 苏芫再三强调:“我不确定有没有水源,只是去找找,找不到可不能怪我。” 她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大家纷纷表示不会怪。 苏芫便带着这些人一起跟在了野骆驼后头,担心惊扰了它们,她跟得有点远。 野骆驼一直慢悠悠的逛着,不知不觉走出了好远。 但一直没见到水源。 “小霸王,真的会有水源吗?” 小霸王有点不确定,但它说,“应该就在附近,因为这里有地下水。” 一听这话,快要放弃的苏芫立刻打起了精神,坚持跟着。 苏宵擦擦汗,觉得自己在流下去,身体里的水都要流干了。 他忍不住问:“芫娘,你能确定有水源吗?” 苏芫没好气,“出发前我不就说了吗?我自己也不确定。” 苏季武也道:“对啊,我侄女就是出来找水的,知道哪里有水还用找吗?” 大家都不说话了,继续跟在苏芫后头。 野骆驼的队伍像军队一样纪律严明,排成纵队,一路蜿蜒。 隐约间,苏芫好像听见了饮水声。 她赶紧跑快一些,翻过了一座沙丘。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翠绿。生机盎然。 长时间一直看着黄沙,猛然看到这一片绿洲,眼睛都有点不适应。 苏季武哈哈笑道:“真有水。” 苏芫朝身后嘘声,“咱们先等骆驼喝完再去,而且不要贪心动作要快,说不定会有野狼出没。” 这时候大家眼里只有水了,纷纷点头。 苏芫耐心的等着,只见那毛色金黄的瘦高骆驼正大口大口的喝水,一直没个停,保守估计这一次补充就是十公斤往上。 这不比牛饮还厉害? 等了好一会儿,野骆驼终于喝完了水。 苏芫观察周边没有危险,就让大家都去装水。 苏季武比较贪心,把全家的水囊水袋都带来了。 装满水后,挂在身上,走都走不动道。 苏芫只好帮他承担一点。 她还难得稍微洗了把脸,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灰扑扑了。 第44章 芫娘,快救我! 曹镖头道:“那里是不是有人?”他指着绿洲边缘的一棵小树后。 这话一出,实在吓人,这沙漠里除了他们还会有其他人吗? 不会是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吧? 连苏芫也惊了一下,忙让小霸王扫描。 “是有两个人,就在绿洲里。”小霸王肯定道。 苏芫放心了些,是正常人就好,她道:“过去看看吧。” 曹镖头当先走了过去。 “咦?是昨天摔下沙丘的苏步和他媳妇。”有个村人喊了一声。 大家忙跑去一看,还真是这两人,但两人脸色有些乌青,昏迷着。 苏芫过去一看,两人的症状像是中毒了,她顶开两人嘴巴,并没吃过什么东西。 又给两人都身体简单检查了下,在两人的脚踝处发现了两个牙印,应该是被毒虫咬了,但两人还有呼吸。 她看了看,应该刚被咬不久。 “有没有解毒药?他们被毒虫咬了。” 曹镖头一般都会随身带着,掏了出来,“你看看这能不能用?”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对不对症,苏芫倒出来就给两人吃下,又挤出了伤口处乌黑的毒血,直到那血变得鲜红才停下。 “再喂他们一点水。我去这附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药,你们自己小心些别乱跑,可能那毒虫还在附近。”苏芫简单处理后,朝身后的人道。 苏季武:“我和你一起去吧。” 绿洲面积不算大,但生长着不少植物。 她小心扒拉着,生怕里面跑出来奇怪的生物。 不过她也顺利找到了甘草和仙人掌这两个沙漠中的宝贝,她挖了些它们的根茎,就返回了。 曹镖头道:“他们醒了。” 真的?曹镖头的药不错啊,起效这么快。 苏步精神更好一点,不过只能坐在那里和苏芫点头致意。 苏步媳妇就迷糊一些,不过有意识,能眯着眼认人。 苏芫赶紧让两人嚼一嚼甘草根茎,再让他们自己嚼烂仙人掌根茎敷在伤口上。 这两样都有解毒效用,特别是仙人掌的根茎,可以治疗蛇虫咬伤。 两人都照做了,但精神一直不好,估计毒素已经侵入了神经系统,就算要恢复也不在这一时半会。 曹镖头就让两个镖师将人背上,然后返程离开。 绿洲是沙漠的生命之源,在沙漠里生活的各种动物都会来这里补充水分,待的时间久了很容易遇上野狼等一些危险动物。 野狼是群居性动物,一旦遇上都是一大群,而且它们极其聪明,就是其他的猛兽遇上了也会避其锋芒。 所以大家快步走着,很快就远离了绿洲。 苏季武身上挂着沉甸甸的水袋,走得有些艰难,苏芫道:“再给我两个。你这样都直不起腰了。” 苏季武不服输,“不用,就这点东西还能把我难到了?” 看他坚持,苏芫不说什么了,等他实在走不动了,自己肯定就会开口了。 但没想到苏季武再一次开口就是求救。 “啊!芫娘,快救我!”走在最后头的苏季武走着走着突然猛地下陷,只剩下半截身子在沙子上。 苏芫一回头看到这场面,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会吃人的流沙。 苏季武慌乱的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你先别动,别紧张,小心把身体斜着……” 还没等苏芫的话说完,苏季武瞬间就被沙子吞掉了。 苏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呆,怎么会这样? 一般流沙只要施救得当是可以出来的,而且小叔刚才就有听她的话没在挣扎乱动了啊。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立马飞奔过去,尝试把人找出来。 结果还没走到苏季武刚才陷落的地方,自己脚下突然踩空,滑了过去,滑倒苏季武刚才的位置。 苏芫瞬间也跟着直直往下掉。 曹镖头已有准备,一把抓住了苏芫的手腕,“抓紧了!” 苏芫道:“松手,曹镖头。” 小霸王告诉她,下头是个被沙子淹没的遗址,摔下去也没事。 曹镖头却以为她是不想连累自己,憋红了脸,“你抓紧了,我们把你拉上来。”他手上用力就想把她拉上去。 旁边的人也纷纷伸手帮忙,要抓住苏芫的手。 苏芫大声道:“下面有个遗址,是空的,放我下去,没事的。” 被这样拉着,她手腕快脱臼了,而且她的腰被卡在了某个缝隙中,想把她拉上去并不容易,还一直拉扯着,腰上都快脱了层皮。 而且她周围的沙子还在不停的往下落,再迟一些,这上头的人都会被裹挟着一起掉下去。 只要还有人在上头接应,那她就不怕。 最起码可以把消息带回去,她还是相信曹镖头的人品。 所以她喊着让他放手。 这回曹镖头听清了,忙问:“真的?” 苏芫连连点头。 曹镖头便犹豫着放开了她。 苏芫得以顺利掉下去,摔在一堆沙子上,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爬起来,却见苏季武在弯腰找水袋。 她气道:“小叔,你也太倒霉了吧?” 苏季武捡回了所有水袋,才道:“这怎么能叫倒霉?” 他抬头看着上头只有一点石缝漏下来的光,和依然源源不断落下的沙子,叹了口气。 但是紧接着,那石缝又哗啦啦的滚落下来十几人。 苏芫和苏季武都瞠目结舌。 苏季武道:“你们倒也不必这么想要追随我们吧?” 苏宵呸了几口,把进了嘴巴里的沙子吐掉,“我们本来想回去找绳子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地方的沙子一下子就空了。” 大概是刚才两人摔进来带进了一些沙子,然后中间空了一点,最上边的沙子就继续往下填了。 曹镖头一身狼狈的站起来抖了抖身上。 “大家都没事吧?” 除了还在迷糊的苏步夫妻俩,其他人都没事。 当然,现在有事了。 全都被困在了这里。 这样待着也不是个事,苏芫拍拍身上,“找出口吧。” 她环顾一圈,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厅,周围立着有不少雕塑,有些破败了,看起来像是佛像,可能这里以前是一座佛寺吧。 但是光亮有限,苏芫看不清周围具体的细节。 她在小霸王的指示下朝大厅的一角走去。 按照正常的建筑格局,这里应该是一个出口。 但是,因为年代久远,不知何时被旁边坍塌的建筑给堵住了,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照射进来的光。 曹镖头招呼几人一起动手,看能不能抬走。 第45章 困住了 可惜,这一大块建筑物跟千斤石没差,十几人即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是没法挪动两寸。 照这样的速度,就是推到明年也推不出一个能通过人的缝隙。 苏芫赶紧呼叫小霸王,“还有哪里有出口?” “这里一个,你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还有一个需要从外面推开,但也和这里一样被重物堵着。” 这意思不就是在说,他们没救了? 他们掉下来的石缝不是很大,需要打开一些才能出去。 苏季武没放弃,一直在大厅里这敲敲,那推推,试图找出个密道来。 苏宵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要一直待在这里?” “还好我们刚取了水。”有人庆幸不已,“有水喝还能多活几天呢。” 这叫什么话? 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塞。 “那个,那个雕塑动了!”有人大喊,指着墙角一个雕塑。 曹镖头拧眉,抬头去看,却见那雕塑确实在一点点的挪动着,好像自己就会走路,正向他们一步步走来。 而那雕塑的嘴角上扬,似乎在朝着他们微笑。 这一幕让大家毛骨悚然,纷纷骇然的互相挤着,就差抱在一起了。 苏芫不信邪,上前一步,立马就被苏季武拉住了,“你干嘛去?你个凡身肉体干不过人家的。” “别说胡话!”没看大家都白了脸吗? 这种情况下大家的精神本来就很紧绷,这种话更让人崩溃,最容易出事。 苏芫早就让小霸王扫描过了,那雕塑后头根本没人没动物也没什么奇怪的磁场。 所以她才敢上去查看。 她才不信雕塑真会自己动。 曹镖头和何起站出来,跟在苏芫后头。 苏芫仔细的前后左右的检查了一番,笑道:“后头的沙子在推它。” 她招手让大家都过来看看,“这后头的沙子都堆满了,挤压到了雕塑这才会动。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好了,这下大家放心了吧?” 有人壮着胆子上去一看,好像还真是她说的这样,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苏芫又提醒了一句:“大家还是要小心,这里被埋在沙子下,隔绝了热气,比其他地方都要凉快,可能会招来沙漠里的蛇盘踞。” 大家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曹镖头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了个瓷瓶,“这个药粉可以驱虫,但是量有点少,大家多少洒一点在身上吧,聊胜于无。” 苏季武不客气,赶紧让他倒了一点,就往身上涂抹。 等大家全都武装好,又开始寻找出去的可能性。 但苏芫已经知道哪里有路,但就是出不去了,只好等着,希望村长和阿奶他们能发现他们失踪了,找过来吧。 唉,她就不该带上小叔,让姑父或者苏节过来应该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苏季武不知道自家侄女正嫌弃自己呢,凑过来,“芫娘,你不找找吗?” 他看了眼大家,“你是不是想节省体力?” 这话把苏芫说的好像狡猾的狐狸似的。 “你没事去帮着看看苏步大哥和大嫂。” “你嫌弃我?”苏季武委屈起来。 “好了,你不嫌幼稚吗?”苏芫转过他的脸,“你也节省体力吧。” “真的没有出路了吗?”苏季武看她这样,不由问了一句。 要不是山穷水尽了,芫娘肯定会比其他人还积极。 苏芫摇头,“反正我找不出。” 至于其他人,如果不让他们找了,气氛肯定更加紧张绝望。 还不如就让他们动一动,好歹还心存希望。 过了一会儿,曹镖头也放弃了,坐了过来,“好像还真找不出其他的出口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等着吧,说不定村长叔已经带人过来了。”苏芫安慰一句。 苏季武弱弱问道:“那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曹镖头沉默不语。 这里是沙漠,刚走过的地方都留不下足迹,很快就被新的沙尘覆盖住,多少遗址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的被淹没在历史中,想要凭着感觉找人真是天方夜谭。 苏宵走过来,颓丧道:“出口都被堵了。” 何起也沉默的过来坐在旁边。 渐渐的,大家连那块“千斤石”也去尝试推了几次,无果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来。 “怎么办?现在根本出不去,难道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了?” 大家沉默着,没人回答他。 苏芫叹气,“别这么快丧气,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但这回也没人附和。 苏季武懒懒的半靠在一块石块上,“大家累了吧?睡觉吧?” 听起来颇有些没心没肺的。 他不管其他人了,自己就眯起眼睛,闭目养神去了。 苏芫无语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他的心态。 这样的情况都能睡得下去。 曹镖头也说:“要不大家都休息吧,有了力气才能想法子出去。” 苏宵从没有觉得这么倒霉过,“你们还睡得着啊?要是大家一直没发现我们,我们就要风化成干尸了。” 他真是想哭,早知道他就不跟来了,大不了拿点东西和人换水。 他记得张家就准备了不少。 要不是镖师人多,他们也不会过来找水。 他有点埋怨起来苏芫和苏季武。 找水是苏芫说的,第一个摔下来的是苏季武。 他就不该接近这两人。 他真是越想越恼怒,眼神不由自主就带出来了。 这么明显的眼神自然被苏芫发现了,她瞥他一眼,并不理会。 不过被苏芫这么一看,苏宵打了个激灵,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呢。 苏芫可是连杀多个鞑子也不眨眼的狠角色。 苏宵赶紧收回了自己外露的情绪,安静的看着面前的沙子。 那石缝上流下来的沙子已经渐渐的停了下来。 但依然还露出了一条缝,缝隙还是那么点大。 苏芫盯着那缝隙,希望快些有人来吧。 不然大家闹起来就糟糕了。 她正这么想着,突然,那个石缝好像出现了一张人脸。 这下子她是真的被惊吓到了,直接站了起来,瞪眼朝那里看去。 让小霸王赶紧扫描是不是出现怪物了? 她只能先这么安慰自己。 第46章 笨蛋! 不过还不等小霸王进行扫瞄,她就认出来了,是周殊的那双桃花眼。 苏芫的心立刻回落,忙跑过去再仔细辨认下。 果然是周殊,他大声道:“你们都在下面吗?” “对!”苏芫同样怕对方听不见,大声回应。 苏季武一下子爬起,跑了过来,兴奋道:“周小将军,你们来了?太好了,这下子有救了!” 其他人纷纷围过来,激动的看着那条缝隙。 “你们再等等,我们想法子把这块石头搬开。” 下头的人只管点头,等着。 周殊带了不少人来,立刻开干。 苏芫就听到脑袋上头传来咯叽咯叽的声音,让人牙酸。 好在那石板慢慢被推开了,阳光一点点泄进来,把昏暗的大厅都给照得通亮。 大厅里的具体情形也展现在大家面前。 各种雕塑大多已经损毁,四处散落,一片狼藉。 地上被阳光一晒,一些小虫子受不了热,纷纷跑到新的阴凉地。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地上有不少小动物,之前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忽略了,现在看到,都有些不适。 苏季武就想去踩死这些虫子。 苏芫道:“你别管它们了,看样子应该是没毒的,别让它们沾身上就是了。” 苏季武这才停脚,拍打起身上来,“这些真不是那些草鳖子什么的?” “不是。”苏芫能确定,因为小霸王告诉她了。 其实沙漠里也不全是毒蛇毒虫,普通的正常的动物也有很多。 只是那些毒虫会攻击人类,导致大家的印象里好像只有它们了。 上头很快又丢下了几条绳子,周殊道:“抓着绳子,我们拉你们一个个上来。” 那石板被推开了大半,敞开的空间足够轻松通过一个人。 一见绳子被丢下来,苏宵第一个跑过去抢,“我先来给大家探探路。” 就这一眼望到底的几米高度用得着他探路? 各个心里都门儿清,这是怕死想要第一个上去呢。 不过其他人心里不大开心是一回事,并没有人去跟他抢,周小将军都来救人了,不至于又把人落下。 而且石板被推开了,空间也足够他们爬出去,大不了他们就叠雕塑爬上去呗。 苏宵绑好了绳子就着急的扯了下,“快拉我上去。” 但是他太着急了,手上不知道用劲,上头一拉,手就松开了,整个人差点被拦腰悬空吊起来。 把下头的人都惊得喊了起来,“小心!” 苏宵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成两截了,痛得直抽气,发不出声来,双手双脚都在扑腾,这样却加剧了腰部的受力,拉扯更严重。 苏芫忍不住骂了一句:“笨蛋!” 曹镖头让苏宵别动,“你越动上头更拉不住你。” 周殊等人也发现问题了,只好慢慢松开绳子又将人放下来。 曹镖头与几人合力接住苏宵,重新给他检查了绳子,嘱咐道:“你的手要紧抓着绳子。” 苏宵白着脸,“知道了。” 身上那股焦急消失了大半。 再一次尝试时,周殊也吸取了经验,缓慢了些,才终于把人拉到石缝处,其他人伸手拉他,苏宵用力蹬几下就上去了。 曹镖头看了一眼状态不怎么好的苏步两人,道:“一会儿绑我身上吧,我带他们上去。” 苏芫一看这里只有自己一个女的,就道:“那我来背嫂子上去。” 因为要多绑着一个人,所以大家也都友好的让他们先上去。 苏芫用绳子紧紧绑住苏步媳妇的腰,她还有点意识,“芫娘,要是太重了,你换其他人,我没事的。” “放心吧,待会儿你抓紧我。”苏芫在腰上绑好绳子,又缠出两个圆绑在两腿上,这样分散受力,自己也能好受一点。 她用力的扯了扯,试探下绳子的结实程度,确认后朝上头喊:“可以了。” 然后自己的身子就被缓慢的往上拉去。 腰上和腿上绑着绳子的地方确实勒得生疼,苏步媳妇本能的紧紧抱住她,生怕自己掉下去。 过了会儿,周殊看到苏芫上半身都露出了地面,立刻伸手去把两人都拉上来。 紧接着是曹镖头,然后是何起,然后是其他的村里人,最后才是苏季武。 等苏季武连带他身上的水袋也拉上来时,大家都被太阳晒得两眼冒金星。 苏芫觉得眼前发晕,快有了中暑的征兆。 最后把石板在此盖上后,大家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村里人都焦急的等待着,看见沙漠里出现了人群都欢呼起来。 本来周殊等人赶回来时就说了,鞑子离开了,大家要趁机离开,结果左等右等不见苏芫一行人回来,这才着急了。 周殊带上人出来找人。 但茫茫沙漠,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不过他们幸运的发现了野骆驼,他们一路跟着野骆驼,终于发现了绿洲。 但绿洲里并没有人,不过在这里倒是留下了一些踪迹。 他们又循着这些踪迹进了沙漠,想着大家肯定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意外。 于是又一路仔细的查看搜寻。 好在他们机警,不然走到遗址附近说不定也会摔下去。 到时候那才叫叫天天不应。 遗址周围刚刚陷落了大量的沙子,在没有发生沙尘暴之前,能明显看出沙面的凹凸不平。 周殊让人仔细搜搜附近,苏芫等人这才被发现。 既然鞑子不在,大家赶紧启程出沙漠。 幸运的是,一直到大家完全离开了沙漠,也没见到鞑子的身影。 苏芫不禁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紧追,现在又放弃了? 这态度太阴晴不定了吧? 不过没人追着,大家动作起来都轻松不少,很快就南下远离了这片区域。 曹镖头道:“原来咱们已经跑进大夏国的领土了。” 那沙漠其实属于大夏国的领土范围,只不过那里条件恶劣又没有资源,自然不可能还有人把守着国土。 苏芫问他:“那现在是不是只要一直南下就能到京城了?” 曹镖头点头,虽然这话不大准确,但是一路南下,肯定会往有人烟的繁华的城镇去,到时候再纠正偏差就是了。 村长听了这话也是大大松气,天菩萨啊,总算是要去到京城了。 第47章 他跑了! 大家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庆州地界。 不过在路上,大家却发现了有两队人马交战留下的印迹。 周殊思索着,和林凇道,“你带几人先往前边打探一下。” 林凇点头:“是。” 周副将:“二少爷是怀疑鞑子遇上了朝廷的兵马?” “嗯。”周殊道:“邵副将和其他人分开了,不知道他们跑去了哪里,或许他们也在找我们。” 周副将:“董澄带着呢,他虽然年轻,但人还是靠谱的。” 苏芫过来了,“你们在谈机密的事吗?” 她打算和周殊商量下那个卫兵何起的事。 周殊朝几人挥手,走到苏芫面前,指了块比较隐蔽的空地,“去那边吧。” 苏芫:“我觉得这事尽早了结比较好,既然都怀疑了干脆直接抓来审吧?” 她不喜欢这么婆婆妈妈。 “你知道的,我还是想从他那边拿到证据。”周殊解释了句。 “得了吧,我看他做事低调得很,很有间谍气质,干这行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下多少证据的。” 她继续:“而且观察他这么久了,一点可疑的行为都没有,跟着我们去找水也不显山不露水的。说真的,要不是你一直怀疑着,我都要觉得是不是误会了人家。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呢。” “你要是再拖下去,我看就算他身上有证据也早就被销毁了。我说你是怎么当上将军的?世袭的?怎么一点都不果断干脆?” 周殊有些难堪,沉默了会儿,才道:“如果无证据就发难,我担心他们直接为难我祖母,如今只有我祖母一人在京城。若是能有证据在手,我们怎么做都能师出有名了。” 苏芫:“那他们现在就在为难你啊,你懂不懂轻重缓急啊,万一何起又引了鞑子来,你出事了你祖母能好?只要你安好,你祖母就不会有事。” 他沉吟后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听你的吧。” 苏芫欣慰,这样才对嘛。于是两人赶紧追上队伍,让人带何起过来。 结果得到的回复却是找不到人了。 大家心里同时咯噔一声,糟糕,不会是跑了吧? 赶紧都去找人,连曹镖头都过来问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但奇怪的是,大家都说刚才还看见人呢,但是现在一找却又不见了。 苏芫问小霸王,“他人呢?” “ 不知道呀,你们刚才不是落后了很长一段距离吗?我扫描不到了。” 苏芫真是给自己气笑了。 她忍不住对周殊抱怨:“你看看你,优柔寡断的,这也顾忌那也担心,这下好了,你说怎么办吧?” 说不定人已经跑去找鞑子了。 然后又是无止境的被追杀。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想到这些苏芫的脾气就没有按耐住。 周殊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也满是寒霜。 自从祖父过世,大哥离开京城,他当纨绔好几年了,是不是假戏做久了就真成了酒囊饭袋? 他懊恼拍了身边的树干,直把树叶都给拍下来了,簌簌往下落:“再去找,他肯定还在附近,靠两条腿跑不远的。” 希望吧。 苏芫现在对周殊的决断能力很是怀疑。 周殊也看出了她的鄙视,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 她道:“要是去找鞑子肯定往西边跑,但要是去找你们那什么政敌呢?” 周殊头猛地一抬,朝林凇道:“往前追,他肯定回京城去了。” 看几人这边的气氛不同寻常,邵副将缓步走了过来,“将军,是不是何起出事了?” 为了不让何起起疑,他们都没有和邵副将提过此事。 但都这时候了,周殊便把之前的怀疑说了。 邵副将脸色几经变换,“他来我身边当亲卫也有段时间了,他个人比较低调沉默,但实力不错,所以我有许多事确实没有避开过他,一些重要的任务也都交给他处理。当时受了伤后我就彻底昏迷过去了,实在不记得那时的情形。” 照这样说来,说不定在秦州城时帮张鑫的人就是他,只要他假传军令就能轻易让人放了张鑫, 也能让城门大开放鞑子进去。 至于被追杀,大部分普通的鞑子士兵肯定不认得他,所以才会在渭河支流边被追杀。 但是遇到了周副将,这正好给了何起机会,沿途不知以何种方式留下信息给鞑子,导致他们一路上都被追着跑。 苏芫气得牙痒,这一路上的狼狈都是拜何起所赐,如果有机会抓到这人,她绝对要他后悔得罪姑奶奶。 周殊心里懊悔,但面上却不想露出来,他道:“我去把人追回来。” 苏芫看他这样,怕是不抓到人誓不罢休,就道:“你要是不在,我们可指挥不了周家军。” 周殊有些生气的微瞪了她一眼,明明知道自己难堪还这么说。他一定得弥补这个错。 他倔犟道:“周副将和邵副将都会跟着大家,你放心好了。” 邵副将着急起来,“那怎么行,让开济跟着去吧,这里交给属下,属下只是受了些伤,不耽误事。” 苏芫都要翻白眼了,“行了,我跟你去吧,你能确定他往京城方向去?” 周殊点头,“如果他真是张鑫或者其他人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那就一定会回京城,秦州城那边不需要他回去。” 这点分析他还是会的。 “行,那就照你说的,我们先追上去看看吧。”苏芫很爽快。 回去牵了自家的马就要跟着跑。 苏阿奶忙问:“你又是要去哪儿?” “阿奶,我有事要忙呢。”她坐在马上弯腰和苏阿奶道:“你别告诉别人,我们是去抓奸细的。” 苏阿奶:“那不还有其他人吗?” 是有其他人,但其他人没有小霸王啊,有了小霸王抓人这事就简单多了。 苏伯文看苏芫是一定要走的,就劝他娘,“娘,肯定是要芫娘帮忙的事,让她去吧。芫娘,你自己注意点,我们帮不上什么,你要想着家里人还等你回来呢。” “知道了,爹。” 说完,苏芫打马跟上了已经跑出去的周殊等人。 第48章 审问 苏芫让小霸王时刻扫描着,一旦有异样一定要赶紧告诉她,过后她给它挖草药挣能量,帮它提升排名,傲视群雄。 小霸王连连保证,不辱使命。 但她确实没想过,何起能跑得这么远。 他们一路追来起码跑了十几公里,才在官道旁发现了踪迹。 何起很聪明,只要有其他人经过他都会躲进周围灌木丛里,等人走后才会继续赶路,也不知道他这一路这样躲躲藏藏还能跑这么远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他没有跑得离官道太远,还在小霸王的扫描范围内,不然就要放跑他了。 苏芫紧急勒马,马匹高高抬起前蹄缓冲,嘶鸣一声。 前边的周殊等人发现了,也拉动缰绳,掉头返回。 周殊问:“怎么了?” 他脸上有些着急,毕竟这么远都没有遇到人,难道自己的判断又失误了? 他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 苏芫没说话,怕惊跑了人,朝他使眼色,示意人就在二十米开外的灌木丛里。 周殊立刻会意,快速让手下从四面包围上去。 没有听到马蹄声走远,何起知道自己肯定被发现了,他心里也纳闷,明明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又是怎么发现他的呢。 他边思考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一边起身往更深的林子里跑去。 周殊知道一定要在他跑远前抓住,不然一旦进了茫茫的树林里,找人何其困难。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跳下马,连马也不要了,直接丢在路旁,挎了刀就朝何起的方向飞奔过去。 仿佛只有亲手抓住何起才能一雪前耻似的。 苏芫看了差点要鼓掌叫好,这身手利落的让人羡慕,她的动作就没这么快,追在了后头。 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何起能当上邵副将的亲卫,能力自然不弱,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溜出十几米远。 林凇赶紧拿下弓箭,拉弓瞄准何起。 “嗖!”木箭一下就飞了出去。 可惜第一下没能射中,何起跑的是蛇形路线。 周殊的速度也很快,像豹子一般迅速扑了上去。 直接把何起扑倒在地,但是他身形灵活,一下就钻出了周殊的钳制,继续爬起再跑。 周殊追上,两人立刻就交起手来,一来一往难分难解。 不过很快,苏芫和林凇等人也赶上了,加入了战局。 饶是何起再厉害,他手里没武器,两拳难敌四手,瞬间就被周殊给踹倒,林凇立刻拉起绳子就去绑人。 苏芫跑这么远,现在气还喘着,她道:“你跑什么?” 何起并不理会她,手脚被缚,趴在地上。 周殊示意把人带上回去审问。 苏芫却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冷笑着走到何起面前,“在我面前当哑巴?” 她看着何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道:“你应该知道不少审讯人的刑罚吧?你挑一个,不说?那我就自己来。” 苏芫捏出了根苏阿奶的绣花针,“你说扎在哪里比较好?指缝?大腿根?” 听了这话,周殊一言难尽,“我来吧,你去一边歇歇。” 苏芫看他,“你别拖拉了,我保管他开口。” 周殊抿了抿唇,“你别碰他,小心脏了手,你要做什么让林凇去。” 林凇赶忙道;“没错,没错,我来。” 但是没等林凇上来,她直接把针扎进了何起的左手无名指指缝里。 “啊!”何起喊了一声,不过还是强忍住了,额头上很快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周殊手一抖,好像那针已经扎在自己手上,没想到苏芫出手这么狠。 林凇几人也被她的狠辣给惊住了。 看何起一直不吭声了,苏芫又捏出了另一根,“看来这针要扎在要害处你才会开口。”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扫过他的某处。 何起眼睛都红了,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她,不大相信她真会这么干。 周殊实在没眼看了,拉过她,“都说让林凇动手了。” 苏芫看他一眼,把针给林凇,“喏,那你劲儿大,你来,你知道要扎哪里吧?” 林凇额头上也想冒汗了,他两腿夹着,点头:“知道。” 他走到何起跟前,“谁让你不说话,你可别怪我啊。” 他有点嫌弃的闭上眼睛,打算就按着感觉去扎。 何起看着那针越来越近,终于怕了,“别,我说。” “早说不就完了?”苏芫拍拍手,“快说,我们可没时间跟你耗着。” 何起沉默了下,才道:“是张大人安排我进周家军的。” “什么张大人,具体点,还有让你做了什么,有没有证据,全都仔细说。”苏芫道。 何起看了一眼同样黑沉着脸看自己的周殊,“户部郎中张鑫大人,他让我接近周小将军,可惜上次选拔亲卫时输给了林凇,这才到了邵副将身边去。张大人平时也不让我做什么,直到出发秦州城前夕,他才让人给我捎话让我到时候协助他做事。” “都做了什么?”林凇没好气,还好这个手下败将输给了自己,不然待在周小将军身边说不定有更大的麻烦。 “当时捎话给我的时候并没有具体要求,等他进了城,被关在房间里,我去看他时他才让我把他放了。他自己就带了几百人来,还让我去把人放进城里。 后来他掌握了秦州城,还是让我继续留在邵副将身边。这些事情都是口授的,并没留下证据,不过我倒是还认得中间传话人。” 周殊目含怒意,“邵副将是怎么受伤的?” 何起目光微闪,下意识就想隐瞒。 但怒极了的周殊一脚踹倒了他,刀尖指着他:“说!” 何起被踹出了内伤,吐了口血,闭上眼,“是我伤的,他对我没那么防备,我给他下了迷药,但他中了药还有意识,我不能让他坏事,所以刺了他一刀。” 这回不用周殊动手,林凇上去就是两脚,“娘的,你个畜牲!邵副将对你不好?他尽心尽力培养你就培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别打死了。”苏芫看他们都很激动,劝道:“周小将军,你不是还要证据吗?就算没有物证,至少得留个人证吧?” 周殊这才让林凇把人捆上,林凇像拖死狗似的把人拖上,丢在了马背上,返回。 第49章 给我打 邵副将看到被林凇拖着回来的何起时,心里不是没有失望,但他很快就缓了过来,毕竟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的背叛并不少。 村长看到一群人这架势,并不敢上去询问。 但李县令就不一样了,屁颠颠的跟过来,“周小将军,这是怎么了?何起可是犯了什么错?” 周殊没有回答,林凇看他一眼,“李大人不必紧张,此人不过是违了军令。” 李县令看他也不说其他,只好自己掐灭了好奇心,恭维道:“周小将军可真是厉害,明察秋毫,公正不阿,实乃我大陈栋梁。” 李然见他们说上了话,凑过来想听一听发生了什么。 不过周殊直接让人把何起押去一边,由几人一起看管。 大家只好各自散开,继续赶路。 因为京城就在前方,大家的体力好像又回来了,赶起路来格外有劲儿。 这一走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天,大家累的没法,只好匆匆找个地方暂时歇息。 周殊挑了个高地,众人就开始埋锅造饭。 苏阿奶赶紧安排了大家的工作,苏芫看这附近挺多杂草,就让小霸王扫描,自己提上竹筐去挖草药。 苏荇也想跟着去,但他走路姿势让兰氏怀疑,强硬的脱了他的鞋袜,这才发现,那一双小脚已经浮肿,脚底板更是磨破了好几块皮,皮肉都粘连在一起。 她生气道:“你怎么不早说,你走不了路就坐骡子上,娘牵着走。” 苏荇小小声:“那骡子都瘦了不少,还要驮那么多东西。” 杜伦跑过来,他一路上都有爹或阿奶阿爷抱着,所以没下地走多少路,这会儿看到苏荇的伤口,揪心道:“表哥,痛不痛?” 苏荇摇头,没说痛还是不痛,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眼泪已经在打转了。 苏阿奶也发现了,骂他:“你那么点重让你爹抱着背着都好,逞什么强,一个个的都不让人放心!” 她又心疼的拿了苏芫之前准备的一些伤药,“伸出来,阿奶给你上药。” 苏荇看着自己有些脏污的双脚,弱弱道:“阿奶,姐姐说要先清理伤口之后才能上药,不然上了也是白上。” 苏阿奶的手一顿,又道:“擦个药还这么讲究。” 兰氏已经拿过水袋来,给他轻轻的冲洗,心疼的很,“疼不疼?疼就告诉娘,娘轻点。” “不疼。”苏荇坚强的道,其实他很想哭。 给他上完了药,就不许他胡乱走动了,杜伦陪着他玩,至少没那么无聊。 李县令让旁边几个衙役过去找苏阿奶要伤药,本来张家或曹镖头那儿就有,但他不大敢和他们要。 张夫人看他们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吃了他们一样,什么嘛,她丈夫和儿子的死与他有什么相关,不是应该朝吴咏发泄吗? 想到这儿,他踢了旁边坐着的吴咏,“你们一家都去找吃的,跟着村里人挖野菜,还想等着白吃饭?我告诉你,不干活味道都别想闻一下。” 吴咏的腿肿胀了起来,虽然一开始腿上的伤没好,但他可以坐着马车,后来才丢了,这一路跑进沙漠里,又一路赶过来,他哪里受得了。 他转头对老妻和儿子道:“你们没听见?赶紧去找管家一起挖野菜。” 吴妻忍着怒意,拉起自己的儿子,“走吧。” 吴家的大少爷不是很乐意,“娘,我不想去。” 他今年十五六岁,但是跟着父亲这个榜样学习,早两年就已经开荤了,有了好几个通房丫头,日夜都沉迷于此道,精气神都被掏得差不多了,眼下一道深深的青黑。 现在让他再抬腿都抬不起来了,干脆甩手又坐下去了。 吴妻也心疼儿子,见儿子实在不愿,只好自己去挖野菜。 李县令不管这些琐事,只要有野菜填饱肚子就行了,但他也不想见到吴咏老在自己跟前晃悠,就打发他:“那你去打听一下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周小将军还把自己人给绑了。” 吴咏做生意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但是看着李县令身后几个衙役,只好屈服了。 一瘸一拐的走去找周副将等人,但没等他走近,周副将就挥挥手,“怎么回事,这里不许靠近。” 吴咏赔笑,“周副将,那何起时犯了什么错,怎么还给绑起来了?” 周副将皱眉,审视了他一遍,看得他全身发寒,刚想主动说不听了。 他身后的周殊冷声道:“谁让你来打探的?” 吴咏吓了一跳,忙解释:“是李县令赶我过来的,不然不让我吃饭。我也不是有意打探,就是走个过场,走个过场。” 看着周殊漆黑的眼睛不带一点温度,他也害怕了。 他差点忘了,这人也是十几岁就上过战场的。 “那个,那个,我就先回去了。”吴咏慌忙往回跑,生怕周殊怪罪,一口气跑回到李县令等人的地方。 结果脚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圆滚的石子上,扑通一声重重的身子直接摔了下去。 传出了两声痛呼。 一个是吴咏,一个是李县令。 几个衙役赶紧上去把吴咏扯开,就见李县令捂住腰,哎哟叫个不停,“腰断了,我腰断了。” 吴咏也不好受,这么一摔,那腿越来越疼,伤口处更是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直疼得他在地上打滚,吓得吴家少爷都不敢上去查看。 李县令:“给我打,往死里打。”他痛得理智全无,指着吴咏,就朝几个衙役下令。 “咳。”县令夫人咳嗽一声,几个衙役便没有动静。 李县令不满,但是看到夫人警告的目光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县令有一儿一女,女儿七八岁,儿子才四岁。 这时候看到自家爹受伤,都跑上来,“爹,我给你捶捶。” “诶,好好。”李县令顿时乐呵呵的。 其实这一任夫人并不是他的原配,原配和他同村,但是后来考出功名后就给了休书,连孩子也不要了,娶了京官家的闺女,也就是现在的夫人。 还给自己生了一双玉雪可爱的儿女,他对这两孩子可以说是疼到了骨子里。 他原本还算是个清廉守正的官儿,但是想到儿女也会和自己一样饱受缺钱少银的苦,于是开始一点点的贪,直到贪出了一整个库房的宝贝。 第50章 县令的打算 周副将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让人给送了点伤药就没管了。 本来就是他们要硬跟着的,要不是看在李县令贡献出来的那一袋粮食上,他根本不会理睬。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县令一家的苏宜也给送了点药过来,和县令夫人道:“这是我们自家用的,不是多好,您将就一些。” 县令夫人笑道:“你有心了,唉。” “夫人怎么了?”苏宜恰当的询问。 县令夫人摇头:“没事,就是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咱们都逃难这么久了。” 苏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其实一直在仔细的查看县令夫人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是不是把宝物藏在身后的木箱里了。 县令夫人也在用余光打量她,见她一直往自己身上偷瞄,心里嗤笑,估计是没见过好东西的村姑,这些好布料可能她们摸都没摸过。 不过她收获了些苏家村的情况,村长可以决定村里大部分的事,一般重要决定会和村里的族老商量。 等苏宜走了,李县令缓了过来,他刚才倒不是故意喊痛说腰断,实在是他养尊处优时间长了,受点伤都会强烈刺激痛觉。 他有点不满,“怎么和那村姑说这么多?” 虽然那姑娘有点姿色,但他见过无数美人,这样的他还不放在眼里,而且现在大家都是脏兮兮的,其实面貌都不大能看清,更没有多少兴趣。 县令夫人嗔他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他们一村人几乎都是一个家族的,要是能借助某个人让我们打进去,以后他们就不用这么排外了。你看他们有事都不会和咱们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难不成我这个县令还要讨好他们,看他们脸色?” “你就是脾气太急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虽说事出有因,但你弃城而逃是事实,按律得斩,就算我爹可以帮我们疏通,但我们的银钱都没了,最后肯定也是落得一场牢狱之灾。” 她凑近了李县令的耳朵,“但是咱们可以利用这些人,让他们帮我们求情,就说你去苏家村劝课农桑,正好鞑子来了就护送他们一起跑,总之不是有意弃城。反正这些理由到时候找我爹商量,再编一个万全的。” “他们会愿意?”李县令还是不大乐意去讨好这些泥腿子。 “这些乡下村民最是重感情,咱们一路上和他们搞好关系,到了京城向他们哭一哭,让两个孩子也跪着求他们,他们就是不想帮忙也不忍心看到两孩子这么惨吧? 还有,大部分村里人没见过世面,咱们再拿点银钱去破财消灾,双管齐下,恩威并施,还怕他们会不愿意?” 李县令被说动了,道:“那你和村民搞好关系吧,为夫找村长去。” 说完他就起身,还拿了点粮食过去。 苏芫哼哧哼哧挖着草药,没管这边发生的事。 小霸王开心道:“宿主,都还完啦。这里的药材真多啊。” 苏芫也觉得,挖得满头大汗。 她抬眼一看,见是周殊过来了。 她没好气,“怎么了?” 周殊见她挖得这么辛苦,结果竹筐里才这么一点。 “我想…” “你别想!”苏芫赶紧打住他的话头。 实在还因为何起这事生气着呢。 真是的,明明都怀疑了这种时候不赶紧抓起来,还想着试探,拿什么证据。 人家又不傻,都干这行了肯定提着脑袋办事,哪里会不慎重? 周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怪我办事不力,我也确实没做好,耽误这么长时间。” 他确实想不打草惊蛇的拿到证据抓住人证,因为周家如今在大陈的地位很尴尬。 战功赫赫,看起来权倾朝野,但实际上,自从祖父和父亲母亲过世,祖母和他就留在京中当人质,牵制着北境的大哥。 为了打消皇帝的猜忌,他一直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形象在京城混日子。 大哥常年不回来,担心一回去就会被扣押在京。 周家是开国元勋之家,没了最后的北境兵权,那就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接下来就会是周家的灭顶之灾。 所以他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不能留把柄,不然等来的只会是李相等人的攻讦。 苏芫道:“你也知道啊,真不知道你磨蹭着干嘛,有了猜疑肯定要拿人啊。” 换了她,有了怀疑对象肯定先拿人再拷问。 看起来冷酷无情,但没法,生活在末世久了,心性都会变得这般模样。 “在今天之前一切都是我的猜疑,何起能这么年轻就当了邵副将的亲卫,能力是有的,在军里和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万一我要是真弄错了就屈打成招,你让其他人怎么看?会不会动摇军心?” 特别是现在只有这三十几人,军心一散,就是一盘散沙。 苏芫也沉默了,她一向是单打独斗惯了,就算一开始仗着年纪小可以跟一些叔叔阿姨混,但是长大了,粮食,人身安全各种危机四伏,大家都不再愿意信任任何人。 逐渐就分开了,大家可能会偶尔聚在一起“打怪”,但是日常生活是不在一起的。 所以她对军队里,团队里怎么行事其实不大了解。 “好了,反正现在人也抓到了,你是打算直接押入京吗?” 苏芫不打算计较了,毕竟自从遇上周殊等人,村里人确实没再有伤亡,周家军也有尽心保护他们。 周殊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事,我想先带人进京,但是我不知道后续会不会还有兵马追来,可能是鞑子也可能是张鑫一伙人,但是我不在,你能不能协助周副将?” 没办法,这里头除了周副将和曹镖头武功不错,就是苏芫了。 而曹镖头肯定优先顾着张家。 他答应过大家会带他们进京就一定会做到,但是目前他分身乏术。 苏芫是苏家村人,让她帮着周副将做副手,他就不至于会担心出事。 苏芫道:“本来就是我的家人,我肯定会保护好他们。” 第51章 埋伏? 到吃饭时,家里人都围在兰氏身边等着,苏芫也挎着满满的竹筐回来了,里头又多了新鲜的药材,有黄芩黄连和鸡矢藤。 也给小霸王升级了,扫描范围直接扩大到二百米范围。 看到苏荇脚上的伤,苏芫掏出了空间里攒的应急药,“来,擦点这种药膏。” 苏荇拿过去,照着苏芫的样子,挤出来是微黄的膏体,还带着浓郁的药味,“姐,这是什么药啊?” “伤药,上完了就给我。”这管药不好给别人看见,所以还需要收回来。 “哦。”苏荇自己擦了药就还给了苏芫,觉得脚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带走了不少痛意。 兰氏给大家都盛了一碗野菜糊糊,里头有杜家拿出来的肉干,煮出来香喷喷。 苏节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几天过去,他也和大家一起自如的大口吃起来。 苏节大伯就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心里不是滋味,这小子宁愿和外人一起也不要交粮食和他们一起过,真是个白眼狼。 李然和李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苏宜家混在了一起,看来他应该是拿不动家里的行李,需要外援了。 苏宜家里很看重他的秀才身份,吃饭也是优先给他盛。 李然表示一番感激,吃了起来,虽然没有张家的伙食好,但苏宜姑姑嫁得不错,送了钱回来,所以家里条件可以。 苏芫吃完就去找曹镖头。 苏季武看到了,忙跟上,“你去哪儿?” “找曹镖头和周副将。” “找他们做什么?”苏季武不解。 苏芫想了想,还是和他说:“明天帮着一起带大家赶路,周小将军有事做。” “哦,”苏季武了然,低声问她,“是不是因为那何起的事?” “你也知道他?”苏芫惊讶。 “知道啊,村里都传开了,之前看他挺好的,照顾邵副将挺用心,而且也有帮着村里人做事,就是没想到他突然被绑了。” 这倒是让苏芫没想到,这何起明明看起来很低调沉默的样子,怎么短短时间里,大家都注意并认识此人了呢? 这能力手段确实不弱啊,连苏芫都不得不佩服,就是可惜了,不是一路人。 前头的路周殊和苏芫几个去过,知道没有适合歇息的地方,于是打算在这里睡一晚,第二天再继续启程。 尽管四周都是荒野,但疲惫让大家都睡得很沉。 苏芫让小霸王监视何起,怕他逃跑了。 不过周副将等人捆绑人的手法相当结实,一整夜,小霸王陆陆续续向她汇报,何起挣扎失败、割绳失败、连自杀也失败。 搅得她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带着一股起床气过来看何起。 相比昨天,何起憔悴不少,耷拉着脑袋估计在歇息。 苏芫踹了一脚把人踹醒,“怎么不挣扎了?还想自杀?” 她嗤笑着,成功在他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 因为这些事他都是悄悄在做的,就连看守他的几人都没有发觉。 怎么这个离得这么远的人会知道? 周殊也过来了,“怎么了,他一夜都挺安稳的。” 苏芫道:“哪里安稳了,你可小心着点,他还想自杀呢。” 闻言,周殊的目光上下打量何起,见绳子没有挣脱的迹象微微松口气,一言不发又上前去加固。 苏芫看见何起愤怒的目光,笑了,“怎么,难不成该生气的人不是我们吗?你是不是颠倒黑白了?” 何起转过脸,虽然嘴巴被塞了破布,但还是有些抽动,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话。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没好话。 周殊带上几人和何起就打马离开了。 周副将道:“麻烦苏姑娘,我们这边人手不足,大多又有伤在身,迫不得已才找您帮忙。” 他的语气客气很多。 苏芫受用,摆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大家目的都一样,齐心协力办事就好了。” 曹镖头走过来,今早洗漱过看起来没那么邋遢了,有一点硬汉的帅气。 他道:“我让几个镖师也一起加入进来,要不要让村里组织一点人手,帮忙打个下手也好?” 周副将看向苏芫,苏芫想了想,点头,“行,我去找村长商量一下。” 村长很爽快的点头了,“这是应该的,周家军人数不多又受了伤,我们可以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于是原先组建的巡逻小队又派上用场了,重新组织起来,跟在周家军身边帮忙。 李然心里不乐意,明明都有周家军了,还用他们做什么? 但他面上带笑,朝村长道:“村长放心,我们这就跟上周家军。” 然后又略带抱歉的和苏宜道:“我知道这不合礼数,但我娘的腿脚不好,还希望宜娘能帮忙看顾一下。” 苏宜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李婶子的。”她脸上微红。 李然很满意,又满含深情道:“辛苦你了,这一路上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 苏宵见两人腻歪,咳嗽一声,“走吧。”他搭上李然的肩膀就要走。 李然觉得这样的动作不雅,不动声色的抬手朝苏宜行了个揖礼,借机甩掉了苏宵的手,这才和苏宵道:“苏大哥,请。” 苏宵无所觉,还觉得读书人就是礼仪规矩多。 大家继续往前赶路,在穿过一个小峡谷时,苏芫又听到了小霸王的警报。 苏芫立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身后的人都不解,这又怎么了?他们往前边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周副将也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谨慎起来,仔细查看这周围环境。 苏季武就在苏芫身边,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鞑子?” 是不是鞑子苏芫不清楚,不过有人埋伏在峡谷两边。 苏芫又问小霸王:“他们人数多不多,穿什么衣服?” 小霸王停了一下,“太远的没扫描到,估计也就范围里这些,总共两百一十二人。” 苏芫的眉头紧皱,听小霸王继续道:“他们穿的也是你们大陈朝的衣服。” 苏芫明白了,看来是周殊的政敌,不然何必还要埋伏。 她对周副将道:“前边的峡谷两边都有人埋伏。” 周副将一惊,眯眼仔细打量,不过距离有些远,并不能看出什么。 苏芫想了想,认为这些人应该是才刚刚到,不然之前周殊几人离开时肯定已经交战过,两百对上几人胜算很大,周殊最后关头肯定会发射信号弹提醒大家。 他们这一路过来,完全没有听见有任何动静。 第52章 抓住张鑫 这么想着,苏芫让苏季武去给后边的人通知,让他们先悄悄的准备,一旦事变立刻就跑,自己和周副将几人去挡下这些人。 当然,她也不是要以命相搏,而是要争取时间给后边手无寸铁的苏家村人,等他们跑得够远了,自己这些人再跑。 周副将道:“苏姑娘,你和他们一起吧。他们肯定是冲着我们周家军来的。” 这里距离京城很近了,不仅皇帝就是李相也不会愿意鞑子深入大陈腹地。 估计就是张鑫一伙人,他们直接返回京城在路上伏击,只是自从抓住何起,他们就没法掌握己方的行踪,这才刚刚赶来。 苏芫分析着敌情,但是看着自己身边这些残兵也是没辙。 小霸王又提醒了,“他们好像发现异常了,不知道要不要追过来。” 苏芫和周副将道:“我们各带几人从两边去偷袭吧。曹镖头,你就在原地,要是他们过来你就护着大家跑。” 曹镖头点头,如今只能这么做了。 苏季武有点担心,数了数自己身上的木箭,“芫娘,武器根本不够。” 苏芫这才发现他还在,“你怎么没走?” 苏季武:“我走什么啊,要是不把这些人打跑,我们说不定也是个死。” 苏节也道:“阿武叔说得对。”他握着把鞑子的弯刀,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坚定来。 这让苏芫都无奈了,他们是来送人头的吗? 人家邵副将自知身上有伤会是拖累,不都跟着大家走吗? 看这两人这副样子,周副将笑着拍他们肩膀,“你们是好样的,不过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最好还是跟在家人身边保护他们。” 苏季武:“你们是不是担心我会拖后腿,你放心吧,我不冲在前面,就跟在后面,你们打趴下一个我就上去补刀。” 他经历了这么多,早就不怕了。 好说歹说,苏季武和苏节两人都要跟着,苏芫也严肃了:“你们可要想好了,命是自己的,出了事我最多帮你们收尸。” 苏季武跟着苏芫,苏节跟着周副将,两边各带了十号人就摸上了两边的山坡上。 两边的山上各埋伏着百号人,大家焦急的等着人群过来,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影。 张鑫有点不耐烦,“你们再靠近点打探情况,那些人怎不过来了?” “是。”立刻有人猫腰打探去。 苏芫看着一堆埋伏在山上的人,观察了下,先挑几个落在后边的拖走。 “来,先换上衣服混进去。” 苏芫让几个周家军换了衣服,然后不动声色的安插在埋伏的人里头。 又让剩下几个拿着木箭瞄准,只等一声令下。 同时也在周围布置好,让人一眼望过来好像有不少人在埋伏。 苏季武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是激动的。他爹的,还想杀他呢,他先干掉他们。 苏芫也换上了张鑫队伍的衣服,但她不知道哪个是张鑫,仔细找了找,找到一个被众人围着,好像在发号施令的人。 那人见苏芫走来,喝道:“你怎么回事,低下身,乱走什么?” 苏芫连连躬身,逐渐走近。 张鑫察觉不对劲,“站住!” 苏芫当然不会站住,立马冲上去一刀就把张鑫周围几人给砍倒。 张鑫骇然,“快,快拦下她!” 但是此时埋伏着的几人射箭的射箭,混进队伍里的已经左右开弓,一时之间,大家分不清你我,连下手都不好下手。 张鑫忙道:“大家集合过来,身边不认识的就杀了。” 想法很美好,但是苏芫不可能让他实现,几步上去,手脚并用,一下子打倒张鑫身边一片人。 张鑫带来的这些人是李相的人手,武力值和周家军差的远,又被苏芫这么一吓唬,看到草丛里还有埋伏的人,一时心生了惧意。 作战讲究一鼓作气,张鑫这边泄了气,战力更是陡的下降,竟然被这十号人给杀去了三分之一。 而另一边的山坡上也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张鑫见状不妙,以为周家军汇合了,赶紧拉上几个亲信要跑。 苏芫赶紧高喊,“大家放下屠刀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们没见你们的老大已经弃你们而逃了吗?你们识相点,别为这种人卖命了。” 张鑫听了这话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但是大家转头一看,张鑫确实已经跑出来一小段距离,这确实是要放弃他们选择自己逃命去。 这下子,心理防线更是处在最后的边缘了。 张鑫怒道:“你们要是投降逃跑可是死罪,别忘了你们还有家人。” 众人的心智回来,举刀又朝苏芫等人而去。 唉,差一点点。 苏芫不无遗憾。 但是这大几十号人加在一起还是不容小觑的,苏芫也感到了吃力。 另一头的周副将同样如此,毕竟以少胜多讲求运气。 正在苏芫等人疲于应付的时候,突然又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人数还不少,起码几百人。 苏芫愣了下,不会吧?张鑫还有这手段,藏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这时候了才放出来? 别说苏芫他们愣住,就是张鑫也愣在了那里,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多人马。 等那群人逼近,苏芫这才发现他们和张鑫等人的光鲜亮丽不同,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旧,还带有血渍。 张鑫却是很快就回过神了,这是周家军来了。 他慌忙后退,趁着人不注意,赶紧溜。 那些人一加入战局,局势瞬间就扭转了。 旁边一人兴奋的朝苏芫道:“是我们周家军,是董小将带的人马。” 剩下的张鑫手下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 苏芫扫过这群人,却发现张鑫不见了。 赶紧让小霸王扫描。 不过下一刻,她就看到苏季武踹着张鑫回来了。 苏季武咧开嘴朝苏芫道:“你小叔我还行吧?” 他一脚把张鑫踹倒在地,“还想跑,我告诉你,有你爷爷在那就没门。” 周家军蜂拥上去,把张鑫捆得结结实实,分毫不能动弹,只能瞪着双通红的眼睛表示抗议。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边扶歪歪斜斜的头盔,边过来,朝苏芫拱手道:“这位巾帼英雄,敢问大名?” 第53章 遇上二叔 “我姓苏,大家喊我芫娘。”苏芫大方说道。 这位小伙子应该就是他们说的董小将。 董澄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原来是苏姑娘,幸会幸会。” 另一边的周副将过来,他手臂上又挂了彩,不过他那边歼敌四十余人。 董澄开心的上前,“周副将,您还安好呢?” 这话说的,周副将手一抬就给了他一个栗子吃,“你是不想我好吧?你都说说,秦州城事变后你们都跑哪儿去了?” 董澄也没避着人,“我们就找你们呀,不过一直追在屁股后边,因为鞑子一直在后边牵制我们呢,我们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知道你们跑进了沙漠还想去找你们出来,结果那索隆就在外边等着你们,我一看这不行啊,就引开他们和他们边跑边打。” 他喘口气,继续:“直接把索隆给打得跑回去找那日格求援了,然后我们又赶紧追过来。我还让一小队人先回京城,让京中也提前准备下。” 周副将点点头,“你做的不错。”他简要的把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和他说了,又给介绍苏芫,“这是苏姑娘,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忙。” 董澄一副早就和苏芫哥俩好的模样,“知道知道,我已经和苏姑娘打过招呼了。” 两方人汇合在一起,董澄道:“对了,我们在路上还从鞑子手里救了些百姓,他们在 后头,过会儿大概就能追上来了。他们也想去京城,到时候就一路吧。” 周副将没意见。 苏阿奶看到儿子和孙女平安回来了,尤其是小儿子脸上还带着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住苏季武的耳朵就道:“你厉害了,你会点啥?还跟着芫娘胡闹!” 她又看向苏芫,“还有芫娘,你小叔什么样子你不知道,还让他跟着?” 苏季武忙道:“娘,不关芫娘的事,是我要去的,呀呀呀,娘你轻点,耳朵快掉了。娘,我可立了功了,那个大坏蛋要跑是我追上去抓回来的,娘你不知道,那人一看我拿刀追上去差点吓得尿裤子了。” 张鑫被绑着堵了嘴,他怎么说事实就怎么样。 “你还能耐上了?这是他们没用,要是碰上厉害的,我看也不用给你收尸了,丢那儿一把火烧了就得。” 苏芫赶紧跑远几步,避开苏阿奶的怒火。 转头却见兰氏正生气的看着她,但她只说,“我一个妇人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反正你记得先保重自己就是了。” 苏芫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娘。” 苏伯文也没话,背着苏荇跟着大家往山坡上走,准备在这里歇息并打扫四周环境。 村长忧心忡忡的悄悄过来找苏芫,让她到角落里说话。 苏芫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就跟去了。 村长:“芫娘,你说实话,那些人是不是朝廷的?我看他们的穿戴不像鞑子。” 苏芫不瞒他,“对,是朝廷的人,在秦州城时就是他们把鞑子放进城,一路追杀周小将军。他们在朝廷里是两方不同的势力,想要趁此机会杀了周小将军。” 村长骇然,“什么,不都是朝廷的吗?” “是啊,但是有的人更看重自己的利益。” 村长一时不知说什么,“那,现在把这些人抓了是要送进京吗?” “应该吧。”苏芫道。 村长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所以一直以来遭受的苦难是朝廷这些人制造出来的? 他垂着脑袋回去了,半路碰上李然,李然询问他出了什么事,村长摇头,并没有说其他,让他照顾好自己家人。 李然有点莫名,明明才刚把人抓了,怎么还这副丧气的样子。 他当然看出来这批人和之前追杀他们的鞑子不同,两方势力对峙很正常,现在他们是胜利方。 董澄说的那批流民也跟上来了,大约有两三百人,各个衣裳褴褛,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开始两方人的距离都离得比较远,突然,人群里传出了个声音,“娘!” 苏阿奶立刻抬头,问大家,“你们有没有听见你们二哥的声音?” 苏伯文犹豫着点头,可能有吧,人这么多,闹哄哄的。 苏季武就很干脆,“娘,你说什么呢,二哥早就走了,这会儿说不定都在京城吃香喝辣了。” 苏阿奶却摇头,“不对,我刚才真的听见了。” 她站起来,四处搜寻。 苏锦玉道:“娘,要不让大哥小弟去看看,那边也有挺多人的。” 苏阿奶正有此意,打算吩咐两个儿子,突然就有一个身影穿越重重人群,跑过来了。 可不正是苏芫的二叔苏仲韬吗? 只是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就没一块好的,脸上手上也脏的不行。 苏芫瞪大了眼睛,“二叔?” 苏仲韬捣蒜头似的点头,“对,我是二叔,芫娘你还认得我?” 虽然邋遢了些,倒不至于认不出来。 苏阿奶直接扑过去,抱住他,“我的儿啊,你咋成这样了?” 苏仲韬看到娘,又听到娘的这声问,堂堂大老爷险些落下泪来。 他拉起苏阿奶,“这就说来话长了。” 在他后边跟着走来了好几人,打眼一看各个跟叫花子一样,脏兮兮的。 苏荇都忍不住道:“这是二婶?” 披头散发,脸上脏得都看不出是男是女。 木氏的表情微僵,她有些不自在,道:“是二婶娘。” 苏芫又看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岁上下的小孩,是苏仲韬的一对双生子女,木鸿和木澜,两人的狼狈程度和木氏不相上下。 苏阿奶看见了,又朝后看了眼,“亲家呢?” 苏仲韬顿时无话,木氏默默擦起眼睛来,两个孩子更是哭道:“阿爷和阿奶都没了。” 原来他们一路跟着傅家人一直到秦州城都还挺好的,但是留在秦州城采买时朝廷派周家军来了,气势正宏,大家便想等等,若是周家军打退了鞑子他们就不用跑远了。 结果等来两方开战,城里戒严不让出城,紧接着鞑子又进城了,他们一家仓惶出逃。 傅家损失了些护卫,但附庸傅家的木家就没这么幸运了,家当丢了大半不说,木家两老在鞑子追上时就给害了命去。 真是时也命也,要是不在秦州城停留说不定就能避过这场灾难了。 而且他们遇上的正是追击周殊的索隆队伍,要是周殊等人没有因意外跑去北边的沙漠,索隆就不会到处找路而在路上遇到傅家一行人。 但是各种意外巧合放在一起,就变成了如今二叔一家的惨遇。 第54章 没有教养 苏阿奶道:“你们的行李呢,还在不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一听到吃的,苏仲韬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想拒绝,但木氏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只好改口,“娘,有没有干粮,给几块就好了。” 木氏难得拉下了面子去讨吃的,结果听到丈夫才要几块干粮,心底就冲出了一股火。 但她知道如今要仰仗人鼻息,不敢闹开,只好闷闷的道:“娘,两个孩子几天都没吃上几口,能不能多给点儿?” 她自认为够低声下气了。 苏芫就在一旁看着,她记忆里有关于木家的一点记忆,这木家对他们可是趾高气昂惯了。 她道:“阿奶,我们也没有干粮了,想吃是不是还得煮啊?” 苏阿奶点头:“对,干粮路上都吃完了,这些天咱们都是煮野菜糊糊吃的。” 苏芫又道:“二婶,那你也帮帮忙,捡点柴火或者挖点野菜一起煮吧。” 想吃?不付出怎么行? 木氏气得想骂人,这不是指使她干活吗? 哪里有侄女指使婶娘干活的?真是泥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苏仲韬却道:“芫娘说得不错,阿鸿,澜娘,你们跟着娘挖野菜去。” 他去捡柴火。 苏阿奶没说什么,她心底里认同芫娘的话,家里这些粮食主要都是大儿子夫妇俩下地挣出来的,而且一路上还有杜家帮忙,现下粮食多精贵,自己不能开这个口。 苏节见苏仲韬要去捡柴火,忙道:“阿韬叔,我跟你一起。” 苏仲韬这才发现家里边还多了个苏节,打算捡柴火的时候问问什么情况。 木氏见丈夫就这样撇下她和孩子走了,心里更是恼火,但她咬牙忍了,一手牵一个,“走,跟娘去挖野菜。” 木鸿道:“娘,我不认得野菜长什么样。” 木氏抬头就朝兰氏道:“我也不大认得,要不大嫂带我们去认认?” 兰氏和苏锦玉夫妇正在准备搭个简易灶台,听她这么说,就想起身。 苏阿奶道:“你大嫂还忙着呢,我带你们去,不是我说,你们自己也要多学学,关键时候能保命。” 木氏点头应承,但有点勉强。她以前才不会吃什么野菜呢,那不是猪食吗? 想着自己落到这样,还有自己爹娘,心里更是悲痛。 木澜看向苏芫,没说什么,转身跟着走了。但那副样子好像苏芫欺负了他们母子三个似的。 苏季武悄悄溜她身边道:“你完蛋了,你惹了他们,你二婶要记在心里了,以后有机会肯定找回场子。” 苏芫翻个白眼,“你觉得我还会怕?” 苏季武摇头:“这不能。” 苏锦玉听他们的话都笑了,“好了,你们别太过就行,你二婶这人不敢这种时候闹开,他们还得靠家里吃饭呢。” 杜家老两口全当没听见,一个带孙,一个规整着自家的行李和粮食,就怕落下了。 苏荇走了几步,惊喜道:“姐,你给的药太好用了,我觉得脚已经不痛了。” 那是当然,苏芫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一直攒在空间里。 她道;“能走也别多走,等好全了再下地。” 杜伦开心的牵着苏荇的手直摇,“表哥,你听表姐的,她是大夫。” 苏伯文也把自家东西都整理清点了,道:“芫娘,这往京城去要多长时间?” 他得算着每餐的粮食。 苏芫沉吟了下:“脚程的话不出七天,骑马两天内肯定能到。” 算脚程的时候还考虑上了大家的体力和精力,骑马如果不考虑马的感受一天就到了。 苏伯文点头,回去拾掇粮食去了。 周副将又过来了,“苏姑娘,您这里还有没有伤药?” 苏芫扒拉了下旁边的竹筐,“只有一点了,你看够不够?” 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她记得这次大家都是轻伤,张家的药肯定够用了。 周副将道:“是董澄救下的傅家人,他们家族里老幼太多,一路过来又被鞑子劫掠,受伤的人不少,张夫人的药也要留给自家,所以过来问问,要是有些普通的草药,熬一点给他们。” 原来这样,苏芫团了团竹筐里的药材,“喏,你都拿去吧,我去这附近找一找。” 周副将感激:“有劳苏姑娘了,我会告诉傅家是您出手相帮的。” 这倒也不必,苏芫自己也想去找找药,留着自己还能用。 苏宜自从看到傅家人和苏芫二叔,整个人都是呆愣的。 怎么回事,上辈子见他们的时候各个都光鲜亮丽,哪里有这般狼狈? 现在连傅家的家当也只剩一半了。 那他们还可能拿到宝物,投靠醴王去吗? 那宝物去了哪里?还在县令夫人手里吗? 也不像啊,不然李县令就不用巴着周家军,自己跑回京城去了。 不行,她不信邪,她立刻就要去傅家那边打探情况。 苏宵见她这样,忙拦下,“你做什么去?” 苏宜回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一旁的李然奇怪的打量她,见她目光经常扫过傅家,若有所思起来。 村里看到苏芫家要煮野菜糊糊,肚子也饿了,跟着搭灶煮糊糊。 周家军没粮吃,人又多,不好蹭张家的饭吃了,张家来请只能忍痛摇头拒绝,自己安排人手去挖野菜树根。 苏芫跟着小霸王的指示一路挖着,这里的草药不算多,大多是这里常见的山茱萸、艾草。 等她回来就见苏阿奶等人也回来了,苏阿奶正翻找着什么,嘴里嘀咕:“奇了怪了,去哪儿了呢?” 苏芫便问:“阿奶,找什么呢?” 苏阿奶头也不抬,“针线,现在针不见了,你二叔家那身衣裳得换换,根本不能穿了。” 苏芫立马想起了自己做的事,若无其事道:“他们那衣服再补也穿不了了,直接拿爹娘的一套去换吧。” 苏阿奶放弃了,“唉,你说的轻巧,你得拿两套出来给你堂弟堂妹。” 木鸿听了,脸色微红,“我不用,我的还能穿。” 苏阿奶没好气,“你也是读书的,你身上那身都快破光了,你木家阿爷阿奶要是还在肯定要讲究的。你堂姐的衣服没那么多花色,能穿。” 她还记得木家老两口以往鄙视他们苏家的事,虽然这两人就这么去了,但嘴上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木氏赶忙道:“多谢娘。”她也觉得儿子这身太不堪入目了,哪里能和同窗傅家公子站在一起? 第55章 京城出事了 全家人都回来后,野菜糊糊煮得差不多了,准备开饭。 不过苏仲韬看向苏芫的眼神明显变了,估计是从苏节那里听到了她的事迹。 苏芫表现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只要她意志坚定,别人就算质疑自己也不会质疑她。 才吃到一半呢,往京城方向的道上传来了笃笃马蹄声。 苏芫好奇看过去,不会吧,周殊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然这条道上还有其他人经过呀? 不止苏芫,连周副将也起身戒备。 来人一看到周家军,立刻挥手,“董小将,是我们!” 周副将和董澄几人立刻迎过去。 董澄见回来的只有两人,忙问,“其他人呢?”他派了四个人前去。 两人共骑一匹马,这时候身体疲惫不堪,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好在几人眼疾手快接住了,这才发现他们两人身上竟还带伤。 “董小将,出事了。” 周副将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看到周副将,激动道:“周副将您没事?太好了,京城出大事了,皇帝病危,如今是太子监国,国公府,国公府没了!” 那士兵大哭道:“太子以私通鞑子的罪名要拿周小将军,还把国公府给抄家了。还有,还有,老夫人她……” 前几句话就算了,这最后一句让周副将心里涌上不祥之感,嘴巴颤抖着问,“老夫人怎么了?” 两个士兵跪了下去,“老夫人自缢了!” 什么? 周副将险些站立不住,怎么会这样? 短短时间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出发去秦州城时,老夫人还送到了十里亭。 “我们本来想要进国公府带走老夫人,但是我们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 两人懊恼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董澄忙道:“那你们回来路上有没有见到小将军?” “没有,回来的时候没有碰上人。” 邵副将发现这里情况不对劲,强撑着走过来,“发生了什么?” 几人都悲痛不已,两个士兵又把事情说了,邵副将也踉跄了几步,但他还算镇定,“先把周小将军带回来。” 周副将缓了过来,“没错,我去,你们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我们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一时无法反应,好在几人都经历过波折,很快收起哀伤,部署起下一步来。 周副将找到村长,和他说了周家军不会再去京城了。 村长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周小将军不都去了吗?现在又说不去是几个意思? 苏大河憋不住话,就问:“周副将,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不去了?那我们怎么办啊?” 周副将解释,“发生了一些事,我们不适合再去京城了,你们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抵达,路上应该不会有鞑子和其他人阻拦了。” 这话说的村长额角青筋直跳,肯定是天大的事情,不然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 他道:“周副将,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指向较远处的高地。 周副将想了想,点头,两人一起去了那头说话。 苏芫见到周家军都在收拾,看样子要启程了,忙抓住一个问:“要去京城了吗?” 那士兵不好回答,但摇摇头。 什么意思?苏芫不得其解,转头又看到周副将和村长密谈。 董澄见她过来打探,从周副将那里知道她为人不错,就和她解释几句,“我们不去京城了,不过你们要是想去可以继续往前走,走上五天也差不多了。” “你们为什么不去了?” 董澄却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神的天机,指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既然不跟她说,那就是和自己没关系了。 苏芫想了想,去找苏阿奶,“阿奶,咱们一定要去京城吗?” 别说苏阿奶无语,连兰氏都道:“你这叫什么话,咱们不去京城去哪儿?” 苏芫低声道:“周家军不去了,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 苏阿奶疑惑:“他们不去?周小将军不是京城人吗?不回去能去哪儿?” 木氏凑了过来,“娘,怎么了?” 苏阿奶摆摆手,“没事,你帮你大嫂一起把碗都洗洗吧。” 木氏心里那个气,合着这是把自己当外人呢,自己一过来就不说了,当下就想撂挑子不干。 苏仲韬看出来了,咳嗽一声,“你去帮忙吧。” 木氏的怒火就转向了他,狠狠揪了一把他腰上的肉,这才离开。 苏仲韬忍不住痛得龇牙咧嘴,搓了搓被她捏过的地方,这婆娘下手真狠。 自己这些天本来就被饿得快皮包骨了,她竟还能捏起皮肉来。 苏阿奶最后道:“看看村长他们怎么办吧?他们要是都决定去京城,咱们就跟上。” 苏芫明白了,这是要跟着人多走。 吴咏躺在被收拾出来的空地上,腿上的伤依然钻心的痛,看什么都不顺眼,管家就被他踢翻了几次。 管家看着他另一只还能踢能踹的腿,低下头去没说什么,默默帮着给他按摩上药。 李县令嫌他哎哟叫唤吵得很,把吴家都给赶到角落去了。 他把妻子叫来,指着给他盛的糊糊,“你让我怎么吃?猪吃的都比这个好!” 妻子扫了一眼他的碗,“你爱吃不吃吧,反正除了这个也没其他吃的了。” 吴咏气结,“我不管,你去给我讨点疙瘩汤来。”他都听说了,李县令和傅家那边搭上了,傅家吃的就是疙瘩汤。 他都好久没正经吃过一顿了,天天吃这个野菜糊糊,他的伤怎么会好? 妻子可不管他,见他不吃,就道:“你真不吃?你要不吃我就吃了。” 她伸手去拿,却被吴咏一巴掌打开了,“哪里有你这样做人妻子的?你要饿死亲夫是吧?” 妻子只是冷笑,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就被磨光了,当年他一个一个妾室通房往后院带的时候,她就死心了,开始一心向佛,以至疏忽了对儿子的教养,导致他现在成了第二个吴咏。 子肖父,这话真不错,她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快要死心了。 教也教不好,还不如撒手让他去。 吴咏见她这样,赶紧端过碗,呼哧呼哧把糊糊吃下肚去,一碗下去,他嚼吧嚼吧,嘴里只有野菜的苦涩。 第56章 阿奶,您怎么看? 村长颓然的回来,但他没说什么,自己沉默着思索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不能说出去,万一大家骚乱起来就糟糕了。 不过李然早就注意到这边了,过来问村长:“村长,我们什么时候再启程?” “再等等,今天都再歇一歇。只要往前走上五天就能到京城了,大家歇息好了,一鼓作气直接赶过去。” 李然虽然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周家军的气氛奇奇怪怪的,明明才刚抓了张鑫,怎么还一副丧气愤慨的模样。 但他知道不能贸然的跑去打探,只能问村长:“村长叔,是不是又出事了?” “出什么事?”村长瞪眼,“好了,你娘这一路来也累了,让她休息一下,不然你想你娘继续受罪啊?” 李然当然不是这么想,看问不出什么,只能放弃了。 一回去,苏宜就问,“李然哥哥,你去问村长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嗯,村长叔说今天休息。”李然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心更不在此处的苏宜没注意他的异常,眼神又开始扫向傅家的方向,该怎么过去套近乎呢? 傅家是兴海县乃至秦州城都有名的大户人家,祖上出过进士,现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被鞑子劫掠过,但剩余的家丁护卫依然有二三十人,更别说还有好些仆从。 她没有适当理由,根本走不进傅家的范围内。 咦,傅家好像发生了什么,有人急匆匆的跑去找周家军。 苏宜看着,那董小将又跑去找苏芫了。 苏芫道:“我这里只有些安神的草药,煲一碗喝吧。” 傅家那下人连连道谢,忙又跑走了。 苏芫看向董澄,“京城是不是出事了?” 董澄意外的看她,“你怎么知道?” “哼,那两人从京城回来后你们就这样了,紧张兮兮的,行李包袱都带在身上随时跑路,不是出事是什么?” “厉害!”董澄朝她竖大拇指,“确实出了事,所以我们不能回京城了,不过你们去的话应该是无碍的。” “你们周家军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敢回京?” 这就说明那边有更厉害的敌人。 董澄苦笑,“我们再厉害人也有限,而且回去…也没有必要了。” 不远处的周副将,已经点兵带了几人一起骑马飞奔出去了。 曹镖头过来,低声询问:“董小将,您就透个底给我们吧,我们也要考虑之后去哪儿。” 董澄惊讶,“张家不是一定要去京城?” 曹镖头摇头:“若是张老爷还在,肯定是去京城,京城里有张家族亲,只是现在张夫人孤儿寡母去了可能会受欺负,若是到这里要分开,张夫人会选择回晋州娘家。” 董澄点点头,“若是考虑京城局势,确实缓一缓再去也好。皇帝已经病危,如今是太子主持朝政,不知几个王爷会不会闹,若是闹起来,京城就没那么安定了。” 听了这话,曹镖头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和张夫人说明的。” 原来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芫沉思起来,看向自家的方向,一家子没几个壮丁,去到京城还需要从头开始。 本来还以为可以依靠周殊这个世家公子,但现在看来估计周家也自身难保。 那这样去京城还不如找个小地方安居呢。 她回去,先悄悄和苏阿奶说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阿奶,您怎么看?” 苏阿奶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说话也不利索了,“那,那咱们要怎么办?村长怎么想的?他怎么没和大家说。” 苏芫道:“我看村长熟也纠结着呢。” 原先支撑着大家的信念就是去京城,至少京城会安置流民,可是现在却发生了这些事,那以后该何去何从? 京城还能不能去了? 不能去的话,他们又能去哪儿? 苏宜找到了机会去傅家,她带上一瓶在县城买的安神丸,“听说,傅家小姐不舒服,我们没什么能帮忙的,就拿了些安神丸来,这是县城药铺的大夫给开的药。” 傅夫人有点忧愁的脸上露出端庄的笑容来,“辛苦你了,还跑一趟。” 她见苏宜身上衣裳还算齐整,头上也梳着比较整齐的发髻,微微点头,看起来还上台面。 毕竟现在这样的处境,能有这样体面的穿着实属难得。 苏宜见搭上了话,又上前几步拉近距离,“夫人不嫌弃就好,我看傅姑娘这是受了惊吓,好好睡几天就好 。” 傅夫人点头:“应是这样。” 她忧心忡忡,这一路上所遭遇的是她从未遇过的,更别说养在深闺里的闺女。 被惊吓到实属正常。 还好她和丈夫商量了,多带了不少家丁护卫,不然被鞑子抢掠去不知道要遭受何种灾难。 她和苏宜又客套几句,就撑着额头说累。 苏宜识趣的告别,心里更是纳罕,怎么回事,好像傅家也没有宝物在手。 那这辈子是没有宝物现世了吗? 明明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已经跟着傅家一起南下投奔醴王了。 苏宜万分不解,自从重生后好像一切并不如从前般发展了,那她该怎么办? 难道还和上辈子一样跟随傅家吗? 可是现在的傅家已经这么落魄了,还没有了宝物,又怎么去投奔醴王? 醴王又岂会收下他们? 苏宜心里清楚,自家是一点资本都没有,只能跟着别人混。 她的目光只能又投向李然,如今也只有抓住这一个可能了,毕竟李然的学识聪明还是没变化的。 她呼出一口气,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李然敏感的发现了苏宜的视线,抬头回视,他不知道今天苏宜怎么了,行为怪异不说,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以往未有的奇怪。 苏宜见李然看向自己,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甜笑,脸颊微红,“你看我做什么?” 李然笑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苏宜:“李然哥哥,你尽会捉弄我。” 她娇羞的转身,朝自家娘亲走去,好像与情郎赌气的姑娘。 李然淡笑不语。 第57章 鸡蛋真香 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简陋的环境,但是今晚大家依旧没睡好,好像各人有各人的苦恼。 苏芫睡不着就进学习室学习,她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书籍,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完,看完了又怎么才能更上一层楼。 小霸王一如既往的鼓励她:“宿主,你再不学又浪费了这一段时间。” 呼,苏芫沉下心,认真的看起书来。 第二天,苏芫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起来了,刷了牙,她看看村长那头的动静,见还是没有要启程的样子,又拎上竹筐去挖草药。 这回走远了点,发现了不少之前没见过的药材,女贞子、防风、刺五加、龙胆草等等。 “宿主,宿主!” 苏芫突然被小霸王的声音给吓到了,不由得松手,被惯性带着坐到了地上,顿时气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有人参!你往前走差不多两百米就有一株。”小霸王激动的喊着。 苏芫闻言,立刻激动的起身跑去,果然见到了她只在书本里见过的人参。 看苏芫就要动手挖,小霸王赶紧道:“你慢着点,这株人参有八十二年了,根系很长很多,你别挖坏了。” 哇,赚到了,苏芫搓搓手,就照着小霸王指示先从旁边挖起。 但说实话,这是个精细活儿,苏芫挖了一上午才完整挖出来,累的大汗淋漓。 “芫娘?芫娘?”苏季武边走边喊。 苏芫收起人参,“怎么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都这么晚了你不吃午食?” 苏芫抬头看天,太阳已经高高挂在正空,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地上的植物都蔫哒哒的。 她拎起满满的竹筐:“这就回去了。” 回去一看,大家都围坐在一起,中间空地上用树叶垫着,上头摆上了野菜糊糊,只差她上“桌”了。 这让她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我挖着草药给忘了时间。” 苏阿奶摆手,“赶紧过来吃,你二叔在树林里捡到了一窝野鸡蛋。” 苏仲韬拿回鸡蛋让苏阿奶处理,她没有简单粗暴的打散和糊糊一起煮,而是洗干净,再水煮,每个人分了半个,这样至少能吃出味来。 不过还剩最后的半个,放在苏阿奶的手边。 木氏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娘,虽然一人分半个,但好歹是孩他爹拿回来的,要不剩下的就给阿鸿吧?” 苏阿奶这才注意到手边还没分出去的半个鸡蛋,她看了一圈,还没说什么呢,苏仲韬已经红着脸道:“小伦最小,给他吧。” 木氏差点被气得歪鼻子,这还是孩子的亲爹吗? 杜威和苏锦玉两人都连连摆手说不要,“够了够了,小伦他肚子小,吃不下。” 开玩笑,他们要是敢拿,二嫂估计就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恐怕还会动手。 而且是二哥拿回来的,给自己孩子吃理所当然。 但是苏仲韬也拒绝,“不用,阿鸿的堂弟表弟都没得吃呢。阿鸿,爹说过的,要爱护弟妹。” 木鸿点头:“爹说的是。” 木氏真的要被这父子俩给气死了,她是在给自己扒拉吃的吗?明明是在给儿子要吃的。 丈夫向着他家人就算了,这儿子怎么搞的,读书读多了还迂腐了? 木澜静静吃着,她知道娘眼里只有哥哥。 苏芫真是没眼看,伸手把那半个鸡蛋塞给苏阿奶手里,“阿奶,您吃吧,您是苏家一家之主,您不吃谁吃?” 木氏张嘴,又闭上了,她要是敢从苏阿奶手里抢吃的,她身边的苏仲韬就要给她甩脸子了。 成亲这么多年,她对枕边人多少了解,说他骂他没事,但是对他家里人特别是他娘,那就绝对不行。 苏阿奶也不客气,剥了蛋壳就在众人视线里一口塞进了嘴里,真香。 苏芫觉得自己下午得去林子里走一圈,找找野兔。一家人除了之前吃的腊肉咸肉,这都多久没吃过新鲜的了。 她吃过后就去找了村长,“村长叔,我们今天不走了吗?” 村长今天眼见的头秃了,看起来用脑过度。 他挠挠脑袋,叹了口气,“等周小将军回来再说吧。” 这是他和几个族老商量出来的结果。 想想他们也没有其他去处,先看看周家军去哪儿吧。 不过现在看来,周小将军他们在京城好像也混不下去了。 苏芫一早猜到了,村长和族老的思想里是依赖别人的。 要不当初看其他村子走了,他一直没决定,不就是因为张家没决定吗? 也不能说是错,毕竟这个时代普通百姓要想活得自在,最好能依附着世家大族,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普通百姓愿意当世家的隐户呢。 那是次一等的做法,现在他们还能有自由身,来去还能做主。 于是,她又找了刘丰,“你们去不去打猎?” 刘丰瞪大眼,“打猎?” “对呀,你看看现在咱们吃的都是什么,这里的林子我看很少有人来,保守估计野鸡野兔不少。” 说得刘丰也咽了口水,不过他摇头,“不行,我爹之前受伤了,现在走路不大利索,不能进山了。” “不用你爹,我和你一起去。” 主要是苏芫她不会打猎,找野兔野鸡窝还是刘丰父子教的,她对以前村子的后山熟悉了,能轻易找到,但是这里她没来过,根本无从下手,还是需要猎人领路。 刘丰自己想去,但是,“就我们两人太危险了,我们又不知道这山里有什么。” 说的也是,“那就叫上曹镖头他们。” 这下刘丰彻底心动了,他去和父母说。苏芫则是去找曹镖头。 曹镖头点头,“行,我带上几人和你们一起去。”他这边还有不少弓箭弯刀,遇上狍子也能带回来。 苏芫赶紧回去拿上竹筐要走,苏季武见她匆匆忙忙的,忙问:“你干嘛去?又挖草药?” “不是,我和曹镖头刘丰他们去打猎。” 苏季武立刻举手,“我我我,我也去。” 苏芫打量他一眼,“行吧,带上你的弯刀。” 等到了集合的地方,除了原先约定的几人,竟然还有几批人马。 董澄带了十几人过来,傅家是护卫队长林队长带着十人,还有李县令为数不多的三个衙役全来了。 这阵仗,和她初想不一样,她原先只想着简单抓个兔子就行,现在得打个大家伙才对得起这么多人了。 第58章 去打猎 刘丰带队,但他看身后这么多人,心里不由有点怵,他之前没有过单独带队的经验,平时他都跟着爹进山。 不过苏芫让他照着自己的感觉来。 路上,小霸王道:“宿主,这两天你挖的草药都没换零食了,你还换不换?” 苏芫摇头:“不换,先放空间攒着。” 她真是有攒东西的毛病。 小霸王道:“要不然给你换个弹弓吧?和普通弹弓不一样,杀伤力也很强大的。” “能不能试用?”苏芫问道。 “啊?”小霸王明显懵了一瞬,“不行。” “那算了。”苏芫没有一点留恋。 “宿主,是真的蛮好用的,因为总部那边合成了一种新的材料用来作弦,弹性韧性都很好,能击中百米外的物体,而且近距离可以穿透五层牛皮。你危险时候用枪不方便,就用弹弓呗。” 听小霸王这么说,苏芫有了兴趣,“那行,你去申请吧。” 几乎是一瞬间,弹弓就出现在了她的空间里。 她看身边人没有注意到她, 她拿在手上比划了下,好像还不错呢。 她试了下,捡块石头弹出去,直接把十米开外的一棵竹子给穿透了,那竹子左右摇曳,最终还是倒下。 哇,这次小霸王没有说谎。 苏季武惊讶的跑过来,“芫娘,你哪里来的弹弓?” “自己做的。”苏芫把弹弓塞回腰上。 苏季武很眼热,“给我也做一个呗。” “有机会再说吧,你有空就帮我挖草药。” “一定一定。” 走在前头的曹镖头和董澄没发现后头的事,而身边傅家人又不好上来问她,不过看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屑转成了惊讶。 刘丰带队往山里走了一段,听了听动静,看一起进山的人多,就提议:“咱们去找林子里的河流吧。” 这种地方的河流很少,林子里的动物都会过来饮水,所以只要守株待兔就能打到猎物,而且人多不怕有猛兽。这么多人,就是大虫见到了也会让路。 曹镖头点头,“走吧。”他对这些熟,和刘丰配合很快就找到了一条两三米宽的河流。 此时河边并没有动物出没,只有几只松鼠见人来了,飞速蹿到树上去。 刘丰让大家都躲在一旁安静等着。 董澄等人已经弯弓等候猎物出现了,他自己也抓着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水面。 狩猎者有时候是寂寞而无聊的,这么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什么动物经过。 渐渐的,几个衙役就有点不耐烦了,嘀咕道:“就这么等着靠不靠谱啊?” 旁边的傅家人没有理会,倒是董澄朝他们嘘了一声,眼神也不耐烦。 几人乖乖低头,不敢说话了,都怕他会揍自己。 “宿主,来了一群野牛!” 野牛啊,估计不大行。 野生的牛不仅野性大,个头也大,重量需要论吨称,要是小牛犊倒是可以抓一两只,但是人家爹妈肯定不乐意啊。 正想着呢,一群健硕魁梧的野牛就慢悠悠的来到了河边。 刘丰皱眉,朝蠢蠢欲动的大家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些牛不行,要是发起疯来咱们都得玩完。” 众人颇有些可惜,只能眼睁睁看着野牛群喝饱肚子,再度悠然离去。 “宿主,鹿来了,你们肯定能猎到。”小霸王兴奋的播报着实时境况。 苏芫抖擞起精神,压低声音和大家道:“准备了,来了十几只鹿。” 董澄惊讶,看着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树丛,“你怎么知道?” 苏芫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道:“我闻到了。” “是吗?”董澄很怀疑,但没有证据。 曹镖头道:“嘘,确实有脚步声来了。” 刘丰自己也拿出了自制的弓箭准备着。 苏季武压抑着兴奋:“芫娘,你可得加把劲,你负责猎,我负责扛回去。” 苏芫看他那竹竿似的身材没好意思打击他。 在万众期待中,一群十几头鹿出现在了视线里,但这群鹿明显没有刚才那些野牛的底气。 先是小心翼翼的走来,边走边打量四周,喝水也是喝一口抬眼看一下。 刘丰看时机成熟了,低声道:“射箭。” 自己率先射出一支。 与此同时,苏芫的弹弓也跟着拉满、发射。 随着鹿的惨叫,周围一群鹿都慌不择路的四散跑开,但陆续又有两三只在逃跑的过程中倒下。 这些鹿出生在深林里,习惯了弱肉强食的法则,跑得很快,就剩五只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董澄的箭法很好,从从鹿的脑袋穿过,直击要害。 苏芫的也是如此,那头鹿才一倒下,苏季武就准备要上去拖走了。 收获颇丰,但这里有了血腥味,大家不敢多留,匆匆抬着野鹿就出了林子。 这么一趟下来,出了林子天色已经昏暗了。 大家见到这些鹿,各个都两眼放光,在夜里能照明用。 大家围在一起,准备分鹿。 苏芫道:“按人头分吧,这只最大的就苏家村的,这稍微小一点的就傅家的,其余的就给周家军。” 董澄连连点头:“苏姑娘很公正。” 李县令急了,“我们也出人了,我们没分到?” 苏芫都懒得看这个贪官一眼,“你就和我们村里一起吃,县令大人不会不愿意体察民情,与民同乐吧?” 李县令噎住,只能点头,但心里气得不行。 傅家也没二话,说实话,他们十人跟去,真正打到的猎物也就这一只,这一只够傅家将就吃一顿了。 村长笑得眼睛眯起,“芫娘啊,你们真是厉害,村里能吃上肉,多亏了你们了。大家也要记得芫娘和阿丰的贡献。” “这是当然,我们哪里会是忘恩负义的人。”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村长来。 苏宜见着这一幕,心里颇不是滋味,凭什么苏芫就可以受到村长和其他人的称赞。 要是她有宝物在手,现在大家感激的人肯定是她。 那宝物可是能变出许多珍贵的东西来呢。 可惜啊可惜。 苏宜心里一直在懊恼。 李然没有这些想法,反正最后他能分到肉不是? 能有好处就行了,他现在要求没那么多,毕竟比起名利来,温饱才是现下最要紧的。 第59章 我怎么就嫁了 分好了鹿,大家各自扛着鹿去到各自的区域。 村长喜滋滋的和苏芫道:“芫娘啊,你看这鹿肉怎么做比较好?” 苏芫想了想,又看看这么多争先恐后冒出来看热闹的脑袋,说道:“一起吃我担心众口难调,要是分回去给各家又怕分得不公平,村长叔,这种大事我没经验,还是得您来做决定。” 村长点点头,不拖泥带水,“那就各家分一点,但是芫娘家和阿丰家出了人力,可以要多分点,大家有没有意见?” 大家自然不敢有意见。 苏宜心里不爽,不敢提出异议,倒是和旁边的苏宵道:“大哥,你说我们家能分到多少啊?要是芫娘当时也叫上我们,我们家肯定会去出力啊,这不是没叫我们一起吗?” 苏宵听了也点头,妹妹这话倒是在理,苏芫刘丰几人去打猎,要是多喊上几个村里人,说不定还能多猎一头鹿回来呢。 但他不是敢多话的人。 村长让大河和几个村里的大汉来宰鹿。 先是拿了大盆来装鹿血,这可是大补之物啊。 苏芫看着被割下的鹿茸,道:“村长,这个就归我了吧?村里就我懂点医术,我能处理它。” 村长:“你拿着吧,这鹿也是你们费力抬回来的。” 苏季武守在鹿边,指定要鹿腿上的一块肉。 大河手起刀落,立刻就割了一大块给他,“喏,拿好。” 苏季武立刻颠颠的拎着肉跑回自家,“娘,炖肉吃。” 苏阿奶早从苏节嘴里知道村长那头的动静了,“让你大嫂帮忙做吧。” 兰氏伸手接过肉,笑了起来,“这得有七八斤了吧?” 苏锦玉看着这肉有点想咽口水,上一次吃还是一月前,芫娘和刘山家进山猎到的,当时也给自家分了一点。 “我们家分多点,我和芫娘可是出了大力的,这不是应该吗?”苏季武直言不讳。 苏阿奶低声道:“行了,你小声点。” “我干嘛要小声?”苏季武不大乐意。 “现在大家捆绑在一起,自然听村里的安排,而且村长做人公正,不会亏了我们的。但是你老在大家面前提你的功劳,久了大家就会厌烦甚至厌恶。” 苏季武被他娘这话给吓到了,忙蹲下身,“为什么呀?难道我还说错了?” “没错,但人心就是复杂的。你爹说过升米恩斗米仇,一开始人家可能会觉得惭愧,但债欠多了,还不起了,有的人会勒紧裤腰带也要还债,但是更多的人啊,”苏阿奶感慨了下,继续道:“就会希望你这个债主干脆死了算了,一死百债消。” 苏季武吓了一跳,环顾了下四周,“不会吧?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杜老太听了他们的话,也和苏季武说道:“你娘说的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芫娘就做的不错,多的给周家军,因为周家军能保护大家,傅家那本来就是他们家猎到的没什么损失。” 苏季武张大了嘴巴,一想确实是,本来董小将他们就猎到了两只中等大小的,多的一只是刘丰猎的,但是这样一分,大家都能满意,特别是董小将他们更会觉得芫娘很上道。 但是,芫娘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明明还比自己小几岁呢。 他想不明白,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木氏,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这苏芫还能打猎会医术了? 她碎碎念:“这苏芫也变化太多了吧?” 在一旁翻着卷边书的木鸿却板着脸道:“娘,堂姐能有这般成长是好事。” 木氏气结,见和儿子说不到一处去,就和女儿说。 木澜嘴上不屑:“那就是乡下莽夫的作为。” 木氏果然笑开了,觉得还是女儿贴心:“对,没错,哪家好姑娘会这样成日和男人混在一起?真不嫌丢脸。大嫂真是的,整天光顾着家里头了,也不看看芫娘都歪成啥样了?” “什么歪了?”苏仲韬丢下成捆的木柴,边抬手擦汗边不解的问。 木氏赶紧闭了嘴,解释一句:“没说什么,都让你别去捡柴了怎么还去?那苏节不是去了吗?你现在别去了,等会儿吃鹿肉。” “对了,我回来听说阿武和芫娘去猎回来的?”苏仲韬很惊异的问。 “是啊,都这么说。估计是周家军他们打到的吧,芫娘他们只是跟去了。”木氏带着点酸。 苏仲韬却觉得合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小弟和侄女都不是能干这事的人。 他突然皱了眉,“你老待在这角落里做什么?我看大嫂小妹都在忙活了,你赶紧去帮忙,实在不会做饭就带两孩子去挖野菜,昨儿娘不是都教过认野菜了吗?” 木氏摊手,“我不想去,太累了,两个孩子也累的走不动了。” 苏仲韬直接朝木鸿木澜下令,“你们也累了?想过吃饭张嘴穿衣伸手的日子是吧?等下辈子吧,你们爹还没有这个本事,想吃饭就去干活!” 木鸿唰一下就起身了,“我去找阿节哥一起捡柴。” 木澜低下头,“我,我去帮大伯娘。” 说完都一溜烟跑开了。 木氏快被气死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有你这么苛待自己的孩子吗?” 苏仲韬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你说啊,你就是看我爹娘都不在了,欺负我,别忘了你可是上门女婿,你要听我的。” “听你的,然后呢,饿死孩子?” “怎么会饿死,你家不是有吃的吗?” “哦,现在又不提我是上门女婿了?” “你,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爹娘才刚刚过世,你就气我!” “你有力气就继续吵,苏家可是我娘做主,你不干活,她不让你吃我也管不到。” “作孽啊,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木氏开始抹眼泪。 不远处的苏季武凑到苏阿奶身边,“娘,二哥和他媳妇又吵架了。” “吵就吵,哪有夫妻两个不吵架的?”苏阿奶眯眼穿针,这针是从杜老太那儿借来的。 “不会吧?我怎么记得您和爹就没吵过啊。”苏季武挠脑袋。 苏阿奶面上露出笑来,“我和你爹也是其他人能比的?行了,你看看芫娘又去哪儿了,把人叫回来准备吃饭吧。今天她功劳最大,得多吃几块肉。” “还有我呢,我也扛了鹿回来的。”苏季武不服气。 第60章 去京城 苏芫正切鹿茸呢,一片片切好,放进个破旧的竹筐里,拿去晒。 苏季武蹲在她面前,得意道:“我知道,这鹿茸啊可是大补,可以壮肾阳、益精血、强筋骨、调冲任、托疮毒,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对,”苏芫笑道,“这句跟阿荇学的?” 最近苏荇被苏芫教得一直碎碎念,不知不觉间,苏季武也记下了。 “走吧,大嫂把鹿肉都炖上了,娘让你赶紧回去多吃点。” 苏芫跟着回去了,一回去就闻到陶罐里飘出来的肉香,她深深吸了一口,跟着苏荇杜伦两个小馋虫一起蹲在灶前,“娘,你手艺太好了。” 兰氏笑道:“还行,你们赶紧准备,你小姑那边煮糊糊,去帮忙盛出来。” 这一顿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十五口人直接把分到的鹿肉全吃了。 苏阿奶也没有限制大家,这一路来实在太辛苦了,需要补一补。 好在路上不时能吃些腊肉,不然今天这么大吃一顿难保不会闹肚子。 不过苏芫心里还藏着事,周副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京城那头怎么样了。 她去找董澄,董澄面上没表现出急躁,反而安慰她:“来回怎么也要两天,再等等吧。” 他已经让几人带上银钱去周边城镇买点粮回来,顺便打探点消息。 邵副将也让苏芫安心等着,不管有没有事,周副将都会回来告知一声的。 他身上的伤有马博帮忙照料,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不能做一些大动作,就怕伤口再次裂开。 苏芫只能回转,见到被捆在一起的张鑫等人,她问:“还给这些人喂饭吗?” 董澄笑:“你看我们有那么多粮?先饿个两天,其他小兵要是愿意投靠周家军就让他们干活,不然也没得吃。” 苏芫朝他伸大拇指,“做得好。” 不过回去时碰上了吴家的大少爷,吴大少朝她笑得猥琐,“你是芫娘吧?” 他目光发亮,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还有这么标致的姑娘,瞧这杏仁大眼、这红艳小嘴。 被这种眼神看着,苏芫不适的皱了皱眉,“你爹的腿好了?” 吴大少一愣,摇头:“还没,芫娘这是在担心?要不你过去帮我爹看看?” 他觉得对方这是对自己有意,不然怎么还关心起自己爹了? “看来你也想尝尝断腿的滋味?”苏芫握了拳就快步上去。 吴大少吓了一跳,忙摆手:“诶诶诶,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苏芫一拳打在他眼睛上,加深了他的黑眼圈,“你说我在做什么?以后离我远点,离我家也远点。” 吴大少哇哇哭着抱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他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壮了胆子上来找打。 苏芫又在他身上狠狠揍了几拳,才道:“也不准这么恶心兮兮喊我名字,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 吴大少赶紧爬起来就跑。 他爹的,都是苏宜那小娘们,要不是她提到苏芫长相,他会起这色心吗? 看他跑得快,苏芫就没去追了,拍拍手,这才回去。 吴大少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一回去先朝自家爹娘哭,吴家两口看儿子被欺负气得不行。 吴咏就道:“不行,咱们得去找苏芫算账,凭什么打我儿子?” 李县令嫌他们吵,“你们有完没完?你们再离远点,吵得我家闺女都没法睡。” 吴咏怂了,就算知道大家都露天枕地的睡觉,根本没有地盘的区分,还是带着妻儿又挪了一点,呼喝着让管家搬东西。 不过吴大少冷静了下来,委屈道:“都是那个苏宜,要不是她老在我面前提苏芫,我也不敢有那心思。” 吴咏顿时明白过来:“她肯定和苏芫不合,这才拿你当枪使。” 他纵横商海,还会看不出这点伎俩? 苏宜自己就有未婚夫,老有意无意过来和儿子说什么闲话? 他还听说那李秀才就是从苏芫手上抢走的。 但现在连李县令都在和苏家村人搞好关系,他就更不可能上去找碴了。 “好了,你忍着吧,以后长点记性,别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等找到你堂伯父,有的是伺候的丫鬟。” 妻子见他这样教孩子,而自己儿子也是一脸信服,顿时泄了气,这父子俩没救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不仅苏家村就是傅家的人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苏芫怀疑肯定是出了大事了,不然怎么连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她找董澄,但董澄不能再离开了,这里需要有人主持,邵副将的伤没好,这一切只能他来。 没法,她又去找村长和曹镖头。 村长还是那句话,先等人回来再说,不行就看董小将怎么安排。 曹镖头倒是去和张夫人商量了下,张夫人如今气色好了点,她现在打算去不了京城就去晋州,要是拖太久他们就只能先走了。 曹镖头便和苏芫道:“我带几人跟你一起去京城看看吧,不能再拖了。” 苏芫回去和苏阿奶说自己要去一趟京城。 苏阿奶不放心,扯过她,悄悄道:“你实话跟阿奶说,周小将军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这个我真不知,我现在就打算去看看,要是他们不能回来了,咱们得尽早找个出路,不能总待在荒郊野外当流民不是?” 苏阿奶虽然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只能点头了,“那你注意点,别不管不顾的逞强,要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就赶紧回来,就算再流浪也坏不到哪里去。我可听说过,现在县令的政绩考核也管人口,有人去投奔,地方县令会给大家分地的。” 苏芫没想到苏阿奶还有这见识,下意识就愣了下。 苏阿奶昂起脖颈,“你阿爷可是读书人。” 就这样,苏芫和曹镖头几人骑上了马,后头还跟着苏季武和苏节,说是都到京城脚下了,怎么也要去见识一下。 但他们不会骑马,骑的是家里的骡子。 苏芫有点无奈,“这骡子可赶不上我们,到时候落下了我可不管。” 苏季武却倔了,“娘让我看着你点,反正董小将说了,这条官道一路去就是京城了,不会走岔路的。” 最后还是傅家大公子也要去京城,这才又借了匹马给两小子。 苏季武当即就上马试了下,迎风大笑:“这马跑得真快。” 傅家大公子大约二十出头,温文尔雅,对人先露三分笑,让人如沐春风。 苏芫只和他打了个招呼,就朝苏季武喊:“你悠着点。” 苏季武笑得意气风发,“放心吧,你小叔我天生会骑。” 苏芫便不管了,骑上这匹从鞑子那里牵来的马,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远远的,京城那高耸的城墙就出现在眼前,与兴海县比起来,不啻于天壤之别。 直到人骑着马到墙角下,越发觉得自己就像只蚂蚁般渺小。 苏季武和苏节共骑一乘,急急忙忙的赶来,又紧张的抓紧缰绳让马停下,跟上了队伍。 苏芫和曹镖头对视一眼,下马穿过了城门。 第61章 找到周殊 傅家大公子和苏芫曹镖头行礼后就告辞,大约去找熟人了。 京城里极其热闹,卖各种东西的小商贩都有,大声吆喝着过路的行人。 曹镖头道:“这里是外城,普通百姓一般都住在这里,所以比较热闹,官衙管得没那么严格,进了内城,就多是达官显贵,会有衙役来回巡逻,实行宵禁。” 苏芫点点头,“这京城真热闹啊,而且连乞丐都少。” “哈哈,”曹镖头道:“京城有慈幼局,老人小孩都可以在里头住着,不用流浪。你看到的这些年纪轻轻的乞儿,其实大多隶属帮派,只要你花钱,他们可以帮忙跑腿、打听消息或者散播消息。” 原来如此,苏芫明白了,“那周家肯定住在内城了?” 曹镖头压低声音,“他们显贵人家估计住在皇城外,去了那里要注意言行。” 苏季武几人连连点头。 不过几人才刚走到内城门口,就看到布告栏那里聚了不少人。 苏季武好奇,拉上苏节一起去看。 他们不大认得字,但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布告上的画像,那不是周殊吗? 苏季武差点惊呼出声,但他反应快,问站在前头的人,“那是谁呀?要抓人吗?” 那是个书生,摇头叹息,“是周家的周小将军,可惜啊。” 一听这话头,苏节着急问了,“可惜什么?” 那书生转过头,见是两个穿着破旧衣裳的百姓,倒不嫌弃,解释道:“这周小将军竟然叛国了,和鞑子勾结在一起,可惜周家百年清誉,世代护国护民就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孙。” “不是,他图什么啊?”苏季武忍不住问了句。 周殊明明还被鞑子追杀呢,他亲眼见到的,这罪名就这么随随便便按头上了? 书生笑道:“个中原因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旁边有个壮士却不这么认为:“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直坚信周家一心为国,当初无人敢出来抵抗鞑子,还是周小将军在宫外跪请出兵,如今将在外还不知死活呢,就给人定罪了。” “咳,这位大哥,你别乱说话,小心衙役把你抓去当成同伙给处理了。”旁边有人好心提醒。 那壮士这才闭嘴不言,气愤的离场了。 苏芫和曹镖头站在外头听着这些人的议论。 苏芫真是觉得给大陈王朝当臣子也太倒霉了吧? 在她看来,周殊算是非常拥护王朝统治的那一批人了,结果落到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而且还搭上了亲人的性命。 她道:“走吧,得去周家看看。” 她让苏季武和苏节在这里看着他们的马,自己和曹镖头几人一起行动。 苏季武万般不愿,但还是勉强接下了这个活。 周家就住在皇城外的一条长街里,一条街上只住了五户人家,各家都有四五进院子。 不过周家大门被封起来了,听说已经抄家了,值钱的物件早被搬空。 苏芫和曹镖头都觉得说不定周副将他们会回来,悄悄进去躲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几人找了处无人的角落攀了进去。 院子里很空旷,昔日的欢声笑语不翼而飞,才被抄几日就有了破败之感。 没人住的房子很快就会衰败,成为鼠虫的定居处。 苏芫直接让小霸王扫描,看看这座房子里有没有人在。 过了一会儿,小霸王才道:“有,在最后一进的厢房里有人。” 于是苏芫假作分析,“我觉得周副将这么谨慎的人肯定不会留在前边院子,这样容易被人发现,咱们先从最后一进开始找起吧?” 曹镖头不解,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看苏芫已经大步往后边去了,也只好带着手下跟过去。 苏芫才刚迈步走进最后一进院子,一把锋利的剑就横在了她脖子处。 她在心里暗骂小霸王:“你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提醒?” “不是,他就是你要找的周殊啊。” 苏芫赶紧道:“是我,苏芫,我和曹镖头来找你们了。” 周殊这才从暗处出来,脸上冷肃,看得苏芫打了个寒颤。 周副将几人从厢房里出来,看到苏芫几人,吓了一跳,“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董澄那边?” “他没事,就是担心你们,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被人给暗杀了呢。”苏芫打量了一圈这个小院,“你们就一直住这儿,没人发现吗?” 周殊没有说话,沉默的提了剑去了角落的石凳坐着,目光望向前方,发呆。 周副将解释道:“周家出事了,所以我们想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回去。” 曹镖头问:“我听说皇帝病重,如今是太子掌权?” 周副将点头:“没错。” 要是那个糊涂皇帝还在,不至于问罪周家,他还需要周家的保护。 太子就不同了,他的连襟也就是李相的另一个女婿,在最近几年里因皇帝的支持,在军中渐渐有了声望,现在京城内外都由他守备,领兵数万众。 可以说,现在朝野内外都在太子及李相等人的手中了,至于皇帝如何也已不重要。 太子及李相一党得势,第一件事就是趁着周殊在外失去行踪,把他定罪,一切坐实后就算再翻案又能如何? 这一举直接逼得周老太君自缢以证清白。 当天因此事还导致了军中哗变,但李相早有准备,哗变刚开始就被灭了火。 董澄派了四人提前回京,最后只有两人逃回去。 而周殊刚入京就遇到了这事,还好因为押解何起特意隐藏了行踪,不然根本没机会躲在这里。 苏芫不明白了,这里都这么危险了,怎么还不离开? “那赶紧离开啊,现在京城都是太子的势力,不该避其锋芒吗?” 周副将脸上露出悲怆来,“那个狗东西知道我们肯定会回来,把老夫人的遗体给带进皇宫里了。” 那皇宫里早就布满机关埋伏等着周殊等人踏进去呢。 什么?苏芫都不得不惊叹这太子未免太无耻了些。 “难道整个朝廷上下就没一个站出来说话?不让人入土为安不怕百姓戳他脊梁骨吗?”饶是见多识广的曹镖头也惊讶,这是多大的仇怨? 周副将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陈济要是怕就不会逼死老夫人了。” 第62章 夜半出门 苏芫便问:“那你们现在怎么办,不会要单枪匹马闯皇宫吧?那就是送死。” 周副将当然知道,他为难的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殊。 苏芫明白了,症结在周殊身上。 她道:“那你呢,周殊?你怎么想的?” 周殊这才缓缓的转过头,目光没有多少焦距,“你们先离开,去北境找大哥,大哥有所防范不会有事的。” 周副将劝道:“再等等吧,总有他们松懈的时候,你别犯傻。” 周殊不说话。 苏芫和曹镖头面面相觑,这是一心要闯宫啊。 而且根本拦不住。 苏芫挠挠脸,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沉默后,才道:“如果你要进宫,你有计划吗?你能全身而退吗?” 周殊的目光聚焦在苏芫脸上,诚实的摇头。 “那你得提前作计划啊,你这样干想着有什么用?怎么进去,怎么出来,你祖母在哪里,你都设想过吗?” 周副将想要拦住苏芫,但苏芫的嘴继续叭叭:“我说你这些天就这么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大家提心吊胆等你们,简直要望眼欲穿了知道吗?而且别的不说,你就一个人进去怎么把你祖母带出来?背出来?我怕到时候就算出来了,也成了刺猬了。” 曹镖头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你要想做好一件事就先做计划,这样发愣除了浪费外什么用都没有。” 周殊抬起头,“你说的对,我是该做好计划。” 周副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少爷总算正常了点,但意志好像更坚定了怎么办? 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去送死。 “这就对了嘛,来来,咱们想个万全之策出来。”苏芫拍手,坐到周殊对面的石凳上,和他讨论起来。 曹镖头叹气,只好道:“我是生面孔,我去周边看看有没有人在监视这里。” 周副将感激道:“辛苦曹兄弟了。” 几个镖师就分散出去帮忙守着周家周围。 周副将看石桌旁的两人商量得热火朝天,只能上去给两人作补充。 等有人带了饭食回来,周副将才找到机会私下和苏芫说话,“你是认真的?” 苏芫笑道:“认真讨论?还是真打算闯进皇宫?你傻吗?就咱们几个人拿什么和人家布下的天罗地网对抗?” 周副将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你刚才那么起劲?”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芫也要跟着闯宫呢。 “你没觉得周殊现在的状态好多了吗?反正就是作计划嘛,等认识到实力悬殊他就会打消念头了。” 会吗?周副将不大确定,不过周殊确实没再散发冷意了,反而沉寂了下来。 小兵买的是附近食铺的饭食,还算可口。 不过听说这些就要一两银子时,苏芫有点心痛,她记得苏家一年到头的盈余也就二三两银子。 果然是皇城,居大不易啊。 吃完饭,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周殊依旧积极的在石桌上用手蘸水画着皇宫地图。 苏芫看他这样,不由得佩服。 不过她还记得小叔两人,又出了周家,跑去找两人。 没想到两人依旧在原地等着,手里牵着缰绳,蹲在地上,看起来颇像被遗弃的小可怜。 “你们吃过饭没有?”苏芫问。 苏季武几乎泪眼婆娑,“芫娘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娘该着急了。” 苏芫摇头,“情况不大好,今晚留这里。我给你点银子,你带着阿节去找个客栈住一晚,这些马匹记得喂草料。” 苏季武还没住过客栈呢,有点跃跃欲试,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你哪里来这么多银钱?住客栈可不便宜。” 苏芫把之前从张跃那里抢来的荷包塞给他,“喏,肯定够了,财不外露,你藏好点。走,去找间客栈。” 苏季武和苏节晕晕乎乎的跟在后边,苏季武把荷包塞到怀里,又不放心,塞到腰带里,束紧了。 客栈的掌柜倒没有先敬罗裳再敬人的姿态,这让苏芫很有好感,让掌柜开一间房,又让他们送饭和热水到房间里,还叮嘱他帮忙喂马。 掌柜都应下,让店小二带几人上去二楼房间。 苏芫打量了下,房间环境不错,被子也有备用的,够两个人盖了。 安顿好两人,苏芫要走。 “诶,你去哪儿,你不住这里?”苏季武叫住她。 “不住了,我还有事呢。” “你一个姑娘家,算了,你别给人占便宜了知道吗?谁敢碰你别客气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 等苏芫再次赶回周家时,正好赶上了宵禁。 她大致记下衙役巡逻的规律和人数,这才进周家。 曹镖头几人也进来了,都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周殊一言不发的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建议,自己就着月光写写画画。 苏芫问小霸王,“你那里还有没有更好的武器?” “有是有,但是你没有药材能换了呀?难道你舍得你刚挖的人参?” “你想都别想,那人参放着,说不哪天就能用上了。你先给我介绍介绍。” “有弓弩,比弹弓方便,但是需要普通药材十筐;十石弓,不过你拉不动弓弦,没用;刀枪剑戟不用我多介绍,你自己就能搞到。” “没有手铳?就是那种只能填一发打一发的原始手枪。”苏芫问。 “你要来做什么,你不是都有枪了,换它不如换迷药呢。” 苏芫是想着给苏季武他们装备,他们只有从鞑子那里缴获的弯刀。 但自己现在没有药材去换,只能放一边。 周副将看大家商讨得差不多了,就让大家都先去睡。 苏芫有单独一间厢房,虽然房屋里大多东西都被抄家带走了,但依旧能从房梁桌椅的材质看出原先的奢华。 她也累了,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吱呀~”有间房门被打开,然后关上。 苏芫迷糊着,小霸王道:“是周殊要出门。” “哦。”她应了声,晚上起来尿尿很正常。 小霸王见她没在意,还是多说了一句:“他要爬墙出去。” 苏芫醒了,这叫什么事啊。 她匆匆披上外衣就出门,正好把某人当场抓住。 “你干嘛去?” 周殊沉默,但还是在苏芫直射过来的目光下坦白了,“不是商量过了吗?我要进宫。” “你真傻啊,我们都在配合你看不出来?”苏芫都给气笑了,“而且就凭你一个人去?你以为能怎样,还不是去送死?” 周殊抿唇,眼神不甘又坚定,“我不会让我祖母死后还受这样的大辱。” 他攥紧拳头,“她年轻时就和祖父一起上战场保家卫国,年迈后才回京安享晚年,她一生就没有对不起过大陈!” 他强忍住激动,低声道:“可是他们逼死她还不算,现在又把她带走不让子孙给她送终,不让她入土为安。我,我连一个最简单的丧礼都没能给她办!” 他深觉自己的无用。 第63章 那我陪你 苏芫看他情绪激动,“你这样去是孤勇,很可能就是去送死的,太子他们等着呢,看到你主动上门还不笑死?” 周殊却不管不顾的攀上了高墙,两三下就消失在夜幕中。 他爹的,苏芫暗骂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 她只能从门口追出去。 远远的见到周殊的身影在街头巷尾穿梭,尽量避开可能出现的巡逻队伍。 苏芫奋力追上,拉住他,“你疯了?你还真打算去皇宫?” 周殊看着她,“松手。” 语气冰冷,试图吓退她。 苏芫更不能放了,“你想想周副将他们,为了你一直躲着,要是你出师不利,连累了他们呢?” 周殊顿了下,道:“不会,周副将他们明早没见到我肯定猜到我去了哪里,他们不能硬碰硬,但隐藏身份出城去还是做得到的。” “那你祖母呢,你以为她会希望你因为她去冒险?”苏芫孜孜不倦,尝试找出一个可以阻止他的理由。 周殊低下头,“她不会怪我的。” 苏芫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人,她指着周殊就要破口大骂。 不远处突然走来一队人,喝道:“什么人在那儿?” 周殊反应很快,拉上苏芫几下就爬上了最近的一间房顶上。 一上房顶,两人立刻就匍匐在瓦片上,把身子隐在夜色中。 那队巡逻小队举着火把过来,为首那人谨慎的用火把扫过草丛和角落,还抬头仔细查看,确认没人后才挥手离开。 宵禁这么严格吗? 苏芫对京城不了解,悄悄问周殊:“他们怎么查的这么严,宵禁时间遇上他们塞银子不就可以了?” 周殊微微摇头,他也不清楚。 他抬了下巴,指向周家的方向,“你回去吧。” “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苏芫有点不可思议,这一去凶多吉少啊,他竟然还这么坚持。 “嗯。”周殊把自己带上的武器暗器都检查一遍,又要离开。 苏芫拉住他,“那我陪你。” 反正她有小霸王,到时候让小霸王给她扫描,哪里有人就不去哪里,她躲着总行吧? 周殊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这事与你无关,不用你陪。” 这话把苏芫的脾气都给激发出来了,“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你之前帮过我,又是给我们断后,又是在沙漠遗址里救出我们,在峡谷里还有你们周家军帮忙,我今晚陪你走一趟就算还清了。” “这些事我们本就应该做,不用你还。”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应该,你别磨蹭了,你一磨蹭事情准没个好。” 周殊被这话堵住了嘴,还是道:“若是回不来,你可以扮作宫女混出宫,卯时左右会有宫女太监出来采买,你装扮像点应该可行。” 苏芫点点头,“知道了,让你别磨蹭。” 周殊不说话了,径直在房顶上奔跑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衬得天空中其他星星都暗淡了许多。 苏芫边跟着跑,边问他:“诶,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月亮这么圆?” 周殊语调平静:“十六。” 难怪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一堵高高的围墙映入眼帘,近看,才发现那黑墙原来是朱红色的。 抬眼望去,简直高不可攀。 “怎么上去啊?”苏芫悄悄问。 周殊没说话,继续往前靠近,但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建筑了。 两人只能下地,走在空旷的长街上。 “宿主,你别进宫去了吧?”小霸王突然出声。 “为什么?今天日子不好?” “墙的另一头有两排人已经拉满弓准备射箭呢。” 什么?苏芫吓得没站稳,差点一个趔趄摔了。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骗我?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晚、现在会来?” 就算搞埋伏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毕竟他们行踪不定,不一定这个时候来啊。 不过苏芫眼疾手快拉了周殊一把,用气音道:“先等等。” 周殊不解,但还是被苏芫给拉去了个角落里。 “怎么了?你要是怕了就回去,我一早就说过我自己来就行。”周殊有点不耐,以为又是苏芫阻拦他的把戏。 “行个屁啊,你赶紧过来,先等等。”苏芫没好气,直接把人拽了过去,躲在几棵树后。 “里头有人。”苏芫道。 周殊默默看着她,这不是废话吗? 苏芫用手比了个拉弓的手势,解释道:“里头埋伏着呢。” 周殊不大相信,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信我,先等等看,要是人撤了咱们再进去,不然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去。” 看她紧张戒备的模样,周殊还是顺从的和她一起蜷起身子藏着。 不过很快,周殊也发现了不对劲,一阵密集有序的脚步声从宫外的长街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可能这么倒霉,他们都还没进皇宫一步呢,怎么会有人发现他们? 但是越来越重的踏步声做不了假。 周殊沉了口气,“你待在这里,我去把人引走。” 看他要做傻事,苏芫抱住他要抬步的大腿,“大哥,先别急,我感觉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你想啊,连周副将都没想到你会今晚进宫,太子和李相又怎么知道?难道他们每天都搞这么大派头迎接你吗?” 苏芫想来想去,总觉得周殊好像没这么重要吧? 这么大张旗鼓的抓周殊,不如直接派兵踏平北境,抓他大哥。 周殊犹豫了下又坐了回去,他今晚确实突然兴起,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但如果皇宫里每晚都这么严阵以待等候他,实在不可思议。 两人屏息又等了片刻,但是那脚步声诡异的消失了。 苏芫异想天开,不会是撞上阴兵过境了? “放!”突然远处一声浑厚的号令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弓弦嗡的一声射出弓箭的声音,本来不大的声音在数百次叠加后显得尤其震耳。 “啊!”“冲!”“撞开!” 惨叫声、冲锋声不绝于耳。 苏芫和周殊对视一眼,捂住耳朵,彼此都震惊不已。 一幅激烈血腥的战场画面已经在两人的身后迅速展开。 第64章 寻找顺便洗劫 苏芫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不过这对两人来说是好事啊。 周殊更是毫不浪费时间,拉起苏芫就往另一头跑,“快,他们现在肯定顾不了其他地方,咱们从侧面进去。” 就这样,两个人顺顺利利的进了宫,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苏芫都觉得一切太顺了,会不会暗藏诡计,她疑心病有点重。 周殊进过宫,知道皇宫的布局,拉着苏芫就往一个方向跑。 那是之前演示过,太子陈济最可能放置周老太君的地方。 但是来到这里后,却发现根本没人守着,连灯都没点,苏芫道:“看来他们没有选这里。” 周殊不气馁,“肯定就在周边,我找找。” 不过很可惜,他似乎并不了解太子,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一丝踪迹。 周殊有些着急。 苏芫忙道:“这样吧,你想想还有哪里,我们分头找,不然皇宫这么大,外头打完了我们也找不完。” 周殊只能镇定下来,指了方向给苏芫,“你往东边,我往西边,不管最后有没有找到,最迟两个时辰后在进宫的那面墙下集合。” 苏芫比了个ok的手势,“到时见。” 她有小霸王的指示,找起来比周殊效率高。 这会儿皇宫内各处守卫都集中在前头和中央几个宫殿,这倒是方便了两人。 苏芫一路寻摸,一路让小霸王看看哪里有金银珠宝。 她好不容易逮个机会进到这穷尽全国人力建造的皇宫中来,按她贼不走空的性子,肯定要摸点东西带走,不然不就白来了吗? “我发现皇帝私库啦!”小霸王忽然大声宣布,声音里压抑着激动。 “哇,里面好多珠宝玉石,还有书画瓷器,咦,名贵药材也有,没想到还有一些兵器,看起来像是皇帝珍藏的,还有……”小霸王兴奋了,一直不停的播报着它扫描到的东西。 等苏芫翻过墙一看,好家伙,这起码有十几个人守着呢,一个个体格健硕,看起来就不好惹。 能留守私库的侍卫武功肯定不赖,她根本没有胜算。 苏芫意识进了空间,看看自己能用哪些武器。 麻醉剂?她有点心痛啊,用了就没了。 枪?她也心疼子弹,而且还要清理现场,不然会留下子弹头,很浪费时间。 她眼尖的看到夹缝里有根东西,抠出来一看,是那小半截迷香,之前小霸王用信用给她申请换来的。 苏芫找准风向,毫不犹豫的点着了迷香。 因为距离有些远,前几个侍卫倒下时,最后几个还精神奕奕。 她赶紧猫起身子,担心被人发现。 好在那几人跑过来查看情况时也中招了。 苏芫跑上去,用铁线戳了半天都没能打开锁,看来这锁不简单。 她干脆用刀劈,劈了好几次才将锁给劈断。 呼,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私库大门,因为小霸王提示有机关,她先往里头丢了几颗石子。 果然见四周有箭射出,那门口位置上瞬间就插满了弓箭。 还好自己谨慎,否则不用投胎轮回就能当刺猬了。 她继续投石子,直到机关不再发动,这才轻手轻脚的进去。 可是里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书房,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小霸王,快帮忙看看哪里有机关?” 小霸王一炖乱扫后,“书架上第三行左起第一个梅瓶,你从左往右转动。” 苏芫照做,果然见到书架中间出现了一个门,钻进去,另有乾坤。 书架后的空间很大,左右两排摆满了架子,架子最下一层是木箱,上面多是木盒,更有直接放置的瓷器和大件摆件。 那些金银摆件大约是经常擦拭的缘故,在昏暗的库房里依然金光闪闪。 苏芫看得心花怒放,不过依旧让小霸王再次扫描有没有机关。 小霸王扫描后道:“没有,估计皇帝经常来,不会搞自己。” 用不着客气,苏芫一路收走,还好空间升级了,不然都装不下这么多东西,那她只能望洋兴叹了。 只是现在空间里已经堆满了,她拍拍手上的灰,长舒一口气,如今可以确认,她是一枚绝对的小富婆。 她扫荡完,原路返回,看到外头十几人还晕着,赶紧溜了。 在她走后没多久,一列小队经过,发现了私库失窃这一惊天大案,立刻调集人马追缉。 而另一头的周殊,在经过努力后,也终于发现了存放祖母灵柩的宫殿。 那棺材用的是市面上最普通不过的薄棺材,四周冷清清,没有人给烧纸钱。 只有宫殿内外一圈重兵把守。 不过因为宫外有人带兵逼宫,已经调走了一部分,留在这里的,大约五六十人。 尽管这样,周殊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他刚准备动手,苏芫来了。 苏芫心情很好,她笑眯眯道:“不用急,看我的。” 她拿出刚刚用私库里的一盒何首乌让小霸王换来的迷香,这次干脆换了一捆,再也不担心不够用的问题了。 她先让周殊蒙上口鼻,最好闭上眼,然后点着了迷香。 这一次她点完了一整支迷香,把五六十人都给迷晕。 这一手露得把周殊都看呆了。 “快啊,时机不等人,一会儿人来了就跑不了了。”苏芫率先跳下围墙,直奔中间的灵柩而去。她见过那么多丧尸,对死人倒不害怕。 周殊跟上,打开棺木,确认是自己祖母。 六十多岁的年纪,但面上有着风沙的痕迹,看起来常年生活在风沙频发之地。 她静静躺在那里,无知无觉,好像睡着了一般,可这世间的悲欢已与她无关。 “别磨蹭!”苏芫几乎是咬牙提醒他,真怕他坏事。 周殊收回自己的悲伤,抽下腰带,把周老太君绑在身上。 苏芫先去开门,检查过没人,招手让周殊跟上。 两人就这样快速移动。 “站住!什么人?”有人斥道。 那身影随着声音而来,苏芫只觉得有股风朝自己面门袭来。 她只能快速翻滚避开,但周殊就惨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周殊吐出了口血,好在身后绑着的祖母没有掉下。 来人冷哼一声,“原来是周小将军,没想到你胆子不小,竟敢闯宫,来得正好,就留下陪你祖母吧。” 周殊瞪着来人,从牙缝里挤出两字:“章庭!” 第65章 逃跑出宫 原来这就是太子的连襟,京城守备将军章庭。 眼见章庭继续动手,苏芫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厚道,刚才躲得太快了,现在不能坐视不理,赶紧上去帮忙。 没想到章庭这人的功夫还不弱,而且后头又来了好几个侍卫上来拦阻她。 苏芫连连给周殊使眼色,找准机会就赶紧跑路。 周殊接收到了,但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章庭招招都朝他的死穴去,手法极为阴险。 担心拖下去会引来更多的宫廷侍卫,苏芫下手又狠又快。 六个侍卫,一个被割喉一个被刺中心脏,两个被打倒在地没了反抗能力,还剩两个全被她用双腿绞杀。 解决掉这些,她加入周殊和章庭的战局。 这时候一定要速战速决,这是她刚刚想明白的事,因为章庭作为主将却出现在皇宫里,而不在是宫外与人对峙,这太奇怪了。 再联想进宫前就遇到宫墙里的埋伏,说明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章庭胜券在握。 那他们一旦赢得胜利就可以全部调头来抓自己。 章庭突然转手,两指勾起,直接朝苏芫脖子处招呼。 那两指看似不起眼,实则坚韧无比,要是被勾到,大动脉就保不住了。 苏芫抬手顶肘阻挡,另一手也拿着匕首划出去。 但章庭眼力极佳,算好距离,只是微侧身就避开了她的进攻。 不过趁他避开的间隙,苏芫从空间里抓了把洋金花粉末,大喊一声:“屏息!”就把粉末洒向章庭。 粉末瞬间在空气里散开,要是苏芫手再快点,直接点火,说不定能制造一场爆炸。 只是苏芫的手才刚挥出去,章庭就迅速后退数米远,遮面避开。 有这个过渡时间,苏芫找到机会扯上周殊,两人快速攀墙离开。 章庭看着两人消失的墙角,扯出一抹冷笑,进了宫还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他也不着急追上,而是从袖袋拿出信号弹朝空中发射。 周殊见了,咬牙道:“你先走。” “别废话,赶紧跑远点。”苏芫让小霸王帮忙扫描,哪里人少往哪里跑。 不过周殊身上还背着个人,跑了一段路,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路翻墙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苏芫跳下来,发现这个宫殿有点破旧,像是好久没人住。 不过这里没人,苏芫道:“快,先在这里躲躲。” 周殊打量了下环境,他道:“大概是冷宫。” 冷宫只是一种称呼,即没人居住的破败的宫殿。 两人找了间屋子待着,里头蜘蛛网到处都是,人一走过,空气里都是飘扬的灰尘,还带着一股霉味。 周殊把背后的周老太君放下,还好她被包裹得严实。 他道:“这里也不能久待,他们找不到人肯定会搜宫,这里是首选。” 苏芫心里清楚,但通过小霸王的扫描,外头的侍卫越来越多了,只怕他们一出去就会成为靶子。 之前她扫荡皇帝私库就被发觉了,现在又加上章庭发现他们,几乎动用了宫内全部防守的侍卫来搜捕她俩。 她道:“你知不知道今晚逼宫的倒霉蛋是谁?” 周殊摇头:“不知道。” 左不过那几个皇子,如今还有三四个没有分封封地的皇子留在京中,有的给了王爷称号,有的年纪还小。 他思量了下,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浏王,他年纪最大,已经被封了亲王,但因为皇帝比较喜欢他,所以一直留在京中伴驾,他的亲兄长醴王多年前就已经去了封地。 小霸王温馨提醒:“有一队侍卫往这个方向跑来了,大概是要搜这里。” 苏芫立马站起来,“快,我好像听到动静了,他们要搜这里了。” 周殊虽然没有听见,但还是背起祖母,做好准备。 那队侍卫果真朝这座宫殿来了,推开吱呀的宫门,其中一人道:“搜!” 苏芫两人从后窗跳出去,再次爬上了墙。 唉,这里还没能坐热呢。 虽然有小霸王指引能避开绝大多数的侍卫,但来回穿梭的侍卫实在太多了。 大约是今晚为了浏王准备的,也不知道苏芫两人是幸运还是倒霉。 苏芫刚准备迈脚拐弯,身后的周殊突然扯住她后衣领,“这边。” 另一头拐角处跑来一队人,拿着火把上下打量。 而苏芫两人堪堪扣着围栏边,身子紧紧贴着地基,尽量缩小身体。 “这边没人,去那边!”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苏芫憋着的一口气泄了,支撑不住松了手,跌在地上。 转头一看,周殊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的汗如滚珠般滚进他的衣领里,一大片前襟都湿透了。 两人再次爬起来,继续跑。 东躲西藏的跑着,苏芫有点心累,问小霸王:“你大概估个数,这宫里到底有多少侍卫?” 小霸王语带怜悯:“就我扫瞄过的情况来看,差不多两万。” “咳!”苏芫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难怪到处是人,难怪章庭根本不怕他们跑了懒得追他们。 “你怎么样?”周殊停下脚步,有点担忧的看向她,“是不是受伤了?” 苏芫摆手,“没事,我没事。咱们不能这样没头苍蝇的乱跑了,没用,迟早把自己累死。” 要是对方人少,这么做,倒是可能绕过这些人跑到宫墙边上,可现在到处是眼睛,根本行不通。 周殊说:“要不然放把火?” 只是他们手边没油,不能大范围点火,大约才冒烟就能被发现。 苏芫让小霸王扫描下周围侍卫的密集程度,摇头:“不大行得通,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一点火就暴露了,他们可以很快调头赶来,火也能在短时间里灭掉。” 她又让小霸王扫描地下,看有没有地道出宫。 小霸王过了一会儿才道:“方圆两百米范围内没有。” 不远处又有火把的光在拐角照亮,两人闭上嘴,快速顺着柱子爬上房顶。 还没等苏芫抬头,就被周殊一手把脑袋往瓦片上按。 苏芫刚要挣扎,就听旁边的周殊道:“别动,前面的屋顶上有人。” 她瞬间就不敢动弹了,真想骂人,连屋顶都搜了,下一步是不是要一片片揭开瓦片来揪出他们。 安静下来后,除了自己的心跳,她还能听到不远处有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第66章 焚火自尽 “走水了,走水了!”突然一声高喊在前头响起。 苏芫小心翼翼抬头一看,就见距离这里四五座宫殿距离的地方有火光升起。 那火光迅速朝周边蔓延,一座宫殿瞬息间就淹没在火海里,火势越来越大。 她看向周殊,周殊也看着她,两人都默然,难道周副将他们也来了? 但他们真要来了,按照策略也该在宫外接应他们,都进宫里来容易被一锅端。 以周副将的能力,不至于会犯这种错。 周殊心思也百转千回,他否定:“不是周副将。” 前边屋顶上的那些侍卫这会儿已经慌乱的往火海处跑去了,苏芫道:“别管这么多了,这种机会难道,赶紧跑吧。” 这回屋顶上没有人在搜查,两人直接从屋顶上走,到了尽头再寻机会跳下。 好在那起火的宫殿不时传来木头燃烧的噼啪声,遮掩住了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再加上现下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一路通畅,没人发现。 就这么连跑过三四个宫殿,眼见那高高的宫墙就在眼前。 小霸王道:“宫墙下都有侍卫巡逻。” 苏芫这才发现好像皇宫外头的喊杀声已经消失了,看来已经分出了胜负,显而易见,太子赢了。 周殊回头看了眼起火的宫殿,沉默了下道:“起火的地方应该是丽妃的居所。” 苏芫不明白,等他下一句。 “是醴王和浏王的母妃,今晚是浏王逼宫无疑。” 哦,那也不关她的事。苏芫摆手:“那就趁他们被胜利麻痹,赶紧找机会出宫。” 周殊没再废话,带着她往西门去,西门连接几处皇家山庄,位置较偏,平时守卫不严。 一路飞奔到西门,这里守卫情况比起东门和刚刚激战过的南门都松懈不少。 一些侍卫还在高声聊天,好像在庆祝。 苏芫从兜里拿出了望远镜,借着明晃的光亮,找出了守卫最薄弱的一处。 周殊好奇的拿过望远镜,稀奇得不行。不过时间紧急,得先撤,有空再研究。 两人继续攀墙直上,顺利落地,趁着没人匆匆跑远,跑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东宫。 陈济摇曳着酒杯里的酒液,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时充满阴翳,“还是没找到人?” 宫廷侍卫长赵堤单膝跪下,“回殿下,已经调动宫内所有侍卫搜查,暂时未能找出周殊等人。” 陈济没有表示。 赵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也,也未找到行窃之人。” 陈济把酒杯摔在地上,“无用!全是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到!什么时候皇宫已经变得人人随意进出了?” 赵堤低下头去,羞愧难当。 伺候的太监犹豫着,走到陈济身边汇报:“丽宸宫的火已经灭了,丽妃烧得只剩一副黑乎乎的骨架子。” “确认过了吗?真是丽妃?” 太监点头:“侍卫一眼不眨的守着丽宸宫,宫里只有她一人,不会错了。” 陈济没再对丽妃之死表态,自言自语道:“哼,陈满这么死了倒是痛快啊。” 他突然又高声:“明天午时,让人把他们母子俩一起绑在午门前,陈满不是自刎吗?呵,再给我行剐刑,还要让城里的百姓都去围观。” 敢背叛,敢反抗,敢眼红他位子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他要杀一儆百。 赵堤觉得不妥,但看秦公公并未多言,自己也低下头去,“是,臣遵命。” 周殊并未回周家,而是找了处空旷的山地,举着从路上某家顺来的锄头,用力挖着坑。 他又恢复了沉寂,四周只有偶尔的蝈蝈声应和着他挥锄头的频率。 苏芫累得直接躺在了草地上,看他挥洒着如雨下的汗珠,坐起来,问道:“要不要去弄点纸钱来?” 周殊只顿了下,很快又恢复了挖坑的动作,“不用。” 他为什么选择这里安葬,为什么这么匆忙,不就担心被人发现吗? 陈济的心性他略有了解,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和祖母的,陈济喜欢的是别人对他绝对顺从。 因当初祖父和父亲对他的示好并未接受,这让他怀恨在心,把周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和臭味相投的李相走到一起,更是不遗余力的打压周家。 他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为了祖母不被人打扰,他只能这么草草了事,希望祖母不要怪他。 祖母出身武将世家,年轻时却也是个爱美的姑娘,祖父就曾说过,出阁前,她的衣裳首饰每天都不能重样。 直到跟着祖父上了战场,这才摒弃了爱奢的习惯。 可即使如此,她也爱那些花花草草,周家就种满了不少花圃,到了花开时节,只要在京里,她就会下帖子请京中的贵妇们前来赏花。 他小时候调皮,偷偷折了不少花草,被发现了,祖母非但不生气,还给他簪花,取笑他:“阿殊也爱俏了。”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赌气,他堂堂男子汉才不爱那些玩意儿,好半天不理祖母,一定要她来哄自己。 想着这些,他的情绪突然崩溃,丢下锄头,掩面坐在了坑里。 苏芫没听到哭声,但能听出他呼吸间的急促和压抑。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干巴巴道:“你别哭了。” 不知周殊是不是没听见,依旧这么坐着不动。 唉,算了,让他发泄吧。 苏芫无聊的拔着地上的杂草陪他。 不知不觉间,天空出现了一层鱼肚白的浮云,快要天亮了。 苏芫道:“你是不是累了?我帮你挖。”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锄头,哼哧哼哧挖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殊整理好情绪,拿过了她手里的锄头,“我来。” 等到东边天际线上露出一点儿红光时,周殊跪在坟包前深深的磕了头,“祖母别怕,等孙儿回来。”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两人下山,把锄头还回去。 大早上的,街上已经有了巡逻的队伍,手里拿着画像在辨认经过的可疑之人。 苏芫道:“先躲躲。” 但此时时辰还早,他们这般行为更加可疑。 苏芫眼尖的发现了昨天来过的客栈,道:“走,我知道去哪儿了。” 躲在这客栈里应该可以暂时躲避搜查,不过不能这么大咧咧的从大门进,而是要避开人,从后院进去。 她示意周殊别发呆了,赶紧跟上。 周殊依旧沉默的跟着她走,活像个提线木偶。 苏芫忍住没骂人,算了,他还伤心着呢。 第67章 去找小叔 时间还很早,客栈里只有厨房传出生火的动静。 苏芫率先两步爬上后院的围墙,看了看院子里没人,招手示意周殊,自己跳了下去。 快步绕过厨房,两人顺利的来到客房小楼。 苏芫估算了下昨晚苏季武苏节两人的房间,指着中间的一个窗子道:“就是这间,我小叔他们住这儿。” 周殊二话不说,一下爬了上去,把窗子推开,苏芫紧随其后,窗子一开,她就蹿了进去。 床上两人还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房间里来了人。 苏芫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水已经冷了,但能解渴。 “你要不要喝点?”苏芫帮周殊倒了一杯。 周殊拿起就往嘴里倒,看来也是渴狠了。 苏节翻了个身,随即直接蹦起,脑袋上的头发还乱糟糟的,指着苏芫说不出话来。 “别怕,别怕,是我啊。”苏芫冲他挥挥手,友好的笑笑。 “呼!”苏节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软倒在床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苏芫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水,“你继续睡吧。” 苏节又瞥见桌子边上的周殊,愣了下,忙道:“周小将军,外头在通缉您呢。” “我知道。”周殊淡淡点头。 “那,那你饿不饿,我让店小二送吃的来。” 苏芫嘘了声,把情况简单和他解释了下,“事情就是这样,我可能也被通缉了。” 苏节吓得脑袋发晕,连芫娘都被通缉了? “那那那现在怎么办?” 苏芫想了下,“你帮忙去附近戏班子那里买点东西回来,我们出门总要装扮下才行。” “对对对,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买。”苏节快步走到门口,又返回,去扒睡梦中苏季武的腰带。 没想到苏季武一个激灵就醒了,见是苏节,骂道:“你干嘛呢?” “银钱,你给我点,我去买东西。” “买什么啊?”苏季武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却发现房间里还有两人,因为背光一时看不清,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好在苏节稳稳的捂住了他嘴巴。 苏季武这才看清是苏芫和周殊两人,拉下苏节的手,“你们怎么来了?” 苏芫道:“先给他点钱,阿节要去买东西。” “哦哦。”苏季武摸摸腰带,拿出荷包给了苏节几块碎银子。 苏节拿了银钱赶忙出门。 苏芫又解释了一遍,苏季武这才明白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刚想说什么,门外有人走过,是店小二给其他房客送东西,“你们等等,我让店小二送吃的来。” 他走到门边,只开了个缝,把脑袋伸出去,“诶诶,小二,你们准备早食了吗?送十个大白馒头十个肉包子来,还有热水。” 说完话,就迅速关上了房门。 苏芫给他竖拇指,“做得不错。” 苏季武嘿嘿笑,“你小叔我挺聪明的。” 不过才几句话的时间,店小二就来敲门了。 苏芫和周殊避到一旁,苏季武去开门,没让店小二进门:“我来我来,给我就行,这热水就放这儿,我来拿我来拿。” 他动作很快,做好后啪的关上了门。 那房门差点砸到店小二鼻子上,他摸摸鼻子,“怎么这么急?”说罢摇摇头走了。 苏芫一看那馒头包子,抓起一个就啃,招呼周殊:“你也吃啊。” 这肉包真香啊,她吃了两个成人拳头大的包子,又拿一个馒头吃起来。 这些根本不够吃啊,她还记得苦哈哈等着的苏阿奶等人,如果回去时方便的话,她得买点东西回去。 她空间里还有之前从吴家和县令家搜刮的肉菜呢,这次正好买点回去,混在一起吃。 正想着,苏节就砰砰敲门了,他兜着一兜的东西,“芫娘,你看看这些行不行?” 他一股脑儿把东西都倒在桌子上。 苏芫拿来一看,还挺齐全,笑道:“不错,就是我需要的,这里有包子,快吃。” 她自己研究起来,有涂面的脂粉、画眉的青黛、口脂、假发、一瓶闻起来像树汁的东西,还有很多小玩意,一团黑乎乎的黏糊膏体、几样花钿、几支画笔等等。 她给自己化起妆来,杏眼变小一半,还拉长了眼尾,鼻头塌一点,唇角耷拉,贴上假发。 这么一来,苏芫变了个样,灵气少了几分,看起来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姑。 苏季武几人看得啧啧称奇,“芫娘,你怎么这么厉害?” 苏芫有点得意,让周殊坐过来,要给他化。 周殊身心都在抗拒,“我就不用了吧?” 苏芫没说话,只拿眼瞪他。 无法,周殊只好闭眼任她折腾,经过她的巧手,周殊立马从清贵的小将军变成了个憨厚迂腐的书生模样。 一旁看了个全程的苏季武乐得哈哈笑,被周殊一瞪,立刻收敛了。 苏芫宝贝的把这些工具都收起来,以后还能用得上。 “好了,咱们去找周副将他们吧。” 苏季武忙问:“那我们呢。”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们找到人了就来这里汇合。” 苏季武一脸郑重的点头:“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了。” 这话说得要上战场了似的。 苏芫和周殊依旧从后院出去,然后就朝周家方向去。 路上还被巡逻的士兵盘问了次,苏芫装得像,糊弄过去了。 但她对周殊的表现很不满意,“你的行为要符合形象,谁让你板着个脸,要是再遇到人,你就冲他们傻乐知道吗?表现得拘谨一点。” 周殊不是很想理她,那不成了个傻子吗? 见他不听劝,苏芫上手拧他,“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你能不能配合一点?” 周殊忍耐了下,“知道了,我尽力。” 看他态度好点了,她没再揪着这点不放,快步朝周家去。 正走着,周殊突然扯住她,“曹镖头在街角的食摊上。” 是吗?苏芫转头一看,就见曹镖头正端着个碗咕咚喝着。 苏芫两人装作食客过去,“来一、两碗馄饨。” “好嘞,您稍等。”那卖馄饨的小哥应声,手上不停的包着馄饨。 周殊已经坐在了曹镖头对面,低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曹镖头喝完最后一口汤,“好喝好吃。” 看了眼周围,同样压低声音:“寅时周副将起夜就发现你和苏姑娘不在,猜想你们肯定闯宫去了,我们立刻转了地方。 周副将悄悄去皇宫附近打探过,浏王昨晚逼宫失败自刎了,但却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而且宫里还派出了玄鹰卫找人,想来你们应该已经出宫且没大碍。 但他们不宜再留在城中,押着何起又回去了,留下我们几个在这附近等着,现在玄鹰卫还在周家埋伏。” 周殊抬眼一看,果然在附近几家食摊发现了另外几个镖师和几名周家军的身影。 第68章 观看行刑 既然这样,那就可以准备出城了。 曹镖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去排队出城。” 辰时初刻起,整个京城戒严了,进出都要一个个检查。 还好周副将等人是第一批赶着出城的,守卫还没接到命令。 馄饨小哥很快就端了两大海碗上来,苏芫给了他十个铜板,“够了吧?” 小哥笑出牙花,把铜钱揣进兜里:“够了够了。” 虽然苏芫吃过了,但看着这清透的馄饨汤,还是胃口大开,几口就吃完了,又喝完了汤。 周殊看着她吃喝,实在羡慕她的好胃口。 内城门的布告栏前又围了不少人,苏芫过去一看,果然出现了她的画像,只有四五分相似,想来昨晚夜太黑,章庭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道:“这又犯了什么事?” 有人回答:“也是叛国罪,只是不知道身份,还是个女子,哈哈,这女子看起来长得还挺漂亮。” 苏芫呵呵笑:“没错,你很有眼光,确实长得漂亮。” 周殊看不下去了,拉过她,“走了。” 因为昨晚发生的宫变,今天好多人家都准备出城去,担心继续留在城里一不小心自家就惹上了祸事。 所以排队的人流一眼都望不到头,这对搜查的城门守卫来说加重了工作量,因此脾气很不好。 苏季武跑回来,道:“起码还要排上两个时辰。” 这么久?现在辰时都快过了。 曹镖头站在最前面,这时候也不需要顾忌认不认识,他道:“要一个个对照画像来查,带的东西若是太多还会摆开一样样搜检。” 苏芫有点担心自己的化妆术了,想着要不要等傍晚天快黑时再来,到时比较容易混过去。 前头突然嘈杂起来,有人高声道:“暂时关闭城门!” 苏季武紧张得手脚都有点控制不住,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前头也有人在问。 一个小将模样的人站在高台上,“太子殿下有令,所有人即刻到午门,殿下要对叛贼陈满施剐刑。” 这话一出,人群安静了不少,人人都怕惹祸上身。 于是大家被一队骑兵赶着去了午门,午门前人很多,苏芫一行人挤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午门前的柱子上已经绑了个人,那人身子僵直,脑袋微垂,已无生机。 但是在一众侍卫面前,大家都不敢多加谈论。 苏季武悄悄问:“那人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 苏芫点头:“确实死了。” “啊?”苏季武惊讶出声,立刻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他缩了缩脖子,又问:“那还施刑?” 是啊,可见太子有多么厌恶憎恨浏王,而且手段也太残暴了。 但让苏芫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众人一直在这里等候,直到快午时了,几名侍卫又拖出了个黑漆漆的骨架子。 然后听一太监高声宣读:“此乃晋州任氏,于陛下病重之际竟罔顾人伦与宫人私会,被发现后羞愧焚火自尽,但其所做所为实在有辱皇室,故而太子殿下下令务必严惩以儆效尤。” 这还怎么罚?苏芫只觉得搞笑。 周殊则沉默的看着,但从绷直的唇角可以看出他心内的火气翻涌。 一辆驷马车从一旁的长街驶来,有人朝马匹甩鞭,那四匹马嘶鸣一声,马蹄哒哒就往前跑去。 而长街中央,正是那具骨架。 这是要让马车轧过去! 苏芫震惊的看着,完全没想到太子竟会想出这种方式来凌辱丽妃。 她觉得丽妃应该也没有如那太监说的做了什么丑事,大约是被扣上的帽子。 苏节颤着声音低声问:“这真是太子的旨意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原本还有点议论声的人群此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马车轧过去时,那具已经焦脆的骨架瞬间支离破碎,但是还没完,那驷马车来回轧了三遍,直到骨架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有被带过来的小孩看到这一幕直接哭了,但家长害怕侍卫来抓人,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 接下来就是对浏王陈满的剐刑。 苏芫实在没法看下去了,尽管她的医术还只学了皮毛,但足以确诊太子的心理绝对有毛病,还不轻! 苏季武道:“芫娘,你别看了,小心做噩梦。” 苏节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已经紧闭了眼睛,反正人群乌泱泱的,离得这么远,那些侍卫也看不出他是睁眼还是闭眼。 曹镖头心情沉重,这样一个上位者又怎么可能善待老百姓。 剩下的事,苏芫没再关注了,她意识沉进学习室,学习,唯有学习能让她忘却烦恼。 小霸王啰嗦几句:“你们这太子好可怕啊。” 苏芫表示赞同,“你现在总算知道我处境有多艰难了吧?平时你一定要多帮帮我,多为我着想。” “你放心,有危险我马上提醒!”小霸王承诺:“有什么好事不会忘了你的。这样吧,你不是想要些武器吗?我帮你问问总部有没有残次品,换下来需要的药材能打个折扣。” 还是小霸王好忽悠。 “走吧。”周殊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苏芫回神,周围人已经往回走了,个个低垂脑袋,似受了酷刑般。 抬眼看周殊,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化过妆的缘故。 大家都沉默着,结果城门口排队的人又多了一成。 苏季武指着苏芫额头道:“你这里脱妆了。” 她伸手捂住,就知道维持不了多久。 刚刚在那么密集的人群里,又是大中午的,她闷出了一身汗。 这样的情形,要是守卫凑近了看肯定能看出差别来。 可要是等到傍晚再出去难保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拉过苏季武,“走,咱们去买点东西。” 但苏芫买起东西来就没个停手的时候,不仅买了原先设想的馒头包子肉菜,还买了一口棺材。 苏季武道:“你这是要干嘛?” 苏芫拉下他脑袋,嘀咕几句。 “这能行?”苏季武表示怀疑。 但苏芫信心满满,“只要你们配合,肯定行。” 苏季武跑回去找周殊一行人。 苏芫把买好的东西都往棺材底部放,再在上面铺一层木板,自己躺进去。 周殊和曹镖头苏节几人来到这小巷子里,只看到一口孤零零的棺材。 “嗯?芫娘呢?”苏季武奇怪的打量周围。 “我在这儿。”苏芫推开棺木,朝大家打招呼。 吓了苏季武一跳,他拍拍胸口,“你怎么就进去了?” 周殊:“你不会想这样混出去吧?” “当然,不过还差最后一步。”苏芫在化妆工具里挑挑拣拣,给自己重新化了妆。 第69章 我们好像忘了某人 经过一番折腾,其他人也简单收拾了下,在苏芫再三叮嘱中奋力抬起棺材。 而苏季武和苏节两人力气没那么大,负责哭丧。 棺材才一抬起,曹镖头双腿颤了几下,好容易稳住。 不就是一副棺木加一个人吗?至于这么重? 他没好意思问出来,大约是这些天劳累过度了。 一行人朝着城门口去,才刚到城门,就有人因为避讳,纷纷给他们让了路,这样一来,倒方便了苏季武他们。 苏季武暗喜,早知道就这么做了,还不用排队,还是芫娘聪明,想出这么个主意。 但出城门就没这么简单了,守卫拦下他们盘问,“你们是哪一户的?有没有带户籍文书?” 苏季武傻愣愣摇头:“官爷,我们不知道现在出城还用户籍啊,我妹妹得了急病,家里人匆忙给买副棺材要送出去。我家就住在长明巷十八号,我姓杜,这是可以打听到的。” 立马就有人喊,“长明巷就在外城西北角,我姑姑住那儿。” 不用说,这也是苏芫提前安排,让几个镖师牵马分开走装作互不相识,需要的时候就附和几句。 不过那守卫没那么轻易被忽悠,指着棺材道:“打开棺木,我们要检查。” 周老太君尸身被盗了,万一夹带其中放出去,他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啊?”苏季武不大乐意,“这怎么行,官爷,我妹妹已经过世了,不好再……” 那守卫瞪他,稍微拔了刀,厉声道:“让你打开棺木!” 苏季武吓得一哆嗦,两步三回头的走到棺木旁,犹犹豫豫下还是没伸手打开。 见他这副样子,守卫更加怀疑了,一把推开他,“一边去,再不配合就吃牢饭去。” 他使劲一推,棺盖就被推开了,露出了里头一大半的景象。 确实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可等他定睛一看,那姑娘脸上脖子上分明长满了大颗红肿的痘,露出一截的手上也有几颗流脓的疮。 他唬了一跳,瞬间朝后跳出一米远,“快,快盖上!” 其他守卫发现了异常,纷纷过来查看,见棺材里尸体的样子,都白了脸,怒目朝苏季武以及抬棺材的几人道:“还不赶紧盖上?” 这是能传染人的痈疮。 苏季武显然也有点害怕,抖擞着身子,艰难的把棺木合上。 回头僵硬的问那几个守卫:“现在可以出城了吧?要不是太急,我们家也没想着今天下葬。” 守卫嫌恶的摆手,连苏季武几人也不愿靠近了,“快走。” 苏季武哈腰道谢,“多谢几位官爷,多谢,这就走,马上走。” 守卫们只是匆匆看了眼抬棺的和抹泪的几人,对照画像,看不符合就没再关注了。 周殊和曹镖头几人再次抬起棺木,晃晃悠悠的走出城门。 后头有几个排队出城的人小声议论,“我就住西北角,我怎么没听过长明巷?” “估计就是个小巷子,自己给取的名,你别管这么多了,咱们还要赶着出城呢。” 这些议论声很小,守卫并没有听见。 苏季武带路,闷头走出两里地,城门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出了视线范围。 曹镖头抬着棺材有点受不住了,喘气声呼呼的:“阿武兄弟,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没人就停下吧,我肩膀上还有伤。” 苏季武来回奔走,确认没人后招手让他们放下:“没人了,快放下来吧。” 他赶紧上去给苏芫推开棺盖。 “怎么样?闷不闷,还能不能呼……”他的声音噎在嗓子里,瞪着眼活见了鬼似的。 苏芫擦着额头的汗坐起来,“躺在里头好晕啊,棺材一直晃着,差点把我晃吐了。” 她没发现自己脸上因为出汗,画的那些痘痘顺着汗水往下滴,好像真长了痘,还流着脓血,看起来更可怖了。 苏季武撇开脑袋,不去看她,“你赶紧擦擦脸吧。” “怎么了,这些都是假的呀?”苏芫看了一圈大家的神情,不仅曹镖头,就连周殊这个上过战场的都不大愿意正眼看她。 苏芫从棺材里爬出来,哈哈笑:“真有这么可怕?” 周殊:“不是可怕,是恶心。”他不知从哪儿拿了块布,丢给她,“擦干净。” 很明显,只想和她保持距离。 苏芫也觉得脸上脖子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赶紧擦了,又把布还回去。 周殊没接,“你留着吧。” 苏芫看看这块布,才发现是块绢手帕,这料子挺好的,回去洗洗又能用了,也就收了起来。 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白要别人东西,“要不把这棺木给你祖母用?” 周殊却摇头:“不用。” 那地方离皇城不远,不适宜有太大的动静,就是一路抬着棺材去也可能被有心人瞧见,那一切就白费功夫了。 既然人家当孙子的都不要,苏芫就没强求了。 但他们也不可能把这棺材继续抬回去,又费劲又没什么用处。 苏芫短暂的可惜了下她的银子后,就招呼苏季武:“快,把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把压在里头的木板起开,露出之前采买的东西。 苏季武用力拽出一袋面粉给苏节,“你背着这个。” 自己背上一袋大米,胸前挂着两小袋青菜和干货。 曹镖头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副棺木这么重了,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废。 他招呼旁边几人过来分担,“我们也拿点。” 一伙人就把所有东西瓜分了,等着后头的几个镖师追上。 几个镖师牵着比他们人数还多的马,走得有些慢,不过没让苏芫几人等太久就赶上来了。 大家没说什么废话,各自上马离开。 苏芫找出了她的马,把手上的东西往马背上一放,就蹬了上去。 苏季武和苏节也歪歪扭扭的爬上了马背,“吁”了一声,策马前行。 看见他俩这动作,苏芫想笑,只是刚扬起的唇角忽然收住,猛地拉住了缰绳。 他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 后头还没离开的周殊见她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控马过来:“怎么了?” 苏芫转头看他,“你没有发现少了人吗?” 周殊摇头,“少了谁?” 他满脸疑惑,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名单,以为她是在说周副将,但周副将他们不是早离开了吗? 哎呀,苏芫想捶自己脑袋,周殊他们本就在城里,哪里知道都有哪些人进了京城。 这时候跑在前头的曹镖头调头回来了,脸色有点着急:“苏姑娘,咱们忘了傅家大公子。” 第70章 分歧 周殊不知其中原因,看向苏芫。 苏芫回头看了眼悠长的官道,也不想再回去了,而且说不定人家早出城了呢,就道:“先回去吧。” 回去要是没见到人,再返回京城找人也不迟。 而且傅大公子能有什么事耽误到现在? 她这么说后,曹镖头心里没了负担,纵马跟着离开。 等回到暂歇地,就看见苏阿奶已经招呼二叔和姑父过来帮忙,把苏季武两人手上的东西背回去。 苏阿奶脸上带着笑,看见苏芫回来,忙招呼:“快过来。” “阿奶,怎么了?”苏芫下马,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转手给她。 苏阿奶笑道:“你怎么有钱买这么多东西?” 苏芫看看周围,发现有不少苏家村人过来凑热闹,她拉过苏阿奶到了一处偏僻地方,“阿奶,我跟你说,我被官府通缉了,抓到我能有五百两赏金呢。” 苏阿奶一下愣住,“你说什么?” 这话出口,苏阿奶眼白一翻,径直向后倒去。 吓得苏芫手忙脚乱把人扶住,“您没事吧?” 苏阿奶深呼吸了几口,又拍拍胸口:“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可是老老实实的普通百姓,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 苏芫心想,不说别的,闯宫搬走皇帝私库算不算犯法? 她强笑:“那个,我好像做了点事让太子不愉快了。” 她话锋又一转,“阿奶,您是不知道当今太子有多可怕,我跟您说,皇帝的一个妃子死了,他还把人给放到路上让马车来回轧,啧啧,您是没见到,骨头都拼不起来了。 还有啊,他的兄弟都死了,他还让人一片片剐他的肉,那场面都吓哭不少小孩儿。京城百姓怕得不行,好多人都往外跑了。” “所以你看不惯打了太子?”苏阿奶已经默认苏芫的胆子比豹子胆还大了,谁家糟心孩子能被官府通缉? “我倒是想啊,但人家一国储君,身边能人这么多,我哪里能靠近。” “啪!”苏阿奶拍了她脑袋,“你还想呢,他都这么可怕了你还往上撞?” 不过苏阿奶也冷静了下来,“那现在怎么办?周小将军不去京城了吧?” “怎么可能还去,他祖母都给人逼死了,现在要跑北境投奔他大哥。”苏芫说道:“他大哥在北境是这个。”她伸出拇指示意了下。 苏阿奶哪里知道北境在哪里,“那要走多远?”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问问曹镖头肯定清楚。不知道村里要去哪儿?” 苏阿奶沉默了下,“先别管去哪儿了,你还没说你银子哪来的。”她没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她上下审视了遍苏芫,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给过她这么多零花钱。 苏芫只好道:“您还记得咱家那头骡吧,和它一样,从吴家顺来的。” 苏阿奶沉默了,之后才道:“那也是他们家活该,你别给他们家人发现了。” 苏芫才不怕他们发现,就算给吴咏知道了,他也不能怎样,走路都不利索呢,现在去远点解手都要管家背着去。 两人回去,看到全家都喜滋滋的,苏锦玉道:“芫娘,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咱们不是就要到京城了吗?” 她还一直不清楚这些天发生的事呢。 苏芫就让苏阿奶给大家讲讲即将面临的茫茫前路。 她往傅家那边走去,发现曹镖头几人已经到了。 而傅家大公子傅缄正笑着和他说话。 苏芫不信他没看到布告栏上的通缉令,上去和他打招呼:“傅公子何时回来的?我在京城没找到你就先回来了,实在失礼。” 傅缄微笑:“我昨晚闭城前回来的。” “哦,傅公子去见了友人吗?”苏芫追问一句。 “没错,只不过他家里因和李相政见不和,已经被贬官流放,我去晚了。” “原来如此,不知傅公子之后怎么打算?” 傅缄没有藏着掖着,叹气道:“本来想往京城去投奔,但现下各家不安稳,并不愿意接收我这一大家子,所以我和长辈商量要往南边去。” 苏芫仔细打量他,看起来不像说谎,“什么时候启程?要是赶得及,我让我二叔他们送送你们,你们一路上护着我二叔一家,我们还没来得及感激呢。” 傅缄:“哦,木鸿是你堂弟?倒是巧了,他与我弟弟关系不错,路上遇到鞑子时我们也没能帮上多少忙,让木家两老都给鞑子杀害了,说来是我们辜负了大家。” 苏芫又和他来回几句推拉,直到周殊过来才结束。 周殊朝苏芫曹镖头点头示意了下,对傅缄说:“可否方便私下谈谈?” 两人便去了一边说话去。 苏芫又问曹镖头张家去向,曹镖头表示还是和之前一样,去晋州。 不一会儿,周殊回来了,苏芫忙问他:“怎么样?” 周殊:“他确实看到了布告栏,不过他承诺他们傅家人绝对不会说出去。今早周副将回来时已经试探过,他的态度便是作壁上观,不会插手。” 苏芫稍微放心了些,道:“我看他们要走了,咱们也得赶紧准备,在他们之前或同时离开。” 就怕万一这人不怕违背誓言,反咬一口。 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能就因为防备把傅家人给干掉。 苏芫认为自己可是个好人。 周殊点头,曹镖头也回去帮着张家下人准备行李。 不过苏家村人却有了分歧。 有人想跟着傅家南下,其中就包括苏宜和李然两家。 苏宜觉得上辈子傅家投奔的醴王能一路杀回京城肯定有一定实力,如今虽然少了样宝物,但并不一定就能影响全局。 可惜上辈子她在醴王兵临京城下时突然又重生了,但想来最后醴王应该能成功夺位,毕竟当时太子,不,新皇太过残暴,并不得人心。 李然上辈子本就选择和傅家南下,再来一次作出同样选择也不足为奇。 郁闷的是李县令一家,看大家都不打算去京城了,心里恼火,为难他这么多天还和这些泥腿子套近乎,结果根本帮不上忙。 现在孤零零回京等着他的说不定就是斩立决了。 他叫过吴咏,吴咏忍着腿疼,“大人,什么事?” “你去打听打听,怎么大家都不去京城了,特别是周小将军,他家就在京城,去什么北境。” 吴咏很纠结,不敢反抗,还是垂头丧气的去找苏家村人打探。 但苏家村人只有村长知道周家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吴咏问了一圈当然没能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他有点崩溃,他的腿伤越来越严重了,怕是要成瘸子,但是现在连要去哪儿都没个定论。 大家都不去京城,难不成有什么凶兽张口等着吗? 他看看自己的腿和自家人,嗯?老妻和儿子呢? 吴咏伸头眯眼去搜索,还是没能找到两人,连管家也不见了踪影。 他瘸着腿去找人,从东找到西依旧没见到人影,不由得着急起来,高声喊人。 董澄叼着根狗尾巴草正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呢,被他一嗓子嚎得心生不耐,“我说吴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吴咏慌张的样子不像作假,他拉住董澄问:“董小将,您有没有见过我家人?” 董澄更不耐烦了,“没见过,离得这么远,我可分不出谁是谁。” 吴咏瘫坐在地,“完了,完了,他们肯定嫌我麻烦,抛弃我了。” 他捶打自己的腿,哭得脸上一团鼻涕眼泪,“这下子怎么办?” 周副将看他这样,还是道;“让人找一找吧,几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还是在周家军的眼皮底下。 吴咏立马抹掉鼻涕:“多谢周副将,您真是大好人啊。”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兵跑来:“我瞧见你家管家了,就在那块石头后,说有事要和你说。” “真的?”吴咏开心的蹦起来,结果弄疼了伤腿,他也顾不上,一颠一颠的跑过去。 那石头大约半人高,在一处高地上。 吴咏到了那儿却不见人,刚要发火,就见一旁树林里,管家正朝他招手让他过去。 吴咏忍住火气,这管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敢招手让自己过去,但他又想,是不是老妻和儿子他们让他这么做的,便走了过去。 苏芫家里东西不算很多,大家齐心协力没花多久就全都收整完毕,挪到周家军那头,准备出发。 木氏其实想跟着傅家走,奈何除了女儿会敷衍她外,其他人都不管她的想法,她又做不了主。 “宿主,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小霸王突然说道。 苏芫惊了一下,一般小霸王这么说就表示有坏事发生了。 她没说话,等小霸王继续。 小霸王:“你右手边的树林里发生惨案了。” “啊?”苏芫脱口而出。 周殊奇怪看她:“怎么了?” 苏芫没说话,大步朝树林里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跟上了。 “嘶!”一进到树林,苏芫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赶紧把跟来的苏荇几个孩子赶出去,“去找阿奶玩。” 周副将当先往血腥味传出的方向走去,饶是他见过大世面,仍旧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 第71章 个个都想跑 吴咏此时就躺在地上,身上的肥肉像滩水似的摊在地上,身上好几个正在流血的口子,而持刀之人还在不停的朝吴咏身上捅去,留下一个又一个新鲜刀口。 管家被溅得满脸是血,几近疯狂的狞笑着,“我够贴心吧?让你们全家齐齐整整死在一起,哪里像我,一家五口被你卖给不同的人,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远处还躺着吴咏的妻子和儿子,看起来早前就死亡了。 周副将要上去把管家拦下。 但没等他到跟前,管家干脆抽出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他已没有了痛觉,抬头朝周副将几人笑,“你们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苏芫跑过来,吴咏眼睛已经翻白,没了气息,但手依然紧紧抓着管家的衣袖不放。 而管家这一刀进去,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颓然倒在地上。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被树叶遮蔽的天空,嘴里喃喃:“下辈子,下辈子再也不要为人奴仆了。” 苏芫看着管家最后一口气吐出后闭了眼,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此人,她甚至不知道管家姓甚名谁。 他一向猫着腰低着头,让她误以为起码有五六十岁了,现在才看出其实他不过四十出头,皮肤状态还算好,但鬓边斑白,眼窝深陷,是个受尽苦难之人。 周副将叹气,“挖坑把人埋了吧。” 周殊道:“挖两个坑吧。” 想来他们并不愿葬在一起。 忙完这些,苏芫看傅家已经启程了,带着村里七八户人家离开。 “宿主,俘虏要跑!”小霸王又提醒一句。 苏芫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俘虏啊,你们之前在峡谷坡上抓的那些人,有个头头,你喊张鑫的。” 苏芫立刻精神了,张鑫这是想趁着混乱逃跑吧。 她道:“张鑫要跑了。” 周殊立刻起身去看,果然见张鑫和几个依旧不愿意投降的小兵此时正偷偷往边缘移动,而看守他们的几个士兵都垂着脑袋坐在那里,不知死活。 没想到张鑫这些人好几天没吃没喝,还有力气逃跑。 周副将大喝一声,“张鑫要跑!抓住他!” 不仅周围的周家军听见了,张鑫也听见了,顾不上遮掩,转身拔腿就跑。 不过这些天饿他的效果还是有的,没跑几步就一个踉跄,倒是顽强,不停的爬起又摔倒。 董澄就在他们附近,迅速追上几人。 张鑫还有力气挥刀反击。 周殊沉了脸,这些人留着已经没用了,和周副将对视一眼后,直接下令:“杀无赦!” 听到这个声音,张鑫慌得刀柄都握不住了,被董澄一脚踢飞,一刀封喉。 张鑫跪倒在地,紧紧捂住脖子,死不瞑目。 邵副将检查下几个看守张鑫的小兵,发现他们只是被打晕了。 苏芫看了一圈,“咦,周副将,您不是把何起押回来了吗?” 周副将闻言脸色一变,忙转头去找何起,果然也不见了踪影。 董澄道:“我刚刚还见着他,他肯定趁着张鑫捣乱跑的。” 众人立刻四散去追。 小霸王:“他往林子里跑了。” “哪个方向?”苏芫问。 “刚才发生命案的反方向。” 苏芫立刻指着树林:“他肯定往里跑了。” 董澄觉得都是自己的失职,想要挽回点,立刻招呼周家军追了上去。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准备跟着启程的苏家村人有些茫然。 苏季武也跑过来,看大家气势汹汹往林子里跑去,忙提着刀跟上。 苏阿奶想骂人:“现在连阿武的胆子也大了。” 苏伯文有点担心,虽然这么多人,小弟可能不会出事,但小弟经常关键时刻走霉运。 而苏仲韬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众人,还是咽下了疑惑。 木氏拉着两个孩子:“你们小叔和芫娘还真是闲的,什么事都要凑上去,不知道帮家里收拾。” 木鸿没搭话,倒是木澜轻轻摇了摇木氏的手,示意她看看旁边。 木氏有点不耐烦,扭头一看,就见苏荇正鼓着脸颊看她。 说人坏话被抓包有点尴尬,但木氏欺负苏荇年纪小,道:“阿荇啊,你别觉得二婶说话不好听,这是为了你们好。” 苏荇哼了一声,“我要告诉阿奶。” “诶诶。”木氏眼睁睁看着苏荇跑走,心里也有点害怕,但一想,难道还能把她赶走?她不过说两句闲话而已,说过听过就算了,谁又能找出证据? 于是她放下心,牵着两孩子往苏阿奶身边去。 木鸿不愿走,“娘,您刚刚那么说小叔和堂姐是不对的。”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木氏毛了,觉得这小子真是糟心。 木鸿却较真了,“我虽然还小,是非曲直还是明白的。” “你明白个鬼,不帮自己娘亲那是不孝,难道你也要当个不孝的人吗?” 木鸿不说话了,但还是不大开心,心里不认同娘亲的做法。 木氏当然知道他的脾气,就道:“我看都是被你那个愚孝的爹给教坏了。” 何起这些天的待遇和张鑫一样,只偶尔喂点水,让他不至于死掉,至于吃的,那是一点儿没有。 所以他跑得并不快,相比上次逃跑的速度慢了很多,动作也不利索。 苏芫很快追上,看到了在灌木丛里穿梭的何起身影。 她转头问身旁的周殊:“他还有没有用?” 周殊:“不重要了。”说着抬手拉起了弓瞄准何起。 苏芫明白了,也拉起弹弓,“嗖”的发射出去。 何起应声倒下,痛苦的蜷缩起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苏芫没觉得有一点儿可怜,这人先是违背士兵原则背叛组织,又与张鑫这种叛国之徒搅和在一起让那么多无辜百姓受苦受难,实在是罪恶深重。 何起听到脚步声逼近,知道自己这回再也逃不脱了,索性不管身上的伤,笑道:“原来周小将军箭术不错,只比你祖父差一点。” 周殊蹲下身,“我不明白,你明明在周家军中有不错的前途。” 何起只是笑:“前途?可是我家里的爹娘都快揭不开锅了。” 苏季武追上了,听了这话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难道你没有俸禄吗?” 他虽然是个乡下泥腿子,但还是知道当兵有俸禄可以拿。 何起不说话了。 邵副将上前来,解释一句:“他有个哥哥染上了赌瘾,他这点俸禄填进去都听不到个响儿。” 何起眼神变了,“你又知道什么?我大哥人很好的,友爱兄弟孝敬爹娘,还救过我一命。” “那他欠下赌债让父母兄弟偿还也是友爱兄弟孝敬父母?”苏芫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何起再次沉默,不过这次是因为伤势,背上的弓箭深入骨髓,而苏芫弹出的石子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邵副将可惜道:“我还记得当初你来到我身边时多么意气风发、嫉恶如仇,可是现在你也走上了你曾经厌恶的路,难道你就没有后悔过?” 何起重重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眼角也留下了泪,不可能,他怎么会后悔。 苏芫看着他没了声息,或许一开始他没想过要背叛,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第72章 出尔反尔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大家心情有些压抑。 苏季武唉声叹气,“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苏阿奶:“赶紧的,周家军已经动身了,咱们也要跟上。” 现在只剩两路人了,一路去北境,一路去晋州。 张家的下人推着板车送张夫人和小张踽,张夫人如今性子深沉,唯有小儿子还能让她有所开怀。 苏芫觉得她应该没能从丧夫丧子的痛苦中缓过来,得了抑郁症。 但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也没法根治,她嘱咐了下张夫人身边的嬷嬷,让她时刻注意着张夫人的情绪变化,做好开导工作。 嬷嬷感激道:“多谢苏姑娘。” 苏芫和曹镖头告别,学着他们道上的规矩拱手抱拳:“以后山高水远,还望保重。” 曹镖头朗笑:“好,好,苏姑娘后会有期。” 他又朝周殊等人一一抱拳,却是没说什么,率先打马,潇洒离开。 看着张家一行人逐渐走远,苏家村人也要跟着周家军离开了。 剩下的苏家村人只有不到两百人,由村长带着,跟在周家军后头。 苏阿奶和杜老太两个依旧抱着孙子坐在自家的骡和驴上。 木氏不服气,都是一样的血脉,凭什么只有苏荇能坐,她的两个孩子就得走着? 她的表现太过明显,苏仲韬提醒了几次,让她收敛点。 木氏嘀咕:“阿鸿走了这么久,脚也累了。” 苏仲韬便道:“阿鸿,你累不累,爹背你?” 木鸿赶紧摇头;“不用,我能走。” 他都十岁了,再让爹背着像什么样?他也不想让阿奶抱着坐。 走在一旁的木澜眼睛有点红,忍着脚上的痛,为什么娘总是忘记自己呢。她已经努力讨好娘了。 最后还是苏芫看到木澜两脚外八走路,实在不雅:“澜娘,你怕不怕马?不怕就坐上去。” 木澜愣愣的抬头,看向苏芫,竟然慌张得不知道说什么。 “啧,没听懂?还是不会说?不是吧,我看你挺正常的啊。” 木氏赶紧道:“那就让阿鸿坐吧。” 木澜又重新低下了头。 搞得苏芫不耐烦了,“阿鸿他一个男孩子多垫几层鞋垫就算了,让给妹妹吧,你没看澜娘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木澜红了脸,有点恼她怎么说出来了。 苏阿奶听到了大家的对话,拍板:“轮流来,澜娘不舒服就先坐。” 这个二儿媳就是不让人省心。 但两孩子都是阿韬的孩子,她自然也会心疼。 苏仲韬看侄女是真心的,就道:“你们两个还不谢谢姐姐?” 木鸿很干脆,“多谢堂姐,要是堂姐走累了也一起换着坐。” 苏芫很满意他的反应,看起来还是好苗子。 木澜则小声道:“谢谢姐姐。” 木氏很高兴,还想说点什么,苏芫已经扭头走了。 让她的话憋在了肚子里,生了一股火。 “你瞧瞧苏芫这丫头。”她朝苏仲韬抱怨。 “又怎么了?你闲着就帮我背点棉被。” 这些天气温开始降了,特别是之后要往北边走,气温降得更快,这些防寒的衣服被子一定不能少了。 走在最后的是李县令一家及三个衙役,此时都是一脸菜色,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跟着去北境。 两个孩子哭闹了一番后,此时李县令和县令夫人各抱着一个,艰难的赶路。 其实大家没有专门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对他们的去留并不在乎。 但李县令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不然去到京城被认出了怎么办?弃城而逃这罪名可不小。 傅家要南下投奔醴王,路途这么遥远,还不如去北境,还能得周家军庇护。 可怜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周家的情况,要是知道了,铁定第一个撇开关系,扒着傅家也要去南边。 而傅家一行人因为提前走,此时已经到了下一个县城。 这里靠近京城,消息传达很快。 傅家家主常年因咳疾困扰,并不大主事,全交给大儿子处理。 他问傅夫人,“绮娘还没醒?” 傅夫人叹气:“时醒时睡,状态还好,只是偶尔还会发热。” 傅家家主让人传话给前头的傅缄,让暂时在这个县城停留一下,找个大夫看看。 苏宜看着县城的景象,让大哥苏宵去买点粮备着上路,这去醴王封地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她看到李然也往县城里去,忙和爹娘说一声跟上了,“李然哥哥,你要去采买吗?” 李然露出温和的笑,“苏大哥刚才不是去了吗?” 苏宜含羞点头,“我陪你。” 李然心照不宣笑了,“好。” 两人买了一些粮食,其余的东西并不缺,等到了南边可以再买。 出城门时却见有衙役敲锣打鼓在读通告。 李然仔细一听,察觉不对往前走了几步,这回完完全全听明白了,这是在宣读通缉令。 当地县衙担心百姓看不懂内容,特地读了几遍。 但让李然惊讶的是,通缉的竟然是周小将军,说什么勾结鞑子祸害边境。 呵,他们从秦州过来再清楚不过了,这分明是诬陷。 而周殊旁边的画像上赫然还有苏芫。 苏宜激动的看着通告上的两人,心中有股抑制不住的喜悦,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可以让周殊不必再等到以后上战场重伤而亡,而是现在就让朝廷让太子抓了他们! 这也不能怪她,日后各为其主,要是能提前除掉一个强劲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李然恍然大悟:“难怪周小将军不去京城,改道北境了。” 苏宜试探道:“那以后他们周家会不会在北境圈地为王?” 李然看向苏宜,苏宜还是那副害羞的模样,但他却能从她的话里明白其中意思。 这是在向他说明大家将来会面临的立场问题,以及应该作出怎样的选择。 他说道:“这事得和傅大公子提一下。” 苏宜点头:“李然哥哥想得真周到。” 傅缄有些讶异他们会来找自己,“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苏宜有点急:“那现在怎么办呢?” 傅缄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们不是周小将军,我们如今还自身难保,自然要优先考虑自己。” 李然立时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笑了:“傅公子说的是,我们现下还是应该更关心怎么快些去醴王封地。” 苏宜有点听不明白,只能等分开后问李然:“李然哥哥,傅大公子是什么意思呢?” “自然是优先考虑我们的处境,祈祷周小将军一路顺利。” 说完,他就再次朝县城方向走去。 傅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想,他确实做到了他的承诺,傅家人不会出卖周家军行踪。 但有人要去检举,他也不会拦。 别怪他袖手旁观、食言而肥,既然立场不同,那就是注定的敌人。 傅缄牵起一抹笑走向自家,“绮娘如何了?” 第73章 遇蛇 傅夫人笑道:“刚才大夫看过给了丸药,吃下就好多了,主要还是路上奔波又受惊,多休息就能好。” 傅绮坐了起来,倚靠在车上,两颊漾出可爱的酒窝:“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刚在县城买了两辆马车,不用下地跑,还能休息,她很快就能恢复了。 傅缄眼中带笑:“好,绮娘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阿绪呢?” “在后边马车上看书呢。”傅夫人道:“你别忙活了,休息一下,今晚不停留了,赶夜路吧。” 傅缄也是这个意思。 苏芫和周殊等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给了玄鹰卫。 一路上,她不时的跑到路边草丛或树林里挖些草药,香戎、堇菜、米口袋、大丁草、大小蓟等等,路边有很多这些常见的草药。 苏季武和苏节苏荇也会轮流帮忙挖,偶尔还有兰氏和苏锦玉帮一把。 除了苏芫顺手放进空间的,又挖了满满一背篓。 苏季武:“这些够了吧?” 苏芫摇头,不过看苏季武满头大汗,也没强求:“不用你帮忙了,回去帮阿奶吧。” 苏季武便走了。 周围只有自己一人,苏芫把背篓里的草药又拿出一大半放进空间,继续挖。 