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负韶华》 第一章 前世上 深秋,草丛生的废院中,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鸟鸣。 这是府邸中最荒芜的地方。 世人不知道繁华的尚书府,还会有如此破旧的地方。 “咳,咳…”的声音从已经破败不堪的房屋里传出来。屋里时不时有老鼠爬窜过,但这对欧阳绾来说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她用早已经麻木的眼睛望向窗外,枯瘦的面颊,枯燥且早已失去光泽的头发垂在肩上。 脱了漆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些比最卑微的小人吃的还不如的饭菜。还有一束枯了几日的秋菊。 这让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尚书府原本最尊贵的嫡小姐。 欧阳绾靠在床上,没有灵气的眼睛看着这个自己待了5年的房子。眼神中充满着死气。 她用枯瘦的手摸这自己的脸,想到:现在自己这副样子一定很丑吧? 可是她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门外传来一主一仆的脚步声,她知道她的昔日的“好妹妹,好奴婢”又来“拜访”她了。 这些年来,她欧阳绾的生活里从来都不缺奚落。 半夏,推开了要掉不掉的房门,一阵烟尘在阳光下飞舞着。欧阳瑾,用丝帕回来挥,把眼前的灰尘抚去。 “哟,我的好姐姐怎么这么憔悴了哟,一点都不见当年尚书府嫡女的风范呢?哦,都是本王妃口误,你早就已经被爹爹从族谱上除名了。你现在不过只是一个野种罢了…哈哈” 欧阳锦恣意的笑着,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袖口精美的刺绣。脸上浓厚的妆容使得她的笑更加的放肆… 欧阳锦看着,那个斜靠在床上的那个人不人不鬼的样子,衣服连最下等的仆人都比不上,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曾经那个高傲的人终于永远踩在她脚下了…她拿出丝巾,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 欧阳锦捂着嘴娇笑到:“你还不知道,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哼,你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个好娘亲。” 欧阳绾听了愣了一下神,张开了干燥的嘴唇:“为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娘是比你那个短命的娘先认识爹的,他们早就相爱了。可是,你娘,那个恶毒的女人,凭借自己是嫡女的身份,当上了尚书夫人,害得我娘成了见不得人的小妾,而我和我哥哥,弟弟一生下来就冠上了庶出。 哈哈,我娘当然不甘心,所以就在爹面前无意说你不是爹爹亲生的,是你娘和原家中小厮的野种。后来,我娘执意要爹滴血认亲,你当然是爹的亲骨肉,但是我娘做了手脚,让两滴血不会融在一起。这样爹就信了,因为,爹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娘,永远只有你娘的一厢情愿。爹为了不让家丑外扬,就给你娘下了毒,其实你娘根本就不是暴毙。哈哈”欧阳锦一字一句的说着。 欧阳绾死灰的脸上出现了龟裂,麻木的眼神变得愤怒,她用力支撑着自己起来,用枯瘦的手指指着欧阳锦:“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小就没有和你抢过什么?我娘那么好,你们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你好意思问为什么?你娘占了那么多年当家主母的位置,你一出生就抢了嫡长小姐的身份。这就是你们应付出的代价…”欧阳锦冷冷地说着… 欧阳绾爬起神来,想抓住欧阳锦问清楚,可是半夏一把手就将她推到在地,额头狠狠的磕在了床角上,额头瞬间血流不止,但欧阳锦和半夏却不为之所动。 半夏还恶狠狠到:“这么低贱的人,还想惊扰王妃娘娘,简直找死。” 半夏还想不上一脚,但欧阳锦阻止了她:“半夏停手,就让她自生自灭吧!看她的鬼样子,也没有几天活了吧?走” 半夏献媚的笑了笑,弓着腰扶欧阳锦出了废院。 第二章 前世下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这静得出奇,静得可怕。 欧阳绾以为她的泪早已流光了,可是现在脸上的两行清泪,无人见之不深绝悲凉。 她恨啊,恨那个冷酷无情的爹,恨那些逼死她母亲的人。 她尤记得,母亲曾经经常说过,你要尊敬姨娘,像尊敬爹爹和娘亲那样知道了吗?要爱护妹妹,你姨娘是个善良的人,当初都是我的不对…才造了这些孽… 可是,正是这些在娘亲眼中善良的人,把她们一步一步的逼上了绝路,不念旧情,一次又一次的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哈哈…”欧阳绾苦笑出声,本不该在她那花样年华出现的皱纹,一条条清晰的刻在脸上。 她看着从窗户透进的阳光,她伸出手,想触摸那最后的温暖,干燥的嘴唇呢喃着:“母亲啊,你从小教我为人处世要不争,不抢,要尊敬长辈,爱护弟妹,我做到了,在这十几年里我尽量避免着各种矛盾,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是你被人谋害,诬陷,被所尊敬,爱护的人伤的遍体鳞伤。你看看女儿现在的样子,哈哈哈…说什么与世无争,最后还不是无声无息地死在这荒废的废院中…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如果有来生,母亲你就允许我叛逆一次,我一定不再成为任人宰割,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不再纯良,欺我者必还其,害我者必将不得好下场,定当不负年华…”脸上一行清泪流下… 太阳落山了,迎来了黑暗… 欧阳绾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漂浮,渐渐地脱离了躯体,她飘荡在尚书府中,尚书府内一片灯火辉煌,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可能她是生是死也不会引起府内的波澜,她看见了,欧阳锦,一副洋洋得意,身披着华贵的丝制衣服,脚踩用金线勾勒的绣鞋,一路走过去,小厮,婢子们都一副献媚邀功的样子。 欧阳绾孤零零的飘着,手指不禁收紧,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死得无生无息…而欧阳锦却好好的活着… 半夏,小声而恭敬地说:“王妃娘娘,依奴婢所言,那废院中的贱人没几天好活的了。” 欧阳锦,勾唇笑道:“她那种人,还不值得本王妃记挂着,哼!” 欧阳绾听了她的话后,空洞的眼神中迸出恨意… “半夏,走快些,以后不要再和我提起那个不详的人,知道了吗?走吧,爹爹他们还在等着我用膳呢!”欧阳锦不耐烦地说。 半夏扶着欧阳锦加快了步伐,谦卑的回道:“是,王妃娘娘。” 欧阳绾呆呆的看着一主一仆渐渐走远…眼神又恢复了呆滞… 她飘荡着,不知该去哪儿。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沐笠,你怎么把花又带回来了?” 另一浑厚的男声回答:“回主子,我去送花的时候,发现废院的那位去世了。” 欧阳绾探寻声音的来处是雅轩。 她飘进去,看见一主一仆,他知道刚才那个温润的声音是欧阳鈺,那个从未像他娘和妹妹一样对待她那样刻薄的男子。 欧阳绾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默默道:谢谢你。 主仆两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声是:沐笠,好好把她埋藏了吧…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 欧阳绾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只是那里开满了彼岸花,妖艳而魅力。 走到尽头,一位慈祥的老者站在那里,他问道:“你这一生快乐吗?” 欧阳绾苦着脸回答:“我这十几年里,仿佛都是为我娘活着,从未有过自己的想法,又有什么快乐可谈呢?” “哈哈哈…你这女子也是不同,那如果让你回到最初,你还会遵从你娘的话吗?”老者一脸神秘的问。 欧阳绾思索着,“我不知道。” 老者的神影消失,只留一句:既然如此,那便让你重活一世,看你如何抉择… 欧阳绾只觉一阵眩晕… 第三章 重生 欧阳绾感觉自己身体很疲惫,她用力睁开眼睛。 她仿佛又回到了昨天,因为她现在所处的依旧是那个废院,房屋里依旧布满灰尘… 可是光景却和昨天似乎不一样了…她重生了!是的,她重生在十三岁,刚到废院一年。 