一直走到天暗下来,大家都疲乏了,周殊便找了块空地,让大家休息。 现在去北境走的是官道,官道旁都有清理过树木,所以空地很容易找到。 大家伙一停下来就埋锅造饭,苏阿奶也给家里人都分了任务,找水、挖野菜、捡柴、起火做饭。 虽然有了在京城采买的肉菜,但苏阿奶节俭惯了,更何况这一路去北境前途还未知呢,能省则省。 所以野菜还是要挖,糊糊还是要煮。 木氏挎着竹筐,不情不愿的带着两孩子去挖野菜。 到底她还知道自己现在没本事,要靠着苏家粮食过活。 苏芫看大家都忙起来,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又去找了刘丰,打算再去抓几只野兔回来加餐。 刘丰尝过甜头,很主动:“你等等,我带上木箭。” 董澄见两人往树林里去,忙叫住他们:“你们是不是要去打猎?怎么不叫上我们?” 他自来熟的喊上旁边几个周家军就跟上了。 苏芫解释:“这天都要黑了,我们不打算进得太深,就在边缘看看有没有野兔之类的,打打牙祭。” 董澄笑道:“野兔也是肉啊,走,抓野兔去。” 一行七八人跟着刘丰的脚步往树林摸去,“大家动静小点,这兔子胆小,听到动静就不出来了。” 苏芫也让小霸王帮忙扫描看看哪里有兔子窝。 扑哧一声,好像有什么从大家的身后飞过。 董澄快速追上,那野鸡以为没人注意,飞到地上悠哉走着。 不想董澄直接扑过来,把它扑到身下死死按住。 “哈哈,我抓到野鸡了。” 董澄不顾扑腾的野鸡,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大概只有三斤。 这么点,就是拿来煲汤,兄弟们都不一定能喝出个味儿来。 他道:“这附近说不定还有其他野鸡,找找看。” 苏芫有点羡慕董澄,没想到第一个收获的会是他。 “咦,宿主,你只要野兔野鸡吗?” “你发现什么了?” “穿山甲,不知道你们吃不吃?” 小霸王搜索了下相关资料,给她解释:“它背上隆起,全身有鳞甲,吃蚂蚁,可以入药。” 苏芫:“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吃。” 她没在现实中见过,但在医书看过图片,那个样子看起来就不好吃,野鸡野兔不香吗? 小霸王又道:“那蛇呢,吃不吃?” 一听到这个字,苏芫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在哪儿?” 她赶紧从斜挎包里掏出了药粉给自己身上抹起来。 这几天苏阿奶没事做,就给她做了个简易斜挎包,苏伯文也帮着把竹筐里已经干枯了的草药磨成细粉。 刘丰紧张道:“怎么了怎么了?” “这附近说不定会有蛇,大家都抹一抹。” 董澄快速从她手里抓了把药粉,往自己衣领里灌,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 小霸王温馨提醒:“那蛇过来了,在你左边的树上。” 苏芫抬头一看,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那蛇正吐着信子,后半部分缠在枝丫间,脑袋和前半身则悬在树梢上,好奇的打量着他们这些闯进树林里的生人。 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各个都吓得不轻,这蛇有半米多长,背上黑褐色,腹部却是淡黄色,那蛇不时摆头看着树下的这些人。 大家严阵以待,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只要它敢下来,他们就敢毙了它。 苏芫做好了准备,就听小霸王道:“这蛇没毒。” 这搞得她的心一上一下的,苏芫忍住气:“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没看我们都被吓得不行吗?” 她和几人道:“这蛇没毒,大家别怕。” 董澄将信将疑:“真的?”看起来很可怕啊,尤其那双眼,在昏暗的天色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实在吓人。 刘丰算是几人中胆子最大的,他仔细打量了下,看到蛇背面有两条锈色纵纹,长呼出一口气:“芫娘说的对,这是腹链蛇。” 听他也这么说,董澄虽然还是害怕,但多少缓过来了,冲那蛇举刀威胁。 那蛇受不了刺激,收了信子,突然一个俯冲就朝几人脑袋上飞了过来。 苏芫吓得连退了几步,别挨老娘,这玩意儿就是没毒她也打从心底里怕。 董澄却瞄准了时机,一刀把蛇砍成两段,掉在地上扭曲着。 刘丰又上去对着蛇的脑袋狠砸几下,砸烂了,也就不动了。 不过几人没有把蛇带回去吃的想法。 连继续抓野兔的心思都没了。 几人中只有董澄手里拎着只野鸡出来,大家一看就知道没有收获。 村长有点惋惜,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哪里能像之前那样一下子打回五只鹿。 他叮嘱苏芫几人:“咱们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进林子要注意些蛇虫。” “村长叔,您说对了,里头真有蛇,我们才刚杀了一只。”苏芫道。 “哎哟,真有蛇啊?”村长也吓了一跳,“是什么蛇?” “刘丰哥说的是腹链蛇,没有毒的。” 村长才点头:“那你们当心点。” 苏芫回去看兰氏做饭,见她都不舍得割肉放进去,还抹了盐把肉都腌了起来,她在京城买的不多,就十几斤,想着一点点从空间里置换出来。 但是照她娘这割肉的手法,就是割一年都够吃了。 她叹口气,“娘,我们都想吃肉。” 兰氏还没说话,苏阿奶就听见了,“这不是割肉放进去了吗?省着点,这一路去北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苏芫无奈了,看着挂在灶旁的三脚架上的肉道:“那我把肉割成一块块的,这么一大块不好腌。” 苏阿奶没意见了,“行,你帮你娘做事吧。” 苏芫赶紧把肉拎走,苏季武刚和村里人找水回来,累得满头是汗,看苏芫把肉拎走了,就跟上,“做什么呢?” 苏芫见他,就道:“割肉,小叔,你帮我去找几根韧一点的草或藤回来,等我割好了就串起来。” 听到是干这活儿,苏季武也有劲儿了,“行,你等着。” 身边没有了其他人,苏芫铺了几张树叶,边割边从空间里拿出之前在吴家和县令家里收走的肉,拿出了七八斤,一看空间里还有半扇猪和零碎的十几斤猪肉,几只鸡几只鸭还有一块十斤左右的羊肉。 她把猪肉都割成一两斤重,又掏了盐给腌上。 苏季武拿着草绳过来,帮着一起串猪肉。 边串边纳闷,“奇怪,这肉切成一块块的,怎么看起来还多了。” “道理多简单,你说一两银子和一千个铜板哪个看起来多?”苏芫忽悠他。 苏季武想了想,觉得芫娘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苏芫也不怎么怕露馅,待会儿就拿去灶边用余火给烘烤了,份量肯定轻下来。 第74章 玄鹰卫 大家吃完了晚食,就准备睡觉了。 杜家父子割了不少干净的草回来,铺在地上,又去找了大片的树叶回来再铺一层,最后才是褥子。 苏芫不忘在周围撒上驱虫药粉。 给村里也分了点。 周殊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过来问她要。 苏芫很大方的给他一些,又抓出了一些还比较新鲜的草药,“这些你放火堆里烧着。” “多谢。”周殊道:“有没有伤药,邵副将他要拆线了,担心伤口出现炎症。” “行啊,我去看一看吧。”她也想看看这个伤患,学习经验。 马博已经在做准备,看到苏芫过来,招呼了一声。 邵副将笑道:“听说苏姑娘医术不错。” “哪里哪里。”她现在还是半桶水呢。 她蹲在马博身边,看他熟练的把线拆了,邵副将只觉得伤口痒痒的。 马博和苏芫解释:“我之前跟在军医身边学习,主要就是打下手,这些活都做习惯了。” 过后,苏芫问周殊:“这去北境如果一直走官道多久能到?” “半个月吧,走官道大家脚程快些。” 周副将道:“咱们走官道得小心,京城那头应该把通缉令都发往各地了。” 苏芫表示明白,会和村长说明,让大家低调点行走。 不过她还是担心:“如果一路上都没人还好,要是遇到了其他人,你们周家军这身装备很容易认出来吧?” 周殊点头:“没错,所以尽量低调行事。” 他们共有几百人呢,不可能都换上新衣服。 他道:“等到下一个县城,挑一些人出去采买就好。” 可惜他们这番未雨绸缪在之后用不上。 晚上,苏家众人就着烤肉味入睡,杜伦这个小朋友睡着睡着都流了口水,苏锦玉不时醒来给他擦擦再睡。 苏芫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感觉心头沉甸甸的,总像有事要发生。 她让小霸王扫描,是不是有蛇来复仇了? 小霸王说没有。 又问是不是有猛兽来袭了? 小霸王说没有 再问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出没? 小霸王还是说没有。 奇了怪了,那是怎么回事呢? 她干脆起身,空地上睡满了人。 她看看肉干烤得软硬刚刚好,再烤下去就啃不动了,赶紧收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周殊也一个人坐在火堆边,走了过去,“怎么,你也睡不着?” 周殊:“嗯,你呢?” 苏芫捧着脸,看噼啪在烧的火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想了想,“会不会是太子派人追来了?” 周殊犹豫着没有摇头或点头,只说:“但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就算知道我们会去北境,也不可能精准的知道我们在哪儿。”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苏芫的心底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可能是好不容易安稳了点,自己反而不自在了。 她起身,“你也睡吧,不然明天赶路就没精神了。” 周殊点头,往火堆加了些柴,其实还有值夜的士兵可以看着火堆。 苏芫回去躺下刚要睡着,小霸王却突然响起警报:“宿主,有杀气。” 她一骨碌爬起来,人清醒了,一颗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更像是落到实地的感觉。 “有人来了?” “还没到扫描范围,但是冲着你来的,那杀意很强烈,而且距离不远,我感应到了。” 苏芫把旁边的兰氏叫醒,只来得及说一句:“快,把大家都叫醒,东西都收拾了。” 她赶紧往周家军那边跑去。 周殊还没睡,见她这样着急,“出什么事了?” “有人追来了。”苏芫简单利落,神色凝重。 要知道之前鞑子追杀时,小霸王的警示都没这么严肃紧张。 周殊看她不像说笑,转身就去拍醒了人。 村里人被这些动静吵醒了,都在说话,苏芫赶紧过去朝大家嘘声,“大家安静点,赶紧收拾东西。” 苏家村人很配合,知道苏芫不会开这种玩笑。 只是李县令好不容易才睡下,现在又被吵醒了,真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县令夫人安抚他,“快别睡了,我看真有事。” 现在还是逃命要紧,真是造孽,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事呢。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还不如回找个地方躲起来得了,就是可惜两孩子要跟着他们受苦。 不过她没把这些心思都表露出来,她知道李县令更容易崩溃。 李县令只好起身,和夫人一手抱一个孩子,让几个衙役带上东西。 他嘴里嘀咕着:“怎么周家有这么多仇人吗?总不可能冲着这些泥腿子来的吧?夫人啊,我总感觉他们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好像去了京城回来就这样了,你说有没有可能…” 县令夫人瞪他一眼:“现在已经绑在一根绳上了,你还管他们发生了什么。” 说是这么说,县令夫人却是在计划着到了北境就安生的单独过日子,别和周家军扯上关系。 这么一会儿,大家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苏芫只把地上的火都熄了,地上的痕迹顾不上了,由周副将、邵副将带队先往树林里去。 周殊和董澄则准备断后。 苏芫让苏季武看着点家里人,一定要紧跟周副将他们。 苏季武连连保证,“你放心。” 苏伯文知道她这是要留在后边了,只能道:“你注意安全。” 苏仲韬现在多少知道侄女的本事了,也不劝,而是让木氏看好孩子,自己帮着家里把东西背上。 苏荇叮嘱苏芫:“姐姐,打不过就跑,我们都不会笑你的。” 杜伦也点头:“是的。” “好了,你们赶紧跟上,村长叔都没影了。”苏芫朝他们摆手。 周殊看她留下,“其实你可以跟着走。” 苏芫摇头:“别忘了,我也在通缉令上。” “是我连累你了。”周殊自责,当时他沉浸在失去祖母的悲痛中,完全忽略了她跟着去闯宫会发生的后果。 这话说得苏芫有点心虚,恐怕在太子心里也痛恨着偷了他爹私库的人,而且痛恨程度比起要杀周殊的心没差多少。 断后的有一百人,尽量拖延住时间,让其他人多跑远一点。 在小霸王提示下,苏芫突然凝神仔细听着那细微的动静,知道这次追来的是真硬茬。 她朝周殊示意,周殊明显也听到了动静,倾耳听着。 那些人迅速围了上来,脚步很轻。 但周殊等人已经发觉了他们的方位,做好了准备。 猛然间,十几人举刀跃到半空,朝他们劈砍下来,夜色中隐约能看见他们衣服上展翅欲飞的鹰。 苏芫、周殊和董澄打头阵,提刀迎上。 之前铺地的草叶被带起的风给卷起,对阵几人的刀就在这些草叶中快速上下翻飞。 无辜的草叶被波及,纷纷簌簌落下。 苏芫连出几刀都被有力的格挡住了,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实力。 但她这段时间也算是练出来了,直攻对方破绽。 第75章 逃不掉 周殊抽空和苏芫解释,“是玄鹰卫,皇家私兵。” 哦,难怪这么厉害。 苏芫朝着其中一人连连劈砍,直到对方双手疲软,突然跳起,一个弹腿把对方踢倒在地。 她刚想上去了结,但是一把刀横挡在了她面前。 无奈之下,苏芫只能放弃,挥刀和对方交手,几个来回后,趁他双手挥刀之际,迅速上前一个膝腿顶在他肚子上,手上的刀飞速划过他脖子。 然后又转身对付起另一个来。 看了眼周殊和董澄等人,发现己方已经倒下了几个士兵。 心里有些急,手上的刀在月色下发出令人胆寒的亮光。 玄鹰卫也发现了她的难缠,集结了好几人开始围攻她。 苏芫挡住左边的攻击,突然使劲压向对方,对方不敌后退了几步堪堪站住。 不过苏芫还没等他站稳,快速抬腿踹在那人腰腹上,把人踹得飞倒在地。 这回没人能拦,她扑上去干脆的结束了他。 一回身,身后两人已经冲将上来。 苏芫也朝他们冲去,势如潮水,但到了跟前却迅捷的矮下身去,他们防备不及下吃了她一记扫堂腿。 周殊得了空,过来帮她,解决掉两人。 最后董澄收了刀,地上躺了十几个玄鹰卫。 周殊让董澄先把自己人带走,周家军中没受伤的人便有秩序的把自己人背上。 “小心!”苏芫大喊。 在周殊脚边躺倒的一名玄鹰卫突然暴起,手里的刀朝周殊后心刺去。 周殊一时没防备,但好在他反应及时,险险避过这一击,紧接着飞身跃起,一脚把人踢翻。 那人摔在地上狂吐鲜血。 苏芫刚松了口气,又见那人拼着最后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个东西。 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和周殊赶过去要制止他的行动。 但非常可惜,那信号弹在两人眼前发射出去了,在天空炸响,安静的夜里,这样的声响肯定会引来更多人。 那玄鹰卫嘴角带笑:“周殊,你逃不掉的。”然后又看向苏芫,“你也是。” 说完这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苏芫上去踹了他几脚,却一点也不解气,呸,连你姑奶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威胁。 周殊拦下她:“他已经死了。”再踢也是白费力气。 她当然知道了,弯下身去搜索了一番,这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真小气。 苏芫数了数地上的人,道:“只有十几人,看来这些人是提前过来打探消息,不想被我们发觉了,只好动手。” 周殊同意,“这里不宜久留了。” 两人匆匆赶上董澄。 一路追去,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追上了周副将等人。 马博赶紧过来给受伤士兵检查和上药。 好在他们人多势众,只有两个受了重伤。 等包扎后,周殊让人背着他们继续赶路。 苏季武跑到苏芫面前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没事。阿奶他们怎么样?” “好着呢。” 接下来,大家继续闷头赶路,虽然这里的树木长得好,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但总有一些月光投下来。 苏芫让大家注意脚下的路,注意防蛇虫。 李县令走得气喘吁吁的,“我说苏姑娘啊,这天这么黑怎么看清路?又怎么防蛇虫,不如你多给大家点药粉撒路上。” 这就是贪官的不知民间疾苦吗?还一路撒药粉,就是给你一个仓库都不够用。 苏芫哼道:“我可没这么多药,大人要是有不如自己拿出来给大家用?别藏着掖着哦。” 李县令气得要骂人,还是县令夫人阻止了他,笑着对苏芫道:“我夫君是因为担心大家安危才这么说的,你别介意。” 这县令夫人说话就是好听,苏芫笑道:“还是夫人明事理啊。” 这一句又把县令给噎得喘不过气来。 眼见苏芫走远了,气道:“真是胆大包天,你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话?” “这么多天了,你还不知道苏芫的性子吗?她可不管你是谁,让她不高兴了她也不会让你痛快,以后别惹她就行。” 她怀里的小女儿醒了,张嘴想哭,她忙低头去哄。 李县令深呼吸几口,也快步跟上了大家。 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今日,他就不该跟着周家军,原想着能有个庇护,顺利去京城,结果呢,真是倒霉透顶! 现在这日子比小时候在老家过穷日子还要痛苦,李县令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苏芫走到苏阿奶身边,看看家里人情况,除了木氏比较弱之外,大家都还能撑住。 她去找周殊和周副将,“现在咱们的路线要怎么走?” 周副将道:“现在不能走官道了,既然我们都进了林子,那不如直接穿过大行山去北境。” 苏芫不懂其中概念,就道:“那要多长时间?” 周副将见她只关注时间,知道她并不清楚穿过一座大山的艰难,解释道:“直走要十天,但你也知道,林子里的路线就不可能笔直,而且还会遇上危险,我之前也没有穿过大行山的经验。” 这就说明他也不知道未来这些天他们将会遇到什么。 苏芫心累,这和万里长征有什么区别。 身后有敌人追着,前头又是未知的。 但现在也不可能再往回走了。 “周副将,接下来的路拜托您了。”苏芫只能这么说。 这一路狂奔,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停下。 众人疲累不堪,周副将一说停下,大家都瘫软在地。 苏阿奶几人捶着腿,累得没气力说话。 苏荇几个孩子耷拉着脑袋。他们一直跟着走,林子里路不好走,他们没骑牲畜,就怕摔下来。 木澜眼睛通红,她的脚底起了水泡,走一步都痛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木氏对木鸿的情况很关切,“阿鸿啊,脚怎么样了?” 她自己都累得抬不动腿了,更别说自己这个只会读书的儿子。 木鸿却摇头;“我没事的,娘。” 虽然起了几个水泡,好歹还没磨破,要是磨破了,继续走,那才痛,皮肉肯定要磨去一层,血淋淋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木氏欣慰又心疼,说什么也要让他脱了鞋给她看看。 木鸿拒绝,“我真没事。” “不行,让娘看看,娘不放心。”木氏直接上手。 无奈之下,木鸿只好脱了鞋袜。 木氏一看他脚底的水泡,心疼的抱起木鸿双脚,嘴里唉哟叫着:“我的阿鸿受罪了。” 苏芫被吵得不行,“二婶,你也看看澜娘吧,估计更严重。” 木氏一愣,有点尴尬的看向木澜,“澜娘怎么样了,脚没事吧?” 苏仲韬沉了脸,一胎生的,怎么只顾儿子不顾女儿。 木澜强忍着眼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仲韬道:“是不是破皮了?你要说出来,你堂姐有药粉,抹一点好受些。” 木澜就木木的点头。 苏芫找出了一瓶,闻了闻味道辨认后递给她:“喏,擦这个。” 木澜接过,低着眼道了声谢。 苏仲韬看向木氏,木氏也知道自己太过偏心了点,但阿鸿可是儿子啊。 她从小因为是女儿身受过多少委屈?后来还不是实在没办法了,爹娘才招女婿上门。 有了阿鸿之后,爹娘总算有脸告慰祖宗了。 第76章 太奇怪了 大家简单的休息了一下,苏大河就过来传达,“咱们再往前走走,刚才去前面探路的周家军回来说前边有个地方适合休息,咱们今晚之前一定要赶到,到时候再吃饭睡觉,都再坚持一下。” 大家赶了半天一夜的路还没有吃过一餐,确实有人饿得想在这里开火。 不过听苏大河这么说,只好起身再次赶路。 杜伦人小,晚上没睡好,这时候睡在苏锦玉怀里,杜老太接了过去让她轻松点。 苏荇还算坚强,牵着苏阿奶的手跟上大家脚步。 看大家还能坚持,苏芫便打算往前去,提前看看周围环境,哪里有水哪里有危险。 正好董澄也要提前过去,苏芫便跟着。 董澄习惯急行军,所以体力依然充沛,他道:“我们可是要跑过去的,你能行吗?” “小看人了吧?”苏芫道:“走吧,不用照顾我。” 董澄也就不管她了,带着人,抬步就往前跑。 这里已经非常深入山里,少有人来,地上一层腐土,踩上去容易陷进黑泥里。 狂奔大约两个时辰,就到了之前找好的地方,这里做了记号,董澄一看到就停了下来,喘着气:“就是这里了。” 这里位置不错,比较空旷,杂树灌木很少,上头也有阳光能照射下来,不像其他地方全被树叶遮住了,白日里也昏暗。 董澄道:“往那个方向走上半时辰有条小溪,先去看看情况吧。” 苏芫点头:“好。” 溪流很小,打水有点麻烦,不过能找到水就很不错了。 苏芫没带桶,记下了地方。这附近也没有其他动物的脚印,估计很少有大型动物过来,这样一来还挺安全。 不然那些猛兽很可能会走到他们选好的歇息点,到时说不定就要人兽大战一场。 苏芫正要走,小霸王提醒了:“宿主,这附近有不少草药,不挖点吗?” 她便和董澄几人道:“你们回去搭灶台吧,我在这里挖点草药。” “行。”董澄知道不用担心她,放心的走了。 顺着指引,苏芫在附近找到了当归连翘党参桔梗还有乌头。 她打量着手里的乌头:“这还可以做成毒药吧?” 小霸王:“当然啊,不过你都能动手了,还要下毒吗?多麻烦。往左边,有一个小山崖,上面有铁线莲。” 果然,苏芫看到了,但是这个小山崖并没有很小,铁线莲长在山崖石缝里。 她两三下就爬了上去,扯下了铁线莲,转眼又看到骨碎补。 等她跳下来,小霸王道:“上次不是说可以帮你问残次品吗?我还真问到了,有一把手铳。” 苏芫激动了,“真的?换。” “那我就换了。”小霸王说完,苏芫手里就多了把手铳。 但是,这手铳未免太简陋了吧?而且还这么大个头。 她掂了掂,大概有五六斤重。 “你确定不是在诓我?” “没有。”小霸王也委屈,“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总部是不给换超过时代科技的东西,你手里这个在你们国家已经出现了,我才能换,但是相比之下,这个更简便些。” 就这还简便啊。只有粗糙的三大部分,铳筒、燃烧室、尾銎,又这么重。 “那子弹呢?” 小霸王给她换了十枚。 唉,花了这么多草药换回来的,她有点心疼自己,以后换的时候还是要再考虑下。 但是这不好拿出去,她想了想,先找个地方刨坑埋起来。 等到苏家村人都赶到歇息点后,大家各自占了地方,又强忍着酸疼忙活开了。 苏芫回来,招呼上苏季武,“里头有很多草药,走,你帮我挖点,晚上烧着驱虫。” 听到她这么说,苏阿奶就赶苏季武:“去帮芫娘。” 苏荇也想跟上,说要帮忙。 苏芫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了。 苏荇看他们离开,有点不开心,“姐姐是不是嫌我麻烦了?” 兰氏笑着安慰他:“你姐姐是看你累了,让你休息呢。” 苏荇接受了这一说辞,动手帮兰氏把陶罐等东西拿出来。 苏芫把苏季武带到埋手铳的附近,“这种叫白术,这个叫点地梅,还有这个绞股蓝,都拔了。” 苏季武撸起袖子就开干。 趁他忙活,苏芫佯装在挖草药。 “咦,这是什么?”苏芫惊呼一声。 “什么什么?”苏季武立刻凑了过来。 看到苏芫刨出的坑里好像埋着东西,兴奋的扒起来。 手铳很快就被两人扒了出来。 苏季武兴奋得完全没发现这坑有什么端倪,激动摸着手铳:“这肯定是个好宝贝,不然谁会埋到这山里头。” 苏芫点头,也不怪苏季武认不出来手铳,他从小生活在偏僻的村子里哪里见过这些东西。 她道:“咱们拿回去让周小将军看看是什么?” 苏季武点头:“对,他肯定知道。” 两人兴冲冲的回去,找到周殊。 周殊一看两人手里的东西,眼皮跳了下,拿去仔细打量,确认是手铳无疑。 他惊异道:“这是在山里挖出来的?” “那当然。”苏季武点头,“这是什么?” “手铳。”周殊回道:“但一般只在作部生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太奇怪了。”苏芫表现得天衣无缝,“会不会有人故意偷出来藏着,准备以后自己用?” 但是周殊仔细打量着手铳,问道:“你们挖出来时就这么埋着的?” 苏季武立刻回答:“是啊,刚挖出来的。” 苏芫却暗叫糟糕,肯定被周殊发现问题了,要是埋地下,不说手铳外表有腐蚀,起码也会有泥垢沾着。 但她只能硬着头皮:“其实埋得不深,我挖草药时发现露出了一角才挖的,可能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 周殊好似接受了她的说法,就和两人说起手铳来:“朝廷作部其实也才刚研究出来,还没能全军配备。这手铳带着方便,杀伤力大,在战场上是一大利器。” 苏季武更加高兴了,小心问道:“那这是我和芫娘挖出来的,是属于我们的吧?” 周殊把手铳还给他,“当然。” 苏季武宝贝的抱着铳管,“那要怎么用?” 周殊手把手教了他,苏芫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也在学习。 等空地上传来饭香后,苏芫和苏季武两人才回去。 回去免不了又新来苏家人的一阵稀罕。 周殊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家。 “太奇怪了。”他喃喃。 第77章 这里有鬼 简单吃过,大家匆匆铺了“床”就睡下,实在太累了。 苏芫让小霸王时刻警惕着,自己闭眼就睡。 夜晚的深林里,各种昆虫交替着表演多重奏,虽然有点吵,但意外有助眠效果。 李县令半夜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起来找了个地方就放水。 嗯?刚才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他眯眼看了看,面前漆黑一片,并没有其他人或动物。 李县令以为自己眼花了,继续哗哗放水。 “咯吱。”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很明显,这下子李县令彻底清醒了。 确实有人,难不成有人追来了? 他心里一阵慌张,提起裤子,转头要跑。 没想到却差点撞上一张白脸。 那脸毫无血色,惨白一片,偏偏两个眼睛格外大,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李县令。 “啊!” 李县令吓得返老还童成孙子了,但才出口就晕死了过去。 这动静不算大,一些人在睡梦中被吵醒,但是看看自家都没少人又躺了下去。 苏芫只清醒了一瞬,问过小霸王没有人来袭就又歪头睡着了。 县令夫人摸摸身边,却没摸到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孩子还在,李县令不知去了哪里。 她起身把几个衙役叫醒去找李县令。 她越想越觉得刚才的声音就是丈夫的,赶紧跑去找村长。 村长一家刚睡着,又被叫醒了。 村长揉揉眼睛,“我看看去。” 周家军这边也有几个值夜的士兵过来询问情况,刚才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 县令夫人连连点头:“我夫君不见了,肯定是他,还请各位帮忙找找。” 几个周家军便回去叫醒了一些人在附近帮忙找人。 县令夫人则回去守着俩孩子,等着搜寻结果。 没过一会儿,村长几人就发现了睡在草地里的李县令,忙把人抬了回来。 苏大河上手按李县令的人中,李县令抖了下,醒了,看着一圈脑袋围着自己,差点又要叫出声。 县令夫人道:“夫君,怎么样了?你怎么睡在草丛里?” 李县令的记忆回笼,突然哭道:“有鬼,这里有鬼!” 大家都吓了一跳,怎么会? 他们人这么多,阳气这么旺,怎么也不该找上来啊。 但是看李县令这模样不像说谎,顿时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他们抖了抖身子,都觉得有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 县令夫人上去给了他一巴掌,“夫君,清醒点!” 李县令捂住脸,愣愣看着县令夫人,委屈道:“是真的,我都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头发又黑又长,不,是全身长满了头发!那眼睛这么大,好像凸出来了。” 周殊正好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喝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李县令是读书人怎么还信这个?” 李县令顾不得形象了,扑到他面前,“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在那儿,它突然跑到了我面前,我看得真真切切,我发誓。” 他的样子情真意切,就差剖出心肝来表明真心。 这让周殊犯了嘀咕,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村里一些人搓搓手臂,显然都被吓到了。 苏芫被这些动静吵醒了,她爬起来,问小霸王:“刚才发生了什么?” “猴子而已。”小霸王简单描述。 她走到众人身后,道:“就是一只猴子,李县令这是被吓破胆了?” 没想到她的说话声又把大家吓了一跳,连村长都心慌了一下,转头看苏芫,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苏芫的话,“猴子?” 苏芫点头:“对啊,这树林里长得像人的动物不就是猴子吗?李县令大概没睡醒才被吓到了。” 李县令看她这么贬自己,不爽了,“是真的,哪有猴子的脸是白的?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一张雪白的脸。” 周殊道:“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的?” 李县令摇头:“我就看见个大概,当时我一回头,那脸就凑在我面前,这么近。”近得嘟嘟嘴就能亲到。 周殊看向苏芫,看她有没有其他解释的话。 苏芫忙问小霸王到底什么情况。 “真是猴子,只是脸确实和李县令描述的一样,是白的。” 苏芫得了肯定答复,她也坚定的点头:“放心吧,就是猴子,我拿我的名誉作保,大家都去睡吧。不去招惹它,这些猴子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毕竟这里这么多人呢,一般动物碰上了都会主动避开。 她继续:“你们别不信,还真有种猴子全身只有脸白,身上的毛发比较旺盛,也叫人面猴。” 看她说得信誓旦旦,周殊虽没听说过这种猴子,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他一锤定音:“好了,既然苏姑娘已经确定了,那大家各自回去吧。” 李县令看他们都不信自己的话,心里气恼,但口说无凭。 他赌气躺回了自己的铺盖上,看两孩子没醒,小声和县令夫人道:“我真没骗人,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人吗?” 县令夫人虽然存疑,还是道:“别想了,赶紧睡吧,明天一早又要赶路了,你要是没精神,我可不管你。” 李县令无奈,只好闭上了眼,但一闭上眼,那张脸就浮现在脑海了,他打了个哆嗦,抱紧被子。 周殊看周围没人,就问苏芫:“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苏芫打了个哈欠,“当然啊,我还不屑撒这种谎呢。” 接下来大家睡得好,一夜无事。 第二天,大家一早就醒了,起来先简单做了顿饭,匆匆扒了几口,又赶路了。 苏芫这才发现在树林里赶路时间长了会产生一种绝望感,阳光照射不下来,树林里很昏暗,加上路上的景象都一样,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去。 小霸王能确保他们的方向一直向东,却扫描不到太远的距离。 苏荇走在她身边,跟着她念草药的药性,他的记忆好,多念几遍就能记下。 苏季武和苏节两人还负责找水取水回来,要比其他人多跑不少路,现在已经蔫了。 今天还是一样,周家军派出小队提前打探好晚上歇息的地方,再回来通知大家赶路的进程。 第78章 傻狍子 苏芫边走边采药,有时候累了就进学习室学习,这一天的路就在不知不觉中赶完了。 苏阿奶再次给大家分派任务。 木氏带上来两个孩子去挖野菜,苏芫说要把剩下的猪肉再切割成小块,每次煮就拿一块。 苏阿奶以为她闲着没事,就挥手让她去。 苏芫又趁机把剩下零碎的猪肉都拿出来,但是新鲜程度不一样,她只能先割成一样大小的肉块,新鲜的先放着,晚上大家睡了再拿出来烤。 苏阿奶大概一直提心吊胆着,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兰氏表示过奇怪,怎么这些肉越煮越多。 “宿主,这附近有旋覆花川断续,要不要去采点儿?” 苏芫带上竹筐又去挖,她挖的大部分都进了空间,每次只带一筐回去,大家也觉得正常,哪有这么多草药给你采? 不过今天马博跟上她,也要采药。 苏芫:“挺好的,有人一起陪着,我采药的动力更足了。” 马博笑道:“我其实认不得多少,还需要你指点。” 不过一路采,苏芫发现了一片野菊花,此时正开的绚烂,一朵朵开在草地上,像星星点缀在星空。 她立刻挪动阵地去摘野菊花,和马博两人把一整片都摘完了。 一回去,就见刘丰给她使眼色,约她去打猎。 苏芫看看天色,今天赶到这里时间还早,这时候还没有完全天黑。 她想了想,和家里人说一声,平时非常积极的苏季武想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没力气了。 苏仲韬见他这样,道:“明天换我去找水,你们俩明天歇歇,在附近捡柴。” 苏季武没拒绝,“好。” 木氏不乐意了,悄悄拉过丈夫,“你真是傻啊,这种累活也往自己身上扒拉?” “你不喝水吗?”苏仲韬只问这么一句。 木氏气急:“我不是为你好是为了谁啊,你就是不识好人心。” “你这种好人心就别乱发了,我觉得你听娘的安排,日子会好过一点。” 木氏刚想说什么,但理智让她暂时闭嘴,以后的打算等出了林子再说,“行吧,你说了算。” 木鸿已经拿了书在一旁看着,而木澜竖耳听完爹娘的话,觉得娘不可能就这样算了,肯定酿什么大招呢。 苏芫又找上董澄,不过董澄今天不去,要监督大家的工作。 于是周殊带上林凇几人跟来了。 苏芫道:“现在是在山里头,猎物不少,但肯定也有危险,大家若是看到了什么一定要先和大家通气。” 主要是想让小霸王提前扫瞄看有没有危险。 大家点头,跟上刘丰。 苏芫背上了手铳,想要看看威力如何。 小霸王不停播报着一路上的情况,但是这些动物也机敏,有人靠近它们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宿主,前方一百米有只雄性林麝。” 苏芫精神一振,那就是能分泌麝香的动物。 她嘘了一声,“我好像听到了动静。” 刘丰惊讶道:“你听见了?是大型动物吗?” “不大,它往这边走来了,大家低下来。”苏芫压低手让大家藏着草丛中。 果然,就见一只林麝边吃草边走过来,他机警的停在了二十米开外,好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刘丰给苏芫示意,在脖子上比划了下,询问是不是要现在干掉它。 苏芫等了等,看那林麝并不再靠近了,点头。 周殊的弓箭立刻就放了出去。 结果谁曾想,那林麝好像提前发觉了他们的动静,猛跳了下,竟然避开了周殊的箭。 刘丰立刻跟着射箭 ,但林麝已经疾速变向,往林子深处跑去了。 狩猎失败。 大家不无可惜,特别是苏芫,还想着取麝香呢,就这么泡汤了,她才刚填好手铳。 周殊道:“没关系,我看这山里有不少猎物,丢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还好动物们听不懂,不然要瑟瑟发抖了。 就在几人又往里走进一段时,大家发现了几只狍子。 几只狍子和大家四目相对,狍子叫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像粗矿沙哑的“吼”,又有点像“汪”。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没有犹豫,拉弓射箭一气呵成,苏芫的弹弓也拉紧了,“嗖”的都发射出去,感觉弹弓要比手铳轻便不少。 三只狍子应声倒地,其余的狍子再傻也跑远了。 苏芫几人没多贪心,打到这几只,立刻就高兴的跑上去。 林凇笑道:“有三只呢。” 一回去,大家都沸腾了,期待的看着那几只狍子。 周殊看向苏芫,“你来分配。” 苏芫也不客气,指着一头:“我们苏家村要这只,剩下两只你带走。” 林凇笑道:“苏姑娘大气。” 村长道:“其实我们留半只就行了。” 周殊:“拿去吧,既然你们愿意跟去北境,我们周家军肯定要照顾好你们。” 村长感动极了,平时他们老百姓,那是随便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都可以爬到他们脸上作威作福,没想到周小将军会把他们看在眼里。 李县令凑了过来,“苏村长,这狍子怎么做?” 村长:“各家分一点吧,这次还是芫娘和阿丰家里多分点。” 李县令有点不爽,三番两次不把他放在眼里是吧? 村长自然看出他的不满,但他现在算个屁的县令,他都从苏阿奶那里知道了,这县令落跑前可是搜刮了不少城里百姓的银钱。 光是杜家就拿去了五十两,把人家底都掏空了,没办法只能跟着亲家。 想想城里有多少户人家,加在一起得有多少啊,反正他都数不过来。 知道这些后,他对李县令完全没有了见到父母官的敬畏。 李县令现在和他们也没差嘛,都要靠着周家军呢。 李县令不知道村长的这些想法,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气得吐血,什么时候这些乡下泥腿子都能看不起他了。 县令夫人及时打圆场,“多谢苏村长能分肉给我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村长摆手让儿子割肉。 李县令回了自己地盘,越想越气,“你说他们怎么就敢给我甩脸子?” “这有什么?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要学会忍耐。等到了北境就给我爹写信,让他送点银钱来。” “咱们当真要去北境?” “为什么不?这几天我都和周家军打听过了,现在去北境普通百姓都能分到地,而且那边能人少,你去了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呢,不比在大陈治下躲藏的好?到时候去了北境,你就安分点,你当过县令,管一管人总能行吧?” 李县令听了,心里有了点安慰。 第79章 有点道理 之后一路上都没有人再追来。 苏芫觉得对方应该猜到他们会穿过大行山去北境,懒得追来,有可能提前赶去另一头伏击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在大行山里,人类徒步穿越山林真的很艰难,她在末世都没有这么辛苦过。 他们一连赶了三四天的路,只在晚上歇息,大家已经疲惫得两眼发花,连周家军也大多如此。 周殊便让大家停下,找了个地方休养生息,等第二天再出发。 全家只有苏芫还有精力走动,她便自己去挖草药。 这山里头大概很多年没有人来过,许多草药生长多年,吸饱了天地精华。 就算苏芫不想挖,也会被小霸王催着。 机会难得,走过路过真的会错过,反正苏芫打死也不想再走一遍了。 周殊看她精力旺盛,道:“采完药要不要再去打猎?” 周家军人多,又都是壮小伙,一天能吃去几袋粮食,他们本来就没有采买太多粮食,突然进了大山里不能再及时补充,粮食开始紧缺了。 苏芫干脆道:“先打猎吧。回来我再去挖。” 反正那些药材不会跑,动物却是能跑的。 这次周殊带上了好些人,大概二三十人,各个装备齐全,看起来要干一票大的。 这回不仅是刘丰,连他爹刘山也来了,他的腿脚不大方便,但论打猎,这里的人都没他强。 苏季武看有这么多人去,一时也心痒起来,“我也去!” 苏阿奶道:“你歇着吧,你去了还拖后腿,走不动了你让芫娘背你回来?” 但是苏季武拍胸脯,“娘,你就放心吧,我能走。”一想到可以吃新鲜的鹿肉狍子什么的,他的力气又回来了。 苏仲韬道,“我跟去吧,多少能看顾一下。” 杜威看舅兄也去,看看附近的周家军,放了心,“加我一个。” 结果李县令看苏芫家里出了这么多人,想到每次他们家都能多分点也不甘心,就让三个衙役跟去。 苏芫看他们过来,不解道:“你们都要去?” 几人一齐点头,“我们就负责扛猎物回来。” 苏芫看他们都还能走,就没说话。 周殊几人点点头,让他们跟上了,男人嘛,对打猎有着天生的痴迷。 刘山带路,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遇到蛇虫或者猛兽。 小霸王提醒:“宿主,前面的洞里有野兔。” 前面确实有几个野兔挖出的洞,刘山观察了一阵,并没有发现兔子的踪影。 小霸王道:“兔子挖的地道很长,它们在另一头。” 苏芫根据它的指引到了另一个洞口,她示意小叔几人把其他几个洞堵上,留了两个洞,一个烧着火,一个守着人。 刘山也过来,“真有兔子?这里被野兔挖的到处都是洞。” 苏芫点头:“肯定有,就是会藏,等烟熏够了肯定会跑出来。” 刘山突然道:“真有,现在跑过来了。”他的听力很好,听到了兔子在地道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季武和苏仲韬守着洞口左右,杜威则守着正前方,保证不错漏掉一只。 周殊好整以暇抱胸站在一边看他们抓野兔。 那野兔猛地蹿了出来,苏季武眼疾手快抓住,丢进了背篓里,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紧接着又跑出了好几只,各个都很肥硕,大概五六斤,它们在这里繁衍这么久,又没有太多的天敌来捕,这一窝竟然有二十几只。 连周殊都惊讶的张了嘴;“这么多?”他本以为就几只。 苏芫笑道:“兔子繁衍周期也就一个多月,而且一窝多的有十几只呢。这里可能只是它们的一个小据点,要是再找找,估计还能再抓几窝。” 苏季武一听就兴奋了,“那赶紧再找找呗。” 苏芫看向周殊,周殊道:“要是有这么多,肯定要抓。” 毕竟其他的猎物还没影呢,这野兔却是实打实的。 董澄和林凇立刻带人在附近摸索起来。 那几个衙役赶紧跟上,他们也要抓兔子。 有刘山和刘丰两个专业人士加持,大家马上就在周围又发现了好几处地洞,这些地洞的密集程度让大家一时都无法下脚。 大家先堵上一部分,再在几处洞口燃烟,剩余人就在洞口守着。 苏芫没掺合了,在旁边挖起草药。 苏季武几人兴趣盎然,也跟着抓。 不过苏仲韬负责背装兔子的背篓,没了精力再去凑合,扯了些地上的藤蔓来绑着野兔,就怕它们跳出来跑了。 “出来了,出来了。”董澄喊道,自己抓了一只,又赶紧让身边人抓,誓不能放跑一只。 几个衙役兴奋的抓到了好几只,这些野兔根本不怕人,或许是没见过人类这种天敌,大家真是一抓一个准。 众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在大呼小叫中抓获了七八十只野兔,把这周围的野兔之家给消灭殆尽。 不过野兔的繁衍能力不虚,在他们离开后肯定很快能恢复往日的繁荣景象。 抓完了兔子,大家的兴致更加高涨了,让刘山父子继续带路往里头去。 走着走着,刘山发现脚下有些动物粪便,他蹲下去嗅了嗅,“是鹿。” 苏芫也高兴起来,忙让小霸王扫描附近有没有。 刘山根据地上的粪便选择方向,和小霸王指引的没差。 苏芫提前把手铳准备好,打算今天一定要试试威力。 不多时,刘山就带着大家找到了鹿群。 鹿群呦呦鸣叫,这声音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此时鹿群好像听到了动静,都停下进食打探周围。 周殊示意大家弯腰,藏着。 苏芫算了下距离,离鹿群也就百步远。 大家已经弯弓做好准备。 等那些鹿放下警惕后,周殊挥手,“放。” 随着弓箭射出的,还有苏芫的手铳,只听到一声爆炸,那声音如同加量加码的爆竹声,吓得大家手抖了下。 这次人多,二三十只鹿直接给干掉十一二只。 苏季武惊恐的跑来,“芫娘,这,这个东西这么厉害?” 苏芫笑:“当然,你没听周小将军说吗?这可是朝廷作部研究出来的,威力能不大?” 别说苏季武几人乡下人,就是周殊也惊讶了,“好像比朝廷的还好。” 苏芫:“怎么可能,朝廷肯定把最好的藏起来不让你瞧。” 周殊沉默了,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第80章 怎么不夸我 董澄和林凇他们一脸羡慕的看着苏芫手里的手铳,他们都还没摸过呢,作部生产出来也就是让周小将军瞧过,询问些意见。 听说只有皇帝最信任的皇城司才能配备。 苏芫装模作样的吹了吹有点冒烟的筒口:“没关系,到时候去了北境,让周将军给研究研究,我看这还挺简单的,不就是以前的突火枪换个铜身吗?” 周殊笑道:“苏姑娘说的是,到时咱们周家军也研究,争取每个人都有。” 董澄几人眼睛一亮,高兴的喊:“好,周家军威武。” 接下来就是处理猎物,苏芫跑去看被她打中的那头鹿,脖子处被打出个大窟窿,正汩汩流血。 这杀伤力不错,要是换了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躺倒一地的猎物,大家满意了,没有再继续猎的冲动,而是焦急的要把这些鹿都带出去。 因为这深山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猛兽,万一血腥味把他们成群结队的引来了,就是再来一个手铳估计也打不赢。 林凇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有只动物跃过,惊讶道:“这山里头还有黄鼠狼?”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还真有只像黄鼠狼的动物窝在树上。 不过苏芫怎么看,这动物有些角度更像平头哥啊。 小霸王解释:“这是黄喉貂。” 苏芫给大家解释了下,“我觉得不是黄鼠狼,更像一种叫黄喉貂的动物,也有人叫它们蜜狗。” 虽然和黄鼠狼一样看起来呆萌可爱,但它可是名副其实的超级猎手,攀岩上树、围猎食物不在话下。 大家看它快速跃到另一个枝头,避开了人。 周殊道:“别管它了,咱们先回去。” 他倒是有意打量了下苏芫,她不是土生土长的苏家村人吗?还懂得这么多?反正他以前没听过黄喉貂。 这时一个衙役却指着几十米处的地方道:“那是不是麂子?” 还真没错,不过这时候大家几乎都没有空手的。 只有苏芫举起手铳打算再来一发。 不过比她动作快的,是刚才那只黄喉貂。 简直快如闪电,飞跃到麂子背上,一口咬向麂子的颈部。 不过麂子反应比狍子之类的动物快多了,立刻狂跳试图甩开背上的黄喉貂。 但黄喉貂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在它的背上,咬不到颈部,就咬背上,咬肚子,总之能攻击哪里就攻击哪里。 麂子又跳又跑又往地上摩擦,拼命想要甩掉黄喉貂,黄喉貂似乎也脱力了,滚到了地上。 不过还没等麂子再度起身,不知从哪里又跑来了几只黄喉貂,一齐上阵,这下子麂子受伤力竭,没能反抗了。 几只黄喉貂制服了它,又快速把麂子拖走了。 看完这一幕,苏芫也收起了手铳没和黄喉貂抢食,就当是这场戏的报酬吧。 她道:“这林子里有不少食肉动物,还是快离开吧。” 周殊点头,让大家都赶紧跟上。 大家赶在下午就回来了。 村长这回真是笑出眼角好几道褶子,“周小将军出马果真收获多多啊。” “村长叔,你怎么不夸我?我也很厉害。”苏芫道。 村长:“大家都知道你厉害了,用不着多说。” “哦,敢情村长之前不知道周小将军这么厉害?”苏芫打趣。 “诶呀,你这孩子。”村长赶她,“快,帮着大家处理。” 苏芫有点眼馋这么多鹿皮,道:“村长叔,看在我功劳这么大的份上,给我一块鹿皮呗。” 村长无不可的点头:“行,你找你刘山叔要,之前的也都是给他处理的。” 说定后,苏芫便跟在苏季武几人后头,苏季武和杜威各拎了一只鹿腿,还有苏仲韬背篓里的野兔,这些野兔就不分了,全都属于苏芫家的。 苏家村各家也都分了大概十斤的肉和一只兔子,其余的就是周家军的了。 杜老头带着杜威和苏伯文处理那些兔子,苏节帮忙捡柴。 苏阿奶和杜老太看着几个孩子,剩下的几个女眷就负责做饭。 今天他们也挖了些野菜回来,苏芫就提议,一个陶罐煮糊糊,一个陶罐煮野菜鹿肉汤,分到的一点鹿血也放进去。 大家天天吃乱炖糊糊厌倦了,这回正好可以尝尝其他的口味。 苏荇跑到苏芫跟前:“姐,小叔说你这个手铳可厉害了是真的吗?” “是啊。喜不喜欢?给你摸摸。” 苏荇小心的摸了摸铳筒,“要是我也有就好了。” 苏芫看了看空间里最近这些天自己挖的草药,道:“这个弹弓给你了。姐姐自己又做了一个。” 让小霸王又给换了个新弹弓。 “真的吗?”苏荇都顾不上脚上的水泡,原地蹦了好几下,拿过弹弓有模有样的比划起来。 在一旁休息的苏季武忙凑过来,“芫娘,阿荇他还小,给他没用,给我吧,我用得上。” 苏荇宝贝的藏在背后,“不行,姐姐给我了。” 杜伦也跑来挡在苏荇跟前:“你不能抢。” 苏芫觉得好笑:“小叔,你别抢小孩的东西。你想要得空就帮我挖草药。” 苏季武朝苏荇哼了一声,提起一旁的竹筐就道:“我现在就给你挖。真是的,我记得帮你挖了很多啊,怎么现在就剩这么点了?” “晾干了能有多少?”苏芫脸不红心不跳,其实挖的草药大部分都进了空间,“再说了,咱们也一直有在用啊,周家军那边之前受伤的人每天都要换药的,咱们还一路撒了这么多。” 苏季武想想觉得也是,顿时有点心疼自己,当时在路上撒药粉撒得欢。 今晚各家都开火做起了饭,四处飘起肉香味。 苏芫抽空跑去和刘山学了怎么硝制兽皮。 首先要把血肉脂肪给处理干净,不然容易腐烂,再晾至八九成干,用重物压实让它平整再晾,等到干透了就需要泡水里清洗,捶打软化。 现在手边没有太多芒硝,刘山挖些土回来鞣制。 苏芫看了下刘山挖回来的土,像是在河边挖的,这种土盐碱度比较高,含有多种微量元素,可以代替芒硝。 苏芫看完,表示学会了,要了些土回去,教老爹鞣制野兔皮。刘山给了她一整张鹿皮,不过给他处理了,等做好了再拿回来。 没想到苏伯文一听就道:“这么简单?” 苏芫冲他比拇指,“爹真厉害。” 第81章 豹子来袭 晚上,兰氏先给大家盛了汤。 苏芫一口喝下大半碗,太好喝了。 今天还摘了点野葱回来,撒在肉汤上,格外香甜。 苏伯文几个兄弟和杜威一口气喝光又拿着碗去盛。 苏锦玉笑道:“我也感觉今天的肉汤好喝。” 她给大家又盛了汤后道:“吃饭吧,汤没了,吃肉。” 苏芫立刻把碗递到她面前,苏锦玉笑着给她盛了好几块肉,填了一半的碗。 被木氏瞧见了,她有些着急,怕肉就这么给分完了,赶紧推木鸿上前,“小妹啊,给阿鸿盛点。” 木鸿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苏锦玉拿过他的碗,也给盛了肉。 木鸿:“多谢小姑。” 大家全都围过来盛肉,今天煮了一只鹿腿,每人可以分好多,另一只鹿腿和剥皮兔子就给抹盐腌制起来。 苏阿奶包圆了最后的一点肉。 全村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中。 山林的天色暗得快,吃完饭,大家又点起了篝火。 村里人围着篝火坐成一圈,村长觉得还是跟着周家军有好日子过,想想他们就是在村里也没能这么频繁的吃肉,而且是大口吃肉,一点不心疼。 苏芫吃饱了昏昏欲睡,躺褥子上闭眼要睡。 “宿主,有豹子来了。”小霸王又温馨提醒。 苏芫立时坐起身,把旁边的苏阿奶吓了一跳,“怎么了?睡不着?” 苏芫没说话,让小霸王播报那只豹子的方位。 自己连忙起身,招呼苏伯文:“爹,您看着阿奶,好像有豹子来了。” “什么?” 这声惊呼是兰氏的。 她慌张道:“在哪里?” “还没来,不过我听到了豹子的叫声。”苏芫道,“你们赶紧坐到一起。” 她说完已经走开了,跑到篝火边,周殊正坐在那里。 “你有没有听到豹子的叫声?”她问。 周殊往火堆丢树枝的手一顿,“你听见了?” 他招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村长见他这样,有点惴惴不安,这是又发生什么了? 唉,跟着周家军就是这点不好,经常出事,好在每次有周家军顶在前面,他们苏家村一直安然无恙。 等人声平静下来,周殊竖耳听了听,还是没能听到动静,不由看向苏芫,怎么她就能听见? 苏芫有点急了,因为小霸王说豹子已经来到百米内了。 她冲大家道:“大家全都来篝火这边,一般动物怕火,不会轻易靠近,大家最好再拿点木棍防身。” 周殊见她这么郑重,知道不是开玩笑,而且树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赶紧让大家戒备起来。 一部分周家军持刀在四周围起一圈,火把也插在各处,照亮周围环境。 苏芫往一个方向跑去,“它在这边!” 周殊拿上刀跟上。 四周因为火把亮的如同白昼,豹子的身形也显露了出来。 它就藏在一丛灌木丛后,伺机而动。 苏芫毫不客气,快速给手铳安装上了子弹头,这钢弹只要不走空绝对能一举夺命。 但是那豹子很机敏,好像感受到了危机,半匍匐着缓步朝后退去。 大概是因为太多的火把和人,豹子退缩了。 这一走就退出了手铳的攻击范围,苏芫只能收起,看那豹子的行动。 这豹子应该是被血腥味和肉香味吸引来的,不过它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严阵以待,根本没法下手。 苏芫看着它的身子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问小霸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危险,小霸王说没有了。 “看来它暂时不会朝我们进攻。” 周殊点头,却没有放松,让大家今晚都警醒点,起夜也要结伴走。 回到篝火边,苏阿奶担心道:“那豹子走了?” “走了。”苏芫解释,“应该是看我们人多吓跑了,但是也说不准会不会卷土再来,所以晚上大家都挨着睡,特别是小伦和阿荇,娘,小姑,你们多看着点。” 兰氏和苏锦玉都点头,抱紧了怀里的儿子。 苏荇道:“我不怕它,我有弹弓。” “你就这点力气,弹弓都拉不起来,等拉起来了,豹子早就咬上来了。”苏芫打击他。 苏荇被吓得缩了脖子,也不敢逞能了。 村长道:“各家的肉都收起来,豹子肯定是冲着这些肉来的,多用盐腌着坏不了。” 大家纷纷行动,实在是听到豹子腿都要发抖,以前听过不少这些猛兽下山吃人的事迹。 周殊也和周副将几人商量今晚的值夜,必须要多分点人才行,而且还要多找点柴,让篝火和火把一直点着震慑其他可能会出现的猛兽。 苏芫让小霸王时刻监视周围,一有风吹草低不要犹豫立刻提醒她。 “你放心吧,我都知道了,只要有可能威胁到宿主安危的都要提醒。”这么长时间了,小霸王对苏芫这个宿主多少有了了解。 “那个,人面猴又来了。”它提醒一句。 “啊!”正在收拾东西的一个小伙惊叫了一声,“有鬼啊!” 大家全都拿起木棍朝那小伙走去,没有武器的就握紧拳头上,这时候都不怕妖魔鬼怪了。 苏芫也往那个方向跑去,果然就见到附近一棵树上盘踞着一个全身黑只面白的东西,那张脸正直勾勾的看着大家。 李县令哆嗦着,又有些扬眉吐气般,“我就说过吧,真有鬼,你们都不信我。” 周殊走了过来,同样见到那怪物般的脸,自己也跟着心慌了一下,在夜里乍一看确实吓人。 不过之前听苏芫信誓旦旦说过这是一只猴子,他胆子也壮了起来,举起火把朝拿那张脸照去。 不过那身影反被惊吓到了,缩了下身子,转身跑了。 这下子,大家都亲眼见到了那长长的黑毛尾巴,长得和猴子还真的很像。 看人面猴跑远了,苏芫拍手,“好了,没事了,估计也是来凑热闹的,大家回去歇着吧。” 村长心有余悸,“芫娘啊,你说这猴子长得这么吓人?” 苏芫:“唉,人家就长这样有什么办法?这动物长得像人了就吓人。” 这么一想,村长释怀了点,催促大家赶紧去歇,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这里已经被豹子盯上了,万一它趁着大家不留神叼走个孩子咋办? 第82章 荒野求生 第二天,大家昨晚不怎么睡得着,一时想着豹子,一时想着大虫,翻来覆去摊烙饼似的。 天才蒙蒙亮,各家都起了人,赶紧简单煮一煮昨晚剩下的,吃了几口就想要出发了。 但是这时候天早着呢,雾气还没散。 周殊便不同意这么早出发,让大家先在附近活动,等雾气散了再走,也是担心这雾气里有瘴气,万一大家中了毒就难办了。 苏芫起来刷了牙,洗了脸,跟着兰氏吃了碗糊糊。 结果才刚放下碗,小霸王就提醒,“豹子来了。” 这豹子是专挑了时间吗? 她赶紧对苏阿奶道:“阿奶,您把阿荇他们看紧了,我看那豹子好像又来了。” 周殊也才刚给自己灌下一碗糊糊,看苏芫过来,“吃过了吗?要不要来点?” “吃饱了吗?吃饱就干活吧,那豹子又来了。” 别说周殊,就是旁边的周副将邵副将几人都快速放下了碗。 没想到豹子会选择在这时候来袭。 不过有了苏芫的事先提醒,大家也做好了准备,四周再次围起一堵人墙,有拿刀也有持弓的,都盯着前方看。 就见昨晚那只豹子踩着小猫步,压低身体快速前进。 苏芫脸色突然变了,她道:“还有两只豹子在后边。” 周殊听了,让弓箭手准备。 原来这豹子还会找帮手。 一般豹子都是单独狩猎的,偶尔也会集群狩猎,因为群猎成功率更高。 围在中间的是手无寸铁之力的苏家村人,大家听说又多了两只豹子,心里有点慌了,本来这么多人对付一只胜算很大,没见昨晚豹子都跑了吗? 但又多了两只,大家就担心了,害怕后续会来更多的。 苏芫已经瞄准了其中一只豹子,等它走得更近点,因为太远了,这手铳的威力就没那么大。 但是那豹子就一直在四周游走,也不主动攻击,好像是想把大家的耐心耗尽。 周殊:“你看看除了这几只还有其他的吗?” 苏芫摇头。 周殊就朝林凇道:“等它们走进百步范围就准备射箭。” “是。”林凇道,大家顿时拉满了弓蓄势待发。 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其中一只豹子率先按耐不住,“咻”的一下冲了上来,那速度极快,大家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残影掠过。 苏芫的手铳立刻发射,大家的弓箭也随即射出。 在加大码的爆竹声中,那豹子从半空摔在了地上。 苏芫射得很准。 她又快速装填,瞄准另一只。 那两只豹子看见这情形,知道这次没法狩猎了,丢下同伴立刻跑远。 留在地上的那只豹子身上插满了弓箭,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的,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周殊上去,用刀结束了它的痛苦。 “可惜了,这么好一块皮。”苏芫道,这上头的洞不少。 周殊:“找个手巧的补一补也看不出来。” 大家又把这豹子切割了,分给每家。 之后立刻就迎着第一缕阳光出发。 这一赶路直接又赶了三四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地理位置非常好的歇息点。 位于一处山坡上,不远处是一片松树林,再走半个时辰是一条两米宽的河流。 大家立刻找个位置安歇。 苏芫跟着苏季武苏节去取水,已经有了好几个村里人在装水了。 苏季武把桶放下去装水,“咦,有鱼!” 他指着河边的几块凸起的石头下边。 苏芫凑上去一看,还真是,那鱼大概有一个成人手掌那么大。 苏季武就想用桶去抓,苏芫赶紧拦住他,“你这样会吓跑它的。” 就见苏芫在河边找了跟木棍,又拿把镶满珠宝的匕首把一头削尖了。 那鱼还在悠哉的待着,并不知道危险的降临。 苏芫瞅准机会往鱼的下方插去,一下就把那鱼给插穿了,还在摆尾挣扎着。 “哈哈,看见没,这就是手艺。”苏芫笑。 苏季武兴趣也来了,满河找鱼。 其他人见苏芫抓到了鱼,也都下河寻摸去。 不过也怪,这河里的鱼都冒了出来,不时跳出水面。 “哥哥,你又没抓到!”一个小女孩失望道。 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挠头,“你等着,下一只肯定能抓到。” 他学着苏芫刚才的样子去插鱼,可惜又让鱼给跑了。 原来是之前爹娘被鞑子杀害了的那对兄妹。 苏芫记得他们家里还有个阿奶。 她道:“你这样是瞄不准的,你得往下一点瞄。” 苏楠挠头,“知道了,多谢芫娘。” 他再次瞄准一只鱼,唰的一下,还真插中了。 他妹妹拍手笑道:“哥哥,中了!今天可以吃鱼了。” 苏芫便不管他们了,继续抓鱼。 她和苏季武苏节不多会儿就抓满了一桶。 “奇了怪了,今天这鱼怎么都跑出来了?”苏芫抬头看看天色,觉得好像比以往都更昏暗一点。 不会是要下雨吧? 那可不行,大家都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不能就着雨洗澡吧。 她道:“你们赶紧装水回去,看样子要下雨了。”她提了一桶鱼就往回走。 苏节抬头看,看不出什么,但他对苏芫的话莫名信服,也和苏季武说:“阿武叔 ,那咱们装水吧。” 苏季武惋惜的看眼河里还在扑腾的鱼,道:“那就快点。”有空还能再来一趟。 一回去,苏芫就说了自己的猜测。 苏阿奶也看天,“看样子还真像要下雨了。” 杜老太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 “简单搭个避雨的木屋吧。”苏芫提议。 只是简单的木屋,靠着这么大一家子很快就能搞定。 苏阿奶立刻拍板:“好,伯文、仲韬你们几个去捡些或砍些粗一点的木柴回来,搭个简单的屋子,能避雨就好。” 一家人立刻行动了,几个女眷连带木氏也被拉去帮忙。 周副将见他们家这么大周章的做事,便过来问,一听原委也抬头看天。 这天空被层层树叶树枝遮蔽了,不过确实比平时要暗。 反正周家军部分人都闲着,就让大家去弄些柴回来,若是下雨了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村长一看,立刻也让大家行动起来。 唯一不想动的只有李县令,他抱怨:“搭什么木屋,咱们又不是要在这里过日子。” 县令夫人道:“到时候真下雨怎么办?大家都搭起来了就咱们淋着雨,你不顾自己也不管两个孩子?” 李县令一低头就见两孩子瞅着自己,叹气道:“好吧,为夫去捡柴。” 他让几个衙役跟着自己去。 苏芫家的木屋搭得很快,首先人多,其次木氏的爹本就是木匠,苏仲韬跟着学过手艺,对搭房子这事手到擒来。 苏芫也去给大家砍了好些柴回来。 半山坡上很快就立起一间木屋,四四方方都用木柴严丝合缝的钉了起来。 里头空间还不小,足够躺下十几口人。 但是这样也有漏雨的可能,苏芫想了想,把之前砍掉的树枝搬回来,仔细修过铺在上面。 杜威过来,“要不要铲些带苔藓的地皮盖在上面?” 苏芫眼睛一亮,“哪里有?” 杜威:“我刚去的那边就有,阿武,走,跟我去铲地皮回来。” 苏芫干脆把钢放上去的树枝拿下,等杜威拿回地皮,先盖在上面,再铺上兰氏几人割回来的草,最后才是树枝树叶。 这样层层加码下,防漏水功能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周殊过来观摩了一下,“这样看起来确实不错。”他让周家军照着这个样子弄。 周家军人多,盖的木屋很大,但也盖了几间才足够。 苏家村人在村长的组织下很快也完工了,终于有了个“小家”。 苏芫正在欣赏“杰作”,突然发现周殊的头发正在一点点的竖起,惊讶道:“你头发怎么了?” 周殊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也发现了异常,同时也在苏芫的头发上看到了同样的现象。 小霸王提醒:“要打雷了,最好趴下。” 苏芫听了,重复了一遍,自己赶紧趴在了地上。 周殊被带动着,也趴到了地上。 天边亮起了一道闪电。 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了。 雷声过后,苏芫迅速爬起,喊:“打雷下雨了,大家躲躲。” 大家连忙丢下手里活,都往自己刚刚搭起来的木屋里跑去。 “咚咚咚” 豆大的雨滴穿透树叶落到了地上,有的砸在人身上,还有点疼。 苏芫拉上周殊躲进了自己木屋,看着外头的雨迅速成一片,像块雨幕。 今日份的荒野求生体验券已使用。 第83章 采蘑菇的姑娘 因为有周殊在,苏家人有点拘束,苏阿奶拿了些肉干出来让他尝尝。 周殊推拒不过拿了根肉条,慢慢啃起来,别说,这肉干还挺好吃。 “这肉干味道不错吧,我亲自腌制,亲自烤出来的。”苏芫道。 周殊点头,“很香。” 苏芫便又塞他一根,“拿去吃。” “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出大行山啊?” 其余人全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也有点受不了一直在山林里赶路的日子了,一开始还有点新鲜劲,后来就开始压抑了。 周殊沉吟了下,“起码还要五天。而且出了大行山,不代表直接到城镇上,还是要继续走一段的。” 好吧,好歹有个念想。 大家默默在心里算了下,这总共花费的时间起码半个多月啊。 原来北境这么遥远。 这场雨一直下到天色昏暗,尔后淅淅沥沥,不过大家好歹可以冒雨捡些柴回来,在木屋里烧着,在简单的三脚架上煮糊糊。 等吃完,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 大家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铺了地铺就准备睡觉。 不知细雨什么时候停下,第二天清晨,大家起床就发现阳光已经升起,山林里的空气格外清新。 只是本来就软的腐土现在更是泥泞不堪,不适合赶路,所以大家只能再休息一天。 打算第二天太阳把地晒干些,路好走了再出发。 但是这么闲着,大家浑身都不舒服。 苏阿奶道:“下雨后,山里肯定有很多蕈,大家拿上筐和背篓去摘点回来吧,晒干了也能吃。” 苏芫反应了下才明白苏阿奶说的就是蘑菇。 她道:“旁边就是松树林,肯定有不少,快,大家赶紧的,村里人都醒了,肯定也要去摘的。” 木氏不大想去,“你们去吧,我留着看木屋。” 苏仲韬知道她就是想躲懒,“又没有贵重物品,看什么?” 木氏转头瞪他,这呆木头怎么就不懂得疼媳妇呢。 苏阿奶道:“确实没有重要东西,全家都去,几个小孩也去。” 木氏没话了,这是大家长发话了。 于是全家总动员,苏荇拉着杜伦,两个小孩难得被允许离开临时歇息点,开心得边跑边哈哈笑。 木澜有点羡慕的看着,但是一旁的同胞兄长却没有这个兴致,早几年就说男女有别,都不和她亲近了。 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还早,已经装了小半篮子的蘑菇。 看到苏家人也来了,有个小媳妇笑道:“婶子也来了?快,这里可多了。” 苏阿奶边让几个孩子跟着她,和杜老太几个女眷一起和村里人摘。 苏芫喜欢独自行动,让小霸王扫描后就往指引的地方跑去。 哇,真是一地的松毛菌、松乳菇。 苏芫两手齐上,不停往竹筐里扒拉。 苏季武和苏节也跟来,埋头就摘,“芫娘,这里可真多啊,你真会挑地方。” “那当然。”她手上根本不停,这里还有青头菌牛肝菌鸡枞菌黑松露,太多品种了,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杜威和苏伯文苏仲韬不知不觉间也一路摘了过来,大家很快又继续往松树林里摘去。 “咦?这蘑菇有点恶心。”苏芫看着地上一丛蘑菇,蘑菇的伞是黑色的,看起来像融化了,还往下滴。 苏季武凑过来,“这能吃吗?” 小霸王回答:“墨汁鬼伞有毒,呃,准确来说是微毒,但千万不能和酒一起服用,具体原理要解释吗?” 苏芫一听就知道会复杂,“不用。” 她和苏季武道:“小叔,你别摘,这个算是有毒的。” 什么叫算是?苏季武直接概括成有毒,“那你别靠近。” 苏芫忽然灵光一闪,忙问小霸王:“你说这些蘑菇的毒性在晒干后还有没有?” “大部分都有,有的高温烹煮也杀不了,因为不是细菌一类的毒,这些毒蘑菇主要是……” 苏芫赶紧打住了它,她现在懒得听其中作用的原理,“那你扫描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毒蘑菇,我都要。” 苏芫干脆把自己筐里的蘑菇倒给苏季武,“我要采毒蘑菇。” “你采来做什么?”苏季武不理解,这不白费功夫吗?又不能吃。 苏芫贼贼一笑:“当然是给讨厌的人吃啊。” 苏季武目瞪口呆,“可是,可是会毒死人的。” 不过他一想要是给那些鞑子啥的吃,他倒是乐意喂到他们嘴边。 紧接着,苏芫又采到了叶状耳盘,很像木耳,吃了会四肢发痒,脸部肿痛。 还有毒红菇,她开心的往筐里丢。 村里一个大娘见了,忙道:“唉哟,芫娘啊,这可是棺材盖子,你采它做什么?” 苏芫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不能吃,就是觉得好玩。” 那大娘一整个无语,看了苏芫半晌还是觉得别管她了。 苏芫又看到一种蘑菇旁竟然还有不少苍蝇的尸体,问小霸王:“这也是有毒的吧?” “对,残托斑毒伞,能吸引苍蝇。” 苏芫也不管其他,摘了就往筐里丢。 不知何时,她的筐都满了。 她看了四下里没人,赶紧把大半收进空间。 转眼,她又看到一种很漂亮的红色蘑菇。 “毒蝇蕈,中毒后能让人视线模糊、情绪激动、精神错乱。” 这是好东西啊,苏芫赶紧采。 她抬头看看,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松树林深处,旁边已经没人了。 不过有小霸王可以预警,她倒没多担心,现在是贪心,想要把所有毒蘑菇都收走。 “宿主,那棵松树桩有茯苓。” 苏芫立刻跑过去,发现是棵老死的松树,树桩都被蚂蚁啃噬了大半。 她顺着指引,掏树根,果然发现有大团的东西,原来这就是茯苓,她收了起来,顺带把茯神挖了出来。 挖完茯苓,苏芫继续采蘑菇。 “这个是大青褶伞,吃下一刻钟就能发作,症状是头晕恶心,上吐下泻,严重致死。” 哇,这可以在紧急时用。 结果苏芫这一采蘑菇就采到了太阳正空,几乎走遍了松树林。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腰差点就直不起来,好半天只能弓着身子。 “呼。”看着空间里堆了一堆的蘑菇,她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霸王:“午时一刻了。” 这么晚了,估计阿奶他们看不见自己要担心了。 休息了会儿,她赶紧往回走,赶了小一刻钟,才见到村里人。 却见他们都往一处跑去,她拦下一人:“这是干嘛去?” “哦,芫娘还不知道吧?阿楠那小子发现了好几棵板栗树,有不少板栗呢。” 苏芫实在有些累了,便没去,回了小木屋。 苏阿奶见她才回来,“你去哪儿了?你小叔说你眨眼就不见了。” “阿奶,我采了不少毒蘑菇。” 苏阿奶手上的针差点扎进肉里,“你采来做什么?” 这孙女怕不是傻了吧?费了一上午就摘了这么一小筐毒蘑菇? 第84章 有人中毒 “阿奶,我跟你说,这些蘑菇太毒了,要是坏人吃了绝对救不活。” “嘶!”苏阿奶倒抽口气,“那你得分开放,还有小伦他还小,别让他误吃了。” “放心,我就放在屋顶上晾,他们拿不到。爹娘他们呢?” “去捡板栗了,苏楠兄妹俩发现了板栗树。” 原来爹娘已经去捡了,看来自己有板栗吃了。 她躺到地铺上,“累死我了。” 苏阿奶看着那还没填满的筐,叹气,这孩子。 外头突然一阵嘈杂,苏芫凑到窗前去看,惊讶发现周家军竟然又打了几只狍子回来。 她赶紧起身去看热闹。 董澄见她过来,笑道:“你说巧不巧,我跟着大家去采蘑菇,就发现了这几只狍子。” “你运气真好。”苏芫真心羡慕,她在松树林一个上午就没见到一只,大概是她太过专注于毒蘑菇了。 不过她也有话说,“我今天采了不少毒蘑菇。” 董澄莫名其妙看她,“你采来干嘛?” “哈哈,可以用来下毒啊。” “下毒?”身后传来了周殊的声音。 苏芫得意道:“对呀,有好多种呢,什么效果都有。” 周殊听了,眉梢一跳,竟然问她:“那还有没有,你带林凇他们也去摘一些回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苏芫点头:“可以啊,林凇小兄弟呢。” 林凇黑着脸从几只狍子里冒出头来,“我比你大不少,你喊我大哥行不行?” “不就是一个称呼嘛?”苏芫没觉得有什么,“快,带上你们的背篓,等下午蘑菇都没了。” 让小霸王扫描了个地方,苏芫带着十几人一起去,边采边告诉他们都有哪些效果。 听得林凇几人瞪眼,这不就是天然的毒药吗? 等回去时,已经过了午时,大家都在煮午食,传来香喷喷的饭香,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甜香,应该是板栗的味道。 苏芫回去一看,果然糊糊里放了板栗,特别好吃,又香又糯又甜,她直接吃了两大碗,对肉都没那么爱了。 一家人正吃得欢,突然有人急匆匆朝苏芫家的木屋跑来。 村长来不及擦额上的汗,“芫娘,快,去看看苏步,他好像中毒了。” 啊?苏芫赶紧咽下嘴里的板栗,“这就来。” 苏阿奶几人放心不下,跟了过去。 还没走到,就看到苏步被一群人围着,他媳妇抱着他哭,束手无策。 而苏步脸色苍白,额上虚汗,几乎不省人事了。 苏芫让围观的人都散一散,留点新鲜空气给苏步呼吸。 她问苏步媳妇:“之前有症状吗?今天有没有被蛇虫咬过?吃过什么?” 苏步媳妇擦擦泪,“就刚才突然这样,说恶心想吐,我检查过他没被咬,应该是吃的东西有问题。” 苏芫移步去他家的陶罐里扒拉几下,里头有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蘑菇,很大概率是蘑菇中毒了。 她问苏步媳妇:“他吃蘑菇吃得多不多?要催吐,应该是采错了,采到毒蘑菇了。” “啊?”苏步媳妇茫然,“怎么催吐?” 苏芫道:“用手指勾他喉咙。” 苏步媳妇立刻动手,伸出手指就去捅苏步的喉咙。 “呕!” 苏步很快就有了反应,直把胃里刚吃下去的饭食都给吐了出来。 苏芫又让苏步家里人去拿水来喂他,自己尝试给他把把脉。 她目前只看过书,还没有实际操作过,但也感受到苏步脉搏的急切。 唉,这苏步真是多灾多难,上一次在沙漠里也被不知名毒虫咬了。 这次又是毒蘑菇中毒事件。 这么看来,比她小叔还倒霉。 给苏步又灌下几碗水后,他的脉搏总算没那么急切了,逐渐恢复正常。 “好了,他吃下毒蘑菇没多久,毒素还没有深入骨髓,接下来多喂他水,尽量把体内残存的毒素排出去。” 苏步媳妇问:“要不要吃点药?” 苏芫摇头,这些毒蘑菇一般没有特效药,她记得学习室里书籍有提到,吃蘑菇中了毒,最好方法是洗胃。 但是这里根本没有这种条件,只能硬抗了。 好在苏步只是轻微中毒,缓两天就能好。 不过倒有人嘀咕了,“大家对蘑菇都了解,怎么还弄错了?” 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个懒汉。 苏芫没想那么多,“是人就会犯错,林子里光线太暗,看错了实属正常。” 那懒汉却看着她道:“可是听牛婶说,你在林子里采了不少毒蘑菇。” 这话什么意思?还搞阴谋论了? 苏芫没那么好的脾气,一向有话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故意采来毒苏步大哥?那你说说我图什么啊?你不给个说法我可不干!” 那人见她这么刚,顿时怂了:“我,我也没这么说。” “哼,本事没有,心思倒不少。”苏芫冷哼一声。 懒汉看大家眼神看他不对劲,嘴硬道:“我不就随口说说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就逮着我这么一句找茬?” 村长:“够了,现在是吵的时候?” 苏芫:“既然没证据那你突然提我采毒蘑菇的事情做什么?这不是故意让大家往这里头猜吗?你这种人就是老鼠屎,想要坏了一锅汤。以后我打猎回来的猎物你别想分了。” “这怎么行?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懒汉一听就急了。 苏芫转过头去,不理他。 村长也不好劝,只对懒汉道:“回去反省反省吧,别成日里没事干就惹事生非。” 懒汉气死了,却不敢继续犟下去,灰溜溜跑了。 苏芫转身去苏步家的背篓里翻找,找出了一种和平时常见蘑菇很相似的肉褐鳞环柄菇,这种菇含有鹅膏毒肽,是种剧毒蘑菇。 她拿出来给围上来的众人看,“大家回去检查下,这种有毒。” 村长拿过,仔细看了看,感叹:“这长得也太像了。” 众人纷纷朝苏芫道:“芫娘啊,要不你去我家看看,我家也采了不少,这些看起来太像了,我怕采错了。” 苏芫看着大家渴盼的眼神,想想也没有多少户人家,再说了可以让小霸王扫描,其实挺轻松的。 就道:“行,一家家来,先去村长家。” 李县令家今天也跟着去采了,忙道:“苏姑娘,等会儿也去我那里看看。” 他说话不自觉带上了请求的语气。 苏芫看他一眼,“行。” 这一下大检查,还真检查出了不少毒蘑菇,好在大家第一顿都没有吃上。 苏家村这边完事后,为了以防万一,苏芫也去了周家军那儿检查。 周家军因为有人跟着苏芫去采过毒蘑菇,对如何分辨有点心得,所以没有一样采错的。 周殊:“怎么样,有没有毒蘑菇混在里头?” 苏芫让小霸王扫描后,佯装翻找了下就摇头:“没有,周家军做得不错。” 周殊唇角微微抽动,这样检查能检查出什么来? 不过这些日子对她也算有了点了解,肯定是没问题她才这么说。 周副将道:“好在有苏姑娘帮忙把关,不然我们很多毒蘑菇都认不得。” 董澄:“不过苏姑娘也真厉害,这么多蘑菇都能分辨出来,连毒性都说出来了。” “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周殊让割了条狍子腿让苏芫带走,“你教了大家认蘑菇,这是报酬。” “不用了吧?你们人多,留着你们吃。” 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腿。 周殊失笑,强塞进她手里,“拿着吧。” 苏芫这才不客气的拎走了。 第85章 吵架了 苏芫趁着天气不错,把毒蘑菇换着晒了半干才放进空间。 不过苏阿奶担心几个孩子嘴馋把毒蘑菇吃了,严令她要一直守着,不能躲懒。 兰氏把苏芫刚带回来的狍子腿用盐腌上,晾起来。 晚上继续睡在木屋里,盖在上面一层的地皮已经有点脱水,再晒两天就要干裂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睡在这里的最后一晚,第二天,众人舍下木屋继续赶路。 现在是最后一段路程了,大家都非常疲惫,路上没有太多话。 这回大家储存了几天的用水,打算一股脑儿直接出大行山,不用特意寻找合适的地点歇息。 就这样狂赶了将近五天的路,在大家的体力快要透支时,前头的斥候回来了,说是再有半天的路程就出去了。 苏芫听后,精神都振奋了,这些天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有好几个瞬间都想放弃,躺在地上不走了。 连苏阿奶、杜老太连带几个小孩都骑上了家里的骡驴马。 这一路赶下来,这些牲畜都累瘦了一圈,真是为难它们了。 过了午时,大家终于来到了大行山的边缘。 这里是一处高地,一眼望去,前面的山林已经稀疏,苏芫好像还看见了不远处的房子。 她道:“小叔,你眼神好,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有房子?” 苏季武立刻站起来,“真的?我看看?” 他眯眼,笑道;“真的真的,那就是房子,还不少呢。” 旁边人听到了,也往他们指的方向踮脚看去,看得到看不到的人都喊着,“真有房子,天爷啊,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苏芫回头看大家,发现个个都是一脸菜色,连周家军里不少人都这模样。 周殊精神好点,他道:“你不是有千里镜吗?拿出来看看?” 不说这个,苏芫自己都忘了,看来这些天对她的摧残不轻。 她赶忙从斜挎包里掏,掏出来一看。 那里果真有房子还有不少人。 不过怎么越看越不对劲,但是怎么个不对劲法她又看不出来。 “你来看看。”她把望远镜给周殊。 周殊拿过认真观察起来,本来他准备收回来了,但看到某处时突然顿住了,仔细观看起来。 “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 周殊把望远镜还回去,“那些房子里住的不像老百姓。” 苏芫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你也觉得?” “嗯,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苏芫脑洞大开,“不会是那些玄鹰卫的人吧?” 周殊像看傻瓜似的看着她。 苏芫也觉得自己这话很傻,要是玄鹰卫的人,依他们的实力直接杀过来不好吗? 还搞这么漏洞百出的计谋? 她摆摆手,“不管他们,咱们绕过去就是了。” 村长见两人一直在说话,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他现在已经有些应激过度,忙过来问:“周小将军,咱们是不是继续出发?” “嗯,苏村长通知一下,我们一鼓作气走出这里。” 村长放心了,“好好好,我这就通知大家出发。” 大家现在都很激动,闷头再走二十里路不成问题,应该能赶在今晚天黑前走到附近的县城,再不济周边的村落总能找到一个。 不远处能望见的就有一处,说明这附近是有人家的。 于是大家又上路了。 木氏高兴的和苏仲韬说悄悄话,“等咱们出了这里,也要跟去北境吗?” 苏仲韬皱眉,“那你要去哪儿?” “什么叫我要去哪儿?我们一家四口要去哪儿才对。” 苏仲韬听出了不对劲,“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木氏不想回答他,但又忍不住,“我是说,要不咱们找到县城就留那儿,也别去北境折腾了。反正你有一手木匠活儿,去哪儿不能养活一家子?” 苏仲韬知道她不想在老娘手底下生活,毕竟过惯了颐指气使的日子,怎么能忍受自己要靠着她从前看不起的乡下亲家过活。 他摇头:“咱们身上分文没有,单独留下了,我们怎么吃喝?” 他好言劝她不要异想天开。 但木氏不这么认为,觉得这是在挑战她的地位:“你是上门女婿,就该听我的。” 苏仲韬不大想理会她,但这动静已经让大哥他们侧目了。 他再次道:“你别耍脾气,好好想想孩子们,听你的,你给他们变出吃的喝的吗?跟着家里人有什么不好?平时帮把手就行了,又不要你命。” “就是要我命了。”木氏情绪接近崩溃,她一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以往的优越感全都没有了。 可恨的鞑子,害得爹娘那么早走了,现在丈夫也不想当上门女婿了。 木澜过来,想要牵她的手,却被狠狠的甩开了。 她忍住眼泪,不敢哭,只把被撞得发红的手背到身后去。 苏仲韬彻底生气了,“你在做什么?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我怎么了?我是打她还是骂她了?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木氏大喊道。 这下子,苏阿奶等人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这木氏又在闹什么? 旁边路过的村里人担心惹火上身,全都匆匆避开了,额滴乖乖,这孟氏二儿媳真是个厉害角色。 木鸿跑过去,看爹娘和妹妹这副样子,问道:“爹,怎么了?” 木氏一把搂过他,“我的阿鸿啊,你说娘怎么这么命苦,你爹要抛下咱们娘几个啊。” 苏仲韬额角青筋直跳,“木瑶!” 木氏吓了一跳,知道这回他是真生气了,不然不会这么连名带姓喊自己。 但她怀里有儿子,底气足,“你吼我做什么?阿鸿,你看看,娘还没说什么呢,你爹就这吃人模样。” 木鸿有点无奈,挣脱出来,\\\"娘,有事说事,到底怎么了?\\\" 木氏含糊道:“还能怎么样,你看看你爹,净会欺负娘。以前你爷奶还在时他可没这样。” 木鸿见从他娘嘴里问不出什么,就问苏仲韬,“爹,您说吧。” 苏仲韬也不避讳家里其他人了,直接问他:“你想不想去北境?还是就近留下?” “啊?”木鸿满头问号,“不去北境了吗?” 木氏忙扯过他,“咱们就找个县城安居好不好,就只有我们一家四口。” 木鸿转头去看苏阿奶几人。 苏阿奶黑着脸,只看自己二儿子。 但苏季武沉不住气,跳起来道:“二哥,你想什么呢?你是有钱还是有粮啊?留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而且咱们还没真的走出这片山林呢,这附近连只鸟都没有,有没有村子县城还另说。” 这番话让木氏脸色难堪,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有,这一路来都是靠着苏家吃喝的,让她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被撕下来了。 第86章 捅了马匪窝 苏芫眼看周家军等人越走越远了,道:“我说我的好二叔二婶啊,赶紧商量,咱们还要赶路呢,等跟丢了周家军找不到北境,咱们一家真要成流民了。” 苏仲韬就看木氏,“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木鸿忙道:“娘,咱们也去北境吧,听说北境对去过去定居的百姓挺好的,有很多政策倾向,去了那边,爹一样能靠着手艺吃饭。” 大家都等着木氏的回答。 苏阿奶觉得木氏要是不愿意一起生活,分开就分开,她还有其他子女子孙呢。 木氏微低着脑袋,眼神掠过大家的身影,嗫嚅道:“那就听阿鸿的。” 她确实没脸闹了。 儿子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她可太委屈了。 她看向苏阿奶;“娘,我,我就是担心以后的日子,不是故意要吵的。娘您别生气。” “随你吧。”苏阿奶撂下一句,沉着脸回去坐上了骡子,心情非常不爽快,合着她还得求着木氏让她留下? 木氏脸色变换,但没再吵了。 苏芫见事情这么结束了,赶紧叫上苏荇,“和阿奶坐骡子上,咱们还要赶路呢,我看村长也不见身影了。” 中途,苏仲韬来找苏阿奶。 苏阿奶哼道:“我可不敢管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供吃供喝还供出仇人来了?” 苏仲韬知道木氏不对,只能道:“木氏她知道错了,就是一时想不开,现在缓过来就好了。” 苏阿奶还是哼哼着。 苏季武搭上他的肩,“二哥啊,我才知道你日子不好过,以前还羡慕你呢,看来以后我得自己娶媳妇回来。” 苏伯文拍他,“好了,你二哥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了这话,苏季武脸红了,当初二哥去当上门女婿就是为了他们一家子能有口吃的。 那时爹刚过世,娘病倒在床上,大哥把家里值钱的、吃的粮食都去卖了当了,换了药回来。 等娘好不容易缓过来,家里也揭不开锅了。 当时他和芫娘还小呢,嗷嗷待哺。 二哥当时去镇上干活,听说了木家要招上门女婿,一打听那家人还算厚道。 自己就悄咪咪背着家里人去了,给换了一袋粮食回来。 家里就靠着那袋粮食撑到了地里庄稼收成。 而且去了木家后,他也经常接济家里,虽然不能拿钱回来,但家里的家具什么的全都焕然一新了。 想到这些,苏季武也不好意思继续打趣二哥了,道:“要是二嫂实在不愿住一起,等到了那边找周小将军说说,单独分出来一块地或屋子应该可行。” 他觉得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苏仲韬叹气,“暂时只能这么办吧。” 因为有了这一出,苏芫家落后大家一段距离,等他们紧赶慢赶赶上时,却意外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 苏芫挤到前面,“怎么了?停下做什么?专门等我们吗?” 村长摇头:“我们刚找到一条道,但是前头打探的斥候说有木桩挡着,周小将军他们在商量呢。” 苏芫便又凑到周殊、周副将几人身边,“前边的路堵了?” 林凇快言快语;“不是这个问题。我们怀疑那木头是有人故意放那儿的。” “放那儿做什么?”苏芫不明白。 周副将道:“你忘了这是在哪里了?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有人挡路会发生什么?” 苏芫啊了一声,“难道有劫道的?” 周殊点头:“目前这么怀疑,你还记得之前通过千里镜看到的那些房子吧?” “你是说那是他们的老巢?” 这倒是很有可能,当时苏芫就觉得奇奇怪怪的,一群人走来走去,不像一般农家的悠闲,但又没有军营的警戒,要说那是马匪的窝,这么反常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而且经过斥候的观察,从那处山头往下看,正好可以窥见道上的情形。若是猜测没错,他们应该有人时刻注意着道上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人经过,就会来人。” 苏芫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道;“那咱们是不是要去那山头打探打探啊?” 周殊无语,她对这种事情这么感兴趣? 邵副将觉得好笑:“苏姑娘,你也要去?” “当然啊,你们要撇下我?我作用很大的,又不会拖你们后腿,而且咱们有过合作,有默契。”苏芫担心他们自己去,不带上她。 董澄哥俩好儿的拍她肩,“你放心,有事肯定叫你。” 周殊沉吟道,“咱们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总共有多少人,装备如何,我们虽然几百人,但是一路赶来,很多人身体都吃不消。” 真要干一仗,说不准是自己这边吃亏。 周副将也道:“若是小马匪还好,若是几百上千人的土匪窝,咱们对上了也吃力。” “所以要先去打探啊。”苏芫总结。 “嗯,林凇准备,跟我去一趟。周副将,你留在这里看着大家,苏家村人也通知一下,让他们别乱跑,等我们回来再说。”周殊给大家安排,“邵副将,你协助周副将,还有董澄,你也留下。” 董澄不服,“换林凇下来,我去,他还没经过事,容易一惊一乍。” 林凇朝他做了个鬼脸。 苏芫迫不及待,“安排好了,就赶紧的,不然等他们发现我们就不好办了。” 一般情况下不会想到有人会从大行山里冒出来,但保不齐自己这边这么多的动静会被发现。 苏芫回去和家里人交代了下,“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听周副将的指挥,不会错。” 苏阿奶道:“你主意大,我也管不了你,记得保重自己安危。” 兰氏跟着无奈叹气,“你那个手铳记得带上。”她见识过手铳的厉害。 苏季武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还有弹弓,匕首,弯刀这些都带上,保不齐派上用场。” 这些苏芫自然都带着,反正多的就放空间,取用方便。 周殊带上二十人,等苏芫跟上,就悄无声息的出发了。 那些房子看着很近,实际上他们疾步走了半个时辰才赶到那处山脚下。 大约因为这里不常有人来,山脚下只有简单的栏杆围着,并没有设置岗哨。 一行人翻越栏杆,隐藏在草丛里慢慢朝山头那片房子去。 还没靠近,小霸王就扫描完成,难得语气奇怪,“我觉得你们猜的不错,这里就是土匪窝。他们人还挺多的,将近四百人,大多是青壮,少数女眷。不过…” “不过什么?” “另一处上山点又来了人,我暂时只扫描到一百多人,后头还有不少,他们押着另一批穿着不同的人,像是俘虏。” 这么复杂?苏芫又问守卫情况。 “守卫不算严,像你和周殊林凇身手好,完全可以避开耳目。” 那就好,苏芫稍微放心了点。 她埋下身子,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周殊知道她又开始变得奇怪了,问:“听到什么?” “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 有吗?林凇趴在地上仔细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惊奇道:“真有,那动静越来越大了,而且还有说话声。” 当然了,经过小霸王扫描,那批人已经走到山头了,人数总量也出来了,土匪有六百多人。 被抓来的也有一百多人。 赵琦哈哈笑着看着地上绑着的男女老少,“这就是跟我斗的下场!这些女的,大家都来挑,挑剩的就关起来。” “你们敢!”被绑着的一个中年男子气红了眼。 “我怎么不敢了?快,谁抢到就是谁的,哈哈。”赵琦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苦苦挣扎,痛哭流涕的一群人,心情大好。 第87章 去下毒 那中年男子挣扎着想要扑上去,却被一旁看守的土匪一脚踢翻。 惹得赵琦再次哈哈笑,他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泪,“你们太可乐了。” 紧接着,好几个土匪上去把早就看中的女子抓了出来。 赵琦很大度,“带回你们屋里去。” 那些人便拖着拽着把人扯进了自己房里。 此时苏芫和周殊一行人已经悄悄的溜到了一排房子后头。 苏芫:“他们也太过分了吧?咱们要怎么办?直接上?” 周殊打量了下马匪窝里的人,“他们人太多了,不少人手里还有刀枪。” “那下毒吧?试一下之前采的毒蘑菇的效果。”苏芫建议。 看周殊不反对,苏芫就道:“我去下毒。” 她赶紧贴着房屋寻找厨房。 周殊跟过来,指着一头,“厨房在那边。” “你怎么知道?”苏芫很惊讶,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呀。 “抬头看。”周殊言简意赅。 苏芫不明所以的抬头,原来厨房位置冒出了烟,找到烟的出处就行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去,厨房里只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子,正在翻搅着一口大釜里的食物。 是了,他们这么多人肯定要一次性煮好大家的食物,不可能一样样的来,那得煮到什么时候。 但是厨子就在大釜前守着,苏芫有点着急了,让周殊去引开人。 周殊无奈,只能去了另一边,踩断几根木柴。 那厨子听到了动静,果然骂骂咧咧的丢下铲子,出门查看去。 苏芫趁机溜了进去,往里头起码倒了三斤的毒蘑菇。 她选的大半是可以在一刻钟发作的大青褶伞,还掺了一点其他的菌。 就在她准备撤的时候,那厨子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门口被堵,她只能快速猫下身子,躲在一个储物柜后。 厨子没发现异常,继续搅动食物,也没发现里头多了蘑菇。 苏芫多少松口气,但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出去了,希望周殊快些发现她没回去,再引开厨子。 突然那厨子往这边走来。 苏芫立刻屏息,一动不敢动,就怕他的脸莫名出现在眼前,然后冲她笑,说:“我发现你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那厨子只是过来拿储物柜里的调味品就走了,并没有发现她。 苏芫又等了一小会儿,外头又有踩断木头的声音。 这回厨子直接拎着铲子就冲了出去,“他娘的又是谁来搞我的木柴!” 苏芫立刻快步冲了出去,险险避开厨子返身回来的身影。 又回到那堵墙后,见到周殊,苏芫抱怨,“你怎么这么慢,我在里面差点就被发现了。” 周殊有点不好意思,“我一开始以为你回来了,等回了这里没发现你,才知道你应该被困住了。” 苏芫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女人哭泣的声音,还有巴掌声。 她道:“我去办点事。” 周殊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叮嘱林凇等人不要露了痕迹就跟上了。 这里的房子并不方方正正,有规划的建造,东几间西几间的,东拼西凑、错综复杂,像是不停的吸纳土匪,然后不停的建房子,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的掩护。 加上这里的马匪巡逻并不严密,他们占山为王,在这里就是老大,向来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人敢来闯过,警觉性很一般。 所以苏芫很快就到了那间传出动静的房间。 她用匕首划开后窗,跳了进去。 床上一名男子死死压着在挣扎的姑娘,那姑娘脸颊上有个鲜红的掌印,见到了苏芫眼睛立刻晶亮起来,不过男子沉浸在淫欲中,根本没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苏芫拍拍那男子的肩膀,“诶,我能不能加入?” “别挨老子!”那男子甩动肩膀,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飞速转头,结果迎来苏芫精心准备的一拳头。 苏芫按响指关节,“错了,重来,你比较喜欢巴掌。” 说完,苏芫又一个巴掌拍了上去。 这回那男子总算清醒了,开口要骂,苏芫又是一个巴掌,把男子都打得摔下了床。 男子:“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他两颊瞬间就肿了,连嘴巴也被波及,上下两片唇相碰就感到一阵刺痛,说话声音不清不楚。 “你话太多了。”苏芫又是一脚把人踢到墙角。 男子痛得龇牙咧嘴,刚想喊人,又被苏芫一脚踹在心窝上,直踹吐了血。 这下子,男子开始惊骇了,“你也是苗人。”他的声音很弱,眼中有了惧意,这么快就有人来复仇了? “不是,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你的行为。”苏芫脚下用力,男子再次吐血,直接晕死过去。 苏芫转头看床上的女子,见她瑟缩在床里,便道:“你别怕,我听到动静特地来救你的,你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些房间吗?” 那女子呆呆看向苏芫,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的语调有点奇怪,苏芫想到刚才男子说的苗人,大概明白了,应该是说不惯官话。 “那你先待在这里吧,外头都是马匪,我也没法保证你能安全出去。” 看到女子点头,苏芫又开了后窗跳出去。 苏芫就让小霸王扫描,哪里有女性受侵害的事发生,立刻赶去。 没想到半途还遇到周殊,周殊道:“这几间屋子我都看过,没有人。” 苏芫点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跟我来吧。” 苏芫又如法炮制的解决掉几个败类。 最后一间就在正堂旁边不远。 苏芫和周殊刚进去,那人就有了警觉,立刻要喊人。 周殊迅速上去把人打晕。 被抓来的那女子赶紧收拢被脱了一半的衣服,带着希望的看向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苏芫抬头:“好人。” 女子:“我知道,你们看过其他人吗?” 苏芫点头:“你放心,其他被单独带走的几个姑娘我都去瞧过了,她们现在很好。” 女子眼中含泪,“多谢你们。你们快跑吧,这里的土匪不一般,他们人多,还和官府关系不错。” 原来还有官匪勾结这一出,难怪这里发展出好几百人的土匪队伍。 苏芫看她很了解这个土匪窝,就问她:“你给我们说说这土匪窝的事呗。” 那女子满脸嫌恶的看向地上的土匪,“这人是三当家。” 第88章 反了? “这里共有五位当家的,全都是异姓结拜兄弟,平时劫掠过往的商队。 不过最近梁王和晋王起兵了,这附近几个州府都断了商路,所以他们又打起周围村落的主意。 前几天带人围攻了我们村寨,把我们劫掠到这里来。” 周殊忙问:“你说梁王和晋王反了?” 女子迟疑着点头,“对,半个月前吧。” 苏芫想到张夫人他们,不知道他们回了晋州有没有遇上这事。 周殊沉默了,原来他们在大行山里耽误这半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苏芫则对土匪窝很感兴趣,“然后呢。他们把你们抓来后会杀了你们吗?” 女子点头:“应该会吧。他们无恶不作,平时我们也有提防的,只是最近不大太平,所以村里一些青壮去了县城采购一段时间的粮食,就怕到时候买不到。结果他们就趁着这个时间来攻打我们村寨。” “那你说他们和官府有勾结,是和县城还是州府?” “我只知道县城,县尉被收买了,县令大约是知道的,应该睁只眼闭只眼吧。” “那他们总共六百多人吗?还有没有被派出去的?” 女子有点惊讶她这么了解,“总共就六百人左右,没有其他人了。不过他们武器不少,县尉那里有淘汰下来的都丢给他们用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 苏芫点头:“你放心,我们会顾好自己。” 她低头看地上晕着的人,问周殊,“这人杀不杀?” 周殊直接拔刀要动手。 苏芫赶紧拦住他,“不行,不能用刀,会有血腥味。” 床上的女子下来,俯身用腰带勒住了三当家的脖子。 苏芫被她的彪悍吓了一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胆子还不小呢。 她忙道:“等等,吊起来,直接勒死他说不定会挣扎,动静也大。” 女子很听劝,苏芫和周殊则上去帮忙。 不过那三当家被吊起来的时候清醒了,果然想要挣脱,不停的踢腿,让屋顶的梁柱都发出了一些声响,咯吱咯吱的让人牙酸。 不过很快,三当家就没了声息。 不远处的正堂里,赵琦和其他几个兄弟把酒言欢,听到三当家屋里的动静,都心照不宣的哈哈笑。 “老三还是年轻啊,够折腾的。” “来,多喝点酒,一会儿,你也去挑一个,不近女色怎么行?”赵琦朝身旁的二当家举起碗。 众人哈哈笑着一饮而尽。 完全不知道隔了两间屋的三当家已经遭遇的苦难。 苏芫和周殊干脆就留在这间房里,和女子聊起天来。 原来女子名叫甘蓝,她把自己知道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说梁王和晋王起兵不久,朝廷也派兵来讨伐了,但他们村寨偏僻,并不清楚是否有对战,结果如何。 苏芫又问:“那你听说过其他王爷反的吗?” 甘蓝摇头,“我们这里消息很闭塞,只知道附近的事情。” 村里的青壮会外出找活干,并不是完全隔绝的状态,但这时候的交通实在不发达,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听过路的商队说的,要不然就是地方朝廷的政令通知。 “那这里离北境远吗?”苏芫问。 “原来你们要去北境?那还要走上两三天的路,现在那边好像也封路了,走不通。” “我们家乡毁了,听说北境还算安稳,所以打算投奔北境。我们一路赶来也没注意其他事情,没想到这周围几个地方都这么乱了。” 甘蓝唏嘘不已,看周殊穿着还不错,而苏芫身上有几个补丁,想来也是普通人家。 她道:“目前北境确实还安稳,我听说附近因战乱逃难的人家也要去北境呢。” 苏芫和周殊对视一眼,这样一来,他们一行人的行为就不显得突兀了,就算玄鹰卫追来,他们应该也没那么快就发现他们的踪迹。 不过目前需要把这个为患多年的马匪窝给打掉,做件好事。 他们这么聊着天,突然房门被突突的拍响了,“三当家,三当家,大当家让你去正堂开会!” 几人面面相觑,苏芫看向已经被放下来死透了的三当家,又看向周殊。 周殊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吵什么,坏老子好事。” 那人或许太着急了,没听出不同来,急忙解释:“出事了,三当家,很多弟兄都上吐下泻的,还有人晕死过去了。” 周殊沉默了下,继续低声道:“知道了,娘的,这叫什么事?” 那人听了也就不急着催,但等在外头。 苏芫朝周殊比划,“你真厉害啊,学得真像那么回事。” 周殊推开后窗,看了看周围没人,冲两人道;“快走吧。” 甘蓝身手挺利落,爬上跳下跟着跑。 林凇正焦急的等着他们呢,看到人回来了,卸了紧张劲儿,“周小……你们回来了?” 他见有陌生人跟着,立刻改了口。 “这是?” “介绍一下,这是甘蓝,今天被土匪掳来的。”苏芫给两方介绍。 林凇看了眼甘蓝,朝她点头示意。 甘蓝一下看到这么些人在这里,也有点拘束起来。 林凇道:“刚才他们发生骚动了,现在在四处紧张巡逻呢,咱们换个地方等他们发作完还是现在就冲过去干掉他们?” 周殊:“先看看中毒的人多不多,多的话直接动手。” 苏芫就让小霸王扫描,“宿主,大概有四百人出现了症状,目前还有两百人没反应。” 这就好办了,先去把那些被抓来的苗人放出来,就算这两百人还有战力,那也不怕。 苏芫就和周殊商量。 周殊点头,“分头行动吧,我去查看土匪的情况,你去放人。” 留下两个士兵带着甘蓝暂时避到山腰去,其余人分别跟上周殊和苏芫。 苏芫一路朝关押苗人的房间去,那里还有四五人看守着。 苏芫和林凇对视一眼,便就直冲上去把人都放倒了。 那几人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全都遭了殃。 苏芫推开门,里头的人很警惕的朝他们看去,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 这好像把他们当成给他们行刑的人了。 见状,苏芫赶紧解释一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我认识甘蓝,她已经安全了。” 对方众人这才缓了神色。 苏芫和林凇等人赶紧给他们割断绳子,“大家动作轻点。” 一名中年男子问道:“外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为了救你们,我们给他们下毒了,不过可惜,没有全部毒翻,还有部分人好好的。” 大概是没来得及吃饭的。 第89章 二五仔 那中年男子听了这个消息道:“那也还有不少人。” 他们之中有不少老幼,这么面对面对抗肯定讨不了好。 林凇:“他们这里的房子建的很乱,大家从窗口出去,直接往山下跑。” 他开了窗,把路指给大家。 中年男子听了不由感动,“不行,留你们几个人在这里,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的,我们留一些人帮忙。” 他指挥众人分开行动,由几个年轻男子带着其他人先行离开,留下近五十个男子。 中年男子向林凇和苏芫自我介绍:“我叫乌保郎,是保里村的村长。” 苏芫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试探道:“那我称您乌叔?” 男子一愣,点头:“也行,按照你们的习惯来。” 苏芫放心了,对方不反感就行。 大家简单商量了下对策,例如怎么把剩下状态良好的两百人解决掉,其他中毒的人又该怎么办? 苏芫突然道:“不好,有人来了。” 此时苗人老幼已经全离开了,林凇让大家都候在门两侧,只要人进来就把对方都解决掉。 准备完毕,那些人看见门口几人都被打倒了,想也不想赶紧推门进来。 结果正好被包了饺子,二三人对一个,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趴下了。 大家反客为主捡起地上的绳子把这些人都给绑起来,仅仅刹那间,双方形势完全颠倒。 苏芫看着这些人,明明还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想到全都上山为匪了。 她道:“你们是不是经常抢劫?杀过多少人?” 大家嘴里都被塞了东西,但很默契的摇头。 苏芫看到其中一个头摇得特别带劲,眼神期盼的看着她,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诉说。 苏芫就道:“我给你机会,你别喊,要是喊,我就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 那小子忙不迭点头。 苏芫就把他嘴里的脏抹布扯出来。 那小子立刻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才刚来不到一个月。我是看这里管饭才来的,我家里人都没了。” 苏芫一听,作势又要把抹布塞回去。 那小子摇头,“我我知道一个秘密,我告诉你,你别杀我。” “你才来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秘密?”苏芫想也不想就抓着抹布继续塞他嘴里。 他倒顽强,摆头躲着,嘴里忙道:“我知道大当家他们把宝藏藏在哪里!” 苏芫的手反射性的顿住了。 其他被绑着的土匪全都愕然的看向那大言不惭的小子。 林凇也有点不可思议,上下打量他,发现这人好像是来真的? 乌保郎就道:“那你倒是说啊。” “就是。”苏芫点头。 那小子扫了眼同伙,见他们也一脸你再编的表情,顿时火了,“真的,我给大当家倒洗脚水听见的,就藏在离这里两里地远的另一座山头。就是,正堂方向左边的第一个山头。” 看他说得真切,其他同伙也开始回忆起来,好像大当家他们确实经常往那边去打猎,顿时恍然大悟。 难不成是真的? 苏芫扫一眼他们的表情,心里差不多有数了,难怪来到这里后,小霸王都没提醒她宝藏的事。 要知道这种占山为王,又丧尽天良打劫商队的马匪,收获肯定不少,不可能窝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她朝林凇看去,林凇道:“行,留你小子一命,其他人……” 结果其他人也纷纷摇头,表示有话要说。 苏芫为难了,难不成要一一个听?她又不是医生要听病人病症,也不是老师要听学习成果,更不是老板要听投资分析。 她刚想说话。 林凇道:“你们谁来说说怎么轻松抓住你们几个当家的,他们都有哪些优缺点?说得出来的就点头,要是谁胡乱点头却说不出来,我一样杀了他。” 大家瞬间安静了,但又有几人开始点头。 林凇就给其中一个拿了布头,让他说话。 大家一时踊跃发言,人人参与其中。 苏芫看这架势,觉得这马匪窝里的几位当家也太不会做人了,平时到底伤了多少人的心啊。 现在一有机会就背刺,一点不留情面。 不过她也从这些人的嘴里知道了几人的武力值,最厉害的当然是大当家赵琦,听说年轻时可是能单手举起一釜。 苏芫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夸大的部分,毕竟这时代想要服众,身上多少得带点神秘色彩或骇人传闻。 而且就她瞥见的几眼来看,赵琦明明是个身体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哪里是她的对手。 不过在大家口中的二当家就是个厉害角色了,很多事情都由他提议,执行,验收,执掌完整的权力一条龙。 这些小土匪也是说着说着才恍然察觉出来。 看来这个二当家是个角色。 其他人就比大当家还不如了。 像那个三当家,要是甘蓝在体力上有优势,被按在床上挨巴掌的就是他了。 看来这些人能够当土匪,大多还是靠胆大敢拼,毕竟正常人不会拿命和一个亡命之徒硬碰硬。 再后来收了小弟不用他们亲自上阵,动手能力估计一般,不足为惧了。 这么分析一通后,苏芫便和林凇决定把这些人先关在这里,他们先去找大当家几人。 一开始发言的那小子又有话说了,他努力挪动身子引起注意。 林凇道:“你还有话说?” 那小子嘴巴一得到自由,就道:“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一般出事了他们会躲起来,让大家顶着,完事了才会出来。” 哟,这小子还真是个宝藏啊。 苏芫道:“那他们会藏哪里?” “我带路!那地方很隐蔽的,一时说不清楚。” 原来存着这个打算。 不过看他瘦瘦弱弱的,也不是大家任何一人的对手,得了林凇同意后,就道:“ 可以。” 苏芫把抹布丢了,解了他脚上的绳子,推他:“走,带路。” “好好好。对了,我叫柱子,村里人都这么喊我。” “行,知道了。”苏芫表示记下了。 这小子就在大家的包围中出去了。 来到土匪窝里一瞧,发现好些人就这么青天白日的躺地上哀嚎,呕吐,根本顾不上苏芫这么多人出现。 不过还是有部分正常的,他们拿着武器和人对打呢,正是周殊几人。 没想到这些土匪平时那么凶狠,遇上比他们更狠的周家军就萎了。 一个个只敢聚刀挡在身前,就是不敢主动动手。 而地上还躺着好几具土匪的尸身,看来这些人也被吓唬住了。 唉,真是高看他们了。 第90章 跑路了 那些土匪一步步后退,都给逼到了正堂里。 正堂很大,正中的长方桌上还有没撤下的酒席,而桌上趴着两人。 柱子惊呼,“这是四当家和五当家。” 苏芫上去推了推,发现这两人已经中毒身亡了。 那另外两个应该差不多,肯定也中招了,不过看他们还能跑,大约吃的不多,只是轻微中毒。 但正堂里除了刚才被逼进来的土匪,就没有其他人了。 周殊回头见他们来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林凇道。 “那就把这些人都拿下吧。”周殊下令。 那些土匪更是吓得两腿发软,跪地求饶了,“饶命啊好汉,我们只是听大当家的吩咐,我们也没办法啊。” “缴械不杀!”苏芫喊道。 这些人将近八九十人,还是蛮多的,她不想费力的打打杀杀。 她现在惦记着那个大当家的宝藏呢。 这些土匪听完,立刻听话的把手里的刀都丢了。 林凇带着苗人青壮赶紧去把刀枪都收起来,然后到处找绳子要绑人。 柱子连忙道:“我知道绳子在哪儿。”说着就跑去角落的筐里扯了出来。 那些土匪各个怒目瞪视,想要在他身上射出几个洞。 但柱子很乖觉的把绳子递给了林凇,“大哥,您用。” 周殊询问的看向苏芫,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苏芫笑道:“这是咱们潜藏在土匪里的革命同志。” 周殊没理解个别词语,不过意思还是大体明白的。 等绑了人,苏芫推柱子,“快,你们大当家的去哪儿了?” 柱子立刻麻利的跑到正堂的一根木头柱子边,用力朝某处按下去,没想到墙角缓缓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地道。 好家伙,这柱子怕不真是其他土匪窝派来的卧底吧? 怎么才来一个月就什么都知道了? 看大家怀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柱子有点不好意思:“平时脏活累活都是我们这些新来的干,有次不小心按到,发现了这么一个地道,我悄悄下去看过,就是几间屋子,里面有床有凳子,可舒服了。” 林凇就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喊他们上来吧,我们就不用下去了。” 他这是明显还不相信柱子呢。 换谁能信啊?这个二五仔表现得太彻底了。 柱子有点害怕,“我不用下去吧,我就在这上头喊行不行?” “别磨蹭,赶紧的。”苏芫不耐烦。 柱子就摸过去,趴在那里,大声冲地道喊:“大当家的,快出来投降吧,他们说缴械不杀。你看我就没事,其他好多兄弟也没事。” 下头没有回应。 柱子急了:“大当家的,我知道你躲在下面,你也别磨蹭了,等他们耐心耗尽,我看怕是没好结果。” “你他娘的再说一句?”下头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声音。 还真有人啊。 苏芫:“你叫赵琦是吧?赶紧上来,姑奶奶急了就让你这些兄弟往下头尿尿了。” “你敢!”那声音更气,大约已经跳脚了。 “你看我敢不敢?柱子,你第一个来,拉屎都行。” 周殊闻言,嘴角抽搐了下,这苏芫真是不拘小节。 他上前道:“赵琦,我数到三,不出来,我就让人直接把这出口用黄泥给封了,据我所知,下头没有食物和水。一,二…” “等等!”赵琦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舌头,他这副样子一点没有土匪头子的气魄。 不到一会儿,下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出来的只有三人,一个赵琦,另两个明显是小喽啰。 嗯?二当家呢?苏芫又往里头看了看,“就你们三?” 赵琦没好气,“不是我们三还能多一个鬼啊。” 苏芫看向他身后,“还真说不定呢,毕竟你害过那么多条人命。” 赵琦转头看自己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可是苏芫依旧是看着他身后和他说话,“你们二当家呢?去哪儿了?” 赵琦被她看得发毛,硬着头皮道:“我怎么知道,老四老五中毒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老二不是去召集人了吗?” 周殊和苏芫对视一眼对照信息,都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人,看来这二当家已经跑路了。 果然是这群乌合之众的狗头军师,发现不对劲跑得贼快。 林凇把赵琦也给绑了。 把这些土匪都集中关到一起。 苏芫把门关上前,不忘说一句:“原来我看你们人多还担心打不过呢,后来抓了这些人,是他们告诉我你们的情况,我们这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你们都擒获。” 明显的挑拨离间,苏芫可不希望他们在自己走后联合起来。 赵琦听了,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用力撞向身旁一个土匪。 那土匪被撞到了,心里也气,他看如今大当家也和他们一样下场,哪里还有平时的威严,顿时不怕了,好容易爬起来,也朝他狠狠撞去。 这土匪平日里干活惜力,这时候却是卯足了劲,直接把赵琦给撞趴地上,但他四肢都被绑着,这时候翘着屁股怎么也爬不起来,活像只乌龟。 一开始大家都压抑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憋笑憋得脸通红。 赵琦以这种姿势趴在地上,心肝肺都快气炸了,一点自尊都没了! 现在还被这群手下嘲笑,鼻子一张一翕的,把鼻子边那一块地面都打湿了。 他一定要打断这些人的狗腿! 突然间,他觉得眼前有点花,眨眨眼,发现连地上的花纹都开始转动了,天旋地转般排山倒海向他冲去。 不行,他赶紧闭眼,可是闭眼了,脑海里又出现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场景。 他吓得想哭,结果发现自己只想吐,特别是这个姿势,加重了这种感受。 同一时间,苏芫正让柱子带路去找宝藏呢。 周殊把这里交给林凇,自己也跟去了。 乌保郎和其他苗人自觉的留下来作辅助。 才刚走进小霸王可以扫描范围后,它就提示:“附近有不知名宝藏,其中有金锭三箱,银锭……” 苏芫听着笑眯眯的。 周殊好笑:“这么喜欢?” “废话,难得你不喜欢?这次我拿一点喜欢的,剩下的就归你了。”苏芫很大气。 再多她的空间大概也装不下了,而且她也知道不能贪多的道理。 这些宝藏还能和皇帝私库相比吗? 以后他们一家和半村人去了北境还要倚靠周家庇佑呢,这么大一个靠山怎么能不提前收买? 柱子兴奋的来到一座坟包前,“就是这里了。” 苏芫点头,“没错。” 这坟包是假象,下头全是埋藏的财宝,而且看这新鲜的封土,估计前段时间才刚刚进了货埋进去。 周殊让手下几人去挖,挖到一副棺材,打开一看,下头还有更深的一个洞,埋着十几个箱子。 全都抬出来,打开其中一个,哇噻,金光闪闪。 周殊指着那箱金子问:“喜欢?” 确实挺喜欢的,苏芫又打开其中一个最小的盒子,发现里面只有单独一颗夜明珠,足有小鸡蛋那么大。 苏芫惊讶的拿出来,“天哪,这是夜明珠吗?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 周殊就道:“你自己收起来吧。” 苏芫嘿嘿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其他的你都拿走吧。” 她又大气的从自己斜挎包里掏出一角银子丢给柱子:“喏,这个是给你的报酬,拿去花用吧。以后记得走正道,你年纪轻轻的,有的是前途。” 没想到柱子没收下。 苏芫以为他看不上,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起来比较好说话,让他都生出讨价还价的想法了。 柱子说话了:“我不要钱,跟着你们混行不行?” 这批人明显比大当家还厉害啊,凭这么点人就把他们一整个窝都给干趴下了,跟着他们不是更有前途?他很看好自己的眼光。 第91章 小看阿奶了吧? 回到马匪窝,之前跑出去的那些苗人已经回来了,原来他们在山腰碰上了甘蓝几人。 随后听见山头的打斗声停了,他们小心摸索上来,发现土匪们已经被降伏。 乌保郎与周殊去了一边单独聊天,苏芫没参与,不过刚才被她解救的几个姑娘都过来朝她致谢。 苏芫笑道:“不用客气,这种事情我只要看到了就会出手,他们太不是人了。” 甘蓝感激:“还不知怎么称呼你?” “叫我芫娘吧,我是逃难来的这里,听说北境那边接收流民,所以也想去那儿。” 甘蓝点头:“不说你们,其实我们现在也有打算要去北境了。现在世道太乱,这次侥幸逃过,但不知下次又会怎样。” “你们也要去?”苏芫惊讶。 “嗯,刚才我们村里初步商量了下,等所有人汇合再投票,要是大部分人都愿意离开,那我们也走。” “你们的家业怎么办?” “家业也不值什么,除了屋子和几亩薄田,反正北境会给大家分地。” 苏芫便道:“这样也好,说不定我们可以同路呢。” 甘蓝也笑:“那就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周殊和林凇几人过来了。 苏芫问他:“乌叔是不是说也要去北境?” “你知道?”林凇诧异。 “嗯,甘蓝和我提了。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先解决这些土匪再回去?” 林凇看她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杀个把人跟杀鸡杀鸭似的。 周殊道:“其他的小土匪送去县衙吧。” “啊?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和县尉有勾结,怎么还送过去?”苏芫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周殊解释:“当然要送,林凇刚问过了,好多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他们犯的罪就让律法来处置吧。而且,送人过去这事交给乌叔他们。” 苏芫明白了,他们不好露面,交给乌叔他们最好不过了。 不过周家军还是出了些人跟去帮忙。 而保里村的一些青壮已经跑回了村里,等他们再次出现时,各个手上都带着工具,有拿鼓,有带锣,看来把土匪送过去这一路上要大张旗鼓啊。 一个小兵突然跑过来,“小……少爷,那个大当家的好像不行了。” 苏芫:“不可能啊,我们走之前不是好好的?” 她立刻赶去关着土匪的小屋,发现赵琦还真就趴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下疑似一滩尿渍。 里头的小土匪们见人来了,立刻呜呜出声,表示有话要说。 苏芫顺手把近前一人的抹布扯出来,“你来说。” “他自己突然这样的,是他自己坐不稳摔的。” 说话的这人正是把赵琦撞倒的人,担心要担责任,立刻就甩锅。 苏芫当然第一个不信,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这种姿势,估计是和这些人闹起来了。 “行了。”她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赵琦这是中毒了,应该是毒蘑菇的作用,没想到他这时候才中毒,看样子是中度中毒,能不能活看天命了。 她看向周殊,“那就一起带去官府呗,看官府怎么处置。” 周殊点头,他正有此意。 乌保郎拍胸脯,“放心,两位,我们这就把人送过去。” 说完,他就招呼自己带来的人,把这些土匪都推出去。 土匪们惊慌失措,万般不愿。 林凇恐吓:“要不然你们就和这些人一样选择中毒,是死是活看天命?” 那些人闭上嘴,按律法大多数人根本犯不上重刑罚,顶多发配流放。 于是大家都乖顺的被带走了。 苏芫道:“那咱们也回去吧,大家该担心了。” 现在已经申时末了,再不继续赶路,他们又要露宿野外了。 柱子连忙跟上,这时候苏芫才记起他,“诶,你怎么没跟去啊?” 柱子苦着脸:“姐,您别说这话行不,我以后就跟着您干,您指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苏芫上上下下打量他,然后跑去找周殊,“你把柱子这人让给我呗。” 周殊不是很愿意:“他之前可是土匪,和村里人在一处不怕他作恶?” “我看着他应该没那胆子,我是想让他给我家里搬东西呢,你知道的,我家里没几个壮劳力,几个牲畜都快累劈叉了,东西太多根本拿不动。”苏芫理所当然。 周殊同情的看向不远处翘首望着这里的柱子,见周殊看过来,柱子忙讨好的笑。 “那你把好关,不能让他有犯错的机会。” “你放心,绝对管好他,让他屁都不敢乱放。” 她有小霸王看着呢。 周殊见她有成算,便也没管了。 他一回去,就下令,让大家跑步前进,实在跑不动的,就让家里人背着,尽快赶去最近的县城。 大家哀嚎一声,但也没说不愿意,毕竟他们也想尽快赶到。 苏阿奶奇怪的看着自家孙女领了个小伙回来,“这人是谁啊?” “哦,阿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柱子,之前在山上当土匪来着,现在改邪归正说要跟我混了,我让他来家里帮忙背行李。” 苏阿奶吓了一跳,拉过苏芫,“他是土匪啊。” “是啊。”苏芫简单把山上的事说了,然后道:“他有决心改过,您也要多帮帮他,让他接受改造,多承担一些劳动。” 苏季武小声道:“你这意思是不是咱家多了一个干苦力的啊?” “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是在帮助他,劳动可以重新塑造他的价值观,咱们这是做好事呢。” 苏节嘴角抽抽,这芫娘也忒坏了。 大家都很欢迎柱子的到来,这让柱子有点受宠若惊,看到苏伯文几个手里拿着的行囊,忙道:“给我一些,我能拿得动。” 苏伯文只能卸些一部分棉被,“你能行吗?” 看着挺瘦弱的一小伙,他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十六了。”柱子嘿嘿笑。 杜老太道:“你家里人呢?” “都没了。就剩我一个,为了讨口饭吃就从村里跑出来了。”柱子说着,已经麻利的背上了一捆结实的棉被。 这下子,苏阿奶和杜老太两个都有点不好意思使唤人了。 苏荇好奇的抬头打量他,“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家了吗?” 木鸿几个也望过来。 柱子傻笑了下,“对。” 苏荇跑去找苏芫,“姐,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傻?” 苏芫摸摸马脖子,看家里人和柱子都和颜悦色的交谈着,“笨蛋,你才傻呢,你看才这么一会儿他就和你们打成一片了。你可得长点心,记得提醒家里其他人,别全给人忽悠了去。” 苏荇:“你小看阿奶了吧?我看阿奶让他背东西可不含糊。” 苏芫一看,还真是,苏阿奶自己背上的杂物背篓已经安在了柱子背上,看来阿奶几人心里透亮着呢。 第92章 周殊黑脸 等大家赶到县城的时候,县城里正热闹。 乌保郎已经把土匪们都赶到了县城,一路敲锣打鼓的宣告他们把马匪一锅端了。 县里的百姓听说这些是盘踞在县城外的那批土匪,各个都气得牙痒。 烂菜叶臭鸡蛋全都招呼上了,还有的人就地取材,捡了石子就往他们身上扔,把这些土匪打得惨叫连连。 苏芫看向周殊,周殊道:“他们会送去县衙,先让大家找个歇息的地方。” 是了,村里不少人都累得不行,周家军是分开几部分人走的,就怕太扎眼了,哪个村子全是壮丁啊? 苏大河办事效率不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有好几间通铺,一个通铺就能睡下十几二十人,村里人住一家足够了。 苏芫一家和苏楠一家三口分配到一起。 苏楠阿奶,背有些佝偻,两手提着比人还大体积的行李,看见苏阿奶,招呼一声:“孟姐姐。” 苏阿奶笑道:“快过来,今晚咱们两家住一起。” 苏楠苏榆兄妹俩局促的站在角落里,听两人聊家常。 苏芫抓过路过的小二,“小二,我们想洗澡,这屋里腾挪不开,你们这店里还有没有地方可以借用?” 小二:“当然可以,厨房边有个杂物房,你们要是愿意出点钱,就借给你们用。” “行,没问题,多少钱,让人把地方腾出来。”苏芫道。 小二就比了个手势。 苏芫没看懂,“有话说话,多少钱?” 那小二原本是想要多赚点的,看她这样,只能道:“一钱银子一个时辰。” “什么?”苏阿奶从房里跑出来,拨开苏芫,指着小二道:“你们客栈抢钱啊,我们住这一晚也才要一钱。” 苏阿奶的嗓音不小,隔壁几间客房都探出了脑袋。 小二有点着恼,“就这么多,你爱赁不赁。”说罢就要走。 苏芫哼道:“行啊,反正咱再去隔壁客栈开一间房就是了,反正一钱银子一个时辰呢,还不如多开间房来住。” 小二很快又调头回来了,“唉,开玩笑呢,一钱银子一晚,还提供热水,您看这行不行?” 他可不想这单生意黄了,回头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他该卷铺盖走人了。 苏芫就让苏季武苏节跟去看看杂物房在哪里,柱子自告奋勇也去了。 村长他们知道了苏芫要洗澡的事,他们也对自己身上嫌弃得不行,过来找苏芫,“芫娘啊,我问过小二了,店里只有这么一间杂物房空着,你看你们洗完后能不能让我们也去洗洗,我们出钱。” 苏芫摆手:“不用你们出钱了,你们一路上也照顾我们家,不用分得这么清。” 村长汗颜,他们哪里有照顾芫娘家,她照顾村里还差不多。 苏芫想的是以后的事,去了北境,他们这小两百人就是自己人,现在肯定要团结人心,不要还没去到那里,自己先起内讧。 村里其他人听了芫娘的话都很有感触,他们背井离乡远去北境,以后能够相互依靠的还不就是苏家村这些人? 唉,想起村里还有好几户跟着傅家走的,他们也有点唏嘘,好在那几户多是外姓人,只有苏宵一家姓苏的。 县令夫人也凑了过来,“芫娘啊,两个孩子这一路来也是脏得不行,你看能不能也让我们洗洗?” 她的态度还可以,而且两个小孩真心黑乎乎的,估计担心苏芫不同意,来之前又给两孩子拿黑炭抹了脸,只露出一对大眼。 也是怪拼的。 苏芫大发善心:“行啊,但凡事总要有个先后顺序,刚才村里人都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我也不好随便让其他人给你们让位,那就等他们洗后再告诉夫人,您说怎么样?” 县令夫人脸有点僵,但她一向能屈能伸,立刻就转成笑脸:“当然了,芫娘真是好心,多谢芫娘了。” 村长觉得有点尴尬,朝苏芫点点头就走了,带走了一大片苏家村的人。 本想朝苏家村人诉苦的县令夫人:…… 苏芫总算能痛痛快快洗澡了。 把身上搓下一层泥垢,她觉得自己都轻了几斤,身上轻松舒坦,这感觉太棒了。 洗好后,她把家里的事让苏阿奶处理分派,自己则先去找周殊几人。 他们人多,分了几家客栈住。 周殊周副将几人还没回来,在县衙外等着县令判决那些土匪。 苏芫才一来到县衙外,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问一个大娘,“大娘,今日这是出什么事了?” “诶,你还不知道?城外的马匪窝被端了,现在被保里村村民送来县衙呢,我听他们村长说要县太爷今天就判决。” “那现在还没结果?” “这不是还要认证身份嘛,总不能随便绑了人就说是土匪吧?不过我看快了,大家都等着呢,怎么也要给个说法。” 苏芫:“就是,不然还能包庇土匪不成,那不是狼狈为奸了吗?” 周围人听了,纷纷附和,“没错,绝对不能让他们狼狈为奸,认个身份还不简单?这些土匪多是周边村子的,让那些里长村长过来认就行了。” “我记得小里村的里长就住在县城,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不会是想躲着不来吧?” “不行,一定要判他们刑,这些土匪为祸多年,好多商队都不往我们县城走了,这几年的买卖真难做。”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突然有人振臂一呼,“杀了这些土匪!杀了这些祸患!” 围观的群众跟着高喊。 正在台上纠结的县令吓得手里的惊堂木差点掉了,“大胆,何人喧哗?” 此时群情激愤,平日里都见不到的威严县太爷落在他们眼里也不觉得那么可怕了,都大喊着要立刻判处这些土匪死刑。 县令看事情愈演愈烈,想要借此机会择日再审。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县令大人可不能临阵脱逃,赶紧宣判!” 县令刚要站起又只能坐下了。 看着堂下跪倒的一片瑟瑟发抖的土匪,还有一旁脸色黑沉的县尉,咬牙道:“大阵村人氏赵琦,霸占山头建立匪窝,多年来无恶不作,罔害人命,抢掠钱财,证据确凿,判处死刑,秋后问斩。其余人等,助纣为虐,危害乡里,徒一千里。” 赵琦此时才稍微恢复了点神智,但是乍然听到这么一个噩耗,又晕死了过去。 其他人则是庆幸自己没有吃那餐午食,也没有拼死抵抗,现在还能捞着一条命。 苏芫找到了周殊几人,他们散落在百姓之中,想来刚才的骚动应该是他们制造的。 有时候掌握舆情很简单,特别是煽动这些已经处在情绪中的人们。 不过她一靠近周殊董澄几人,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馊味,她捏住鼻子,“原来我之前也这么臭啊?” 周殊黑着脸,有点难堪,他道:“回去洗洗就干净了,男子汉大丈夫,流点汗怕什么?” “哦哦,这就是男人味哈哈。”苏芫忍不住笑起来。 这下子周殊的脸更黑了,看着苏芫不说话。 苏芫赶紧补救:“我是邀请你们回客栈洗澡的,我承包了间杂物房,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去洗洗。” 董澄连连点头,他不闻还好,一闻也受不了这味道。 周副将和邵副将住在另一家客栈,到了街口,大家就佯作不相识,分开了。 实在是目标太大,就怕玄鹰卫找到了这个小县城。 第93章 新津县 今晚客栈的杂物房就没有停歇过,到了半夜里,店里的伙计要睡觉不烧水了,周殊找到掌柜,塞了一块碎银。 掌柜立刻大方表示厨房里的柴随便他们用。 这下子大家全都能痛快的洗了澡,换下的衣服也给洗了晾起来,一时间,客栈后头的小院、窗户上全是飘扬的衣服。 连周家军几百号人也从马匪窝里淘换出不少衣服。 二十个人睡在一张大通铺上,难受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疲惫,根本阻挡不了困意。 直到第二天太阳高升,大家才从被窝里起来。 谁都不舍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最后是苏阿奶吼了一声,让几个壮丁去买粮,大家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苏季武感慨,“要是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该多好啊。” 杜威毫不客气道:“连皇帝陛下都做不到,你要真想,下辈子争取当头猪吧。” “哈哈。”杜伦和苏荇都笑了起来。 苏季武转头看两个小萝卜头,扮鬼脸吓唬他们,“敢笑你们小叔小舅,看我不打你们屁股!” “啊,快跑!”苏荇掀开被子跑下床。 苏季武就和他们在屋里闹起来。 木鸿木澜两个看着也有点羡慕。 木澜悄悄看了眼自己娘亲,见她皱眉,好像很不开心,立刻收起了笑容,怕被瞧见了。 更别说苏楠苏榆两兄妹了,他们爹娘才刚被鞑子杀害。想着这些苏榆眼睛都红了,忙转过脸埋进自己阿奶怀里。 苏芫从外边回来,她已经洗漱好了,看屋里闹哄哄的,“小叔,快去洗洗,一会儿要办事呢。” 苏季武把杜伦又往上抛了抛,打了下屁股才还给苏锦玉,不过杜伦一点也不怕,乐得哈哈笑。 苏芫和苏仲韬苏季武杜威一起出门,不过苏节和柱子也跟来了。 几个小孩被留下,并不开心,苏荇嘟着嘴,“姐,你记得多看看好吃的。” 苏芫:“行啊,我看了回来讲给你听。” 苏荇:……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嘴馋着呢,不过他也知道自家没钱,点头:“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苏芫兴冲冲的上街去了。 这个小县城还挺繁华的,地理位置好,南来北往的商队多会在这里歇脚,这样一来就催生了很多产业,其中美食和住宿是最普遍的,几乎五步一食摊,十步一客栈。 “包子嘞,热乎乎的包子!” “饺子,羊肉馅的饺子!” “今晚住宿只要一钱银子嘞!” 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苏芫感受到了久违的人间烟火,这才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啊。 苏仲韬道:“前面就是粮铺,过去看看吧。” 几人跟上,进到粮铺,有一块木牌写着今日的粮价。 苏季武看了吃了一惊,“一斗米就要二百五十文了?” 在秦州才卖一百八十文。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怎么感觉天地都变了样? 店里的伙计解释:“这位小兄弟你是不知啊,现在外头打仗呢,过几天还得涨。” 苏芫便问:“已经打起来了吗?谁胜谁败?” 伙计:“打了几次啦,谁赢了倒不好说,我看朝廷一直没增兵,估计略胜一筹吧。” 苏芫见他知道的不少,又继续问:“那梁王和晋王合兵了吗?我听说朝廷派了大将来,怎么还没赢。” 那伙计也说得兴起,“对,派了章大将军来呢,梁王和晋王合兵又如何,心不齐办事肯定拖后腿,还不如单打独斗呢,他们这样谁也不服谁,不知道为什么要联合。” 柱子插话道:“我看他们是都不想出头又想起兵,只能这么凑合了。” 几个当家的就是这样,经常互相推卸责任,他都看明白了。 伙计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说真的,这粮价不忽悠你们,城里都是这个价,这段时间商队都停了,想等着停战了再来,库存也不多了。” 苏芫道:“买是肯定要买的,你们这里都有哪些粮,嗯,米、面、黍各拿三袋,菽也拿一袋。” 她想了想,担心不够,又道:“五袋,还是买五袋好点。” 伙计都愣了,她到底知不知道一袋能装小一百斤粮啊? 别说伙计,就是苏芫的两个叔叔和苏节也呆住了。 苏季武忙过来,低声道:“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啊?咱们是来买粮不是来抢劫的,和赵琦那伙人不一样。” 苏芫:“我就是要买啊,放心吧,我有钱。” 苏季武不信:“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嘿嘿,我有些话没说,当时去兴海县,我不仅牵了吴家的骡,连钱也拿了点。” 之前只和苏阿奶说过这事,苏季武是不清楚的。 她转身朝伙计道:“有没有?就按我说的买。” 伙计看她说真的,不是装阔,笑得酒窝都出来了,“您等等,我这就去找掌柜的。” 苏仲韬过来,“芫娘啊,你真要买这么多?”他不知道苏芫到底有多少钱,鞑子来后家中的事情,他都是听几个兄弟说的。 “对,你想想咱们去了北境就算有地,一时半会儿的也种不出来啊,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要提前准备。对了小叔,你和阿节帮忙去买辆车,咱家不是有马有骡吗?” 她掏出一块崭新的银锭给苏季武,“这些够了吧?” 苏季武傻愣愣的接过,“够了够了。” 天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完整的银锭子。 两人撒腿就往骡马市跑去。 等粮铺把粮食准备好,苏季武已经神气的牵着牛车回来了。 苏芫一脸问号:“怎么又买了牛?” “你猜这才要多少?”他把找零的几十文拿出来给她,“只要九两六十三文。”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苏芫没要这几十个铜板,让苏季武收下,苏季武更乐了。 苏节道:“本来那人要价十二两呢,阿武叔就蹲那里和人讲价,把人说到口干,其他来看牛车的人见阿武叔在还价也不过来问价了,把那摊主弄得没脾气,就给了这个价。” “牛。”苏芫给了苏季武高度赞赏。 几人齐力把十几袋粮食都搬车上,好在这头牛挺壮实,还能带得动,就是速度慢些。 柱子一看苏芫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没跟错人,非常积极的忙前忙后,跟着苏仲韬几人把车赶回去。 苏芫独自一人继续逛,把路边摊买了个遍,反正她有钱,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大部分东西通过斜挎包放空间里,这斜挎包真好用,这奶奶的礼物好啊。 第94章 有钱任性 回到客栈,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愕,没想到苏芫一出手就买这么多。 苏阿奶道:“你小叔他们回来时,我还以为是替周小将军他们买的呢。” 她悄声和苏芫说:“你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你手紧一点,别乱花,去了北境说不定有急事用上呢。阿奶这里的积蓄不多了,到时候有事还得你帮忙。” 苏芫拍拍苏阿奶的肩膀,“您放心吧,我能是那种心里没数的?就是有银子我才这么大气,要是没钱,我可比阿奶你还抠。” 苏阿奶没好气的推她:“去去去,阿奶这是持家有道,你阿爷在世时赞不绝口。” 一说到苏阿爷,苏芫就不敢反驳了,可以说,苏阿奶是苏阿爷的脑残粉,听不得一点反对意见。 苏伯文道:“娘,这些粮就这么放后院安不安全,要不我去守着吧?” 苏阿奶很欣慰:“对,大儿想得周全,现在也没事做,你和兰氏两人守着,过会儿我和阿武换着来。” “娘就别去了,我和阿武一起。”苏仲韬忙道。 苏阿奶点头,二儿子还是不错的。 杜威也咬牙买了两袋粮,现在就放在一起,见状也道:“我和我爹一起轮着来。” 苏阿奶:“行,反正今天采买完,明天也要走了,就守一天一晚。” 苏芫想到自己买的东西,忙从斜挎包里拿出来,“我买了些吃食,你们看看好不好吃。” 有好几样点心、饴糖、包子馅饼、糖米花、炒栗子、烧鸡、各种果干蜜饯。 大家瞪圆了眼睛看她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来。 苏季武凑上来看她的斜挎包,没想到她装了这么多东西,看她还挺轻松。 苏阿奶有点心疼银钱,“唉哟,你买这么多做什么?这多费钱啊。” “不费钱,挺便宜的啊。”苏芫没再掏了,这么多够吃好久了。 杜伦还小,看到这么多吃的,不住的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苏芫。 杜老太看着这么多东西直抽气,“芫娘你太大手大脚了,有粮食就够了。” 老人家就是这样,看不得银钱被糟蹋。 不过杜老头倒是出人意料:“肯定是芫娘看大家都瘦了才买回来给大家补补的,既然都买了,就开开心心的吃吧,省着点就是了。” 苏荇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姐姐太好了,竟然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苏芫叹息:“你们没出去,没瞧见还有不少好吃的呢,我看到有卖紫苏鱼,闻着就香,还有水晶脍,看起来很好吃。” 苏阿奶负责分派这些吃的,饴糖狮子糖这些几个小孩只给一块,其他的都收起来了。 看到角落里的苏楠两兄妹,也招呼他们过去。 苏楠看了眼自家阿奶,见她点头,才牵着妹妹过来,各拿了一块糖。 周殊过来就看到苏芫一家正吃香喝辣呢。 苏芫手里拿着个鸡腿,扬了扬,“你怎么过来了?吃了没?这里有好多吃的,南北口味都有。” 周殊摇头,“你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她快速啃干净了鸡腿,擦擦手才出去。 周殊看她嘴角还有糖屑,伸手指了指。 “什么?”苏芫奇怪的擦擦嘴巴,结果就是狗血的偏了方向,没擦干净。 周殊看旁边没人,直接上手给她擦了,又若无其事收手道:“听说你们今天去买粮买车了?” “对呀,你们要买得赶紧,我听粮铺伙计说还得再涨价呢。” 周殊道:“嗯。刚才乌叔找过来了,他说也要去北境。” “那太好了,这样路上可以同路,还能给我们做掩护。” 周殊就道:“所以我想着把周家军里一些人也放进你们村里一起走,我和周副将分开走。” “可以啊。”苏芫很乐意,有周家军还能多一层防护呢。 “那这事你帮我去和苏村长说吧?” 苏芫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担心苏村长嫌他们累赘了,毕竟玄鹰卫等人主要是冲着周殊去的,而她只是添头。让周家军和苏家村人混在一起确实也增加了一些风险。 不过在苏芫看来,明显利大于弊。 “这事交给我了,大家肯定都高兴呢。” 周殊笑道:“那就好。你还要不要去逛逛?这里难得这么祥和。” 苏芫伸头看屋里其他人,担心苏阿奶不给她出门乱花钱,只匆匆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苏阿奶叹道:“芫娘这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花钱跟洒水似的。” 兰氏:“她手里估计有不少呢,她从小就扣,这回肯定有钱才这么大方。” 柱子立刻抢答:“肯定是分到钱了。” 他虽然不知道大当家他们那些宝藏最后怎么分的,但苏芫肯定能拿一些,不可能就拿颗夜明珠打发了的,一颗珠子能值几个钱啊。 柱子没见识,当然不知道这么大一颗夜明珠价值几何,以为周殊私下又给她分了赃。 大家这才知道有这么一出,吃起这些东西来也不畏手畏脚了,大口嚼咽。 苏芫看到街头又有了新吃食,是煎鱼,煎得金黄,香味能飘出一里地。 周殊看到她眼睛不时瞟一眼,就买了一些,让她拿在手上吃。 走着走着,又看到有卖甘草水,掺了一点蜂蜜,甜滋滋的。 两人再次到粮铺,那个伙计立刻笑盈盈上来,“姑娘怎么过来了?” “买粮。”苏芫言简意赅。 “又买?”伙计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唉,我们是一整个村子逃难来的,一路风餐露宿很辛苦啊,好不容易来到新津县,不得采买一些?我刚才是给家里买的,现在是给村里买的。你还是给我一样的价吧?我买的多。” 苏芫眼尖的看到价目牌上又涨了几十文一石。 伙计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就点头:“行。我给你算一样的价,你要多少?” 周殊直接报了个数。 伙计的下巴这回是真的砸到了地上,这是开店以来遇到的最大顾客吧,他有些手忙脚乱,“您等等,我得和掌柜的去盘盘仓库。” 伙计边走边感叹,没想到还是有钱人多啊。 第95章 二当家露行踪 难得这么大笔生意,粮铺掌柜亲自来招待。 没想到还把他们请到了二楼,上了茶水。 苏芫感慨:“我之前来都没有这待遇。” 周殊尝了口茶,“大概上午生意忙不过来吧。” 或许吧,苏芫又尝了口清香的茶,这茶叶不错,茶汤清亮,口齿留香,她这个不爱喝茶的人都觉得可以喝上一壶。 没等多久,掌柜和伙计都来了,凑够了周殊要的数,还把剩下的几袋菽也以低价卖给了周殊。 这时,同样去采买的董澄林凇几人也过来了,他们各赶了几辆牛车。 现在是非常时期,马是没得买的,有时候官府还会征用呢。 苏芫在粮铺买了些粮种,去了北境若是官府没有发放,那他们也能种。 在他们走后,粮铺就关门了。 掌柜对伙计们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回家里吧,等商号送了粮来再过来。” 他说完就走了,卖完这些库存,他也能好好休息了。 苏芫又跑去看了肉铺,猪肉羊肉都不便宜,一市斤就要五十文。 有周殊在场,她道:“等会儿回来路过再买吧,拎着多累。” 周殊没说什么,让林凇顺便买了半扇猪肉抬回去。 苏芫又在附近食摊上买了不少吃食,都是些能久放的。 周殊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还耐心的陪着她。 “马匪窝里的那些刀枪你们拿了吧?”苏芫问。 “当然。”岂止是兵器,有用的都让他们带走了,衙役去了只会见到光秃秃的房屋。 “那就好,这里的县衙我看不怎么样,竟然这么正大光明的支持土匪。” “除了受贿外,这些地方官需要政绩,土匪们能帮不少忙。” “啊?他们自导自演然后邀功吗?” “嗯,我昨天问过城里一些老人家,他们说这些年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捷报,剿匪多少人,解救多少商队,这些可以向上请功。” “原来如此,这些人真坏啊。不过县城里的百姓看起来还挺幸福的。” “这里位置好,很多商队会来歇脚,会营生过得就不差。” 两人一路聊一路吃喝,苏芫觉得很满足。 “要是一直这么轻松就好了。”她感叹,好像从穿越来这里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一穿来就躺床上养伤,好了些后又积极跟着刘山父子进山打猎,再后来就是鞑子兵祸了。 周殊眼神也暗了下去,想起了祖母。 回去后,苏芫就找了村长说明周殊的打算,村长也是乐意的,自从进了大行山,一切都还算顺利,能帮上周家军的忙可太好了。 苏芫又独自跑出去绕了一圈回来,再出现时,手上就多了不少东西。 她肩上扛着半扇猪肉,“阿奶,快拿盐腌起来。” 两手还拎着几只鸡鸭,一整块羊肉。 她把空间里的新鲜肉都拿了出来。 苏阿奶张大嘴,直愣愣看着孙女,好半晌才回神,让几个儿子去帮忙。 苏季武直接囔道:“芫娘,你这是打劫肉铺了?” 苏芫累得没说话,啪的一声把肉甩桌上了,“阿奶,盐够不够,我又买了几斤。” 杜家也被这一场吓住了,苏锦玉道:“芫娘啊,你就这么扛着回来的?”太彪悍了。 “当然啊。”苏芫喘着气,“今晚晾一晚,盐就进去了,放着不容易坏。” 兰氏没说其他,已经动手腌肉了。 柱子非常主动,跟着苏伯文做了架子,晚上就晾在粮食边上。 苏楠一家三口目瞪口呆看着苏芫一家忙活,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苏芫几人抬着这些肉去客栈后院,后院地上还晒着不少村里人从大行山捡来的板栗蘑菇,怕沤坏了生霉,各家都铺了块地来晒。 客栈掌柜没说什么,毕竟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笑脸迎人,而且就晾这一天也没什么损失。 就是进出麻烦了点,没多少下脚的地方。 这一忙就又忙到了晚上,大家简单吃点就准备睡了,他们第二天还要赶路,再赶上两三天就到北境了。 夜里,冷风开始刮起,特别是山里的气温降得很快,入夜就有了冷意。 二当家严开带着手下二三十人正缩在火堆前取暖。 有人道:“今天去打听了,那伙人都说是逃难来的,但其中的壮丁就有好几百,怎么看怎么奇怪。” “对,他们从西边来,路过梁地竟然没有被抓壮丁也是奇迹。” “他们不会是晋王或梁王部下的残兵吧?” 严开往火堆里丢了根木柴:“他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搜刮了?” “对,那些刀枪全都带走了。还有,”一个心腹看着严开,低声道:“那座坟也给扒了。” 严开哼了声,“这些混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反咬的时候动作倒是快。” “二当家,那现在怎么办?大当家也要被砍头了。”有人心情低沉。 严开想了想,刚要说话,耳朵一动,察觉到有人来了。 他朝大家嘘声,仔细听。 “嗖!”一支箭射入了火堆里,火星子霎时四溅开来。 围坐的众人蹦起,拼命甩掉溅到身上的炭火。 严开神色凝重,环顾四周,沉声道:“敢问来者何人?” 对方并没有回答,但黑幕中突然驶出一人一白马,那马上人手上还持着弓,刚才那箭明显就是他射出的。 他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抬了抬下巴,“你们为何在这里?” 这些土匪平时跋扈惯了,有人就想冲上去给他吃个教训。 被严开拦下了,他朝马上之人拱手:“在下严开,原是胶州人氏。” “哦。”那人并没有在意严开的话,问他:“你们一直在这儿?有没有见过行踪怪异之人?” 其他土匪觉得好笑,他自己不就行踪怪异吗? 严开倒是认真想了下,“不知阁下所说之人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唔,人多?”他歪头想了下,“又或者像难民?” 严开灵光一闪,“我等前几日倒是遇见过一伙人,男女老少皆有,但壮丁尤其多,行动也不似普通百姓。” 那人顿时来了兴趣,“他们何在?” 严开仔细打量面前这人,很年轻很清秀,但眼中的冷意不容忽视,勾起的唇角仿佛能杀人。 他权衡后,“若是没离开,应还在新津县。我等就是被这伙人给劫掠了,他们身手不错,又深谙毒物。” 那人眯起眼睛,喃喃道:“毒物?” 他怎么不记得周殊会用毒?他不是一向对这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吗? 他扯动缰绳,离开前转头看了眼严开众人,随后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严开才发现他后头还跟了一队人马,只是之前隐在黑暗中。 严开几乎从刚才那一眼中看出了杀意,他冷汗已经冒出来了,好在这人最后没动手。 他低声道:“咱们得马上离开。” 有人不解,“这是为何?” 大半夜的还要赶路去哪儿? 严开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去梁地。” 第96章 毒药 一大早,天还没亮,苏芫家和村里人都醒来了,先去把各自行李收拾好。 这时,苏芫才发现周殊等人已经准备妥当,和乌保郎等人聊上了。 大伙要一起结伴去北境。 苏芫啃着包子,走在牛车边,这去北境的路上还有不少人。 有人看到苏家村人边走边吃,都有点眼馋,有的人甚至直勾勾盯着,不时吞吞口水。 苏阿奶让大家赶紧咽下去,这些人都饿狠了,就怕他们不要命的上来抢,一两个不怕,怕的是全都拥上来,到时候出事就遭了。 苏荇嘴巴小,塞得两颊鼓鼓的,差点没噎到。 兰氏给他递了水,“慢着点。” 董澄和邵副将和苏家村人走一起,周殊和周副将则带着小部分人跟在最后,在外人看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两批人。 一直这么赶了一整个白天的路,终于找到了个破庙。 大家进去一看,里头密密麻麻全是人。 于是只能在外头暂时歇一晚。 苏阿奶招呼大家把车上的东西挪一挪,让几个小孩睡。 其他人将就些打地铺。 杜家父子还想去割草回来垫着。 苏阿奶看天色快黑了,“你们割一点就行了,用来喂这几个家伙。” 她拍拍骡,“咱们就铺褥子吧,到时候去了那边安定下来,洗洗就是了。” 大家又吃起苏芫之前买的饼子,饼子有成人手掌那么大,每人吃一个也就饱了。 \\\"宿主,又有杀气出现了!\\\" 其他人已经睡下了,苏芫还在学习室学习,猛地听小霸王这么说。 “啊?”苏芫着实愣了一下,不是吧?这么快就追来了? 对方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他们还没到扫描范围吗?” “没有,但是也不远了,我能大致感应到,就这几里远。” 苏芫连忙坐起,这庙外头的地上现在也铺满了人,在他们来之后,又有不少人陆续到了这里留宿。 也和他们一般,打地铺睡觉。 她先叫醒身边的苏阿奶,把这事告诉她,让她和家里人别轻举妄动,就这么混在人群里。 苏阿奶立刻清醒了,有点焦急,但还是一个个叫醒家里人,让他们先别睡。 苏芫悄声经过村里人,不动声色的踢了踢睡着的董澄,给他使眼色。 他立时会意,收回了握刀的手,拍醒旁边人。 苏芫又摸到了周殊和周副将身边。 周殊很警醒,她一来就醒了,“你过来做什么?” “玄鹰卫好像追来了,现在怎么办?” 周副将吃了一惊,“这么快?” 玄鹰卫这搜查能力越来越强大了。 周殊有点奇怪她怎么知道的,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周副将立刻反驳,“这太危险了。” 周殊也倔起来,“听我的,趁着他们没来,我去另一条道引走他们。” 在上这个庙的山脚处有个岔路,周殊想在那里引开人。 但苏芫也反对,“你就一个人?这不明摆着是诱惑吗?说不定人家反其道而行杀来这里呢。” 那大家就玩完了,别说苏家村保里村,就是其他在这里露宿的人说不定都要被牵连。 她道:“直接把人拦下吧。” 她有了个计划。 为了不引起破庙里外这些人慌乱,周殊招了睡在最外侧的几十号周家军,一起前往山脚岔路口。 乌保郎听见那头的动静,看了眼继续睡下。 先设了绊马索,又退到后边几米远的地方,人人手里拿着苏芫贡献出来的迷香。 她之前换了一捆,根本不担心用完。 周殊见识过这迷香的厉害,叮嘱其他人一定要把口鼻眼睛都蒙上。 等对方下马后就点起来,一定要隐藏好自己。 小霸王准时播报,“来了来了,他们骑着马来了。” 苏芫朝周殊示意,他也听见了马蹄声,把身子埋得更低。 很快,玄鹰卫众人就骑着马到了岔路口。 “督主,往哪条路?”有人勒马停下。 苏芫只见一只白皙的手往破庙方向一指,大家又骑马向前,只是那人在众人的包围圈中,根本看不到模样。 “啊!” 第一批骑马的玄鹰卫被绊马索绊下了马。 后头的连忙拉紧缰绳。 “果然是这里。” 听见这个声音,周殊一愣,苏芫点了迷香,见他还没动静,猛朝他挤眼睛。 周殊反应过来,就着苏芫的迷香点了自己的,解释一句:“是章郁之,章庭的侄子。” 苏芫八卦:“你们很熟?” 周殊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把手上的迷香拿得远些,插在地上。 看来二人间还有点纠葛呢。 这个时候苏芫也没心情打破砂锅问到底。 玄鹰卫为防止前头还有绊马索,都下了马,警惕的打量四周。 但周围只有蝈蝈的叫声,并看不出是否有埋伏。 章郁之噙着笑环顾一圈:“周殊,老朋友见面就是这个礼数吗?” 苏芫看向周殊,他没吭声,只是专注的看着不远处的迷香。 “你怎么还是喜欢躲猫猫?这都多少年了。” 一听这话,苏芫再次看向周殊。 他依然没有反应。 但等了一会儿,章郁之一直没再说话。 这里太开阔,杂草又多,迷香没那么快发生作用。 “嗖!”“噗!” 有箭头落在草丛里。 他们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章郁之循着感觉,往四周黑漆漆的草丛里射箭。 苏芫拿着手铳想要对准章郁之,但他掩映在其他玄鹰卫身形之后,根本没法确保一击必中。 看来这人也挺怕死的嘛。 “唔!”有人痛呼了一声,看来被箭射中了。 玄鹰卫立刻拔刀过去。 但还没走近,几人齐刷刷倒下了。 章郁之微微蹙眉,挥手示意众人继续拉起弓往那个方向射去。 丝毫不顾己方也有人躺那儿了。 不过这个时候,迷香的作用起了。 章郁之身边几人接连摇晃后倒下。 他忙后退,发现这几人并没有受到攻击,想起昨晚听到周殊擅用毒,当时诧异,现下却郑重了几分。 看来之前绊马索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他们都下马步行好中圈套。 他连连退后,让大家掩住口鼻。 不过已经晚了,身边又陆续倒下几人,而他还坚挺着。 此时迷香因为晚风吹拂烧得很快,已经烧到头了。 周殊果断拔出刀,这动静在深夜里很清晰。 章郁之退到了十几米远,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我草率了。周殊,你什么时候也和这些旁门左道搅和在一起了。” 苏芫听了有些生气,这不是在贬她吗? 她哪里能受这个气,用之前蒙口鼻的布缠紧脸,就先周殊一步跳了出来。 “喂!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章郁之明显一愣,随即哈哈笑,“周殊你什么时候学会躲在女人身后了?” 苏芫见他还是没把自己看在眼里,手上的手铳已经对准了目标。 看到她手里的家伙什,章郁之才正视起她,眉头一挑,“我听说过你,你之前闯过宫…” 他话音还没落,苏芫的子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章郁之迅捷翻身避过,不想周殊这时候已经潜到他身边,正好挥刀击出。 章郁之堪堪接下一刀,瞬间混战一团,两刀合击,发出铿锵之声。 其余落在后头没有中迷香的玄鹰卫还剩不少,纷纷拔刀加入。 周副将则带着周家军和他们交起手来。 这样太乱了,手铳没法瞄准,苏芫干脆也拔刀冲了上去。 章郁之一时有些吃力,惊讶于苏芫的武力。 但他不说游刃有余,对上两人依然能应付过来。 就在几人难分难解之际,他突然朝两人挥手。 苏芫以为他放毒,立刻后退。 但仔细一瞧,原来是虚招。 “呸,使这种手段,我真看不起你。” 她还想上去,结果被周殊拉住了,苏芫想甩开,但看他神色严肃,知道肯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周副将喊道:“他身上有毒,二少爷快回来!” 他说着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周副将是最靠前埋伏的,所以中毒最快也最深。 可章郁之什么时候下了毒,苏芫完全不知。 周副将很快就被身边的周家军带走了,不过周家军里一连几个都吐了血。 周殊目光冰寒扫向不远处的章郁之。 章郁之轻笑:“哈哈哈你忘了我是个药人啊。” 但他的眼里没有得意张扬,反而沉静如古井。 难道这人本身就是一种毒药? 苏芫心里升起了寒意,原来真有这种悄无声息的毒药。 她快速给手铳填子弹。 章郁之发现了她的动作,也不停留,飞身上马,深深看了眼几人后拍马离开。 剩下的玄鹰卫慌忙爬上马紧随其后。 “诶,别走啊。”苏芫眼睁睁看人要走,不放弃的追了几米再发射子弹。 “砰!” 没打中。 章郁之滑下马背躲过了。 他后背没长眼睛,但一直提防着苏芫的手铳呢,不时变换着坐姿,一时弯腰一时滑到马腹。 这操作把苏芫看服气了。 这马被这么折腾也不生气啊。 看着这些人狼狈消失在夜色中,周殊道:“回去吧。” 他扶着周副将往前,吩咐其他人把地上迷晕的玄鹰卫都解决了。 周副将还能走,但心口闷闷的疼。 第97章 巴岱 苏芫等人回到破庙前时,发现大家都醒了,警惕的看着他们。 大家脸上惊疑不定,带着畏惧。 刚才的打斗声他们都听见了。 大家纷纷打量周殊他们,这些人不会是什么亡命之徒吧? 但周副将几人中毒有些深,回来这么一会儿,周副将脸色已经有点青了。 苏芫赶紧给他急救,先是喂了些解毒丸,这些是小霸王给换的。 她现在还不会如何辨症再对症下药,这是她以后要学的。 喂了药,苏芫给几人把脉,心跳还是有些急促,但苏芫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问小霸王:“他们怎么还没好?” “喂的是解毒丸又不是神丹妙药,再等等吧,就算解毒也要一定时间。” 苏芫只能和周殊道:“我现在也没其他法子了,要是再难受还是得去看个正经大夫。”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自知之明,才看了几本书,连医术的毛皮都没摸到,也不敢拿周副将这些人的性命逞能。 正在这个时候,乌保郎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但看起来精神矍铄。 乌保郎解释道:“这是我们村里的巴岱,平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他帮忙治好的。” 周殊立刻让出位子,道:“麻烦了。” 周副将几人躺在那里不知人事。 乌保郎低声翻译了一遍给巴岱听,原来巴岱年纪有些大,不大会说官话。 巴岱点点头,就蹲下来给周副将把脉,看舌苔瞳孔等等,然后又和乌保郎说了几句。 苏芫几人从乌保郎的神色看出了些意思,看起来这好像小事一桩。 然后乌保郎回去倒了碗水来,巴岱不知往里面放了什么,见一颗小小的药丸很快融化在水里。 巴岱嘴上念念有词,手上作出一些动作,然后把碗递到周副将嘴边。 周殊知道这是让他喝的意思,就协助巴岱给周副将喂了一口,又去喂其他几人,每人喝一口,一碗水就喝完了 。 紧接着,巴岱又继续念词和作手诀,朝乌保郎说了几句。 乌保郎给大家翻译,“巴岱说他们没事,过一会儿就能清醒了,不过这些日子要好好休息。” 苏芫被这操作给惊到了,这么快? 治好周副将几人,乌保郎就和巴岱回去了。 她问小霸王:“你刚才有没有扫描,他给周副将他们吃的是什么啊?” “药,一些常见苗药做出来的,应该有提神解毒的作用。” 周殊看看天色,对苏芫道:“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天很快就亮了,天一亮咱们就出发。” 苏芫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回去和村里人说了打算,村长表示明白,让儿子去挨家通知到位。 一旁就躺着后边才来的流民,偷偷打量他们,简直把他们当成了洪水猛兽。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恶念了,这样一来,如果没有玄鹰卫,后续的路会很顺利。 乌保郎回去后也和村里人商谈了下,他认为周殊几人的身份肯定不凡,他们又一心要去北境,说不定和北境有某种联系。 巴岱点头:“跟着他们吧。” 于是苗人里有产生动摇的人也歇了心思,都回去睡上一觉。 苏芫还没到自家地盘,就见阿奶和娘等人都眼巴巴看着她。 她笑道:“没事,就是一点意外,快睡吧,还有一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看她毫发无损,大家才放心躺下,苏阿奶喃喃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北境哦?” 第二天,天际才刚刚泛白,周家军和苏家村保里村人就醒了。 他们快速收拾好,立刻启程。 在他们走后,其余在这里留宿的人松了口气:“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感觉他们身上带着杀气?” “嘘,小声点,说不准呢,这年头像他们这样的气质行径,除了军营里出来的就是土匪了。” “我看他们有老有小,土匪无疑了。” “没错,八九不离十。” 这些讨论远远被苏芫一行人抛在后头。 他们全力朝北境进发,现在玄鹰卫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很可能重整旗鼓后又追来。 还是赶快离开比较稳妥。 渐渐地,路上的流民更多了,比之前遇到的看起来还惨些,很多瘦得皮包骨头。 苏芫看得触目惊心,再三叮嘱弟弟苏荇,让他别乱跑,就和哥哥姐姐弟弟们待在一起。 木鸿心无旁骛的在车里头看着书,而木澜在几次欲言又止后,道:“你,你不怕吗?” 苏芫:“有什么好怕的?” 杜伦骄傲:“表姐才不怕呢。” “就是,我姐杀鞑子的时候眼都不眨。”苏荇也抬起胸膛。 夸张了点,苏芫想,她还是会眨眼的,防止血液溅到她眼里。 木澜想到鞑子杀了爷奶的情形,后怕的缩起身子。 苏芫猜到了,就道:“你也别怕,以后跟着我混,和小叔阿荇他们一样跟着学武功。” 虽然这些日子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锻炼。 木澜:“也能像你一样吗?” 苏荇抢答:“当然了,我以后也会像姐姐这样,我以后要当将军。” 苏芫愣了下,没想到弟弟有这个想法。 木鸿也从书本里抬起头来,鼓励他:“阿荇,我相信你。” 苏荇听到,嘴咧得大大的。 苏季武凑过来,“怎么了,傻笑什么?” “哼,小叔才傻。我以后是要当将军的。” 苏阿奶无情道:“别说你武功不练,就是字都认不得几个,还想当将军呢,赶紧睡一觉来得实在。” 苏荇脸色通红,“等去了北境,我就学。” 众人在轻松的氛围里,连着赶了两天路,实在受不了了,没想到不远处就有个茶寮。 不得不说,大陈百姓的头脑灵活,这样的逃难路上竟然还设有茶寮,不怕被抢吗? 等走近了才发现,一群彪形大汉就守在茶棚外,那些没钱又口渴的人只能干看着,有这些人在,他们根本不敢有一丝歪念。 周殊让伙计给大家把水囊都装上,自己也喝上了热乎乎的茶水。 这茶很粗糙,多是茶梗,根本没有几片叶子,也就是吃个茶味。 苏芫嫌弃,只喝白开水。 周副将醒了,但仍是虚弱,被放到了牛车上。 董澄看一圈茶寮,“你们脑子不错,还能想到来这里做生意。” 那伙计憨厚的笑:“唉,也就够个养家糊口。” “不止吧?”苏芫指了指一圈壮汉,“你雇他们花了不少钱吧?” 伙计苦着脸:“就是说啊,花出去的本钱多了,赚回来的都不够花用。” 苏芫也不打算和他扯这些,“我们赶路来快累死了,你知不知道外边的时局啊?我听说朝廷和梁王晋王打起来了?” “可不是?”伙计来劲儿了,“唉哟,那叫一个惨呐,晋地都被攻下好几座城了。” “晋王呢,他不守着自家吗?” “嗐,你不知道吧,今早晋王已经被章大将军射杀于阵前了,我这可是一手消息,还是从我在县衙当文书的表哥那里知道的。” 周殊也愣住了,“晋王死了?” “是啊,绝对保真。听说一大早章大将军去城下喊,晋王受不了激,就出城应战了,你猜怎么着?被章大将军一箭射中心口,就这么殒命了。” 苏芫无语,她听周家军说过,其实晋地地形不错,只要守城不出,肯定能耗死来犯的敌人。 结果这才起兵多久啊,连个龙椅的边都没挨着就献身事业了。 伙计说起来滔滔不绝:“当时晋王一没,朝廷军就攻进城里了,那些晋兵可惨了,唉哟,我表哥就是被县衙里调过去帮忙统计人数的,说那叫一个尸横遍野啊,不过晋地其他地方都被梁王收了。” 得,这些朝廷军打鞑子的时候不见这么积极,打内战就勇猛了。 周殊也和她想到一处去了,表情不是很好看。 董澄和林凇更别说了,要不是有邵副将使眼色,估计都要破口大骂了。 伙计是个懂察言观色的,见他们表情奇怪,也就没有继续了,转而问道:“我看你们人挺多,装备也全,怎么也要去北境?” “到处都乱,不去北境去哪儿?”苏芫道。 “也是。”伙计有点同情,“不过北境那边荒凉得很,你们去了那里虽说能分到地,但还要自己去开荒种,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种一茬冬小麦。要是赶不上就难挨了,得翻年才能耕种呢。” 苏芫跟着愁眉苦脸,“你说的是啊,可是你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办呢。” 伙计突然低声道:“我那里有些粮,你们买不买?” 啊?苏芫茫然抬头看他,原来还是个掮客? 第98章 好久不见 经过一番交谈,苏芫这才知道伙计不是兼职掮客,他是兼职茶博士,人家主营业务就是卖粮的。 她朝周殊看了眼,询问他要不要再买点粮?报价也算良心。 周殊沉默了下,“我们急着赶路。” 伙计忙道:“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几袋粮,你们可以检查检查,要是合意,其他的我们立刻送来,不远,库房离这里只有十里地,你们只管走,我们追上去就是了。” 邵副将便小声和周殊道:“不知道北境今年收成如何,要是能低价买些带回去更好。” 周殊想了想,点头;“行,林凇,你们几个去看看。” 苏芫也怕这些人只想着捞一笔,让小霸王扫描,结果都是好粮。 便谈下了这笔买卖,不过只付目前这几袋粮食的钱,其余的等粮送到手了再给。 伙计见他们这么爽快,也很高兴,他还能从中间抽笔不菲的提成呢。 大家只是在这里暂歇,吃了干粮补充体力后,小千人的队伍又出发了。 北境已经遥遥在望,这让大家的干劲更足。 苏芫看了下空间里之前存储的药材,“小霸王,我给你再升一级吧。” 让小霸王扩大点扫描范围。 “真的吗?”小霸王兴奋起来,“宿主,你太好了,我好感动。” “嘀”了一声,小霸王扫描范围增加到一千米。 小霸王道:“宿主,你也加油学完第一阶段的课程,到时候就可以开启农场了。” 苏芫暂时没异想天开,她觉得还远着呢。 就在胜利在望时,小霸王提醒,玄鹰卫追来了。扩大了扫描范围就是这点好处。 这些人真会抓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在他们快要到北境了才追来。 苏芫拿出千里镜,一下就发现了玄鹰卫的踪迹,他们毫不掩饰,大咧咧的骑马追来。 咦?今天没见到那只章鱼。 她跑去找周殊,把这情况说了。 周殊没什么表情,开始吩咐大家分头行动,邵副将和董澄领着大家朝北境继续赶,挑了其中还能打的两三百人留下阻击。 这里地形不错,绊马索,石头阵都准备上了。 周殊借了苏芫的千里镜,观察玄鹰卫情况,这次来人大约一百多,各个装备优良,看来是作了准备的。 苏芫:“他们会不会兵分两路?那个章郁之没出现。” 周殊没说话,继续拿着千里镜朝四周看去,过了一会儿,肯定道:“他没来,只有这一批人。” 这一次对付这些玄鹰卫就没有第一次那么吃力了,提前做足了准备,人数上又占优势。 先是绊马索,然后从高处推下石头,这两下子就让玄鹰卫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接着又因为一阵箭雨给折去剩下的三分之一,最后剩下的人不多了。 而玄鹰卫经过一连串的突袭,已经慌了阵脚,在周家军冲出来时勉力支撑着。 苏芫拿了弹弓,一个个瞄准,发射。 在这样的攻势下,玄鹰卫不敌,转瞬间就只剩下十几人。 玄鹰卫大骇,没想到这些周家军疲于奔命近一月还能有这样的武力。 苏芫发现其中几人想要逃,立刻朝他们的方向瞄准。 但对方逃跑的动作极快,她只打倒一个,其他人一上马就往马屁股上扎了一刀,那马吃痛,发了狂似的飞奔出去,一下子只留下个黑黑的影子。 苏芫有点不甘心,怎么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逃了? 她牵过一匹马想要追上。 周殊拉住她,“没用了,人都没影了。” 可不是,现在目光所及只有一片弥漫的烟尘了。 不过其余玄鹰卫都被周家军歼灭了。 但周家军负伤的也有二三十人,重伤好几个,这些皇家爪牙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这场激战后,大家收拾战场,把马牵走,这些玄鹰卫身上的好东西也全被搜走。 大家这才重新动身追上其他人。 可就在这时,前方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听动静起码得有上百号人。 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多匹马,而且邵副将和董澄怎么会让大家返回? 林凇毅然拔出佩刀:“周小将军,苏姑娘,你们先躲躲。” 苏芫跑上一处高地,拿起千里镜查看敌情。 发现那些人穿着装扮和玄鹰卫不同,反而和周家军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见周殊跟过来,招手:“你快看看,认不认识这些人,怎么和你们周家军穿的衣服很像。” 周殊立刻拿过千里镜,随即勾起唇,“是周括。” 林凇听到了,但仍觉得不可思议,“周括?” 周殊把千里镜还给苏芫,“应该是我大哥派来接我们的。” “真的?”苏芫感觉身上的疲惫都消失了般,“太好了。那他们是不是已经见到了邵副将他们?” 林凇也道:“应该是了,知道玄鹰卫追杀所以才快马赶来。” 几人回到大路上,周括一众人也骑着马赶到了。 周括看到地上的玄鹰卫,焦急的寻找起来,“二少爷呢。” 周殊上前:“我在这儿,周括。”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周括差点老泪纵横,刚才听邵副将他们说玄鹰卫追来而二少爷还在后头时,心差点蹦出来了。 现在看到二少爷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绷紧的心弦松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殊见到他也颇有感触,小时候跟着祖父生活时,周括是他的好玩伴,直到后来自己回京,就少有见面的时候了。 虽然有书信往来,但见不到面总会觉得生疏,如今一见,那些生疏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之间的那些年好像只是短暂的几个月般。 周殊上去一拳打在他肩上,“好久不见。” 周括摸摸肩头,笑道:“好久不见。” 此时煞风景的卖粮队追来了,看到一地尸体吓了一跳,也来不及逃了,战战兢兢问:“请问可是买粮的董公子?” 林凇忙过去,“没错,是我们要买,都带来了?” 那人是仓库专门送粮的,并不认识这些人,对林凇还是有点提防,就怕自己和后头几个送粮的也变成地上的尸体。 虽然这些送粮来都大汉个个膘肥体壮,但真和这些经常见血的比起来,完全没有优势。 送粮人非常积极的让林凇检查,又当面称重。 做完这些,他胆战心惊道:“公子,粮价还是按之前说的。” 林凇好笑:“放心,我们不是滥杀无辜,你看到的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他们理所当然。” 送粮人点头称是,拿到钱后头也不回的推着车跑了。 苏芫笑:“林凇,你把人都吓跑了。” “有这么可怕吗?”林凇摸摸下巴,他觉得自己长得不赖啊,一看就是正派人。 第99章 这家人怎么回事 章郁之垂手立在章庭面前。 章庭面上闪过厌恶之色,“太子不是让你追杀周殊?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体不舒服,我让玄鹰卫追去了。”章郁之面上恭敬。 “不舒服?”章庭冷笑,“你不会还顾念着和周殊以往那点友谊吧?” “没有。”章郁之很干脆。 “你最好没有!”章庭突然把茶杯掼在他面前,眼神变得阴鸷,“你母亲和妹妹还在家等你呢。” 章郁之沉静道:“侄儿知道,这次是真的不舒服,周殊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迷药,可能和我体内的产生反应了。” “是吗?”章庭上下打量他,挥手道:“那就让老覃给你看看吧。” “是。”章郁之行了礼后就退出了书房。 章庭身边的心腹道:“那这次小公子?” “不舒服就让他继续不舒服着,你去和老覃说一声。”章庭面无表情。 不过章郁之并没有去见老覃,独自回了自己房间,他坐到椅上,突然吐出一口血,但他习惯了,只是擦干净,闭上了眼。 以前章家也是周家的部将,但皇帝为了制衡周家,就从中挑选出了有野心的章庭。 章庭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摆脱周家,又攀上李相,终于成为大陈周家之下的另一大武将。 为了向皇帝献媚,章庭把年岁还小的章郁之送到宫中作皇子们的伴读。 章郁之和妹妹是遗腹子,一直依靠着章庭这个叔叔过活,他很高兴总算能出一份力,可以自己支撑起小家。 可他并不知晓,其实他的任务是给皇帝试药。 直到他中毒颇深,他那个叔叔才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这个事实。 他很坚强,一直活到了现在。 想起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他心里冷笑,那人就该这么苟延残喘着,痛苦挣扎着,即使有皇帝的身份,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苏芫终于踏上了北境的土地。 北境的官府派了人来迎接,百姓也来围观,熙熙攘攘的。 苏阿奶高兴道:“终于到了。” “这里好像不错耶,比秦州还热闹。”苏季武感慨。 苏荇不解问:“可是小叔,你去过秦州府城吗?” “咳,我没去过难道还不能听说了?”苏季武面子上下不来。 前头有一队人马过来,领头的还没等马完全停下,就跳了下来。 “知鹤!” 周殊露出大大的笑容,“哥!” 周政把人抱住,重重拍了几下,才仔细打量面前的人。 这段时间的奔波让周殊疲惫不少,神色憔悴。 周政道:“辛苦了。我要早得知消息就派人去了。” 周括解释:“其实知道京城事变后,周将军就派人去京城周边打探了,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你,一路过来的关卡也没有你的踪迹,大家都很着急。” 周殊:“我们从大行山穿过来的。” 闻言,周政面上又是心疼又是惭愧,“我早该想到的。” “哥,你让人给周副将看看,他中毒了,现在恢复了点,但不知道毒有没有解完。” “好好,你别担心。走,今晚办个接风宴,给你们接风洗尘。” 周殊跟着上马,回头看了眼苏家村等人,他道:“哥,这些都是跟随来的百姓,他们如今流落成了难民,不知北境有没有政策救助?” “有的,我们一直接收这些流民,一会儿让下面的官员给他们选个地,反正北境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地。” 周殊稍微放心了点,策马跟着离开。 苏村长有些忧心的看着已经走远的周家军,跑过来问苏芫:“芫娘啊,你说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官府的人来登记信息吧。”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朝众人走来,高声道,“你们都是来北境的流民吧?过来排队登记。” “你看,这不是来了,村长放心吧。”苏芫道,“对了,记得登记时一定要说明一起分地,不然说不定会被他们拆开。”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一起逃难的乡亲比较团结,有事真上,不好管理,有些官员懒政不想多费精力干脆拆开各处塞一户,到时想闹也闹不起来。 乌保郎也道:“苏姑娘说的不错。”他深有体会。 今天除了他们这些人,还有不少人也来投奔北境,前后排成一条长龙。 轮到苏芫家时,天都快黑了。 文书看一眼他们的家当,有些吃惊,竟然有这么多东西。 苏芫道:“辛苦大哥了,您看除了登记姓名原籍外还需要记录什么?” 那文书回神,收回视线,目光落回苏芫脸上,笑道:“有牲畜特别是马匹一定要登记。” 苏芫点头:“只有这马骡牛是我们家的,这驴是我姑姑家的,还有,我二叔分出去了,不算在一户里。” 木氏连连点头,“没错。” 那文书道:“这么说你们这是三家人?” “可以这么说。”苏芫点头。 文书打量了眼众人,“可不能为了多分地就说谎,我们会核查的,不然对其他百姓不公平。” 木氏有点急,想说什么,被苏仲韬拦下了。 木氏恼火,怎么,这是又不想分家了?难道之前的话都是骗她的? 好在木鸿及时道:“娘,堂姐都说了,您再等等。” 苏阿奶皱起眉头,“官爷,我们真是几家人啊,我女儿嫁出去了,我二儿子给人做了上门女婿,这就是三家人。” 但那文书根本没搭理她。 这是看他们家有这么多东西想要克扣下一些? 想到这个可能,苏芫气笑了,“我说你到底能不能主事?” “你说什么?你要是质疑北境,你还来做什么?”那文书也摆起了脸色。 苏季武没想到他这么光明正大的为难人,气道:“你凭什么就代表北境了?周将军不知道你这么欺负人吧?” 文书听到周将军时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硬气道:“哼,别拿周将军压人,我这是按照规矩办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想要钻漏洞,知道我们北境是按照户籍分地,就多分出几家人来。” 苏芫也不跟他废话,“行,那我们找周将军问问。” 说罢,她就要扶着苏阿奶走人。 “诶,你们还没登记不能随便在北境走动,听见了没?”文书喊道。 这不是陷入闭环了吗? 苏芫转头道:“是吗?北境你都能做主了?” 文书实在没想到这家人这么硬气,前头他也卡过好几家,谁家不是上赶着讨好,给他塞银子。 可这家人怎么回事? 第100章 比武 “苏姑娘,你们登记过了没?走,我们小将军说请你们去吃好吃的呢。” 远远的,董澄就朝苏芫招手。 苏季武比苏芫反应还快,立刻朝他抱怨:“唉,董小将,你来得正好,这登记怎么还硬让人凑成一家啊?” 董澄听出了不对劲,过来问道:“怎么了?还没登记上?算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到时候我找这里的官吏说说就行了。” 他以为是人太多,文书登记时出错了。 苏芫可没打算粉饰太平,“董小将,我们一路同行,你是知道我家情况的,我家这些人说实话该是三家人,我姑姑家,我二叔家还有我家。” “对呀,怎么了?”董澄不解,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就纳闷了,怎么这里的文书登记时硬说我们是故意为了多分地才这般说辞。” 董澄明白过来了,看向那文书。 文书早就吓得腿打抖,怪道这家人这么硬气,敢情是认识董澄,不,是周小将军。 他强笑道:“是我误会了,我这就帮忙登记上。” 他立刻埋头要把苏芫等人重新登记。 董澄抓起他,把人从桌椅上抓出来,然后朝赶过来的八字胡官员道:“你换个能用的人来。” 文书吓得发抖,忙喊道:“我错了,董小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苏芫哼道;“我看他熟练得很,肯定没少犯错,最好重新检查他登记的名单,找人核实下,如果有错漏应该及时扳正了,别寒了前来投奔的百姓的心。” 董澄知道问题严重性,登记处就是北境给流民的第一印象,这些老鼠屎的行为给北境抹黑不少。 他严肃的朝八字胡官员道:“其他的不用我多说吧,该用重典就用重典,这时候出这种事?”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了哑巴亏呢。 要是自己没来,按苏芫的脾气估计要闹起来,到时候又得劝退不少流民。 他们北境如今缺人,发展什么都需要人,这种事情一定要杜绝。 不然来了人也收买不了人心,这些流民不会对北境有归属感,别说齐心建设,等到大陈安定了,保准第一个离开,只是把北境当临时落脚点而已。 那文书知道自己完了,颓然瘫在地上,悔恨自己怎么一时迷了心窍。 其实他不仅想要从这家人身上捞一笔,还看上了苏芫,没想到苏芫是这么泼辣的性子,毁了他的前程,连性命也担忧了。 八字胡的手段倒是不赖,很快就处理好现场,找了另一个文书来登记,流民们也重新排起队伍来。 不少流民对苏芫那叫一个佩服,纷纷讨论,“这姑娘看来是有靠山啊。” “那是肯定的,不然哪里能有这胆子?” 苏芫众人也拿了根签子,这是去分到的地方确认身份用的。 他们被分在了周边的一个县城,距离北境中心地带的将军府并不远。 不过今天是赶不到了,苏阿奶让大家找找客栈,暂时歇一晚。 董澄道:“苏姑娘,多谢你了,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会有这种吃拿卡要的事发生。” “没关系,你说的要请我们吃饭是真的?”苏芫惦记着这事。 “真的,快,苏阿奶,你们也来,周将军办了接风宴,咱们这些从京城回来的都可以好好吃喝一顿。” 接风宴设在将军府,不过苏芫一家没能入正席,和董澄林凇等周家军一起。 准备得很丰盛,大盘的羊肉,猪肉,还有各种时令蔬菜,每样的分量都不少。 苏芫吃得很尽兴。 也尝试喝了一口酒,不过她不喜欢,辣嗓子。 林凇笑道:“就知道你不能喝。” “嘁,能喝酒就了不起啊,你还打不过我呢。” “怎么可能,比试一场!”林凇被苏芫鄙视了,又有酒劲刺激,一点都不服输。 苏芫撸起袖子,“走,去开阔点的地方。” 苏季武看到了,也跟着起身去凑热闹。 一旁的苏节苏荇和柱子看苏季武跟上,他们也跟在苏季武身后。 众人来到了练武场上,角落架子上还摆放着不少武器。 不过两人是赤手空拳,董澄充当裁判,“开始!” 苏芫就利落的一个飞旋腿。 林凇不甘示弱,避开后,打出一拳。 苏芫同样躲开,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比起武来。 不过还真被她说对了,苏芫在一次抓住林凇的手后,顺势一转,就把人给按倒在地了。 林凇想哭。 “好!”董澄兴奋喊道:“芫娘胜!” 围观的周家军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苏季武几人更是拍手拍到手肿,芫娘太厉害了。 “怎么样,服不服?”苏芫松开他,把人拉起来。 林凇哭丧着脸,“服。” 但他一看旁边幸灾乐祸的董澄道:“澄哥,要不你也来比一比,我觉得你没芫娘厉害。” 苏芫看向董澄。 董澄被众人看着,也不想临阵脱逃,就道:“比就比,我才不像你哭鼻子。” “谁哭,谁哭了?”林凇大喊大叫。 结果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董澄确实要强不少,苏芫被这拳拳到肉的打法也给打退了好几步,不过她抓住机会,用力一扯董澄打过来的手臂。 董澄一时失了重心,急忙收手稳住身形。 但苏芫出手更快,一脚又踹向他膝盖,身子迅速绕到一旁,勒住了他的脖子。 董澄这下子输的心服口服。 “啪啪啪!”大家身后传来了鼓掌声。 众人回头,是周殊和一名男子。 那男子苏芫今天远远见过,是周殊的大哥周政将军。 周政笑道:“巾帼不让须眉啊!苏姑娘是吧?” 苏芫不知道要不要行礼,冲他抱拳道:“正是。” 周政也不介意她不伦不类的礼节:“你功夫不错,请问师承何人?” 苏芫挠头:“都是我自己摸索的,上不得台面。” “太过谦虚了,我都听知鹤说了,一路上你帮了不少忙。” “都是应该的,那种情况下,帮他们就是帮自己。” 周政点头,这姑娘确实不错,“那也还是需要感谢,今天我不知这些,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改日我让夫人再请你和家人正式上门。今日还没有住的地方吧?也不用找什么客栈了,一会儿我让人安排下,你们就住在将军府。” 苏季武惊住了,周将军竟然邀请他们登门?还能住在这里? 这要是放到以前,不,就是现在,他也有点不敢置信啊。 柱子更是拍心口,自己真是跟对人了,瞧瞧,自己一个小土匪攀上将军府了。 第101章 分地 夜里,苏芫等人被安排在了将军府的客房休息。 将军府下人贴心的送来热水、帮忙铺床,还要候着端走洗脚水,让苏阿奶等人都不自在,忙道:“你们放着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丫鬟笑道:“没关系,我们都习惯了。” 木氏觉得苏阿奶就是小家子气,人家都来伺候了就让人伺候着呗,搞得战战兢兢的做什么,没得让人觉得上不了台面。 苏芫有单独自己的房间,都多久没有在一张正经的床上睡觉了,一歪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苏阿奶和兰氏来敲她门。 苏芫迷糊醒来,打开门一看,不由道:“阿奶,娘,你们干嘛呢,这天都还黑着呢。” 苏阿奶几乎一夜未睡,她道:“唉哟,我真是不习惯,那床垫太软了,房间里还熏香,根本睡不着。” 她以前哪里享受过,睡在那床上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公鸡第一声打鸣时,她就醒了。 兰氏也道:“按理说这么好的房间肯定能休息好,但就是太好了,反而觉得不舒服。” 