她用力撑起身子,穿上早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绣鞋,艰难的打开房门,门发出嘎吱嘎子的声音。屋外的树和草还很翠绿,并不像是秋天。欧阳绾走到废院中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为自己重生而感到无比的庆幸,她眼睛里并发出恨意,嘴里呢喃着:欧阳锦,欧阳鸿,林妍我一定会让你们为我娘的死付出代。 欧阳绾望着天空,她十分贪婪着,奢望着。她走向一个积了雨水的盆边,看着水中的倒影思量着:不行,我绝对不能待在着,这样坐以待毙只会让他们更猖狂,我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子时,尚书府的一个小角落燃起来红光,黑烟弥漫,管家知道后,立刻禀报尚书大人:“大人,废院走水了。”欧阳鸿紧锁着眉头,嘴角也紧紧抿着,虽然,欧阳绾,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好歹和自己生活了怎么多年,叫了那么多年的爹,还是于心不忍啊…… 欧阳鸿松开眉头,快速吩咐道:“李荣,快救火看看里面的还活着没…能救就救起来……” 不过几时,废院旁聚满了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冷眼旁观,聚集在这里不过是对废院中的好奇而已……不过有一人不同,他眼中满是焦急… 等到大火被扑灭,屋子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侍卫发现,那个废井旁有一只破旧的绣花鞋,还有一排匆忙的脚印,脚印的尽头是满是水的废井…明眼人都知道,那人死在了井中,不明不白,欧阳鸿,再次深锁眉头,眼中尽是深邃,但他却没再追问什么。 所有人心知肚明,曾经的嫡长小姐死了。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唯独只有一人留在井边,是的是比欧阳绾小三个月的弟弟,欧阳鈺…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欧阳绾一人早已躲在他们后面看这场没有亲情的戏…看着欧阳鈺的背影她还是不禁感叹一声:你还是这般…这般…… 欧阳绾猫着瘦小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尚书府,离开着个锁住娘亲的魔窟……她的脚已经磨破了皮,身上已经刮破了好几处伤,嘴唇苍白,头发凌乱,衣服破旧,就好像是一个难民… 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她…… 一步一步攀爬着,汗水浸透了破旧的衣衫,终于,到了半山腰,她看见了一个居所,四面种满了竹子,她知道这就是那个人隐居的地方…再也没有什么力量支撑着走下去,欧阳绾晕到了下去…… 居所中的侍卫看见,一个女子躺在地上,就立刻禀报给院里总管阡素,他冷漠,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的开口:“不用管,主子喜欢清静,不喜欢多余的人出现在,清心阁中…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用再汇报了……” 第四章 险情 欧阳绾用尽力气睁开眼睛,额间的眉头紧皱着,深邃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天已经漆黑了……。 看着前面的屋子,她知道她想找的人就在里面,她必须混进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见到他。 她一步一步慢慢爬起来,尽管她满身的伤,但她没时间去管了,她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欧阳绾艰难的迈着步子,她曾经无意间听欧阳鸿说过有条暗道可以直接进入清心阁。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暗道中漆黑一片,她必须提防一切,因为暗道中机关密布且清心阁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她不想在还没见到那人就一命呜呼了。 哪知她踩到一块松动的阁板,只见上百只箭从一个个暗格中射出。欧阳绾快速趴下,当还是有两只箭射入她的肩膀。 鲜血迅速从伤口中流出,她知道她必须抓紧时间了,欧阳绾忍着疼直接把箭的后半部分折断,血一直顺着肩膀流下,浸透了本就破旧的衣裳。