唉,苏芫叹气,“阿奶,娘,这算什么,等咱们建新房的时候也按这么豪华来。” 苏阿奶瞪眼:“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这些东西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再建房的话就按照以前苏家村那样的来。” 好吧,苏芫也没想弄得多奢华,比其他人好一点就可以了,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既然都醒了,那就准备准备去找主家告别,去看看分到的地方怎么样。 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听到苏阿奶几人的动静,全都醒来了。 丫鬟还体贴的送来了早食。 苏芫喝大半碗粥,问那丫鬟,“周将军起了没,我们今天还要赶去奉县,想要给将军请个安。” 丫鬟笑道:“昨夜小将军回来,宴席子时才结束,所以将军没那么早醒。” 这样啊,苏芫想了想,“那将军夫人呢,要是都没起,我们只能不告而别了,我们昨天才刚到北境,很多事情还没处理呢,不能久留。” 丫鬟便道:“要不我帮你们传个信吧。” 苏阿奶就表达了一番感谢的话,又说起不能亲自告别的失礼之处,等等,最后道:“麻烦姑娘你帮忙转达了。” 丫鬟点头,“老人家放心。” 说这么多其实就两句话概括,谢谢、抱歉。 一大家子就趁着晨露未消之际,赶去了奉县。 步行只要小半天时间,若是骑马半个时辰足矣。 刚到奉县,找到当地县衙文书,文书刚来衙门,看了他们的签子,“你们和昨天苏辉乌保郎他们是一起的吧?” “对对,”苏阿奶点头,“麻烦您把我们分到一起。” “可以分一起,不过你们该知道我们这里是按五十户一村,你们加起来可不到 ,是需要并入其他村子的。” 苏阿奶愣了下,苏季武忙问:“那还是在一个村子里吧?” 文书点头,“对,你们决定好了,我就给你们划地。” “好了好了。”苏阿奶道,就怕迟则生变。 文书看了剩余的土地,划出三块,“喏,这就是你们三家的,都给你们分到一起了。” 苏芫看了眼,没看明白,就问:“是否有人带我们前去,顺便把地界标好。” 文书看她,“等会儿让几个衙役带你们去吧。” 苏芫从斜挎包里掏出了两块碎银,拿给苏季武,让他去。 苏季武拿到银子就知道怎么做了,凑上去和文书道:“官爷,咱们逃难来也没什么值钱的特产,这点您拿着喝茶,天气冷了换点碳。” 文书笑了,还算有眼色,“你们放心,这事交给衙役,保证给你们办好。” 他招呼几人过来,“这是他们几家的地,你们带他们过去吧。” 几个衙役看了下大致的地,就朝苏家众人道:“走吧。” 苏芫不心疼那点碎银,苏阿奶却是心疼的,她落在最后,悄悄拉苏芫说话,“唉,你给点铜板就算了,怎么还给碎银了,还不知道在这里安置需要置办多少东西。” 苏芫:“放心吧,阿奶,那点银子算什么,洒洒水啦。” 苏阿奶突然神秘的道:“那土匪窝里真有不少宝贝?” 苏芫一愣,知道阿奶肯定误会了,但这样也好,不然她总是说从吴家顺的,说多不就让人知道吴家的家产都给她偷了吗? 于是苏芫顺势点头,“对啊,那些土匪真机灵,特地弄了座坟,里头埋着好多箱珠宝,不过大头都给周殊了。” 苏阿奶拍了她一下。 “怎么了?”苏芫委屈,好端端的拍她做什么? 苏阿奶道:“以后不能直呼人家名字了,要叫小将军。” “那我之前一直这么叫的啊。” “那是之前,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这里可是周家地盘,都说山高皇帝远,周将军在这里不就是土皇帝了吗?” 好吧,就是说身份有别,以前人家虎落平阳不计较,现在自己可不能蹬鼻子上脸。 苏芫点头:“我知道了,阿奶。” 到了目的地,也才午时初刻,可以看到不少人都在已经开荒好的地上犁地耙土,但有更多的人在开荒。 也许最近来的人比较多,其他村人根本没关注苏芫等人。 倒是苏村长朝他们招手,他过来,看到有衙役领着,先跟他们见了礼,才和苏阿奶道:“你们昨天怎么没来?” 苏芫:“我们去了将军府,住了一晚。” 村长惊讶,“将军府?” 连那几个衙役也诧异的看向苏芫众人,没想到还深藏不露啊,幸好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刁难人,当然了,他们也不是那种人。 衙役们先去了事先划出的地方,砍了两颗小树,大致给几家人划分了地,在地界上打上刚才的小树桩。 衙役道:“你们村里原先还有一些旧房子,你们看看有空出来的暂时住下,没有的话就需要自己建。这些地只要开出来就是你们的了,北境有规定,若是过了一年,这些地还没有开荒出来,就收回继续分给别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定,苏芫第一次听,赶紧问:“若是没有开荒种麦子,而是在里头养鸡呢?” 衙役顿了下,回道:“只要利用起来就行,我们会过来核查的。” 第102章 起房子 送走衙役,村长就指着一些地道:“这一片都是咱们村里的,你看大家都在开荒呢,还有那一片,是保里村的,哦,对了,咱们现在没有苏家村保里村了,这个村子叫长宁村,隔壁村叫长寿村长乐村。” 不过如今村里完好的屋子早分完了,只有村尾还有几间没了屋顶的土坯房。 苏季武跑去看了,回来垂头丧气道:“那房子都没有我高呢,屋顶连房梁都没有。” 杜威道:“那我们还不如重新建呢。” “重新建是不是还得要块地?”苏仲韬问。 苏村长想了下,“我去问问现在这个村长吧。” 苏芫:“走吧,去见见未来村长。” 这个长宁村村长是土生土长北境人,在这里安家几代人了,看到苏村长带着一群人来他家,皱了眉,“这是做什么?” 苏芫一见他这样子,解释道:“我们是今天刚来村里的人家,我看村里已经没有其他房子可以住人了,所以想问问,我们能不能拿块地自己建房子。” 长宁村长背着手走出屋,“跟我来吧。” 苏季武感觉不妙,和苏芫说悄悄话,“我看这村长怎么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啊?” “无所谓,以后没有矛盾纠纷就行了,咱们来这里安家,又不是来结仇。”苏芫道。 苏伯文叮嘱苏季武:“你说话也注意些,没必要和人结怨。” 苏季武想反驳,但也知道自己有时候稍微有那么点不着调,只好点头,“我知道了。” 柱子过来,狗腿道:“姐,到时候我也帮忙,能有个屋给我吗?” “帮忙就有,都是一样的,想要住好房子就得自己努力。诶,你看着比我大呀,叫我姐做什么?” “是尊称,和年纪没关系。”柱子赶紧解释,心里也郁闷,自己还比人家大呢,怎么就没人家这么厉害。 苏节看出来了,“你小子想啥呢,这世上还有几个比芫娘厉害的?” 苏芫都给说得不好意思了。 长宁村长给领到村头,再往前几百米就是一条河。 他道:“就这里还有空地,你们看,其实还算不错,用水也方便。” 苏芫看了下这里的地势,确认不会因为河流受到影响,不过这里的空地不算大,要是起房子,一人一间的话屋子就得设计得小一点。 她和家里人商量。 苏仲韬倒是不介意,木氏有点闷闷不乐,这地也太小了,以后阿鸿娶妻生子怎么办? 她便提出意见了。 苏芫看了下木鸿,“阿鸿这年纪不着急吧?暂时住小点的房子,等到时候再去县城里买房也行啊。” 买房?木氏现在已经不敢想了,他们身上都摸不出一两银子,不过苏芫这话倒是让她心里火热,是啊,等有了钱,他们还用挤小房子吗?住这里只是暂时的。 她点头,难得赞同苏芫,“芫娘说得对。” 杜家也很满意,反正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有地建房子。 选在这里确实不错,地势开阔,用水方便。 于是大家愉快的定了下来,苏芫问长宁村长,“村长,咱们村里有没有人会起房子?我们急着建起来,想要请他们来帮忙,给工钱的。” 长宁村长惊讶道:“有的,村里人都会这手艺,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去通知一声。” “行,麻烦村长了。” 苏村长见他们搞定了,就道:“其实这个村长人还不错,主要是最近来了不少流民,有些人爱闹事。” 没想到村长才比他们早来一天,就知道了这么多。 苏阿奶忙问他:“是不是村里有地痞流氓啊?” “唉,昨天你们没赶上,村里有人吵架,差点动手了,为了开荒的事,其实就那点芝麻大的事,左不过是有户人家开荒挖出的石块,堆起来堆到另一户那头了,对方就让他们搬走,结果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 这都能吵架?性格是有多彪悍。 兰氏道:“那咱们以后得注意点,别主动惹事。” 苏锦玉也道:“没错,家里的孩子也看着点,别让他们到处跑,咱们对这里还不熟呢,不知道有没有拍花子。” 众人纷纷点头。 苏村长走后,大家干脆直接在这块地上捡起了碎石头,等到长宁村长带着人来时,他们已经把地上的石块都整理出来了。 苏阿奶便和大家交流起来,一共建三户,每户各自出工钱,当然苏仲韬家的暂时由苏阿奶支付,每户户型由自家确定。 一商量完,众人就各自忙开了,苏芫和苏季武去他们分到的地里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树木,砍回来当柱子房梁。 不得不说,北境是真的荒凉,这山上的树都是有些年头的,用来建房子正好。 于是苏季武赶忙回去招呼人来砍,先提前晒晒,到时候房子建起来正好可以用上。 这里有苏季武看着,苏芫又回去找人去县城定制青砖。 苏阿奶惊讶,“全都用青砖?这费钱吧?” “阿奶,既然要做就做好了,不说住一辈子,住个三五年总要吧,那些土坯房一到下雨下雪就麻烦了,而且我听说这里冬天下的雪能到膝盖这么厚。” 苏阿奶倒吸口气,“这可比咱们秦州还冷啊。” “是啊,阿奶,咱们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事情,要结合实际,反正我估算了下,就是屋里头再买上好的家具也用不到百两。” 苏阿奶赶紧阻止她,“你二叔就会做这些,用不着买。还百两,我看你心里就没个数,就是全部用上青砖,置办其他物件那也不到三十两。” “您心里有数就好,家里就需要您来掌舵呢。” 这话说得苏阿奶心里甜滋滋,人上了年纪就担心自己没用,连累家里人。 长宁村长找来的这些人多是当地原住民,不用开荒,家里的青壮都来帮忙了。 苏芫交给苏荇木鸿木澜几个任务,做个登记表,谁来上工了就记录下来,以后按这个登记表来给大家结算工钱。 几人头一次承担这种重任,各个都很精神。 第103章 羊肉面 虽然大家全都投身新房建设中,但在新房建成前,大家还是需要一个栖身之地,所以苏季武苏节和柱子帮忙简单收拾一下村尾那几间小破屋。 苏芫一时帮不上其他忙了,打算去这里的县城逛逛。 苏锦玉见了,就道:“芫娘,要不你把小伦带上吧,我们忙起来顾不上他。” 苏芫点头:“行,我骑着马很快回来,你们中午就别忙着做饭,我直接带回来。” “不用,那不是又得花钱?” 苏芫已经抱起杜伦上了马。 杜伦开心喊道:“出发!” 村子离县城不远,骑马一炷香就到了。 这里的县城没有新津县那么热闹,四处可以看到流民在游荡。 苏芫大致逛了下就逛到头了,她朝一家酒楼去。 酒楼迎客的小二飞快扫了眼她身上的衣着,有些犹豫要不要让她进去。 苏芫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低头看了眼,好像也没有很糟糕,只有两三个补丁而已。 她从穿越来就没有买过新衣服,只有兰氏给做过一身新衣,她也没穿几次,而且一路上这么奔波,穿新衣她也舍不得啊。 “怎么,酒楼不是开门做生意吗?”苏芫问。 小二点头:“是是是,您请。” 唉哟,刚才那一眼简直像要他命似的,这么凶。 小二擦着额角的汗,把人往里头请。 酒楼里食客并不多,还有不少空位。 苏芫找了张干净桌椅坐下,小伦跟着有样学样,坐得端正。 小二便问他们都点些什么。 “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是什么?” 小二:“炖羊肉,羊肉面、云英面、火腿面。” “那就来两碗羊肉面,还有没有不是汤汤水水的菜?” “有,烧羊头,蒸饼、羊羹饭。” “再来,额,十五份羊羹饭,两个羊头,有没有食盒,这些装起来我要带走。” 苏芫大手一挥,却让小二傻眼了,但立刻喜笑颜开,“客官,您稍等。” 汤面是早就准备好的,客人一点,厨房就可以端上来。 羊肉面的碗能有脑袋那么大,苏芫一看,觉得杜伦吃不了,就搬了一点到自己碗里,“小伦别吃太多,吃不完就告诉表姐。” 杜伦心神都被羊肉面给俘虏了,根本没听见苏芫的话,接过筷子就吃起来。 苏芫先是喝了一大口汤,呼,真好喝,鲜! 而且给的羊肉浇头也很舍得,大块的羊肉铺满了上头,让苏芫觉得她的钱没白花。 杜伦大吃几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点狼狈失礼,尴尬朝苏芫笑,“我饿。” “知道了,放心吃喝,表姐又不会笑话你。” “表姐,这羊肉可真好吃,比猪肉好吃。” 苏芫见他脸上的肉经过这段时间的糟蹋已经瘪了下去,伸手捏捏他脸颊,“也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了,小心吃坏了肚子,等回去了,再和家里吃一点。” “嗯嗯。”杜伦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自己要快快长大,肚子大了装的才多。 吃完,用食盒装起来的羊羹饭烧羊头也让小二拿了过来。 小二给她报价,“这两个食盒若是完好无损还回来,我们酒楼可以退钱,但是现在要算钱的。” 他看苏芫一眼,继续道:“十五份羊羹饭两碗羊肉面加两个烧羊头,总共一两三十文。” 苏芫大概知道物价,但没想到这么贵,嘶了一声:“这么贵?” 小二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怕她逃单,忙道:“如今粮贵肉贵,您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啊,这么多已经很便宜了。您自己去买肉回家做也是差不多的,我们酒楼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苏芫想了想现在的肉价,好像也算合理,没有下狠劲宰客,就道:“行了,结账,看你这样还以为我不给钱了呢。” 可不是,他不就担心这个?小二嘀咕着,引她去柜台结账。 苏芫掏出了碎银子,掌柜的去拿戥子来称,又小心的剪下一小块还给苏芫,“这里是一两,另外的三十文你是给铜板还是碎银折算?” 苏芫捏着这小小的银块,“折算吧。” 于是掌柜的又称了,取了一百多的铜板给苏芫,“这是找您的。” 苏芫拎起那串铜板和食盒,牵着杜伦走了。 小二这才松口气,还好这笔生意做成了。 掌柜见他这样,没好气道:“瞧你这出息。” “我这不是担心有人吃霸王餐吗?最近流民多了,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就是报官也是去牢里呆几天,我看他们还巴不得呢,里头还管饭。” 掌柜的也有点担心,流民多了,良莠不齐,总会有些渣滓。 苏芫拎着两个食盒,牵着杜伦,两只手都没闲着,实在不方便逛街,买了几串糖葫芦就回去了。 刚下马,杜伦就举着糖葫芦嚷道:“表哥表姐,有糖葫芦!” “奥哟,小伦怎么拿了这么多糖葫芦?”苏阿奶看到了,就问。 “表姐给买的,还给买了饭,我们吃了羊肉面,可香了。”他说着又咽了下口水,本色出演了羊肉面的美味程度。 苏阿奶抬头一看,果然见苏芫拎着食盒呢。 苏季武已经跑过来了,他把小破屋收拾出来,简单睡睡还是可以的。 他道:“芫娘,你买了什么,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是羊羹饭,我看那酒楼做的饭菜蛮好吃的,就打包回来了。小叔,你让阿奶他们都停下准备吃饭。” “诶诶。”苏季武非常积极。 长宁村人见了,只顾自己干活,他们只拿工钱并不包饭。 没有桌子,兰氏在地上铺了树叶,将就着吃饭。 苏阿奶见这么丰盛,就问苏芫:“老实说,这些花了多少钱?酒楼里都不便宜吧?” “没多少,反正咱们又不是天天吃,要不先垒个简单的灶台,咱们以后就可以自己做饭了。今天不是才来什么都没有嘛,而且就当是庆祝咱们顺利到达北境,开启新生活。” 苏仲韬也道:“是啊,娘,今儿下午我就先帮着垒灶台,晚上就可以用上了。” 苏阿奶:“行了,我就说那么一句,搞得我很不乐意似的,我就是怕你们年轻,花钱没个数。” “是是是,阿奶说的对,是我们狭隘了。”苏芫把烧羊头放到苏阿奶面前,“阿奶,吃。” 杜伦啃着糖葫芦,笑眯眯的坐一边,不时得娘亲投喂一口。 木鸿虽然有时候老成,但在糖葫芦面前就现原形,也和苏荇一样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筷吃饭,也顾不上用餐礼仪了。 第104章 想的很美好 大家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纷纷赞叹酒楼出品就是好吃,连准备挑剔的木氏都是大口嚼咽。 苏季武几个大小伙子更是吃得狼吞虎咽,好在动作不美观也不难看。 吃过又开始了忙碌的活计。 大家把地基都挖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除此外,还多一间厨房杂物房,还给后院留了空地,到时候苏阿奶可以种点菜。 可以说,苏阿奶把这点地皮都物尽其用了。 木氏很满意,他们只有四口人,三间正屋就够了,厨房和后院大了很多。 她悄悄找苏仲韬:“这工钱怎么算啊,大家都是一起帮忙的,难道要分成三份?我看娘那边那么多间房,费的功夫不少呢,而且你还要帮忙做家具,那一套家具可值不少钱。” 苏仲韬不是很想理会她,但又担心她出幺蛾子,道:“那你有钱就单独请人做,分三份我都觉得占了娘的便宜。” “我们还占便宜?你看看他们要费多少精力,我们的房子一下就能做好了。” “要是能一下就做好,我们还请什么人?你要想省工钱就多做点活,别吃着娘的还嫌弃。” “我有这么说话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木氏火了,被自己丈夫这么说出来,觉得面皮火辣辣的。 她想这样吗?还不是因为穷,自己手上没钱就罢,还欠着钱就更难受。 “你没明白说,但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是想再闹开就闹,你看到时候咱们和孩子们去哪儿流浪比较好。” 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日子,木氏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逃难了,简直暗无天日。 她知道现在一切都是仰仗着苏阿奶家,虽然就是这个原因让她难受,但她忍下了。 她闭上嘴,默默跟着干活。 苏荇几个有了糖葫芦吃,干活的精力充足,当起了监工,一路溜达着,有时顺手帮个忙。 没想到村里人去县城帮忙订的青砖跟着一起回来了。 砖厂直接给送了几车来。 苏芫找苏伯文一起估算了下,还差五车,给了定钱,又让砖厂的人再送来。 砖厂见生意这么好做,也是高兴,扬声说今日内全都给送到。 那就太好了,苏芫也想快点建好房子,这样他们有住的地方才好开荒,争取天冷前种下麦子。 一下午的时间,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明天就可以砌墙。 这动作太快了,连长宁村长都惊讶了,在家里和儿孙闲聊,“我看这最后来的苏家不是一般人,你看其他人家哪有这个行动力,说干就干。” 他儿子道:“他们家里家当不少,不说那些粮食就是骡马牛驴都齐了,我还看到有个小子一直捧着书,估计以前就是耕读之家,因为兵乱这才逃到北境来的。” 天黑了,停了工吃了饭,大家到了小破屋,里头只简单的铺了木板做大通铺,反正大家也累了,懒得再起火照明,就这么将就睡下。 没想到第二天,来得比他们早的是村里人,已经丈量着,准备砌墙了。 苏芫等人简单吃了饭也加入进来。 苏芫对建筑不了解,问了下小霸王,小霸王道:“没什么好建议的,按你们的条件,你爹的规划就很不错了。” 也是,毕竟她爹做过泥瓦匠。 不过今天来了“不速之客”。 是李县令一家。 他听说了苏芫家自己要了块地建新房,顿时心痒起来,他们现在住的房屋比苏芫暂歇的小破屋好不到哪里去。 跟着李县令的几个衙役现在正在开荒呢,不知道他们后不后悔跟着李县令。 李县令不好开口,县令夫人就主动牵着两个孩子找苏阿奶和苏芫说话,“苏阿奶,这地是长宁村长分的吗?你们这青砖从哪里订的?” “当然是村长分的了,我们人多,又没有地方住了,那不是得重新建房子?”苏阿奶道,“怎么,你们也要建房子?” 苏阿奶现在对李县令家可以说没有了对官的敬畏,完全当成了普通人。 杜老太见了李县令却没好脸色,路过时大大的哼了一声。 李县令莫名其妙,这家人怎么回事,是有什么毛病? 他完全忘了自己做过的事,估计他这样的人对剥削别人早已习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甩袖子,决定不和妇人一般计较。 他寻思着,过两天他们也有了房子,就去奉县或者将军府找份活儿做,他当过这么多年官,处理政事民事易如反掌。 苏阿奶知道他们想起房子,这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他们去长宁村里打听也能打听出来,就挑了些说了,然后才道:“要不您找找长宁村长?他们对这里熟,肯定能帮上忙。” 县令夫人看出了她的意思,识趣的和李县令去找长宁村长了。 李县令对她铩羽而归有点不开心,“苏家就没说其他的?他们确定也要在这里落脚,我看那苏家大姑娘和周家军关系都不错。” 他是想着问房子的同时打听下周家军的情况,要是周家军需要人,就是做个文书也行。 “我看他们确实是要在长宁村落脚的,那苏家大姑娘根本不搭话。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就算路上和周家军好,现在总不能经常来往吧?” “罢了,咱们先给岳父岳母寄信,等房子建好,我先去县城看看,现在流民这么多,县衙肯定缺人手。” 要是再不行,他就上将军府去,怎么说,大家同路这么久,也算相识一场了。 李县令想得很美好,只要有机会再进入县衙,他就一定能混出名堂来。 从长宁村人的动作来看,都是干泥瓦匠的熟手,又有苏伯文等人在一旁帮忙,一堵墙就砌出来了。 苏仲韬看这速度,觉得自己得赶紧砍木料回来做些桌椅,不然房子建好,屋里还光秃秃的。 和苏阿奶一说,苏阿奶就指挥苏季武跟去帮忙砍树。 柱子也是豪情万丈,自己建起自己的屋子 ,从此他又有家了。 苏芫巡视一遍后,到灶前帮着兰氏做午食。 今天蒸米饭吃,上头再放点腊鹿腿猪肉也很香。 没有蔬菜,那这顿饭是不完整的,但想吃新鲜的就得找村里人买了。 为了省钱,苏阿奶让不怎么能帮忙的木氏和苏锦玉去挖野菜。 这个季节地里头还有最后一点,这些野菜摘回来,简单烫一下就伴着酱醋吃,简单的一顿饭就这么解决了。 第105章 醴王 苏芫在长宁村建房子的同时,傅家连带李然苏宜等几户人家也赶到了醴王封地。 虽说他们一路来都很顺利,但奈何路途遥远,也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刚抵达。 先找个落脚点后,傅缄就给醴王府送去了拜帖。 因祖上出过仕,子孙又一直没有放弃科考,傅家认识不少当世大儒。 傅缄便以老师名义送去帖子,果然得到回复。 傅家家主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做事一向稳重,但这里是醴王封地,一人独大,万不可在言辞上得罪了。” 傅缄笑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 傅夫人是非常放心的,“好了,阿缄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醴王府准备了宴席招待傅缄,傅缄恭敬朝上首的醴王行了礼。 醴王年近四十,但因一直养尊处优,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他笑着招呼傅缄,“听说你的老师是王廉?” 傅缄:“正是,只是现今天下乱,老师已选择归隐山林不复出,如今小子便四处游学,没想到正遇上鞑子南下抢掠秦州,这才往南投奔。” 醴王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原是如此,以往我也曾得过王廉先生教诲,算来也是同门了。” “不敢当,小子愚钝,哪里能与王爷相提并论。” “来来来,既然来了醴地,就好好待着,这里百年来都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你若是有意也可继续进学院进修。” 傅缄顺着他的意小酌了几杯,才道:“出发来醴地前,小子还曾去过京城。” 醴王的唇角耷拉了下来,淡淡道:“哦,是吗?来,尝一下这里的鱼,绝对比北边的要鲜美,又没有腥味。” 傅缄突然起身,朝上跪下:“王爷,那是九月十一,京中一夜之间风云突变,那宫墙外的尸体叠成了半人高,血流成河!” 醴王的眼神犀利,直直盯着傅缄,胸口上下起伏,不知是气还是恨。 “太子先是趁陛下昏迷在榻夺了权,圈禁后妃,浏王实在是忧心丽妃娘娘安危,恰逢有人告密,说丽妃已经被太子悄悄处决,这才决定起兵,这都是太子的阴谋啊!” “浏王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他这一举兵就落入了圈套,不过一夜之间,浏王被捕前自刎,丽妃焚火自尽……” “够了!”醴王突然把手中的酒杯砸到地上,“我说够了!” 傅缄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高声道:“可即便如此,太子还是没放过他们,他让人在午门前剐了浏王,又让人驾着马车轧过丽妃尸身,这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我得知时心都在发颤,这是一国储君该做的事吗?若是大陈依旧由太子把持,那这天下如何安宁,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醴王站起身,双手撑在案桌上,双目赤红的瞪着傅缄:“你说完了没?” 傅缄毫不畏惧的看向他,“太子不仁,天地可诛!”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醴王抓起桌上的杯盏胡乱地朝傅缄掷去。 傅缄并不躲闪,反而郑重的磕头:“请王爷起兵,清君侧,报母仇。”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醴王颓然倒回座位。 他在醴地多快乐啊,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他才不管什么母妃什么弟弟,他只要自己能继续这般快乐下去。 可是现在有人打破了一切,需要他面对,需要他作出决定。 “怎么样了?”傅夫人看到儿子回来,关切的问了一句。 傅缄勾起唇,“一切顺利,妹妹如何了?” “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好全了,奔波这么久,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了,嗯?今天有人来访?”傅缄看着桌上还没有撤去的茶盏。 傅夫人点头:“对,一起跟来的,有个姓苏的姑娘,今天上门来拜访,反正咱家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让她来聊聊解个闷。” 傅缄脑海中浮现苏宜的样貌,点头:“也好,要是她能逗您开心,多请来家里陪您也无妨。” “嗯,这苏姑娘确实没有其他乡下人的小家子气,说的一些话题都能接上。”傅夫人对苏宜的印象不好不坏。 “对了,阿绪的学业不能落下,这几天我去书院看看,能不能破例出张考卷让他进去。” “没错,这事要办起来。那小子今天就来问我了,想去书院读书呢。”傅夫人对小儿子比较宠爱,笑着道:“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整日里被书迷去了魂。”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傅家家主也回来了,他把这房子买下过契,又去乡下看地,打算买些。 在秦州的田地几乎都被低价卖出去了,到了这里没有田地,心里也不大安定。 傅家家主同样问傅缄今日之行顺不顺利。 傅缄点头:“醴王松动了,很大可能,最近会起兵讨伐太子。” 傅家家主:“虽说来之前打听过醴王的为人处事,但他在这里深耕多年,根基坚固,咱们还是要尽量顺着他的意来。” “儿子明白。” 傅家家主担心醴王恼羞成怒将他们一家害了,他们也无处说理去。 富贵险中求,但也要有命享才是。 李然没苏宜那么轻松,还能抽空拜访傅家,他忙着租赁房子,让娘能好好安歇,这一路来,他们都身心俱疲。 但他们积蓄不多,之前存着赶考,现在暂时用不上,李母就想拿出来租一间好点的房子。 李然也这么想,很快找来人牙子租下一间城中的一进院。 这样一来,他们身上的银钱一下子去了大半。 李然道:“娘别担心,再不济我也可以去书店抄书。” “唉,这样多伤眼啊。”李母心疼儿子,她想了想,问道:“你和宜娘的亲事要不要现在提?” 李然:“暂时不用,等两家都在这里安定下来再打算。” 李母点头:“行,你与他们交往时别太亲近也别过于冷淡。” 李然有点心不在焉的点头,“嗯。” 脑海里却浮现起路上无意中碰到的傅绮,以及那对甜腻的酒窝。 第106章 采买 “一二三!上!” 几个大汉抬着房梁使劲往屋顶上架。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苏芫家的房子终于上梁了。 接下来就是铺瓦片。 这样的规模在长宁村都是排得上号的。 村里最好的要属长宁村长家,也是青砖黑瓦的几间大房子。 村里人纷纷前来围观,苏芫买了好些糖,让兰氏分发给小孩子。 原来苏家村和保里村的村民都来给苏芫家庆祝。 苏村长看着这即将落成的房子,满含羡慕:“孟婶子啊,你家这房子好看啊。” 苏阿奶这几天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根,“哪里有多好,听说你家也要新建房子?” “对,我家还有乌保郎那边几家都要建。” 乌保郎点头:“对,我们这里有几户也打算建起来,人太多了,那几间屋子根本住不下,平日里活动不开,太麻烦了。” 长宁村长算是看出来了,这一批来的家底都厚着,给他们推荐村里人,“那可以继续用村里人嘛,你看大家手脚勤快着呢。” 苏村长虽然丢了村长的头衔,同时也觉得轻松不少,可以继续帮忙调解原来苏家村人的矛盾,却不用担着担子了。 对长宁村长倒是没有嫉妒或者其他的想法,他道:“我看大家都不错,等我们准备开工了,还希望大家都能来帮把手,我们也能快些住上新房子。” 他都向苏芫打听过了,这些人的工钱和青砖瓦片加起来二十多两,到时候再请苏老二来做家具,又能省下一点钱。 这样算来,他们家也是承担得起的。 苏仲韬这些天已经打了好几张床,但是还不够,而他们分到的地里没这么足龄的树了,更多的木料需要向村里购买。 苏芫便是去谈这个去了。 她顺便在村里逛了逛,权当熟悉。 苏荇道:“姐,这里住着好多人啊。” 是啊,比起以前苏家村确实多了起码一倍的人。这里一个村按照五十户分,而一个村里起码来了二十户外地流民。 村里的空房子不够分,很多人家都是简单起一两间土坯房,将就着住下,然后着急的开荒。 对于百姓来说,唯有种满粮食的土地能让他们安心。 苏芫找了好几家,买了十几棵树,做了标记,等第二天苏仲韬来砍回去,检查过没问题她再付钱。 回去一看,大家已经麻利的把瓦片都铺上了。 也不计较最近的日子适不适宜,从动土到上梁也才不到十天。 第二天,大家继续各自忙活。 今天苏芫要去县城买日常需要的物件。 苏阿奶担心她不会买,要跟去。 于是杜伦苏荇两个小的也要跟着。 苏芫只好把牛车赶了出来,套上马。 这些天有草料吃,马又慢慢长回肉了,架着车子跑得也快。 采买由苏阿奶一手包办,苏芫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听从安排,苏阿奶要什么,她就买什么,付钱。 苏阿奶买的都是家中常用的,去了杂货铺就能搞定大半。 店里的伙计招呼着,“这个笤帚不错,才三文,还有这个……” 总之一些杂七杂八的必不可少的东西全都买齐了。 苏阿奶负责砍价,只把店家吓得连连摆手,“唉哟,婶子诶,哪里有这么低的价,不能再少了。” 苏芫也觉得够了,就给苏阿奶示意,苏阿奶这才勉强点头,“行,那就这么多吧,总共是六百三十六文?” “对对对。”店家忙点头,怕她又要讲价。 这都是小本买卖,有的甚至卖出三个才赚回一文钱。 买了这些,苏阿奶又找到了一家布庄。 苏芫被一些展示的布料给吸引了,这也太好看了吧?流光溢彩的,上头的纹饰也好看又不常见,穿在身上一定拉风。 注意到她的视线,伙计笑道:“姑娘看的这个是南边来的云锦,富贵人家都喜欢。” 苏阿奶一听,就摇头:“咱们地里刨食的用不上这些,你来介绍下粗布吧,嗯,再看看细棉布。” 云锦穿不起,可以买些细棉布给家里人做些贴身的亵衣亵裤。 苏芫干脆让伙计拿了几匹来瞧瞧,看向要拦着的苏阿奶,“阿奶,放心吧,这点钱我有,每人做一件细棉布的,出门穿上,平时就穿粗布。” 苏阿奶同意了。 苏荇和杜伦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牵着手待在一边看他们买布。 结果苏芫看了好几匹都觉得不错,细棉布粗布各买几匹,让伙计送了不少碎布头当添头。 伙计笑眯眯的,无有不应,不仅专门挑的大块布头,还主动送了好几张帕子,欢迎下次再来。 苏阿奶一出门就觉得亏了,“这个价肯定要高了,不然那伙计能笑得这么开心?” 苏芫真怕她调头回去还价,就道:“阿奶,人家做生意的难不成还哭丧着脸啊?” 她赶紧转移阿奶道注意力,“那里有家铁匠铺,去看看吧,家里还缺菜刀铁耙之类的呢。” 苏阿奶连连点头:“对对,是得买一个,唉,你二叔家啥都没有,更得买。” 她犯起愁来,要贴补老二家不少东西啊。不行,买回去了得让老二给老大记下条子,到时候要还的。 不然这种事多了,两兄弟得闹起来不可,特别是木氏那脾性,更是得拿捏住了。 还没走到铁匠铺,就听到铿铿的打铁声。 铁匠看到有人来,让自己媳妇出来招待。 那媳妇扭着腰过来了,“几位是要买什么?” 苏阿奶有点看不惯她这副样子,苏芫倒是无所谓,道:“我们想买菜刀,这里有没有农具,我们也想买。” “行啊,这里摆着的都可以瞧瞧,看上哪个告诉我。” 苏芫看了下,看不出来哪把更好,苏阿奶却是仔细研究着。 铁匠媳妇道:“你们想买得早些买,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哪天就要限制买卖刀具了。” 苏芫一愣,不知道还有这事。 那媳妇见苏芫这样就笑了,“姑娘你是不知道,这些菜刀镰刀若是县衙有要求可是需要登记名姓,限制村里几户一把。还有你们想买农具?买一两样就罢了,多费钱,到时候县衙会发放给村里,你们去领来用就是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铁匠媳妇也是看苏芫面善才说的,若是苏阿奶她才懒得费这些口舌呢,哼,她看出苏阿奶对她的不满了。 怎么,她就这么走路,碍着谁了? 第107章 请柬 因为铁匠媳妇的提醒,苏阿奶买了两把菜刀,两把犁和耙,一把斧头。 镰刀他们就不需要买了,他们手上还有不少当时搜刮鞑子的弯刀,用来当镰刀不要太好使。 买完这些,苏芫几人手上都没空着了,赶紧把东西都放到牛车上。 一路上,苏芫看到新奇的或需要的都买点,还给苏荇几个小孩买了糖人。 杜伦可惜的看着上头的猴子,根本舍不得吃。 苏阿奶道:“你再不吃,那糖就要化了,再吃不着了。” 杜伦这才小口的咬掉了猴子的一只手。 苏芫看着街边的摊子,购物的欲望依然高涨。 苏阿奶赶紧道:“快回去了,这些有什么好看的,这香囊又不当吃又不当喝。” 不巧被那货郎听见了,辩道:“这香囊能驱虫熏香,时间还长,买一个能放半年,要不要来一个?” 苏芫好奇道:“里头都是香料吗?” “是啊,有不少呢,草药也有。” 苏芫觉得自家就可以做呀,很多草药都能当香料用,反正自己用不需要太讲究,正好还有不少布头,回去让娘给做几个挂在床头。 等回去和兰氏一说,苏阿奶反对,“这多浪费啊,那些布头拿来补衣服或者做鞋子都好用,做什么香囊。” 苏芫转念一想,“阿奶,不如咱们也做了香囊去卖吧?” 苏阿奶吓了一跳:“卖?” 谁会买啊? 苏芫:“当然不是咱们这些人买,是那些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啊,城里讲究些的妇人啊,她们用不上丝绸的,但这种棉布的也不差。” 兰氏心动了,“真的可行?” 苏芫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好,点头:“反正试试嘛。” 不过若是拿去卖,香囊里的香料就不能含糊了。 小霸王适时道:“这还不简单?你用草药换点香水呗,往那些杂草上一喷就有味了。” 苏芫眼前一亮,“小霸王,你终于能在日常生活中提供用处了。” 小霸王不满意:“我平时一直都有帮忙呀。” “是是是。”苏芫应付它,转头让兰氏过几天空闲下来就做。 反正开荒的事有家里的男丁呢,后续犁地还有牛和骡。 比起村里其他人,他们家算是比较宽裕的。 这些天里,家里陆续添置了不少东西,苏仲韬白天黑夜的忙着做家具。 房子建好后,苏季武几个半大小子都来给他帮忙,很快就把每间屋子的床衣柜桌椅等全都做出来了。 苏锦玉兰氏木氏几人把之前的棉被褥子清洗一遍,趁着天气好,衣服也拿出来洗过,一排排的晾在前后院,特别壮观。 苏芫扑进自己的床里,觉得被子被阳光晒过有种特别好闻的味,闻着闻着就想睡。 “芫娘,你说这个样式好不好看?”兰氏忙完洗刷的活,就拿起针线开始做香囊了。 苏芫让小霸王给印了不少花样子,她大致描出来,让兰氏跟着绣。 兰氏女红不错,即使苏芫画的粗糙,兰氏绣出来却栩栩如生,让苏芫都不得不佩服。 苏芫看一眼兰氏手上的绣样,点头:“好看。” “真的?没骗你娘?” “我骗您做什么?”苏芫又埋进被子里。 兰氏便有了信心。 现在家里男人都去开荒了,她们几个女眷也就忙这些针线活。 连木氏也要给丈夫孩子补衣服。 “孟婶子在不在家?”院子外传来长宁村长略带急切的喊声。 苏阿奶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起身道:“在呢,在呢。”边小跑出去。 却见长宁村长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目光坚定锐利。 苏阿奶更是心慌,“村长,这是怎么了?” 长宁村长忙解释:“这是从将军府来的,说是有请柬送来。” 他擦着额角的汗,他就说这家不简单吧,看看,连将军府都送请柬来。 苏阿奶“啊”了一声,手忙脚乱要请人进屋里坐。 长宁村长就不凑热闹了,把人送到自己就离开了。 那中年男子随着苏阿奶进院子,打量了下院子里的情形。 苏阿奶有点不好意思,“这房子刚建起来,东西都才整理。” 中年男子:“这房子建得不错。” 到了堂屋,苏阿奶忙让兰氏去沏茶,那茶叶是前几天从县城买的,当时她没想那么多,买的是次等的。 不过中年男子倒不介意,喝了几口。 苏阿奶又让兰氏喊苏芫出来,这种场面还是得孙女来,这人看着就让人发怵,想到是将军府来的,估计上过战场杀过不少敌人。 苏芫其实已经快睡着了,被兰氏从被窝里揪起来,“快,将军府来人了,咱们这些老粗也不知道怎么招待,好像是冲你来的,你赶紧露露面。” “是吗?”苏芫擦擦眼角因为困意而冒出来的眼泪,收拾了一下才往堂屋去。 一进堂屋,苏芫就朝中年男子道歉:“抱歉,让您久等了。” 中年男子笑道:“姑娘多礼。”他掏出一张请柬,“后日将军府准备办赏菊宴,夫人特地叮嘱送来,请苏姑娘一定赏脸参加。” 他悄悄打量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面容姣好,身形瘦弱,心里不大相信董澄林凇的说法。 就这样的小身板杀了不少鞑子和玄鹰卫,比武还输给了她? 感觉有点扯啊。 不过他多年养气,心里的想法并没有呈现在脸上。 “这可是我的荣幸。”苏芫感觉他打量的目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就低下头去了,也没在意,大约是从周家军那里听说过她。 好奇心驱使下打量也正常,她接过请柬,上面烫金大字写了她的名。 看来将军府这宴会还挺正式的。 还好娘这几天已经给她做了一套新衣,正好可以穿上。 中年男子也不多停留,送了请柬就要离开。 苏芫几人送他出门。 苏阿奶小心翼翼的拿过请柬,“真要去赴宴?” “怎么不去?人家都上门邀请了。”苏芫没觉得这有什么,去见见世面也好。 苏阿奶就道:“那你后日早点起来,打扮精神点。要不要让你小叔跟着?” “不用了吧?”苏芫话还没说完。 苏季武就从外头擦着汗进来了,“跟着芫娘做什么?” 兰氏笑着把请柬给他看,“将军府请芫娘去赴宴呢。” “哇。”苏季武拿过请柬,辨认出上头有芫娘的名字,立刻讨好的朝苏芫道:“芫娘,我帮你赶车。” 他也想长见识。 这种权贵人家的赏花宴他还第一次听说。 苏芫挠脸:“行吧,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好像分男宾女宾,到时候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苏季武很有自信,“到时候和董小将他们一处就行了。” 不过他又疑惑:“这种宴席董小将会参加吗?” 苏芫摇头不知,她也是第一次参加啊。 第108章 辛苦你了 家里人比苏芫还紧张,兰氏当天就把新做的衣服拿出来熨烫过一遍。 苏芫看大家这么重视,自己也该重视点,稍微打扮一番。 在空间里挑了几根簪子,这是从皇帝私库里出来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芫放下,换了从吴家搜刮的一支镶红宝石金钗、一支镶珍珠银钗,这两样的款式和做工比较符合她的身份。 这两支钗一拿出来,兰氏就瞪大了眼,“这钗子从土匪窝里找到的吗?” 苏芫低头一看,觉得手中的钗子莫名就带上了一股匪气。 “娘,好不好看?”她又鼓捣自己的斜挎包,从里头拿出一把簪子。 这下子兰氏的眼睛都不够看了,“乖乖,这些土匪真会藏东西。” 苏芫直接把这些簪子都塞她手里,“娘,您收着吧,我这儿还有呢。” “还有?”兰氏看了眼手里这些簪子,金簪银簪玉簪木簪都有,她以前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结果女儿说还有? “是呀,您拿去戴,给阿奶也分一支吧,喏,这支木簪,她肯定喜欢。” 兰氏确认苏芫没有说谎,“真的还有?这些簪子我们用不上,以后说不定这种宴会还多着呢,你留着以后戴。” 她听说那些大家小姐每天的装扮都不同,家里条件不好,这么好的东西得让芫娘自己留着,与人交往时不能露怯。 苏芫摆手,“我真的还有,这些我都不喜欢,娘,您就放心收下吧。” 再三推托后,兰氏终于收下了,脚步有点踉跄的回了屋。 苏伯文看她这样,不免问一句:“怎么了?” 兰氏赶紧把门关上,转身把怀里的簪子拿出来,“你瞧。” 苏伯文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弄来的?” “瞧你这慌张样,”兰氏嗔他一眼,“芫娘给的。” “芫娘?”和媳妇一样,苏伯文自然联想到了土匪,然后点了头,“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兰氏从中拿出五支来,“你说我把这些给娘怎么样?” “随你,都是你的了,你爱给谁就给谁。” 兰氏掐了他一把,“说话一点不走心。” 苏伯文嘶了声,揉揉她掐过的地方,看着她不说话,自己怎么就不走心了?难不成要说她太大方不会持家?还是太小气应该全给娘? 兰氏继续:“娘应该喜欢这支木簪,不花俏,再有这支玉簪;这两支就借娘的手给小妹和二弟妹吧,不然只有我和娘戴出去,就担心她们心里会不舒服。” 毕竟这一路来,自家家底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突然有了这些簪子,肯定是芫娘挣来的。 虽然不给也没什么,但既然芫娘都说还有,也给了自己这么多,肯定也希望自己能拿去做人情。 当然,以后再有,肯定不能再这样散出去了。 当天晚上,苏芫就在苏阿奶、苏锦玉和木氏头上都见到了她送出去的簪子。 她给兰氏比了个大拇指,“娘,您真大气。” 兰氏笑:“你不怪我不经你同意就送人吧?” “这有什么,不过几支簪子而已,又不是天天送,以后还想要就得自己挣了。” 苏芫还真没把这些簪子看在眼里,空间里比这些簪子精美的多了去了。 木氏自从得了簪子,整个人笑眯眯的,容光焕发了,对苏阿奶客气很多。 现在三家都分开吃,苏阿奶给老二家送了三袋粮食,三斤腊肉,其余的她就管不上了。 好在木氏不是完全不会厨艺,简单的炖菜蒸菜做的也好吃。 苏仲韬开荒回来,见到媳妇头上的银簪,吃了一惊,连手上的脏污都来不及清洗,“咱们的东西不是遇上鞑子时就被抢了吗?” “娘给的。”木氏这声娘叫得心甘情愿。 “娘?”苏仲韬不敢相信,不过转念一想,肯定是芫娘奉献出来的,她从土匪窝里找到不少宝。 “看,娘对你也不错,以后别钻牛角尖了。”苏仲韬道。 木氏不想提起这茬,“荒地开出多少了?要不我也去帮忙吧,阿鸿他们在家也安全,不用特地看着,反正家里这些洗刷的活都干完了。” 苏仲韬心疼的拿起她的手,“辛苦你了。” “哼,知道我辛苦,以后你也努力点,开了荒种了麦子,你也得去找点活计做,上次苏村长不是说他们也要订一套家具吗?” “嗯。放心吧,我会养活你们娘几个。不止村长家,乌叔说他们那里好几家也想要,这样下来能挣不少,到时候先还了娘起房子的钱。” 木氏非常赞同,她太不喜欢这种欠钱的感觉了。 第二天清早,苏芫吃过早饭,挎上竹筐要去采药,家里其他人几乎都出动去开荒了。 苏荇也想去,苏芫就道:“是谁说要当将军的,今天开始锻炼还有认字,我记得爹那里就有书,你去找他要。” 苏荇低下头,“知道了。” “先从蹲马步开始,认字有不认识的就去问你木鸿堂兄。” 苏荇蔫蔫的,去找了苏伯文要书来看。 苏伯文很是欣慰,“阿荇长大了,知道要奋进学习了。你看家里人谁不忙?你也要珍惜时间好好学,将来才能当上大将军。” 被老爹这么喂鸡汤,苏荇鼓起了万丈豪情,重重点头:“嗯!” 苏芫走到山脚下,正好碰上刘丰和原来苏家村的一些青壮。 刘丰激动的招手,“芫娘!” “你们要进山?”苏芫诧异问。 “是啊,我和爹都不会种地,不过他也跟着大家开荒了,我就想着要不进山走一趟。” 刘丰越说越澎湃,“北境是真的荒凉啊,这么多的山地都没有人来开荒,我已经问过长宁村长了,翻过这座山,后头那些山头大家都很少去,只有前段时间山里有些果子成熟了,村里人才去摘。他们有次在靠近边境那块地方听过虎啸,山里头不是很安全。” “那你们怎么还想去?” “就去后面两座山,不往里头去了。怎么样,你也来吧?”刘丰邀请她。 其他人知道苏芫的实力,纷纷道:“对呀,你也来吧,谁打到猎物就归谁。” 第109章 贵妇人 苏芫经不住诱惑,点了头:“好呀,反正我也要进山采药,一起吧。” 一进去,苏芫看到满地的草药两眼放光,不停的往竹筐里扒拉。 刘丰看着这些草,觉得自己没这天赋,明明就长得一样,平时这些杂草他看都不看。 谁能想到竟然都是能治病的药? 一个叫苏选的看苏芫这样,就主动帮忙,照她采的药跟着采了不少,苏芫的竹筐都快装满了。 她抬手擦汗,一边听着小霸王的播报,这里头确实有不少动物,不过距离都还比较远。 正走着,刘丰突然道:“这里有獐子。” 他指着地上还新鲜的粪便,“走,咱们小心一点,不要惊扰到它。” 大家都很兴奋,没想到才进来不久就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刘丰根据地上的脚印,一路跟踪。 “找到了,它在左前方六百米处。”小霸王播报。 苏芫看刘丰的方向,确实是往左前方去,便没说什么跟着上前。 很快就在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见到了一只悠哉吃着草的獐子。 刘丰让大家注意隐蔽,“统一射弓箭,不要吓跑它了。” 苏芫已经拿出了弹弓,从地上随意捡了石子,瞄准獐子的眼睛。 刘丰看大家准备好了,那獐子也没有发现他们,就低喊了一声,“放!” 与此同时,大家的木箭全都射了出去,有的力不足只射到獐子跟前。 这里除了苏芫和刘丰,其他人都是业余的,所以这样的情形,大家已经预想到了,有点可惜。 苏芫的石子直中獐子眼睛,而刘丰的木箭也稳稳插在了獐子的脖子上。 獐子抖了两下就没再挣扎了。 大家正要一窝蜂上去,苏芫赶紧制止了他们。 因为又有一只獐子出现了,它好像闻到了同类的血腥味,有点焦躁不安的四处观察,不敢上前来。 苏芫手里的石子嗖的发射,即刻命中。 这下子大家更加兴奋了,这一下就是两只獐子。 这只獐子完全就是苏芫一个人射杀的,大家都认为该属于她,而第一只獐子,苏芫就不要了。 经过两轮狩猎,大家的兴致丝毫不减,带着两只獐子打算再往里走一段,如果没有猎物再返回。 苏芫让小霸王扫描过周围,这个山头并没有老虎黑熊等猛兽,就同意了。 她一路采药,一路观察,又发现了几只狍子。 大家这回没打算直接射杀,担心没法一击即中反让它们跑了,同行里有人带了麻绳编的网,几人小心的绕着狍子围起来。 那几只狍子虽然有点惊疑的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四处埋伏的人,安心的吃着草。 等确认把他们都围在其中后,大家才拉起网,把这几只狍子都网在里头。 “太好了!”苏选等人呼喊起来。 接下来,大家把这几只狍子捆绑起来后,准备下山。 苏芫一看这日头还早,就让刘丰帮忙把她的獐子带回去。 刘丰满口应下,毕竟第一只獐子其实该两人分的,芫娘让给自己,自己合该帮这点忙。 他从小跟着父亲打猎,扛着两只獐子并不吃力。 苏芫继续在山里采药,摘满了一筐就丢空间里继续采。 “宿主,宿主,发现野山参、牛蒡、远志。” 苏芫赶忙跟着指引去挖。 这野山参长得好,年份不小了。 结果这一挖就不知道时间。 还是小霸王提醒她,“都差不多过午时了,宿主不回去吗?” “是吗?”苏芫抬头看天只看到零落的树叶和刺眼的阳光,这时候树叶几乎都泛黄落地了,再过段时间就要光秃秃的了。 等苏芫回到家,还没进院子就听到苏阿奶的笑声。 “阿奶,我回来了。” “唉哟,大功臣回来了,快,你怎么这么晚?再晚点就要让你小叔去找你了。” 苏芫一看,那只獐子已经给处理了,厨房已经炖上了肉。 苏阿奶道:“今天请长宁村长过来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苏芫点头,“要不要让辉叔和乌叔他们也过来?” 苏阿奶点头,“对,他们也该叫上。” 于是大中午的,苏伯文就在院子里摆上了一桌,杜家和苏老二都过来陪客。 长宁村长被请上了上座,笑得乐呵呵的,越发觉得这家人会处事。 一整只獐子没吃完,抹盐晾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做了闷烧、骨头汤、下水也被清理出来简单卤了一下,一张桌子满满当当。 大家吃得满嘴油光,意犹未尽。 苏芫吃过后,就回了自己屋里,把采到的野山参用个好看的锦盒装起来。 打算第二天把这送给将军夫人。 这野山参的年份大概有二三十年,对于她这样的身份也拿得出手。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小村姑,送这些土特产最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天色刚亮。 苏阿奶就做好了早食,让苏芫赶紧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免得在路上饿了。 苏芫吃过,就套了马车,苏季武积极的赶起了马车。 等到了将军府外,已经近午时了。 不过应该不算晚,因为将军府外还有不少人正陆续赶来。 苏芫拿出请柬给迎客的家丁。 有人好奇的打量她,说着悄悄话。 不用特意听,苏芫都猜得到肯定是在互相打听她这号人物是谁呢。 确认过身份后,苏芫把装着野山参的锦盒交给迎宾处。 进了大门,有丫鬟上来要把苏芫带去后院。 苏芫看向小叔:“你待在前院,和人好好相处知道吗?” 苏季武连连点头,他能不知道吗? 这来的非富即贵,他又不是没眼色,到处惹是生非。 得了苏季武的保证,苏芫这才放心跟着丫鬟往后院去。 这将军府不像秦州和京城的房子造得雅致,反而有种古朴大气的韵味。 一路上都没有过于精致的雕花和高大的假山,看起来比较空旷。 大约这就是武将们的审美吧? 还没到宴厅,苏芫就听到了一阵莺歌燕语,女子们的嗓音好像带着蜜糖,听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苏芫见到正中坐着一位贵妇人,贵妇人身着云锦,却没有过于华丽,但尽管如此,苏芫还是从她身上看到了雍容华贵的气质。 第110章 周小将军 贵妇人见了她,忙招手,“是苏姑娘吧?快来这里。” 这话一出,原本还热闹的宴厅突然安静下来,纷纷转头去看苏芫。 苏芫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略微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上前去见礼。 这礼节还是她特地偷师县令夫人学来的,虽然学得急,但也没有出错。 周夫人微微点头,笑道:“不用多礼了,来,坐这儿。” 她指了身旁的空位。 这下子,苏芫明显感觉到大家的诧异都有如实质化了,直勾勾朝着她去。 不过她也不怯场,走过去,端正的坐下。 周夫人看着,看起来果然是个胆大的姑娘,和知鹤他们说的一样。 苏芫进门前已经把礼物给了迎客的家丁,这时候没话说,干坐着有点尬。 周夫人主动道:“听说苏姑娘是秦州人氏?” “对,因为鞑子南下,我们一路逃难过来的。” 旁边立时有人开始回顾自己看过的世家名录,怎么也想不起来,秦州什么时候有过一支苏姓的世家? 周夫人:“我也听知鹤说了,这一路上艰险万难,多亏了苏姑娘帮忙。” “哪里,我也没帮上什么,还是周家军护着我们来到北境,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才对。” 有人便问:“苏姑娘和周小将军同路来的吗?” “没错。”苏芫点头,看向出声的那名妇人,她大约三四十岁。 那妇人笑道:“我丈夫是周副将。” 她确认了,这就是丈夫说的苏芫。 “他好些了吗?”苏芫问。 “好多了。”妇人点头,笑道:“他醒来还记得嘱咐我见到你一定得道谢呢。对了,我听他说当时还有一位苗人巴岱也给了他解毒药,他也和你们分到一个村子吗?” “是呀,我们都分到同一个村里了。”苏芫见她亲切友好,不由得也多说了几句。 周夫人微笑看着他们互动,“你们这一路来的经历也是丰富,我听了都叹为观止,还进了沙漠是吧?” 苏芫点头。 周夫人继续:“沙漠里是不是有种蜱虫吸人血?”她说着,脸上露出害怕厌恶的表情。 “对,当时我们带的牲畜不舒服,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些蜱虫个个吸饱了肚子。好在发现及时,不然损失肯定不一般。” “唉,听你说着,我们都害怕,要是让我们去经历,真是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来,你们真是辛苦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在北境,你们就安心生活。” 大家对苏芫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对苏芫的生疏淡了不少,开始找她搭话。 苏芫也一一回应。 众人聊了一会儿,有婢女回禀,周小将军过来了。 苏芫看去,周殊大步走来,几乎变了个样。 衣服整洁了,人也精神了,看起来与之前狼狈的周殊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怪宴厅里的年轻姑娘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周殊只是简单行了礼,与周夫人聊两句,就朝苏芫道:“我有话说,你出来一下。” 顿时,大家的目光再次和入场时一般齐刷刷落在苏芫身上。 周夫人也发现了,笑道:“这一路来你们也算是结下了友谊,好些日子没见了,有事就去外头说吧。” 苏芫便起身,和大家行礼后才离开。 周殊等出了宴厅才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这套了?” 这一点也不像她的性子啊。 不该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那种吗? 苏芫没好气:“我是那种没礼貌的人吗?” 周殊知道自己失言了,摸摸鼻子,“抱歉,刚才一时话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说吧,找我什么事?” “李和正想来将军府,你知道吗?” 李和正?谁呀? 苏芫便这么问了。 周殊惊讶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笑起来:“就是你们之前那个兴海县县令。” “哦,他呀,之前好像提过吧?我不大记得了,反正他肯定有这个心思。” 苏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县令的名字就叫和正。 敢情他爹娘不会取名,竟然取了这么一个正直的名字,和李县令的气质一点不配嘛。 没想到周殊却说,“我倒打算用他。” “什么?”苏芫彻底惊了,声音都大了不少。 周殊好笑的看向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是,你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他可是个大贪官!”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还用他?不怕他再闹出幺蛾子?” 周殊看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惑的光,解释道:“我只说用他,没说重用他。” “那不还是用吗?”这有什么区别? “我只打算给他正常的俸禄,平时只是做做文书工作,没有实权。” 苏芫好像明白了点。 周殊继续:“而且有胡中贝管着,他不敢有小动作。” 现在北境用的重典,一旦发现官员出现问题,小问题还好,直接撸了官职,若是出现大问题,抄家甚至砍头都是可能的。 所以他也不怎么担心会出问题。 用李和正,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北境着实缺人,普通百姓能认得几个字就了不得了,而天下的读书人则很少来北境,大多都报效朝廷去了。 所以有李和正这么一个人,不用白不用。 不过李和正并不知道此事,自得了将军府的准许,他鼻孔都朝天,在村里也不怎么和其他人打招呼,自觉又高人一等了。 所以苏芫并不知道此事。 她问:“那他已经来做奉献了吗?” 周殊忍不住笑:“当然,得了音的第二天就来了,不过这些天手忙脚乱的,好像好几天没回去了。” 苏芫也觉得好笑了,现在李和正肯定以为能大显身手,殊不知周殊只是在压榨他的剩余价值,不知道他以后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周小将军,你这也太坏了。” 周殊听到她的称呼有点不习惯。 以前不都直接喊他名字的吗? 怎么突然喊起周小将军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大约是为了礼仪吧? 周殊这般想着,“走,带你去练武场看看,董澄他们都在那儿。” 苏芫意动,上次来还是大晚上,看不清具体情形,这次得好好看一看。 第111章 借来研究 刚来到练武场,就听到场上好几人在比试,场下的周家军都在呐喊助威,现场好不热闹。 苏芫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和周殊讨论一二。 林凇眼尖的发现他们来了,赶紧跑过来,“小将军,苏姑娘。” “你刚才那招回手勾不错,让人意想不到。”苏芫赞道。 林凇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行。要不苏姑娘也上去比试一下?” 苏芫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特意穿上的衣服,摇头,“不用了,看你们练就可以了。” 周殊伸手拍林凇脑袋,“今日苏姑娘是来赴宴的,可不是来和你玩的。” 林凇这才连声哦哦,想起了周夫人办赏花宴这事。 他道:“难怪今日苏姑娘打扮这么奇怪。”他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苏芫无语,什么叫奇怪。 周殊又给了他脑壳一个栗子,“我看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林凇委屈,他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嘛,人家苏姑娘都没介意。 一场比武又结束了,董澄跳下比武台,“小将军,苏姑娘也来了?” 苏芫:“几日不见,你武功又精进不少啊。” 可不是嘛,自从那天输给她后,他每天都在苦练。 说出来都丢人,他堂堂一小将,竟然还输给了一个业余之人。 好在那晚围观的就几人,不然说出去他的英名都没了。 他笑起来:“都说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了,等改天得空咱们再比。” 苏芫也高兴,“好啊。”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老喜欢和人比试?”周殊忍不住说她。 “那不比试,咱们干聊天?”主要是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娱乐方式啊。 林凇却是想到了什么,“要不比蹴鞠吧?” 董澄也感兴趣,不过他道:“你这么闲?最近都要集训,哪里有这么多人陪你玩?” 是啊,他给忘了,林凇苦恼,但很快又想到了,“那就捶丸吧?”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苏芫跃跃欲试。 不过又给周殊一票否决了,“整日想着玩,我看你的训练还是不够。” “不要。”林凇连忙告饶,“我随口说说的。” 连苏芫都觉得周殊太严苛了,但她没立场说什么。 此时,场上的周括展示起了一套枪法,长枪耍得虎虎生威,不时传出破空声,让大家纷纷拍掌叫好。 周殊看着苏芫兴致很高,掩唇咳了一声,对她道:“这枪法好是好,就是只能近身作战。” 苏芫赞同:“是啊,长枪再长也不超三米范围。” “所以,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觉得周家军可以制出一些适合远距离作战的武器。” 周殊看着她。 苏芫眨眨眼,脑中灵光闪现,原来这才是他喊自己出来的目的? 于是她也不说话,等着周殊开口。 周殊见她这样,只好道:“我想借你的手铳研究研究。” 苏芫:“借?你们会不会拆了?能不能重新组装好?” “肯定原样归你。”周殊保证。 周殊这表情倒不像敷衍她,不过她也有条件,“我看大家现在只是在训练,要不然帮我一点忙吧?” “你说。”周殊一副只要她说,无有不应的模样。 “帮我去山里采药。” 周殊愣了下,“采药?” “对呀。” 这手铳是用她挖的药材换来的,既然想借,那就帮她挖呗,她觉得很合理。 周殊看了眼练武场上又重新比试起来的周家军,点头,“行,现在北境没有战事,他们整日训练也受不了,就让他们去给你帮忙。” 他又一副体察下属的模样。 苏芫笑得开心,“好啊,什么时候开始?” 周殊没想到她这么急,就道:“我和大哥商量下,再有,他们一群糙汉,都不认得草药,是不是得培训下?” “不用,采药前我拿一些给他们认,他们按着分到的药材类型去采药。而且军营里不是还有不少军医吗?把他们也动员起来。” 周殊点头了。 看来他为了手铳这些小要求都可以答应。 不过苏芫也没为难他,毕竟手铳她还能找机会再“变”出一个来。 这事说定后,周殊送她回宴厅。 此时宴厅里已经到了赏花环节的尾声,众女眷对着摆在正中的各种菊花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周夫人见她回来了,招她过去,“你瞧瞧这菊花长得多好?” 苏芫一看,这黄的白的紫的墨的都有,可惜她没有这方面的情趣,只觉得用来泡茶应该好喝。 正这么想着,厅外就来了一群侍女,手上都端着托盘。 周夫人便道:“好了,花也赏过了,现在咱们来品品它。” 众人便按照刚才的位置坐下,侍女们端上了菊花茶,菊花糕,菊花饼,菊花酒等等,看起来精致又可口。 这贵妇人们的生活真是享受啊。 周夫人关照她,“你尝尝这菊花糕,厨娘这段时间研究点心费了不少心思,这是其中做得最好的。” 苏芫学着大家斯文的做法,由侍女给夹了小块放在面前的碟中,她夹起吃了,眼前一亮,这菊花糕甜而不腻,唇齿留香,那菊花的清雅香长留口中,说话间仿佛吐气如菊。 她连连点头,“这个菊花糕好吃。” 周夫人笑看她,“那你多尝点,还有这菊花馅的饼做得香酥可口。” 众女眷看着苏芫,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这突然来的苏姑娘竟然能得周夫人这般照顾。 周副将的夫人对苏芫很有好感,帮着她和其他人牵线,苏芫倒是认识不少人。 但因为大家对她还不大了解,所以没有表现得特别亲近或敌意。 在吃吃喝喝中,今天的赏花宴结束了。 周夫人亲自送苏芫到大门,倒让苏芫受宠若惊,不过心底里也觉得周夫人方方面面都好,气质端庄,态度和善,一点都挑不出错处来,这就是当家主母的风范吧。 告别众人,苏芫回到自家马车旁,发现苏季武正和好几个年轻公子说着话。 苏季武看到她,给她介绍,“这是王家公子,这是邢家少爷。” 苏芫都一一见礼,对方看她这样有礼有节,对他们又客气了几分。 第112章 小惩 等众人走后,苏季武才发现苏芫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忙接过去,“这些都是什么?” “回礼。”苏芫说完就往马车上钻,唉,应酬这事还挺累人的,真不知道这些贵妇人怎么这么喜欢。 苏季武一路上都在和她说着宴会上的见闻,“我真没想到,菊花还有黑色的。你说这黑色的花好看吗?” “稀有就是好看。”苏芫言简意赅。 苏季武没法反驳,这话粗糙,却挺有道理。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田地间只剩几个稀稀落落的人在干活,其余大多都回家吃饭了。 “你们别打我哥了!呜呜呜,别打了!” 才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处荒地里传出小姑娘的哭声,期间夹杂着男人的咒骂声。 苏芫立时坐起来,“前面是不是出事了?” 苏季武也严肃道,“好像是小榆娘的声音。” 那被打的就是苏楠了。 苏芫想起那一家三口,心也揪了起来,敢情他们家被人欺负了。 比苏芫动作更快的是苏季武,他就坐在车辕上,快速跳下去,就往声音传出的方向跑去。 果然见到好几个男子正对地上一个小身板拳打脚踢,“看你还嘴不嘴硬?嗯?” 苏季武发现苏楠正护着怀里的妹妹,身上脏兮兮的,快步冲过去,一脚就把正在施暴的一人给踢翻在地。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见是苏季武,也没好气,转而冲过来对他一阵乱拳相加。 苏季武没正经学过多少拳脚功夫,只是看周家军和苏芫打过架杀过人,自己动起手来却有点僵硬。 正在这时,苏芫跑过来了,见到这情形,二话不说,一拳一脚一钩腿就把这些人全都打倒在地哀哀惨叫。 苏芫又往他们身上招呼几下,问苏楠,“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苏楠浑身都在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榆擦着眼泪,“他们说我家没人想欺负就欺负,还想让我们给他们干活。” “哟呵,胆子不小啊。”苏芫冷笑,又狠狠的朝地上几人踢了几脚。 “别打了,别打了,根本没有这回事,是他们故意撞的我们,我们这才来找说法。” “很好,栽赃陷害,罪加一等,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死?”地上哀嚎的几人吓得不轻,都顾不上身上的痛,茫然的抬头看苏芫。 此时的苏芫就像罗刹般可怖,铜铃大的眼睛就这么冷漠的看着他们。 她竟然要杀了自己?就为了这点皮毛大点的小事? 苏季武故作凶狠的道:“杀你们怎么了,杀你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我们可杀过不少人,什么鞑子,什么玄……” “咳。”苏芫咳嗽一声打断苏季武的话,“反正你们这些败类活在世上也浪费粮食,我就替天行道一回吧。” “啊,不要!”那几人连忙爬起来,跪到苏芫面前磕头求饶。 苏芫还想放几句狠话,长宁村长来了,喘着粗气:“这里闹事了?” 他看到苏芫,顿了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芫就让苏楠来说。 苏楠这时候也不怕疼了,简单几句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就和苏榆说的一般,阿奶回去做饭,他们舍不得走,想把最后一小块地上的石头捡干净,没想到村里这几个地痞流氓就过来让兄妹俩去给他们干活。 苏楠自然不愿意,拒绝了。 他们一看苏楠还挺硬骨头,知道他们家除了他俩只剩一个老太太,根本不足为惧,就动手打人了。 长宁村长看着地上这几人,气得红眼,拿过儿子手上的牛鞭就朝他们身上抽去,“你们能耐了啊,什么事都有你们,上次也是你们,来了就会闹事,我看我得找县衙说说,把你们都赶走。” 这最后一句算是打在那几人的命脉上了,喏喏的不敢说话,连鞭子抽在自己身上都不喊痛了。 好不容易才在长宁村住下来,再让他们离开他们又能去哪里,会不会直接被赶出北境? 他们赶紧给苏楠兄妹求饶,“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楠抿唇站着,把妹妹护在身后不说话。 这时候苏楠阿奶也急匆匆赶来,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快,听说孙子孙女被人欺负了,一路跑过来,路上还摔了一跤。 看到苏楠兄妹,赶紧上去抱住,“阿楠啊,榆娘没事吧?” 说着,就痛哭出来,“造孽啊!老天爷干脆把我们几个都带走吧,活在这世上被人欺负被人糟蹋啊。” 苏楠和苏榆两人年纪小,看阿奶这样,都忍不住跟着哭。 呜呜哇哇的哭声一个赛一个高,苏季武上去安抚他们,还真怕苏楠阿奶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苏芫看向长宁村长,“听您说他们这也不是第一次在村里闹事了,不能再纵容下去了,村里得严惩,不然这种事屡禁不止,很快就会把长宁村搞臭。” 长宁村长紧皱眉头,深觉有理,但他更知道县衙如今对待流民是什么态度,虽说用不着供着,但只要不出大事最多只会小惩一番,哪里能给他们真正的教训。 那要怎么惩罚这类行为呢,这让他一时犯了难。 苏芫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要他们赔钱估计也拿不出来,那就让他们以工代赔,正好苏楠家里没个壮劳力,就罚他们过来给苏楠家开荒犁地,要监督他们不许使坏,要是使坏那就干脆扭送官府,这种人村里也容不下了。” 她说完看向长宁村长,“村长,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甚好,只是要怎么监督?”万一他们撂挑子不干了呢,也送官府吗? “哼,不干?”苏芫看地上几人,“我问你们干不干?” 那几人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嗫嚅着点头:“干。” 他们自家的荒地都没开出来多少呢。 “大声点!”苏芫突然提高声音,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干!” 苏芫对苏楠阿奶道:“您别哭了,我看阿楠受了伤,去我家里看看吧,我那里有药。” 苏楠阿奶抹掉眼泪,“谢谢你啊,芫娘。” “来来来,上车。”苏季武扶他们起来往马车上带。 苏芫向长宁村长道谢:“多亏您来得及时,不然我冲动治下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话说得那几个人哆嗦了一下。 而长宁村长更是对苏芫的性子了解了些,这不是个好惹的,也不是个肯吃亏的。 第113章 说不定有天赋 没想到第二天,周殊就上门了。 苏芫刚吃过早食,准备出门。 苏阿奶见到人来了,赶紧招呼人进屋坐,“周小将军快进来,您看看这房子,刚建起来。” 周殊:“房子不错,没想到这么快就建好了,正好今天带了点礼物,权当是乔迁礼了。” “唉哟,怎么还送礼来?”苏阿奶笑得眼睛眯起来。 苏伯文则有些拘谨的请人上座,兰氏也给冲泡了茶。 周殊见苏伯文手上还拿着镰刀,“这是要去开荒吧,您去,不用特地招待我,免得耽误你们工时。” 苏阿奶也道:“去忙吧,周小将军都发话了。” 苏伯文这才出门,苏季武苏节和柱子早就到地里头干活了。 “周小将军今日来是找芫娘的吧?昨天她带回来不少糕点,几个小孩可开心了。” 苏芫正好过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周殊:“嗯,董澄他们在后头,过来给你采药。” “唉哟,这怎么好意思?”苏阿奶忙道,“芫娘也真是的,人家董小将他们忙着呢,哪里能供你差使?” “是我们有事请芫娘帮忙呢。”周殊笑着解释。 苏芫点头:“你急着要吧,你等着,我去拿给你。” 她转头回了自己屋里把手铳拿来。 “拿去吧,希望你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手铳。” 周殊接过,感觉沉甸甸的,不仅是手上的手铳沉,心里也有负担,目前北境还没人会制作这些火器。 不过他点头:“等我好消息。” “这里是苏季武家吧?”董澄在外头喊。 大门还开着,董澄喊完就看到正堂里的几人,跑过来,“苏姑娘,走吧,采药去。” 周殊身上也有事要忙,看了眼苏芫,“你让他们多给你采点。” “放心。”苏芫保证会好好剥削他们的。 董澄瞪大眼睛,看着周殊上马离开了。 苏芫看他这样,不满意,“怎么,你不听号令?” “哪有啊,走走走,这就上山去。” 苏阿奶忙让他喝几口水,塞了几块糕点,“董小将辛苦了。” 董澄被这两人的棒子和甜枣给弄得没脾气了。 村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村人都有点胆战心惊,悄悄聚在一起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芫带着人正好经过苏楠家的荒地,看到昨天那几个地痞正有气无力的干活,喝了一声,“我说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 地痞们一看她身后还有这么多周家军,差点吓得尿流,“没没没,我们可认真了。” 董澄疑惑,低声问:“他们怎么这么怕你?” “哼,干了坏事呗,这些人就是欠收拾。”苏芫道。 董澄明白了,板起脸来,“你们要是不想在北境待了,我就送你们去找鞑子。” 这么一顿吓唬后,几个地痞是真怕了,老老实实的干起活来。 苏楠小跑过来,“谢谢,芫姐姐。” 苏芫见他这么小就要担起家庭重任了,也于心不忍,“以后再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要是我不在,告诉大河哥也行。” 苏大河正好过来,忙点头:“没错,阿楠啊,虽然没有苏家村了,但是苏家人还在呢。” 苏楠红着眼点头。 苏季武见董澄也在,过来闲聊两句,知道他们要上山采药,顿时没了兴趣,摆摆手,“你们忙。”就自去砍灌木丛了。 董澄觉得好笑,“怎么你小叔这么不喜欢采药?” “还不是他老是认错药材,每次都要返工,觉得麻烦,现在都不愿意跟我去挖草药了。” 一旁听着的柱子倒是觉得有趣,小心翼翼的举手,“我能不能去啊?” “你要去?”苏芫有点惊讶。 “嗯嗯。”柱子点头,“回来我还继续开荒,你放心,我干活很利索的,你看,这一片地都是我开出来的。” 他用手一划,很大的一块地。 苏芫便道:“行吧,要是干不过来你就说。”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进发。 这次马博也跟着来了,他问:“咱们先采一点打个样儿?” “嗯,”苏芫点头,随手扯下了路边一些可以入药的草,分给跟来的周家军。 “你们就按着这个样子采药,最好每个人专注于几样就行了,多了我担心你们认错。” 董澄一看这些都是常见的植物,信心满满,“你放心吧。” 苏芫也没觉得他们真就和小叔那样简单几样都分辨不出,反正过后还会让小霸王扫描一遍。 大家便四散各处采药去。 苏芫则专挑小霸王提示的珍贵药材去采。 还别说,周家军的效率就是高,大半天时间,这附近几座山头上常见的草药都被扫荡一空。 苏芫收获了几十筐草药。 董澄挠着手上被草叶刮出来的小伤口,“怎么样,这样可以交差了吧?” 苏芫杏仁眼都笑成一条线,“可以可以,大家辛苦了。我阿奶给大家煮了糖水,大家都喝上一碗。” 大家累了这么久,听到糖水都不由自主咽了口水,一端上,就咕噜喝个精光。 马博和苏芫闲聊,“那小土匪还不错,基本只要给他认一种草药,他都能记下了,也没采错。” 苏芫纠正他,“人家有名字呢,叫柱子。” “就是。”柱子敏感的听到了马博的话,赶紧过来。 马博笑:“是我的错,就是顺口了,以后我尽量改。” “那你姓什么?”董澄问柱子。 “朱。” “啊?哈哈,所以你其实不叫柱子,是叫朱子?”马博打趣他。 “才不是,就叫柱子,我爹姓朱,但从小大家都喊我柱子,我也不知道我大名叫什么,后来我家人没了,我跑出来混就更不知道了。”柱子说起这些也没觉得多伤感了。 马博不好再捉弄他,就道:“行了,知道了,以后就叫你柱子。” “不过你认草药确实厉害,比我当年还强一点。” 柱子自己开发了这么一项技能也觉得自豪,“说不定我就是有天赋呢。” “诶,还真说不准呢,以后你多跟着苏姑娘学习。”董澄道。 “可以吗?”柱子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很少外传。 “当然可以。”苏芫很是大方,医术藏着掖着做什么?多多交流才能更进一步,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啊。 第114章 图纸 在董澄和周家军走后,苏芫收拾草药时就叫上了柱子来帮忙,分类,晾晒,一边给他讲解每种药性药效。 柱子听得认真,不过他有点懊恼,“我不认字,要是能记下来就好了,以后忘了也能拿出来看。” “现在学还来得及,反正阿荇他也要学,不如你跟着学吧。” 苏芫看了一圈家里,没找到苏荇,大概跑去隔壁找木鸿了。 等他们处理好,天色都黑了,苏阿奶已经给大家做上了晚食,现在大家开荒需要补身子,苏阿奶砍了半只腊鸡,她嘟囔道:“这两天得找村里人换点菜籽回来,种点自己吃。” 兰氏高兴的拎着十几个香囊给苏芫看,“芫娘,你瞧瞧这些做得好不好?” 苏芫只粗略看了眼,觉得不错,就点头鼓励,“我觉得可以。” 兰氏看向摊在竹篾上晾晒的草药,问她:“这些能做香料吗?” “不用草药了,我想到了好办法,娘你准备一些干草叶子就行了。” 兰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选择相信她。 等大家摸黑回来,苏阿奶喊一声,“开饭了!” 苏伯文几个大概洗一下手脚就上桌。 这些天伙食好,大家能吃两三碗杂粮饭。 洗漱好,苏芫就让小霸王给换了几瓶香水,苏芫闻了闻,只有一瓶还不错,其他的有点冲。 不过每个人的嗅觉和喜好不同,自己觉得不重要,主要得看顾客喜不喜欢。 她用瓷瓶装着,拿去给兰氏,让她每次滴一些在干草叶子上,再装进香囊里。 兰氏嗅了嗅,眼睛里满是星光,“这也太香了吧?比那些胭脂水粉好闻多了。” 苏芫见她这反应,有点好笑,“这叫香水,能不香吗?每个香囊就装一种香,不能杂了,杂了就不好闻。每次也不要滴太多,一两滴就够了。平时要盖上盖子,不然这香水就跟酒一样跑光了。” 唉,这瓷瓶也不好控制量,要不她研究下弄个古代版喷瓶? 兰氏连连说自己知道了。 过了几天,长宁村长通知大家去登记,可以领农具来用。 不过今年人多,农具需要轮着来用,每家用两天再往下传,轮完后再重复。 有人抱怨,也有人立刻就登记拿走农具。 自家的荒地已经开出了大半,剩下的连接山脚,那里的土壤比较疏松,不大适合种麦子,便没有继续开,等着有空了再继续,种点蔬菜或大豆。 苏伯文和苏节赶着牛下地犁,把骡给了苏仲韬,苏季武帮着他二哥扶犁,旁边的杜威和杜老头也赶着驴下地干活了。 这十月要过去了,得赶在这段时间赶紧播种。 但其他人家,特别是全需要人工的人家要多费不少力。 苏芫看着自己老爹犁地,发现大半个时辰也才犁了小半块地,这地是头一年种庄稼,肯定要多犁几遍。 而苏伯文等人累得满头是汗,根本来不及擦。 更别说其他村里人了,苏大河已经被当成牛来使唤了,扛着犁一步步的往前挪动。 转头一看,乌保里也催促儿子赶紧往前走,那肩膀处都快磨出火来了。 苏芫问小霸王:“你有没有一些农具的构造图,我让二叔帮着做几样出来。” “有有有。”小霸王很快就调出了曲辕犁的图纸。 苏芫一看,好像还挺简单的。 她看大家停下来歇息了,就冲二叔道:“二叔,你看看这个你会不会做?” 二叔拿过一看,“是犁?不过这么看好像更简单些,我觉得我能做出来。” “那你有空可以做几个,我看村里大家都没分到多少农具。”更别说一个村只有两头牛了,估计今年是轮不上了。 苏仲韬点头,仔细研究起来,看着看着不觉叫好,“芫娘,你这图纸画得太好了,每个细节都有。” 他们家里有牲畜还好,其他人家那真是费人,他想着如果做出来了,租给他们或者卖给他们都不错。 “芫娘,这图纸你哪里来的?” “之前去镇上书铺找出来的,店家看我感兴趣就让我拿走了。”苏芫瞎扯一句。 “这书铺掌柜可真好。”苏仲韬道。 等忙完地里的活,回去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下去,苏仲韬就拿着之前做家具剩下的木头废料做起来。 木氏看他这样,劝道:“这一整天的还没忙完吗?” “很快就好了。”苏仲韬头也不抬,很快就把曲辕犁做了出来,组装起来试了下,好像成功了? 不过还是得试用过才行,他来不及等明天,打算现在就要去地里。 木氏叉腰看人出门,没好气,“这天都黑了,还犁地?我看你真是闲不下来!” 嘴上抱怨,心里却担忧丈夫的身子,真是一点也不爱惜。 木澜就道:“娘,要不我跟去看看?” “你去什么去,没看到天都黑了吗?好好在家待着,今晚早点睡,明天起来缝补衣裳。” “哦。”木澜一早猜到娘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不过木氏有点担心,干脆自己去了地里,就看到苏仲韬正试着那刚做出来的曲辕犁,还真能用。 苏仲韬看木氏过来了,就高兴的展示,“你看,这犁还挺好用的。原来这犁盘是这么做出来的,很方便转动。” 他以前没做过农具,都是跟着岳父做家具,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做就成功了,芫娘的图纸功不可没。 他把打算告诉木氏。 木氏有点怀疑可行性,“他们会买?你要卖多少银钱,多的肯定买不起。” “要是买不起就租给他们,一天三五个铜板,反正咱们也不费多少东西,做出来了就可以租。” 木氏倒是觉得这样才有可能,“行了,先回去吧,这事明天再说。” 两人便高兴的回去了。 苏芫家里,兰氏也很高兴,她试着做了几个香囊,味道持久好闻,一整天了香味还是一点没散。 苏芫道:“娘,您得放几天,看香味能维持多久,要是一直都这么香,咱们卖贵点也行。” 兰氏便问:“你说一个香囊卖多少合适?” 苏芫不知道物价,之前遇到卖香囊的货郎也没问,就含糊道:“不知道,反正肯定要比其他人贵些。” “啊?贵了卖不出去怎么办?”兰氏还想着低价卖呢。 “娘,咱们眼界得开放点,至少贵一倍,你想想,这香味其他人家能有吗?这是咱家独一份。” “芫娘,你老实说,这什么香水你怎么来的?” “我说和人换的,你信不信?” “不信。”兰氏斩钉截铁。 苏芫摊手,“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兰氏无奈,都说了独一份那肯定不简单啊,怎么还有人愿意和她换。 第115章 想拜师 第二天,苏仲韬就找村里人问了,大家当然希望可以租,毕竟这几个铜板就能加快速度,两天就能犁完了。 于是大家纷纷要租。 苏仲韬就表示暂时只有一个,要想租需要报名,等他干完活了再做。 他的地里因为有骡子,现在已经在犁第三遍了,差不多可以播种了。 苏伯文腿脚不大方便,还好苏节已经能帮不少忙了,今天已经在播种了,在这些新来的流民中赶在了前头。 今天播种完,明天再割些草,或者找村里人要些稻草铺上一层就等着发芽了。 这么想着,苏伯文的干劲更足。 苏季武看着二哥很快就给自己揽了活,能挣钱了,他心里也痒痒的。 苏芫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之前的草药,几十筐晒干了也有不少,有的需要再次炮制,有的需要切成细条,等等,还挺忙的,幸好有柱子帮忙。 “宿主,你没发现你这些天学习的知识又增多了不少吗?我看你再努力努力,就能开启农场了。” “是吗?”苏芫自从得空了就进学习室学习,还没有注意过学习进度。 小霸王肯定道:“是啊,你看你把这些书都看了大半,对这些草药的分辨、炮制、使用都熟记于心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呢。 苏芫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些,记得特别快,看来还是需要知行合一。 她改天得去县城医馆看看大夫是怎么治病开药的。 “对了,你把喷瓶的结构图给我,我想用木头做一个。”这样一来,兰氏用香水时就不担心控制不了剂量了。 苏芫很快就接收到了,她仔细研究,发现并不难,但是很精细,需要耐心,还有就是这个弹簧这么小,铁匠铺能做出来吗?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喷头制作起来会比曲辕犁还麻烦。 不过还是得试一试,说不定能成功呢? 等苏仲韬回来,她就把图纸给他看,苏仲韬皱了眉,“这么精细,一下子做不出来。” “我知道,这事不急,您忙完手头的事再做就行了。” 苏仲韬便应下了。 天气突然开始降温,大家都加了衣服。 苏阿奶又拿起针线,打算给家里每人都做一件棉服。 苏芫出门前就被再三叮嘱过,“记得买棉花回来。” “知道了。”苏芫摆摆手。 马车上的苏季武和苏节闻着这些香囊,忍不住要打喷嚏。 苏节道:“太香了太香了。” 苏季武笑:“香囊卖的就是一个香味。” “你们要是卖不出去就拿回来。”苏芫道,“肯定有人识货。” “放心好了,你小叔我绝对能卖出去。”苏季武都想好了要去哪里卖。 当然是人多的地方,特别是女人多的地方。 到了县城,苏季武就拿着挂满香囊的木架子下去了。 苏节问他:“咱们去哪儿?” 苏季武看了眼还没有走远的苏芫,“走,边走边说。” 苏芫担心自己忘了棉花,先去布庄买了十几斤棉花,乐得伙计笑开了花,他记得这小娘子,上次也买了好多匹布,看起来就是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主儿。 苏芫又赶往铁匠铺,那个铁匠媳妇也记得她,笑问:“这回又买什么?” “这能做得出来吗?”苏芫掏出图纸给她看。 铁匠媳妇看不明白,就回身去找哼哧哼哧打铁的铁匠。 铁匠疑惑的拿过去瞧了下,出来了,“小娘子,你这个是什么?” 苏芫也愣了,原来铁匠不知道? “这是弹簧,你看看能不能做成小小的钢丝然后一圈圈缠起来?” “钢丝?”铁匠也跟着发愣,“这可需要费不少功夫。” “知道知道。”百炼成钢嘛,确实麻烦了点,苏芫解释道:“缠起来的钢丝之间留一点空隙,这样按压它就会有弹力,我打算用来做些东西。” 最后,铁匠接下了这个活,不过还是多一句,“不一定能成功,你这个太小了。” 苏芫点头,“ 我知道,你尽力就行。” 走出铁匠铺,苏芫找了家最近的医馆,医馆里只有几个病人。 一名大夫正抚须把脉。 苏芫干脆立在一旁观看,听着大夫把病人的症状说出来,病人连连点头,信服得不行。 然后,大夫就大笔一挥,写了一串字交给药童去抓药。 那病人走后,大夫看向苏芫,“哪里不舒服?” 苏芫道:“我头晕。” 大夫就给她把脉,仔细感受着。 苏芫尽量控制情绪,不让脉搏跳得太急躁。 过了半晌,大夫道:“你的头上是不是受过严重的外伤?” 苏芫目瞪口呆,这是真本事啊。 大夫看她这样,抚须笑:“你的伤其实已经好了,你的头晕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太过疲惫而导致的。” 这下子苏芫是真佩服了,“大夫,您只是把脉就看出来了吗?” “当然。怎么,你这是?” “我能不能拜您为师啊?”苏芫诚恳至极。 大夫抬手刚要说话,忽然医馆外跑来一群人,有人哭喊道:“大夫救命啊!” 桌后的大夫和医馆里的药童都跑了出去。 见是一个妇人正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此时依偎在妇人怀里,脸色有些青白。 药童忙让人进来,问那妇人怎么回事。 妇人哭哭啼啼话也说不清。 苏芫依稀能分辨卡住了,晕过去了之类的话。 她上前去,看了眼小男孩的状态,问那妇人,“是不是吃东西卡住了?” 妇人不住点头,“没错没错,快救救我的孩子。” 苏芫立刻抱起小男孩,把大夫和药童都吓了一跳。 药童忙道:“你做什么,快放下来。” 苏芫知道可不能耽误救人了,就道:“我来试试。” 她找个个凳子坐下,从背后拖住小男孩的胸口,把小男孩头低脚高手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拍小男孩背心。 妇人愣愣看着,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大夫也皱紧眉头,她这是在救人? 药童赶紧上来想要阻止,被苏芫用手臂挤开了,她来不及解释什么,小男孩的状态很不好,已经昏迷过去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苏芫又用力拖住小男孩的肚脐上方,然后用力向内向上冲击。 几次之后,小男孩吐出了枣核,咳嗽起来。 第116章 救急 “呜哇!”小男孩哭了出来。 这时候妇人才清醒过来,跑过来抱住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太好了。告诉娘,觉得怎么样?” 小男孩蔫蔫的,只轻轻摇头,就靠在她怀里不说话了。 妇人感激涕零,对着苏芫道:“你就是我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苏芫摆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一旁的药童傻眼了,这也能行? 在他看来用力拍后背拍不出来几乎就等于没救了。 但是这个小娘子竟然成功把人救了下来。 妇人掏了钱袋出来硬塞给苏芫,“恩人,您一定要收下,一点点心意。” 那钱袋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装满了银锭。 苏芫哪里好意思,直摆手说不要。 最后还是大夫站出来,让妇人付了一锭银子。 苏芫这才收下,但妇人仍觉得不够,问了苏芫的名字。 这才发现苏芫并不是医馆里的药童或学徒。 “你是长宁村的?” “没错,我刚来北境。”苏芫解释。 妇人倒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问了她的名姓和住址,看小男孩不舒服的在她怀里扭动身子,就道:“小旭儿还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回去,改日,我一定上门拜谢。” 苏芫其实觉得没这个必要,她真的只是救急而已。 等医馆里外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大夫看向苏芫,“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苏芫没绕过弯来。 大夫好心提醒道:“你刚才说想拜我为师?” “对对对。大夫觉得怎么样,我自己也有在学,现在能辨认好多药材了。” 大夫觉得更满意了,“好好好,你也不必向我拜师,不用交束修,跟着半夏一起学习就好了。只是需要你每日来学,不可懈怠,除非有事,也需要向我报备。” 完全没问题,这不是白嫖吗? 苏芫也没那么厚脸皮,打算明天来的时候带些礼来。 这事说定,苏芫干脆就跟在大夫身边看他怎么给人看病。 大夫丝毫不吝啬,大方的告诉她病人的脉象有哪些特征,根据这些特征该怎么判断病情,又怎么依据病情开药,然后让苏芫自己把脉。 药童半夏羡慕的看向苏芫,没想到她第一天来学习就学得这么深了?他还在学习如何辨药材呢。 大半天下来,苏芫发现这大夫是真的大公无私,倾囊相授。 等没病人了,苏芫忍不住就问了,“您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还不收我束修?” 大夫:“你有天赋,而且好学。” 这两个优点足够可以打败绝大多数人了,更何况苏芫还有自己的一些急救方式,例如今天的小男孩就是从她手下救回来的。 他便如实说了。 苏芫嗐了一声,“这个很简单,以后急救时都可以用上。” 于是开始给大夫讲解。 大夫听了恍然大悟,“怪道我见你是往内往上冲击,原是利用气体从肺部涌出来的气流带走异物。” 半夏自己也研究了一下,竟然这么简单。 苏芫想了想,又把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方法交给他们。 大夫很积极的用笔记录下来,然后小心的收起来。 半夏却是不可思议道:“那不是要嘴对嘴?” 苏芫严肃点头,“是的,还要确保不能漏风,不然气都白吹了。” 半夏红了脸,喃喃道:“这怎么行?” 苏芫知道这时候大家的思想还很保守,就多说一句,“所以是急救用的嘛,平时这么做就是猥亵了。” 大夫给呛到了,“咳咳!你呀。” 苏芫觉得很无辜,她实话实说而已。 半夏又道:“那以后书生们写话本子又有新题材了。” 哈?苏芫没想到他联想这么远。 大夫没好气:“你是不是又看话本子去了?都和你说了,少沉迷其中,你怎么不听呢。” “我没沉迷,就是偶尔看看。”半夏辩解。 “你还挺可爱的。”苏芫觉得这半夏怎么有点蠢萌蠢萌的样子。 半夏大概十一二岁,脸上还有明显的婴儿肥。 不过苏芫也感叹这时候的小孩儿真早熟,才多大呀,就看言情话本了。 半夏见她揶揄自己,瞪了她一眼,跑回到药柜里去抓药了。 大夫便招呼苏芫过去探讨,其实更多时候是苏芫在听他讲解。 大夫从医多年,自然有一套比较系统的学识,讲解起来通俗易懂。 苏芫可以很快把这些知识点消化掉。 直到下午了,苏芫一看天色不早,就起身告别。 她和小叔他们说定申时末刻在城门口集合。 等她赶着车过去时,发现苏季武和苏节两人蹲在那里等她,好像已经等很久了。 苏芫诧异的看向他们手上原本挂满香囊的简易货架,“都卖完了?” “当然了,你小叔出马还有办不到的事?你去哪儿了,怎么这时候才来?” 苏芫:“本来就说好这个时间啊。我今天去医馆学习医术去了。” “啊?”苏季武奇怪,“你什么时候和医馆关系这么好了?” “今天。”苏芫简单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又问他们,“你们走街串巷卖的吗?” 苏季武点头:“是啊。” 一旁的苏节却低下了头。 不过苏芫没注意,“那顾客有什么反馈吗?” “都说很香,味道好闻又新奇,还让咱们赶紧再去卖呢,她们说不够用的。” “不够?”这次娘都做了三四十个吧? 苏芫道:“回去和娘说再做点吧。对了,今天赚了多少?” 苏季武掏出一大把铜钱,“你数数。” 苏芫才懒得数,她道:“下次你再去卖,记得记下账目。” “还要记账啊?”苏季武觉得麻烦。 “肯定要记的,这些香囊是娘做的,你们卖的,挣了钱得按比例分。你回去和我娘好好商量吧。” “好吧。”苏季武听了这话,只能点头。 一回家,苏季武就大呼小叫喊嫂子。 兰氏就知道肯定卖出去了,笑眯眯道:“怎么样了?” 苏季武豪气的把铜板都掏出来放桌子上,“嫂子,你数数。” 苏芫就知道他还是懒得数。 不过兰氏已经激动的数了起来,“四百六十文!” 没想到卖了这么多钱,完全出乎她的想象! 第117章 喷瓶 次日,苏芫就准备了些常见的拜师礼,打算等会去县城的时候还要买一只猪腿。 苏阿奶很重视,“你好好和人学习知道吗?” 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人家老大夫还不收束修免费教学,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放心阿奶,我知道的。”苏芫啃完饼子,就赶了马车上路。 时候还早,苏芫买了猪腿后发现还能再去铁匠铺看一眼。 铁匠媳妇笑呵呵道:“你那个弹簧还没弄出来呢。还得过两天。” “好嘞,我知道了。”苏芫没多话,便赶去了医馆。 老大夫见她还给带了礼来,“怎么这么客气?” “本来就是向您学习,您不愿收徒,我只能尽尽心意了。” 不过她也会喊一声师傅。 今天照例在一旁跟着老大夫学习,不过今天苏芫准备了纸笔,打算记录下脉案和药方,回去好好研究。 老大夫非常欣慰,他家里后辈都不喜欢学医术,儿子天赋不行,而家里的老伴又希望孙子可以考取功名,到头来,都没人继承他的衣钵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芫都雷打不动的去县城医馆,天气越来越冷,苏芫早上赶马车都忍不住搓手取暖,不然就得冻僵了。 兰氏担心会长冻疮,道:“我听说大户小姐都会准备暖手炉,你去县城留意下,也买一个,你有没有银子,我这里还有之前卖香囊的铜板。” “不用了,那些你留着自个儿养老吧。”苏芫摆手,赶着马车离开了。 她娘手里才几个钱啊,还是不知扎破多少次手指换来的,她怎么好意思要? 地里的活已经做完了,苏伯文今天带着苏季武苏节几个把稻草铺上一层。 他见苏仲韬这些天都瘦了半圈,就劝他:“老二啊,你也别太拼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上阿武。” 苏仲韬家的地里也在进行最后的铺草行动,“没事,地里的活就要干完了,我主要是忙着做农具。” 苏季武就道:“那也不用费这么多劲儿了,再过了十天半月的,就过了冬麦的季节了。” 苏节也说:“阿韬叔,您还是先想着怎么买木料做家具吧,辉叔他们家挺急的。” 苏仲韬自己心里也有计量,“嗯,这农具再做两天就停了。” 多少能挣几天钱。 苏芫到了县城,先去铁匠铺,正好铁匠正在休息,见她来了,忙招呼她,“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他从架子上找到一个木盒,打开来看,果然有一个一指长的弹簧。 苏芫上手试了下,弹性还行,估计是钢丝粗了点。 她道:“能用,不过我想问问钢丝还能再拉细一点吗?” 铁匠为难道:“这是我能做到的极致了,你要想再细点的,只能找别人了。” 苏芫已经满意了,付了钱就去医馆。 今天医馆外头候着的人有点多,大夫见她来,就道:“你帮帮忙,给煮点桂枝汤。” 苏芫便去帮忙了。 煮好之后,半夏给来求医的人每人一碗。 大夫叹道:“今年降温早,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做冬衣就病倒了。” 而且今年流民多,他们身上更没有几件厚衣裳,所以医馆外围着的人更多了。 他也没多少能力,只能每人给个一碗汤喝。 今天比较忙,苏芫赶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苏阿奶在门口等着她回来,“回来了,冷不冷,赶紧进来喝口热的。” 苏荇早就已经端了碗热水来,苏芫接过,“多谢阿荇。” 苏荇便兴奋的拉着她说话,“我今天又学了十个字。” “都能记下来吗?不仅要会认还要会写。” 苏荇有点蔫,“才刚会认。” 苏芫想到练字需要纸笔,用药材让小霸王再多换一点。 她道:“你先在地上练会了,再在纸上练,我屋里有纸笔,等会儿吃过饭去我那里拿。” 苏荇眼睛亮晶晶的,“嗯!” 苏伯文这些天除了偶尔去地里浇点水,剩下的时间就被兰氏驱使着干活,把家里的柴都劈了一整个柴房。 苏芫又道:“爹,要不把旱厕也理理呗,就按我之前说的弄个井匽,外头置个大水缸。” “你呀,上个茅厕还讲究起来了?”苏阿奶道。 “唉呀,阿奶,您不觉得现在这个简单的旱厕很臭吗?” “咱们一直都这么做的,还不习惯呐?” “不行,爹,很简单的,做一个吧。”苏芫干脆朝苏伯文道。 苏伯文笑起来,“行,明天就给做上。” 柱子听着觉得稀奇:“以后上完茅厕用水冲吗?” “没错。”苏芫点头。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准备开饭了。”兰氏端着饭菜过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苏芫看着桌上的一碗腊鸭肉,“娘,家里的肉是不是要吃完了?” “还有呢,上次你不是打了只獐子回来吗?还有半扇晾着呢,之前的半扇猪肉也没吃完,哪里能吃这么快?”兰氏觉得每天吃肉都把嘴巴养刁了。 苏芫便没再说什么,要是家里没肉了,她去后山走一趟,趁着下雪前再猎一次。 这些天里,兰氏喊上苏锦玉一起做了不少香囊,这次两个直接做了五十个,又让苏季武拿去卖。 兰氏道:“芫娘啊,你记得再去布庄问问有没有布头卖,挑一些大块的回来,家里已经没了。” “哦。”苏芫点头,“我记下了。” 苏阿奶道:“要是有小块的也买点,反正小的可以拿来纳鞋底。” 自从知道卖香囊能赚钱后,她已经从不看好变成鼓励了。 苏芫找苏仲韬做喷瓶,弹簧有点大,那就需要做大点的瓶子喷头,这样一来,就不必如之前般精细,苏仲韬立刻表示明天就能做出来。 “二叔,现在村里做家具的人家多吗?” 苏仲韬摇头:“还是之前那几家,现在大家都没钱,哪里舍得出钱买,都是随便搭个架子就当桌子使了。” 促进消费,当然需要口袋里有钱啊。 现在那些流民才刚有个住所,哪里能一下子就升级到大型消费的阶段。 等第二天,苏芫回来,就见自己屋里的桌上摆着个大喷瓶,快逼近喷雾瓶这么大个头了。 里头还装了水,看来已经试用过了,她拿起来朝窗外按压喷头,一股水流就朝外头喷去。 嗯,除了什么都大点,没啥毛病。 而且二叔用的这个木料不错,表面油润,易于打磨,瓶身内也给仔细抛光过,用来装香水还真的可以呢。 第118章 周殊上门 苏芫当即就试了下,倒出水,放入香水,往自己卧室里一喷,屋里立时变得香喷喷的。 不错不错,很好用。 苏芫当即又给苏仲韬下了订单,一个喷瓶五文钱。 苏仲韬哪里好要她的钱,忙道:“不用,不用,我做熟了很快的,这钱你自己收着。” 木氏虽然低头缝补,但耳朵早就竖起,一字不漏的听着呢,听丈夫说不要,她差点急得跳起来。 怎么就不费功夫了,今天就尽研究那破瓶子去了,耽误多少功夫。 苏芫暂时给了苏仲韬五十个铜板,打算再做十个。 “二叔,要是再小一点就更好了,太大了不好收起来。” 苏仲韬同意:“我做的时候再研究。” 苏芫走后,木氏没好气道:“有钱你还往外推呢?” “好了,这不是收了吗?你拿着。”苏仲韬不想和她争这个。 木氏拿到钱,语气缓了很多,“你说是不是得找个书院让阿鸿进学去?” 苏仲韬看向儿子房间,叹气:“你以为书院好进?束修就要二两银子,还有拜师礼,节礼,四季衣裳,这些都要用钱,再等等。咱们家还一屁股债呢。” 木氏低下了头,她手里的棉花还是苏阿奶送了点过来让她做冬衣的呢。 有时候欠得多了,心里负担竟然没那么重了,要换在以前她说不定还会拒绝别人主动借的钱呢。 木澜在编络子,小心翼翼道:“娘,大伯娘说我编出来的络子好看,想要收我的挂香囊上。” 苏仲韬鼓励道:“澜娘手巧,要是你大伯娘再来说,你就应下。” 木澜很高兴,“知道了,爹。” 苏仲韬摸摸她脑袋:“也别整日忙这些,出去走走,要不然和你兄长一起看会儿书也好。” “姑娘家看什么书?”木氏道:“多学些女红厨艺才是正经。” 苏仲韬不满道:“这又不矛盾,我看芫娘现在可聪明了,人家每天还去县城和人学医术呢。” 木氏自然希望自己女儿可以成为佼佼者,但嘴上就是要反驳一句:“那她日后嫁人了,不会女红怎么办?自己丈夫的亵衣还要外人帮着做呢?” 苏仲韬:“花钱去布庄买就是了,布庄里什么不卖?” “你有这闲钱?难道一点缝补都要假手于人?”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准备洗洗睡吧。”苏仲韬表示投降。 苏芫哪里知道自己还能引起二叔家的争论,已经躺床上去了。 现在他们家里只有阿奶屋里有盏油灯,但她舍不得点,一到晚上就全是黑漆漆的。 这时候村子里又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只能早早就上床睡了。 苏芫第二天就给带回来两大袋的碎布头,一跳下车辕,就喊:“娘,你要的东西回来了。” 不过她没听到回音,好奇的转头看院子里。 却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周殊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你可真忙。” 苏季武跑出来,解释一句;“周小将军下午晌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啊?你找我?”苏芫有点不理解,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她的手铳,笑起来:“是不是研究完手铳,要还给我了?” 周殊没提这茬,反而问:“聊聊?” 他朝旁边的的村道示意了下。 苏芫会意,“行。小叔,你把这些拿进去。” 苏季武只好认命的去提那两袋布头进院子。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周殊才道:“我们确实研究过,可以仿制了。” “这么厉害?”苏芫由衷赞叹,这效率不是一般高。 周殊:“周括对这些感兴趣,稍微摸索就弄懂原理了,找了工匠来,这几天就做了出来。” 苏芫点头,不过看周殊这样好像还有话说。 果然,就听他道:“但是手铳用起来还是比较麻烦,在战场上也不适宜全部士兵都使用。” “你说,能不能作出一种可以单手持着发射,解放另一只手?” 苏芫简直目瞪口呆,周殊这想法很超前啊。 “当然可以,那要怎么引燃呢,你有想法吗?” 周殊摇头:“暂时还没想到,所以来找你聊聊,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苏芫,把苏芫看得有点心慌,这是在试探什么吗? 苏芫:“你们都想不到,更何况我呢?” 周殊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苏芫又挤出两句:“呃,如果能把点火这个方式,改成一种只需要简单操作就能引燃的东西,那就可以单手操作了。” 周殊眼中带笑:“继续。” “什么继续,我就暂时想到这点。”不过苏芫又不自觉说道:“像打火石,击打之下就会产生火花,咱们可以弄一个简单的类似装置,只要手上作出这个动作,就能触发装置起效。” 苏芫说起来有点激动,她突然想到自己让铁匠做的弹簧,“我前段时间找铁匠做了个东西,比片簧还好用。” 周殊感兴趣起来,“是什么?” 苏芫便带他往回走,“东西还在我屋里呢,我带你瞧瞧。” 她快步跑回去,进屋把喷瓶拿出来,她让二叔做喷瓶后又找铁匠做了好些弹簧。 她用力一按喷头,一阵香气就弥漫空中,“你看,只要往下按就能喷出水来。只是我这个弹簧还是不够好,弹性不足。” 她又拿出单独的弹簧给周殊看。 周殊拿在手里按了按,果然有不小的弹力。 苏芫:“要是能弄出高纯度的钢,再把这钢丝弄得细一些,说不定弹性更足。” “提前做了一个引燃装置,再利用弹簧弹力触发它,这样就能点火发射了。我这个想法好不好?” “好好好。”周殊看向她,不由连连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好,具体的我还要回去找周括研究,铁匠铺是奉县的吗?” “对呀。不过这会儿肯定关门了。” “嗯。”周殊突然有点急不可耐,“我先回去了,有消息再找你。” 好像担心过段时间就会忘了似的,牵过马来就蹬上,扬长而去了。 苏阿奶忙跑过来问:“周小将军怎么走了?不用饭?” 苏芫收起喷瓶,“不用了。” 第119章 这家人无礼 这雪说下就下,天色忽然黑沉沉的,天空好像有层层乌云向大地压下来。 苏芫还在马车里,就听到苏季武呼喊:“下雪了!” 今天他和苏节去县城卖香囊,正好和苏芫一齐回来。 苏芫撩开车窗帘子,就看到外头飘落了漫天的雪花,那雪花钻进马车,落在她脸上,只觉得凉飕飕的,很快就化成了水。 “这天真冷啊,阿节,你要不要进来躲躲?” 苏节:“不用。” 苏季武也道:“这有什么好躲的。” “哼,等着凉了你就知道厉害。”这些天苏芫可是见过不少受寒的民众来买药。 苏节听了这话,赶紧进了车里头。 苏芫手上还拿着个暖手炉,整个人暖烘烘的。 还好回家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而雪也大了起来,这架势好像要把大地都给淹没了。 苏阿奶担忧:“这雪可真大啊。” 要是压坏了冬麦可怎么办? 还好前几天苏芫就建议在稻草上头再搭一层木架子。 反正苏伯文也没事做,就去搭了。 现在能用上了 ,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安心不少,至少多了一层保障。 这场雪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而院子里、大门外、屋顶上都积了一层雪。 不是特别厚,不过苏阿奶还是叫几个大小伙子把院子里都扫干净。 苏季武扫着扫着,就和柱子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乐得哈哈笑。 把苏芫都给吵醒了。 昨天已经和医馆大夫说好了,今天若是积了雪就不用去医馆了,就担心苏芫路上出事情。 把雪扫完后,一家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现在苏锦玉空闲时候就会来这里和兰氏一起绣香囊,而苏阿奶也会帮一把。 苏芫让小霸王弄出了很多花样子,她简单画出来给兰氏,兰氏每次都会惊叹,这个也太新奇了,太好看了。 当然新奇,当中就有不少卡通形象。 经过苏芫和兰氏的多次加工又有了新形象,在市场上独树一帜。 所以苏季武和苏节每次都能当天卖脱销。 正当苏芫全神贯注在学习室学习时,李县令和夫人一起上门了,还带了两个孩子。 这把大家都惊住了,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要说这些日子来,李县令,不,李和正自打有了文书的工作后,感觉和村里人有壁了,几乎不往来。 没想到今天会上门。 苏阿奶也不好把人拦下,还是请了人进屋喝茶。 李夫人率先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不是整日闹着要出来玩吗?去找哥哥玩吧。” 苏荇只好招呼两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去一边玩。 李夫人对苏阿奶道:“这段时间忙,都没来走动走动。我那的房子也快建起来了,改日挑个好日子开酒席,大家一定赏脸去吃。” “诶诶,肯定去。”苏阿奶只能答应下来,脑袋里在琢磨这家人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李和正不喜欢磨叽,直截了当道:“苏家婶子啊,听说之前周小将军来过?”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这都好些天了。 也不怪李和正今天才找上门,实在是最近忙得很,官府又是登记给流民分地,又是组织义诊,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他一开始还兢兢业业,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工作比别人还多还忙,话说得好听,是看他有能力才多分给他。 这么忙一通,别说捞点油水或者往上更进一步,有时候还要自己倒贴进去,不能每天回家,吃住都要自己掏腰包解决,平时的车马费也是自己出。 岳父家好不容易才让人捎带了点银钱过来,结果在这上头花掉了不少。 李夫人看这样子可不行,听到村里人说周小将军前几天来过,于是她让丈夫怎么也要请出一天假来,拖家带口的来了苏芫家。 苏芫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的意图了,“对呀,周小将军来过,怎么,要报给你听吗?” 李和正面皮微红,李夫人就道:“哪能这么说,我们是想着有段时间没见了,之前他和周家军护着我们来北境,直到今天都没能好好招待他吃一顿饭。要是之后周小将军再来,芫娘你就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尽点心意。” 苏阿奶:“什么心意啊,周小将军平时挺忙的,你们要真想尽心意,要不送点谢礼就行了,改天我让芫娘帮你们送去将军府。” 李和正心里冷哼一声,这老婆子算盘敲得响,谁知道拿来他的东西会不会直接昧下了。 这真是看低了苏阿奶,苏阿奶只是不想他过来利用孙女给自己谋福利,现在还能给他份文书的工作就该谢天谢地,任劳任怨的工作,整天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李和正:“哪里能劳烦苏姑娘,我听说了苏姑娘如今在奉县医馆里学医呢,还跟着老大夫去义诊了。” “哟。”苏阿奶倒是第一次听说,忙惊喜的看向苏芫,“芫娘你还去义诊了?” “对呀。”苏芫笑眯眯的,“我只是帮着打下手,还不能单开一桌呢。” “那也很不错了。”兰氏赞道,“芫娘的医术越来越精湛了。” “对!”柱子也附和。 苏芫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李和正见他们一家聊得兴高采烈的,微微不满,没见他还在这里吗?有这么招待客人的,不说他以前是他们的父母官,就是现在那也是屈尊来这里。 李夫人给他使眼色,让他别摆脸色。 她笑着称赞苏芫,“芫娘人长得水灵,心思也灵巧,我看是随了兰姐姐。” 兰氏被她突如其来的夸奖给说懵了,不过反应也快,“是她自己争气,我们一家泥腿子也帮不上她什么。” 苏伯文这时候回来了,喊柱子去帮忙,苏村长家的家具都做好了,准备搬过去。 到了正屋才发现李和正夫妻,愣了下,“李……李老爷怎么来了?” 李和正微微坐直身子,“都是一个村的,过来坐坐。伯文兄弟还在忙?” 苏伯文擦了额角的汗,“是啊。” 他叫了柱子就走了。 李和正又不爽快了,觉得这家人真无礼。 苏芫笑着看他的反应,觉得下次得和周殊说一声,再给加点工作量。 这李和正明显就还没有认识到错误,甭说改正了。 她这个大好人得帮一把,让他好好为之前的错误赎罪。 李和正没能让苏芫松口帮他说话,换个岗位,心里憋了一股火回去,把妻子和两个孩子都个晾在了后边。 李夫人也气恼了,回了自家就责怪他:“还下着雪呢,你走那么快做什么?连孩子也不管。” 李和正见她真的生气了,忙讨好道:“都怪我疏忽了,别生气。” 看妻子脸色好些了,他给自己辩解道:“你是不知道整日整日的忙,实在忙不开,你看我都瘦了多少?” 实话说,自逃难开始他就瘦了不少,这时候还真看不出区别来。 李夫人先让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看着这简陋的院子房屋,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大。 “也怪你之前手段太糟糕了,我听了苏家村人的闲话,说是那杜家,就是苏芫的姑姑家是兴海县的,当时你让人去收过钱。” “我那不是为了抵抗鞑子嘛?”李和正语气弱了下去,但突然又有了底气,“而且那些银子最后可没落在我们腰包里,全被小贼偷走了。” 说起这个,李和正那是气得牙痒痒,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 李夫人白他一眼,“那又怎样,在他们看来就是收进你腰包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还钱回去吧?”就算解铃还须系铃人,但这么做不就显得他心虚吗? “反正关系还是要搞好,你再多忍忍吧,至少工作不能出错。”李夫人叮嘱他。 李和正想了想,自己苦读十几年,混沌三十几年这才考上进士有了出息,这么一点苦怎么就不能吃了? 于是也打起精神,准备以优异的成绩让顶头上司胡中贝刮目相看。 第120章 再探讨 又接连下了好些天的雪,虽没有第一天那么大,但还是压坏了不少村里的房子,大多是之后搬来的人家。 其中就有苏楠、甘蓝家。 原苏家村人都去给苏楠家帮忙,重新修了屋顶。 苏芫去看了一眼,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苏大河叹息,“等开春了还是得重新建新房子才好,不然这土坯房很容易塌。” 说塌就有塌的,甘蓝家屋顶也被雪压坏了,大家上去帮忙修整时,又踩塌了梁柱,这下子真是雪上加霜。 甘蓝愁苦着脸,看着已经被虫蛀腐蚀的房梁,“爹,得去砍些木头回来,不然茅草都没法铺。” 甘老头叹气,拿起镰刀招呼原保里村的村民一起去山上。 希望能在天黑前铺好,不然今晚只能去别人家里挤一挤了。 甘蓝瞧见苏芫,打了招呼。 苏芫:“你别急,要是真赶不及,你去我家里也可以,我的床可大了。” 甘蓝笑起来:“好。” 她的性子爽朗,对苏芫的好意也没有一口回绝。 苏芫回家去时,远远的看见有人骑着马来了。 定睛一看,真是周殊。 “这下雪天,你怎么还来了?” 周殊下马,随意把马绳挂在苏芫家门前的木桩上,“你家里没事吧?北境冬天雪大,经常有压坏房子的事。” “我家里没事,村里有几户人家倒是压坏了,不过现在在抢修,天黑前应该能搞定。对了,是不是有事?” “没事还不能找你了?”周殊玩笑道,很快就又说起来意:“上次你提到的方法很好,但操作起来很难。” 这是又来取经了? 苏芫觉得好笑,“要是简单,朝廷作部早生产出来了。说说看,难点在哪里?” “手铳依然只能一次一发,效率不高,其次如果只是把点火装置改动,操作起来仍然需要双手把握,而且手铳过长,最好架在肩上才好操作。” 嗯,这就是步枪和手枪的区别了。 苏芫想着左轮手枪的结构,又结合现下的生产条件,把其中的原理简单说一遍,总结道:“也就是说,需要制作几根枪管,只要扣动就能发射出去,然后转到下一火门,这样子就可以连续发射。” “至于你说的笨重,那就需要工艺再精细点,例如再把击发装置继续压缩,这个只能继续努力了。” 周殊能得到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他忽然想起来,“对了,出门前嫂子还让我带了些东西过来。” 他拿下马身上的包袱,直接递给苏芫,“拿着。” “是什么?”苏芫接过来,还挺沉的。 “好像是一些吃食?”周殊也没注意,嫂子身边的丫鬟就给他装上了。 苏芫干脆道:“走吧,进屋,这外头太冷了。把马牵到马棚吧,那里风小些。” 苏阿奶见到周小将军又来了,热情道:“周小将军冷不冷,这屋里起了炕,可暖和了。” 周殊便被带着进了正屋,墙角靠近厨房的位置确实砌了炕,坐上去都有点烫屁股。 还没等几人再说两句,外头李和正就来了。 这些天李和正让几个闲下来的衙役在苏芫家周围守着,只要见到周小将军再来,就赶紧通知他。 今天好巧不巧,李和正正好在家里休息,就遇上周殊来长宁村了。 苏芫看到那道身影,揶揄的朝周殊笑。 周殊还不明白,李和正一进来就激动的朝周殊一阵感激,又是感激护着他们来北境,又是感激给他安排了文书的工作。 周殊微皱着眉听完,“既然来了北境,就把这里当自家,你为流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实在辛苦你了。你好好干,等有了机会我和胡中贝说一声,让他提拔你。” 李和正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道谢,就差跪下给他磕头了。 不过这一出后,他豪情万丈,表示要好好款待一番。 周殊求助似的朝苏芫看去。 接收到信号的苏芫就劝李和正,“李老爷啊,别麻烦了,这外头天气不好,别让周小将军着凉了,就在我家里简单吃一顿得了。” “怎么能简单,周小将军,您稍等,我这就让人送吃食过来,就在这里做了吃热乎的。” 苏阿奶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她道:“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苏芫笑道:“好了,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 苏阿奶不满:“平日里还不好啊,这些天每天都有肉吃,你瞧瞧村里哪些人家能做到?” “苏阿奶,您今天就别忙了,让李和正他们来。” “这样好吗?”苏阿奶虽然对李和正没了县太爷的敬畏,但仕农殊途,她心里到底虚。 “没什么不好的,阿奶,之前的板栗您不是煮过晒干了吗?拿出来尝尝呗。” “对对,周小将军等等,那板栗还是在大行山里捡来的,一直没吃完。” 苏阿奶说着就拿了一大碗来,每个板栗都开了口,这两天怕它坏了,又特地蒸过,还很香。 周殊拿过一颗,掰了吃,确实又香又甜。 这让他想起了穿越大行山的经历,现在想来好像已经久远了。 等李和正再次过来时,李夫人也来了,今天她来掌勺,给做了一桌的菜。 这倒让苏芫等人震惊,没想到她还会这一手。 李夫人笑:“我未出阁前,跟着师傅学过。” 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以不用特地学,会些面花炸果就行了。但李夫人不同,对厨房里的活儿比较感兴趣,是以多学了点。 桌上,李和正完全成了主人家招呼周殊。 苏芫就让家里人赶紧多吃点。 苏季武闷头大吃,这些珍馐他以前只在路过酒楼时见过,平时能闻着味都不错了。 这次李和正是费了心思的。 只是他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着更多更繁重的活。 苏芫边吃边朝周殊偷笑。 周殊见她这样像只偷吃的小老鼠,有点可爱,不由得牵起了笑容。 李和正没见到两人官司,积极的给周殊斟酒,“周小将军,快尝尝这酒,这是从京城带来的。” 第121章 异想天开 送走周殊,也送走餍足的李和正一家。 苏芫家关门准备洗漱睡觉了。 冬天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雪就融了,春天来了。 兰氏喜出望外的看向苏季武,“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阿节。”苏季武同样非常激动,“喜珠楼真的和我们定了三百个香囊。” 苏节在一旁不住点头,表示是真的。 兰氏简直高兴得要昏过去,喜珠楼是奉县最大的成衣商铺,里头不仅卖成衣,一些配饰也有,这次这么大手笔买香囊,可见他们的香囊这是出息了啊。 苏锦玉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不过她谨慎些,问:“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 苏季武有点为难,“说是七日后。” “七日?”兰氏叫起来,就是把手指戳破那也没有这么快的效率啊。 现在专职做这个的只有她和小姑子。 苏季武提议:“要不请别人来做?娘也可以帮忙。” 苏锦玉就道:“要不让二嫂帮忙?” 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二嫂,但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肯定优先找自家人来做这事。 兰氏有点迟疑,不知道木氏乐不乐意呢。 苏季武见她们这样犹豫不决,“我去问问。”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木氏就在家里打理着家务,看到苏季武来了,有点诧异:“小叔子有什么事吗?” “嗐,二嫂,有好事找你呢。” 木氏怀疑,这小叔子能有什么好事想到她。 不过在听苏季武说了来意后,她心动了,这样一来她自己就能有一笔收入,可以贴补家里了。 苏季武道:“你看你是按个数收购还是加入大嫂他们?” 木氏不是很想和她们有太多的金钱纠葛,就道:“计件给钱吧。” “行。”苏季武也不拖泥带水,说好后就跑回去汇报了。 兰氏听了松口气,这样最好不过,她也担心木氏的性子,万一以后有什么账目分不清就麻烦了。 计件给钱是最好的方式,就当自己雇了个人。 总之,这样的合作方式,双方官方都很满意。 木氏忙完家务后,有点别扭的过来商量具体的事宜,例如香囊上的花样子谁提供,填充草叶的活谁负责,什么时候结账等等。 苏芫傍晚回来听说了,点头:“这样好,亲兄弟明算账呢,也能给二叔家贴补一二。” 在苏芫的建议下,双方还签订了合同。 一听她这么说,不说兰氏,就是木氏都有点惊讶,这也太隆重了,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苏芫解释,“以后如果再请人都按照这样的格式来,咱们自己先打个样儿。” 既然决定要分清账目,这样不是更清楚明白? 大家便都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收起来。 不过苏芫担心:“再加上阿奶总共四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兰氏却道:“就是十根手指都扎破了,那也得忙得过来。” 笑话,挣钱的事还不拼命干? 现在家里的支出大半都靠着苏芫,就是在土匪窝里分得再多也总有花完的时候。 要是能再有笔不菲的收入,那就不愁了。 苏芫没想这么多,反正她空间里的财富都够她这一辈子慢慢挥霍的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啊。 看到家里人都这么激动,苏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他们的事业心。 有份属于自己的工作或事业才能有助于实现他们的自我价值。 在卖香囊之前她也不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 她开始歪脑袋想香囊以后的发展,总不能一直这么小作坊形式的继续下去。 以后生意做大了,肯定也要跟着扩大规模。 说不定还要发展出副业来。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和大家说了。 别说兰氏,就是苏伯文都觉得她在异想天开。 他们祖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就算他爹那辈还有点闲钱读了书,但也是耕读之家,没脱了农民的外衣。 苏芫知道现在说再多,大家也不会信。 她对苏季武道:“我看在奉县,香囊生意也差不多到头了,有空你也跑趟主城,那里大户人家多,你去兜售一下。” 苏季武眼睛一转,拍掌道:“好,芫娘有远见。” 过后苏节问苏季武:“阿武叔,咱们去了主城也去那些地方卖吗?” “怎么不去?放心,那边肯定更多主顾。” 相比他的信心满满,苏节有点担心东窗事发。 柱子这些日子都在跟着苏荇学三字经,囫囵够用而已。 这些字真难认,好不容易学了个大概,他就不想再学了,还不如继续跟着苏芫炮制药材。 不得不说,这柱子好像是真有天赋,炮制手法一看就会,刚上手就像老手。 苏芫道:“要不你跟我去医馆吧,给打打下手。” 柱子两眼猛地亮了,“可以吗?” “不过你去学习总得带礼物吧?礼物你就自己想法子吧。” 柱子很激动,礼物还不简单,进山里找找不寻常些的药材,直接送或者卖钱买其他的送都好。 现在他认得不少药材,自己去采都没问题。 第122章 上进心 苏季武对香囊生意很上心,第二天就跑到主城区了。 和苏节两人在主城四处打量,终于循着醉汉进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就是这里了,下次就来这里卖香囊。”苏季武踩点后就打算往回走。 苏节道:“要不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沿街叫卖吧?” 真怕被苏阿奶知道他们都是跑到花街柳巷卖香囊,不得被打断腿啊? 苏季武放心得很,“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苏节没法,只能听他的。 两人又在主城逛了一遍,大家很少来这里,对很多东西都很新奇。 苏节看着主城最大的布庄,道:“什么时候咱们的香囊也能在这里头卖就好了。” 苏季武摇摇头:“现实点,人家卖的都是绫罗绸缎,咱们要想让人家瞧得上还得把棉布换成这些料子。” “嘶。”苏节也连连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用的棉布还是特地去搜罗的碎布头,整匹的布料那是要做衣裳的,而且剩下来的再碎一点的布还得纳鞋底、做补丁,根本没得剩。 哪里还舍得去买绫罗绸缎来做个小小的香囊? 苏季武拢着他的脖子,“说不定以后咱们也能穿上这样的衣裳。” “嗤~” 两人身后传来了笑声。 苏季武转头去看,见是个穿着华贵的少年郎,后头跟着好几个仆人,也是一脸嘲弄的看向他们。 他也无意要与人冲突,便带着苏节退到了一边。 那少年见他这样,更是趾高气昂的抬步往前,走过了几步又退回来。 “我说你们两个穷小子知道里头卖的是什么吗?千万别去摸,小心弄脏了人家的衣裳,那是要赔的。” 他摇起扇子,“哦,提醒一句,你们可能赔不起。” 说罢就扬长而去了。 苏季武气得牙齿咬的咯咯响,但也知道那少年说的是事实,他们就是穷小子,就是买不起穿不起这样的衣裳。 苏节见他神色萎靡,劝道:“别和这样不懂事的小子计较,咱们还笑他不懂农事,没见过世面呢。” 苏季武也笑了,对呀,每个人的生活和经历本来就不同,何必一定要去比较呢。 他这样安慰自己,但也更坚定了努力上进的心。 奉县医馆,苏芫下了马车,把马车拴好,柱子有点局促的跟在苏芫后头进了医馆。 苏芫:“师傅,这就是我之前和您说过的柱子,他想来医馆打杂,您看行不行?” 老大夫抚须打量柱子,把柱子看得心直打鼓,忐忑不定。 “行,跟着半夏吧。”老大夫一锤定音。 “真的?”柱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忽然想起他带来的礼还在马车上,赶紧跑去拿了过来,双手奉到老大夫身前:“老神医,请您收下。”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老大夫笑过后拿过,顺手拆开,却发现里头包着几棵刚挖出来的何首乌,品相不错。 “这……”老大夫有点迟疑。 柱子赶紧道:“您快收下,这是我进山里挖来的。” “好好,我知道你小子是想学医术,这就当是学费了。” 柱子便根子啊半夏身边亦步亦趋的学习,帮着他打下手。 半夏特意炫耀一番,抓药时没用戥称,直接手抓,在手里感受了下,就丢药包里了。 看得柱子有点惊奇,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有多重?” 半夏傲娇的解释:“唯手熟尔。” 苏芫正好听到了,噗嗤笑出来。 半夏有点恼怒的瞪她一眼,继续抓药。 老大夫有点无奈,“好了,半夏快些抓药给老伯,人还等着呢。” 一整天下来,气氛也算和谐。 半夏和柱子关系亲近了起来,虽然还是会不时炫一把。 苏芫现在的医术已经可以尝试给人开方了,但还是需要有人把关,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药真能起效。 不过这是很大的进步了,连老大夫也不住夸赞。 回到家,苏阿奶和兰氏这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伸了懒腰,要去给家里做饭。 苏芫看她们这些天真是卯足了劲儿绣香囊,不由道:“我看还是得再请几个人一起帮忙,这样下去多伤眼睛和腰啊。” 苏阿奶却嘴硬:“没事,你阿奶还能再绣十年。” 苏阿奶今年都五十整了,还再绣十年,不得六十了? 再怎么不孝也不该这么压榨老人。 苏芫:“您就别逞强了,等伤了身子再费钱去治多划不来啊。” “呸,你就不想着点你阿奶好?”苏阿奶没好气。 “我是实话实说,关心您呢,要是不管您,您爱怎么绣就怎么绣。反正晚上就坚决不能再动针线了。娘,您也是,我得让爹晚上也监督着。” “啧,这丫头。”兰氏摇头笑,还是起身去厨房里。 苏芫叫上柱子去帮忙。 三人分工,很快就把晚饭搞定了。 等苏伯文几人从地里浇水回来,就能吃上香喷喷的饭菜。 “嗯?今天的肉这么多?”苏季武惊讶的发现了今晚晚饭的不同。 苏阿奶很心痛,要求苏芫:“芫娘啊,你以后不用帮着做饭了,有你娘呢。” “原来是芫娘帮着做的,我就说嘛……”苏季武话没说完就被苏阿奶一筷子敲了脑袋。 苏阿奶:“吃你的,这么多肉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苏季武立刻识趣的闭嘴夹菜。 不过苏芫看灶上晾着的几块肉,知道得去买点回来,或者进山一趟,现在正好是春天,万物复苏,动物出洞的好季节。 还没等苏芫有计划,刘丰就找上来了。 “芫娘,你有没有空?” 刘丰知道现在苏芫都要去县城医馆学医术,给人看病抓药,所以有点不好意思的来问一句。 苏芫的弹弓好用,而且在狩猎这上头她可不比自己差。 现在苏芫每旬是可以休息一天的,劳逸结合。 她想了想:“今天不得空,等后天吧,我得提前请个假。” “好,”刘丰激动道:“等那天我再来找你,还是按规定,一起进山,谁猎到就是谁的。” 柱子:“那我怎么办?” “你,你还是照旧去医馆呀。” 第123章 什么毛病 准备妥当,兰氏担忧道:“这开春了,山里头动物是有不少,但大虫也有可能出来觅食。你一定要小心,不能大意了。我记得手铳拿回来了吧?带上。” 苏阿奶碎碎念:“都说家里头还有肉了,你偏要进山。” 虽然现在知道孙女武力值高,但对于猛兽,大家还是打心底里惧怕。 苏芫:“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好好在家绣香囊,过两天人家要收了。” 有了这话,两人都埋头苦干起来。 苏锦玉过来拿针线,看到苏芫,惊讶:“今天没去县城?” “对,打算进山呢。” “又进山?”苏锦玉倒是没说其他的,只让她注意安全。 不过半途经过地垄时,被苏季武赶上了,“我也去。” 他挥挥手里的弯刀,表示自己也很强。 这些天浇了水,又开始开荒,之前还剩下部分地没开出来。 苏芫打量了下他,“走吧。你自己顾好自己,我可没精力管你。” “知道,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我还能不晓得?” 刘丰笑:“阿武叔,我们就看你的了。” 这次苏布苏选几人也跟来了,跟在几人后头进了山。 一进山,苏芫就让小霸王开启扫描模式。 刘丰的追踪技能也很强,一下就找到了几只狍子的。 狍子见着生人,立刻调头就跑。 苏芫赶紧拉开弹弓,朝它们射去。 不过很可惜,这几只狍子竟然给跑丢了。 不是说傻狍子吗?这遇到的几只怎么这么聪明了? 几人只能再继续往里头去。 “狐狸!”苏芫兴奋了,那只狐狸的浑身雪白,在林子里格外显眼。 她二话不说就弹射出石子,正好打穿了眼睛。 苏季武赶紧上去捡起,乐呵呵的,“芫娘,这身皮子真好。” 大家也很羡慕。 特别是刘丰,他从小打猎,知道这样的皮毛实在难得。 这里没有猎物了,大家继续深入。 刘丰忽然道:“这里有个鸡窝。” 苏芫凑过去一看,还真是,里头卧着好几个蛋。 刘丰小心的把蛋连带鸡窝都给收进了自己的背篓里。 回头野鸡回来,发现自己的家都给端了,估计要哭死。 “嘘。”苏芫朝大家嘘声,附近有几只梅花鹿。 苏选问:“在哪里?” 他根本没看到任何踪迹。 苏芫道:“右前方。” 大家便都屏息候着,很快视线里就出现了几只梅花鹿的身影。 刘丰几人赶紧把弓箭拉上。 等到梅花鹿越走越近,却忽然停下了,好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不再往前。 这个距离射中它们还是有点难度,所以刘丰也没有出声,打算等再近一点。 但那几只梅花鹿就待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这可把大家急坏了。 苏布用气音问:“怎么办?” 刘丰也在纠结,现在就射箭,中和不中的概率相同。 他咬咬牙,问苏芫:“射不射?” 苏芫自己还是有把握的,但她没有三头六臂,最多只能射中一只。 “要不然大家分开围住它们?”苏季武道。 苏芫摇头:“不行,很可能会惊扰它们,到时候就是一场空了。” 苏季武急得抓耳挠腮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苏芫干脆道:“再等等吧,它们要是转头离开就射箭,要是往前就等再近点。” 有了这句,大家的心情平静了些,都按下焦虑等着。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那几只梅花鹿才放下警戒,开始悠哉的吃起草叶来。 “放!”苏芫和刘丰同时出声。 只有一只小梅花鹿跑掉,其他的都被射中了。 大家欢欣鼓舞的跑上去,费力抬起被射中的四只梅花鹿。 比较沉,大家都很吃力,但此时潜力都被开发出来了,大家咬牙也要把这几只鹿带回去。 不过他们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到了深山里头。 刘丰懊恼:“我早该发现的,不知不觉就进来这么远了。” 苏芫也觉得自己大意了,一直追着猎物都忘了身处何地。 这深山里头有老虎,大家都是听长宁村长说过的。 大家干脆抬着鹿就跑,担心血腥味引来其他的动物。 好在苏芫有小霸王,根据指引很快就找回了原先打到白狐的地方。 苏布道:“我记得这里。” 不过他低头一看,脚下踩了好几丛蘑菇,顿时翻了翻白眼,往后倒下。 刘丰和他抬着同一只鹿,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摇晃:“阿布,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苏芫和苏季武发现了情况不对,赶紧倒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刘丰摇头,着急道:“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能说会跳。” 苏芫上去检查了下,身上并没有被蛇虫咬过的痕迹。 “他之前有什么反应吗?直接晕?” “对对,就是说着话就倒下了。” 这是什么毛病?累倒的?弱不禁风到这种程度? 苏芫干脆使出万能大法,掐人中。 苏布抖了抖,悠悠转醒。 “怎么样了?”苏季武忙问他,还在他面前比划手。 苏布长呼出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正好坐起来,结果看到鞋上的蘑菇,一个激灵又晕过去了。 这是什么毛病? 苏芫眼睁睁看着人又这么毫无征兆的晕了。 苏选也奇怪:“他刚才不是醒过来了吗?” 苏芫正好再按他人中,苏季武已经快人一步动手了。 “嘶!” 苏季武下手有点重。 苏布的人中不分眼见的红肿了。 苏季武心虚,悄悄把手背身后。 “你到底怎么了?”刘丰着急问他,别又一句话不说晕过去,这么重复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回苏布并不怎么敢睁开眼,他有点欲哭无泪,“我,我有点怕蘑菇。” 什么? 大家满头问号? 蘑菇有什么好怕的? 苏芫突然想起来苏布吃毒蘑菇中毒的事,好像明白了。 “你不会是因为之前吃毒蘑菇害怕了吧?” 刘丰立刻反驳,“怎么可能?” 结果苏布自己点头了,“我,我就是上次吃错了,现在看一眼都不行。”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苏布这毛病不一般。 第124章 亲事 一阵无语之后,大家面面相觑。 苏选:“那现在怎么办?这一路上都是蘑菇,你总不能不睁眼吧?刚走来的时候都没事啊。” “那是因为没看见。”苏布小声辩解一句。 “吼~” 山林里忽然传出一声虎啸。 大家愣住了,感觉腿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赶紧走。”苏芫道,“这里不能再待了,得赶紧出去。” 她看向苏步:“苏步大哥,你别看脚下,就看着前面人的背。” 苏步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拖大家后腿,赶紧点头,尽量不去看有蘑菇的地方。 大家迅速撤离,往外头狂奔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出了林子。 山脚荒地上有一些人在开荒,见到他们抬着这么多猎物出来,都吃了一惊,他们每次进山都能有不少收获啊。 特别是一些懒汉,更是垂涎,眼巴巴看着。 苏芫看大家这副样子,就道:“现在分了吧。” 按照猎物上的箭,大家把猎物都瓜分完了,就各自回家。 苏芫和苏季武分到一整只鹿和那只白狐。 苏伯文和苏节远远就看到了,高兴的跑来帮忙。 苏节笑得:“就知道你们不会空手回来。” 两只猎物都被苏芫和苏伯文给剥了皮,之前从刘山那儿学到硝制的手法,苏伯文就专门负责这事。 苏阿奶把鹿肉分了一些出来,给苏仲韬和杜家送去。 杜老太便过来一起帮忙整理,赞叹:“芫娘是真能干啊,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子。” 苏阿奶想起了悔婚的李然,道:“先等等,芫娘还小呢,以后肯定要找个品性好的。” 千万不能再瞎眼找李然那种的。 “你们说什么呢?”苏芫听见了。 “哟,你也不害臊。”苏阿奶打趣她。 “这有什么好臊的,阿奶你们不也嫁人了吗?” 苏阿奶:“那怎么能一样?咱们都是老菜梆子了哈哈。” “瞎说,阿奶要是想要再嫁也有的是人抢着要。”苏芫说完就跑了。 “这孩子。”苏阿奶伸出的手打不到人,和杜老太道:“你看看这脾性,嫁人了肯定被欺负死。” “我看芫娘心里明镜似的,反正顺其自然吧,别想这么多了。” 苏阿奶点头:“是,要操心也该操心阿武。” 想到这儿,她抬头招呼苏季武过去。 “怎么了?”苏季武乐颠颠的过来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说说你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家?” 苏季武扭捏起来,“娘,您说什么呢。我还没想这么快成亲。” “你不想,什么时候想?等到你想了都得一把年纪了,哪家好姑娘看得上?” 这话苏季武是一万个不服:“怎么可能没人看上,我这脸可是集你和爹之长,俊得很。” “俊能当饭吃?”杜老太道,“你还是考虑实在点的。” 苏阿奶也道:“你看看这村里头有没有喜欢的?我看长宁村长家的小闺女就不错,可能干了,家里家外一把抓。” “不要。”苏季武连连摇头,当他没见过呢,那丫头比他还壮实。 苏阿奶却道:“你别嫌人家长得壮,这年头能吃是福,而且我看着挺好的,有力气会干活,生孩子肯定也顺利。” 苏季武被说得脸通红,“反正我不喜欢。” “怎么,你还挑上了?”苏阿奶不赞同,自家什么条件啊,他还拽上了? 人家不嫌弃他就不错了。 苏季武想到之前在主城遇上的那个华服少年,他道:“等我出人头地了再考虑娶亲。” 苏阿奶有点愣:“这有什么关系,你不出头也照样可以娶亲啊。” 不过苏季武已经跑远了。 忙完喜珠楼的订单,兰氏几人难得清闲了下。 木氏赚到了近两百文钱,拿回家给苏仲韬瞧:“这么多呢,这才几天就赚到了。” 苏仲韬看她这样,心情也好,“以后你照样跟着大嫂干,肯定能赚不少。我听阿武说,准备进军主城呢。” 木氏担忧:“会不会太好高骛远了,咱们在奉县还没玩明白呢。主城有那么多商铺,不一定看得上我们的手艺。” “奉县这边肯定也不会放弃,你放心好了,我看阿武最近往主城跑得勤,估计有什么打算呢。” 木氏:“再多攒点,就可以送阿鸿进书院了。” 她心心念念这事呢,进了书院继续考学,将来才有可能入仕途。 不然一直窝在这个村子里她可受不了。 她从小就在县城长大的,家里条件虽说没多好,但也是殷实人家。 现在待在村里,感觉人都快废了。 苏仲韬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劝她:“你别老惦记着以前,你看李县令家在村子里不也挺好的。” “那是人家,你能比吗?人家岳家还在呢,李县令现在也在县衙里当文书,体面着呢。” 体不体面苏仲韬不知道,但他看过几次李县令回来时的样子,疲惫得腰都直不起了。 本以为今年开春,外头来的流民会少一些,谁能想到反而越来越多了。 外头朝廷军和梁王打得不可开交,梁地和晋地以及周边的城镇好些人家拖家带口的往北境来。 听说朝廷军为了不让流民往这里跑,还在半路射杀不少呢。 还好现在朝廷军都被梁王牵制着,暂时还没兵力打过来。 苏芫在县城医馆就看到了不少衣裳褴褛的流民,他们一股脑儿的涌进来,不少人身上带着伤和病。 从他们口中,苏芫也得知了不少外头的事。 她也担心自己这还算安稳的日子哪天就到头了。 兰氏绣着香囊,“芫娘啊,你说这些香囊换成绸缎的话,卖价要多少合适?” 这些天苏季武跑主城打探了不少市场信息,回来制定了些生产计划,首要的就是需要制作高质量的香囊专供高门大户。 兰氏有些忧心,生怕哪点没做好。 苏芫道:“得问问小叔,他专门去调查过。” 兰氏:“他竟然说一个卖五十文到一百文不等。” 这能卖得出去? 卖不出去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买绸缎本钱就投不少进去了。 再亏了,之前赚的都得赔进去。 第125章 义诊 现在流民有点多,县衙里又组织各个医馆开义诊。 这回苏芫单独开了一桌,柱子帮着打下手。 老大夫欣慰道:“你慢慢看,不用着急,别弄错了症状,这次就当练练手。” “好。”有这么多人给她练手,那进步还不得突飞猛进的? 苏芫很有自信,比以往还早的到了地方,其他医馆还没有来人,他们妙手堂已经占了两个桌子。 已经有不少流民在排队了,眼巴巴看着。 这次县衙出钱购买了一些常用药材,大夫们尽量从这些划定的药材里开方子。 等到了时间,流民蜂拥着进来排队。 苏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怎么自己这一队都没人排? 终于有人发问了:“这也是看病的?” 苏芫连连点头,生怕错过:“没错,这里没人,不用排队,快过来。” 那大娘犹犹豫豫的过来了,打量了苏芫好一会儿,才伸手给苏芫把脉。 苏芫绷着脸,严肃认真的给她把脉,尽量作出一副杏林老手的样子来。 她渐渐皱起眉头,这脉象听着好像是肾出了问题,脉多弦滑,又看了下大娘的舌苔,舌红苔黄腻。 “最近是不是经常口干舌燥,心烦作呕?尿频尿急且尿黄,还伴随小腹坠胀?” 大娘瞪大眼,“对对对,小大夫,您真神了。” 苏芫又问她:“你自己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娘回忆了下,“腰有时候会有点痛。” 苏芫便起身,摸了摸她的腰,问她具体哪里。 确认是两侧腰际后,苏芫心里有了数。 柱子一看她要写方子,连忙拿过纸笔。 苏芫接过,有点歪扭的写下方子:鲜芦竹根三钱、鸭跖草一钱、白花蛇舌草半钱、紫地丁半钱、杨柳枝半钱、车前草半钱、水灯芯半钱…… 写完后把方子给大娘,“您拿去抓药吧。” 大娘开心的收起来:“这药能吃几天啊?” “最多只能开三副。”这也是县衙担心流民贪心个个都想开上几个月的药。 不说有没有用,就是县衙财政也负担不起。 大娘有点失望,但还是赶紧起身去抓药,就怕去得晚了,想抓的药材没了。 有了大娘这个“开门红”,接下来的病人就都跑过来排队了。 下一位病人是一个妇人抱着小孩儿。 妇人道:“您帮忙看看孩子,他这毛病有小半年了。” 才说着话,小孩子就哭了起来,推拒着妇人,看起来有点烦躁不安。 苏芫拿出一块饴糖来,小孩儿见了果然停下,妇人不好意思,不过苏芫直接塞进小孩子嘴里了。 这下子小孩子不再哭闹,安心的待在母亲怀里。 苏芫便给他看了看,小孩子大约两三岁,面色萎黄,身形消瘦,腹部胀满。 “孩子平时怎么样?” “经常大便溏泻,粗粒不化,爱哭爱吃。” 苏芫逗着小孩子看了他的舌苔,发现苔薄有白斑,手指上倒刺很多,指甲泛白,心里有了底,“这是常见的小儿疳积,主要是孩子脾胃出了问题,我给你开一方子,之后如果没有好转,就去妙手堂找我。” “好的好的,麻烦大夫了。” 不过这方子里头夜明砂望月砂不老少,苏芫写方子时就想,以后自己吃药一定不能看里头有什么。 不然自己根本喝不下去。 其实这个小孩子的病是积出来的,一时半会儿还真好不了,需要慢慢调理,所以她才会多一句,让对方过后再去医馆。 接下来的病人却是个穿着七八成新的年轻妇人,她动作鬼鬼祟祟的,头上还包着布巾,生怕别人认出她来,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芫也配合,低声问:“这位姐姐看病吗?” 年轻妇人看一眼苏芫旁边的柱子,欲言又止。 这下子苏芫算是明白了,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在异性面前说。 于是苏芫就给柱子使眼色,柱子就退到了一边去。 苏芫:“这下子可以说了吧?” 年轻妇人就忸怩道:“我经常小腹胀痛,月经不调,之前找过大夫,只是大夫开的药我吃了没效果。” 苏芫仔细打量她,这人面苍形瘦,舌苔红脉形弦细而数,“是不是还会感觉烦躁不安,经量渐少?之前是不是生产过?” “对,我生过一个儿子,是不是那次生产落下的病根?我婆婆说是月子里没做好的缘故。” 有这个可能,从脉象舌苔等看来,应属肝气郁结,血虚化热所致。 苏芫便拿笔写了方子:柴胡、生甘草、益母草、白芍…… “好了,去抓药吧,你这个病需要长期治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以后有问题可以去妙手堂找我。” “诶,晓得了。”年轻妇人拿了药方也开心的走了。 柱子见人走了才过来,“姐,刚刚那是带下病?” “对。”苏芫想着这时候女性对于这方面的疾病讳莫如深,柱子估计很难接触到这类病症,便和他说了脉象以及自己开的方子。 柱子仔细的记下。 一上午的时间都在这样的忙碌中过去了。 终于到了吃饭时间,苏芫伸伸懒腰,发现老大夫那边不知什么时候还起了一个小棚子,里头躺了好几人,老大夫给他们扎了针,这时候正眯眼休息。 针灸方面苏芫还没有学多少,便帮着老大夫打下手,顺便学学。 “师傅,这人是什么毛病,怎么全身的穴位几乎都扎满了?” 老大夫给她仔细讲解,半夏和柱子也在一旁听着。 木板上的那人有点躺不住了,被人这么围观着,衣服还不时被掀起来,特别是还有苏芫这个姑娘家在,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老大夫看他要起来,赶紧按下他,“你着什么急?别动,还没好呢。” 那人只能乖乖的躺回去了。 苏芫笑眯眯的:“大叔,你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医者,你不要觉得尴尬。” 大叔尬笑:“是是。” 他笑着,把脸上的银针都给惊动了,一阵颤动。 于是又被老大夫叮嘱他别做大表情。 这下子,大叔干脆闭眼当死人。 第126章 有人送礼 累了一天,回到家时已经酉时过半。 苏阿奶见他们回来,赶紧招手让苏芫过去:“芫娘啊,你认不认识一家姓姚的人家?” 她认识吗?苏芫完全没印象。 她认识的人,阿奶大多也认识啊。 所以她坚定的摇头。 “啊?你真不认得?那糟了,我们把人家的东西都收了,这可咋办啊?”苏阿奶直拍大腿。 收了东西?苏芫抬眼看向正屋,正屋的桌上确实有一大包袱的东西放着,看样子还没拆开。 兰氏见状,仔细问苏芫:“你真不认得?听说你给人家小孩治了病,人家特地上门道谢的。” 不会吧?今天就治了一个小孩子,不过她只说了医馆名字,没说家住哪儿啊。 苏芫着实摸不着头脑。 还是小霸王提醒,“你第一次上医馆时不是救了一个小孩子吗?估计是那家人吧。” “对对对。”苏芫忍不住道,“阿奶,我记起来了,是第一天去医馆碰上的,原来那家姓姚。他们送了什么来?” 苏阿奶松口气,还以为错收了人家的东西,“一包点心蜜饯,一包干货,还有十斤肉。” “那还不少呢。”苏芫道。 其实她当时留住址时没想这么多,没想到人家还真上门来了,还带了礼物,“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已经走了吗?” “早走了,上午来的,坐了会儿就走了。” “那他们有说什么吗?” “也没说什么,主要是感谢你的,不过你不在,他们没留多久就走了。”苏阿奶道。 苏芫便去看了眼送来的礼物,“他们有提到住哪儿吗?” 兰氏摇头:“没有。” 好吧。看来以后再见面只能看缘分了。 奉县说大不大,但也不小,而且最近来了不少流民,要想从茫茫人海中找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她随手扒拉了一下,却发现里头还有一包裹紧密的东西,拆开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袋银锭! 连苏阿奶都愣住了,“唉哟,怎么送这么大的礼?早知道我就不收了。” 兰氏:“又不知道人家住哪儿,怎么还回去啊?” 苏芫数了数,有五个,这就是整整五十两呢。 绝大多数人家大半辈子的积蓄了。 苏芫都觉得烫手,啧,她只是顺手救了下那小孩啊,没想要这么丰厚的回报。 她道:“阿奶,您收起来吧,人家都送来了,肯定不缺这些,等以后有机会见到了再回礼。” “可这也太大手笔了。”苏阿奶喃喃,已经打算把这钱先收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 那几样点心和肉就算了,毕竟是人家心意。 木澜在大门口喊道:“伯娘?” 她有点拘束的抱着手里的络子,看到大家看过来,不自在道:“伯娘,您看看这些络子怎么样?” 兰氏忙招呼人进来,“快拿过来我看看。” 苏芫也瞧了眼,这些络子编得很精致,花样也巧,她之前倒是没想到木澜的手艺这么好。 木澜见了她的眼神,解释道:“这是以前阿奶还在时跟着她学的。” 她说的阿奶是木老太。 苏芫记忆里还有这人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木老太对苏家的态度可不咋地,哪哪儿都瞧不上眼,生怕苏家扒上吸血,尽管苏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现在人已经过世了,身死一切消,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芫就道:“没想到你手艺也这么好。” 木澜听了,小小的激动了下,但嘴上道:“我,我其实做得不是很好。” 兰氏:“哪里不好,你等等,现在就给你数好结钱。” 木澜点了头,就站在门檐下,也不进屋。 把苏阿奶都搞得无语了,“赶紧进来,这里又不是老虎窝,还能吃了你不成?” 木澜只能往里走,苏阿奶拿了块点心给她,“喏,吃吧。” 柱子对这些没什么兴趣,钻进了杂物房,那里放了之前采回来的药材,之前一个冬天一直下着雪,担心闷坏了,这些天又拿出来晒了晒。 苏芫看木澜这小口吃点心的样子像只松鼠,“这么多络子,你编了多久?” “半个月。” 那也费不少功夫啊。 兰氏数好了,点了铜板出来,“你数数。” “不用了。”木澜接过,这可是她用双手挣出来的第一桶金。 等回去了,木氏已经在等着了,伸手:“有多少?” 木澜把铜板交出去,“没数。” “没数?你怎么回事?万一少了怎么办?”木氏差点叫出声,想到苏阿奶家就在隔壁,大点声音就能被听去,压制住了自己的嗓门。 木澜不说话。 木鸿:“娘,既然大伯娘都说好了价,何必会少几个钱?”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木氏见儿子反驳自己,面上挂不住,嘟囔道:“我也是担心你伯娘数错了,多了少了当场数清交付不是更好?” 木鸿知道自己娘什么性子,只好道:“嗯,娘说的也不错。” 木氏拿了钱就往正屋去,这钱得攒起来,做阿鸿的学习基金。 木鸿见娘亲走了,拉过木澜,叹气道:“你以后自己也悄悄留一点。” 木澜不可置信道;“万一娘知道了……” “你不说,娘也不可能找大伯娘对数的。你报给娘的时候就少说几个络子。” “这样好吗?”木澜犹豫,欺骗娘亲是不好,但是若能有自己的小金库就好了,想买什么就可以买。 木鸿心底知道这些银钱都是为了自己攒的,但他也不能说什么,自己唯有好好学习,以后考出功名来才能对得起家里的付出。 他斩钉截铁道:“以后你就按我说的做。” 这个妹妹自小脾气就这样,得有人鞭策和鼓励,不然养出来的脾性爱依赖人,没主见,甚至为了讨好娘亲说些违心的话。 他不好说自己娘亲的不是,但也是她的放纵导致的,现在只能一点点掰过来。 苏仲韬从地里回来听说木澜挣了钱,大掌摸摸她脑袋:“你也别太拼了,你爹能挣钱养家。” 他给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做了家具,又有芫娘不时的让做一些小玩意,都能挣钱。 而且木氏自己也绣香囊,进账不少。 他前两天就把起房子的钱都还上了,无债一身轻。 第127章 新营生 苏季武在主城的香囊生意大获成功。 兰氏笑得合不拢嘴,这一下子就卖出好几百个香囊,还是用锦缎做的,售价高,利润也高。 苏锦玉木氏等人看着分到手上的银钱也喜滋滋的,照这样的趋势,以后一个月进账几两银子不是梦想了。 但这时候,苏季武却打破她们的幻想:“大嫂,这次是头一回,大家觉得稀奇才买的多,以后肯定就没有这么大的销量了。” “啊?”苏锦玉意外道:“怎么会?咱们能不能也像在奉县一样,和那些成衣铺子合作?” 苏季武不是没想过,但经过他这些日子的走访以及上门寻求合作碰壁后,他也知道了不少商业秘密。 这些铺子几乎都和熟悉的商家有了长期稳定的合作,他们一个小作坊散户,怎么能和人家相比。 所以他摇头:“他们都有固定货源,要想挤进去分一杯羹很难。” 而且他们无权无势的,根本竞争不过人家,很可能还会被人施压退出市场。 兰氏一下子萎靡了,“那以后只能一点点的卖了?” “嗯。还像以往在奉县这里一样,几个几个的散卖。” 苏阿奶道:“行了,咱们没那能力就别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慢慢来,以后我们的香囊有了口碑,说不定也能开铺子。” 她的想法比较务实,做什么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特别是这些营生,以往他们家里又没人做过,更是没有经验借鉴。 等到苏芫回家,就见到大家一脸丧气样,这可把她看迷糊了。 她问苏节怎么回事。 他就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反正香囊先卖着,还是能挣钱的。” 他自己也不贪心,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偶尔碰上大伯一家时,他都能挺起胸膛和他们打招呼呢。 每次见到他们一脸吃瘪的样子就好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芫了解了,就劝解兰氏:“娘,阿奶说的对,咱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您别灰心丧气的,以前您有想过靠卖香囊挣钱吗?” 苏芫想着,确实也该拓展一下业务范围了。 她道:“我看后山挺多野花的,要不然从这上头打打主意?” “那些花又不能吃。”兰氏道。 苏芫见兰氏往干草叶子上喷香水,顿时一阵阵的甜香味扑鼻而来。 “娘,要不咱们做精油吧?” 越想越可行,她拍手道:“对,就做精油!” “那是啥?”兰氏一头雾水。 却见苏芫已经跑回屋了。 苏芫让小霸王把蒸馏器的结构图弄出来,一看,还真是简单,锅炉、蒸馏塔、冷凝器、收集器,按照现在的生产条件完全可以做出来。 她拿了图纸,打算明天再去一下铁匠铺。 现在她看苏季武苏节柱子几人都空闲着,就招呼他们去摘花。 苏季武知道她聪明,肯定又想出什么赚钱的主意,就问:“你说的那什么东西能做出来?” “能,反正先试试,要是能行,咱们就拿去卖。” 苏季武顿时打了鸡血般,背起背篓就冲向后山。 苏伯文劈好柴,问兰氏:“他们怎么这么着急?” “谁知道呢?”兰氏绣着香囊,头也不抬,想要趁天黑前多绣一个。 后山一大片都是杂草,村里很多人家都在山脚下挖野菜加餐。 看到他们直接薅花,不解道:“阿武啊,你们摘花做什么呢?” “嘿嘿,晒干了挂床头,要不然就拿来做枕头。”苏季武严格保守商业机密,忽悠大家。 众人听了果然没了兴趣,继续低头挖野菜去了。 这有什么好摘的,这苏家还是太闲了。 连野菜都很少来挖了。 这倒要多些谢苏阿奶,去年冬天前就和村里人换了菜籽回来,后来播在后院,如今那些萝卜白菜长势喜人,家里不缺菜吃了。 更多的劳动力被释放出来,各自忙活挣钱。 这就是当家人的远见啊。 山上长着不少小雏菊,苏芫还找到了薄荷、侧柏等,都是可以拿来做精油的。 苏芫想着要不然自己再种点花花草草? 罢了,还是等第一批精油售卖效果好不好再另说吧。 采摘回来的花草先稍微晾一晾,晒个半干。 这么一通忙活,天都黑了。 大家吃过饭就各自回屋了。 苏芫叫过苏荇,让他背三字经、论语,检查过后才让他回去睡觉。 在苏芫的强烈抗议下,她的屋子也配备了一盏油灯。 豆大点的火闪闪烁烁,看起来一阵风就能把它吹灭了。 这样的光亮下也看不什么书,苏芫干脆早早睡下。 第二天,到了县城,苏芫先让柱子去医馆,自己去铁匠铺。 今日铁匠媳妇不在,铁匠大叔亲自出来招待。 “你这个图纸正确的?” 什么锅长得这么奇怪? 苏芫摇头:“正确的,您看看哪里不明白?” 两人探讨了一番,铁匠道:“你真不是要酿酒?现在县衙粮食紧缺,不提倡酿酒呢,卖酒更是要去县衙登记拿证。” “不酿酒,我就是做来玩的,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好吧,她这么说也有理,上次那什么弹簧就看出来了。 而且他自己私下里也研究过,弹簧若是做的好,确实可以用在不少地方。 商定下来,苏芫才去医馆。 义诊过后,妙手堂来了不少病人,大家都是慕名而来的。 义诊中,老大夫和苏芫的名气更大了,特别是苏芫,大家听说她能治带下病,好多妇人都特地点名要她看。 能有这么多脉案学习,苏芫也乐意。 只是她的针灸不大好,最近在苦练。 因为很多病人的治疗配合针灸效果会更好。 老大夫认真教授,还送她一个小铜人,让她自己闲暇时也扎着玩。 “小大夫?”一个大娘带着个大姑娘来到苏芫桌前,“您给看看,我闺女怎么还没行月经。” 苏芫问了年纪,又把了脉,“年纪才十六不算大,但气血两虚,还是要补补。我就不开方了,你们日常饮食注意些,多吃红枣等物。我来扎几针吧,去后头躺下。” 那姑娘满脸通红跟着进去了。 苏芫让大娘守在外头防止有人不小心闯入,自己动手给人扎针。 撩起衣服,拿起银针就往关元穴、三阴交穴、血海穴等穴位扎去。 第128章 升级了 这几天,苏芫有空就会去铁匠铺问一句。 整得铁匠大叔干脆暂时放下其他活,先把苏芫要的蒸馏器做出来。 好在不难,几天时间就做出来了。 苏芫拿到蒸馏器就开心的驾着马车去城门口接苏季武两人,今天苏季武也到县城卖香囊,他有点丧气,“今天买香囊的人少了好几个。” 苏芫:“你天天卖谁受得了啊,过个十天再卖吧。” 人的需求是会饱和的,哪里能天天买呢。 苏季武也明白,只是现在销量上不去,自然有点心急。 “要不然你有空就往周边县城跑跑?” 苏季武不好意思道:“那,那我能赶马车去吗?其他县城也太远了点。” “可以啊,你提前和我说就行了。” “芫娘,你太好了,我回去就和大嫂说说,也分你一成。主意是你想的,平时你也帮不少忙,合该算你一份。” 苏芫张嘴就想拒绝,这点钱她真没看在眼里,不过话到了嘴边就改了口:“那我就多谢你了。” 现在这个香囊生意主要分两大份,一份兰氏苏锦玉木氏,一份苏季武和苏节,现在再加上苏芫一份,除去成本,其实一个香囊大家也就能分到一两文钱。 到了家,苏芫没闲心休息,招呼苏季武把之前摘回来的小雏菊拿出来一部分,这就准备要上锅蒸了。 插好竹管,又用旧布把可能漏气的地方缠紧,就点上火。 兰氏不大有信心,“这样就成了吗?” 太简单了吧? 唯一有难度的只有这个什么蒸馏器。 苏芫点头:“就这样,蒸好就行了,小叔,你帮忙看着竹管,要是漏了就喊我。” 苏季武:“好。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伯文默默的又劈了些木柴供他们用。 过了不知多久,天都快黑了,饭也吃过了,竹管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全滴进了下头的陶罐里。 苏芫觉得还是需要再去定制一批瓷瓶专门来装精油和纯露。 火渐渐熄了,竹管里也不再滴水。 苏芫招呼苏季武把陶罐搬进去,又用另一个干净陶罐接最上头浮着的一层精油。 “咦?怎么有股怪味?” “这会不会坏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香。” 众人围着陶罐七嘴八舌说着。 苏芫嗅了下味道,很成功嘛,小雏菊精油就是这个味,很正。 她道:“放心,成功了,这就是精油。味道可能不会很好闻,它可以消炎镇定。” 苏芫给大家科普了一通,然后道:“明天就把薄荷和侧柏也蒸了。小叔,你得忙起来了,首先,要去打听下这附近哪里有卖瓷瓶,去定制一批回来,然后还要继续摘花,除了这些以外,其他的花你能摘的先摘一点回来,我看看。” 有部分花虽然她可以说出名字,但大家对不上号,所以还需要摘一些回来经她辨认后再大量的采摘。 她想到了一些药材,乳香、没药之类可以直接在药店买。 苏季武连连点头,表示明天一早就去干这事。 大家都满怀期待,好像银子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忙完后,大家回各屋,苏芫正准备睡下呢,突然小霸王兴奋的喊道:“宿主,快,你升级了!” 什么?苏芫距离睡着只差临门一脚了,被这么一惊一乍的喊声惊醒了,暴躁道:“什么升级?” 小霸王丝毫没发现,继续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优秀学徒了!” 苏芫一股脑儿爬起来,赶紧进学习室查看了下,果然,四周闪烁着的小皇冠表示她真的升级了,还出现了积分板块,上头余额显示1000。 “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启农场了?” 苏芫进了空间,之前还灰暗的“农场”按钮,现在已经点亮了。 “你现在可以使用农场了。” 她正要伸手去按,连忙又收回了,“有没有坑?” “没有没有。”小霸王连忙否认,这也太不信任自己了吧? 苏芫这才放心的去按,四周忽然变了,变成了一片田地,面前还出现新的按钮,有一键种植、施肥、浇水、捉虫、收获。 她按耐不住赶紧点了种植,田地间立刻种上了小麦。 “没有其他的作物了吗?” “有,但是你要升级农场,升级很简单,你勤快点种植收获,下次就会有新品种供选择了。” 这一片田地大约有二十亩地,小麦长得很快,两句话间已经发芽了。 苏芫兴奋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小霸王也很开心,它道:“太好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农场种上庄稼呢。” 苏芫无语,敢情它只有过两任主人啊,难怪还这么幼稚。 做完这些,苏芫看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头一歪就睡了。 第二天,厨房里飘来的香味叫醒了苏芫。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空间看她的小麦,结果惊讶的发现小麦都已经抽穗了。 赶紧点了施肥浇水捉虫,静待第一批收获。 苏阿奶见她一大早就这么兴奋,以为她是因为做出精油来才这个高兴,多给她夹了块肉,“你多吃点,这些天出义诊都给累瘦了。” “有吗?”苏芫摸摸自己的脸颊,反而觉得还胖了了点呢。 苏季武心里着急,吃了饭,就火急火燎的和苏节跑了,说要去打听瓷瓶的事。 苏阿奶也不拦他,只问了要不要回来吃饭。 今天医馆的人总算少了点,苏芫得闲又进空间看了眼小麦,很好,快要成熟了,估计收工回家时就差不多能收获了。 天哪,二十亩小麦能收获好多啊,那她下半辈子岂不是躺着都能吃饱了? 老大夫看她乐呵呵傻笑,摇了摇头,还有心情笑呢。 柱子倒是发现老大夫忧心忡忡的,就问他:“您怎么了?” 老大夫叹了气:“外头打仗的事你也知道吧?” 这谁不知?柱子点头,“当然啊,朝廷军和梁王开打嘛,都打了大半年了。” 苏芫听见了,就问:“师傅,是不是又出事了?” 老大夫就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了,“梁王大约是要败了。” “啊?”不仅苏芫和柱子惊讶,半夏也惊呼了出来。 老大夫满意的看到他们的反应,“本来晋王死后,梁王也没有多少能力抵抗章大将军,结果梁王不知从哪里挖了个军师来出谋划策,还真就抵挡住了朝廷军的进攻,一直打到如今。” 半夏听得津津有味,“那现在怎么要败了?” “梁王本来就是强弩之末,能撑这么久也够了。”柱子点评。 老大夫点头:“确实,梁王实力还是差点的,相比出动了十万朝廷军的章大将军来说,应该早该攻下的。” 原本章庭的打算就是速战速决,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如今更是一鼓作气要拿下梁王给其他龟缩在封地的亲王一个警示。 第129章 腿好了 苏芫心头沉甸甸的,如果梁王败了,那章庭下一步就剑指北境了。 老百姓再不希望战争也无能为力,一切决定都是上头作出来的,士兵们也只能执行。 过了几个月的清净日子,苏芫差点忘了战争的残酷。 柱子道;“咱们北境还有周将军呢,周家军一直都是大陈最好的军队。” 哪怕朝廷军打来,他们也不怕,柱子对此很有信心。 但苏芫却没有这么乐观,朝廷军掌握着大陈大半数的军队,而且只要其他亲王呼应,之前能再招来好几万大军。 就算周家军再怎么骁勇善战,在这种冷兵器时代,面对人海战术,胜负还是悬的。 苏芫有点想知道周殊他们把手铳研究出个花来没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周殊了。 战争迫在眉睫,大概他忙着这些事情吧。 还没到家,就看到自家院子里一缕炊烟在飘,进了院子一看,果然是在蒸馏精油。 这些步骤很简单,昨天看了苏芫的操作后,兰氏他们也会了。 兰氏道:“今天你爹去摘了不少花回来。” 对了,说到老爹,她都给忘了昨晚拿到的丸药,她搜寻了一遍,看到苏伯文正从外头挑水回来。 走路有点不利索,水桶里的水颠出了一些,留下一路的水渍。 苏芫跟上,看他把水都倒进水缸里。 苏伯文一转身就给吓了一跳,“芫娘怎么在我后头,你小心些,免得被扁担打到。” “嗯。”苏芫神秘道:“爹,我最近看医书,发现了一个方子,做了一种药,说不定可以治你的腿。” 苏伯文脸上暗淡了下,佯装轻松笑道:“爹没事,都习惯了,现在也不碍事了。” 他还故意抻抻腿,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苏芫:“您快把它吃了。”她掏出一个栗子大的黑色丸药。 苏伯文摇头:“不用了,唔……” 他一个猝不及防就被塞进了嘴巴。 苏芫盯着他,让他吃下去。 苏伯文无奈,只好嚼了嚼,咽了下去。 药有点苦,让他不由自主皱了脸。 “行了,就看药效了。”苏芫道。 苏伯文无奈的笑,拿起斧头继续去砍柴。 “和你爹说什么呢?”苏阿奶刚好经过,见父女俩嘀嘀咕咕的。 “没什么。”苏芫摇头,“阿奶,今晚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吃猪肉炖香菇。” 嗯,听着就很香。 晚上,大家把精油给倒出来,又是小半罐。 还有一大罐的纯露。 苏芫让兰氏拿纯露拍脸,说是能美容养颜。 兰氏好奇又激动,“真有用?” “娘,您不试试怎么知道?” 兰氏便按照她说的,用纯露给自己拍了拍脸,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觉脸上好像紧绷了。 回了屋又让苏伯文瞧,苏伯文无奈点头,“好像是紧绷了点。” 苏芫睡前进空间看了眼小麦,竟然成熟了,赶紧一键收获。 但是这么多小麦堆积着,占了不少地方。而她的空间都摆满了之前搬来的金银财宝。 “小霸王,赶紧想想办法。” 小霸王收到,搜索了下规则,“还是得升级,空出来的地方种上庄稼吧,多收获几次空间就会扩大。” “行。你能不能看着农场?时不时帮我施肥浇水?” 小霸王犹犹豫豫的。 “你帮了我,我自然会帮你升级。” 简单一句就收拢小霸王了。 这样苏芫就可以交给它来打理,几乎免费的管家。 一整晚,苏芫模糊听到隔壁爹娘的屋子开了几次门,好像有人跑茅房去了。 她心想着大家都吃一样的饭菜,其他人都没事啊。 到了早上,她就看到一脸菜色的苏伯文。 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爹,您没事吧?” 苏伯文有些虚弱的摆摆手,“没事。” 兰氏端一碗热水放他面前:“还没事呢,昨晚跑了几趟茅房了,快喝了。” “这是怎么了?芫娘,你给你爹瞧瞧,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苏阿奶担心儿子是不是病了。 苏芫立刻上手给她爹瞧,脉象没问题啊,她想到自己昨天给他吃的那颗药,不会是药出了问题吧? 她赶紧低下去查看腿上的情况。 咦? 之前伤处的骨头长好了,但依旧有点不平整,现在却完全找不出异样的地方。 “爹,您觉得腿疼不疼?”苏芫摸了又摸,按了又按。 “腿?”苏伯文疑惑的动了动,“不疼。” “那您走两步。” 苏伯文听她的,站起来,走了几步。 这一下子却是把大家都震住了。 苏季武直喊:“大哥,你的腿没事了!” 苏锦玉刚拿着布料针线过来,打算和大嫂一起绣香囊,乍然听到也是急忙跑过来打量。 被这么多人盯着,苏伯文又一下子不会走路了,好像先迈哪条腿都很不自在。 苏芫赶紧道:“大家别盯着我爹了,先让他自己适应一下。” 苏伯文不敢置信,看向兰氏寻求答案,“我真的好了?” 兰氏眼睛都红了,“真的,你刚才那几步走得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伯文红着眼眶看向苏芫,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苏芫赶紧道:“真是太好了,爹,你要是不适应就先坐着,不要太过在意双腿,不然以后都不会走路了。” 但苏伯文没听她的,自己又尝试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再返回,这下子大家确认了,是真的完全好了。 苏荇开心道:“哦,哦,太好了!爹,你好了!” 苏节也很高兴,“苏大伯真的好了!” 苏阿奶擦擦眼角:“老头啊,你总算记起家里人了。” 她就说,老头一定会保佑儿孙的。 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苏伯文憨憨的笑了,他知道肯定是昨天芫娘给他喂的那颗药。 他想要说些什么,又被苏芫打断了:“爹,以后要是有不舒服的,你就告诉女儿,我可是大夫。” “好好。”苏伯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惊喜太大了,他都不敢相信。 苏季武给了大哥肩膀一拳,此时无声胜有声。 隔壁的苏仲韬隐约听见一些对话,怀疑自己听错了,赶紧放下碗筷,“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阿荇说大伯好了。”木鸿抬头道。 苏仲韬直接起身,就往隔壁跑。 木氏喊他:“你饭还没吃完呢。” 苏家院子里,苏伯文几个兄弟哈哈笑着,一团热闹。 苏芫看大家都聊着天,时间也不早了,叫上柱子就赶着马车要去县城医馆。 苏季武抽空喊她:“芫娘,明天我要去邻县一趟。” 这是要提前告诉她,他要用马车了。 “知道了。”苏芫摆了手,就钻进了马车。 今天的流民少了很多,好像近日已经没多少流民来北境了。 医馆里的几人闲下来,就聊几句。 老大夫估计有人拦截了来路,所以流民们都不能再到北境来了。 半夏:“要是朝廷军也打过来了怎么办啊?” “还能咋办?当然是打回去了。”苏芫毫不客气。 门口有人啪啪鼓起了掌。 苏芫几人朝门口一看,竟然是昨天才叨念过的周殊。 第130章 试枪 苏芫惊讶:“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你。”周殊微笑着跨步进来,身后还跟着林凇。 苏芫也和他打了招呼,又往外头看了眼,“董小将没来?” “他执行任务去了。”林凇简单解释一句。 哦,苏芫没再过问了。 大概是秘密任务,不然按照林凇的性子肯定憋不住话。 难得只提这么一句。 老大夫起身迎人,他不认得两人,但看两人的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二位进来坐坐。” 周殊坐下了,林凇立在他一旁。 周殊道:“今日没有病人吗?” 老大夫摇头:“这两日人明显少了。” 周殊点头:“多谢你们之前出义诊,治好不少病人。” “这都是医者本分,是我们该做的,而且药材都是县衙出的,我们不过把把脉而已。” 半夏要去倒茶,周殊拒绝了,“不用了,我和苏姑娘说两句就走。” 周殊又和老大夫寒暄了两句,苏芫便带着人往外头去。 半夏悄悄问柱子,“他们是什么人啊?” 柱子抬起脑袋:“我奉劝一句,不该问的千万别问。” 老大夫摸着胡子,笑道:“莫不是周小将军?” 柱子吃了一惊,“您怎么知道?” “哈哈。”老大夫笑起来,“我曾远远见过周将军,他们长得有点像。” 再根据年纪,和说话语气,很好猜。 半夏对柱子哼了句:“你就爱装。” 柱子不理他,却转头夸起老大夫慧眼识人。 乐得老大夫看半夏气鼓了脸。 跟着周殊走在大街上,苏芫问:“你们把手铳改进成什么样了?” 周殊笑道:“你这么好奇,怎么不上将军府问我?” “我很忙的,今天你来看到的清闲是凑巧,也就这两天才闲下来。我听说,朝廷军准备打过来了?” 周殊沉默了下,点头:“对,根据最新的消息,梁王已经丢失了大半城池,内部也出现了矛盾,有人主张投降,被梁王驳回去了。” “这你都知道?” 周殊好笑的转头看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苏芫顿悟,董澄应该是打探消息去了。 “那还打探到什么了?能说说吗?” 周殊知道她不会是细作,就仔细的讲了一遍现在的局势:“现在梁王手下有个叫严开的军师,给他出谋划策,梁王这才挺到今天。” “这人以前也有名吗?哪里人?”苏芫问。 “不知,这人是突然冒出来的。”周殊道,“现在来北境的道路都被章庭下令封锁了,所以近期几乎不会有流民来北境。” 这是准备对北境动手了,不想北境增加兵源? 而且能空出手对付北境,看来朝廷军胜券在握啊。 “那现在怎么办?你们做好准备了吗?”苏芫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周家军绝对不会让他们打进来的。”周殊这么说,其实也是给自己鼓气。 他继续:“手铳研制了一半,一直在尝试火药配比,不过最近做出来的比之前轻便不少。我本来想带来给你瞧一瞧的,结果给忘了。” 他的语气很无奈,苏芫却从中看到了玩笑的意味,就知道他故意逗她呢。 苏芫直接翻了白眼,“既然都带来了,就别摆谱了,拿出来吧,是驴是马总得溜溜。” “哈哈。”周殊忍不住大笑起来,“你怎么猜出来的?” “还不简单,你肯定去过一趟长宁村了,还不放弃找来这里,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我说几句话吧?” 周殊反问:“为什么不能?” 这话问得苏芫一时哑然,“快把枪拿出来给我看看。”她转换话题。 周殊把马牵到无人的护城河边,这才从马背的包袱里拿出一管枪来。 那枪的火门足有五个,枪身有些长,像步枪那样。 但总体来看,更像突火枪。 苏芫拿在手里,大概三四斤的重量,单手确实也能握着。 周殊解释:“你说的点火装置还在研究,没能量产。这是拉绳点火的,麻烦点,不过上了战场也能用。” 苏芫点头,“确实不错。” 才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就这么大了,她相信左轮手枪很快就能生产出来了。 “能不能试一试?”她问。 周殊点头:“不过要去没人的地方。” 这里虽是县城外头,来往的人还是不少,枪声响起,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惊慌,也有可能会误伤百姓。 林凇道:“要不然找个山头试?” 很好,这附近就有,大家又多走一段路,来到了城外的荒山。 苏芫举起手铳,在周殊的讲解下使用。 周殊用手指点了点火绳的地方,“要拉这里,手拿稳。” “这样吗?”苏芫试了一下。 “对。”周殊上手给她调整姿势,又帮着她瞄准方向。 一切准备得当后,苏芫猛地扯了绳,枪管传来震动,突然,子弹发射了,“嗖”的一下打中了远处的一棵小树干。 那树摇晃了下,终是立不住,吱呀倒下了。 “哇,不错耶。”苏芫看向周殊,“你们进步好多,比我那个手铳方便多了。” 周殊含笑,并不说话,但眼底明显带着高兴的情绪。 林凇突然觉得这一幕怎么有点奇怪? 他挠挠头,他没有想多吧? 第131章 曹镖头 这些天,苏季武去定制了瓷瓶回来。 苏芫领着大家一起装瓶,包装。 她想了想,对苏季武道:“小叔,你是不是要去主城卖精油?” “对啊,怎么了?” “明天,你拿几瓶送去给周小将军,让他给周夫人送几瓶去,记得叮嘱使用的注意事项。”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如今附近几个山头上的花花草草都被苏芫家给薅秃了。 苏芫打算等第一批售卖结果,如果卖得好,可以考虑买下一个小山头专门种植花草做精油。 兰氏现在忙得很,又要做香囊,又要做精油。 苏芫提议:“娘,如果精油卖得好,就把香囊生意转手给小姑,您就专门提供香水或精油给她。” 兰氏有点不舍得,“还是等你小叔卖精油回来再看吧。” 苏芫只是提建议,因为香囊实在不挣钱,还辛苦,不如牢牢把握核心技术,绣香囊这些活就不要做了。 她可以预计精油应该能卖得不错,她让小叔去送给周夫人就有通过她来扩大知名度的想法。 周夫人得了精油,身边人知道了,多少会好奇买几瓶,这样下来慢慢能在贵妇圈中流行开来。 苏芫也再三提醒小叔,一定不能还价,就卖二两银子一瓶。 把精油钉死在奢侈品、特供的定位上。 二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很贵,但对高门大户来说不过是打赏仆役的一点小钱而已。 如今这时代阶级明确,人与人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对了,小叔,你记得买一些甜杏仁回来。” 苏季武点头,不过他也担心忘了,干脆拿张纸记了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他写完后,抬头问:“还有什么任务?” 苏芫想了想:“你再去花草市场看看,如果有新鲜的好看的花也买回来。” 她干脆伸手要掏钱袋。 兰氏拦住她:“这钱就从之前香囊赚的里面拿。” 苏芫没拒绝,想了想,买地的事还是暂时不提,就摇头,“好了,你先忙这几件事吧。” 说好后,第二天大家各自忙活开了。 苏芫和柱子依旧去医馆,今天更是稀稀拉拉只有四五人来看病,还是之前的“老顾客”。 她奇怪的问老大夫:“师傅,以前也是这么些人来医馆看病吗?” 老大夫摇头:“以前每天至少十几人。现在人少了,有部分是看现在局势不好不想花钱,新来的流民又没有银钱。” 苏芫明白了,这是想把钱攒着以防万一。 “大夫,大夫,帮忙看看孩子怎么了?” 突然有个人从外头冲进了医馆,后头又跟着好几个汉子。 个个都有些狼狈,衣裳都有些破旧。 好像是逃难来的流民。 不过苏芫抬头一看,愣住了,打头进来的人不是曹镖头吗? 她直接喊了一声:“曹镖头?!” 那汉子同时愣住了,“苏姑娘?” 还真是曹镖头,苏芫赶紧过去,见曹镖头怀里憔悴呕吐的不正是小张踽吗? 老大夫也跟了过来,“快,放到床上来。” 曹镖头也顾不上寒暄,连忙跟着老大夫进了里间。 小张踽还是歪着头想吐,小胸脯一鼓一鼓的,看起来难受得很。 老大夫立刻给他按摩,但小张踽依旧没好转,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苏芫道:“会不会是呕吐物堵了气管?” 老大夫也想到了这点,抱起孩子给他拍背。 几下后,小张踽吐出了一小块食物,状况这才好了些,安静的躺在那里。 随即又给他清理口腔,喂了点温水,快速写了药方让半夏去煎药。 半夏也麻利,拿了药方立刻就去抓药了。 曹镖头才问:“大夫,怎么样了?” 老大夫:“不是太严重,还好你送来及时。” 曹镖头松了一口气。 苏芫这才打量起他们来,发现其中一个汉子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正瞪着眼睛看她。 曹镖头才有空说道:“没想到苏姑娘也在这里。” “来了北境后我们苏家村都被分配到了奉县下辖的长宁村。曹镖头,您不是去张夫人娘家了吗?对了,张夫人呢,怎么只有张踽?” “唉,说来话长了。”曹镖头神情憔悴,“去了晋地,找到了张夫人娘家后,我就地遣散了押镖队伍,只有他们几个还想跟着我,以后再回秦州。当时朝廷军正好打来,我们便想着等等休战了再离开。但是后来随着晋王被朝廷射杀,晋地落入了朝廷和梁王的手里。” 说起这个,曹镖头还是恨得牙痒痒,“我们那一片正好被章庭接手,他恼恨晋王之前的抵抗,竟然放纵手下士兵对城里百姓烧杀抢掠,许多人家都遭了难。” 曹镖头看向已经熟睡的张踽,“就在我们准备要逃出城时,张夫人找来了,她当时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们后就断气了。情况不允许,我们连她的尸身都没来得及收敛。” 苏芫惊呆了,这章庭的所作所为和鞑子有什么区别,难怪可以联手,真是一丘之貉。 身后一个汉子道:“我们也没在当时就逃出来,而是找了个地窖一直呆上小半个月,直到章庭带着人又继续追击梁王后,我们才得以见天日。” 好在头儿机敏,提前准备了一些粮食,那小半个月才没被饿死。 只是耽误小半个月那也能在入冬前就赶来北境,苏芫就问:“那怎么不早点来北境?” 曹镖头解释:“我们当即就想来北境,但是我们所处的地界正好在两军交战处,有不少散兵游荡,我们不好离开,一拖就到冬天了,更不能走,还带着两个小孩,路上很容易受寒生病。” “后来,开春了,章庭又让人封锁了来北境的各个路口,我们是翻过山来的,毕竟之前穿过大行山,有了一定经历。” 苏芫听着他们的遭遇不免唏嘘,“还好,你们现在总算来北境了。你们也登记过,分配来奉县吗?” 曹镖头点头:“对,去的长寿村,没想到半路上,小张踽就说不舒服,然后开始呕吐。” 老大夫道:“你们之前是不是在主城吃过饭?你们一路风餐露宿的,乍一吃油荤重的就容易导致滑肠,等会儿吃点药再休息会儿。” 正说着,半夏就端了药过来,看小张踽在睡觉,“可以吃药了。” 他把碗递给曹镖头,让他做决定。 曹镖头喊醒了小张踽,一点一点的给他喂药。 苏芫看着都觉得苦,还不如一口闷了。 现在的小张踽特别没有安全感,紧紧的黏着曹镖头,其他人都不多看几眼。 曹镖头也叹气,这可怜的孩子一路来受到的惊吓太多了,如今亲人全都不在世了,他会把他当做自己孩子来抚养。 第132章 拉下水 严开皱眉看着面前的舆图,伸手比划着,如今他们掌控的领地已经逐渐萎缩成一小块,就要成为朝廷军的囊中之物了。 他坚定道:“王爷,看来现今只能这么做了,这是唯一的解困之法。” 梁王揉揉重重的眼袋,不大赞同:“万一事发很可能会受到两面夹击。” “可是不这么做,我们只能被章庭蚕食掉。”严开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觉得现在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了。 书房里,只有梁王和严开两人,梁王沉默不语,依然没能下最后的决定,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期望北境主动起兵去朝廷军交手。 但是现在看来并不可能,北境大约更希望他和章庭打个你死我活,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看着舆图上不断缩小的版图,以及章庭越来越近的步伐,思来想去,沉重的点头:“好,就按你说的,派出两支敢死队,偷袭北境和章庭。” 早在开战不久,严开就曾提议,分别派出两队,一队佯装朝廷军偷袭北境,一队佯装周家军攻打章庭。 试图把北境也拉下水,这样章庭才会分兵去对付北境,而不是如今这般一心一意要先打下梁地。 如果章庭分兵去北境,这样梁地受到的压力才会减小。 之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章庭的想法,目前只想集中兵力对付梁王,剿灭后才会考虑北境。 派出的伪军若是出了差错,就怕北境会直接从后方进攻,占领梁地,这下子就是腹背夹击,根本没有胜算。 但是如今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得不冒险了。 严开见梁王总算答应了,立刻吩咐下去,挑选敢死队即刻出发。 有小兵进来禀报,郡主送了鸡汤过来,让梁王和军师喝上一碗。 梁王闻言眉头舒展了:“好好好,悦儿有心了。” 郡主撩起门帘直接进来了,“父王,这可是我亲手熬的,您喝喝看。” “一定好喝,辛苦悦儿了。” 陈悦眼睛却悄悄偷眼看了下严开,只说了句:“您和军师都喝,女儿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就匆匆出了书房。 梁王唇边的笑意有点凝固,他是很看重严开,但从没想过让他做自己女婿。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让小兵把鸡汤倒出来。 严开这才回神,收回了还放在门帘上的眼神,看到桌上的两碗汤,“小子实在有幸,多谢王爷。” 梁王笑着请他坐下,“来来来,悦儿难得下厨一次。” 严开小口的品尝着,好像这鸡汤比其他人做的更加香甜可口。 再小口,他喝鸡汤的速度也比梁王快多了。 梁王碗里还剩大半时,严开就放下碗,要告辞回去歇息了。 梁王微微点头,“去吧。” 神色却不大好看,等严开走后,他朝候着的小兵看起去。 小兵低头:“郡主没回小院。” 梁王想到这碗鸡汤说不定还是沾了严开的福,气有点不顺,几口就喝完了,摆手让小兵退下。 悦儿是他唯一的嫡女,虽然庶子庶女有不少,但悦儿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 加上过世的原配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他更是宝贝得很。 现在却被个出身不明的小子觊觎,他心情能好才怪。 严开匆匆走到湖心亭,果然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郡主。”他轻声道。 陈悦转过身,脸上漾开笑容,但很快又收起了,不快道:“你怎么这么慢?” “军事紧急,不好脱身,一得空就过来了。”严开边走边说。 “哼,你最好说真的。”陈悦还是不满。 这副样子却让严开笑起来,“对郡主只有真话。” 陈悦只觉有股热气直冲上脸,她赶紧换个话题来掩饰,“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现在战事吃紧,朝廷军死死咬着不放。” 陈悦的小脸上愁眉不展,父王一开始起兵时,她也信心满满,可是紧接着晋王叔被章庭害了,现在父王又节节败退,不知道何时才是头。 “好了,郡主别想这么多,还有王爷,和我呢。”严开不喜欢看她皱着眉头。 “真的能打退朝廷军吗?