还好这条暗道修的目的主要是在危急的时候可以安撤离,所以机关不多…。 欧阳绾身上的血已经变黑了,意识也一点一点的涣散。 欧阳绾忍着身上的疼痛,支撑着自己走下去,她知道若是没有把握好今晚,莫说是报仇,可能连自己都会坠入万丈深渊。她终于进入了清心阁,正如其名,清心,其主人在庭院内种满了翠竹,欧阳绾相信其主人定是潇洒挺拔、清丽俊逸,翩翩君子风度,她知道她这次的赌注是对的。 夜间凉凉的风吹拂过,给衣着单薄的她带来了一丝丝凉意,但也在不断要她清醒。因为这里是暗道的入口,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把守的人应该在阁之子的周围,这里很少有人来。 她故意放轻自己已经有些微弱的声音。脚上的布鞋早已在这一路的颠簸中破烂不堪。偶尔的一声鸟鸣也会让她的心一惊。 欧阳绾轻轻地挪着每一步,她想快点找到他,可又怕惊动这阁子中的暗卫。 欧阳绾用自己带着微微的并且沾着已经变黑血的手扶着墙。当她再支撑不住自己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闷哼出身。她知道,此番必惊动这阁子的人,自己这次真的没有机会了。她不甘啊!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当她抬起头时,一柄剑的锋正指着她的喉咙,尽管她的意识正在慢慢涣散,但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冰冷。她知道只要一用力,就会命丧于此。 欧阳绾凝视着持剑的人,他一身黑衣劲装,月光下,可以隐约看见他立体的五官,以及他那耀眼的黑眸。他用冰冷的语气逼问着:“你是谁?胆敢闯入清心阁中?” 欧阳绾感到一丝庆幸,因为他没有一剑杀了她,那么就表示她还有一线生机。她努力让自己佯装镇定,眸子中透着一丝强大的坚定,亦是用冰冷的语气答到:“哼。我是什么人,用得着你管吗?” 欧阳绾的语气和话彻底惹怒了他,他将剑深一步抵进她的脖子,霎时,一丝血痕出现在欧阳绾的脖颈上。 第五章 初见 欧阳绾在赌,她的嘴角勾起,轻声说到:“你若敢再用点力,让我命丧于此,你主子要是知道了,他定不会轻饶你!”阡素听闻,便皱起了眉,薄唇中吐出几个字来:“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欧阳绾故意装作不屑的样子说道:“这是自然。”她这样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对他的主子面前很重要,而且她深知自己因身体虚再加上受了箭伤快撑不住了,用尽最后力气说到:“你。莫再…纠结于我……是谁。你只要对玉…。柒。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其中…必有你…所属’。去。他。必会见我…保我一命。” 说完,欧阳绾整个人便昏死过去,阡素看着昏死在地上的这个女人,衣着日乞丐一般,但她却知道他主子还有一个别号为玉柒,玉柒这个名号鲜少有人知道,他也是无意中从主子那听到过一次。 阡素再一次紧锁着眉头,他不知道要不要禀报主子,况且现在这么晚了,倘若这女子对主子十分重要,他有如何交待?…。他犹豫了一番,最后这得请示自家主子,索性一并将昏死的欧阳绾背在背上。 穿过几个回廊,沿路的竹子被夜风吹得作响。淡淡的月光微微的将清心阁照亮。偶尔还传来轻微的鞋子磨过地板的声音。 他轻轻的将背上的人往上背一点,来到的一间屋子前,屋子的房门很简约,朴素,上面只有一些雕花,有点像梅花,又有一点像兰花。 阡素叩了叩房门,房内点了灯,传来了简洁而又薄凉的声音:“什么事?”阡素,踌躇地应着:“回主子,属下刚才在暗道的入口,发现了一个女人…。” “处理了便是,下次这种事…”,声音再度响起…。 他急忙打断,说道“主子,她好像知道你是谁,而且,还道出了主子您的别号,她还让我告诉你,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其中必有你所属。” 就在这时,房门被屋子里的人用内力打开了,“她现在在哪?”阡素将欧阳绾背了进去。 房间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只放了一张古木书桌,桌上有纸墨笔砚样一把古琴倚在墙边。 