父王没想攻打京城的,只是太子他挟持陛下掌朝政,父王才想着向太子施压。” 不管这是不是梁王的最初目的,陈悦自己从没想过要当公主。 严开知道陈悦天真,但还是没想到她对自己父亲的野心也这么不了解,看来是被保护得太过了。 他叹气:“郡主别烦忧这些琐事,王爷会保护好郡主的。” 这话陈悦相信,她看了眼严开,大着胆子问:“父王肯定会保护我,那你呢?” 严开走近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郡主还怀疑我吗?” 陈悦脸颊通红,但也没缩回手,“你要说话算话。” 苏季武回家时兴高采烈,他把带出去的精油都卖光了。 他兴奋道:“这还多亏了周夫人呢,今日正好有个什么宴,好多主城里的贵妇都去了,她就把精油拿出来,当时好多人都惊叹,让身边的丫鬟出来找我们。还好我们没走远,不然就错过了。” “竟然这么凑巧?”苏芫还以为要过段时间才有宣传效果呢。 周夫人可真给力啊。 “那我让你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买了,买了,阿节去搬来了,你等等。” 正说着,苏节就抱着一大袋的甜杏仁来了。 苏芫让兰氏明天得空也把甜杏仁给榨出油来,然后可以按照比例和其他精油混合使用。 兰氏让苏荇拿笔记下。 现在苏荇也能认和写不少字了,又开始学更多了拳脚功夫。 扎马步、打拳都有条不紊的练着。 苏芫每天一大早起来都很欣慰,这个弟弟很刻苦。 苏季武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 鼓囊囊的,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去了。 他得意道:“娘,大嫂,你们说说今天总共卖出了多少?” 苏阿奶一巴掌拍上去,“赶紧说。” 苏季武揉揉脑袋,“娘,我现在好歹也是要出门混的,不能老打脑袋。” 他把大荷包扔桌上,咚的一声,“八十两。” “什么?不是定价二两吗?你怎么卖这么多?”兰氏惊讶。 他们用小瓷瓶分装了三十瓶,定价二两怎么也该赚回六十两。 而且那小瓷瓶特别小,卖二两她都觉得自己是奸商,换她去卖肯定不好意思张口要价。 毕竟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后山摘的,就是个无本的买卖,最多就是费点柴。 现在突然说卖出这么多,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算。 第133章 想买地 苏季武看着大家的表情,不无得意:“薄荷精油不是少一点吗?我看大家都很感兴趣,就把价格定到了三两。” “人才。”苏芫给予高度赞赏。 苏季武更高兴了,“所以娘以后不能再打脑袋了,我这脑袋是用来挣钱的。” 苏阿奶也有点后悔刚才下手重了点,原来这小儿子的脑瓜子可以用在买卖上。 兰氏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手忙脚乱数了银子,就想要提起镰刀再去割点花草回来。 苏芫赶紧拦住她,让苏阿奶苏季武苏节几人都进正屋。 “这后山的花草虽然有不少,但怎么说都是属于全村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利用这些花草挣了钱,估计会让大家眼红。”苏芫道。 苏阿奶点头:“芫娘说的是,大家嘴一定要闭紧了。” “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买下块山地,专门种这些花花草草,这钱还是挺好挣的。”苏芫语出惊人。 “啥?”苏阿奶惊叫一声,发现声音太大了,怕被人听了去,赶紧低声道:“这才刚进账就要花出去了?” “阿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今这山地不值钱,买一座小山头也花不了多少,咱们多去找些花草来种,多做出不同的精油,到时候躺着挣钱。” 兰氏道:“娘,听芫娘的吧,这精油不也是听她的吗?明天就去问问这山怎么卖。” 苏阿奶这才同意了。 苏伯文挑着水回来,“大家怎么都进屋了?” 苏芫这才发现与会人员竟然少了老爹,尴尬道:“商量精油的事呢,娘,您和爹说说。” 兰氏当下决定把香囊的事交给苏锦玉来做,自己就把香水和精油卖给她,这么一算自己反而还赚的更多,又轻松不少。 苏锦玉自然乐意,这样一来就少了不少人分钱,只是只找木氏一个人来绣怕是跟不上进度,所以还得在村里找几个手艺好的妇人姑娘来绣。 等大家的兴奋劲儿降下去,苏芫说起了今天碰上曹镖头的事。 还把张夫人的事说了。 苏阿奶:“可怜啊,现在连张夫人都没了,那两孩子就给曹镖头养着吗?” “对,张夫人临终前好像把家产都给了曹镖头,只求他能养育好两个小孩。” 苏季武:“那另一个就是张夫人的娘家侄子了?” “嗯,都是三四岁的小孩。”柱子觉得自己还比较幸运,起码自己父母都是在自己十一二岁时候没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懂事了。 现在这两个孩子才三四岁,而且看起来受了不小的刺激,都失去小孩子的天真可爱了。 还好曹镖头是个好人,把孩子带出来了。 “那他们现在住哪儿?”苏伯文问。 “就在隔壁长寿村,咱们过去只要半个时辰就到了。” “那还挺近的,有空可以过去看看他们。”兰氏也说。 几人说着今天的事,只有苏荇问:“姐,那是不是要打仗了?” 苏芫惆怅:“估计快了吧。” 她一点都不希望战争的到来。 买地这种大事少不了苏阿奶,第二天就跟着苏伯文去了奉县。 如今流民少了,李和正被调回奉县里,成日与半人高的文书打交道。 苏伯文在县衙里见到人,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这个满脸沧桑的大叔是以前那个李县令吧? 李和正动作有些呆板,“是苏家婶子啊。” 苏阿奶愣愣点头,她完全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李和正就成了这副样子,这县衙里的工作也太能摧残人了。 只是李和正在听到苏家要买地时恢复了以往神态,“你们要买地?” 苏家什么这么阔了? 连他都舍不得花钱买呢。 苏伯文解释:“是想买点山地,我们打算种点豆子吃,那山地正适合。” 李和正稍微能接受了,明明他以前是这些人的父母官,到了北境却没有人家混的好,他真是会难受死。 苏阿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想问了地价,估摸着自家能买多少。 县衙文书在图纸上看了看,“你们家要山地?” “对对。” 文书直接划了一整个山头,“这个山头八十多亩,一百两。” 这么贵?苏阿奶表情很明显。 文书耐心道:“你们村子地形好,这座山又不远,下头就是河,多方便。” 苏伯文也觉得好,这小山头就在自家后头,但家里财政是掌握在娘手里,于是看向苏阿奶,等她拍板。 苏阿奶心里门儿清,家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积蓄,肯定又要芫娘出一部分银钱。 “我们还得再商量商量,定下了就来办手续。”苏阿奶说道。 “行吧,你们尽快,我们不保留,要是有人抢先就是别人的了。” 这话又让苏阿奶心里着急,她干脆让儿子带着自己直接去医馆找苏芫。 苏芫正给小张踽看病,见到阿奶吓了一跳,“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苏阿奶:“出什么事,我们刚去县衙问了地价,想过来和你商量商量。咦,这是张小少爷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小张踽扭头去看她。 苏芫笑着解释:“还记不记得我们?你以前见过的。” 小张踽摇头,没说话。 现在很多人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需要好好治疗才行。 而另一个小孩王旸却是个爱哭鬼。 曹镖头今早带过来复诊,整个医馆都闹哄哄的。 苏阿奶怜惜的摸摸小张踽脑袋,和曹镖头打了招呼。 见到熟人,曹镖头也很高兴,招呼苏伯文去一边说话。 苏阿奶道:“那山头就要一百两呢。” 苏芫想了想,却觉得这个价格能接受,她压低声音:“阿奶,买下来吧,您想想,昨天咱们挣了多少?反正我这里还有些银子,留着也没用,不如我投进去一点,你们赚了钱就分我一些。” 苏阿奶犹豫:“真要买?” 那银子还没捂热呢。 “买。” 就这样,苏阿奶很快又和苏伯文返回县衙,把划好的那个山头买下了。 等衙役在山头打下桩子,村里人才发现苏家竟然买了这么大块地。 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说酸话。 不好听的苏阿奶几人都略过不听,久了那些说酸话的也觉得没意思,闭了嘴。 第134章 哪来的胆子 买了地,苏季武很积极的去花草市场淘了不少花种子回来,苏伯文给在山腰开出块,准备试种。 现在大家都没有多少活干,苏仲韬和杜威过来帮忙,几天时间就在山腰处开出几亩地,全都给种上了。 苏锦玉请了苏大河媳妇和甘蓝来帮忙绣香囊,和木氏一样,计件结账,花样子还用之前的,反正都是苏芫出品,独一无二。 苏季武在卖精油的同时还兼卖香囊,搭配售卖,销量也不错。 他还能拿两份分成,笑得合不拢嘴,成日都风风火火的。 让苏阿奶又想起他的亲事来。 小儿子今年都十九了,而且生辰是在三月,实际该算二十。 她找兰氏商量,要不在十里八乡的给寻摸寻摸,争取在今年成亲。 兰氏不好做主,只提议:“还是问问小叔的意思吧,我看他还没开窍呢。” “唉,成亲了就开窍了。”苏阿奶觉得男人都这样,成亲了才会知道媳妇的重要、才会懂得家庭的责任。 她道:“过两天咱们去长乐村走一走,那边有个媒人,牵线成功了不少对。” 兰氏默默调整接精油的竹管,不打算参与。 在她看来,小叔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主意大着呢。 果然苏季武一回来,听了自家娘说要给自己说亲的事,不大高兴,“娘,都说不用操心了,我现在只想卖精油香囊。” “唉,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看看其他人,那个苏步,也就比你大两岁,人家早成亲了。” 苏季武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给苏阿奶看得火冒三丈,“你以为自己还小呢,你再拖下去,你看还有谁看得上你。” 苏季武反驳:“等我赚了钱,你看有没有人愿意嫁给我吃香喝辣。” “呵,你现在才挣到几个钱?”苏阿奶继续,“而且成亲了,两口子一起挣钱一起花有什么不好?” 主要是没有喜欢的人啊,苏季武有点崩溃,感觉和自己娘就是说不通。 苏芫刚回来就看到了苏季武抱头坐在门廊下,可怜兮兮。 “这是怎么了?今天没卖出去?”她问。 兰氏悄声道:“你阿奶让你小叔去相亲呢。” “哈哈。”苏芫一点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小叔,你怎么不听阿奶的话?” 苏季武满脸怨念,“芫娘,你还有没有心?” 苏芫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那你就和阿奶认真说明白啊,定个期限,例如二十五之前一定成亲。” “还二十五?这都多老了?”苏阿奶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苏芫打了个激灵,“阿奶,二十五很老吗?我觉得二十五正好啊,大好年华。” “我看你也是来气我的。”苏阿奶叉腰低头看两人。 “消消气,阿奶,等我像小叔这么大了就娶亲。”苏荇赶紧道。 “噗。”这话又把苏芫给逗笑了,“阿荇,你知道娶亲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知道。”苏荇信誓旦旦,“不就是找个漂亮娘子回来一起生活吗,像爹和娘这样。” 众人不好反驳,觉得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 不过苏季武的压力被苏荇这么一插嘴还是小了不少,晚饭时给他夹了不少菜。 章庭在营帐中听到心腹汇报章郁之来了,有点奇怪:“他来做什么?” 心腹回道:“他说是拿了太子手谕。” 章庭不知道又有什么指示,坐到上首,“让他过来。” 章郁之带着笑意掀帘进了营帐,“侄儿在京城时就听说了,叔叔可是把梁王逼到了角落里,恭贺大将军。” 章庭没什么表示,指了指一旁的座椅,让他坐下,“说吧,是不是太子有什么指示?” 章郁之没说话,眼神示意了一下营帐里的其他人。 “都下去吧。”章庭谅他也不敢怎么样,就是想怎么样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章郁之这才把一个小锦盒拿出来,恭敬的递到他面前。 章庭看他一眼,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布帛,抖开来,上头是陈济亲笔书写,让他在入秋前拿下梁王班师回朝。 他眉头皱起,这确实是陈济的亲笔信,但突然莫名催促他是为什么? 自从他领兵反击晋梁两王,太子还从没有催过他,就是送信来也多是鼓励他再接再厉。 他看向章郁之,等他解释。 章郁之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笑意,严肃道:“叔叔可知醴王也起兵了?” “什么?他哪来的胆子?”章庭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醴王从小就懦弱,好不容易授了封地,立刻马不停蹄逃离京城,现在说他造反,怎么可能? 章郁之沉声道:“侄儿一开始也不信,但醴王做事静悄悄的,等到消息传到京城,长江以南的大片区域都尽入其手。” “砰。”章庭的茶杯被碰摔在了地上,“你说长江以南都被他占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预警,没有人给京城报信吗?这群窝囊废!” 章庭站起来,扯开舆图。 章郁之走上去,指给他看,“这一片都已经被醴王收入囊中,要不是皇家商队派人送信,估计要等醴王带兵打到京城脚下,我们才知晓。” 章庭气得没处发泄,踢倒了身旁的椅子,“这些官吏定是沆瀣一气,投靠了醴王,不然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果然咬人的狗不吠,这醴王竟然无声无息就拿下这么大的区域。 他冲外头喊道:“让几个副将过来!” 立刻有小兵答应跑远了。 章郁之见状,“那侄儿先退下,今晚就不留了,还要回京城给太子报信。” 章庭摆摆手,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章郁之也没多停留,走到门口又回身,“对了,和我一同来的还有位辛姨娘。” 他面上略微带上点嫌恶,“她说要过来服侍您,我不好拦着。” 章庭说了句:“胡闹。” 不过语气并不严厉,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过于反对这事。 有人随军伺候自己也不错,一群大老爷在日常起居中太过粗糙,章庭其实不是太过反感。 此时,营帐外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老爷。” 第135章 辛姨娘 章庭好久没碰女人了,突然听到这声音,骨头一时都有点酥。 辛姨娘毫不客气,让小兵带她进来。 随着她进来,一阵风带来了扑鼻的脂粉香。 辛姨娘屈身行了一礼就满目深情的看向章庭。 章庭佯怒:“你跟过来做什么?” 辛姨娘身姿婀娜,走到他身边,搀着他的手臂:“老爷,您这么凶做什么。妾身一路颠簸过来难受死了,您也不心疼心疼。” “咳。”章庭咳了一声,看了眼木头似的章郁之。 接收到眼神示意,章郁之识趣的行了礼就退出了营帐。 辛姨娘见营帐里只有自己和老爷,自发自觉的坐到了章庭腿上,“老爷,我觉得心口闷。”说着还动手把章庭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呀,好好的京城不待,来这里做什么?”章庭语气难得温和下来。 “妾身就是想老爷了。”辛姨娘柔柔的靠在他身上,但下一瞬就红了眼睛,拿着帕子擦拭眼角。 章庭抬起她下巴:“这又是怎么了?” 他看到美人落泪,心里还是怜惜了下。 “京城哪里还能待得下去?”辛姨娘哭诉,“夫人成日让我们干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忙完这个忙那个。老爷您看,这手都糙了多少?” 其实哪里有粗糙,一直都这么白嫩,白晃晃的手指在章庭面前展示,他握在手里好好的搓了搓。 若说她吃了很多苦倒不至于,他是一家之主,自己的女人还没人敢动。 但章庭也知道妻子善妒,只能安慰她:“这不是来这里了?但阵前多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来了这里就好好听话,别乱跑。‘’ “知道的,妾身就在将军府等老爷,要是实在太忙不回去,妾身就来这里服侍您。”辛姨娘很善解人意。 章庭满意她这副小女人姿态,把她又抱紧了几分。 章郁之看了眼营帐方向,扯动缰绳,“走吧,回京。” 他一马当先,只留下一片烟尘,众人赶紧打马追上。 接下来,章庭更是加紧了进攻速度,集中全力争取尽快拿下梁王。 本来他没把梁王看在眼里,谁知这一仗就打了半年之久,这在他以往的履历中真是败笔一桩。 他道:“不惜一切代价,缺人就抓壮丁,缺银子就列清单,还有这次章郁之带来了几门火炮,这回也都用上。” 几名副将纷纷点头,都在出谋划策。 经过几次与朝廷军作战,梁王也发现了不对劲,焦头烂额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看着舆图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近几次交手,己方损失惨重,继续步步后退,再这样下去,他看也不必再抵抗,直接卷铺盖逃了算了。 不知道派出的两支敢死队怎么样了,有没有进了北境,有没有突袭章庭。 只希望他们的动作快些,才能缓解自己的压力。 “王爷别太着急,若是突袭成功,朝廷军进攻的步伐会缓下来。”严开嘴上这般说着,但心里没底,一切都太晚了。 梁王不知这些,问他:“那你看现在该如何?” 严开沉吟:“守城不出,尽量保证城里的粮草,再有,加强巡逻,防止朝廷军攻不进城,反从侧方偷袭。” 梁王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他从汾州一路退到了真定,再后退不是去北境就是往辽国,哪股势力都不好惹,只能继续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这么早起兵,但现在心里是彷徨的。 “报~”外头传来响亮的通报。 梁王心一惊,以为前方又出什么事了,赶紧让人进来。 拿过纸条,他快速展开来,突然笑了,“哈哈,这个陈淮真是闷声发财,你们看看,他竟然已经拿下江南大片土地。” 严开连忙过去,“难怪这些日子章庭这么着急。” 他反而更加担心了,既知道了缘由,也知道了章庭拿下梁地的决心。 精油的生意一直很好,但是长宁村的后山都给薅秃了,自家种的还没长成,于是苏季武把目光投向隔壁几个村子。 苏芫道:“就咱们一家子都出动,也没法在花期前摘完,要不雇人吧,一些村里的小孩老人,反正这又不费劲,大家肯定也乐意挣钱。” 兰氏有点担忧:“要是他们也学咱们做精油怎么办?” 苏节:“要不专门腾出一间房来,把这锅给搬进去?” 苏伯文:“没有多余房间,还是起一间吧,把鸡笼往后头挪一挪。” 开春后,苏阿奶就抱了几只鸡崽回来,每天都喂青虫,现在长得两三斤重了。 这可是苏阿奶的宝贝蛋子。 不过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她让步了,“行,挪个地。” 苏芫想了想,“山地就在咱们后头,要不然咱们把后头这一小片也给围起来,专门养鸡?” 这个想法可行,不过苏阿奶分的清轻重缓急:“先忙完这一阵吧。” 目前还是做精油挣钱。 这小半个月就挣了几百两了,也是怪事,这些贵妇人怎么这么舍得掏银子。 杜家知道苏家又要起间小房子,父子俩都过来帮忙,杜威道:“这房子不是够住了吗?” 苏伯文解释:“是拿来做营生的,我娘前几天不是做了豆腐出来?她就想着每天做一点在村子里卖。” 这话不假,前几天苏芫看到有人卖豆腐,买了一点回去,但那豆腐豆腥味有点重,不是很好吃。 她就让小霸王给了制作方法,自己试着做了下,发现自己做的竟然还比商贩卖的还好吃。 家里人也爱吃,苏芫想着干脆以后自家做来吃,多的就拿出去卖。 只要能挣钱,苏阿奶都举双手赞成。 其实苏芫这么做,是想要让自己空间里的粮食能利用上。 现在农场交给小霸王打理,她只要每天看看进度就可以了,在种了几茬小麦后,换成了大豆,空间只扩了一点点,再多的粮食又要放不下了。 她便和苏阿奶说自己的病患里有个小地主,家里有不少地,自己可以和他买粮食大豆。 隔天就给送回来一马车的大豆,把柱子也看愣了,他并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苏芫说他成日跟着半夏抓药煎药,怎么可能眼观八方,见过也忘了。 苏阿奶倒没怀疑,孙女本事大着呢,和将军府关系都不错,更何况一个小地主。 杜威听了,直夸:“芫娘真是聪明,先是香囊,又是精油,现在还有豆腐。” 苏伯文骄傲道:“那是。” 他没说自己的腿也是芫娘治好的,之前自己要说,就被打断过几次,估计芫娘不想太出挑? 反正自己顺着女儿的意思就好了。 苏芫还定做了一个石磨,等房子起好,也送来了。 看着家里一点点丰富起来,她充满了自豪感。 “阿奶,你不用自己推磨,有骡子和牛呢,不能白养了。” 苏阿奶笑呵呵:“知道,知道,阿奶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这日子真是比以前还好呢。 第136章 媒人上门 村里的小孩,例如苏楠苏榆,全都跟着苏季武苏节去周围村子采摘花草,每个人按照竹筐里的花草量来算钱。 本来苏芫觉得按筐算就行了,结果苏季武觉得这样有人会偷懒,不把竹筐装满。 苏芫就没管了,她是发现了,小叔越来越有商人的气质了。 当然,要摘别个村子的花草,苏季武提前给周围村子的村长都送了些礼,这些人听说他们只是去摘药草,说自家有两位跟着县城医馆大夫学医。 大家更是不好拒绝了,问清了苏家的地址,想着到时候有点急病不用跑到县城,直接去邻村找这家人帮忙看看也好。 苏季武指挥一帮小孩照着他给的样本去采摘。 曹镖头见他们这么忙碌,问过才知道,苏家如今做了不少生意。 他想了想跟着自己的几个汉子,觉得自己也不能这么颓废下去,是该找个活计,不然几个大男人都没事干哪里行。 好在小张踽和小王旸都很乖,他犹豫要不要找个教书先生来给他们启蒙。 苏伯文听说了,就道:“要不跟着我家阿荇学三字经吧,我看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又加上经历这些事,比其他孩子要沉默寡言。” 曹镖头就是在苦恼这事,听了他的话,“这样也不错,只是你们也忙,这样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如果你不嫌弃就送来吧,反正我娘他们都在家呢,帮着照看一下没什么麻烦的。” 曹镖头挠头:“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没个媳妇,没得孩子,怎么照顾他们就够我头疼了。” 苏伯文这才知道他单身:“你怎么还没找媳妇?” 他如今腿好了,性格开朗不少,话也多了。 曹镖头不觉得难以启齿:“以前家里给我相过亲,只是还没成呢,家里就出事了,后来我就出来闯荡。这么多年来,自己都没个安稳时候,哪里还想着娶媳妇。” “现在在北境安家了,你也可以考虑下终身大事了。我娘这几天正忧心阿武的亲事呢,要不让她帮你联络一下媒人?” 曹镖头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再等等吧,这新房子也没起呢。” 现在住的也是原先村里的破屋,这些房子都是因为年久失修不要了的,条件能有多好? 只要兜里有钱,谁住这种屋子都想换个新的。 曹镖头押镖这么多年,自然有点积蓄,不动用张夫人留下的遗产也能起大房子。 只是没必要,打算同苏家一样,每人一间房就够了。 在乡下,太张扬了也不好。 苏伯文没有强买强卖,“行,要是你有这个意思了,就找我娘帮忙牵线,她肯定乐意。” 曹镖头打量苏家的房子,青砖黑瓦,好看得紧,“这青砖是哪家砖厂出的?” 苏伯文当时没跟去,“我们也是问过村里人,让他们带着去的,好像在奉县郊外。” 曹镖头记下了,正准备回去看看两个孩子。 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大红花的媒人。 媒人笑眯眯的打量两个汉子,目光多在曹镖头健硕的身材上停留了一会儿,笑道:“请问两位可知苏家,苏伯文家在哪里?” 苏伯文一愣,这是来找自己的?迟疑道:“您有事吗?” “唉哟,就是大哥您家啊,快带妹子我去,这一路来渴死我了。”媒人很自来熟。 曹镖头诧异道:“这是做什么?” 媒人看他问自己,正了正头花,抿唇笑:“当然是好事了。” 但事还没成不好在外头说出来。 苏伯文便把人带进了院子。 苏阿奶一看到,眼睛都亮了,试探道:“这是来?” 媒人这才把来意说了,长寿村有个人家看中了苏季武,本来姑娘家该矜持等男方主动上门来问的,但那姑娘也是看上了苏季武,央着家里人请了她上门。 苏阿奶忙问是哪家,姑娘人怎么样。 媒人自然都说好,还说:“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这张嘴,我看不如你们两家找个由头见一面,合不合适你们自己说了算。” 苏阿奶很心动,但是想到小儿子的态度,还是道:“我那儿子主意大着呢,等他回来了,我问问他。” “唉哟,这亲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太宠着孩子了。” “怎么说都是小两口的事,长辈还是不要插手太过。”苏阿奶反而向着苏季武说话了,“所以我还是得问过才能决定,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能给你答复,我那孩子拿主意快。” 媒人无法,只能又劝说两句才离开。 人一走,苏伯文就朝曹镖头道:“要不让她帮你找个合适的?” “怎么?曹镖头没成亲?”苏阿奶震惊。 这曹镖头怎么看也有三十好几了,原来还没有娶亲呢? 曹镖头尴尬道:“嗯,前些年耽误了,就一直拖着。” “唉,你早说啊,刚刚媒人还在呢,不如让她帮着物色。” “不用,我打算过阵子再考虑。” “你们这些大小伙子怎么想的,都不想成亲了?”苏阿奶万分不理解。 有婆娘有孩子有热炕头,多么好的日子啊。 她摇头,算了,不能催,不然总说自己老古板大家长作派。 她这是为谁操心啊。 第137章 相亲对象上门 经过苏季武在周边村子的扫荡,又多了迷迭香、罗勒,还有姜、胡萝卜籽、茶、玫瑰、小豆蔻、月桂叶、芫荽籽、马鞭草、香茅等十几种可以制作精油的植物花草。 苏芫觉得小叔也太能干了,一下子整出这么多来。 苏季武笑呵呵的:“怎么样,小叔厉害吧?” 不过苏节忍不住拆他台,“芫娘,你别听他吹牛,他自己去摘时摔了好几次就不干了,大多都是小榆娘给找到的。” 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的嗅觉灵敏些,苏榆一路上总是扯些花草来闻,好闻的就拿给苏季武瞧。 苏季武对照了苏芫画出来的图纸,确认可以制作精油,这才开始大量采摘。 苏芫这才知道原来这么一回事,不无鄙视:“小叔,你也太过分了,竟然和小孩子抢功。” 苏季武面子上过不去,“我没说全是我认出来的。” 总之,这是件大喜事,这里的植物资源丰富,再加上自家种的一些从花草市场买回来的花,以后种类只会更多,当然,赚的钱也会更多。 兰氏不管他们几人的官司,已经上火蒸了。 苏伯文招呼苏季武去捡柴,家里的柴不够用了。 苏季武想摆烂,但是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又打起精神,“走走走,捡柴去。” 但是他们采摘回来的花草都混在一起,还需要分拣,苏芫和柱子几今天休息,就帮着做这些活。 苏阿奶边挑拣边叹气。 苏芫知道她在为什么烦恼,“小叔自己有主意不挺好的吗?要是人家姑娘愿意等一年,那小叔也不能辜负人家。” “唉,他这直接给媒人这么说,以后谁还乐意给他说亲啊,谁家姑娘愿意蹉跎?” 柱子悄声道:“成亲有啥好的?我知道那家人,那姑娘脾气可爆了,家里人都不敢随便惹她,她娘和她哥都被打过。” 苏阿奶吓了一跳:“你说啥?” 柱子:“那家人经常去医馆拿药,我能不知道吗?” “有这回事?”苏芫也是一脸懵。 “有啊,他们都熟门熟路的,不用看大夫了,直接拿着以前的药方来抓药。我本来也不知道,是半夏给我说的。” “阿奶,您瞧见没,以后相看人家还是得打听清楚了。那媒人说的好听,说什么人家姑娘主意正,力气大能干活,就怕万一成了,咱家以后个个都得挨打。” 苏阿奶骂道:“这媒婆不是害人吗?唉,亏我想着咱家阿武有人看上了,心里还高兴呢。” 兰氏想笑,还好小叔坚持己见,不然不是被坑了? 苏阿奶知道自己太心急差点惹事了,嗫嚅道:“行了行了,以后我不操心这些了。这媒婆真是拿了人家钱就会胡说八道。” 柱子有点担心,“那姑娘不会找上门来吧?” 苏芫摇头:“怎么可能,咱们又没说定,都是她们一厢情愿,还不允许人家拒绝啊?” “砰砰”大门被敲响了,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苏芫嘀咕:“不会这么巧吧?” 柱子忙打嘴,“呸呸,不可能。” 苏阿奶想起身去开门,被苏芫拦下了,自己去把院门拉开。 大门外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见到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也愣了一下,含羞笑问:“这是苏季武家吧?” 这个估计就是苏季武的侄女了,听说在县城医馆学医术呢。 她悄悄打量了下,发现面前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比自己这个小有名气的村花好看多了,真是天壤之别,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苏芫只觉得眼前一黑,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她转头去看院子里的几人,一脸苦笑。 苏阿奶忙道:“姑娘是哪位?我家小子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 “去哪儿了?”那姑娘脱口问了一句,发觉这样不妥,用帕子掩饰了下,娇声问:“我,我是长寿村的马琴。” 苏芫眨眨眼,“你好啊。” 马琴往院子里头瞧了一眼,“我可以进去吗?” 这很难拒绝,毕竟人家表面看起来还挺友好的。 苏阿奶请了人进了正堂,兰氏给冲泡了茶水端上来,“一点粗茶,马姑娘别介意。” “怎么会介意,都是乡下人家,哪里还讲究起来了。”马琴为了显示自己一点不嫌弃,大口喝了茶水。 好在兰氏用的热水没那么烫,不至于被烫到,不过也把她惊了一下,这姑娘这么虎? 苏荇正好带着木鸿杜伦张踽王旸几个回来,一窝蜂的跑进正堂,这才发现家里有客人。 杜伦年纪小,大着胆子问:“这是谁呀?” 苏阿奶笑道:“是邻村的姐姐,过来玩。” “哦。”杜伦不感兴趣了,抓着苏荇的手:“表哥,我要玩九连环。” 苏荇房间里有不少玩具,有苏伯文给做的,也有苏芫偶尔让小霸王换来的。 苏荇如今知道些礼节了,和木鸿一起礼貌的向苏阿奶和客人道别了才带着大家回自己屋里。 马琴眉头微微皱了下,不经意似的问道:“家里这么多孩子呢?” “一起住的只有一个,还有外孙,其他两个是别人家白天带过来一起玩的。”苏阿奶简单解释一句。 还好只有一个,不然这么孩子要养,负担多重啊,她嫁过来可不想白白给人养孩子。 马琴这么想着,打量了下屋里的摆设,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比大多数逃难来的流民好多了。 马琴:“我刚来看到你们在忙,是在挑拣草药吗?” 这可是商业机密,不能把精油的事往外吐露,苏阿奶点头:“对,我这孙女还有这小子跟着学医术呢,咱们家里会去采些药回来。” 马琴的目光落在了柱子身上,把柱子看得有些不适应。 她道:“这也是您孙子?” “不是不是,他叫柱子,逃难路上碰上的,没有去处就跟着过来了。” “那也住在一起?” 苏阿奶点头,觉得这马姑娘问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马琴眼里有了嫌弃,这么个大小伙子,每天吃的可不少。 柱子从小被人欺侮,敏感的发现了她的眼神,心里又难过又惭愧,他确实没能挣多少银钱回来,是个白吃食的。 第138章 有病 苏芫发现气氛不对劲,注意到柱子的表情,笑眯眯的问马琴:“马姑娘今日过来是为了?” 马琴:“过来瞧瞧。”她也不掩饰了,直接问:“苏季武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好说。”苏阿奶不想两人碰上,才听说这姑娘的性子,如今一看果然是个强势的,和阿武确实不般配。 马琴脸色有点沉:“怕不是躲着我吧?” 苏芫心想,这人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她打量了下马琴,马琴样貌还算清秀,穿着八成新的细棉布衣裳,头上簪了银钗,手上的帕子还精致的绣了猫扑蝶,看起来像是布庄里买的。 马琴自然发现了苏芫打量的目光,抬高了脖颈,骄傲的任她打量。 这动作把苏芫看得想笑,太像一只大鹅了。 她道:“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你会来。” 马琴有点生气,这家人怎么这样的态度?她都这么主动了,也没个人去喊苏季武回来? “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去找回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苏阿奶听她这质问的语气,心情不大好,这还没相看更别说过门了就这样,以后要真成了,估计真能动手打人。 而且两人又没成,哪里好私下见面? 她干脆挑明了:“王媒人没有给你家回信吗?” 听了这话,马琴涨红了脸,“你们家什么意思?凭什么拒绝我?你说说我哪点配不上苏季武了?你们一家子流民才有几天户籍啊就这样嚣张?” 苏芫跟着沉了脸,“马姑娘,我们请你进来是好意,既然媒人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还纠缠是不要脸面了吗?” 马琴气红了脸,“你个狐狸精,以后我可是你小婶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给我出去!”兰氏直接拎了扫帚赶人,竟敢这么说她闺女。 马琴却不依,“我今天就等着苏季武回来,当面和我说!” 苏芫的好脾气已经用光了,“柱子,你去把小叔找回来,让他来解决这事。” 今天就把这两人的孽缘给断了,真是毛病,被拒绝还能找上门来耍威风了? 别说之前苏季武不认识她,就是相看了不合意那也是可以婉拒的,又不是你看上了就是你的了。 苏季武几人就在后山捡柴,一听到柱子气喘吁吁的把话说明白,柴也不要了,赶紧往回跑。 马琴终于如愿见到了苏季武。她第一次在县城见到他,就想要嫁给他了,托人打听了就让娘来说亲。 苏季武刚进家门就看到一个陌生女子站在院里:“你就是马琴?” 马琴立刻娇羞道:“阿武哥哥。” 苏季武眉头跳了跳,“我记得给媒人传过话了,我如今还不想成亲。如果愿意等,起码一年后我才会考虑终身大事。” 马琴脸色惨白,和之前趾高气昂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她道:“我,我不相信,那是你之前没见过我,现在见了我你还这么想吗?” 在见过苏芫之前,她很有自信,这十里八乡找不出几个比她好看的,她不信苏季武对她没想法。 苏季武完全没给她一点希望,“没错,我现在不仅没改变,还希望你以后别上门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这么喜欢你。”马琴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说变就变?情绪变化也太大了吧? 苏芫觉得这马琴搞不好有严重精神疾病。 连兰氏也不好上去赶人,但对她刚才说的话还是介意的,好端端的姑娘被人骂狐狸精,谁还能笑眯眯的。 苏季武看马琴哇哇大哭,一时也有点无措,求助的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觉得今天真晦气,嘱咐大儿子,让他赶紧去一趟长寿村,让她家人来把人带走。 这么哭下去,明天村里的闲话就是谈论自家的了。 苏伯文也顾不上还穿着带泥的衣裳,赶忙去长寿村,苏节跟上了。 正当大家无语时,马琴又往苏季武身上扑去。 苏季武眼见人就要往他身上砸,赶忙躲开了。 结果马琴扑通摔在了地上,又接着大哭:“你好狠的心啊,呜呜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要嫁给你!” 这动静让隔壁的苏仲韬家和杜家人,还有在杜家绣香囊的大河媳妇和甘蓝,全都跑来了,一看这架势,忙问苏阿奶:“这是怎么回事?” 苏阿奶哪里想过今天会发生这事,简单三两句解释,“你们说说,这姑娘脑子怕不是有问题吧?” 杜老太:“还真说不准呢。伯文去找人了吗?” “去了,跑回来也要段时间。”苏阿奶心累,还好自己没有做主答应下来,不然家里更是没个安宁日子。 木氏担心儿子出事四下寻找,发现木鸿和几个孩子都躲在苏荇屋里,开着窗看戏。 她稍微安心了些,忙过去:“阿鸿没事吧?” “我没事。”木鸿摇头,皱眉问:“娘,这人是谁啊,怎么到阿奶家里闹腾?” 木氏没好气:“谁知道,跟个疯子似的。” 不巧这话被马琴听见了,骂骂咧咧道:“你这丑女人说谁呢?” 木氏也不退缩,仰头回:“谁回我就是说谁。” 马琴的脾气真不是能控制的,听了就要上去撕木氏的嘴。 在木氏身边的甘蓝连忙伸手拉过她,险险避过第一轮进攻。 而马琴大概打架习惯了,已经转头又要猛扑上去。 苏仲韬见状不妙,赶紧过去拦人。 马琴抬起的手就往苏仲韬脸上抓去。 这一幕来得突然,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苏仲韬脸上就被抓出了红印子,还好他反应快躲过大半的力,不然就是几道深深的爪痕了。 苏芫赶忙跑过去,不等马琴继续打人,一把拽住她头发把人掼到地上,“你有病就回家发疯去,来我家找打吗?” 马琴被这一摔,脑子都有点懵,反应过来又是拍地大哭:“打人了打人了!天爷啊,怎么会有这么蛇蝎心肠的毒妇。” 她的矛头又指向苏芫,嘴上咒骂个不停。 木氏忙给丈夫检查,还好只有脸上这个伤。 而靠近窗子的几个小孩子已经被马琴那模样吓得大哭,尤其是王旸,本来就是爱哭鬼,这下子谁哄也不好。 苏季武只觉得脑壳疼,他这是招谁惹谁了,遇上这么个疯子。 兰氏也觉得戚戚然,刚才明明还好好的,能说能笑,怎么突然就爆发变成这样了,看来柱子听到的不是以讹传讹,这姑娘大约是有疯病。 第139章 战事 不多时,苏伯文和苏节架着一个男子过来了,后头还有好大一群人。 苏伯文道:“马家人来了。” 马棋见到自家妹妹这副样子,就知道是犯病了,顾不上喘气,赶紧上去拉起她,“琴妹,别闹了。跟我回家去。” “我不我不,我是苏季武的媳妇,我要在这里伺候婆婆呢。” 苏季武真是想抓把土塞她嘴里,“胡说八道,马兄弟,我连人都不认得,你赶紧把你妹妹带回去。” 知道自己理亏,马棋招呼跟来的族人,让大家帮忙把马琴拉走。 但是马琴怎么都不肯,几次差点要摆脱束缚。 苏芫看不下去了,上去一个手刀打在她脖子,马琴直接软了身子倒下去。 马棋吓住了,“这这这,她?” “没死,只是晕过去了,麻烦你家赶紧把人带走吧,你看看我二叔被抓的印子,还有我家小孩都被吓哭了。我们大度不计较,以后看住人别再来闹事,否则不管是不是有病,刚才那一手下去就不仅仅晕过去了。” 苏芫现在只想他把人带走,别再出幺蛾子了。 马棋连连道歉,和族人一起把人抬走了。 门外驻足了好些村里人。 苏辉赶紧过去:“孟婶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村长,你是不知道,这人莫名其妙找来闹事。”苏节快嘴一步。 苏大河:“这不相干的人还能来闹事?” 苏阿奶看周围都是原苏家村的,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媒婆真是害人,拿了钱就上门说亲,还向我们隐瞒。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姑娘有病,让她进门喝茶,谁能想到成这样了。” 长宁村长刚好过来,“那是长寿村的马家吧?” 他叹气,“也怪我没和你们说过,他家那姑娘确实有点毛病,在家里就爱发脾气打人,平时看着好好的,一言不合就能动手。” “那媒人估计是看你们新来不懂个中情形才来说媒的。” 苏季武是真的莫名受了无妄之灾,心情郁闷,拿了伤药来给二哥擦,又问木氏和甘蓝有没有事。 两人摇头。 木鸿跑来担心的看着自家爹爹,刚才真是吓死人。 苏荇终于手忙脚乱的让几个小的安静下来,也跑过来看二叔。 苏仲韬被这么多人看着哭笑不得:“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这事暂时这么过去了,后来马家还送了些赔礼过来。 苏阿奶接了,补充一句:“这事就这么过了啊,谁也不欠谁的。” 这话是想希望大家以后就别往来了。 马棋尴尬点头,“放心,这些天我们都看住她了。” 苏芫给了他个方子:“这是治病方子,你们可以试试。” 马棋接过,又道了谢。 苏芫也不确定这药方有没有效,至少可以稍微镇定一点情绪。 前些天采摘回来的花草都作出了精油,苏芫让苏季武再拿去送到将军府,以后隔段时间就送几瓶去。 毕竟周夫人给他们拉来了不少生意。 现在苏季武只需要等着客人上门就行了。 长宁村人也发现了,这苏家经常有城里的大户人家赶着马车来找,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这种神秘感更让大家敬重几分。 正当大家的生活都走上正轨时,北境边防某处发生了朝廷军突袭事件。 这次突袭大家都没有防备,伤亡几十人,等援兵赶到时牺牲已经造成了,不过大部分朝廷军都被歼灭,只有十几人逃脱了追捕。 消息传到奉县时,人心惶惶,知道战争蔓延到北境了。 苏芫又见到了好一段时间没见的周殊。 周殊直接来了医馆,“最近有没有空?” 苏芫看向老大夫,老大夫笑道:“你有事就忙。” 周殊:“我想邀请你参与手铳的研制。” 情况紧急,现在战事将起,手铳研制一直没有大的进展,所以这才破例让苏芫一个编外人员参与其中。 苏芫:“我也能参与吗?” 她自知这种机密不大可能让外人参与进去。 周殊点头:“我和我大哥都信得过你,还是他主动提议的。” “真的?” “嗯,走吧,今天大哥想要请你一起用个餐。” 苏芫叮嘱柱子回去记得说起这事,担心自己回去晚了,家里人担心。 周殊有自己的马车,苏芫一进去就震惊了,太大了,里头很多东西都齐备,不仅有书有茶水,还有点心蜜饯。 角落里有个火盆,现在天气还没回暖,所以火盆里燃着几块碳。 苏芫啧啧称奇,对比自家马车,那真是有多寒酸就多寒酸。 周殊笑看她的反应,“喜欢吗?” “嗯,都可以在这车里睡觉了。”空间足够她抻开腿脚。 “如果你累了也可以睡,我坐到外边去。” “不用不用,我没想睡。”苏芫赶紧摆手,“你们那个手铳一直没研究出来吗?” “研究出来的要么容易炸膛,要么总是点不着火。” “应该是成分配比不对,弹簧重新做出来了吗?弹力足不足?枪管也得改进。”苏芫根据他的说辞想着可能出现的问题。 周殊点头:“你说的对,周括最近都忙瘦了,再加上前几天朝廷军突袭,我大哥也忙着备战了。” “真是朝廷军?”苏芫听说了对方突袭的方位,总觉得章庭没那么无聊绕半圈。 周殊欣赏的点点头:“我们也猜想不是章庭派来的。只是他们身穿朝廷军装备,也没有擒到活口,所以并不能确认。” “会不会是梁王的兵马?”苏芫提出疑问。 北境周边只有这几股势力,辽国不必说,隔着连绵的大山,应该不至于会从北境这边南下。 再除去章庭,就只剩梁王了。 周殊用手敲了敲案桌,轻笑:“英雄所见略同。”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苏芫惊讶问。 “嗯,我大概能明白梁王的心理,现在梁王被逼退到那一小片地方,想要突围几乎不可能,只能希望北境和章庭打起来,他们才可能喘口气。不过,”周殊顿了下,“这招数大家现在多能看明白,如果一开始就用的话,说不准北境和章庭真会打起来。” 苏芫赞同:“现在梁王就只剩一口气了,章庭肯定不想节外生枝了,干脆拿下梁王再回头攻打北境。” 她有点忧心,“那现在怎么办?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吗?粮草呢?” 周殊:“都在加紧准备了,但是我们周家军人数只是朝廷军的十之三四,目前最好的战术只能守城不出。” 一地与一国兵力还是差距明显。 “但章庭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苏芫道。 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研制和装备新武器。 第140章 画图纸 苏芫先跟着周殊到了军营,周家军纪律严明,确认过周殊的身份,两人才得以入内。 不远处的校场上传来兵士的训练吆喝声,军营里也是十步一岗,守卫严密。 周殊直接把她带到了军械处,周括见到周殊和苏芫进来,百忙中招呼一声:“你们来了。” 苏芫好奇的环顾一圈,发现这里的兵器很多,各种枪械就摆在角落里。 周括拿着最新研制出来的手铳朝苏芫道:“你瞧瞧这个。” 苏芫一把接住,这个新的手铳重量已经降到了三斤左右,相较之前的很轻便,可以一手掌控。 不过样式还是按照之前的,多加了个手把,和左轮手枪更相似了。 苏芫道:“要不我尝试画一下图纸,你们按照图纸上的零件来制作?” 虽然目前生产工艺可能还无法完全复刻。 周括求之不得:“再好不过了。” 他知道眼前这姑娘可不一般。 立刻让旁边的小兵去拿了纸笔来,铺展在桌面上。 苏芫根据小霸王给她找出来的图纸慢慢画着。 其他人也没打扰她,还给她开辟出了个角落出来,让她可以安心画图纸。 周殊没离开,不时过来看几眼,苏芫边画边和他解释其中的零件具体是什么式样,在整体中起到什么作用。 周殊听着,“这个枪管内部需要有螺纹凹槽?” “对,这样可以稳定子弹的发射。” “这是弹簧吧?需要这么多?” “嗯,枪管下面这个是反向弹簧,按照这个结构,以后在发射子弹前需要上膛,减少走火和误伤; 这个是弹匣,用来装子弹,下面装一个弹簧,可以一个一个推动子弹; 这里的弹簧连接击锤,我想着不如把点火装置和子弹绑定在一起,只要触动到子弹底部就能起火,推动子弹往前,而发射出去时,底部可以分离……” 周殊仔细听着,与苏芫商讨着可行性,周括也过来加入其中。 只是现在的生产水平还不能制作这么多精细的零件,周括道:“想法很好,不过施行起来有些难度,我们先做大号的。” 苏芫点头:“好,一步步来。” 她将弹药的配比写了出来,又让小霸王给弄了弓弩的图纸,这个制作起来没那么难,可以尽快量产。 周括立即吩咐人按照图纸来制作,忙的不可开交。 苏芫看了下挂起来的盔甲,铁甲鞋、铁札甲、铁甲披膊、铁胄等一应俱全,一副全身装备重量高达几十斤,这在战场上不大灵便,影响士兵发挥。 周殊看她的目光放在盔甲上,就问:“对盔甲有什么高见?” 苏芫摇头:“高见算不上,重兵阵可以这么装备,但如果能有比较轻便的甲衣穿在身上,那将士们拼杀撤退时可以提速。” 周殊自然知道这点,但现在最好的装备就是这些笨重的甲衣。 苏芫道:“而且朝廷现在也有火铳,只是相比我们的略简陋,这些铁甲应对刀枪很有用,但对上火器作用就没那么大。” 她转头问:“北境产不产棉花?” “棉花?难道你是说用棉花来做甲衣?”周殊有点不敢相信,他只知道棉花可以御寒,这么轻软的东西能做甲衣吗? 他没有制止,让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苏芫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嗯,制成棉甲,中间可以加一层铁片,防护效果更好,也轻便,而且我们北境天气比较寒冷,还能御寒。” 而且相比铁甲成本肯定更低,更适合现在北境的财政状况。 周殊很感兴趣,继续让她把制作方法写下来。 苏芫知道自己的字写的不好,就道;“我说你写。我说的方法只是理论上的,你们要试验后才行。” 苏芫说的很白话:“棉花泡水压实,以不肿胀为度,晒干后缝制,可以在其中附上薄铁片、牛皮等物,为防止脱落,可以钉上甲钉……” 周殊写完收起,交给周括保存,得空就按上面的做法尝试一下。 苏芫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以现在的水平,制作不了更高端的武器。 若是条件允许,其实还可以大力发展物理化学,只是现在连个透明玻璃瓶都没有,更别说做各种实验了。 忙完这些,外头天色已经灰暗了。 周殊忙道:“走吧,去将军府。” 苏芫干脆和他一起骑马过去。 两人并肩骑着,周殊犹豫着问:“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他后来仔细打听过苏芫的家庭,根本没有人会这些,那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说我天生会你信吗?” 周殊转向苏芫,脸上明显写着:你看我信吗? 苏芫甩开后头跟着的几名小兵,凑近了道:“有人托梦教我的。” 这回周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苏芫很明显就是在说瞎话蒙骗他。 “你看,我说的这些可能性你都不信,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周殊叹气:“我不是有意打探,只是……” “我知道,只是我的出身就不是能懂这些的,你好奇我怎么会这些多,是不是我的手铳你也怀疑来历?” 周殊只能点头:“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大行山里几乎不可能有人进入到这么深的山林里,而那手铳又明显是近期埋进去的。” 苏芫知道他说的“近期”就是怀疑是她自己埋进去又挖出来。 “你这么早就有疑惑了,为什么不早些问我?”苏芫看向他。 “我有点矛盾,有时候希望你懂得更多点,有时候又希望你不要那么显眼。” 这样的显眼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芫沉默了,那她是不是该弄出一本神书,谎称自己偶然得到从上头学来的? 周殊见她这样,“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 “我都知道。”苏芫看向周殊,觉得他还是可信的,“那我贡献一本神书来?” 周殊一愣,立时反应过来她的想法,“那以后呢?” 以后再有不是从那本书上学来的东西呢?再贡献一本吗? “我还真有这种书呢。”苏芫道,她觉得以后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需要自己来“发明”,周括这么会举一反三,以后的火炮、手铳肯定可以更精进,说不定还能继续研制出手榴弹来呢。 她交出“神书”后就不再参与这种超前的事了。 周殊道:“以后视情况定吧。” 他得看看大哥的反应,如果只是赞赏苏芫,而不是想要抓紧她利用她,到时候可以考虑这么做。 两人拍了下马屁股,加速往将军府赶去。 第141章 聊到夜深 将军府已经掌灯,灯火通明,里头也很热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周政刚从书房过来,看到周殊和苏芫,招呼:“苏姑娘,你今天是主角,来,今晚准备了不少北境本地的菜肴。” 进了大厅,苏芫这才发现这一桌起码摆满了二三十道菜,每样菜品份量不大,但数量多啊。 而且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想流口水。 周夫人也带着大儿子过来了,周颐今年八岁,已经长到周夫人胸前高了。 周颐给周政周殊行了礼,也向苏芫问了好,礼仪举止已颇显贵气。 周夫人笑道:“苏姑娘这些日子送来的精油着实好用,闻着又香,这心思也太巧了。” 苏芫谦虚:“只是误打误撞做出来的,没想到家里人用着不错,我们一路来北境多亏了周家军,到了北境能有这么安乐的日子更是离不开周将军的治理有方。一点小心意而已,就怕周夫人看不上。” 周夫人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苏姑娘这小嘴也这么会说。今天我让厨房做了不少北境的特色菜肴,你一定要尝尝,来,这是獐子肉,炖得很香。” 身后的丫鬟闻言,立刻就上前去给大家布菜。 苏芫是第一次受到这么优待,被人伺候着夹了菜放到自己面前的碗碟上。 周政热情道;“快尝尝,这做法和秦州相比有什么不同。” 苏芫看一眼周殊,他也含笑看着自己,夹起尝了尝,肉炖得软烂,肉香与香料混合,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好吃,很入味,獐子肉入口即化,各种肉味香味都在舌头上打转了,真好吃。。”苏芫给出了高度评价。 周夫人:“还有这个鳆鱼,从海边运回来时还活着呢,很新鲜。” 苏芫一看,这不就是牡蛎吗? 尝了一口,果然格外鲜甜,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夸赞。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周夫人又让丫鬟送上了茶点。 周颐因为还有课业便不留了,回去书房挑灯夜读。 权贵人家的孩子多刻苦啊,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并不需要家长督促就会自觉学习。 周政以茶代酒敬了苏芫一杯,“苏姑娘,这杯是替北境将士们敬你的。” “您客气了……”苏芫并不敢当。 “你教授的方法让军械处制作出了更为精巧的手铳,这一杯你一定要喝。”周政自己一口干了。 苏芫推却不过,也,干了这杯茶。 看对方还要说,自己抢先道:“我这杯也敬您,正是有您在北境镇守,我们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哈哈,好。”周政爽快的喝下了。 再继续新一轮的互敬。 周殊真担心苏芫喝不下去了,赶紧道:“大哥,别敬了,这么喝下去得喝到天亮了。” “就是,你能喝,苏姑娘可不能陪你胡喝下去。”周夫人也出声。 “唉,难得遇到苏姑娘这般爽朗的性子,一时失了分寸,苏姑娘见谅。”周政问起了现在武器研制的进度。 周殊:“手铳在加紧制造,今天苏姑娘想出个主意来制作棉甲。” “棉甲?”周政疑惑。 周殊点头:“没错,这个想法还在初步尝试中,是用棉花制作的甲衣,听苏姑娘的提议,可以一试。” “好,这事全权交给你,你只管做,缺什么就和贾先生提。” 周殊:“是。” “要是棉花也能做成甲衣,那成本还能降不少。苏姑娘,你是怎么想到的?” 苏芫挠脸,“我想着如今朝廷也有手铳,两军对阵时穿着铁甲太过笨重,而棉花却很轻便,把它压实再加上铁片说不定也能防御。” 这个想法听起来很朴实。 周夫人点点头,反倒觉得这样的想法从苏芫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违和。 周政微微发散了下思维,或许这样做出来的甲衣效果也不错。 这一聊就聊到夜深。 周夫人打了个呵欠,“哎呀,都这么晚了,将军,您也该放苏姑娘回去歇着了。” 周政正与苏芫周殊聊着手铳的事,乍一听,忙问:“什么时辰了?” “亥时末刻。” 这对大家来说真的很晚了,一般亥时很多人家都睡了。 将军府条件好,可以点灯,但相比平时也不早了。 周政:“客院已经备好了,让人带苏姑娘回去早些歇息。” 周殊对苏芫道:“走吧,我送你,正好顺路。” 苏芫没拒绝,跟着他往外走。 周政看着人走远,站起身,“子颐睡了吧?” 周夫人嗔他一眼,“早睡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唉,这不是聊尽兴了吗?没想到苏姑娘一个农家女懂得的东西不少,现在还学了医术。” 是个人才,他心里默默道。 周夫人迟疑:“将军,你说知鹤他,是不是对苏姑娘有意思?” 今晚周殊的目光一直落在苏芫身上,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周政点头:“倒是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 “可,苏姑娘家毕竟是白丁。”周夫人见他竟然还挺赞同的样子,忙出声道。 “啧,白丁就白丁,我听说他们家里还有小子如今也在进学,将来应该会考学。” 考上了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那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周夫人嘀咕。 周政看她一眼,“怎么,你对苏芫不满意?我看你挺喜欢她送来的精油。” “那能一样吗?”周夫人道,“要是以后两人成了,和我可就是妯娌了。” “这有什么不好?”周政今晚聊得畅快,对苏芫很有好感。 他并不知道周夫人其实已经通知家里,让人送表妹来北境了。 谁知道还没到呢,半路就杀出个苏芫来,这让她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本来娘家远在湖州,接了她的信才有联姻的想法,这下子不是打了她的脸吗? 周政不清楚个中内情,觉得女人的心思就是海底针,明明今晚一直热情的劝苏芫吃喝,怎么人一走就翻脸不满意起来了? 周殊走在前头,让领路的丫鬟把手里的提灯给他。 丫鬟犹豫了下,给了他,又在他的示意下转身离开了。 苏芫见他这番操作有点奇怪,“你不回你的院子吗?” “先送你回去。”周殊停下,等她走近。 苏芫:“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话就不能一起走?”周殊好笑的看她。 “也不是。”苏芫突然发现这路上只有两人了,加上昏黄的灯光,气氛有点怪异。 第142章 表白 于是苏芫特意保持了一定距离跟在他身后。 周殊哭笑不得,“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难道他还是洪水猛兽,不可靠近?平时的胆子都去哪儿了? “不远啊,这不是正常社交距离吗?”苏芫嘀咕着,但还是又向他迈步,走近了一些。 周殊见状干脆伸出手,牵起了她的。 苏芫顿时瞪圆了眼睛,他他他,他在干嘛? 这种时候牵手? 她有点慌乱的四处查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但还是担心有人在暗处偷窥,感到不自在。 可双手双脚钉子似的钉在原地,不会走了。 周殊觉得她这样子更可爱了,淡黄的光照下,脸颊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杏眼里洋溢着不可置信。 他道:“难道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苏芫回神的瞬间就下意识想抽回手。 却被周殊更用力的握紧了,这小手比想象中还细嫩,他不敢太用力。 “我心悦你,你呢。”周殊认真的吐出这一句,然后看着她,等她回复。 他的心跳莫名就加快了,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多大点事儿这么紧张。 “那那那个,你说真的?” 苏芫舌头都打结了。 一定是今晚的茶水里被掺了酒,不然她怎么觉得脸颊滚烫,像烧开的水似的,脑袋也晕乎乎的。 周殊点头:“当然,我很认真考虑过。我知道你还没能接受,那我等你想清楚再给我答复。” 他说完牵着她往前走。 苏芫被他牵着,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其实之前她有过朦胧的想法,但她知道现在的时代有多看重门当户对,她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地里刨食的,要不是因为意外的逃亡,意外的碰面,他们怎么会相识? 如果没遇到周家军,他们就算平安来了这里,照样会过上从前的农家日子,连做精油买卖都不会这么顺利。 周殊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今晚你也看到了,我大哥对你很看重,他不是看重门第的人。” 苏芫想说,这是两码事。 下属和弟媳的区别,周政肯定分得清。 周殊又道:“我家里没有其他长辈了,大哥长我十几岁,长兄如父,只要他同意,我们就可以成亲。” “咳。”苏芫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了下。 周殊无奈,“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你,你说成亲。”苏芫声音有点小。 周殊却不觉得有什么,确认了心意不成亲,还要拖着吗?他又不是登徒子,调戏完就换下一个。 苏芫算了下这副身子的年龄,今年才十六,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畜生!” 眼见苏芫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周殊不由心里打鼓,“怎么了?” 苏芫严肃道:“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及冠。” 嘶,这才多大就想着成亲? 苏芫立刻支楞起来了,“你才多大就想娶亲了?你房里是不是已经有通房丫鬟了?” 原来是恼这个,周殊赶紧摇头表忠心,“没有没有,我从小就跟祖父在军营里长大的。” 苏芫上下打量他:“那你在京城的时候就没有红颜知己?” “也没有,我连逢场作戏都没有,祖母管教很严的。” “听你这意思,你很遗憾?”苏芫抓住他的漏洞。 周殊只想举白旗,“没有,我保证。” 跟在他身边的都是林凇这些人,连只母的都不常见到。 “哼,你最好没有,要是被我抓住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了这话,周殊却笑开了,“这么说,你也喜欢我?” “才没有。”苏芫说不上是不是喜欢,反正周殊人挺好的,武力值高,平常接触很体贴,再加上人长得不错,她就觉得要是有这么一个对象,好像也不坏。 周殊看出她的口是心非,牵紧她的手,“改日我找个日子和大哥说明了吧?” “不要。”苏芫立刻道,看到周殊有点受伤的眼神,解释道:“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 “早?”周殊有点不理解,他们这个年纪不是正好吗? 苏芫却觉得自己还没十八呢,怎么也要过了这年纪再谈这事。 “咱们说实在的都没正经相处过多久,彼此还不了解,所以得先接触一段时间再说。” 她觉得现在还不是谈婚论嫁的时机。 周殊没有勉强,“好,听你的。” 说着话,已经到了苏芫今晚住的客院。 苏芫见院子里有人,赶紧抽出了手。 “你快回去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明天肯定还要早起去军营的。 周殊从自己手上拿下一枚扳指,也不管她要不要直接塞进她手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让我将来给媳妇。” 苏芫低头一看,是一枚玉扳指,触感细腻润滑,触手生温,定是价值连城。 她想还回去。 周殊已经退开几步远了,“你帮我保存,好不好?” “万一我弄丢了……” “那就让它丢,说明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苏芫还想再说些什么。 院子里的丫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忙小步跑过来,“小将军,苏姑娘。” 有人在,两人都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周殊道:“进去吧,夜深了,早点睡。” 说罢,他就提灯看着她,仿佛要看她进了院子才会离开。 苏芫摸了摸手上的扳指,只好跟着丫鬟进了院子,回头一看,周殊隐在夜色中,只有那盏昏暗的灯照在脚下。 周殊挥挥手,让她安心。 第143章 躺赢 之后苏芫又去了几次军营,每次周殊都会抽时间特地过来接她。 连老大夫都看出了点什么,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有了变化。 不过他没多话,并不做那些长舌妇。 苏芫这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不至于被人蒙骗。 去军营,苏芫根据现有的工艺水平,来调整之前的图纸。 有些确实还无法生产,只能想方设法换一种方式代替。 不过即使这样,大伙对苏芫还是敬佩不已。 董澄直接道:“苏姑娘,您真不是鲁班再世吗?” “哈哈,我哪里有这么厉害?”实际能力怎么样,苏芫还有点自知之明。 自己又不是那种逆天的全能王,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只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看得更远一点而已。 她自己也没有自视甚高,面前这些人才是真正从无到有的创造。 难得遇上每旬的休假,苏芫赖床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 看到苏阿奶在石磨前把豆渣扫进木盆里,她才突然想起空间里的粮食该拿出一些来了,不然空间要给挤爆了。 小霸王叹气:“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你不能甩手不管了啊。” “没有没有,我今天就处理一部分。” 苏芫洗漱后找苏阿奶:“阿奶,我打算今天出去买点粮回来。估计要起战事了,这粮价又得涨。” 苏阿奶沉重点头:“没错,最近都给忙忘了。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拿银子。” 苏芫便等着,看兰氏已经满头大汗的给灶里添柴火。 最近周围的花草又给薅秃了,一大早苏季武就带着苏节一起去周围县里采摘。 苏芫这才发现马车已经被赶走了。 她只能推了家里的板车,收了苏阿奶的银子,“行,那我就去了。” “你看着价格多买点。”苏阿奶叮嘱,她给了五十两银子呢。 苏芫摆手说知道了,就推着板车走了。 她先去县城逛了一圈,大概知道了如今的粮价,就又推着板车离开,在回去的路上找个偏僻地方把空间里的粮食给搬到板车上,足足搬了七八袋,要不是担心板车会垮,她还想多搬点。 一回家,苏阿奶愣住了,不是说粮价涨了吗?怎么还能买这么多? 苏芫却说:“阿奶,您快帮忙搬点。还得去一趟呢。” 苏阿奶招呼家里的其他人都过来帮忙,她悄声问:“你是不是又添钱了?现在家里有钱,没必要,你自己藏点私房钱。” 小富婆苏芫哪里在意什么银子,“不是,上次不是说认识个地主吗?这回又碰上他了,他正好运粮卖给粮铺,这不赶巧了吗?我就低价跟他买了。” “这人真好啊,改天你把人请家里来,阿奶下厨招待。” “您别费劲了,人家忙着呢。除了北境,人家在其他地方还有不少田地。” 苏芫说得跟真的一样,把苏阿奶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样啊,那你拿几瓶精油送人吧,多少是点心意。” “行,等会儿我去挑挑。”苏芫一口应下,却没打算做。 苏伯文满头大汗的搬完粮食,“芫娘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推回来也很累吧?” “这点重量算什么。”苏芫不等他再说,推起板车又出门了。 苏阿奶道:“伯文啊,你去问问你弟弟妹妹要不要粮。。” 杜家还好,有点积蓄和香囊收入,粮食买得起,但老二她是有数的,兜比脸干净。 不过还是要象征性收点钱,不然木氏又要不爽快,真不知道她这么心气高是优点还是缺点。 苏仲韬听了很高兴,当即就说要三袋。 木氏虽然心疼才刚赚回来的银钱又要花个底朝天,但粮食必不可少,所以转身就进屋去拿钱了。 苏伯文道:“你放心,价格比粮铺卖的低三四成,这也是芫娘认识人才有的价。” 木澜听着,手上的络子都停了。 苏芫怎么这么优秀呢,自己好像连她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苏仲韬当即就跟去搬了粮食回来,给算了价钱。 木氏一听比县城低这么多,心里也是欢喜,这能省下不少呢。 大哥走了,苏仲韬看木氏,“这回不是嗟来之食了吧?” 木氏没好气,“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她脸上微怒,知道自己之前的作为有点难看,但她更不想低人一头。 苏仲韬无奈,看来木氏这脾性还是得慢慢来。 等到苏芫再回来,杜家也来搬了几袋粮。 苏芫就道:“诶,姑父,您多要点,我还能再买一些回来。” 杜威惊讶:“真的?还是这个价?” “没错没错,您看看您要多少?” 杜老头道:“人家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毕竟这么低的价那是人情价了,哪里能一直无底洞的买? “怎么会?开心还来不及呢,行了,我再去搬点回来。”苏芫又推着板车走了。 连兰氏都觉得闺女这脸皮真好使。 结果这么一来,苏村长家、苏楠家、乌保里家等等好些人家都来问粮食能不能买了。 今天也有人进城,问过价,发现涨了,刚想回来喝和里人商量买多少,结果就碰上杜威从苏伯文家里搬粮食。 一问才知道,竟然还能低价买。 他们不好意思问,但苏芫一眼就看出来了,大手一挥,“你们要不要买?” “真能买?”苏楠年纪小,问出来了,立刻脸色涨红,他道;“我,我按今天的市价买。” “不用,跟我姑父一样的价就行了。”苏芫等板车上的粮食搬完又转身要走。 苏大河赶紧过来帮忙扶着,“我来我来,芫娘歇一歇,这是要去县里吧?” 苏芫忙摇头:“你们在村里等着吧,我去去就回,他们认得我才给这个价。” 苏大河却误解了,以为对方只愿意以这个价卖给苏芫,所以只认苏芫。 这个误解倒是对了苏芫的意思,她自己走到半道歇一歇,再返回来,大半天都在卖粮。 这下子空间空出了大半,又能继续收获了。 反正这粮食可以一直在空间里产出,也不担心用完。 这让苏芫学习医术的热情更加高涨,想尽快开启其他的林渔牧场。 这样子她真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了。 躺赢人生啊。 第144章 滑脉 苏芫又让小霸王给换了几个望远镜,等周殊过来时就递给他,“喏,拿去用吧。” 别以为她没发现他那隐晦的垂涎。 周殊果然忍不住上扬嘴角,“你哪里来这么多?” “甭问。”苏芫道,“给你就收好。” 周殊看她这霸道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把她的脸。 苏芫赶紧避开,“你做什么,这大街上这么多人。” 人来人往的,给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周殊知道她脸皮薄,也就不逗她了,“那我就拿回去了。你今天真不去军营了?” “不去了,我会的都教了,再复杂的东西我也搞不出来。” “好。”周殊说着,从马车上拎了个食盒出来,“这个是府里厨娘新做的点心,你拿回去尝尝。” “是什么?”苏芫忍不住问,手快的打开了一角。 一阵扑鼻的香味飘来,酥甜酥甜的。 这点心一定好吃。 “你尝尝?” 周殊帮她打开来,最上一层还放了叉子筷子。 苏芫干脆带着进了医馆,去了后院。 柱子正和半夏切药材,奇怪道:“最近周小将军怎么来得这么勤?” 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让苏芫别来医馆直接去军营不是更好吗? 何必这么跑来跑去的,他看着都累。 半夏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小,不懂。” 柱子看半夏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呢,就说这话,立刻不服气:“到底谁年纪小,你懂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身体的年纪,是见识的多少。” 柱子更气了这不是暗讽自己没见识? “那你说,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揍你。” “笨蛋,你苏芫姐要成亲了。” “什么?”柱子一个不小心,差点切到手指,他也顾不上,“你说什么?” “说你笨你又不承认,你还没看出来吗?周小将军看上苏芫了,我看她对人家也有意思……” “你说什么呢?”苏芫刚来就听到了这话。 半夏吓白了脸,转头连连摇摆,“没有,你听错了。” “我没聋也没瞎。哼,本来好心给你点心吃呢,现在只能看着我们吃。”苏芫干脆的把点心递给柱子,直接略过了半夏。 半夏苦着脸,怨怪的看了眼柱子。 柱子一下就把手上的点心塞进了嘴里,得意洋洋的朝他道:“真香啊。” 苏芫也警告的看了眼柱子,“你记得管好嘴巴,要是被我知道了。” 她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柱子差点被点心给噎住了,艰难咽下后,赶紧表态:“知道了知道了。” 周殊见苏芫回来时一脸不爽,“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以后悠着点,别这么光明正大。” 周殊顿时觉得自己不能见光了,“为什么?那我去你家里……” “别。”苏芫觉得现在自己是在早恋,根本不敢告诉家里人,“你先别说。” 周殊有点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两人一起吃了点心,周殊不能再留下去了,起身道:“我得去找周括了。” “嗯,你小心点。” 周殊点了头,往外走了几步又返回,在苏芫的一脸懵中摸了摸她脑袋,又捏捏她脸,这才大步离开。 苏芫摸摸脸,这家伙干嘛呢。 但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苏芫和柱子刚回村,在村口就见到了慌慌张张的杜威。 “怎么了?”苏芫忙跳下马车。 杜威定睛一看,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快,芫娘回来了,你快来看看,你小姑刚才突然晕倒了!” 呀,怎么回事? 苏芫赶紧跟在他后头往杜家跑。 一进到房里,苏阿奶和杜老太都在,兰氏道:“芫娘,你回来得正好,刚才你小姑不知道怎么就晕了,我们看那她脸色有点苍白,也不敢喊醒她。还想着送去县城医馆呢,你快来看。” 苏芫疾步上前,苏锦玉躺在床上闭眼躺着,眼皮在动,但没有醒。 她二话不说,就给苏锦玉把脉。 嗯?苏芫又仔细感受了下,结合书上和老大夫教的,这好像是滑脉? 她又沉下心认真把脉。 众人看她这副样子,早吓得一言不发。 杜威更是焦急得双眼通红,都顾不上杜伦正扒着他的腿。 “呼~”苏芫这回能够百分百确认了,转眼一看大家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由笑出来:“阿奶,您这么严肃做什么?” 苏阿奶见她这样,心下着急:“快别兜圈子了,赶紧说说,这是怎么了?” “小姑应该是有身孕了,只是日子还浅。”苏芫尽量轻描淡写。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杜威已经拖着杜伦这个挂件过来了,“芫娘,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错,小姑有身孕了。” 杜威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哈哈,我又要当爹了。那你再看看,她身子怎么样?怎么突然晕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这段时间蹲坐太久了,突然站起来会头晕目眩,以后让她少绣一点香囊,再卖力会影响胎儿发育。还有,精油最好也得停下,不能用了。” 有很多种类精油可以活血,她担心小姑用得多了,会影响到胎儿。 杜威连忙记下,又问了苏芫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其实苏锦玉之前怀过,但现在有个大夫在,自然要多问点。 杜伦这时才惊觉发生了什么,颠颠跑到苏锦玉床前,眼巴巴的问杜老太:“阿奶,我什么时候有妹妹?” 杜老太笑:“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我想要妹妹。”弟弟不怎么好玩。 现在曹镖头带的两个小孩经常来家里,闹哄哄的,几个小子还经常打架。 杜伦觉得如果有了妹妹,那她可以当新娘子,他们几个抬她在村里逛,羡慕死村里的小孩。 这件大喜事盘旋在杜苏两家,两家长辈立时吩咐晚上多做点菜,好好庆祝一番。 苏锦玉晚些时候醒了才从杜伦嘴里得知,自己也是又开心又担心,这段时间为了多绣几个香囊,她可谓是夜以继日的忙活。 一定是自己太疲惫了,这才晕过去。 她打算前期首要顾好身子,钱以后可以再赚,这孩子是独一份。 第145章 离开吧 梁王愁眉不展的盯着舆图,“你说,这北境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严开知道这次行动算是以失败告终了。 如今北境蓄势待发,而章庭则集全军力量专攻梁城。 他们只剩这最后的一座大城池了。 失去了梁城,那一切就没了,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实力。 梁王知道这点,这些天,他两鬓多了不少白发,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此时严开也说不出什么必胜的鼓舞人心的话语,现实摆在眼前。 只能殊死一搏了,他想。 梁王挥退了其他几个副将。 几名副将垂头丧气的离开书房。 书房一下子静谧起来。 严开知道他有话要说,安静的等着。 梁王仰头看着屋顶:“严开,你带着悦儿离开吧。” 严开一惊,直接在他面前跪下,“王爷。” 梁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再冷血无情,也不愿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梁王惨笑:“如今的形势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严开不说话,低下头去,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表示拒绝。 梁王瘫坐回座椅中,“当初和晋王起势,想得多么美好,以为很快就能攻入京城,把太子拉下来,可是现在,现在就要败了。” “我也该和晋王团聚了。” 梁王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胜算了,自己这一方势力能够坚持这么久,多亏了严开及时来梁地。 当机立断舍弃部分晋地,集中兵力守住一道道防线,在人数不敌的情况下力挽狂澜以少胜多,打退了章庭的先遣部队,为梁地赢得喘息的机会。 但是该来的始终会来,章庭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 只要再来多几次火炮的攻击,那城墙就会塌。 “这是我给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带悦儿离开。今晚就出发,你们带十几人悄悄离开,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严开震惊的抬头看向梁王,“王爷!” “你不必说了。” 他已经决定与梁城共存亡,其他子女他顾不上,但悦儿这个掌上明珠却是需要他照顾几分的。 既然女儿喜欢这小子,就让她去吧,日后幸不幸福他也管不着了。 梁王沉默了瞬,拍手让心腹进来,带严开去取些银钱傍身。 严开重重给他磕了一头,“望王爷一切顺遂。” 梁王并不看他,只挥手让心腹带人下去。 他的手指抚摸过梁城,还需要抵挡住几天,为悦儿争取逃离时间。 严开心情有些沉重的抱着梁王给他备下的盘缠,这个包袱里几乎全是金银细软,足够他快活一生了。 陈悦等在他的院子里,见他回来了,蹦跳几步过来:“你怎么才回来?用过饭了吗?我让厨房专门做了你爱吃的,你快来尝尝。” 严开看着她天真的笑颜,也跟着笑了,“好。” 他随手把包袱放在桌上,看着丫鬟从食盒里取出饭菜。 这些饭菜还温热着,食盒下头放了滚开的水来保温。 陈悦双手捧着脸蛋看着他吃,“你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 严开:“我习惯了。” “唉,你这样吃饭对肠胃不好,得改,知道吗?” “嗯。”严开点头,果然照她说的那般细嚼慢咽起来。 却又惹得陈悦咯咯笑:“你这样也有点奇怪。” 严开被她的快乐感染,沉重的心情舒朗了些。 吃过饭,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 陈悦说要消食,于是又拉着他在园子里散步。 “严开,你看这个印记是我小时候刻的,现在还在呢。” 陈悦指着一棵树干让严开看。 严开低头看去,这个高度,当时郡主年纪还很小吧? 陈悦沉思,“当时好像母亲刚刚过世,我太想她了,跑到了这里,因为这棵树就是我娘亲手种下的,我在向它许愿快把娘亲还给我。” 她说着有点落寞,“可惜,原来它并不能实现人的愿望。” “从那之后,就只剩我和爹了。” 她没把那些姨娘和庶弟妹算上,在她心里,她的家人只有爹和娘。 不过现在,又有了严开。 她笑着转头看向他,“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 “好。”严开低着嗓子回答,伸手在她后脖处劈了一刀。 陈悦顿时软了身子,惊诧的目光逐渐黯淡。 “冲啊!”梁城前的冲杀声震耳欲聋。 一地尸体,甚至还有残肢断臂。 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举刀朝着敌阵冲去。 见到活人就麻木的砍杀,直到拼出一条血路来。 章庭举目望着前方战场,眉头不自觉簇起。 “这陈治疯了?” 一旁的副将道:“或许知道不敌,想要拼死一博吧。” “哼,早死还是晚死都得死在我手上。”章庭持枪控马出阵,手一抬,指向前方,下令:“将士们,梁城将破,拿下陈治狗贼的脑袋!” “杀杀杀!”身后的将士们都舞动着手上的兵器,又涌入已经混乱不堪的战场。 章庭骑马上前,直往对方将领而去。 “铿!” 兵器相接,血流成河,战火燃烧整个梁城。 一名浑身是血的副将冲进书房,“王爷,林副将不敌章庭,已被其斩于马下!” 梁王面上沉静,“收兵!” 城头上的收兵号角响起,城门开了条缝,附近的梁兵立刻回城。 章庭见状,抹了一把糊满血汗的脸,“大陈的将士们,杀进梁城!” 朝廷军立刻集结,朝着城门方向进发。 只不过梁城守卫见此情形,立刻关上了城门,而被关在城门外的梁兵自知只有死路一条,立刻反扑回去。 把朝廷军暂时打退了。 章庭示意弓箭手准备,等己方人马回来,立刻发射箭矢。 还在外头拼杀的梁兵各个被射穿,倒在地上。 城门外一片惨状。 城墙上的守兵见下头惨不忍睹,依旧坚定的守好阵地。 章庭看向城墙,上头依然密密麻麻站着守卫。 他冷笑:“攻城!” 朝廷兵又像蚂蚁似的分工,有的齐心要撞开城门,有的竖了爬梯准备登城。 不过梁城守卫也立刻防御,从上头丢了火球和石头。 一时之间,惨叫连连,不少人身上被火吞噬,拼命滚地,有的直接被石头砸得陷进了地里。 有人道:“章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伤亡太大了。” 章庭看着一时无法进一步的局势,心有不甘,但看着伤亡越来越大,还是下达了鸣金收兵的指令。 梁城这才好不容易松口气,开始清扫战场。 梁王依旧站在舆图前,沉默不语。 有人发现今天严开不在场,便问:“严军师今日为何不在?” 梁王这才有所反应,“我让他带一队人马从小路出发,打算奇袭朝廷军营帐。” 那人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有新疑问,刚想问出口,旁边人扯了下他,他便闭嘴了。 等出了书房,那人就问:“刚才在书房,你为何不让我问出来?” “我看严开应该是临阵脱逃,跑了。” “什么?”那人惊呼一声,随即了悟,顿感心力交瘁。 第146章 占领唐县 梁城外的战场上拼杀数日未停歇。 同一时间的北境,周殊检阅过军队,也悄悄的出发了。 苏芫还是隔日从董澄那里得知的。 上了战场,生死都不由人了。 她担心了一整天,一个病人的脉象需要多费小半刻钟才摸出来。 老大夫见她这样,便让她提前回去。 苏芫实在抱歉,连忙道了歉。 老大夫摇头:“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以你的性子肯定是大事,你回去好好平复下,如果明日没恢复,也不用急着来医馆。” 柱子赶着马,路上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姐,你今天怎么了?”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吗? 怎么好像天塌了似的。 苏芫靠在车窗上,看着外头,“没事,好着呢。” 柱子知道她不想说,干脆闭紧了嘴巴。 回了家,苏阿奶等人也惊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芫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进了自己房间。 苏阿奶赶紧扯过柱子,“芫娘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碰上找麻烦的病人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柱子连说自己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好像董小将来找过就这样了。” “董小将?”兰氏奇怪。 但大家都没去打扰苏芫。 苏芫躺在床上,问小霸王:“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 “不知道。”小霸王又不会算命,这种事问它也是白问。 “听说朝廷军为了尽快拿下梁王,精锐尽出,还用上了火炮手铳。唉,刀枪无眼。”苏芫喃喃着,觉得这样担惊受怕的感觉太难受了。 原来她已经这么在意周殊了吗? 周殊这次带兵离开并没有惊动多少人,他们出了北境直接往梁地去。 梁地大部分区域都没有重兵守卫,全都集中到了梁城。 而章庭取下城池后也没有特意留下大部队留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周殊打的就是时间差,趁着章梁两军对峙,他们把靠近北境周边的领土收入囊中。 这样既能补充粮草兵源,也能为北境争取多一些缓冲之地,不至于让朝廷军一下子直入北境。 林凇解下腰上的水囊,递给周殊,“小将军。” 周殊也不客气,接过就咕噜喝了两口,又还给他。 他和周副将把舆图铺展在地上,“今天下午能到最近的唐县。” 周副将点头:“这里远离梁城,应该没多少守兵。” 最好能不战而降,悄无声息的拿下。 梁王看着面前几个已经明显没有了战意的副将,道:“明日一战,我亲自上阵。” “不可啊,王爷。”立刻有人出声阻止。 梁王摆摆手,“我意已决,大家打起精神来,准备这最后一战吧。” 几个副将悄悄对视,一时都觉得心中有愧。 昨日他们已经将自己的家人都送走了。 王爷定是看在了眼里,这才打算亲自披甲上阵。 梁王也不管他们如何,吩咐了今日守城,为明日备战。 章庭听着手下打听到的消息,冷笑:“我当他们有多坚挺呢,这才几日就想着把家人往外送了?” “要不要派兵拦截?” 章庭想了想,“先不管,等拿下了梁城再追也不迟,他们跑不了多远。” “你们再派探子去查探北境,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前段时间北境遇袭的事已经有探子来报了,但北境一直没反应让他有点担心。 周政这家伙年纪不大,却深得周老将军之传,老谋深算,肯定在憋大招,不能忽视了。 有人答复:“已经派出了三支队伍,这两日应该有回信。” “再有,送信回京城,看看醴王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章庭忍不住揉揉眉心,这个陈淮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一定得提防他不知什么时候就跃过长江往京城去了。 他有些烦躁起来,梁王这块硬骨头拖了他太长的时间了。 若是早日拿下,也能抽出兵力精力痛击北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其发展壮大。 这半年多来跑去北境的流民数不胜数,无形中又给他们补充了不少兵力。 他道:“吩咐下去,今晚给将士们加餐,一定吃好睡好,明日一早攻城。” 来到唐县,周殊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下城墙上的守卫,稀稀落落,人数不多。 他心里有了底,“周副将,你我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夹击,进了城先占领县衙,一定不能骚扰百姓,让百姓知道我们是仁义之师。” 周副将点头,“放心。” 周家军纪律严明,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 周殊明白,但还是要多提一句,让大家约束自己的行为。 这次只点了五千人出来,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打算奇袭。 点好兵,大家立即向唐县出发。 唐县的守卫有些懒散,看到一队人马往东城门去,忙挥旗:“哪里的,报上名号!” 周家军都换上了梁军服饰,林凇表现得很自然:“梁王让我们来的,快开城门,有紧急指令!” 对方半信半疑,什么指令需要传达给他们这个小县城? 他犹豫着,被林凇再次催促,“快开门,耽误军情你能担得了责吗?” 对方明显面色不大好看,斟酌再三,还是让人去开城门。 周殊给其他人示意,骑着马进了城。 城门守卫开了城门看着这群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见到这么多人哗啦一下全进了城,各个气势汹汹,有条不紊的占据了有利位置,有的甚至往街道、县衙方向去。 不过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守卫,既然老大都让开城门了,他也管不上。 周殊让大家尽快各就各位,再一举拿下这些零散的梁军。 林凇抬手让大家动作快些。 突然间,那守卫瞥眼看到林凇的手腕处露出了一截里头的衣裳。 这,这是周家军特有的图腾纹饰! 他忙退出几步,大声疾呼:“快,戒备,这是周家军!是周家军!” 周殊一看暴露了,撘弓射了出去。 那守卫顿时倒地,但他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打了个激灵,全都拿起武器要拼命。 林凇终于有了试验手铳的实物靶,“砰!”一枪打出,立刻命中了刚冲过来的梁军。 梁军里顿时有人慌乱起来,周家军这是拿着手铳上阵了。 他们多少听过朝廷军在阵前用手铳射杀将士的事迹,这时候轮到他们身上,不由吓破了胆。 有人举起双手,喊道:“投降,投降!” 周家军不杀俘虏,不像朝廷军只要反抗过,之后再投降也无济于事。 林凇端着枪,朝梁军喊:“缴械不杀!” 有人带头,后头投降的人就顺理成章的多了起来。 林凇赶紧让人把这些俘虏都绑起来。 转头一看,周殊已经纵马往县衙方向去了。 而另一处城门的周副将,同样使用此法顺利进城。 只是遇到的抵抗更顽强些,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到了县衙汇合,周殊已经让人把县衙里的话事人都绑了起来。 第147章 前线情报 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留下一部分人进行交接和守卫,又带着人继续往下一个城镇去。 林凇拍拍腰上的手铳,“小将军,这个手铳真好用。” 周殊转头看他,全身上下都挂满了武器,手铳弓弩不说,箭篓佩刀手刀全都有。 “估计等回去了,你这个手铳就落伍了。” “哈哈,还真有可能。”林凇笑得意气风发。 颠簸的马车在小路上疾速行驶。 陈悦扶着脑袋清醒,身边的丫鬟连忙扶起她,“郡主,醒了?” “这是哪儿?”陈悦不解的问,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丫鬟犹豫道:“公主,咱们要南下。” “什么?”陈悦猛地清醒过来,“南下做什么?” 她想起晕过去前的事,忙问:“父王呢?严开呢?” 丫鬟低下头:“王爷还在梁城。” 严开听到了车厢里头的动静,掀开帘子进来,看到陈悦已经醒过来,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陈悦忙扯住他衣袖,“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漳州。” 陈悦不可置信,“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那儿?父王呢,我要找父王。” “公主。”严开看着她,“是王爷让我们离开的。”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们回去找父王好不好?”泪水从陈悦的眼睛里流出,她明白了父王的目的。 可是她不要这样的安排,她要留在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上。 陈悦想要扯开桎梏她的手,要下马车。 “严开,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我不能丢下父王在那里,他会死的。” 严开没说话,只是拦着她,任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陈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夕之间,她就成了无家可归的逃亡人。 她渐渐没了力气。 严开伸手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陈悦道:“我想父王。” 或许这一去就是永别了,她都没来得及好好与父王告别。 为什么父王不能和她一起走? 严开道:“等以后我们在那边安定了,就回来找王爷。” 陈悦清楚的知道这是安慰她的话,但她现在需要这么一个信念支撑着。 不然她怕自己会崩溃。 在严开的轻轻拍抚下,陈悦又睡了过去。 严开把她放回榻上,叮嘱角落里的丫鬟,“照顾好公主,还有,公主有什么异常就告诉我。” 丫鬟连连点头,她知道面前这人以后就是驸马了。 严开回到车辕上,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一行十几人,不停歇的继续往南。 而路两旁的景致逐渐变换,很快就离开了苍凉的梁地。 短短几日,周殊就把靠近北境的周边县城都给拿下了。 周副将连送了几封密信,让北境尽快派驻周家军,让这些地方成为北境的实控地区。 苏芫这才又从董澄嘴里得知周殊等人的境况。 董澄道;“小将军他们这回是立了大功了。” 苏芫知道其中肯定有不少危险,但好在结果是可喜的。 看董澄最近都负责传递消息也辛苦了。 她大方道:“走,我请你去酒楼吃一顿。” 董澄看时间还早,就点头,“说好你请客的。”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苏芫豪迈的叫上了柱子,半夏也想去,老大夫咳嗽了一声,他立刻就打消了念头。 苏芫道:“你放心,等会儿我们吃好打包回来,有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 半夏立刻把头摇得拨浪鼓般,“没有,没有,看你心意就好。” 苏芫这才发现半夏脸上的婴儿肥少了一圈,个头也长了,这是进入快速拔高期了。 老大夫笑呵呵:“你也别花费太多了。” 柱子快乐的跟在两人身边,迫不及待打道:“要不我提前去订个席?” 苏芫点头,柱子就乐颠颠的跑进了酒楼。 酒楼小二竟然还记得苏芫,只是今天见到的衣着鲜亮体面,看着不凡了。 态度恭敬起来,腰也自然的弓了下去,还好之前他没眼瞎到不让人进酒楼。 苏芫知道这里的招牌菜有哪些,就让小二都给上,说自己今天招待客人,要仔细点。 小二点头哈腰,看得出来旁边这位男子身份不同,看着像是位军爷,还有头衔的那种。 丝毫不敢懈怠,亲自把人送进包厢,又去厨房盯着大厨做菜。 董澄:“看来你经常来呀,小二都认得你了。” “没,也就来过一次,可能是记得我的美貌吧。”苏芫难得臭屁一下。 结果桌上两人都被这句惊到,喷出了茶水。 苏芫嫌弃:“等会上菜了可不能喷了。” 董澄也给她竖拇指;“你也是这个。” 苏芫不大高兴了,难道自己不好看?周殊是瞎子还是单单被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 柱子忙道:“姐,你那是天仙下凡,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这还差不多,苏芫看到小二传菜来了,招呼起来,“尝尝这里的菜肴,我觉得还不错,好吃还能饱腹,价格还实惠。” 小二连连点头:“贵客说的是,我们酒楼主打物美价廉,普通百姓吃得起,权贵来了也有好酒好菜。” 他边上菜边给大家介绍菜肴是如何取材、如何烹饪。 啧,苏芫觉得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上次还担心自己没钱付账,今天就这么热情似火。 柱子是第一次到酒楼吃饭,被小二这么正式搞得都有点坐立不安了,他以前是真没见过这架势。 苏芫听他说得差不多了,“行了,你也去忙,不用耗在这里,耽误你功夫。” “怎么会,难得荣幸给几位贵客服务。” 小二嘴上说得格外好听,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董澄边吃边笑:“这小二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你啊,怎么感觉有点怕你呢。” “哪里,人家就是服务态度热情了点。”苏芫喝口羊汤,神清气爽,真好喝,一点羊膻味都没有。 董澄道;“接下来,我也要去唐县里,在那边驻守,顺便为小将军他们提供后勤补给。” 苏芫一愣,立即想到了自己空间里的粮食。 她道:“你们粮草紧不紧缺?” 董澄像看傻子似的看她,“粮草什么时候不缺?” “那你们想不想买点?” 董澄漫不经心道;“当然想啊,你要卖?” 苏芫抬头,“我就是问问。” 她没打算直接和董澄说,要说也是和周殊商量。 不然她真的没法和其他人解释她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批粮食。 第148章 姚氏姐妹 董澄也没放在心上,北境各大粮商都找过了,全都买了一遍,现在他们的库存也不多了,想买也买不到多少。 粮草的问题确实让人焦头烂额,这次周殊收梁地,也是存着找粮草的目的,但收效甚微,很多粮仓里的粮草已经被梁军搜刮过一次了,要不然就是朝廷军经过也会把粮草带走。 所以一连收了几座城镇收上来的粮草并不多。 苏芫想着,问了句:“你们能随时联系周殊吗?” “嗯。”董澄啃着羊排,口齿不清道。 “那能不能帮我带信?”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口诉我带去呗。”董澄说完才意识到,如今苏芫和小将军的关系不一般了。 他道:“可以,不过能不能送到我可不能保证。” 这信鸽有时候不大靠谱,所以每封信都会让好几只信鸽一起送出去,能收到最好。 收不到那也是天意。 苏芫点头:“行,只要能送就行。” 董澄又道:“字数不能多了,一行字就够了。” 信鸽可送不了几页纸,董澄担心她有说不完的话,特意提醒了一句。 “放心,我懂的。”苏芫道。 这一顿加上打包的也才七八文钱,还是很值得的。 苏芫掏了钱,在小二的欢送下走出酒楼。 董澄点头赞许,“这家酒楼以前怎么没发现,饭菜还挺好吃的。” 柱子更别说了,吃得肚儿圆,手里拎着食盒,晃悠着回医馆。 苏芫进了医馆就发现了个熟人,正是她第一天来医馆救下的姚姓人家小孩。 她道:“姚夫人?” 姚夫人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笑道:“对对,之前只是匆忙拜访了你家里,当时你不在,我就没有多留。” 苏芫点头,“这次你家的小旭儿又出事了?” 她环顾了一圈,只发现另一个年轻妇人。 这年轻妇人长得与姚夫人有几分相似,想来该是姐妹。 姚夫人苦恼道:“是我妹妹。” 她叹气:“她嫁人也有一段时间了,就是肚里一直没消息,这才想着带她来瞧瞧大夫。” 苏芫便看向老大夫,他刚才已经给姚夫人妹妹看过了。 老大夫道:“令妹身子无恙,气血旺盛,并非不孕之人。” 年轻妇人又失望又开心。 自己没事,但怎么就怀不上呢?婆婆最近对她都态度可是急转直下,成日指桑骂槐。 苏芫问:“那你丈夫呢,怎么没来?” 不仅年轻妇人,就是姚夫人都愣了,“这,他也要过来看诊吗?” 苏芫眼睛都瞪起来了,“要孩子是两个人的事,现在既检查了没事,那问题很大可能出现在她丈夫身上。当然,也不排除就是缘分没到。” 年轻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夫,您是说,这男人也可能不孕?” 苏芫简直要翻白眼了,“当然,男人就不是人啊?改日你让他过来一起看看,我师傅的医术不错。” “多谢你了。”姚夫人对苏芫更是感激。 妹妹成日被婆家刁难,心情郁闷,这要不是有天去她家里,这事就一直瞒着。 也怪妹妹性子软,容易被拿捏。 她道:“多谢大夫,要是我妹妹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就好了。” 也不用再婆家看人脸色了。 苏芫看出了点,就道:“你们要知道,这孩子是两个人的骨肉,自然需要两人都健康才能怀上,并不是说所有责任都在女方。” 姚夫人:“唉,自古就被长辈这么训诫来的,我们哪里想过,还以为这地里不长庄稼是地出了问题。” “啧,一看你们就没下过地,”苏芫道,“这种子不好,那地里也种不出庄稼。” 姚夫人笑道:“是了,总是把责任推给我们女人。” 年轻妇人抿唇朝苏芫笑笑,其实娘亲也是知道的,但她也怪自己没出息。 还好有姐姐在。 苏芫道:“好了,你们别纠结了,身体好着呢。” 医馆又进来了其他病人。 姚夫人见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苏芫喊了她一下,“你等等。” 她跑去找自己挂起来的斜挎包,从里头掏出来几瓶精油,“这是我家里做的,你们拿去用。” “这是精油?”姚夫人眼睛亮了,她听不少贵妇人说过,不过自己一直没机会去买。 原来精油就是小恩人家做出来的。 “这多少银子一瓶?”她听说一瓶现在转手已经到了五两,甚至十两。 苏芫家里的产出降低了,所以市面上流通的少了。 苏芫塞给她,“上次你送了不少点心过来,我之前也不知道你家住哪里,不然一定要亲自送上门的。你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 姚夫人笑着收下了,“倒是我狭隘了。” 苏芫也把一些注意事项和她说了,抹脸时要配合基础油等等。 姚氏姐妹走后,半夏凑过来,“那精油是你家里做出来的?” 他一脸惊愕。 “是呀,有什么奇怪的?” “听说卖精油赚了不少钱,怎么也是大富豪了。”半夏觉得一点也不像啊。 “谁说赚大钱了?”苏芫不解,“我们卖出去也就挣辛苦钱。” 老大夫:“好了,半夏,我看你最近又钻钱眼里去了。” 半夏被老大夫教训,立刻跑回药柜那头。 第149章 周殊回来 没想到周殊的密信很快就回来了。 董澄拿给苏芫,“这是他的信,说要回来一趟。” 苏芫拿过一看,原来现下朝廷军派了兵堵在来北境的必经之路上,若是直接拿下那个关隘,很容易被章庭察觉,从而分兵支援。 但不拿下那个关隘,一旦朝廷军来袭,一马平川的地形并不能阻挡其直击北境主城。 所以要不直接拿下,要不绕过它反包围。 周殊一时拿不定主意,回来大家一起商量。 苏芫知道如今形势紧张,不能浪费时间,就道:“那他回来了通知一声,我有事和他说。” 董澄见她这么郑重,也放在了心上。 “你放心,小将军一回来我就让他找你。” 说定这事,苏芫继续给病人看病。 才过了一天,不到午时,周殊就来了。 苏芫立刻放下手上的活,“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走近了苏芫才发现周殊整个人风尘仆仆的,连鬓发都有些凌乱。 “你不会一回来就来医馆了吧?” “嗯。”周殊眼睛泛红,精神头倒是足。 “你怎么这么急,不能休息一下?”苏芫忍不住担心他的身子。 周殊笑了:“我没事。董澄说的,一回来就来找你。” 真够实诚的,苏芫心里嘀咕。 她把人拉到角落里,“你们缺不缺粮食?” 周殊点头:“自然缺。” “那有粮食你买不买?” 周殊闻言,眉头一挑,“有粮?” 苏芫点头道:“有一批,但卖家要求保密,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对方是谁,我可以来牵线。” 她说得信誓旦旦,周殊也没想歪,以为有哪家粮铺手里有粮一直积压着,不然他也想不到其他的来路。 “那你帮帮忙,有多少要多少,就按现在的市价来,绝对不会亏。” 周殊顿了下,还是多问一句,“对方的粮食在北境吗?” 苏芫点头,“是啊。” 她有点的心虚的转头不看他的眼睛,“你确定要我就去联系人了?” “嗯。” 周殊嘴上虽答应,但也奇怪她怎么刚来北境不久就认识这个一个大粮商了,这粮商还这么给她面子。 苏芫开始赶人:“好了,你赶紧回去洗洗吧,瞧这身衣服都是灰。” 周殊不在意的拍了拍,“好,知道了。” 有人关心惦记着的感觉挺好的。 苏芫道:“酉时你再来奉县,我带你取粮。” 周殊答应后,骑马离开了。 苏芫提早“下班”,还撇开了柱子,自己一个人先回家。 柱子摸不着头脑,“她这么急怎么又不赶马车?” 半夏嗤笑:“笨蛋,她是想避开你。” “怎么会?”柱子还是不理解。 半夏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表情摇头抓药去了。 苏芫让小霸王在郊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确保方圆几里都没人后,再把空间里又收获的粮食全都搬出来,整整堆出了一座小山,累得满头大汗。 小霸王提醒她:“你好久没采药了,这些麻袋都需要药材换的。” 苏芫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空间里的药材消耗这么快的原因,“你怎么不早说。” “这还用说?农场收成只有粮食啊,这些麻袋都是另外兑换的。” 苏芫一想,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没进山采药了,不过想到柱子也会认药材了,干脆让他去好了。 忙完这些,苏芫又赶紧赶回医馆。 果然见到了已经在等候的周殊,以及一大票周家军。 他只是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又过来了,这让苏芫不知说什么好,领着他们往郊外走。 一到地方,不仅周家军们惊讶,就是周殊也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多都是粮食?” 到底哪家粮商私下还藏了这么多? 苏芫:“快搬回去吧。每袋百斤,总共两百袋,钱你自己算。” 周殊点头:“好,称了重后就让贾先生给你结算,不会亏待他们的。” 他拍拍粮袋,能闻到一阵麦子和大米的清香。 有了这么多粮食,周家军能撑上一段时间。 而苏芫空间里还在源源不断的产粮,以后估计都养得起天下百姓了。 忙完这些,周殊和她说起之后的打算,“这次回来商量过后,我明天再出发。” “这么快?”苏芫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你保重自己别逞能。” 周殊:“好,我知道了。这次曹镖头会和我们一起走。” “他去做什么?”苏芫不解。 “你还记得章庭封住了来北境的路,而曹镖头是找了另一条过来的。” 苏芫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次我们打算绕过前方关隘,继续收下其他城镇,让那里的驻军孤立无援也无法送出消息后再拿下。” 尽量做到不打草惊蛇,让章庭继续和梁王死磕。 苏芫明白了,“让曹镖头给你们带路?” “嗯。不过他家里的两个小孩就要放在你家了。他那几个镖师不会照顾孩子,也打算跟着一起去。” 苏芫:“这样也好,反正我家里好几个小孩,他们能玩到一处去。” 周殊突然笑着看她,“你喜欢小孩?” “还好吧,像我弟这样还不错。他说想当将军,一开始比较懈怠,被我说过几次,现在也懂得努力了,挺好的。” 周殊默默点头,“以后我们的小孩也要像他们舅舅这样。” 苏芫又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瞪眼看他。 他在说什么啊?孩子?还加个“们”? 周殊伸手摸她脑袋,“以后成亲了自然就要孩子了。” 苏芫脸烫得很,打个鸡蛋都能烫熟了,这人脸皮真厚。 她决定暂时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快些把粮食搬回去吧,我怎么感觉要下暴雨了?” 抬头看了眼天际的云层,已经变得乌黑,而那乌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她头顶上的这片云层也给污染了。 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明明上午阳光灿烂,到了下午又下起雷阵雨。 周家军们也看到了天气的变化,个个扛着一两袋粮食就往来路赶去。 匆匆见一面,周殊又要走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苏芫竟然觉得舍不得,跑进医馆后院拿了蓑衣出来,“你带着,万一路上下雨了。那些粮食有防水布,你自己也不晓得带着预备。” 周殊看她把蓑衣放到马背的包袱上,“路上有避雨的地方,你别担心。” 他最后再看眼她,低声道:“等我回来。” “嗯。”苏芫只顾着点头,再抬起脑袋,周殊人已经骑上马了,她悄悄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扳指,看着穿越尘土驾马离开的身影。 老大夫也和她一起看着,摸摸胡子,“好了,进去吧,要下雨了。” 好像应景般,天上突然砸下雨点,地上溅起一颗颗水珠,大雨倾盆而下。 唉,周殊在路上不会淋雨了吧? 第150章 给你买首饰 苏芫回到家了,还有点心不在焉,感觉这次分别带着莫名的伤感。 一进院子,柱子喊道:“我们回来了!” 苏季武吓了一跳,赶紧转身,“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柱子一脸懵,这是咋了,他平时回来都会喊一声啊。 苏芫下了马车,看到屋檐下还有甘蓝,打了声招呼,才对苏季武道:“小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 苏季武词穷,“胡说八道。” 苏芫进了厨房,苏阿奶已经在做饭了,现在日子宽裕,她也没之前那般舍不得吃肉了,每天都会割一两斤回来。 不过家里人都喜欢肥肉,除了苏芫。 苏芫记起药材的事,忙喊柱子:“明天休息,你没事跟着小叔他们出门去采点药材回来。” 柱子刚挂好缰绳,有点欲哭无泪,他都想好明天去哪里闲逛了。 不过他不敢违逆苏芫的话,只能忍痛点头。 苏芫见他这么不情愿,拍拍他肩膀,“你想去玩吧?你没钱有什么好玩的,你给我挖几筐回来,我给你钱出去耍。” 柱子立刻站直了身子,“姐,你放心,我给你挖满家里的竹筐。” 家里有四五个竹筐呢。 苏芫又语重心长,“你也不能太看重银钱了,这是在锻炼你呢,你要和药材打交道,最起码得知道它们怎么生长怎么炮制的吧?我这是帮你打基础呢。” “你别欺负人了。”苏季武都看不下去了,挖上四五筐,你看第二天柱子还起不起得来。 苏芫狡辩:“所以我觉得不能拿金钱来刺激他……” 不等苏芫说完,柱子就嚷道:“不用你觉得,我保证给你挖回来。” 苏芫朝苏季武摊手,你看,人家乐意着呢。 苏季武摇摇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好在他现在手里也有了银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阿奶喊人:“芫娘啊,你爹呢,赶紧叫他回来吃饭了。” “知道了。”苏芫应了一声,出门去地里找人了。 苏伯文果然在查看麦子,快要收获了,突然这么一场急雨就怕打坏了。 不过还没等苏芫走近,一旁的地里的几个年轻小伙就调头跑了。 把苏芫看得有点愣。 苏楠阿奶见到她,笑着道:“你不记得那几个小伙子了?” 苏芫摇头。 “唉,就是上次欺负我家阿楠榆娘那几个小流氓。” “哦哦,他们怎么一见我就跑?”苏芫一想,“他们不会又干坏事了吧?” “没没没,他们现在算是洗心革面了,不敢造次了。”苏楠阿奶边便把最近那几人的变化说了。 原来一开始被苏芫打了,他们是不服气的,但是后来苏芫家起来了,不仅认识军爷,还请了人去绣香囊,又经常有人上门买什么精油,来的人大多是富贵人家,那架势能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给唬住。 渐渐的,他们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打得过也厉害不过人家,所以再不敢乱来。 苏芫:“要是他们再欺负人您就告诉我,保准打得他们再不敢犯。” 苏伯文扛着锄头听见了,“胡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老是打来打去的。” 苏芫笑:“这不是看情况吗?能动嘴绝对不动手。” 苏伯文觉得现在闺女现在这性子倒是比以前要好多了,以前被李然那小子骗得团团转,还觉得人家千般万般好。 还是现在这样好,精明点。 苏芫不知道自家爹的思绪都飘的这么远了。 她道:“快回去吧,阿奶今天烧了鸡肉,可香了。” 土鸡从小在林间跑,又是吃得青草虫子,肉质鲜嫩又香甜。 一路上,能看见田地间不少人在弯腰查看麦子情况。 只有刘山垂头丧气。 苏伯文便问他怎么回事。 “唉,我就不是种地的料,这麦子好好的,今天就被雨打得都蔫了。” 苏芫一看,建议道:“刘山叔,我看你家这麦子得赶紧收了。这有子呢,怕是被吃了不少。” 刘山不会杀虫,地里好些地方都被虫子吃了。 他苦着脸:“是该早收了。忙完这个我还是进山打猎赚点钱养家来得快。” 术业有专攻,苏芫只能安慰他,这次有了经验,下次就能丰收了。 饭桌上,苏阿奶提起了上次来的马琴。 苏季武立刻道:“娘,您别说她了,大家还要吃饭呢。” 这一提,大家谁还有心思吃饭啊。 苏芫道:“阿奶明显是有话说,小叔,你安静点。” 苏阿奶点头:“对,那个马琴现在被家里关起来了,整天在家里打砸,好像马家族里商量要把人远嫁。” “阿奶,这些您怎么知道的?”苏芫问。 兰氏替婆婆解释:“今天长宁村长媳妇过来串门了,特意提起这事的。说马琴整天还想着要嫁给小叔。” 苏季武顿时像吃了只苍蝇般,难受得很,从没想过自己的魅力还能招来麻烦事。 不过在听说她要嫁人时还是松了口气,不要再来找麻烦就好。 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她,还给人惦记上了。 他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行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娘,您也别再打听他们家的消息了,要是被他们知道,说不准还以为我舍不得人呢。” 苏阿奶点头:“这个你甭担心,我晓得。” 苏芫想到今天回家时碰上小叔和甘蓝说话,突然明白了点什么,笑嘻嘻的看向苏季武。 把苏季武看得心里发毛,忙用嘴型问她怎么了? 苏芫但笑不语,继续扒饭吃。 吃过后,苏季武刚要出门,就被苏芫给拦住了,“小叔,你去哪儿?” 苏季武看她贼兮兮的眼神,“你有话就说。” 苏芫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甘……唔,松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上嘴了。 苏季武小声道:“我说姑奶奶诶,你别瞎说。” 苏芫从他掌下脱身,“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苏季武偷眼看了下院子里没人,才小声道:“行行行,你别说了,过几天我给你买珍宝阁的首饰。” 苏芫来者不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苏季武就怕她再说下去,被人听了去,连连点头:“我说的我说的。” 第151章 城破 “王爷,梁城守不住了!” 有士兵进来通报。 能支撑这么多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今不过是回归现实。 梁王自己也觉得一颗心终于落地了,有了踏实的感觉。 他挥挥手:“下去准备决一死战吧。” 他走到盔甲前,拿起头盔戴在脑袋上。 最后几名负伤的副将明白人在城在,前些时候,城里的百姓已经陆续逃亡,现在留在城里的只剩他们这些兵士以及梁王的家眷,除了郡主和严开。 大家心底明白怎么回事,但如今已不重要了。郡主逃就逃吧,死亡来之前,谁不想活着呢。 一开始大家是悄咪咪离开的,后来见梁王根本不管,很多人直接光明正大的走。 士兵们却不能走,能抵挡一时就能多为自己家人赢得一丝生机。 一旦城破,章庭绝对会继续追杀他们的家眷。 梁王披甲站到了城墙之上,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朝廷军涌来,像潮水般恐怖。 章庭看着梁城城门逐渐打开,心里的烦躁降了下去,吩咐下去,今天一定取梁王首级。 “冲啊” “杀!” 厮杀声又震耳欲聋的传来,梁城里的人都惊得坐立不安。 “打听到了,父王已经出城了?” “是的,现在城内只有少数士兵在。” 年轻小子脸上露出笑容来,“赶快通知母亲,咱们也要快点逃走。哼,父王只顾长姐,根本不管咱们,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顾忌什么了。” 梁王的家眷们也是个个焦急等着前头传来消息,他们被关在后院并不允许乱跑。 说的好听,为了稳定军心,可是他那宝贝的郡主早就跑得没影了。 凭什么他们就要白白送死,梁王自己想以身殉城,他们可不想。 一得到梁王出城的消息,大家全都蠢蠢欲动,集合在一起,很快就突破了封锁,一股脑儿的往西门跑去。 那里没有两军交战,只有一片荒芜,但却是他们逃跑的最佳选择。 进了荒林,很多踪迹都会被抹去,朝廷军追来也要花费时间寻找他们,说不定就赢得了一线生机。 城内为数不多的士兵见了这些梁王的家眷们,一开始惊讶,后来干脆视而不见,但士兵们脸上都带着一种面临死亡的茫然。 梁王在出城前就已经吩咐大家做好了准备,一旦城破,立即点燃四处备下的火油,将梁城烧了也不留给章庭。 而他们以后是跑是留,梁王已经没有其余的命令了。 战场上的厮杀刀刀见血,朝廷军有人拿着手铳专门攻击马上的梁军将领,不少人摔下马去。 章庭甩出长枪,朝梁王身上刺去。 梁王稳住胯下的马,后仰避开,手上的长枪也不示弱,同时击出,把章庭逼退了几米远。 但章庭很快又驾马靠近,继续近距离攻击。 渐渐地,梁王体力有所不支,他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真刀真枪的与人生死搏斗过了,与章庭比起来,身手生疏许多。 章庭瞅准机会,连连戳刺后一个回转,在梁王没有防备之际,准确的命中了他的腹部。 梁王还来不及查看伤口就被甩下了马,身边人根本来不及救他,就见他被乱走的马蹄给踩中了。 副将惊呼一声,眼见梁王即将没了声息。 他立即吹动号角,这是焚城的信号。 章庭没看懂他们的操作,正要上去查看梁王的情况,却被梁城里的火光吸引住了。 只见梁城四处都冒出了黑烟和火光,那火光很快蔓延,眨眼间就蔓延到了城墙上。 他觉得不妙,这是要把梁城给毁了。 他立刻招呼朝廷军,“快,去把火扑灭了!” 手下得令,纵马想要进城,却被冲天的火光给逼退了。 他无奈的返回,喊道:“将军,根本进不出,火势太大了。” 章庭怒不可遏,转头去找梁王,却发现梁王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声息,只是那张脸上带着笑意,仿佛在嘲笑他。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章庭只觉得火气冲天,骑着马又来回踩踏了一遍,看着梁王尸骨不全才将那股火气压下去。 他身边的副将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果然听他继续下令;“将这些梁军全都杀了!” 或许是最近一直攻不下梁城,让章庭心中郁结了火气,现在急需要发泄。 副将只能听从指令。 但这些梁军也是带着赴死之志,这一场战争下来,朝廷军也伤亡不小。 而章庭回了营帐后还是觉得火气没发泄完,心里燥得很。 辛姨娘过来瞧他,笑盈盈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章庭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了点,“这里这么乱,你过来做什么?” “知道您忙,担心您顾不上吃饭,就让厨子做了几道菜让您填填肚子。” 章庭:“辛苦你了,你也过来一齐吃。” “不用,妾身早就用过饭了,不能再多吃了,不然长得太胖将军要不喜了。” “胡说,你这点骨架子哪里胖了?” “反正妾身不能多吃了。”辛姨娘撒娇,“将军,妾身喂您。” 章庭享受着她的伺候。 营帐外的几名副将却是面面相觑,总觉得现在将军的喜怒有点不着边,还好有个姨娘照顾着,不然这火气就要冲他们身上发泄了。 有人道:“咱们过会儿再来吧,估计整整兵就要往北境去了。” 梁城被烧得不剩什么了,很多人的尸骨都埋在里头,分辨不出谁是谁,更别说其中谁是梁王家眷。 不过听一个俘虏生前说梁王最爱的郡主已经早早被送走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踪。 章庭还记得正事,用过饭就让辛姨娘离开。 辛姨娘怨怪道:“哼,用不上了就撵人。” “好了好了,你回去好好准备,过不了多久要拔营了。” 辛姨娘吃惊:“怎么又要走?” “当然要走,这梁城也不剩什么了,其他小地方派些人过去收拾就行了,该整兵去北境了。” 放纵北境太长时间了,防止夜场梦多。 他没多说其他,让辛姨娘出了营帐。 辛姨娘没有再耽搁,赶忙回去收拾行李了,有不少东西要处理呢。 第152章 另找出路 严开一行人赶到信州时稍微休整补给了下。 追随的心腹买了粮回来后,单独找了严开说话,“老大,梁王已经死了。” 他在粮铺听到了最新的北方消息。 他购了粮后就赶回来禀报了这个消息。 严开转头看向马车,“这事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能让郡主知道。” 他顿了下,吩咐其他人:“以后没有郡主,只有陈家姑娘,知道了吗?” 郡主身边伺候的丫鬟点头应下。 “明白。”这心腹是从土匪窝里就一直跟着他的,非常靠谱。 严开道:“尽快采买收拾好后继续赶路,这一路就不停了。” 他发现自从到了信州,盘查开始严苛起来,虽然士兵也穿着大陈朝的服饰,但行止太过反常,好像江南已经戒严起来,北方来的人马全都被严查一番。 陈悦一个辗转就醒了,发现马车已经停下,忙找人:“严开?” 严开过去,把暂时采买的事情说了,“等会儿我们继续赶夜路离开。” 这些天舟车劳顿和忧虑梁城让陈悦的精神更加糟糕,她点头:“嗯,听你的。” 她又问:“外头有没有关于梁城的消息?” “没有。”严开道:“章庭也没有返京。” 陈悦却误以为两军还在交战,她道:“那下次你一定要打听。” “好,你放心,等我们到了漳州还没有消息,就让老五他们去跑一趟。” 陈悦无精打采的靠在他身上,“好。” 此时人已经到了江陵的醴王,正在舆图前思索。 傅缄道:“如今章庭尚未班师回朝,是最好的时机。” 这个醴王当然知道,但先前风声走漏,京城那边已经在防备了。 在从南往北的路上全都布置了重兵,襄州、均州都有七八万兵马等着他。 这一路北上并不容易。 李然见醴王犹豫不决,“要不然绕过这两地,从金州方向北上?” 醴王道:“如此一来,就要费时费力。” 他们本来就是在争取时间,哪里还能浪费? 傅缄知道醴王的担心,“襄州一战事关重要,让属下带兵去吧。” 醴王器重他,但又提防他,看了看一旁的李然,可惜自己身边没有其他猛将了。 傅缄虽然武力不比其他武将,脑子却好使。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多决定都是他做出来的,功劳却给李然拿去。 现在江南谁人不知李然是他麾下的第一军师,连李然本人也这么认为。 可事实却是李然和他都要依靠这年轻人。 想到这里,醴王只能点头:“那你点兵去吧。若是不敌,也没必要耗着,尽快回返。” “王爷请放心。”傅缄领了命就退下准备了。 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小厮就来禀报,“那个苏姑娘又来了,您要不要见见?” 傅缄唇角勾起,她终于等不及了? “先晾着,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被珍惜。” “是,少爷高见。”小厮不明白其中因由,但还是附和道。 苏宜焦急又期待的等在营帐外,对其他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如果傅缄不答应帮她,那她是没机会出现在醴王面前的,而李然根本不会帮她这个忙。 作妾怎么了?姑姑不也是作妾吗?不一样吃香喝辣? 自从来到醴地,她的见识跟着变化。 以前觉得李然千好万好,可是和其他人一比,差距就大了。 况且她都没嫌弃,李母竟然嫌弃起她来,这叫什么事? 一直拖着不成亲,成日和她抱怨银子不够花,这不是既要又要? 哪里有这么美的事? 爹娘也说了,怕是李家有了更好的媳妇人选,看不上苏家了。 也不想想一路逃难过来,她们家里帮了多少忙,结果李家竟然过河拆桥。 既然如此,那她另找出路也是无可厚非之举。 而且较真起来自己与醴王年纪差距也不大,成熟男人更有魅力,苏宜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 等到傅缄身边的小厮出来了,她赶忙扬起笑容来,“小哥,傅公子呢?” “你来得正巧,我家少爷在呢,你跟我来吧。”小厮假笑。 他们同路来的,自然知道这位苏姑娘和李然私下是有婚约的。 如今为了荣华富贵,把未婚夫都给抛弃了。 他心里不耻,但面上还算恭敬,说不准,以后这位就是醴王府的姨娘了。 苏宜一进营帐,就见傅缄正端着茶杯喝茶。 他道:“请坐。” 苏宜坐下,“傅公子,我之前说的您可有考虑过?您放心,事成后我一定为您说好话。” 傅缄似笑非笑:“只要你记得是谁帮你牵线,是谁给你机会就好,我也不要你报恩,要知道,我能让你上去,就能让你跌落。” 苏宜心里一咯噔,忙道:“您放心,我肯定会记在心上的。” 傅缄放下茶杯,起身:“走吧,夜就要黑了。” 苏宜有点激动又害羞,她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今晚。 醴王听见通报有点奇怪,这个时辰了,傅缄还有什么事,不会是反悔不愿领兵北上了吧?不过他还是挥手让人进来。 却见傅缄身后还跟着一女子,不由调笑:“傅缄啊傅缄,你都要上战场了,怎么还带着女人?” 傅缄也笑:“可惜我没这个福气。” 他扭头看向苏宜。 苏宜有点局促的站出来,施施然给醴王行了一礼。 一看她那娇羞的表情,纵横花海的醴王顿时明白过来。 傅缄也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成了拉皮条的,他道:“这位苏姑娘一路从秦州逃来醴地,就是为了寻求王爷的庇护,非常感激您的收留。如今她听说您要上前线,特地过来尽一份心,好好伺候您。” 醴王眼角余光打量了下苏宜,长得还可以,肤色比较白皙。 傅缄第一次做这种事,并不想多留,又吩咐了苏宜几句:“既然来了王爷身边,就好好服侍王爷,莫要三心二意。” 苏宜连忙表态:“王爷,奴家是自愿来伺候的,因识得傅公子这才让他帮忙引荐。” 醴王听了,只是点头。 傅缄见状就道:“那属下还要回去定下攻城之计,就不多留了。” 第153章 她不配 他踏出营帐,礼貌的朝两旁守卫的士兵点头示意,“你们都辛苦了,今晚也要轮班好好休息,有了精力才能更好的保护王爷。” “是。”士兵整齐划一的回答。 候在外头的小厮忙跑过来,提着风灯,“少爷,往这边走。” 等周围巡逻的士兵走过了,小厮不解道:“少爷为什么要帮苏宜?” 傅缄:“或许是想看看她最后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吧。” 小厮不明白,只觉得这事对少爷一点好处都没有,难道还指望苏宜那种人能吹枕头风帮少爷? 这就不是一路人,苏宜帮李然都不会帮自家少爷,而且这还会给醴王留下一个行贿事权贵的印象。 罢了,小厮摇头,要是他能想通,那他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厮了。 李然也听说了苏宜跟过来的事,觉得她真是一点规矩不懂,这是什么地方就随便跟来? 他最近比较晚才能睡下,想着干脆去找找她,劝她回去,不要老是缠着自己。 苏宜是跟着后头的厨娘过来的,他径直去了那头,却得到一个消息。 厨娘笑道:“苏姑娘啊?她出去还没回来呢。” 李然觉得奇怪:“她去哪里了?”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厨娘对他还是比较恭敬,听说这人在王爷面前很得脸。 李然见问不出什么,打算回去了。 却见醴王身边的侍官跑来:“还有没有热水?烧一锅给王爷送去。” 厨娘嘀咕:“怎么又要?” 王爷不是那般讲究的人,一晚上还要洗两次澡。 侍官不耐烦:“快些,王爷一会儿就要了。” “知道知道,已经烧上了。”厨娘边忙边回复。 侍官这才发现李然在场,客气的问一句:“李先生?” 李然笑道:“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跑来跑去的。” “没事。”侍官心想:王爷对那苏姑娘还挺满意呢,自己这来回奔走,不仅王爷就是苏姑娘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然不知这些,看时间也不早了,他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直到第二天,李然才在醴王的营帐中看到苏宜。 苏宜是给醴王送羹汤来的。 她看帐中有这么多人,不好意思的掩唇:“我,妾身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这是厨房给做的,王爷填填肚子。” 醴王哈哈笑道:“拿过来。” 苏宜听话的拎着食盒放到桌上,懂规矩的并不看桌上的舆图。 李然却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苏宜这娇羞的表情为什么对着王爷,还有她怎么挽起发髻了,头上的金钗她也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苏宜和醴王怎么会这么亲密? 他们什么时候…… 他突然想到昨晚,一切好像都有迹可循。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好像自己头上被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以后你不用亲自送来了,我知道你的心意。”醴王的声音让李然稍微恢复了点神智。 他赶紧调整好表情,不过这事对他的冲击有点大,面上还是多少显露了出来。 旁边的副将就发现了端倪,忙问;“李先生,您怎么了?” “啊?哦,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李然敷衍了一句。 “那就好好歇息,正好明天傅缄带兵出发,大家都歇两天。”醴王道。 苏宜并没有把目光投向李然,一切都是过去式了,何必放在心上。 她今天来也是想向大家表明她的身份,让大家都知道她是王爷的女人。 醴王也看出了她这点把戏,不过他现在对她还挺有兴致,所以纵容了。 大家分食了羹汤,便各自散去。 李然失魂落魄的走出营帐,抬头见前边就是傅缄,忙上去拉住他,“傅公子,这事您知不知道?” 傅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臂,道:“什么事?” 李然怀疑:“真不知道?” 不可能,就算苏宜能够知道醴军出发时间,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怎么可能没有人帮她?醴军军纪什么时候这么松散了? 之前他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一切都疑点重重。 这里头,除了自己,苏宜就只认识傅缄了。 难道在此之前就已经搭上王爷了吗?这也没可能,那还何必跟来。 傅缄见他神情变换,笑道:“李然,你这是不信我?我难道有能耐管王爷晚上要睡哪个女人吗?” 这粗俗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竟还有点文雅,但对李然来说却是心头一击。 睡?难怪昨晚要水。 他不自觉松开了傅缄,一个人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小厮担心道:“少爷?” 傅缄甩甩衣袖,“走吧,回去。” 殊不知,回到营帐里的李然心下更是确认了自己之前隐藏在心底的想法。 那个他一直惦记着的女子,傅绮。 既然苏宜要上赶着给人作妾,那他也该将人抛出脑海,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哼,苏宜这种女人果然只配作妾,现在他才看不上! 朝廷军包围唐县时,周殊已经早有打算了。 他命人关城门,无论对方如何叫战全都不予理会。 章庭一巴掌拍下身边的小将:“废物!周殊已经拿下这么多城池了你们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那小将被拍下马去,也不敢求饶,只是跪着承认错误。 章将军脾气越来越大了,放以往,他绝对不会对自己人动手,更何况是在阵前。 其他几名副将也是心有余悸,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看样子他们是要守城不出了。将军,现在怎么办,直接攻城?” 唐城城墙坚固,一时半会儿是攻不下的。 这也是当时周殊选择冒充梁军混进城的原因所在。 但现在对于章庭来说,此法行不通。 他恼怒的扯动缰绳,把胯下的马更扯得打响鼻。 “先围城,大家轮番修整,围个七八日,等我们休息好了再攻城。他们粮食定不够维持这么久。” “将军英明,之前我们就已经扫荡过这周围,粮仓已经空了,他们只能从北境运粮,但肯定不多。” 章庭又道:“还有,去这周围城镇打探一番,周殊把这些地都占去了多少。” 说着说着,他又觉得自己这些手下都是酒囊饭袋,就被这个一个臭小子给拿去了这么地盘,真是够笨的。 他的手蠢蠢欲动,又想打人了。 他干脆调转马头离开,回了刚安营扎寨的地方。 第154章 守城 辛姨娘正指挥着一些小兵搭起营帐,“你们都小心些,这是将军歇息的营帐。” 章庭走上前,看到辛姨娘身边还堆了不少东西,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东西?” “呀!”辛姨娘似乎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将军您怎么不出声,吓死个人了。这些都是一会儿要摆在营帐里的。” 看她这么体贴,章庭的心情平复了些,“这些留给下边人做就是了,你何必忙。” “这不是担心不合您心意嘛。”辛姨娘解释,“这些东西怎么摆放妾身都记在心里了。” 这倒是,辛姨娘让人布置的家具他用着确实顺手。 他牵起辛姨娘的手,“走,看看今天吃什么。” 傅缄带着近万兵众一路披星戴月赶到了襄州城外。 他们人数过多,明天天一亮就容易暴露,所以今晚就要试着攻城,最好能拿下。 傅缄看着大家虽然疲惫但依旧斗志昂扬的状态,道:“这次咱们奔着胜利拿下襄州的目的,拿下了襄州,后续就顺利多了,往前的均州是京城的最后一大防线,但他们一旦听说这里失守一定会乱了阵脚,所以,拿下襄州,就等于得了京城的入场券,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这一番话让醴军听了,个个精神抖擞,似乎一人能干掉敌方三人。 战争的爆发是没有征兆的。 襄州守军还在打瞌睡时就被一支支利箭刺穿胸膛。 城墙上立刻燃起冲天的火光。 襄州守备将军反应迅速,立马召集待命的士兵抵挡。 因为早有准备,城中的武器粮草齐全。 傅缄看着攻势很慢,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又调整了战略,分兵去另一城门,但即使这样,襄州守兵依然死死的守住了城墙。 一批批醴军爬上梯子,还没登陆城墙就被上头已经严阵以待的守兵给打下去。 而城门依旧顽固,一时根本撞不开。 这次突袭失败了。 傅缄眼看天色即将大亮,而攻城还毫无胜算,他也不气馁,收兵退回最近的一座城。 襄州守军果然没有追来。 双方都摸不着对方的底,所以一方担心对方有诈,一方担心穷追不舍。 等傅缄退守峡州,这里的守兵不多,之前已经被拿下了,现在回来,留守的士兵已经给准备了大锅饭。 众将士得以饱餐一顿。 有名小将道:“傅将军,这下子怎么办?这襄州也太难打了。” 傅缄和大家一起吃饭,“难打也要打下来,就快要到京城了,你们不想更进一步吗?” 大家自然都想,这么大的江南都拿下了,还怕拿不下一座小城吗? 傅缄又道:“我已经送信回去,让王爷再多加派兵来。襄州也就七八万兵力,囤积在那里这么长时间了,粮草一定备了不少。明天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出粮仓所在。” “对,烧了粮草,他们肯定乖乖投降。” “朝廷肯定不敢再多派援军支援了,北边的战还没打完呢。” 不少人都兴高采烈的说着。 远在北方的唐县。 周殊听着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皱眉问:“章庭没有其他反应?” “是。” 林凇立刻喊:“他肯定憋什么大招呢,咱们得小心。” 周副将:“粮草咱们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即使被他们察觉也不怕,指定有来无回。” “所以,要提防他们其他的招数。”周殊一针见血。 “他们还能做什么,攻又攻不进来。”林凇苦恼。 很快,被围了十天后,周殊等人就知道章庭用的什么招数了。 先是城里有百姓上吐下泻,随后城外射来不少火箭。 大家忙着灭火的同时,周殊也让马博召集城中的大夫去查看病情。 这一病就病倒了一大片,在百姓之后,周家军中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周殊立刻让大家排查,最终在大家的饮用水中发现了毒药残留。 因为毒药被稀释了不少,所以大家的症状只是上吐下泻,没有严重到要人性命,这是唯一庆幸的点。 而唐县百姓用水来自流经城外的一条河,章庭这是让人到上游去下药了。 亏得他想出这么个损招来。 林凇恨得牙痒,“呸,这种鼠辈连给小爷提鞋都不配!” 周副将比较实际,让人把城中有井的人家找来,这些人吃用自家井里的,都没事。 周殊让人把这几家的井给围起来,每天每户固定桶数,防止出现抢水打斗的事情发生。 而大夫们赶紧找出中毒物质,调配解药。 章庭再继让人放火箭后,又让人直接丢粪。 这可把大家给恶心到了。 “他爷爷的,怎么想出这么个瘪三主意?”林凇直跳脚,感觉自己鼻腔里都是屎味。 连饭都不想吃了。 紧接着,章庭又派小股士兵不时偷袭一番,把大家累得脱力。 周殊知道这样一直守着不是办法,总归要正式打一场。 他召集大家开会。 “手铳火炮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总共一百三十人的队伍,还有十门火炮,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架到城墙上。” “林凇,你去城墙把章庭骂出来,等他们靠近了再发射。” “是。”林凇已经迫不及待了,这章庭阴私手段可不少。 到了下午,林凇就上城墙上骂人了。 “章庭,你个鳖孙,是不是脑子里只会想着屎尿屁的事啊?” “就你这样还当将军,我看给小爷我递厕纸都不配!” “你有种就出来让小爷看看啊,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不敢出来溜一圈?” 章庭听到下头士兵来转述,都给气笑了,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这说明周殊他们忍不住要主动了。 这倒好,他今天就把这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解决了。 朝廷军立刻浩浩荡荡的蜂涌至唐县城墙下。 距离还有大几百米时,章庭停下了马,让几支小队先去探路。 虽然一直关注着唐县的动静,没发现有设置机关埋伏,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林凇见章庭躲在后头,光让小兵来试探了,只下令射箭,等他们退走,继续开骂,等着他们上前来。 章庭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两百米,距离越来越近了。 林凇有些激动,周殊上了城墙,“要准备了,只要他们一进入射击范围就开炮。” “是。”林凇就等着这一刻了。 大家都屏息看着他们的到来。 可是朝廷军来到两百米外时,却突然停下了。 章庭思索着今日的变化,首先是周家军突然改变策略,引战了。 然后,他们并不出来,先前试探的小队人马只是被箭矢逼退。 这一切似乎说明了其中有诈。 他正这么想着,却见唐县城门打开了。 一队人马从里头驶出来,为首的正是周殊。 周殊:“自从上次京城一别,好久没见章将军了。” 第155章 心存疑虑 章庭的心放下了不少,就算有诈他也要拉周殊下马。 他驱动胯下的马向前,“周殊,上次让你侥幸逃跑,这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你要想好了,是投降还是抵抗。看在你祖父面子上,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带你回去好好向太子赎罪。” 想到太子,周殊心里只有厌恶:“光嘴上说大家都会,还请章将军给大家晾一晾臂膀,看谁更胜一筹。” 大言不惭,章庭甚至想上去给他几个巴掌,当初他在周家军时,周政还得喊一声叔,这小子还光着屁股跑呢。 章庭现在精神紧绷,很快就察觉到了自身的不对劲。 他怎么会这么易怒?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竟然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立马稳定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恢复冷静,随即看向周殊,今天一定要拿下他。 他一挥手,也不讲武德了,底下的士兵立马冲杀过去。 周殊远远看着章庭竟然龟缩在后头并不上前来。 这章庭也有怕的时候? 林凇更是焦急不已,这大佬没过来,来的全是虾兵蟹将,火炮要不要点? 他大声骂道:“章庭,你个胆小鬼,竟然躲着不敢上来!让其他人白白送死!” 不知章庭听没听见,就是稳稳在那儿,并不移动分毫。 其实朝廷军里的其他人也疑惑,章将军今日是怎么了?光下令不冲锋? 没人知道章庭心中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和双手。 他不能让大家看出端倪来。 周副将眼见周殊和朝廷军对上了,而后头依旧还有源源不断的朝廷军似蚂蚁般杀来。 周殊只带了一小队兵出城,为的就是引章庭过来,现在对上这么多朝廷兵肯定招架不住。 林凇更是骂道:“该死的章庭,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贪生怕死了?” 不是说平时章庭都是冲在最前头的吗? 周副将也按耐不住了,眼看周殊已经被一大群人围住,虽然暂时被周殊手中的长枪控制着上前不得,但他都要转不开身了。 周副将心下一横,让大家立刻点火发射火炮,自己拿了一把手铳,瞄准周殊身边的朝廷军。 章庭不来就不来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如今这么多朝廷军,射箭来不及了。 “砰砰砰!” 猛烈的爆炸声惊动了树林里的鸟,慌忙扑翅急飞。 章庭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将士被炮弹炸的尸骨不剩,战场上一时之间烟尘四起,空气中都是一股火药味,更加激发了战士们血脉中的拼杀属性。 原来,原来周殊真的等着自己过去呢。 他不由庆幸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时机正好。 他立刻让一旁的小将吹响号角。 听到收兵的指令,朝廷军仓惶后退。 周殊带着人追了一小段路才停下,他朝着远处的章庭道:“可惜了,章将军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但运气这种事可说不准,下次咱们再会!” 这次暴露了他们的底牌,周殊知道章庭不会这么容易再冒险冲在前头了。 章庭狠狠看眼周殊,并不回话,直接策马离开,心中郁闷得很。 一回去,章庭就大发雷霆,“周家军怎么会有火炮和手铳?” 他明明记得在京城时这些装备只有皇城司有,而周殊是不可能接触到的,最多只是让他观摩一二,带不走。 那他们今天的武器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一扫过底下人,大家都垂眉不语,心里也在怀疑,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些武器。 章庭道:“今天去把火炮手铳都一一登记下,看有没有缺的,有遗失的一定要查证完整遗失经过,如有疑点,从严处置!” “是!”大家底气很足,确认自己都没有做过这种事,经得起查。 “还有,立刻送信回京城说明此事,让皇城司自查。” 他觉得问题就出在这些人身上没跑了。 脑海里来回扫过可能接触过武器的人,他突然想到上次是章郁之送来的火炮,“把现在的火炮手铳数量统计一遍发回京城,看看对不对得上数。” 有人一凛,问题不会出在章郁之身上吧?他可是章将军的侄儿。 大家的眼神都很隐晦,不敢让章庭发现。 但章庭现在的心思又放回了自己的双手上,他道:“信上再补充一句,让老覃过来一趟。” 大家心里打鼓,都知道老覃是将军的府医,年纪不轻了,一般不会跟着出征。 章庭发觉大家打量的目光,厉声道:“赶紧下去忙,还愣着做什么?” 副将小将们迅速回神,纷纷告退离开。 但心里都存了疑虑,将军身体不会出状况了吧? 不过将军也太不节制了,上战场本就耗费精力,还让个妖娆的姨娘贴身伺候,能不累着吗? 章庭看大家都出去了,抬起手来仔细查看,发现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有时候会握不上力,但自己若想还是可以握住东西。 可能与自己的心态有关,越是担心怀疑,病症就越明显。 这就像有的病人不被告知具体病情,以为自己没病,心态好,久而久之身体反而痊愈了。 或许这就是同样的道理。 一切等老覃来了再说。 他信不过跟来的那些军医,他们顶多会个缝补而已,不比老覃对内科和毒都在行。 他过来就能发现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将军在吗?”营帐外辛姨娘娇声询问。 小兵答:“在。” 辛姨娘便直接撩开帘子进去了。 章庭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你怎么来了?” 辛姨娘立刻发现了,赶紧低头认错,“将军对不起,妾身不是有意闯进来的,只是太想见您了。” 章庭心情稍微好点,“行了。你过来做什么?” “妾身担心将军,想过来看看,将军,这身衣服脏了,要不妾身伺候您换一身吧?” 章庭低头一看,胸前果然沾上了血渍。 他站起来,让辛姨娘给他更衣。 周殊一回城,就又召集大家商讨,“今日章庭知道我们也有火炮,以后肯定会小心。” “我猜他肯定去信京城求援了。”林凇道。 章庭就算有不少火炮,但用在梁城可不少。 说不定炮弹都用得差不多了,今天都没见他们拉出来溜溜。 “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是反攻。”周殊道:“要趁着今天他们放松警惕动手。” 周副将连胜声赞同:“小将军说的对,最起码要打散他们的士气。” 林凇立刻举手:“让我去!” 他一定要把章庭气得睡不着。 第156章 把人关县衙? 制定下偷袭方案后,大家开始吃饭。 林凇狼吞虎咽吃完就去准备,他要领一支队伍潜入朝廷军营地找粮草,周殊负责正面吸引火力。 一切行动以信号弹为准,情况不对就及时撤退。 风平浪静的北境。 苏芫看着兰氏把精油装瓶,她道:“娘,这是要送去将军府的?” “是啊,不是你说的吗,时不时就送去给周夫人。” 苏芫点头:“那您包装好看点,女人都喜欢华丽的。” 兰氏点头表示知道了,如今家里的精油瓷瓶都是专门定制的,上头不仅有品牌名字还有一些纹饰,外头还加一层包装。 是的,精油有了品牌名,叫品香,这是兰氏取的。 苏芫没参与,觉得这名字不好不坏吧,她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大家都觉得不错就凑合用了。 苏芫有点担心在唐县的周殊,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开战后,消息传递很频繁,但她不好再捎信了。 反正不管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有周殊的消息,董澄都会告诉她一声。 苏芫回屋翻看这些天的脉案,再对照一下自己和老大夫开出的药方。 发现自己还是太拘泥于书上的知识,而老大夫早已熟知各种药材,根据个体差异还有财富状况开出的药方恰到好处。 苏芫对比了一上午,觉得自己的感悟又深了几分。 小霸王提醒她:“宿主,距离下一阶段很近了,你再努努力就能达到。” 苏芫长叹一口气,太难了太难了,学习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她埋头苦学时,苏季武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还把院门给栓上,差点把苏节给落在外边了,完后又鬼鬼祟祟的趴在门上往外瞧。 这作派惹得苏阿奶训他:“这么猥琐做什么,又不是做了丧良心的事。” 苏季武哭丧着脸道:“娘,那,那个疯女人又找来了。” “什么?”苏阿奶闻言抓起扫帚就要开干。 兰氏忙拦住:“娘,您别冲动,我去看看。” 苏节忙道:“嫂子,你别出去,那人可是六亲不认!” “阿武哥哥?”熟悉的清脆声从院子外头传来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霸王提醒屋里还埋头学习的苏芫,上次那女人又来了。 苏芫一听就知道是谁,出门一看,见大家如临大敌,也低声道:“马琴过来了?” 苏季武快要哭了,“芫娘,你快救救我。” 这马琴怎么还阴魂不散呢,不是说马家已经把人都关起来了吗? 怎么还让人跑到自家来? 苏芫正要出去,就听见马琴的声音抬高了,“你个臭婊子来阿武哥哥家做什么,你不许勾引他!” 苏季武奇怪的趴回门缝,结果下一瞬就想开门。 苏节不知他要干嘛,阻止道:“你做什么,马琴可在外头呢。” 但现在苏季武听到这名字也不怕了,几下扒拉开横木就冲了出去。 苏节往外一看,这才看到甘蓝过来了。 她是过来拿香水和精油的,要给香囊填充干草叶了。 但是没想到会在门口碰上马琴。 马琴一见她,二话不说就开骂,指指点点的就差动手了。 她这些天被家里人关着,情绪很不稳定,都没有了第一次上门时的平静样子。好歹上次还是到了后头不知怎么受了刺激才骂人动手的。 甘蓝本就不是个愿意受气的,当下要反驳回去。 被冲出来的苏季武给拦住了,一直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进屋。 甘蓝见状只好作罢,进了院子。 不过苏季武却被缠上了。 马琴扒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这些天她的非人遭遇。 苏季武害怕激怒她,小心抽出衣袖,“你家里人正找你呢,你别让他们担心了,快回家去。” “不要,我不要,阿武哥哥,我天生就是要嫁给你的,你不要赶我。”马琴说着,眼神还往院子里瞟,好像想进去。 苏节在门口守着,喊道:“阿武叔,快进来呀。” 苏季武趁马琴不备,一阵风似的冲回了院子,苏节配合的啪嗒关上了院门。 把马琴拦在了外头,她干脆坐在门上哭嚎着婆家要赶媳妇了。 苏阿奶简直要气坏了,指使苏季武赶紧爬墙出去把马家人找来。 不过一直看戏的苏芫纳闷了,就算她的药不起作用,但马家人怎么还看不住一个人了? 听说他们一整个家族都住在一个大院子呢,几十号人。 等到马家人过来,她这才想明白。 那马棋虽然哈腰道歉,保证要把人带走,可就是一直不走。 再傻的人都看出来,这是想赖上苏家了。 但苏阿奶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立刻叉腰道:“我说马家的,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别以为我老婆子看不出你们的算盘,几个胆啊敢算计到咱们家头上来了?” 马婶子这次也来了,偷眼瞥了眼苏家院子,讪笑:“唉哟,嫂子说的什么话,我们也想把人带走啊,可你看看我这闺女就是不想回家,关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了,我们也难啊。” 兰氏哼道:“你们要是抓不住她,就让我闺女上,直接打晕了带走。” 马棋脸颊抽搐了下,“这经常打脖子怕是不好吧?万一打断了那就完了。” 苏芫笑眯眯的:“放心,我手熟,是死是活心里有数。” 她上前几步走到马琴面前。 马琴记得她,上次就是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摔地上的,她本能的缩了下脖子,躲到马婶子身后。 “你看,这不就老实了?”苏芫看向马棋。 苏伯文苏仲韬这些天刚把麦子收回来,正在赶着家里的牲畜下地犁呢,听苏榆跑来说又有人上门找事了,赶紧撂下农具跑回家了。 一看,又是马家人。 苏伯文喘着粗气,“马家兄弟,你这妹妹怎么又跑来了?” 马棋:“这,我们看不住她啊。” “看不住?我看直接关到县衙牢房里去,是不是能关住?” 马棋没说话,他只是想借着妹妹和苏家攀亲,到时候亲家间多少都要帮一把吧? 他回去就听村里人说了,这长宁村的苏家可不一般,才搬来没多久就有不少贵人上门来,再一打听才知道苏家竟然在卖精油,那种死贵死贵的玩意儿。 要是搭上了,自家不就发了吗? 第157章 把人全射杀了 马棋想得很美,但却没想过苏家不愿意。 他认为自家妹妹长得还不错,一直当大小姐般养着,只是脑子有点不好使,太执拗,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要顺着她就好了,她又不会经常发脾气。 反正他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苏季武也不想整天躲着人,“我大哥说得不错,要是妨碍到我们日常生活,我就去县衙告状,这不是强娶强嫁吗?在她上次来之前,我都没见过她,她就闹上家里来了,这叫什么事?反正我可受不了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马棋见事情没有转圜余地,给自家母亲使了眼色,马婶子也知今日不能强留,就招呼族里的兄弟把马琴带回去。 马琴看出他们的意思了,哭喊着阿武哥哥,杀人了,不要赶我,我可以生好多好多儿子。 苏季武干脆把耳朵堵上,进了院子看到甘蓝,脸色有点红,又着急解释:“我之前可不认识他们一家,肯定是想占便宜的。” 甘蓝忍笑:“知道了。我来找兰嫂子拿香水。” 她把兰氏称呼小了一辈。 她年纪和苏芫差不多,按理应该喊婶子的。 苏芫敏感的察觉了,和苏阿奶挤眼睛。 苏阿奶拍她,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好了,快进屋吧。” 看来她这小儿子开窍了。 而且人家姑娘家也有意思,等过几日好好问阿武的想法,啥时候上门提亲去。 苏仲韬和苏伯文道:“还好这家人还要面皮,以后有事就喊我一起。” 苏伯文点头:“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来找事。” 苏节道:“找事也不怕,像大伯您说的,直接送县衙去。” 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么一个大姑娘送去监牢会发生什么。 周殊带着一批周家军成功潜到朝廷军的营地前。 他又等了一段时间,这才挥手让大家下手袭击。 他没想过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损失,至少要给林凇争取时间。 章庭刚准备入睡,听到兵器击打声,一激灵就醒了。 辛姨娘看看天色,起来给他穿衣,叮嘱他小心点。 章庭快速穿好衣服就出去了,问身边的副将:“周家军偷袭?” “对,来头来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在他们潜进来时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立即交手,这支队伍是周殊亲自领的,大约三四百人。” 章庭疑惑:“周殊亲自率领?” “是,刚才郭副将看见了他。”副将肯定道。 章庭放下疑虑,“既然送上门就别再让他逃走,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给我抓住。” 周殊的目标肯定是自己,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蠢送上门来了,还是年纪小没见识。 他让大家警戒一番就赶去了交战的地方。 周殊领着人并不恋战,跑路丝滑得很,东蹿一下,西跑一点,到处拱火。 但因为走形灵活,一直没被朝廷军抓住。 章庭上了高地观察,心里不解,还是下令,“摆箭阵,把人全射杀了。” “是。” 朝廷军立刻不追着周殊等人,迅速退回到安全距离内,然后一排排的弓箭对准了周殊的方向。 周殊见状急忙让大家撤退。 好在大家脚下生风跑得快,那箭矢就落在他们的脚边。 到了最后,朝廷军的箭阵开始追着周殊等人跑。 但周殊也不能立即撤兵回去,带着朝廷军兜圈子。 章庭一看这情况不对,这绝对是在拖延时间,他暗叫不好,“快,去查查粮草!” 等朝廷军大军赶到粮草所在地时,发现部分粮草已经起火了。 而地上躺着一片朝廷军士兵。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周殊这是声东击西呢。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突然闪现一束明亮的火花。 周殊见到,心下松口气,下令返城。 章庭得知消息,气得双手又有点不受控制了。 “抢救出来的粮草有多少?” “烧了起码一半,只够大军逗留半个月,要不要送信回京城再送粮过来。” 但章庭却知道,京城能提供的粮草也不多了。 还得出兵应对醴王的兵马。 周殊,周殊,这小子他一定要亲手掐死他! 怒火上来,章庭的手开始颤抖,他掩饰的挥手让大家回去清点,提高警觉,防止周殊再来个回马枪。 唐县里的气氛却很和乐,林凇抹了把脸,“嗐,你们不知道,那小兵还想报信呢,被小爷我手起刀落一下就解决了。” 将士们纷纷高声赞扬,“林侍卫厉害!” 周副将摇摇头,和周殊一起进了书房,继续讨论接下来怎么做。 现在章庭肯定气急败坏,说不定明天就会来攻城了,一定要做好防备。 周殊已经让人把火炮架上去了,只要朝廷军来人就开炮,起码得把这些人给震慑住。 等到他们粮草殆尽,指不定还会再来几波强力的进攻。 一定要坚守住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朝廷军悄无声息,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反倒是周殊坐不住了,打算再派斥候去打探一二。 但人还没派出去,朝廷军就来势汹汹。 周副将觉得朝廷军前方有猫腻,“前头那些人看着不像士兵。” 周殊让林凇拿来望远镜,一看,气得破口大骂:“章庭这老匹夫,把流民抓来了!” 什么?周副将赶紧拿过望远镜观察起来,脸色很难看,章庭是想让这些流民挡在前头? 没想到他憋这几天就憋出这么个泯灭人性的主意来。 林凇更是骂道:“章庭这脑子里装的不是脑子吧?这么逆天的想法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下怎么办?总不能一律射杀吧? 他们周家军一是没这么冷血,二是此举不仅动摇军心还动摇民心。 将军的想法若昭,要逐鹿中原,失了民心又名不正言不顺,这条路想都别想了。 正在几人纠结时,朝廷军又浩浩荡荡的来了。 后头骑马的士兵手里拿着鞭子一路驱赶着这群流民。 流民人数还不少,大概有六七百人,但个个骨瘦如柴,连走路都在打飘。 当然跑得快的也不会被朝廷军抓到。 第158章 突发 周殊眼睁睁看着那些流民被驱赶到城墙之下。 那些流民已经没有了生志,个个死气沉沉,知道自己逃不开死亡的命运。 林凇:“小将军,这下子咋整?” “往后头放箭,尽量不要伤到这些流民。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周殊道。 周副将让弓箭手瞄准远处,开始发射。 朝廷军也发现了周家军的意图,全都尽快上前,和流民混在一起,还让流民去撞城门。 章庭看着前头发生的状况,笑道:“哼,伪君子就该这么拿捏。” 这周殊还想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呢? 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朝廷军和流民们混杂在一起后,城上的弓箭手们就瞄不准了,无措的放下弓箭。 周副将真觉得这些朝廷军真是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 朝廷军见没再射箭了,赶紧又让流民爬上梯子,自己跟在后头要攀上城墙。 周殊无奈之下只能让士兵将上来的人打落,不分流民还是朝廷军了。 那些被赶鸭子上架的流民被驱使着,手脚却不听使唤,一直在发抖,有的半路就掉下去了。 直把朝廷军气得火冒三丈,没有了屏障,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爬上来,接受周家军的刀剑洗礼。 一时之间,城墙下哀嚎不已,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呼吸间全是血腥味。 任凭朝廷军继续下去,这些流民肯定要被他们祸害完。 周殊沉声道,“先把这些人打退回去,我领兵出去。” “这太危险了,我去。”周副将急道。 周殊却摇头,“不行,你还得留在这上面主持大局。” 他去了能给士兵们增强信心。 如今战事一直拖延着,需要时不时振奋一下精神。 不然将士们很容易萎靡,这对战事很不利,特别是交战之际,由自己做表率再好不过了。 周副将见劝不动他,只好道:“小心些,这些流民能救就救,不能救也别勉强,对我们来说,你更重要。” 这话没错,周殊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从收回大片晋地和梁地开始,周家军对他很服气。 现在对上经验老道的章庭也没落过下风。 大家都觉得周殊继承了周老将军的遗志,对他多了敬佩。 周殊点头,带了人去了城门处,等待周副将的指令开城门。 周副将立刻让弓箭手和持有手铳的士兵瞄准射击,把混杂在流民中的朝廷军清除干净。 清掉大部分后,周副将才下令开城门。 周殊骑马快奔,杀入敌阵,一下子打散了朝廷军。 不过朝廷军人数众多,一时被打散,很快又聚集起来。 围上周殊,长枪对长枪,但奇怪的是周殊的长枪总能挑到他们,朝廷军却没法靠近他一步。 围着周殊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的很快又被替补上来。 周殊的长枪抡得飞起,所到之处,躺倒一片。 远处关注着战局的章庭,嘴角却勾起残忍的笑容,“周殊,你这回死定了。” 他默默看着周殊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并没有其他动作。 周殊把城墙下的朝廷军屠尽,还有大部分的流民还活着,他们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家军。 周殊手一挥,“让他们进城!” 然后继续与追过来的朝廷军交手。 一把长枪虎虎生风,留下不少性命。 章庭身边的一名小将举着手铳正准备定位周殊。 林凇拿着望远镜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但底下厮杀声太大,自己喊破天估计周殊也听不见。 他忙拿起一把手铳对准了那人,不知道这个距离手铳能不能射杀。 “砰!” 子弹射出去了。 但是很可惜,只落在章庭一伙人的前边。 那名枪手也发现了城墙上的林凇,挑衅的冲他举了举手铳,继续瞄准周殊。 这可把林凇急坏了,周副将发现,“怎么回事?” “那边有枪手瞄着小将军,不知道他们手铳的射程能不能到这里。” 要是在射程内,周小将军就危险了。 周副将拿过望远镜一看,果真有个枪手举着手铳。 他干脆吹了号角,让周殊尽快返回。 一听到号角声,周家军一愣,但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拼杀着。 不过周殊倒是有点明白周副将的提醒了,开始不停的移动身形,就怕被当成固定靶。 小半刻钟过去了,周殊终于把朝廷军打退回百米开外,他立刻招呼剩下的周家军,尽快回城。 等所有周家军都进了城,城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上,又把石头等重物堵上。 战场上明显处于颓势,章庭只是道:“我们也回去吧。” 说罢自己率先走了。 周殊进城就看到一群流民堵在城门口, 他吩咐:“让县衙派人来把这些流民安置了。” 流民们听了激动的看向他,他们有救了对不对? 果然还是周家军好,不像朝廷军,根本没把他们当成子民,不,当成人。 这时候大家的神智才归位,有人哭泣起来,有人喊“周家军,周家军!” 周殊看着这些衣裳褴褛、骨瘦如柴的流民,他们以前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姓,却因为这战乱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 该怪这世道,还是怪那些高高在上挑起战端的权贵? 想到自己也曾拥护某些人,他突然觉得羞愧。 苏芫说得不错,军人应该保护的是这个国家的百姓,而不是某一姓人或某一阶层。 他的观念有了变化,这些跟随他的周家军也有家庭,他们就是从百姓中来,自然应该守护自己的家人。 他没觉得大逆不道,经历这些事后反而认为这样的想法才正确。 流民自发的给周殊磕头,感谢他的收留。 周殊看着五味杂陈,“大家快起来!” 他伸手去扶身旁的几人。 “谢谢,周小将军,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林凇跑下来,看到周殊安然无恙,“您没受伤吧?” 周殊摇头笑:“我没事。” 却见林凇顷刻间变了神色,惊恐的朝他摆手,想说什么却来不及,想要扑上来。 随即,周殊察觉腹部有些微凉,低头一看,一把长刀贯穿了他的腰腹。 第159章 见岳家 林凇冲过来,一脚踢飞了那从流民中冒出来的人。 “啊!”流民们惊慌的喊出声,完全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惊吓住了。 而一旁的周家军已经把那人压制住。 但那人身体抽搐了下,还没等周副将过来查看,人就已经没救了。 他沉声道:“先把这些流民都控制起来。” 周殊捂住伤口,一开始还没有感觉,现在那痛意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林凇扶住他,迅速把人背起跑向歇息的地方,边跑边喊,“快,把马博喊来!” 他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他是真的害怕,那刀穿过了周小将军的身体。 周殊安慰他;“我没事,你别太着急。” 林凇一刻都不敢停歇,双腿没了知觉般只顾往屋里头冲去,一把人放下,双腿就软了下去,站都站不起来。 马博来得很快,几乎是他们前脚进屋,他后脚就来了。 他迅速打开药箱,拿出剪刀,直接动手把周殊伤口处的衣服给剪了。 看到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先用干净的布条沾了高度酒去擦污渍,然后才撒上药粉,仔细检查了下伤口,有没有伤到内脏,伤口上有没有残留物,这些都要检查过后才能包扎。 庆幸的是,周殊这刀伤没有伤到内脏,完美的避开了要害。 林凇听了,这才缓过劲来。 周殊躺在那里任他折腾,他惨白着脸,咬牙挺着,并没有呼痛。 周副将处理好外头的事才进来,“怎么样?” 他看到周殊虚弱的躺在那里,心里很是担忧。 林凇解释:“马博说没有伤到要害,不过出血过多,需要止血。” 闻言,周副将这才好过一点,要是周殊出事,他难辞其咎。 他目光冰冷,“那人是朝廷军,不过已经服毒自尽了。” “还有,这批流民……” 他恼怒之下想着干脆把这些人赶出城去得了,要不是为了救他们,周小将军也不至于出事。 但他走失的理智很快归家,“这些流民我会安排人一一对照身份,那些单独一人没法佐证的,全都暂时关到一个地方留待察看。” 林凇对这些流民充满了防备,谁知道里头还会不会有同伙? 周殊意识已经有点迷糊了,听着他们的话反而更加困倦。 马博发现了,就道:“小将军,睡一觉吧。” 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需要好好恢复。 他先写了药方,林凇拿过,主动去抓药煎药。 周副将不能久留,看着周殊睡沉了才嘱咐贴身伺候的小兵,“一有任何动静就通知我。” “是。” 到了书房,几名指挥使忙问:“小将军怎么样了?” “没伤到要害,但毕竟伤到了,还是需要休息几天。” 几人听了,心里都安定不少。 还好上天保佑。 苏芫正拿着银针给病患扎针,却不小心扎到了自己手上。 她拔出来,换了一根,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扎自己还属实是第一回。 等给人扎好针,她看时间也不早了,提前和老大夫说一声,自己要先回去了。 她自扎了自己后就心绪不宁,感觉好像要出事了。 但小霸王也说附近没人对她有恶意。 柱子收拾好东西跟着爬上马车,苏芫道:“赶快一点。” 柱子应声,还是问:“怎么了?” “没事,我担心那马琴又来找麻烦。” 真是怕了这人了,精神有毛病真该好好待家里治疗。 但回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苏阿奶爽朗的笑声。 嗯?难道她的感觉出错了?原来是喜事啊。 进到正堂,看到乌保朗和甘蓝的长辈都在,苏阿奶和苏伯文夫妻俩也是笑盈盈的。 乌保朗笑道:“苏姑娘回来了?” “对,乌叔,你们聊。” 苏芫退了出去,苏节从他的屋里探出头来,招手让他们过去。 “怎么了?干嘛这么鬼祟,小心阿奶见到了要骂人的。”苏芫不解道,一进屋就看到苏季武紧张兮兮的搓着双手。 “哦,原来今天是来商量婚事的?”苏芫贼贼的笑。 “你,你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苏季武心里甜蜜嘴上不认。 “唉,这都上门来了,肯定是有那个意思了,你怎么窝在这里,赶紧去岳父岳母面前表现表现。” “这好吗?”苏季武不确定,根本没人教他。 他刚才跑去问二哥和妹夫了,两人都说等确定了再上门表现去。 苏芫沉吟:“这样说是没错,但你不想甘蓝婶子尽早进门吗?你得表现得让岳家放心啊。” 苏节也觉得苏芫说得对,“我就说了,让阿武叔沏壶茶过去,他脸皮薄。” 柱子挠头,“怎么你们都很懂啊?” 苏节瞥他眼:“你别装,你之前在土匪窝里这种事还少了?” 柱子语塞:“那,那大当家他们都是强迫人的,我哪里见过正经的?” 大家一阵无语。 苏芫想到甘蓝当时还被那三当家拉去屋里呢,还好他们及时赶去了。 话说赵琦坟头的草应该有半人高了吧? 这都大半年过去了。 苏季武突然站起来,“你们说得对,我是得表现一下,不说多能耐,至少能养家。” 哇哦,这一瞬间,苏芫觉得小叔还挺男人的。 但一踏出门就萎了,又缩回来,“我紧张。” 苏节真是恨铁不成钢,“你平时和人谈买卖时那嘴皮子能用,这种关键时候就不得用了?” 苏季武又在大家的鼓励下做了思想建设,终于真正出了门。 苏芫几个看着苏季武拎着茶壶进了正堂,露出了姨母笑。 唉,丑女婿也是要见岳父母的。 柱子弱弱问:“刚才那茶壶是从厨房拿的?” 苏芫转头,“呀,那壶茶烧过了?” 果然,下一瞬,就见苏阿奶僵硬着笑脸把苏季武拎出来了,看正堂瞧不见,拧他耳朵,“你机灵劲儿去哪儿了?拎壶冷水给你岳父喝?” 苏季武忍着痛,“娘,轻点,轻点。我这就烧水去。” 苏阿奶摇摇头,回了正堂。 苏季武埋怨,“你们怎么不提醒我?” “我们也没想到这么细节的地方,刚想到你都进去了。” 苏季武懊恼极了,这下子岳父母不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吧? 正堂里的气氛却很和谐,甘父挺满意的,“阿武这小子最近倒腾不少营生呢,我看他嘴皮子不错。” 苏阿奶自然要谦虚:“别说了,你看他刚才办的事,我都没脸说。” 甘母却觉得这么紧张是因为看重女儿,想要给自己和丈夫一个好印象。 女婿见了岳家笨手一点也能理解。 主要是小两口自己会不会过日子,能不能过好日子。 第160章 高烧 到了半夜,周殊却发起了高烧。 林凇一刻都不敢闭眼的守着,发现了异常忙把马博叫来。 马博暂时也看不出什么,他自己医术有限,“我先开退烧药,再让城里的大夫过来看看吧。” 县里的大夫医术也一般,有的说一般有了大伤口病人多少都会有点烧,只要降下去就好了。 有的谨慎点,“会不会是刀上带了毒?” 可这里的大小大夫都不能确认。 林凇道:“整个县城都没有一个医术好点的大夫?” 有人小声道:“我师傅医术不错,但他已经八十高龄了,眼睛有些模糊,就怕没法诊断。” “叫来。”林凇只道。 那耄耋之年的老头走路颤颤巍巍的,进了屋需要几次深呼吸才有气力说话,“老夫来给小将军看看。” 林凇有点不放心他,但还是请他上前。 老头先是把脉,看瞳孔,然后要求拆开绷带查看。 林凇犹豫,但看着周殊已经烧红的脸,咬牙道:“好。” 老头仔细查看有没有残留后,又凑近闻了下,拧起眉,“恐怕这刀浸在金汁里有段时间了,染上了不少脏污之物,那刀深入身体,把脏污留在了里头,正是这些导致小将军高烧不退。” 林凇急了,忙问:“现在如何治?严不严重?” 老头站起想要躬身行礼,奈何骨头僵化动不了,他道:“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周副将一进来就听到这句,感觉天都要塌了,“你说什么?” 老头摇摇头:“老夫实在治不了,赶紧请其他医术高明的大夫来吧,不然拖着会更严重。” 林凇立即道:“我这就送信回北境,让将军把大夫送来。” 周副将点头:“送信鸽,还要派两人回去报信。还有,请周边县城的大夫过来,要小心些,现在章庭肯定盯着这边呢。” 要是知道周殊出事了,当下朝廷军就敢在城下集结。 这事暂时对内封锁,而今晚来的大夫全都住下,有事多少能帮上忙。 两名送信的士兵都是斥候出身,一拿到信件就快速上了马,一路狂奔出去。 而信鸽也放飞了,只等信送到北境。 周殊的伤口一晚上又恶化了不少。 马博自责:“要是我没有那么大意就好了。” 林凇:“这也不完全怪你。”让他检查也检查不出问题来。 该怪的是那该死的章庭,真是各种下三滥手段都使出来了,这人根本没有底线。 苏芫得到消息是第二天早上。 她一晚没睡好,心神不宁的去了医馆,就见医馆外边围着好些士兵。 她跑过去,就见到了董澄。 董澄见她,一脸沉痛。 这副样子把苏芫吓得不轻,说话也哆嗦了,“是不是周殊出了事?” “嗯。我一早得到消息就赶来了,正巧又碰到你,你也别耽搁了,赶紧走一趟吧。” “你还没说怎么了?”苏芫心慌慌的,这怎么看怎么像通知遗孀去认人的? 董澄发现自己思维有点混乱了,“小将军受了伤,昨晚高烧昏迷了,说是很严重,让请大夫过去,将军一接信就让大家赶去……” “还等什么,我就是大夫,快。”苏芫立刻返身回去把马车拆下。 柱子赶紧帮忙,“要不要带点药过去?” “对,你帮我收拾一些伤药。” 柱子跑进医馆,半夏已经在挑拣了,“你看看这些药够不够?” 柱子觉得不够,但这些已经是药柜里最好的药了。 他一股脑打包起来交给苏芫。 苏芫道:“你回去和阿奶说一声,我有事要去唐县,等事情忙完了再回来,让他们不用担心我,好好把家里的营生和小叔的亲事说定。” “知道了知道了,董小将已经在等着了。”柱子道。 苏芫也不废话了,骑上马就跟在董澄身后走了。 董澄这回也要去,队伍里还有两名精挑细选的大夫,大家都没有说话,上马就走。 这一赶路才发现去唐县也不近,队伍里有的马半路上受不了了,停了下来怎么也不肯走。 那人干脆把东西给同伴,让同伴带去。 一路上根本没有吃喝的时候,两名大夫也要坚持不住了,他们不常骑马,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驱使马匹也不熟练,慢慢就落在了后头。 苏芫一看,道:“董小将,咱们先过去。他们就跟在后头吧。” 于是两人又拍马屁股加速。 两匹马带人风驰电掣般飞出去,朝着唐县进发。 送信的士兵用了一晚上赶到北境,说完话拿出信就累趴下了,连带马匹也如此。 而苏芫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还没有完成目标,意志力根本不让他们的身体休息。 此刻的唐县外头已经围了大批的朝廷军,正在攻城。 章庭算计着时间,然后通过城墙上的布防变化猜出周殊肯定出事了。 先派了小股兵来攻城,而周殊一直不露面更加佐证了他的想法,于是直接挥大军攻城。 周副将带着士兵艰难守着,这一次的攻城势头很猛,几乎让他招架不住。 苏芫一下马,就喊:“我们从北境来,快带我去见林凇!” 有的士兵不认得她,看向后头追来的董澄,董澄:“她是大夫!” 立马就有小兵把人带去周殊房间。 明明房间里很多人,却很静谧。 苏芫来不及和其他人打招呼,立刻扑上去,看到周殊脸颊和眼角微红,呼吸沉重,嘴唇更是开始干裂,伸手一摸额头,是滚烫的。 都没多余心思去心疼,她焦急道:“快,先把我药箱里的药拿出来。” 她的身上还很脏,不好自己动手,就让林凇帮忙,拿药,喂药,写方子煎药。 她道:“大家都别围在这里了,人多还抢了周殊的空气呢。” 其他人听了立刻不敢凑上去了,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苏芫眼见屋里没人了,快速从空间里拿了还剩十几支的抗生素,手快的给他打了一针。 她这才有心思去换身衣服,洗个澡。 碰到了水才发现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原来也破皮了,洗好澡自己拿了药膏简单抹了下。 再回来,林凇已经在喂药了。 他激动道:“小将军能咽下药汤了。” 苏芫又摸摸周殊额头,发现体温降了一些。 “先喂药,等会儿还要给伤口换药。” 拆开绷带一看,伤口已经发炎了,苏芫拿干净纱布擦净伤口去了脓水,这才给他重新上了药粉和药膏。 转头一看,林凇两眼通红,应该是熬夜了,“你先去休息吧,你休息不好也没法照顾他,这里我先看着。对了,董澄也来了,现在应该和周副将在一起。” 第161章 你喂我 林凇知道现在战事很急,自己也不能倒下,便回去稍作休息。 苏芫摸摸周殊的额头和脸颊,发现体温几乎都降下来了,总算放心了些。 忽然,她发现周殊的眼皮动了动,挣扎着要睁开。 苏芫忙道:“醒了吗?” 周殊眼睛先是睁开一条缝,看仔细了眼前的人才完全睁开,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苏芫先给他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边,“先喝水。” 周殊想起身,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嘶了一声。 “你悠着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周殊的记忆这才慢慢恢复,他道:“那人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死了,当时就咬破嘴里的毒药毒发了。” 周殊没说话,估计觉得这样太便宜那人了。 “快喝水。”苏芫凑近了他,“要我一勺勺喂吗?” 周殊刚想摇头,却忽然停住了,“你喂我。” 苏芫也没察觉到什么,知道他有伤难受,就一口口的喂。 等到她喂完水,才发现周殊眼底的笑意。 “行啊,你故意消遣我呢?”她佯装生气。 “没有,只是我很开心。”周殊解释。 “我看你脑子烧坏了吧?受伤了还开心?” 周殊无奈了,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对象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苏芫又道:“你真是笨死了,还能被刺一刀,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其实她也只是嘴上抱怨,她的担心需要发泄一下。 周殊叹气:“当时也没想到会有朝廷军混在里头。” 当时看那些流民个个面黄肌瘦的,根本没想到混进了敌人。 他问道:“其他人审过了吗?” 苏芫摇头:“我刚来,这些事情之前是周副将负责的,后来章庭又来攻城,可能交给其他人了吧?” “章庭又来了?” “嗯,这次我看章庭下了死命。你伤还没好,先别想着这些了,想也帮不上忙,还耽误养伤。” 但周殊又怎么安心躺着,恨不得原地复原去砍死章庭。 董澄看着一波一波往上涌的朝廷军,“他们这是疯了吗?” 朝廷军疯没疯周副将不知道,但他自己快疯了,他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城去。” 光在城墙上应对太被动了,不少士兵都被流箭给射中,没法好好站着了,全都躲在城墙后,偶尔冒头与爬上来的朝廷军厮杀。 董澄:“还是我去吧。” 周小将军现在负伤了,主持大局的就是周副将。 周副将道:“你赶了大半天的路,是不是还没用过饭,你也得歇一歇。” 董澄的肚子适时叫了一声,但 他也没说要去吃饭。 身边有小兵看此情形跑下城墙打算去拿几个馒头来。 周副将已经点了人,开城门出去了,又是一场混战。 而经过这些天的交战,火炮告罄,手铳还有小部分子弹,需要留着非常时期用。 周殊没说几句又疲倦的睡下了,苏芫出了房间,亲兵就进去守在里头,周殊的吃喝拉撒都有人照看着。 而且隔壁就是林凇休息的地方,她倒是不大担心周殊能被尿憋死。 她先去厨房看了下吃食,正好碰上回来拿馒头的小兵,小兵尴尬道:“我,董小将肚子饿了,我给他拿点。” 厨娘一听,立刻给他抓了四五个大白馒头:“都拿去。” 苏芫自己也一手一个,就跟上那小兵,“走,我也去瞧瞧。” 小兵犹豫,不知道能不能行。 “放心,不给你们添麻烦。” 等来到城墙上,这才看到大家忙碌得很,不少受伤的士兵被抬到了城下,也没地方放置,就简单的丢在角落里。 而马博和其他大夫正一个一个治疗。 苏芫啃完手里的馒头就上去帮忙。 马博正要给人缝针,但因为太痛了,那士兵的手脚根本控制不住,不停的摆动扭曲。 苏芫按住他,马博这才好继续缝针,等缝完了,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苏芫。 惊喜道:“苏姑娘来了?” “对,怎么样了,伤员多不多?” “多。我们根本忙不过来,还有好些断肢的。”他语气颓丧,好多人他根本救不过来。 苏芫便道:“那重伤员呢,我去看看。” 马博就抬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简易帐篷,“都在那里了。” 苏芫二话不说就过去,撩开帘子一看,一个通铺的床上躺着好些人,有的哼哼唧唧,有的哀嚎不止。 苏芫看到一个断手的士兵捂着断口处,脸色惨白,但其他人根本忙不过来,。 苏芫即刻上去检查了下,让一旁穿梭的小兵拿些纱布来。 小兵也不管这是谁,就拿了纱布给她,又继续忙碌。 那士兵已经快痛死过去了。 苏芫趁着没人注意,从空间里拿了洋金花粉出来撒上一点,多少能缓解伤痛。 然后简单消毒、撒止血药,这才给他包扎。 这士兵很快就睡过去了,但痛感还在,不时皱起眉头忍受痛苦。 紧接着,苏芫又发现旁边是个头部中伤的伤员,那血没止住,还在往外流,伤员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苏芫同样操作,现在的条件不好,她只能做这些简单的清理包扎工作。 而且没有消炎药,伤口很容易感染。 苏芫和其他大夫处理完帐篷里的重伤员。 但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伤员被送进来。 “大夫,大夫,快看看他!” 有人抬进来一个腹部有伤的士兵。 好像能透过伤口看到里头的肠子。 苏芫立即让他们把人放下,又让小兵去拿针线。 小兵也是见惯了生死离别,有条不紊的拿来了需要的工具。 苏芫先是简单清理下外伤口,发现内脏可能出血了,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出血口,然后快速缝补起来。 一番操作后,血止住了,用干净布条吸走不少瘀血,但还有外伤口需要缝合。 苏芫把这些乱糟糟的肠子塞好,手上不停的缝起来,一旁的小兵看她这操作,不得不服,好像这姑娘的医术比城里这些大夫还好些呢。 苏芫忙完后,探了探伤员的鼻息,很好,人还活着。 她让小兵多关注他,有事就喊人。 第162章 原来是你 苏芫自己累得瘫坐下,这治伤也不是件简单事。 看着送进来的伤员都有人治,苏芫便去马博那边。 才刚蹲下,又有紧急伤员被送过来,抬头一看,竟然是周副将。 苏芫惊得站起来。 只见周副将被人扶着过来,伤得不是很严重,前胸被砍了一刀,伤口不深,但影响行动。 马博赶紧冲过去,帮着把人扶坐下。 周副将:“你看看能不能先把血止住?” 他这样是还想继续上阵? 苏芫道:“您别逞强了,不是还有董澄吗?好好在这里治伤。” “他要在上头指挥。今天章庭来势汹汹,只顾城墙根本顾不过来,需要有人出去拖着他们。” “章庭在外头?”苏芫问。 “嗯,这伤就是他砍的。”周副将道。 以前章庭也是他学习的榜样,周老将军对他赞不绝口,谁能知道后来章庭会背叛周家军。 这次对上,几个回合下来,一个不察就被当胸砍了一刀。 还好他躲避及时,又用刀挡了一下,泄掉大半的力,不然他的心脏都能给刨出来。 苏芫:“你任命我去吧,我倒想和这章庭再交手一回。” “不行,你帮忙救治伤员就好了。外头太危险了。”周副将断然拒绝。 但苏芫意已决,“你赶紧安排吧,这样拖下去,董澄也要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城墙上已经爬上来零星几个朝廷军,虽然很快被制服,但这样的情形只会越来越多。 而其他的指挥使能力不足,出去也是送死。 周副将见苏芫如此坚定,还是不情愿,这苏姑娘并非周家军一员,即使武力高,但对手是章庭,他不希望看到苏芫受伤甚至更严重的情况。 苏芫道:“那我上去指挥,大家不一定听,而且局势我也看不懂,还是出城去牵制部分兵力比较在行。你放心,我逃跑的速度章庭还追不上,而且我带了手铳,不会让他占太多上风的。” 她说着拍拍腰上的手铳,示意给他看。 马博开口了,“要不让苏姑娘去吧。” 这时候确实没人能用了。 周副将吃惊看他,“你……” 马博点头,然后朝苏芫道:“你小心些,章庭什么肮脏手段都使得出来,情况不对你就带人回城。” 周副将看两人态度,只能无奈道:“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 苏芫骑上马,带着还有体力的部分周家军出城。 城门一打开,那些往上爬梯子的朝廷军立刻涌过来。 冲得最快的也是死得最快的。 苏芫一路开道,长枪不停挑起挡在前方的人。 章庭看见有人出来了,以为是董澄,但抬头一看,董澄还在城墙上。 再定睛看前方,却是个女子,顿时哈哈大笑:“周殊这是死了?居然让个女人出来?” 苏芫扯动缰绳,径直朝他而去。 章庭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不过花拳绣腿而已。 他身边的亲兵挡在前方,但眨眼间就被苏芫的长枪横扫下地。 随即那长枪就直冲章庭的面门。 章庭挥刀砍去,把苏芫手中的长枪给打歪了。 章庭眯眼细瞧,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当初和周殊闯宫的人。” “亏你一把年纪了,记性不好还记得我,我多荣幸啊。”苏芫收回长枪,又一个横扫打下旁侧朝她进攻的朝廷军。 章庭眼神犀利,“周殊是不是死了?”他更在意这个。 “让你失望了,他好着呢。”苏芫把自己周围的朝廷军打退,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从背上抽出了手铳,朝章庭开火。 章庭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招,忙赶马避开,子弹命中他身后的亲兵。 “啧,躲得真快,你上辈子怕不是属老鼠的吧?”苏芫故意刺激他。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最容易出错。 单论武力,她及不上他,但可以让他犯错出破绽。 章庭这些天不知被林凇骂过多少回,所以面对苏芫的挑衅并没有格外恼怒。 但是双手不知为何又不受控制起来。 他使劲握紧松开拳头,让双手恢复。 苏芫已经拎着长枪又追上去了。 两人的长枪在半空中交起手来。 身下的马匹不安的走动,两人不停的变换方位。 很快又有朝廷军的小将提刀冲苏芫去了。 苏芫猛地几回戳刺后,干脆地调头跑回了城墙下。 她一点不觉得丢脸,在战场上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跑远的身影,章庭气笑了,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完全的把握拿下她。 不然就不会让她这么来去自如。 这个认知又激发了他的毛病,他率先骑马追击。 苏芫见人追来,举起手铳又是一发。 这回她瞄准的不是章庭,而是他的坐骑。 果然,章庭躲过了,但马没有。 扑通一声章庭就随着马匹摔在了地上。 “将军!”朝廷军立刻上去要扶起他。 章庭把人拉下马,换了自己上去,又朝着苏芫而去。 看得出来已经恼羞成怒了。 这个距离不适合手铳攻击了,很可能会在射中对方的同时,苏芫自己也会被他的马创死。 于是她果断拉动缰绳,开启绕圈模式的走位。 章庭一手持长枪,一手握缰绳,目光不离苏芫。 他的眼神阴翳,对视上能把人吓一跳。 苏芫继续挑衅他:“章老头,你不行了呀,要不还是趁早投降吧,我们优待战俘,只要你学一声狗叫,就赏你一口馊饭……” 章庭突然转变长枪的方向,有力的朝她进攻。 苏芫连忙俯下身子,同时长枪击出,打在靠近章庭的枪身上,他的手一麻好险没握住。 苏芫瞧出了端倪,一般习武之人手腕的力量很大,不然怎么能拿这么笨重的兵器。 而刚才她明显感觉到章庭的手发抖了。 她趁胜追击,长枪瞬间朝他的手上攻击。 章庭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但也没退缩,要想在单人打斗中胜过他属于异想天开。 几次回对打后,苏芫很快就感到吃力了,因为章庭的长枪也朝她的要害处冲刺。 她在躲避的同时还要进攻,颇费力气。 这章庭果然不能小觑。 面对他的不停进攻,苏芫也抽不出手来拿手铳,只能被动应对。 就在这时,董澄在城墙上也瞄准了章庭,点火。 点火的刹那,章庭就发现自己被人盯着,躲已经来不及了,他松开缰绳毫不犹豫地伸手把一旁的亲兵扯过来挡在身旁。 几乎是同一时间,亲兵就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中枪处冒出血来,没救了。 章庭也在瞬间转移,退出了好远。 这个距离,站在城墙上攻击不到他了。 也怪自己大意,不知不觉间就被苏芫给带了过去。 他不得不重视起苏芫来,看起来武力不高,心机却不少。 第163章 援兵 苏芫不知道他的评价,不然肯定也要被气到。 这回章庭不再轻易靠近了,而是让手下全都围攻她一人,似乎想要耗死她。 苏芫也不远离,就在城墙下,在这里董澄得闲还能帮一把。 但朝廷军人太多了,打倒一层又上来一层,紧紧咬着她不放,真跟野狗见了骨头似的,咬住就不松口了。 长枪拿得久了,手臂有点酸,她不经常用长枪,所以肌肉还没习惯。 看着密密麻麻的脑袋,她有点担心自己了,不会真被人海战术给击垮吧? 有时候击败一个人,只要用最简单的计谋即可。 一对一单挑,她还真不怕,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倒在她的长枪下,虽然知道战争的残酷,但这样永无止境的杀戮,她几乎快要产生生理性厌烦了。 突然城墙上响起了欢呼声。 苏芫没空去看发生了什么,听声该是好事,她也振奋了点。 果然下一瞬,就听到不远处“轰隆”一声巨响在朝廷军中炸开了。 这火炮比之前的强大许多。 她趁着朝廷军慌乱之际抬头看,发现城墙上多了几门崭新的火炮。 随即,火炮声四处炸响。 朝廷军哀嚎遍野。 等到朝廷军退去,苏芫进了城,这才发现邵副将赶来了。 他道:“辛苦苏姑娘了。是我来得晚了。” 放松下来,苏芫握着长枪的虎口已经在发抖了,这是肌肉长时间紧绷后突然松懈导致的。 她道:“没有,您来得正好。” 不然自己就要被车轮战拖死了。 这章庭果然险恶,自己有危险跑得没影,送死的事就让底下大头兵上。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服众的? 战事告一段落,邵副将帮着处理现场的事,让周副将董澄都去歇一歇。 大家都没有客气,实在是累的精疲力尽了。 而城外的敌军尸体也要处理,不然留在那里久了,尸体腐烂容易引发疫病。 苏芫回去简单洗了澡,洗去血腥味,又匆忙扒了两口饭就去看周殊。 周殊没醒,一直睡得深沉。 他受了伤,身体机能还在恢复中,睡觉是最好的修复方式之一。 林凇已经守在这里,他低声道:“你出城了?” “嗯。” “没受伤吧?” “放心吧,就凭章庭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她牛皮吹得大,完全忘了被章庭撵着追的事。 林凇:“那就好,你自己顾好自己,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别大意。” “知道了。”苏芫也听他劝。 她道:“我检查下他的伤口。” 说着就过去掀起周殊的衣服来看。 正巧这动静弄醒了周殊,他的手下意识就抓住了她的。 这力气一点不像负伤躺倒床上的人。 “我吵醒你了?”苏芫问。 “没,是我太警觉了。”周殊轻笑道,松开了她,突然变了脸色,“你身上怎么有股很重的血腥味。” 他又仔细去嗅,确认不是自己身上,而是苏芫带来的。 苏芫抬起衣袖闻,知道自己没法瞒过他,就实话实说了。 周殊似乎想骂人,但扯动了伤口,痛得皱起眉。 “是不是痛了?你别做大动作,怎么你老是不听呢?”苏芫低头去看他腹部的伤,没有裂开和渗血,这才放心些。 之前林凇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有点尴尬,好像自己不该在这里,妨碍了两人。 他出声道:“小将军,你放心,苏姑娘她没事。我刚听董澄说了,章庭反被她气得够呛。对了,邵副将来了,还把周括小将最新研制出来的火炮手铳和弓弩都带来了。” 他一股脑儿把自己刚得知的事都说给周殊听。 “章庭那边伤亡如何?”周殊听了放心不少,他想知道章庭还有多少兵马,唐县凭着这些武器能坚持多久。 “伤亡不少,刚才周副将估算过,现在章庭那边健全的士兵还有四五万,伤亡在三万左右。” 而他们自己也伤亡了一万左右,但因为是守城方,所以损失要比对方低。 正说着话,邵副将过来了,问了周殊伤势,看他脸色还可以,“跟我赶过来的还有两位大夫,他们本来和董澄一路,但他们的马都倒下了,所以耽误不少时间。过会儿他们休整好过来看看伤口。” 苏芫见他们要说正事,自己懒得听,昨晚没睡好,一大早又这么奔波,就说要去休息了。 周殊看天色已经暗下去,忙道:“你忙一天了,不比其他人,还是快去歇息,明早也不用急着起来。” 苏芫打着哈欠回去,一躺下就睡着了。 不过半夜被腿内侧的伤给痒醒了。 她迷糊间让小霸王换了药,闭着眼擦了又睡。 而周殊那头,三人聊了一会儿后,周副将董澄等人都过来了,把现下情况和周殊禀一声。 周殊稍微分派了任务就让大家都散了。 大家看周殊精神不错,心底安慰些许,也放心离开。 不过邵副将走到门口又折身回来,“差点忘了,柳姑娘让我送了封信来。” 他掏出一封信递给林凇,看向周殊:“看她样子挺着急,不能跟来就匆匆写了这信,让我一定送到小将军手上。” 周殊回忆了下,才知道柳姑娘是嫂子的表妹。 他道:“给我写的信?” 邵副将老实的点头。 林凇看着手里的信,拿着不是,丢了也不是。 他问:“小将军,这信现在要读吗?” 周殊摆摆手,“你找个地方先放着,估计也不是什么急事。” 他现在除了战事和苏芫,其他的暂时都不想碰。 况且自己与柳霜也就见过一两面,交情没多深。 大概是问候信吧? 他忽然回神,“她来北境了?” “对,前两天到的。”邵副将回答。 “哦。你赶来也不轻松,回去好好休息。”周殊没再说什么了。 看周殊这态度,林凇知道这信并不重要,随手找个抽屉就放进去了。 周殊道:“你也去歇着吧。” “不用,我今天歇够了。您要不要喝水?” 周殊憋了半天,“拿个夜壶来。” 第164章 病美人 第二天苏芫还是早起来去查看伤员。 幸运的是,伤员都在恢复中,只有个别人出现低烧,其他人的状态都还可以。 只是止疼药没多少,效果也一般,所以屋子里都是伤员们的呻吟声。 苏芫让马博去找找可以止疼麻醉的药来给严重伤患,还有伤口也要及时检查,如果发现红肿和有脓水的状况一定要及时清理。 她想了想,画了个蒸馏器出来,正好看见董澄,忙招呼他过来,“你们现在管不管制铁匠铺?” “怎么,你有东西要打?” “嗯。”苏芫拿了图纸出来,“我想做一个这种样式的蒸馏器,打算尝试做一种药。” “药?”董澄立刻配合,“行,我带你去找铁匠铺。现在城里共有两个,但现在暂时帮着打兵器。” 来到铁匠铺外头,董澄带着苏芫去找了铁匠。 铁匠拿着图纸看了眼,皱眉,“这是什么?” 他不大确定:“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肯定能,其他铁匠都做出来了。”苏芫把图纸解释了一遍,就让铁匠去尝试了。 铁匠糊里糊涂的,还是照着苏芫说的开始忙活。 董澄:“你先回去吧,这一时半会做不出来,等做好了,通知你。” 苏芫也这么觉得,“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要帮我加急,这药尽早生产出来最好,现在这些伤员都能用上。” 董澄严肃了几分:“好,我会嘱咐铁匠的。” 她今天还没去看过周殊呢。 来到周殊房间,苏芫放轻了步子,果然见周殊还在睡。 林凇:“今早醒过,用过了早食和药,困了又睡下的。” 苏芫看着周殊睡颜,没打扰他,干脆在屋里呆着,看到桌上有本书,拿起来看了会儿就犯困了,干脆拿着书做样子,意识进了学习室学习医术去了。 现在她成就感满满,因为这一大片书柜上的书,她几乎都翻过了,虽然没有一字一句记下来,但大概内容都铭记于心了。 小霸王:“宿主,你记性太好了。” 苏芫也这么觉得,又抽了本书温故知新。 这一次没有第一看时那么着急,而是一字一字看下去,却发现和第一次看时的感受完全不同,这次竟然能从中看出不少以往没注意过的细节。 林凇见苏芫这么沉浸书中不由得自惭形秽,这种兵书他一页都看不下去。 怪不得他比不上董澄。 董澄虽然也不爱看书,但都把这些兵书仔细琢磨过。 唉,他现在连苏芫也比不上了。 人家也扛着枪和章庭一对一打过呢。 只有自己是个弱鸡。 这么想着,他突然生出学习的动力,也拿了本书啃起来。 等到周殊醒来,就见两人都在全身心的看书。 他都不好意思打扰,但人有三急,特别是每天喝这么多药和水的他。 周殊咳嗽一声,终于唤醒了沉迷书海的两人。 苏芫忙放下书,“你终于醒了?是不是感觉好多了?伤口还痛不痛,还是痒?你千万别挠,这是伤口在愈合长新肉呢。” 苏芫嘴上叭叭说个不停。 却见周殊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吧?真的很难受?我看看。”说着苏芫就要掀起被子。 周殊憋出一句话,“你先出去,我没事。” 苏芫有点愣,一旁的林凇却是立刻会意,有点不好意思,“苏姑娘要不先出去一下下,一会儿就好了。” 苏芫看看两人,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不过还是出去了,出去前提醒两人:“我就在外头,你们要是背着我做坏事,被我抓到了,哼哼。” 这话说得周殊脸都黑了,什么叫背着她做坏事? 但他也不好意思说,就胡乱点头:“知道了。” 苏芫关上门,伸了个懒腰,放松下眼睛。 今天章庭没来攻城,倒是难得。 难不成昨天被她打怕了?苏芫得意的想着。 身后的门打开了,林凇道:“苏姑娘进去吧。” 苏芫看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就进去了。 看了眼周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自己空间里的药还是挺有用的。 “再过几天,你就得每天下床走走,不然成日躺着容易生褥疮。” “嗯。这几天忙坏了吧?” “还好啦,也就救救人治治伤,需要的时候就出城找章庭切磋。” 周殊:“邵副将来了,以后你不用去冒险。” 他停顿了下,道:“我担心你。” 苏芫又没有正经跟着老将上过战场,一来就对上章庭,要是一个不察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或者重伤。 战场上不仅仅看武力,兵力的调度、局势的掌控等等都要了如指掌。 他昨天听了董澄的话,知道苏芫这次其实差点被朝廷军给拖住。 还好邵副将来得及时,打退了敌军。 苏芫听了他的话,心里暖暖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来,“我知道了,以后会三思而后行的。有危险的事先征得你同意。” “好,你要记住了,等哪天又这样逞能,我可就要打人了。”他说着话,眼睛却往下移。 苏芫意识到他说的打是打哪里,脸有些红,伸手捏他脸,“你敢。” 周殊配合的求饶:“不敢了,芫娘放过我。” 苏芫松开捏他脸的手,却没离开,又上下摸了个遍,嘿嘿,手感挺好的,就是下巴上有点胡茬扎手。 “你是不是要剃胡子了?” 周殊也伸手摸自己脸,“这几天不方便,要不你帮我?” 苏芫忙摆手,“不行,我不会,万一给你刮出血了。” 周殊见她实在不愿就不勉强了,“那我这几天邋遢一点,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苏芫觉得他留胡子也好看。 长得好就是占优势啊,怎么折腾都好看,例如现在周殊虽然脸色苍白,却有种病弱美人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疼,想要买糖来哄他。 周殊看她眼神,笑起来,“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不赖?” “哼,臭美死了。”苏芫又在他脸上薅了一把才收回。 “要不要再睡觉?”苏芫问他。 “不要。”周殊摇头,一直睡着脑袋也疼,他扫了眼桌上的书,“你念书给我听吧?” 苏芫抓过书,“开始了哦。” 周殊稍微调整了下睡姿,一手枕在脑后,看着她。 第165章 制药 因为苏芫的加急要求,铁匠第二天就给整出蒸馏器了。 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要是她不提,说不定铁匠就慢悠悠的研究去了。 苏芫检查了一遍,完全没问题,又没多高难度,和酒坊里用的做酒的工具差不多。 苏芫一拿到就跑去找马博,让他找大蒜来。 马博不明所以,还是让小兵去了。 拿来了十斤大蒜。 苏芫召集大家帮忙剥干净,又全都捣碎,晾置了一会儿,就上锅蒸。 用毛巾包住冷凝管道浇水,下头接着个琉璃瓶。 这琉璃瓶还是城中富户贡献出来的。 苏芫要拿钱给对方,人家还不要。 她只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蒸了大半个时辰,马博突然喊道:“苏姑娘,您看是不是这个?黄色的油。” 苏芫仔细看琉璃瓶里果然有了几滴明显不同的黄色液体,心情激动起来,“没错,就是它。” 这大蒜素用在杀菌上效果还是可以的。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它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苏芫道:“你们继续做,然后把它们都收集起来,用的器皿都要擦洗干净烫过一遍。” “明白。”马博点头,按照她说的操作。 大蒜不够,又有小兵去买了几十斤回来。 其他没事做的士兵或轻伤的伤员便都来剥蒜。 苏芫去厨房找了些已经发霉的食物残渣。 “唉哟,苏姑娘,您这是做什么?这太脏了,您别碰。”厨娘看苏芫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忙阻止她。 “没事,我有用呢。”她拿了就走,找了浅口的小碗装着。 这是要来验证大蒜素有没有效果的。 一款药在上市前不得经过试验? 马博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忙着分离瓶中的液体,然后用个小瓷瓶装着。 苏芫准备好了对照实验器具,拿过小瓷瓶各滴了点在这几个浅口小碗中。 把马博看得目瞪口呆,这是要干嘛? 不是制药吗?好端端的怎么玩起来了?这得多浪费啊。 但他不敢说什么。 苏芫一站起来就看得马博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忙解释:“这是要做实验呢,帮我把这几个碗都端屋里,别乱碰,也别随便打开。” 马博愣住了:“实验?” “对,这些药我也不知道成不成功,总要实验一下,不能直接服用。” “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要拿那些发霉的东西来实验?” 呐,这就涉及到一些细菌的知识了,苏芫干脆揉碎了讲给他听。 “什么细菌?杀菌?”马博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 这发霉的残渣会长霉是因为有了细菌,细菌无处不在,人的身体里也有,而伤口非常容易受感染,一旦感染就容易红肿生脓,发高烧,救不过来人就没了。 用大蒜制作出来的这几滴黄色的油能有效杀菌,但需要实验一下成果。 他道:“苏姑娘,您懂得真多,好多东西我都没听过。” “没事,跟着我好好学。”苏芫一副哥俩好说道。 董澄不知何时也来旁听了,觉得这医术真复杂,里头还有这么多学问呢,听得她脑袋疼,赶紧悄悄溜了。 又等了一天,苏芫去检查几个浅口小碗。 负责看守的小兵保证:“苏姑娘,您放心,绝对没人碰过。” 苏芫打开盖子,发现滴了大蒜素的两个小碗里,霉菌溃散了不少,看来是真的有效。 而其他几个没滴大蒜素的小碗,残渣的霉更加繁茂了。 苏芫嫌弃的放回盖子:“好了,这些可以拿去丢了。” 她招呼马博过来,“这两天提取出来的大蒜素有多少?” “就一小瓶,城里没那么多大蒜了,得去其他县城买,但是还没回来。” “行,这些大蒜素,你拿一点拌给伤员吃,特别是那些伤口出现感染的。” “好。”马博现在非常佩服苏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芫给他大概说了大蒜素的剂量就道:“你观察下他们,如果有好转,说明对人也是起效果的。以后就这么做。” “好。那您之前说还有其他的杀菌药,那怎么做出来啊?” “其他的?估计做不出来,即使做出来了纯度也不够,到时候不仅不能救人反而还害人呢。” “啊?这样啊。”马博有点失望。 苏芫看马博还是感兴趣,就道:“你知道可以拿起毛的那种浆糊或豆腐擦伤口吧?” 马博点头:“我看一些典籍里提到过。” 他眼睛一亮:“难道里头也有这种药?” “没错,确实有,但是很难找到纯度高的,你看长毛的东西上面那些毛的颜色是不是会有不同?” “是。” “而那种药只在青绿色的那种霉菌里,如果单纯拿长毛的东西来用很可能把其他的细菌也用上了,这不是加快了病情吗?” “那岂不是只有这种大蒜素了?”马博有点失望。 苏芫也起了兴趣,“要是你想尝试,有空了可以自己来制作,我把方法告诉你,要复杂不少。” “等等。”马博喊一声,立刻跑了。 留下莫名其妙的苏芫。 这小子干嘛去? 没等多久,马博就跑来了,手里拿着纸笔,然后道:“您说。” 苏芫哭笑不得,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又检查他记下的笔记,补充了几点。 首先,优先找长绿毛的柑橘类水果,其他的陈芥菜卤、浆糊也可以。 然后要多养几代,提高这些霉菌纯度。 接着就是过滤、加菜籽油,取出最下一层,还要加碳粉加蒸馏水加酸性水加碱性水进行分离。 最后还要做实验,用细菌用动物。 如果动物实验的效果不错,在紧急之下也能拿来救人,但不是首选。 因为这样制作出来的青霉素依旧不能保证是否混进了有毒的展青霉素。 董澄全都记下,重复检查了几遍,才珍贵的收起来。 苏芫道:“有空,你可以尝试做,但是一定要记得如果没有做过实验的药不能用在人身上。在给人用时,最好提前在他皮肤上实验下,要是这人出现不好的症状也不能用。” 马博珍重点头:“苏姑娘放心,我都记下了。” 他又忸怩道:“你教了我不少医术,要不我拜您为师吧?” 苏芫震惊了,“你拜我为师?” “是啊。”马博认真道,“您会这么多医术,还把这些独家秘诀教给我,我拜您为师不是情理之中?” 这,马博年纪比她大好几岁呢。 马博看出她的意思:“孔子都说有教无类,三人行必有我师,既然如此,向有本事的人学习再正常不过,苏姑娘也不能因为我年纪大就不收我为徒。” “哈哈。”准备来换药的周副将已经听了一会儿了,他道:“苏姑娘,马博说的对,你收下他这个徒弟吧,平时让他给你跑跑腿也好。” 马博跟着点头。 苏芫不好意思,“我,我医术也不大行。” “又谦虚了。刚才吃了药的几个伤员说伤口没那么红肿了,应该是起效了,这么厉害的药都被你研制出来了,你的医术已经处于顶尖水平了。” 在两人劝说下,苏芫收下了马博这个徒弟,马博竟然还给她送了猪蹄。 苏芫想来想去,不知道送些什么好,就送了一套银针。 反正这是学习室里的学习工具,可以换的。 马博宝贝的收起来,这一套银针可值不少钱呢。 自己以后一定要补拜师礼,现在城里物资紧缺,都没什么好东西。 第166章 连升两级 苏芫当天晚上就把猪蹄给炖了,端了一碗来给周殊尝尝。 周殊笑道:“我听林凇说,你收马博当徒弟了?” 苏芫得意:“是呀,以后我有徒弟可以传衣钵了。” “芫娘真厉害。”周殊夸她一句,“马博这人实诚,也勤奋,有这么个徒弟挺好的。” 苏芫一口口喂他喝汤,啃猪蹄。 不过周殊啃猪蹄的样子还是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呢,赏心悦目得很。 林凇现在一看到苏芫过来就自觉出了屋子,就怕打扰到两人。 他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难怪周副将前两天还暗地里叮嘱他,要是苏姑娘来就不要往前凑了。 现在他明白了。 不过屋里的气氛猛然冰冻几尺。 苏芫看到了小表妹送来的信。 这信是周殊躺床上无聊让林凇翻出来给他看看的,看了几眼就丢桌上了。 周殊见到苏芫就把这事给忘了。 苏芫给他收拾桌子发现了这信,乍一看觉得字好看,然而再仔细一瞧,鼻子差点给气成烟囱。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信怎么来的?好啊,亏我还觉得你受伤了,躺床上不舒服,每天过来陪你聊天,还把徒弟送的猪蹄分你一半。” “不是,你误会了。根本没有的事。”周殊急得都想起身了在苏芫的威胁目光下只能又躺回去。 “你看我瞎还是傻?我告诉你我认字。” 苏芫气得不行,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甚是想念,期待见面。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脑袋上就顶着大绿帽。 周殊起不了身,看苏芫是真的很生气,耐下性子解释:“她是我嫂子的表妹,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来了北境,还让邵副将送了信,当时当着嫂子的面说的,邵副将也不好拒绝,就带过来了。” “你也看到了,那信封今天才拆的,我无聊翻出来看,没看两句就扔那里了,林凇可以作证,如果我有私心,早就藏起来了,怎么会让你瞧见?而且我和她见过两面而已,都过去多少年了,我都没想起这人。” “还有,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苏芫被这最后一句给弄得脸臊红,看他确实是实话实说的样子,就道:“你说的全是真的?” “千真万确。” “好吧,那你以后不许理她,不,你得和她说明白你有对象了。” “好好,我这就写信给她,让她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看周殊这么配合,苏芫的气也消了大半,重新坐下,揉他的脸,“竟然敢觊觎你,太不给我面子了。等回了北境,我得找她好好说道说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周殊任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对了,我这几天做的药你吃了没?其他伤员反馈药效不错呢。” “吃了,本来伤口有点红,现在都退下去了。” “那就好,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周殊也伸手摸她脸颊,感受她光滑的肌肤,“你别太担心,你看我这些天昏睡的时间都少了。” 苏芫将脑袋靠在他胸口,“这样会不会压到你伤口?” “不会。”周殊心情很好,轻轻搂着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在我这里睡一觉?” “不行。”苏芫在他胸前猛吸气,这些天周殊虽然不好挪动身子,但还是经常擦身,身上还带着股草药味,并不难闻。 周殊被她这举动搞得有点难以自持,要不是伤还没好都想把人压身下了。 他哑着嗓子:“别乱动。” 苏芫却误会了,抬起头:“是不是弄疼你了?” 周殊一言难尽的看她,“没有。” “真的 ?疼你就说。” 不过苏芫也不敢再压他身上了,让周殊有点遗憾。 突然,苏芫脑海里冒出小霸王的声音:“恭喜宿主,升级成功,您现在已经是技能熟工了!” 还没等苏芫开心呢,脑袋里又一声响:“恭喜宿主,升级成功,您现在已经是行业专家了!” 什么?连升两级? 苏芫直接呆在当场。 小霸王:“之前就与您说了快要升级了呀,再加上您制作出了大蒜素,救治了不少伤患,所以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行业专家。” 苏芫捂住心口,看着空间里已经亮起的按钮,毫不犹豫按了下去,林场和渔场立刻运转起来。 她看了眼空间里又堆积起来的粮食,可以找机会把这批粮食运出来了。 苏芫巡视了一圈空间,成就感满满,然后又看到莫地出现的锦盒,里头是一粒延年益寿丸,这个等回了北境给阿奶吃。 “嘀” “交流群已开放,宿主,以后您有需要可以在交流群里与其他人聊天。” “哇,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系统宿主吗?” “对,你们现在只能聊天,等到再升一级就可以进行交易。” “哇塞。”苏芫简直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她立刻浏览起之前的聊天记录,准备作点功课,到时候冒充个老手,不让人给骗了。 周殊拧眉看苏芫一副痴呆了的模样,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竟然也没反应。 他突然心慌起来,喊她:“芫娘?” 第167章 拔营 “哈?”苏芫被这声给喊回神,才发现自己神游太久了。 “我没事。”但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周殊更加不解,“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苏芫凑近他:“你还买不买粮?我低价卖你。” “你?”周殊敏感的发现了这个漏洞。 苏芫捂嘴,干脆自暴自弃道:“对,粮食其实是我的,上次卖给你的那批粮也是我的。” “别开玩笑了。”周殊并不相信,苏家又没有多少田地,哪里能有这么多粮食? 苏芫跑去把门窗都关起来,正好和外头的林凇大眼瞪小眼。 “我和周殊有事商量,你帮忙守着点。”苏芫说完就啪嗒反锁了门。 林凇愣愣点头,等房门关上了,才意识到不对,孤男寡女怎么能闭门独处一室?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真守着,不让其他人进去。 周殊看苏芫这模样,好像要来一场开诚布公的畅谈。 他问:“到底怎么回事?”苏家看起来也不像隐形富豪。 苏芫道:“我有个仓库,只有我知道在哪儿,里头有很多很多粮食。” 周殊指出漏洞:“那之前逃难时你为什么还要买粮?” “那是之前没有,现在机缘巧合拿到了仓库。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我直接把粮食拿出来肯定让人怀疑啊,发生哄抢怎么办?我家里一堆老弱。” 周殊勉强点头,等着她下一句骗鬼的话。 苏芫:“以后我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水果和鱼虾吃。” 那林场还能种药材花草呢,她得好好开发开发,哈哈,暴发户的感觉真不赖。 周殊:“你卖了粮就有银子买了。” “唉,你没明白,我是说我自己就有,不用买。” 苏芫又道:“这事你帮我保密,我还没和其他人说过呢。” 周殊陷入一场思维风暴中,“你说你有个仓库存了很多粮,但只有你才能找到。” “对,没错。” “你又说,以后可以自由吃水果和鱼虾。” “是这样的。” “你说这些都是你的库存,不用买。” “嗯,你思维很清晰嘛。”苏芫夸他,长得好,脑子又灵活,这么一个对象赚到了。 “这怎么讲得通?”周殊眉头都快成川字了,“不说其他,你说鱼虾这些怎么保存,你那个仓库是冰库吗?” “不是,当然要吃新鲜的啊,那才有鲜味。” “你看,这个逻辑怎么捋得通?” 唉,这就是认知的局限了。 苏芫于是跟他科普了下空间、系统的常识。 周殊突然神经兮兮起来,四处查找:“你说有个系统可以感知到外界,我们说的话它都能听见?” “是啊,要不之前几次玄鹰卫追我们的时候,我怎么能提前知道?” 这倒是事实,可这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太玄妙了。 比老祖宗写的话本子还让人难以置信,毕竟那是明确知道是人编写的。 而现在,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一切是真的。 “你还不信啊?”苏芫也不多话,直接从空间里掏出本书来。 把周殊给惊到了,好在他撑得住场面没有暴跳起来,但那惊异程度让苏芫觉得他下一刻就能晕倒。 苏芫忙道:“这回你信了吧?” “上次的粮食也是这么来的?”周殊好容易才问出这么一句。 他在想自己吃过没有,对身体有没有害。 “被吓到了?本来我没想展示给你看的,是你一直不信。” 周殊道:“我想要个你之前那样的弹弓。” 苏芫换了个给他。 这回眼睁睁的又看见苏芫手里突然多出个弹弓来,周殊这回是彻底信了。 他慢慢消化这个消息,然后严肃道:“这事你别再说出去了,一定要保密。不论谁问你都别说,知道吗?” 苏芫点头:“知道了,我不说,我只告诉你一人。” 毕竟这人以后要一起生活肯定瞒不住,而且她也想通过他把粮食卖出去,空间里又要装不下了。 周殊一时不知说什么了,“一开始你怕不怕?” “怕?”笑话,开心得要死了,怎么会怕? 苏芫只说这一个字,周殊就看出来了,摇摇头:“你胆子真大,换作是我肯定以为自己出现癔症了。” 苏芫还没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呢,这个她不打算说了,不然他把自己当成异类了怎么办? 周殊打量起苏芫来,嘟囔道:“你不会是下凡历劫的仙子吧?” “噗!”苏芫猛点头,“肯定是,所以你要好好对我,要是对我不好,我就让雷公电母惩罚你。” “你好狠的心。”周殊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 “不是有前提吗?”苏芫忍不住又上手揉捏他脸,还扯了把扎手的胡茬。 两人正闹着呢,林凇在外头喊:“小将军,周副将他们过来了,有事相商。” 苏芫赶紧给他整理,盖好被子,站到一边去。 周副将见到苏芫在这儿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眼里带着笑意,这两人的感情越发好了。 苏芫看他们要说战事,打算出去透口气。 邵副将:“苏姑娘也留下吧,帮我们出谋划策。” 苏芫欣然应允。 原来今早朝廷军那头有了不小的动静,斥候近前打探,发现朝廷军竟然准备拔营了。 这太诡异,不知道章庭又在玩什么花样。 唐县内外已经戒严了。 董澄道:“不知道这章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在掩人耳目?” 苏芫忍不住问:“那他们人数有没有变少?会不会偷偷派了人来偷袭?” 周副将:“奇怪的点就在这儿,人没少,而且看架势是真的准备离开。” 周殊沉吟道:“打探下京城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不然按章庭的性子绝对要拿下唐县,活捉他,否则不会甘心。 更何况还有北境这个对他来说让人寝食不安的心腹大患。 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董澄:“好,我们再让人去打探。” 周副将想到了醴王:“会不会是醴王威胁到京城了?” 不得不说他的猜测是对的。 前段时间,傅缄见一直拿不下襄州,又没有时间拖延,只留了一小部分醴军继续早晚攻城,而他已经发信给醴王让他带人前来,自己趁机绕过襄州,从小路去了均州。 均州被打个措手不及,一天一夜就被占去了。 这里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消息传到京城,举朝上下震惊不已。 第168章 分了吧 加上醴王一得到消息就赶往襄州配合傅缄,襄州的兵力被拖着根本无法回防,傅缄也不急着进军京城,而是和醴王两方夹击襄州。 襄州守备平时就是个庸碌之辈,面对这样的局势哪里招架得住。 面对襄州岌岌可危的局势,他一连发了十几封急信回京。 陈济收到信,当下就砸坏了前朝的一套玉盏。 秦公公也安抚不了他,只能让李相、章郁之进宫商讨。 章郁之就道:“殿下,不如让章将军回来吧,北境一时还没法成气候,但如今醴王已经快要兵临城下了,应该先解决这个大患。” 李相:“听说章督主在领兵打仗一事上也颇为精通,不如章督主先带人去救援?” 章郁之立即跪下表态:“属下恳请太子即刻下令,属下愿为大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我从小身体不好,就怕去了又犯病,这可是家国大事,属下担心误了时机,还请太子多分派两名副将跟随属下一起前去均州,一旦属下出事,他们也能及时接过指挥权。” 李相冷漠的目光看向章郁之,并不说话。 这小子倒是会狡辩,这样说了太子还会把他派出去吗? 比自己那大女婿章庭还能强词夺理。 上座的太子听了章郁之的话犹豫起来,派出章郁之,又把中层的副将派出去,那京城还有什么守将?只靠赵堤一个吗? 于是他暂时压下了李相的建议,道:“论打仗,还是章庭在行,章督主虽为其侄儿,但缺少实战经验。再发信让章庭速速南下,不必回京,直接去均州,尽快拿回均州和襄州。” “是。” “还有,通知章庭南下经过的县城,让他们配合出兵。” “是。” 章郁之看着台阶下的李相,喊了句:“李大人,等等。” 李相只能转身,“看来章督主的身体是真不好。” 李相已经六七十的年纪,但精神矍铄,眼神犀利,一点看不出老态,只有鬓边的几缕白发出卖年龄。 “唉,没办法,身体不好走得就慢了些。不知道伯父何时才能赶回,这均州已被醴军占去,大家这心里都担心哪天晚上就听到醴军的号角了。” 李相看他:“没想到章督主也会怕。” “怕,怎么不怕?”章郁之也看向他,“我还没有娶亲生子呢,自己赚到的这些金银财宝还是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来继承,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话戳到了李相的痛处,太子妃嫁给太子将近十年了,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而其他进宫的良娣、保林已经诞下三子二女了。 无所出的只有太子妃。 成天看太医、每天三顿吃药,可孩子就是不来。 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现在太子还年富力强,能有怀上子嗣的机会,但再过十年呢,二十年呢,只有太子妃的位分有什么用? 这大好的江山不还是拱手让人? 章郁之看着李相气得甩袖离开,自己慢悠悠的离宫。 这一幕被宫人报告给了太子。 太子瞄准投壶将手中的箭掷出去。 “当”一声,箭完美的落入壶中。 “哼,这两人一向不和,没在宫里打起来就不用管了。” 陈济并不希望看到官员结党营私,这样有明显阵营才好,他才能制衡。 这是向父皇学的。 想到宫里还躺着个将死之人,他变得兴致缺缺。 现在父皇还需要吊着一口气,不能轻易死了。 两月前去看他,发现人已经枯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子,要不是还喘气他du以为人死了。 看着他要死不活躺在那里,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和复杂情绪。 以前父皇忽视他,宠爱其他庶子,可是现在呢,躺在那里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之后他就再没去看过皇帝。 唐县里,苏芫正带着大家赶制大蒜素。 昨天刚卖出一批粮食,又进账不少。 周殊给了市价当场与苏芫结清,喊董澄来吩咐他去运粮回来。 而苏芫借着去买大蒜的名义提前找到周殊说的粮仓,把粮食放进去。 董澄一去就能直接运走。 跟着苏芫去买大蒜的马博根本没想到苏芫出来还有这目的呢,兴奋的忙前忙后,搬回了几车大蒜。 周殊的说法是他收到了密信,有粮商愿意卖粮给周家军,但要求保密身份,所以他没告诉大家对方是谁,具体怎么交易都是由周殊一手操办。 但听了这话的林凇更加警惕,他没日没夜的守着,竟然还能让外人私下联系到小将军,真是太失职了。 苏芫去看周殊时,都是强忍着笑看林凇瞪着铜铃大眼,神情戒备。 周殊:“好了,芫娘过来扶我。” 他如今遵医嘱,每天都要起床走动一圈,锻炼身体。 唐县的消息传到北境,周政哈哈大笑,“好好好,这苏芫真是不错,上次这些武器也是她出的图纸,现在又制出了这么重要的药来,真是北境之幸啊。” “姐夫,这苏芫是谁啊?”柳霜奇怪问道。 “哦,就是去年来北境的一个姑娘,帮了周家军不少忙。”周政简单解释一句。 周夫人担心表妹继续问,“你来尝这个菜,和湖州的口味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你吃得惯不惯?” “还不错,挺好吃的。”柳霜明显更关心周殊,“姐夫,既然朝廷军已经退走了,那我能不能去唐县啊?” “不行。战事没结束,那边太危险了,而且你去了没人能照顾到你,你留在北境和你表姐聊聊天,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周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柳霜不大开心,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周殊,现在连面都见不到。 “知鹤哥哥受伤好几天了,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照顾他。”柳霜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周政看向周夫人,后者尴尬的低下头去。 周政道:“受伤了有军医照顾着,你又不会医术。我看今天的信上说他都能下地走几圈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好,过段时间就养好了。” 一开始他听到消息很慌张,赶紧挑了几个医术最好的大夫过去,后来听说状态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上战场能有几个不受伤的?他自己身上也有不少伤疤,只是近些年战事少了没再亲身上阵,现在知鹤成长起来,他也能放心的交给他。 柳霜嘀咕:“那姐夫刚才说的苏芫不就是个姑娘吗?怎么她就能去?” “这怎么能一样,苏芫是大夫。”周政有点烦了。 柳霜见了忙闭上了嘴。 回去后就朝周夫人一通抱怨,“表姐,姐夫这是什么意思啊?” 周夫人犹豫道:“唉,这事也怪我心急,要不,这亲事就算了吧?” 柳霜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不行,我一定要嫁给周殊,我也只嫁给他!” 她宣誓完就跑了。 留下周夫人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周殊怎么想法,难道真要娶那个苏芫。 她不是对苏芫不满,只是她那样的低微出身配小叔子,她还是觉得不合适。 晚上涂面脂时,看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上头写着品香。 她道:“这些精油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丫鬟惊喜道:“夫人不用了么?这段时间夫人皮肤明显光滑不少呢。” 周夫人看着它们,觉得就像毒药一样侵入了她的日常生活,她狠下心,“拿去分了。” 第169章 小叔找来 第二天,柳霜就写了信,准备了不少日常用品,让人给送去唐县。 巧的是,当天和柳霜书信一起来的,还有苏季武和柱子。 “小叔!”苏芫惊叫一声。 苏季武开心道:“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跑来了,还学会了先斩后奏。” 苏芫解释:“之前那是因为周殊受了伤,在请大夫来救治呢。” “啊?”苏季武吃了一惊,“他怎么样了?” “好多了。现在已经下地走了。” “那就好。你一走就这么多天没回去,不知道阿奶多担心,听说前线的朝廷军南下离开了,战事不紧张了,立马让我收拾衣服过来。” 苏芫看到身后的马车上,堆满了好几个木箱,还是崭新的,估计是二叔才赶工做出来。 “家里怎么样?” “好着呢,之前种的那些花草长得好,很多都开花了,家里都在忙着收割回去。” 柱子把马车牵好,也跑过来,“姐,你怎么不送信回去?” “唉,太忙了,也就今天有点时间。” 苏季武就问她都在忙什么,等得知了,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你说你上战场了?” 他不停的绕圈打量苏芫,一脸不可思议。 “所以我有个将军侄女?” “也不是啦,只有一次。” 但对苏季武来说还是很不一样的。 苏芫又说到自己研制药的经过。 柱子星星眼,“我能不能帮忙?” “可以,你跟着马博吧,他现在是我徒弟了。” “徒弟?”两人齐声喊。 这才多久啊,怎么感觉苏芫又上升了层次。 不仅带兵上阵杀敌,现在还把人家军医给收徒了? 苏芫满意的看到他们吃惊的样子,“知道我厉害了吧。” “确实厉害。”马博过来,“师傅,这些行李要不要我帮您搬回房间?” “没事,我小叔他们就能搬。” 马博还要治疗和观察伤员,聊了两句就又钻进伤员的帐篷里去了。 现在天气热得很,伤口容易生脓,所以他每天不落的去检查。 根据苏芫的要求还要弄个笔记,记录下伤员的恢复情况,快好了或者严重了,又该开什么药。 还开始学会辩症制作其他药丸药膏了。 苏芫知道两人赶路过来肯定累了,找小兵要了空房间钥匙,“喏,钥匙拿好,现在先去洗洗然后睡一觉。厨房里一直都有吃的,要是饿的很了就去厨房拿点吃的。” 柱子更是佩服,瞧瞧,这都把唐县当成自家院子了。 苏芫去找周殊,就又在书桌上看到了小表妹柳霜的信。 这回信笺上还沾了一点脂粉味。 周殊举手发誓:“我没看,也不打算看。” “你不看我看。”苏芫倒是想看看这个想撬自己墙角的人都写了什么。 展信来,发现这上面写得更暧昧了。 “你真不认得她?” 周殊老实巴交回答:“不认得,就算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 上次生气主要是第一次遇到情敌,这次苏芫就放平心态了,以后这种事说不定还会越来越多。 “那好,这信我烧了。” “林凇,拿火折子来!”周殊朝外头喊。 林凇立刻找来了火折子,“要这个做什么?” “给芫娘。” 苏芫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盆出来,有了火折子就直接丢盆里烧了。 这操作又吓住了林凇。 唉,女人呐。 董澄跑来,说是有了京城的消息。 周殊拿过纸条:“醴王拿下均州了,还差襄州,这一路他们很快就能畅通无阻了。” “拿下均州了?”董澄算了下,“那下一个目标不就是京城了?难怪章庭会这么着急离开。” “嗯,均州拿下了,但襄州还没有。若是章庭速度快,几天内急行军赶到,说不定就能收复。” “那咱们得尽快休养生息啊,多制作武器,我发现朝廷军的火炮也就一般,没我们的好。” “嗯,这要多亏你了。”周殊道。 “我只动嘴,真正厉害的还得是周括。” 周副将受了伤这几天在休养,周家军的事都交给邵副将和董澄了。 尽管战事暂歇,但唐县里依然繁忙。 董澄犹豫了下,还是道:“要不趁机把北边这些地方都占了吧?” 苏芫朝他竖拇指,“很有想法。” 周殊:“可是带兵的人现在只有你和邵副将,邵副将忙唐县的事估计没精力。” 这正是董澄要的结果,他道;“要不让我去?反正现在北边又没有其他势力,就怕等得久了,有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如早早掐断他们的妄想。” 周殊点头:“那你多带点兵,拿下后就收编他们的军队,打散编进周家军。” “还有,若是遇到可能存在的危险,别着急,直接退回来。” “知道了,小将军。”董澄激动万分,终于轮到他建功立业了。 第170章 要风光回京 苏芫得闲下来,终于有空好好进空间里看看林场和渔场。 林场很大,足有百亩,只是里头只有两种果树,苹果和梨。 小霸王解释,这和农场一样,需要不停的收获然后再解锁新品种。 行吧,苏芫知道林场更新速度也很快,才这么一两天,这树已经可以开花结果了,放在外边世界可是需要三五年呢。 所以,苏芫能想象出以后这会是一片多么繁茂的世界。 还有渔场,也是百亩,不过里头只有三个种类,草鱼、鲫鱼和虾。 这速度比林场还快点。 小霸王:“宿主,你可要经常打捞一些鱼去吃,不然这小河里会拥堵的。” 苏芫咧嘴笑:“放心吧,我还担心它们赶不上我的胃口呢。” 她当即就捞了几条鱼半斤虾。 厨娘见她拎着活蹦乱跳的鱼过来,稀罕道:“诶,苏姑娘,您这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吗?” 这几天,唐县的集市开始有了人气,各家小商贩也出来售卖,一切都开始欣欣向荣。 苏芫道:“对,还很新鲜呢,你看看怎么做比较好吃,对了,这鲫鱼就做汤给周小将军喝吧。” 厨娘想笑:“这鲫鱼汤大多是产妇喝了下奶的。” “那就是补身子的,哪里还区分男的女的?”苏芫把鱼丢下就走了。 又去看周殊,周殊坐在庭院里看风景。 看她过来,笑道:“你今天很开心。” “对啊。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鲫鱼汤补身子。” 周殊明白了,低声问:“是你那仓库里的?” “你怎么这么聪明?” 周殊好笑看她:“之前章庭让人往河里下过药,城里很多人家都还记得,怎么会去捞鱼吃,再怎么喜欢肯定还得过个十天半月没心理阴影了才去。” 原谅苏芫都忘了这回事,她挠头,“我和厨娘说去集市上买的。” “没关系,你不常拿出来,她不会猜到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芫就道:“回屋给我看看你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周殊也习惯了,回去躺下就任苏芫作为。 苏芫查看了下,伤口已经结痂了,再过个几天,这痂掉了,到底被刺了一刀,还是要好好调养上几个月才能恢复大半。 现在只是表面恢复,其实内里的伤害需要时间来修复。 “放心了吧?这伤快好了。” “哼,快好个鬼,你还得好好养几个月,这段时间不能做剧烈运动。” 周殊只能点头认下。 “董澄今天就走了吗?”苏芫问。 “嗯,他有精力去收地盘也不错,现在章庭没法兼顾北方,正好把地都收了,可惜我和周副将都负伤,不能亲自去了。” “这有什么,等你伤好了,你再继续挥兵南下,把朝廷军打得落花流水。” 周殊笑起来,眼睛里带着光亮,“好,到时候我们再风光的回京城。” 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偷摸去,狼狈逃。 苏芫其实对京城没多少感情,只觉得那是一国首都,天然带着高贵和神秘。 等到吃饭时间,苏芫先看着周殊吃完才回去,苏季武和柱子在等她,“快,你去哪儿了,快来吃饭。” “你们等我呀,好感动。” “嗯。”苏季武已经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今天这鱼真鲜。”柱子道。 苏芫赶紧坐下,几人大口吃起来。 吃完了,苏季武才躺倒椅子上,“今天可太忙了。” “你忙什么了?”苏芫还以为小叔初来乍到跑去玩了呢,一大早就不见人。 “我去给你徒弟帮忙去了。”苏季武突然伤感起来,“好多人都断腿断手,太可怜了,以后怎么办?娶媳妇都难。” 苏芫一时没话,人类的历史很多时候就是用战争来推动的,之前晋王梁王,如今北境醴王,以后不知道又有谁冒出头来。 怎么可能一直风平浪静呢。 柱子看气氛有些沉重,赶忙拉回来,“我看马博弄那大蒜素就跟弄精油一样。” “差不多吧。”苏芫道。 苏季武瞪她:“那你之前咋没教我们做,说不定能提早派上用场呢。” “我那不是没想到吗?我这脑袋藏着太多知识,需要一样样的开发。” 这话苏季武没法反驳了,因为还真和她说的那样,脑子太聪明了。 他不无羡慕道:“要是我也是嫂子生的,是不是也这么聪明?” “哦哦,我要告诉阿奶,你嫌弃她。” “没有。”苏季武立刻辩解,“你别胡说。” “哼,快收买我。” “你还能看上我什么东西啊?” “说的也是。”苏芫嫌弃道,“甘蓝姐怎么看上你了?” 柱子憋笑看向苏季武,苏季武此时脸已经通红了,“我,我优秀呗。” “对了,你和甘家商定亲事没?”苏芫问他。 “说是年底。”苏季武声音低如蚊蚋。 “那没几个月了,你得准备聘礼了,他们还有哪些习俗,你打听过没有?” “不是一直卖精油香囊挣钱呢吗?我想在银楼给她打一整套的首饰。” “哇,一整套?”苏芫惊讶。 连柱子也惊奇,“你做这两样营生这么挣钱啊?” “也没多赚钱,不是还要和嫂子他们分吗?” 柱子突然道:“我也得好好挣钱,到时候开家医馆。” 苏芫支持,“很好,你得好好学医术,听说给那些富贵人家看一次能有五两十两的赏银呢。” 柱子顿时两眼放光,“这么多?” “这不比我还挣钱?我累死累活也没一瓶精油挣到这么多。” “对了,小叔,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怎么,才来两天就想赶我走了?门都没有!” 别以为他不知道,芫娘和周小将军打得火热呢,整个唐县都知道了,大家知道他是芫娘小叔后,多少对他恭敬了起来。 年轻人容易犯错,他得盯着点。 他低声道:“我可告诉你,你在外边别乱来,得明媒正娶知道吗?” “你说啥呢?”苏芫要跳起来了,她又不是不知礼义廉耻。 “你记在心里就好。” 苏芫已经不想理他了,干脆跑回自己屋里。 想到周殊,她脸红红的。 第171章 我会送你离开 章庭带着大部队直朝着均州进发。 才数日功夫就赶到了,章庭也没给大家多休息的时间,简单填饱肚子就向均州城进攻。 因为有太子的旨意,一路上又接收了不少士兵,现在总人数已经逼近十万。 傅缄看着黑压压一大片的士兵攻来,而自己这边不少人已经出现了胆怯的心思。 如今除了北境的周家兄弟外,这章庭就是中原大陆的最出众的将领,论经验论战术论实力,自己全都比不过。 他只不过靠着这一段时间北方混战,无人关注才得以收拢江南。 如今一对上,傅缄立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章庭势在必得的姿态让他都不由产生畏难情绪。 章庭分出三股兵力,从各个城门进攻,东门西门和北门,全都笼罩在一片血雾中。 “傅将军,西门快坚持不住了。” “再加兵力,一定要保住,现在他们一鼓作气才有这个冲劲,坚持到明天,朝廷军的攻势就会弱下去。” 他这么说也是在给自己鼓劲。 下头的人只能继续坚持下去,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片刻稳固的城门。 但朝廷军的攻势一直不弱,竟然还有愈来愈激昂的趋势。 傅缄见形势实在不利,匆匆写了封信让手下快马加鞭送去醴王手中。 均州距离襄州不算远,八百里加急很快就到了。 醴王皱眉看完,又将信丢进火盆里烧掉。 苏宜这才靠坐过来,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王爷,怎么了?” “没事,你接着睡。”醴王说完就披衣起身,去了营帐。 苏宜有点不满,但不敢表露。只希望自己趁着这段独宠时间尽快怀上孩子,那才是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保障。 但是这都多长时间了,她开始着急起来。 而且最近一直没能拿下襄州,醴王更是没有心思,就算自己再怎么挑逗都无济于事。 唉,这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不行,而且醴王身边还那么多女人,这么多年下来说不定都被榨干了。 但是泼天富贵就在眼前,苏宜才不会放弃。 等醴王同上辈子那样打上京城,那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上辈子没等到的,这辈子一定要抓紧了。 营帐中,醴王把傅缄的求助信说了,正询问大家的意思。 是退还是继续硬刚,退的话退去哪里,硬刚又有多少把握。 李然:“章庭率众赶来肯定身心疲累,我觉得或许可以再拖上两天,若是朝廷军后继乏力,那傅将军肯定能守住并打退他们。” 有人反对,“章庭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么凶猛的打法肯定是有所依仗。听说,其实超过半数的士兵都是路上征召来的,他们可没赶多少路。” 醴王也知道,所以这才有些犹豫,傅缄是一定要保的,他知道傅缄对自己有多重要。 这么多对策和局势的分析都是他来主导。 李然大致看出了醴王的意思,转口道:“陈副将说的是,我确实没考虑到这点。要不要干脆退回来,顺便看看能不能顺路拿下襄州?” 他还是有点记恨傅缄带苏宜去见醴王。 他知苏宜自愿,而醴王又是他顶头上司,他只能把背叛的怒火发到傅缄身上。 他李然有什么不好? 不过囊中银两少些,但如今不是又挣到了吗? 苏宜就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他既庆幸自己没娶进门,又不甘被人抛弃的耻辱。 醴王看着舆图突然下定决心,“快马送信,让傅缄退回来。均州不要了。” 傅缄收到信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此时城内外的尸身横倒,四处都是呻吟痛呼声,生动描画了人间惨状。 傅缄即刻召集几名副将,把醴王的旨意说了,“朝廷军来势太汹,这样下去伤亡只会更大,王爷下令让我们退兵,大家都各自准备吧,从南门撤退,一切要尽快,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都去忙吧。” 几名副将对视一眼,默默离去。 傅缄没有说明白,但也暗示了。 撤退是要保住大部分兵力,而那些伤残兵根本跟不上,只能舍弃在均州城了。 而且还需要有部分兵力断后,不然一旦让朝廷军咬上,肯定不会轻易松口。 这就是需要有人牺牲。 几名副将没说什么,这是王爷的指令,不是吗? 章庭看着醴军溃散,想了想,还是挥手让大家继续追击。 双方在襄州城外又展开激战。 一名老者从京城赶去北边,但还没到就被通知章庭带兵南下了。 于是又马不停蹄的追赶,终于到达均州。 但章庭又追击醴军去了,不在城中。 “覃老先生,要不您先歇息?等打退醴王,章将军就会回转。” 老覃经过这么久的奔波早就累得腿脚打颤,点头让人准备热水,自己要洗澡。 均州收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陈济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好好好,章爱卿果然勇猛。” 底下的大臣们跟着称颂。 李相自然也要为自己女婿多说几句好话。 若是章庭能够打败醴王得胜归来,怎么也要封个公侯来激励军中武将。 陈济觉得是时候该提拔一些军中的将领了,“也不必等他回来,直接送到阵前,这回他劳苦功高,就拟封定北侯。还有,兵部和吏部整理出一些人员名单,提拔部分有功绩的将领。” “太子英明。” 大臣们知道,虽然嘴上还称呼太子,实际上皇帝已无康复的可能。 这就是大陈实际的主人。 章郁之默默上完朝回了家里。 妹妹章靖之跑过来,“哥,章庭是不是又要回来了?” 她语气里明显带着害怕。 章郁之安抚笑道:“不会。” “可是,今天街上都传遍了,说他已经收回均州,准备把醴王打回江南去。” 章郁之只是笑笑:“不会。娘呢?” “她在佛堂呢。”章靖之语气低落。 自从父亲去世,娘亲越来越沉迷于佛堂中。 章郁之没说话,让章靖之跟自己去书房。 章靖之紧张道:“哥,你要说什么啊?” 章郁之一改刚才温和的表情,“你提前准备,过几天时间我送你出城。” “什么?我不要。”章靖之下意识开口,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做,但心底很不安,不想要离开。 章郁之看向窗外:“你要听话,照顾好娘。” “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了?”章靖之抑制不住情绪,想要崩溃大哭,但是看到章郁之沉静的神色,她又生生憋住了。 章郁之:“不该知道的,你别多问。还有,我会送你去北境。” “为什么?”章靖之更慌了,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是这种让人抓不到摸不着的未知和不安更让她处于崩溃的边缘。 “让你去就去。”章郁之的耐心好像要耗光了。 “不,我不去,你别赶我。” “你带着娘一起去。” 章靖之愣愣的看他,问道:“哥,你是不是想要做什么?和章庭有关吗?” 章郁之没说话。 章靖之质问:“你是不是一早就开始计划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72章 东宫秘事 “不为什么,不该你知道就别打听。” “不,我就要知道。当初太子派你去杀周殊时是不是就打算好了?所以放过了他,就为了现在把我和娘送走?” 章郁之无奈的看向她,“我是为了你们好。” 章靖之终于哭了出来,“我不要你这样,我害怕!” 章郁之也没多好受,从小失去父亲,娘亲整日消沉,他与妹妹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 自己想要做什么,她一下子就能猜到。 他叹气:“你别哭了。” 他把她的眼泪擦掉,“我想为自己报仇,章庭他把我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早就想把他碎尸万段,但是我打不过他,一直打不过他,我只能这么迂回。” “那我就更不要走了。”章靖之哭道。 “不行,你得带着娘离开,你们走了我才安心。” “可是我不放心你,你是不是已经打算抛下我们?”章靖之知道他这是存了死志。 章郁之知道没法完全瞒着她,“你放心,我还想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只是暂时把你们送过去,周殊会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收留你们的。现在北境最安全,你们去了那里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章靖之也明白,但她同样担心哥哥。 “你听话点,帮忙照顾娘一段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的。” “好,你答应了我一定要做到。”章靖之红着眼睛。 “好,我一定做到。”章郁之伸手摸摸她脑袋,“去吧,这两天准备好,我送你们出城。” 章靖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章郁之背过身,咳嗽了几下,却见手心有抹血红,喉头也有散不去的腥甜味。 过了一会儿,他招了两人进书房。 “我有两件事分别交给你们去做……” 东宫里,秦公公拿来一纸名单,“殿下,您看,这是吏部和兵部共同拟订的待擢升将领名单。” 陈济放下箭,拿过一看,这些人他大约有印象,都是之前周家军中或者章庭的手下。 他道:“就照上边的通过吧。” “是。”秦公公立刻躬身出去,拿起案桌上的印章按了下去。 陈济对秦公公还是比较放心的,这是从小在他身边服侍的老人了。 不到一会儿,良娣带着三岁的二皇孙来了。 陈济伸手抱过,“走,出去散步。” 二皇孙开心的挥拳头,“出去玩,出去玩喽。” “这孩子,别嚷这么大声。”良娣笑着拍拍二皇孙。 二皇孙安静了下来,窝在陈济怀里。 一家人开心的往花园去。 另一头,太子妃刚咽下难喝的偏方,皱眉问一旁的嬷嬷,“你说这药是张真人开的?怎么这么苦?” “唉哟,娘娘,良药苦口,良药苦口。” 太子妃摸摸肚子,多希望这一副药能起效,让她也能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有点疲倦这样的日子。 她的眉间有着散不去的哀愁,心事一直困扰着她,连带明艳的五官都给衬得黯然失色。 嬷嬷看她蔫蔫的,就道:“娘娘放心,这张真人还是李大人四处寻访找到的,特地求回了药,说不定还真有效呢。” 太子妃安心了些,嘀咕道:“希望有效吧。”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宫人跑进来,神色慌张。 太子妃不耐的动了动身子,身旁的嬷嬷已经骂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谁教你如此闯宫?” 那宫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忙道:“婉姑姑上吊了。” “什么?”太子妃站起身,把桌上的汤碗给摔在了地上,她上前几步,“她怎么会上吊?” “真的真的,娘娘,人已经没了。” 太子妃吓了一跳,人直直往后倒去。 “娘娘!”嬷嬷赶紧伸手接过。 “娘娘,切忌大喜大悲,这事老奴去处理。” 婉姑姑是太子妃进宫时,宫中分给太子妃的管事姑姑。 多年来,太子妃也把她视作自己的左膀右臂。 而且昨天她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突然自尽? 肯定是谋杀! 这个想法一出,太子妃打了个寒颤。 谁敢在东宫杀人,还是她身边倚重的管事姑姑? 嬷嬷立即道:“要不要报给太子?” 太子妃想了想,“先查查,查清了再禀报给太子。” 这些年因为孩子的事,她和太子之间是越来越生分了。 虽然每月初一十五还会照常来她这里,但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不仅是政事,还有宫里的其他女人孩子占去了他大部分的心神。 嬷嬷立刻会意,道:“老奴这就去办。” 首先要检查是否真的为自杀。 可是经过里里外外多处检查,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所有证据都表明婉姑姑确实属于自尽。 仿佛有团迷雾笼罩在东宫上头。 嬷嬷突然记起婉姑姑今天该是休沐的日子,以往这时候她都会回家里住上一晚,第二天才会回宫。 她们这些有资历的女官进出宫比较方便,加上婉姑姑家就在京城,所以休沐回家是必须的。 嬷嬷询问了其他宫人,得知婉姑姑确实回过一趟家里,但当天就又回来了。 她便去向太子妃禀告了这一出。 太子妃凝思,“她家里和睦,不曾听过有矛盾。你去她家里走一趟吧。检查下她的房间,还有她和哪些人见过面,以及她家里人的态度,全都要弄清楚,别放过蛛丝马迹。” 她不信好端端的婉姑姑会突然自杀,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不弄清楚,这份不安定的因素始终存在。 嬷嬷也是个利落性子,得了太子妃允许,她立刻带人出宫了。 结果婉姑姑家里竟然人去楼空。 这更让她意识到其中肯定有不小的猫腻。 她直接找到李相家,把这事说了。 李相让手下先去查,然后仔细询问细节。 听完他也完全找不出头绪。 不过李相的权势地位在那里,不出半日就在城外二十里外的客栈中找到了婉姑姑的家人。 一看到来人是李相家的下人,婉姑姑家里人全都哭泣着下跪求饶。 追来的李府管家深知其中定有隐秘,把人带了回去。 经过一番审理,李相气得牙齿打颤。 “好啊好啊,竟然如此对我女儿!” 嬷嬷也是腿脚虚软,被人扶着上了轿子回去。 天色已黑,走进东宫,不由得心生寒意。 这是怎样一个吃人的地方。 她好好的相府大小姐竟然被折磨成如今这副样子。 她才进屋,太子妃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忙问她查的怎么样了? 嬷嬷避开她视线,摇头:“老爷帮着追人呢,现在还没找到。” 没想到太子妃却是一拍桌子,“嬷嬷,你也要骗我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嬷嬷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她。 从进屋开始就心不在焉,不敢与自己对视。 嬷嬷让其他人都退下,猛地跪倒了在她面前,“都怪老奴,怪老奴啊,要是当初心细一点,谨慎一点,又如何会有今日?” 太子妃听得浑身发颤,抖着声音问:“到底,到底查出什么了?” “娘娘,您是喝了绝嗣汤才会一直怀不上孩子!” 太子妃猛地站起,又颓然倒回去,这一切好像已经在她脑海里预想过无数次了。 是啊,为什么每次太医总是说自己身体很好,为什么其他良娣都生了就自己没有。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艰涩的问:“指使婉姑姑的人是谁?” 嬷嬷狠狠磕下头,咬牙切齿道:“太子。” 太子妃闭上眼,眼泪从她眼角滑落,真是他啊。 第173章 影响到她 李相在砸了不少东西后,终于冷静了下来,招手让一旁的管家靠近。 老管家躬身:“老爷。” “你再好好去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把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记住,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是。” 李相有些疲惫的瘫在在椅上,当年他看太子明明还是个心智淳厚的小子,没想到自己糊了眼,那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很好,自己也给骗了。 真是好笑,他当了十几年丞相,还看不透一个年轻人的心思。 管家行动起来,没用两天就把当年的事查个一清二楚。 而且连人证物证全都收集到了。 李相看着它们,再也没有一丝疑虑。 不过朝会上一点端倪不显,面对太子也是乐呵呵的。 太子听着大家奏事,最重要的是襄州战事如何。 他有点心急,屁股下的龙椅被人惦记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又发出急令,让章庭尽快打退醴王,朝廷六部都要出力协助。 “丞相大人,你也要多多关注襄州。” “殿下放心,殿下所急即是臣所急。臣已经让户部再抽调一批粮草运往前线。如今即将入秋,臣几个商量准备为将士们缝制一批棉服。” “好,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把陈淮这个逆贼给拿下!” 陈济表完态就退朝了。 大臣们走出大殿,天空已经升起了红日。 天色还早,李相脸上的皱纹被和煦脑袋阳光照着,却更显苍老。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李大人,今日您怎么这么疲惫?” 李相微微整理了表情才转头,“章督主好心情啊。” “是啊,心情怎么能不好?前线有叔父,叛军很快就能平定,朝堂有李大人这定海神针,更是不担心了。” 李相难得认真看他,发现章郁之并没有说笑,“章督主夸张了,这世界上没了谁都会运转,何来定海神针一说?” “不,有的人没了无所谓,但有的人的的确确是栋梁是支柱,没了,这世界就坍塌了。” 李相一时不知章郁之是否意有所指,“支柱其实也能换。” 章郁之摇头:“真要换那也是伤筋动骨得不偿失,支柱放在哪里都能顶起一座房子,而瓦片再怎么漂亮也需要房梁支撑才能站在高处。” 章郁之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李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思却动了起来。 “老师。” 身后又有人追上来,是刑部尚书。 李相:“要回家去?” “对,老师也回去吗?我送您。” 李相本想拒绝,但想到刚才升起的念头,点头:“好,你也有段时间没去我那里坐坐了,你师母还念叨你呢。” 傅缄正看着舆图,发现怎么排兵布阵都无济于事,在绝对实力面前好像一切手段都难以发挥作用。 醴王有了退怯的心思,“要不,咱们退回江南吧。” 只要过了江,章庭就算追来又如何,他们可以直接在江上拦截,论水战,他们醴军更胜一筹。 只是一旦退回去,短时间内就再也不能北上了。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本来都打到均州了,谁能想到章庭一来,战事就急速发生了逆转。 这些天节节败退,他都有点怀疑之前的胜利是否有利息,现在需要自己还债了。 傅缄沉默的看着舆图,只差一点,只要再拿下襄州,均州襄州连城一片,章庭就算再打来,那也需要费不少劲。 甚至很可能这两城就此落入他们醴军手中了。 李然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口:“王爷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以后还能再反攻回来。太子还有北境这个冤家呢,不可能一直光顾着这头。” 章庭也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来回穿梭,等到北边战事再起,他们过江再夺回就是。 醴王道:“再等一天,如果章庭依然这般穷追,那就放弃。” 大家没二话,各自散去。 醴王回到营帐里,心情并不是很美好,看到苏宜千娇百媚的模样也提不起兴致。 苏宜有点挫败,还是娇滴滴道:“王爷怎么不开心?妾身给您按按吧?” “嗯。”醴王坐下,闭上眼。 苏宜走到他身后,伸手给他按太阳穴,她一直待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前头战况如何了,醴王平时也不与她说这些。 今天见他这样,就壮起胆子问:“王爷,襄州这么难攻下来呀?” 醴王:“嗯,均州也丢了。” “什么?”苏宜震惊下声音不由大了点。 醴王皱眉:“怎么了?” 丢了均州的他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苏宜这语气弄得更加不快了。 “不是,我,妾身是担心王爷呢。” 怎么回事,均州都给丢了? 上辈子好像没这一出吧? 当时她留在醴地等消息,记得当时说的是王爷带兵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拿下城池,直逼京城。 难道上辈子的好消息经过过滤了? 苏宜想着事,手上的劲儿就小了。 醴王觉得没意思,“力气再大点。” “这样怎么样?”苏宜回过神,专心按摩。 这条船她已经上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一条道走下去。 “那北边战事停了?” “嗯。” “那周家军对上章庭没有损失吗?” 她想知道周殊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的醴王更生气了,周殊就是个会捡漏的,趁着章庭和梁王打,把周围都给收了,现在章庭撤兵来对付自己,他更是有大把的时间去收地盘。 还搞各种免税惠民政策,当地的百姓都称他小战神。 呸,他也好意思,一个背叛大陈的乱臣贼子罢了。 他倒要看看他搞这些动作,会不会让周政忌惮,他等着看兄弟俩反目。 苏宜见他神色不对,低声道:“听说周殊受了重伤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醴王奇怪的看她。 苏宜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找补:“偶尔听一些小兵谈论的,妾身以后不乱打听了。” 醴王这才转回头,让她继续,“是受伤了,一段时间没出现,不过这些天已经带人收编北方各县了。” “好了?”苏宜难以置信,难道不是应该在这次受伤中死掉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周殊死的消息根本瞒不住,章庭便死咬着北境,是周政几次亲自上阵才打退朝廷军。 难道因为这个意外,章庭提前动身南下,所以才导致醴军失去了均州,现在的局势是不是也很糟糕? 难怪了,本来醴军是可以一直打到京城的。 现在想来,这辈子的变化早就开始了。 从苏芫起,像变了个人似的,再然后苏家一家安全的跟去了北境,而现在周殊活下来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叠加起来直接影响到了她的命运。 第174章 送上门 苏芫喜滋滋的看着水里活泼乱跳的鱼儿,今天又多了两个品种呢。 “宿主,你这几天不吃鱼,河里要满了。” “没有吧,就这几个品种,而且我感觉河里很空啊。” “但是它们会继续繁衍,数量升到一定量后又会增加新品种,这可是指数增长啊。” 好像也对,但她总不能天天吃鱼吧? “小霸王,品种能不能选啊,我不要随机的。你说整个河蚌多好,到时候还能开珍珠。” “你的想法很好,但品种顺序都安排好了,河蚌排在第十六个。” “好吧。那你帮我收获,杀干净晾起来,晾在空间里。” 小霸王沉默了好久,“你很久没挖草药,也没给我升级了。” 苏芫一拍脑袋,“行,我现在有徒弟了,我让他们去。” 苏芫又把目光放在交流群里,交流群里有好几百人。 她已经在交流群里摸鱼几天了。 她也根据大家的发言,终于总结出了以下几点: 首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其他信息; 其次,不能随意谈论超出医学范围的话题; 最后,她还不能与群友进行交易。 因此只能看着大家互相交易药品药材,看得她眼热。 只能更加积极的学习,不知道升到下一级需要多久。 问了小霸王学习进度,它说慢慢来,不着急。 这就是还很漫长的意思。 周殊身体好点后就闲不住,也要带兵把北方都给盘下来,和董澄一起尽快啃下整个北方。 拦也拦不住,苏芫一说他身体还需要恢复,他就拿那双桃花眼看着她,好像有说不尽的委屈。 苏芫只能举手投降,但是要求自己这个大夫得跟着。 苏季武还要回去做生意呢,打算从北境运点精油过来,卖到北方的各个角落。 柱子犹豫了会儿,磕磕巴巴道:“我留在这里帮马博打下手吧。” 他现在和马博在研究青霉素,一直都没成功,实验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但苏芫既然说过可以研制出来,就一定可以,他们两个不信邪似的,成日埋头研究。 于是苏季武只能自己一人回北境。 走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苏芫:“小叔,你戏瘾怎么这么重?” 苏季武瞪她一眼:“我是真心实意的,你们在外边注意点安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又开始了。 他们在家不知道多担心呢。 人又不在身边,就是送信也要好几天才能收到,等再回信,又是好几天,一来一回这都小半个月过去了。 更何况现在苏芫要跟着周殊到处跑,信都不能及时送到手上。 这搞得苏芫都跟着伤感了。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了,送走苏季武,就回屋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给收拾出来,背包一挎,就可以上马走了。 还是这匹从鞑子手里顺来的马。 苏芫让苏季武回去再买一匹,如果现在不好买,就赶牛车,牛车还稳重。 她轻轻拍马脖子,马儿也很有灵性的打个响鼻,好像在回应她似的。 “驾。” 苏芫骑着马赶到周殊身边。 周殊的行李都给林凇带着了。 苏芫一看,干脆也把自己的小背包交给林凇。 反正小背包里只有一两套换洗衣物,其他必须的较重的都放空间里了。 周殊:“这次出去很辛苦,你要是受不了就和我说一声,临时找个地方留下。” 苏芫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逃难去北境时不也很艰难?不过是去和那些县令打个招呼而已。” 林凇听她这话哑口无言,打个招呼? 大姐,要是遇到反抗的也是要打仗的好吗? 周殊勾着笑:“对,你先去打个招呼,要是对方不愿意你来告诉我,我去把他抓起来。” 林凇看两人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直接扯过缰绳离得远点。 这么幼稚的话都说得出来?太影响小将军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了。 他这举动,周殊和苏芫完全没注意。 苏芫煞有介事道:“收到,将军。” 周殊便率先打马离开。 苏芫紧随其后。 此时北方已经入秋,骑着马能感觉到凉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清清爽爽,太舒服了。 如果空气不是那么干燥的话就更美好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逃难路上曾经过的新津县。 一看到熟悉的城门,大家都有种久违之感。 “我记得那个县令。”苏芫道,“不知道是土匪的保护伞还是不想管的那个官员。” 周殊自然也印象深刻。 苏芫就道:“你把手书给我,我拿去给他瞧瞧。” 出发前,周殊写了好几份手书,不外乎让大家投降归顺周家,若是抵抗,周家军奉陪到底之类的狠话。 周殊道:“你不要着急拿出来,先试探下他的态度,我们就在外头,而且林凇会跟你进去。” 他需要在城外指挥跟来的几千兵马,而林凇则去打探县城的兵力分布情况。 人太多进城就怕引来怀疑。 苏芫:“放心吧,我晓得怎么做。” 她下马,挥手让林凇跟上,两人往城门方向去。 城门外有小支进城的队伍。 城门的守卫在核实过身份后就会放行。 或许是最近战争频繁,所以大家都比较紧张。 苏芫的户籍用的是唐县的,守卫看到后,警惕的问了句,“你们是唐县的?” “对啊,上头不是写了吗?我和我弟弟是来采买的,唐县里好多东西都被抢光了。” 林凇憋着一口气,他什么时候成了弟弟? 守卫看两人确实年纪比较小,又只有两人就放了进去。 一进去,林凇和苏芫就分开行动。 苏芫直接朝县衙方向去。 这一路上,苏芫发现以往那些摊位少了近一半,好些店铺都没有开张了。 相比去年来这里,竟然萧索了不少。 来到县衙大门,苏芫刚想要怎么进去时,里头走出了几个皂衣捕快。 苏芫上去,“诶,县令今天在不在县衙,我想……” 她的话戛然而止。 面前这人怎么很眼熟,苏芫眨眨眼,没错,她记忆没错。 小霸王也道:“就是他!” 显然,对面那人也认出她了,先是吓得后退一步,但发现这里就是县衙,就是新津县,他怕个什么? 顿时冷笑道:“好啊,你个臭娘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75章 闹县衙 这人竟然是赵琦! 那个本该受审判斩首的土匪头子! 苏芫震惊之下,问道:“你不是早就该死了吗?” 赵琦脸颊抽动,呸了一声,“我看是你该死。兄弟们,把她抓起来!” 苏芫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儿,眼见三四个人冲上来,她直接跃起,一人给了一脚,几人全都哀嚎起来。 赵琦自己却是躲在最后,没受波及。 看同伴都被打倒了,拔腿就想跑。 苏芫抽出腰上的弹弓,捡了颗石子就射出去。 “啊!”赵琦右腿被打中了,摔倒在地。 苏芫走上去,“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不受刑就算了,现在还入了编? 侧门里走出几人,质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敢来县衙闹事?” 声音中气十足,苏芫抬头看去,此人并不是原先那个县令。 赵琦急忙喊:“快救救我,她她就是上次抓我来县衙的人。” 孙志认真看了眼苏芫,发现不过是个年轻姑娘,招手示意身后的衙役都动手。 苏芫两下扒下赵琦的裤腰带把他的双手给绑起来丢一边去。 忙完这些,那几人也到了跟前,伸手就抓她。 苏芫躲开,左勾拳右踢腿,才两下子就把人给打倒了。 “啧,这么弱不禁风。”她看向孙志,“喂,之前的县令呢,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了?” 孙志目光阴沉,但心里有些惊诧,没想到对方身手不错,也是,不然怎么把赵琦的窝给端了。 他给刚爬起来的几人示意,立即有人跑了。 看来是去摇人了。 苏芫来之前和周殊讨论过,一个大县城最多几千守兵,而新津县并不是大县,守兵保守估计一千,这还是加上捕快衙役的数。 而人员调动肯定会引起林凇的注意,他也能及时报信,让周殊打进来。 所以她有恃无恐道:“看来这个县衙已经被人鸠占鹊巢了?” 孙志气笑了,“本官本就是新津县县尉,何来占鹊巢一说?倒是你,年纪轻轻不行正事,反来县衙寻衅滋事。” 苏芫没理他,扫视一圈县衙,发现县衙里头办公的文书人员都很少,此刻都躲在桌后看热闹。 她直接大步朝孙志走去。 孙志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让刚刚才挨过打的几个衙役挡在身前。 “你们最好让开,我只抓他一个。”擒贼先擒王嘛。 几个衙役竟然犹豫起来,刚才被打倒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呢。 孙志看到他们的迟疑,气得踹了几人一脚,“你们还想不想当衙役了?” “诶,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跟我混,照样能当衙役。”苏芫策反他们。 孙志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凭她一人还想把整个县给吞下? 太狂妄了吧?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这么大言不惭。 孙志骂道:“我看平时还是对你们太好了,还不警醒点,要跟着一个娘们混?她能当县令?” 几个衙役回神,坚定的挡在了孙志前头。 苏芫见失败了,对自己忽悠人的能力深深怀疑,还不如动手来的快。 孙志见势不妙,赶紧往回跑,没几步就被苏芫的弹弓给打倒在地,两腿上都火辣辣的痛,站都站不起来。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一看自己没法逃,立刻求饶。 苏芫拎着他的衣领拖着人到赵琦身边。 赵琦一直默不作声,现在看到孙志也被抓来,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去年是他的窝被打掉,现在恐怕连孙志的窝也不保了。 苏芫同样的操作把孙志也给绑了。 那几个衙役想跑又不敢跑,只能呆呆的看着苏芫一番操作猛如虎。 苏芫朝他们伸手,“把你们的裤腰带也解下来。” 几个衙役立刻宽衣解带,苏芫拿过来把孙志和赵琦面对面的捆起来。 紧紧打了个结,才拍手,“好了,现在就等你那些喽啰来吧。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 赵琦欲哭无泪,他除了小时候和自家爹这么亲近外,还没和哪个成年男子这么近距离接触,嘴一嘟就能碰上对方的。 孙志不遑多让,一脸嫌弃的撇着脸,根本不想说话,生无可恋。 苏芫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奇怪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手下去找人了吗?” 孙志心里也在骂,他爷爷的,这群家伙光吃饭不干事,自己都被绑了还不来解救。 赵琦小声问:“他们不会跑了吧?” 孙志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 但他心里也没底了,毕竟人去了这么久都没见回来。 苏芫等得不耐烦,“既然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走,咱们去找他们,来来,你们几个别闲着,抬着他们带路。” 那几个衙役不敢拒绝,闷头上去抬起两人。 两人体型都偏壮,抬起来还有点费劲。 走几步裤子就要往下掉,急忙抽手扯一下。 几人就这么停停走走,来到他们的大本营。 才到院子外头,就听到里头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孙志气道:“他爷爷的,这些家伙吃了豹子胆了,还有空在里头闲聊。” 但是仔细一听,却有点不对劲。 “真的,我保证,这些都是县尉孙志让我们干的,我们也不想啊,不干吧没钱吃饭,而且还可能招来报复。咱们百姓也苦啊。” “是啊,我是支持县令大人的,但是没办法,大家都拖家带口,只能送饭时多送点肉给县令一家了。” “你说孙志平时在哪儿?他去的地方就那几个,早上在县衙巡一圈,然后就去红馆听小曲儿。现在这个时辰说不定又回县衙了。” “带路?行啊,你跟着咱们肯定能找到人,到时候我给你信号。” 说罢,里头传来桌椅的吱呀声,再然后就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门一开,苏芫就见到被人簇拥着的林凇。 好家伙,这林凇比自己还受欢迎呢。 自己好歹还动手打了几下,这林凇是直接有人给带路啊。 林凇乍一见门外这么多人也是一愣,等看清了苏芫,笑道:“这么巧。” “你小子可以,我还练了下腿脚呢。” 那几个抬着人的衙役瑟缩了下。 林凇奇怪道:“这两人是谁?” 苏芫把赵琦的脸转给他看,“怎么样,眼不眼熟?” 林凇一惊:“他不是早死了吗?” 赵琦的脸更黑了几分。 围着林凇的那些衙役捕快叽叽喳喳的解释:“这是孙志保下来的,当时斩首的是其他死囚。” 好一招偷梁换柱。 苏芫:“没人管?” “管了呀,这不是县令都给软禁了吗?”有人道。 苏芫拍拍孙志脑袋,“行啊,你胆子挺肥的。” 估计是看外头形势大变,自己也想闹独立? 孙志早被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给气得牙齿咯咯响。 他只能寄希望于那几百守兵了。 第176章 只有他 但是很快他就绝望了。 苏芫让人把县令给放出来,让他去把守兵都给召回来。 县令被软禁了段时间,不常见阳光,这时候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 听了苏芫的话,立刻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这县令虽然软弱,但行动力还是有的。 很快就把一群守兵给带到了县衙的空地上,等着苏芫和林凇检阅。 而那些被县令大人亲自招呼回来的守兵各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又轮到县令做主了? 只是他们谁都惹不起。 直到看到被绑在一起的孙志赵琦两人。 有人大着胆子喝问县令:“王宏你做什么?要造反吗?” 王宏默不吭声的往苏芫和林凇两人身后一站。 大家这才注意到两人。 那人继续问:“你们又是何人?” 苏芫也不必说了,这人铁定就是孙志的铁杆粉丝,给林凇一个示意,他就上前一个擒拿两下子把人压在了地上。 其他人不敢动手,都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历。 连县令和县衙里这么多兄弟都站在那边,自己肯定也不能太特立独行,不然就同地上这位一般了。 苏芫:“好了,大家想来也该看出来了,你们这县尉,”她顿了下,问孙志,“你叫什么?” 孙志几乎咬碎牙齿,恨声道:“孙志。” “哦,孙志,”苏芫继续,“恶事做尽,坏事做绝,我们这是来主持公道了,你们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诉说。” 立即有人试探:“什么都可以说?” 这么迫不及待?看来这孙志对得起她的用词。 苏芫点头,让他继续。 那人叭叭道:“孙志他纵容亲属霸占农田,我舅舅家就给扫地出新津县了,现在当了流民不知道流浪到哪里去了。” 有人打样儿,后头出来的人就多了。 “他欺男霸女,抢人媳妇。” “他上次心情不好,看我不顺眼就踹了我一脚。” 看看,这就是民心啊。 苏芫不无叹息,“你看看都做了多少孽。” 孙志火冒三丈,好啊,原来大家早对自己这么不满。 自己当权时唯唯诺诺,现在又倒打一耙了。 林凇已经出去放信号弹,让周殊进城了。 现在守卫就几个小兵,看到周殊带着几千号人赶来,吓得就往县衙跑,“不好了不好了,县尉大人,有人攻城了……了。” 几个小兵看着正中被五花大绑的孙志和赵琦,再看看义愤填膺讨伐他们的众位同事,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周殊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落在苏芫身上。 苏芫笑眯眯邀功,“你看这成果怎么样?” 周殊笑道:“很好。” 随即他转身看向呆愣在原地的众人道:“我是周殊,以后新津县归北境管辖,有谁不服?” 什么?周家军? 不仅这些小兵们惊讶,就是赵琦都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他是不是听错了? 周殊也看到了他,拧了眉,“这不是那个土匪头子?” “是啊,我一直以为他坟头的草都更新换代过了,没想到还活得这么滋润,摇身一变当了捕快,实在没想到。” 王宏讨好道:“都是下官无能,日后一定会好好管理新津县,让周小将军放心。” “这是?”周殊回忆了下。 “下官愧为一地父母官啊,一介书生无缚鸡之力,让这些土匪贪官横行,真是死也不足惜。”王宏嘴快。 苏芫觉得这县令怎么都这么会说话,之前那李和正也是这样,把弃城逃跑说成与民同受难。 周殊不置可否,让自己手下去把县衙和守卫都控制起来。 后续还要选派官员来管理,这王宏不大行,太软弱。 不知自己已被出局的王宏热情道:“众位将士千里迢迢赶来实在辛苦,不若让厨房准备一餐?” “不用麻烦,人太多,县衙挤不下。”周殊又朝苏芫说道:“暂时在这里歇息。” 苏芫点头,她也想洗漱一下,身上全是灰土。 现在的官道严格来说还是土路,虽然经过夯实,但骑马还是会扬尘。 没想到第一次行动就轻松拿下一县,苏芫还是很骄傲。 周殊却道:“还有不少城池呢,每个城池情况不同,以后还是要有警惕心。” 襄州城。 章庭看着战局一直平稳,没能推进,准备下命令,就听到外头有人来报。 “将军,均州有信来。” “均州?” 章庭疑惑,总不能均州又失守吧? 亲兵拿了信给他。 章庭撕开信封,展信一看,竟然是老覃的死讯! 他惋惜了下,按老覃的年纪也确实算寿终正寝,但若是自己没有着急的喊他过来,怕是还有几年好活呢。 他刚把信丢火盆里,突然站起身,不对劲! 这也太过巧合了。 他又去扒拉那烧了一半的信。 亲兵见他这样,忙也伸手去抢信,扑灭了火。 章庭扯过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怀疑因奔波太过劳累,洗澡时睡着了? 然后溺水而亡? 他吩咐了副将几句,就牵马赶回了均州。 一路上,他感受着双手,确实没以往那么容易握力,而且这个症状已经蔓延到肩膀,双脚也开始有了一样的情况。 这绝对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切存在的。 一路狂奔,终于赶在天黑前到达均州。 均州的守卫见了都惊诧万分。 而陪着老覃赶来的几个奴仆都还留在这里。 等到章庭一来,就把情况重复了一遍。 章庭去看了老覃尸身,没有中毒迹象,但他不懂仵作,看不出什么,他道:“去请仵作过来。” 大家很惊讶,但也只能照办。 这是怀疑老覃的死并非意外? 仵作过来查看一番,摇头道:“表面上看是溺水而死,没有挣扎的痕迹,小的需要看下那个浴室。” 那个洗澡的木盆还在,上头也没有明显的抓痕。 若是被人按头入水,双手肯定会挣扎,这样就会在木盆上留下痕迹。 只是这木盆上没有找到丝毫疑点,仵作只能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但是疑心已经疯狂生长,怎么可能会熄灭。 章庭就是这样的状态,他把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过了一遍名单。 发现只有章郁之最有可能。 第177章 让他过来历练 他当即修书回京,说明战事紧急,人手不足,想让章郁之过来助力。 他又悄悄嘱咐自己的心腹去把跟着老覃过来的几个奴仆排查一番。 这一排查还真查出了点什么。 其中一个奴仆正是原先跟着他大哥的,后来因为大哥过世,他才转投自己。 一直做着杂役活儿,后来就被分派去了老覃的院里,专门照顾老覃起居。 章庭就让人把他抓起来审问。 结果那奴仆当然是一无所知,不停的求饶,发誓自己从没背叛过章庭。 章庭因为双手的缘故异常烦躁暴怒,见他不肯认,让人将他打得半死。 还是心腹劝了下来,“这样打下去他受不住,不如留着一条命吊着,等他好容易恢复了肯定就害怕再经历一次。要是还不肯说,那就用他来刺激逼迫……” 章庭点头,烦闷的摆手让他去,“对了,去找两个大夫来。” 他一直不想被人发现他的状况,但事到如今,老覃已经死了,只能找外人了。 均州城里有不少医馆,两位颇有资历的老大夫被请了来,给章庭把脉。 老大夫反复把了脉后道:“请问将军饮食是否如常?” 章庭点头:“嗯。” 上了战场,军营里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最多是食材丰富些。 “有没有觉得头晕脑胀?” 章庭揉揉脑袋,听他这么说,晕眩头疼的感觉确实明显了些。 不过这两天又好了不少。 他想了想自己最近异常的情况,“有时候会腹泻。” 只不过出门在外,饮食不规律,食物也没那么新鲜,腹泻腹痛的情况常发生,对在外作战的他来说不足挂齿。 老大夫犹豫了下道:“排除其他因素,倒像是中毒所致,只是到底是何毒,请恕在下才疏学浅看不出来。” 章庭无法,又让另一个偏厅等候的大夫过来,竟然也是一样的说法。 章庭也只能暂时放弃,让心腹把人带走,给他使了个眼神。 心腹会意,把两个大夫带走,半路寻机杀了。 太子陈济收到章庭的信,有些不解,前两天的信上不是说一切顺利吗? 不过既然章庭主动请求,这也不是不能答应。 就召章郁之进宫,把这事说了。 章郁之当即表示不负太子所托。 陈济感慨:“本宫与你也算一起长大,希望你好好历练,将来继承你叔父的衣钵。” 章郁之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情绪。 章郁之一回到家,就让心腹过来把母亲和妹妹送走。 章靖之早两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刻,她忍住眼泪,不敢在娘面前泄露分毫。 章郁之:“娘,您带妹妹回老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她太调皮了。” 章母捻着佛珠,认真看他一眼,“你在京城,万分保重。” 章郁之点头:“知道了。” 说完他忙转过头去不让她们发现自己的眼泪。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很大可能就是永别。 章母轻声叹息,闭上了眼。 章靖之快速擦掉眼泪,哑着声音道:“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马车已经驶动,章郁之朝她挥手,并没有回应。 章靖之的眼泪一下就冒出来了,担心娘会起疑,她掩饰的擦掉,解释一句:“我就是舍不得哥哥。” 章母没说话,闭紧的眼皮在动,手上捻佛珠的速度更快了。 第二天章庭就赶去了均州。 一进到院子,里头安安静静,院子正中绑着个伤痕累累的人。 那是章庭的怀疑对象。 章庭也从屋里走出来,“可认识此人?” 章郁之不明所以的摇头,“看不出来,这是谁?” 那奴仆的脸上已经被鞭子抽了好几下,血肉模糊。 章庭冷笑:“你当真不认得?他以前可是你爹手下的人!” 章郁之冷漠道:“是吗?侄儿实在没印象。” 章庭见他冥顽不灵,“好好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继续打!” 他厉声吩咐,椅子上被绑着的人已经没有了反应。 章庭话才说完,有人拎着鞭子沾了盐水继续抽动起来。 “啪啪啪!” 章郁之见血液往外溅,连忙退了两步。 而章庭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 越看越像大哥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没来由的觉得头疼,脾气更加暴躁,“你敢说你不认得他?” “侄儿实在不认得,不知道他犯了何错?难道叔叔怀疑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章庭还是不大明白,若是下毒,章郁之是怎么下的。 他疑神疑鬼的扫过身边人。 觉得所有人都可疑。 而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胆寒,他们可忠心着呢。 章郁之依旧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让章庭的火气直冲头顶冲,他道:“既然你不说不认得他,那你把他杀了,现在就动手。” 章郁之看眼椅子上的人:“人不是快死了吗?还用我动手?” 但是已经有人把刀递给了他。 章郁之见状,拿起刀,干脆利落的一刀割喉,然后把刀丢掉,“这样可满意了?我记得太子与我说的是来均州历练,难道就是这样的历练?” 章庭看着他,却笑了,“好好好,果然是个狼崽子。” 他转身回屋,“既是来历练的,今天你就赶去襄州上阵杀敌吧。” 章郁之转身就走。 心腹赶紧进屋:“将军,这就算了?要不要仔细查查,还有等他去了战场上要不要……” 他想说要不要让自己人动手。 不过章庭没想把战局搅混,他想尽快结束回京,先找个太医看看。 章庭:“查?他就是玄鹰卫督主,做事谨慎得很,就让他上战场好好历练一番,多少也是我这个叔父对他的期望。” 等到了战场,章郁之就发现了章庭的精心布置。 让他带几十名士兵去烧粮草,美曰其名人少才好隐蔽行动。 这样的杀心昭然若揭,章郁之看着这些准备和自己一起赴死的弃子,他们却根本没意识到,反而为被选拔出来而骄傲。 他不能保证全都能安然无恙带人回来,跟着他注定要受罪。 而醴王已经在收拾家当准备回醴地了,这仗太难打了,继续下去只是无谓的牺牲。 还不如保全实力,静待时机。 但是就是这样的夜里,一股大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苏宜闻到烧焦味,忙推醒醴王,“王爷,外头是不是出事了?” 醴王猛然惊醒,跑下了床,披了件外衣就出去,这时候睡得深沉的大家伙也都起来了,大家正着急忙慌的灭火。 他远远见到傅缄,“傅将军!” 傅缄迟疑了下,过来道:“王爷。” “怎么回事?” “有人偷袭,烧了粮草。” 醴王气急,他都要撤兵了还来欺负他! “人呢,跑了?” “不知,不过看情况不到百人。” 好啊,才不到百人就来闯他的地盘,醴王就差跳起来,怒喊道:“给我追,杀光他们!” 第178章 有刺客 章郁之很快就感到吃力,后头的醴军根本甩不掉。 身边人几乎全都负伤,大多跑不动了。 “嗖!” 章郁之迅速矮身避开,可是其他方向继续又射来箭矢。 身边士兵纷纷被密集的弓箭射中。 哀嚎惨叫不绝于耳。 本来只有几十号人,现在更是没几个能动的了。 章郁之心情郁闷,不过他坚信自己不可能死在这里,要是死在这里,他堂堂玄鹰卫督主的脸不是得丢光? 这块空地上少有遮蔽物,他有些躲闪不及。 “噗!” 他感到肩上一痛,伸手一摸,那箭已经深入血肉。 “章督主?” 身边的小兵紧张道:“您没事吧?” 章郁之咬牙,直接折断了箭,忍着痛意道:“往左边跑。” “可是,那是山林。”小兵胆怯,这带伤进山不也是找死吗? 这么大的血腥味,不说引来大虫,就是野狼,凭他们这几人根本打不过。 章郁之不管他,已经往那漆黑一片的山林跑去。 这几个还跑得动的小兵也顾不上其他,忙追了上去。 醴王沉着脸等在营帐中,看到傅缄回来了,忙问:“如何了?” “抓到几个活口,但都不知道章郁之去哪儿了。” “章郁之?” 醴王离开京城太久,模糊中有点印象。 那是个孤僻的小孩,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上战场,可以让他如此恼恨。 “搜,继续搜,我就不信他能跑得脱。”他拍着桌子道。 李然道:“会不会跑到林子里了?” “那也搜,全都搜。”醴王都快被章郁之给气疯了。 明明他都准备要退回江南了,结果临走前还要烧了他的粮草。 今年江南小范围发生过几次洪涝,毁了不少农田,所以粮食有所减产。 而今天被烧的粮草足够全军吃上一个月,没有战事更是可以将就两三个月。 再挺挺一个冬天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呢,回去又要加征粮税,百姓们肯定怨声载道,他才好不容易拿下整个江南,屁股下的位置还没坐稳当呢。 现在正是收拢民心的时候,不然周殊这么积极到处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彰显他们周家军多厚道? 想到这些,他根本睡不着,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其他人也只能奉陪。 傅缄看向那片山林,如果章郁之没藏在附近,最大可能就是跑进去了,但是在山林里找人不啻于海底捞针。 而且山林树木灌木多,很容易藏身。 里头还有不少果子可以充饥。 的确是个好选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还有足够的体力。 远在京城的太子最近几日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可能是因为章庭章郁之都不在京中,只有赵堤守卫皇宫。 他不怕自己想得太多,怕的是没做好准备。 他招来秦公公,“你和赵堤两人分派任务,调整一下宫里的守卫。” 秦公公吃惊:“殿下,这是怎么了?” 陈济郁闷的摇头,“你照办就是。” 这两人是他最信任的,最好能由两人轮流在他寝宫值守,不然他睡都睡不好。 当天晚上,电闪雷鸣,天气很闷,这是大雨前的征兆。 陈济起身披衣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今晚秦公公没有守夜,只有外间睡着两名宫人。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陈济奇怪,这个时辰了,宫里侍卫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紧接着,大门被轻轻推动。 陈济精神紧绷起来,绝对不是宫人! 他迅速找了个柜子钻进去。 就在他刚关上柜门,好几人已经摸黑进来了。 他透过柜门的一丝缝隙,看到那几人熟门熟路往里间来。 看到床上鼓起的包直接一刀插下去。 外头的闪电一闪而过,陈济清楚的看到他们眼中的杀意。 只是那刀并没有遇到阻碍,那人连忙掀起被子,一看,果然没人。 几人暗道一声糟糕,往床下搜了一遍,也没见人影。 正在这时,外间一个宫人醒了,听到里间的动静,误以为太子醒了,忙低问一声:“殿下?” 迎接她的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太子在哪儿?” 宫人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不知道,不知道。” “噗!”“噗!” 另一个宫人也被解决。 几人开始在屋里寻找起来,他们明明一直守在外头,太子根本没有出来过,肯定藏在了屋里某个角落。 啪嗒啪嗒的落雨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陈济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动分毫,他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那几人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屋里的大件上,衣柜、储物箱一个个翻找过来。 好像眨眼间就要到他这里了。 陈济觉得有汗珠滴进眼睛,可他不敢闭眼,努力瞪大了眼睛。 就怕他闭眼的瞬间,他们的刀就架上自己脖子了。 来了,来了,他们就要打开这个柜子了。 陈济在想自己如果死命拉着柜门,对方是不是就打不开了? 但是打不开,他们会不会直接拿刀捅进来? 那这样他还是得死。 不不不,他不想死啊。 “哐当”一声,大门被踢开,门外又闯进一批人。 只听赵堤熟悉的声音喊道:“拿下!” 随即外头响起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陈济大松口气,他得救了。 他瘫软在柜子里,手脚根本使不上力气。 外头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赵堤让人把烛火都点亮,里外找不见人,他不由着急喊:“殿下?” “咚咚” 屋里一个柜子里传来了声音,赵堤这才把人找到,将人扶出来。 陈济看到赵堤在面前,胆量也回来了,“他们都是什么人?” 赵堤还没来得及回答,秦公公跑进来,衣服都还没穿好,“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他老泪纵横,扑倒在地,给自己扇了几个嘴巴子,“老奴今晚应该守着的。” 陈济看他脸颊都红了,制止道:“罢了,这些贼人故意挑的时间。他们一定熟悉宫里情况,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赵堤摇头,“这几个都是宫里太监,但他们平时与人交际得少,根本查不出有效信息。” 连夜去了这些人家里,也是扑了空。 看来是早有预谋。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那边也出现了刺客!” 又有宫人跑来禀报。 陈济揉揉眉心,“怎么样了?抓到没有,太子妃人没事吧?” 第179章 迟早要完 “太子妃人没事,但受了惊吓,娘娘,娘娘想让您过去陪陪她。”那宫人说完低下头去。 陈济本来不想去,但是看着屋内狼藉一片,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摆手,“秦公公,准备轿辇。” 雨刚歇,地面还很潮湿,几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着轿辇走在宫道上。 轿辇前后都跟了长长的侍卫队。 陈济还真怕半路又出现幺蛾子。 所以安保工作做得严密。 空气似乎更清新了些,带着地面尘土的气息。 他竟然意外的觉得好闻。 或许是刚刚逃出生天,对一切都很珍惜。 太子妃的寝殿也是灯火通明,来往宫人如流。 陈济跨上台阶,往里头去,边走边问:“你们娘娘如何?” “受了惊吓。”宫人说话言简意赅,看身后的侍卫们也要跟进殿中,忙道:“各位请留步,这里是太子妃寝殿。” “让他们进来。”陈济现在正是安全感最低谷的时候,身边根本不能离人。 宫人便低头立在一旁,给侍卫让路。 陈济看了眼那宫人,进了里间。 太子妃就靠坐在床上,一看到陈济来,就红了眼睛,“殿下。” 陈济见她如此,不由生出些怜惜之情,安慰道:“别怕,不是把人抓起来了吗?” 太子妃眼泪哗哗直掉,“那人,那人就这样举着刀看着我,我好害怕。” 她扑进陈济怀里,痛哭起来,“他的眼睛好像有股火在烧,要把我烧死。” 她丢掉了往日里的端庄,让陈济回忆起两人刚刚成亲的日子,声音也软了几分,伸手轻拍她后背,“好了,我在这儿呢。” 宫人端了茶水过来,“殿下,要不要用茶?” 陈济没空看她,“放一边。” “是。”宫人答应一声,脚步却走近了。 “不是说让你放一边……”陈济一转头,一把锋利的匕首朝他刺来。 他刚想跑,但被太子妃紧紧抱住,根本动不了。 他气急下用力扯开太子妃的手臂,把人甩床上,然后转身就跑。 但是宫人手上的匕首已经刺到他面前。 他伸手挡了下,大喊:“刺客刺客,来人啊!” 外头的秦公公听了,忙放下杯盏冲进来。 陈济此时已被连刺了两刀,但都不在要害处。 他跑得快,也知道拿手挡着,所以宫人几次袭击都落了空。 那宫人眼见外头的侍卫也已进来,知道这是最后一博了,猛地扑上去,把陈济压在身下。 陈济慌乱的摆动身子,双手死死抓着宫人手腕,但依旧眼睁睁看那匕首就要刺进他的心脏。 秦公公不知什么时候拔了刀,一刀穿透宫人。 宫人呕血,全都落在陈济脸上,倒在了一旁。 秦公公快步上去,上了年纪的他经历这么刺激的时刻,心脏根本负荷不了,脸色苍白。 比他更苍白的是陈济,他惊魂未定的起身,看着宫人死不瞑目大睁的眼睛,又看向床上冷漠盯着他的太子妃。 恍然间一切都明白了过来,指着她怒道:“是你!” 太子妃并不言语,直勾勾看着他,并不畏惧他因血污和激怒而扭曲恐怖的脸。 秦公公也是不可思议道:“太子妃你疯了吗?” 太子妃缓缓站起,“我疯了?到底是谁疯了?陈济,你说说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我?” “你说你不能无后,我尽心给你挑选良娣,也从不她们为难,鼓励她们生儿育女。” “你说我疯了?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是你剥夺了我为人母的权利!” 她声泪俱下的控诉他的无情与冷血。 陈济瞳孔微缩,这么久远的事,若是不提,他当真忘了。 太子妃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 天哪,她怎么会和这么一个恶魔睡一张床上,怎么会以为两个人会是相守到白头的恩爱夫妻? 甚至她在质问前还心存一丝侥幸,甚至她都不愿亲自动手了结他的性命。 经过多年的愧疚早就不是愧疚,而是理所当然。 陈济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你竟然勾结刺客刺杀一国太子,刺杀亲夫,是不是李璋指使你的?” “哈哈”太子妃又哭又笑,“你一国太子却敢做不敢当,你有什么资格做太子?” “你就是个魔鬼,残害手足,污蔑庶母,还有皇帝如今这惨状也是你造成的,你看如今这四分五裂的天下就是拜你所赐!大陈迟早要完!” 陈济很想捂住她的嘴,眼角瞥见侍卫腰上的佩刀,发现一个更有效的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办法。 他抽出刀,冲上前猛地刺进太子妃的腹部。 太子妃定定看着他,既是解脱也是结束。 她道:“你,不会有好……下场!” 陈济抽出刀,看着她没了气息。 秦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忙上前道:“殿下,李相那边……” 陈济猩红着双眼,“即刻派人去把他们一家抓起来!” “是。”秦公公马上去处理后续事宜。 千万在消息走漏前赶去相府。 等吩咐下去,秦公公这才记起太子身上负伤了。 他又忙着让人去请太医。 陈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脑海里都是太子妃死前的话。 他才不信邪,只要把敌人全都杀了,怎么还会有人害他? 他一定能收回失去的土地,灭了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 日后他还要攻打鞑子,把他们打入雪地深处,再也不能为祸中原。 还有…… 赵堤却急匆匆赶来了,“殿下,城中不少地方起火了,还有不少军队在北城门集结!” 什么?陈济猛然起身,但因为失血和惊吓,差点没站稳。 他握住椅子扶手:“怎么回事?是不是李相搞的鬼?一定是他,肯定是他!他们父女联手了!” 一个内,一个外,都是想要他命! 李相看不到从东宫放出的信号弹,知道女儿失败了。 自打他产生这个念头开始,他已经预想过最糟糕的结局。 家里人早就被他以上香拜佛的名义送走了。 在一切都没有迹象前,谁能料想到? 第180章 丢去北境开荒 远在新津县的周殊等人已经把县衙上下都换了班人马。 王宏只能退居二线。 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原本以为命都要不保了,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 但赵琦和孙志就没那么好过了。 周殊原本想直接砍头得了。 苏芫劝他,不如让他们去开荒,反正北境有这么多荒地,人力又不足,杀了他们虽然一了百了,但这不是白白浪费劳动力? 周殊一想也有道理,干脆把监牢里还有体力的死囚都给拎出来,让他们去北境开荒。 当然,一定要严格控制,防止他们暴力反抗。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用来佐证他们仁义仁政,一举两得。 赵琦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听说自己不用死了,开心的哈哈笑,暗暗骂道:“这周殊的脑子进水了吧?为了好名声竟然放过我们?” 孙志一掌拍过去,“你说话小声点,怕人听不见?” 他直觉没这么简单,上次他们只是路过都要判赵琦死刑呢,如今都掌权了反而还仁慈了? 等到两人在大冬天还要和一批死刑犯开荒时,他们才知道这是钝刀子割肉,太狠了。 苏芫看着舆图:“咱们现在是在这里,是不是再往西去五个县就能和董澄汇合了?” “嗯。咱们还得抓紧时间,等入冬了,北方下雪,路就不好走了。” 林凇有点担心:“咱们就留一点人手在这里能行吗?” 周殊肯定道:“他们就算还有其他心思也掀不起风浪,没有兵源补充,没有粮食补给,更没有武器在手,就算真的拿下一城,但周围都尽在我们掌控中,他们也是孤立无援,不会这么傻的,等时间久了,心思也就淡了。” 苏芫也赞同:“换了我还打什么,反正有吃有喝生活过得去,何必再拿生命冒险。” 于是大家处理好新津县的事后,就再次出发。 皇宫内外全是血淋淋的场面,李相带着人马冲杀到太极殿。 陈济眼神麻木,不停的问秦公公如何了,李相到哪儿了。 李相早就做好准备,内外联合,早早就破了皇城大门。 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他在朝中人脉极广,不少人都是他的学生,而且因为章庭的关系,他的手也伸进了兵部,兵部里有不少忠于他的人。 所以当他把想法一说,大家都异常支持。 现在的太子脾气不好,生性残忍,大家都担心哪天不小心触怒了他,招来杀身之祸。 而李相就不同了,虽有野心,但处事圆滑,知人善用,于国于家无愧于心。 相比之下,大家更倾向于李相执掌大权。 于是就有了一呼百应的情况。 陈济两手死死抓着扶手,听着外头不停的打斗声。 知道自己这是在经历目前为止最大的灾难。 他把李相这个丈人当臂膀,他却想要我命? 他怎么敢的? 陈济想不明白,他陷入深深的疑惑中。 秦公公急得火烧眉毛了,但看陈济还是这副一动不动的样子,知道心急也没用。 他信赵堤的实力,但这么久了还没能拿下,他多少开始担心自己性命。 而这一坐就是一晚上过去了。 外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终于,宫殿的大门打开了。 陈济赌命般的抬头,见一人提着个头颅进来。 “臣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是赵堤! 陈济仿佛见到了天神降临般,激动地站起来,扫了眼地上的脑袋,那是李相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本宫怎么会怪你,爱卿辛苦了。” 秦公公也恢复了神智,忙过去把人扶起来,这才发现赵堤浑身都是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赵统领,快起来吧。” 赵堤腿脚有些发颤,把结果告知了太子,“李璋叛党主力全部歼灭,其家人也在追捕中。” 陈济只觉得痛快,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他满意的看向赵堤,“你辛苦了,余下的事就交给秦公公,你回去歇歇吧。” 他吩咐秦公公,“尽快召章庭和章郁之回来,这陈淮有这么厉害?这么久了还没能打退他们吗?又不是让他们杀了陈淮。” 他突然想起章庭的身份,自己的连襟,他道:“等章庭回来,你们监视好他,进宫前一定要搜身。” “还有,带回来的军队就让他们在城外二十里驻扎,不许近前。” 现在他对章庭也不怎么信任了。 但是他又不能不依靠章庭。 这个认知让他差点崩溃。 秦公公看出他的焦躁,忙躬身和赵堤一起退下了。 陈济一个人在殿中,看什么都不顺眼,拿过架上的刀就胡乱砍起来,“你在笑话我?你怎么敢?” “铿!” “哗啦!” 殿中的桌椅和梅瓶等物全都被他砍得稀碎。 看到满目疮痍,他才放下刀,紧紧缩在角落里。 好像到处有人要图谋不轨。 李璋叛党一伙人很快就被完全清剿,只是很多人家中早就空荡荡,跑路了。 无奈之下,陈济只能命人去追。 章庭收到加急信件时,也是异常震惊,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老丈人会行此一举。 同时来的还有章家的家书,里头详尽说明了缘由。 章庭无语,陈济当初怎么想的,再不想让太子妃诞下皇孙也不至于出这么个昏招吧?如今事发,李相怎么会放过他? 李相当初宁愿违逆皇帝,也要选择和太子联姻,为的不就是将来自己的外孙可以登上帝位吗? 自己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铺垫,结果到头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妄想,被自己人背刺了。 这谁能忍? 不过自己现在的处境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肯定要被太子列入怀疑名单中。 但是把章郁之也召回去? 哼,他倒是想知道他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能给他一个抗敌烈士的身后名已经是看在血脉上的这点联系了。 他当即道:“尽全力把醴王打回江南,然后回京。” 傅缄亲自带人进山林里找人,虽然能追踪到一些足迹,但追过去,那足迹又消失了。 “傅将军,要不算了吧?”有人忍受不了山林里的各种蛇虫。 傅缄朝四处望去,全是郁葱的树叶,看不到一点人影,知道再追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回去吧。” 他一回去,就看到大家都在收拾行李要走。 醴王看到他回来,忙道:“你回来的正好,快,赶紧过江,章庭发疯了,一股脑儿的朝咱们射箭,完了又用上火炮。” 再这么下去,醴军都要给他打没了,能回醴地的人就更少了,他得保存实力,现下还是不要再继续硬抗了。 第181章 竟敢背叛他? 傅缄看如今形势紧急,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大家急忙上了船。 船夫看大家都来齐,招呼一声,江边十几艘满载的船驶离江边。 逐渐消失在江雾中。 章庭身边的副将道:“将军,还追不追?” 虽然知道不会再追,但他还是多嘴问一句,不至于显得太过懈怠。 “追什么,回去收拾,回京去。”章庭扯动缰绳,骑马返回。 结果等他回到营帐,却见章郁之已经拿着行囊在等他们了。 章庭心下吃惊,面上还是道:“你,临阵脱逃了?” 章郁之笑道:“叔叔可是冤枉我了。” 章庭发现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兵,看起来狼狈多了。 知道他这是侥幸捡回一命了。 “你也不能只让手下冲在前头,自己躲起来。” 章郁之淡笑看他,并不反驳。 他身边的小兵已经忍不住辩道:“章督主可是冲在最前头的,也是他带着大家从山里回来。” 怎么能说章督主临阵脱逃呢? 章庭眉头一挑,有点意外,这小子收买人心的功力不错,这才多久就能让人为他说话了。 也难怪能在玄鹰卫混得风生水起。 他还待说些什么,第二封京城急信又送来了。 送信的人刚把信交出来就倒下了,被人抬去急救。 那匹马也没好到哪里去,给牵到一边去歇息。 可想而知,太子有多急。 章庭很想再利用其他机会杀了章郁之,但现在动手,麻烦不说,还会让太子更加起疑。 于是他点头:“好了,废话我也不说,赶紧上马。” 他发现了章郁之手臂上缠着的纱布,这是受伤了? 他根本没让人准备马车,而是把一匹烈马丢给他。 章郁之也没换马,一上马,那马就想把人甩下去,但他两腿夹紧,一手抚摸马鬃,试图让它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烈马渐渐适应了,不再反抗。 章郁之握紧缰绳,手臂上的伤口又开裂出血,但他没管,策马狂奔,追上已经远去的众人。 一切如章庭预料那般,大军被安排在城外,也只许他和章郁之进城。 进宫前还被要求换了一身衣服。 章庭知道此时陈济心情不好,只看了眼秦公公,笑着去换了衣裳。 而章郁之更是以手臂受伤为由,让几个太监伺候他换衣,坦然让大家查看,确实一点致命物品都没带身上。 陈济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问道:“醴王如何了?” “臣无能,只能暂时把叛军打回江南。”章庭一来就请罪。 陈济看向章郁之,见他手臂上还带伤,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是,臣奉命去烧毁醴军粮草,不曾想遭遇激烈反抗,臣等数十人仅六人生还,臣这还是轻伤,不碍事。” 陈济的目光又落回章庭身上。 呵,这是拿战场当儿戏?只派出这点人去偷袭数万醴军? 说他没有私心谁能信? 但这私心是为两人仇怨还是为李相铲除对手,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章郁之呢,看起来是受害者,但谁知他是不是有意挑拨? 这两人都不是好拿捏的。 陈济如今对谁都不敢信任。 特别是面前这两人,心思狡诈得很。 他道:“章将军,你的能力本宫一向清楚,但战事拖太久既耗兵力又废粮草,朝廷如今是入不敷出,户部多次叫苦,希望你也能多体谅一下同僚。” 章庭低下头,“殿下说的是,是臣的疏忽懈怠。” 太子又看向章郁之,“你可是玄鹰卫督主,如果连任务都完不成,你又怎么能服众?要是不喜欢就退位让贤!” “是,臣谨记殿下良言。” 说完这些,陈济又从各个方面把两人一顿批评,简直把人批到体无完肤。 在两人不停认错后,他才挥手让人走。 章庭一回到家里,就把糟糕的情绪发泄出来。 章夫人心惊胆战,她因为外嫁,又是章府主母,所以李相事败后,没人敢来问她罪。 但她对上章庭是心虚的。 章庭拿起杯盏喝了一口,就把茶杯砸了,“会不会伺候人?这茶是想烫死我吗?” 他生气,手更加发抖。 章夫人知道他气不顺,回来总要发泄,所以只是垂头任他发泄,并不说话。 几个儿女本来见父亲归家的喜悦都被这声清脆的声响给击碎了。 瑟瑟躲在章夫人身后。 章庭看她们娘几个这样,更是倒胃口,起身就走了。 小女儿看着父亲走远才敢放声大哭,“娘,娘,我不喜欢爹,一点都不喜欢!” 而一旁的大儿子更是握紧拳头,目光狠狠的瞪着章庭离开的方向。 章夫人后悔不该让儿女们过来。 章庭毕竟是他们的父亲,夫妻俩的矛盾不该让孩子承受。 章庭在院子里烦躁的走来走去,管家一路跟着,边汇报他离家之后的事。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主要是李相逼宫这事,不过李相在事发前并没有联系过章夫人。 想来也是为了保住她。 毕竟胜了,她是公主,败了,她照样能当章夫人,只不过会艰难些,但有儿女傍身,生活总是不愁的。 章庭不停踱步来掩饰自己手脚的麻痹发颤,他让管家去请大夫上门。 管家奇怪,为什么不直接请太医? 难道太医的医术还比不上那些半桶水的大夫? 但他只管听命办事,让身边小厮去跑一趟。 章庭本想找太医,但太医来过的话很容易传入太子耳中,现在不仅太子防他,他也防太子呢。 管家继续向章庭汇报,店铺庄子上的产出。 章庭对这些兴趣不大,突然想到从北境回来的辛姨娘,“辛姨娘人呢?” “在呢,您要过去吗?”管家不知他心思怎么变化这么快,忙给他带路。 当时从北境撤退时太匆忙,赶去均州也太急,章庭就让辛姨娘直接回京了。 只是当他踏入辛姨娘居所时,却发现辛姨娘不在,她的贴身丫鬟竟也不知所踪。 往事一幕幕在章庭脑海中重演,他突然觉得脑袋疼得要爆炸。 管家突然见他这样,慌了手脚,“老爷,老爷,快来人,快来人啊!” 章庭推开他,往正屋里冲,里间一尘不染,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人呢?” 管家不知所措,“这,昨日还去正院给夫人请安呢。” 今天没去,大家都以为她是仗着章庭今天回京,耍性子不去呢,都没多想,毕竟她受宠是人尽皆知的事。 章庭心底有了猜想,不,那不是猜想,是事实。 他怎么就忘了,辛姨娘是章郁之送过去的啊! 可是辛姨娘会背叛他?她竟然敢? 章庭恨不得当即要生啖其肉饮其血! 第182章 中了丹毒 章庭下令,让人掘地三尺也要把辛姨娘给找出来。 只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收获一丁点儿消息。 而这些天里,章庭看了好几个大夫,各个都说有病症却看不出具体病因是什么。 这让章庭的心情糟糕透顶。 他又不好拿章郁之拷打逼问,现在太子疑心病发作,他还不想完全闹掰了。 他只能私下寻医,他不信没有人能看出自己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再让人查查章郁之身边人,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章靖之也不见了吗?”章庭语气不好,家里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还要他吩咐去查才知道! 管家得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来禀报给章庭。 “是。说母女俩回老家拜祭祖宗,但老奴派人回去了,都没听说有人回去过。” “章、郁、之。”章庭咬牙切齿,看来他早就在下一盘棋了。 自己给人当了棋子又当靶子。 他虽然不知道京城怎么会起这么大的波澜,但他直觉这与章郁之脱不开干系。 不然好端端的,李璋怎么会反? 他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不好吗?当未来的皇帝国丈不好吗?偏偏要反。 李璋死了还得背负一个弑君的罪名。 就在他逼宫当晚,在床上躺了近一年的皇帝终于驾崩了。 太子说是受逆贼李璋逼宫刺激所致。 但实际上,内情如何无人知晓。 太子还以如今天下不太平为由简办丧仪,只让大臣哭丧三天就罢。 没了李璋,大臣里也没人愿意出头,人家儿子都这么要求了,他们这些臣子外人还能说什么?而且太子脾气可没多好。 于是皇帝驾崩这头等大事就这么匆匆揭过。 但太子登基这事却需要隆重对待,因为可以凝聚民心,彰显国力。 太子的话张嘴就来,大臣们低头不语。 章庭觉得这些事只是小事一桩,为了减轻点太子对自己的怀疑,更是主动提议选个好日子。 陈济满意极了,没了李相,加上章庭识趣,他也不需要再顾忌谁的面子。 看着大家臣服的脊背,陈济笑了,这才是真正的完全的属于他的天下。 等到北边和南边都收复,大陈王朝还会继续辉煌下去,他将是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 但他很快就回归现实,想到北边周殊的频频动作,陈济心情郁闷,问秦公公,“章庭回来有几天了吧?” “是。”秦公公低眉顺眼回道。 “北边局势刻不容缓,你召他进宫,要好好准备,择日北上。” 如今南边隔着一条江,大陈不好南下追击,但醴王也没那么容易北上了,可以暂时放一放。 秦公公低声道:“最近玄鹰卫那边来了消息,章庭请了好几个大夫上门。玄鹰卫本想了解一下章庭是否有病缠身,可惜,那几个大夫回去半路上就被杀了。” 陈济不解:“章庭病了?” 上次见他依旧虎背熊腰,红光满面,怎么会有病? 秦公公也很疑惑:“是,章郁之也说查不出什么,可能章庭有意隐瞒。” 陈济:“哼,看个病也偷偷摸摸,怕不是防备朕呢?”虽然登基仪式还没办,但他的自称已经改了。 秦公公不好说什么,内宦不得议政,他做好本职工作即可。 陈济:“让他即刻进宫,我倒要看看有没有病?” 不会是不想出征了,故意散出来的消息吧? 如今陈济对章庭还是防着的,谁让他也是李璋的女婿呢,李璋逼宫前到底有没有联络过章庭无从得知,但章庭把章郁之调走是事实。 有章郁之和赵堤轮流值守,他也不至于那么狼狈,差点死在刺客手中。 而且章庭是不是想趁着自己倚靠他,开口要更多权力? 不行,陈济决定等章庭去了北边就继续擢升其他人,分走他的兵权。 章庭收到陈济让他进宫的消息,大概猜到是要对北边动手了。 才这么南下一段时间,周殊就收下了北边三分之二的地盘,胆子也太大了,完全不把大陈放在眼里。 只是这一趟去肯定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他得尽快把身上的毒给解了。 该死的章郁之,早知道他如今敢捣鬼,当初他就不会留下他的狗命,留下这个祸害。 他看向管家,“去把章郁之喊过来。” 管家不知他要做什么,劝了一句,“如今他颇受太子看重……” “让你去把人喊来。” 管家知道他如今脾气暴躁也不敢忤逆,忙退了下去。 章郁之正在写信给北境,不知道娘和妹妹到了那儿没。 趁着他还能有空闲有能力,报个信让她们安心。 就听下人来报,隔壁老爷有请。 章郁之把写了一半的信交给守在一旁的心腹,让他把信送出去。 然后道:“去了就别回来了。” 心腹接过信,跪下深深磕了个头,才起身,“少爷保重。” 章郁之刚走进章庭院子,一个茶杯就迎面砸来。 他轻巧的偏头避过。 “叔叔又是在生什么气?” 章庭的脾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你说说看,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 “这,当然是听命于太子行事,其中有些机密,还请叔叔原谅侄儿不能说。” “辛姨娘人呢?” 章郁之面露尴尬的看向周围仆从,“叔叔这话侄儿可不敢应,这叔叔内院的事怎么能来问侄儿呢?” 章庭也顾不上面子的事:“你少混淆视听,你和她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章郁之也恼了,“叔叔这顶帽子可别乱扣,别人的女人我可看不上,更何况还是庶婶婶。我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看上她!” 想起辛姨娘偶尔朝他露出的媚态,章郁之只觉得胃中翻涌。 好在她更在意的是到手利益,不然也不会愿意跟一个足以当她父辈的男人。 为了收买她,他既不能当场与其撕破脸皮,还得好言好语,现在只要一想,他就犯恶心。 他知道章庭不会直接动手,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身体状态也还好,还有时间逼他拿出解药。 但是他下的毒怎么还会有解药呢? 章郁之想到这儿,笑着看向章庭,“叔叔最近心情不好,侄儿能理解,可惜老覃死了,不然这种病症他肯定能缓解一二。” 章庭猛地瞪大了眼,老覃,老覃最擅长的毒是丹毒。 难道他这是中了丹毒? 第183章 老爷,快停下 他脾气一下上来,一脚踢向章郁之,“你说什么?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拿解药来?!” 章郁之避开,“叔叔真是错怪侄儿了。” 章庭双手双脚都在颤抖,血气上涌,返身回屋去拔了刀来,每一刀都朝着章郁之的死穴攻击。 看来这老头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章郁之尽量避开,继续激怒他:“叔叔这是找不到凶手拿我出气吗?我从小没了父亲,可是把您当成亲父般看待,您怎么能这么对侄儿?您不怕我父亲来找你要公道吗?” “来啊,来啊,你有本事让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章庭气喘吁吁。 “叔叔可别再生气了,我担心您自己要下去找他。” 章庭的刀越来越急,章庭手臂上本就受了伤,一个躲避不及,臂上又给砍了一刀,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管家看着不对劲,赶紧去让人把夫人喊来。 这么下去,恐怕老爷得气出个好歹来。 这侄少爷恐怕是故意刺激老爷的。 等到章夫人过来,章郁之身上已经又挨了一刀。 章庭虽然理智丧失,但武力还在。 章郁之还无法与之匹敌,尽管一再避让还是被章庭追上。 章夫人看着章庭通红的脸和猩红却麻木的眼,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吓人模样。 “老爷?” 章庭刀风凌厉,看起来是真想把章郁之杀了。 偏章郁之嘴上还在不停刺激他,“叔叔,辛姨娘到底做什么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您何必把怨气发在侄儿身上?” “叔叔,您看起来很累了,手都没劲了,快停手吧。” “天下何处无芳草,辛姨娘走就走了,叔叔还能找不到更好的解语花?” “……” 不知道章庭是不是受到了这些话语的挑衅,握刀的手更加发抖,使出去的招式越来越无力。 管家想要上去拦下人,又怕那刀不长眼。 章夫人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是为了辛姨娘的事?可是好端端的找章郁之做什么? 她想到辛姨娘平日里对她的讥讽,劝架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但她想着刚才不是有旨意让他进宫吗? “老爷,待会儿您可要进宫一趟呢!” 不知章庭有没有听见,不过攻势倒是弱了下去。 章郁之总算能喘口气,“叔叔,还是旨意要紧,有什么事您回来再说,侄儿保证和您好好的聊。” 章庭啐了口:“你个小杂种,今天我就要送你去见你父亲!” 章郁之眼神阴冷,并不言语。 章庭发现了,哈哈笑起来,“你放心,不仅你,还有你娘和你妹妹,你以为送走他们我就抓不到了?放心,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我会送你们一家团聚。” 章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这是能说的? 她扫一圈院里的仆从,有些是他们的心腹,有些却是跟着章郁之来的。 而且还不知道暗中是不是有听命于章郁之的玄鹰卫。 老爷大庭广众说这些做什么? 不是一直要当个和蔼可亲的叔父吗? 两人的对打从空地到屋顶又到地面。 在大家看来,与其说对打,还不如说是章庭追着章郁之狠揍。 但章郁之看着狼狈,其实落在他身上的刀却没几次。 突然,章郁之被脚下的花草给绊倒了。 章庭立刻举刀砍下去,只是被章郁之翻身躲过了。 但那刀却用尽了章庭的气力,直直插进地上的青石板中,一时间竟拔不出来。 章庭撒手放弃,又飞身过去,用拳头招呼起章郁之。 章郁之生生受了一拳,不过他又及时躲开了,章庭随之追上。 两人难分难解。 管家更是焦急不已,老爷的状态看着很不对劲,平时老爷哪里会这样? 他不轻易动手,一旦动手肯定要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 可是到了现在,章郁之身上明显的伤只有两处。 老爷好像很力不从心,但他自己没发觉,一直拼命追着打。 这到底是怎么了? 管家想到老爷可能中毒的事,难道这是中毒导致的? 他着急喊道:“老爷,快停下!” 但是章庭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也根本注意不到在场的其他人。 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章郁之,只想把他碎尸万段。 庭院里早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杂乱一片。 章夫人见这样下去可不行,让身边嬷嬷赶紧去找几个武力高的小将来阻止。 老爷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上战场多了人也疯了? 章庭觉得心口有点疼,不得已停下来,捂了下胸膛,有股气一直在胸膛里翻来覆去,搅得他心口疼。 他深呼吸后平息了下,准备继续朝章郁之方向攻击,可一抬头,却见章郁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到章郁之的笑容,章庭迈出去的脚猛然顿住,意识开始回笼,头晕脑胀,自己这是怎么了? 突然失控了?刚才的事根本不像他会做的。 大家看他停了下来,都放下心来,终于停了,再这么打下去,不说章郁之能不能承受,章庭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知什么时候头发已经散乱了,衣裳也不整。 管家忙跑上去扶住他,“老爷?” 章庭甩开他,转身看向一众人,仍觉得不可思议,脑袋空白一片。 章夫人见他这样有点心慌,喊了声:“老爷!” 但章庭的目光直愣愣的,却没有焦点。 众人都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儿,章庭眼睛动了动,看向章郁之。 章郁之身上挂了彩,但脸上的笑容不减。 章庭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挑动情绪,让毒在体内走得更深入了。 他指着章郁之,嘴里的话还没吐出,先吐出一大口黑血! “啊!”章夫人吓了一跳。 管家更是慌乱扶住章庭往下栽的身体,却被带着往下倒去。 而章庭的血还在不停的吐出,胸口起伏的动作很大。 忽然,他好像被呛住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声音很重。 众人赶紧围上来想要施救。 但血液早就灌进了他的肺部,在几声粗重的“嗬嗬”声中,他发抖的手脚逐渐恢复平静。 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倒映出章郁之的笑脸。 第184章 蜻蜓点水 周殊收到了北境送来的信,只是等他打开一看,愣住了。 苏芫正爱惜的擦着自己的手铳,看他这样,问道:“不是出事了吧?” “没有。”周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解释一句:“章郁之送来的信。” 苏芫还记得这人,“他怎么会给你写信?” 周殊也组织好了语言,“他把他娘和妹妹送到了北境,现在人已经安顿好了。” 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亲人托付给敌对势力,苏芫这才意识到两人关系好像还真不一般。 她看向周殊,“他是不是出事了?” “暂时没有。” 就是说情况不定,但很大可能是坏事。 周殊站起来,“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前几天他们还真遇到了强烈抵抗,打了两天拿下来的县城。 董澄绕去西北一路往回收,他们是一路收到西北,这样半途中就能汇合。 林凇道:“咱们要准备打去京城了吗?” 周殊点头:“嗯,等和董澄汇合了就南下。” 章郁之已经在信中把京城的局势说了,还把他正在做的事提了一遍。 若是他们赶得及,章郁之还能帮一把。 所以要尽快动身了。 这段时间,北边的气温急剧下降,开始冻手冻脚了。 而周政让人做出来的棉甲也送到了前线。 苏芫不停的夸好穿,轻便。 周殊则夸她聪明,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苏芫给周殊使了眼色,周殊道:“你们在这里生火准备做饭吧,我和芫娘去和附近农家买点吃的。” 林凇一万个愿意,他发现周殊两人每次出去总能买些果子或者换些鱼虾回来,那鱼还没有平时吃的腥。 他怎么就找不见这样的村子? 苏芫和周殊并骑,看到身后的人影小了,才说道:“今天你想吃什么?” 周殊笑道:“你给什么就吃什么。” 他还真不挑食。 苏芫想了想,“要不今晚煮鱼汤喝?” “好。” 苏芫又要说话,突然有块东西飘进了嘴里,凉丝丝的,抬眸一看,惊讶道:“咦,是不是下雪了?” 一场小雪毫无预兆的降临了。 雪花飘啊飘,落在了大地上,大地银装素裹,却更显苍茫。 “哎呀,今晚还在外野宿呢,肯定很冷。”苏芫担心晚上不好睡觉。 周殊道,“回去让大家再起几个火堆。好了,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回去吧?” 苏芫眼见周殊的头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担心他感冒了,给他拍了拍:“好。” 他现在伤看起来是好了,但体质没以往好,身体还在修补阶段,需要时刻注意着,别又感染上其他毛病。 她从空间里拿了十几串清理干净的鱼,表扬一下小霸王:“做得好,等回去了,我让徒弟把草药拿来给你升级。” 小霸王都快被她这话给说得耳朵起茧了,就这么吊着一根胡萝卜让它卖力气,把它当驴使了。 但它也没得选择,“你怎么不在群里发言?” “这不是忙吗?你看我什么时候有空闲聊?” 苏芫现在跟着周家军虽然没有饱一顿饥一顿,但来回奔波,有时候还需要上战场拼一拼,说实话并不好受。 感觉一段时间下来,她都瘦了不少。 本来在上个县城,周殊就让她回去,北境也好,唐县也好,暂时休息。 但她想着既然都打算出来了,怎么也得整一出衣锦还乡吧? 不然这一半的路都白跑了。 周殊听到她这说法时一时无言,只能让她继续跟着。 好在苏芫也撑得住,一直没掉队。 而且有她在,还能时不时加个餐,吃点好吃的。 现在看她拿出鱼干来,周殊已经见怪不怪了,看她在马背上挂鱼,就道:“要不放一点在我这里。” 苏芫就把其中几串扔给他。 一股鱼腥味扑鼻,不过还带有香料味,倒是没那么难闻。 两匹马靠得近了,苏芫突然用冰冷的手去摸他脖子,竟然比想象中还暖和。 周殊被冻得一哆嗦,无奈看她,“你不是有暖手炉?怎么不带着?” 苏芫摇头:“有点麻烦。” 不等她说完,周殊抓过她的手就放进自己胸口,“以前祖母说过,姑娘家不能着凉。” 苏芫坏心的捏捏他。 周殊眼神都变了,变得幽深起来,“别乱动。” “我没有。”苏芫做无辜状。 周殊拿她没办法,等到苏芫的手没有那么冷了,才道:“到下个县城再去买一个,以后把暖手炉带着,就放你的挎包里。” 苏芫胡乱点头,她刚才乱摸,好像摸到了某处凸起,想到那是什么,她也脸红了。 呸,苏芫,你冷静点,你这个臭流氓! 周殊怕了她了,感受她的手没那么冷了,松开道,“好了,赶紧回去。” “嗯嗯。”苏芫忙转过头,驱动马就要走。 却又被周殊给拉住了缰绳。 苏芫疑惑看他,怎么了? 结果周殊快速又准确的凑上来,随着身影靠近,苏芫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股好闻的味道飘进鼻子里,下一瞬间,周殊蜻蜓点水似的落了一个吻。 瞬间又分开了。 这下子,苏芫被他这突然袭击搞得愣在当场。 刚刚发生了什么? 哎呀,这是什么玛丽苏桥段? 但是还不等苏芫反应过来,周殊已经不自在的拍了拍苏芫身下的马,“回去。” 苏芫整个人被马带着往前,差点坐不稳。 不过在看见周殊略显狼狈落荒而逃的身影时,又偷偷笑开了。 “喂,周殊,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不是我跑得快,是马跑得快。”周殊没敢回头看她,却辩解道。 苏芫赶马上前几步,追上了他,“你躲什么?” “没有。”周殊嘴很倔。 不过苏芫却发现他的耳尖已经红得滴血。 她伸手拉停了周殊的马,在周殊看过来时,精确对准某处。 这下子倒让周殊愣神了。 两片柔软一接触就像触电般让人头皮发麻。 等把周殊的唇瓣给蹂躏得血红,苏芫才意犹未尽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这么做?” 却见周殊眼神幽暗,猛地又把她拉近。 过了好久,苏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坐在他身前,微微喘息。 自己那匹马已经独自走远,悠哉吃着地上的草。 甩甩尾巴,看向苏芫的目光尤其幽怨,好像她成了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第185章 妙龄女子 林凇见到人回来,激动道:“小将军,苏姑娘,你们回来了?下雪了,我还想去找你们呢。” 周殊把鱼干丢给他,“拿去煮。” 林凇开心的抱住,一点都不嫌腥味大,乐颠颠的跑去找火头军。 周殊一回头和苏芫对上,两人视线一对上就迅速分开。 苏芫忙说自己去盯着做饭。 周殊也给自己找事做,和大伙烧了几个火堆取暖,又搭起营帐。 等忙完了,苏芫那头的伙食也做好了。 林凇偷偷尝过几口了,味道很好。反正换以前,他是没想过行军半途还能有这么新鲜的鱼吃。 晚上,苏芫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老想着白天里的事。 唉,苏芫,你不单纯了,竟然还能睡不着觉。 最后还是让小霸王给她唱催眠曲哄睡着的。 西进很顺利,半个月不到,周殊带的队伍就和董澄汇合了。 董澄人变得精瘦,但精神却很好。 和周殊汇报一路的收获,他只在各个县城留下部分兵力,后续还是需要再派些人震慑。 周殊很快也送了信回北境。 周政知道周殊要南下,有点担心,让周括再加把劲,在补给物资出发前再制作出一批武器。 周夫人道:“知鹤也是辛苦了,要不要让几个小厮跟去伺候起居?” 周政皱眉,显然不大赞同这样的安排,“他这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学,还派什么小厮,我看林凇就不错,细心得很。” 周夫人讷讷:“我就是担心他在外头照顾不好自己,而且之前还受了伤,现下还没好呢,就怕落下病根了。” 这话有道理,但周政只道:“再让两个军医跟去就好了,还能帮着治治伤员。” 小厮去的话,腿脚不利落,跑都跑不快,容易拖后腿。 而且小厮的活儿其他人都能做,何必再搞这种少爷派头,周殊也不会喜欢。 周夫人见他不乐意,赶紧换了话题:“子颐最近学骑射,先生都在夸,要不要明天去瞧瞧?” 周政也想去看看儿子课上学得怎么样,但他现在忙得脱不开手,现在北边一线都被收回了,但还得派人去正式接收,人选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而且北境雪下得大,不少农屋都被压塌了,又得拨款赈济。 事情千头万绪,周政摇头:“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你去看看吧,有空也组织一下宴会,让主城一些权贵富户来参加。” 周夫人知道这是要从他们口袋里掏点银钱出来。 大部分的财富掌握在这些人手中,日常捐赠也只愿意舍出一点。 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才是上策。 他们主动买东西,小商贩们才能赚钱,从而激发经济活力。 一个地方的繁荣靠的就是这股活力。 周政不可能让北境成为一潭死水,得活起来。 周夫人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点头:“知道了,我现在每月都要弄个宴会,就怕大家都烦了。” 周政无话,这就要她费心思了。 总不能让他百忙之中还得去研究这些内宅妇人喜欢什么吧? 在汇合后,周殊道:“先回唐县,大哥会把物资运到那里,咱们取了物资就南下。” 大家纷纷点头,苏芫也想马博……挖的草药了。 得赶紧去给小霸王升它级,最近都蔫了,给它画的大饼快不顶用了,边际递减效应已经开始出现。 没想到回到唐县,前来迎接的却是个妙龄女子。 风姿绰约站在寒风中,生出令人怜惜之意。 周殊一愣,反而看向苏芫。 苏芫回看他。 都以为是对方认识的人。 但这明显不是。 苏芫灵光一闪,“是不是章郁之的妹妹?” 周殊却摇头:“不是她。” 那是谁? 林凇先耐不住性子,问了过来的新唐县县令,“那女子怎跟着你们一起来?你闺女?” 新县令忙摆手,“不是,我没有。” 他看大家都不认得也纳闷道:“她说她是周夫人的表妹。怎么,她不是表姑娘?” 那姑娘一来就趾高气昂的指使他们干活,他真的以为是表姑娘,原来竟不是? 他吹胡子瞪眼,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忍辱负重,就怕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不过他的话大家都听见了。 苏芫轻哼了一声,“你的桃花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 大冬天的,周殊都感到自己冷汗直冒。 他板起脸策马过去,居高临下看向柳霜。 柳霜一直等着他过来呢,她原本只看到周殊,谁能想走近了就看到了那叫什么苏芫的女人。 心真大,麻雀还想变凤凰呢? 于是她停住了脚步,等着周殊主动过来。 现在看来,周殊还是觉得自己更重要。 只是接下来周殊的一句就让她仿佛坠入冰窟。 周殊不耐的问道:“你就是柳霜?” 什么意思?周殊认不出她? 柳霜难以置信的抬头,“你,你不认得我?我们见过啊,我前段时间不是还写了信给你吗?难道你没收到?” 对,一定是这样,肯定被某些人把信藏起来了。 周殊的脸色更是难看:“你一个姑娘家写信给陌生男子做什么?你家里长辈没教过你吗?” “你,你说什么?”她柳霜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面皮骂过? 气、抖、冷!她知道了,一定是苏芫那女人搞的鬼。 只见她一阵风似的朝苏芫冲过去。 周殊忙下马,跟过去,担心苏芫被欺负。 柳霜已经到了苏芫面前,指着她就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 她本想骂对方丑八怪,可对上眼才发现人家长得真好看,骂不下去。 赶紧改口:“你不知廉耻勾引周殊,别以为硬攀着周殊就能飞上枝头,我告诉你别做梦了,给人作妾都不稀罕!” 苏芫也没想到柳霜会直接朝她开火。 其他人更是惊了,董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这谁家姑奶奶啊,来找死的吧? 苏芫冷笑:“你是不是嘴巴连着肛门了,说话像放屁似的,臭死了。”她说着还用手扇了下,非常嫌弃。 “而且你哪位啊,管得着这么多?不怕手伸的长被人砍?我告诉你我砍人手很在行,保准你第二天才感觉到痛,要不要试一下?” 她抽出了刀,一点不开玩笑的样子。 董澄忙道:“诶诶,误会,肯定是误会,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他不怕其他人动手,就怕苏芫动手。 而且周殊明显不打算管她的样子,就立在旁边让苏芫说完话。 柳霜第一次被人这么狠骂,“你,你,满嘴污言秽语!” 苏芫手上的刀一挑,刀尖朝着柳霜脑袋砍去。 “啊!” 第186章 自己烤的 柳霜被吓得呆立原地,她完全没想到苏芫竟然真的会动手。 董澄的额头上也给吓出了豆大的汗,这种天气,一出汗就感觉冻得很。 他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苏芫只是挑断了柳霜头上的一支金钗。 苏芫伸手接过那半支钗,丢回柳霜怀里,“以后见了我记得绕道,我脾气不好,今天看在初次见面的份上不计较,下次再惹我,你就好好想想你半截身子要不要缝起来再下葬。” “啊!”柳霜又喊了一声,天哪,天哪,这还是女人吗?不,还是人吗? 她身子发软,倒在了身后丫鬟的身上。 周殊这时候才走过来,“你别气了,这种人咱们远离点。” 他不好完全撕破脸皮,柳霜是嫂子请来的客人,于情于理不该闹得太难看。 苏芫哼一声,“你收收自己的魅力。” “是是是。”周殊立马认错,然后一个翻身上了苏芫的马。 再然后,伸手环抱住苏芫,驾马离开。 林凇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和董澄道:“走吧,碰上苏姑娘,看戏都这么短。” 董澄没好气道:“你还看戏?我都被吓了一跳,那刀要是再偏几分,砍到的就不止是那支钗子了。” “她的刀法你又不是没见过。” “见过是见过,但每次都能一样?万一失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条命呢。” 两人说着话跟在后头走了。 柳霜见众位将士也绕过她们径直走开。 突然“哇”的哭了出来。 太坏了,这些人都太坏了。 丫鬟脸色还是白的,“咱们回去吧?” 柳霜以为她说要回湖州,转身就扇了丫鬟一巴掌,“谁跟你说要回湖州了?” 丫鬟很委屈,她又是什么时候说过了? 但她只能低头。 柳霜见她这样,骂道:“你装什么委屈?跟着我让你受罪了是吧?不想跟着我就把你卖去青楼。” 丫鬟大惊失色,忙摇头说不敢,看柳霜还是恶狠狠瞪她,赶紧跪下求饶。 柳霜见状,心情好了点,但把受到的委屈和怒火发泄完,她心里依然不甘。 这苏芫不过就是一农户,凭什么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她要写信给家里,告诉他们,他们最宝贵的女儿被人欺负死了。 还有表姐,都是她,明明周殊没有这个意思,她自作主张什么? 现在弄得自己的处境多尴尬? 这些人都讨厌死了! 等到周殊和苏芫进了城,在路人的注目礼下,两人都有点不自在了。 苏芫:“先……” 周殊:“你……” 两人顿住,又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再次停住,哈哈笑起来。 苏芫:“好了,要先去哪儿?” “去之前住过的院子,我刚听他们说一直空着,等我们去住呢。” 不过这一路下来,该知道两人关系的都知道了。 苏芫思想就没那么保守,根本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在柳霜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在故意宣誓主权。 她当晚就写了两封信,分别送到北境周夫人和湖州家中。 太气愤了,这就是在侮辱她。 呜呜,她明明在湖州当她的千金大小姐当得好好的,偏表姐要写信给家里提联姻。 家里也是昏了头 ,根本不确认就把她送过来。 还有,周殊也是瞎眼狗熊一头,竟然看上苏芫那小娘皮。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其实也不赖。但想到今天见到的苏芫,她难得有点自知之明。 她转头问丫鬟,“你说,是我长得好看还是苏芫好看?” 丫鬟几乎闭眼就能答:“当然是姑娘好看了。” “啪!” 丫鬟又生生挨了一巴掌。 柳霜骂道:“你果然会睁眼说瞎话!你平时是不是也这样敷衍我?” 丫鬟委屈得只能一遍遍解释,在她心中一直觉得自家姑娘最好看。 柳霜这才满意了。 晚上,唐县为了庆祝周殊等人顺利归来,举办了篝火晚宴。 苏芫加入其中,还把马博和柱子也给拉来了。 顺便问问他们的研制进程。 马博有点失望,之前以为青霉素做出来了,结果给受伤的兔子吃了之后全都暴毙了。 柱子倒是不泄气,“可能还要再培养几代才够纯。” 苏芫不忍心打击他们,但还是要说,“要是实在做不出来就算了吧。”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苏芫觉得好笑:“好了好了,你们有空研究就行,现在一些专业器具和条件都没法提供,等到过些年工艺水平上来了,肯定能制作出来的。” 马博点:头“师傅放心,我都是利用空闲时间做的,没耽误学习。” 苏芫临走前给他们都布置了功课,说好回来时要检查的。 正好这时烤羊肉端了过来,苏芫就一手抓起一串,考察他们的功课。 两人都很努力,把她说的主要内容都学了,只是一些细节没有学到。 苏芫想了下,“过会儿去我那里拿书,你们每人先抄一本,以后就自己留着用。” 柱子眼睛都亮了,“可以留下?” “当然,让你们抄一是为了记忆,二是给你们自己抄的。认真点抄,别抄出错别字了,特别是你,柱子,你才学了三字经,很多字不熟练,不要抄错了。” 马博道:“那抄完了互相检查下吧。” “嗯。”苏芫点头,小霸王赶紧提醒:“你别忘了帮我我升级呢。” 不说这个苏芫差点忘了,“对了,之前让你们去挖的草药呢,我得带点走。” 马博知道她应该是想做成药带在身边。 烤肉也不吃了,“就在我那里,全都晒干了,有的炮制好了。” “不急不急。”苏芫啃完肉,“吃完再去瞧。” 周殊又端着一盆新鲜烤出来的羊肉,“吃过了没?” 苏芫擦擦嘴,摇头。 马博刚想说的话噎在了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下不去,咳了起来。 柱子极有眼色,忙给他拍背,扶他起来,“哎呀,你看你,吃点东西都这么急,走走,我带你去喝点水。” 白日里两人共骑一匹马那一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殊拿起一串烤肉递到她面前。 苏芫张口咬下去,发现这串肉比刚才的嫩很多。 “好吃。”她说着,看到周殊的表情,补了一句:“不会是你自己烤的吧?” 周殊微笑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为什么不是? 第187章 又缠着你? 苏芫到了马博几人住的地方,准备拿草药。 却听见里头有吵闹声。 怎么回事? 她一进去就见到柳霜就坐在正堂上首。 孤傲的眼睛睥睨着其他几人,“我说的,没听见?我只是看看又不做什么,你们这么防备我做什么?” 但是马博和柱子并不说话。 “喂,你们是不是聋了?我说的话没听见?我就要看你们做的药!你们去拿出来!” “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苏芫迈步进去,看着柳霜,“你说我是先砍手还是先砍腿?不能砍两半,因为肚子里的肠子会流满地,太恶心了,还有很多没消化的食物,跟屎一样。” 她每说一句,柳霜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都干呕起来。 丫鬟忙给她拍背,送茶水。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柳霜骂道:“你这个杀人狂魔!” “是啊,你也知道,可是你为什么总要惹我呢。”苏芫说完就冷笑着朝她走去。 “别别别,你别过来。”柳霜怕得要死,看得出来苏芫是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她连忙起身,退到桌椅后头,“你不许再过来了!我不许你过来!” 苏芫都无语了,又菜又爱玩。 最后柳霜跌跌撞撞、哭哭啼啼的跑出去,跑远了还不忘放狠话:“你等着,我已经告诉我表姐你欺负我的事了。” 苏芫知道她说的是周夫人,但也没在怕的,周夫人上头还有周政呢。 难道还会任她胡闹? 要是这么是非不分,那北境早就分崩离析了。 马博担心道:“万一周夫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那你觉得怎么做这个柳大小姐才会满意?” 马博明白了,既然怎么做都不能让对方满意,那就让她知难而退。 “以后她再来欺负你们,也像她这样放狠话。” 马博觉得有点尬,但还是点头,“知道了,以后就报师傅大名。” 柱子:“是来拿草药的吧?在那屋呢。我们前段时间挖了不少,现在晒干了也很多。” 苏芫进了屋里一看,架子上全是,她满意道:“不错。你们忙去吧,我需要哪些自己拿就是了。” 等两人走了,苏芫就收了一些进空间给小霸王又升级了。 上次自己升级也带动它升了一点,但已经过去好久了。 这次小霸王竟然现出了一副娃娃模样,它开心的转圈圈,“宿主,我这个形象好不好看?我特地挑的皮肤。” 原来小霸王还能这样啊,之前一直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现在终于有了具体形象。 她摸摸下巴,“挺可爱。” 小霸王像过年穿到了新衣般开心,“宿主,其实交流群你可以提前问问有没有要草药,先预订,等以后升级了再交易。” 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只是这预售时间会不会太久了点? 交流群里经常探讨学术问题,不过因为大家所处的时空不同,发展水平不一样,所以不少人都是鸡同鸭讲。 有人处在比苏芫还原始的部落,有的则是比上辈子还先进的世界,像她这种不上不下的阶段,人还是不少。 所以她看起大家的聊天记录来也没有多吃力。 她发言了:“请问有人需要新鲜中药材吗?也有炮制过的?” 立马就有人回应:“要,现在就交易?你都有什么?发些图片上来瞧瞧?” “你报价吧。” “我先报名,1。” 这么畅销?苏芫能信心倍增,“药材有很多,但不能现在就交易,出价看你们心意。” 其实就是价高者得,这里交易用的都是硬通货金银珠宝,还有各自珍贵的物品,例如处在先进时代的人能以一些胶囊作为交换。 她随机让小霸王拍了几样药材照片发送出去。 交流群里摸鱼的人也出来了,纷纷报价。 这是红景天呢,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濒危了。 有的人只能通过图片视频了解到。 原始部落的人就完全不在意,他们也有,只是他们交通等各方面不发达,能交易的只有他们周边的资源,走不了太远距离。 最后红景天由一位愿意出救心丸的买家预订,何首乌被养生胶囊的买家预订,而地黄被一个愿意出大颗夜明珠的买家预订。 要是交易成功,加上上次在土匪窝里拿到的夜明珠,那她就有一对这么大的了。 苏芫让小霸王拿小本本记下,这是以后升级了第一件要做的事。 只是预售期太长了,她都有点惭愧,发誓一定要快点升级。 苏芫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这小霸王开始使诡计了? “小霸王!你都敢对我使诈了?” “哪里使诈了,这是阳谋!只是督促你快点升级嘛。” 不然一直拖着,它一直这么弱小,同一批的统子都把自己甩得老远了。 苏芫懒得计较了,反正这对自己也有好处。 睡了一觉起来,去找周殊,打算问问什么时候再出发南下,结果又碰上了柳霜。 不过柳霜有点怕她,见她来了匆匆就跑了。 等到了周殊面前,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苏芫:“她又纠缠你了?” 周殊叹气:“没,她刚刚不知故意还是不小心说漏嘴。” 苏芫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说她是被嫂子喊来北境的,还说是要来联姻。” 周殊和盘托出。 苏芫惊愕,“你是说周夫人?” “嗯。”周殊心情有点不好,在此之前嫂子可是丁点儿都没与他提过。 “我问问大哥吧,说不定他知道这事。” 看到苏芫闷闷不乐,他解释:“你放心,应该是柳霜误会了,或者嫂子没说明白。” “你好好和他们说清楚,可不能始乱终弃!”苏芫瞪她。 周殊忍不住伸手去碰她睫毛,像把刷子似的。 苏芫抓住他作乱的手,“你手脏不脏啊,就摸人眼睛。” “不脏,才刚洗漱。”周殊张开手掌给她检查。 周殊的手掌宽厚,指腹处有些粗糙,是多年习武留下的。 这双手又牵住她的,“我现在就写信给大哥问个明白。” 如果柳霜确实是呗欺瞒过来的,那嫂子的做法确实存在错处。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去承担这个错误造成的后果的。 第188章 一根刺 章庭的葬礼办得很匆忙,却也比较隆重。 陈济在登基前闻此噩耗,虽觉得扫兴,但为了安抚众位将士,他还是亲自到场。 章夫人领着众人跪拜迎接。 陈济忙让大家起来,忍着悲痛道:“失去章将军这位肱骨之臣是大陈的不幸,章夫人,你要节哀啊。” 章夫人感恩戴德的拜谢。 她只希望他不要记起自己的身份。 但陈济看着这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的脸,又怎么会忘记? 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夜里,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也没有心情再久留,走了些程序就匆匆回宫了。 章郁之如今带伤,一直在休病假。 期间几次被陈济召进宫问当时的情况。 章庭到底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他的管家指证章郁之下毒。 而仵作解剖后,确实也查出了端倪,在章庭的脏腑中,银针变化很明显,一下就变黑了,说明他体内确实存在毒素。 但到底是怎么下的毒,谁下的,什么时候下的?几乎没有证据。 辛姨娘就像人间蒸发了,完全找不出踪迹。 每次进宫,章郁之都苦不堪言:“臣也不知道当时叔父怎么会如此暴怒和疑心,其实臣早该发现的,在均州时他就这样怀疑了,但臣以为这只是小事,毕竟叔父一直这么强大,谁知道会突然发生这种意外。” 陈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怎么问都是这个回答,问了玄鹰卫里其他人,可在场的都与章郁之一样的说辞。 他都没办法辨认章郁之话中有几分真伪,难怪章庭会怀疑他,这样的心思任谁不疑心? 他深觉玄鹰卫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重要性。 把章郁之打发走,他问秦公公:“你说把章郁之派去管章庭原先的人马怎么样?” 秦公公思索了会,“倒是挺好,现在章庭手下肯定不服他,而且这样还能把玄鹰卫抓在陛下手里。” 陈济也越想越觉得不错,皇宫依旧由赵堤负责,京城及周边就交给章郁之,让他和几方人马周璇,这样章郁之两边都没法再兼顾了。 对于章庭的死,他还是很可惜,北上的计划就要暂时搁置了,他得好好在其余的将领中挑人出来。但这回得多挑几个,最好还是互相有矛盾的。 他道:“不是说章郁之的母亲和妹妹回老家了?你让人去查,别经过玄鹰卫。” 在清扫掉章郁之心腹前,他还不能完全信任。真是可笑,明明玄鹰卫是皇家私兵,现在他都不敢信任。 “是。”秦公公应下,只是章家老家可不近,来回得好些日子。 周殊的信很快就到了周政的案桌上。 周政放下政事,先抽出他的信来看。 看完皱起眉,吩咐下人,“和夫人说一声,晚上一起用膳。” 他想知道发生什么了。 餐桌上,周颐吃过就回屋去了。 周政放下碗筷:“柳霜是怎么回事?” 周夫人也收到了柳霜的质问信,收到信当时简直快被气疯了,竟然指责她? 呵,当谁不知她的心事? 自己好意成全反而换来一片指责,怪她乱点鸳鸯谱。 如今连丈夫也不理解她,来质问她。 到头来,自己反而里外不是人了。 周夫人解释:“给家里的那是早就发过去的信了,当时知鹤才刚回北境,我娘家来信说到表妹亲事,我就多嘴提了一句。 谁知道,表妹这就过来了,而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知鹤和苏芫关系不一般。我要是提早知道,也不会办这蠢事了。” 周夫人又继续:“后来表妹来了,我也和她说起知鹤的事,可她固执起来什么都不肯听,放话就要嫁知鹤。 我也是没办法,劝她先回湖州,她不愿,还要跟去唐县,我一直阻拦她。 不曾想,才半天功夫没让人守着,伺候她的丫鬟就跑来说她已经偷偷跑去唐县了。我担心你生气,这才说是得了我允许的。” 知她是无心的,周政叹气:“以后这种事你先与我说说。这婚姻大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首先得看知鹤喜欢谁,强扭的瓜不甜。而且咱们家自来不看重门第,看的是品性和能力。 我倒觉得苏芫这姑娘不错,要是知鹤真喜欢,我举双手赞同。” 他这算是摆明车马支持周殊自己追求爱情,不过分插手弟弟亲事,以他想法为主,而且很看好苏芫。 周夫人低头:“知道了,这次是我太鲁莽了。” “好了,这事就翻篇了。你再写信与柳霜说清楚了。我也和知鹤解释一下。” 都是亲戚一场,关系闹得不开心,损失的是双方利益。 “你也别把这事太放心上,知鹤一直敬重你,他的亲事确实需要你多费心。” “嗯,长嫂如母,他的亲事我会操办好的,就看他什么时候想成亲。” 两人把话说开,周政又要回书房办公。 周夫人:“晚上早点睡,别忙太晚了。” “嗯,对了,章家人这两天刚到,你多照顾一下。” “好,我还记得章家婶子和章家妹妹喜欢红梅,打算搬几株过去她们院子。” “随你。”周政对这些琐碎事情不大在意,“让她们自在一点就好。” 想到章郁之在信中的托付,他心生唏嘘,希望一切能顺利。 等到回了屋。 周夫人只觉得一股气上涌,憋得脸通红。 周殊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直接写信给周政不是在打她脸吗? 还敬重她,要是真的敬重她不该先与她说吗? 何必绕过她去与丈夫说这事? 周政事情如此繁忙都要挤出时间来找她谈话。 好像自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她有些怀疑怕不是苏芫在后头指使的吧? 这丫头年纪小,心思却多。 从卖精油开始,就知道利用她来造势。 人的心思一天一个模样。 周夫人完全忘了第一次收到精油时的惊喜。 她提笔写信给柳霜让她保持姑娘家的矜持,别丢了柳家的颜面。 她生着气,用词也激烈了点,写完就收进信封让下人尽快送走。 真是闹心,最近都没几件顺心事。 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最近有点干燥,眼角好像已经出现了鱼尾纹。 丫鬟问道:“要不要用点精油面膏,听说这个新产品挺好用。” 周夫人转头看向她,目光冰冷。 吓得丫鬟一个哆嗦,“夫,夫人?” “行了,下去吧。” “是。” 周夫人只觉得心里像有根刺,扎着没那么疼,却又难受得紧,让人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把刺挑了。 第189章 去西门 柳霜再一次在周殊那里碰壁后,心情低到了谷底。 然而,周夫人的急信也到了。 看完信,柳霜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想回家。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她。 明明就是表姐喊她过来的,现在周殊不喜欢自己,那个苏芫脾气也很爆,动不动就要砍人杀人。 表姐还怪自己不矜持,她的委屈根本没法诉说。 她让丫鬟现在就收拾行李。 她才不要在这里受气。 但紧接着一封来自湖州的信又把她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信上一开始就痛批柳霜,说她不争气,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柳霜仔细看完信,里头娘亲说得很明白了,家里需要她去联姻。 整个家族都会支持她,让她彻底拿下周殊,只有她才配当周家媳妇。 柳霜一想也是,那苏芫农女出身,一没权二没势还没钱,就会打打杀杀。 谁家愿意要这种媳妇进门? 而自己出身名门,能给周家带去不少好处,这样比较下来,瞎了眼也该知道要选她。 自己凭什么要灰溜溜跑回家? 她更是坚定了意志,这条道得一路走到头。 反正家里也支持她。 周副将伤养得差不多了,他这次也要跟去京城。邵副将则返回北境。 这次武器弹药是周括亲自押送过来的。 “小将军,不,该喊一声战神。”周括笑道,“周战神的名声现在在北境都传遍了。” 周殊任他打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赶工这么多。” “你才辛苦,到了战场上小心点,平安回来!”周落括知道上了战场身不由己,只能叮嘱他一句。 本来苏季武这两天会来唐县售卖精油产品,但是因为下雪,路上太滑,速度慢了不少。 而苏芫等不了太久,只能跟着周殊等人再次出发。 这次的粮草依旧出自苏芫空间。 周殊也收了一部分北境送来的,总要做个样子,不然其他人该怀疑他哪来这么多粮了。 剩下的粮草送到各县粮仓去,有需要就赈济灾民。 董澄道:“刚得到最新消息,陈济会在五日后登基。” 周殊点头:“务必赶在之前到京郊。” 唐县距离京城不算远,加上路不好走,这一路正常得七八日,但如今时间太赶,只能夜以继日赶路。 苏芫已经适应了这种行军速度,长期骑马的不适也克服了。 京城。 华灯初上,城里人人欢呼,都在迎接这个国家新的主人。 陈济登上城楼与民同乐。 经过白日一整天的流程仪式,他已经换上了明黄龙袍。 现在的他,就是这个王朝的掌权者。 他吩咐一旁的秦公公,“章郁之怎么样了?” “已经进宫了。” “嗯。” 陈济原本是安排章郁之守京城,但之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他留在宫里。 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就算有什么其他心思也翻不起浪。 陈济这临时的安排还真打乱了章郁之的计划。 本来他守京城,等到时机成熟他给信号让周殊赶来,他直接大开城门放人进来就是了。 可现在他只能待在皇宫里。 陈济不会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了吧? 但一切安排都随陈济想法来,自己只能顺着,不知道如今周殊是不是等在京郊。 周殊等人确实等在这里。 他们连夜赶路终于在陈济登基这天赶到,但因为白天容易暴露行踪,他们一直埋伏在京郊的山林里头。 就等着章郁之发信号。 但等了小半夜了依旧没有收到消息。 董澄道:“章郁之不会又反悔了吧?” “不会。”周殊道。 林凇也道:“他家人还在北境呢,要这么容易反悔还不如不送过去。” 苏芫:“会不会出意外了?” 只能是这个可能了。 身边的蝈蝈声音很大,影响大家心情有点烦躁。 周副将:“再等等吧。就算有意外他也会让人通知我们的。” 不然他们这么多人,一到天亮就很难藏起行踪了。 就这么等着,一轮明月升到了半空中,温柔的月光洒下人间,安抚着入睡的人们。 苏芫又打了个呵欠。 周殊:“要不去休息会儿?” 苏芫坚强摇头,“不用。” “宿主,有人来了。”小霸王突然提醒。 苏芫清醒了,“你说什么?” 难道章郁之还真反悔了? “就一个人,骑着马。” 呼,苏芫趴到地上去听动静,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笃笃马蹄声。 苏芫:“好像有人来了。” 周殊早发现她的动作,也猜到几分。 林凇立刻趴下去,“真有人。” 大家屏息等着那人经过。 马蹄声渐近,“布谷~布谷~” 那人骑在马上学着鸟叫。 董澄也不用别人提醒,已经“布谷~布谷~”的回应起来。 那人连忙下马,跑过来,“周小将军?” 周殊问苏芫:“还有没有其他人。” 苏芫摇头。 周殊便站了出来,“是我。” 那人跑上前,“小将军!” 他激动道:“是我,郭开年!” 周殊定睛一看,果然是熟人。 郭开年原也是周家军中的小将,去年周殊要去秦州抵抗鞑子,他本来也想去,但被董澄给抢先了。 后来京中周老夫人出事他也想跟着讨公道,谁知道他闹肚子没跟上队伍,就这样侥幸逃过章庭等人的清洗。 再之后他被打乱编入朝廷军中,这次皇帝要提拔将领,他也在其中,混上了副将。 听到他的话,周副将董澄几人也站了出来。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郭开年忙给大家解释:“今晚章郁之被调到了宫里,一直没法联系上。我也是子时才得到从宫里递出的消息。咱们要换个城门,不去北门,去西门。” 西门一向守卫松懈,只是路不好走。 周殊没二话,总好过在这里继续猫着。 “他在宫里安不安全?” 郭开年点头:“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说不定比陈济还熟悉,就算出事也能找个地躲起来。” 苏芫过来,“那现在走?” 郭开年惊讶看她,这怎么还有年轻姑娘,他忍不住多看一眼,还挺好看的。 董澄撞他,给他使眼色。 郭开年见到了苏芫和周殊两人的互动,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他也知道周殊为人,不会为了美色破坏规矩。 这姑娘能跟来,想必有过人之处。 第190章 进宫 周殊招呼还潜伏在草地里的其他士兵,即刻出发。 西门苏芫之前来过,就是从那里和周殊逃出了皇宫。 唉,现在想来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苏芫想到了周殊的祖母,赶马上前。 果然看到周殊心情低沉。 “今天咱们二进宫,一定要好好参观一下。” 周殊看她,“一会儿你跟我身边,别乱跑。” 京城是祖母的葬身地,他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也担心陈济会不会识破了他们的计划,正诱敌深入。 不知不觉间,大家就都赶到了西门边上。 今天城墙上挂了不少红灯笼,看起来像欢迎他们的到来。 郭开年道:“你们等等,我先过去。” 他说完扯开衣裳,打乱头发,就打马过去喊人:“陈副将!快开城门让我进去,我是郭开年,南门出事了!” 他说得又急又快。 城墙上的守军一下子就惊醒了,“城下何人?” “是我!郭开年,南门出事了,请派人前去救援!陈副将在不在?” 城墙上的士兵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情况他可没遇到过。 陈副将也不在,早就呼呼大睡去了。 郭开年急道:“快开门,我去找陈副将!叛贼就要占了南门,你们还在磨蹭什么?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那士兵犹豫了下,让人去喊陈副将过来,就算被骂被打也要喊过来。 周殊让人后退一些,免得被城上的人发现了。 这时候都快要天亮了,正是熟睡的好时候。 陈副将被喊起来,气得都想拔刀。 在他听明白来人的话后,慌里慌张的起身,“你说什么?南门失守了?谁?谁打来的?” 醴王不是跑回南边了吗? 难道是周殊来了? 他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跑。 跑到城上一看,果真是郭开年,那副焦急的样子也不像假的。 “你怎么跑来了?弃城可是斩首大罪。” “别废话了,赶紧带人来。我已经派人去上报陛下了,只是现在实在撑不住这才来找你要点兵,快,时间不等人!” 陈副将被他这话说得惊心动魄的,挥手就让人去点兵。 他脑袋还没有多清醒,看到点齐人了就下去准备交接。 西城门渐渐打开,一阵冷风从门缝间蹿进来,把他的困意给吹跑,同时理智也回来了。 看到郭开年骑在马上焦急的模样,突然大喊一声,“关门!” 但此时哪里还来得及,郭开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去,踹开了门边的小兵。 陈副将慌张喊道:“快关门!快呀!” 身下的马被他惊得来回走。 而隐藏着的周殊等人也已经冲了出去,苏芫拉开弹弓一个个射出,打倒靠近城门的守兵。 西门顿时大乱。 陈副将见周殊等人过来,更是吓得不轻,忙调转马头往内城跑去。 苏芫追进城门时,陈副将已经跑出老远。 不能让他去报信,至少得等彻底拿下西门才行。 她骑马追上去,弹弓一个个开射,终于打到了马腿上。 马痛得嘶鸣,抬起前腿把陈副将摔落马下,陈副将痛得惨叫连连。 苏芫赶紧上前,发现他的腿断了。 招呼几个跟来的周家军把人先带走。 没了头儿,西门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俘虏都被关到一个房间里。 留下部分人马,大家兵分两路,步行一路往南门一路往北门。 赵堤守在北门,所以由周殊带着苏芫和林凇以及郭开年去,周副将和董澄则去南门。 众人都换上了大陈士兵的盔甲,只在胳膊上系了白布条,以此来分辨敌我。 还没到北门,就被巡逻的士兵拦下,“你们是哪个营的?这么晚了做什么去?” 郭开年上前道:“我守在南门,有人给我陛下手令前去支援北门。” 那巡逻队长疑惑,“手令在哪儿?”他怎么没收到通知? “这里。”郭开年像模像样的伸手进袖兜里掏。 巡逻队长不疑有他,上前了几步。 然而郭开年抽出的却是把匕首,干净利落的一刀就把人解决了。 周殊等人快速拿下其余人。 苏芫觉得这郭开年的演技不错,演得挺像一回事的。 但是这个动静有点大,巡逻队在一定时间内会互相碰上,时间长了固定在某一地点,若是巡逻到那处,迟迟不见另一方肯定会让人起疑。 于是苏芫道:“给我一些人,我直接进宫去抓陈济,你们去北门。” 周殊有点担心,思量了下,“林凇,你跟去。” 有林凇跟着,又有可以帮上忙的内应章郁之,芫娘该能保护好自己。 林凇更担心周殊,但看周殊已经扬手又指派了一部分士兵出来,这些都比较擅长隐蔽和搜寻。 郭开年倒是对苏芫有些刮目相看。 今天打的就是时间差,苏芫赶紧带着人就往内城去。 陈济夜里太兴奋,天还黑着就醒了。 他干脆起身想喝口水,眼瞅着天快要亮了,喊了一声秦公公。 外间守着的秦公公迷糊中爬起来,这已经成了习惯性动作。 “陛下,您醒了?” “你去弄壶茶水来。”陈济有点兴奋,过会儿早朝,大家对他的称呼就要从太子变成皇帝了。 秦公公立刻打消睡意,出了寝殿。 只是陈济左等右等,秦公公都没有回来。 他喊了一声,也没有人回应。 他气恼,平时也不见秦公公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无视他。 干脆起身出去看看,但他手还没碰到大门,大门就打开了,引入眼帘的是秦公公惊慌失措的脸。 他道:“陛下,快,快躲起来。” 随着他这话,陈济的恐慌也跟着来了,想起了那天刺客出现的场景。 秦公公要把他推进去。 但陈济却往外跑。 “这?”秦公公原地跳脚,外头都是人,这不是送上门去吗? 他只能跟上。 章郁之带着一部分忠于他的玄鹰卫正四处搜寻赵堤留下的心腹。 刚要去御膳房的秦公公正好看到了章郁之杀人的一幕,吓得赶紧往回跑。 结果正碰上陈济。 而陈济跑得快,也正好避开了来寝殿的章郁之。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章郁之不解,陈济怎么会提前得知? 心腹忙问:“现下怎么办?” 章郁之:“继续搜,把人找出来。” 赵堤统领的宫廷侍卫全心全意忠于皇帝,人数又多,所以他才打算先把寝殿周围的侍卫解决掉,再去找陈济,防止有人高呼一声,惊醒其他侍卫,那样一来,他们这点人以命相博也不一定能成功。 第191章 叛军有这么厉害? 陈济没命的跑,他记得有个地方很隐蔽,一般人不会知晓。 秦公公跟在后头真是腿都发软了,才见陈济钻进一个狭窄的假山里。 “陛下?” “闭嘴!”陈济现在就怕自己的行踪给暴露了。 秦公公跟着挤进去,不敢说话。 章郁之奇怪的来回搜,依旧没发现陈济的踪影,想来十之八九是自己暴露了。 但宫里的侍卫都没有其他动静,只可能是他解决那些人时被发现了。 他让大家迅速分开搜寻。 苏芫大致记得皇宫里的路线,又有小霸王指引,很快就找到可以攀进去的一面墙。 身后的几个士兵拿出随身携带的麻绳,手快的绑出了简易的软梯。 一甩就挂到了墙上。 林凇后退几步,助跑几下上了墙头,抓住软梯。 周家军配合得当,已经有人顺着软梯往上爬,林凇吃力的稳住软梯,第一名爬上去后也紧抓软梯减轻林凇负担。 众人没花多长时间就爬了上去,又转换方向往下爬,顺利进了皇宫。 这一段有点费时,小霸王扫瞄到有侍卫往这边走来。 大家快速躲到树后、草丛里。 但动静还是引起了侍卫的注意,他们提着风灯照向这个角落。 仔细查看,没发现可疑,这才继续往前走。 等人走后,苏芫也不停歇,赶紧又带着林凇等人摸进了皇帝的寝殿。 林凇兴奋的就要往里冲。 苏芫手快的拦下了他,小霸王扫描了一遍,说附近几间房里有死人,寝殿中也没有其他人。 怎么回事? 林凇也有疑惑,问她:“怎么了,你拦我做什么?” 就在这时,皇宫里某处传来钟声。 苏芫不明所以。 林凇却道:“这是宫廷侍卫警报钟声!” 皇宫各处接二连三点起了一盏盏灯。 随后听到了拼杀声。 林凇脸色大变:“肯定是章郁之他们!” 苏芫挥手:“走,过去瞧瞧。” 顺着声音走,没用多久苏芫等人发现侍卫拉满弓对准一间宫殿。 宫殿门紧闭,上头横七竖八插了不少箭矢。 很快地,又有一队不同服饰的人马来了,他们举起了手里的手铳。 林凇着急道:“怎么办?” 皇城司也来了? 苏芫看对方装备齐全也有点担心宫殿里头的人。 她道:“引开一部分人。” 林凇:“我去。” 突然间,皇城司开始了扫射,那间宫殿的窗户都被子弹打烂了不少。 林凇看情况紧急,赶紧招手带走了一部分人,也抽出他们带在身上的手铳。 朝皇城司和宫廷侍卫都瞄准,射击,然后喊道:“皇城司有内鬼!” 对方完全没想到会有人从后头袭击,一时乱了阵脚,慌忙又把箭头指向身后。 只是刚才林凇喊那一句,让皇城司自己也乱了,忙着互相确认自己人。 突然好几名皇城司的人又中弹倒下了。 带着皇城司人马过来的指挥使惊讶的发现,对方也用的手铳,难不成还真是内鬼? 就在大家陷入自我怀疑之际,苏芫已经带着剩下的人绕去了宫殿后头,这里也埋伏着一些侍卫。 只是他们没想到有两拨人,还沉浸在埋伏中就被苏芫等人悄无声息干掉了。 苏芫随后来到后窗处,“布谷~布谷~”喊了几声。 这样的联络方式是对的吧? 后窗一下就打开了,把苏芫吓了一跳。 然后就见章郁之无语的表情出现在窗后。 苏芫挥手:“赶紧的,等会儿他们反应过来就完了。” 等宫廷侍卫和皇城司的人发现是林凇他们在捣鬼,恐怕就要对宫殿进行新一轮火力覆盖了。 章郁之等人也不拖泥带水,跳出窗,跑得比苏芫还快。 章郁之简洁道:“陈济失踪了,但我估计他还躲在这宫里,我去找,你回去让其他人先离开这里。” 说完,一个起跃就翻过墙走了,带着几名玄鹰卫。 这,跑得也忒快了点。 苏芫都没来得及说上话呢。 不过现在确实需要回去救林凇他们。 等苏芫回去时就发现林凇的处境并不好,被皇城司的人追着跑。 好几人都被打中了。 苏芫赶紧拿出手铳,对准他们的头儿。 那指挥使一直追着林凇,眼见就要追到了,心急之下也没留意周围情况。 “砰!” 那名已经瞄准林凇的那名指挥使瞬间倒地。 林凇给她竖了大拇指,敏捷地再一次避开攻击后跑过来,“怎么样?是章郁之吗?” “对。他去找陈济了。” “没抓住陈济?” “没。” 林凇没好气:“那他们追我这么紧做什么?” 苏芫这才发现他脑袋上有块皮肤裸露了出来。 林凇摸了摸,“还好刚才我躲得及时,不然我这脑袋就没了一半。” 这也太惊险了,好在林凇脑袋上只是被擦走一块头皮,没有大碍。 苏芫看着还剩下的周家军,“咱们分几路,打散他们,逐个歼灭。” “好。”林凇很有信心。 制定好策略,分成了十人一组,分开跑。 对方果然也分散追踪。 苏芫潜藏起来,能动刀动刀,需要用手铳时再用。 皇城司没了领头的,又被苏芫和林凇带着跑,逐渐被消灭了好大一部分。 章郁之带着人来到假山外头,他丢了石子进去试探,石子砸在假山上略显清脆的声音让他皱了皱眉。 里头没人? 他小心进去一看,里头虽然有人待过的痕迹,但此时已经空无一物。 宫廷侍卫有条不紊的追踪着苏芫等人。 两个副统领有点着急,他们到现在还没找到皇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跑去找贵妃。 贵妃原是东宫良娣,陈济登基了,也给嫔妃册封了。 贵妃抱着几个孩子窝在寝殿中,太监宫人守着,大家心底都没底。 听到副统领求见,贵妃鼓起勇气让他们进来。 听两人一说,竟然是陛下失踪了,这可怎么办? 她能想到的就是立刻去找。 副统领摇头:“我们在追杀叛军同时也在找陛下,搜遍了各个宫殿依旧没找到。” 贵妃脸色有点白,不会出事了吧? 两个副统领看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有侍卫跑来,“宫里起火来。” 副统领不耐烦,这点小事还用汇报? “那就灭火。” “不行,太大了,不止一处,是皇宫周围都被火烧了!” “什么?”两个副统领一时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忙跑出去一看,远处的宫墙那头,燃起熊熊火光。 “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点起来的?” “是,我们发现时根本来不及了。”那侍卫有点着急,再烧下去,那火就要往里头蔓延,到时候别说那些叛贼,就是他们性命也不保。 贵妃闻言惨白着脸,抖着唇道:“叛军有这么厉害?” 两名副统领对视一眼,他们是不信的,要是真这么厉害就不会光在宫里被他们追着跑了。 第192章 没了理智 这火还真不是苏芫放的。 火势渐大时,她还纳闷呢,以为是林凇。 等到碰面,林凇就问她怎么做到一下子烧这么多处。 大家这才知道并不是对方做的。 林凇看着那些起火的地点:“不对劲,这是要把整个皇宫都给烧了!” 苏芫踮脚查看,发现皇宫周围一圈都被点上了火,而火势正往中心蔓延。 “咱们得赶紧撤了!”她道。 陈济满意而又癫狂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皇宫,狞笑,“朕要把你们全都烧死!” 秦公公和众位侍卫都一声不吭,默默看着皇宫被火海吞噬。 原来陈济刚躲在假山洞时,正好有一队侍卫经过。 陈济被他们带出来后,就听见皇城司已经开火了。 知道不仅章郁之叛变,还有人杀进宫了,他又惊又怒,命令这队侍卫去把皇宫烧了。 侍卫们虽然不理解,但陈济的威严还在,他们只能听令行事。 他们先去御膳房拿了油浇在皇宫周围,才在四周点火,等到皇宫里打斗的两批人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了。 秦公公还算有点理智,“陛下,娘娘她们还在宫里呢。” 这么烧不是把自己人都一起烧了吗? 不说那些侍卫,就是各嫔妃和皇子公主都还在里头呢。 陈济一顿,但很快就道:“生死有命,若是她们命不该绝自然能逃出来,而且这么多侍卫在呢,个个都是饭桶吗?” 秦公公不敢说话,现在的陈济看起来早就没了理智。 陈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让你们老是觊觎朕的位子,朕把你们烧了,全都烧了,看看谁还敢?” 他扫视一圈,发现只有这一点人,又道:“去北门,找赵堤。” 还是有赵堤在比较安心。 皇宫里的大火烧得很快,苏芫觉得异常闷热,完全不像冬天该有的温度,呼吸也开始有些困难,一些灰尘进了鼻腔,呛得人难受。 火灾中最大的死因是中毒,所以苏芫让大家都捂了口鼻,尽量弯腰行走。 她让小霸王带路,往火势小的地方跑。 这时候也顾不上敌我了,大家都放弃了对抗,自己寻找出路去了。 贵妃抱着孩子哭着让两个副统领带路,一路上烟尘肆虐,小孩子体弱根本受不了,一直不停的咳嗽。 贵妃自己也跑不了太远,踉踉跄跄的跟上队伍,但是跑着跑着就发现前边的路已经烧了起来。 其中一个副统领喊道:“快,往这边,这边靠近淗水河。” 但是他没跑多远就被烧毁的梁柱砸中。 另一个副统领想要上去救下人,可惜被梁柱砸中的那人已经没了生机。 其他人惶惶不安,觉得呼吸困难,跑都跑不动了。 