阡素,看着自家主子,正立在床旁边,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穿一件淡雅的白色箭袖,上面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绣着兰花,束着青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墨黑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光清冷,面如桃瓣。 没有人想到天楚国的堂堂七皇子姑苏煜会出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阁子中,而且他还是这个清心阁的主人。此时,姑苏煜看到了阡素背上的女人,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手上无不布满被荆棘划伤的伤口,瞬间皱了眉头,眼神也更加冷冽了。 阡素解释道“她好像在暗道里受了重伤,身子很虚弱,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所以,属下不得不将她背过来。” 姑苏煜明了,看向欧阳绾的眸子忽明忽暗,只吩咐“带她到山下去疗伤,顺道给她买几套衣裳,一定要避开被人的耳目,还有要保护好她的安。” 第六章 疗伤 阡素连夜背着欧阳绾下山疗伤了,因为清心阁中大都为男子,没有适合为她疗伤的人。 姑苏煜坐在书桌前,用自己那修长如玉的手,在纸上写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其中必有所属”。他反复呢喃着,冰冷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了一丝动容。不过一瞬,他便将写了字的纸放入烛火中烧掉了。 ……。 阡素背着欧阳绾来到了山下的一户人家中,他用他那有着清晰骨节,且细长的手指轻敲着木门。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回荡。里面的人听见敲门声,只披了一件外衣就侯在门口,老汉不耐烦的声音问到:“谁呀?这大半夜的来敲什么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阡素冷声道:“在下的妹妹受了伤,想在你家讨一件衣服,在下会给你报酬。”屋里的老汉听了有银子可以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开了门。 打开门,屋内的面积有点小,有一张木桌子摆在正屋,里面还有一间小屋。阡素背着欧阳绾进了屋,待老汉看清二人模样,便知这两人不是平凡家的人,况且这背上的女子还受了重伤,老汉精明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转着。 阡素把欧阳绾放在横木凳上,看向里屋问到:“可有人可以帮我妹妹换衣服?” 老汉跑进里屋叫醒自己的妻子,轻声说道:“外面来了一对兄妹,妹妹受了伤,想让你给她换身衣裳。”老妪爬了起来,也披了一件外衣和老汉一并走向正屋,老妪看了一眼昏迷的欧阳绾,就叫阡素把她背进里屋。老妪,把欧阳绾那带有血迹的衣服脱下,便看见一个醒目的箭伤在本就瘦小的身体上,而且由于时间有点长了,伤口有点结痂了,也不知是血止住了还是失血过多,身上四周还有些小小的伤痕,让见者难免心疼。老妪把欧阳绾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换上自己的麻衣。她轻轻的擦着欧阳绾的脸,待擦干净后,一张清丽的脸颊便了出来。 由于是大半夜,而且又是在山里,很是静谧,只是偶尔一两声虫鸣。 在换衣服期间,阡素没有言语,老汉也不敢多言,只是待在一旁。换好后,阡素便背着欧阳绾走到门边,他抽出一只手来拿出一锭银子。老汉接了过去。 阡素转过头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二位就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这句话却让老汉二人彻夜难眠。 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 阡素到达山下已是卯时,天已经有点亮了。他背着欧阳绾快速找到一家医馆,走了进去。 医馆的主人是一个叫林嘉的中年男人,他扫了一眼来人,就知道背上的那个姑娘伤势不轻,马上把他们迎接了里间。阡素把欧阳绾背了进去,并把她放在病榻上。 林宵替欧阳绾把了把脉,眉头一皱,问到:“这姑娘失血过多啊,要是在晚上半个时辰,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阡素看着榻上那嘴唇白得像纸一样的人儿,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一般。