贵妃发现怀里的孩子晕了过去,忙大喊摇晃:“宝儿,宝儿,快醒醒!” 她着急的把孩子放下给他脱衣,因为冬天孩子穿得很多,这种时候就是累赘了,旁边的嬷嬷也上去帮忙。 在他们旁侧的檐廊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副统领眼见上头的瓦片要掉落,大喊一声,“娘娘小心。” 贵妃抬头往上看,那瓦片正朝她头顶落下。 在皇宫另一角,苏芫边跑边骂:“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放的火,这皇宫都要烧没了!” 林凇见她还有心情骂人,“快别说了,这下该往哪里跑?” 到处都是火,加上建筑物都是土木结构,更加助长了火的气焰,快速爬上皇宫每一寸。 他们现在处在皇宫中央,但火势已经开始蔓延过来,更别说皇宫四周,早成了一片废墟。 其他周家军都有点绝望,“完了完了,这下子出不去了。” 皇宫的大火自然瞒不了人的眼睛。 周殊正在追击赵堤。 赵堤这人武力高,但对战场博弈并不在行,几次指挥失当后就被周殊追着打了。 不过也因为武功好,好多次都在周殊手下逃脱。 郭开年惊讶道:“皇宫起火了!” 他指着远处,那里火光冲天,把天际已经泛白的云层给染的通红。 周殊心下一惊,苏芫还在皇宫里呢! 郭开年见他如此,忙道:“这里也差不多要收了,我去追赵堤,小将军,你去皇宫看看吧。” 周殊看了眼赵堤跑路的身影,点头:“好,这里交给你了。” 他心里有点慌,虽然知道苏芫厉害,还有一个装满粮食的仓库,但她终究是凡胎肉身,这么大的火照样能伤害到她。 更何况还有林凇等人,他说什么都得赶过去。 但是来到皇宫外,却发现皇宫的围墙都塌了几处,里头的火还在不停的燃烧。 他跳下马就想往里头去。 被身边人拦住了,“小将军,这火势太大了,根本进不去!” 周殊不理会,扭头看了看,发现有处角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但地上还有不少火星子。 众人见他又想往那边走,全都上前拦下。 周殊气急:“他们还在里头呢!” 这些人都明白,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想他冒险进去。 这火势如果不停,大概得烧个两天两夜。 周殊哪里能眼睁睁看着皇宫被烧光,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要去救。 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让苏芫他们过来,多费点功夫就多费点,就算抓不住陈济,他也不想苏芫有事。 “那里有人!” 周殊顺着声音看过去,三四人正互相搀扶着从废墟里爬出来。 竟然是章郁之! 周殊忙上去,“你怎么样?” 章郁之几人很是狼狈,身上衣服被烧出好几个大洞,头发也烧了一些,身上脸上沾了不少灰烬。 章郁之:“没事,你怎么来了?” 他突然想到苏芫等人,“他们没出来?” 周殊听他这样问,心又沉了几分,“没有。” 章郁之与苏芫分开后就追着陈济的脚步,一直追到皇宫边缘,这时候火已经点了,他们只能往外退走。 因为距离宫墙不远,他们顺利冲出了火圈的包围。 章郁之一时也无话,抹了把脸,“你先别着急,宫里连着淗水河,说不定他们能找到。” 周殊完全没听进他的话,只是麻木的点头。 看他这样,章郁之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周殊愣愣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这么大的火,苏芫他们还能有生还的机会吗? 第193章 有地道 “呼呼~”苏芫好不容易才有喘气的机会,真想瘫坐在地上。 林凇拉了她一把:“快跑起来,这地道还不知道通往哪里呢。” 而且上头的建筑要是烧毁了,埋住了入口,他们也没法返回了。 就在前一刻,大家都灰心丧气的以为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时。 谁能想到苏芫突然跑去扒土,说有地道。 林凇想说别费劲了,还不如省点力气到了黄泉讨个公道。 但看她那么认真和卖力,干脆也蹲下去跟着挖。 结果挖着挖着还真挖出了个入口。 众人跳下来,还真是地道,于是在地道里一路奔跑到这里。 听了林凇的话,苏芫也提起劲,拔腿跟着大家往前冲。 小霸王:“前头连接着条河,你们从河里出去就行了。” “小霸王,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苏芫感激涕零,要不是小霸王找到了地道,他们真的要被烧死了。 小霸王:“你努力给我升级就好了。”它也开心得转圈圈,它怎么这么厉害,成功救下了宿主。 这地道有点长,大家跑了一段忍不住又停下歇息,这里的空气不怎么流通,大家呼吸不畅,跑起来呼哧呼哧的喘。 但他们停下了,却依然还听到有人跑动的声音。 林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还有人?” 不会是鬼吧? 不仅他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毕竟这地道来历不明,四周又黑黢黢的,只靠他们手里的火折子那一点光亮照明。 没有人,那这莫名的动静还能是谁发出的? 苏芫没想这么多,听到林凇问就答:“有人。” “啊?”林凇吓了一跳,慌忙吹亮火折子四处查看,“没人啊。” 但是这动静大得就像有人在身边跑动似的。 他仔细查看地道,手开始发抖,害怕突然冒出一张人脸来。 苏芫见他这样有点莫名其妙,“你干嘛呢?” “你不是说有人?”林凇紧张得要死。 “是啊,有人又不是有鬼,你脸干嘛那么白?”跟见了鬼似的。 林凇猛然回头:“你说的是人不是鬼?” 苏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啊,我都说了有人。” 她解释道:“是那些侍卫,还有一些皇城司的人,他们好像也找到了地道,就追在咱们后头呢。” “啊?”林凇不知该不该松口气。 苏芫知道大家现在正处在缺氧的状态,脑袋容易犯错,也没说什么,站起来,“快点,还有一段路就到尽头了。他们距离还远,暂时追不上我们。” 大家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往前跑。 一路跑到了地道的尽头,一条潺潺小河出现在眼前。 林凇:“这条地道说不定就是以前引淗水河入宫时留下的。” 苏芫整理自己的衣裳,扎好裤腰带,准备下水。 林凇拦她:“我先下去,若是没危险我再返回,你们先等等。” 他也不等大家反应,一头扎进了河里。 苏芫见状,只好先招呼大家休息,做好准备。 有不识水性的先练习练习。 过了一会儿,林凇就又冒出来了,冲他们招手,“快,没危险,只要能憋气,用力往上游,一下子就出水面了。” 苏芫紧接着跳了进去,跟着林凇,往有光亮的地方游去。 “哗啦!”众人纷纷冒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天色还蒙蒙亮,远处的景象看不清,但可以看得出已经在宫外了。 因为不远处还在燃烧的皇宫此刻正冒着浓烟。 大家上了岸,几乎都累瘫在地。 但是随着马匹的声音传来,大家又一骨碌爬起,警惕的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小霸王刚想提醒,但又快速给自己码了段禁言代码,它不能打破这种浪漫氛围。 苏芫眼尖的发现最前头的马上不正是周殊吗? 她举手,“我们在这儿!” 周殊迅速勒停马,问章郁之:“你有没有看到前面有人?” 章郁之想笑:“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以为见鬼了?” 周殊这才恢复神智,下了马朝苏芫跑去。 苏芫累得不想动,坐在地上看他过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 周殊见她没事,忍不住上前用力抱住她,低声道:“吓死我了。” 苏芫拍拍他背:“放心好了,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死掉?” 林凇本来觉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她这话太假了,忍不住道:“差点就死了。” 周殊忙松开苏芫,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你别瞒我。” “我真没事,就是跑得有点累。” 周殊整个人松懈下来,坐到她旁边,天知道当时看着燃烧的宫殿,自己又无能为力时有多么痛苦。 章郁之走过来,“这下放心了吧?我就说他们肯定能找到淗水河。” 他转头问林凇等人,“你们后来有没有见到陈济?” 林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没见到人。” 那就是已经跑出宫了。 章郁之还要说些什么,突然河里又冒出了不少脑袋。 他眼神一下变冷,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了其中一人脖子上。 周家军也拉开弓对准了他们。 这些侍卫才刚逃出生天,没曾想又栽了。 周殊吩咐把人押回去。 苏芫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周殊把外衣脱下披她身上,骑马带着她回去。 但才刚走了一段路,董澄就跑来了,“小将军,陈济从南门跑了,郭开年受了伤。” 陈济想去北门找赵堤,但是半路就遇上了带着残兵逃亡的赵堤。 陈济身边还跟着不少侍卫,两方合力把追击的郭开年给重伤了。 等到董澄赶来救郭开年,陈济等人已经趁大家不备又从南门逃走了。 周殊道:“你们稳住京城,我带人去追。” 京城还有东门没有拿下,还需要周副将前去收回。 他又和苏芫道:“你先找个地方休息。” 苏芫其实也想去,但双腿真不像自己的,跑得太久都肿胀酸麻了。 她只能点头:“好,等你回来。” 章郁之过来,看了眼周殊,对苏芫笑道:“你叫苏芫吧?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章郁之,上次追杀你们非我本意,实在抱歉。没想到这次再见,你们进展这么快。” 他说着又瞟了周殊一眼,“等回来,你们俩怎么也得请我喝一杯吧?” 苏芫也笑了,章郁之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但此时脸上却被烧出了几个大水泡,严重影响了颜值,而且水泡的位置很巧妙,分布在额头和下巴上,看起来略显滑稽。 “好啊,到时候请你喝最烈的酒。” 第194章 危险危险 周殊和章郁之带人追到均州,却没发现丝毫陈济等人的踪迹,只能又继续往前追。 苏芫在床上躺了两天,那天之后她的嗓子就开始疼起来。 林凇等一齐进宫的周家军大多都如此,应该是当时吸入了不少烟尘和有毒气体。 虽说医者不自医,苏芫还是按着症状给自己和大家开了药。 周副将和董澄在拿下东门后开始收拢京城,所有文武百官全都需要站出来表态,若是选择投降支持周家那就放回去。 至于死犟不愿意的,董澄负责给他们讲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简单来说就是洗脑。 同时也给北境送了信,长江以北已尽收囊中。 前方周殊送了信回来,让大家在京城附近搜寻,担心陈济虚晃一招又跑回了京城。 苏芫治好了自己后,干脆主动请缨去均州襄州看看。 她有小霸王,现在已经能扫描三千米范围了,去了说不定能有帮助。 周副将拦不住她,让林凇跟着。 两人带着十几人骑上马就朝均州方向去了。 结果去到均州扑了空,周殊他们早就跑去襄州了。 听说在那边发现了陈济的踪迹。 难道陈济还想南下过江? 也不是不可能,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想要东山再起肯定要另辟蹊径。 苏芫等人不停歇跟着赶了过去。 赶路又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人困马乏,林凇道:“先找家客栈暂时休息,再联系小将军吧?” 苏芫点头,确实很累,状态不好,就算碰上陈济说不定都认不出来。 林凇是见过的,但苏芫没有啊,所以也不能指望小霸王可以指认出来。 苏芫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听到敲门声。 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但外头的人不识趣 ,一直不停的敲着。 “哎呀,烦死了!”苏芫爬起来,一脸怨气的打开门,见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愣了下。 对方一见是苏芫同样错愕,结结巴巴道:“对,对不住,认错人了!”说完就跑了。 搞什么啊? 苏芫刚想喊小二来问问情况,隔壁房间的林凇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怎么了?” “不知道,一个老头来敲门,然后说认错人了。” 奇奇怪怪。 林凇:“哦,那可能真是认错了吧。要不要点些饭菜?” 睡醒了就容易饿,苏芫赞同,“点吧。” 林凇就喊小二。 小二麻溜的拿着菜单上来了,“客官要点什么?” 苏芫让林凇自己报菜名,还让跟来的周家军点了几样。 她问:“你们客栈随便让人进来吗?” 小二忙摇头:“怎么会?不是住店客人不能进来。” 他坚决表示本客栈的私密性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好。 “那客栈里住了一位白发老头吗?” “没有啊。”小二还是很呆的样子。 苏芫:“可是刚才有个老头过来一直敲我门。” 小二严肃道:“不可能吧,他长得什么模样,穿什么衣裳?” 苏芫卡住了,一时想不起来,只记得对方满头的白发。 见她这样,小二也不急:“您放心,外人进不来的,您想起了再和我们说,保准给您个满意的说法。” 其实苏芫也没多生气,只是当时那老头的表情有点怪异,为什么错愕中会带着些出乎意料? 等大家都吃完了饭苏芫还是没理解过来。 林凇看她这样,就道:“是不是太紧张太累了?”所以想太多? 听他这么说,苏芫也觉得恐怕是自己过度解读了。 但小霸王说了一句:“他确实奇怪。” 苏芫精神一震,求认同,“你也觉得那人奇怪?” “他没有基基。” 哈?苏芫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吓得林凇抢过桌上的碟子挡在面前。 苏芫顾不上,脑筋一转,好像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 林凇见她没有攻击意图了,放下碟子,顺手端起茶杯压压惊。 她烦恼的拍额头,问林凇:“什么男人会没有基基?” 这下子轮到林凇差点要喷,“咳咳,你,你说什么?”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哎呀,是太监啊!”苏芫只觉得任督二脉都打通了,“刚才那老头是太监!” 林凇似乎也想到了一处去,“陈济!” 他身边说不定就跟着太监。 林凇完全忽视了为什么苏芫会突然说起这个,她又没有亲眼见过。只是他现在处于想要尽快抓人的兴奋状态,根本没往深处想。 苏芫赶忙起身,去找小二,要求一间间房的搜人。 掌柜的不大乐意,苏芫示意剩下的周家军直接去开门。 可惜的是,所有房间都没有找到那个老头。 林凇:“得赶快找到小将军,陈济他们就在城里。” 苏芫临走前丢了块银锭给掌柜,“喏,补偿你的。” 掌柜的脸色立马多云转晴,笑呵呵道:“唉哟,姑娘破费了。”话虽这么说,但银锭已经牢牢攥在手里了。 周殊等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来襄州,所以联系他们靠的是周家军中的暗号。 林凇在可能留下的地方寻找,还真找到了暗号,“这边。” 一直找到襄州城中最高的酒楼。 想来他们也是想通过居高观察是否有陈济的行踪。 这里是襄州城最繁华的街道,集群效应也很明显,不仅有这家最高最豪华的酒楼,对面就是第二高的酒楼。 不过周殊留下的记号是指向这家最豪华的。 “他们应该还在上头。”林凇道。 一行人就要进去,结果被拦下了,“你们去别处吧,今天客满了。” 骗鬼呢,里头明明还空着好多位置呢。 那迎宾小一点不心虚的迎向他们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道,“那是有客人预订的。” 苏芫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赶了一路,只简单洗漱过,衣着也没那么考究。 所以被鄙视了? 她谴责的看向小二,怎么还以貌取人了? “你们这酒楼怎么开门还拒客?嫌我们消费不起?” 苏芫掏出一个银锭,“这个够了吗?” 迎宾小二不大看得上,“是真的满……” 苏芫又掏了个金锭,“这个呢?” 迎宾小二没说完的话让他吞回了肚里,立刻扬起笑容,热情的指引:“贵客请。” 众人这才无语的往里走。 林凇:“这襄州城里的酒楼这么狂拽?不过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苏芫姐姐就是有。” 酒楼里的装潢确实不错,富丽堂皇,让囊中羞涩的人进来一瞧这阵仗,恐怕都要心生怯意了。 林凇等人搜索完一楼都没找见人,于是又往二楼上去。 又有小二拦人了,“各位贵客,这上面都是包厢,请问是否提前预约了?” 林凇:“我们来找人的。” “请问是哪个包厢的客人呢?” 正说着话,其中一间包厢打开了,是跟在周殊身边的周家军:“你们怎么找来了?快进来。” 那小二见状,默默下楼去了。 原来包厢里有隔间,外间全是跟来的周家军,大约三四十人。 而里间是周殊。 看到是苏芫,站了起来,“怎么来了?是不是京城有事?” 苏芫笑道:“没事,就是待在那里也不知道干什么,看你们一直没回去就过来了。” 林凇简要把在客栈里可能遇到陈济身边的太监这事给说了。 周殊严肃起来,“那应该是秦公公,他就是满头白发。看来他们一直蛰伏在这里,那他们应该发现你们来襄州了。” 肯定是这样没错,苏芫点头,只是他尝试敲门确认时却发现她是个女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才会有露出那种表情。 突然,她脸色大变。 小霸王的警报响起:“危险危险,对面楼上有人拿着手铳对准了……” 第195章 拖延 苏芫大喊一声,“趴下!”她伸手拽过周殊往下扯。 众人虽不明所以,手脚比脑子反应快,瞬间就趴到了地上。 一枚子弹从周殊刚才的站位上穿过,打在对面墙上,打出了一个洞! 对面有人提前瞄准了周殊! 苏芫担心道:“没事吧?” 周殊摇头,好在苏芫反应快,否则墙上那黑黝黝的洞可是要打在自己身上的,那时估计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子弹打进来,砰砰作响,墙上也开满了花。 苏芫快速的抽出了腰上的手铳,开始了双方的对射。 只是一开始就被对方占去了优势,苏芫比较被动。 周殊知道这样下去可能会放跑他们,爬靠近了些,“芫娘,我要带人过去,你留在这里吧?”他担心她受伤。 可苏芫也担心他啊,更何况她有系统还能提醒,“不行,我得跟着你。” 周殊还想说什么,苏芫嫌他腻歪:“一起走,他们打不到人很快会撤。” 陈济就算疯,也不是傻子。 大家便都匍匐出包厢,此时其他包厢里和楼下的人都乱作一团,大家抱头躲在桌子后头,惊恐的看着周殊等人要出去。 小二喊他们:“你们,你们……” 苏芫以为他要账呢,丢了金锭给他。 周殊分配任务,分开行动,林凇一队,苏芫则跟着他。 大家都没意见,各自带了人就冲出去。 看着这几十号人就这么跑出了酒楼,小二张口结舌,“你们不要去送死啊。”他刚才太紧张了才会结巴。 周殊朝对面楼冲去,由苏芫掩护他,配合默契的上了楼,那包厢里的人似乎发现对面没人了,准备撤退。 转身正好和苏芫对上,被一子弹爆头。 他爹的,就是这人差点要了她家周殊的命。 只是这里只有这么一个人,窗边架了一座弓弩,和一个大型突火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周殊忙往外跑,踹开了隔壁的包厢。 这里也空了,但桌上的茶明显还冒着热气。 显然,人才刚走。 苏芫让小霸王赶紧扫描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 周殊已经指着窗外的一个方向,“在那儿!” 他帅气地跳窗而下。 苏芫追到窗前,看了看高度,在可以接受范围内,她跟着跨了上去往下跳。 身后的周家军也跟下饺子似的跳下来。 接下来就是一场街巷的追逐赛。 路边的摊位都被前头几人给掀翻,以此来阻碍周殊和苏芫等人的步伐。 不得不说,这法子简单,却非常有效。 苏芫让小霸王快速整出襄州城的城市地图,看着那些人逃跑的方向,立刻转了向,往旁边一条小路跑去。 后头的周家军一时愣住了,不过反应也快,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别追上周殊和苏芫。 苏芫一路狂跑,从小路弯道超车追到了这些人面前紧急刹车。 她的突然出现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准备给手铳填充子弹。 苏芫上去两脚就把他们手上的手铳踢落了。 她刚想上去把其余人也给打趴,突然身侧冲她面门打来一拳。 苏芫抬手去挡,竟然被打退了好几步远,手臂麻木了一瞬,然后感觉骨头有种裂开般的疼痛。 她抬头一看,是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 一个恍惚间,他已经冲到她面前,拳头再次招呼过来。 苏芫紧急避开,借用路边的摊位拉开距离。这是个狠家伙。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宫廷侍卫统领赵堤。 能让陈济这么倚重的人,果然有突出的优点。 知道对方力气大,苏芫也不敢硬碰硬,她快速拔出了小腿上绑着的小刀。 没想到对方也对应地拔了腰间佩刀。 苏芫手里的小刀只有小臂长,对上他的长刀缺点很明显。 而赵堤使的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像座大山似的压向她,几下就把苏芫给逼到了角落。 就在他举刀继续劈砍时,他又突然收手疾步后退,一把匕首飞来,稳稳钉在一旁墙壁上,要是慢上一步他就会被扎穿。 苏芫趁机出击,和周殊左右进攻。 就在几人难分难解之际,一伙人不知从哪里跑来,撘弓引箭准备朝他们射击。 一名周家军发现了,忙喊一声,“小将军小心!” 周殊及时避开,苏芫拉他躲在了一旁的摊位后,随之而来的弓箭噼噼啪啪的射在摊位的桌子上。 苏芫借着遮掩转头朝那伙人开火,打掉好几个主力。 其余周家军赶忙提刀上去,顺利解决掉他们。 但就这么刹那功夫,赵堤竟然跑了。 林凇带人赶来,帮忙处理了下残局,他道:“我没追上陈济,他往码头那边跑了,大概真是要去渡江。” 周殊立刻道:“林凇,你留下清理城内的侍卫。” 他特地叮嘱一句,“我们的大批人马在城外,你联系他们,小心襄州城守备将军。” 林凇一凛,“知道了,小将军。” 他们的行踪很有可能被襄州城守备将军发觉了,并告到了陈济那里。 现在襄州城还属于大陈治下,陈济活着大陈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大家都怕过早站队,日后被清算。 苏芫这才有空问章郁之去哪儿了。 周殊:“他担心陈济渡江跑了,所以和我分开,我在这里搜,他赶去码头。” 原来如此。 周殊和苏芫带上部分人骑上马向码头追了过去。 还没到地方,在一处官道上,苏芫就让大家下马行走。 果然在不远处碰到了绊马索。 苏芫拿刀砍掉,“他们就埋伏在这周围。” 周殊道:“左边大约五十米外的草丛里起码有五人。” 和小霸王扫描的一样。 虽然只有这几人,周殊没有轻敌,“大家都小心点,注意隐蔽身形,关键时候可以弃马。” 为了不让马在混乱中受伤,苏芫拍拍马屁股把它赶到一边去。 马匹似乎知道情况不对,安安静静的走开。 苏芫拿出了手铳,对准那处准备发射。 那边发现了周殊等人的动作,也不躲着了,干脆冒头拿起弓弩对准周殊一行人。 苏芫猜他们手上的手铳子弹应该不多,所以只在酒楼狙击时用得比较多,其他时候用的是弓箭。 解决那五名侍卫不是难事,苏芫率先打掉一个,周家军这头也与他们互射,没一会儿,其余四人倒下,身上插满了弓箭。 这五人解决完,突然右边山道上又来了三人。 大家依次解决掉。 不过周殊发现了问题,为什么对方总是三个五个的出现呢? 小霸王也把周围扫描的结果告诉了苏芫,“总共有六十人,他们三五人一组进行埋伏。” 这又是什么招数? 但大家很快就想到了一处去,“拖延!” 对方想要用这些人的性命拖住他们,好为陈济渡江争取时间。 周殊想要快些追上,但这些侍卫一点点的冒出来着实麻烦。 苏芫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你带人去,我留在这里解决这些人。” 有小霸王帮忙,她可以主动找上去,而不是踩一脚爆一次雷。 周殊没有犹豫太久,给苏芫留了十几人,就往码头方向追去了。 苏芫招呼上剩下的人,“走,咱们把这些人全打掉。” 第196章 落江 周殊赶到码头时,天已经黑了,而章郁之不知和赵堤鏖战了多久。一艘大船安静靠在岸边,此刻起锚了正等着人齐开船。 船上有人不时冒头,但碍于岸边有周家军正撘弓对着他们,他们也没法出手帮赵堤等人。 章郁之将赵堤拦在岸边,让他无法上船。 他体力快不支了,身上几处伤口裂开,崩出血来,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想着,在周殊赶来之前,自己怎么也得把这些人给拖住。 交战中的赵堤远远就瞧见周殊等人来了,心下着急,下手愈发的狠。 在刀没法再伤到章郁之的情况下,他出其不意收起刀,趁章郁之不备,近身一拳打在他胸口。 换在以往,章郁之肯定能躲开,只是如今他受了伤,加上体内有毒,在血液快速流动的同时也会加快毒素移动,这让他四肢百骸痛苦万分,所以在赵堤拳头打来时,他竟动作迟缓,没能躲开。 这一拳赵堤用了全力,把章郁之打出几米远,在地上擦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章郁之吐出一口鲜血,胸口的痛让他忍不住躬起身子。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痛楚和吐血,慢慢就缓了过来。 周殊跳下马,根本来不及去看章郁之的情况,冲上去就和赵堤交手。 赵堤看他来了,更加着急的往岸边靠。此时船上的陈济躲在秦公公后头,吩咐大家准备起航。 周殊哪里会看不出他们的想法,等手空出时,抽出腰间的佩刀,快速在赵堤身上划了一刀。 伤口顿时涌出血来,赵堤完全不为所动,仿佛伤不在自己身上,转身就往船的方向跑。 周殊丢出刀,可惜夜色太黑没法精准定位,没能打中对方,让赵堤轻巧的避过了。 赵堤快速跑到船下,甲板上的秦公公让人把绳子丢下,焦急喊道:“赵统领,快上来!” 皇上已经上了船,现在只要赵堤再上来,船就可以走了。 这情况可不妙,一旦赵堤上了船,这船就会马上驶离,周殊连忙追去,被岸边的侍卫阻拦了去路。 周殊抢过刀,眼都不眨的砍倒几人,砍出了条路,他跑过去一把扯住了攀爬中的赵堤的衣摆。 只是没等他抓紧,赵堤就单手抓绳,一手抽刀砍掉了衣摆。 这下子,周殊没了能抓的地方,直直往下掉,不过他在下落的过程顺利扣住了船身。 船上的侍卫拼命朝周殊射箭,想要把他打落。 因为角度关系,弓箭没法射中他。 好在有弓箭的周家军同时朝船头的侍卫发起攻击,只要冒头就打掉。 周殊暂时安全,用力向上攀去,他道:“来一部分人,上船。” 岸上的周家军纷纷下水,向那船游了过去,能往上爬的往上爬,不能爬的就用手里的刀给船扎洞。 而章郁之趁着大家注意力在周殊那头,飞快从另一处登上了船。 他的突然出现,让陈济等人慌了神,秦公公指着他喊:“快杀了他!” 陈济早就吓得赶紧躲进舱室,大喊:“摇橹,快!” 章郁之还想追进去,只是没追两步被赵堤给拦住,船上的侍卫也举起弓弩对准他。 他往旁侧翻滚,避过第一轮攻击。 此时船舱内突然有哀嚎声传出来,原来有周家军潜游过去通过露在水中的橹直接攻击摇橹的侍卫,解决掉这些摇橹的侍卫,大船就不好起航了,起航也走不远,船身上到处是洞。 周殊刚爬了上来,看见秦公公护着陈济想要下船,立刻追了过去。 赵堤见状,放弃与章郁之缠斗,飞身过去拦住周殊。 周殊面对他同归于尽般的打法也有点吃力,但不至于完全处于下风。 就在此时,章郁之却见有名侍卫举着弓弩往周殊那边射去,他喊一声:“知鹤,小心!” 自己也冲那名侍卫的方向奔去,可惜在扑倒他之前,那箭已经射出去了,还是三弓弩。 周殊没来得及防备,躲过了两支,却被最后一支箭射中了肩膀。 赵堤抓住这机会,狠狠往他身上又砸上一拳。 这一下把周殊打得后退半步,不过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连续使出踢腿全踢在赵堤刚才被划出的伤处上。 饶是赵堤再铁血硬汉,这样的痛苦也让他倒抽几口气。 章郁之解决掉那个侍卫,回头又追着陈济去。 陈济让人放下了小船,准备放弃大船乘小船离开,只是此时又被人拦截。 他快气死了:“章郁之,你个狗杂种,找死!” 没想到他手里竟然带着手铳,对准章郁之就点火。 章与之瞳孔一缩,强大的意志力驱动身体往旁倒去,惊险的躲开了。 但陈济似乎发疯了,迅速装填上子弹继续瞄准章郁之。 章郁之没法,只能狼狈躲进舱室里。 秦公公知道时间紧急,喊:“陛下,快跳!” 这时候追章郁之的陈济才回神,返身跑到甲板边,下边已经停了几艘小船,他闭眼就往下跳。 随后,秦公公和好几名侍卫跟着跳了下去。 陈济一到船上,就命令侍卫赶紧划船,等秦公公也下来,他发狠的瞪着大船甲板上的人,道:“把其他船都给砸了!” 秦公公惊讶,想说赵堤还在上面呢。 只是看着陈济发红的眼,他只能顺从,让跳下来的这些侍卫动手,可不免有点心冷,唇亡齿寒啊。 刚下水的周家军抢过一艘小船本想追赶,结果刚才那几名侍卫发狠的砸烂了船底,周家军才划出几米,小船就开始进水了,有人干脆下水游过去想要抓住陈济。 只是人力有所不足,那几艘小船的速度很快,周家军只来得及拦住一艘,其他的小船眨眼就出了十几米远。 夜里的江上还起了雾,只有小船船头挂着的灯能告诉大家船只的位置。 与赵堤纠缠的周殊抽空往下一看,心里也着急,看来陈济来到襄州做了不少准备。 自己要是赶不及或许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赵堤依旧不依不饶的缠住周殊,根本不让他有心思去想别的。 舱室里还有几名侍卫,章郁之一进去就和他们对上了,好在死亡的压力让他反应很快,几下就把人结果了。 知道陈济很可能要溜走,他赶忙出去,但刚走几步又吐了血,胸口处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大口啃噬,密密麻麻都是痛,他撑着栏杆蹲下去大口喘气。 周殊心里急,迎着赵堤的拳头,疯狂出击,终于一脚把赵堤踢远。 很不巧,赵堤的脑袋撞到了舱室的墙上,砸出了一个洞,歪头倒了下去。 周殊见解决了他,赶紧跑去查看章郁之的情况,“坚持住,我带你回去。” 章郁之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尽快医治。 “好。”章郁之有气无力,还想说什么,见本该死去的赵堤从地上捡起了弓弩,他使出全身力气推走周殊,“走开!” 周殊没防备被推出好远,等回身却见章郁之身上已经插了两支箭。 他双眼通红,不敢置信。 赵堤仅存一口气,躺在那里,冷笑:“这是你大意的代价。” 周殊冲过去就朝他面门狠狠砸了一拳,又一拳。 没几下,赵堤本来还带着嘲笑的的脸就肿得跟猪头一样,满脸都是血。 “扑通!” 周殊扭头去看,章郁之落江了,他忙丢下已经气绝身亡的赵堤,追着跳下了江。 第197章 陈济在手 苏芫到码头时,一切都异常平静。 她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好些周家军都在,岸边躺着一些伤员,江里还有不少人游来游去。 有好几个熟面孔,却不见周殊。 总不能出事了吧? 她走向伤员,“这里怎么样?” 伤员见了她,面上有些悲伤,道:“周小将军还在水里。” 什么意思?苏芫脑袋一片空白,腿有点软。 伤员道:“苏姑娘劝劝他吧。” 虽然这话听着周殊没事,但苏芫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跑到江边,看着水里沉浮的脑袋,但夜色太深,也看不清哪个是周殊,她大声喊道:“周殊?周殊,你上来!” 但是没有回应,水里好几个周家军力竭,游不动了才回岸边,但个个依旧木着脸。 苏芫心更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扯过一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哭丧着脸做什么?周殊他怎么了?” 那人解释:“周小将军还在找人。” “陈济吗?” “不是,他跑了,在找章郁之。” 什么?苏芫完全没想到,那家伙看着就命硬,怎么可能会出事? 远处的江里突然聚集了不少人,一些人拉着个身影游回来。 等近了,那个身影赫然就是周殊。 苏芫跑过去接人,看周殊还活着,她赶紧帮着把人拉上岸。 检查了下,并不需要急救,她小心翼翼问道:“章郁之怎么样了?” 周殊脸色苍白,双眼却是通红,他喃喃道:“他会没事的。” 一般这么说,就代表悲剧。 苏芫也愣住了,她有点结巴:“对对对,他没事,他会没事的。” 但她低头,却见周殊身上有血渍,紧张道:“你哪里受伤了?” 一旁的周家军忙解释:“胳膊中了一箭,小将军拔了箭头。” 苏芫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动手扒他衣裳,一看那伤口都被水泡得发白。 这水里藏污纳垢,伤口肯定受了污染,她严肃道:“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了?找人也要量力而行。” 而且这天气多冷?虽然江水没有结冰,但也是将近零度的天气。 他这么不爱惜身体,何尝不是让关心他的人难受? 可此时的周殊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 苏芫看这样可不行,她道:“你还能不能走,去那边休息,我先给你治伤。” 她看周殊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动手轻扇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家军都愣住了,傻傻的看着这一幕。 周殊总算恢复了点神智,眼珠动了动,转向苏芫,眼中也有了情绪。 他道:“我找不见他了。” 章郁之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水又这么冷,加上这么久都没能找到他,那个呼之欲出的后果是他不能接受的。 苏芫道:“我知道,但是现在你更重要,你需要好好治疗,找人的事可以交给其他人。咱们也不单单在这里找,咱们顺着水流往下找,说不定他被水带到下流岸边了。咱们先保重身体,才能有力气找到他,你说是不是?” 周殊点头,对,芫娘说得对,他乖乖的把伤口转向她,“你帮我包扎吧。” 苏芫动作很快,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几个瓷瓶,对着周殊的伤口就倒。 周殊忍着刺痛,臂上的肌肉在不停抽搐。 苏芫没好气:“看你拖延这么久,这伤口都被脏水泡了,你忍忍,先消毒。” 周殊被疼得说不出话来,神智回来了,但章郁之落江前的情景更加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 他沙哑着声音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不会中箭,也不会落水,到了现在还没能找到。” 苏芫安静听着他诉说,原来章郁之是为了救他才中箭,难怪周殊要拼命去找人。 给他包扎好后,她道:“让人轮流来吧,伤员暂时休息,派几人回去找林凇,让他过来?” 襄州城外还有不少人,之前为了防止襄州守备会突然发难而准备的。 周殊精疲力尽,听她说完点点头,精神有点萎靡。 苏芫看出来他的身心状态都不好,“你暂时躺这里睡一觉吧,地上铺了衣服,湿气没那么重。” 条件简陋,她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变出被子来。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夜里温度降得更低。 一些周家军湿了衣裳就扒那些死去的宫廷侍卫的来穿,这时候也不讲究了。 小霸王很遗憾:“方圆三公里都没找到章郁之。” 这下苏芫更确认他一定是被水流带走了。 江的北岸气氛有些悲伤。 南岸却是静谧到诡异。 陈济瑟缩着身子,这天气太冷了。 秦公公也搓着手,“陛下,这岸边太过安静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等待的猎物,心里隐隐不安。 陈济:“这大半夜的又没人,当然安静了。” 他们顺着水流走了一段才往对岸划,现在天快亮了,终于到达了对岸。 上岸的地点并不是码头,而是一处滩涂,不可能会有人提前埋伏。 这是他特地选择的。 确实没有人埋伏,但他们一行十几人上了岸,准备去往附近县城时,却被人发现了踪迹。 原来,醴王败退时,傅缄留了一些探子在均州和襄州,前两天得到周殊破了京城的消息,他就让人严守附近县城。 按陈济的性子不会往乡下去,只会在县城补给,然后联系可能支持他的势力。 秦公公买了马匹,他们打算去往梧州,那里的知府算是陈济的人。 “快,抓住他们!” 街角突然有人朝陈济他们追去。 街上顿时乱作一团,小摊贩和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就怕殃及池鱼。 陈济愣住,慌忙后退,抓着缰绳就想上马。 但那马受惊,根本不受控制,甚至还想跑走。 侍卫们把陈济围在中央保护起来。 但对方人数众多,拉弓就射。 傅缄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昨晚刚在这里下榻,谁能想就是这么巧。 陈济见对方人多势众,调头就想跑。 傅缄拉弓瞄准他奔跑的背影,利落松开手,那支箭矢准确射中陈济大腿。 他知道,醴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此人,一定得活捉。 陈济扑倒在地,腿上的伤痛得他龇牙咧嘴,无法动弹。 那些侍卫见陈济受伤,慌了神,很快就被醴军射杀殆尽。 而秦公公早在一开始被发现时就跑了,他一个老头,并不引人注意,等到傅缄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少了个太监。 “傅将军,那太监怎么办?还追不追?” 傅缄:“让人找找吧。” 他倒不是很在意,只要陈济在手就行了。 第198章 安排职位 醴王在收到傅缄的信时,哈哈大笑,“陈济啊陈济,你也有这天。” 他说着表情变得狰狞,想起自己母妃和弟弟的惨状。 苏宜正伺候他笔墨,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住了。 不过她如今能很好的控制表情,“王爷,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 醴王把她揽入怀中,“陈济被傅缄抓了,这两日就能送回来。” 苏宜虽然也惊讶,但她更关心京城的事,“周殊真的破城了?” 现在的世界完全不是上辈子的世界了,自己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如今看来,她也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就算嫁给李然当正妻,什么时候才能像现在这般奴仆成群呢? 只要自己过的好,世人的眼光又算什么? 一提到这个,醴王的心情不是很好,淡淡的嗯了一声。 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你刚有身子,这段时间好好保重。我听说王妃专门给你派了个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起居,你没经验就多听她们的。” “知道了,王爷。”苏宜抚摸着已经微凸的肚子,心里却提防着呢。 当她看不出来,王爷带她回来时,王妃那隐忍怒火的样子? 估计她都恨不得自己去死,怎么会好心照料? 就怕被她往死里照料呢。 她惆怅道:“王爷,能不能让我娘过来看看?这要当娘了,也愈发想她了。” 醴王其实不大想管这些内宅之事,随意摆摆手:“你去与王妃说一声罢。” “妾身谢过王爷。”苏宜声音娇媚,甜的不像话,窝在醴王怀里揪着他的衣袖。 她又道:“能不能给我哥哥安排个职位?妾身不是想要得寸进尺,只是娘家太过普通。” 说着委屈起来,“其他姐姐家里人都有官职在身,我想与她们交往,却总是找不到话题。” 醴王没觉得为难,苏宜娘家上不了台面,对他来说面子上也不好看,只是实职不可能,倒是可以安排个虚职。 他道:“让你哥跟在吴钡身边吧。” 吴钡是王府侍卫长,跟在他身边多少有些脸。 苏宜笑起来,“多谢王爷,王爷真疼妾身。” 醴王比较喜欢她这样柔顺,也摸了摸她肚子,感受了下未出生的生命:“好了,本王还有事要忙,你得空就出去走走,别闷着。” 苏宜送走醴王,立刻迫不及待给家里送去了信,让他们提前给吴钡送点见面礼。 苏宵认得的字不多,把苏宜送回来的信反复看了几遍,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苏父苏母早就不耐烦了,“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苏宵结巴道:“要不然找个识字的来念念?” “找什么找啊?”苏母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学过三字经吗?你看这信封得这么 严实肯定不好让外人看见。” 苏宵就磕磕巴巴的把信念了一遍,直接把苏父苏母惊得张大了嘴。 等他念完,苏母率先反应过来,“这是给你安排了王府侍卫的缺,以后你得跟着侍卫长干。” 苏父不大相信,“这,这是真的?” “当然了,肯定是宜娘受宠,这才给阿宵安排的,阿宵啊,你可得好好干,知道不?” 苏母又道:“我也得准备准备,过两日进王府一趟。” 苏父羡慕极了,可惜自己既捞不到个一官半职,也没机会进王府。 过了两日,王府终于来人,给捎了口信,第二天准时来接苏母进王府。 苏母激动得一晚没睡好,第二天依然精神奕奕的坐上轿子从小门进了王府,下了轿子又一路来到苏宜所在的院子。 距离上一次见到女儿已经是几月前的事了,如今一看,女儿丰腴了些。 苏宜也很激动,打发走伺候的丫鬟,母女两个就往内室里去,边走边说着话。 苏母欣慰极了,自己女儿终于出人头地了,不过她也叮嘱几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肚子,日后才能母凭子贵,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我知道的,王妃派来的那个嬷嬷我也不敢全让她沾手,总要让其他人盯着的。” “反正你多留心眼。”苏母以前就是富户家的丫鬟,懂得的阴私可不少,以前是没必要,现在全都毫无保留教了苏宜。 苏宜受教,暗暗记在心里。 母女俩说了一下午的话,苏宜这才把人送走,还让苏母带走不少东西和银钱。 回院子的路上,看到王府家丁急匆匆的步伐,她便示意身边的丫鬟去问问,自己先回院子。 丫鬟回来时脸色还是白的。 苏宜见了忍不住簇眉,“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新皇被抓回来了,王爷,王爷下令在菜市口斩首示众,还说还说……” 丫鬟看一眼苏宜,不敢继续说下去。 苏宜不耐烦,“还说什么了?” 丫鬟低下头,小声道:“让人把新皇的头颅挂在江边,尸身扔进江里喂鱼。” 听完,苏宜有点后悔了,本就孕吐,这下子又呕了出来,把屋里伺候的众人给吓得不轻。 菜市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陈济此时衣裳破烂,狼狈不堪,他被带回醴地见到醴王陈淮后,痛哭流涕向他求饶,结果反被陈淮抽了好几鞭子。 陈淮早就想这么做了,边抽还边给鞭子沾茱萸水。 打得陈济嗷嗷叫,哪里还有一国君主的模样。 陈淮抽着抽着却厌倦了,丢了鞭子,让人第二天就拉去菜市口斩首。 陈济被吓尿了,知道再也没可能生还,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陈淮,你个胆小鬼,你最好能一直窝在醴地,不然早晚也会被周家杀了。” 陈淮却道:“不会,若是注定要死,我会选择自己动手。” 他鄙视的看了眼陈济,这人除了生在先皇后的肚子里,还有何处比自己的弟弟优秀? 可惜弟弟沉不住气,早早被害了。 陈济笑他:“你个窝囊废敢自己动手?我看周家还没打来你就要举白旗,呸,软骨头!” 陈淮任他嘲笑,反正对他来说,陈济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些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只是他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确实软弱,不然不会等到傅缄来刺激他才起兵,若是没人告诉他,他可以一直装聋作哑,待在醴地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陈济直到被推上断头台才惊觉害怕,腿抖得不行,根本走不动道。 两个差役左右架起他带到断头台前。 把他的脑袋往上按。 陈济都不会挣扎了,呆愣愣的趴在那里。 原来死亡前这么可怕? 他脑海里想起了太子妃临死前说的话,他果然没有好下场。 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到地上,那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 第199章 准备回北境 傅缄无言的在附近的高楼上,通过窗户看完行刑,有点反胃,但还是忍住了。 身边的小厮看他难受,“少爷,要不要喝点茶水?” 傅缄摆手,沉默的下楼。 他差点忘了,其实陈淮和陈济是亲兄弟。 隐在人群中的秦公公也转身离开,从此他就找处地方了此残生吧。 希望陛下别怪他。 书铺里,一丫鬟找来找去,都找不见最新的话本子,只能向书铺掌柜求助。 掌柜摇头:“姑娘,您要的那本卖光了,还要等刊印。这里有新书,您要不要看看?” 丫鬟觉得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就让掌柜拿出来瞧瞧。 掌柜一连拿了三本,“都是新书,是新的话本先生写的,我看了觉得不错,您瞧瞧?” 丫鬟翻开其中一本,随意扫了几眼,意外发现内容很吸引人,她全买了下来,“行,你这几本我都买了。” 有生意上门,掌柜也很开心,给她包了起来,“姑娘常来啊。” 丫鬟买完书,出了书铺往对面的酒楼上去了。 傅绮正等着呢,看丫鬟终于来了,抱怨道:“你怎么去这么久? 丫鬟给她解释一通,“小姐,您看看这几本,我瞧着不错呢。” 傅绮便翻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有了兴味,认真起来。 看她这入神的模样,丫鬟便知自己买对了。 自家姑娘不像其他千金小姐那般喜欢新衣首饰,就爱看话本子,一旦碰上喜欢的能废寝忘食,通宵达旦的啃完,甚至反复咀嚼。 夫人也不管她,还会私下补贴些银钱,让姑娘可以随便买书。 江的沿岸多了很多人在打捞,苏芫沿着江岸往下游去,一路让小霸王扫描,结果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见踪影。 周殊撑着身体跟来,走得越远,心情越沉重。 看着趋于平静的湖面,苏芫忍不住问小霸王:“江里有没有尸骨?” “尸骨当然有啊,之前不是死了不少宫廷侍卫吗?” “那,那有没有?”苏芫有点说不出口,“有没有疑似章郁之的?” “……我还没那么强大,能看骨识人。” 苏芫心里说不出是侥幸还是沉重,知道再继续寻找下去也是没结果。 “周殊,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不知道襄州城如何了。” 周殊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看向在江水里忙碌的周家军,终于点头了,“好,咱们先回去,但还是得派些人在沿岸找。” 他不相信章郁之会这么消失了。 他其实还想和他畅谈,畅想,畅饮一番。 苏芫知道他心情不好,回去的路上话也很少。 到了襄州城外时,林凇正等着,“你们回来了?那个襄州守备我已经拿下了。” 他兴奋的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猜那家伙肯定会跑路,就让人埋伏在城外十里亭,果不其然真让我撞上了,哈哈,那鳖孙还装成管家差点把我蒙骗过去。” 他说着,却发现周殊两人脸上没有笑意,找了一圈,没见章郁之,便问:“章郁之呢?” 周殊没说话,苏芫小声把发生的事说了。 林凇怔住,“你说真的?” “嗯。”苏芫心情也不是很好。 林凇说不出话来,忙跟上周殊,闭上了嘴。 好在周殊还没完全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安排人送信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周副将,再让人把襄州守备带上来。 襄州守备一上来就一个劲儿的告饶,周殊一眼都没看他,直接下令斩首。 守备吓懵了,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周家都会优待战俘的吗?怎么到他身上就不管用了?还是周家太会营销名声了? 他挣扎起来,“不要杀我,都是陈济让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凇吩咐人把他嘴巴给堵了,即刻执行。 处理好这里的事,和周副将派来的人进行交接后,一行人又赶回了京城。 周副将和董澄郭开年得知章郁之的事都沉默下来,周副将拍拍周殊肩膀,“放心,我们会跟进,一直找到为止。” 周殊点头,“辛苦你们了。这里暂时交给你们,我回北境一趟。” “好。”周副将没说其他的,他找了苏芫,“苏姑娘,这些天周小将军心情不好,我们也不能时刻陪在身边,还劳烦你一路上多看顾些。” 苏芫道:“周副将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周副将叹气:“也不怪他这样,小时候他们两个关系是最好的,做什么都在一起,后来周小将军跟着老将军上战场,章郁之也被章庭接进宫,但两人还不时书信往来。 一直到章郁之生了一场大病,从那儿之后他性情大变,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和小将军大吵了几架,之后就不与小将军往来,两人这才慢慢断了联系。” 苏芫不知道原来两人之间有过这些经历,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她倒觉得章郁之性子比周殊开朗多了。 再想这些也没用了,苏芫简单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敲开了周殊的房门。 “周殊,是我。” 过了一会儿,里头才传来声音:“进来。” 苏芫进了屋,“我来检查伤口,你都有按时上药吧?” 周殊一愣,掩饰道:“有。” 这话一听就假,苏芫撸了袖子,“行了,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周殊只好坐回去,解了衣服,肩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但是有些红肿,看来还需要杀菌消炎。 苏芫便又给他重新清理包扎,“你自己小心点,别再碰水了,你不想以后连抬个手都抬不起吧?” 看周殊明显不信的样子,她继续道:“你别不信,你这伤的地方真会影响到整只手臂,我可不是危言耸听。” “真这么严重?”周殊还是不大相信,以为她是故意往严重里说。 “哼,我是大夫,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你要还不信就使劲折腾,看以后废了一只手怎么办?” 周殊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了,点头道:“好了,我记下了,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身体不仅仅是你的,还是章郁之救回来的,以后还是我的。” 周殊看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话,自己反而红了脸,“好,我会好好替你保重身体的。” 苏芫看他耳尖的红,忍不住伸手搓了搓,“以后不听话就掐耳朵。” “小将军!呃……”刚走到房门的林凇顿时转过头去,“那个,我没事,你们继续。” 他说完就想跑。 “站住。”周殊看了眼苏芫,轻咳一声,“什么事就说吧。” 第200章 赶回了北境 林凇后悔极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 他挠挠脑袋:“就是京城里有不少人家都请求回乡养老,周副将拿不定主意,他担心明天你们一早出发碰不上,就让我现在过来问问,这事是要暂时压着回去问周将军,还是说现在就决定他们去留?” 周殊:“都是哪些人?” “只有一个兵部尚书上得了台面,其余的多是五六品朝议大夫、承议郎,这些人估计手上不干净想脱身吧?” 苏芫干脆道:“那就押后呗,这事不急,等回了北境再说吧。” 要是全朝廷的大臣都不干了才麻烦,现在就这么几个喽啰晾着就好了,想跑路那也得吐出点来。 林凇苦着脸,所以说这么不要紧的事他为什么要急匆匆跑来。 周殊看他这样,忍不住笑道:“好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早要赶路。” 得了这句,林凇跟只松鼠似的,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苏芫收拾药箱,放起来,“那我也回屋了,你早点睡。” 周殊点头,送她出去。 第二天,天色还蒙蒙亮。雾气没散,呼吸间仿佛有利刃在捅刺苏芫的鼻腔,她忍不住想要张嘴呼吸来减轻难受的感觉。 她搓搓手,看着天上又稀稀拉拉落下了雪花。 周殊担心的看她:“要不要准备一辆马车?” 苏芫摇头,马车多费事,本来就是要赶路,弄辆马车来不是拖进度吗? 她收拢身上的披风,毛茸茸的领子把她整张脸都给遮盖住,“咱们走快些,今晚前尽量赶到西京。” 周殊便没再说什么,不过又让人拿来一个暖手炉,让她放在斜挎包里,不时摸摸,好歹能感受一下温暖。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在傍晚到了西京。 不过西京守城战战兢兢的,并不怎么敢开城门。 直到林凇喊了几次,才有小将主张开城门。 主要还是时局不稳,大家都害怕又有人攻城。 众人进了城里,发现百姓都躲了起来,河南府知府大人忙从家里头出来迎接,“不知周小将军经过,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不必客气,我们只是住一晚,明早离开。”周殊道,“你看看有没有足够房间让大家休息?” “有有有。”知府特别殷勤的把周殊及周家军迎入别院。 “这里不常有人来住,没来得及打扫,周小将军稍等一会儿。” 苏芫打量了下别院,别说还挺豪华的,她便问了:“知府大人,小女子有点好奇,您一共有多少间别院啊?” 知府脸上僵硬了下,还是回道:“不多,就两间,这里距离祖屋远了点,平常只用来招待贵客。” 原来如此,苏芫看他这么紧张也就不问了,现在的制度可没说让官员节衣缩食,更何况大陈上上下下都腐败不堪,光一个偏僻的兴海县,就让李和正贪污了一间库房的金银珠宝。 这一个知府,大约能贪下十间库房这么多吧? 这是个大大的问题,等回了北境一定要反馈。 众人又继续行路,终于在第七天下午赶到了北境。 周政已经在等候了,看到周殊等人,忙让人将热汤准备上。 周殊下了马,“大哥,您怎么等在这里?” 周政肩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看来等了一段时间了。 “辛苦了,来,喝完热羊汤暖暖身子。”周政让人赶紧送上来。 周殊看着热气腾腾的羊汤,转头和苏芫道:“快过来喝一碗。” 苏芫笑眯眯上前,给周政行了礼,“多谢将军款待。” “哈哈,这哪里是款待,只是开胃汤,将军府里已经准备了宴席,走,今晚好好吃喝一顿。” 苏芫毫不客气,“那将军待会儿可不要嫌我胃口大。” 林凇也道:“苏姑娘怕是能吃下一整头羊。” “这有什么?一头羊而已,还怕北境没有?”周政豪迈的走在前头,把大家带去了将军府。 府里果然摆了宴席,大大的宴客厅分桌摆了两列,院子里也摆上了十几桌。 苏芫被安排在周殊下首,距离还比较近,可以说悄悄话。 苏芫:“今晚可真隆重啊。” 周殊心情好了不少:“嗯,北境重要的文武官都来了。” “哦?”苏芫好奇起来,让周殊给她介绍。 “对面是贾先生。”周殊道。 是个深沉内敛的中年男子,身材保养得很好,没有发福。 贾先生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举起了桌上的酒杯示意。 周殊和苏芫连忙端起,远远的敬了一杯。 周殊:“他可以说是北境的宰相,大哥的很多事情都经过他手,许多主意也会向他讨主意。” 他继续道:“那是鲁副将,和周副将一样,以前都是祖父麾下的将领,留八字胡的是胡中贝,北境具体行政事宜归他管,还有那个穿蓝色衣裳的叫文忠实,经商有一手……” 说着说着,他的话停了下来。 苏芫也看到了某个熟人,“那是柳霜,不用你介绍了。” 周殊纳闷:“她怎么还留在北境?” “看她那眼神,放不下你呗。”苏芫冷哼一声。 周殊赶紧收回了视线,“我不喜欢她,你是知道的。” 苏芫悄悄伸手去勾他指头,“我知道,你这么优秀没人看上才怪呢。” 周殊担心他们的小动作被人发现了,用宽长的袖子遮掩住。 柳霜远远见周殊看过来时紧张了下,赶紧整理了衣裳,可惜对方很快就又收回了视线,她低头看看自己,今天这装扮她还是很满意的。 没眼光,柳霜也不泄气,反正她打定主意就赖在这里了,还要跟去京城呢。 周政说了一番鼓舞人心和憧憬未来的话后,就起身敬了周殊一杯。 然后又敬苏芫,众人也纷纷起身附和,给她歌功颂德,把苏芫都给整懵了。 周殊坦然收下了,看苏芫有点懵,悄声道:“你也出了很大的力,粮草药物兵器还有一直以来亲身上阵斩敌。” 对啊,苏芫喝了几口酒后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周政高兴得又拉着周殊喝了几杯,和众人开怀畅饮。 他们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王朝。 第201章 我去说 苏芫第二天天色大亮才起床,还是上次住的小院。 她刚起来,候在外头的丫鬟就端了热水来,“姑娘,要不要洗漱。” 苏芫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动手洗漱了,刚洗漱好,早食也端了上来,还热乎着。 苏芫刚吃两口,外头就有人来了。 她还以为是周殊,但没想到一抬头竟然是柳霜。 她眨眨眼,这年头还有人专门来找虐的? 但柳霜接下来的举动让她目瞪口呆。 柳霜笑道:“芫娘,你在这里住得可好?” 这人失心疯了?苏芫只有这个想法,变化太大了。 见苏芫不回应,柳霜也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你没在北境,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芫把粥碗、咸菜碟子挪得近一点,快速喝起粥来。 “我知道,之前太过冲动,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芫埋头大吃特吃,根本不管她说什么,看来柳霜搞新路数了。 柳霜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的笑容甜美,“换了我,我也会生气,我不怪你。” 但是苏芫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了,喝完粥,跑回内室拿了自己的一点行李就跑出了小院。 这里是将军府,对方又这副求和的姿态,自己总不能和人吵架,太丢份。 刚跑出小院,就碰上了周殊,看她这么匆忙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 苏芫拉上他,“别问,快跑。” 周殊被她带着跑,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柳霜追了出来。 他忙转回头,“她又来惹你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苏芫才道:“你快别说了,她是不是又琢磨出新的招数,今天今日笑呵呵的过来让我原谅她。” 周殊:“那你别理她了。对了,大哥让我带你去见他。” 苏芫有点紧张:“什么事啊?” “应该想问你关于药物兵器研制上的事吧?” 周殊也不是很确定。 苏芫放下心了,她怕棒打鸳鸯也怕直接谈亲事。 来到周政的书房,里头还有贾先生、周括等人。 “来了?”周政招呼他们,“苏姑娘,你看看这个?” 苏芫看到桌上摆着的一个手铳,不,更接近两倍大的左轮。 她震惊了,激动的上去摆弄起来,“你们做出来了?” 不过她也发现了,只是粗略版的左轮,可拆卸弹匣,枪管有点粗,“能试试吗?” 周政看她这样,忍不住笑道:“这模样还真像周括。” 周括小声嘀咕,“我眼睛没这么亮吧?”苏芫这双眼亮得连马灯都自愧不如。 苏芫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话,拿上粗版左轮出了屋,院子里已经有人立起了靶子。 她抬起手,瞄准,扣动,“砰!”对面的靶子被打出了一个洞。 威力比之前制作的又大了不少。 周殊也很吃惊,没想到现在手铳已经做得这么好了。 周括骄傲道:“这是我们得了图纸之后做出来最好的一版,只是成功的只有六把,制作子弹的效率也不高。” “这就是进步了。”苏芫道,“慢慢再精进,再熟练,更好的武器你们很快就能生产出来。” “苏姑娘真是世间难得的天才。” 苏芫看向出声的贾先生,“谬赞了,我的想法还不是很成熟。” “非也,苏姑娘的想法很超前,您提供的图纸我也仔细琢磨了,若是要制作出那么小的零件需要更先进的工艺,目前我们还无法达到。” 周政:“芫娘确实聪慧,不仅在这些兵器上有造诣,就是药品研制也是难得一见,我听说你帮着制作出了大蒜素?还有一个什么青霉素?” “那些还不成行,大蒜素提取效率比较低,青霉素目前还只是实验阶段。” “你能想出来就很难得了。”周政看向周殊,轻拍他肩膀,“你也要努力啊。” 周殊惭愧,大哥这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芫娘么?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周政让大家进书房,继续讨论政事。 周殊:“陈济逃出京城前放火烧了皇宫,皇宫大半都已被摧毁了。” 周政拧紧了眉头,要是在原址上重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贾先生适时道:“如今北境内财政恐怕支持不起重建了。” “北境没有,但其他地方其他人有啊。”苏芫道,“一定要在京城重建吗?要不要考虑迁都?财政不足就众筹嘛。” “众筹?”周政都愣了下。 “是啊,如果新建都城的话,可以号召中原大地有志之士共同出资,我看大家都富得很。”苏芫觉得狠宰一笔一点不过分。 周殊笑道:“只有你想的出这种主意了。” “但不是挺有效的吗?”来钱很快啊,国库没钱那就抄家啊,贪官污吏这么多,随便抄几个大的不就有工款了吗? 周政看着舆图犹豫起来,“迁都?迁哪儿呢?” 苏芫不说话了,这种下决定的事她不参与。 贾先生扫了一遍舆图,指着一点:“这里?” 苏芫一看,那不是应天府吗? 周括赞同:“这里比较繁华,水陆通畅,不少朝中大臣的老家就在这儿。” 周政看向周殊,“你觉得呢?” 周殊认真思考了下:“位置不错,距离鞑子和江南都有一定距离,又不算偏僻,是个好地方,而且前朝也有定都于此,是个吉祥地。” 周政点点头,打算回头再拿到大会上谈论一番再决定,不过他也有意向。 虽然他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但想起那里埋葬了祖母,他便不是很想再回去。 他沉默了会儿,“知鹤,等开春雪化了,咱们去把祖母迁回祖坟。” 说起这个,周殊心情也很低落。 周政又道:“章郁之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我还没告诉他母亲和妹妹。” 他询问的看向周殊,是要现在说明,还是把人送回京城时再提? 周殊低头:“我去说。” 苏芫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周政点头:“好,你们去吧。” 他和章郁之兄妹有年龄差,他早早就跟着祖父上战场了,所以关系没有那么密切。 虽然知道这对弟弟来说是块伤疤,但总不能逃避不去面对。 第202章 回村 周殊和苏芫两人来到一个小院前,里头传出来说话声,仔细一听,有人在念佛经,伴着一声声木鱼敲击。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迈步进去。 院子里只有章靖之,她最先发现有人进院子,忙站了起来,见到两人,惊讶道:“知鹤哥哥?” 她疑惑的看向苏芫,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 苏芫自来熟道:“你好,我叫苏芫,你也可以喊我芫娘。” “芫娘。”章靖之称呼一声,奇怪的看了两人,又往他们身后看去,仿佛在寻找某人。 苏芫见状,打算由自己开口。 结果被周殊抢先道:“你哥哥暂时回不来。” 章靖之一愣,笑道:“是不是京城的事还没忙完?” 周殊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反应让章靖之惶恐起来,“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失踪了。”苏芫道,“我们暂时还没能找到他。” 章靖之像是松了口气,又问:“怎么失踪的?” 这问话又让苏芫不知怎么接话,看向了周殊。 周殊艰难道:“落江了。” “咚” 屋内木鱼声停了下来。 章靖之跑进了屋里,看到章母勉强站起来,她目光坚毅:“知鹤,你说实话。” 周殊二话没说,在她面前跪下了,“他是为了救我,我们沿江找了几百里也没找见人,江里没有打捞出来,岸边也没有他的踪影。” 他一口气说完,沉甸甸的心回弹到原本位置,他早该明白,章郁之几乎没可能回来了。 受了重伤又中了箭,再摔下江里,他不知道还要多大的奇迹才能让章郁之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章靖之呜呜哭起来,“我不信,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为什么哥哥要食言? 章母僵硬着身子坐回位置上,但手上的木鱼怎么也敲不响了。 她不是真的心如止水。 苏芫看着母女俩难过的样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周殊则直愣愣跪在那里,像要用这种方式赎罪般。 过了一会儿,章母才道:“知鹤,你起来吧。” 周殊没动静。 章母叹气:“我知道他的性子,不会做不值得的事,既然他救了你,那一定是他愿意的。” 周殊自责:“怪我,要是我警醒些,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苏芫想到章郁之最后说的话,要一起喝上一杯呢。 她也愧疚,要是自己动作快些赶上他们,说不定能帮上忙,说不定章郁之就没事了。 可是哪里有这么多的假设? 一切都发生了 ,就不会再允许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来。 章靖之抱住章母嚎啕大哭,她不相信哥哥就这么没了,连尸骨都找不到。 两人一直在小院里待上半天,周殊才在章母的催促下起身,“婶子,你放心,我也没娘了,以后就把我当儿子,我来孝顺您。” 章母点点头:“好好。” 她嘴上说着话,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灵魂早就不知飘哪儿去了。 出了小院,把章靖之的哭声落在身后,两人默默走着。 苏芫:“你别太自责了,你也不想这一切发生的不是吗?要是章郁之知道你这副颓丧样子,肯定要生气了。” 周殊:“我知道了,我尽量振奋起来。” “嗯,你先把伤养好,然后再找事做,现在北境这么多事情都要处理,你帮着你哥处理呗。” “好。”周殊心情还是低沉。 苏芫:“我得回家了,我也好久没见家里人了。” “我送你回去。” “好。” 这次回去,周殊给准备了马车没多华丽,但很宽敞。 苏芫坐进去,就找话题,“你觉得迁都到应天府好不好?” “很好。” “那你说我要不要提前去买房?” “买房?”周殊愣了下,才点头:“那是不是还要买地?” “对呀,地也得买,唉,北境这里去年就买了一块,现在搬走又得卖了吧?” 当时哪里知道会这么快拿下陈济。 “你说陈济是不是跑到了江南?醴王不会放过他的吧?” 周殊想起今早在桌上看到送来的消息:“他已经死了。” “啊?”这么快,苏芫都惊了。 “嗯,被陈淮斩首了。”具体的他没说,怕恶心苏芫。 两人聊着天,周殊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很快就到了长宁村。 长宁村一群小孩正在打闹,苏芫眼尖的看见了弟弟苏荇,才半年不见,竟然蹿个儿了。 “阿荇!”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荇茫然抬头,见到马车里露出的脸,立刻欣喜喊道:“姐!” 跟着他的杜伦也惊叫:“表姐!表姐回来了!” 一旁的还有木鸿,张踽,王旸,苏楠等,全都瞪大眼睛看向她。 苏芫呵呵笑,跳下了马车:“诶,我回来了。” 这一个消息在村里炸开了锅。 大家都知道苏芫上战场了,苏季武回来可没少吹牛,简直把苏芫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巾帼英雄。 这时候纷纷跑来围观。 苏芫难得受到这么多人的热捧,喜滋滋的朝周殊炫耀:“你看乡亲们多想念我。” 周殊提醒她:“你阿奶来了。” 苏芫往后头看去,果然看到苏阿奶颠颠的跑来了,她激动的冲上去抱住了她,“阿奶,您的宝贝孙女回来了。” 结果苏阿奶却是给了她后背一巴掌,“你要吓死家里啊。” 其实没用多大的劲儿。 但苏芫皱着脸,“阿奶,好疼啊。” 苏阿奶吓得脸色都变了,“受伤了?” 周殊过来,“别吓唬阿奶了。” 苏芫嘻嘻笑:“我没事呢。怎么会受伤?” 长宁村长也来了,说村里要办个接风宴。 苏芫忙摆手,“不用不用。” 苏阿奶接话:“过几天家里办喜事,开流水席,大家伙都来热闹热闹。” 喜事? 苏芫看向苏阿奶:“什么喜事?” “你这孩子,还能是什么喜事,你小叔要成亲了!” 啊? 苏芫后知后觉想起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已经上门提亲了?” “早就提过了,说好年底前办,就等你回来呢,全家齐了办。” 苏阿奶又朝周殊道:“周小将军,您也来啊。” 周殊点头:“一定来。” 他看向苏芫,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苏芫忙拉着苏阿奶回家,“走,回家。对了,我带了点饴糖回来,阿荇,你拿去分给小伙伴。” “知道了。”苏荇跑到马车上,拿出了个包裹,里头包着一包饴糖,他抱起来,吆喝道:“有糖了,想吃糖的来我这里!” 第203章 听八卦 刚踏进家门,兰氏也迎了出来,“芫娘回来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哎呀,瘦了。” “哪有?”苏芫摸摸自己的脸,发现确实瘦了半圈,而兰氏眼睛红红的,眼底写满心疼。 苏伯文赶紧道:“快让芫娘和周小将军进来吧。” “对对对。”兰氏给让出了道,朝周殊抱歉道:“周小将军快进屋来,外头冷呢。” 周殊点头,跟在苏芫后边进了正堂。 正堂不知什么时候通了地暖,炕烧起来,整个屋子暖呼呼的。 兰氏道:“你小叔和苏节柱子都还在外头呢,你小叔说过两天回来,柱子好像也要跟着回。” 隔壁的苏仲韬带着妻女,杜威携妻子也来了,不过因为周殊在场,大家比较拘谨。 苏阿奶见这情形,就让大儿子去买点肉回来,先做上饭。 苏芫看家里的摆设多了几样,总算没那么寒酸了:“现在家里的生意是不是做得不错?” 兰氏谦虚:“哪里,也就挣点口粮。”可她脸上全是骄傲。 苏芫大致明白了,看家里人这精气神,还有木氏都和颜悦色了不少,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挣了不少钱。 周殊笑着听他们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这般谈天说地了。 现在大哥大嫂忙,回来多是吃个家常便饭,饭桌上谈论的也是公事。 众人说着话,就说到了苏季武的亲事。 苏阿奶:“咱们得准备起来了,我看得买几头猪才行。” 苏荇跑回来听到这句,忙补充:“还有羊。” 兰氏:“蔬菜就不用买了,咱家后院和半山上种了不少,现在都在地窖里放着呢。” 苏锦玉:“要不要买点鸡鸭?” 苏阿奶忙摇头:“不用,山上也养了一些,够了。” 苏芫道:“那我去买点鱼回来吧。” “别瞎折腾了,这天气哪里有什么鱼?要钓也得钓很久吧?”苏阿奶觉得这大冬天哪有卖鱼的。 “阿奶放心,我出手绝对买得到,您就放开手安排菜单吧,是不是得去酒楼请大厨回来?” “请什么大厨?”苏阿奶又责怪的看她,这银钱真是多的没处花了?她觉得自家人做的和酒楼的也没差在哪儿。 苏芫知道她那节俭的性子,索性不说了。 周殊悄悄看她,脸上带笑,没想到她被苏阿奶拿捏得死死的。 苏芫就和他用眼神交流,要不要出去走?要不要吃点垫肚子? 兰氏见苏芫没说话了,转头一看,却发现两人眉目传情的一幕。 吓了一跳,这两人不会? 等苏伯文买完肉回来,兰氏就让苏伯文去招待周殊,自己拉着女儿去房里。 苏伯文本来就话少,周殊也有点尴尬,两人只能沉默的看天。 兰氏:“你说实话,你和周小将军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苏芫想用敷衍战术回避这个话题。 兰氏却严肃道:“你们不会私定终身了吧?” 苏芫吓得咳嗽了一下,脸却莫名红了。 兰氏一看,这还了得?眼睛瞪得铜铃大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娘,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苏芫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身份上不匹配?” 兰氏一副你也知晓的表情。 苏芫语重心长:“我知道身份悬殊嘛,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因为身份遇到阻碍,周殊说他大哥挺赞同我俩的。” 兰氏张嘴:“周将军同意?” 那样子好像听见了鬼故事般。 苏芫不开心了,“我还是不是您女儿了?” 兰氏知道自己好像伤了女儿的心,“不是,娘不是那个意思,我家芫娘多优秀,干什么都行。” 苏芫继续:“所以说,如果没有阻碍,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至少目前来说,两人三观没有很大的分歧,周殊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主儿。 不对等的只是出身,但出身是可以改变的,在这种动乱时代最好出头了。 她不信自己帮周政搞出了这么多东西他不意思意思一下? 兰氏只能道:“那我和你爹也管不了你,你受了委屈就告诉家里,家里给你出气。” “知道了。”苏芫觉得周殊还不至于会给她气受,“这事要不要告诉阿奶啊?” “当然要说了。”兰氏斩钉截铁,不说以后翻旧账自己就是出气的首选。 母女俩又聊了在唐县在京城以及襄州的事情后才姗姗出门。 就看到苏伯文和周殊两人有如煎熬般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言。 见她们终于出现了,苏伯文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芫娘啊,你来招待周小将军,我去后院摘点菜。” 苏锦玉刚抓着颗白菜回来,“大哥,不用了,我都摘回来了。” 苏芫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我来招待小将军。” 周殊起身,很想说不用特地管他,他能坐到上桌吃饭。 这时候,苏荇跑来了,抬头看周殊:“您能教我们练武吗?” 周殊一愣,“练武?” “对呀,”王旸激动道:“您是将军,武功一定厉害,教教我们吧。” 周殊还没来得及说话,杜伦也奶气喊:“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杜伦还有模有样的要下跪行礼,把周殊唬得赶紧去接住他,有点手忙脚乱。 “哈哈。”苏芫忍不住笑起来,“周小将军,您就慷慨一番,教教他们吧。” 周殊被几个孩子缠得没办法,带他们去院子里,意外发现还真有木桩。 苏荇:“这是曹师傅给咱们做的。” 原来是曹镖头做的。 现在他带的这两孩子几乎都丢在这里,傍晚才过来接孩子回去,有时候太忙干脆就放在这里和苏荇他们一起睡。 苏芫问了兰氏才知道,曹镖头又干起了老本行,给苏季武押镖去了。 看来小叔真是出息了,都舍得出钱请人押镖了。 可想而知,这一趟下来能有不少银子进账。 见周殊带着几个孩子玩得开心,苏芫悄悄问兰氏:“娘,这营生是不是很赚钱?” 兰氏看周围没其他人,压低了声音道:“也不多,现在要花出去的本钱也不少,算下来也就挣了几千两。” 她神采奕奕,自信多了。 听到这个数字,苏芫吃惊,“是分到手的?” “当然。”兰氏昂起头,“你小叔主意多,把什么精油和面脂、唇脂混在一起,还把那些蒸出来的纯露单独拿出去卖,还开发了精油香囊,精油香薰球,精油枕头等等,品种可多了。” 成功看到女儿脸上的震惊后,她继续,“这还不止,之前做的礼盒包装都是找外头人做的,现在承包给你二叔做,那些香囊香薰球就交给你小姑。” “天,这是要搞出家族企业啊。”苏芫感叹。 她只是种下粒种子,没成想会长成参天大树。 “现在家里人都忙不过来,所以请了村里不少人来帮忙,对了,李夫人都过来给咱们做账本呢。” “啥?”这个完全出乎苏芫意料之外。 兰氏得意道:“谁让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送个信回家里,我们就更别说了,都不知道把信送哪儿去,如今家里变化大着呢。” “她心甘情愿来干活的?” “是啊,之前听说一直靠娘家送钱过活,如今听说娘家不行了,好像牵扯进什么案子里被罢官了,全都回了原籍。 现在一家几口人都靠着李和正那点俸禄哪里够?这不就来帮忙了。而且之前跟着他家的那几个衙役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是看实在没起来的可能就跑了。” 苏芫听着这些八卦,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屏蔽了信号的人。 第204章 吃药 饭桌上,苏阿奶不知什么时候从兰氏那里得知苏芫和周殊的事,一直在悄悄打量两人。 搞得苏芫和周殊吃饭都有点不自在。 苏锦玉不明所以,悄悄问兰氏:“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兰氏忙摇头,这事还不适宜往外说。 杜威就让妻子赶紧吃饭,别说话了。 现在苏锦玉的肚子大了,但她就是闲不下来,吃的也多,操心的也多,全副身心都投进了事业里。 周殊吃完饭,天都有点黑了。 苏阿奶担心道:“小将军还得赶回主城吧?要不在这里歇一晚,我那小儿子房间还空着。” “不用了,阿奶,我先回去了。”周殊说完,眼神瞥了眼苏芫。 苏芫:“我送你。” 苏阿奶眼睁睁看苏芫又钻进了马车里,这丫头真是不见外,还好是在他们乡下,要是在县城在主城肯定得被人诟病,听说权贵人家可注重这些礼节呢。 不行,等芫娘回来得说一声。 苏芫坐在马车里,“我在村口就下去。” “好。”周殊点头,“今天我很开心。” 他说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苏芫,“让我有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苏芫点头,她也觉得昨晚回来参加的宴席太过正式了,反而显得不热乎。 “那你经常来,我弟弟可喜欢你了。” 周殊也笑了,“他还真想当将军啊?” “我看他对这事最上心,不过小孩子嘛,没定性,一天一个梦想,刚开始还想跟着我学医呢,后来见我这么能打就想学武艺,跟小叔一个样。” “听说你小叔如今生意做得挺大了?” “没有,也就小打小闹,不过脑子确实灵活。”苏芫实事求是。 “对了,昨天我大哥召大家开会,差不多说定迁都到应天府了,也有人提议河南府,但大多数还是倾向于应天。” “那我得提前买房买地了。”苏芫道,“你要不要买点?” “我?”周殊有点吃惊,他还没考虑过。 “你也得给自己做点打算,到时候你大哥登基了,你若是被封王爷,是要去封地还是留京?” 周殊呆住了,小声道:“留京吧?” “你晚上回去好好思量吧。”苏芫道,“你别怪我丑话说前头,日后周家不仅是周家还是皇家。” 周殊沉默了下来,“我知道了。” 他伸手摸摸她头发,“到村口了,回去吧。” “嗯。”苏芫跳下了马车,看着马车逐渐远去,自己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到苏阿奶正坐在正堂。 二叔和小姑家已经回去了,苏荇几个小的也回屋玩去了。 苏芫看她这是要三堂会审,忙道:“阿奶,您这是咋了?” “你过来。”苏阿奶道,“你说说你和周小将军如今是怎么回事?” “娘没给您说嘛,就是那么一回事呗。”苏芫大咧咧的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了两口。 “你没给他占便宜吧?” “唔。”苏芫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能占什么便宜,就算占那也是相互占。” “你这孩子,这世道女子就是吃亏,男的出去寻花问柳,别人反倒怪你拴不住男人,女的出去那就是浪荡,你可得长点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苏芫也不是没心眼,“肯定知乎情发乎礼,成亲前不会搞出孩子。” 苏阿奶要被气死了,“搞,搞出孩子,我看你回来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外头了。” 兰氏忙拍苏芫,“你别故意让你阿奶生气。” 苏芫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有延年益寿丸,忙掏出来,“阿奶,这是我在京城买到的好东西,您把它吃了吧。” “这是药?”苏阿奶拿在手上闻了闻,不确定问道。 “嗯,听说老人吃了可以长命百岁,您试试?” “唉哟,那都是骗子忽悠人的。”苏阿奶心疼,“是不是花了不少银子?” “没多少,我看不少人吃了精神好很多,快,吃了吧。” 苏阿奶拗不过她,就着水吃了下去,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下,一股浓郁的药味。 苏伯文想起上次闺女给他吃的也是这么大颗的药丸,然后当天就闹了肚子,第二天腿脚就好了。 他担心:“娘,想不想上茅房?” “上什么茅房?”苏阿奶站起来,觉得好像身体确实轻快了不少。 她道:“行了,你们赶紧擦洗回屋睡觉吧,这天色黑得早。” 大家看她吃完没任何不适,便都各自忙去了。 苏芫洗漱好,就回屋去。 这些天太奔波,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就听到哼哧哼哧劈柴的声音。 苏芫迷糊中醒来,奇怪老爹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结果出了屋子一看,劈柴的竟然是苏阿奶。 她忙过去要抢下斧头,“阿奶,您歇着,这活让爹来干。” 苏阿奶推开她,却把苏芫推出了几步远,“不用,这点柴我一会儿就劈好了。” 苏芫都呆了,自己竟然被阿奶一推就推出了几米远? 要不是天气冷让自己清醒着,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说话间,苏伯文和兰氏也起来了,看到院子里劈柴的苏阿奶都愣住,抬手抹抹眼睛,不敢置信。 苏阿奶推开苏芫后,又举起斧头利落的劈开木柴。 苏芫震惊之余赶紧问小霸王:“你这药靠不靠谱啊?” “这还不靠谱?你阿奶都能劈柴了。”小霸王不明白效果这么好为什么宿主还要怀疑它。 “你确定不是大力丸?”她明明拿到的是延年益寿丸啊。 小霸王绞尽脑汁解释:“就是延年益寿丸,增强了身体的各项机能,所以可能会暂时出现体力精力过剩现象,不算后遗症,过个两天就恢复了。” 苏芫无语,她以为延年益寿的药效是润物细无声那种,谁能想到这么石破天惊。 她等苏阿奶发泄完过剩的体力后,上去给她把脉,脉象上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又上了交流群问大家,有人回答这是正常的,也有人问她还有没有他想买。 苏芫上次的预售还没成交呢,她得尽快升级才行。 她吃过早食,就和大家说要去县城医馆,顺便买鱼回来。 苏阿奶让她别担心菜单,有没有鱼都行,太费事就不买了。 第205章 去医馆 苏芫一一应下,就骑马出门了。 她忽略了天气,骑了一段路就觉得冷风像刀一样刮在脸上。 好不容易赶到医馆,人都快冻傻了。 半夏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回来了?你怎么骑马来,这种天气不冷呀?” 老大夫拍他脑袋:“知道冷还不去倒杯热茶来。” 半夏捂着脑袋跑了。 苏芫道:“半夏这段时间又长个儿了。” 老大夫笑道:“我瞧着你也长了。” “真的?”苏芫惊喜道,赶紧跑到门框上比划,这段时间她都没注意身高变化,光注意胖瘦了。 最后还是小霸王精准的说长了三厘米,苏芫才停下来,不用喝热茶心已经热乎了。 老大夫好笑的看她折腾,“是不是昨天回来的?” “师傅您知道啊?” “嗯,昨天就听说周小将军回来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有病人上门来了。 苏芫坐到一边看老大夫给人看诊。 这回来的是个三十上下的男子,看苏芫在一旁有点不自在。 老大夫:“你这是……” 男子立刻道:“我知道,能不能直接开药?”他目光瞥向苏芫,明显就是不好意思在苏芫面前说起病情。 苏芫便明白了,这肯定是来看那方面的。 她起身说了一句:“年轻人可不能讳疾忌医,我也是大夫,你不用担心脉案会泄露出去,我们都是专业的。” 男子不乐意,“我不要你看。” 好吧,苏芫只能退出去。 唉,男女都这样,不愿让异性给自己看病,男的还好,毕竟外头医馆多是男大夫看诊,女大夫几乎没几个,导致不少女子生了病也不好找大夫看,一直拖到病重。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肯定要从大众的思想上入手,苏芫想想就知道这有多难,最简单操作的还是多培养一些医女。 可是学医不仅要会医术,认字也得同时进行,这就需要从小开始,现在又有哪家愿意让家里闺女学上这么多年医术呢。 半夏见她发呆,就问:“你想什么呢?” “半夏,你怎么会学医术?” “我?我家是药农,来医馆卖过几次药材,老大夫见我有天份就收下我了。” 这小子话里肯定美化了自己。 半夏见她不信,只好道:“其实我爹前几年采药摔下山没了,家里还有爷奶弟妹,所以我就来医馆当了学徒,老大夫教我医术还给我发月银。” “那你说会不会有其他人家也是这情况,也想学医?” “那当然啊。”半夏疑惑,“你不会是想收徒吧?” “是啊。”苏芫大方承认,“我想收几个女学徒。” “啊?”半夏吃惊了,“怎么会有女学徒?她们在家要帮忙做家务呢,很少有时间学的。” 苏芫叹气,“你帮我宣传宣传,要是愿意跟着我学,我也给发月银。” “真的?我妹妹也九岁了,她从小跟着认了不少草药呢,有基础。” “可以啊,她要是愿意算一个,但是跟着我学那得学上好几年哦。” 半夏连连点头,越长越好呢,还给发月银不是? 苏芫却觉得这是个好开端。 老大夫看完病人,听到两人对话,摇摇头,这些年轻人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收徒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手把手带着可要费不少心思呢。 苏芫没想到这层,反正自己已经收了马博,到时候就让马博教呗。 自己再指导马博,这不就解决了? 就在这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有病?”苏芫说完觉得有点不妥,忙换了句:“你身体不适?” 柳霜笑得甜美,“我来找你呢,原来你真在这里啊。听说你还会医术?要不给我看看?” “可以,二十两银子。” 柳霜还没说话,她后头的丫鬟就瞪大眼睛,“你不如去当土匪,来钱更快。” “这个主意不错,改天我就试试打劫你家小姐,看看柳家能给多少赎金。” “你,你敢。”那丫鬟气急。 “好了,芫娘在开玩笑呢。”柳霜觉得丫鬟这么一惊一乍的太不沉稳了。 苏芫好整以暇看着柳霜,不知道她又玩什么花样。 柳霜扫了一圈医馆,有点嫌弃,“要不让周将军给你开一间医馆得了,这里这么小。” “我可没那么厚脸皮,学不来。” 这不明显挑唆吗?想让自己在周政那里的形象受损?让人认为她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柳霜脸上抽搐了下,明显生气了,但下一瞬又笑盈盈的,“怎么会,我看周将军对你夸赞不少。” “你累不累啊?”苏芫真是懒得敷衍她,“你要是闲得慌不如找点有意义的事来做,我可没闲工夫陪你玩。” 丫鬟又沉不住气了,“你什么意思?” 苏芫没理她,看向柳霜,“还有,别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并不想看到你。” 她对情敌可没什么好脸色,整天杵在自己面前就更膈应了。 柳霜终于演不下去了,转身就走,直到上了马车还在骂,“这个贱人,你看看她哪点配得上周殊,要是她优秀点我也就认了,可是输给这么一个粗鲁村姑,我怎么甘心?” 丫鬟跟着附和:“我看周小将军就是 图一时新鲜,娶回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柳霜气坏了,她都这么低姿态来交好,还被甩脸色,既然这边行不通,那她还是从表姐夫和表姐那边入手吧。 她的家世背景和人品相貌摆那儿,不选她还能选谁? 苏芫没想到柳霜还有那么多戏,把人气走就悠哉拿着医术看起来。 半夏凑过来,“那人是不是你情敌?” “你看出来的?”苏芫从医书里抬眼看他。 “当然啊,我看过那么多话本呢,我告诉你,她肯定不会罢休,不能让你主动退出,说不定接下来就是死缠烂打,或者威逼利诱。” “然后呢。”苏芫好奇他还能说什么。 “你不担心吗?我看她穿着打扮都不俗呢。万一两家搞个联姻怎么办?”半夏替她担心。 “应该不可能吧?”她还是比较相信以周殊的性子不可能被人要挟,反而可能越压迫越逆反。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得留心。”半夏一副过来人口吻。 苏芫纳罕的看他,这小子到底都看了什么话本子啊,被荼毒这么深? 第206章 并一章 回家前,苏芫去集市看了一圈,发现还真有几人卖鱼,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这是在已经结冰的河上凿了个洞,慢慢钓上来的,赚的是辛苦钱。 苏芫买了两条,在回家前又把自己空间里的鱼干和活鱼拿了好些出来,活鱼串在一起蹦蹦跳跳的,她差点就拿不稳。 一路奔回家里,“阿奶,阿奶,快拿个盆来!” 苏阿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手拿个盆就出门去,正好撞上回来的苏芫。 苏芫:“阿奶,我买了鱼,您看这么多够不够?” 苏阿奶吓了一跳:“唉哟,你怎么买这么多?” 苏芫全身上下都挂着鱼干,两只手上拎着鱼。 “难得有卖我就买了,他们也不容易,大冬天的就在冰河上钓鱼呢,那两只脚都是冻疮。” 苏阿奶便没说什么了,她经历过苦日子,现在虽然好过些,但也知道普通百姓家过得多艰难,反正自家里也要开席,多买点就多买点吧,难道还能退回去? 不过苏阿奶没忘了嘟囔两句苏芫败家的话。 兰氏正在厨房里做晚食,看到苏芫拿回这么多鱼也是吓了一跳,“这冬天也有这么多鱼啊?” “有啊,我这不是买回来了?养两天再宰杀吧。”苏芫道。 苏伯文便推了个空水缸,“娘,要不放进这里?” 苏阿奶给活鱼解了草绳,苏伯文给添了水,那鱼一入水就畅快的游了起来。 “我回来了!”苏荇从外头跑了回来,看到家里这么热闹也凑上来,“姐,你们做什么呢?” “买了鱼回来。阿荇,你又跑去玩了?” “我就玩了一会儿。”苏荇解释,“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学孟子呢。” 苏芫就看向苏阿奶,后者点头。 苏芫这才放过他,苏荇看姐姐不追究赶紧跑了。 苏芫:“阿奶,等搬了家得把他送去私塾或者书院。” 她觉得苏荇玩心有点重,加上村里头小孩多,成天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啥?”苏阿奶震惊的看向苏芫,“搬什么家?” 哦,苏芫挠挠脑袋,发现自己还没和家里说这事呢。 她道:“昨天我忘了说了,周家如今拿下整个北方,肯定要登基为帝,但是京城的皇宫被之前那个糊涂皇帝给烧了,要重修得砸不少银子,所以打算迁都去应天府。” 全家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芫。 还是兰氏最先反应过来,“芫娘,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这,不就差一天吗?没多大区别。”苏芫强行解释。 苏伯文:“那这里不住了?” 这好不容易才建起的房屋家业,说丢下就丢下?他有点不舍得。 苏芫知道老爹心理,就道:“阿奶,爹娘,你们想想以后整个北境中心都要搬到应天府了,北境往后的发展前景肯定没有新京城好,家里这些营生卖出去也麻烦,想想看,咱们现在最大的主顾是不是北境这些权贵人家?到时候卖过去不是还得运过去?当然了,你们要是想照顾曹镖头让他押镖的话当我没说。” 苏阿奶有点彷徨:“那,那咱们还买了地在这里呢,还有你二叔小姑他们呢?还有甘家,他们也要搬吗?” “这就看大家怎么想的了,反正现在要是去应天府,就要尽快打算起来了,提前买房买地,等消息传开了,咱们铁定抢不过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 苏伯文:“那今天就知会他们几家吧?” 苏阿奶:“应天府的房和地是不是更贵啊?” “阿奶,您现在不买,到时候后悔了花三倍五倍的价格说不定都买不回来。” 这话把苏阿奶激得头脑发热,“今晚吃过饭就和其他几家说一说,是得赶紧考虑。” “这就对了,到时候家里的生意照样卖那些人,而且京城里权贵更多呢,生意就更好做了。” 兰氏点头:“芫娘说的不错,现在北境主城里的权贵再多也没有京城的多,到时候全都聚到一起了,生意肯定更好。” 那就需要买更多的地来种植花草,房子也得买个大点的,正好这段日子赚了点钱,唉,又要花出去了,还没热乎呢。 吃过晚饭,苏荇就被委派去各家通知。 结果几家人都跟来了,围在正堂,各人心情不同,有忐忑也有兴奋的。 兴奋的当然是木氏,她终于又能回到县城里生活,哦,不,是到京城里去了。 换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她知道目前自家有的那点积蓄是靠着苏家才攒起来的,面对苏家人时不由得气短了点,没了以往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 忐忑的是甘家老两口,他们前半生一直窝居在保里村,后来战乱才跑来北境,可是还没彻底落下脚来又要去京城,那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去的地方吗? 苏芫把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目光又看向苏阿奶,等她发言。 苏阿奶:“你们也听说了,这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了,京城要搬去应天府,我们家里商量过了,为了孩子以后进学,家里营生肯定要去的,现在就是看你们都是什么想法?” 杜威率先道:“娘,我家也去,小伦过两年就要启蒙了,京城里有不少私塾,我们小时候没本事学不上,现在有条件了,怎么也要让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秀才。” 木氏连连点头应和:“没错,我家阿鸿也是要去书院的,这都耽误多久了?” 甘老头眉心紧蹙,“我们自然也是想往去好地方,可是咱们家里没积蓄,去了没钱买房住下啊。” 杜老头迟疑问道:“京城房子是不是得几千两啊?要是价太高了,确实买不起。” “这个不用着急,京城有不少屋子可以租赁,到时候去牙行打听就知道了。”苏芫道,“过了小叔的婚宴我就去一趟,房价地价租金我都打听一番,到时候你们看着决定。” 听她这么说,大家心里好受了点。 苏芫又道:“等去了那边,咱家的营生得扩大,到时候会请人,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来帮忙,工钱少不了。”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得正规化流程化,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搞家庭小作坊了。 第二天,苏季武带着苏节和柱子回来了。 这个马车带回来了不少各地特产。 苏芫拿起一个烧饼就啃,“小叔,这烧饼是不是刚做好就买回来的,还很香,外皮还脆着呢。” “当然。”苏季武如今有点暴发户的派头了,“我特地等在炉子前,连夜赶路回来,好吃吧?” “嗯,小叔严选,味道不错。”苏芫点头。 正好赶上曹镖头带着张踽和王旸过来,两个小的眼巴巴看着大家吃烧饼,馋坏了。 不过只是看着,倒没有直接上手,很有礼节。 苏阿奶瞧着两个孩子这么可爱,一个塞一块饼,“你们也尝尝。” 张踽:“谢谢苏阿奶。” 王旸:“谢谢苏阿奶。” “诶,这两孩子真乖。”苏阿奶挺喜欢他们的,不仅因为他们身世,他们教养也不错。 曹镖头:“今天赶巧了,我刚从胶州回来,阿武,正好要和你报一下那边的售卖情况。” 苏季武点头,带着他就往屋里去了。 柱子开心道:“我听说京城要搬到应天府是不是真的?” 苏伯文惊讶,“你们也知道了?” “我就一直待在周家军里头,听其他人说的,说要把一些东西搬到那边去。”柱子说着,寻找苏芫,“马博好像把那个青霉素做出来了。” “真的?”苏芫都顾不上吃烧饼 ,忙问他:“试验了吗?” “嗯嗯,拿兔子试验了,好像有效果。” “好像?”苏芫兴奋的心落了下来。 “就是按照你说的,做对照实验,然后用了青霉素的那个兔子伤很快就好了,但是其他兔子就死了。” “这也不能证明就是药的问题,还得重复实验,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这个药在制作过程中若是没把控好很容易混进杂质,会影响药效,甚至起反效果。而且在动物身上试验后还得在人身上试验,你们一定得按照我留下的那个流程来操作。” 柱子连忙表示都知道了,“放心,马博不敢违逆师命。” 苏芫:“我这两天得空编写教材,你们拿去看看,对了,我打算收几个小学徒,姑娘家最好,学了以后给女病患看病。” 柱子听了连忙表示自己是学徒头子,可以带他们,“姐,你忙你的,简单的我都可以教他们。” 这正是苏芫要的效果,她满意的点头:“好,看你喊我一声姐的份上,我一定倾囊相授,你也要用心教大家,我已经和半夏说了,半夏妹妹应该会跟着学。” 突然有个小声音道:“我可不可以学?” 嗯?苏芫转头去看,竟然是木澜,不知道都听去了多少,她道:“当然可以,但是二叔二婶同意了吗?” 要是不同意她也不能替人做主。 木澜小声道:“爹肯定同意。” 但没提木氏。 苏芫:“行,那你和他们说定了,就来学吧,先和柱子学基础的,别看他也才刚入门,但他有天赋,认药材炮制药材都不在话下,现在已经在学辩症了。” 柱子骄傲的抬起脑袋,说的一点没错。 苏阿奶见几人还在聊天,就招呼他们,“快进来,外边不冷吗?澜娘也来。” 木澜跟进了正堂,看着大家都在各自聊着,微微低落,但又不知道怎么插话。 兰氏见了,就拉着她的手,“这小手冷的,来来,喝点热茶。” 苏季武和曹镖头也进来了,苏阿奶就说起苏季武的亲事,“阿武,该准备的家里都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准备迎亲吧。” “这么快?”苏季武震惊的脸上又带着喜悦,“那,那我单迎亲就完了?” 苏芫笑道:“还要拜堂入洞房。” 这说得苏季武脸通红,“芫娘,你,你,你不害臊。” “哈哈。”苏芫笑得更欢了。 兰氏轻拍她,“行了,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她想到自己家闺女要被周殊给拐走,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后芫娘也要嫁去别人家了啊。 苏荇带着小伙伴们一阵风似的跑来,“小叔要成亲,入洞房了?” 他兴奋的就想扯开嗓子叫嚷起哄。 苏阿奶道:“对,等明日你给你小叔滚床,好不好?” 苏荇不明白那是什么就点头,“好啊,我要滚床。” 应该是个好玩的游戏。 曹镖头欣慰的看着张踽和王旸逐渐开朗起来,自己当初冒险跑来北境的决定没有做错。 时间很快就拨到了第二日。 苏家众人一大早就醒来了,热闹的准备了早食,然后备下流水席的菜品。 紧接着,从县城里租来的花轿也来了,又简单的装扮一番后就等着吉时。 苏季武回来就想见甘蓝,但听说成亲前最好都不要再见面,他硬生生忍住了,早早就换上喜服,等着去迎亲。 两家就在同一个村子,苏芫一早跑去甘蓝家里,帮着她梳妆打扮。 看着镜中的美人,苏芫忍不住赞道:“小婶,你也太美了。” 甘蓝羞怯的眼中带着笑意,“你太夸张了。” 不过镜中的自己确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上三分。 “这还多亏了你,要是换其他喜婆给我化妆,我都能吓哭。” 苏芫:“是你本就好看,我不过是锦上添花。” 她捧着星星眼看甘蓝,“你一定要幸福呀,要是小叔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们,让阿奶拿鞭子抽他。” 甘蓝噗嗤笑出来,能想象到苏季武委屈巴巴的模样。 苏芫:“说真的,我之前都没想到你们会看对眼,你们谁先表态的?” 她很八卦的打听两人相处细节。 “我也不知道。”甘蓝摇头,好像谁都没有表明心意,一切尽在两人的眼神中交流了。 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两家人都满意,又顺利的说定了亲事。 说来两人之间真有点默契呢。 苏芫看她已经沉浸在幸福回忆里了,也不忍心打断她,这时候的恋人真含蓄啊。 她想到自己和周殊,要是他不说,自己说不定还真会装糊涂下去。 嗯,才分开没多久,她有点想周殊了,不知道今天他来不来? 有的人不经念叨。 苏芫正想着呢,苏荇就跑来了,悄悄凑到她耳边,“姐,周小将军来了。” “真的?”苏芫惊讶道。 “嗯嗯。”他嘴里还吃着周小将军带来的糖呢。 正在这时候,外头迎亲的队伍来了,敲锣打鼓热闹得很。 苏荇看有热闹瞧,立马就跑出去了。 甘母擦着眼睛过来,心里舍不得,但还是笑着道:“来,娘带你出去。” 甘蓝覆上了红盖头,被甘母牵着往外头去。 外头吵吵闹闹的,村里人都来看新娘子了,特别是小孩子,得了糖果就爱看热闹,整个院子乱窜。 苏芫看到苏季武激动得等着那里,看到甘蓝出来,差点同手同脚的走去,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甘蓝心跳如鼓声,只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近,全世界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人,其他人再大的动静都被她屏蔽了。 苏芫也在苏季武身后看到了周殊,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周殊今天穿得比较喜庆,禇红锦袍,头上簪花,整个人看着鲜亮不少。 苏芫看得眼睛都直了,以往只知道他长得好,没想到认真打扮起来没了战场上厮杀的凌厉气质,反倒更像翩翩郎君,雍容雅致。 周殊看她这般模样,心里也荡漾开了,悄悄比了手势让她回神。 苏芫目光都凝聚在他脸上了,哪里还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 还是小霸王看不下去了,“宿主,收起你的花痴。” 苏芫赶紧回神,懊恼自己怎么还看呆了,还好大家注意力都停留在正中央的一对新人身上。 苏季武已经牵着甘蓝上了花轿。 轿夫等甘蓝坐稳,就抬了起来,绕着长宁村走一圈,才回到苏家。 走一圈,又撒了一圈糖和干果。 整个村子都喜气洋洋的。 长宁村长携家带口来了,帮忙上菜招呼。 这次苏家大手笔开流水席,让大家吃好还能带走一些剩菜。 当然,都是村里人,大家也不好光吃白拿,还是带礼过来。 苏节认得些字,就负责帮忙登记。 “苏弘家,三斤猪肉。”苏节念着,才发现这是自己大伯家。 他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大伯充满怨念的脸。 不过他只是点头示意了下,就又继续登记下一人。 对方心里有点难受,谁能想到这侄子有天还跟着苏伯文家混出头来了,看看如今连字都会认会写了。 自己当初要是不做绝,或许也能带带自家吧?毕竟有着血缘关系呢。 “诶,苏弘啊,你让让,到我了。”苏大河挤开他,把自家的礼送上给苏节。 苏弘被挤开了,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走开了。 拜高堂时,苏阿奶眼睛红红的坐在上首,心里默念着,老头啊老头,你瞧瞧,如今小儿子也成家立业了,你也该安心了吧? 苏荇和杜伦两个小孩被兰氏要求滚了几遍新床,苏荇滚完床已经跑出去玩了,但杜伦年纪小嗜睡就睡了一觉。 正堂里闹这么大动静,终于把他吵醒了,杜伦揉揉眼睛,想要下床,忙被苏锦玉拦住,“乖啊,再等等。” 苏芫没跟进新房,里头挤满了苏家族亲,从老太到新媳妇围坐着,陪着新娘子聊天呢。 没等苏芫去找周殊,周殊就找来了。 他笑道:“今天真热闹。” “是呀,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热闹的场面呢。”苏芫还真的第一次见,她的记忆里就没有相关场景。 周殊话头却一转,“以后咱们成亲要办得更热闹。” “啊?”他这么直接,苏芫都要不好意思了,“我还小呢。” 周殊道:“很快就又开年了,等明年你就十七了。” 是啊,但十七还是很小啊。 苏芫知道这时代十五及笄就相当于成年了,但还是坚持道:“不行,起码得十八,咱们都还小呢。” 周殊看她这样,只好道:“好,十八就十八,反正再等一年就是了,你看今年过得多快?” 苏芫见周围没人,猛地垫脚亲了口,就跑开:“走吧,赶紧吃点,咱们去厨房吃热乎的。” 周殊摸摸刚才被柔软触碰过的地方,嘴角带笑跟在她后头进了厨房。 不仅有兰氏等人,村里不少人家都过来帮忙了,一齐做饭一齐吃饭。 不过周殊一来,大家就拘束起来,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周小将军日后就是皇家人了。 现在可以近距离接触,以后人家出门就是前呼后拥,闲杂人等不能靠近了。 苏芫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和周殊简单吃完就撤了。 留下一地悄声议论,“这苏家芫娘日后是不是要嫁进皇家啊?” “看他们这样肯定是了。” “但是苏家和咱们一样都是农家出身啊。” “你家能和人家比?你也不看看人家做的都是富贵人家的买卖呢,而且听说芫娘还帮了不少忙,跟着上战场的。” “啊,她一个姑娘家还上战场,那不是拖后腿吗?” “瞧你没见识,算了,就算人家再不济还有一张脸呢。” 兰氏听了几句,咳嗽一声,厨房里的议论就小了下去。 苏芫不知道自己成了话题中心,带着周殊在村里闲逛起来,她指着那一片地,“你看,这山头我家已经买下来了,种了不少花草呢,不过现在大冬天的,都被雪覆盖了。” “你要去应天府?”周殊问。 “对呀。”苏芫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啊?” “我想在那边提前置业,你去了帮我在城外买点地吧,也不多,像这样大的就差不多了,建个庄子,到时候闲暇了去游玩。” 苏芫眼睛亮亮的,“庄子?那我也得买一个。” 周殊无语,他的不就是她的吗?为什么还要买? 苏芫紧接着道:“得买个大的,到时候在房子周围种上果树,开个鱼塘,再养几匹马,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哈哈,一年时间我可以住上大半年。” 想想这日子多悠闲多畅快。 周殊想象着苏芫每日赖床的模样,也笑了,“好,买个大的。” 第207章 出发 周殊第二天就和周政去了京城,那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要收拢前朝官员,还要把祖母的坟迁回来。 只有周殊和苏芫知道周老夫人葬在哪里。 在那个偏僻的荒野里。 周殊走前又来了一趟,告诉苏芫他的行程,叮嘱她一定要买庄子。 苏芫点头都应下了。 她也要动身前往应天府。 苏季武:“正好我也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提前买个铺子,不用像如今这般还让人上门来拿货,看起来就不高端。” 本来新婚燕尔,即使不舍得离家,但面对赚钱大事,甘蓝也要把他扫地出屋,跟着苏芫去一趟。 苏芫点头:“没错,到时候有了铺子,价格可以再提几倍。” “几倍?”苏阿奶都破音了。 这怎么可能啊?虽说市面上流通的加价不少,但他们卖出的售价是三五两一盒,一盒有两到三小瓶,要是提高几倍,那他们岂不是躺着数钱了? 苏芫:“阿奶,相信我,把包装再做精细点,卖个十两都有人买。” 苏阿奶不敢想象,有钱人真多啊。 这两天,苏芫把医学教材整理出来,当然小霸王出了不少力,找到柱子:“这事就交给你了,半夏会把他妹妹送去医馆,你就带着澜娘一起去,记得在在医馆外头挂上招生牌子,跟着学习还能拿月钱,但是学成出来要跟着行医,不能白学。” 柱子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我都记住了。对了,马博本来过两天就要回来了,没想到你又去应天府。” “你让他好好做研究,这些教材也抄一份给他学,有不懂的都写下来,等我回来了再解疑。” 柱子顿时苦了脸,要抄一份啊,这不得累死他。 临走前一晚,苏阿奶把家里积蓄都拿了出来,沉甸甸的一大钱袋,“你都拿着,到时候要是房子合适赶紧买了。” 她知道现在得抓紧时间,等那些权贵都去了,他们能喝上肉汤就不错了。 苏芫收下了,用个大木盒装了起来,兰氏一再叮嘱她要看好,弄丢了那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去。 苏节见了,自告奋勇:“我也去,我来看着。” 苏芫摆手,“不用,我收着没人偷得走。” 见苏节一脸遗憾,知道他也想跟去应天府,就笑道:“你想去就直说,阿奶还能不让你去?” 苏阿奶也说:“就是,你想去就去,去见见世面也好。” 她又有些担心,“是不是很远啊?来回一趟要多久,能不能赶在年节前回来?” 苏芫估算了下,“应该可以,时间比较紧,所以去了那边得速战速决。” 苏伯文:“反正你看好就买,要是钱不够再另说。” 苏阿奶看着那些银子,赚了这么多,一下又要花出去了,钱真是一点都存不住。 就当他们准备要启程时,苏荇几个小的听说了,眼巴巴看着他们,分明在说他们也想去。 苏季武摇头:“不行,这一趟去赶时间,带你们不方便,等那边搞定了全家搬过去。” 张踽突然抬眼:“你们要搬走吗?” “对呀。”苏季武点头,看着如今长高的他,“你是不是舍不得阿荇哥哥?你回去问问,要是你义父也搬去那就一起走。” 话才刚说完,张踽就转身哒哒跑了。 大家一愣,发现他跑的方向正是长寿村。 王旸忙追上去:“表弟,你等等!” 苏季武:“他们这么跑回去没事吧?” “没事,天天这么跑,现在北境还没见到拍花子。”苏阿奶解释道。 苏芫:“那走吧,要是曹镖头也去就告诉他我们会一直沿着官道走,可以追上来。” 苏伯文:“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碰上劫道的别硬拼,尽量避着,命最重要。” 苏季武大手一挥,“放心吧,怎么可能还有贼人敢劫苏小爷我?” 他自恃走过这么多路了,经验丰富着呢。 苏阿奶一巴掌拍过去:“曹镖头都不敢打包票,就你能。” 甘蓝看着苏季武吃瘪的样子闷笑不已。 这让苏季武更委屈了。 苏芫放下车帘,“走吧,咱们还要赶去应天府呢。” 于是在大家的目送中,马车渐行渐远。 越往南,路边的积雪就越薄,路上遇上茶寮就喝上一口热水,没有就自己生火烧水。 这样走了几天,几人都有点疲惫了。 苏季武:“要不等再碰上客栈,咱们就留宿一晚吧。” 再怎么赶路都得是保证身体健康的前提下。 苏芫:“好,下一个客栈咱们就歇息。给马也喂点草料。” 苏节身体素质最差,这几天下来脸色都憔悴不少。 苏芫就道:“你这样可不行,得锻炼,不然以后南北到处跑哪里能行?对了,你坐过船没有?晕不晕?” 苏节愣愣摇头。 苏季武笑道:“他就长在秦州,然后又去北境,哪里见过船哦?” 苏节:“谁说没见过?” 苏季武纳闷了,“你怎么就见过了?我都没见过河里的那种大船呢。” “在书画上见过不行?”苏节反驳他。 惹得苏季武和苏芫都哈哈笑,“行了,等去了应天府绝对让你坐过瘾。” “诶诶,你们看,那是不是客栈?”苏季武正赶着路,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小院。 苏芫钻出来,“不管是不是,至少有人烟,咱们可以借宿一晚。” “太好了,今晚能睡床了。”苏季武也很开心。 等赶到近前一看,其实是个驿站,而且年久失修,看起来很破旧。 看到有人来,驿卒上来帮着牵马,“几位客官要不要留宿?” “有没有空房间?”苏芫跳下马车,问了一句。 “有有有,这里偏僻,大多时候都空着呢。” “我看你们这里这么破旧,怎么不修葺一下?” “唉,这可要花钱啊,上头又不拨款,难道咱们要自己出?”驿卒说起这个也很惆怅。 苏芫不清楚驿站的经营方式,还以为是承包给某些人自负盈亏呢。 原来都要财政拨款啊,大陈贪官这么多,就算真有相应款项,肯定也落不到最基层的驿站手里。 驿卒把人迎进去,边介绍,“我们这里总共五人,一个厨子一个马夫,驿丞等会儿过来,还有另外一个驿卒休息了。平时我们每天都有清扫,很干净的。” 苏芫点点头,跟着往里走。里头装修还好,没有明显虫蛀的地方,睡一晚还凑合。 有人从后院出来了,看到几人,忙道:“几位客官,今晚吃点什么?” 苏季武:“来点你们的拿手菜就行了,都是小老百姓,不挑嘴。” “好咧,你们稍等。”那人说完就又回了后院。 苏芫打量了下桌椅,上头有不少经年的污渍,洗是洗不干净了。 苏节叹气,低声道:“感觉和睡在马车里也没差多少。” 第208章 黑心驿站 “你还挑上了?”苏季武道,“当初咱们从秦州逃难,什么地没睡过?” “那哪里能一样?”苏节不服,“咱们这还花钱了。” 原来是心疼钱没花到位。 苏芫:“行了,将就一晚吧。” 她也看不上这摇摇欲坠的屋子,但能抻开腿睡一晚也好不是? 厨子先给他们端了热茶过来,“客官渴了吧?喝点粗茶润润口。” 还蛮周到的,苏芫称赞:“不错,辛苦了。” 厨子笑着摆手说不辛苦,回了后院。 此时,小霸王难得又发出了警报:“危险危险,后院那个厨子往你们的菜里加料了。” “什么?”苏芫正端起茶杯要喝呢。 小霸王道:“真的,不过我没扫描出是什么,但他行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苏芫都无语了,这好不容易碰上的竟然还是夺命客栈? 她抬头朝刚才那个驿卒看去。 驿卒很正常的在擦桌子,勤快得很。 苏芫拉住苏季武要喝水的手,她朝驿卒道:“先带我们看看房间吧,我们行李不少,得搬进去。” “好好好,跟我来。”驿卒放下手里的抹布,就领着他们往房间方向去。 苏季武想说话,苏芫示意他别开口,惹得两人有点紧张,好歹是经了事,倒没有露出马脚。 苏芫这时也才发现这个驿卒实在很不专业,一进门不问要不要喂马,喂什么草料,毕竟这是要收钱的。 而且进来了,也不带去房间,直接让吃饭,这是想尽快动手呢? 她真是大意了。 要不是有小霸王提醒,说不定今天就中招了。 唉,以后还是得多点心眼。 进了屋,屋里一股霉味,驿卒抱歉道:“这里偏僻,少有人来,味儿才会重了点,放心,咱们都是每日打扫的。” “好,辛苦你了。我们暂时歇一歇,饭菜做好了来喊我们。”苏芫打发驿卒。 “诶诶好好,客官歇息。” 等人一走,苏季武就迫不及待问道:“怎么了?” “嘘。”苏芫看着门上的阴影,知道人还没走。 苏季武跟着她都视线望过去,突然明白过来,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询问她。 苏芫点头。 把苏节吓了一跳,眼珠转动,这下要怎么办? 苏芫示意他们别慌,要是他们就这几人,她一拳一个打趴他们。 门上的阴影停留了会儿就走了。 稍过片刻,那个驿卒来敲门,“饭菜已经做好了,客官下楼用餐吧。” 苏节打开房门,笑道:“多谢,我们这就下去。” 驿卒眼神往苏季武身上瞟了几眼,仿佛是在查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 三个人待在里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刚才趴门上都没有听到声音。 苏芫问道:“你们驿丞呢?” “哦,他刚刚回来了,今天去采买了。”驿卒解释一句。 看来驿丞也是一伙的。 几人到了桌前一看,桌上摆了三菜一汤。 驿卒解释:“肉不好久放,所以青菜为主,有一盘腊肉茄子。” 苏芫看着这些菜色,“看起来不错啊。” 驿丞这时候进来了,身材魁梧,看起来就不好惹,“客官难得来一趟,菜色简单了点,还请不要嫌弃。” 苏季武:“怎么会嫌弃,这可比平时家里吃的好多了。” 驿丞悄悄打量了下他们身上的衣着,“客官说笑了,几位一看就是贵客,这是要往南边去做买卖吧?” 苏芫几人坐下,拿了筷子,夹了菜,但没吃。 苏芫眉头一挑:“你眼力倒不错,从哪里看出来的?” 驿卒笑道:“这还用看,经过这里的十之八九都是做买卖的。” 苏芫看着两人点点头,“那你们能不能看出来我们做的是什么买卖?” 驿丞稍微扫了一眼:“这还真看不出来,平时其他商客都会带着货物,你们倒是孑然一身。” 苏芫笑了,“我来告诉你们吧?” 驿丞配合道:“您说。” “人头买卖。”苏芫说完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目光扫向两人。 两人神色明显变了下,驿丞哈哈大笑:“你一个姑娘家倒会玩笑。” 苏芫手一拍桌子,震起筷子,她手快的接住就往桌上戳了一个洞,那筷子稳稳的插进桌子里。 “我不说玩笑话。”她看向两人,“是不是觉得你们姑奶奶我好忽悠?” 驿丞知道肯定是自己这边露馅了,给驿卒一个眼神,让他动手。 驿卒从柜台里抽出了一把刀,朝他们走来。 苏节脸色有点发白,苏季武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躲到了苏芫身后。 那驿卒也不废话,举刀就砍。 苏芫抬脚一个飞腿,精准的踢掉了刀,顺势上去,手里的匕首直接划开了他的脖子。 驿丞脸色大变,惊骇的看着苏芫才两下就解决掉一个人,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此时后院的厨子发现了不对劲,赶忙跑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马夫。 “来齐了?”苏芫把刀在驿卒身上擦干净,起身转向几人。 驿丞快速后退,退出了房外。 剩下的两人见状也想跑,苏芫一脚一个踢倒了,喊苏季武两人,“把他们绑起来。” 总要留个活口做人证,到时候找上当地县衙,她不信这里发生的事这些县衙里的官老爷们会不知晓,说不定还是同谋,再不济也是失职失察。 把其他两个踢倒后留给小叔他们,她自己去追驿丞。 苏季武两人扑上去,把厨子和马夫都压在身下,他尝试着想把两人劈晕,手刀砍了几下都没用。 他让苏节去拿工具,苏节拿回了那个驿卒的刀。 苏季武又用刀柄尝试敲了几下,把两人的脖颈都敲肿了。 他嘟囔道:“奇怪,芫娘怎么就行?” 两人哇哇大哭,“别敲了,别敲了。” 苏节也劝道:“要不先绑起来吧?”他手里拿着刚从驿卒身上扯下来的腰带。 苏季武把两人绑住手脚后,又试着练习。 苏节看两人都快要被敲死了,哭声都弱了:“他们要死了。” 苏季武只好放弃,“唉,难得碰上个活体,竟然没练成功。” 苏芫追了出来,那驿丞已经敲响了门口的锣。 这是在找帮手? 正好,今天就让她一锅端了。 第209章 出处? 苏芫拿出弹弓打在逃跑的驿丞腿上,驿丞强壮的身体倒下。 她上前几步,准备把人带回去,没想到这时候驿丞反身就朝苏芫刺了一刀。 苏芫后退两步,“可以,看来你也不想活了。” 驿丞知道她做的出来,忍着腿痛就往前跑。 苏芫再次拿起弹弓瞄准,这回打在另一条腿上。 这次驿丞没有倒下,继续跛着脚往前躲。 苏芫就跟猫捉老鼠似的,又往他背上射出石子。 对方惨叫一声,躬下身子继续往前。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能忍,苏芫连续又射出好几颗石子,打在他全身。 这下子,驿丞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吐血了。 苏芫抓起他一只脚拖着回来,丢在厨子和马夫跟前,“说吧,你们都干过多少次了?” 驿丞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来,吊着一口气。 厨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看他们死不承认,苏芫让苏节把桌上的饭菜喂他们嘴里。 结果两人挣扎得厉害,怎么都不肯吃。 “看来你们也知道有毒?”苏季武怒不可遏。 他兢兢业业的到处跑,就为了多卖点精油产品,又才刚刚新婚,结果差点死在这几人手里,心里那个火气直往头上冲,给两人脑袋一巴掌,“你们这些打家窃舍的匪徒,今天要不是栽在我们手里,是不是还要继续祸害人?” 两人呜呜哭,只说自己没干坏事。 “行啊,你们不说,那就下地狱陪你们兄弟去吧。”苏芫简单一句,让两人身子都抖了起来。 面前这女的才最可怕,看着清纯无害,结果竟然是最心狠手辣的一个,说杀就杀,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马夫吓到了,“我说我说,我们就干过七次。” “七次?”苏节吃了一惊。 苏芫示意马夫继续说下去。 原来他们并不是原先的驿丞驿卒,他们把人杀了顶替的,在这里干这行当已经有小半年时间了,一直没人发现。 之前北方战乱,不少人拖家带口南迁,他们一共劫杀了七次,大概三四十人,尸体全都被他们埋到后山去了。 不是每次来客都杀,他们也挑人,专挑那种看起来有钱,人又少的。 这段时间战乱平息了,很少有人经过这条官道,所以一看到苏芫几人,立即蠢蠢欲动起来。 苏芫皱眉听完,“你们还有多少同伙?” “没有,没有了。”马夫支支吾吾起来。 还想着救兵呢?苏芫一眼看穿了。 她冷笑:“告诉你一个道理,要反叛就要彻底的反,两头讨好两头杀。” 马夫一个哆嗦,不顾身旁厨子的暗示,脱口道:“十三人,包括我们总共十三人。” 苏季武数了下,“这里有四人,那就是还有九人在外头。” 苏芫:“已经来了。” “啊?”苏季武忙往外看,根本没有人影啊。 苏芫道:“躲着呢,三个在柴垛边,三个在后院菜地里,还有三个在院子周围躲着。” 她根本没有往外看一眼,就准确的说出了其他人的藏身之处。 让厨子和马夫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这女人是魔鬼吧? 外头埋伏的几人听了苏芫都话,知道再隐藏也没用了,提着刀就出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骂道:“你个臭婊子,竟敢杀我兄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上,咱们几个汉子还打不过她吗?” 苏芫好整以暇的看着人冲过来,等他们近前了才掀起桌子砸在第一批人身上。 然后捡起落地上的刀,反杀了最近的两人。 看向原地不动的领头人。 嗤笑一句:“你胆子这么小,只会让手下兄弟送死啊?” 领头人气急,但看对方这架势,知道今天碰上硬茬了。 他一挥手,其他几人忙退回去,从身上摸出了弓箭。 全都齐刷刷撘弓指向苏芫。 苏芫眼尖的发现那弓箭并非自制的粗陋弓箭,反而像是官制的。 她不动声色的朝苏季武示意,让他们躲起来。 苏季武两人扯起厨子和马夫往后去,让他们挡在身前。 领头人知道苏芫才是主导,让大家暂时专心只对付她一人。 然后挥手示意,几人的弓箭齐射来。 苏芫抓起桌子挡在身前,人已经冲了出去,趁他们来不及反应,又迅捷解决掉两人。 领头人惊骇,忙往后退。 苏芫拎着插满弓箭的桌子甩向他们,有三个人被撞到,又被桌上的弓箭插中,一命呜呼了。 还剩下两人,领头人忙把他挡在前头,自己转身就跑。 苏芫两下扭掉那人脖子,抢过弓箭射中领头人的一手一腿。 领头人哀呼一声,跑不动了,趴在地上挣扎着。 他眼睁睁看着苏芫走近,仿佛见到了罗刹。 只能痛哭流涕的求饶:“女侠饶命啊,饶命啊。” 苏芫懒得听这些人的虚假发言,踹了一脚,“回屋里去。” 但领头人一脸惨痛的样子,表示自己走不动了。 苏芫冷哼:“要我动手也可以,里头那个冒充驿丞的就是被我拖进去了,现在不知道死没死。” 领头人听了,二话不说,立刻往前爬。 苏芫不时踹一脚让他动作快点。 这一路爬回去,领头人的手脚更是没了知觉,完全麻木了。 苏季武又扯下这些人的腰带把还活着的几人死死捆住。 捆着捆着,他忽然喊道:“这家伙死了。” 苏芫上去一探那假驿丞,果然没呼吸了。 往脖子上一摸,却还有脉动。 苏芫也不说什么,拿刀扎了他的手指,果然听见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苏芫:“诡计还不少啊。” 那假驿丞确实伤得不轻,别看只是弹弓打了几下,但几下全在命门上,当下全身都麻痹了,又被拖了一路,身上擦伤到处都是。 领头人见他这副惨样,心有戚戚,要是自己被拖着回来大概也是这模样吧。 还活着的四人身上,伤得最轻的竟然是被苏季武当练手工具使用的厨子和马夫两人,虽然后颈肿起一块,但好歹只有这么一处明显伤。 苏芫也不等他们做完思想准备,“说吧,都犯了哪些罪?” 马夫哭道:“没有了真没有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只有后山那几十个人。” 苏芫见他们说起那几十人竟然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气得踹了一脚,“那就说说,你们手上的弓箭哪里来的?” 没想到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第210章 占山为王? 看他们这副样子,苏芫知道,这其中藏着比他们性命还重要的秘密。 苏季武踢了他们几脚,“问你们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但几人都埋下头,完全不说话了。 领头人知道对方定是看出了端倪,自己一定得闭紧嘴巴。 苏芫拿起他们的弓箭,仔细查看,这是大陈官制。 这几人难道还是奉旨抢劫不成? 苏芫想了想,看外头天色还不暗,从斜挎包里掏出了之前在大行山里采来的毒蘑菇,其中有种毒蝇覃能让人神经错乱。 “小叔,把这拿去煮了喂他们吃下。” 苏季武接过毒蘑菇,立刻去了厨房进行加工。 苏节又从角落里找出麻绳来,把几人手脚都加固了一番,再完成五花大绑。 做完这些,苏季武也拿来简单过了水的毒蘑菇,逼着几人都吃下去。 苏芫给自己收拾了下,她道:“等会儿他们发作了,我出去一趟,你们两个看着点人,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她给几人喂毒蘑菇就是担心小叔两人武力不够,她不在时反被忽悠或者反杀。 苏季武保证道:“你放心,我就拿刀守着他们。” “还有,门窗都闭上,不要让外人进来发现了。” 苏芫又简单交代了一番,若对方有援兵来,保命要紧,打不过就赶紧跑。 她得去附近县衙一趟,她觉得这些人的猖狂和当地县衙脱不开关系。 就在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一匹快马停在了驿站外头。 苏芫立即警觉,苏季武和苏节更是严阵以待,只要有人进来绝对给上一棒。 小霸王:“熟人,曹镖头。” 哦,苏芫放松下来,去打开了门。 曹镖头正在打量驿站里头,他觉得院子里好像经过了一场打斗,很多东西都散乱一地。 “曹镖头,是我们。” 曹镖头定睛一看,忙下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唉,说来话长了,小叔,你来说。”苏芫招呼苏季武。 苏季武便仔细把他们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镖头:“苏姑娘,你是不是怀疑其中还有问题?” “对。”苏芫把自己猜测说了下,“曹镖头,麻烦您留在这里看着点,我去去就回。” 曹镖头:“你放心,这里有我。” 苏芫赶到县衙时,天色已经暗了,街上行人变少。 刚打算爬墙进去,意外发现这里的守卫竟然异常严密。 这很不对劲。 换作普通县衙,这个时辰衙役们早就下衙回家,县令多是住在后头,前院不会灯火通明。 她有点犹豫今晚要不要进去瞧一瞧。 走到后头,发现这里的守卫密密麻麻,毫不夸张的说,天上掉个鸟屎随便就能砸中某个脑袋。 就在这时,不远处行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前后都跟着一队护卫,看起来应是某个重要人物。 苏芫突然对这人感兴趣,想见一见其庐山真面目。 不料,从马车出来的人裹了一身长袍,连面目也笼罩在斗篷的阴影里。 神秘感十足,却让苏芫更想一窥究竟。 她爬上墙,看着那人消失在关上的两扇门中。 不得了,肯定是在密谋的事,苏芫避开人,从最边上的屋顶慢慢匍匐过去,来到那间屋子上头,揭开瓦片,苏芫往底下一瞧,正好处在两人说话的正上方。 清晰的声音传进耳朵。 “如今从青州至海州这一带已经在我们的实控之下。” “不错,还是要加快脚步,周政很快就会着手清理北方各地官吏,到时候怕是来不及了。” “是。不过有消息称,周政可能会迁都应天,若是如此,届时会有大批北境官员南下,会经过此地,咱们该怎么做?拦截还是放他们走?” “既然是权贵,跟随的护卫不会少,截住他们容易打草惊蛇,如今咱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匹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这些地方控制起来,别顾此失彼了。你不是培养了不少流匪?这个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是。” 苏芫听着对话,这怎么像是要占山为王啊? 而且青州到海州那一带的地盘可不小,半个沿海都占去了。 这事得先知会周殊,自己不能鲁莽。 她想看斗篷男的长相,可惜那人进了屋子也不脱下来,一直隐匿在其中。 别是丑八怪吧,这么怕见人? 但她不能一直趴在这里,只能选择放弃,她悄悄盖上瓦片,跑出了县衙。 等回到驿站,苏季武说那个假驿丞吃下毒蘑菇没多久发作后就口吐白沫,人没了。 苏芫检查了一遍还真是,她道:“挖个坑先把这些人给埋了,剩下这三个。” 苏芫看着几人意识模糊,有嘿嘿笑的也有哇哇哭的,“算了,带走吧。” “咱们得回一趟北境了。” “为什么?”苏季武不明白,他们不是要赶去应天府吗? 苏芫一时说不明白,“有更重要的事,这些人来历不简单。” 苏季武明白了,立刻拥护她,“好,听芫娘的。” 苏节已经找出个锄头去挖坑了。 曹镖头帮着把人抬出去。 逃难路上见的死人多了,现在挖坑埋人,苏季武竟然一点不怵。 坑就挖在后院菜地旁,埋好后,用水缸石头等做了遮掩,苏季武赶着马车,曹镖头骑上自己的马,几人又原路返回。 县衙里,身披斗篷的男子正要端起茶杯喝水,却发现桌上洒落了一些灰尘,他用手指擦了擦,眼中闪过疑惑。 “主公?”对面的县令看他出神不解道。 “你这屋子该打扫了。” 县令看到他指尖的灰烬有些尴尬,“是,这些下人真是越发懒惰了。” “好了,我不能久留,这就回去了。” “这么晚了,不若歇息一晚?”县令挽留道。 严开想着陈悦还在等着自己回去,摇了头:“不用,我这次来只是了解下进度,码头上的船已经备好了,今晚就起航。” 县令只好把人送出去。 再回房间时,板起了脸,“这些日子是谁负责清扫书房?拖下去打十板子!” 今晚他的脸面都丢光了。 其中一个小厮吓得两腿发软,求饶道:“老爷,老爷恕罪啊,小的每日都擦过一遍的。” 县令火气突然就上来,“擦?你擦过?你给我看看这桌上的灰尘是怎么回事?” 小厮问心无愧,还真伸头去看,却见本该一尘不染的桌上确实落了一层灰。 他面色惨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总不会有人陷害自己吧?直到板子落在屁股上他也想不明白。 第211章 吉淮县 来时花了几天时间,回去又花了几天,苏芫一到北境就直接去主城将军府找人。 周家两兄弟不在,苏芫打算找邵副将。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从里头出来的周括,想着周括也算熟人了,就道:“我有重要事情要禀报给周将军,能不能送急信过去?” 周括刚和众工匠研讨怎么减少手铳失败率,一听这话,瞌睡都惊跑了,“什么事?” 能让苏芫觉得重要的肯定非常重要。 苏芫简单几句说明后,周括也紧紧拧眉,“这事确实要尽快报给将军,正好邵副将要提前去应天府,要不你们一起去?” 这样正好,苏芫点头,“行,他什么时候出发?” “就是今天,我去问问看,他们具体什么时辰。”周括说罢又返身回去。 苏芫道:“等会儿要是赶得及可以回一趟家。” 她想着小叔新婚没几天该会想媳妇吧。 苏季武知道她意思,忸怩起来,“不用了,来来回回又是几个时辰,太赶了。” 最多也就是说上两句话。 邵副将很快就赶来了,“苏姑娘。” 苏芫道:“好久不见了,您今天去应天府吗?” “没错,姑娘所说我已经命人送信去京城。”按苏芫说的,那神秘人手里肯定掌握了不少军队,他特地多点了些兵士,万一碰上了还能打个来回。 几人汇合后,干脆又往应天府赶去。 这一路顺遂,到了那驿站,苏芫指给邵副将看。 邵副将也没有要进去打探的意思,他道:“去县衙会一会县令。” 还没到县城,路边有个茶寮,邵副将便让大家停下喝口茶。 茶寮的小二呵呵笑着给他们满上茶盏,“各位军爷是要去县城吧?” “当然。”苏季武看他一眼,怀疑他是来打探消息的,就反客为主问道:“你在这里做营生多久了?” “唉哟,从我爷爷辈上就在这里了。” “那是很长时间了,我看你还挺挣钱的,怎么没去县城里置办一间铺子?”苏芫问他。 “唉,这铺子哪里能说买就买的?” 茶寮里原先喝茶的几人丢下几个铜板就走了。 苏芫看他们一眼,发现竟然是练家子。 她朝邵副将看去,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问题。 但他们都没有上去盘问,看着他们往县城方向行去。 她道:“咱们进城吧?” 邵副将点头,让大家整顿好,要继续上路了。 只是众人赶到县城时,对方已经出来迎接了。 “这位是邵副将吧?有失远迎,您来这里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易溪作揖。 邵副将:“不过是路过而已,并非公事,没想到您消息倒是灵通。” 易溪笑道:“哈哈,误会误会,下官几个家丁曾在十几里外的茶寮吃过茶遇上诸位,回来便和下官提了一嘴,下官之前也不知是邵副将,这见了面才认出。” 邵副将心下诧异,没等他问出口。 易溪又继续道:“想来邵副将不认得下官罢,下官小时也曾在北境生活过,后来搬迁来这里,所以下官一见到就认出了。” 苏芫:“县令大人倒是好记性啊。” “哈哈,这位姑娘过奖了。想必您就是苏姑娘吧?” 这回轮到苏芫惊讶,这人做了不少功课啊。 易溪:“苏姑娘不用惊讶,如今北方都传遍了,周家军中有位巾帼英雄,能上阵杀敌,对上章庭那也是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苏芫直视他眼睛,见他格外真诚,勾起了嘴角:“谬赞了,这些都是百姓们夸张的说法。” 这县令不知是想表现得坦率点,还是暗藏威胁,总之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道:“我们急着赶路,打算在县城留宿一晚,不知县城里有没有足够大的客栈容下我们这些兄弟?” “何必去县衙,我名下有间小院,不大,但足够大家安歇一宿。位置也好,周围环境比较静谧,各位若是不嫌弃,不若跟下官去瞧瞧,若是不满意,再换?” 他都这样说了,众人便跟着他去,他说的小院却远离县衙,在县城的另一个角落。 易溪腼腆道:“县城地方小,我这小院实在简陋了点,还请邵副将和苏姑娘别介意。” “怎么会?”苏芫道,“麻烦县令大人陪我们跑一趟了。” “客气客气了。”易溪送他们来这里后,就表示县衙还有不少公务等着处理,匆忙离开了。 小院里只有自己人,苏芫道:“把我们安排在这里,怕是不想我们发现什么。” 邵副将打量了下小院,简简单单,一排八九间屋子,他们一行六七十人,挤挤还是能行。 他道:“暂时住一晚,看来他对我们的警惕不小,我们就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吧。” 苏芫也是这么想,反正确认了有问题,这事也已经报给了周政,那就等他拿主意吧。 “嗯,而且县城周围应该都派了不少探子,咱们才刚来,他们就摸清了咱们的身份。” 邵副将提醒一句:“晚上睡觉轮流守夜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对方发疯真要杀他们,有人守夜还是能提个醒的。 苏季武几人和士兵们挤,邵副将特地让人空出一间小房让苏芫住。 享受单人间的苏芫有点不好意思,晚上吃饭特地掏钱给大家加菜。 但大家都知道她和周殊关系不菲,以后说不定就是自家主母了,对苏季武等人也客气几分。 睡前,苏芫让小霸王扫描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霸王:“没有。嗯,有一点比较奇怪。” “说说。” 小霸王歪着脑袋冥思:“县城外有个练武场,里头的人不多,但晾晒的衣服很多。” 苏芫眯起眼,说明有人躲起来了? “你大致估一下,晾晒的衣服够多少人穿?” “三千人。” 这么多?苏芫差点没惊坐起来,比她想的千人还多几倍。 这个县城叫吉淮,是个比兴海县还小的县城,常住人口小几万人而已,没想到竟有三千士兵。 估计还不止,他们应该还有秘密基地,现在应该就躲去了那里,可惜距离远,小霸王扫描不到了。 不知道这些人经营了多久,是不是想揭竿而起? 第212章 漳州 苏芫晚上睡得不踏实,还好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早,她起来就看到苏季武黑着眼圈蹲在门槛上啃包子,看起来就像码头工人在歇脚。 “喏,新鲜出炉的包子。”他朝苏芫丢了一个。 苏芫赶忙接住,“怎么,晚上没睡好?” 苏季武小声道:“没,这不是担心夜里有人冲进来把咱们脑袋砍了吗?” 苏芫没笑话他,自己也是如此,就算知道有危险时小霸王会提醒,但还是不安稳,手上的包子还带着热气,一口下去,汤汁四溢,满嘴鲜香。 “这包子外头买的?” “嗯,曹镖头一早就去街头买的。” 看来曹镖头也没睡好。 邵副将出屋见大家都蔫蔫的,无奈道:“好了,吃过早食咱们就动身。” 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久点大家精神更紧绷。 苏芫看大家一脸萎靡,有点怀疑这小院的风水。 他们才要出门,正碰上易溪来了。 他倒是精神奕奕,“邵副将,这就要走了?咱们还没能好好聚聚呢。” 这瞎话张嘴就来,苏芫心想,我们要是再留下,你可就要加入失眠一族了。 邵副将和他客气几句,也没心思继续瞎扯了,说公务要紧,招呼众人离开吉淮县。 不过易溪还是把他们送出十里亭才停步。 看着一行人走远,心腹问他:“大人,他们会不会已经知晓了,特地过来试探的?” 易溪知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还是道:“回去让大家的嘴巴闭紧点,动作小心些。” “是。” “还有,送信给主公,把这边的情况说一下。”毕竟他前几天才刚来过,这些人后脚就来了,就怕是闻着味来的,多一些防备总是好的。 苏芫和邵副将等人也在说易溪这人。 苏季武:“我瞧着这人心思极深,不知道会不会派人追杀我们?” 曹镖头摇头:“不至于,我看他们还想韬光养晦,现在动手不是暴露了吗?” 看他特地安排住宿就知道对方暂时不想撕破脸。 邵副将:“没错,若是时机成熟咱们再来,那铁定就成了主动上门的猎物。” 苏芫:“我怀疑吉淮这个地方就囤积了五千兵众。” “五千?”邵副将眉心深深,“怎么会这么多人?” “所以不知道他们都经营了多久,又是靠什么支持下来,养这么多人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苏芫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那斗篷男肯定家财万贯。 而且这里条件好,位置偏僻,却又毗邻海岸,无人来时可以在这里练兵,有人来了,就算不好躲进山林,直接出海也很便利。 船按时停靠,严开刚迈步下来,就见到不远处的陈悦正嘟嘴看着他。 他不由得笑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你又去哪儿了?自从来了这里你就没一刻休息过,到处跑。”陈悦很不开心。 “没去哪里,不是说要做买卖吗?我这就是去走一遍商路,等熟悉了就可以开始了。”严开边说,边让她上马车。 “你说真的?”陈悦听他这么说,信了大半,开始担忧他的身子吃不消,“你让其他人去跑呀,怎么都要亲力亲为?” “好,下次就让他们去,我不去了,只陪你好不好?”严开笑着把手中的斗篷披在她身上,系紧,“回家吧。” 陈悦能闻到斗篷上他的味道,心里甜滋滋的:“家里厨娘新做了一种点心,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 “好。”严开附和着。 当初他们一路赶到漳州,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提前接待。 原来梁王见章庭一直死咬着自己不放,知道自己可能要败了,但他又实在不甘心,于是秘密托付了几个忠实将领,让他们提前赶往漳州,打点好一切。 几个将领也有私心,本来一开始梁王晋王起兵,形势一片大好,结果不到一年时间就惨败在章庭手中。 他们哪里甘心就这样败逃,等到严开带着陈悦赶来,明里暗里表示一番,两方成功达成共识。 趁着周家和大陈交战,他们秘密一路往北把沿海都收入麾下。 这些动作很隐蔽,加上地处大陆边缘,几乎处于三不管地带,反倒便宜了严开等人。 可惜周家军动作太快了,这才多长时间就把大陈给灭了。 当然还有江南的醴王,但有着一条江阻隔,周家军多是北方人,跨江作战不一定敌过醴军,所以两方暂时平衡,划江而治。 若是等周政完全掌握北方,又有足够实力南下,那醴王也逃不掉。 因此,如今要趁着周政还没把目光投向沿海,他们要尽快把这一片地都收进囊中,等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周政面临几方势力也就有心无力了。 到那时,自己至少也能成一方霸主。 想着这些,两人回到了严府。 陈悦夹起点心递到严开嘴边,“啊~” 严开无奈,张嘴吃下了,味道还不错,没那么甜腻。 陈悦邀功似的看他:“不错吧?” “是。” 陈悦想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 严开:“是不是刚才吹风着凉了?” 他看向一旁的丫鬟,“让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陈悦尴尬,只是打个喷嚏而已,太兴师动众了。 “不行,听话。”严开难得严肃道。 陈悦便不敢反驳了。 等大夫过来把了脉,大约知道严开是太过关心妻子,“最近降温,还需要保暖身子,我开个滋补的方子。” 陈悦知自己其实无大碍,得意看向严开,“我都说了,我好着呢。” “那身体也弱,听医嘱把药吃了。” 陈悦能想象出那药汤有多苦,不由皱起脸。 等大夫走后她就撒娇不肯吃药。 直把严开缠得没法,“好好好,那药就暂时放着,但明天要是不舒服就让丫鬟拿去煎了。” 陈悦开心的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屋内的丫鬟立马识趣的退了出去。 下一刻,陈悦就被严开抱起,往内室里去。 陈悦两颊通红,把脸埋在了他胸口。 她想着,自己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第213章 置业 苏芫等人一路顺利的赶到了应天府。 这里的气候比较温暖,加上没受到战争的影响,人们安居乐业,商业繁华,人流如织。 苏芫几人进了城后,找了间客栈暂时住下。 邵副将等人则去当地驻军所在之地进行交接。 当地守将知道大陈已经被周家灭了,一切已成定局,自己反抗也无用,因此交接过程很是顺利。 接下来邵副将就准备规划出一片好地来筹建皇宫,所以忙得不可开交。 苏芫几人便在城中闲逛,感受当地民情,观察哪条街最繁荣,咨询过物价,大约了解了应天府的消费水平。 曹镖头:“阿武兄弟,你们打算买几间铺子?” “就一间吧?”苏季武这辈子第一次买这么大件的商品,觉得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苏芫点头:“看情况,如果价格合适,多买几间也可以。” 反正她有钱。 苏季武忙提醒她一句:“家里可没多少钱买这么多铺子,还要买房买地呢。” 问过当地物价后,他觉得家里那点银子恐怕都不够花。 曹镖头自己有点积蓄,加上张夫人托付给他的,买房买地都比较轻松,但有两个孩子,不知道要不要买两间。 苏节知道他苦恼什么,“曹镖头,要不您在城中买一处房产,城外买个小庄子。” 曹镖头听了,笑起来,“好,你这个提议不错。” 正好经过一家牙行,苏芫道:“走吧,咱们去牙行问问。” 进到牙行,苏芫发现里头的人不少,大多都是来买房或卖人的。 一群脏兮兮的流民被赶到一边,神情畏缩的看着进店的客人,他们正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将来。 苏芫只扫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柜台里的几人,攫住一个镶金牙的大腹便便男子。 那人笑道,露出金光闪闪的那颗牙:“几位有什么需求?” “有铺子或房子吗?” “有有有,几位客官要多大的?” 曹镖头:“两三进的院子。” 苏芫:“没错,房源有多少?” 苏季武听她那口气像是能把所有房子都买下似的,补充道:“一进的也可以。” 掌柜知道这几位怕是大主顾,忙笑眯眯的介绍起来:“永安街有两间三进院子,太平街有三间两进院子,这条街尽头有一间两进院子,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 “带路吧。”苏芫道。 掌柜笑着拿了钥匙,叮嘱铺子里的伙计一声,就带着几人往街尽头走去。 “这间房的主家败落了,返乡了,挂在我们牙行卖,前头已经有不少人问过了,你们要是喜欢得抓紧了。” 苏芫知道王婆卖瓜的道理,听着他说话,走到了院子前。 掌柜开了锁,让大家进去,里头保养得还可以,只是院子里的杂草枯败,被风吹得院子里都是,看起来有些杂乱。 掌柜解释:“其实一直都有清扫,但你们也知道,这屋子不住人草就疯长,拦也拦不住。” 大致扫过一圈,苏芫觉得差强人意。 掌柜会看人眼色,知道这几位看不上,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去太平街?” 太平街两进的院子很大,苏季武很满意,数了总共十几间屋子,全家住下绰绰有余。 但苏芫道:“还有两间没看呢,掌柜再带咱们去看看。” 掌柜的也不恼,带着他们继续往永安街去。 两间房子就在对门,三进的房子更是宽阔,还附带一个小花园。 苏芫非常满意,当即就问了房价。 掌柜笑着比了个手势。 苏芫:“别婆婆妈妈,直接说,你比三个手指算什么?三百两?” “唉哟,姑奶奶喂,这房子三百两都不够买一进。” 苏季武心提起,“那是多少?” “三千两。” 苏节眼睛瞪得鸡蛋大,声音拔高几度:“你说啥?” 苏季武也没好到哪里去,捂着胸口,完了,要是买了这房子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曹镖头倒是又问了对门的价格,得到一样的房价。 苏芫不管他们的反应,来回打量了一番,这房子原先的主人应该是个文人雅士,移步换景,布局规整,花圃里种了不少花草,可以想象到了春天,百花争艳,香风阵阵,而且房间里的家具齐全,木料考究,墙上还挂着几幅名家画作。 她道:“这个价包括这些家具吗?还有墙上的画作,还有刚才书房里的书。” 掌柜的眼睛一转,就想加价。 苏芫:“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咱们可不仅仅要买房,还会买地买铺子,要是价格公道,我们还可以推荐朋友亲戚来。” 掌柜嘿嘿一笑:“放心,绝对公道。看几位贵客有品位,这院子的主人原是一位奉议大夫,家底厚实,只不过犯事了被贬官,家里人便把这院子买了筹钱走关系。你们要是真金白银买下,这些家具画作书籍全送。” 苏芫和曹镖头对视一眼,都心动了。 苏季武忙道:“芫娘,咱可没那么多银子啊,还得买其他的呢。” 苏节看了掌柜一眼也帮腔:“是啊,要不再看看前面的两进院子吧,或者其他牙行那里还有房源。” 掌柜看苏芫犹豫了,道;“在应天府,我这儿的房子是最好的,你们尽管放心,这价格童叟无欺。而且最近很多人都来问价了,还在犹豫呢,你们要是不抓紧,这房子可有人抢着买呢。” “这个价格都有人抢着买?”苏季武不大相信,在他看来这房子勉勉强强值个三千两,再多肯定没人愿意要了。 苏芫也没说要不要,“掌柜再给我们介绍一下铺子呗,我们以后搬来了,打算做点营生。” 掌柜看她真诚想要看铺子,无奈只能继续带他们去看周边的铺子,“不知贵客要做什么营生,若是酒楼开在前边的街上比较好,人流多,相应的房价也贵。” 苏芫:“不用人流太多,推荐个中等的就行。” 她想着要是卖护肤品和化妆品,不能离酒楼太近了。 “那就是前面那条街,那里虽然客流少,但周围也有很多商铺,卖的多是点心书画一类。” 大家看了铺子,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占地不大,但也可以住下三四人。 “什么,这铺子你要价一千两?”苏季武听了都心痛。 不过苏芫在查看过周围环境后,觉得价格还能接受,“八百两。” 掌柜没想到她会还价,“这降得太低了,姑娘再加点?” 苏芫却摇头,“刚才那两间三进院子我们都想买下,你这铺子就便宜点吧。” “都买?”掌柜看看苏芫,又看看曹镖头,看见曹镖头点了头,心里乐开了花,“行,八百就八百。” 哎呀,失算了,应该喊六百两的,苏芫看掌柜这么爽快怀疑自己砍价还是太仁慈了。 第214章 庄子 掌柜看她有反悔的趋势,赶紧补救:“姑娘,这铺子给您八百那是血亏了,要不是两座院子能赚点回来,打死我也不愿意给这么低价的。” 苏芫心里好受了点,忽视苏季武疯狂的眼神示意,“行,那你手上有没有庄子或者田地?我们也想买点安身立命。” “有有有。”掌柜觉得今天真是赚发了,非常主动说要备车送他们过去看看。 等上了马车,苏季武忙道:“咱们家里没这么多银子啊。” “没关系,我有。” “你能有多少,而且总不能让你补贴家里这么多吧?” 苏季武实在惭愧,自己挣了近一年的银子堪堪够买房子,而且做生意的主意还是芫娘提供的。 苏芫没把这几千两看在眼里,她空间里的珍宝拿出几样就能抵回来了。 她摆手:“放心吧,那房子由家里出钱,那铺子就当我买的。” 苏季武:“那家里还剩多少银子,能买多少地?” 苏芫哪里知道,收到钱袋就直接丢空间了,没数,苏阿奶说过,她只记得大概数:“差不多四千两,还有余钱买地。” 苏季武放心了点,唉,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挥金如土了。 那些富人挥金像洒水,他自己花钱怎么感觉是在割肉啊。 出了城外,马车一直往东走了几里地,到了一个小庄子前。 掌柜给大家介绍:“这个庄子总共有百多亩,主要种粮食,共有佃户三十六户。” 现在地里的粮食已经收割了,留下一些稻草堆在上头,像一座座金黄小山屹立在平原上。 站在边上眺望,有种一望无际之感。 苏季武突然发觉自家要是拥有这么大的土地,就是个小地主了。 这里的地分上中下三等,三种地价格不一。 苏芫便给苏季武使眼色,让他去还价。 掌柜今日开出这么多大单,面对这点蝇头小利也不是太在意,知道他们还会再买,也适当的降了价格,“上等地十两这个不变,中等地原先八两卖七两,下等地我就算你们四两,如何?” 这个价格真的不错了,曹镖头也点头,“这个价格合理。” 于是掌柜就给大家算这个庄子多少钱;“上等地三十亩,中等地五十二亩,下等地二十三亩,总共七百五十六两,给你们抹个零头,七百五十两。” 掌柜非常大方,一直乐得金牙闪闪。 苏芫可以接受,“这上中下区分得准不准?” “您放一百个心,咱们牙行都开了多少年了,而且这地契上都写明的。” “行,我还想再买两个,你再带我们看看吧。” 苏芫这话一出,别说掌柜,就是苏季武几人都惊讶了。 苏节不解道:“芫娘,不是没钱了吗?” “是啊,家里没钱了,但是我有啊。”而且她还记得要帮周殊也买个庄子呢。 苏季武目瞪口呆,这侄女到底有多少银子傍身啊? 一整天下来,不仅苏芫又在附近买了两个更大些的庄子,曹镖头也在城南方向买了一个。 回去天都黑了,但马车上的人都很兴奋,这就是置产置业的踏实感啊。 连车辕上的掌柜也高兴得很,今天就净赚小一千两的抽成了。 没想到这几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出手这么阔气。 把苏芫几人送到客栈后,掌柜笑道:“明日一早去府衙过契?” 钱还没真正到手,掌柜也担心他们耍自己玩呢。 苏芫:“明天一早,记得派马车过来接我们。” “放心,绝对准时到。” 苏芫奔波了一天有点累了,“咱们去附近酒楼吃点吧?” “不行,现在开始要节衣缩食,咱们家里都没钱了,做生意还要起步资金呢。” “好吧。”苏芫知道家底一下子空了,小叔心里难受呢。 曹镖头好笑的看着他们:“走吧,今天我请客。” “哇!”苏节欢呼一声,率先跟在他身后往酒楼方向去。 “赶紧跟上,这还是第一次吃到曹镖头请的呢。”苏芫招呼苏季武一声,就赶忙追上。 苏季武边跟上边问她;“咱家的银子你都藏哪儿了?” 他打量了下苏芫的斜挎包,感觉不大可能放在里头,那么多银子很重呢,看芫娘背着斜挎包可轻松了。 苏芫神秘笑道:“放心,藏得好好的。我看这里有钱庄,以后咱们把银子换成银票吧?” “银票?会不会被他们给吞了?”苏季武担心着呢,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里靠谱。 “小叔,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肯定要换成银票的,咱们得与时俱进,看看现在做大笔生意的是不是都用银票?” “是吗?”苏季武知道自己没有侄女世面见得多。 “是的,不过得找那几家大商行,各地都开设钱庄的,到时候取用也方便。” 苏季武点头,表示记住了。 酒楼里头宾客喧嚣,好不热闹。 小二见了新客来,连忙请人入内:“客官包厢还是……” “包厢。”曹镖头说完,让小二带路。 一楼太吵闹了,有人喝高了大声呼喝着,要是在一楼吃饭,估计说话还得大声喊,费嗓子。 还是二楼包厢比较好,还能保证私密性。 几人上了楼,选了一间空包厢。 曹镖头让小二上些招牌菜即可。 苏芫通过窗户看楼下行人如流,“这里真热闹,迁都来这里再合适不过。” 苏季武便也凑过来,“咦,那人有点眼熟。” “哪个?”苏芫问,跟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个摇着扇子的公子哥。 年纪不大,看起来却老成。 苏芫完全没印象,问小霸王,小霸王也摇头。 “谁呀?” 却见苏季武并非见到故人的喜悦,他道:“不认识。” “那你说眼熟?”苏芫无语了。 苏季武当然记得那小公子,当时刚在北境卖香囊,就被嘲讽鄙夷了。 苏芫见他这样,“难道他欺负你了?” 她撸起袖子就是要干。 苏季武赶忙阻止她,“你别冲动,其实也就是几句话而已。你看看你,整天动手,斯文点。” “你嫌弃我?”苏芫一脸受伤。 “没有,只是你好歹一个姑娘家,举止得文雅点。”苏季武知道侄女和周殊的事,以后要是嫁进周家,不得学点规矩?少不了和贵妇人打交道,肯定不能太出格。 第215章 去庄子 今天逛了一整天,大家回去就都躺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牙行掌柜就来了。 苏芫正在客栈一楼吃着早食,“掌柜好啊,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掌柜呵呵笑:“我一向这么早。” “不会是担心我们跑路吧?”苏芫怀疑的看他。 “哪里,我就是性子急。”掌柜说完就坐到众人对面,等着大家吃完。 被他这么盯着,连曹镖头都有点不自在,匆忙喝完粥,“现在就去过契吧。” 来到府衙,文书对照了具体信息后就给他们登记,给了房契地契。 苏芫也从斜挎包里掏出银子给掌柜。 拿到契书的苏芫开心道:“既然已经买下了,那咱们就去看看吧。今天就可以住进去了。” 掌柜又笑:“我看你们房子这么大,要不要买几个下人回去?洒扫都需要人力,而且价格不贵,昨天正好来了一批外地逃难来的流民,我瞧着都不错,要不去牙行看看?” 苏芫一愣,她还没想过这茬呢,不过三进院子确实很大,要是让阿奶打扫,那一整天还忙不完呢。 只是她没有买卖人口的习惯,便看向其他几人。 曹镖头稍微考虑了下,“我那里确实需要人,若是大点的男孩,可以陪两个小的玩。” 苏芫又看苏季武。 苏季武挠头,他们苏家都用得起下人了吗? 但他也知道住在这么大房子里没有下人好像也不妥当,那么多活计总要人做,以后生意做大了,娘和嫂子媳妇总不能还要忙家务活吧? 可是家里还剩小两百两了,一个房子一个庄子就差不多把积蓄掏空了,还养得起下人吗? 掌柜看他们这样,就知道这是暴发户,乍然有钱还没过过好日子呢,“唉,赚钱了就是要享受啊,总不能还让自家人干这些累活吧?” 苏芫道:“那你带我们去瞧瞧。” “诶诶,好,几位贵客请上马车。” 原来牙行还挺大,后院有好几间房,昨天被卖来的流民现在就住在里头。 掌柜逮着苏芫几人薅,也是不想再出粮食养着他们,想要尽快出手。 “把他们都喊出来,主顾来了。”掌柜朝伙计喊一声。 伙计立刻去敲门让大家伙都出来。 几个房间里陆陆续续走出了几十号人,昨天应该洗漱过,身上的衣裳也没那么邋遢了。 不过神情还是很畏缩,全都挤在一起。 掌柜让他们各家站一起,独身的就自个儿一边站。 大家又哗啦啦散开。 掌柜笑着对苏芫道:“姑娘,您看有没有瞧得入眼的?” 苏芫大致扫一圈,有点犯难,曹镖头倒是利落,直接买了一家六口,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和一个半大的小子,外加一个大娘。 掌柜乐了,这种人家一般很少有人看得上,壮劳力只有这对夫妻,其他都是拖油瓶。但是这正好符合曹镖头的需求。 苏芫看他这么干脆,赶紧让苏季武去挑人。 但苏季武也没经验,挑来挑去好像都不合意。 掌柜见他不熟练,就推荐道:“你们看看这家人怎么样?” 苏芫看去,一家五口,但她觉得那家主中年汉子眼神滴溜溜的不老实就摇头,“不要。” “那这家呢?” 苏芫还是不大满意,她反而看中了角落里的一对夫妻带一个小男孩,还有另外一家五口,一个老汉一对夫妻以及一对兄妹。 苏季武觉得这人也太多了,拉她到角落里商量,“没必要买这么多人吧?” 苏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不一定都留家里干活,你看那一家五口可以分开,老汉在家里当门房,夫妻俩可以忙活家里的,那对兄妹可以跟着你,和跟着娘干活,那一家三口呢,孩子可以留在咱们家里陪阿荇,男的可以去庄子上,女的要不跟着去庄子,要不跟着娘。你看这个打算怎么样?” 经她这么一说,好像再买几个都不够,苏季武只好道:“先问问价吧,别忘了以后还要给他们发月钱呢。” 买房买地就算了,现在都买下人了,还没跟家里通气呢,等娘知道了不得吓死? 他便去问价。 掌柜见他一下要买这么多,乐得大金牙又出来透气了,“打包价七十五两。” 苏芫听了报价,突然觉得人如草芥这说法也并没有夸张。 苏季武有点牙疼,钱赚的时候多,花的时候就怎么也不够。 苏节看着这一幕有点沉默又觉得庆幸,自己当初要是没跟着苏阿奶一家,说不定也会被卖给人贩子,辗转来到牙行,供人挑选。 那几家人期待的看着苏芫几人,希望自己遇到的是个好主家,有点笨拙的让自家小孩跟着行礼。 苏芫挥手,“行了,走吧。” 领着人要出牙行,才意识到:“那不是又要去一趟府衙?” “对对,得过契。”掌柜觉得自己真是走运,又赚了不少。 苏芫只能再跟去一趟,“掌柜的,你昨天怎么不和我们说买下人呀,今天这不是多走一趟了?” 掌柜:“那不是昨天太忙了?” 其实是因为这批流民才刚到,身上脏兮兮的,不好开价,今天这么一收拾,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府衙文书见几人又折返,还以为是刚才出了问题,“怎么了?” 掌柜忙把事情一说,那文书忍不住多看了苏芫几人。 苏节和苏季武没进府衙,在外头领着几家人。 看到他们出来,“办好了吗?” 苏芫点头,把身契收好,这些得交给阿奶。 “好了,去客栈把行李搬去宅子里吧。” 苏季武和苏节分开,一人去客栈一人去新房子,曹镖头让自己买的这家人跟回去,自己去客栈拿行李。 苏芫看他们都分工好了,自己乐得没事,就道:“要不我自己去庄子上瞧瞧?” 苏季武看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知道苏芫不至于迷路,就点头:“行,晚饭前回来。” “好。”苏芫便让牙行掌柜租一辆马车给她,她要赶去庄子上。 掌柜从他们身上赚了不少,直接就跳下了马车,让了出来,“你赶这辆去吧。” 苏芫:“不用签合同了吗?” “哈哈,姑娘人品值得老马我信任。” 原来掌柜的姓马啊。 苏芫摆手就上了马车,驾着往城外去。 第216章 庄头 昨天才来过,且有小霸王带路,苏芫很快就赶到了庄子上。 昨天来时比较热闹,很多村人和佃户都跑来围观,今天就冷清了不少。 苏芫把马车拴在一棵树上,刚想往庄子上去。 一个毽子打到了她身上。 苏芫转头,就见几个小孩见了鬼似的,一溜烟跑个没影,连心爱的毽子都不要了。 她有这么可怕?苏芫不可思议的摸摸脸,她长得不赖吧? 今天的村子比昨天安静了不少,苏芫跑到庄子上一看,原来壮劳力都在地里干活呢,昨天还堆积的稻草堆,今天被众人推走了。 有人眼尖的见了她,犹豫着还是上来打了个招呼。 苏芫笑道:“你们继续,我只是过来看看,对了,你们庄头住哪儿呢?” 她想了解下当地的农时和产量。 可惜空间里的粮食经过杂交,产量高但不能留种,第二代以后的产量不定,按照小霸王的说法,第二代几乎都是空包,不灌浆,种了也是白种,反正空间里有不就行了? 回北境之前卖了一批给周殊,现在空间里又要堆满了粮食、水果和鱼干,她心心念念的河蚌也开始生长了。 结果那人听苏芫提到庄头,眼神不由得畏惧起来,忙摆手说不知道就跑了。 嗯?有情况? 苏芫不解的看着那人身影快速跑远,只能返身回村里打听。 但还没走几步,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了,“大小姐,您来了?小的是这里的庄头,您是不是想了解庄子上的事?” “嗯。”苏芫打量他,发现这人肚腩还不小,很富态。 庄头笑道:“是这样,这个庄子总共有佃户三十六户,全都是村里的。今年地里的庄稼已经收了,收成得从明年开始算起。这里主要种的是稻谷,为了保证肥力,今年一季明年两季。” 苏芫点点头,这还算合理,处在这个地理位置,又没有化肥,能两年三熟也算不错了。 “那产量多少?” 庄头叹气,“这几年气候不好,加上战乱,收成一般。” 苏芫只让他报数据;“上田多少,中田多少,下田又多少,你报给我听听。” “这,拿去年来说,上田一亩一石,中田八斗,下田就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能维持在三至五斗。”庄头略显为难的说着,眼睛却瞟着她脸色。 苏芫唇角一勾,这是欺负自己不懂农事? 她也不说什么,“前面那个小院就是前主家留下的吧?” “是,只是现在是小的一家在住。”庄头说完有点尴尬。 苏芫看他一眼,“带路。” 庄头摸不清新主子的路数,还是殷勤的引路。 这个小院原本应是主家过来暂时歇脚用的,只是如今被庄头住了去。 苏芫才刚走到门口,一个妇人就迎面出来,见到苏芫,上下打量了一番。 庄头忙道:“这是昨天来买庄子的新主家。” 妇人忙收起眼神,谄媚道:“原来是大小姐,您进来喝碗糖水。” 苏芫扫了一圈,这个小院已经完全属于庄头一家,四处零散的放着各种农具杂物,一只公鸡带着几只母鸡抬头挺胸的从苏芫面前走过。 苏芫迈步进去,脚下却传来异样。 低头一看,苏芫的脸忍不住抽搐。 妇人忙打圆场,“哎呀,这些鸡崽子太不像话了,要不您把鞋子脱下来洗洗?” 苏芫心情糟糕,在地上狠狠摩擦了几脚,继续往里头走去。 庄头忙给妇人使眼色,让她把家里孩子都管束起来。 妇人知道事情轻重,“知道了,这大小姐就自己一人过来了?昨天不是有好几个大小伙子?” “嗯,今天就她一个,马车里没其他人。” “哟,这女娃娃胆子也是大,和那些富家小姐还不一样。”别说和富贵千金不一样,就是她家闺女都知道女德,哪里能这样随便抛头露面? 苏芫进了正堂就在上首坐了,屋里摆设简单,不过苏芫倒是看到了几个精致的梅瓶摆在客厅。 庄头进屋就看到她的眼神落在梅瓶上,解释道:“这是前主家赏小的。” “哦。”苏芫没心情废话,“你把所有佃户都召集过来,我要见见。” “这,不大好吧?”庄头隐晦道:“那些都是粗老爷们,不好来大小姐面前,怕脏了大小姐的眼,您有什么吩咐告诉小的,小的去执行。” 苏芫目光凉凉的看向他,“还要我说第二遍?” 庄头被她的目光给震住了,这是小姑娘该有的眼神?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只是他们现在正在地里干活,怕身上不干净。” 苏芫不说话,只看他。 庄头在她的眼神威逼下,只能退了出去。 妇人见他要走,忙拉住;“你干嘛去?” 庄头沉重道:“这新的大小姐怕是不简单,难怪敢一个人来。” 妇人撇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多不简单?你昨天不是和那个大金牙打探过了吗?大概是从哪里发了笔财来置业的。”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走眼?而且大金牙有没有说实话咱们也不知道,反正你先安抚住人,我去把那些佃户叫来。” 妇人:“知道了。不就是陪着说几句吗?” 庄头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苏芫百无聊赖的看着正堂的装潢。 妇人就端着一碗糖水进来了,“乡下人家,还请大小姐别介意。” 她端上了苏芫手边的桌子,目光却有意无意打量着人。 苏芫感觉到了,笑问:“大娘可是看出什么了?” 妇人被抓包也不怵,“大小姐长得真好,老妇都看呆了,大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嗯,你们住这里多久了?” “嗐,也就住了两年,前主家当时就想把庄子卖了,所以就开口让我们自己住进来。” 苏芫看屋内磨损情况,明显已经长久住人,最起码五年往上,看来从上一任开始他们就忽悠主家了。 苏芫也不急着揭穿,等着庄头把佃户都带来。 庄头动作也快,不大一会儿,三十六户佃户的主要劳动力就聚集在院子里。 第217章 搬走 苏芫便问了几句简单的农事。 但这些佃户的回答都很笼统,或者说一句看一眼庄头。 苏芫无言的看向庄头。 庄头讨好道:“大小姐,这些都是粗人,怕不懂事乱说话。其实这些小的都能回答。” “我问什么你们只管照实说,我才刚接手,想要了解点实情,若是有人不配合,我这里也请不起了。”苏芫道。 这话一出,把院子里的佃户吓得脸色苍白,真怕苏芫说不要他们就不要了。 本来租子就重,至少还能裹腹,若是新主家不要他们了,他们上哪儿讨饭去?怕不是要自卖自身给人贩子? 有人犹豫,却还是畏惧庄头。 毕竟他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在村里横行霸道,他们要想继续待在村里只能低下头。 苏芫见状,知道这后头的事不少呢。 “我今天来就想把事情捋一捋,先说租子,我家大方,按六四分,但是农具粮种这些需要你们自己出,你们有没有异议?” “六四分?我们四?”终于有人哆嗦着问道。 “是。若是灾年,地里无产可以再适当减,当然,若是产量无理由一直降,那我只能另请他人了。” “这,这,”有人想说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芫扫过一圈,见除了庄头和另外一两家面上无喜外,其他人都强忍激动和喜悦。 “但是产量并非由你们说了算,我会另让人过来进行监督,坚决打击虚报瞒报的情况。” 庄头听了这话,脸色极其难看。 他还没说什么,一旁一直听着的妇人忍不住道:“唉哟,大小姐,种粮食那是看天吃饭,每年产量都不同,而且,还有咱家呢,有咱家帮着管束这些人,您尽管放心。” 苏芫一点不留情面,“我就是不放心。” 妇人没想到苏芫这么不给面子,被她这话给噎住了。 其中一个关着门的房间突然跑出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来,满脸气愤道:“我爹是庄头,不让他管让谁管?” 苏芫眉头一挑,莫名其妙的看向庄头:“这人你闺女啊?是不是脑子不好?” “你说什么呢?”那姑娘气得冲过来,“你说谁脑子不好?” 苏芫冷笑一声,“趁我还没发脾气之前,让这人消失在我面前。” 庄头忙让妻子把女儿带进屋里,自己也万分后悔,平时太宠着女儿了,把她给宠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 在自己村子里横就算了,现在闹起来可不好看。 他连忙看苏芫,见苏芫似乎并不在意女儿所作所为,心下稍微放松。 就听苏芫继续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大家知道我才是这个庄子的主人,你们是给我干活的,从我这里拿粮食的,别认错了人。” 她目光瞥一眼庄头:“若有不服的,报个名以后不用来我这里佃田地了。过两天我还会再来,到时候定了主意的过来签契约为凭。” 大家听完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的好。 是得罪庄头一家还是继续佃地来种? 但是在粮食压力下,很快就有人表态,是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他道:“小的继续佃主家的地。” “行,记你一个。”苏芫道,“其他人可以回去好好考虑,对了,后边那两个庄子我也刚刚买下,要是不愿意佃我的,那也别佃了。” “啊?”很多人惊讶,于是跟着表态:“我们都要佃。” 若是主家有这么多地,那他们多佃些来种,明年说不定还能有余粮。 苏芫满意的看着他们作出了选择,再看庄头,脸色已经惨白。 庄头抖了几下唇,后悔之前不该糊弄对方,但是现在好像反口也无用了。 他道:“大小姐,刚才都是小的糊涂,小的,小的……” “我买庄子时,这院子也包括其中,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搬走吧。”苏芫摆摆手,丝毫不想听他说下去。 庄头闭眼,身体摇摇欲坠,脸上横肉乱颤。 苏芫摇头,早知如此,何必骗她呢。 按照大陈的亩产,上等田能产出二石米,差点也能有一石三四斗,结果这人一来就蒙骗她吞掉一小半。 而且照刚才她说六四分时看大家的反应,估计又从中吞了一两成。 这么层层剥削之下,难怪可以吃得这么胖。 苏芫说完,就拍拍手,站起身,“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好好商量。” 庄头还想挽回点什么,“这院子…小的也住了这么久。” 确实,苏芫其实也不想要二手货,点头道:“那你花钱买吧,八十两。” 妇人从房里出来,万分不愿出钱:“大小姐啊,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您这不让当家的管庄子,又让我们搬走,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是吗?”苏芫道,“要不我让知府大人过来辨辨是非?” 妇人哑然,没想到她会闹这么大。 “这,这院子破旧了点,家里也拿不出多少钱,要不您少要点?”她又试探道。 苏芫只道:“后天我会再来一趟,是搬走还是出钱,你们做决定吧。” 她还要去另外两个庄子看看呢,若是也有这种情况,还得费些功夫。 妇人还想追出去,却被庄头拦住了,“罢了,看她这样是没可能了。” 妇人捶腿:“唉,咋回事儿啊?怎么就不让你当庄头了?这院子还说收走就收走!八十两呢,咱们掏出来家底也没了。” 她还想着大儿子快娶媳妇了,能置办好点聘礼,娶个贤惠儿媳回来。还有女儿也快要嫁人了,嫁妆也得攒起来,嫁个好人家。 要是掏八十两出来,这些盘算全都要落空。 庄头看苏芫走远,恨恨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倒要看看这庄子能不能继续种下去!” 第218章 佃户 苏芫又去几里地外的两个庄子,这两个庄子的庄头倒是老实,报的数也算合理。 现在地里的庄稼都收了,苏芫便吩咐他们这些日子先把地犁一犁,稻杆烧一烧,还要把肥沤起来。 两个庄头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愈发不敢糊弄了,连连点头称是。 苏芫照例见了所有佃户,传达了一下思想,把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 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压迫,日子比第一个庄子的佃户过得好得多。 苏芫便没打算换了庄头,让他把佃户名单抄一份出来。 她一一对照过,这才放心的离开。 等回到新宅子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刚进门,门房大爷就上岗了,把马车牵走。 苏季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跑三个庄子呢,咱家那个庄子上的庄头不行,我打算换了。” 苏节:“是不是欺负你了?” 苏季武不担心这个,反而问:“你没把人家打死吧?” 苏芫端起茶杯刚要喝水,闻言又放下,“小叔,我是那种嗜杀的人吗?我就是让他家卷铺盖走人而已,他们住的那院子是庄子上的。” “那就行,我这不是担心你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吗?”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鲁莽?” “没有。”苏季武补救,“这是夸张的说法嘛。” 几人说笑间,新来的下人就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苏芫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对了,他们都叫什么名来着?” 苏季武忍住无语的冲动,“你拿的身契你不知道?” 苏芫便掏出身契看了看,五口之家的姓鲁,鲁老头,鲁强,董氏,一子一女分别叫鲁光,鲁玉;另一家三口王兴、陶氏以及五岁儿子王廉。 鲁光今年十三岁,鲁玉也十四了,能算半个劳动力。 苏芫道:“小叔,你有没有和他们说起他们的工作安排?” “没。” “那先让他们把家里家外都打扫一遍吧,等阿奶来了再让她安排。”苏芫又道:“后天我再去一趟庄子,等把这里的事处理好了,你们留在这里,我回家去把阿奶他们接过来。” 苏季武:“让阿节陪你回去吧。” 苏芫摆手,“不用,这里也忙着呢,反正曹镖头肯定也要回去的,我和他一起就行了。” 苏季武便就放心了。 第二天就带着苏节鲁光一起出门去把铺子给清理出来,再探访一下应天府这里的脂粉市场。 苏芫则在家里仔细逛了一天,把宅子各个角落都走了遍。 家里几个下人被安排在倒座和偏房,特别是王廉,年纪小干不了活整天被陶氏给拘在房里。 苏芫便找到陶氏:“陶婶,你忙完了也可以带孩子出来玩玩,不用一直待在房里,小孩子嘛,总是喜欢玩的。” 陶氏拘谨道:“好的,大小姐。” 苏芫看她这样知道也不好强把自己的想法加在人家身上,提了一嘴就过了。 说好的两天就到了,苏芫拿了纸笔放在斜挎包里,想了想,又叫上王兴,“你来赶车。” “是。”王兴看着也很憨厚,赶了马车出来,等苏芫上车后,慢慢的赶着。 苏芫把方向告诉他,自己又沉进学习室学习,看看交流群里的消息。 她的交易还没完成呢,还得等自己升级,所以还是得学习。 但现在好像处在了瓶颈期,很难有大的提升。 “小霸王,你说,我现在还要怎么学才能突破?” “我觉得宿主你是临床经验少了。” “是吗?”苏芫点点头,似乎在医馆那段时间接触病人比较多,还有就是制药也费了点功夫,但其余时间都在自学。 她道:“等回了北境,问问师傅愿不愿意把医馆搬来,那时我也可以经常坐诊。”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医馆?” “我?我很忙的啊,不可能一直待在医馆。” “宿主,你当幕后老板就好了,你请几个大夫过来天天坐诊,你有空了再去不就行了?” 是呀,苏芫真是醍醐灌顶,自己有钱呀,开个医馆玩玩挺好的。 当下就觉得等回来了,再去牙行买一间铺子。 今天庄子上的氛围奇奇怪怪,苏芫下了马车,让王兴把马车栓在树上,跟着自己去找庄头。 庄头一家知道她今天要来,已经早早就准备好了。 苏芫看到正堂桌子上的锦盒,“这是打算买下了?” 庄头隐藏住眼底的憎恨,“是是,小的买下这间院子。这是准备好的八十两,您数数?” 苏芫打开看了一眼,整整八个十两银子码在里头。 用手掂量了一下,是真货,“行,那这间院子就属于你们家了。” 她才刚走出院子,外头已经围了不少人,是之前的佃户。 大家纷纷表示要继续佃地。 苏芫便拿出纸笔来,“都别急,一个个来我这里登记。” 第一个的是上次率先表态的那个中年男子,然后是他家亲戚,再然后是亲戚的亲戚。 登记下来总共有四十二户,比上次的还多了几家人。 苏芫便道:“这可比之前的多了,你们看看要不要去佃几里地外的庄子,还是让其他人分一些给你们?” 让其他人家分出来,自然没人愿意,所以都默不作声。 苏芫为难道:“多出来的李二家、张东家、刘石家……你们怎么想的?” 李二家的支吾道:“那小的愿意去其他庄子。” 苏芫点头:“可以,等会儿跟我走一趟,去那边找庄头登记。” 登记完,签完契约,又要核对各家佃都地都是哪一块,又简单询问他们关于农事上的事,事情很琐碎。 苏芫忙了一上午才忙完。 王兴忙道;“大小姐,要回城吗?” 苏芫看天,干脆在村里吃一顿得了,就抓了那个壮汉佃户问了问。 佃户吃惊,“去去小的家里吃饭?” “嗯,放心,给钱的。”苏芫道。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佃户紧张得直搓手,“就怕大小姐吃不惯家里的饭菜。” 苏芫说一不二道:“有什么吃不惯的,走吧。” 佃户见状,只好亦步亦趋的带人去家里。 第219章 开医馆的打算 看她来了,佃户的媳妇转身就把家里下蛋的母鸡杀了。 苏芫刚坐下就听到母鸡咯咯两声的断气声。 她愣住,“其实不用这么隆重。”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家庭一只下蛋鸡有多么重要。 佃户虽然心疼,但憨厚道:“家里还有小鸡,养大了也能下蛋。” 苏芫打量一番这家里的情况,简直是家徒四壁的最佳代表。 她记得这家人头一个支持她,还佃了不少地呢,“我记得你家佃了不少地,每年分到手里的应该够家里吃吧?” 佃户摇头:“大小姐,之前要交上去七成呢。” 他看了眼外头,低声道;“就这还不止,大家还得孝敬庄头。” 苏芫明白了,这层层加码后到手的能养活全家就不错了。 她叹气,“你好好跟着我家干,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对了,这庄子上怎么没见到耕牛?” 佃户欲言又止。 “大胆说。” “是这样的,耕牛有两头,但庄头说过那是他自己买的,要租借的话得花点粮。” 苏芫:“那之前的主家不给买几头?” “没,我们连主家都没见过,平时都是管家过来,但管家也只和庄头说话。” 所以全是庄头一人说了算。 苏芫大概了解了,“等几天吧,我去买几头牛回来,不然太耽误农时了。” 正说着话,佃户媳妇就端着饭菜上来了,一碗炒鸡肉,一碗鸡汤,一碟炒青菜,还有几个杂粮馍馍。 她搓搓手,“大小姐,这些饭菜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苏芫让王兴也跟着一起吃,王兴拒绝,只让她先吃。 苏芫无奈,却见佃户夫妻俩也垂手站一边。 难不成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吃? 她挥手:“全都坐下来吃吧,你们这样我还怎么吃?” “这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瞎讲究。”苏芫说完,就看到门口有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流着口水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饭菜。 不等她出声,一个大些的男孩就过来把人哄走了,“走,妹妹,咱们去玩。” 苏芫便道:“这是你家孩子?” 佃户担心苏芫会不满,忙道:“对对,孩子不懂事。” “那过来一起吃饭吧。”苏芫干脆让王兴趣帮着把碗筷拿来。 不过王兴还是不同桌,只在另一边吃。 佃户夫妻俩带着两孩子战战兢兢的坐下,却只夹青菜,不夹肉。 两个孩子还小,干看着鸡肉和鸡汤下饭。 他们都很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 苏芫又打量了下佃户,发现他的壮硕是因为骨架大,又加上穿了厚衣裳,实际精瘦。 她道:“你是姓何吧?” 佃户一板一眼:“是。” 苏芫记下了,也没说什么,夹了几块肉就罢,不过这厨艺还挺好,只简单的放了点盐和姜蒜就能把鸡肉炒得很香。 吃完饭,苏芫掏出了几块饴糖给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开始不敢接,直到父母点头了,才飞快的拿了塞进嘴里。 苏芫道:“我就不留了,今天这顿饭不错,手艺很好。” 佃户媳妇有些羞怯,她看大小姐都没夹几块肉,还以为不喜欢呢。 苏芫出门前拿了块碎银子让王兴给对方,“拿去买只鸡吧。” 何佃户刚发现手里的是银块,愣了下,却发现苏芫二人已经走远了。 这碎银块能买两三只母鸡了。 佃户媳妇也是才反应过来,惊喜道;“这,这大小姐出手可真阔绰。” 何佃户攥着碎银,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好主家,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艰难了。 他喃喃道:“新主家是好人啊。” 苏芫刚走到马车边,就发现之前报名多出来的几家人已经等在这里了。 她道:“正好,走吧,去那边的庄子看看。” 去了那边的庄子,两个庄头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等着了。 看到身后还跟着好几邻村的人,不解道:“大小姐,他们这是?” 苏芫简单提了下,“你们看着给他们安排吧。” 她知道这两个庄子上不仅仅种粮,还种了一些桑麻。 苏芫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找些果树来种上。 两个庄头便说可以把他们安排去种粮或种桑麻。 几家人都没问题,苏芫就让他们都签好契约,他们不识字,一般都画押。 做完这些,苏芫巡视一圈后,让王兴记下后续跟进的事,买牛的事得交给王兴来。 以后这些琐事都得脱手给他们去办,要是自己什么都亲自去那得忙死个人。 所以现在开始就要一点一点的培养他们。 王兴看大小姐这么重视自己,一来就把这么大的事交给自己,心下激动,忙表示会好好干。 苏芫点头:“你也看出来了吧,我们家里事情多,所以你们都要尽快成长,以后才能交给你们重任。” “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认真学。”王兴满腔热情,若是他在主子面前混出头了,媳妇孩子日子也能好过。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回到城里又是酉时了。 正好路过牙行,苏芫让王兴跟着自己先去找掌柜的打听铺子。 “姑娘要开医馆?”掌柜惊讶。 “对。你看看手头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有有有。”掌柜忙把清单拿出来,“就在你们买的铺子同一条街上有一间。” 这就很方便了。 让掌柜现在就带去看看。 两家铺子一头一中,位置还可以,苏芫简单看了下,符合她的需求。 “行,这铺子我要了。” 掌柜忙表示:“这铺子位置好,在街头比前两天的那间要贵。” “你就说多少吧。” “一千二百两。” 苏芫一听就知道他不实诚,“八百。” “不行。”这回掌柜斩钉截铁不退步。 “九百。” “您再加点。” “一口价一千两。” 掌柜犹豫了下,“行吧,姑娘您是大主顾了,我这才给您这个价,换了别人,那是一两不能少。” “你放心,我经常买东西,我还打算买几头牛呢,你有没有?” “有有有。”掌柜乐得见牙不见眼,这姑娘真是够挥金如土的,这才几天啊,就花出去大几千两了。 苏芫就道:“行,这铺子明天过契,我让我家新晋管家来办。”她指向王兴。 王兴忙不卑不亢的朝掌柜行礼。 哟,掌柜惊讶的看他,这才两天不见,麻雀变凤凰了? 第220章 回家 苏芫回家就和苏季武道:“王兴眼力可以,暂时提拔他当管家吧?” 苏季武虽然吃惊,但也道:“好啊,正好这几天太忙了,确实需要有人打下手。” 苏芫就把今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当知道她又买了一间铺子时,苏季武和苏节都震惊的看着她,“不是已经买了吗?还在一条街,都卖一样的东西不是抢自己的客人吗?” “我打算开医馆呢。” “开医馆?”两人异口同声。 “对,我打算聘两个坐堂大夫。我自己有空就去,没空就让他们看诊。到时候柱子他们都可以在医馆里忙活。” 苏季武低声道;“你留点银子傍身吧,别都花完了。” 他都怕了苏芫的购买力。 苏芫让他放心:“我银子多着呢。” 说着话,曹镖头来了。 原来是过来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北境。 “两个小孩在家我有点不放心,其他几个兄弟也没成家怕照顾不好他们。” 苏芫就道:“如果着急,那我们明天就走。” “好。”曹镖头便回去收拾,顺便嘱托苏季武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帮忙看着点。 苏芫又把手头的事情交接出去,“铺子过契和买牛的事交给王兴去办,小叔,你要检查下拿回来的房契有没有问题。 这些银子都给你,这部分是铺子和牛的钱,有剩余的再另说,这是家里剩下的,你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买起来。 还有,买了牛,你登记起来,每个庄子两头,对了,你把家里庄子那个庄头的位置给一家姓何的当,让他分派好耕牛的使用时间,王兴认得是哪个……” 啰嗦完,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苏芫回屋简单收拾了下,明天她直接骑马回去,马车就留给小叔,把马牵走了。 骑上马就比马车快多了,虽然需要风吹日晒,但时间上缩短了一大半。 赶到北境时,意外发现有不少周家军正驻扎在城外。 苏芫打马过去一看,林凇正大口啃着馒头。 “林凇?你怎么在这儿?” 林凇被她这一喊,差点噎住,“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应天府?” “那边差不多安顿好了,当然要接家里人过去呀。”苏芫说着下了马,“你们呢,周殊是不是也回来了?” 林凇却摇头:“还没回,将军一得到你的消息就先让我回来整兵,不过今明两天他们也该到了。” 林凇说起去了京城的事,先是迁坟祭祖,再是收拢旧臣,然后整顿各地官吏,还要筹集建新都的钱,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周政周殊都好些天没有休息了。 结果又接到苏芫送去的信,说是吉淮县有异,忙得分身乏术,心力交瘁。 说得苏芫都心疼起周殊了。 林凇啃着馒头:“到时周副将董澄郭开年都会跟着回来,决定仔细清扫一遍。” 苏芫表示明白,虽然说周家收了北方,但一切都还没有真正尘埃落定,肯定还有不少人有其他心思。 特别是各地势力,说不定还想自立为王呢,暗搓搓搞事。 唉,估计得忙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苏芫便把自己在吉淮县的发现和经历说给他听,“总之,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经营起来的,那个易溪心思不少。” “好,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苏芫还要赶回长宁村,便和他道别,和曹镖头离开。 天都擦黑了,苏芫才回到家。 苏阿奶乍一看到苏芫都蒙了,“哎呀,你咋这么快回来了?那边的事都弄好了?” 苏芫喝了一大口茶,“买了房买了地买了铺子,还买了下人。” “什么?”苏阿奶忙问,“钱够不够用?” 苏芫:“刚好够。” 兰氏却道:“芫娘,你说什么,咱家还买下人?”是她理解的那个下人吗? “是的,两家人,总共八口。” “什么?”苏阿奶破音了,眼睛瞪得老大,“买这么多做什么?咱们泥腿子出身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 “阿奶,您听我说。”苏芫安抚下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分工都说了,“也就是说,其实每个人都得干活呢。以后家里商业版图扩大了,是不是需要人手?外人信不过,这些身契在手的总能信得过些吧?” 苏阿奶经她这么说,犹豫道:“可是不是要发月钱啊?” “这都是小钱,让他们赚回更多不就好了?” “娘,您听芫娘的吧。”苏伯文道,反正如今他觉得相信闺女的判断。 要没有她出主意,家里如今哪里能讨论这些? 苏芫道:“阿奶,以后您就享福吧,有儿孙给您养老呢。” 苏阿奶忍不住笑意,嘴上依旧道:“还享福呢,家底都被你们掏光了。” 苏芫见她眼里带笑,“阿奶,那银子就是换种方式存在而已,该是您的还是您的。” 她道:“阿奶,咱们得赶紧收拾了,把后山那块地卖了吧,花草种子带上。咱们赶在年前到那边住新房过年。您是不知道,三进宅子有多大,几十间房,还有花园假山呢。” 苏荇忙问:“那是不是每天都可以轮着房间睡啊?” 苏阿奶:“还轮呢,人家都分前后院呢,你大了要住到前院去,你姐住后院。” “啊?”苏荇突然觉得房子大了也不全是好事。 “阿奶说得不错,到时候要送你去私塾,你最近有没有看书?” 苏荇立马蔫了,小声道:“有。” 苏芫便考了他几句,看他回答得磕磕绊绊,知道他又偷懒了,板起了脸:“我还记得你说想当将军呢,原来你说话当放屁呢?” 苏荇憋红了脸,“没有,我真的有看书,堂兄最近又教我看左传了。” 苏阿奶也道:“我们忙顾不上你,你也要自己争气。” 她不认字就是想辅导想检查功课也心有余力不足,只能让阿鸿得空帮着启蒙。 苏荇知道自己错了,因为知道要搬走了,他有点舍不得村里小伙伴,就和他们玩得多了些。 他低头扣着衣角,“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读书。” 苏芫摸他脑袋:“那你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去了私塾跟不上别人进度怎么办?哭鼻子吗?” “我才不会。” 苏荇这事便揭过。 苏芫又问苏阿奶村里其他人情况。 苏阿奶道:“有好些人也想搬去呢,只是他们没钱租房子。” 苏芫想了想:“要不等家里把制作精油产品的地建好再让他们过去?到时候就当家里请了人干活。” 兰氏:“这倒行得通。” 第221章 话本先生 第二天全家就忙开了,苏伯文去找了长宁村长把卖地的事说明,若是村里有想买的可以找他。 接着去把地里种的花草种子和能带走的植株挖出来,苏仲韬和杜威也来帮忙,两家打算一起去应天府租个房子。 本来苏阿奶让他们暂时住在新宅子里,别说杜家不愿占便宜,就是木氏也不乐意寄人篱下。 苏阿奶只好作罢,嘱咐苏芫记得去了应天府后帮忙找两处好房子。 苏芫都应下了,帮着苏阿奶和兰氏甘蓝收拾家里,其实来北境后添置的物件不多,都是日常生活所用。 苏芫便道:“阿奶,这些不重要的就留这里吧?那边齐全着呢。” 苏阿奶便只收拾了一部分,忙得热火朝天。 同样热火朝天的还有醴王府。 苏宜脸色难看的看着面前的丫鬟,“你说什么?” 丫鬟:“王妃说让大家都捐点脂粉钱去支援将士。” 苏宜要气死了,她什么家底王妃会不知道? 让她捐什么?她能捐什么?这不是让她难堪是什么? 她摆手:“知道了。”自己起身去里间从妆奁里拿了几样首饰,看着里头为数不多的几支金钗,狠狠心又拿了两支,递给身后的丫鬟:“你拿去吧,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凑热闹了。” 苏宜看着少了好些的妆奁,心简直在滴血,王爷根本不管这些,这些首饰还是有了名分和有孕后按照规矩赏下来的。 她抚摸已经凸起的肚子,心想自己一定要生个儿子。 丫鬟很快就把几样首饰送到了王妃面前。 身边几个姨娘都一脸嫌弃,“这还得去换钱呢。你家主子怎么不直接捐银子?” 作为苏宜身边的大丫鬟,她当然知道苏姨娘大约有多少家底,银子本就没多少,就算有那也是塞给了娘家。 丫鬟只能低头:“奴婢不知。” 王妃放下茶盏,“行了,她一个伺候人的丫头哪里管得着主子怎么想?” 她大方道:“那我就大概给估个价记上吧,银子从我这里出。” 立马就有姨娘附和:“王妃娘娘真体贴。” 丫鬟被晾在了一边,只能悄然退到角落里。 等到醴王再来苏宜这里,苏宜便有意无意的说起王妃募捐的事。 醴王点头:“王妃做的不错,给前线将士买回了不少粮草。” 最近他一直担忧周政会南下,已经让傅缄去军营亲自训练,吃住都在那儿,时刻提着心弦。 他道:“如今前线很可能会再起战争,王妃能想到这些,你们也要多多支持。” 苏宜可不想听这些,她把妆奁打开,“您瞧,妾身可把好些收拾都捐出去了呢,希望能多买一袋粮,至少能让士兵吃饱。” 醴王动容道:“你有心了。待会儿让管家给你再送一点来,你这些首饰也太少了。” 苏宜笑起来,“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故意卖惨博同情呢。”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手头也不宽裕,需要什么就让管家去采买,都记在公账上。” 有了醴王这句,苏宜觉得拿出去的那几样首饰也不稀罕了,笑着窝在醴王的怀里,说起肚里的孩子,“孩子今天又踢人了。” “是吗?”醴王感兴趣的伸手去摸,但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苏宜:“想来玩累了。” 说了一会儿话,醴王就要起身。 苏宜眼巴巴:“王爷今晚留在这里吧。” “你好好歇着,前头还有事要忙。”醴王敷衍几句。 苏宜无奈,只能送他出去,她示意丫鬟去看看醴王最后去了哪里。 果然不出所料,丫鬟回来就禀报:“奴婢看着王爷像是去了香怡院。” 苏宜心气不顺的丢下手里的梳子,“知道了。” 又是那个狐狸精。 如今王爷已经不在她这里留宿了,用孩子当借口也不行。 这时候苏宜又希望孩子快点出来。 傅缄回到营帐,小厮送来了家里的信件,“大少爷,老爷的信。” 他接过,打开一看,原是有两封,傅父傅母各一封。 他先看傅父的,信上主要说的是家里产业的事,再看傅母的,说的家长里短。 他耐心的看着,知道家里一切安好便也放心不少。 傅绮坐在酒楼包厢里,让丫鬟出去买新话本。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小食摊。 想的却是新看的话本里的情景。 殊不知她已经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丫鬟今天又买了上次那个话本先生的新作,兴高采烈的回来。 不过因为手上拿的话本有点多,她单手打不开房门,只好敲门。 包厢里另一个丫鬟正打算去开门,傅绮已经高兴的跑去了。 门一开,傅绮一看到丫鬟怀里抱着的话本,忙伸手抱过来,“这些都是新的吗?” “是的呢,小姐,又出了好几本新的,这话本先生写得好勤快呀。” 两人说着正要进去,隔壁包厢的门开了,走出一个气质翩翩的男子。 他怀里抱着一卷书稿,正打算下楼,结果经过几人身边时不巧把手上的书稿给弄掉了,散了一地,正好落在傅绮脚边。 傅绮低头一看,书稿上的字格外清晰,像是话本。 不过她只来得及瞄了几眼,就退到包厢里去。 李然忙给她们道歉;“抱歉,刚才手没抓稳。” 两个丫鬟给他捡起来,“公子看看齐全否?” 李然收过书稿,朝包厢里的傅绮抱歉一笑,“打扰姑娘了。” 说罢就抱着书稿下楼去了。 这意外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但等傅绮抓起其中一本话本看起来时却是惊叹:“这这这是刚才那个书生写的?” “什么?”身边的丫鬟有点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 傅绮惊喜道:“刚才那卷书稿就是这页内容,我看到了。” 她快速翻了几页,“我不会看错的,就是这几句。原来玄镜先生就是他。”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傅绮跑到窗边往外看,楼下匆匆的人流里哪里还有那抹身影。 她道:“你们谁还记得刚才那公子的模样?” “奴婢记得。”其中一个答道。 “你去查查看,那公子是谁。” “小姐,这不好吧?”丫鬟踌躇,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自己还不得去掉一层皮。 傅绮板起脸来,“你们还不听我的话了?” 那丫鬟只好点头:“那也不急,等回去了再打听吧?” 她想着要不先去禀了夫人? 傅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你要是敢告诉娘,我记让她卖了你。”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忙说不敢。 傅绮又抱起话本,没想到写出这些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书生。 第222章 搬家 苏芫在家里忙活了两天,后山的地已经被长宁村长给买去了。 价格合理,还不如自己收了,苏伯文收了银钱又跟去办理过契手续。 在县衙正好碰上李和正,他现在消瘦不少,看到苏伯文来卖地,不由惊讶:“怎么又卖了?不是才刚买一年吗?” “我们家要搬走了,这才卖了。” 李和正也隐隐约约听说,新朝打算在应天府建新都。 难道他们都要搬去? 可不说有没有多余银子在应天府买房,就是这里的工作他也不能丢了。 如今已经没了岳家这个倚靠,家里又没有其他进项,只能靠着他这点微薄的俸禄过活。 两个孩子再大些还要读书认字,开销可不少。 苏伯文已经办好手续,告了别就和长宁村长离开了。 长宁村长感慨:“就算你们搬走了,长宁村也还是有你们家的一席之地。你们想回来随时回来。” 苏伯文很感动:“村长,我们苏家永远是长宁村的一份子。” 家里有马有牛还有骡,各自架了一辆板车,所以东西搬到板车上时一点都不显多。 杜家和苏仲韬家里也有驴,苏仲韬特地买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不少原苏家村人保里村人都来送行,特别是苏村长,“等你们在那边安顿好了,需要我们过去就来信说一声。” 苏阿奶道:“小北放心,芫娘都说了,等去了那边弄好了一切就接你们过去,那边有庄子还要新建作坊呢。都是族亲,我们肯定希望你们能去帮忙。” 苏大河嘿嘿笑:“婶子,我们就等着呢。” 甘蓝也在和甘家人道别,甘母:“你去了那边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甘蓝哽咽。 “唉,你这孩子,嫁人了怎么还爱哭了?” 大家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苏芫看不能再耽误了,就喊了一声:“咱们很快就可以再见了。” 到了村口,却见到个不速之客拦在路口。 苏芫定睛一看,哎呀,是马琴。 好久不见,马琴看起来又像第一次见到那般,挺正常的样子。 她垫脚眺望着苏芫家一行人,没见到她想见的不由一阵失望。 苏芫担心她突然暴起,就让赶在后面的老爹和二叔动作快点。 大家也确实怕了马琴,万一闹起来又白白耽误时间。 只是等苏芫打算目不斜视经过马琴身边时,马琴却叫住了她。 苏芫警惕道:“马姑娘?” 马琴不好意思:“怎么没见到你小叔?” “咳,他没回来。”苏芫瞥眼默不作声的甘蓝。 马琴脸上的失望愈加浓重,“他没回来吗?那那能不能帮我……” 她的目光扫到了甘蓝,声音戛然而止。 苏芫真怕她冲过来,动了动身子挡在甘蓝身前。 马琴看到甘蓝,恍然大悟般喃喃道:“他真的成亲了?” 目光逐渐暗下来,“他什么时候成亲的?” “早就成亲了。”苏阿奶道,“马姑娘,咱们还急着赶路,就不多聊了。” 马琴给他们让了路,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苏芫赶紧赶着马车离开,走出了好一段路才回头。 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好像是马棋,正拉扯马琴。 马琴顺从的跟着走了。 兰氏道:“看来她家给她吃了芫娘开的药,看起来好多了,没之前那么狂躁。” 甘蓝点头:“要是能好起来,嫁个好人家也不错。” 苏芫没说话,赶着马车出了长宁村。 在奉县和曹镖头汇合,两批人一齐离开北境往应天府赶去。 一汇合,几个小的就乐哈哈的牵手说了好久的话,才回到各自板车上。 苏芫小声与家里人说了路上可能有劫匪的事,让他们路上警醒些。 苏荇小脑袋凑过来,“姐,你怎么知道有劫匪,上次碰到了吗?” “你可真聪明。”苏芫夸了一句。 苏阿奶脸色都变了,“你们真遇上了?你回来怎么没说?” “都是过去式了,说了干嘛,不是让你们瞎操心吗?” “你这丫头,不说我们就不担心了?”苏阿奶都想动手打她了。 只是现在孙女年纪不小了,不好再动手,“你以后可不能报喜不报忧了。” 苏芫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后啥事都和您说,烦死您。” 兰氏轻拍她胳膊,“看你说的什么话?” 这一路有二十几人,还有好几个青壮,所以一般的小股劫匪还真不会劫。 而上次在那几个人身上看到官制的弓箭,苏芫担心这些流匪有可能在为易溪等人卖命,像他们这么多行李的就是香饽饽了,大股流匪肯定来者不拒。 这一路上又没碰到同样南下的队伍,因此,苏芫才提醒大家注意些。 但就是再注意,当被人盯上时,怎么也逃不掉。 夜里没赶上下一个县城,大家只能野外露宿。 大人们都在忙碌,割草铺地,起火做饭,各自忙碌。 几个小孩子到处乱跑,木鸿自恃是大人只安静的在看书,木澜则边编络子边羡慕的看着苏荇杜伦张踽王旸几个疯玩。 苏芫把柱子叫来,问了下教学进程。 柱子挠头,“姐,原来教人这好麻烦。” 苏芫笑道:“怎么麻烦了?” “唉,她们总是有各种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教完她们还得自己回来学习。” 苏芫:“看来让你教她们倒是不错,互相进步。” 柱子点头:“还真别说,我感觉这段时间我的医术突飞猛进。” “到了应天府,我打算开家医馆,到时候请了坐堂大夫来,你也要跟着学。” 柱子很开心,“对了,半夏妹妹桔梗也想跟着来呢,只是她家里担心她安危,不肯放她过来。” “行,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写信给半夏,把这边的事情说清楚,这里有吃有住还能拿月钱,就是以后要给咱们医馆工作,要是愿意倒时和村里人一起过来。” 正说着话,小霸王提醒:“右后方来了一批人,看装扮像是土匪。” 好吧,苏芫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土匪来了,大家先别忙,都聚到一起。” 曹镖头皱眉过来,“真有土匪?” “嗯。人还不少,你们几个镖师帮忙先把周围保护起来。” 第223章 土匪 现在小霸王能扫描的范围有三千米,等到土匪们来到,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苏荇瞪大眼睛看着,想知道这些土匪是不是和柱子哥一样。 土匪共有三十六人,各个提着把大刀,走到近前时,却发现这伙人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首领心下一惊,难道自己的行踪泄密了? 他镇定的朝苏芫等人喊道:“赶紧乖乖的把东西留下,今天大爷心情好,放你们一条命。” 他虽说要放过他们,但眼神并不老实的瞄了几眼女眷,露出淫邪的光来。 特别是在苏芫脸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 苏芫手上的手铳是最新出炉的,上次试验过周政就送她了。 她瞄准首领,问了句;“你们在这里混了有多久?” “呵呵,这一片都是我们的,自古以来。” “上次我也经过这条道,怎么没见你们?” 首领:“是吗?” 他脸上带笑,还不是因为有人让他们专门来这里?没想到今天倒是有不少漂亮娘们。 苏芫看他不说实话,又问:“是易溪让你们来的吗?” 首领听到这话,瞳孔一缩,但紧随着苏芫的话来的是子弹,他还来不及说撤,就倒在地上了。 其他土匪见了,顿时慌乱起来,但苏芫快速的射击,曹镖头等人的弓箭也不逊色,不多时就把几十个土匪消灭大半。 苏荇见了这些土匪这么不经打,自己也拿出弹弓发射,听到土匪唉哟唉哟的叫唤不由开心笑起来,“叫你们敢抢劫我们!” 其他的小孩就没有这么大胆,被大人们捂住眼睛耳朵,躲到了最后。 手铳没子弹了,苏芫换了弹弓,继续把剩下的土匪都给打倒,还剩最后两个时,曹镖头上去把两人都擒住。 几个镖师快速将两人五花大绑。 苏芫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不说?”苏芫看了眼身后,担心吓到小孩,让镖师把人拎到旁边的树丛里。 “你们要是不说,我可就动手了。”苏芫说着,脱了一个的鞋子,用匕首比划着脚趾。 那土匪吓得快失禁了,“我们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之前在靠近海州那一带,但前几天吧,老大好像见了什么人,就让我们都来这里,说现在不少北境官员家眷都南下,正好可以抢一波。至于见了谁,我们这种小喽啰怎么会知道?” “那你们手上抢过杀过多少人?” “没,没杀人,只抢过一两次。” 苏芫举起匕首就要扎下去。 那土匪又高声道:“杀过,杀过,具体不记得了。” 苏芫看他们就像看死人一样,和曹镖头道:“都解决了吧。” 曹镖头也是干净利落,抽出刀就插进了他们的胸口。 两个土匪瞪大了眼,没想到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放过他们。 曹镖头:“不知道易溪想要做什么,是干扰南下的官员还是想阻止建都在应天府。” 苏芫:“反正他们没几天能蹦哒了,周殊很快就会赶回来,到时候把这一带的流匪也顺便清剿干净。” 这些人趁着天下大乱,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 苏伯文苏仲韬还有杜威都过来了,看到一地尸体还是有点怵,“这些人要不要埋起来?” 苏芫:“要的,这里不用你们帮忙,去看着小伦他们,别让他们过来。” 杜威点头:“好,忙不过来就喊我们。” 苏阿奶也很干脆的招呼兰氏甘蓝几个女眷过去帮把手,把煮了一半的饭菜继续煮上。什么事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苏芫和曹镖头几个镖师挖出了个大坑,然后抬着这些土匪丢进去。 就在他们“毁尸灭迹”时,来了一支队伍。 打头的远远看到这一幕,吓得立刻调头回去禀报。 苏芫无奈,看方向也是从北边来的,可能是北境的人。 她道:“你们继续忙,我去看看。” 那支队伍人数不少,有七八十号人,其中护卫就占了大半,所以底气十足的带人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 苏伯文赶紧上去解释:“误会误会,那都是土匪,来劫道的。” 那人看一眼苏伯文,虽然看起来憨厚,但谁知道呢,丝毫不动摇初心,“你说是土匪就是土匪?” 苏仲韬也道:“你看看我们一家老幼,哪里像是坏人?” 那人仔细打量几眼,确实发现有好几个小孩的身影,但也有可能是烟雾弹,所以厉喝一声,“休要狡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苏芫正好走来,“你们真误会了,敢问可是从北境来的?我们是北境奉县下辖长宁村人,准备搬家去应天府,路上遇到了这伙劫匪。想来你们也是去应天府的吧?” 那人明显犹豫了,看苏芫说得头头是道,就问:“你们真是奉县的?” 苏芫摊手:“千真万确,我还在奉县医馆坐堂过一段时间。” 对方后边突然有人掀了帘子,“呀,真是苏大夫?” 苏芫一愣,没想到真有人认出了自己,仔细看去,原来是姚氏。 她笑道:“这可真是巧了,姚姐姐也是去往应天府吗?” 姚氏下了马车,开心道:“没错,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她往树丛里看了眼,“竟然会有土匪?” “没错,这一带的流匪很多,你们还是要小心。” 姚氏担忧的点头,“你们没事吧?” “没事,还能应付。” 姚氏抱歉道:“这是我家管家,他比较谨慎,刚才多有得罪了。” 姚管家也朝苏芫抱歉道:“刚才失礼了。” 苏芫忙说误会,“下一个县城还有点远,你们还要继续往赶路吗?” 姚氏听她这么说,当下决定,“那也不走了,在这里露宿吧。” 然后便和苏芫说起话来,“我弟弟已经提前过去了,买好宅子这让来信让我们过去,但我夫君还比较忙不能抽身,所以先让一家老小先过去安顿。” 苏芫:“嗯,我之前去过,这次也是接家里人过去。” “那正好,一路上我们就结伴过去吧。”姚氏喊来儿子,“小旭还记得苏大夫吗?” 小旭害羞的往后躲,又跑回了马车上。 姚氏:“这孩子就是怕见生人。” 姚氏的妹妹一家也跟着一起来,见到苏芫,借机道:“我,我夫君在那边,周大夫能不能给我夫君看看脉?” 苏芫想起她在为不孕不育苦恼呢,点头:“行啊,不过我药箱什么的还在车上,你等等。” 姚氏妹妹忙表示可以等。 苏芫回去,拿了药箱,看柱子没事,就把药箱给他,“走,跟我去看个病人。” 第224章 到达 柱子麻利跟上了苏芫。 苏芫随着姚氏姐妹一起去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青年男子看到有陌生姑娘过来,忙坐直了身子,“这位是?” 姚氏妹妹解释道:“她是大夫,让她过来给你看看吧?” 男子嫌恶的皱眉,但看到妻姐就在一旁,勉强笑道:“有劳了。” 苏芫看出了他的不情愿,也没有拆穿,不过看男子不自在,只沉默的上了马车看他看诊。 姚氏也找了借口避开。 男子眼神瞟过旁边几人,看到柱子,问:“这又是?” 苏芫:“帮打下手的,你放心,嘴都严着呢。” 男子这才不说话,不过感兴趣的目光开始在苏芫身上游走,“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医术不赖,学了多久?” “嘘,静心。”苏芫说完,伸手给他把脉。 五心烦热,手心盗汗,眼下青黑,啧,这是房事过度导致的肾虚。 苏芫便如实说了。 姚氏妹妹脸色通红又尴尬,悄悄看眼苏芫,又看丈夫。 男子脸色也有点难堪,“怎么可能,你到底行不行?” 苏芫收手,“讳疾忌医可不行,最起码你得禁欲一段时间,不然症状只会越严重,到时阳痿早泄可难治了。” 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也真怕自己不行了,只能软了语气,“那你开药吧。” 苏芫让柱子把纸笔拿出来,写了方子,“如果只吃药不节制,依旧没用,就和往漏水的盆里倒水一样,倒的越多漏的越多。你们若是想要孩子就得节制一段时间,等体能恢复了再计划。” 等苏芫两人走后,男子抱怨:“你让大夫过来看什么?你瞧瞧就这水平还不如街上的游医呢。” 姚氏妹妹不敢反驳,“夫君,那这些药去了应天府就给熬上吧?” “随你。”男子不耐烦,“行了,走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我要歇息了。” 他说完就四仰八叉的躺倒,头撇到一边去。 姚氏妹妹见他不想说话,只好出了马车。 姚氏过来询问,姚氏妹妹摇头:“苏大夫给开了药方。” “那就遵医嘱吃药吧,你呀,也要硬气点,别整天任由他往小妾院里跑。” 没想到姚氏妹妹眼睛瞬间就红了,“我又怎么管他,腿长在他身上,我哪里能管?多提两句他就不耐烦,而且公婆都向着他。” 姚氏知道自己一个妻姐管妹妹房里事确实不妥,叹气:“你这性子啊,娘家就是你的靠山,你一直不说,要不是听说你被他们为难整天灌药,我都不晓得。” 姐妹俩推心置腹一番畅谈,惹得姚氏妹妹痛哭一场。 柱子也围着苏芫问:“那男的我看就不是会吃药的主儿,要是没治好怎么办?” “能怎么办?”苏芫一屁股坐下,“随他,反正我话都说了,他听不听就是他的事。” 她拿出刚才的报酬,“这家人倒是大方,家境不错。” 苏伯文:“他们没为难你吧?” “能怎么为难?爹,出诊费。”她把银子递给老爹。 苏伯文摆手,“你自己收着。” 不过他也惊叹,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挣到十两银子了?来钱太快了。 看在眼里的还有木氏,她看向自己女儿,“澜娘啊,你这段时间跟着柱子学得怎么样了?” 木澜摇头:“才刚开始辨认草药。” “你抓紧,我看苏芫也就花了一两年?已经这么厉害了,看看人家现在都能给贵人看诊,一次就十两,天天都能看一位,那一月下来都三百两了。” 木澜低下头,“知道了。” 木鸿道:“娘,堂姐有天赋,柱子也厉害,学了这么久才学了皮毛,还有的进步呢,更何况妹妹,您别逼太急了。” 木氏不乐意了,“怎么,难道你妹妹不比他们聪明?那柱子以前还是个小土匪呢。” 见和娘说不明白,木鸿干脆闭嘴不说了。 苏仲韬回来就看到他们娘几个脸上都不大开心,以为是累到和吓着了,“这些柴留着今晚烧,饭做好了?那就开吃吧。” 唉,都说把食材拿去娘那边一起煮得了,偏木氏拒绝,一定要自己做。 苏芫也吃到了热气腾腾的糊糊,好久没吃,现在吃起来竟然还挺让人回味的。 吃完睡下,第二日又继续启程,路过那家驿站时,苏芫特意进去瞧了一眼,并没有人来过。 看来那批流匪就只有十三人,已经全数被灭。 “哇,姐,这就是应天府吗?”苏荇站到板车上,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尽头的应天府城墙。 “对,再赶小半时辰就能到了。”苏芫回答。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是鲁光。 鲁光激动道:“大小姐。” 他看着众人,一时不知都该怎么称呼。 苏芫指着苏阿奶道;“这是老太太。” “老太太,您一路辛苦了。”鲁光的嘴皮子利索。 苏阿奶微微不自在,板正了身子,点头:“你是鲁光吧?” 之前苏芫已经把家里几个下人的名字年龄和相貌都简单描述过了,这会儿一见到鲁光模样和年纪就对应上了。 鲁光连连点头:“正是,三爷让小的来接众位主子回去。” 三爷?苏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小叔。 苏阿奶道:“走吧,都先回宅子。” 她看向杜家和老二夫妻,“你们先住着,等找到宅子再搬过去。” 杜老太:“好,多谢亲家了。” “谢谢娘。”苏仲韬也道。 木氏垂头立在丈夫身后,道谢声如蚊蚋。 苏阿奶也没计较这些,让鲁光带路。 回到新宅子前,苏家和杜家都惊呆了。 苏阿奶颤抖的指着大门,“这是咱家?” 苏季武乐呵呵的跑出来,“娘!快进来,正好回来得巧,午时已经做好了,先吃饭。” 别说苏阿奶像做梦般,就连苏伯文夫妻两个也差点同手同脚的走进去,只有几个小孩兴奋的呼喊着。 曹镖头笑看两个小孩又跑去对面了,他道:“我先把行李带回去。” “要不曹镖头也来吃饭吧?”苏芫邀请。 曹镖头略一犹豫就点头了,“好。” 他让下人先把行李搬回去,自己和几个镖师来了苏家。 苏家宅子这些天经过整理清扫,比之前更整洁了,连后院的水池里都放养了几只花色鲜艳的锦鲤。 惹得小孩们蹲在池边津津有味的看逗玩。 第225章 医馆开张 等吃过饭,杜家和苏仲韬家各自回屋。 苏芫把王兴喊了过来,“你这几天再去找牙行掌柜寻摸附近的宅子,有小点的房子就问问租金。还有你去买一点建筑材料,砖瓦需要足够建五间房的量。” 苏季武:“要那么多做什么?” 苏芫:“咱们的精油生意得着手做起来了,先在庄子那边建厂房,等开始运营了,再建房舍供工人住。我看过庄子边上就是小山坡,等挣了钱再把那一块地买下,现在需要的花草就暂时去野外采摘。” 苏阿奶点头:“是该做起来了,家里的底都没了,整天有出无进,就是金山也给吃空了。” “但是厂房建好了,还得在外围一圈,不让闲杂人等进去。锅炉暂时用带来的那个,以后销量上来了,再去打一个。”苏芫想了想,“小叔,牛都分下去了吗?” “放心吧,都办妥了。”苏季武打包票。 “那个原来的庄头什么反应?” “啊?他啊,我没注意。他会使坏?”苏季武想起当时看到那庄头时还挺低眉顺眼的。 “没,这不是担心万一吗?既然没有太大反应就先按计划实施。” 接着又讨论了铺子上的事,要怎么装修,名字要不要直接取品香阁,等等。 商量完后,苏芫看苏阿奶几人也累了,就扶起她,“走,阿奶,去房间瞧瞧。” 苏阿奶不要正屋,要的是第三进院子的厢房,左厢房是她,右厢房是苏芫。 苏伯文和兰氏住二进,苏荇给安排到第一进,这里有大书房,方便他读书。 王兴办事确实靠谱,第二天中午就拿到了五处租房信息,然后苏季武带着大家去看房。 之前有过经验,加上掌柜知道不好坑他们,给的价也很合理。 杜家和木氏咬咬牙,都租了同一条街尾的一进院子,依他们的积蓄还是付得起,一次性付了半年房租,就这样搬了进去。 而且就在同一条街上,几个小孩子还是可以时常在一起玩闹。 木鸿喜欢看书,看到苏荇屋子旁边的大书房羡慕不已,苏荇大方道:“你来这里看书呗。” 木鸿看向爹娘。 苏仲韬立即道:“你想来就来,这里也是你阿奶家。” 木鸿高兴了,木氏却闷闷不乐,回到家里就和苏仲韬闹起了脾气,“既然来了应天府那得赶紧把阿鸿送进私塾吧?” 苏仲韬的眉头能夹死苍蝇,“才刚刚租房,哪里还有多少银钱?先留一部分出来买木料。” 木氏;“要拖到什么时候,等京城那边来人了,你看私塾是不是会涨价?” 苏仲韬忍下脾气,好言道:“我知道你看重阿鸿的学业,但得看实际情况不是?到时候大哥三弟那边需要锦盒包装了,我们反而拿不出买木料的钱,多耽误事?等到那时你去借钱周转?” 这一下戳中了木氏的痛点,她靠着苏家吃喝就算了,还要低声下气去借钱?那是万万不能的,“那,那就留点吧,你也得去打听打听,附近私塾在哪里,怎么进去。” “知道了,阿荇也要进学,跟着一起去就行了。” 木氏看到木澜,忙招她过来,“你手巧,这些天不用你收拾家里,先把络子编出来吧。” 苏仲韬无奈摇头,真不知道木氏这是心疼澜娘,还是心疼家里没钱赚。 苏季武带着苏节鲁光这些天都往庄子上去,把厂房建了起,又用木栅栏围了一圈篱笆。 而苏阿奶则带着全家上下都扎进了周边的树林草丛里,只留了鲁老汉在家守着。 因为人多,他们一经过仿佛蝗虫过境,把能制作精油的花草全给摘了。 苏芫和柱子主要采摘草药,苏芫趁机又给小霸王升级,扫描范围不变,但能给苏芫申请兑换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譬如各种药丸。 小霸王:“痒痒丸要不要来一点,腹泻丸?还是心悸丸?” 苏芫看了下所需要的草药,点头了,“都换。” 反正有柱子这个劳力在。 采了几天后,附近薅秃了,大家只好停手。 柱子边晒草药,边纳闷,“奇怪了,我不是采了一颗卖相很好的何首乌吗?怎么就找不见了?” 苏芫心虚:“是不是弄丢了?东西太多了确实容易丢。” “唉,那卖相很好的,要是放在医馆里也能做一味药了。” 苏芫赶紧道:“对对,柱子,你帮忙装修一下医馆,那个药柜我已经让二叔帮忙打了,但是还需要几样简易床,还有竹帘,这些恐怕二叔忙不过来了,你干脆去买吧。” 柱子点头:“好,要隔几个小空间做针灸,还有柜台有点旧了,要不要换?” “那就换。”苏芫自己有钱,就掏出了几个银锭子,“你买了东西要记账上,以后要每天做账。” 柱子痛苦的点头,“知道了。” 他最怕记账了,那么多数字,他就算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依旧算不明白。 “姐,要不再请个掌柜吧?” 苏芫瞪眼,“已经计划请两个大夫了。” “但是我真的搞不来啊,多耽误功夫。”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学点,多治一个病人呢。 苏芫咬咬牙,“行。” 这个医馆她自负盈亏,怎么还没开张,已经要掏出这么多成本了。 “你写信,不,我写信让半夏把他妹妹送来,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当学徒,帮忙抓药打下手,等运转起来了,再招人来学习。” 她说罢就往屋里去,展信,写了起来,还特地提一句,要是老大夫愿意来应天府就更好了。 等一切忙完都过去了好些天,苏芫也终于招到了两个愿意来杏林馆坐堂的大夫,但合适的掌柜还没有。 苏芫的医馆取名杏林馆,一听就知道是医馆。 来医馆的两个大夫四十出头,年纪不算大,不知道医术如何呢,面试时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否有真本事还得看临床治疗。 所以开张前几天,苏芫就在医馆里待着,等着病人上门。结果一连好几天都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怎么会没人?我去其他医馆看过,简直人满为患。” 难道是不知道新开张了一家医馆吗? 也不大可能呀,前两天她和柱子木澜在街头发了好些传单呢,还是她辛辛苦苦手画的。 第226章 职务安排 苏芫在失望之后打起精神来,挂起牌子,免费治病,还送一副药。 柱子心疼,“咱们这些药大多也是花钱采购的。” 还费了不少劲儿呢,因为这些药商都和熟悉的医馆有合作,不会轻易向其他医馆供货。 所以苏芫干脆去到周边各个村子里,找了当地大夫医婆或者小药农,直接从他们手上购买,凑够了药柜。 苏芫下定决心,“就这么办,但是有时间限制,就三天,三天过后,看诊免费,抓药收钱,再过五天,全部收费。” 柱子看她如此坚定,“那我去各个街巷喊一喊?” “行,但不用你亲自去,你去了谁抓药?” “我,我去吧。”木澜道。 苏芫摇头,“你们去买点糖,让那些小孩去喊。” 柱子连连点头,“对呀。”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新来的两个大夫坐在桌后,等着病人来。 苏芫叮嘱他们,“钱大夫,阮大夫,药方尽量开便宜的。” 两人都默默点头,心说这姑娘心思倒是多又巧。 宣传得当,当天就有效果了,来了不少人,第一句就是:“你们这里免费看病,还免费给抓药?” “没错,有病没病都可以看下,免费的。” 苏芫话一说完,大家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 柱子让大家排成三队,一个个来,捣乱者不许看病。 于是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排起了长队。 苏芫让其他两位大夫按照她给出的格式,写下脉案和对应方子,她闲下来需要过一遍。 钱阮二人知道这是在考校他们,也认真了不少。 这天直到夜色降临,还有人不愿离去。 苏芫揉揉脖子,“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明天再来吧。” “这就结束了?要不再看看我吧?” 苏芫摆手:“你们也看见了,我们一直坐在这里看诊,滴米不进,精力有限,明天养足精神了再给大家看。” 说完就让柱子帮着收拾起桌椅来。 众人看了,也只能无奈叹息离去。 他们一开始不信,后来抓了药回去,就往各家亲戚跑,把这消息传出去,家里有病没病的都跑来了。 这个盛况到第四天收药钱了才消退了些。 不过也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过来,看完病问过抓药可能花的钱,他再拿着方子去别家医馆问价,哪家价低就去哪家抓药。 一直到优惠期结束,依旧有零散的回头客会来,苏芫有了时间,拿过两个大夫的脉案研究,让柱子和木澜在一旁听她不时的讲解。 钱大夫之前还有点心高气傲,觉得苏芫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医术能好到哪里去,也就是家里有钱给她闹着玩,谁知道这些天下来,苏芫一直有条不紊,不少他看了都为难的疑难杂症她都能轻易下方子。 现在评自己的脉案药方也是有理有据,叫人不得不信服。 阮大夫也道:“年轻可畏啊。” 回到家,鲁老汉给他们开门,“大小姐,柱子少爷,回来了?” 柱子听了他的称呼,觉得别扭,“就喊我柱子吧。” “这,这哪里行?”鲁老汉忙摆手。 柱子推心置腹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不姓苏,我以前就是个孤儿,还是个土匪,是苏阿奶家收留了我。” 鲁老汉吃惊,“怎么会?”他打量了下柱子,觉得柱子如今这模样哪里是他说的这般? 柱子却毫不在意他的目光,“也是我眼神好,跟对了人家。你们也好好干,这是家好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诶诶,必须的。”鲁老汉充满干劲。 苏芫进了正堂,发现苏阿奶几人都很高兴,便问:“怎么了,家里有好事?” “你爹这些天在这街上到处打听,听说这附近有个封氏族里的私塾不错,也往外收学生,现在打算送阿荇去呢,还有阿鸿。” 兰氏点头,“而且就在后街,每天走过去就行了,束修也不高,一年除去衣裳鞋袜等也就五两银子。” 苏芫点头:“那不错啊,什么时候送过去?” “过两天就可以去了。”苏伯文笑道。 苏荇这时候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阿奶,爹娘,我要去私塾了吗?” 他还从没去过,心情特别激动,他又能和同窗交朋友了,他会有好多好多朋友。 不过他想到王廉,最近他和王廉玩得挺好的,“那王廉怎么办?” 苏阿奶一愣。 “他也去吗?” 苏芫看了下家里人反应,全都怔愣着,还要多送一个上学? 她道:“让他也跟着去吧,反正就五两银子,就让他当阿荇的书童。” 兰氏:“我听说那些富家公子都有书童。” 苏伯文若有所思道:“芫娘,我觉得王兴当管家还不错,挺周到的。” 苏阿奶便道;“那再送一个。” 她又不是那种啥也不懂的老妇人,多花五两,不仅孙子能有个伴,王兴也能更尽心。 苏芫点头:“阿奶英明。那王兴媳妇陶氏以后怎么办?” 兰氏沉吟:“要不以后让她跟着我做精油,鲁强媳妇董氏厨艺好,让她管厨房。” 苏芫又看向众人:“那鲁强呢?” “这。”苏伯文迟疑了,鲁光跟着阿武,鲁玉跟着媳妇,那鲁强能干嘛? 苏阿奶拍板:“不是说庄子上的事情多吗?让他去管庄子上的事。” 于是这么一通下来,全部人都有了自己的职务。 这样的安排在苏芫看来还比较合理。 两家人,一个主管家里,一个主管庄子,两者各有侧重,不会引起争权矛盾。 不过鲁家到底人多,占了一定优势。 苏荇听完,有点懵懂,但也知道这是家里的大事,都记在了心里。 第227章 偶遇 傅绮郁闷的看着面前的丫鬟,“真的查不到那个话本先生?” “是,那个书铺掌柜也说不知道他是谁,前一阵才给他们送书稿。” 傅绮有点可惜,又装扮一番,再去买些话本来看。 李然也正在和李母说着话,“娘,您就帮儿子掌掌眼。” 李母放下手里的针线,“行了,知道了,我这几天就出门看看。” 傅绮惊讶的看着丫鬟又抱回来好几本话本,迫不及待拿了一本来看,故事新颖又有趣。 丫鬟看快要中午了,“小姐,现在回去吧?说不定夫人会回来。” 傅绮摆摆手,“不可能,爹和娘这几天都去庄子了。弟弟不回来,她也不会回来的。” 不过被打扰了,她也觉得没趣了,收了话本,“走吧,去买点胭脂。” 马车走在街巷,傅绮靠在车壁上,想着那天见到的书生。 猛然间,马车急刹车,傅绮差点被飞出去,在丫鬟的拉扯下才又坐回去。 丫鬟忙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声音有点急促:“好像撞到人了。” “什么?”傅绮急忙掀开帘子。 这一条路比较偏僻,路上没多少行人。 车夫自己也没想到好好赶着路,竟然冒出了个老太来,要不是自己手快,说不定就要轧过去了。 傅绮下了马车,看到有个老太半躺在地上,神情有些痛苦,捂着左腿,好像伤到了。 她赶紧下车,“您没事吧?” 又转头和丫鬟道:“快,把人扶上马车,送去医馆。” 老太抬起头,正是李母,她勉强笑着:“我没事,就是擦到了,缓缓就可以了。” 傅绮不依,和丫鬟强硬的把人扶上车,吩咐车夫去附近的医馆。 傅绮在车上就给李母看了下腿,有点红,但也怕伤到筋骨,还是去趟医馆比较安心。 李母一直道:“太麻烦了,其实已经没事了。” 到了医馆,大夫给看了,简单用药膏敷了下,“就是擦伤,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些,休息个两天。” 看完伤,傅绮又坚持送李母回家。 李母半推半就的同意了,“这也太麻烦姑娘了,要是耽误你的事怎么办?”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正好送你回去。” 到了李家,傅绮打量了下周围环境。 李然自从在醴王那里得了差事就换了个大一进院子,还请了位大娘来帮做一日三餐和屋里清扫的活儿。 正好大娘就在厨房,见到李母回来,帮跑出来,“这是怎么了?” 李母笑道:“没事,辛苦你了,今天做得丰富些。” 傅绮猜到这是要宴请她,忙道:“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李母亲热的牵起她的手,“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 她又热情邀请傅绮去屋里坐坐。 傅绮想着反正都来了,便跟来进去。 丫鬟见状,也只好跟上。 李母有意无意的开始打听傅绮的家里事。 傅绮没心眼,问什么都说了。 本来丫鬟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看李母连小姐是否婚配,中意什么样的夫君这话odu问了出来。 她赶紧制止小姐。 李母见了,赶紧道:“唉呀,是我话多了,一不小心就聊得这么深,傅姑娘要是觉得冒犯不用回答。” 傅绮尴尬:“没有,我家里还没有给我说亲,不过明年应该会吧。” 李母感慨:“不知道谁家儿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姑娘,真是三生积来的福啊。” 傅绮腼腆笑笑:“老太太,您太夸张了。” 李母:“没夸张,这是我心里话。我这辈子看过不少人,看你的面相就知道是个有福的。” 她又说起在秦州孤儿寡母的艰难日子,以及尽管条件不好,儿子还是考中了秀才,本来先生都说举人也不在话下了,但谁知鞑子来了,一路逃难来了这里,慢慢安顿下来。 傅绮听得满目震惊:“老太太,您也是秦州人士?” 李母点头:“是呀。” 正在这时,外头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湛蓝直裰,身材高挑,俨然是李然。 傅绮眼睛都看直了,眨眨眼,确认了正是之前在酒楼遇上的那位笔名玄镜的话本先生。 李然见屋内有其他人,明显也是一愣。 李母赶紧道:“安然,你回来了?” 傅绮突然羞怯起来,跟着李母站起,不知所措。 李母就介绍:“这位傅姑娘是我在路上碰见的,实在有缘就请回家里做客。” “这是我儿子,安然。” 李然朝傅绮点头致意,“傅姑娘安好。” 傅绮咬了咬嘴唇,“李公子好。” 大娘过来打破几人的寒暄,“老太太,饭菜做好了,现在摆上来吗?” “对对,现在正好摆桌吧。”李母又拉起傅绮的手,“你来尝尝,这大娘做的也是秦州的菜色。” 傅绮的心小鹿乱跳,直到被李母带到餐桌边才恍神。 四菜一汤的家常菜,确实都是秦州的菜色。 家里有段时间没吃了,她也怪想念的。 李母把两人安排坐在一起,然后先给傅绮夹菜,“快尝尝这个,就是要吃热乎的。” 傅绮在家里吃饭都讲究食不言,所以李母便给她夹菜便介绍一样,这种感觉很新奇。 她偷眼看了下李然,发现他安静的吃着饭,却心思细腻的发现她爱吃的,然后会不经意的调整桌上的菜碟。 丫鬟在她身后站着,看得更清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李公子难道也看中了自家姑娘? 这怎么行,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怎么办? 所以一等他们用完餐,丫鬟就道:“小姐,时间不早了,要不回去了吧?” 傅绮脸色通红,本想再和李然说几句,但也只能告辞了。 回到马车上,她脸上的红晕依然没褪下。 丫鬟担忧极了,打算等夫人一回来就把这事报给夫人。 李母打发大娘撤下饭菜,去洗碗。 然后和李然说起话来,“我看这姑娘对你也有意思。” 李然悠然的端起茶杯润口,“嗯。” 看他这样,李母也高兴,“这事得抓紧,反正这段时间有醴王在,你也不用忙,不如多花点时间制造机会。” 李然却摇头:“巧合不能多,还有,太轻易到手反而更快失去兴趣。” 他想着,傅家真正顶事的傅缄不在醴地,其他人并不能阻止什么,说不定还能帮他一把呢。 傅缄?哼,既然当初能给苏宜牵线,那如今就别怪他。 他恨苏宜,却更恨傅缄。 第228章 来信 杏林馆逐渐上了正轨,苏芫又利用空闲时间编写了一套针灸医书,拿给柱子,“喏,这是我呕心沥血做出来的,你拿去多抄几份,记得把其中一份寄给马博。” 柱子看看那装订成册的书,有点心疼自己的右手。 苏芫一看他犹豫,恨铁不成钢:“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做这些的时候都没有觉得累,你一个白得的竟然嫌弃?” “哪里有?”柱子也觉得委屈,哪里就看出来嫌弃了?他明明就是手不自觉有点酸。 不过他倒是应下了,就当练字吧。 年节就要到了,街上卖糖糕的摊子明显多了不少。 苏芫拎着一包回去,家里人都在忙着。 苏阿奶年纪大了,苏家几兄弟都不让她去庄子上忙活了,她便买了肉和鸡鸭回来,打算腊起来过年吃。 苏芫看着色泽鲜亮的腊肉,差点要流口水,“阿奶,您手艺真好,今晚就切一块来尝尝吧?” “现在吃了,年节吃什么?”苏阿奶把她赶一边去。 苏芫正要回屋里,鲁老汉追了过来,“大小姐,有您的信。” “我的?”苏芫接过来一看,是周殊。 她立即把手上的糖糕给苏阿奶,撇下她回屋了。 “这丫头。”苏阿奶看她一溜烟就没了身影,忍不住摇头。 苏芫拆开信,信上是周殊的字迹,简单说了在京城的事,包括迁坟。他是从邵副将那里得知她的住址,立即抽空写了信过来。 然后是海州一带的调查报告,易溪不知什么时候和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搅和到一起了,那一片的边防全落入他们之手。 周政打算先把周边情况打探清楚再集结兵力攻打。 现在正处于出兵阶段。 信上还说董澄会去应天府跟进建都事宜,银钱筹集得差不多了,那些大陈遗老们为了保命大多掏出了大半家产。 董澄正是押着银钱粮草等物来应天府。 苏芫看完,也写了回信,把自己在应天府做的事业说了大概,在信的末尾特地画了个爱心。 就要拿出去送出去,结果才意识到周殊现在要去攻打海州,居无定所,说不定她的信根本送不到他手上。 无奈之下,苏芫把信放好,刚出屋子,家里其他人也回来了,董氏把饭菜做好,准备上桌。 苏芫问苏季武:“第一批精油卖出去了吗?” 苏季武一说起这个就眉飞色舞:“卖出去了,这里大多没听说过这玩意儿,一听我们说有哪些功效,毫不犹豫就出手买了。就是那些丫鬟夫人不爱听我说话。” 甘蓝笑:“你一个大男人杵在那里,人家小姑娘小丫头当然不好意思了。” 苏季武点头:“是啊,还好有媳妇,不然我肯定没法忽悠他们。” 苏芫:“这倒是个问题,是得找个嘴甜的小姑娘小媳妇帮忙推销。” 甘蓝:“现在不算忙,我还能应付得过来。” “行,也别太累了,忙不过来就喊我或者鲁玉去。” 几人说着话,苏阿奶就招呼,“别磨蹭了,该吃饭了。” 苏荇这几天刚去私塾,兴奋得很,每天回来总要说他的见闻,不是先生如何如何,就是某个同窗怎样怎样。 大家吃完饭闲坐着就爱听他扯。 “小叔,快过年了,出几个礼盒装吧,不管是自用还是送礼都不错。”苏芫又道;“在礼盒里送些其他类别的小样品,再做些促销,例如满多少送多少。还有,那些面脂可以根据添加的精油不同,成分多少分开售价,最好是做一两个招牌产品,质量最好,价格死贵。” 兰氏忙问:“定价那么高有人买吗?” 苏芫笑:“有没有人买有什么关系?只要让大家知道我们的上限很高就是了。” 苏季武明白过来,“芫娘,是不是我们把某个精油抬高身价,那添加了它的面脂也可以卖得很贵。” “没错。”苏芫道,“要让他们知道这种东西很贵,那面脂卖贵点他们就能接受了。” 苏芫又提醒,“所以制作工艺咱们一定得牢牢把住,不能让人偷师学去了。” 苏伯文:“放心,鲁强每天都守在庄子厂房里,现在又给建了几间房,专门给他们住的。” 苏阿奶:“要是在应天府这里也卖得不错,年后要不要把大河他们接过来?” 她想起了远在北境的父老乡亲们。 “当然,所以现在可以开始建房子了,等手里头有点钱了,就把旁边的山地都买下来,准备种花草,最好能赶在明年开春前,那里还需要简单开下荒。”苏芫道。 大家又把计划延伸到明年春天。 苏阿奶看着苏季武写着计划书,满心欣慰,但凑近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让她忍不住皱眉,“你这字得好好练练了,以后你不在家谁看得懂?” 她一个不识字的都知道这字有多难看。 苏季武有被打击到,“真的没人看懂?芫娘?” 苏芫虽不忍心,但选择实话实说,“这可能是你自创的字吧?挺有想法。” 甘蓝笑道:“让你好好练字就练。” 苏季武只好抓过苏荇,“阿荇,你来,我念你写。” 唉,这段时间忙,确实没有提笔写字了。 跟着董澄来的还有章家母女。 苏芫在十里亭接到他们,“董澄,你这一路来有没有遇土匪?” 董澄笑:“有又怎样,全被我就地解决了。哼,这些祸害,还想劫董爷我?” 苏芫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知道一路顺遂,“走,我请你们吃一顿,邵副将太忙,根本来不了。” 董澄:“后头还章家人。” 苏芫:“章靖之?” “对,她们也来应天府了。” 苏芫便过去见了章家母女。 章母手里拿着珠串念念有词,样子看起来似乎更加苍老,身体干瘦。 苏芫:“章姑娘,你们刚来,有没有买了宅子?” 章靖之点头,“已经请大哥的几个好友帮着买了一栋宅子。” 说是好友,其实是章郁之之前的手下,自从离开京城就一直跟着章家母女。 章靖之婉拒了苏芫的宴请,说舟车劳顿,章母需要休息。 苏芫也不好勉强。 董澄又让一队人马送她们去宅子那儿。 苏芫问董澄:“你要不要买房?” 没想到他摇头:“不用。” “为什么?你也提前在这里置业了?” 董澄哈哈笑:“自然是等着将军的赏赐啊。” 哦,这就是有编制的好处了。 苏芫告诉自己一点都不羡慕。 第229章 被欺负 苏芫请董澄到家里做客。 苏阿奶稀罕的拉着他问东问,又让董氏给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品。 等到苏家人回来,屋里更加热闹了。 苏荇看着他的大刀,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董澄:“怎么样?喜不喜欢?” “我说喜欢您会送我吗?”苏荇真诚发问。 苏阿奶一掌拍过来,“你要点脸,什么都伸手要。” 苏荇瘪嘴,“同窗都这样呢。” 这话一出,苏芫就察觉到不对劲,“同窗都做什么了?” 苏荇不说话了,但十根手指纠结在一起,难解难分。 一旁的王廉忙跳出来,“大小姐,是少爷的同窗老是和少爷说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然后就把少爷的东西拿走了。那个二爷做的蛤蟆,还有那只黄鸭子,还有笔砚也拿了好几个。” 别说其他人,就是苏芫都愣住了,“阿荇,是真的吗?” 苏荇低着脑袋,小声的答了一句:“嗯。” 苏阿奶气道:“你回家怎么不说?” 苏荇嗫嚅着,“他们说是好朋友。” 说是好朋友,有好东西都要分享,做人不能太小气。 他一开始也有拒绝,可是一拒绝了,他们就不和他说话不和他玩。 没办法,他只能拿着自己的玩具去找他们,那些同窗拿去就不还给他了。 他只是想和他们做朋友。 柱子已经要跳起来了,“你当他们是朋友,他们当你冤大头!” 苏节:“这种事你告诉先生了吗?” 苏荇茫然,“没有。” 唉,兰氏也头疼,这孩子哟。 苏芫:“那他们有没有给你回礼?” 王廉脆声声道:“才没有!” “那他们有没有道谢?” 苏荇摇头。 行了,这是在私塾被人欺负了。 苏伯文肃着脸,“明天我送你去封氏族里,你把事情和先生说明白。”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董澄:“这个封氏可是安阳封氏?” 众人哪里晓得,他们出身农家,根本没见过世家谱。 董澄猜想八九不离十了,“这封家有一脉在朝廷当高官,大陈的兵部尚书就姓封,这次他可是拿出上百万两白银,将军才让他回乡。” “百万两?”大家的注意力全被这几个字给吸引去了,不由惊呼。 连苏芫都咋舌,这不比她差呀。 董澄:“家风不行,建议还是换家私塾。” 苏伯文懊恼;“都怪我当初没有摸清就急忙送过去了,谁能想到?” 他以为读书人应该不屑于贪这些黄白之物。 苏芫又问苏荇:“他们除了拿你东西,有没有欺负你?” 苏荇摇头,举着拳头道:“他们不敢打我,我说我打过土匪。” 王廉悄悄道:“还不是想再多拿点东西,有个家境差点的就被打了。” 苏芫觉得苏荇年纪不算太小,得教他点心眼了。 她道:“阿荇,以后遇到有人欺负你,或者对方的行为话语让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大声反驳,不要认为是自己的错。” 苏荇眼睛红红的,“我知道了,我就是想和他们交朋友。” 苏芫摸摸他脑袋,他一直在村里和小伙伴玩,大家能分一块糖就是好朋友了,哪曾想到了府城,新伙伴可不满足于一块糖。 她又问:“那阿鸿呢,他有没有被欺负?” 苏荇摇头:“他不交朋友,就学习。” 苏阿奶:“那就再换家私塾,看看这附近还有哪几个。” 董澄也道:“对,这里要建新都,很多大儒都来了,到时候不用担心没有好老师。” 不过经这一事,不仅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们也意识到,这里不是他们乡下,而是世家林立的未来京城。 人情世故要更复杂,也更趋利。 第二天,苏芫主动抢过老爹的工作,带着苏荇王廉去私塾。 现在还没找到新私塾,不能完全落下功课,而且这事一定得让私塾先生知道。 苏芫想看看这私塾先生是什么态度。 要是闭眼纵容,那这封家没救了,以后避开往来即可。 封氏族学在封氏宅子一角。 封宅下人看到苏芫领着人来,都有些惊讶。 苏芫视若无睹,径直到了封氏族学。 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一位先生在学堂里走来走去,检查学生们的功课。 看到外头的苏芫,走了过来,“姑娘是苏荇的姐姐吧?” 他稍微打量了下。 苏芫点头,“我有话想与先生说,不知方便否。” “自然自然。”私塾先生走来,开口就夸了苏荇木鸿王廉几个。 苏芫听他说完,点头:“我几个弟弟性格好,学习也努力。只是昨日我却发现他在私塾里好像被人欺负了。” “这,这怎么可能?”私塾先生很吃惊。 苏芫把事情简单说明,“若是一两次倒没什么,毕竟好友之间送礼再寻常不过,只是每次都要以不做朋友来要挟我弟弟送东西,这就过分了,您说是不是?” 私塾抚着胡须,“这事我倒没听说过,要不指认哪几个出来对峙?” 苏芫牵起唇角:“也好。” 苏荇指认了好几个,不出意外,全都否认。 有个小胖子还嫌弃,“苏荇,你怎么这么小气,连支笔都要斤斤计较,大家又不是买不起。你说这话不是膈应人吗?” 苏荇气愤:“你还拿了我的蛤蟆,那个蛤蟆是我二叔做的,会跳!你只会拿我东西,我也喜欢你的蝈蝈,可你都不让我摸!” 那小胖子气得脸通红,“嘁,一个蛤蟆至于吗?你家也太穷了吧?” 苏芫冷笑看着私塾先生:“先生,看到了吧?我弟弟在这里受欺负,还被倒打一耙。” 私塾先生斥责了小胖子一句:“都是小孩子间的矛盾,握手言和明天就又一起闹了。” 苏芫看明白了,不是偏袒就是和稀泥,她道:“我弟弟几个只来了不到一个月,麻烦退了剩下的银子,我们打算去其他私塾了。” 私塾先生皱眉:“你这姑娘脾气怎么这么暴躁,不过是些小矛盾何必呢?难道以后苏荇都不能交朋友了?” “不是不能交,而是要交志同道合,品行高洁的朋友。” 小胖子气道:“你算老几?敢说我品行不高洁?” 当他没听出话外之音? 苏芫:“原来先生教出来的学生都这般?” 私塾先生也觉得小胖子给他丢脸了,让他们几个回了学堂。 苏芫再次强调:“退钱。” 私塾先生为难:“这也不是我一人的私塾,封氏族里出了不力,我也得和他们商量。” 苏芫:“行,我也不咄咄逼人,三天,我三天后来收钱。走吧。” 她让苏荇去把里头的木鸿也带出来。 回去路上,苏芫道:“你们放心,我会找个更好的私塾,待在封氏族学里,我担心你们会把坏毛病都学了。” 木鸿:“我知道。” 他不像苏荇那么积极的和同窗打交道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坏心思,他严厉拒绝过几次后,他们就孤立排挤他了,这正好合他的意,可以安心学习。 若是能换到更好的学堂,他自然是乐意的。 第230章 找私塾 虽然木鸿乐意,但木氏就不乐意了。 等木鸿回到家,木氏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休沐?” “没有。我打算换间私塾。” “什么?”木氏腾地站起来,“那你现在不去学堂了?” “找到新私塾再去。”木鸿把私塾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反正封氏族学里氛围不好,再待下去我也学不进。” 他说完就拎着书袋回了屋里。 木氏心急,怎么这么儿戏,才上了两天学就又不去了,现在私塾好找吗? 而且阿鸿又没有和其他同窗有矛盾。 还有,不说给先生送的衣裳,就是束修她也交了整整五两银子呢,都打水漂了? 等苏仲韬回来,木氏就不开心道:“你儿子不去私塾了。” 苏仲韬擦汗的动作顿住,“发生什么了?” 木氏简单说了下,然后抱怨:“这么拖拖拉拉的,阿鸿的学业不知道又要落下多少。” 苏仲韬:“之前都落下那么多了,还差这几天?而且不是都说了吗?芫娘会帮着找,她认识的人多,肯定能找到个好些的。” “那还有束修呢,就这么白给他们了?” “芫娘肯定会要回来的,阿鸿没说其他的?” “没有。说完自己不去私塾就钻屋里去了。” 苏仲韬:“阿鸿心里肯定有数,先看看怎么处理吧。” 木氏丢下手里的活,“行了,你也甭说了。” 就知道听外人的。 苏仲韬摇头,把汗擦了进屋。 苏芫立刻四处打听起来,问了街坊邻居,又问了医馆里的大夫,连前来看病的病人,苏芫也问起他们家里的孩子进学去的哪里。 “苏大夫?” 苏芫抬头,原来是姚氏,“姚姐姐来了?” 姚氏打量了下医馆,“你这医馆不错,开业有段时间了吧?” “对,是来抓药的吗?” 姚氏点头,拿出了上次苏芫给姚氏妹妹丈夫开的方子,“麻烦再抓两副。” 苏芫接过递给了柱子,“你妹妹怎么没来?” “裕华她呀,唉。”姚氏拉着苏芫去了角落处,聊起天来,“她们夫妻俩又闹起来了,我那个妹夫吃完一副觉得没用就不想再吃了,不管裕华怎么劝就是不听,继续找小妾耍去了。” 姚氏说着气愤起来,“裕华也是个怂的,不敢拦不敢劝了,你看,现在连药也要我来抓。” 这样她拿药去,妹夫就算不情愿也多少给她这个妻姐一点面子。 苏芫无法理解姚裕华的脑回路,脱口道:“过不下去怎么不和离?” 为这么个男的何必呢? 姚氏一愣,苦笑:“我们的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离的。” 苏芫已经为自己刚才的话懊恼了,“我刚才就是太激动了,你别放在心上。” 姚氏对自己妹妹同样恨铁不成钢,但是这日子只能这么凑合着,最好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让妹妹积极看病吃药,有了孩子以后也有依靠。 她道:“换了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婚姻。好在我和夫君感情还不错,加上有小旭在中间润滑,对他就更包容了,平时不容易有大矛盾。” “唉,我和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做什么?你在应天府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你住哪儿呢,得空我上门认认。” 姚氏说了,她觉得和苏芫还挺投缘的。 苏芫想到小旭的年纪,忙问:“小旭现在是请了先生开蒙,还是去私塾?” 姚氏:“去私塾,应天府有个大儒招收学生,束修也不贵,你家里是不是也有要读书的?” “对,我弟弟他们年纪也到了,是该去启蒙了。” 姚氏便无保留的把私塾地址和大儒地址告诉苏芫,让苏芫这两天就带着弟弟过去,大儒是要挑人的。 苏芫忙记下,又道谢。 柱子拿了药包交给姚氏的丫鬟,姚氏见了,“行了,我还得去我妹妹那里,就不多留了。” 苏芫把人送走,才返身回医馆。 柱子:“一下吃三副会不会有问题?”他有点担心过犹不及。 苏芫笑:“不吃药,我看那人办不了事。” 柱子脸有点红,“姐,你一个姑娘家……” “我是大夫,有什么不能言的?” 木澜觉得好笑又害羞,抿着唇笑起来,模样挺可爱。 苏芫:“你就该多笑笑,澜娘,最近学得怎么样了,柱子有没有认真教?” 木澜点头:“有的,柱子哥很尽心。” 苏芫转头一看,柱子仰起脑袋,一副等着夸的模样。 她道:“干得不错。” 要马儿跑得快肯定得让马儿吃得饱。 柱子果然笑咧了嘴,“姐,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一回到家,苏芫就从鲁老汉手里收到了周殊的第二封信。 原来他到了吉淮县后给她写来的。 说的是消息走漏,县衙已经人去楼空,易溪也不见了踪影,他顺手在路上扫荡了绝大部分的流匪,剩余的大约也跟着跑了。 苏芫叹息,看来易溪太警惕了。 周殊这一次带着大队人马,一旦出现在周围,肯定已被提前察觉了。 这样也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一座县城。 这样一路南下应天府的路上就安全了不少。 既然知道了周殊在哪里,苏芫忙写了回信,加上上次的一起封在一个信封里,跑去找董澄。 “你帮我把信送出去吧?” 董澄二话不说就接过,“没问题。” 苏芫:“你现在就待在这里守着应天府吗?” 董澄摇头:“过段时间,等北境的官员都来了,我就得跟周小将军打海州去了。” 苏芫:“那北境官员什么时候南下?” 董澄不大确定,“怎么说也得半个月之后吧?” 苏芫大致明白了,北境那一摊子事没那么快处理完。她本想着趁北境大批人南下,她让小叔去把村里人接来呢,人多就算还有零散流匪还是能应付的。 等回去,苏芫就问起庄子上的事。 苏季武:“按你说的,已经在建房舍了,要不要再打一个蒸馏锅?” “现在产量这么大了?” “也还好。”苏季武突然压低声音,“你说我们干脆低价批发一些给外地的客商让他们回去卖怎么样?” 苏芫竖起大拇指,“好主意,有人选了吗?批发价定价几何?批发量占产量多少?” 她一连问几个问题。 苏季武沉吟半晌,“倒是有几个南边的客商问过,他们直接走水路,有的甚至卖到岭南去,一路上花费心思比较多,所以他们能承受的价不高。我只打算最多拿出三分之一给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苏芫便又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南方北方的客商都得找,同一地来的就只要一个批发商就够了,多了还容易内耗,不值得。 而且产品还得区分各地气候等条件,出专供产品等等。 于是苏季武的计划表上又多了不少待办事项。 约定的时间一到,苏芫就去封氏族学里要钱了。 三个孩子总共交了十五两,那些送出去的礼已经成了二手货就不要了。 封氏族长亲自来了:“我那孙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十五两,你都拿回去。” 话虽这么说,但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苏芫看他没什么诚意,没多话,拿了钱就走。 封氏族长冷哼:“不知天高地厚。” 第231章 孽缘 自家孙子又不是要人命,一起玩玩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要不是打听过这姑娘还跟着周家军上过战场,和周家关系不错,你看他会亲自来? 他亲自来就罢,人家是一点面子没给他留。 私塾先生笑道:“姑娘家又年轻气盛,族长不必恼火。” 封氏族长也收起怒容,“哪里值得我生气,辛苦先生了。” 不过小霸王倒是把它听到的转告给苏芫了,“他们看你好欺负呢。” 苏芫:“这家人有点家底而已,除了前尚书,族里就再也没个像样的人才了。” 注定要凋敝,翻也翻不出大浪来。 只怕他们会记恨,使小手段。 小霸王保证:“放心,方圆三千米发生不利于你的事我都能告诉你。” 傅绮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李然。 她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完了,要生病了。 最近这些天,她经常去李家,明面上是找李母说话,或者学做针线,但实际上只为了多见李然一面。 李然总是按时归家,经常能一起用膳。 当然,在与李母的闲聊中,她也得知了不少李然小时候的趣事。 即使处在艰苦的环境里依然刻苦钻研,得到先生的夸奖,知道李然家境困难,先生还自己抄了好些书给他。 李母感慨;“多亏了先生啊,要不然安然哪里能继续考学?” 傅绮:“那是个好先生。” “是呀,那时家里买不起礼,安然就去先生家里劈柴打扫。” 傅绮觉得小时候的李然真是太乖了,现在看着有点冷,却藏着一颗温暖的心。 看着越来越和谐的氛围,丫鬟有点担心,夫人怎么还不回来? 她是不是要去信一封? 傅绮坐起来,看到丫鬟满脸不开心,哼道:“你不许告诉爹娘!” 丫鬟就差跪下了,“姑娘诶,您就别想着那话本先生了。” 傅绮不大高兴道:“别胡说,他只是闲暇时写写话本而已,他现在在醴王那里办差呢。” 而且王爷可重用他了,是个有大才的。 这才是丫鬟所担心的呀。 既然是大少爷同僚,怎么完全没听他提过? 怕不是关系不好吧? 丫鬟越发坚定了,一定要告诉夫人,让夫人回来斩断这孽缘。 反正她一点都不看好两人。 那李家孤儿寡母的,人丁多单薄,家境看着也一般,与傅家一点都不门当户对。 等到傅夫人赶回来的当天,傅绮又与李然见了面。 两人已经不满足于家里的小地方,而是坐着马车到湖边小亭,两人在亭内畅谈,兴致来了,李然还会赋诗一首。 傅绮听得星星眼,捧着脸蛋,觉得此时的李然魅力十足。 李然看着傅绮这模样,觉得自己这么一步步下来,麻烦了点但也值得了。 虽然有丫鬟在场,但两人这般行为已属非常不恰当。 丫鬟虽担惊受怕,但也不好强硬违背主子的意思,只能紧紧跟着自家姑娘,就怕李然万一有不检点的行为。 李然瞥眼那丫鬟,心中不悦,以后傅绮若是嫁过来,就别让这丫鬟陪嫁了,真没眼色。 直到傅绮与李然依依惜别回到家里时,迎来了傅夫人的滔天怒火。 “你都去哪儿了?”傅夫人暂压着火气问道。 傅绮吓得抖了抖,“出去买点心了。” “买点心让丫鬟或者小厮跑腿就是了,你何必跑一趟?” “我怕他们买错了。” “你还狡辩!”傅夫人语调突然抬高,“你看看你,为了个野男人连亲娘都骗!” 傅绮红着眼,“娘,您怎么那么说李公子?” “我看你真是脑子进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传出去了你让家里人出不出门了?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傅绮头一回被娘亲这么指着骂,倔脾气上来了,“我就是喜欢他!”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傅夫人听她这样说,气得脸色发白,心口隐隐作痛。 “来人,来人,拿家法来,我看这妮子不见棺材不落泪。” 身边的嬷嬷赶紧拦住,“夫人,夫人,先消消气,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想明白就好了。” 傅绮在听到娘亲要动家法时,心里又惊又怕,一气之下跑回了屋。 一进屋就扑在被子上呜呜的哭起来。 丫鬟端来热水,“小姐,擦擦脸吧?” 她拿着热毛巾上去。 傅绮一下子拍开,“娘怎么会突然回来,是不是你去告密的?” 丫鬟跪下:“奴婢实在担心小姐被骗。” 傅绮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就告诉娘?你是我的丫鬟,你到底向着谁,是不是什么都要听娘的?那你回娘身边去吧,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丫鬟也哭起来,“奴婢真是担心小姐,小姐别赶奴婢。。” “你出去!”傅绮把怒火撒在她身上。 丫鬟见她此时怒火中烧,只好起身出去了。 另一个丫鬟忙过来安慰:“春涧也是担心您,没有坏心思。小姐先擦擦脸。” 傅绮看向她:“秋露,你也觉得我不对?” 秋露很为难,只能点头。 傅绮更觉得委屈了,原来那些话本是真的,两情相悦的爱情一定会受到阻拦。 李公子年轻英俊又上进,怎么一定要看家境呢。 傅绮被禁足了。 傅夫人气得吃不下饭,让人去把傅老爷给喊回来。 傅老爷也是无奈,“我记得那就是个农家子?还只剩了一个寡母,当时跟着咱们来醴地的那个?” 傅夫人拍拍胸口,“就是他。我还记得隐隐约约听过他和谁定过亲。” “什么?”傅老爷更是惊讶,“那这小子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竟敢把主意打到绮娘身上?” 傅夫人:“偏绮娘还觉得人好呢,我成了棒打鸳鸯的那个。” “你把定亲这事和绮娘说了,让她死心,对方明明就是看她单纯骗她的呢。” 傅夫人深呼吸几口,“知道了,这孩子只在秦州逃难时吃了点苦,哪里知道人心叵测。” 当天晚上,傅绮闹着不吃饭时,傅夫人就让丫鬟端了饭菜,亲自过来。 傅绮见娘亲自过来了,也不好闭门,把人迎了进来,但一直低着脑袋,明显不想见傅夫人。 傅夫人把丫鬟都打发下去,牵着她的手坐到一旁。 “这几天是不是怨着娘?” 看傅绮默不作声,傅夫人深深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们都关心你,担心你,这才生气。你听娘一句劝,那李然不是个好归宿。” 傅绮把手从傅夫人手里抽出来,撇过脸去不说话。 傅夫人忍耐下怒火,“你以为娘是看不起他家境?” 傅绮回过头,那表情明显写着“难道不是”四个大字。 傅夫人摇摇头,“你误会娘了,若是对方是个好的,你说你喜欢,我和你爹绝对主动上门去打探对方的意思。但李然不行。” “为什么?他自小读书,品性纯良,相貌端正,现在又在王府里办差,哪样拿不出手?”傅绮一点都不服气。 在这段时间的了解下,她觉得李然样样都好,只是出身低,阻碍了他的发展。 傅夫人看他她这样,认真的问她,“你真的了解他吗?” 傅绮自信:“当然。”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定过亲?” 什么? 傅绮震惊的抬头看着傅夫人,结果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思,嘴唇发白,“怎么会?” 傅夫人:“他没说过吧?所以你还不相信他骗你?” 第232章 猜测 周殊看着舆图,问林凇:“加上后续跟来的将士,如今总共多少人?” “三万二。”林凇干脆答道。 周殊重点看着海州,“海州若是他们的第一阵地,驻军绝对超过这个数了。” 林凇:“要不再等等?周副将很快也要来了。” 周殊思考着以少胜多的打法,正面对抗不可取,只能选择突袭,打游击战。 他问:“易溪在沿线有没有留下踪迹。” 林凇:“完全没有,应该精心处理过。” 周殊起身,又拿出前线斥候送回来的情报看起来。 这股势力很隐蔽,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再往前时间太久暂时没能打探出更多的信息。 半年以前,半年以前,周殊丝毫想不起大陈中还有那股势力可以养得起这么多兵,提前部署这么大一块地。 林凇知道他在苦恼什么,试探问道:“会不会是章家?” 周殊摇头:“大哥再次确认过了,章庭出事后,章家人一直留在京城,章庭那几个孩子还小,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别说章庭的下属,就是私生子也没有离开过京城。” “那李璋的家人不是逃出去了吗?一直也没追踪到。”林凇又想起这件事。 这个倒是可能,但概率比较小,李璋是文臣,而大陈不会让一个文臣再去过多染指地方军政。李璋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京城朝廷。 “总不能是陈淮吧?”这个可能林凇自己就否决了。 原因太简单了,要是当初他能想到从控制沿海这一带把整个中原包围起来,他就不会再分兵攻打京城,醴军兵力有限,不可能同时铺开这么大一片区域。 周殊:“再去查,肯定有漏下的人。” 林凇领命,满脑袋疑惑的出去了。 “小将军,有您的信。”小兵把信送了进来。 周殊打开一看,果然是苏芫送来的。 他带着笑意看起了信,看苏芫庄子铺子医馆都弄得有声有色,字里行间的生活气息仿佛沾染了他,让他置身在一片喧嚣的闹市中。 信的末尾倒是提了一句,苏芫当时听到的“主公”声音很年轻,不到三十的年纪。 周殊仔细回顾这个年纪的有为青年,依旧想不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暂时放下对对方身份的猜测,制定起攻打海州的策略来。 应天府开始建皇宫了,不少工人从各地征召而来,木头石头各种材料也不断的汇聚而来。 依据周政的指示,皇宫简单些即可,没必要同大陈一般追求奢华。 如今各地战乱刚刚平息,很多人依旧流离失所,不少人为了能有口饭吃都积极加入建设浪潮中来。 应天府变得热闹,但因为外来的流民多了,偷窃的事件偶有发生。 苏阿奶叮嘱鲁老汉每天一定要拉上门闩,锁好门。 庄子上也是如此,鲁强已经常住在那儿,偶尔才回来。 苏伯文前两天带着几个孩子去见了大儒,大儒把几人全都收下了,如今开始去私塾。 只是现在这私塾比较远,还好家里有两辆马车,可以匀一辆出来送他们上下学。 时间恍惚间就到了年节前。 大家吃完腊八粥,就要过年了。 苏阿奶:“要是在村里就该杀猪了。” 苏芫:“您要是想过杀猪瘾,那咱们买一头回来,赶到庄子上去杀。” “那多麻烦?”苏阿奶心思淡了,“明年开春在庄子上养点鸡鸭吧?” 苏芫没二话,“可以让何庄头帮忙看着点。” 苏伯文:“庄子旁边的山地要不要现在买下?” 他担心来应天府的人越多,买地的人多了会涨价。 苏芫:“是该买了。” 苏阿奶也知道事情轻重,虽然心疼刚刚入账的银子,还是道:“也别拖着了,明天就去问。” 芫娘说的也不错,这银子虽然花出去了,但不也收了块地回来?换个方式存在而已。 第233章 伤患 今年的年节过得有点匆忙,因为第一次要给庄子上的佃户准备年礼,苏阿奶愁了好几天才决定买些点心糖糕,各家分一点。 苏芫的两个庄子上同样待遇,不过钱就从她这里出。 不过今年也是最丰富的一年,不仅能在大宅子里过,身边还有下人一起庆祝,倒是比往年还热闹。 苏阿奶非常大方的包了十两一个的红封。 苏芫拿到手时都感到不可思议。 过后问了兰氏才知道,年前卖出了不少精油礼盒,进账上千两。 仅仅一个年节就卖出了这么多,往后产能提上来了,那不是日进斗金? 所以苏阿奶这些天都乐呵呵的,没少往花鸟市场跑,看中了什么花草,便宜的就买回来让苏芫看看能不能蒸出精油来。 苏芫看着五花八门的植物也有点头疼。 她干脆让小霸王协助,画了大部分植物,还进行详细说明植物的哪一部分可以蒸或榨出油,怎么搭配,有哪些功效以及使用方法等等。 几乎就是一本全新的《精油全集》。 兰氏如获珍宝:“芫娘,这些都可以,那咱们岂不是拿着书去田地里找就好了?再挖一点回来种。” 苏芫:“可以呀,但是得找对了。” 苏季武腆着脸,“芫娘,要不你再弄一本?我和娘分开用。” 苏芫立马摇头;“想都别想,你自己抄,图不会画就让别人代笔。” 苏季武却是一拍脑袋:“对呀,可以让人代笔。” 他当下就决定去书铺走一遭,让那些抄书的书生给他抄几份出来。 正月里,不少人家都互相走动,第一个来拜年的就是曹镖头,就在对门,想来就来。 大家也是老相识了,没什么拘束,让几个孩子在后院挖土找蚯蚓,他们大人就吃茶聊天。 医馆里的两位大夫都休息了,年后才来。 所以苏芫偶尔会去看一眼,若是碰上病人也会救治一番,年节期间来看病的不是重病就是急诊。 柱子百无聊赖的检查药柜里的药材,“姐,常用药材有些要没了。” “那就进货补充,记得记账。” “怎么还没有掌柜愿意来呀?”柱子苦着脸,这些天都是他来做这些活,简直要他命了。 苏芫叹气:“那种大掌柜挖不到,没什么经验的又得带着学习。干脆给你兼任好了。” “不要。”给钱也不干,柱子很坚决。 苏芫也没法,随手拿了这段时间做的账,看了一会儿觉得脑壳疼,“柱子,过来,这个是什么费用?” “抓药的。” “这个呢?” “针灸的。” “那你为什么不写上?” “我不会写针灸的灸啊。”柱子喊。 这下子苏芫是彻底死心了,“年后一定得招个掌柜回来。” “就是。”柱子百分百赞同。 “大夫,大夫?”医馆外传来急促的声音。 苏芫让柱子把大门的门缝推开点,就见外头有人抬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来了。 柱子吓一跳,“快快,这是怎么伤到的?” 他把人让到一个隔间里,把伤患放到床上。 “唉哟,大夫救救命啊,我大哥都不省人事了。” 苏芫忙过去一看,男子吐过血,嘴边一圈血沫,身体也在抽搐着,胸前的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大半。 她让柱子把药箱拿来,自己动手扯开了伤患的衣裳。 一个幽深可怖的伤口出现在面前,看起来是被什么物体插进去造成的,但是却不见这物件了。 她问;“怎么回事?这伤是怎么造成的?” 那年轻些的男子茫然,断断续续道;“不清楚,我大哥去给人家修葺围墙,他们通知我去的时候就这样了。” 苏芫:“当时就这样?”她用手比划伤口处,“这里没插着木棍或者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这个样子,我一看情况不好就背着他找医馆了,只有您这里还开着门。” 柱子把药箱和工具都拿来了,利落点帮着打下手。 苏芫先简单消毒,用火烧过的镊子检查了下伤口是否有残留。 在一片血肉模糊中,苏芫还真找到了一根细小的木屑,她挑拣了出来,确认伤口都清理干净后再擦净止血,上药包扎。 好在这伤的地方没有插进肺部,不然血液大量涌进肺里,就是苏芫也救不回来。 一连串操作下来,伤患已经平静了下来,呼吸变得绵长。 年轻男子大松口气,“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没事,这伤太深了,还是得留在这里观察。” 年轻男子神色羞赧,搓搓手,“那个,大夫,住这里是不是还得花钱?” 苏芫一愣,“是要花点钱,毕竟你吃住都在这里不是?” “吃的我可以拿过来,那这样是不是可以少点药钱?” 苏芫:“不是说你大哥是给人帮工受的伤吗?你让主家付药钱。” 年轻男子黯然,“他们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愿意掏钱,还不知道我大哥的工钱还会不会结给他。” “什么?”苏芫想到了老爹的经历,掩不住厌恶,“是哪一家?未免太无法无天了。” 要是不付这钱,苏芫考虑要不要去光顾些这家人了。 年轻男子:“我也不认字,就是苍平街第六家,刚搬来应天府不久的,看着是个官宦人家,咱小老百姓哪里敢找上门?” “苍平街?”怎么有点耳熟?是不是牙行掌柜曾带她去看过房子? 苏芫一时想不起,“那你也得去争取下,如今周家军就驻扎在应天府,他们不敢闹大了。” 年轻男子眼中升起了希望,“真的有用?” “你去试试呗,结果怎样你来和我说说。”苏芫打抱不平的武侠基因要复苏了。 年轻男子看了眼隔间的伤患,咬牙道:“我现在就去。”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柱子感慨:“这家人挺实诚的。” “嗯。我看那家人是看这人救不活了才喊家人带走。”苏芫道。 柱子:“那他现在没事了吗?” “不好说,那木棍插得挺深的。”苏芫并没有觉得有多乐观。 还是得看后续会不会感染,感染后能不能救回来。 第234章 不喜欢他 仅仅一晚时间,傅绮整个人就憔悴了不少。 怎么会骗她呢? 她真的不敢相信李公子会欺骗她,还有李婶子,他们明明那么好的一家人。 对帮忙做饭的大娘也好,会让她带走一些能吃的剩饭剩菜,而且当时自己的马车撞到了李婶子,李婶子并没有计较,还有很多不经意间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的。 一定是娘不想自己继续和李家走近才这样说,对,一定是这样。 傅绮安慰着自己,她明天一定要去问个明白,自己不会受骗,娘也不能瞎编排。 早早的,傅绮就起来梳妆,但眼下的黑青怎么也遮不住,她快要急哭了。 “春涧,你再去拿个蛋来。” 春涧无奈,只能再去厨房拿了剥壳的蛋来给她敷眼睛。 或许是真有效果,折腾了好一番功夫,傅绮眼下的痕迹淡了不少,只是磨蹭到快临近午时了才出门。 傅夫人喝着茶,听着下人来报傅绮的行踪。 “你就放心她去?”傅老爷也端起茶杯。 “不放心又怎么样,只要两人对峙起来,李然没话说,她自然就知道对方的秉性了。对了,李然到底和谁定亲来着?是不是一个姓苏的姑娘?”傅夫人只是隐隐约约有听说,具体情况根本不清楚。 主要是当时的李然一家太过普通,和其他村人没什么区别,她哪里会放在心上。 就连这个定亲的事情也是偶然听来的。 “是吧?他就是苏家村来的。”傅老爷不大确定,对于女儿能不能不再执迷不悟也不确定。 几个孩子都是天生的固执命,阿缄执着于上进,阿绪除了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而绮娘呢,因为从小被宠着,要什么有什么,若是没法嫁给李然,自己死心就罢,有外人阻拦说不定真会铁了心嫁过去。 傅夫人也想到了这茬,所以才放纵傅绮自己去。 在李家,李母也奇怪今天傅绮怎么还没来,平时早早就来了的,今天没来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李然难得在家,也没想到没等到人。 他道:“罢了,今日王府里还有事要忙,我先去一趟。” 李母只好道:“好,那你在王府记得用午膳。” 然而等李然刚迈出房门,傅绮就来了,两人在门口相遇。 傅绮看到李然,眼睛一亮,但昨晚娘亲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她脸色一下委顿下来。 李然眯眼看着她表情变化,敏感的察觉到出了问题。 他笑道:“傅姑娘来找母亲?” 今天的傅绮倒是直截了当:“我找你,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她眼神在李家扫了一圈,特别是晾衣架上,没有找见年轻女子的衣裳,心下微松。 李然回头看了眼李母,点头:“好。” 两人又来到湖边小亭。 春涧还想跟着,李然却为难的看向傅绮,似乎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想被其他人听到。 傅绮略一思索就对春涧道:“你先等在这里吧,我和李公子说完事就来。” 春涧:“可是……” “没什么可是。”傅绮强硬道,“就这么近的距离能有什么?” 李然眉头一挑,默不作声的等着傅绮。 春涧只能停步在亭外十几米远干着急,光天化日之下要是被人发现卿卿我我,那自家姑娘真是没脸见人了。 而且他们在小亭里说些什么她就没法听到了,回去了还不知道怎么和夫人交差。 傅绮低着头:“你是不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立场去质问他什么,黯然神伤了会儿才强打精神。 她转了话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李然双眼满含深情,“你觉得呢?” “我就要你说。”傅绮固执。 “我想娶你。”李然说完就直勾勾盯着傅绮的眼睛。 傅绮先是脸红,然后回神,控诉道:“你骗了我!” 李然的吃惊和疑惑没有作假,但是看着傅绮委屈的模样,突然明白过来,“是,我是骗了你。” 傅绮不可置信,“你,你真的,真的骗了我?为什么?” 李然痛苦道:“你是不是从别处听说我订过亲?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傅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那你说其二是什么?” “亲事是我爹临终前定下的,因为对方家里帮过我爹不少忙,为了报恩,所以把我的亲事押上。” 李然继续道,语气诚恳:“但是我一直在县城私塾读书,和所谓的未婚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谈感情了。” “而且后来。”李然难以启齿,但看着傅绮迎上来的目光,他决定说出来,“她攀高枝去了。” 他说完就重重一拳砸在护栏上。 傅绮从惊讶变成心疼:“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她有点手足无措,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然这副模样,她后悔自己是不是窥探了他难以启齿的那段记忆。 或许她应该先去找当时跟来的其他苏家村人打听,不该这么鲁莽的跑来质问他。 李然回身,“我本就不该瞒着你,这一切都怪我,我应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与你说清的。” 傅绮心结放下大半,“那你们后来还有没有再见面?” “没有了。”李然摇头,“如此伤我之人,我何必再自轻自贱去自讨苦吃?更何况她攀上的人我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傅绮看他这副落寞的样子,不由心疼起来,“我,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过去。” 李然却走近她,“不,我应该早坦白,而不是让你产生误会,这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般了。” 傅绮被他温柔的双眸注视着,羞怯的低下头去。 春涧看着小亭里的两人之间的变化,只觉不妙,心里着急,呼喊一声:“小姐,时辰不早了,再晚点回去夫人要生气了。” 傅绮被这一喊回了神,低声道:“我,我要回去了。” 她飞快抬眸看了李然一眼。 李然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确实不早了,我送你。” 等傅绮的马车走动起来,他的目光才变得深邃。 看来傅家人并不喜欢他啊。 第235章 靖之找来 苏芫在医馆里等着年轻男子,结果一整个白天都没见到人,直到天色快黑了,苏节跑来给他们送饭时,才见到人一瘸一拐的回来。 柱子忙上去,“你,你腿怎么了?” 年轻男子突然崩溃大哭,“他们不承认大哥是在他们家里受的伤,说我想诬赖在他们身上。可是明明大哥就是在他们那里受的伤呀!” 苏芫吃到一半的饭还来不及咽下,含糊道:“你说真的?他们竟然敢倒打一耙?” 年轻男子抹泪,“嗯,他们还说我大哥不上工,跑出去耍,连工钱也不愿意结。” 苏节听得一知半解,问了柱子。 柱子立即叭叭的说了今天的事。 苏节听完气愤道:“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人吗?” “没错。”苏芫一拍桌子,“你说那家人住哪里来着?” “苍南街的第六家。” 苏芫点头,“行了,你先去看看你大哥。” 柱子一看她这模样,“姐,你想干嘛?” “哼,我想干嘛,主要是他们想干嘛吧?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估计他们不知道上一家这么欺负人的已经全家覆灭了。 虽然不是苏芫动手,但更好的诠释了恶有恶报。 苏节:“先把这事拿到府衙那里去申冤吧?” “这是肯定的,但你也看到了,这家人翻脸就不认,大概是有依靠呢。” 可能没证据表明曾经雇佣过躺床上这大兄弟。 苏芫打算今晚就夜探苍南街。 不过等她刚拿起碗筷继续吃饭时,又有人找来了。 苏芫还以为是病人,让柱子去接待。 “苏姑娘,我有事想找你。”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苏芫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一看,竟然是章靖之。 她纳闷,能有什么事找她? 不过她还是再次放下筷子,跟着章靖之出去了。 章靖之走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苏芫更是纳闷了,“什么事啊?” 章靖之眼睛迅速染红,她抖着声音问:“我想知道我哥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你哥?”苏芫自认和章郁之不熟,不知道她来找自己问章郁之的事做什么? “对,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不一定死了。”苏芫艰难开口。 “你不用欺瞒我,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能生还回来的概率难上天。”章靖之情绪突然激烈起来,她深呼吸稳了稳,“你就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我没在现场目睹,周殊说,当时他受了重伤,又被赵堤射中两箭,最后落江了,但一直没找到他。” “再具体点。”章靖之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芫。 苏芫干脆摊手,“你也说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吧。” 章靖之眼神变得悲哀,“其实我哥是不是可以活下来?” 苏芫张嘴,但说不出什么来,这种假设她怎么知道?何况她连第一现场都没见过。 章靖之情绪濒临崩溃,“你就说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苏芫只好点头:“一定要说的话,确实有可能,毕竟生死五五分嘛。” 章靖之却根本没再听进去,喃喃道:“所以哥哥他可以不死的,他可以不死的。” 见她精神有点问题,苏芫忙道:“你没事吧?” 她想要搀住章靖之摇摇欲坠的身子,但被章靖之挥,跑回了马车上。 直到章家的马车跑远,苏芫还是不大明白她突然来找自己,又突然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苏节和柱子跑了出来,“怎么了,你把人弄哭了?” 苏芫摆摆手,“谁知道?” 只是这次饭菜都凉了。 苏节就道:“我看里头那病人没什么问题了,要不回家吃吧?” 苏芫想了想,“柱子,你去两位大夫家里问问,谁能过来守一晚上。” 她越想越不对劲,章靖之这副样子好像是听人说了什么。 这事还是得和周殊说一声,毕竟当初他答应过要把章母当做亲娘来孝敬的。 所以她得回去写封信,希望周殊还在吉淮县。 隔间里突然传来几声肚子咕咚的叫声。 苏芫忙问一句:“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还没吃过饭?” 年轻男子从隔间里出来,尴尬道:“我,我这就去买点吃的。” 苏节:“外头天都黑了,摊子早就收了,要不等会儿我带点过来给你吧?” 这小伙子的遭遇还挺让人气愤和同情。 不过对方连连摆手说不用,看到桌上的残羹剩饭,“我可以吃这些吗?” 他刚在隔间听了这饭菜他们已经不吃了。 “这都冷了。” “没关系。”年轻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这可比平时吃的还好呢,有肉有菜。 不等苏节再说话,他已经大口吃了起来。 苏芫觉得今晚可能去不了苍南街了,就道:“明天一早,有证据你就收集下,拿去府衙申冤,看府衙怎么处理。” 年轻男子忙不迭点头,说知道了。 苏芫:“对了,今天太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兄弟叫什么?” 年轻男子挠挠头:“大哥叫张金,我叫张银。” “金银双收,你家取名有意思。” 张银嘿嘿笑:“我爹不识字,本想给我们取个狗蛋铁柱的,但一次去寺庙,寺庙主持愿意给我们取名,问我爹想要什么样的名字,我爹说听着就富贵的。” 苏芫忍住笑意,这是哪家寺庙啊,这么敷衍。 不过又想想,太过复杂的名字也不合适,这样的倒是正好。 柱子很快就把阮大夫找来了。 苏芫满是歉意:“抱歉啊,阮大夫,这年节里还让你过来一趟。” 阮大夫笑道:“要知道医馆里有伤患我就来了,苏姑娘确实不方便守在这里。” 几人说完话,苏芫和苏节就回去了,柱子和阮大夫留在这里,担心半夜伤患出状况,阮大夫一人忙不过来。 回到家,苏芫匆匆又扒了两口饭,就回屋去写信了。 苏阿奶道:“这孩子对医馆的事挺上心的。” 苏伯文:“听阿节说好像来了个重伤的。” “唉哟,造孽,这还是年节里呢,怎么就伤到了?”苏阿奶感叹一句。 第236章 命案 张银怕迟则生变,第二天就跪到府衙门前诉说冤情。 尽管天色还早,府衙外头很快就围了不少人。 知府冯大人忍着头疼,挥手让手下把人带上公堂,同时还去张银说的那户人家请人。 对方派了管家过来。 张银一上公堂就说了自己兄长的事,如今还躺在医馆没醒来,主家却一直推诿,还不认雇过大哥。 知府听完,就问:“你口口声声说你大哥受雇,又有何证据?” 张银立刻道:“草民同乡都能作证,我大哥曾拿过第一个月的工钱,是主家赏赐的银锞子。” 冯大人便让他拿出来。 张银从胸口掏了半天,拿出几块银锞子。 冯大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又有同乡可以作证,事情真实性无疑。 于是他看向那管家,“你认不认?” 管家倒是爽快,“这张金确实是雇来修围墙的,但他怎么受的伤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出于人道,愿意出药钱。” 冯大人看他这么好说话,就点头:“确实该出药钱,还有工钱也要结清了。” “是,大人。” 冯大人觉得事情圆满了,“既然事情清楚,对方也愿意赔付,今天这一出就结束吧。” 他说完就起身走了,整天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 张银看向管家。 那管家鼻孔朝天,丢出几块碎银,“这些够不够?” 张银忙捡起地上的碎银块,掂量了下,摇头:“我大哥好不容易救回来,以后还要养伤,这点肯定不够。” “啧,没想到你还是个贪的。” 张银不管他说什么,只拿眼睛看他。 之前围观的人也起哄,“我说你这点碎银打发叫花子呢?” “就是,知府大人都让你赔钱了。” 管家不得已,只能再掏出两块大点的碎银,“喏,这加起来差不多五两了,你要是还嫌不够,你再找知府大人做主吧。” 张银见好就收,点头:“够了。” 昨晚柱子就和他分析过,用点便宜的药材,这么治下来,大哥也就花个三两左右。 但是到了公堂一定要狮子张口,还不能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 管家小声骂了句:“做人太贪心可没好结果。” 张银把碎银装进自己的荷包里,径直走出了公堂。 就见柱子在和他招手,他忙跑过去,“柱子,按你说的,知府大人很快就结案了,还让赔了不少银子。” 柱子笑:“小事而已,走吧,回医馆看看你大哥。” 张银满怀喜悦,“好。” 苍南街六号。 姚继等在房里,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有点担心也有点害怕,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匆匆跑来,朝姚继低声道:“公子,都办好了。” 姚继一下子松垮下来,坐了回去,“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着目光突然凌厉,“这事一定不能传出去,特别是这个时候。” “是。”小厮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 姚继看他这样,笑了下,“走吧,去后院见见我两个姐姐。” “是。”小厮依然低垂脑袋,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柱子还没回到医馆,就见医馆前围了不少人,都在大声谈论着。 柱子心觉不妙,赶紧拨开人群,结果看到医馆前一片凌乱。 “哎哟,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把医馆打砸一番就跑了。” “是呀,我就在隔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出来一看,都砸成这样了。那伙人还蒙着面,抓也不知道抓谁。” “大白天的就敢这么做的也没几家吧?” “但你得有证据啊。” 众人议论纷纷。 柱子脑袋都快要炸开了,他想起屋里还有阮大夫,赶忙冲进去,一时找不见人。 “阮大夫?” 喊了两声,隔间里有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在这儿。” 张银也进了医馆,看着狼藉一片,心里有点慌,掀开隔间的竹帘,看见阮大夫躺在地上,脑袋上还流着点血,而床上的大哥好好的躺着。 但柱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他跑上去试探的试了下他的鼻息,手一抖。 张银恍惚上去,也伸手仔细的感受了下,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不信邪的摸脖子,还温热,可以没有脉动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治好了吗?”他发狂的摇晃着,但张金身子是软的。 阮大夫勉强站起来,头还有些晕,“那些人一进来就打砸,我看他们还跑进隔间里,就过来赶人,结果后脑被打了一棍就晕了过去,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柱子忙再去查看张金,可是依然没有反应。 张银抱着张金的尸身恸哭,泣不成声。 阮大夫懊恼,“唉!” 柱子又跑出去,看医馆前还聚集不少人,大声问道:“大家看见是哪些人了吗?他们往哪里跑了?” 有人迟疑:“里头没事吧?”怎么听到哭声了? 柱子咬牙切齿:“他们把医馆里的病人给害了!” “什么?”大家原还以为是同行或者病患家属来闹事的,结果竟然出命案了? 有人立刻道:“全都是汉子,但蒙着脸可看不出是谁,不过他们往那头跑了。” 柱子立刻顺着那个方向跑去,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人,一直跑到巷子尽头也没那伙人的影子。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看着地上是否可能残留蛛丝马迹。 “柱子?你在这儿干嘛呢?”苏芫驾着马车,没想到半路上就看到了柱子,“张金醒了没,按伤情差不多能有意识了。” “他死了。” 苏芫惊得差点落下马车,不可能吧?出医疗事故了? 但她发现了柱子的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柱子眼睛通红,“今早张银就去府衙,对方也愿意赔钱了,结果,结果我们回来,医馆就被人砸了,连张金也死了。” 苏芫:“上车!” 她驾着马车飞速赶到了医馆。 张银看到了她,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大夫,大夫,您看看,我大哥是不是还有救?” 苏芫看了张金的情况,确实无力回天了。 她摇头:“我也救不回来了。” 张银一听,哑了的嗓子再次痛哭出声。 在街上另一头的苏季武等人看着自家医馆那头门前挤满了人,有点不对劲,便赶了过来。 苏季武:“怎么回事?” 柱子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苏节气愤:“这明显就是那家人干的!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人命!” 苏芫检查了下张金的情况,发现脸颊上有指痕,手腕处也有青紫,指甲里还有床板的木屑,确定是被人捂死。 她沉着脸:“抬着人上府衙。” 第237章 姚家 张银立刻背上张金就往外走。 柱子喊都喊不住。 苏季武:“罢了,让他背去。” 苏芫这时才发现阮大夫也受伤了,“我给你看看吧。” 阮大夫摆手,“不用,你们忙去吧。这点伤我自己包扎。” 苏芫没管他了,苏节留下来整理医馆,其他人都跟在张银后头。 苏芫问柱子:“不能确定是张金主家找来吗?” 柱子:“不能,他们做好了准备,都蒙着脸。” 但是不管怎么说,杀害张金最大的嫌疑就是他的那个主家。 她问:“那家人姓什么?” 张银听到了,回了一句:“姚。” “姚?”苏芫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姚氏提过她家的住址不就是苍南街吗? 还同姓姚,不会是一家吧? 不过姚氏说自己住的街尾十一号。 冯大人听说今早喊冤的人又来了,眉头不由皱起,“不是当堂就给钱了吗?” “是。不过这次是为他大哥的死来的。” “死了?”冯大人也有点吃惊,“是伤重不治?” “不是,他说是被人杀死的。” 冯大人脸色严肃,“让仵作过来验尸。” “是。” 苏芫几人并非当事人,便站在外边围观。 冯大人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回大人,草民张银,今早曾为大哥抱不平讨薪,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趁医馆只有一个大夫守着就对我大哥痛下杀手,还请大人做主。” 仵作已经做好准备,一一检查了张金的尸身,然后向上拜道:“禀大人,此人虽身负重伤,但伤口已经在结痂,是死于窒息,而且生前有过挣扎,这能从手指缝中看出来。动手的不止一人,起码两到三人。” 冯大人听完,神色肃穆,“好。张银,你可是现场之人?把能知道的情况都说一说。” 不仅张银苏芫都上堂讲述了一遍,就是阮大夫、周围商户也被送来完整复述了当时的情景。 冯大人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这姚家在北境可是响当当的家族,特别是有个女婿文忠实,是周政的左膀右臂,等新朝一立,一个尚书跑不了。 他为难道:“张银,以你所说,姚家只是有可能,并没有铁证。” 张银着急:“怎么没有?姚家有动机啊,这才刚闹矛盾呢。” 冯大人只好再让人去姚家请人来。 来的还是那个管家。 他一脸不耐烦,听了前情,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讹人吗?你们有证据吗就乱咬人?反正我们姚家可没干这事。” 他看眼一旁的张金,确实已经死了,心里纳闷,这张银未免太狠了吧,为了点银子连亲兄弟都杀? 冯大人思考了下,还是道:“这样吧,在姚府时,张金是在哪里受的伤?” 管家撇嘴:“这可不清楚了,府里人发现他时就躺在后院墙角。” 但冯大人也想把这事完美揭过,就道:“去一趟。” 苏芫跟上,看苏季武和柱子也跟来,“柱子,你带阮大夫回医馆吧,等阮大夫恢复了点就送他回家。” 柱子应下,“好。” 众人来到姚家,门房看到领头的是知府冯大人,吓了一跳,来不及通传就让出了路。 管家无奈,只能把众人带到那处墙角,指着地上,“就是这儿了。” 张银也点头:“昨天我来时,我大哥就躺在这里。” 苏芫打量了一圈,“这里收拾过了?” 管家一愣,“算是吧,地上有点血渍,总要清洗掉吧。” 冯大人道:“不是说胸口被插了木棍才受伤的?当时那个木棍呢?” 管家摊手:“大人,这可就不清楚了。” 冯大人瞥眼他,“请你们家主过来吧。” 管家并不离开,而是让一旁的小厮去通报。 苏芫;“冯大人,既然这里并非第一现场,是不是要封锁姚府,不让可疑人员逃走或毁灭证据?” 冯大人这才注意到她,心下诧异,要是按她说的做不是完全得罪姚府了吗? 苏芫只看着他,等他说话。 只是冯大人摇头:“张金并非因为受伤死的。” 所以这里算不上第一现场,现在要做的是查明张金为何受伤,是不是与他的被害有关。 苏芫见他这么说,也不勉强,继续勘察周围。 苏季武低声道:“看那知府说不定会偏袒。” “应该是想大事化小。” 苏芫的声音并不低,冯大人清楚明白的听到了,心里有点气,这不废话吗?难道一定要把事情闹大了才好? 等应天府的皇宫建起来,新朝迁都来这里了,他就能当京城府尹了,这泼天的富贵难不成要拱手相让? 当然是希望在迁都前的这期间里一点事都不要出。 而且姚家实力在那里,得罪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苏芫自顾的走了一圈,都没有其他的痕迹,张金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被人抛来这里的。 看对方还要隐藏原出事地点可以得知对方不想让人知晓此事,大多会选在夜里行动,而这样的作为说明是府里某一些人做下的,府里并没有全部知晓张金此事。 苏芫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但这是一个思路。 很快就有一群人赶往这里。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冯大人上门,怎么来这里了?” 姚老夫人不是很高兴的看着冯大人。 苏芫看到了熟悉的两人,姚氏及其妹妹姚裕华。 姚氏同样看见了苏芫,惊讶道:“苏大夫,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芫解释:“我一个病人死了,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姚氏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冯大人把事情说了一遍,“姚老夫人,事情就是这样,按照律法,本官确实有权力走一趟。” 姚老夫人沉着脸,轻哼一声,“不过是个帮工,我们还能怎么着,说是在我们这里受了伤,我们认了,也赔了钱,这不就结了吗?谁有那闲心还谋杀一个帮工?” 话说得难听,但以他们家的身份确实没必要因为一点纷争就要人性命。 张银咬着牙,“姚老夫人,我现在怀疑我大哥的伤很蹊跷,我一定要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姚老夫人见他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气得胸膛起伏,“好好好,那就随你们。但要是查不出什么,冯大人,你看要怎么办?” 冯大人脸色难看,“自然是多谢姚老夫人仁善,愿意配合府衙查案。” 姚老夫人听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祖母。”姚氏看祖母走了,忙抱歉的和大家道:“实在抱歉,祖母年纪大了,性子有点躁。” 她又看了眼苏芫,点头致意了下,也跟上了姚老夫人,姚裕华看姐姐走了,朝大家说声抱歉也匆匆追上两人。 冯大人一看这情形,只好问姚府管家,“你家主不在?” 管家尴尬一笑:“今日姑爷来应天府,已经去了宫城那头视察进展。” 冯夫人明白过来,这是文忠实从北境过来了,看来是来督建皇宫来的。 不过就在他思索间,有人疾步过来。 正是姚家主,在北境负责管理户籍工作,“实在抱歉,今日外出了,这是发生何事了?” 姚家主看着一众衙役的装备,有点奇怪。 冯大人再次描述了下今日的事。 姚家主立刻道:“冯大人尽管查,这事我并不知晓,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冯大人看他说得真诚,觉得轻松了点,“好,那就麻烦姚大人了。” 姚家主摆手,让管家不要限制他们在府内走动,还要全面配合。 苏芫看他这么主动有点惊讶,问了一旁的衙役,“这姚家都有哪些人?” 衙役知无不言:“姚老夫人,姚大人,育有两女一子,两个女儿苏大夫你不是认识?” 苏芫点头,“谢啦。” 看样子问题该出现在那个儿子身上。 姚老夫人回到后院就打发两个孙女回自家去。 姚氏担忧:“这家里出了这些事,我们怎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忠实才刚来应天府,梦华啊,你怎么也得接待一下。还有裕华,你回去了也别总是纵着杨磊,一定想法子生个孩子。” 姚裕华一听又是这些说教,低下了头,“知道了,祖母。” 等两人一走,姚老夫人的神色变得凌厉,“去把阿继叫来。” 姚继知道知府大人来了,窝在房里,并不想出去。 “都说我不舒服了,你就这么和祖母说。” 清秀小厮不敢违逆他,只好出了屋子,和姚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了此事。 那丫鬟大声道:“今日老夫人可生气了,公子赶紧过去一趟吧。” 姚继生气的掀开被子,“烦死了。” 小厮忙帮着他把鞋穿上。 穿戴好后,姚继出门前,看了眼小厮,“你待在这里吧。” 来到姚老夫人屋里,姚继笑道:“祖母,什么事这么着急,催了这么多次。” 姚老夫人重重的放下茶杯,“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姚继的笑容收了,看起来像是个不羁的少年郎。 姚老夫人转头示意,让屋里的丫鬟小厮全都下去。 她才严肃道:“你说实话,那个张金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能有什么啊,他就一个泥瓦匠。”姚继有点恼羞成怒。 “你别装,要不是真有点什么,冯黎敢这么大咧咧上门?” 姚继坐下,“真没什么,就算有,他们又能查出什么来?” 姚老夫人吃惊,压低声音怒喝:“你到底干了什么?” 姚继腾地又站起,“您还不知道吗?我把张金杀了。” “好端端的你杀他做什么?”姚老夫人骂道,“你糊涂了?你知不知道家里正给你说亲呢,这刚说到一半要是黄了,我看你爹不得把你打死。” “不就是联姻吗?有这么重要,这家不行不能找其他家啊?” “你懂什么?那柳家不说在读书人里的地位,就是和周夫人也连着亲,等你们成亲有了孩子,那就是和下一任皇帝有血缘关系了。” “生生生,你们就知道生孩子!”姚继也恼了。 “我们姚家就你一个独苗苗,你不延续香火谁来延?”姚老夫人只觉得心脏都快被气得跳出来。 姚继恨极了,每次都要这么说,每次都要给他戴上延续香火的枷锁。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您说这次怎么办?要是查到我这儿了怎么办?” 姚老夫人揉揉眉心,“这事都有谁知道?” “就孙子身边的心腹。” 姚老夫人不解:“张金受伤不是意外?那去医馆杀人也是你安排的?” 见孙子点头,她不由问:“张金到底怎么惹你了?” 姚继撇过头,“这些您知道有什么用。” 姚老夫人只好道:“那就让他们闭嘴,不管是用钱还是威逼,反正让他们闭嘴。还有现在开始你就不要想这事了,不要想着清除痕迹也不要好奇后续结果。” “知道了。祖母,还是您最好。” 苏芫让小霸王参与扫描,但是扫了一圈下来也不见其他痕迹。 她道:“若是他们把血迹擦拭了,你不能扫描出来?” “我还没那么神奇啊,需要鲁米诺试剂来试验,不过古代典籍记载,你拿高浓度的酸和酒也能检验血迹。” 苏芫想了想,好像有点不合理,因为现在除了知道张金所躺的地方外,其余完全不知道,要是全都洒上酒和醋那得那要多少吨呀。 就这样,整个姚府都检查过一遍全都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 苏芫提议盘问姚府下人昨晚的行踪,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不在场证明。 冯黎虽不是很乐意这么得罪姚家,但看着苏芫和张银誓要查到底的架势,还是让人把姚家下人都集合过来。 但是不知有没有事先串供,这些人说的完全没有破绽,不是睡觉就是没看见。 苏芫又想到让阮大夫和当时的目击者描述一下当时那些人的画像。 冯黎道:“苏姑娘,这事……” 他想说没证据,不能老咬着姚家不放,她一介布衣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 苏芫道:“那我医馆的损失谁赔?一定得查出个水落石出!” 冯黎无语,这姑娘怎么这么犟? 第238章 夜探 有时候事情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遂,苏芫把姚府搜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可疑的地方,姚府上下的供词都完美无瑕。 好像自己再继续下去成了咄咄逼人诬陷好人的黑恶势力。 还是张银道:“苏大夫,我,我要带大哥回家安葬了。” 苏芫从花丛里抬头,发现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苏季武也从假山里钻出来,拍拍手,“这里是他们的主场,就算有痕迹也早就被清除了。” 但苏芫并没有气馁,既然没有实际证据,那她晚上再来。 她看向一直陪着他们的知府大人,“冯大人辛苦了。” 冯黎无话可说,摇摇头,“至于你医馆被打砸这事,本官会给你记录在案,等捉拿到犯人再让他们赔你。” 这话太客套了,苏芫假笑:“好啊,麻烦冯大人了。” 回去后,张银又背上张金回家去了。 柱子说要送他,他推说天色不早,怕是赶不回来,不让柱子送。 大家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街头。 医馆里众人心情都很低落。 苏季武:“先回家吃饭吧,这里差不多收拾好了,明天再来规整下又能开张了。” 苏芫点头,声音疲惫,“走吧,回家。” 等回到家,苏阿奶焦急的问:“怎么回事,医馆里死人了?” 她只听到一言半语的,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苏季武就把这两天的事都说了。 苏阿奶听后,惋惜:“这真是造孽啊,辛苦出来挣口饭吃,结果还给人害去一条命。这事就没法定罪了?” 柱子丧气:“能定什么罪?人证物证都没有。” 兰氏:“那去医馆打砸那些人也没法找出来?” “嗯。”苏芫道,“他们蒙着脸,又来得突然,根本没人注意到长相。” 苏伯文感同身受,自己当初也是被吴家拖欠工钱,上门讨薪还给打断腿,还好后来芫娘医术好,不然这腿就要一直废下去了。 苏芫道:“好了,不提这事,咱们吃饭吧。” “对对对。”甘蓝连忙让董氏去把灶上的饭菜端来。 一家人有些沉闷的吃完饭。 苏荇知道今天家里出了事,也不往外跑了,就在屋里和王廉一起学习。 苏阿奶听着他们都朗朗读书声,心里稍安,还是得读书习字,出人头地,不然到哪儿都有可能被人欺负。 入了夜,苏芫换了一身黑衣,带上工具,轻轻关上门。 转身要走,却被不远处一个幽深的影子吓了一跳,“小叔,你在那里干嘛呢。”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这么晚了去哪儿?”苏季武明知故问。 苏芫道:“既然猜到了就帮我保密,我一会儿回来。” 苏季武无话,知道自己的身手不行,跟去反而会拖累她,“那你早点回来,不管听到看到什么,先回来大家一起商量,不要莽撞。” 苏芫见他还叮嘱起自己来,摆摆手,“知道了。” 她出了家门,就往苍南街疾驰而去。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已经入睡,自然也有一些人家不怕费油,院子里依然点着好几处灯盏。 苏芫直接找去姚继的院子,白日里她已经探过路了。 来到姚继院子,苏芫有点紧张起来,因为院内并没有什么人留守,这与其他院子很不同。 她不知的是,这是姚继几年前就开始的习惯,觉浅不易入睡,所以只让贴身小厮值夜,其他人全都被赶出院子,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了,一到夜里就熄灯离开。 苏芫让小霸王扫描。 小霸王顿了下,“没有埋伏。” 苏芫没察觉小霸王的异样,知道没有埋伏,迅速从墙上下来,走向姚继的屋子。 只是越走越近,却听到了一阵类似不可描述的声音? 不是吧?赶上活春宫了? 好奇心驱使下,苏芫决定还是窥一眼。 来到窗前,她用匕首划了窗上的绢纱,露出一个小洞。 弯腰一看,天呐,辣眼睛! 床上翻滚的是两个男人! 原来这姚家独子竟然好龙阳! 苏芫脑袋仿佛过电般,有一瞬间的迷蒙。 她忍着恶心又去看了眼,发觉其中一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哦,是刚来应天府时在酒楼和小叔见到过,当时小叔看起来还认识这人。 苏芫有点恍惚的往外走,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张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被杀人灭口? 本以为救不活了,但姚继没想到张金活着,还有张银去报官,这才痛下杀手。 在这些权贵人眼中,真是人命不如草芥。 苏芫有点气愤想弄出动静来,让大家知道这姚家的龌蹉。 但是转念一想,姚家上下当真不知?就算知道了难道不会遮掩丑闻? 这么一来,她这么做根本没用处。 苏芫走到前院,看到前院里的灯光依然亮着,隐约间还有说话声。 她攀上屋顶,熟练的揭开瓦片,看到里头好几人还在秉烛夜谈。 姚家家主,一个三十多岁颇有气度的男子。 咦,那不是董澄? 苏芫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原来他们关系这么好? 苏芫放回瓦片,想了想,去了姚家库房,用迷香迷晕守卫后,开锁进去。 库房里的珍宝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少很多,而且多是书画为主,她也不懂哪些比较珍稀,随手拿了好几样进空间。 小霸王提醒,“有人来了。” 这么快?苏芫有点惊讶,但也很快选择放弃,从后窗跳了出去。 姚家家主带着文忠实刚进院子就发现倒在地上的守卫,惊叫一声。 后头的董澄赶忙过来,上前检查了下,“中了迷香,不致命。” 姚家家主已经跑进了库房,乍一看,里头的东西都还在。 文忠实忙问:“岳父,可有缺了什么?” 姚家家主仔细检查,大松口气:“少了几样画作。” 董澄让跟着他来的那些周家军去搜查附近。 不过苏芫已经出了姚府。 此时街上全无行人,黝黑一片,不过府城没有宵禁,倒是无人管束。 她脑袋里想着董澄为什么大半夜还出现在姚府。 若是他们关系真这么好,自己要不要把姚继可能犯下的事告诉他? 第239章 找董澄 回到家里,苏季武果然还等着,他忙问:“怎么样了?” 苏芫把他拉进屋里,“你等这么久,小婶子不知道吗?” “她早睡熟了,到底咋样了?” 苏芫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有点一言难尽,“那个姚继,原来咱们见过,就是之前在酒楼看到的行人里不是有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就是他。” “是他啊。”苏季武点着头,“然后呢?” “他和他的小厮厮混在一起。”苏芫飞快说完。 苏季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 苏季武整张脸都要皱成一团,“你亲眼看到的?” 苏芫大咧咧点头。 “哎呀,要长针眼的,你干嘛看?”苏季武忙道:“你是大夫总会治针眼吧?要是长了又治不好,你让大嫂帮你挑了。” 苏芫没管他说这些,又道:“我还看到了董澄。” “什么?玩三人行?”苏季武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怪自己没说清,但小叔这话说的。 苏芫:“你说实话,你怎么会想到这里去了?” 她道:“我看见董澄在前院和姚家家主还有一个男的,估计就是文忠实。” 那时候在北境只是远远见过一面,具体长相并没有看清。 苏季武沉吟:“他们都是北境的,关系好很正常。” “是啊,唉。”苏芫叹气,“明天我去找董澄旁敲侧击问问吧。” 于是第二天,没睡好的苏芫一大早就醒来,洗漱吃过早食就出去了。 苏阿奶看她这么匆忙,“唉,这还是年节里呢就这么忙碌。” 苏季武:“芫娘有事要办呢。” “还办啥事,那伙人不是找不到吗?只能吃哑巴亏了。” 苏季武后知后觉起来,芫娘昨晚一定还干了其他事瞒着他呢,否则她怎么会轻易揭过? 苏芫直奔董澄所在的小院,这小院毗邻正在修建的皇城,很多贵重的木料石料都放在这里。 董澄正要出门,看到苏芫来了,“苏姑娘怎么来了?” “你要外出?”苏芫看了眼跟在后边的一大众周家军。 董澄点头:“对,准备再去采些木料回来。” 苏芫点点头,“行,那你忙。”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董澄疑惑。 苏芫想了想,问道:“我来应天府时路上和姚家一起来的,你和姚家关系怎么样?” “哦,姚家啊,我和姚大人是同僚,文大人精通商贸,北境好多商路都由他调度,这不是今天要外出,昨晚还去姚家商讨了一晚上。”董澄并不知道医馆和张金一事,听苏芫问他,便说了。 苏芫心下稍定,这样看来关系一般呢。 于是她道:“唉,昨天有个病患在我医馆被人杀了,还把我医馆打砸一通,病患家属认为是姚家下手的,但苦于没证据,这不就安静回乡去了。我对姚家不熟,就来问问你。” 董澄听完,想了想,“文大人昨天刚到,应该没有参与,至于姚大人,依我了解也不至于干出杀人的事来。” 看到苏芫眼神有变化,他赶紧道:“真要从姚家挑一个,那只能是姚继了。从小被他祖母惯的,听说性格比较乖张跋扈,但我一直在军中也没有接触,我也不好妄下结论。” 苏芫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既要出远门,路上保重。” 董澄笑道:“放心,这新都还等着我回来建呢。” 他负责运送贵重建材,其他普通木料都经由文忠实运输。 苏芫刚到医馆,里头柱子和钱大夫已经在打扫了。 昨天的狼藉已经变为整洁,地上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姐,回来了?”柱子招呼一声。 “嗯,你们辛苦了。钱大夫,您怎么来了?” 钱大夫:“早知我昨天就来了,两个人在还能互相照应,阮大夫也不会受伤,病人也不至于被害。” “真要这么说,也该怪我们当时没在医馆。”苏芫道,“钱大夫不必自责,要是你们都在,说不定惹怒了那伙人,把你们一起害了也说不定。” 钱大夫身子一抖,“不至于吧?” “至于,他们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昨天只是打晕阮大夫大约是不想生出意外。” 钱大夫只能又是深深叹气。 苏芫坐到桌前,抽出纸张给周殊写了信,把事情发生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写下。 哼,在周殊心里留点底也好。 年后即开春,庄子里又开始了忙碌,苏季武又把隔壁的山地给买了下来,开始大量的种植花草。 庄子上的佃户心里诧异,但还是尽心尽责的给主家种上。 原庄头恨恨的看着地里忙碌的一群人,特别是新任何庄头,难怪当初那么积极的站出来,说不定私下里早就攀上,拿掉了他的位置。 有人经过他身边,看到他吓人的目光,忍不住出声,“庄……林,林老爷,您吃了没?” 林枚转头看到时村里人,也是苏家庄子的佃户之一,“哼,喊什么老爷,都是普通老百姓,谁又比谁高贵?” 村人给吓得快走几步离开。 林枚心底窝着火,要不是族老让他别和人硬碰硬,他早就带着族人去捣乱了。 不过既然不给明着捣乱,那他就暗地里来。 他倒要看看这苏家还能把他怎么样。 苏伯文傍晚从庄子上回来,拍拍裤腿上的泥,和苏阿奶道:“娘,这时候庄子上太忙了,要不回北境问问他们有谁愿意这时候来?反正房舍已经修了十几间了,能住人。” 苏阿奶:“是该提上日程了,让阿武和阿节去吧。” 苏伯文点头,自己没三弟会说话,而且这回甘家肯定要跟来,所以他去更合适。 苏芫回家听到这消息,反而主动道:“我去吧,品香阁现在才刚刚上正轨,店里没个掌柜,都是小叔在处理账目。” 苏阿奶:“那你的医馆呢?” 苏芫笑:“今天招了个掌柜,又有柱子打下手,还有钱大夫坐镇,足够了。” 她这么说,大家一想,“那让阿节跟着你去吧?” 苏芫同意了,自己一个人确实也孤单。 第240章 结盟 把这里的事情交代清楚,苏芫和苏节准备赶着马车回北境。 一路经过吉淮县时,这里已经变了个样,不少周家军驻扎在这里,把这里当成物资中转站。 而周殊已经去了海州,准备开战了。 苏芫问了下她的信有没有送去前线。 那卫兵尴尬摇头:“没,现在都暂时存放在县衙,前线除了军报其他信件都不送进去了。” 苏芫明白战场上的紧张,没有为难他们,“我明白。” 她没有停留多久,休息一晚后就继续出发。 现在这条官道上没有了流匪,来往的客商和搬去应天府的人很多,所以一路上都比较热闹。 苏节:“不知道这回会有多少人跟去应天府。” 苏芫:“咱们族人和保里村都问问,愿意走的就接去吧,反正到时候那么多活计需要人。” 苏节点头:“是。” 醴城的春天来得更早些,这才二月初,已经百花争艳,蜂蝶在花间畅游。 苏宜挺着大肚子在花园里赏花,手上不停的捻着点心吃,惬意得很。 一个丫鬟过来,“今日王府来了客人,王爷让姨娘回院子。” 苏宜眉头蹙起,“王爷真这么说?” “是。” 苏宜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让丫鬟扶着自己起身。 如今身子笨重,临近生产,走路也费劲了不少。 “王爷还说什么了?是哪个贵客?” 竟然还需要她回避,难道会来花园吗? 她说着,其实也没指望丫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丫鬟默默扶着她走回去,她一个下人确实打听不到对方的身份,只是整个王府都警戒起来了。 丫鬟道:“舅爷说一切听王爷的,让姨娘回院子。” 苏宜奇怪,连大哥都这么叮嘱? 醴王看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笑道:“这么说来,你还是我堂侄女婿?” 严开也笑:“正是,之前没有机会上门拜访是严某的失礼,还请王爷谅解。” 醴王举起酒杯,“怎么会?事出有因,你的境况我怎么会不理解?当初听到二哥在梁城自焚身亡,本王还伤心好久,本王与他已经快有二十年没见了,天各一方,一直没有机会团聚,说来都是遗憾啊。” 醴王举目望天,似乎真在回忆过往的兄弟情深。 “说起当初梁城被破,我心里难受,可是老丈人赶我们离开,为了保住这最后一点势力,我们只能南逃,好在他早有决算,在漳州提前布置,不然某和郡主哪里能在漳州安稳下来。” 醴王看他半天说不到重点,也乐得绕圈圈,“是啊,二哥他若是能活下来更是能有一番事业,大陈也不至于旁落周家。” 他话音刚落,严开忽然正色,“严某这次来,是想与王爷结盟。” 结盟? 醴王看着严开不像说笑的模样,心里也泛起嘀咕。 这家伙心思深沉,当初说是受梁王之命离开,但谁又能知道具体情形? 而且他一开始就那点兵力,现在却把海州至漳州这一带都收入囊中,不是个狠角色谁信? 他提防道:“这,你也看见了,我如今被打退回江南,实在是无力抗衡啊。” “正是因我们实力不如周家,才更要结盟,不然等周家逐一攻下,整个中原大地就要全部落入他周政之手。” 虽然醴王不愿结盟,但这话没错。 可是结盟意味着提前面临这一切。 而且结盟后,谁主谁副? 这严开看着就不像是个会听话的主儿。 严开似乎能洞察他的心思,立刻表态:“严某年轻,又是王爷小辈,结盟后自然是以王爷为尊,只要让某有个容身之地。” 醴王为难起来,“这结盟说得简单,事情却不少,这样吧,我们再商量商量,这几日你就在城里好好逛逛,看看醴地和漳州相比有哪些不同。” 严开知道他的意思,点头:“此次前来太过匆忙,怪某想得不周到,王爷请放心,某是前来投奔,希望能在王爷的庇护下保住漳州。” 醴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会尽快商量出结果来的,毕竟结盟一事实在过大,并非本王一人轻易决断。” “自然。”严开表示理解,夸了一番王府的构造,“王爷真有雅兴,严某是个粗人,还真不懂鉴赏。” 醴王眼中闪过轻蔑,嘴上道:“当初初到醴地请了雷家人来督造。” 严开自然又是一顿夸赞,不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等把严开等人送到客院,醴王收了神色,“信送去给傅缄了吗?” “一早就送了,今晚能赶回来。” “嗯。”醴王回到原先宴客的大堂,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严开的身份打听不到?” 吴钡摇头:“这人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前半生查无此人。要想知道他的身份,大约得从他身边一直跟着的几人入手。但是这样一来,肯定要暴露。” 现在还在洽谈,不宜发生矛盾。 吴钡看醴王还在纠结严开的身份,又分析道:“不过也能从一些细节里看出端倪,例如他亲笔信上的字迹普通,看起来时刚练的,想来他自称粗人倒是有依据。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一直跟着的人,说明之前也是有一定势力,加上身上偶尔露出的匪气,属下大胆猜测,会不会曾经是绿林好汉?” 醴王摇摇酒杯,“但他看着又没那么粗浅。” 吴钡也猜不到严开的身份了。 “罢了。”醴王放下酒杯,“查不到就查不到,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只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就好。” “是,王爷英明。”吴钡的马屁随口就来。 醴王又道:“这几天不能放松监视,不能让他们轻易离开。” 即使知道严开敢来,自己可能制不住他,但该防备还是要防备。 万一这人假借结盟之名,实则想趁机鸠占鹊巢呢。 吴钡保证:“王爷放心,附近周围几个城镇全都警戒起来,暂时都没有发现有大批人马进入属地。” 醴王点头,等着傅缄回来,看要怎么稳住严开。 让他为了漳州那一带而正面和周家刚,他是不怎么愿意的,毕竟这江南一片好地好水足够了。 只要周家放弃这块地,他愿意俯首称臣。 当然,目前来看,周政并没有这个意思。 第241章 接人 苏芫和苏节赶到了北境,长宁村长特地来迎接,问了些在应天府的事情。 苏大河便问:“村长,您家也要搬去应天府吗?” 长宁村长却摇头:“不了,只是好奇,我们一家早在这里扎根,哪里能轻易离得开?” 苏芫道:“村长要是有时间,跟我们去一趟参观参观也好。” “哈哈。”长宁村长笑起来,“我倒是想,但这把身子骨颠簸不得了。” “怎么会,村长,您可比我阿奶年轻,她一路坐过去可精神了。” 长宁村长却还是摇头。 苏芫也不强求,总归是有这有那的顾虑。 家里有段时间没有打扫过了,落了些灰,两人简单打扫就将就住一住。 当天很多想要离开的村人就找来了。 甘家,刘丰家,苏村长家,苏布家,苏选家、苏楠家等苏家族人几乎都要去。 苏芫大致统计了下,解释道:“房子暂时只做了十几间,去了那儿大家要挤一段时间,可能还需要你们动手起屋子。” 大家纷纷说没问题,行李这段时间都收拾好了,就等他们来接过去呢。 得了苏芫的保证,大家立刻忙开了,卖房买地的都有。 苏芫让苏节对接这些事,自己跑去奉县医馆,问半夏要不要把他妹妹桔梗送去应天府。 “你放心,我那里请了两个大夫,也可以 带一带你妹妹。” 半夏喜忧参半,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笑道:“你也去吧。” 什么?苏芫有点愣,她不是说的桔梗吗? 老大夫看到她疑惑的表情,解释一句:“我一把年纪了,实在忙不开了,家里让我放下医馆回去养老。” 能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也不错,但老大夫脸上没多少喜悦,看得出来他依然很喜欢给人治病。 “行了,半夏,你这两天收拾收拾跟去应天府吧,跟着芫娘好好学。”老大夫又看向苏芫,“我确实该退了,奉县有不少人迁走,以后看病的也会少。而且我并非完全不治病了,我在家里若是有人找上门该治还是得治,只是不像如今这般需要每日来上岗。” 苏芫:“半夏听见没,赶紧做决定,要是不愿意去应天府早点说。” 半夏不舍道:“去。” 他环顾一圈医馆,不知不觉他再这里已经四五年了。当年家里实在困难,他跑出来找活干,但大家全都嫌弃他年纪小,只有老大夫收留了他,让他做药童打下手。 往后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来医馆,这里已经成了他的另一个家。 苏芫没给他太多时间伤感,说完这事,又帮着老大夫看诊。 老大夫欣慰:“你的医术不用我教,我能教你的多是如何与病患打交道。” 苏芫:“那我也得喊您一声师傅,是您让我接触到更多的病人,能把学到的知识应用在病人身上,还有您不仅教人情世故,还教了我针灸,我以前的针灸很糟糕,找不到穴位,也是您边治病边给我示范。” 老大夫摸着胡须,“哈哈,主要还是你好学、能学。” 几人说完话,也看了好几个病人。 老大夫就赶苏芫回去忙自己的事。 苏芫怕苏节忙不过来,回了村里。 没想到碰上了马博。 马博兴奋道:“师傅,您回来了?” 真是好徒儿。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哈哈,你们村里好多人跑到县城去卖地,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马博回了北境之后就在奉县研制青霉素。 这回也是来找她汇报最新进展的。 “师傅,我又试验过多次了,最后提取出来的一瓶是最纯的,而且在多人身上试验过了,我觉得能在临床使用。” “真的?”苏芫是真的惊讶,没想到马博这么执着,还真给搞出来了。 马博就随身带着呢,立刻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玉瓶,“您看看。” 苏芫拿过一看,让小霸王扫描,接近现代的纯度,真的可以使用。 她不由朝马博竖起大拇指,“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搞出来了。” 马博把瓶子放回去,“对了,这次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应天府。” “你这时候去?” “嗯,现在北境很多东西都要搬过去了,不少官员也会跟着迁去。” “行,那你去了那里有没有专门的场所供你使用?” 马博挠头,“贾先生说让我找个院子先住着。” 苏芫:“你以后得做不少研究,院子得大,最好在内城,以后说不定要建个专门的药署给你而且环境还得讲究些。” 马博不敢想,“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你能制出青霉素,以后还有更多的药能制出来。” 马博迟疑:“那,那我去了应天府先找个合适的宅子?” 反正钱都能报销。 “嗯。找房子简单,让牙行出手就行了。” 苏芫和苏节在北境待了几天,等大家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跟在苏芫马车后头,有条件的人家赶了牛车骡车,没有的只能徒步,例如半夏和桔梗。 苏芫看他们两个年纪小,就让他们上马车来。 桔梗上了马车和苏榆挨着坐,半夏却摆手说不用。 苏芫也就放任他,这年纪的孩子总爱逞能。 他们才刚出奉县,就有一趟马车往长宁村赶去。 长宁村长看着面前的女娃,摇头:“这人都走了。” 柳霜不甘心,“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气死她了,怎么还给错过了? 她瞪向身边的丫鬟,都怪她坏事。 丫鬟哆嗦了下,低下头去。 长宁村长眯眼看她神情变幻,好像是来找茬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苏芫故友呢。 还好没赶上,不然多耽误事啊。 柳霜继续指使车夫赶紧追上。 丫鬟看她坐在车里着急的看着窗外,不由壮起胆子道,“周夫人要是知道了……” “闭嘴!”柳霜恶狠狠的盯着她。 不知道表姐中了什么邪,竟然又劝家里去和其他人家说亲。 搞什么啊?明明就是她喊自己过来的,现在看周殊是真不喜欢自己又改主意。 合着自己就是块砖,哪里需要搬哪里? 未免太欺负人了,这还没当皇后呢,就有皇后的派头了。 将军府里,周夫人听着下头丫鬟的禀报,放下手上的剪刀,伸手抚了抚被修建过的花。 “她真追去了?” “是。” 周夫人无奈叹气,“这丫头就是固执。” 明明周殊不喜欢她还硬往上贴。 她想到丈夫再一次和她严正说过,不许再插手周殊的亲事。 她默然坐了片刻,直到周颐学完功课来向她请安。 周夫人才露出了笑容来,“子颐来了?” “给娘请安。” “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周颐:“先生说还可以。” 周夫人听到这话,又想叹气了。 母子连心,周颐看到她脸色不大好看,觉得今晚还是得再继续熬夜把先生教过的温习一遍。 第242章 柳霜 再到吉淮县时,苏芫看着空间里的粮食又堆满了,和苏节道:“你带大家先回去,有事找马博帮忙,我去一趟海州。” 苏节惊讶,“去海州做什么?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苏芫随口编个借口:“我担心周殊。” 苏节一时无话,只道:“那,那你买匹马吧。” 苏芫点头,“嗯,我骑现在这匹马去。” 苏节知道这是从鞑子那儿抢来的马,苏芫一直都骑它。 大家在知道苏芫要半途转去海州时,一开始担心就苏节能行吗? 但是看苏节如今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来回跑过这么多次也熟门熟路了,便放下心来。 苏芫只带了她的斜挎包就骑上马向着海州方向去。 柳霜总算追上了这一长长的队伍。 “停下,你们赶紧停下来!”柳霜叉腰怒喝。 走在后边的人奇怪的看她,可大家并不认识这几人啊。 于是大家摇摇头,又继续追上前边的马车。 柳霜气结,“站住!你们给本小姐站住!苏芫呢,让她过来!” 这下子大家停下脚步了,面面相觑,这人是来找芫娘寻仇的? 这一状况一个个传到了最前边的苏节耳里。 他只能停下来,往后头走去,见是个姑娘带着丫鬟车夫,“请问是您要找芫娘?” “她呢,让她过来!” “她不在。” “你骗人!”柳霜快气笑了,把她当傻子了是吧? “我都打听了,这回是苏芫亲自回来的,怎么,胆子变小了,不敢来见我?” 马博过来,“柳姑娘,我师傅真不在,她去往海州了。” “什么?”柳霜愕然,“怎么可能,那边打仗呢。” 大家都无语的看着她,仿佛她的疑问是个笑话。 苏芫确实能上战场,柳霜想起她动不动就说砍手砍头的事,吓得打了个战栗,“真,真的?” “千真万确。”马博道。 柳霜突然泄了气,愣愣的不说话。 苏节摇摇头,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直到苏节一行人都走远了,柳霜都没回过神来。 丫鬟小心翼翼的喊她一句,“要不回去吧?” 柳霜木然的上了马车,不由得恸哭起来。 吓得车夫扬鞭的手都没了劲。 丫鬟更是手足无措的给她拭泪,“您别哭了,不就是没找到人吗?等和周夫人一起去了应天府,她还能不出现吗?” 柳霜却忽然明白过来,表姐夫为什么不愿她当弟媳,因为她好像真的比苏芫要差劲。 苏芫自己就能上战场杀敌,听说还会医术,救了不少受伤士兵,周家最新的武器也是她帮着研制出来。 而她能依仗的只有父兄,但家里还有不少堂姊妹表姊妹,自己嫁不进周家,那就会被安排给其他合适的人家。 而做安排的人就是表姐。 她即将成为整个家族最有权势的人。 如今天下差不多就能定下了,他们柳家就算能煽动舆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名不正言不顺?历来就是胜利者书写历史,周家夺取江山后,周家起兵前的被猜疑被排挤被残害都会被放大,他们反陈只是迫不得已。 而当天下已定时,又有多少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斥责周家? 恐怕连自家父兄也不愿意吧? 一开始他们想的就是联姻,而不是要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柳霜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的,浑身都脱力了似的。 周夫人看到她回来,先是让人端上热茶,又是让人把火盆移近些。 “你也真是的,谁也不告诉一声,突然跑出去,你要出去也得多带些人,大家都担心你呢。” 柳霜看着周夫人的举止,扯起嘴角:“我知道了,以后我不这么鲁莽了。” “这就好,你能听话,家里都放心。你既然来了北境,我肯定要照顾好你,你也别觉得我太啰嗦。” “怎么会?”柳霜突然好奇起,以后表姐当了皇后会不会还会说这些家常话,还是一板一眼的吩咐旁人做事。 周夫人看她又出神了,不由得看向和柳霜一同进来的丫鬟。 丫鬟解释道:“小姐该是吹了风,所以精神有些不济。” 周夫人无奈,“让大夫过来看看,今天早些歇息,养足精神。” 柳霜起身:“那妹妹就不打扰表姐了。” 看着柳霜走出去,周夫人不由得拧眉,这柳霜又是怎么回事? 前些天不还好好的吗?就连听到要让她和姚家联姻都没有这般失态。 那个鲜活的会吵闹的柳霜去哪儿了? 苏芫在赶了几天路后,终于到达了海州城外。 此时海州城外正胶着一片,双方激烈交战,远远的都能听到厮杀怒吼声。 还在距这里十几里时,苏芫就被拦下了,等了好久才得到消息,让她通过封锁线。 她骑着马才能一路畅通,赶到海州城外驻扎的营帐。 她直奔中军帐去。 周殊身边的亲兵对她很熟悉,见她来了,迅速跑进去通禀一声。 立刻就有人道:“进来。” 是周殊的身音,有点沙哑,又带着疲惫。 苏芫掀开帘子进去,发现周副将、林凇、郭开年都在,还有好几个指挥使。 周殊一见她,眼睛都亮了,“芫娘。” 苏芫看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有点心酸,不过还是朝其他人打了招呼。 周副将笑道:“你来得正好,你也看看,如今我们该如何破局。” 没想到一来就被问到这么高深的问题。 苏芫也不怵,上去看了下舆图,又听他们说起这些日子交战的情形。 海州是易溪守着,此人心机深沉,诡计多端,周家军好几次偷袭都被他给挫败了。 不得已,这才直接硬刚。 在双方人数相近,周家军装备略胜一筹的情况下,连续攻打三日了,依然还是没能拿下海州。 一来海州地势地形占了优势,位置较高,很多补给都要人力抬上来,特别是大炮,运送上来着实费了不少劲。 二来,易溪确实有一手,之前应该分析过周殊的习惯,每一次回击都恰到好处。 三来,海州一直是易溪一伙人占据着,是敌方一个重要据点,这里的士兵精锐,粮食丰富,所以即使守城不出也能长时间守住海州。 苏芫沉吟道:“之前章庭那种下三滥的手法还真对付不了海州。” 林凇道:“海州地理位置太好了,难怪易溪会立刻丢下吉淮跑来这里,大约是不小的把握。” 第243章 计划 “咱们的粮草和火炮还能维持多久?”苏芫问。 周副将:“一个月。” 苏芫看了眼周殊。 周殊立刻会意,知道粮草不用他担心了,这样一来,他能做的决策就多了。 他道:“分兵南下,但海州依旧需要不停歇的进攻,只要他们一出城反击就撤回来。大部分兵马直接绕过海州,去楚州或扬州。” 苏芫补充:“去扬州吧。楚州大约就是他们的补给点,实力该不弱,等于是另一个海州,不适合硬碰。咱们多方夹击,他们占去的这一片说好也好,但缺点也不少,只要把连成的这一条带子截断,他们成了孤岛,后续补给将会乏力。” “只是。”苏芫目光转到另一边,“再往南一点就是醴王占据的地盘,也要防止他突然出兵。” 周殊点头,“没错,芫娘的顾虑也是我们正苦恼的。” 他们能安插进醴地的探子很少,都在外围活动,毕竟醴王盘踞醴地将近二十年了,把得牢牢的。 紧接着,大家又根据大致方略来排兵布阵。 商量完后,苏芫朝周殊使眼色。 周殊便和她出了营帐,看四周无人,“你那里有多少粮食?” 苏芫比划了下,把周殊惊得微睁眼,“这么多?” “嗯嗯。我就说有富商捐赠吧?”苏芫道。 周殊点头,“捐一部分买一部分吧。”总不能让芫娘亏。 苏芫笑:“你们在京城是不是没收了不少豪绅贪官的家?” “嗯,有不少人,不搜查不知道,一搜才知道原来富可敌国并不是夸张,我才发现原来他们都这么有钱,以前还经常穿破洞缝补的衣裳上朝哭穷,亏得我还信了。” 苏芫噗嗤笑出来,“你太单纯了,能上朝的起码也七品了,不说俸禄就是职田都够他们一家老小甚至族里吃喝不愁,哪里还需要穿补丁的衣裳。” 周殊苦笑,可他知道祖父就是这般清苦,也不是没钱,只是把钱花在了周家军上,养军的花费不小,朝廷越来越克扣,军饷一年比一年少。 家里大部分银钱都贴补进去了,剩下的仅够维持在京城的一点体面。 两人骑上马,和周副将说一声,“芫娘说她在路上碰上个粮商,不知道还有没有存粮,我去看看。” 周副将:“要不让林凇跟去?” “不用,那么多部署还要你们忙,得尽快。” 他说完就驾起马和苏芫狂奔起来。 直到出了几里地,让小霸王扫描周围没人后,苏芫才把粮食都搬出来,还有不少鱼干和果干。 周殊看着刹那间出现的粮山,还是震惊不已。 他眼眶发红,“芫娘,多亏了你,没有你的粮食供应,我们的仗很难打。” 苏芫看他下巴都是长出的胡子,“好了,赶紧让人来搬走,我担心易溪那边发现呢。” 周殊道:“我留在这里,你回去。” 看他这么坚决,苏芫点头,“行。” 周副将听到真有粮草,还半价卖,当是粮商助周家军的心意,高兴道:“好好好,这是哪家粮商如此大义?” 苏芫含糊:“他和周殊商量的,我没听到。” 周副将一脸了然,立刻吩咐大家赶紧过去,让林凇看着点,自己也跟去了。 周殊等到来人,“快,这里距离海州近,要是被察觉了可能会过来抢粮。” 他是一点也不希望苏芫的粮食便宜了易溪。 周副将两眼放光,不过他敏感的嗅到了一股腥味。 他走到一袋鼓鼓囊囊的粮食前,深深吸了一口,“鱼?” 周殊摸摸鼻子,“嗯,这粮商还做其他买卖,看我们粮食买的多,又送的。” “这家粮商实在难得。”周副将满脸感动,“是哪一家,可有报名姓?” 周殊遗憾的摇头,“是个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口音听着像是寿州的。” 周副将又是连连赞叹对方高风亮节,日后平定了一定要找出此人,让将军嘉赏。 苏芫看周殊一本正经的瞎编,偷偷竖拇指。 周殊唇角忍不住笑意,忙掩饰的转头让大家动作快些。 一齐回到营帐,大部分士兵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即将南下直取扬州。 等了几天的严开终于再次见到了醴王。 醴王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见到严开就热情的招呼他。 这番姿态,严开便明白了。 接下来的商量就有来有往,醴王愿意出一些粮食和武器,但醴军人太少了,就不出了。 严开激动道:“请叔父受小婿一拜。” 一下子没了前几天的硬硬邦邦,两人的距离近了不少。 醴王哈哈笑,氛围格外和谐。 严开不宜久留,商定完,接收了粮草和武器就往漳州方向赶。 看着后头十几辆车的粮草和武器,心腹不由道:“陈淮就这么打发咱们了?” 严开笑:“来一趟就有这么多粮草和武器还不够?” 而且他本来就不是真要从醴王这里得到什么。 他道:“记得把消息扩散开,让周殊的精力也放到陈淮这里。还有,之前的计划还顺利吗?” 说到这个,心腹得意笑道:“顺利得很,一旦沾上还想甩掉?要不了多久周家兄弟就该急后院了。” 严开眼中带笑,夹了马腹,加快马速,不知道这段时间郡主如何了? 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太久,他知道陈悦自从离开梁城后心里一直不安,自己若不在她身边总是睡不好,身体也越来越差。 “驾!”他再次甩了马鞭,一路飞奔而去。 第244章 不安好心 随着傅缄的回来,他也知道了最近妹妹和李然的事。 傅夫人摇头叹息,“我真是管不了她了,怎么说都不听,好像我们在害似的。我们能怎么害她?不都是为了她好吗?偏她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她说着眼睛通红,忍不住又继续抱怨,“你看看她现在还想要绝食?就为了见李然,她就是这么对待这副身体,就是这么剜我们的心。 前几天阿绪回来了,也去劝她,结果呢,她没听几句话把阿绪赶出来了。她弟弟几个月才回家一趟,她都忍心? 我看她眼里只有李然那家伙了,失心疯了。” 傅缄按按太阳穴,“我去看看她。” “你去吧,你看她会不会搭理你。”傅夫人有些自暴自弃。 绮娘以前多乖啊,这才认识李然多久不就变成这样了,正常父母难道不会担心? 这李然狼子野心,她才不信是真心喜欢她的绮娘。 看着大儿子的身影走远,她转向一旁同样紧皱眉头的丈夫,“之前跟咱们一起来的那几家人呢?你没去查吗?” 傅老爷摸着扶手,“找了,但是之前一直没联系,连都是哪几家人都不清楚,哪里能这么快就找到?” “他们还能去哪儿,先在附近几个村里找找吧。” 当时来了醴地之后,他们就没和这些人家有任何牵扯了,现在突然之间要找出来确实麻烦不小。 “哼,等找出来,让他们到绮娘面前说,看她还信不信李然那兔崽子。”傅夫人恨恨道。 傅缄来到傅绮的屋外,两个丫鬟都被赶了出来,守在外边,见到他来了,忙都行礼。 傅缄:“她怎么样了?” “小姐一直不愿意吃喝,已经两天了。”春涧担心道。 傅缄心底涌起怒火,为了这么一个破男人就这么糟蹋自己? 他猛地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床上的鼓包动了动。 他冷笑道:“你闹够了没有?” 看傅绮并没有反应,他大步上前,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被子。 傅绮勉强坐起来,头转向一边,并不理会他。 “你能耐大了?你说说李然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为了他连十几年的家人都不要了?” 傅绮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哭道:“我哪里就不要家人了,是你们一直阻拦我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都不了解他就这么说,不就是看不起他出身寒门吗?” 傅缄差点被气笑了,“谁说我看不起是因为他的出身?我看不起他是因为他只会从女人身上下手,你要不是被下蛊,那就是脑子有问题,放着其他大好青年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么一个垃圾玩意儿!” “你,你不许这么说他,你又凭什么这样骂他?他从没说过家里人的坏话,还一直劝我和爹娘和好!”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他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狭隘虚荣,心狠手辣的狼崽!你不会以为他是真喜欢你吧?” 傅绮被说得满脸涨红,“他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傅缄定定的看着她,“我就问一句,你到底是要他还是要家人,只能二选一。” 傅绮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傻傻的看着面前这个她喊了十几年的大哥,竟然觉得有种陌生感。 傅缄说完就摔门走了。 春涧和秋露都听到了屋内的争执,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外,又不敢上前。 过了一会儿,傅绮才大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支持我?” 傅夫人不出所料的看到大儿子脸上的愠怒,“她怎么样了?” 傅缄甩袖坐下,“李然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绮娘接触的?” 傅夫人想了半天,“听春涧说,有天绮娘发现她一直在看的话本是李然写的,然后又是遇到了李然的母亲,两人挺聊得来,再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的接触就频繁了。等春涧察觉不对劲时绮娘早就暗动情愫了。” “话本?”傅缄嗤笑一声,“怕是那小子早就打上绮娘的主意了。” “什么?”傅老爷也是一惊,“这话怎么说?” 傅缄:“他在外人面前风光,实际上王爷并没有多倚重他。” 这话倒是不假,傅老爷点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傅缄:“他这么做不是想恶心我就是想利用傅家为他直步青云。” 傅夫人;“你在外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你这么说,这李然真是不安好心?” “嗯。娘,你看着点绮娘,先让她暂时安定下来,别和李然有接触,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 傅老爷爷点头,“这些天都禁足别让她出门。” 傅夫人哪里还敢让她外出? 真是的 ,她最近头疼得厉害,摊上这么个女儿还能怎么办?早知道就不这么宠着她,该让她看看外头的人心险恶。 不过几人的算盘自然要落空。 傅绮在傅缄走后,默默哭了一会儿后,看到床头的话本,这本是她前几天拿回来的,还没被没收。 当她翻到某一页时却瞪大了眼睛,里头是一封写给她的信。 她匆匆把房门关上回到床上仔细看信,是熟悉的李然笔迹,上头竟然提前写了她回家后可能会被父母责骂的情形,李然让她别和家里人吵架,不值得。 如果一定要有所割舍,那他宁愿心爱的绮娘一辈子平安顺遂,自己就是终身不娶也罢。 傅绮看着信,哭得稀里哗啦,不过她眼尖的发现信的末尾还藏了一句话,说的是他每晚会在她的院墙外陪着她,让她不要觉得孤单。 傅绮惊讶的确认了一遍,确定是这个意思,她的心砰砰跳,她这个院子的一面确实是街边。 她选这个院子时,娘就说过担心有贼人会闯进来,她不同意。 不过在她的撒娇下还是同意了,只是让家丁多在外头巡逻几遍。 她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万籁寂静之时,傅绮打开房门来到那面墙下,她不确定李然是否还在,毕竟那封信已经是前几天的了。 她趴在墙上听着动静,听了一会儿,竟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听着那动静停在墙外头。 脑海中天人交战了片刻,她终于轻轻问了一声:“安然?” 外头果然也传来迟疑的询问:“绮娘?” 真是他! 傅绮热泪盈眶,他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吧?她竟然都不知道。 “绮娘?”李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傅绮哑着嗓子道:“安然。” 李然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沙哑,忙道:“你别哭,听你哭我更难受。” “好,我不哭,你是不是每天都来?” 外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嗯。我原以为你不会发现那封信。” “我今天才发现。”傅绮突然觉得好愧疚,她应该早点看到的。 两人就这么就着一堵墙说着各自的心事。 直到有巡逻队伍经过,李然急急说一声:“有人来了,今晚你早点睡,别闹脾气,我改天上门来请罪。” 傅绮知道自家是不会见他的,不拿扫帚赶出去就好了。 有心想劝他一句,但李然已经走远了。 第245章 林枚 开春后,苏家庄子里的稻谷和花草都种下了。 刚赶到应天府的一众人来不及歇息,就加入耕作队伍中。 一开始村子里的佃户都很担心自己会被顶替,但何庄头和大家再三解释,这些人主要是做其他活计的,不会和大家有冲突,那些佃户也就放下了大半的心,积极的耕种起来。 苏季武终于也招了个掌柜,品香阁加上媳妇、苏节、苏榆和自己这个编外人员,也忙得过来。 医馆那边就更不用他担心什么,不仅有掌柜和两个大夫,还有柱子、澜娘、半夏、桔梗,和编外人员马博,即使是现在受了风寒的病人增多也完全能应付过来。 所以他最近的重心都在庄子上。 “大哥,好了没,上车。”他挥着鞭子朝苏伯文喊。 苏阿奶啧一声,“这小子今天这么积极?” 兰氏笑道:“昨天去铁匠铺打了两个蒸馏锅,要增大产量了,能不着急吗?” “哦,难怪,最近城外好几个村子都在收花草,我还担心这些花草放的久了坏掉呢。” 苏伯文、苏季武兄弟兴致高昂的赶到庄子上,苏选就跑来,“阿武哥,你来得正好,庄子上出事了。” 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摆放在院子里的新采回来的花草不知被谁浇了水。 那些花草都堆积在一起,现在这个天气若是不好好晾晒干很容易沤坏了,那么多的花草就白白浪费了。 苏伯文:“会不会是有人不小心淋到的?” “不是,就是被故意浇了水的,而且还是一晚上间歇性的浇水,那些花草一直湿淋淋的,最底下一层已经有开始腐烂的。” 苏季武忙问:“现在都处理了吗?把坏的挑拣出来。” 苏选连连点头:“放心,都挑出来了,就是找不到使坏的人。” “这事不忙,先把好的花草都挑出来上锅蒸。”苏季武道,又和苏伯文说,“大哥,你熟悉程序,你帮忙去盯着,我去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 才刚开始扩大规模呢,这不是想要断他财路吗? 苏季武立刻就勘察了院子四周,果然在外头找到一处堆着石头的地方,问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这石头周围有明显的脚印,看来是提着水桶时里头的水溅出来,把地打湿了,再踩上去自然就留下来脚印。 但对方明显了发现了,特地弄花了一路上的印记。 苏季武追着脚印却只追到村子的河边。 能来回浇这么多次水绝对不是白日里干的,而在大半夜提水说不定会有人发觉。 他一家一家的询问。 几乎每家人都摇头说不知道,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 只有一家媳妇眼神有点闪躲,“我,我不清楚,这大半夜的谁没事起来啊?” 苏季武乘胜追击:“这事我不会透露出去一分一毫,而且要是有谁能指认出来,我给五十两的奖励。” “五十两?”那媳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伸头看了看四周没人,一把拽过他,“快进来。” 苏季武等着她开口。 “苏东家,你可是说真的?” “自然。” 她总算下定了决心,“你可不能出卖我们家,要是说出去我们一家在这里也就过不下去了。” “放心,你拿到钱别太张扬就行。” “那个,我昨晚起夜确实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是,是林枚,就是以前庄子上的庄头。” 苏季武眯眼,“确定是他?” “确定,怎么不确定,大家都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了,一个身影还认不出吗?我就见他提着个什么东西从河边过来,我当时困着呢也没多想,这要不是您找上门来问我也想不到一处去。” “行,我知道了。”苏季武道,“银子我没带在身上,过会儿午食大家都在自家屋里时你再来我们那个新院子找我。” “诶诶。”那媳妇笑得露出一片牙龈。 苏季武也没多停留,确定了消息就回了院子。 苏伯文正准备下地,看到他这么快回来,“怎么?” “是那个林枚,前庄头,估计怀恨在心给咱们使绊子呢。” 苏伯文皱眉,他听过小弟说过换庄头的事。 “那怎么办?光凭一句话也拿不了他,而且他只是浇水,就算让县太爷来评理也拿他没法。” 是啊,这么点动静,报官都不会有人理。 所以说林枚也是深谙其道,不去破坏田地里的秧苗,而是来泼几桶水,就算被拆穿,说一句担心花草枯萎帮忙浇水也不是不可以。 苏季武道:“那就让他犯大错。” 苏伯文一愣,“怎么犯?” 苏季武嘿嘿笑,“大哥,你就看着吧。” 苏伯文看他已经有了主意也就不再说什么,“反正你悠着点,这个村子最大的姓就是林,林家族人占了大半,要只是林枚一个还好办,但要是惹了林家人,以后恐怕会影响庄子。” 苏季武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这事暂时这么揭过,苏季武从苏芫那两个庄子上领了几只狗回来,就拴在院子里。 这几只狗经过精挑细选,警惕性高,一有什么动静都会汪汪叫。 苏季武个几只狗喂了饭,叮嘱它们好好看家,过几天喂大骨头。 几只半大的小狗很快就熟悉起来,在院子里安静的趴着。 来到厂房里,苏季武看到苏楠不高端个子混子里头,他把人喊出来,“你阿奶在庄子上给大家做饭?” “嗯。”苏楠不知道喊他出来做什么,有点不安。 苏季武看出他的紧张,拍拍他肩膀,“别怕,我就是想让你去跟阿节学学。” 以后苏节得跟着自己到处跑,不可能一直待在铺子里,还是得再培养几个人来接手这些简单的活计。 苏楠惊喜道:“真的?” “嗯,就是要和你阿奶分开了,你和你妹妹都要住在府城。” 苏楠也有点担心阿奶,但苏楠阿奶知道后,连连给苏季武道谢,让苏楠安心跟着他去,自己应付得过来。 苏季武;“这里这么多人,光靠您一个做饭肯定忙不过来,阿步嫂子也会跟你一起做饭。” 苏楠阿奶点头,“好好。” 第246章 扬州 等苏芫和周殊赶到扬州城外时,他们都能听到扬州城的歌舞升平。 其他地方仍处在战争中,而有些地方有些人照样沉醉在灯红酒绿中。 苏芫道:“看这样子守卫应该不严密,要不先让小部分人去打探一下守备情况?” 周殊点头:“好。” 他们得尽快拿下扬州,不然等易溪反应过来,周副将那头就要吃力了。 这次他们带了大半的精锐南下,只留下一部分人手交给周副将调度,拖着易溪。 进城打探的任务就交给苏芫,她的女子身份不容易引起怀疑。 当然还跟着林凇几人,能够互相照应。 苏芫等人顺利进城后,大家就分开行动,林凇几人去打探各个城门的守兵情况,苏芫则寻寻觅觅寻找府衙和练兵场的位置和各个出入口。 或许易溪等人根本没想到周殊会舍近求远跑到扬州,这里的守卫比较松散,依据小霸王的扫描来看也是这么一回事。 苏芫顺利和林凇汇合再出城。 周殊看他们回来,“如何?” 林凇咋呼道:“今晚攻城吧,免得夜长梦多,我看天亮前就能拿下了。” 周殊看向苏芫,苏芫点头。 他便下令让大家严阵以待,提前把干粮吃了,等着天黑。 与城外紧张备战的氛围不同,夜里的扬州城华灯亮起千家万户,街头还有不少逛街的行人。 苏芫手铳瞄准城墙上走来走去的那名守将。 看他简单的朝城下看了看,就要返身下城墙。 就在这时,子弹发射出去,“砰”的一声打中了那守将,那守将就站在城墙边,直直往下落。 城墙上的守兵还没反应过来,林凇已经带着人冲杀过去,边喊:“周家军在此,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周家军?!” 城墙上的守兵吓得心跳几乎停摆,看着城下逐渐汇聚的蚂蚁一般的人流,更是连反抗的意志都小了下去。 这一仗的顺利超乎想象。 苏芫高兴道看着周家军占领扬州的各个重要城门。 扬州城的知府也被抓了过来。 一来就战战兢兢的跪下求饶,“饶命啊,周小将军,不是下官自愿的,他们拿下官的一家老小威胁阿。” 苏芫问:“他们是谁?” 知府一愣,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苏芫,他之前就听说过周家军中有名女将的事,他道:“这,下官也……” “不知道?”苏芫冷笑,“最好别说废话,我们没心情听。” 那知府跪立不安,挪动了下有点酸麻的膝盖,“下官真不知那人姓名。” 苏芫冷冷的看他,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 知府仅仅一瞥就吓得哆嗦,“真不知道他名字,但,但他们是梁王的手下。” 什么?林凇差点叫出来。 梁王不是死了吗? 知府不用看也知道他们都诧异,他道,“是真的,他们拿着梁王的手书,早在梁王自尽前就来了。后来听说梁城被焚,下官本来想举旗归将军的,但后来梁王女婿带着郡主来了。” “你怎么确认?”周殊问。 知府惭愧道:“下官之前入京述职见过梁王和梁王妃,郡主长得就和梁王妃一样,又拿着大陈皇家信物。” 苏芫没想到梁王还有后人活着,她以为早就埋葬在那一场火里了。 所以当初梁王其实并非冲动午无谋,只是实力较大陈较章庭太过悬殊,又有北境周家牵制,所以才会起兵失败。 但他早就看出了局势,所以提前铺垫了这一切。 不过梁王女婿? 她道:“你可见过梁王女婿长得什么模样?” “身高约六尺,五官刚毅,呃,身上有种江湖气。”知府绞尽脑汁。 苏芫想了想那天在吉淮见到的斗篷男,身高确实符合。 “你们是不是喊他主公?” “是。”知府有点尴尬的点头。 嗯,完全对上了。 第二天一早,扬州城已经尽在掌握中,有些人家小心的开个门缝,发现除了昨晚的厮杀声外,一切都没有变化。 有人大着胆子上街,偶尔有一队士兵经过,但是对街上的行人并不驱逐和搜查。 大家便都放心了,找到各自熟悉的茶馆,发现这里已经有人聚到一起高谈阔论。 “看到了吗?那身上穿的是周家军的盔甲。” “那叫棉甲。” “是是是。所以说,这里已经被周家接手了?” “我感觉和昨天没差别嘛。” 苏芫和周殊就混在这群人里头,听着他们说着话,并没有骚动,也都放心的出了茶馆。 “扬州城拿下了,发捷报给周副将吧。”苏芫笑看周殊。 周殊看她笑得惬意,“嗯。你喜欢这里?” “还好,我喜欢这样欣欣向荣的地方。”苏芫道。 周殊自然也希望在周家的治下,每家每户都能安居乐业。 京城里,周政也得到了最新消息,“扬州城拿下了。” 他笑着和贾先生道:“知鹤动作很快,这就拿下了扬州,等于切断了两边的联系。” 贾先生笑:“周小将军速战速决,相信海州漳州很快也能拿下。” 周政自豪道:“哈哈,我反倒希望他慢点,别莽撞。” 他转了话题,“柳家又送给先生送礼了?” 贾先生有点无奈,“是。不过臣都拒了。” 周政:“知鹤自己有喜欢的人,就让他自己做主,反正我不允许有人干涉他的婚事。” 他这话说的是周夫人,贾先生知道点内情,叹气:“是,柳家想是知道了将军的意思,现在请求联姻的对象是姚家。” “姚家?”周政一时没想起姚家有哪些男丁。 “是姚继,没记错今年有十九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贾先生提醒一句。 周政摆摆手,“那这个找来做什么,自己去与姚家商量。” 贾先生知道他对这事不上心,就作罢了。 柳家一开始想要联姻不成,自然也担心是不是周家对自家不满呢,与姚家的亲事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虽然中间有周夫人牵线,还是担忧周政会不满,认为柳家想要争权夺利,参与朝政之中去。 第247章 解决 苏家庄子上,苏季武让大家都保持警惕,这段时间看好秧苗和花草,只要有动静就绝不放过。 而林枚在第一次使坏时看苏家并没有来找麻烦,以为自己的行为没被发觉,正心里得意呢。 他媳妇愁眉苦脸,“你说说,咱家这条件不差,他们凭什么看不上我儿子?” 林枚哼道:“看不上?我们看得上他们?往上数也就他祖父在这周围有点名气,家早就败了。这黄家我看也不必上赶着结亲了,再相看一家。” 林枚媳妇:“可这都临成亲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个,不是打双方的脸吗?” “找个更好的,那就是黄家丢脸了。” 林枚媳妇摇头:“这附近哪里还有合适的人家?” 林枚却不这么想,等他把苏家搞走,自己想办法再凑点钱,干脆自己把庄子给买下来,到时候该自家拿鼻孔看人了。 他信心满满道:“你就等着吧。” 他媳妇不明所以,这是能等出来的? 当天夜里,林枚又悄悄爬起来,往苏家庄子上去。 他在这里当过多年的庄头,对庄子上的一切都很熟悉,知道哪里的田地最肥沃,哪里的秧苗长势最好。 他直接朝那片地走去,悄悄打量了下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蝈蝈自爱田间鸣叫。 “呸,一个外乡人还敢欺负到我林枚头上了?”林枚狠狠的踩着田间刚插上的秧苗。 “让你张狂,我倒要看看明天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林枚越踩越起劲。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林枚口中冒出。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踩中了捕兽夹,那夹子深深的扎进他的血肉里。 冷汗从他额头落下,他蹦跳着想要从田地里出来。 可是没等他蹦几步,四周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打着火把来了。 他更是心慌,着急之下受伤的那条腿踩到了地上,加剧了疼痛。 这一下他痛倒在地,哼唧呻吟着。 苏季武守在这里几天了,终于等到他送上门来。 “把人捆了带去找村长,苏选,不,刘丰,你去准备下,等天一亮就把这人送官。” 林枚听了,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你送官做什么,我是不小心摔进来的,你们不救我就算了,怎么还把我送官?” “少废话。”苏季武都不带理财他,指挥着人就把林枚抬去了林家祠堂。 其实他没打算真送官,在村里还是家法大于律法的,而且一旦送官了,就与林家闹掰,不说佃户里还有林家人,就是这村子的大部分人都姓林,没必要全都一棒子打死。 他想起芫娘说的,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林家祠堂少有在深夜还点灯的。 林家族长见到院中哀嚎的林枚,眉头深深皱着,“苏三少爷,这是做什么呢?” “别喊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我也是泥腿子出身。”苏季武道,“我只想问问这是你们林家派人来我们庄子上闹事,还是他的个人行为?” 林家族老们也都来了,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直接拄着拐杖来。 听到苏季武这么问都看向地上的林枚。 在灯光和火把的照耀下,林枚的惨状也都呈现在大家眼前。 有的林家族老不忍心,劝道:“我看他伤得挺重的,不如先让大夫过来看看吧?这么下去恐怕这条腿都不保了。” “哼,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是先说说重要的事情吧。”苏季武并不打算让步。 林家族长深深看他一眼,“你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吧。” 苏季武转头,指了指苏步,“阿步哥,你来说。” 苏步激动的站出来,“林枚一直对苏家不再用他当庄头而怀恨在心,他自己在庄子上贪了那么多,又欺瞒我们大小姐,我们好心不追究只是让他卸任回家,哪里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前几天就来我们院子里泼水,把我们采摘来的花花草草都给浇坏了。你们也是知道的,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啊,这谁不气愤?” 苏步喋喋不休,简单一两句话的事硬让他说了一刻钟时间,而且越说越气愤,指着林枚破口大骂。 林家族长见林枚的呻吟声都弱了不少,心里有点着急,看来这回不能善了了。 他打断苏步,看向苏季武,“您给个话吧,要怎么处理?” 苏季武严肃道:“按照律法,无故毁秧苗可是要吃牢饭,罚劳役的。” 听到这儿的林家族老们各个都想站出来反驳,都被族长给拦下了。 他沉吟道:“苏三少爷,您看这样处理怎么样?这地里的损失林枚全赔,再让他给你们道歉,以后也不许他再生出这些心思,一旦再犯你们就把他送去官府。” 族老们不大愿意,但族长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人会反驳。 苏季武看眼林枚,“这也太轻了吧,我们这么多兄弟蹲守在这里也很累啊。” 族长狠狠心,“这部分的损失由我们林家族里赔给你们。” 苏季武装模作样又苦恼着看了眼林枚,“这地里我们今年用的是从外地高价买回来的种子,而且育苗的时候也以往多费了不少劲啊,特别是林枚毁的那一片全是我们拿来做实验的,我们还指望它们今年能高产呢。” 拉拉杂杂说这么多,苏季武的要求也很简单,三倍赔偿。 林家族老们各个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不是讹人吗? 那地里种的明明就是佃户去年留的种子。 连林家族长也气的不轻,狠狠刮了眼地上意识都模糊了的林枚,正要咬牙答应时。 大门外传来林枚媳妇咋咋呼呼的声音。 屋里要开会,隔壁几家的动静吵醒了她,她起身一看发现丈夫不见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开会去了,自己又睡下了。 结果睡梦中听到隔壁婶子的谈论这才惊醒,忙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猛地扑向地上的林枚。 林枚见她过来,激动的动了几下,“媳妇。” 林枚媳妇好多年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时候,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到苏家人审判似的看着林枚,顿时想要冲上去和苏季武拼命。 刘丰赶紧拿着火把挡到面前,“你干什么呢?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苍天啊,你们这帮土匪欺负我家老头子就算了,现在还要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啊!” 苏季武笑着看向林家族长:“瞧瞧,这张嘴多会说啊。” 林家族长沉着脸让人把林枚媳妇带走,“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刚才你说的赔偿太多了,这不是要把林枚家把房子都给卖了?” 苏季武扣指甲,“我已经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少要了,要不干脆让官府来评判吧?” 林枚媳妇瞪大眼,这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是自家理亏? 最后商量下来,林枚竟然需要赔二十六两! 这个天文数字把林家众人都给惊得沉默不语,林枚尚存一丝理智,要是再拉扯下去,他的腿真要废了。 这不说定赔偿,苏家是不会放他走的。 他当即做主把钱赔了,让媳妇赶紧回家拿钱。 林枚媳妇不可思议,在林家人的催促下还是回去了,等回到家准备拿着钱去祠堂。 家里的孩子也醒了,“娘,这是干嘛呢?” 林枚媳妇的悲伤不可自抑,家底一点点被掏走,以后她儿子还怎么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啊。 拿到钱的苏季武也不多留,看着林家祠堂,道:“做人还是得实诚,不然祖宗都想要从棺材里跳出来教训不孝儿孙。” 第248章 佛粥 柱子刚打开医馆的门,稍微打扫了下,就看到张银走了进来。 “张银?” 张银点点头,看柱子在忙,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抹布,“我来帮你。” “不用。”柱子摆手,“这点事我能忙的过来,你,家里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张银神色黯淡了些,“我大哥已经下葬了。但是他的医药钱我暂时没法还,我来给你们帮忙干活。” “不用了,你大哥我们确实没治好。”柱子想到他家境困难,这点医药费恐怕要压垮一家人。 “这与你们无关,而且你们还被连累了,我能打柴,以后我每天一早就背一捆过来。”张银一定要给医馆帮忙。 柱子还是让他别放在心上,劝了几句。 钱大夫过来了,看到张银,问了下情况,听到他要送柴过来,略一迟疑就同意了,“你也不用送来太多,我们也不经常熬药。” 若是一再拒绝,张银感觉没法回报只怕会更加的内疚。 张银果然感激道:“多谢钱大夫。” 他拿起抹布就把医馆里的桌椅擦净。 柱子无奈,只好自己去忙,没忘让半夏木澜几个去收拾药材,每天一早都要把药柜里每个抽屉都检查过,少的补,坏的扔。 傅绮终于如愿嫁给李然了。 傅夫人面如寒霜,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以命来要挟姚嫁给那个兔崽子的女儿。 什么时候绮娘变成了这个模样。 什么时候自家亲人反成了她眼中的仇人? 傅绮见到娘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不住的伤心,“娘。” 她跪倒在傅夫人面前,“女儿是真的喜欢他啊,为什么大家都要反对?他人真的很好,以后也会对我好的。” 傅夫人闭上眼,根本不想听她多说一句。 傅老爷叹气,仿佛苍老了十岁,“怪我们太宠着你了,让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旦有样东西没得到就会把这事当成天大的事情。既然你宁愿不要亲人也要嫁给他,你去吧,以后傅家与你无关。” 傅绮呆若木鸡,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怎么就要走上断绝关系这一步了? 她想到李然说的,若是两人在一起一定会遇到重重困难,傅家人看不上他,一定不会同意让自己嫁给他,甚至会以断绝关系来要挟她,他不想看到她众叛亲离的境况,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痛楚。 果真如他说的,家里人真要和她断绝关系了。 她看向一向疼爱自己的傅夫人,又看向大哥和弟弟,他们全都把头撇向了另一边,仿佛断绝关系这话是她说的一般。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愿成全我呢?我们是亲人啊。”傅绮痛哭流涕。 正是因为是家人,她才有底气和他们闹。 傅李两家的亲事办得很低调,李家来迎亲时,只有一顶轿子,而傅家只陪嫁一个丫鬟,其余再也没有其他。 红盖头下的傅绮已经从和亲人的分别中缓过来,有了新娘的忐忑。 但想到李母的和善,她又安心不少。 春涧木着脸跟在轿子一旁,完全没有喜色,她甚至不想陪嫁过来。 是傅夫人找到她,私下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跟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日常,傅家也会照顾好她的一家。 若李家欺负小姐,她需要回傅家报信。 傅夫人虽然恼怒傅绮,但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捧在手心的明珠,她也不忍心看她受苦。 苏季武解决掉庄子上的麻烦,回家时心情畅快,和苏节聊着天。 走在应天府街头时,平常比较安静的酒楼里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吟唱声。 苏季武好奇的抬头看,发现酒楼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艳色绸带正随风飘扬,还传来一股浓郁的脂粉味,他奇怪道:“我怎么记得这原本是家正经酒楼?” 苏节也觉得莫名,“对呀,上次我们来吃过。” 因为他们正好在一个食摊前停下。 那摊贩摇头道:“你们不知道吧,这两天换了个新东家,把好好的酒楼都给弄成烟花柳地。” “啊?”苏节惊呼一声,忙又低声道:“这怎么还在大街上开张了?” 那摊贩看苏季武两人是什么都不清楚,娓娓道来:“一般那种地方确实藏在偏僻角落里,但这新东家你知道是谁吗?” 两人齐齐摇头。 “是谭大人家的小儿子,谭大人知道吗?是从北境刚来的,是周家手下的重要官员,这是提前过来布置的。而且谭大人的小儿子经常和其他权贵世家子在一起,我听说有鲁副将家的孙子,还有姚家的公子,辛家的少爷,等等好几个呢。家里背景大着呢,知府大人哪里敢管。” 苏季武忍不住皱眉:“知府不敢管?难道就让应天府这么污糟下去?” 这新都还没建成呢,就给搞成一团乱,还迁个屁啊。 他们在北境可没见过这么乱的,这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霸王了? 苏季武看眼酒楼,看到几个衣裳不整的贵公子正倚着栏杆喝酒,好一个放荡不羁。 摊贩摇头,“唉,咱们那知府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这种事情不闹到他面前才不会管呢。” 他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现在都知府大人是个什么样的官。 苏季武改了回家的方向,打算去新皇城地址找找邵副将,董澄已经不在应天了,这里说的上话的人他就认识一个。 等到了地方,苏季武看着忙碌的人群,抓了个守兵问邵副将所在。 那人摇头,指着工地上来来往往的人,“你自己去找找吧。” 不过苏季武眼神好,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正在视察的邵副将。 邵副将见他过来,很是惊讶,“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季武看看四周,指了个空地,“邵副将方便聊聊吗?” 在听了苏季武的话后,邵副将也有点气愤,“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了应天竟敢这么胡来。” 要知道周家在北境治理严明,没想到这些人来了这里反而猖狂起来,“我这段时间都待在这里了,城里的事确实没法顾得上,你说的那几家人,我过后会上门拜访。” 苏季武点头:“麻烦邵副将了,这种事情多了确实会败坏新都的风气。” 果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家酒楼收敛了,又恢复了以往的经营。 只是那几个贵公子把战场挪到了小巷里的暗娼处。 姚继给自己灌了一杯酒,“这邵荣真他娘的没事找事。” 鲁湛也毫不客气接着骂:“还威胁我娘说要把这事告诉我祖父。” “对了,你祖父还在京城?”姚继问道。 “是啊,他留在那边整顿收拢大陈的士兵呢。”鲁湛喝得有点迷蒙。 谭盛给大家又斟满酒,“来来来,再喝。” 辛甫摆手,“不行了,不喝了。” “切,你这点酒量还是得再练练。”鲁湛鄙视他。 姚继看大家又都喝上了,拍拍手,让身边的小厮去把粥端上来。 一听到要和佛粥,各个都从迷醉中清醒过来,两眼放光,“快快快,姚继,你也太不厚道了,既然准备了怎么不早点上?” 鲁湛更是迫不及待,把身旁衣着暴露的女子推开,眼巴巴等着。 姚继看着他们这般模样,笑道;“急什么,谁都有份。” 等小厮刚端上来,大家已经蜂拥上去抢过佛粥,一股脑儿全都吞了下去。 姚继微笑看他们这般情状。 刚吞下粥的几人不一会儿就都坐在那儿,身体仿佛坠入云中,飘飘乎乎,庄周蝴蝶两俱空。 周殊听着小兵来禀报周副将那边的消息。 他道:“扬州这里已经安定,留下一部分了,咱们迅速北上。” 林凇很激动,“好,周副将怕是久等了。” 苏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把舆图收起来,“别磨蹭了,快点吧。” 周殊笑看她这着急模样。 苏芫道:“你也别光看着,帮忙啊。” 周殊走到她身边,“是不是想家里了?” 苏芫点头:“是啊,谁能想到这一忙又是两个多月,不,三个月了。” 周殊:“等全部拿下海州,咱们就回应天看看,你说的庄子我还没见过呢。” 苏芫有了兴趣,“你知道吗?我已经让庄头去找些果树栽上了,再过个几年咱们就有水果吃了。” 周殊明白她的意思,种上了果树,以后她的水果拿出来就不那么显眼了。 “那池塘呢,你不是说还要弄个池塘养鱼?” 苏芫挠头,“这个有点麻烦,鱼可不是那么好养的,我先研究一番。” 两人说着话间,已经帮着收拾了营帐里头的重要文件。 然后交给林凇保管。 易溪完全没想到周殊是从南边来的,“城外那些人一直在拖着我们!” 他恨恨道:“现在集中全部兵力去剿灭他们。” 手下得令,这段时间一直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们忌惮周殊的大军可能在埋伏,没有真的出全力去追击,结果这些都是幌子。 接连几座城看到周殊带着人从南边水路而来,都有点惊疑不定,加上漳州被阻隔了,他们一时收不到消息。 又被林凇的迷雾弹给干扰,还以为漳州已经被周家扫荡了。 一时之间,军心不稳,面对周家军的凶猛攻势,还没真正对战腿就先软了,根本无法招架。 守将连连给海州发去急报。 易溪看着接连不断的消息,心底甚是恼火,但他敢肯定漳州还无事,至少严开无事。 因为有一道直接送给他的消息能稳定的送到他的手里。 现在他大概能知道周殊的主力军在哪里。 只是消息来得稍晚了些,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可惜,主公应该早点控制住那些人的,这样转了几道手的消息也不至于延误到这时候。 他道:“撤吧,周殊只拿下扬州以北的地区,漳州安然无恙。” 众人听了都松一口气,“那咱们如今怎么撤?南下的路都被截断了。” “从海上。”易溪道。 他们手上有几艘大船,目前所剩兵力能全部上船。 大家目露喜色,太好了。 “那,现在动身?”有人迫不及待问道。 易溪点头:“嗯,收拾收拾,别给周家军留下有用的东西。” “明白。” 知道能离开,大家的热情又回来了,至少还没到绝路。 而且他们相信主公正在等着他们回去,一定会找到新的出路。 不仅易溪这么想,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主公年轻有为,跟着总不会有错。 靠着严开,这几股势力才能这么齐心。 苏芫和周殊等人并不知晓易溪那头的情形,正急行军赶去支援周副将。 第249章 逃走 周副将看着抵抗越来越弱的海州,心底却没有一丝喜悦,他隐隐担心易溪会不会跑了。 身边的指挥使道:“我们放出的风声是漳州一并拿下了,他们就是跑能跑去哪儿?” 话是遮掩说没错,但对方若是不信邪照样跑回去呢。 周副将:“来一次集中进攻,探探海州虚实。” 如果海州的守兵已经撤退,就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和兵力来对抗,而且只要浅尝截止不深入敌方就不怕这是对方的陷阱。 城下的周家军得到命令,突然对海州进行了猛攻。 海州一时没有防备,赶紧报给了准备撤退的易溪。 易溪问了问海船准备得如何了? “禀大人,已备妥,只待您一声令下就可以开船。” 易溪点点头,“那就不用耽搁了,直接退。” 等到周副将攻下海州,这才发现海州城内混乱不堪,好些东西全都被搬走了。 周副将骑着马朝着当地府衙去,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追,他们肯定没跑远。”周副将丢下手上的图纸,转身就直奔码头。 易溪远远看着岸边来的人,只道:“起航。” 周副将追悔,只差一点,他就能拦截住他们。 此时易溪等人的几艘大船早就杨帆远去,只在海上留下一个黑色的点。 周殊和苏芫赶到海州时,才发现这里已经平息了。 苏芫纳闷:“怎么样?抓住易溪了吗?” 周副将有些萎靡,“没有,让他跑了。” “跑了?他们怎么跑的?往哪里去?”林凇追问。 “往南边,应该是回漳州。” “难道他们还通过海上交流情报?但是海上走一遭最起码二十天以上吧?我们一路不要命的赶来才花了十天时间,消息不可能传得这么快。”林凇质疑。 苏芫点头:“没错,他们怎么可能在我们之前就得到消息。” 周殊沉默了会儿,扫视了一圈跟来的众人,大家不解的看向他。 良久,他才道:“先复盘一下。” 大家便跟着进了书房。 周殊道:“距离我们拿下扬州不到半个月时间,如果从海上传递信息不可能这么快,除非他们的船经过改良可以达到这么快的速度。” 但大家知道这么快的船速根本还无法实现。 苏芫明白周殊这是怀疑自己的队伍里有对方的探子,提前送了消息过去,不然易溪怎么知道外边的情况,在他们到来之前就撤了,还是去往他们一早就放出被占领消息的漳州。 周殊看向周副将,“最近这些天里什么时候飞来海州的信鸽比较多?” 周副将略一思索,“前两天,前两天我们射下了二十多只信鸽。” 他一愣,“您是说?” 周殊点头,凌厉的目光看向屋里每一个人。 但在场的各个都问心无愧,任他打量。 苏芫虽然怀疑可能是自己人泄了密,但这些时候他们都跟着急行军,哪里抽得出时间干坏事。 加上小霸王也没有提醒她有人有过奇怪的行为,所以她想了想,问道:“咱们的行动还有谁知道?” 周殊想起了什么,但摇头。 苏芫看得糊涂,忙问:“想起什么了?” 周殊迟疑了下,还是道:“我们的行动都报给过大哥,让他帮忙协调后续补给。” 但周政怎么可能会泄密? 但他身边的人有可能啊,苏芫继续问:“那将军一般会交给谁办这些细琐的事?” 周副将想到某人,也觉得不可能。 林凇心直口快,“肯定交给贾先生,但贾先生也会移交给合适的人。” 例如鲁副将。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问题出在周将军那边。 周殊一锤定音,“我去信问问。” 大家便暂时把这事放下,先去处理海州的事情。 傅绮成亲后过了一段甜蜜日子。 春涧看她有情饮水饱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木已成舟,以后日子过好就是了。 前段时间严开又派人来求援,说是扬州被周殊拿下了,希望醴王可以加深合作,并且还留了几个心腹在醴地,看起来是想要留下人质,好让醴王放心。 醴王把这几人晾在一边就不管了,他总觉得周家很快就要跨江来攻打他了。 让傅缄加紧训练,加快武器制作。 李然也忙得早出晚归,醴王把很多琐碎的杂事都交给他处理,说是看重,不如说是压榨。 因为他现在越来越进不去核心圈子了。 醴王依赖傅缄,许是听了傅缄的谗言,已经在疏离他了。 李然满腹心事回去,李母见了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她就是个村妇,哪里懂得外头的事。 不过傅绮倒是心疼他,李然一回来又是宽衣又是端茶,还吩咐春涧把自己做的点心送来。 李然完全靠在椅背上,道:“辛苦你了。” 傅绮摇头,“夫君才辛苦呢。” 春涧把点心端上就立在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李母忧心道:“周家军是不是要打来了?” “嗯。严开那边已经损失了大片土地,现在只留守漳州这一带,因为地势阻隔,周家军暂时还没有打来。” 但等他们稍微收整,有了精力肯定会继续南下。 等那一天,不知是醴地还是漳州先遭到攻击。 或者周殊兵分两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醴王的焦心不是没有道理。 傅绮突然道:“对了,夫君,今天有人送了拜帖来,说是改天想宴请夫君呢。” 李然想不出是谁,“拿来我看看。” 傅绮忙找出来,递给李然。 李然稍微看了下,原来是严开那边来的几个使者。 可是请自己做什么,他不过虚有名气罢了,根本没有一点实权。 他准备要丢了拜帖,想了想,仔细看了上边的时间,便让傅绮给收起来。 傅绮接过,仔细收好。 李母一向不管儿子外头的事,她发现李然最近似乎都瘦了,“安然啊,你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嗯。”