他心中一惊,这确实是他疏忽了,那是见她时明明就受了箭伤,自己却没放在心上。想着,那是与她争锋相对,不禁有些愧疚。 阡素拱了拱手,惭愧的说道:“还望大夫劳心了。” 第七章 清醒 林嘉把完脉后说道:“这位姑娘肩上的伤虽致命,但是由于本身发育不良加上失血过多才这样昏迷。我给她开一些补气血和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然后,他就在药方子上开了药,店里打杂的拿到后院中去煎,他还叫了自己的女儿林涵帮欧阳绾上药。 因为要包扎男女有别,阡素和林嘉退出里屋,阡素冷漠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解,为何这女子看起来年岁小,却会知晓主子的名号?这也只有等到她醒了才能知道了。 幸得林涵的手脚灵活,几下就包扎好了。阡素就把欧阳绾抱到准备好的房间里,这几日便在这里修养了。 ……。 欧阳绾昏昏沉沉睡了几日,阡素就在旁边守了多久。 这几日,欧阳绾的伤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元气也恢复了,她睁开闭合几日的眼,从窗匛照进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肩上的上还有些隐隐作痛。环绕四周,屋里摆设简单,只有一些桌椅和自己身下这张床。 “吱”一声,门被打开,只见款款走来一个女子,鸭蛋脸儿,柳叶眉,身材高挑,简单的梳起的头发上戴着镂空梅花珠钗,穿着刺绣妆花裙。 林涵,看着床上披着头发昏迷了几日的人儿,应该年岁还小却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不禁有些心疼,细声的说道:“我爹说你今天会醒,果真。”欧阳绾迷惑的看着林涵:“你是谁?” 林涵笑着说:“我叫林涵,我爹是这家医馆的主人。你哥哥刚刚去休息了,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你。要不是我爹说你今天会醒,估计他还要坚持守在你床边呢。”“哥哥?”欧阳绾疑惑出声,她记得那天晕倒在了暗道的入口,难道是他? “哝,这不是嘛。”林涵指着门外,欧阳绾看着门外,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一把赤羽剑,脚踩黑靴。他的脊背很直,他立体的五官以及耀眼的黑眸,让欧阳绾记忆犹新。 阡素走进来,欧阳绾在被子下的手下意识的抓紧,眸子中有一丝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此刻又有了希望。 林涵知道他们兄妹肯定有很多话讲,便识趣的出去了,走前还把门拉上。 阡素看着一脸虚弱的欧阳绾说道:“我家主子派我下山带你疗伤,在你昏迷期间我对外以兄妹相称,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你也醒了,我们也可以准备回阁里了。” 欧阳绾也只是点了点头,因为初醒,而且现在的她只有十三岁,也不知现在的情形,至少她的性命有了保障,心中的害怕与戒备也放下了。阡素看见这样淡然的她似乎那晚就像是一场梦。 随后,阡素叫林涵进来帮欧阳绾换上了阡素前几日买的软银轻罗百合裙,因为欧阳绾这时身子还没怎么发育,加上营养不良,穿着这裙子不大合身。走路时得提着些裙子。 欧阳绾的头发简单梳起,后面别了镂空木槿花珠钗。稚嫩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 欧阳绾走出了屋子,手微微提着裙摆,防止自己踩到。看见背对着自己的阡素,她用本该她这个年龄的腔调叫着:“哥哥。” 阡素转过头,看着一脸天真的欧阳绾,微微的笑容,甜甜的酒窝,他有些不适应。 这样看着外人会看来会真以为他们俩是兄妹。 欧阳绾提起裙边,迈着小碎步来到阡素身旁,因为现在的欧阳绾才十三岁,而阡素已经十九了。两人有着明显的身高差。 ------题外话------ 欲知后事如何,请收藏吧! 嘿嘿…。 第八章 回阁 欧阳绾自然的挽着阡素的手,开心的问道:“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阡素想把手抽出来,奈何欧阳绾挽得太紧了,有怕碰到她伤口,只好让她挽着。阡素虽知她是演戏,但心中还是有些感触。 一旁的林涵看着这场面也不禁笑了起来。 