李然应了一声。 傅绮道:“王大娘给做好了饭,现在还在灶上,夫君,要不要现在吃点?” 李然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声,他最近确实疲惫了些。 第250章 应天府 周殊一行人处理完海州的事,留下一部分驻军后,打算先回应天府。 苏芫跟着一道回来了。 这一来一回,又是好几个月的时间。 苏芫看着熟悉的应天府,觉得好像在这里扎根了许久似的。 周殊却是第一次来。 苏芫积极的给他们介绍:“这一条街上的美食最多,那家的鸭汤最好喝,还有那家的包子,一口下去肉汁都要喷出来了,最好小口吃,不然汤汁太烫就要出丑了。” “你看看这个这个炸豆腐果是不是很好看?金黄色的,看着就想吃。” 周殊听她随着情绪蹦跳的话语,心情跟着平静下来。 而林凇早就按耐不住,买了好些吃食。 周副将无奈的看着林凇递到面前的豆腐果,张嘴吃了,味道确实不错。 “诶。”苏芫惊异的看着原本的酒楼上倚靠着好些衣着暴露的女子,那样子分明是在揽客。 “这不是一家酒楼吗?”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摇头,“姑娘你还不知道?早就改成青楼了。” “在这大街上?”不仅北境不许卖,就是大陈也不合法,都是暗地里悄摸摸干的勾当,若是有官员被抓了,罚俸革职的都有。 小贩摇头:“唉,人心不古啊。”他边说着边走远了。 苏芫回头一看周殊,见他神色不大好,“走吧,你还想看什么呢?” 周殊无语看她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为了……” “打住。”苏芫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先回去吧。” 今晚周殊等人打算住在苏芫家里,其他人暂时前往新皇城,那里肯定有多余的住所。 一回到家,苏芫高呼一声,“我回来了,阿奶!” 鲁老汉笑呵呵的,原本打算上来问好,结果被她一嗓子嚎得耳朵嗡嗡的。 苏阿奶从屋里跑来,“你个妮子还知道回来,一去就瞎跑!” 看到周殊几人后,顿时哑然,“周小将军,周副将,林亲卫。” 林凇听着这个称呼怪怪的,他道:“苏阿奶,我们今晚住这里有没有空房间?” “有有有,绝对够住,当初芫娘他们买的可大了,有三进的院子呢。”苏阿奶说着有点骄傲。 林凇把在街上买的一些礼品拿出来,周殊解释道:“一路上太过匆忙,这点礼物还请苏阿奶不要嫌弃。” 苏阿奶接过,知道他们一路赶来肯定辛苦了,还不忘记买礼物,早就把周殊当成准孙婿了。 屋里其他人都跑出来了,兰氏甘蓝也忙过来。 苏芫见到甘蓝,“小婶没在品香阁?” 苏阿奶笑得眯起眼,“她去做什么,这几个月都得好好休息。” 甘蓝听了只抿嘴笑。 苏芫立时明白过来,看向她的肚子。 甘蓝略微点头,只不过还没出三月,不好往外说。 苏芫赶紧过去给她把脉,一切都很健康。 苏阿奶:“怎么样?” “好着呢。” 几人说笑间进了正堂,周殊看了一圈,觉得这些摆设家居品味不俗。 苏阿奶道:“都是原来屋主人留下的,我们也不懂,就按原来的放着了。” 正在这时,苏季武和苏伯文都回来了。 苏季武还没到正堂就咋呼开了,“芫娘,你回来了?” 一进来看到还有好几人,周副将笑道:“阿武兄弟成亲了啊?” 苏季武摸摸脑袋,“是啊。” 苏伯文还把隔壁待业的曹镖头喊来了,兰氏赶紧去让董氏烧几道菜,担心董氏做不好,她干脆帮着做了几样北境的菜肴。 推杯换盏之后,周殊便问:“如今应天府里如何?” 苏季武喝了几杯,情绪上来,吐槽道:“周小将军,你说说,北境的那些官儿是不是在北境约束久了,怎么来了应天府就开始放肆了?” 苏伯文赶紧踢他一脚,让他注意点。 结果苏季武更来劲儿了,“还说不得了?刚开始只有一两家官宦过来,氛围还算不错,但后来来得权贵多了,他们拉帮结派,大恶不知做了没,但小恶却不断,不是当街欺打奴仆,就是强占别人的店铺,你说说这还有理吗?” 他们苏家还算好的,知道他们和邵副将关系不错,不会主动来找茬,但其他没有靠山的人家就惨了。 苏季武也不好老是因为别人家的事去找邵副将出面,他也听说了,周将军只给了他不到两年时间来进行新皇城的建设,虽说一切从简,但再怎么从简,那也是皇城皇宫啊。 工地上的事故也是层出不穷,不是有人被砸就是有人抗议再不就是木料短缺,等等,邵副将忙得根本脱不开身来管应天府的行政。 而知府冯黎又是个软和性子,只求大事化小,哪里管得着其他人。 所以苏季武平时看到这些欺压百姓的作为虽然会仗义执言,但却帮不上什么忙。 周殊听着脸色沉郁,“都是哪些人家?” 苏季武又是一阵巴拉巴拉输出,“我也就只能和你吐槽,我们平头百姓也没法向上反馈啊。”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周殊道。 新都还没有正式迁过来呢,他着实没想到这些官宦世家子会这么不像话。 第二天,周殊一早就去了知府,要求查看最近的民事案件。 冯黎乍然看到周殊出现在衙门,心有点慌,又听他说要查这些纠纷,知道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他赶忙去去卷宗,诉苦道:“周小将军,您来得好啊,不然下官这知府也要当不下去了。一个个的下官也没法管啊。” 周殊一看,很多纠纷矛盾和苏季武说的一般无二,这些事不至于扯上人命官司,但叠加在一起的效应却是强大的。 甚至会导致民间对周家的不满,他们还没正式称帝呢,这么败坏下去,他们干脆卸甲归家算了。 他压着心中的怒火,“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这家铺子房契本就是牛家的,给了谭家做什么?” “这这这,下官有罪!”冯黎说完扑通一声跪下了。 “哼,还不把当事双方喊来?”周殊喝道,快要忍不住怒气了。 第251章 办案 “冯大人,到底怎回事啊?” 冯黎派去的人不多会儿就带着人回来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进堂前。 冯黎坐在上首,看了眼冷眼旁观的周殊,抹了把汗,吩咐两旁的衙役去把人带过来。 谭评被左右衙役带上堂时颇为狼狈,好不容易挣扎开来,抖了抖衣袖,怒瞪上首的冯黎,“冯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咳。”冯黎正了正神色,道:“上次有人上告,你强占了牛家的铺子一事,你可有何辩?” 谭评不耐:“上次不都宣判了吗?怎么,冯大人又反悔了?这叫什么话,哪有一事多审的道理?” 冯黎脸上尴尬,喝道:“谭评,你可知这是公堂之上,岂容你胡搅蛮缠!上次你说你给了银子买下的,但牛家表示并无此事,你又是何时给的银子?” “我哪里记得,上次是您宣判的,要不您帮忙记记?”谭评一副无赖的模样。 直叫冯黎气得半死,上次他确实是糊涂了,想着既有了说法还不如就顺着,毕竟牛家就一普通百姓,不如破财消灾来得方便。 若是这群公子哥一个不爽快暗地里动手了怎么办? 他承认自己无能,保护不了自己治下的百姓。 只是这个时候,有周殊在场,谭评这么说不是在打他脸吗? 这么想着,他也来气了,“既然想不起,本官也帮你记记,来人,拖出去打十板子!” 谭评愣住了,怎么回事,今天的冯黎这么硬气了? 他大喊,“谁敢,谁敢动我?我爹不会发那个过你们的!” 但是衙役知道现在谁才是最大的那个,雷霆般把人往外拖。 也就是瞬间,惨呼声就传来了。 周殊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心内的怒火熊熊燃烧,这些家伙原来就是这么狂妄大胆。 哀嚎声过后,衙役拖着死狗一般的谭评回来了。 衙役一松手,谭评就瘫在了地上,眼神却毫不示弱,恨恨的盯着冯黎,“冯黎,你好样的,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冯黎再招呼一声,“再打……” 谭评见他又要动手,也怕了,嘴里吐出的话立刻就变了:“等等,那个银子我好像是忘记给了,那铺子多少钱嘛,我补上不就行了。” 冯黎暗自松口气,这小子到底是娇生惯养,打几个板子就知道厉害了,“那间铺子市价为八百二十两银子,你什么时候补上?” 谭评:“现在,现在就补上。” 冯黎便让衙役上门去要钱。 谭评摸摸屁股,觉得几天都坐不了了,他看向冯黎,这人今天到底怎么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旁侧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摆了个座,那年轻人的目光仿佛带着煞气的看向自己,把谭评吓得一个激灵。 他没见过周殊,周殊不常在北境生活,不是跟着祖父在军营就是在京城当纨绔,和谭评这些人并非一类。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心底猜测此人到底是谁,就是他给冯黎的胆子吗? 谁的势力这么大,连他的好兄弟鲁家姚家等等都不怕? 谭大人亲自来的,他一听说儿子在府衙吃了板子,心中诧异至极,难不成自己儿子还做起杀人劫货的勾当了,否则何至于打板子? 但等他气势汹汹的迈进公堂时,眼角瞥见了某个身影,顿时心惊,他忙来到周殊跟前恭敬行礼,“下官拜见周小将军。” 周殊冷笑一声,“谭大人这礼我可承受不起。” 谭大人心里焦急,看来儿子是真的闯了大祸了,他讨好道:“小儿鲁莽,是下官管教不严,下官回去一定让他亲自给那牛家登门致歉,弥补过错。” 周殊站起来,看了谭家父子俩一眼,转向冯黎,“还有哪些冤假错案还不一一纠正。” “是是是。”冯黎继续把辛家的少爷请来,这位上次在街上撞到了一位老妇人,非但不道歉还甩了老妇人几鞭子,让那位老妇人好几天下不来床。 辛家已经在谭评被带去府衙时就听说了,此时正和鲁湛姚继等人在一起,鲁湛已经让人去打听怎么回事了。 现在辛家下人再次找来,大家明白这是要翻旧账了。 鲁湛不以为意,“我也去,我也想要看看冯黎玩什么花样,这时候又翻脸做什么?” 姚继见他要去,只好起身跟上,但心底并不乐意,其实这段时间他只是与他们一起吃喝,并没有参与这些欺男霸女的污糟事里头。 来到衙门,鲁湛就敏感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至少不再散漫。 他嘴里嘀咕着,跟在辛默后边。 辛默见鲁湛姚继都跟着,心里稍微踏实点,他的家世比起其他伙伴要差上一些。 只是等他见到公堂上脸色并不好看的谭大人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连谭大人都讨不了好,那他怎么办? 他求救式的看向身后两人。 鲁湛挥手,“怕什么,只管进去。” 只是等他们都见着周殊稳稳坐在角落听审时,就知道自己也逃不过了。 姚继稳住心神,他可没掺和其中,便自觉的立在一旁。 周殊眼神扫过他,知道此人好龙阳,不由嫌恶的转开眼睛。 冯黎继续把最近他们犯的事都处理了,这几人也乖觉一一认下,只盼望快些结案。 等案件全都重审后,冯黎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被搬开了,能好好的呼吸了。 周殊看了眼堂下几人,道:“若是在应天府待不惯就回北境去,我看你们在北境时可没这么无法无天。” 谭大人立刻保证道:“周小将军说的是,下官这就把小儿送回去。” 谭评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老爹,自家全都搬过来了,北境那边的宅子里只有个留守的老头,这要把自己赶回去了,他不得无聊死? 但大家都看着呢,他也不敢放肆,低下头:“知道了。” 谭大人觉得自己面上着实无光,这些事要是传到将军耳里,那他前途真是无望了,所以他又谦卑的朝周殊道:“周小将军,下官不该忽视家庭教育,以后会管教好家中晚辈,以后再犯下官就打断他们的腿。” 周殊不置可否,“冯大人,你再仔细查查,还漏了什么?” 冯黎醍醐灌顶般,忙道:“谭大人,贵公子在大街上开的那些个……酒楼着实不雅,不如整顿一番?” 谭大人:“多谢冯大人提醒,回去便处理掉这些酒楼。” 周殊便不再管他们走出了衙门,身后几人齐齐长吐一口气,这周小将军身上的气势愈发威严了。 第我252章 为什不是你 苏芫见周殊回来,问道:“怎么样了?都解决了吗?” 周殊神色疲惫的点点头,虽然表面上处理了,但内里不知腐烂成什么样了。 一看他这模样,苏芫多少也能知道事情顺利不在于这些小事上。 她想安慰几句,让他慢慢来,但这些话太苍白无力。 她转移话题道:“你想逛一逛吗?” 周殊点头:“嗯,上次董澄护送章家母女过来了吧?我去看看他们。” 他答应过要替章郁之尽孝。 苏芫帮他准备了几样礼物,“走,出发。” 周殊听她欢快的语调,心情也放松了些。 两人挤在马车里,林凇负责赶车,而周副将一早已经去找邵副将了。 “你哥有回信吗?” “还没有。”周殊猜想应该还没找出到底是谁泄密给易溪,大哥的作风一般会把事情全部解决了再告诉他。 苏芫:“唉,不怕面对顽强的外敌,就怕被内鬼背刺一刀。” 周殊沉默着,他真不希望内鬼出现在自己的队伍里,这支周家军是祖父一辈子的心血,他不敢想象会有叛徒。 章家离得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 门房的老仆见到来人,忙去通禀。 章母停下捻动的手指,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走吧,去前边。” 只是她身体不好,走得慢了些,待到了前院,前院里已经闹了起来。 苏芫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遭。 她和周殊才刚进正堂,章靖之就气咻咻的来了,一来就怒视周殊。 在周殊还不明所以之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周殊没躲开,脸上迅速浮起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不解的看着她,仿佛要个说法。 苏芫忙上去拉开他,护犊子的挡在周殊前面:“你做什么呢?” 章靖之边流泪边质问周殊:“你说,我哥哥是不是因为你而死的?” 苏芫只觉得荒谬,“是陈济!” “你走开,这里不关你的事!”章靖之力气还挺大,一把推开苏芫,目光直视周殊,一定要一个说法。 林凇刚从怔愣里回神,“章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章靖之不理他,执拗的看着周殊。 周殊脑海里浮现当时的场景,这么说也对,本来章郁之就没必要追陈济,本来他中箭就是为了自己,本来他可以不死的。 内疚涌上心头,周殊只觉得喘不过气来,面对章靖之的咄咄眼神,他竟想退缩了。 章靖之哭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我哥哥就是为了救你才中箭的,为什么是他死而不是你?” 这句话像把利刃直插入周殊的心脏,他感觉痛觉向四肢百骸流去。 苏芫知道周殊一直为这事不安,此时她只能站在周殊这边:“章靖之,要你这么说上战场的人谁该死?谁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你不想,我也不想,周殊更不想!” 章靖之恶狠狠的看着苏芫:“那为什么是我哥?他明明可以活下来。周殊,你说话啊,之前你靠我哥活着,现在又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吗?” “靖之!”章母厉喝一声,突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章靖之吓得脸色发白,忙上去扶住章母:“娘,娘,您怎么样?” 苏芫赶紧过来给她把脉,喂了她一颗药丸,她的脉象极差,身子孱弱,或许失子之痛让她更加心力交瘁。 章母好不容易停下来,“我没事。” 但声音有气无力。 周殊过来想要帮忙扶一把,但被章靖之挥开了。 章母坐定后,看看面前几人,叹气:“靖之,你不要迁怒知鹤。” 章靖之不服,撇过脸去。 周殊却道:“确实有我的问题……” 章母打断他,“大可不必这么说,你也不用太愧疚,他的身体早就病入膏肓,他在把我们送出京城时就做好死的准备了。” 她的目光转向外边葳蕤生长的花木,听着耳边女儿的抽泣,眼中似乎没有一丝起伏道:“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他小时候也和你一样,知鹤,他其实一直想要上战场为国杀敌,但是他的身体坏了,他只能窝在皇宫里做着最肮脏的事,可他的心是向往外边的。” “他能在死之前完成他自小的愿望,我为他高兴。你们也要为他高兴,他可不希望看见他们因他难过,自责。” 周殊的记忆随着章母的话也回到了小时候,他与章郁之、周括等人一起在草原上驰骋,欢快的说着自己以后要如何如何大杀四方的话。 苏芫看周殊眼眶已经红了,忙伸手捏捏他手指,千万别哭出来呀,不然带着章家母女一起大哭,她也会忍不住的。 周殊回捏她,表示自己安好,别担心。 最后,章母执意要送他们出来,章靖之还是放不下心结,自己跑回了院子。 走了一段,周殊让章母留步,“别送了,您回去吧,这一段路不近,您走得也累。” 章母却笑笑,“到底是老了,这点路都能喘气。你们回去吧,家里都很好,你们别担心。” 她看向苏芫,“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与知鹤过日子。” 苏芫点头:“章婶子,您放心,平日里无事我让我阿奶来找您聊聊,她如今待在家里可闷了,把后院那一块地都给翻了一遍种上菜了。” 章母笑道:“她的精力倒是好。” 苏芫想到可能是自己赚来的那颗延年益寿丸起的作用,不知道小霸王能不能再换,给章婶子也吃一颗。 “还有,我要是在应天府,就常来给您把平安脉,我现在医术还挺不错的。” 章母笑开了,“好好。” 回去的马车上,周殊的心情依然低压。 苏芫:“别多想了,难道不是该恨赵堤吗?是他伤害了章郁之,不是你。” “如果当时我能早点赶到,他可能不会受重伤,如果我能多留心些赵堤,也许他也不会中箭。” “没有如果,你不能赶去是因为陈济让人阻拦你啊,你在紧张他的伤势时也没想到赵堤死而复生呀,你别拿别人的罪来惩罚自己,好不好?” 虽然有点自私,但苏芫真不愿见到周殊萎靡。 周殊把苏芫拢进怀里,“好,听你的。” 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多补偿她们了。 苏芫埋在他怀里:“真乖。” 周殊摸摸她脑袋,任她乱拱。 第253章 病发 谭大人说到做到,当天就打包行李把大哭的谭评给送走了。 苏芫听说了,倒是觉得这谭大人还挺雷厉风行的,只是有时候用错了方向,等错已经铸成才想着去补救,而且补救的目的也不单纯。 苏荇下学回来就冲去找周殊,让他教武功。 跟着来的还有杜伦,张踽,王旸和木鸿,如今木鸿比以往开朗了不少。 周殊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些孩子,“曹镖头教得不好吗?” “也好。但你是杀敌的将军啊。”苏荇眼巴巴的看着他,有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将军教自己,自己很快也能成将军。 苏芫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惬意的看着周殊被一群孩子围着,练了一会儿拳脚后,杜伦又让他讲故事。 周殊讲得干巴巴的,大家都听得没趣,杜伦囔道:“这就完了?那个敌人怎么出招的,是这样还是那样,嚯,哼!” 这让他怎么比划?周殊只能向苏芫求救。 苏芫好笑的问最积极的杜伦,“小伦,你妹妹怎么样了?会吃米糊糊了吗?” 一说起自家妹妹,杜伦完全把周殊忘在了脑后,兴奋道:“会了,早会了,但娘不让她多吃,她还会吃菜糊糊,我偷偷吃过,一点都不好吃,盐都没放够。” “你能耐了啊,还抢妹妹的饭。” 杜伦嘿嘿笑,但一点都不心虚。 周殊总算能歇一会儿了。 等几个小孩被董氏的“点心”喊走,两人相视一笑。 周殊道:“小孩子的精力真旺盛。” “是啊,这年纪的小孩那就是人嫌狗憎,他们每次去庄子上,那里养的几只狗都要绕着他们跑。” “哈哈。”周殊一想到那画面就好笑,“对了,明天去庄子上看看?” “好啊,正好我把规划和你说一遍。” 严开也有规划要与李然分享。 自从李然上次赴约后,严开留下的那几个心腹又多次邀约,李然干脆都去了。 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悉起来。 严开一个心腹名孟隘,在洞悉了李然的苦闷后,向他说了实话。 “李公子,我们漳州就是缺个你这样的智囊,漳州有几个梁王手下的武将,但文官真没几个得用的,主公常感慨,若是能有个得力助手,他一定能抵抗住周家军,牢牢占住这江南富庶之地。” 李然心里火热,这是想要拉拢他? 他不是没猜过,但来得这么快,他还是疑心。 孟隘看他这样,摇摇头道:“我知你不放心,但我们真是诚心的,有你和主公一道,那实在如虎添翼,你在这里也是屈居傅缄之下,而且醴王更看重他,要想混出头那到什么时候?” “你想不到我以前做什么的吧?我以前就是个土匪,要不是遇上主公,哪里会有现今这般日子?我们就是一群大老粗,所以才需要个有谋算的加入我们,助我们一臂之力。” 李然被说得心动,但他道:“可我家在这里,母亲年迈不好再奔波去漳州了。” “你若是有意,我即刻去信给主公。”孟隘表现得比他还激动。 李然看他们这态度,应是真心实意,心中的天平偏了点。 是啊,他在醴王面前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现又有傅缄有意无意的打压,以往他还能经手些重要事项,现在是真的无事一身轻了。 回到家里,李母照旧关切的问他外边如何,吃过没有。 李然一一回复后,在书房待到大半夜,终于下定了决心。 傅绮迷蒙间听见李然回屋的动静,也跟着起了,“夫君。” “嗯,快睡吧,不早了。”李然宽衣后也躺下了,但脑海里都是宏图伟志,搅扰得他睡不安稳。 过后几天,傅绮见李然依旧这么晚才睡,不好去书房叨扰他,但每晚都等不及就睡了。 苏芫带周殊去了庄子,指着庄子说了大刀阔斧的改造后,吩咐了庄头几句,让他们尽快办,又去苏家看看精油厂房,看到厂房里熟悉的面孔,她一一打了招呼。 刘丰感慨:“好久没与你一起打猎了。” 苏芫笑:“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的山头上猎物可不多。” 刘丰:“我爹说了,我不能一辈子就指望打猎,得找其他出路。” 苏步点头:“这话没错。” 大家聊了一会儿后,苏芫又说要带周殊去看看她的医馆,周殊笑着跟上。 只是没想到刚跨进医馆,就有人匆忙抬着人进来,“快救命,我家小爷这是怎么了?” 苏芫一看,嘿,还是熟人,正是被谭大人送走的谭评。 一开始,苏芫还以为他是装的呢,就为了不回北境。 但仔细一看,谭评都吐白沫了,手脚在抽搐,看情况有点严重。 她赶忙上去做检查,“怎么回事?是中毒还是?” “不知道啊。”那小厮也慌手慌脚的,“半路上突然就脾气狂躁要回城,我们哪里敢让这小祖宗回来,就不管不顾的继续赶路。等一会儿没动静了,我就掀帘子进马车看看,谁知道他就这般模样了。其他医馆我们也去了,都说不好治,听说这里新开的医馆不错我们就抬过来了。” “通知你们家老爷没有?” “通知了,找到人肯定过来。” 第254章 罂粟 医馆里一阵繁忙后,苏芫松口气,谭评总算是镇定下来了,乖巧的躺在那里,睡了过去。 跟来的几个小厮擦擦额头的汗,万幸抢救过来了。 只是苏芫有点不理解,通过把脉谭评并没有生什么恶疾,更像是…… 她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周殊便问:“怎么了?” 苏芫道:“他这个脉象看起来有点怪。” 不仅柱子点头,连一旁的钱大夫也这么说,“没错。” 周殊便让她有话直说。 苏芫组织了下语言,“他更像是毒瘾发作。” 周殊听了满脸疑惑,可能太深奥了,可他转头看钱大夫,钱大夫同样懵了。 苏芫看他们个个不解的模样就解释一遍,“可能他误食了某种能让人上瘾的药物,太久时间没服用就会难受,他反应有点大,估计早就上瘾了。” 周殊眉头微挑:“五石散?” 苏芫点头,“嗯,暂时只能这么解释,得等他醒来问问。” 周殊已经看向那几个小厮了,“你们家少爷有没有用五石散?” 几个小厮摇头如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 苏芫见周殊着急想要知道问题所在,看了下谭评的状态,干脆拿了银针就往他的人中扎去。 一扎下去,谭评幽幽转醒,微睁的眼睛看到是苏芫,有点愣,眨了眨眼,“你是谁?” “大夫。”苏芫伸出手指,“这是几?” “三。” 苏芫点头,看向周殊:“他脑子还没坏。” 谭评跟随她的视线看到周殊,一下子就吓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好自家几个小厮在,不至于让他误以为被卖了。 “周,周小将军。” 周殊:“你有没有吸食五石散?” “没有啊。”谭评莫名其妙。 苏芫又问:“你最近喜欢吃喝什么?” “啊?”谭评愈发觉得面前这两人奇怪了,但他慑于周殊威势,“也没有吧。” 不过跟来的小厮里有一个主动道:“佛粥,最近少爷喜欢佛粥。” 谭评无语,“我就多吃喝了点,这也犯罪?” 苏芫不是很了解,倒是周殊听说过:“法乳汤?” 钱大夫听说过,“这佛粥能驱邪热,健脾胃,平时一些人家也会煮来吃。” 看苏芫依旧一知半解,他继续道:“里头加了白罂粟米、人参末、生山芋、姜汁……” “等等,你刚说里头有什么?”苏芫只觉得脑袋在轰鸣。 “白罂粟米……” “打住,罂粟?”苏芫对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了。 周殊忙问:“有什么问题?” 苏芫道:“问题应该就出现在这个上面,罂粟有成瘾性,时间久了能让人变得不人不鬼,脑子里只想着它。” 柱子:“真的?可咱们药柜里也有啊。” “它用作药物自然有用,但过度使用、不当利用也是有害处的。” 谭评吓得脸色惨白,“那,那我还有救吗?” 苏芫看他一眼,“我需要了解你具体吃了多少。” “没多少,就前几个月开始吃的,听人说是个好东西,能,能,”他看眼苏芫,还是道:“能助房中事,就就吃了点。” 苏芫上下打量他,好家伙,这才多大的小伙子就需要吃药助兴了。 谭评被她的目光看得难堪,“怎么,不能吃?好多人都吃呢。” “都有谁?” “姚继鲁湛他们都吃啊,还是姚继帮忙搞来的。” 这时候罂粟比较罕见,达官贵人才能吃上。 苏芫脸色肃穆的看向周殊,把事情往严重里说,一定要严格把控罂粟在民间的流传。 听得谭评身子在抖,真有这么可怕? 不一会儿,谭大人匆匆过赶来,看到儿子还好端端的,“不是让你回北境,又耍什么把戏?” “爹,我真没有,我中毒了,爹,你要救我啊。”谭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谭大人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么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中毒。 但苏芫一脸沉痛:“谭大人,您儿子中毒不轻,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进行戒断,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但成功了就万事大吉,若是失败,只怕会成为任人驱使的傀儡。” 谭大人手心出汗,背脊发凉,头晕目眩,“砰”的一下倒了。 柱子就站在他身边,赶紧接住人,“快,快,帮忙扶一下。”他快支撑不住了。 谭评也给吓得不轻,但看到自家爹被吓成这样,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苏芫把了脉,“没事,一会儿就醒了。” 她摸摸鼻子,虽然把情况说得重了点,但按谭评的说法,这才几个月就吃成这样,再过段时间恐怕真要同她说的一般了。 周殊忙问:“只能硬扛吗?怎么戒比较快?” 苏芫摇头,想到了各种药理物理疗法,都不大现实,等她把药研制出来,说不定人已经没了。 谭评有点绝望,想到自己几个伙伴,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指着苏芫大喊:“你一定是在骗我!” 众人都看向他,看他能说出点什么来。 他得意的笑道:“你在恐吓我,被我发现了吧,你这点伎俩我都不看在眼里。你说我中毒了?可是姚继他们怎么没事?这些天状态都好着呢,辛默昨天还喝了两碗呢,不也没事?你少诓我!” 苏芫沉思,喃喃道:“罂粟这么快就影响到脑子了?要不然谭大人的儿子不该这么傻吧?” 柱子忍着笑看谭评憋红的脸,“姐,有的人可能天生就缺根弦。” 周殊已经和林凇到一边说话去了,回头问谭评,“都有谁吃过佛粥,你说姚继提供的?你还知道什么?” 谭评来不及生气,又听他这么问,“就就我们几个啊,姚继他姐夫不是行商厉害吗?手下好些人天南海北的跑,见识当然多了,他说带回来了不少,就拿给我们吃了。” 苏芫道:“先暗中调查下,来个出其不意。” 周殊看她一眼:“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我先去忙。” “嗯嗯。”苏芫点头。 谭评见他走了,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你们要干嘛,你们几个还干站着干嘛,快来救救你们少爷和老爷啊。”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都没有动弹,他们也知道谁大谁小,他们可不敢乱做主。 谭评气恼,坐在板床上破口大骂:“好啊好啊,你们几个胆子肥了,竟敢不听我的话,回去我就把你们扒皮烤了。”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也有点震惊自己会脱口而出这么残忍的刑法。 苏芫指着他,对柱子和钱大夫说道:“这就是典型症状,脾气暴躁,你们看他脸色还潮红,像猴子屁股,这表示他心跳加速,心律不齐,也是症状之一。 还有,他这样还算是前期表现,等到严重了会全身疼痛,出现幻听幻视,恶心呕吐,身体也会出现一些病变,有的人甚至为了一口吃的愿意出卖自我和亲人。 总而言之,罂粟作为药材可以酌情添加在药方里,但不能用于助兴之类的旁门左道中。” 柱子受教,“明白了。” 谭评听完却觉得自己哪里都难受,真像得病了似的,自己的脾气确实不好控制了,这么一想,心更慌了。 第255章 怀疑他 周殊的动作很快,当天就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罂粟确实是文忠实带回来的,因为罂粟在交际中多做珍品馈赠,是送礼佳品。 但具体从何人手中买的不能确定,只能确定对方也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只有一面之缘,交易过后就没再联络了。 文忠实听说他来查罂粟的来历,“周小将军,出了什么事?” 周殊摇头,暂时没把话说明,“没事,谭大人家的公子因为吃了佛粥出事了这才来问问。” 文忠实满腹疑惑的送走了周殊,刚进屋,又被姚梦华追问:“怎么了,周小将军来家里是不是有事?” 文忠实没想到能出什么事,就问她:“你弟弟是不是和谭评走得挺近?” 姚梦华点头:“应该关系不错吧,他们都是北境来的,自然熟悉些。” 文忠实道:“听说谭评吃了佛粥中毒了,那佛粥是从我这儿出去的,周小将军这才来问。” 姚梦华心里不安,“中毒了,严不严重?” “不清楚。” 姚梦华当下就想要回姚家看看,文忠实不好拦她,“早点回来。” 等她来到姚府,姚府也是乱做一团,不仅家里被搜过,就连小弟身边几个仆从也被带走了。 她心惊之下,忙问小弟如何。 姚老夫人摇头:“他没事,在屋里待着呢。” 姚梦华担忧:“听说谭家少爷出事了。中了毒。” “嗯,说是吃了阿继的佛粥才出事的。”姚老夫人一开始还担心今日这些人是为了上次帮工的命案来的呢。 现在听说是吃的东西出问题,她稍微放心了些。 “你好好的跑回娘家做什么,赶紧回去吧。”姚老夫人赶人。 姚梦华无奈,只好起身离开。 就当周殊审查几人无果时,打算放人,但京城周政的八百里加急信件送来了。 周殊打开一看,脸色大变,原来问题真出在了京城那头。 他们从扬州出发前是往京城送过急信,汇报了当时的胜利,以及接下来的方案,让京城那边帮忙协调粮草武器等等一些后勤事宜。 周政把事情全权交给鲁副将去做,而他把这事稍微泄露给了家人,还是周括发现了鲁副将的不对劲,主动问过后,鲁副将才痛哭流涕的说自己可能酿成了错。 原来前一段时间起,鲁副将的孙子鲁湛就经常问一些前线的事,说是想要学习战术。 一开始鲁副将只说些无关紧要或者过时的消息,给他分析战场上采用的策略。 鲁湛能保守秘密,而且确实进步不小,可以和他有来有往的探讨了。 鲁副将慢慢没了戒心,把最新的情报也分享给孙子,看看他的做法和周殊有何不同。 扬州这事传到京城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递过去了。 等到周殊提出有人泄密,他就立马想到了自己,虽然信任自己孙子不会出卖情报,但到底心有不安,被周括发现了端倪。 周殊立刻让林凇去把鲁湛单独拎出来审。 鲁湛不认,一直僵持到他的毒瘾发作,暴躁的砸了身边的东西,求周殊给他吃一口佛粥。 林凇跑来找苏芫时,苏芫已经扎针让谭大人清醒了。 他便和儿子一起同被带去了府衙。 苏芫一来到衙门就看到被制在地上的鲁湛,模样疯狂,六亲不认。 立即上去给他扎针,让他暂时昏迷过去。 “他可比谭评严重多了。”苏芫翻了翻鲁湛的眼皮道。 周殊:“能不能戒掉?” “挺难的,不过意志力强大应该能行。” 鲁湛眼下青黑,脸色有点苍白。 谭评看到他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他只知道鲁湛吃佛粥吃得比较多,因为他身份的缘故,姚继也愿意多匀他一些。 他这个脸色,谭评还以为是房中事太多导致的。 难道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他忍不住摸摸脸,心底害怕起来。 谭大人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拱手朝周殊行礼。 周殊没多说什么,让谭家父子今晚住在府衙,以防谭评半夜发作,能有人及时发现,其实说白了就是软禁的意思。 谭大人也明白,默默接受了。 苏芫问道:“问出什么了吗?你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 谭家父子离开后,屋里没几个外人,周殊就把周政的信给苏芫看。 “所以鲁湛很可能把消息透露给了其他人?那这个其他人是谁?” “不知道,才问几句就这样了。”周殊下巴抬了抬,指向地上的鲁湛。 苏芫上去给他再次扎针,让他醒来。 鲁湛清醒过后,情绪稳定了不少,看到周殊这般架势知道害怕了。 “我,我真的没说给其他人听,真的。”其实他脑子有点糊涂,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没说,反正得先否认。 周殊看出来了,先让人押进牢房关着,再把其余几人都带来审讯,对照口供。 苏芫整理了他们的口供,“首先,姚继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佛粥的好处,于是让文忠实去买点,但他说不出到底是谁卖给他的属下,然后,鲁湛是在姚继这里吃到的佛粥。这么说来,这个姚继是关键。” “嗯,他也没法为自己的行为提供合理证明。” “既然都说几人吃了佛粥,现在谭评和鲁湛都出现了反应,那就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出现症状,没有或最轻的那人有可能知道罂粟的毒性,平时只是逢场作戏。” 苏芫怀疑是姚继。 但牢房里立马传来了消息,说姚继难受,在牢房里吐了。 等苏芫赶去时,牢房已经清理过了,但牢房特有的腐烂气息还是让人稍微不适。 姚继躺在稻草堆上,蜷缩着身子。 苏芫让牢头开了门,她走进去,姚继虚弱的回头见是苏芫,后头还有周殊,他脑袋又转了回去。 苏芫过去强硬的拉起他的手腕把脉,他的症状只比谭评轻一点。 她又去隔壁牢房检查了辛默,出乎意料之外,反而是他的症状最轻,一直都还没有出现不适的症状。 苏芫临走前又看了眼缩在稻草上的姚继,出了牢房。 周殊:“是不是辛默症状最轻?” “嗯。”苏芫有点气馁,难道她的直觉是错的? 她联想到张金的死,会不会是自己当时错误判断了,其实张金是听到或见到了更重要的事才被灭口,而不仅仅是她之前一直以为的撞见姚继的特殊癖好? 可惜她当时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缘由的结果后就没再继续追究了,会不会因此错过了一些重要的证据? 想到这儿,她有点懊恼。 周殊不知她想什么,以为想着军情泄露的事:“别太着急。” 第256章 气氛有点冷 苏芫回到家,才从苏阿奶口中得知,今天姚梦华上过门。 “她说什么了吗?” “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听说你不在就说要回去了,看她样子好像挺着急的。” 苏芫明白姚梦华上门的目的了,她道:“若是明天她还来,就让她到医馆或者府衙找我吧。” 这么说了,她肯定就不再找来了。 这事苏芫爱莫能助。 甚至在她脑海里,姚继就是幕后操纵手。 周殊已经开始在排查姚继、姚家,其姻亲文家杨家都被列入重点排查对象,到底有没有,又是什么时候搭上的漳州。 漳州里的严开,总算看到了从海上漂泊归来的易溪。 两人惺惺相惜,好一番激动畅谈。 当天严开就举行了盛大接风宴,庆祝易溪的归来。 虽然丢失了大片土地,不过严开已经又盯向了另一个地方。 宴席后,易溪以戴罪立功的名义主动请缨前去醴地。 李然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好了,他把经他手处理过的重要事情都重新记下来,整理成册,除了最重要的城防外,醴地大部分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 这些资料作为投名状应该不差吧? 傅绮白日里她在收拾书房时发现了好些名单,头一个便是自己大哥。 她放回原位,但当晚李然回来,发现了位置的变化。 傅绮便解释是自己打扫书房时碰过。 李然面色变幻不定,冰冷的让她以后别踏进他的书房。 傅绮当下就落了两串泪。 李母打圆场:“安然他最近太忙了,他从小看书就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你以后别管他了。” 傅绮擦掉眼泪,依然觉得委屈。 怎么成亲后李然对自己就没了热情呢。 同在醴城的苏宜最近可是大赢家,她生下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虽然心底有点失望,但醴王真心喜爱女儿,在洗三后就封了小郡主。 这是醴王的头个女儿,大手一挥还赏下了不少金银珠宝,让苏宜狠狠的风光了一把。 洗三和满月宴都隆重热闹的举办了,好些人家都来庆贺。 苏宜抱着女儿坐在醴王身侧,俨然成了王府的女主人般,一时风光无两。 醴王妃对她更是咬牙切齿的厌恶,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苏宜才不看她脸色,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她一定能再生个儿子出来。 看看到时候她的儿子能不能抢的过自己的,她觉得王爷似乎更喜欢自己生的孩子。 傅夫人盯着苏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原来这就是李然的第二个定亲对象。 她这些天派出不少人,总算打听到了当时一起来醴地的那几户人家,也从他们嘴里听到了关于李然此人的事迹。 当初这些人愿意脱离苏家家族,跟着来这里,就是看中了李然的眼光,觉得跟着他来醴地说不定会有不一般的成就。 但哪里知道,到了这里,李然是得了贵人赏识,可早把他们几家人给忘在脑后了。 都说苟富贵勿相忘,可有的人那是转身就变脸。 多次讨了无趣后,他们几家便搬到了村里去,过上和以前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现在傅夫人找上来打听李然,自然个个都没好话,什么坏事坏话都秃噜出来了。 傅夫人当时听说这李然背弃父亲遗愿为了银钱和苏芫退亲,又勾搭上苏宜,当然这个苏宜也不是吃素的,来醴地没多久就爬上醴王的床了。 没了苏宜,李然又把主意打到自己闺女身上,也就闺女傻,她就不信李然是真的喜欢自家闺女。 她让人悄悄去传话了,多少让闺女多点心眼,别被人太欺负了去。 唉,这段时间她的鬓角都多了几丝银发。 傅绮听到春涧的话,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你说真的?夫君真有两个未婚妻?” 为什么他没告诉自己? 李然正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正等着傅绮来给他宽衣呢,结果傅绮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他微微不耐,“绮娘,帮我宽衣。” 傅绮:“你,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 如今李然格外敏感,一听到“瞒”这个字眼就想要跳脚,“你说什么呢?” 他的语气不好,让傅绮更心痛,“你为什么不告诉你之前就有过两个定过亲的未婚妻?” 李然心底绷紧的弦松懈下来,“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已经懒得敷衍了。 傅绮眼睛通红,“你不该瞒着我。” 现在爹娘都知道了,好像证明了他们是对,自己是错的一般。 李然自己脱了衣裳,坐下端起茶盏,发现茶水是冷的。 “怎么回事?现在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了?” 傅绮强忍着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 春涧见自家小姐被姑爷这么为难,心里是又气又急,但主仆关系在那儿摆着,她又不好放肆。 最后还是李母过来劝了一回。 但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冷。 第257章 渡江 姚继暂无证据表明有罪,周殊只是关了他两天就放回去了。 苏芫:“你想钓鱼?” 周殊点头:“嗯,一直关着他也没用,不如用他来钓那些潜在水里的鱼。” “那鲁湛呢?” “让大哥处理吧。”周殊对鲁家的做法不敢苟同,但或许不会判个斩立决,鲁副将很可能会引咎卸甲。 等到京城的消息再次传来时,果然如周殊所言一般,鲁湛也被带去了京城,鲁家一族都成了平头百姓回北境去了。 鲁副将一直是周政的心腹,发生这种事,周政应该并不好受。 而新的指令也一同来了,因为不知道漳州那边对周家军的渗透如何,周政让周殊转向醴王,暂时先把漳州放一放,清理过内贼之后再与漳州交战。 周殊看完信,问苏芫:“要不你留在应天?” 苏芫:“这回要去江南了吗?” 周殊吃惊:“你怎么知道?” “哈哈,这还不简单,按周将军的性子,肯定要好好修整一下周家军中的人事,避免以后和漳州势力交战时被人背刺一剑。” “所以,这次我们要过江,但周家军不擅水战,我担心你去了我照顾不到你。” “不用你照顾。”苏芫道,“我们有多少船?每艘船能载多少人?” 周殊有点尴尬,“只有两艘大船,是商船改的,其余都是小船。” 还好江跨度没有海峡那么大,小船倒也能行,反而还灵活些。 但是这样一来,运送的兵力就不足了。 周殊道:“船不够,我们打算夜里奇袭,但是听说最近江的南岸都点上了烛火。” “那就等哪天下雨或者大风天,不过这样的天气我们坐船过去也会危险。”苏芫道,“而且火炮这些大武器就送不上船了。” 周殊点点头,还是得再做计划。 这些天里,周殊忙里偷闲,挤出来的时间除了陪苏芫外,还去章家几回。 虽然章靖之依旧横眉冷目,但态度软化不少。 苏芫也很开心,这样周殊的心里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章母看着周殊又送来的一大堆东西,笑道:“这些家里都有,知鹤你不用再送来了。” 苏芫:“婶子赶紧收下吧,这都是他挑了好久选出来的,你看看这个佛珠,多圆润。” 章母接过一看,心里感动,“你们有心了。” 章靖之哼了一声,再有心能换回哥哥吗? 等送走周殊和苏芫,章母对女儿道:“你呀,别再迁怒知鹤了,以后他当你哥哥好不好?” 章靖之眼眶通红,“我才不要他当哥哥。” 章母无法,捻起这串新得的佛珠。 醴王一早醒来,召集大家议事。 他道:“如今周殊一直没有消息,恐怕是在蛰伏,傅缄,你说说看,周殊会不会把矛头指向我们。” 傅缄:“很有可能,所以下官已经让守兵时刻巡逻,一旦江面有异就放箭。” 醴王最近忧心忡忡,大陈最后一支势力就在他手中了,若是败给周殊,那大陈就真的亡了。 他道:“那个易溪怎么说?” 李然听到这个名字,耳朵动了动,格外认真起来。 傅缄:“还是那套说辞,要继续深入合作,因为您一直没给回复,最近跑了很多人家。” 他一说这话,立刻就有人出来表示,自己并没有答应易溪的要求,易溪是想让自己在王爷面前说情,但他没干。 醴王瞄一眼他,确认他没有为严开等人说过话。 要是能被一点点礼物收买,那他也别在醴地待着了,趁早去漳州吧。 那官员看醴王没有责怪的意思,抹抹汗退了回去。 还好自己没有鬼迷心窍。 醴王又敲打一番,这才重回正题,“再派两万人压在江岸,一定不能让周殊南下。” 一旦南下,周家军势如破竹,醴地只能落入他人之手。 这是关乎大家性命的大事,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醴王看了眼李然,道:“李先生,今日你话少了些。” 李然忙解释:“实在是王爷智谋过人,下官一时找不到需要补充的地方。” 傅缄连余光都没赏他。 醴王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摇摇头,没打算劝,手底下人拧成一股绳才叫他担忧呢。 这样正好,他想。 李然出了屋子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汗水给浸湿了,他只觉得每多待一刻钟,他的心就煎熬一刻钟。 易溪来后,他就把自己手头上的资料交出去了。 但易溪根本没把他的那些资料看在眼里,又给他新的任务,让他取得醴城城防图。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他的心一直提着,像被人狠狠抓住,快要不能呼吸了。 夜里,周殊等人已经正装待发。 风呼呼的吹着,能把人吹跑的程度。 苏芫朝他喊道:“照这趋势,今晚会有场暴雨!” 周殊点头,声音同样扬高了几度,“你就在这里等着,若是拿下了歙州,我让林凇回来给你报信,若是没拿下,我们后退时也能有后援。” 苏芫没逞能,点头:“放心,我知道,你自己小心些。” 说完这些,周家已经备好了,等风势继续加大时,周殊一声令下,和大部分人乘着小船顺流而下。 醴王放心不下,这回和傅缄分开,一人在洪州守着,一人在歙州守着。 看着这几天天气变化,知道周殊很可能会趁着恶劣天气过江,都心惊胆战的守着,不敢睡去。 傅缄迷迷糊糊间听见雷声,还有人在嘶喊,立刻惊醒了,打开门,差点被一阵猛烈的风雨给席卷走。 亲兵发现了他,冒着雨跑过来,“傅将军,不好了,周家军真的来了!” 傅缄提着的心落到实处,忙问:“来了多少人,从哪里登陆?” “歙州,多少人不知道,但他们是坐着小船来的,江面上全是这些小船。” 傅缄听得额角青筋在跳,返回屋里,穿上了铠甲,冒着大雨去江边。 还没到江边,只是远眺就看到江面上果然密密麻麻都是小船。 江边在不停的厮杀中,这些周家军乘风破浪而来,充满了干劲儿,相比之下,面对雷霆之势的醴军,气势就弱了不少。 第258章 城防图 傅缄拔出长刀,任由雨水钻进他眼眶,冲进了雨雾中的战场。 如今醴王和傅缄都不在醴城,李然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城防图就在傅缄的手里,但他没法进到傅家,更别说傅缄的书房中。 他进屋看到傅绮正绣着一块布,他只看了一眼,就把她手里的针线拿开了。 傅绮不解看他,“夫君?” “夜里就别做这些女红了。”李然道。 傅绮悄悄的摸了摸腹部,不知道要怎么分享这个好消息。 就听李然道:“绮娘,你知道如今局势很紧张吧?” 傅绮点头。 李然叹息:“可现在醴王似乎不再重用我了。” “怎么会?夫君你有学识……” “绮娘,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李然打断她,他现在不想听这些虚头巴脑的话。 傅绮忙问:“我能帮什么?” 李然把他的目的说了,果不其然看到傅绮犹豫起来。 “这,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大哥会放在哪里。”傅绮低下头去,她自嫁给李然后就没再回过娘家了。 李然上前抓住她肩膀,“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实在不想这么无能下去,以前王爷都把好些任务交给我,可是现在一直在疏远我,这样下去我只能烂在泥土里了。想当初我来醴地是为了什么,为了抱负啊。绮娘,你不想看到如今我一直这样下去吧?” 傅绮知道自从成亲后,李然就被大哥排挤,在王府里逐渐边缘化,可是要去拿城防图,她又迟疑起来。 “我只是想要看看,提前布局好,万一王爷他们败退回来,醴城还能坚守住,这里就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而且我只看一眼,你再还回去。” 傅绮看着李然困顿又激动的眼神,终于点了头。 第二天,她就带着春涧回了傅家。 虽然傅夫人还是冷着一张脸,但看到傅绮安好,她也是开心的。 “哼,我还以为你嫁出去就不会回来了呢。” “娘。”傅绮说完就扑进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母女俩抱在一起诉说了好一会儿,等到傅老爷回来,两人才分开。 傅老爷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傅绮爱吃的。 傅夫人让侍女给她夹了藕片,“来,这是你喜欢吃的。” 吃过饭,傅绮就说自己要到处走走。 傅夫人无法,让春涧陪着。 傅老爷:“唉,罢了,都嫁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要不让她留一晚吧?正好阿绪回来,姐弟俩好好说说话,之前闹得那么僵。” 傅府上下没人防备傅绮,她顺利进了傅缄的书房。 春涧咬着唇,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到底吃了什么迷魂汤,一定要来这里拿什么图。 傅绮翻找了一会儿,在书的夹层里发现了城防图,原本她是想着自己记下来,回去画出来给李然,但没想到城防图这么复杂,一时半会儿的也记不全。 她只能收进袖袋里。 “小姐,真要带走?”春涧发问。 “嗯,明天我就还回来。”傅绮这么说。 傅夫人有点失望女儿才待这么点时间就走。 傅绮看出来了,安慰道:“娘,我明天再回来。” 傅夫人也不管是不是合礼仪,“那就回来,你弟弟明天也回来。” 傅绮想到之前阿绪对自己露出的失望眼神,心里难受了一下,明天好好和他说说话吧,血脉亲人间哪里有隔夜的仇。 等李然拿到城防图,傅绮看他匆匆离开家门的脚步,心里莫名不安。 没关系,夫君刚才已经答应今晚会带回来。 只是当天夜里,一切就都变了。 醴城外突然喊杀声震天。 邻里街坊都在传是不是周家军打过来了。 傅绮听着外头的动静,让春涧把门窗关得再严实些。 李母有点担心,儿子还没回来呢。 哀嚎惨呼声持续了一个晚上,傅绮不停的听见有人在求救,有人在喊城破了,有人来敲门,只是没敲几下就离开了。 一整晚都心悸个不停。 醴王府里也乱作一团,王妃根本管不住那些四处逃命的人。 她带上几个孩子和护卫,“走,先离开王府。” 她抱紧才两三岁的小儿子,不明白怎么这么突然之间醴城就破了,王爷还没回来呢。 吴钡带着他们从角门离开,外头的马车看起来灰扑扑的,在这样混乱的夜里倒不显突兀。 苏宵原本跟着吴钡,但他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没找见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他着急的确认,苏宜和她的女儿都没在外逃的人群里。 他趁乱又跑回了后院,寻找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是苏姨娘!” 苏宜嘶声裂肺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苏宵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妹妹,但此刻被几个王府侍卫扯着往一处角落去。 他连忙追过去。 苏宜头发散乱,猛烈挣扎,但始终敌不过高大的男子。 苏宵来得晚了些,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恶毒的嬷嬷把自己那玉雪机灵的外甥女丢下了井里。 就连旁边几个侍卫都被嬷嬷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懵了,这可是小郡主,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了得? “不要!”苏宜大喊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血落入井中。 嬷嬷恶狠狠道:“这就是痴心妄想的后果。” 苏宜扑到井边,她想下去,但井口很小,她竟然无从下手。 “啊!”苏宵赤红着眼拔刀朝他们砍去。 几个侍卫吓一跳忙避开,纷纷拔刀对砍起来。 苏宵到底是半路出家,很快就落了下风,但他一直守在井边。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井里的婴孩早就没有了哭声。 苏宜软倒在井边,她才出生不到三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转头盯着那嬷嬷,仿佛能吃人般。 嬷嬷虽然仗着有几个侍卫在,但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事,更何况被苏宜那眼神看着,心里也发毛。 她招呼一声,“走,赶上王妃。” 苏宜哪里能让她走,抢过苏宵的刀就冲上去,一刀刺进了嬷嬷的背心。 她迅速拔出来。 嬷嬷低头看着被贯穿的刀口,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宜。 但苏宜早疯了,紧接着又是第二刀,第三刀。 不说苏宵,就是几个王府的侍卫都被惊住了。 他们要上去抓住苏宜。 苏宵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根木棒打在几人身上,“你们为什么要害她!她还是个孩子!” 几个侍卫和苏宵都是同僚,而且刚才亲眼看见嬷嬷把那么小的孩子丢下井,心里也有点不忍。 其中一个道:“你们跑吧,是王妃说要吓唬吓唬苏姨娘,谁知道这嬷嬷突然这么做。” 苏宵:“你们不知道?你们怎么会不知道?那你们抓我妹妹做什么?” 几人无话可说,对视一眼,“你们走吧,要是被王妃再抓到,你们一家都大祸临头。” 就算王妃逃得狼狈,但她身边有不少护卫呢,总有替她办事的人。 苏宵想到如今还在家里的父母,又看身旁已近乎癫狂的苏宜。 终是拽起她就往另一个角门方向跑去。 第259章 赴死 周殊遭遇了醴军的殊死抵抗,一晚上鏖战下来,只占了江边的一座小城,就一直没能再往前推进。 林凇送信过来时,苏芫一夜未合眼。 林凇全身都湿透了,但他丝毫顾不上,说了战况后就要继续返回。 苏芫忙让他喝一碗煮好的姜汤。 林凇只灌下一碗,“我带着姜过去,大伙都被雨水浇透了,就怕生了病。” 不用他说,苏芫早就备好了。 让人抬了一筐洗的干净的生姜,“这都是洗干净的,去了那儿直接煮。” 林凇点头,放下碗就又跳上小船往南边赶去。 这时候雨还没停,但雨势弱了许多,雨滴砸在江面上连成一条线,密密麻麻的雨线又铺展成一帘雨幕。 把人和船全都笼罩在其中,让人看不清具体情形。 占了一座小城,往来就方便了许多,但同时遭遇的围攻也猛烈许多。 周殊的手铳哑火了,他干脆扔在一边,拿起长枪挑起最近的一个醴军,然后又扫倒一片。 五米之内,没人能近身。 傅缄哑着嗓子,“送信给王爷了吗?” “送了。” 一晚上的时间,不知道信有没有送到,援兵又是什么时候能来。 面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周家军,缺乏经验的醴军到底差上一截。 醴王先是收到傅缄送来的信,知道周殊果然趁着风雨发起进攻,让洪州的将士分出一部分兵力准备援助。 刚刚才集结完,又是一封急信从醴城送来。 醴王见到那名士兵身上的血迹,心里隐隐不安。 打开信一看,是吴钡的字迹:易溪突袭,醴城失守。 猛然间,醴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渍瞬间染红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王爷!” 众人纷纷惊呼。 有人忙问那士兵到底怎么回事。 士兵断断续续道:“易溪不知从哪里带来了几千人,在昨夜突袭了醴城,醴城守不住,王妃已经携众逃出了醴城,如今恐在来洪州路上。” “什么?怎么可能?” 大家如何敢信? 他们才离开醴城没多久,那里就失守了? 那士兵跪在那里痛哭:“是真的,千真万确,一夜之间,醴城就破了,太快了,大家逃都来不及。” 醴王勉强站稳:“派人去接王妃,还有,部分人马赶去歙州,若是,若是守不住……” 他不敢想守不住的后果是什么。 如今腹背夹击,末路似乎不远了。 傅缄也是这般感觉,看着源源不断的周家军,看着自己的阵地越来越小。 他不由悲哀的想,歙州守不住,那醴城呢? 凭周家军这样的攻势,怕是不用费多久就能抵达醴城之下。 雨停了,但战斗还在继续。 周殊也感到了些许疲惫,更是要在力气耗尽前彻底拿下歙州。 林凇带着人从旁侧包抄,一边大喊缴械不杀! 醴军看着周家军这气势,手上的力气渐渐消退,眼见那刀就要从自己脖子上扫过,有人丢下刀大喊投降。 有了领头的,就会有跟随的。 哗啦啦间,尽是丢盔弃甲之声。 傅缄看着己方溃不成军,只能步步后退。 而求援信一封封的送到醴王案前。 整个洪州醴军人心惶惶。 醴王只吃了颗药丸,就让人给他披上铠甲。 身边人劝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您可不能去赴死。” 醴王看着跪倒的众人,“是本王糊涂。” 他追悔莫及,当初怎么就失了心智去相信严开的花言巧语。 自己不把他放在眼里,却不曾想严开才是最锋利的匕首,趁他不注意就能直插他心脏。 他意已决,骑上马,回身嘱咐自己的心腹,“等王妃来了,把信交给她。” “王爷!” 回应他的是醴王一骑绝尘的身影。 傅缄守着最后一块阵地,震惊的看着醴王亲自来了,“王爷,这里危险!” 怎么能这个时候过来,难道送过去的信上写得不够明白吗? 醴王却笑道:“哪里又不危险?” 他夹了马腹,当先冲进交织在一起的战局中。 醴王身影很显眼,周殊立马发现了他,长枪扫荡,开出一条路,来到他的面前,“陈淮?” “你就是周殊?我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 “这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想劝你一句,不若早些投降,免得白白牺牲。” 醴王提着长枪,已经奋不顾身朝他驾马而来。 尽管周殊力气已将尽,但对付一个几乎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但看到醴王从容赴死的模样,他还是想要生擒。 可惜醴王没给他机会,只要周殊一懈怠,他就疯狂出招,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 周殊便明白他这是存了死志。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醴王变成这样了? 他记忆中的醴王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 林凇同样追着傅缄,傅缄自从看到了醴王出现,心知不妙,但已在局中,又怎么可能脱身。 很快,他就被林凇挑下了马,滚进死人堆里,一动不动。 林凇高兴的大喊:“傅缄已死,尔等还不赶紧投降?” 周家军亦是欢呼:“投降!投降!” 第260章 真面目 这一战随着醴王陈淮落马而死,宣告结束。 醴军群龙无首,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早已失去斗志。 歙州自此也被周家军给收入囊中。 雨又磅礴而至,浇在大伙身上,盔甲里衣全都贴在肌肤上,难受得紧。 林凇先让伙头军把姜汤煮出来,大家趁热喝了,多少能暖暖身子,打算等雨停了再清理战场。 但这场大雨没完没了的下了两天。 周殊看着被雨水淹了大半的士兵尸体,“今天冒雨把他们都埋了吧。” 恐怕再过两天就要引起瘟疫了。 林凇也想到了这茬,勒紧裤腿就和周家军们一起行动。 周殊则看着这大雨,下游怕是不好了,不知道堤坝稳不稳固,要是决堤,今年的收成算是完了。 苏芫本来打算前两天就过江去看看,但这大雨根本驶不了船,风险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翻进江里。 就这么等了几天,天气终于放晴。 苏芫迫不及待的乘船过河,等到上了岸,远远就见周殊在岸边站着,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跑过去,“怎么,打赢了还不开心?” 周殊见是她,唇角挂起笑容,“你来了?前两天我还在担心下游可能会决堤,今天就得了消息,苏州已经成了水城。” “那怎么办?你要先赶去那边吗?” 周殊却是摇头,“林凇过去。” 而且如今醴城那边不知境况如何,还是需要打探一番再制定计划。 苏芫明白了,道:“我那里有点粮,林凇去苏州时运点过去赈济灾民。” “多谢。”周殊真心实意。 苏芫已经提供了不少粮草给周家军,也不知道她的仓库到底多大,竟然能装的下这么多。 醴城中,易溪花了两天时间肃清醴城的势力,可惜的是醴王妃和她的几个孩子都没能抓到,他也让人跑去洪州外打听了。 结果醴王妃竟然带头投降归顺周家。 真是讽刺,自己的夫君死在对方手里,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跪下投降。 只是这样一来,洪州至歙州就都落入周殊的手里,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 严开得到消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李然觉得自己是一等一的功臣,这回总能在严开这里有个一席之地了吧? 易溪拍拍他肩膀,“你尽管安心,等主公一来,就会论功行赏,你的功劳没人能抢走。” 李然笑道:“倒要劳烦易大人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 易溪看他上道,点头:“咱们也算并肩作战了,我年纪长你不少,很是开心主公麾下能有你这么一个年轻俊才。” “不敢当。”李然谦虚道。 两人寒暄完,又开始部署城防,李然见他并没有避讳自己,心下稍安,他其实也担心易溪会翻脸不认人,好在,如今看来应是走对了这步棋。 夜里,李家,和这条街上的人家一般,寂静无声。 春涧见自家小姐连连打了几个呵欠,劝道:“小姐,早些睡吧,姑爷不定会不会回来呢。” 傅绮担忧的看看外边的夜色,这几天外头乱得很,她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李母说是有叛乱,让她们别轻易出门,免得被殃及。 但傅绮担心着傅家,若是有叛军,除了王府,第一个被拿来开涮的恐怕就是自己娘家了。 希望家里能够安好。 她着实撑不住了,听了春涧的话躺下,才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春涧无奈的给她掖好被子,出门关上房门,打算去厨房看看,就怕一会儿姑爷回来要吃的喝的。 等春涧看过灶上的火还烧着小火,正退出来,却听大门被人敲响了。 不过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李母。 李母一开门,见是自己儿子,忙把人拉进来又紧紧关上,“外边怎么样了?” “没事了,不过暂时还是不要出门,这些天我都会让人送肉菜回来。” “阿弥陀佛,那就好。”李母双手合十,又上下打量他,“那个易大人怎么说?” 李然淡笑安慰她:“都说好了,这次我可是头功,主公会看在眼里。” “真的?那这回应该能当个大官了吧?” “差不离。”李然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他立了功,严开就是要立标杆也会选他,能起到多好的效果啊。 “太好了,这回再不用受委屈,看什么傅家人的脸色了。”李母扬眉吐气一般,“对了,那个傅家呢,这回跑不了了吧?” “他们?”李然淡漠道,“易溪攻进来那晚就全都归西了。” “砰!”春涧脸色苍白的立在厨房门口,难以置信的看着母子两人。 她听到了什么? 李然犀利的目光扫向她,眼里有不快。 春涧想要跑回屋里喊醒小姐,但才刚跑到门口就被李母一把揪住,又被紧紧捂住口鼻。 春涧惊恐的挣扎,动作颇大,试图弄出些动静来吵醒小姐。 李母忙把人拖拽到一边去,“小心些,你家小姐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可不能吵醒她。” 李母毕竟经常干活,年轻时更是和男人一样下地犁地,所以养出的力气不容小觑。 春涧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被拖进了库房里。 李然拿了麻绳过来,“暂时先绑着她吧。” 春涧摇头挣扎,眼露哀求。 李母给她塞了破布,又麻利捆好她。 李然在她面前蹲下,“你好好在这儿待着,要是跑出去让人知道你是傅家人,我可保不住你。” 春涧绝望极了,原来所谓的叛军走狗就是李然。 傅家全都没了?她不相信,傅家没了,那她爹娘也没了吧?还有她弟弟妹妹。 她眼里流出大颗的眼泪,随即狠狠瞪着李然,仿佛要生啖下肚。 李然无奈的站起身,“你这又是何苦?叛军迟早会来,我这么做还能让我们一家都平安,这不好吗?” 骗人!春涧在心里控诉。 苍天哪,这就是小姐心心念念嫁的如意郎君吗? 怎生出这么一副歹毒的心肠。 以后小姐知道真相了又该如何自处? 李然转身走了,李母眼里露出凶光,早没了慈祥的模样,“听话点,我每天还能给你送餐饭。” 第261章 聊八卦 周殊看着桌上的情报,原来醴城落入了那个叫严开的手里,而在醴城具体行动的是易溪和李然。 李然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不过他暂时没想起来。 但苏芫和李然交集多些,一眼就想起了这么一个人,“李然?” “嗯,你认得?” “我们苏家村的呀,没想到他去了醴地混得还不错?” 周殊道:“这人原是醴王府的一个谋士,后来因被打压,心生不忿,便暗中投靠了严开,这次醴城被攻下,他当属头功。” 苏芫听得目瞪口呆,“也就是说他背叛了醴王?” “嗯。” 好家伙,这人到哪里都能叛变啊。 原本脱离苏家村跟着傅家投靠醴王就罢,人各有志。但这回是实实在在的背叛啊,亏他做得出来。 她笑道:“你怎么打听的得这么仔细,不会是严开故意泄露的吧?” 周殊一笑,“还真说不准。” 虽然李然这么做对严开来说确实是一大助力,但内情泄露出来,世人更会唾骂李然是两姓家奴。 以后严开若是弃用他,道义上也说得过去。 看来这李然还是太稚嫩了,严开只是略施伎俩就把他拿捏住了。 周殊看了她一眼,说出了更毁三观的消息,“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骗娶了傅家千金,但易溪人马进城时,也是他指路去的傅家,听说傅家一家人被屠杀殆尽。” 苏芫下巴都要惊掉了,“你说的全是真的?天呐,这行为放进史书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周殊道:“还好当初他没跟去北境,不然我就要担心北境被他折腾得更惨。” 苏芫更是万分庆幸,这人是她前未婚夫啊,她该感谢当初他的不娶之恩吗? 两人聊完八卦,周殊道:“周副将准备南下与我们汇合,到时再商量怎么攻打醴城,或者要不要改道去杭州。” “那姚继哪里谁盯着?” “董澄回来了,而且他更方便,周副将一直待在应天府容易让对方起疑。” 趁着这些天,周殊在洪州和歙州整顿兵力,苏芫便挤出时间来继续编写医学教材,这些教材得送回去给马博和柱子,让他们再抄几份出来,让大家都有教材使用。 小霸王开心的看着学习进度,“我发现你写这些总结性的教材也能加快进度。” “真的?”苏芫有点惊讶,要是这样,那她有空多写几本不就好了,因为她其实不用忙活太多,因为有小霸王帮着整理信息。 “真的真的。”小霸王保证。 于是苏芫又肝了几个通宵,终于成功完成较为完整的一系列教材。 而她也成功的升级成为行业大师,也终于可以进行交易,拿到了养生胶囊和夜明珠。 她看了下自己的库房,发现自己还有不少珍贵药材呢,她挑了一些出来,继续交易,这次换了一颗延年益寿丸,这颗打算让周殊拿给章母。 周殊看着苏芫难得用一个精致的锦盒装着颗药丸,可想而知有多珍贵。 “给我做什么,你给阿奶吃。” 既然能延年益寿,自然先给苏阿奶。 “她早吃过了,你没发现她气色很好吗?” 周殊点头,“这倒是。” 看苏芫是真的要给他,他只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回报?” 苏芫勾勾手指让他靠近。 周殊不明所以,但还是俯身,听她说话。 “以身相许吧。” 周殊被她说话的声音给挠得耳朵发痒,但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整个耳尖都红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苏芫哈哈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 周殊靠近几步,正要有所动作时,有小兵喊了声报告。 周殊立刻直起身子,恢复一本正经道:“进来。” 苏芫憋笑的背过身去,等笑完了才转回来。 那小兵看两人氛围怪怪的,摸不着头脑,“小将军,周副将最新的信上说,今晚会到。” “好,知道了。” 苏芫道:“他来得挺快的。” 严开站在高台上,看着地下臣服的百姓,示意一旁的侍卫,侍卫开口:“主公请大家起身。” 底下的百姓哗啦啦站起,各个担惊受怕,真怕上头这人把他们都给杀了。 严开却是笑着与大家道:“大家尽管放心,以前你们怎样过日子,以后还怎么过日子,而且还会越过越好。这次收缴了不少豪绅的田地,官府会划出一半分给大家。” 原本还焦躁不安的人顿时沸腾起来,“这是真的?” “是真的,我严某人说到做到。而且今天几次暴雨,影响不少产量,今年的赋税只收一半。” 这回大家更是兴奋的讨论起来,纷纷赞颂严开是好人,是天老爷下凡来拯救他们来了。 李然回到家时,一脸疲惫,不知道是谁把他的事给说出去了,现在的同僚们见了他,目光都意味深长,这让他很不爽。 傅绮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见他回来,忙问:“夫君,你打听到了吗?我爹娘还有兄弟他们怎么样了?” 李然不是很开心她老提起傅家人,“不清楚,我现在在他们手下做事也是战战兢兢的,哪里能打听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傅绮见他不开心,讪讪道:“我就是太担心娘家了。” 当她听说醴王已死,醴城已被漳州的严开拿下时心顿时就慌了。 不过李母又说,李然反应快,见大势已去就投了严开,不仅保住了全家,还能换个主家继续效力。 她问起自起床就不见踪影的春涧,李母解释她忧心傅家,一早就出门去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都不见回来,她现在不仅要担心家里,还要担心春涧被人抓去了。 李然见她不说话了,就让李母准备开饭。 傅绮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说要回屋休息。 李母怕她乱跑发现被关在库房里的春涧,就说要陪她回屋。 傅绮还挺感动,以为李母是在关心自己。 她有点纠结要不要现在请大夫来确认下自己是否真的有孕了。 但是现在外边还挺乱的,她想想又罢。 第262章 血崩 “小姐!小姐!” 傅绮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睁开眼,发现外边天色已经黑了,原来她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只是李然还没回房,她出门看了看书房方向,那里还亮着灯,看来夫君还在忙。 “小姐。” 这回傅绮真真切切的听见了,她恍惚回头,发现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库房传出来的。 她走过去,刚要拍门,里头又传来微弱的声音。 是春涧的声音,她没有听错。 傅绮愣在那里,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库房里的春涧好不容易才吐出嘴里的破布,但她无力再挣脱绳子,这些天李母只喂她几口饭和水,让她不至于这么快死而已。 “小姐,救命,救救奴婢。李家,李家不能待了,他们害死了傅家!” 这句话像道雷,重重的劈向傅绮,她差点站立不住。 不过她的理智还在,春涧是不可能会欺骗她的。 那么一切就如春涧说的那般吗? 她脑子清醒过来,轻轻打开了库房的门。 好在这些天李母为了不让人起疑,并没有锁上平时未锁的库房。 傅绮看到虚弱倒在地上的春涧,忙过去帮她解开绳子。 “小姐,小姐,你快逃吧,这李家母子不是好人,是他们害死了傅家,他们和攻城的人早就勾结了…” 春涧说的话,傅绮已经没在听了,早就勾结? 那她盗出来的城防图发挥了什么作用? 她喃喃道:“爹娘死了?” 春涧点头:“那天奴婢亲耳听见,然后就被他们给绑起来了。” 傅绮稍微回神,“你快走。” 春涧不解:“不,小姐走吧,奴婢恐怕跑不远了。” 傅绮摇头:“我走不了。” 她摸摸肚子,那里似乎已经能感受到生命活力般。 春涧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更是苍白,“难道?” 傅绮笑容惨淡:“嗯。” 她推着春涧,“赶紧走,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你帮我找找我爹娘,帮他们收尸,还有阿绪,若是他没从书院回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大哥,大哥,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 她完全不敢想下去,这世上已经没有她的血脉亲人了吗? 傅绮又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扯下来塞给她,“快走!” 春涧哽咽:“小姐。” 然后跪下给她磕了个头,这才趁着夜色离开。 李然回到屋里时,屋内黑漆漆一片。 他靠着直觉在桌边找到蜡烛,拿出火折子点了起来。 结果一回身却发现傅绮白着脸坐在床边。 这副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他吓了一跳,“你做什么?没睡怎么不点蜡烛?” 傅绮抬头看他,李然长得俊朗,带着一股书生气,那张嘴也曾说过甜言蜜语,可是在这样一副面孔下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她竟一点也没看清过。 她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听爹娘的话?为什么呢? 偏要闹翻了也要嫁给他。 她想着想着,两行泪从她面颊滑落。 李然见她这样,微微有些不耐,“你又是怎么了?说话啊。” “我爹娘如何了?”傅绮艰难开口。 “不是说了吗?还不清楚…”李然明白过来,傅绮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说啊,继续骗我啊!”傅绮崩溃大喊。 李然静静看着她,“你闹够没有?” “我闹?我问你,前段时间你让我去偷城防图,当天就出现了叛军,你是不是利用了我?” 李然抿着唇,并不说话。 “我爹娘是不是你害死的?我真是瞎了眼,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啊!” 傅绮说着,心如绞痛,是自己,都是自己的愚蠢害了爹娘,害了兄弟。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傅绮哭得不能自已。 李然把蜡烛放回去,“你若是不想睡就别睡了。” 他说完要出门去,打算去书房将就一宿。 这就是李然,这才是李然。 她恨自己怎么瞎了眼,轻易相信他的鬼话,现在连累得父母丢了命,一兄一弟怕也是凶多吉少。 傅绮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着把剪刀,起身就朝李然跑去。 李然听到动静,刚要回身,却被刚被吵醒过来查看的李母一把扯开。 傅绮的剪刀只插中李然的手臂,不过这伤也让他足够疼痛。 李然捂住伤口,但血依旧止不住争前恐后的外流。 李母只觉惊险万分,看到儿子衣袖上的血迹,疯了似的朝傅绮道:“你这个泼妇,你能耐了啊,竟然伤你丈夫?” 她说着就想上去动手,但看见傅绮手里的剪刀,一时也无法近前。 傅绮挥舞着剪刀,此时只想痛快的杀了这对母子。 但是一股绞痛从腹部传来,湿热的感觉顺着腿根流向脚踝,她低头一看,朦胧间有股血色在裙上漾开。 手上也没了劲儿,痛苦让她忍不住弯腰蜷缩起身子。 李家母子都被这阵仗给吓住了。 好一会儿,屋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李然才发现傅绮裙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见傅绮已经没了动手的能力,上去一脚踢开落在地上的剪刀,扶起傅绮,“绮娘。” 此时的傅绮连睁开眼的气力都没了。 李母看这状况,怕是流产,想到她肚里怀的是自己的孙儿,只好道:“你看着点,我去找大夫。” 李然没听进去,他紧紧握住傅绮的手,但那手绵软又冰冷,明明还有呼吸,怎么比死人还让人心慌。 他道:“绮娘,你忍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你别怕。” 他有点惊慌,这样的情形他从未设想过。 他没想过傅绮会死,也没想过让她死,她既嫁给了自己,那就是李家人,和傅家有何相干? 傅绮身子抽搐了几下,好冷,她最后一丝意志是要抱住身边这个温暖的火炉。 李母急匆匆把大夫往屋里带,“大夫,您看看我儿媳,她怎么样了?” 大夫擦擦汗,也顾不上其他,弯腰去把脉,也没花多长时间,他就摇头:“晚了。” 李母吃了一惊,“大夫,您什么意思?” “已经血崩而亡了,恕老夫无能为力。” 李母一时不知是何心情,复杂的给了银子,送走大夫。 回来时,发现儿子依然抱着傅绮,傻愣愣的坐在地上。 第263章 还活着 春涧回到原傅家时,傅家门庭早已被砸坏,里头空无一人,想也知道去了哪里。 她忍住悲伤,跑去傅绪所在的书院,他她不敢贸然去询问,只好在书院附近徘徊。 “喂。” 春涧吓了一跳,想要低头跑开。 那人问了一句:“你是傅家的人吧?我记得你。” 春涧闻言更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 刚跑没几步,后颈处就被人抓住了。 年轻男子笑道:“你别怕,我是傅绪的同窗,你是来找他的吧?他藏起来了。” 春涧半信半疑,并不搭话。 那人知道他的顾虑:“我带你去吧。” 说罢就率先走在前头,也不担心春涧不会跟上。 春涧咬咬牙,追了上去。 直到来到一个破庙里,年轻男子轻喊了一句:“阿绪,你家丫头找来了。” 过了一会儿,佛像后头钻出一个人来,正是傅绪,只是他的身形消瘦,才一段时间不见,小少爷就成了这般模样,春涧心里有股不能言说的难受。 年轻男子道:“好了,你们主仆见面总要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傅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模样和以往的书呆子形象不同,如今更像是行尸走肉。 同窗心里也不好受,摇摇头就走了。 春涧忙跑过去,“小少爷。” 傅绪摇头:“以后别这么喊我了。” 家都没了,还摆什么少爷款? 他想到姐姐,忙问:“二姐现在怎么样了?” 春涧摇头;“奴婢……我也不知道,李家,李家把我绑了,是小姐救了我出来,让我来找您。” “那个狗东西!”傅绪对李然充满怨恨,这些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反正醴城被破,李然居功至伟。 傅绪:“现在回去,我怕二姐她有不测。” 春涧喃喃:“不会吧?” 小姐都怀了身孕,李然若是还要杀人灭口,那真是畜牲不如。 书院就在醴城外二十里,但他们的行踪需要格外注意,就怕被严开一党发觉,来个斩草除根。 只是等他们重新回到醴城时,却发现李家已经搬走了。 悄悄打听后才知道,原来这家人的儿媳不小心流产血崩救不回来,他们觉得这屋子住着晦气匆匆办了丧事就搬走了。 春涧如遭雷劈,怎么会?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根本接受不了。 更别说傅绪,他脏兮兮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他想现在就冲去找李然复仇。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害死他们爹娘不够,还要害死自己的发妻! 春涧担心傅绪被人察觉不对劲,赶忙拉着他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又有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男子前来,得到同样的消息。 不过他能快速调整好表情,甚至和那邻居妇人说笑两句。 年轻妇人送走一拨拨前来打探的人,感慨道:“这人啊,哪天青云直上了就有一堆旧友找来了。” 妇人的丈夫斥她一句:“得了你,赶紧回家来,人家李家以往只是住的差点,日子也不差。” 妇人没说话,怏怏不乐的回去了。 这是傅缄和傅绪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兄弟俩往后余生再不得相见。 傅绪知道爹娘兄姊都逝世了,满心想要报仇。 但春涧知道实力不对等,现在李然家里已经请了不少护卫,根本没法近身,加上他们又没有武艺傍身,哪里能硬碰硬。 春涧想着,如果老爷和夫人知道小少爷还活着,会怎么做呢。 她觉得他们更愿意傅绪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莽撞的赔上自己的命。 于是她劝了几天,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梧州。 那里暂时还没被战火殃及,自己身上还有小姐给的一些首饰银两,想要活下来不是问题。 傅绪一开始并不愿意,春涧便哄他,过去了可以找个师傅练武功,到时虎报仇才可行,现在就凭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恐怕还没靠近就被抓了,这不是白白送人头吗? 傅绪终于被说服了,两人踏上了逃亡之路。 因为严开插入一脚,周殊不知对方深浅,需要一定时间来打探,所以局势一下又缓了下来。 不过苏芫没闲着,写了好些信回去,有给家里报平安的,也有专门给柱子问医馆情况 的,还有给马博问他收到教材没有的,等等。 时间过得真快,又要入秋了,南边天气虽说还是炎热,但也是秋老虎最后的一点威势了。 周副将到了之后,又和周殊紧锣密鼓的敲定计划,打算从东到西试探一下严开的主力在哪里。 按他们所想,严开是不会轻易放弃漳州,那里方便出海,一旦战败乘船离开就是。 但醴地就不同,要么继续南下,要么西进,很容易被周殊等人追上。而且前路还有不少是敌非友的势力,他不会让自己至于如此左右两难的境地。 所以主力还是会留在漳州,但醴地到底有多少人马还是需要探探虚实。 周殊和周副将都没有把握,只是想着简单试探而已。 之前和醴王一战,很多武器都用完了,需要周括从京城和北境运送过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于是,从洪州一路到杭州都有不少小摩擦小战役。 可惜严开也牢牢控制着出兵数量,只要小胜或败了即刻后退,并不歪缠。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了冬天,武器也运送到了,林凇处理完杭州的赈灾事宜,也赶了回来,几人一起商讨具体进攻方向。 最后一致认定从歙州南下,努力切断醴地和漳州的道路。 同时发现给潭州,让那边同时出兵,搅扰严开的视线。 只是潭州兵力有限,并不能牵扯严开太多精力。 苏芫:“这个潭州守将可不可靠?” 她之前没听说过此人也归顺周家啊。 周副将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之前醴王还在,他自然跟着醴王干,现在如果不与咱们站在同一阵营,要么是想投靠严开,要么就是想自立,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得自信,自然是之前早有打探过消息,潭州兵力只有三万多,想要与占据了整个北方的周家抗衡完全就是自不量力。 其他如梧州、永州等地早已发来了归顺周家的信报,这个潭州知府自然也在其列,如今正好是考验他的时候,他自然该知道如何选择。 苏芫了悟点头,“明白了。”, 第264章 回家过年 严开在几次轮战后也看明白了周殊的用意,并不轻易露出一丝一毫破绽。 易溪:“看来他们迟早要动真格。” “嗯,你让将士们严阵以待,不用几天他们就该发起进攻了。”严开指着歙州,“他们可能还是用之前的办法,把醴地和漳州分开,等拿下醴地后在全力进攻漳州。” “那咱们要先回漳州吗?” “为什么要回去?”严开笑道:“船哪里不能起航?” 易溪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是啊,这往南走,全是海岸,如果真到那一步,从哪里走不是走? 只是这样想太悲观。 易溪道:“我发现周家军配备的武器要比我们好不少,几乎人人都有手铳。而且大炮的威力也是我们远远不能比的。” 严开沉吟道:“应天府那边还能联系吗?” 易溪摇头:“鲁副将已经回北境去了,估计会怀疑到姚继头上,这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盯着。” 严开:“派人练习吧,这张牌不用也该废了。” “好,我即刻安排。”易溪说着要出门。 正巧李然来了。 严开笑道:“你来得正好,你们俩好好商量下吧,最好能在年前定下来。” 李然眼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光,“是,劳主公挂心了。” “你们好好聊。”严开说着,自己出了书房。 陈悦见他回了后院,“怎么,总算忙完了?” 严开解释:“最近确实忙,忽视你了,郡主说要怎么罚?” “哼,我哪里敢罚你呀?”陈悦说着,却拿余光瞟他。 严开笑着上前,拿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捏,“唉哟,真疼。” 陈悦又气又恼,“胡说,我都没用力,你都是演的。” “没演。”严开吻了吻她的手,“有点冷,怎么不穿厚点?” “不要,这么热的天,我才不要穿那么厚,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们郡主。” “你。” 另一边的易溪和李然谈起了联姻一事。 易溪有个庶女,年纪小李然三岁,正是好出嫁的年纪。 李然为了和严开等人走得更近些,便打起了联姻的主意。 易溪觉得出一个庶女没什么损失,还能拉拢一个同盟。 他自己也有危机感,他是半路加进来的,而漳州那边还有好几个前梁王的将领,那才是严开的真正心腹。 他们抓着重要的武器和大船制造,自己更多属于军师的角色。 李然虽然也没甚基础,但他豁的出去,为了权势什么都干的出来,这是一把利剑,用得好自然能发挥最大的益处。 第一场凉爽的秋风刮起,周殊带兵开始从歙州南下。 周副将则在杭州,同样往南一点点侵蚀。 而潭州守将果然派了万数兵来骚扰醴城。 试图让严开左支右绌。 但严开早有预料,几乎把所有兵力全都压上,死死抵挡住几方兵力的袭击。 致使周殊的计划一直未能成行。 苏芫叹气:“这个严开还真难缠。” 林凇道:“要不怎么能死里逃生跑到漳州东山再起?” 眼看年前几乎不可能完成既定目标,周殊便劝苏芫回应天府和家人一起过年。 苏芫有点舍不得离开,不仅仅因为他。 但最后还是踏上了归家之途。 不过在离开前,苏芫把空间里的粮食清空了一遍,让周殊不至于在这里饿肚子。 周殊听到她的说法哭笑不得,“你有心了。” 林凇带人去取粮食时甚是感动,“又是那个兼卖鱼的粮商,真的大善人啊,这天天捐粮不得倾家荡产啊。” 苏芫听了偷偷瞥一眼周殊,控制着嘴角的笑意。 因为早早送了信回来,所以这些天鲁光就在城门口守着。 等到苏芫驾着马车赶回应天府,就看到鲁光死命挥着手,让人不注意都难。 “你怎么认出我这马车的?” 这明明是她在半路上新买的。 鲁光憨憨的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他一眼就看见坐在车辕上过于耀眼的她? 他道:“大小姐,您坐回车里,我来驾车。” “好。”她赶了一路,正好也累了。 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苏芫看着又繁华了不少的府城,问道:“新皇城建的怎么样了?” “快好了呢,三爷说明年就可以了。” 不知道邵副将秃顶没,这么大的工作压力硬是让他扛了下来,怪不容易的。 一进家门,苏芫中气十足喊道:“阿奶,我回来了!” 苏阿奶颠颠跑出来,上下打量一番,“你总算回来了,你这一出门就是大半年,要不是有信回来,我都要以为你牺牲在战场上了。” “阿奶,您说什么呢?呸呸,一点都不吉利。” “你也知道不吉利?那些打仗的事交给那些大老爷们去就是了,你去干嘛,让人怪担心的。”苏阿奶说着都要哭了。 苏芫怕了,赶紧跑进屋里,“阿奶,好冷啊,这里比歙州冷多了,那边穿单衣都没事。” “去年在北境你都不喊冷。”苏阿奶没好气。 “姐!姐!”苏荇听到风声跑了过来,“你回来啦!” 苏芫看苏荇已经长到自己肩膀了,不,脖子了,微微吃惊,“你吃激素了?” “那是什么?”苏荇疑惑。 “阿荇,你长得也太快了。” 苏阿奶笑得:“还不是吃得多吃得好,他现在一天能吃五顿。” “能吃是福。”苏芫感叹,不过这弟弟能吃是能吃,但全都用来长身高了,一点没有横向发育的趋势。 “那你有没有偷懒,每天都有练武吧?” “有。现在曹叔叔不干镖头了,专门待家里教我们几个,哦,不是教很多人。” 苏芫不解的看向苏阿奶。 苏阿奶:“曹镖头如今开了间武馆,除了要教这几个,还收了十几个小弟子,明年估计还会扩招,我看能涨到三四十个。” 苏芫一愣,“那不是还有几个镖师吗?他们呢?” “哈哈,当助手呗,都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大男人,哪里还能饿死不成。而且里头有两个今年都成亲了,单独买了房子搬出去。” 苏荇道:“姐,你不在家,有好多事情都不晓得。” “那你说给我听呗。” 苏荇就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起来,“小宝已经会开口说话了,现在小伦都不爱和我们玩,二叔家给我们供货那些个锦盒,现在都买下了隔壁第三家,还有澜姐姐她现在跟着医馆的那个阮大夫学习,都敢给人开方了,还有,对了,三婶的肚子都这么大了。” 他比划给苏芫看。 啊?信上怎么没说? 苏阿奶道;“跟你说有什么用,还不如柱子他们能时不时过来看看脉。” 苏芫摸摸鼻子,“那是不是快要生了?” 苏阿奶有点担忧道;“没呢。” 苏芫指着苏荇,“他都说有这么大了。” “那是双胎。” 苏芫是真吃惊了,忙跑去小叔院子去看看。 甘蓝肚子有点大,并不好走动,特别是现在双脚都浮肿了,只能每天下地走一走,其余时间不是躺着休息,就是坐着捶捶腿。一整天难受得很。 苏芫给她把了脉,脉象比较平稳,但确实有些风险,这时候医术还比较有限,更何况是这样比较罕见的双胎。 她安慰道:“三婶,你别担心,这是正常的,就算难受,你还是得和阮大夫说的下地走走,就怕到时候没劲使不上力。” “嗯,我明白的。”甘蓝因为孕期缘故,脸上长了些肉,看起来可爱多了。 苏阿奶:“这下放心了吧?” 苏芫和甘蓝都点头。 第265章 土匪? 当晚,全家人都回来后,吃了一个团圆饭。 苏芫汤足饭饱,“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兰氏心疼:“在外边当然不可能讲究了,你多吃点,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苏芫无语,好像在亲人眼中,自己始终是瘦骨嶙峋的模样。 第二天,苏芫去了医馆视察。 钱大夫和阮大夫纷纷问好。 但才刚开门,就有病人来了。 钱阮两个忙得不行。 柱子道:“现在咱们杏林堂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很多人首选来这里。” “那其他医馆没来闹的吧?” 半夏插嘴:“谁敢呀?” 木澜道:“之前不是闹上过公堂?大家都知道杏林堂背后可不简单呢。” 苏芫笑:“这个误会挺好的, 能震慑不少宵小。” “就是。”柱子点头。 桔梗帮着病人抓药,有点忙不过来,苏芫忙让其他几人忙去。 自己去找了马博,马博现在不忙正事,忙“副业”去了。 之前苏芫写信说过一些玻璃器皿的事,表示现在的药玉琉璃不够透明,不够精细,可以做艺术品,却不好拿来做实验。其实可以制作出一种几乎完全透明的玻璃来,这对研制药物有很大帮助。 于是马博头脑一热,就让苏芫写下配方,他来研究看看。 琉璃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瓷器的发展限制了它进化的脚步,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需要,导致一直停留在当前阶段。 现在苏芫提出的新玻璃实际是一种钠钙玻璃,可以吹出更薄更大的形状。 马博兴奋的带她去看,指着一排制作出来的玻璃道:“师傅,您瞧这些合不合格?” 苏芫拿起来,透明度还不错,只是形状吹制出来还不怎么成形。 她说了一遍,然后又把通过小霸王查到的一些细节告诉他,“所以,你不用太着急,多尝试几次,等做出来了高透明度的玻璃,还能制作玻璃镜子,比铜镜好用些,不用把人照得发黄。” 马博似懂非懂的点头,师傅能就一定能。 当然马博也没落下一些药的研制,他不仅把周家军中一些军医拉了过来,还收了不少徒,让他们分工合作。 苏芫咋舌,自己岂不是有很多徒孙了? 最后又去品香阁走一圈,看到小叔已经把后院给清理出来做专门的按摩室和茶室,还挺有意境的。 她看着不住点头。 苏榆小机灵的笑:“芫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好,有想法,我看再过段时间,小叔就要把旁边铺子也给盘下来了打通了。” 苏榆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嘿,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苏芫看了一圈,发觉大家都在忙,便又出了城去看看庄子。 庄子上一切都很顺利,连她吩咐庄头要种的果树都种上了,再等个三五年就能结果了。 这一天下来,苏芫腿都要走断了,不过倒是很开心,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回到家里头,董氏已经帮着做好了饭菜,正等着大家上桌呢。 苏芫吃完饭,就累得想回屋歇息。 柱子喊住她:“姐,我有事和你说。” 苏芫便跟他去了后院,边闲逛消食边说话。 “那个张银还记得吧?” “当然,事情又没过去多久。” “他现在除了帮医馆送柴,还经常在姚家蹲守。” “他蹲守做什么?”苏芫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怕不是想干坏事? 柱子解释道:“之前不是说怀疑姚继吗?但是没证据就把人放了,他知道干不过人家,就想着收集证据,结果他说最近姚继经常和一个人见面。” “他来和我说时,我怕他冲动,就陪着一起去看了,结果那人我也认识。” 他说着激动起来,“你猜那是什么人?” 苏芫翻个白眼;“有话就说,学人家卖什么关子。” 柱子忙道:“我以前不是在土匪窝里干过一段时间?那人也是土匪,他是跟在二当家身边的人,天呐,我终于见到他们这些人了,当初他们跑了之后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土匪?”苏芫不明白有什么联系,“然后呢,你上去相认了?” “我相认什么啊?”柱子道,“我怕打草惊蛇,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肯定不干好事。” 第266章 非池中物 苏芫没二话,当下就拉上柱子去找了董澄。 董澄:“知道现在那人在哪里吗?” 柱子:“这得问张银,我就见了这么一次。” 董澄干脆利落道:“走,带我去找他。” 张银一般会在苍平街外头的一个小茶馆上吃茶。 只是今天却没找见人。 苏芫让柱子去问问店家。 店家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谁:“你是说那个天天来吃茶的小伙子?他上午还在呢,不过前不久就走了。” “走了?您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店家摇头,擦了下桌子道,“不过当时他好像有点匆忙,丢下茶钱就跑了。” “有没有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跑?” 店家再次摇头,“没注意。” 苏芫有点着急,让小霸王启动扫描模式,但也一无所获。 董澄:“我先让人在这附近找找。” 柱子嘀咕:“怕不是追着人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苏芫正担心这个呢,说道:“别磨蹭了,大家分头找吧。” 苏芫主要在姚家周围街区寻找,找起来才发现应天府城其实还挺大的。 “有情况,宿主,你左前方两公里外的一处民房里发现了张银。” 苏芫赶紧让它带路。 才刚分开的两人依次见到行色匆匆的苏芫从他们身边经过,知道她肯定有所发现,忙也都跟上。 跑了一会儿,来到府城的外缘,再过一条街就出城了。 她和刚跑来的董澄和柱子道:“就是这里了。” 董澄将信将疑,但柱子很信任她,道:“直接破门进去?” 小霸王告诉她,里头除了张银还有五人,张银已经被捆住,准备接受拷问。 苏芫摇头:“不行,容易让他们挟持张银。” 董澄已经招呼自己手下爬上墙悄悄溜进去。 苏芫道:“柱子,你躲躲,你和张银最近接触不少,他们有可能认出你。” 柱子不解:“姐,你要干嘛?” 苏芫等董澄一行人大致已经进去各就各位后,上去敲了门,边敲边喊:“二舅,在家吗?” 柱子立刻躲到墙角去。 里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静传出来,门一被打开,苏芫就要往里头去,“二舅,咋这么久才来开门?” “你是谁?”那人警惕的盯着苏芫,拦在她面前。 苏芫惊讶的看了看他,又往院子里头张望,表现得更吃惊:“你们怎么在我二舅家?” 那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你记错了,这院子我们早买下了。” “买下了?不可能啊,我去年来的时候二舅一大家子就挤在里头。”苏芫说着就推开他要进去。 那人见她一个弱女子,便稍微让了让,“看仔细了,看完就走吧。” 苏芫打量了下院子,确认董澄等人已经在屋顶墙角埋伏好了。 她不敢置信:“怎么会,我不相信,二舅一家怎么不说一声就卖了房子,他们怎么样了?” 那人略微有点不耐烦,看到她上前去开房子的门时更是厉声道:“这里已经是我们的房子了!” 苏芫一连推开了几间房子,在关押张银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她可以肯定,只要她推开,门后隐藏着的人手上的刀会直接架在她脖子上。 院子里的那人也看着苏芫的动作。 然而苏芫却崩溃的停了下来,“完了,我二舅肯定遭遇了不测,你是不是害了他们?” 那人见苏芫胡搅蛮缠,想要上前去抓她。 只是他的手才刚朝苏芫伸出来,苏芫反抓住他手腕,一个借力就把人往那间屋里摔去。 与此同时,董澄等人也从屋顶落下,带落一地瓦片,迅速制服屋里其余几人。 张银见是他们来了,被塞了布的口中发出激动的呜呜声。 董澄撤下他口中的布,张银一得到自由,忙道:“这几人不知道给了姚继什么东西,让姚继去办事,具体内容听不清。” 苏招呼刚进来的柱子,“你来看看你认得哪个?” 柱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土匪,“他,这个人叫破虎,听说以前打过老虎。” 苏芫吃惊的看向被牢牢压在一名周家军身下的破虎,“他?”凭借这么弱不禁风的体能?打虎? 柱子点头:“是啊,当时土匪窝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诨号,我就叫豺狼。” 苏芫脑门上划过问号。 柱子被看得不好意思,“这样我才没那么格格不入嘛。” 董澄道:“我这就把他们带回去审。” 破虎被拎起来后,狠狠的看向出卖他们的柱子,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记起柱子,那疑惑的表情刺痛了柱子的心,“你不认得你爷爷豺狼?” 董澄忍不住笑:“好了,你先带张银兄弟回去看看伤。” 一回去,董澄就无所不用其极,逼得破虎承认了来应天府要做的事。 如今有了人证物证,董澄直接上姚家门抓人。 姚老夫人一开始还很硬气,但听说在姚继屋里搜出了物证,只能颓败无力的坐回去,腿软得再起不来,知道这次自己的宝贝孙子在劫难逃了。 董澄在审姚继时,苏芫坐在一旁听着。 原来早在一开始入应天府时,姚继就被人盯上了,对方先是戳穿他的特殊癖好,完后又用佛粥控制他,让他听从驱使。 而张金正是听见了破虎和姚继的谈话,这才被灭口,因为后续鲁湛事情曝光的原因,破虎离开了应天府,在城外暂时落脚。 这回是情况紧急,不然破虎也不会想着再继续联系姚继,而是会发展新线人。 他们这次是希望能拿到周家军最新的武器装备图纸。 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一直盯梢的张银发现了端倪,也好在苏芫等人赶得及,若是破虎在张银嘴里问不出有用信息,怕是会被灭口。 苏芫:“看来他们很着急了。” 董澄同意,又问严开是什么身份。 破虎犹豫,还是道:“以前是我们的二当家。我在新津县时就跟他混了,后来更是投到梁王帐下,现在主公娶了梁王郡主,接手了梁王剩下的势力。” 苏芫张大嘴巴:“二当家?那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们老窝就是被我们给端掉的吗?对了,你们那个大当家也是挺能耐,当时没死,不过后来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又给抓到北境去开荒了,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破虎彻底沉默了。 柱子完全说不出话来,果然,他以前就觉得二当家非池中之物。 第267章 二婚事变 董澄迅速把消息送去了京城,姚继没跑了,但姚家若是真不知情又该怎么处理? 这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难题,而且对姚继又该怎么量刑? 这些董澄做不了主,还是交给周将军来处理吧。 姚大人、文大人以及杨大人等等这些人家在北境政权里根繁叶茂,很多基础职位上都有他们家族的身影,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破虎虽然没有打虎的能力,但眼力还是有的,一下子就抓住姚继这个人来为他们办事。 苏芫的意思也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周政,这些都是他的臣子,该他烦恼去。 柱子倒是颇多感慨,没想到当初的二当家现在已经发展成盘踞一方的势力了。 苏芫打趣他:“怎么,你要跑去跟你的二当家混?” 柱子立刻摇头:“我才不要,那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办事,能成功的可能性那么低,而且我现在挺好的,有姐你教我医术,我都快要可以当坐堂大夫了。” 苏芫笑:“那你跟着钱大夫和阮大夫他们一起开方,抓药的事就交给半夏桔梗。我听说木澜也不错,简单的都会了。” 柱子夸道:“澜娘不愧是你妹妹,那真是厉害了。” 苏芫也觉得木澜天分不错,原本二婶是不愿她学医的,本来编络子还能给家里挣不少钱呢,但二叔力排她议,说现在又不像之前那么拮据,想学就去学。 或许是为了尽快让自己娘亲认可,木澜就连睡梦里也在学习,这才把自己逼出来了。 严开一直没得到破虎传来的消息,心知破虎的行动失败了。 他只能再让漳州的作部继续研究手铳,就算不能和周家军的一样,但至少也得再进步一些,现在的手铳太繁琐了,只能远距离狙击用,一旦上了战场就只能丢弃。 不像周家军如今人手配备一个,还那么小巧,举起就是一枪。 易溪知道他在苦恼什么,但研究这个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而且之前没和周家军交手,只听说他们武器如何先进,现在真正上手比划了才知道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严开看到面前易溪和李然,笑道:“我记得是明天成亲?我明天得到场庆贺一番。” 第二天,天还未亮,醴城李家和易家就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 李母笑着给李然整理衣裳,“听说这个易姑娘倒是个乖巧听话的。” 她也挺满意的,希望能尽快给自家生个一儿半女。 李然想到当初傅绮嫁给自己的场景有多么寒酸,现在就办得多么盛大。 李母见他一直不开颜,叹气道:“你不会还想着绮娘吧?唉,那都是命啊。” 好好的李家媳妇不当,偏要闹,人家要攻打醴城,不投降难道要去送死吗? 没看人家早有准备,在城外布了兵,就算安然不提供城防图,醴城迟早也要被攻下的,不然就凭王府里那点侍卫守城? 反正李母只可惜傅绮肚里才刚怀上的孩子,若是顺利,现在都生下来了吧? 李然调整好情绪,看快要到辰时了,“娘,您在家里等等,儿子去把媳妇迎回来。” “好好。”李母很欣慰。 清早的醴城已经开始热闹了,特别是今天在李然迎亲的途中还撒了不少红枣花生。 几乎全城的小孩子都去抢了。 就连大人看到自家孩子抢不过,也悄悄上手帮忙。 李然看着这热闹喜气的场面,心底那点阴霾也尽散了。 斯人已逝,确实是该往前看了。 沉浸在过去可不是他的性子。 易溪看着庶女已经装扮好,端坐在闺房中,点点头,吩咐姨娘:“你多看着点,需要什么就说一声。” “是,老爷。”姨娘笑得合不拢嘴,就算知道自己女儿是为了联姻的嫁出去,但谁家闺女能够嫁给这么个年轻才俊呢。 易溪说完也就走了,去了前院。 姨娘抓着闺女的手道:“你爹给你挑的这姑爷不错,你嫁过去了多生几个,别给其他贱蹄子机会。” 她自己就是个姨娘,虽然夫人对自己不错,但也是因为她只有一个女儿,打发点嫁妆也就是了,还能多结一门亲家,稳赚不赔。 但若她多生了几个儿子,那家里的的家业怎么也得有自己儿子的一份,还有很多隐性的人脉之类。 换作是她当主母,再大的肚量也容不下。 这么想着她又多吩咐几句。 李家和易家分别住在城东和城西,一路骑马过去需要小半个时辰,大家围观了一场,有高兴的也有说八卦的。 “这就是之前娶了傅家千金的那李公子呀?” “嘘,可别再提傅家了。” “是,那家人也是可怜,听说一个不剩,那些下人都来不及逃就全被咳咳给杀光了。” “那个傅家千金好像当时是受了刺激流产的,我叔爷就是大夫,过去的时候人都没了。” “唉,现在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有个大娘不忿道。 “行了,你个老婆子跟着瞎起哄什么,等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身影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朝道路正中的李然而去。 李然只觉得一个黑影朝自己跑来,他想要避开,但胯下的马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打转。 眼见那人就要到自己跟前了,李然从他半遮面的那双眼里看到了浓烈的杀意,他来不及呼救,猛地翻身下马,就想往人群里跑去。 “啊!” 人群中忽然发出惊叫声,随即围观的人群慌乱地四散逃去。 护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个黑影已经如水滴如海,混进分散的众人跑开了。 李然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后知后觉感到每一次呼吸都疼痛至极,他冷汗直冒,但身体里的力气正随着伤口处的鲜血往外流失。 “李先生,怎么样?您别动,属下先帮您包扎。”护卫这时候才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李然抬起手指向黑影离开的方向,“抓,抓住他!” 他不放弃的盯着那抹影子,不能让他逃了,他就是傅缄! 可惜,等到大夫赶来,李然已经没了呼吸,死在了二婚当日。 第268章 易溪,看枪 李然被刺杀一案在醴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严开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陈悦送回漳州,毕竟那边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这样一来,好些计划就需要变通。 易溪道:“那人会不会是傅缄?” 严开沉默了一会儿,道:“或许他没死在战场上。” 醴王府众人早就投周殊了,后又被送回北境,遥遥千里,总不可能再派人前来刺杀,除了醴王一家外,只有傅家人会如此恨李然。 他道:“傅缄倒是命硬还能从周殊手下逃过一劫。” 易溪:“主公,要不您先回漳州,这里我来守着。” 实在是傅缄对醴城比他们还熟,藏在哪里,在哪里动手他都能找出合适地点,己方又无法完全侦破他的踪迹。 严开却是摇头,他一走,得来的醴城很快就要易主了。 姚家的判决下来了,姚继被发配边疆开荒,终身不得回,而姚大人引咎辞职,姚家就此退出政治舞台。 其他的姻亲也被拖累,手上的职务都被阉割了,交出去好些权力。 对这样的结果,苏芫没什么好说的,姚继害了张金,又出卖情报,着实该死,但这么简单的死,家属张银等人又没觉得有多痛快。 听说姚继是被分配到西北,很可能还会下矿地干活,这样多少能安慰些受害者家属吧,钝刀子割肉来得更畅快些。 当然,姚家还要给张家赔偿,具体多少按律法规定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了年节里。 苏芫一家简简单单的过了。 如今苏家进账多了,苏阿奶反而愈发小心低调起来。 说起来苏家也是万两户了,又买了不少地,家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事情忙活。 苏芫本想等到甘蓝生产完再走,但歙州边界突然爆发了对峙以来规模最大的冲突。 董澄临时受命,要运送一批粮草和武器。 苏芫也担心前方的周殊,虽然武器装备上占优势,但杀伤力没有后世那么大,更多时候交战的是双方的头脑。 于是刚出年节,她又打算跟去了。 特地叮嘱木澜过段时间就回家看着甘蓝,以防万一。 木澜答应下来,“姐,你注意安全。” 苏芫笑得:“好。” 等和董澄汇合,才发现周括也在,他道:“我还带了不少原材料来,打算就地造一些不易携带的火炮。” 苏芫往后头一看,这是把所有武器都带上了吗?押送队伍一眼都望不到头。 董澄:“这次一定要拿下严开那土匪。” 自从得知严开就是当年那个二当家后,大家称呼他都是以土匪为代号。 大部队到达的时候,双方正在激烈交战。 地上躺倒了一片,有对方的士兵,也有周家军。 苏芫皱眉,道:“给我几个人,我去把那些伤员抬回来。” “这太危险了。”周括道。 “不行,你看,那几个还能动,只是腿脚不便,能救得回来。”但若一直这么拖下去就难保了。 周括看着那些周家军,看向董澄。 董澄道;“你放心,你还不知道她吗?和章庭都有来有回的,不会做冒险的事。” 苏芫便道:“没错,我贪生怕死,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董澄给她指派了十几个平时跑得最快的士兵,“你们听苏姑娘的,别瞎跑。” “是。” 苏芫已经让守兵开城门,自己带着身后一队人钻进战场里,来回寻找。 不多会儿,就把最近的一片地都给检索完毕。 她看向战场正中,堪称人肉绞杀机的周殊,在他的身边是林凇,林凇已经负伤了,但依旧顽强的护在周殊身边。 苏芫只看一眼,就吩咐已经跑回来的士兵们,“那里还有几个,你们去那儿,你们跟我来。” 易溪也发现了周家军那头有一队人来回或背着或抬着受伤的周家军回城。 他一扯缰绳,转向了苏芫的方向。 苏芫听到小霸王提醒后,先是让大家赶紧带伤员避开。 这些周家军知道苏芫的本事,也就不谦让,背起伤员就往城门那边跑。 眼看易溪骑着马来到近前,苏芫直起身子,冲他挥手,“易大人,好久不见。” 易溪吃惊的勒住缰绳,仔细打量了下苏芫,见她并没带兵器,心下稍安,没想到原来是她,便没那么鲁莽了。 苏芫好笑:“易大人这么怕我?” 她也不含糊,顺手从随身背着的斜挎包里掏出了手铳,对着易溪就是一枪。 不过易溪早有准备,弃马滚到一边去。 苏芫继续瞄准他,打出第二枪。 该说不说,这易溪手脚还挺利落,接连躲开了余下的子弹。 苏芫心想,难怪周殊打得这么吃力,林凇也受伤了,看来严开和这个易溪武功不错。 当初还以为就是个心智颇深的家伙,小瞧他了。 苏芫一凛,知道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她快速掏出长刀就冲易溪砍去。 易溪惊异的看向她的斜挎包,不明白那么小的包里怎么能掏出长刀。 但他也没空多想,左右闪避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瞬间就和苏芫互劈互砍。 苏芫这下子是真吃惊了,这人的力气和当初逃难时遇到的那个鞑子不相上下,但身形身手更加灵活堪比赵堤,难怪会有野心,只是他真心屈从严开? 她道:“没想到易大人这么厉害?你不想取代严开当老大吗?他以前就是个土匪,能力肯定比不上你这个科举出身的官员。” 易溪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也就是他这副温文有礼的模样欺骗了傅缄。 前几天,傅缄开始了对他和严开的刺杀行动,不过他对自己不了解,不知道自己会武。 傅缄受了重伤,可惜又被他逃走了,不然解决掉这个心患,他们也不至于要调整计划。 苏芫又趁空闲说了些挑拨的话,但对易溪一点用处都没有。 反而招来他招招致命的回击。 周殊发现了这边胶着的局势,费力摆脱严开,转身来了这头。 易溪见他也来了,怕被包饺子,就想撤退。 但过于急切,反而露出不少破绽。 苏芫和周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进行攻击,加上苏芫时不时丢出的暗器、暗箭,易溪渐渐招架不住了。 他看向严开的方向,发现那边同样被周副将和林凇拖着,无法再来帮自己。 他心里着急,但苏芫和周殊默契更甚。 在易溪分心对付周殊时,苏芫快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枪,这个家伙速度快威力大。 对准一席地背心就是一枪。 易溪虽有心避开,但依旧被打中了右背,而面对周殊的袭击也没能完全躲过,被砍中了左臂,但他依旧能接住周殊的刀。 苏芫打算再来一枪,但这回易溪学乖了,不停的和周殊变换位置。 周殊为了拖住他只能配合,这下子苏芫有点瞄不准了,其实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但因为那是周殊,她不敢赌,只好收起枪,继续上去拼杀,这回一点不惜力。 两下夹击之下,易溪露出了疲态,身上的伤口也在刺激着他的感觉,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应对两人。 苏芫突然大喝一声,“易溪,看枪!” 易溪下意识要移动位置,但周殊在苏芫喊出那句话时早已做好了准备,预判了易溪的下一个动作,快速出刀挡在其面前。 这下子,易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往刀口上撞,因为惯性,根本停不下来。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让人听得牙酸。 易溪哼哧哼哧的倒下了,胸口被破出一个大口子。 苏芫立刻大喊:“严开,还不速速投降,你的易将军已死!” 第269章 醴城 后续的发展就顺利得很,失去了一名强将的严开军队节节败退,退回了醴城。 周殊带人追上,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苏芫也牵过一匹马,紧追其后。 严开一进醴城,就命后头撤退回来的将士迅速把城门关上。 不过照如今这态势,周殊取醴城并不难。 严开稍微一思量,暂时放弃继续南退的想法,直接去漳州。 等周殊叩开醴城大门时,严开已经在去漳州的路上了。 周殊只能暂时缓下脚步把醴城及周围县城都收拢一番。 这里长期在醴王的统治下,还是有不少忠于他的人,所以当周家军进驻时受到了不少阻碍,当地基层官员并不怎么配合周殊的工作。 苏芫道:“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还不愿意归顺,就放他们回乡吧,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就是了。” 周殊明白她的意思,不管后续会不会从外地调官员来管理,这消息还是要放出去,至少可以让一些意志不坚定的改变主意。 林凇拍胸脯:“我现在就去。”说完就跑走了。 不过在醴城也没待多久,就把这里交给周副将,整合兵马武器又继续往东追去。 严开在东去的路上都设置了埋伏,不过因为有苏芫在,这些都不是难题,小霸王提前就会提示她哪里有伏兵。 所以严开的苦心并没有发挥多大作用。 他才刚抵达漳州,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士兵来禀报,路上的埋伏几乎都被拔除了。 严开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难怪周殊会有战神的称号,他设置的埋伏至少有十几处,分布在来漳州的必经之路上,原本以为至少能拖一拖。 谁能想到如今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狼狈的从醴城被撵走就算了,现在连漳州都要拱手相让了吗? 陈悦赶来,看到严开这般模样,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严开不让她靠近,“我一路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漱,身上脏。” 陈悦不嫌弃,但严开担心身上的脏污把她弄脏,忙让外头的小兵端水来。 水送来后,陈悦亲自帮他洗脸洗手。 洗着洗着,她有点难过,“严开,咱们不争了,咱们离开这里吧。” 严开之前只想着把她送走,自己留下迎敌,只是现在,他有点舍不得让陈悦一个人离开。 陈悦见他为难,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严开握着她的手道:“让我想想。” 陈悦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愿离开,也不想勉强他,“我真的只是随口说的。” 严开摸摸她的脸,“好,我知道了,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放在心上,认真考虑。” 这一路奔袭太过疲惫,周殊担心周家军吃不消,在距离漳州不远处停下驻扎,暂时歇一歇。 苏芫让林凇去叮嘱伙头军把伙食弄好些,让将士们吃个饱,才有力气杀敌。 林凇也是干劲满满。 周殊有点心疼她,“骑了这么久的马累不累?” 苏芫露出痛苦面具,“腿还真疼。” 好在有进步了,没有破皮,看来腿内侧的皮肤都让她给锻炼出来了。 周殊紧张得就想招手让军医拿点药来。 苏芫笑话他,“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大夫?” 周殊也反应过来了,“瞧我。那你去我营帐上一下药。” 苏芫点头,又上下打量他。 周殊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看你有没有受伤啊。”苏芫认真看了,没有外伤,但身上肯定不少磕碰淤青,这也没法,上战场没死也没受重伤已经很不错了,这点轻伤在所难免。 苏芫道:“我上完药,你也擦擦。” 营帐里,苏芫上完药并不离开,让周殊进来后,她就直勾勾看着他等他脱衣。 周殊有点不自在,“要不,你去看看今晚吃的什么?” “脱个上衣还磨磨蹭蹭,快点,我是大夫,免费帮你看伤。” 苏芫都这么说了,周殊只好把上衣脱了。 一拖完,苏芫就心疼了,周殊身上确实没有刀伤,但有刀疤和不少淤青,特别是在他还比较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腰间的刀伤她知道,上次被章庭潜伏的刺客给伤到的,但背上还有几道陈年旧伤。 她拿出药来,“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多少处淤青,一定很疼吧?” 她从瓷盒里挖了一坨药就往他身上抹去。 “嘶。”周殊忍不住倒抽口气。 “知道疼了吧?”苏芫没好气,不让他上药都不知道有这么多暗伤呢。 “也不是很疼,是你下手太重了,淤青用力碰到都会疼,我没做好准备。” “借口真多。”苏芫抱怨一句。 又是抹药膏,又是贴药帖,结束后,周殊身上一股浓郁的药味。 他苦笑:“我这么出去,林凇指不定以为我受了重伤。” 苏芫:“那你也给他药回去擦,大家身上都是药味,谁还嫌弃谁呢。” 等周殊再次出现在林凇面前,果然如之前说的那般,怀疑的摸摸周殊,怕他受了伤还瞒着人。 周殊朝苏芫示意,看我说的没错吧? 苏芫笑道:“他身上有一些淤青,就是我的药味道大,我也给你准备了,喏,拿回去用吧,这个对淤伤很有用。” 林凇宝贝的接过来,“太好了,有苏神医的药,我还能再抗五刀。” “五刀早死了。”苏芫无语。 营地上的气氛还不错,大家用过饭就分批次的休息巡逻。 周殊几人则在商讨如何尽量以最低代价快速夺取漳州。 最后得出结论,漳州算得上是严开的老巢,不能等他们完全准备好再攻城,这样会丢失先机,而是要快准狠。 说干就干,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之际,周家军已经整装待发,点过兵后,大家再次向着漳州城快速进发。 苏芫看着周家军的装备,觉得这一站胜券在握了。 她道:“如今我们装备人数上都有不少优势,只要指挥得当,半月内绝对能拿下来。” 周殊笑看她,“到时候咱们也去海边走走。” 苏芫:“之前不是看过海?” 周殊:“之前在海州算是经过,但这次解决掉严开就可以好好玩一玩。” 苏芫这才发现自己太没情趣了,努力弥补;“我们可以抓螃蟹,还有捡贝壳。” “好。”周殊也笑着回应她。 第270章 共进退 严开最后决定和陈悦共进退,若是败了,那就一起逃往琉球。 陈悦也很开心,早早就让丫鬟把两人的行李都打包起来,若是这里不能待了,逃亡时还能节省时间。 她有点怅然若失的看着屋里的摆设,其实她心底也明白,这一战在所难免,而且很可能会输。 周家得天下已是定局,他们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想到父王的死,心里又漫上难过,不过章庭也死了,虽不能手刃敌人,多少是个安慰。 丫鬟见她又出神,端了一碗汤药来,“郡主,把药喝了吧。” 陈悦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但还是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下去。 她摸摸肚子,有点遗憾,一直都没有动静。 大夫说她从小体弱,不易有孕,所以她一直悄悄的让大夫开药,因为严开不让她折腾,说一切都是缘分,若是这辈子没有孩子缘那就作罢,两个人的世界更自由。 可是她太想生个拥有两人血脉的孩子了,如果自己离开了,还能有孩子陪着他。 严开正紧锣密鼓的安排守城,几个副将忧心忡忡,有人道:“听说这次周家军把最好的武器都带来了。” 严开严肃道:“没错,但我们不能就此打退堂鼓。” 那副将赶紧低下头去,他确实畏战了。 严开知道大家的心情,道:“万事做两手准备,码头上都船准备起来,随时要能起航。” “是。”这回大家的回应声音大了点。 严开无奈,再次把事情都安排下去。 回到屋里,发现好些里间堆放了两个木箱子,看样子行李都在里头了。 他问:“就这些行李?” 陈悦点头:“对呀,反正带重要东西过去就行了,而且也不一定会过去那边。” 她到底还是奢望着不用离开。 严开猜到她的想法,这无可厚非,毕竟就连他其实也不想离开这片大地。 “杀!”林凇带头冲到漳州城门下,有撞城门也有爬梯上城墙的,后面大部队 赶来,迅速结出箭阵来掩护前方攻城的战友。 但漳州城很顽固,也早做准备,滚油金汁重石轮番砸下,后续还准备了石灰,不少周家军没法爬上去,反受了伤。 苏芫一看这形势,道:“这么强来还是难,让他们退回来,咱们先来几发火炮吧?” 周殊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让旁边士兵吹气号角。 林凇退了回来,嘴里骂骂咧咧:“他爷爷的,差点被溅嘴里了,呸呸。” 苏芫一听,忍不住扯着马后退了几步。 林凇看她躲避的样子有点受伤。 周殊已经下令开炮了。 “轰隆轰隆”的声响炸开,城墙上不少士兵被炸得落下来,城墙也被轰炸出了不少缺口。 漳州守将惊异,“他们都火炮威力这么大?” 这可比寻常火炮还厉害十倍。 守将冒着炮火跑上城墙,指挥着大家暂时先躲避。 等他们人一撤,周殊又让人迅速去攻城,要想办法强占几个阵地,若是能进城去打开城门再好不过。 就这么轮番进行几次,漳州城的守兵有些疲累,不过还能应付。 苏芫就道;“那就来车轮战,咱们的人马分批次来,我看他们坚持不了几天。” 林凇点头:“没错,他们现在就出现疲态,等轮流作战几天后,恐怕就没多少力气了。” 而且他们这回带来的武器足够多,而且后头还有周括在继续研制,损毁的拖回去给他处理就是了。 尽管漳州城准备充分,但在火力攻势的碾压下,还是逐渐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严开得到前方消息,知道此时大势已去。 他看着面前的舆图,良久才道:“趁着天色黒了,大家撤吧。” 听到这话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再耗下去也没用,还不如趁早离开。 严开吩咐完,自己也回了家,让陈悦准备。 陈悦让一些丫鬟家丁带上行李,“现在就可以走了。” 严开自己也不需要带什么了,牵着陈悦就往外头走。 把陈悦扶上马,自己也跟着坐好,驾着马带着人就往码头去。 码头上亮着好些烛火,两艘大船就在岸边停着,做好了起航的准备。 其余副将各自带着人上了另一艘船。 严开挥手让家丁把行李都搬上去。 牵着陈悦往岸边去。 他道:“累不累?” 陈悦一点也不累,“我没事。” 码头上有点乱,不少人往船上去,岸边还有一些船工在帮忙搬行李干杂活。 这时,船上却有个木箱落下了海,发出砰的一声。 大家吃了一惊,陈悦定睛一看,正是她让丫鬟准备的行李。 严开看到陈悦的神色,“那是我们的行李?” 陈悦点头:“嗯。” 严开安慰她,“没事,让人打捞起来就是了。” 这时候船工已经跳下去捞起来,往岸边游回来了。 有人斥责:“你们怎么回事,当心点!” 只是这时候情况紧急,不然这船工肯定要吃挂落。 船工抬着木箱从岸边回来,有人那步擦拭干净外表,又急切的要抬上船去。 陈悦道:“还好里头都是些衣物,湿了也没事。” 两人继续走,准备上船。 就在这时,身边的陈悦惊叫一声,挡在了严开身侧,严开转头去看时,见她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出来。 那衣裳上有明显的血迹正在流淌。 变故来得突然,就连严开一时都有些发愣,一把抱住她:“郡主!” 但他也发现了那个袭击的身影,正是其中一名抬木箱的船工。 他脸上沾了泥,有些看不清长相。 但船工见一击不成,又刺出一刀,被严开险险避过了。 此时其余人都反应过来了,纷纷冲过来准备围住船工。 船工见势不妙,抽出腰上的弓弩,就朝严开发射。 严开想要护着陈悦,躲避时有些慌乱。 陈悦脸色煞白,在这夜里尤其明显,她意识还算清晰:“别,别管我。” 但她才刚说完,严开手臂上就中了一箭。 船工见得逞了,也不恋战,转身就要逃。 但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全都举刀向他砍去。 船工左右躲闪,还是被砍中了几刀,最后只能跳入海中。 随即又有不少弓箭射入船工落水的地方。 “别让他逃了,快,下海看看。” 海水里接二连三落下“人肉饺子”。 但很可惜,海里竟然没找到那名船工了。 有人道:“会不会刚才趁我们射箭他已经游到一边上岸走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码头上只点了烛火,看不清海水里的具体情形。 “大家分散开找,特别是附近的山林……” 码头上乱做一团,有个大夫跑了过来,要给严开和陈悦看伤。 严开只觉得自己中箭的那支手臂上有点麻,但他没想太多,“快,快过来给郡主看看。” 大夫先是把脉,看了下陈悦的脸色,吓得脸色苍白。 严开顿觉不好,“怎么了?快说!” “这,这是中毒了。”大夫不敢说下去。 严开仔细看陈悦,陈悦此时已经没有了动静,他吓一跳,忙伸手去摸脖子,还有脉搏,“还活着呢,肯定有办法治。” 大夫摇头:“这毒记起霸道,可说是见血封喉,这毒已经深入五脏内腑了。” 旁边的一名副将听了,看向严开的手,“快,快看看主公的手。” 大夫反应过来,赶忙去看严开的伤口处,大惊失色:“也是这种毒,主公可觉得有何不妥?” 严开下意识想要动动那只手,却发现竟然抬不起来了。 副将着急:“这下怎么办?” 第271章 吾妻陈氏 严开救回了一条命,但永远失去了左臂。 他被紧急送到了附近的一座县城里。 严开躺了三天,才浑浑噩噩的醒来。 见身边不是陈悦,而是丫鬟,忙问:“郡主呢?” 丫鬟闻言,重重跪下,眼泪直往下掉,根本说不出话来。 严开一看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努力让自己振作了点,“那她下葬了没?” 丫鬟满脸是泪的摇头。 严开勉强起身,吩咐道:“去准备吧。” 来到陈悦停灵的地方,严开伫立在原地,不敢上去。 犹豫了良久,他才抬步往棺木的位置走去,推开棺盖,陈悦就像睡着了似的躺在那里,身旁铺了些冒着凉气的冰块。 看着她,严开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重重合上,转身对身边的副将道:“抓到那人了吗?” 副将遗憾的摇头:“没有,不过,那人应该也死了。” 严开看向他。 副将继续道:“我们追到山里时,发现了那名船工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猛兽撕碎了,上边还有不少血迹。” 一个受了伤到人又遇上猛兽,确实凶多吉少。 严开心底却一丝慰藉也无,只恨不得自己亲手剐了他。 那人应该就是傅缄,这人命真硬啊。 副将欲言又止,严开看向他,示意他有话就说。 副将道:“是否还要出海?” 现在码头上已经被周家军给包围了,他们一路追到码头时,他们已经离开了码头,船也被暂时驶离,只是这一出海就没那么快回来了。 但严开此时脑子里想到都是陈悦,根本无心此事,他道:“现在大船也不在港口,派人在附近留守,等见到了船的影子再回来禀一声。” “是。” 陈悦的葬礼很简单,在山头找了一处敌方就匆匆埋葬。 严开只留下她生前最爱的一支钗子留下,其余的全都陪葬。 但这远远不够郡主的仪制,而他恐怕以后再也给不起那样隆重的规模了。 丫鬟见他还不愿回去,带了饭过来,“主公,您也吃点吧,别让郡主忧心。” 严开看她一眼:“郡主已经离开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丫鬟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奴婢哪里也不走,就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守着她的孤坟。 严开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轻轻抚摸着自己一笔一划刻出来的碑文。 “吾妻陈氏。” 简单又草率。 可他不想让外人来打扰她的宁静。 他在这里一守就是五天。 手下几名副将都要急死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回了。 但严开回去之后也无心撤退之事,反而沉迷起佛道。 林凇苦恼的挠头:“这附近都找过了,还是没见到严开等人的影子,他们不会已经出海了吧?” “不可能。”苏芫斩钉截铁,她可是用望远镜看过了,在可视范围内根本不见有大船的踪迹。 周殊也道:“码头上似乎发生了骚乱,有好些脚印是往山里去的。” “是呀,可是我们也没在山里找到人,而且进山的脚印走到半途就返回了。” 大家各抒己见,都在猜测这伙人到底去了哪里。 苏芫道:“我还是怀疑他们进到附近的村子里躲起来了。” 林凇看向周殊,让他拿主意,搜寻方向往哪边去。 周殊看了码头周边的地势,“如果要躲不会躲得太远,他们都目的应该还是出海。” 林凇就道:“行,那我就让人在附近铺开仔细找。” 丫鬟给严开送饭,看着他在打坐,劝道:“主公,您伤势还未好全,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 她真是怕了如今他这模样,这怎么像要遁入空门的样子? 几个副将道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再这么颓丧下去,大家迟早会离心。 严开睁开眼,眼前仿佛一切都是空的,“我没事。” 丫鬟见劝不动他,只好退了出去。 守在外头的几个副将见状,知道这是又失败了。 如今主公扔下这一切不管不顾,这让他们怎么办? 严开简单吃了几口后,又继续静坐。 前半生如走马灯似的一直在他脑海里转动,曾经的野心已经无法激起他的一丝一毫斗志,他反倒觉得这么静坐,这么默念着经书,竟然能让他暂时麻痹,脱离这糟糕的尘世。 他太想逃离这没有陈悦的日子了。 第272章 散沙 严开手下几个副将发生了内讧,有人觉得严开已经失去了斗志,以后如何面对周家军? 还有人觉得还不如干脆就此退隐,至少能带着一些财宝过上好日子。 而从土匪窝里就跟着严开的几个心腹心里也焦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将士们快要成一团散沙了。 于是几人打算去劝劝严开,怎么也得把眼前这一关给挺过去。 但他们推开严开的屋子,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心腹忙去找服侍的丫鬟。 丫鬟也是一脸茫然,担心严开想不开忙去寻找。 只是一直都没能找到严开的影子。 丫鬟后悔极了,自己应该一直守在屋外头的。 她想了想,就往后山方向跑去,但在陈悦坟前也没找到人。 “会去哪儿了呢?”她喃喃道。 几个心腹更是心慌,没了主公,他们怎么办? “你们看。”丫鬟指着墓碑前的一缕头发。 心腹们忙喊:“这是主公的。” 这下子丫鬟更是心乱不堪,真怕主公就此追随郡主而去。 几个副将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来到了这里,沉痛的拿过那缕头发,“主公!” 军心本就不稳,严开才失踪两天,队伍就分裂成了几支人马。 有投降、也有逃窜、还有在附近隐姓埋名生活的。 丫鬟选择留在陈悦埋葬这个村子里,几个心腹见此不知何去何从,干脆也留了下来。 苏芫:“严开就这么没了?” 她有点不可思议,这也太突然了,他们其实还没把严开追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呢。 周殊点头:“嗯,他们这一支队伍的副将是这么说的。” 苏芫又问道:“这么说,那个船工很有可能就是傅缄?只是也死了?” 林凇:“照他们的说法是这样没错。” 周殊道:“走吧,这里离海边不远,去捡贝壳吧。” 苏芫立刻把严开抛之脑后,“走。” 周家军提前踩过点,周殊直接带苏芫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海滩上。 海岸上的沙滩是金黄色的,被阳光一照,显得格外晃眼,沙滩山间或会有几个完整的贝壳。 苏芫太稀罕了,捡个不停。 周殊微笑看她挥洒热情。 苏芫见他只站着不动,忙道:“你也帮忙捡捡,好多呀,你看,这个漂不漂亮?” 她拿起一个带着螺旋纹、足有巴掌大的海螺凑近给他看,上面的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周殊拿在手里,没想到还有点重量,他也来了兴趣,里外打量着。 苏芫:“早死了,里头没活物。” 她往自己手上的海螺吹了一下,赶忙凑到耳边听,可惜只听见一片虚无。 她又展示小贝壳,“这些小贝壳和小海螺就用来做工艺品,像门帘、风铃、摆件都可以。” 周殊道:“那我让多一些人来帮你捡贝壳?” 苏芫眼睛一亮,又有点不好意思:“这公器私用会不会不太好?” 周殊轻拍她额头,“什么公器?” 他说完就转身去嘱咐林凇。 林凇连连点头,往回跑,不一会儿就带来了好几百号人,乌泱泱往海滩一战,就把海滩一角都给占据了。 苏芫笑得眉眼弯弯,这么多人,很快就能把海滩都给扫荡干净吧? 果不其然,大半天时间,苏芫就收获了满满十几个箩筐。 现在大家都很少捡贝壳,大多是出海打渔,这些贝壳在渔民眼里一点都不值钱,拿回家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所以就这么便宜苏芫了。 林凇喘着粗气:“苏姑娘,这下开心了吧?你要怎么带回去?” 苏芫摆手:“不用你管,我自己来安排。” “你要不急,就先放着,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带上吧。” 他们还要在这周围宣示主权呢,得耽误一段时间。 周殊大概知道她会怎么做了,便没说什么。 苏芫好好的在漳州城里逛了一遍,又跑到附近的几个县城游玩,泉州里还有不少外国人,大多是阿拉伯人,还有个别的西方传教士。 林凇跟着她一起过来,看到这些人惊奇道:“这些人长得好奇怪。” 苏芫笑:“你在他们眼里也奇怪。” 等游历遍了,周殊也要启程回去了。 异己势力已被铲除,他该回去复命了。 苏芫感慨,“等回去了,气温又要降下来了。” 这一年年过得还真快。 周殊背着人牵她的手,小声道:“等回去咱们就成亲吧?” 苏芫转头看他,点头:“好。” 周殊唇角止不住上扬,“那我要先提亲?还是让大哥给咱们赐婚?” 苏芫疑惑:“让你大哥给咱们赐婚是不是要隆重些?” 周殊:“嗯。” 那苏芫明白了,“随你安排吧。” 像普通百姓那般流程也罢,隆重举行也可以,反正都是要嫁给他。 等启程前,周殊特意买了个马车让苏芫坐着。 苏芫干脆也拉着他上了马车,“让林凇去探路就好,你陪我。” 周殊半推半就跟了上去,马车有点挤,两人紧挨在一起,苏芫可以感受到周殊的体温透过几层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她。 她突然觉得有点热,“这里的天气还是热。” 周殊:“要不要把帘子掀开一角透气?” 苏芫便点头:“好吧。” 但奇怪的是即使有风灌进来了,马车里的气氛还是热乎乎的。 苏芫不自在的动了动,远离了一点。 周殊发觉了,“怎么了?” 苏芫:“你身上太热啦。” 周殊无奈,在车里翻找起来,找出一把蒲扇,给她扇起风来。 苏芫总算觉得凉快多了。 周殊没提前想到这一点,他抱歉道:“早知道我该准备个冰盆。” “没关系,我有你。”苏芫笑嘻嘻的看着他,却见他额头上出了汗。 她便和他轮流扇风。 越往北走,气温越来越低,在跨过一座山头后,这个凉意更是钻进了衣裳里。 今年似乎格外冷,不过有句俗话: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能丰收。 苏阿奶早早就又拍了鲁光来等人。 林凇已经带着一支小队先回到应天府了。 坐着马车的两人要晚些。 苏芫看着应天城外的景象却是大吃一惊,几乎完全变了个样,城外多了几座亭子,多了一些茶寮,连人气都旺了不少。 周殊也道:“咱们离开也没多久,变化真大。” 苏阿奶一看到苏芫下马车,激动道:“唉,你总算回来了,以后不出去了吧?” 苏芫知道阿奶这是舍不得自己,“不出去了,以后出去也带着您。”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去哪儿?” “怎么就老骨头了?阿奶还年轻呢。” 苏阿奶招呼周殊:“周小将军,您也快进来。” 周殊笑着跟上她们,有回家的感觉。 第273章 新的应天府 甘蓝生了个可爱的男娃,小名就叫虎子,人如其名,长得特别壮实,比大他一岁的小宝还重几斤。 苏锦玉抱着小宝,笑道:“虎子真虎,我真怕抱不住他。” 甘蓝看着已经睡着的孩子,眼里都是母爱:“确实能折腾,我有时候抱不住就放床上,让他自己玩。” 苏芫看着两个孩子都稀罕,忙从口袋里掏出泉州买的玩具,“小宝瞧瞧,这是什么?” 是一个泥塑娃娃,苏芫买了一整套,特别漂亮,等小宝大点,可以做一些小衣服,让她给泥塑娃娃穿衣搭配。 小宝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呵。”开心的拿着娃娃,让娘亲看。 苏锦玉:“哇,这泥塑比这里卖的还漂亮。” “我就是觉得那边的不同,所以买了一套,还放我屋里呢,等会儿带回去。” 苏锦玉也不跟她客气,“小宝谢谢表姐。” 小宝还不会说话,“啊啊”的叫着,看得出很兴奋。 不多时,家里其他人也回来了,苏阿奶打算办个隆重点的洗尘宴。 兰氏拉着苏芫又是好好打量一番,苏芫惊异道:“娘,您怎么还变年轻了?” “胡说什么?”兰氏有点不好意思。 苏伯文道:“你娘确实变漂亮了。” 兰氏嗔他一眼,“你赶紧去帮娘做事。” “诶。”苏伯文任劳任怨的去了。 苏荇一回来就直奔后头,“姐,姐!” 哗啦啦的好几个大小伙子都涌了过来。 苏芫看着快要和自己齐高的弟弟,想着这几年果然家里的条件好了不少,可惜自己的身高不长了。 木鸿杜伦张踽王旸几个齐刷刷给苏芫行礼,动作不一,看得苏芫想笑:“你们回来得正好,快要开饭了,去洗手上桌。” 周殊被请上座,他忙推拒,让苏阿奶坐下,自己坐到了苏芫身边。 一家人不仅二叔、杜家也来了。 摆了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王兴等下人就在另一边的厢房用餐。 苏阿奶也不亏待他们,自己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用过饭,众人又在正堂里吃茶聊天。 苏芫说起战场上的事来连绵不绝。 苏荇好奇:“那个傅缄就是之前我们遇上的傅家公子?” “是啊。” 兰氏却是问起当初去醴地的苏家族人。 苏芫摇头,“不知道,没人主动来找我们,但应该就在当地乡里生活吧?” 苏阿奶道:“唉,这都是命啊。” 聊了天色已黒,大家都各自散去。 周殊住在前院,和苏芫对视一眼就分开了。 苏芫也没有很腻歪,不过这时候才想起和周殊的亲事。 她忙拉住准备回屋睡觉的阿奶:“阿奶,我要和周殊成亲了。” 苏阿奶倒是不惊讶,像是早预料了般,“知道,今年内办不了了吧,再着急还是得等明年开春。” 苏芫受伤道:“阿奶,你是不是希望我快点嫁出去?” “不是你想早点嫁?” “周殊说可能会让他大哥给赐婚。”苏芫略过这个话题,直接道:“我估计到时候会在内城赐一间府邸,离这里也很近,到时候家里不想开火就来家里吃饭,阿奶您可不能赶我们。” “啧,都嫁出去了海整天往娘家里钻?”苏阿奶打趣道。 “这也是我家呀。” “是,这里永远都是你家,若是受了委屈,你告诉阿奶,阿奶给你出气,咱也不怕他们皇家。” “阿奶你真好。” 年前,京城正式搬到了应天府,整个朝政班子都搬到了这里,应天府城比以往都更繁荣,来往的车辆多了,人们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 苏芫去了几趟庄子,打算在庄子上起几间屋子,偶尔过来可以小住一下。 还看了苏家族人,如今大家更加忙了,男子守在锅炉前,女子则做手工,孩子则上学堂,日子更有盼头了。 刘丰也时常感慨,“我现在也能认得几个字了。” 等到一切步入正轨,大乾朝正式建立,年号裕丰,祈望年年丰收。 林凇跑来苏家通知,让苏芫第二天穿戴整齐去上朝。 苏阿奶激动道:“是不是芫娘?” 林凇默契的点头。 全家都欢呼出来,苏荇更是激动的翻了几个跟头。 惹得林凇叫好声不断。 苏芫自己也有点激动,想来应该是为了赐婚,而且也会有点赏赐,毕竟她确实出了不少力呢。 这个兴奋劲一直到了晚上也没退去。 苏芫怕第二天自己状态不好,顶着对熊猫眼出现在新朝权贵面前,让小霸王给自己换安眠药,又定闹钟。 小霸王知道这是她的高光时刻,连连保证。 不过第二天比小霸王闹钟还早的是苏阿奶的敲门声。 苏芫惊醒,却发现天还黑着呢。 打开门一看,苏阿奶兴奋道:“赶紧起来了,还得梳妆打扮一番,你再晚点,人家都上完早朝了。” 苏芫无法,只能被她阿奶给扯出了房间,又被强制洗漱。 等被带到梳妆台前时,苏芫这才发现,屋里还多出了个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朝她笑笑,动手给她梳妆。 兰氏也过来,就在旁边看着,哪里头发没梳好就指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出了大门一看,自家的正等着她呢。 柱子和苏节坐在车辕上招手,“快上车。” 苏季武:“哈哈,你快上去吧,昨天他们就把马车前后洗刷过了,连马都洗了两遍。” 马抬头嘶鸣了一句,仿佛在回应和抱怨。 苏芫不得不感慨,家里人太激动了。 不过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 坐上马车,看到全家人都出来了,站在门口送她出门,苏芫摆手:“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苏阿奶忙嘘一声,“你这丫头,低调!” 苏芫捂住嘴笑,“知道知道。” 这全家出动的场景还怎么低调啊。 没见周围几家人都探头探脑的往外打探情况了吗? 甘蓝怀里的小宝却大声喊了一句:“啊,啊啊!” 一点都没有起床气,活力满满。 马车哒哒走在有些空旷的街道上,苏芫突然莫名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在紧张什么。 苏芫正襟危坐,尽量不弄褶新衣裳。 第274章 封赏 来到城外,已经有不少官员来了,周殊就等在城门处。 苏芫头一次打量这新城,一切都是崭新的,连一砖一瓦都能看出新鲜程度。 苏芫下了马车,“你们有事先去忙,不用特意等我。” 柱子和苏节都摇头。 苏芫只好放任他们,朝周殊走去。 周殊微笑看着她走近,发觉今日的她有些不同,没了战场上的飒爽英姿 ,多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婉约。 苏芫:“我今天是不是特别漂亮?” 周殊承认:“嗯。” 来上朝的官员们见到这一对,纷纷凑到一起八卦起来。 柳辜看了周殊的方向一眼,也看到了他身旁的女子,“确实郎才女貌。” 有人道:“今天封赏,周小将军估计得封个王爷吧?” “皇上自然有所定夺。” 进到朝堂之上,苏芫只觉得格外开阔,足够站下数百人。 她一时犯了难,她在哪里比较好? 周殊:“你就在我身边。”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还是你有相中的位置?” 苏芫摇头,乖乖跟上他。 但周殊的位置就在龙椅之下,苏芫站在周殊身边,果然接收到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善意,有探究,自然也有不满的。 但没人敢说什么,能站在周殊身边,说明人家是同意的,何必管这么多闲事? 所以大家都当没看到。 等见到太阳的红光冒出山头,朝会开始了,周政走了出来,他比以前更威严。 先是太监喝了句:“有事出班早奏!” 于是一些官员陆续站出,汇报了自己的工作,以及工作上的难处,请皇帝明示。 有的提出要在哪里建设加固堤坝,哪里又需要做什么等等。 还有的批判起当前的一些风气,说要如何整改。 苏芫本就早起,听到这些不由有些犯困。 周殊需要不时小声提醒她两句。 终于挨到这些琐事都商讨完了。 周政说话了,“如今新朝刚立,不少功臣还未封赏,今日朕便一并给大家进行赏赐。” 首先出列的自然是周殊,封了襄王,封地在襄州,京城赐府,可随时往返封地与京城之间。 另还有食邑金银田地等赏赐若干。 轮到苏芫时,苏芫已经警醒过来了,上前一步跪下听赏。 太监念道:“……秦州苏家芫娘,柔嘉维则,坤仪毓秀,赠军以武备,佐将以德才,救民于伤疾,实乃国之栋梁,朕实嘉之,是宜赠尔昭平候,锡之敕命于戏,辉增宝册……” 苏芫都愣了,她没听错吧,这是封她做昭平侯? 就连底下的官员都在窃窃私语。 不过苏芫赶紧接过了诏书,“谢皇上隆恩。” 等她回到周殊身边,就连周殊同样满脸惊喜,看来他也没想到皇上会给她封侯。 等其余人一并封赏完后,周政又看向周殊和苏芫,道:“今日论功行赏是一喜,再给你们凑个双喜临门如何?” 周殊立刻站出,“谢陛下。” 周政含笑看着两人,又让太监拿出另一个诏书,内容是给两人赐婚的。 苏芫跟着周殊一并跪下领旨谢恩。 今天的朝会延长到了午时,早上吃的早都消化完了。 而且苏阿奶不让她多吃,说上了朝堂不能老往茅厕跑吧? 周殊确实准备了点心的,上了马车一看,点心样式还不少。 苏芫差点激动得没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周殊又给她端了茶水。 苏芫:“你不饿?” 周殊不怎么喜欢这些甜食,就摇头。 苏芫咽下嘴里的点心后,饥饿得到了缓解,“那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周殊自然想越快越好,但他还是让苏芫决定:“你来决定。” 苏芫瞥他一眼,“明年?后年?” 周殊坐不住了,“后年也太久了,明年吧?” 苏芫又道:“那明年秋天吧,那时候天气凉爽。” 周殊没脾气了:“开春也很温暖。” 苏芫看他这样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去捏他的脸:“你就这么急?” 周殊还能说什么,距离上一次谈婚事都多久之前了? 再拖下去,他年纪真不小了。 苏芫也不逗他了:“那就听你的,开春就开春。” 不过周殊自己也不安起来:“还没和你家里人商量呢。” “那就商量呗,反正走流程还有礼部那些人呢,定在开春,然后让钦天监挑具体日子,你也让你府上的管家配合点。” 周殊一颗心终于稍微落回去了,“好。” 周殊跟着苏芫回苏家。 今天苏家全家人都在场,等着她回来呢。 苏阿奶也顾不得周殊在,忙问:“如何了?” “还行吧,过会儿宣旨的公公就要来了。” 苏阿奶惊叫一声:“伯文啊,快,焚香沐浴,给苏家祖宗上香!” 苏季武不用吩咐:“我去喊大河他们过来。” 这是苏家家族的大事啊,族人哪里能不在场? 等到大家匆匆忙忙到齐,祠堂也上了香,宣旨公公终于来了。 宣旨公公一进到苏家,就被这一大群人给惊住了。 这,这起码有上百号人了吧? 这苏家人这么多? 苏芫解释道:“有一些族里的长辈也来了,这是陛下对苏家的恩赐,大家都来谢恩的。” 苏村长紧张得搓手,“对对对。” 宣旨公公大概了解过苏家背景,也没有少见多怪,按照流程宣旨,然后抬进一箱箱的赏赐。 苏伯文也上道的给宣旨公公塞了荷包,又请其他人进屋吃茶点,总之,照顾得相当妥当。 苏仲韬苏季武两兄弟跟在一旁打下手。 苏荇带着其他孩子们疯玩,也觉得在小伙伴们里倍有面子。 第275章 心思 商定过婚期后,兰氏就让苏芫绣嫁妆。 但苏芫哪里会这些,才绣了两针就扎了两次手。 最后苏阿奶道:“罢了,让家里其他人帮你吧。” 苏芫如蒙大赦,立刻就想出门逛逛。 兰氏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人跑了出去。 苏芫跑去王府找周殊了,他果然在府上,一见她来了,就问:“你想布置成什么样的?” 苏芫来了兴趣,立马让王府管家照她说的进行装潢。 这是管家第二次见苏芫,知道如今这位是板上钉钉的女主人,姿态放的很低,全都认真记下,还让具体的施工人员来听。 苏芫说了一通,担心自己一下子说的太多,对方没法完全记下。 想着过后再来监工就是了。 周殊等她说完,又问她要不要去一趟章家。 苏芫点头,是该去见见章母。 还得把上次换来的药丸给章母吃。 周殊这回准备了些年礼,装了小半车。 章母开心的迎了两人,不过这次苏芫还见到了章靖之,面上也没有太多的抗拒,想来她该是放下了心结吧? 章母:“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 周殊:“就当过年的节礼了。” 苏芫笑道:“章婶子,都是一些吃食蜜饯,好吃的很,您一定要尝尝。” 章母知道他们这是担心自己吃不下东西,特意准备的。 “你们有心了。” 章靖之看向周殊:“恭喜你。” 周殊一愣,才明白过来章靖之是向他道贺封王一事。 对于她态度的转变,他也有点受宠若惊,“谢谢。” 章靖之便没再管她,先进了正院。 章母留周殊和苏芫吃饭。 两人都欣然留下了。 章母特地吩咐厨房做北境的菜肴,“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了这些,你们看看合不合胃口?” 苏芫笑道:“这都是我们爱吃的,而且我饭量有点大,婶子不要介意才好。” 章母:“有胃口才好呢。” 周殊给苏芫夹了几样她最喜欢的。 苏芫冲他一笑,也给他夹起菜来。 章靖之看着两人的互动,垂下眼眸。 等茶足饭饱,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苏芫:“对了,婶子,这是我给你做的药丸,您一定得吃了。” 她掏出延年益寿丸来。 章母拒绝:“这药很贵重吧?” 苏芫:“没有。”她又看向一旁的嬷嬷,“您看着婶子吃下,对她的身体好处多多。” “好好。”那嬷嬷收下了。 章母无奈,自己这副身子病怏怏的,看过的大夫都说不好治,是心疾。 她看着两人的马车逐渐走远,看了眼身旁的女儿:“靖之,你随我来。” 章靖之回神,跟在章母后头进了小佛堂。 但进来后,章母只看着她长长叹气:“你哥哥已经走了,知鹤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算是另一个儿子。” 章靖之脸色有点苍白,“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章母没多说什么,在佛像前跪下诵起经来。 章靖之那种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在这轻声的诵念声中逐渐平定下来。 她的心思这么明显,他又看没看出来。 周殊要把苏芫送回家。 苏芫没拒绝,斜眼看了看他,不说话。 周殊有点莫名,他什么时候又惹这姑奶奶不开心了? 他小声问道:“怎么了?你在生气?” “嗯。”苏芫用气音回复。 周殊更是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回想了一整天下来的举止,还是道:“那你说吧,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苏芫见他这样,心里也有点愧疚起来,弱弱道:“我,唉,我吃醋了。” “嗯?”周殊满头的疑问似乎要实质化了。 苏芫道:“你是真没看出来?” “没有。”他该看出什么吗? “今天章靖之很奇怪。” 周殊表示认同,今天没给他甩脸色了。 “我发她看我们俩的眼神很不同,对你就是很复杂,又爱又恨的感觉,对我呢,就有一种排斥。” 周殊简直目瞪口呆,他这相貌做这种表情怪萌的。 “没有吧?”他不确定道。 “有,女人的第六感。”苏芫信誓旦旦。 “但,但我只把她当妹妹,她应该也是,她之前不是还很讨厌我吗?”周殊被惊吓得有点语无伦次。 “我哪里知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确实一点不假。”苏芫感慨。 周殊一言难尽的看着她,确实不假,他完全没想过章靖之今天的奇怪是这种意思,他还以为是别扭着要不要原谅他。 章靖之默默退出佛堂,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小径,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明明一开始知道哥哥是为了救周殊才重伤落江时是怨恨他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生出了一种独占欲,如果周殊只对自家好,只对自己好,就好了。 可是他有了成亲的对象,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 她只不过在餐桌上稍微露出了一点不悦的神色就被母亲发觉了。 周夫人和一众官员家眷也从北境过来了。 周夫人成了国母,接受册封。 苏芫也参加了,好在她不是主角,倒能偷懒。 周皇后就不同了,一大早天还黑着就需要起来梳妆,那身礼服一层又一层,格外繁复,需要好几个宫女才伺候着她穿上。 周夫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气色好了很多。 柳霜:“表姐,你这样真好看。” 周皇后笑道:“本宫觉得这身有点沉。” 柳霜又附和夸赞了几句,但心底却满是怨气。 如今表姐当了皇后总能给她牵线个好夫君了吧? 她真是受够了,先是周殊早名草有主,后又是被流放西北的姚继,要是传出去,她不得成了孤星煞星? 周皇后似乎也知道柳霜心里所想:“你放心,如今应天府里不少年轻才俊,本宫一定给你挑个满意的。” 柳霜心里嘀咕:“是你满意吧?” 她怏怏点头,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 如今柳家也来了应天,父亲还得了个清闲的差事,一切都指望着表姐呢。 苏芫参加完典礼,也没多留,找到周殊就躲开了大臣们的奉承。 这些话一听就假,他们是怎么说出口的? 第276章 后妃 但是第二天,苏芫就从林凇那里得知了个惊天大秘密。 苏芫一下子喷出嘴里的糖水,“你说什么?” 林凇得意道:“你没有听错。” “不可能吧?”苏芫道,“以前柳霜还喜欢周殊呢,现在怎么,是自愿的吗?” “应该是吧,反正醒来也没有哭闹,就等着陛下册封。” 简直是三观炸裂,苏芫完全没想到柳霜会走上这条道。 就是昨天的柳霜也没想过,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让她变得疯狂起来。 她刚从北境来到应天,自然要和家里人见面。 结果才见了没一会儿,叙完旧,柳母就指责她无能,勾不住周殊,姚氏拿下他,襄王妃就是她了。 柳霜说她只会听表姐的,陛下也很看重苏芫,早就认定这个弟媳了,自己哪里能插上一脚。 但柳母让她别瞎囔囔,现在那位可是周皇后了,以后说不定就是太后,咱们一家odu指望着她提携呢。 柳霜见自家人都这么说,一气之下又跑进宫找周皇后,但在路上她却有了个惊天计划。 既然家里人这么推崇表姐是因为她是皇后,有皇上的恩宠在,但若这份恩宠不在了呢,转移到她身上了呢,那家里人以后是不是要看她脸色,而不是把她当一个工具踢来踢去? 而表姐再也不能耀武扬威的摆弄她的人生了。 没错,自己的人生就该由自己做主。 她这么想着,来到坤宁宫时有点心不在焉。 宫里姑姑见了她,恭敬解释:“表小姐,娘娘不在宫里。” “哦,那她去哪儿了?” “今日陛下开心,带着娘娘和大皇子去了皇家园林。” 柳霜听完转身就去了,正好帝后二人酒酣淋漓,在殿里休息,她便借口去照顾周皇后。 因她的身份,周皇后身边的人对她还挺信任,便放手让她帮忙。 柳霜成功进到正殿,又寻了机会溜进周政所在的寝殿,见他正沉睡中,干脆的脱衣钻了进去。 等被人发现时,可想而知,整个正殿都炸开了锅。 周皇后宿醉后沉着脸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大皇子周颐及时赶来,带走了她。 周政自己也阴沉着脸,一个皇帝被人算计实在没脸,他只匆匆给柳霜赐了个封号就摆驾回宫了。 但柳霜却是志得意满,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争宠,虽然开局不美好,但男人会拒绝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吗? 苏芫又咽下嘴里的吃食,“太疯狂了。” “谁说不是呢。”林凇也有点无语。 今天周殊得知后已经进宫了,虽然不好插手这种事 ,但这事引来的后果并不太美妙,很容易让人以为周政是个沉溺于美色的君王。 这才刚登基呢,怎么能有这种丑闻传出来? 苏远看林凇一眼:“那你跑来和我说?” 林凇嘿嘿笑:“以后你肯定要面对这些事啊,早知道和晚知道有什么不同?” “我不去见柳霜不行?” 林凇摇头:“还真不行,为了掩盖这个丑闻,陛下后续应该会有比较正式的纳妃流程。” “妃?不会封贵妃吧?” “那倒不至于,但以柳家的地位,一个四妃逃不了。” 所以以后进宫去也得拜见她? 苏芫只觉得脑壳疼。 果然皇家秘辛就是多,难怪后世会流传这么多的野史出来。 如今苏芫清闲了,去医馆的时候也多了。 不少人听说这是昭平侯的医馆,还亲自来坐堂了,前来看病的人排到了街尾。 苏芫想让大家别排了,这么多人,今天不可能看得完。 柱子道:“唉,他们就是想看你一眼而已,哪里有什么病?” “那我以前也坐堂啊,怎么没来?” “那身份能一样?”柱子道:“这道理多简单,如今您的大名已经传扬开了,什么神医的名号都有了,外地都好多慕名而来的。” 苏芫:“所以名号重要过医术啊。” 钱大夫笑道:“医术可不像卖酒,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医术就需要大家口口相传。” 苏芫道:“既然如此,柱子,你在外头摆上木板,说我们医馆招学徒,特别是女学徒,包吃包月银,但要接受在医馆服务五年起。” 柱子二话不说就给她在一块干净的木板上写上了,竖到大门前。 大门前排队的人群顿时涌过来,“你们还招女学徒?” “给多少月银啊?以后在医馆领多少钱?”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打探起来。 柱子一一给他们解释,还真有人意动的。 第二天来报名的就有十几人,但筛选下来,只有七八个合格,这些人便开始跟着桔梗学习。 半夏:“连我妹妹都能当师傅了?” “这叫温故知新,在教人的同时也在学习。”柱子道。 半夏服气:“你还知道温故知新呢。” 柱子有点得意,这还是他偶尔听木鸿念叨的。 过完年就到了开春的日子。 苏芫的嫁妆已经准备得当,她还从空间里掏出了不少宝贝陪嫁。 苏阿奶吃惊的看着她不知从哪儿抬出的箱子,“你老实说,去醴地的时候是不是偷偷藏了?” “什么呀,才不是呢。”不过苏芫也没有解释具体是从哪里得来的,只让苏荇帮着这些东西都计入嫁妆里头,这样看着就没那么寒酸了。 主要是前几天周殊送来的聘礼太贵重了,她自己也得妆点门面。 苏季武:“你这些东西就是公主出嫁都够了。” 苏芫点头:“但我现在大小也是个昭平侯了呀。” 这倒是,苏季武点头:“确实不能寒碜了,我再添点。” 木氏也过来添妆了,如今苏仲韬靠着给精油产品做礼盒都赚了不少钱。 人一旦有了钱,许多东西都不计较了。 所以一来就笑呵呵的道:“二婶家宝贝不多,这些给你添妆。” 苏芫自然也是客套一番。 兰氏却有点不舍。 苏伯文劝她:“也就几步路远,想见女儿了就去看看。” “可嫁了人,就是他们皇家的人了。”以后不得讲规矩?是不是见个面都要沐浴更衣,提前准备? 苏伯文却道:“那也是我女儿。” 苏芫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有点好笑:“娘,您别担心,以后就当我在外边另有一个家而已,我要回来吃口饭,您还不愿意吗?”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兰氏道,“这不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 苏芫:“娘,我就是候啊,本来该另外给我赐府的,结果陛下说新城刚建没那么多房子,反正也要住进王府,就另补了一些银子。不然咱们家也能挂个昭平候。” 听她这么一说,夫妻俩才恍然,是啊,如今闺女可厉害了。 他们都还没有转过弯来呢,还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原来自家就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侯门。 锣鼓敲敲打打,一路沿街经过,守在路两旁的小孩儿争先恐后上去抢花生。 苏芫被按着打扮了一番,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化了淡妆。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然紧张起来。 她深呼吸几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兰氏拉着她的手道;“别紧张。” 她自己却哽咽起来。 苏芫盖着红盖头,转头看向兰氏的方向,“娘,您就别难过了。” “谁难过了?就是舍不得,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苏锦玉抱着小宝看母女俩说话,看兰氏真要忍不住哭出来,忙劝道:“大嫂,芫娘又不是远嫁,到时候想回就回。” 兰氏揩揩眼角,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外头突然热闹起来,大家都在喊着话。 苏锦玉见小宝的眼睛往外头转去,也抱着她出去,“走,咱们去看看,你姐夫来了。” 苏芫似乎能从一片嘈杂声中辨别出周殊的声音。 兰氏道:“你小叔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诗词,昨晚背了一晚上,说要考验一番呢。” 苏芫无语,周殊虽然是将军,但从小到大书也没少读啊,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果然外头很快就传来一阵哀嚎,院门被推开了。 兰氏扶着苏芫站起来,“姑爷来了。” 苏芫只看到一片红色中出现了个挺拔的身影。 之前兰氏已经把流程详细说过几遍了,但到了此时,她反而有点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周殊上前从兰氏手中牵过苏芫的手,“请岳母放心,小婿以后会好好珍惜芫娘。” 兰氏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带着笑意:“好好。” 苏芫跟着周殊的脚步往外走。 顾忌着苏芫,周殊走得很慢,等终于来到花轿前,已经过了一刻钟时间了。 苏阿奶悄悄抹了泪,看着孙女上了花轿。 今日整座城都喜气洋洋的,周殊坐在马上,笑着接受道旁众人的道喜。 苏芫也把这些人的话都听进耳里,直到下了花轿,轿子边的克择官往周围撒着彩果铜钱,引来一众孩童的笑闹声。 周殊引导着苏芫走在青毡花席上。 因为周家已经没有了高堂,第二天才会拜见帝后二人,所以堂上摆的是周家的先灵牌位。 等到热热闹闹的仪式走完,已经过了大半日,苏芫被引到新房中歇息,而周殊还要去招待宾客。 “王妃娘娘,您要不要吃点面汤?” 有一个带着怯弱的声音问道。 苏芫一愣,点头,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到,她道:“好。你是府上的丫鬟?” “嗯。奴婢是从小在北境长大的。” 哦,那应该是周家家仆。 丫鬟说完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热气腾腾的疙瘩面汤过来。 苏芫刚想掀盖头吃饭,立刻被阻止了,“娘娘,这可使不得。” 丫鬟从盖头下头把小碗送到苏芫面前,苏芫都想笑了,但也知道掀盖头是忌讳,便这么将就着一点点吃完了整碗面汤。 再然后一等就是大半天。 苏芫实在无聊了,就抓着这丫鬟聊天,知道了丫鬟叫红梨,才十四岁,家里几口人,会哪些特长等等。 这个时候周殊终于来了,一群人呼啦啦的涌进来看新娘子。 喜床昨天已经请了全福人来铺过,在喜娘的指引下,挑开了苏芫的盖头,坐在左侧床边。有人朝他们身上、床上撒了铜钱和糖、果,哗啦啦的,砸得不痛,但有点痒。 苏芫忍不住笑意,看向一旁的周殊,周殊同样回视她,两人相视一笑。 屋内的人都默契的抿唇笑着,这对新人倒是不害羞。 紧接着,喜娘又不知道从哪里端了一碗饺子过来,让周殊夹给苏芫吃。 苏芫才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一旁的喜娘已经笑眯眯的看着她问道:“生不生?” 苏芫一点没犹豫:“生!” 哈哈。 顿时引来屋里一阵揶揄笑声。 苏芫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抬眼一看,周殊也有点不沉稳,颇手足无措的听着喜娘的摆布,先喝三道茶,再喝合卺酒。 把流程走完,大家又纷纷离开去前院。 周殊走之前道:“我很快回来。” 但这个很快有点久,眼见天都黑了,苏芫不放心对红梨道:“你去前头看看,周,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红梨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苏芫只好无聊的扣手指。 直到房门被推开,带进来一股浓重的酒味。 周殊脸颊有点红,看起来喝多了,不过意识还算清醒,脑子也没糊涂,他走近了,“等久了吧?” 苏芫点头:“是啊,你喝了多少酒?酒味好大。” 周殊自己也知道,所以没太靠近她,只说一句:“我先去沐浴。” 隔间就是浴室,方便得很,但听着周殊沐浴的水声,苏芫脑子里开始出现某些废料,她拍拍自己,让自己清醒一点。 红梨小声道:“娘娘,您要不要也沐浴?” “要!”至少先把这脸上的妆给卸了,糊得厚厚一层,感觉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红梨立刻就去端了一盆热水来,拧了毛巾给苏芫。 苏芫刚卸好妆,周殊就出来了,只穿着里衣。 看到红梨也在,有点尴尬。 红梨端了水盆就说要退下。 周殊道:“再让他们备热水,你也洗洗?” 苏芫洗了把脸,脑袋清醒了不少,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立刻道:“嗯嗯。” 但周殊也没想到苏芫洗个澡要这么久,眼见都要大半夜了,明天还要早起进宫呢。 第277章 结局 苏芫被周殊催了几次才磨磨蹭蹭的从浴室出来。 周殊好笑:“害羞了?” “谁说的?”苏芫不服气,大步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拍拍旁边,“过来呀。” 周殊忍着笑意上去,才刚坐下,苏芫一下就扑了过去。 苏芫眼睛都没睁,闭眼就对准某处亲下去。 周殊都被她的勇猛给惊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扭转战局,变成主导。 富有力量的海浪打在岸边的礁石上,霎时间浪花纷飞,波涛汹涌。 苏芫整个人仿佛随着海浪上下翻腾,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才睡下没几个时辰,就被喊醒了。 周殊状态也没多好,眼睛通红,昨天喝了不少酒,今天早起确实受罪。 苏芫见他难受,“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她也不等周殊说话,就朝满脸通红的红梨道:“你去厨房让厨房准备,一会儿早食时一起端来。” “是。”红梨一转眼又不见了。 “这丫头。”苏芫有点无奈。 周殊看着她,发现她一侧脸颊上有一些褶纹,应该是枕在花纹上留下的印子,倒是不深,等进了宫应该就能褪下去。 两人很快就准备好,在天色大亮前进了宫。 先是拜见皇帝。 周政开心的让两人起身,嘱咐一些夫妻一体的常规话术。 因为还要开朝会,周殊只陪着苏芫到坤宁宫行了礼就离开了。 最近又要因为黄河凌汛的的事而忙碌,所以周殊可以休假,但朝会还是要参与。 苏芫昨天就抱怨这是草菅人命。 周政也知道这不太地道,所以给了不少礼,礼单大约能有一人高。 苏芫这才满意些。 来到坤宁宫,周皇后也只是简单鼓励几句,打算闲聊到中午。 周政叮嘱过她中午要一起用餐。 苏芫也看出了周皇后的敷衍,正觉得尴尬呢,外头传来一个高亢的通禀声,淑妃来了。 得,这不得更尴尬。 苏芫果然见到周皇后面上的笑容都懒得维持了。 柳霜一进殿就恭敬的给周皇后行礼。 周皇后不咸不淡的让她起来,却没说赐座。 但柳霜最难堪的事都做了,还会怕周皇后的脸色,自来熟的挨着周皇后坐下。 苏芫都能看到周皇后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看着这画面,苏芫真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太让人窒息了。 柳霜却没理会周皇后的厌恶,反而看向苏芫,“恭喜襄王妃新婚了。” 苏芫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多谢淑妃娘娘挂念。” 但柳霜却是要抬杠般,继续道:“不知道襄王要不要纳侧妃?我倒是知道好几个大家闺秀,改日本宫给你介绍介绍?” 周皇后没说话,沉着脸坐在那儿。 苏芫看两人神色,道:“这就不劳淑妃娘娘挂心了。” “唉,本宫这张嘴不会说话,刚才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对不住,本宫没有恶意。”柳霜掩着唇,挑衅的看向苏芫。 大喜的日子,苏芫是真的不想闹起来,她忍了又忍,看周皇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道:“皇后娘娘,臣实在不明白淑妃的意思,这是要挑拨臣与王爷的关系?而且哪里有后妃管王爷的后院?” 周皇后脸色一僵,听她这自称是要拿昭平侯的身份说话了。 她知道斥柳霜:“既然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柳霜低下头,委屈巴巴:“知道了。” 心里却在嘀咕,当我不知道呢,你也想给苏芫下马威不是? 苏芫干脆看向窗外,不说话了,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没有人开口的意思。 直到周政周殊两人有说有笑的来了。 三人才齐齐起身拜见。 周政高兴的表情看到柳霜变得复杂起来,还是道:“皇后,现在摆宴吧。” 他对苏芫道:“昨天本来要去,结果知鹤说朕去了太隆重,那些宾客放不开,所以就没去了。今天咱们一家人自己吃一顿。” 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向柳霜,似乎希望她识趣点,自己回宫去。 但柳霜开心的挽着周皇后,“太好了,刚才襄王妃还说想念北境的菜肴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苏芫简直要无语死了。 这柳霜要疯了么,见一个咬一个,真不知道她想干嘛。 还有周皇后,虽说之前关系也一般,但这次见面感觉她对自己也有意见。 餐桌上真正开心的只有兄弟俩。 回去的马车上,周殊便问:“怎么不开心?” “你看出来了?” “嗯,你不开心就会摸这个扳指。” 苏芫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正摩挲着之前周殊送的那枚扳指。 她叹气:“没想到柳霜会成为你庶嫂。” “她为难你了?”周殊紧皱眉头。 “也算不上吧,就是争些口舌,我都懒得理,就是…” 她犹豫要不要把周皇后的态度和他说一说。 “是什么?”周殊追问。 苏芫看向他:“你有没有发觉皇后的态度变化?” 周殊沉默了,他自然能感觉到,毕竟朝堂上一些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 “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你若是不喜欢进宫,能推就推了吧,大节庆再进宫点个卯就是了。” 苏芫摇头:“我倒是没什么,我担心你。” 她面色严肃的看着周殊:“朝堂上是不是有闲话?” 她最近没关注朝堂的事,朝会她可去可不去,所以她对私下里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了解。 周殊沉默了会儿,才道:“有这些闲话很正常,陛下也没听进耳里。” 苏芫却忧心,现在没听进去,但以后谁来保证。 周殊:“再过段时间吧,等我把手头的事交出去,我就准备养老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 苏芫隔着衣裳摸他曾经的伤处,“还疼不疼?” 周殊一愣,眼眶有点红,摇头:“不疼了。” 但苏芫知道啊,伤口不疼了,但心口疼。明明他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要被那些言官攻讦。 等回了府,苏芫让人找来林凇。 林凇如今还在周家军里,已经擢升成了一名小将,听苏芫问起最近朝廷的风向。 他先是用黄河堤坝之类的事情敷衍,等到无话可说了,才道:“其实也没什么,王爷都看在眼里呢。” “那你就说说都有什么。” 林凇长叹一声:“还不少那些言官闲着没事乱嚼舌根?说王爷威望太重,应该把手中的权力让出来,不然恐社稷不稳。” 苏芫冷笑:“这不是过河拆桥?” 林凇被她大胆的话吓到,不过也没阻拦她,小声解释:“他们也是看人脸色办事,贾先生说要保嫡,怕王爷声望太高…” “哼,这么可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这么揣测?”苏芫给气笑了。 难怪今天周皇后态度这么奇怪。 林凇也无话可说,他道:“不过陛下是信任王爷的,娘娘只管放心。” 苏芫哪里能放心,当了皇帝的人,亲情是会减半的。 苏芫自从得知朝中出现了这些争议,也没闲着,问过周殊将来的打算后,给两人作了周游世界的计划。 她也把事情和家里人说了。 苏阿奶叹气,道:“以后咱家还得再低调点。” 苏伯文深有同感,现在他去庄子上,村里那些人远远的就下跪行礼,搞得他很是不自在。 苏季武则道:“干脆我和阿节也出去拓展市场吧,不能总逮着城里这些达官贵人赚钱。” 他想得远,万一哪天被抵制了,还有其他市场不是? 苏阿奶看了眼甘蓝:“你儿子还小呢。” 苏季武不好意思了,“我,我很快就回来。” 苏节也道:“需要到处跑就我去,我又没成亲。” “你还自豪上了?你也得赶紧找个媳妇,改天就让媒婆上门介绍几个合适的。”苏阿奶没好气。 苏节顿时不说话了。 苏芫道:“柱子,医馆的事你也得多留心,特别是病人这块,一定要仔细了,要是遇到无理取闹的也别怂。” 柱子胸脯拍的响,“我知道怎么办。” 叮嘱完一通,苏芫也和家里吃了饭,就赶回王府。 周殊已经归家了,一见她就笑道:“回来了?” “怎么样,这回陛下同意了吗?” “嗯,说让我暂时出去散散心,等玩够了再回来。”他说着话,眼睛带着光亮。 或许是因为周政对他的信任。 苏芫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嗯,那对外就说,咱们这是去旅行度蜜月。” “度蜜月?”周殊很快反应过来,也笑了。 因为有空间,苏芫根本没有准备多少行李放马车上,不过还是准备了两辆,以防半路马车坏了可以替换。 连红梨也哭唧唧的说要跟着出门。 苏芫想着有个细心的丫头,办事牢靠点,就同意了。 出发这天,苏家人都来送行,一直送到十里亭处。 前来送行的还有周副将,邵副将,董澄,郭开年等人,周副将也退了下来,说要养伤。 董澄也混上了个副将,实在年轻可畏。 不过苏芫看了看,没找到林凇。 但她在茶寮里看到了男装打扮的章靖之,不过既然她没有上来相认送别,她便没有主动打招呼。 等和大家依依惜别后,苏芫和周殊钻进马车里,车夫扬鞭启程。 应天府的一切都被抛在了脑后,仿佛把烦恼也然掉了。 “王爷,等等我!” 苏芫和周殊对视一眼,周殊掀开车窗一看,林凇竟然骑着马追了上来。 苏芫惊讶的看到他马背上还挂着好些行李。 林凇骑到马车旁:“我也要和你们去见世面。” 周殊想说什么,林凇已经预判到了,“我辞了,陛下也同意了。” 周殊目光复杂的看他,“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凇才不会后悔,反正他就是个孤儿,来去一身轻。 不过为了不打扰两人的蜜月之旅,林凇倒是极有眼色。 只要两人凑在一起,他就打发车夫丫鬟离开,给两人腾出空间。 苏芫看着默默走开的几人:“林凇这样会不会可惜了?” “管他做什么?”周殊道,“他又不傻。” 几人从应天府出发,一路向北,去了北境,见了些熟人,如老大夫,长宁村,然后再一路往西,重走当时的逃难路。 “那就是土匪窝。噫,现在有人住了。” 等几人上去一看,原来是附近的村民,发现这里的房子不错又空着就过来住了。 看到周殊等人。还以为主人家回来了,战战兢兢的,担心他们问责。 苏芫笑道:“我们只是好奇而已。” 众人放下心来。 几人也没多待又继续上路。 这一路上没有来时的紧迫,倒是看到了不少美景。 “我答应过阿奶要回苏家村看看呢。” 周殊也很感兴趣,“好,我也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当红梨看到一个被烧毁又重建的村子出现在面前时有点吃惊,原来王妃出生在这里,可气质谈吐一点也不俗呢。 林凇道:“你们村子好像有不少人回来了。” 苏芫点头:“走,去看看。” 可惜的是,原先的家早已被烧得只剩根房梁,残垣断壁好不凄凉。 “诶,你是芫娘?” 苏芫回头,发现竟是以前对门的邻居,“四奶奶。” “唉哟,真是你啊,你阿奶他们呢?” 苏芫笑道:“好着呢,我阿奶,爹娘,二叔小叔,还有小姑一家都在应天府。” “那可是新京城啊。”四奶奶拉着苏芫说了好久的话,才看到身边跟着的人,“他们是?” “这是我夫君,这是我朋友,这两个是我们家的车夫,这是红梨。” 四奶奶惊讶的打量周殊,这么气宇轩昂,出身肯定不凡,不过她也没细问,感慨道:“宜娘一家也回来了,不过宜娘这里有问题。”她点了点脑袋。 苏芫差点没反应过来是谁,苏宜傻了还是疯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几人准备回马车上时,一个年轻女人跑了过来,周殊忙挡在苏芫面前。 苏芫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八卦的苏宜吗? 不过看起来没疯也没傻,她的衣裳还算整洁,盯着苏芫的眼睛看了好久。 就在苏芫不耐烦时,她突然道:“不,你不是苏芫。” 苏芫一惊,笑道:“那我是谁?” 苏宜摇头道:“你早该死了,你们家应该都死了的,你不是苏芫。” 苏芫也没解释什么,远处跑来了个妇人,正是苏母,累的气喘吁吁,连忙拉过去苏宜,“抱歉,她脑子有点问题。” 说罢,就扯着苏宜走了,并没有认出苏芫等人。 看苏芫还看着两人的背影,周殊牵起她的手:“走吧。” 苏芫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手,安全感满满,“难道你不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说?” “奇怪啥,那人不都说了她脑子有毛病?”林凇抢白。 苏芫笑了,“对。” 这世上没有证据的事怎么判定呢?她就是苏芫啊。 几人又从北往南走,穿过川蜀,路过连绵大山,再顺着江水往东。 来到他们都熟悉的醴地。 林凇:“上一次来好像还没过多久呢。” 此时这里又成了一座繁荣昌盛的城市,以往曾在这里扎根的人们,对于这座城的历史来说不过是匆匆过客。 这里始终会有不同的人来成长,来建设。 苏芫道:“要不要过江去看看你的封地?” 周殊想了想,却是摇头:“罢了,以后得空再去吧。” 苏芫大约知道他的心思,这封地每年给他足额食邑就够了,管理还是交给当地官员。 像当初的醴王不就是把醴城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国度吗? 他既没有这个心思,自然不会插手。 几人顺着当时的路线往东去漳州,泉州,苏芫道:“这里不少蕃货,我买几样带回去给苏荇几个。” 他们正是好奇的年纪。 出门快一年了,回去肯定要带礼物。 苏芫一出手就买了一木箱的东西。 看得林凇咋舌,看来昭平侯得的赏赐不少,舍得花几千两买这些小玩意儿。 苏芫来到海边,对周殊说道:“回去后就建船,咱们出海去。” “去暹罗还是吕宋?我还听说爪哇和三佛齐,他们是不是都在一块儿?”林凇插话问道。 “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苏芫惊讶。 周殊笑道:“你当他路上老去书铺是为了看《论语》吗?” 林凇:“我这不是好奇吗?” 苏芫便简单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些地理知识。 林凇受教:“这么说,他们那里其实有很多小国?说的话也很不同?那我们去了那里怎么沟通?” “可以找向导嘛,以前那里也有来我们中原,所以有人会说官话。” 几人没带待几天就返程了。 半途在杭州歇脚,苏芫想起这附近有名的灵隐寺:“走,咱们也去拜拜。” 周殊看她精力旺盛的模样,不由叹气,想起昨晚,咳,他脸有点红,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苏芫看到有解签的师傅,忙过去,“师傅,您看看这签如何?” 那师傅看起来还挺年轻,接过她手里的签:“请问施主问什么?” “呃,事业。”苏芫其实也没想真要求什么。 “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师傅顿了下,继续道:“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 “月被云遮,事未定也,事情仍有转圜之地,待云收,自见月明。” 苏芫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好让给周殊。 周殊求的是子女缘。 那师傅看了眼苏芫,又看看里手的签文,淡淡道:“此卦红日当空之象,施主凡事遂意。” 苏芫脸一红,但也很开心忙问:“真的?” 周殊拉过她,“师傅已经说了。” 他怕再听到其他的话,有凡事遂意这几个字就足够了。 林凇问的是姻缘。 被苏芫嘲笑了,“你回去就安排几家姑娘相亲,怎么可能不成?” 果然,师傅解签也是让他别着急,顺其自然。 每人都得了自己想要的签文,开心的出了寺庙。 不管签解得对不对,准不准,反正能有个心里安慰就够了。 等几人走后,寺庙里的人也少了,解签的师傅陆续收拾桌案,准备离开。 一个小沙弥跑来:“师兄,让我来。” 只见那解签的师傅一支手臂是空的,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扬。s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应天府,与以往回来的感受又不同。 这次依旧是鲁光来守着。 苏芫在杭州时就让人送信回来了。 苏阿奶看到苏芫回来,激动的跑出来,看她反而还胖了点,嘴里那些心疼她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苏芫笑道:“放心吧,我玩得好着呢。” 周殊也道:“嗯,确实是。” 吃得睡得都比他好,甚至精力都比他旺盛。 周殊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疏于锻炼了。 林凇跟着住了一晚,他在应天也有房子,不过那里只有一两个仆人,有点冷清,还是苏家好,一堆孩子,根本忙不过来。 苏荇逮着他要他教武功。 曹镖头不由吃醋:“看来我又被嫌弃了。” 林凇一开始还很得意,但教了一天,每个小子都有自己的要求,他第二天就不住苏家,跑回了自己的宅子。 苏芫也要和周殊回去王府,还要进宫一趟呢。 再次见到周皇后,她对苏芫倒是少了不少敌意,但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就在苏芫还感慨当皇后不容易呢,柳霜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来坤宁宫了。 苏芫这才知道症结在哪儿。 她真是想笑又不敢笑,这算什么?窝里斗? 柳霜对苏芫似乎也没了芥蒂,说的话句句直戳周皇后的心窝。 看来这段时间,她很是得宠。 好不容易挨到时间,吃过饭,苏芫赶紧和周殊一起告辞。 周政:“你们也该要个孩子了,别整天想着出去玩。” 苏芫点头,转身就和周殊道:“陛下这是很喜欢淑妃肚里的孩子?” 周殊有点无奈:“应该是。” 啧,柳霜还是有把刷子的。 不过后宫里的事,她并不想管,说过八卦后就丢脑后了。 周殊想到皇兄说的话,“你也别太把皇兄说的话放在心上,不着急。” 苏芫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知道,我也不急,不都说了吗,要顺其自然。” “对。”周殊就怕给她压力。 苏芫道:“都说大夫不自医,我看看脉象如何了。” 她说完就给自己号起脉来。 过了一会儿,她皱紧眉头,把周殊吓了一跳,“别急,咱们去医馆让大夫给你瞧瞧。你医馆里两个大夫呢。” “不是,你别打扰我。”苏芫怎么感觉脉象不对劲。 周殊赶紧闭嘴。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快到王府了,苏芫才抬起头看向周殊:“我好像,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