阡素带着欧阳绾来到林涵面前,恭敬的说道:“林姑娘,这段时间叨扰了,我妹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那我们今天就告辞了。这些银子就算做这段时间的报酬。” 说着就从钱袋里拿出几锭银子。 林涵一开始婉拒,但是奈不过欧阳绾的撒娇,只好收下了。 ……。 阡素和欧阳绾出了医馆,因为时辰还早,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吆喝声传遍大街小巷。 因为上一世欧阳绾被关在废院中多年,所以出来的机会不多,就算是到街上也是年幼和母亲一起,她也是记不得了。这一切都有些陌生,更甚有些害怕。她见一旁的阡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她也只好乖乖的提着裙边跟在一旁。 欧阳绾暗忖着,自己上一世自从母亲去世后就被关在废院内,对当时的时局都不了解,只有偶尔听婆子丫鬟们有时没事做的时候就躲在废院的角落唠嗑时,才零零碎碎知道发生些什么事情。现在算来应该是三国群雄的时代,她所在的国家是天楚国,其他两国分别为临靳,靖安,三国中最强国为临靳。她的父亲为天楚国的尚书。而她千辛万苦找到的人就是当朝的七皇子,因为只有姑苏煜有这个实力帮助她为母亲和自己报仇。不管姑苏煜会不会帮自己,但是至少现在他有命人救她,那就证明自己有机会。这个人应该是姑苏煜的手下,看穿着也是不一般,那么应该是有些地位,既然如此得先和他处好才行。 欧阳绾回过神来,扯了扯阡素的袖子,仰着头悄声问到:“我们现在是回阁子里面吗?”阡素不做声。 欧阳绾见他不回答,又问:“我叫长歌,你呢?”见他一副谁都不想理的样子,欧阳绾停下脚步,只任阡素一人走着。 阡素见欧阳绾停下脚步,他就回过头看欧阳绾。 两人对视着,经过那一晚,其实欧阳绾对阡素有种畏惧,但又不是畏惧的感觉。 阡素走到欧阳绾身边,拉着她的袖子继续往前走,欧阳绾仰视着他,可以看见他立体的五官,他的耳廓很好看。“阡素。还有主子让我带你疗好伤就回去。”阡素看着前面的路说道,欧阳绾也不知道他在看哪,但怕走丢,只得拉着阡素的衣袖。 集市上的人很多,欧阳绾也不知道被挤了多少下,肩膀上的伤似乎也有些裂开了,现在快到秋天了,虽有些凉了,但欧阳绾却冒着冷汗。 到了驿站,阡素买了一匹马,因为欧阳绾不会骑马,所以她只得乖乖的坐在阡素的前面。 阡素利落的上了马,而欧阳绾跟马差不多高,以前也没骑过马,只能由阡素拉着才能到马背上。 阡素力气很大,但欧阳绾有点怕高,就在到马背上的时候重心不稳,她紧紧的抱住了阡素,阡素身体僵住,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虽说男女有别,但现在也是顾不得了,但他不知道,从这天以后他的命运与眼前这个小人儿紧紧联系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宿命。 欧阳绾意识到自己抱着阡素,她悻悻的松了手,改成抓这阡素的衣袖。对于她来说,阡素是她重生以来第一个有深接触的人,虽然他曾经差点杀了她,但她对他还是有一些依赖。虽然阡素看起来很冷,但心中还是有情感的。 ------题外话------ 以后,长歌就是欧阳绾,希望不有混淆№ 第九章 姑苏煜 一路上,阡素手紧握这缰绳,把长歌圈在怀中。两人的距离很近,阡素可以在风中闻见长歌的发香。 因为马跑得很快,长歌好像感觉的伤口有一丝的疼,但由于很快就可以见到姑苏煜了,这是当误不得的,所以只好忍着伤痛。因为苏醒不就,有加上一路奔波,长歌挽着阡素握着缰绳的手臂,在他宽厚的胸膛酣睡起来。 阡素心中一愣,但当他看着眼前长歌的倦容,却也是没说什么。 …… 半个时辰后,阡素带着长歌有回到了清心阁。他轻摇着长歌的手,长歌这才从睡梦中醒了,睁开了朦胧的眼睛。 长歌望了望四周,这才发觉到了清心阁。阡素先下了马,这才把长歌抱了下来,这一幕让侍卫门觉得不可思议,都暗忖着这女子是谁。 眼前的女子看着才十三四岁,衣着软银轻罗百合裙,简单的发饰,给人一种淡然的感觉,只是有些营养不良之状,若待调养好了,脸张开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侍卫眼中惊异的接过阡素手中的马,阡素带着长歌进了阁子。她默默地跟在阡素的身后,依旧轻提罗裙,发丝在秋风中飘荡。穿过几个回廊,阁中种满了紫竹,可见主人对竹的情有独钟。 这里并不华丽,但竹叶在风中演奏,却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自从进入阁中的第一步起,长歌就有种莫名的害怕,因为她不知道待会面对的会是什么。一步一步看似平静,淡然,但心中却波涛汹涌。 到达阁子中央,有一个铺着大理石的庭院,庭院陈设简单,阡素用眼神示意,让长歌先在庭院中等着,自己先去回禀主子。他走向了那个小竹林,长歌在庭院中倍感凉意,她此时有害怕,有犹豫,却还有一丝侥幸。 风中传来一丝琴音,长歌知道一定是他。 不到片刻,阡素从小竹林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长歌面前,说道:“主子让你现在去见他,你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便可以找到主子。” 阡素说完就直接从来时的路离开了,墨色的坚挺的背影不多说一句就那样潇洒的走了。或许是因为阡素是她重生以来第一个深接触的人,便对阡素产生了小小的依赖,她竟希望阡素能够一起和她去见姑苏煜。 长歌提起裙边,走在铺着小石子的路上,她仿佛离琴声越来越近了,琴音也一步一步变得更清晰了。这对她来说如同煎熬一般。 越望深处走,风中还弥漫这一种桃花酒的香气。香愈浓烈,琴愈清晰,她的心变得慌乱了。 小路变得宽敞了,视线也变得明亮了。紫竹变少了,只见一小块草地,一旁种着木兰花。长歌只见一人背对着她,那人倚坐在木兰树旁,一把古琴在他手中拨弄,他身旁放着一壶酒。他的身形很匀称,穿着雪白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系玉带。头发用墨色的丝带绑着。阳光透过树枝,照到他身上,仿佛如仙人一般。由于是背对着,长歌看不见他的容貌。 即使如此,长歌却也觉得此情此景如梦境一般,她仿佛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害怕,忘记了伤痛,让她不想辜负了流年,辜负了韶华。 ------题外话------ 希望大家会喜欢长歌。 第十章 打赌 就在长歌愣神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 长歌身体怔了怔,恢复了意识。只见那人将古琴放在一旁,转过身来,长歌这才看清他的容貌。长歌打量着他,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气息,与刚才的琴声一点也不符合。 如刀雕刻的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映衬得更清冷,墨色的眸子显得深不可测,好像很难看清他在想什么。他的背脊很直,一步一步的靠近长歌,长歌这才发觉他并未穿鞋履,而是赤脚行走着。 长歌直视着他,他长得很俊俏,虽然欧阳钰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在气质上姑苏煜绝对略胜一筹,而此时他也在打量着长歌,那夜因为长歌受了伤且是阡素背着她在背上,并未看清面貌,现在仔细看来,她应年纪尚小,还未及笄。不过这样他更好奇长歌是如何知道暗道的入口,以及他的身份。还有那句话又是谁告诉她的。 他见长歌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游走,便出声打断:“你知我是谁?” 长歌听见质询声,便收回了视线,看见他的眼睛说道:“当今天楚国的七皇子姑苏煜。”长歌故作冷静,但内心却在直打鼓,虽然她现在真是年龄比姑苏煜小不了两三岁,但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人的野心,要不然她此前为什么让阡素给他传那句话。这是个危险人物。 姑苏煜见她如此淡定,而且不怕他,还敢直呼他的名讳,他又进一步靠近长歌,姑苏煜弯下腰,与长歌直视着,两人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为了避免与姑苏煜近距离对视,而且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完的抵抗力,长歌本能的后退一步,她知道她必须要掌控主动权,不能让姑苏煜拿捏她。 心中虽有害怕,但她得为自己赌一把。长歌又一步远离了姑苏煜,她提着裙边径直走向姑苏煜先前倚坐着的木兰树旁边,靠在了树干上,她双手环绕胸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或许现在你会觉得我没有什么价值,但假以时日我会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剑,助你一臂之力。” 姑苏煜听了这话,不禁莞尔,什么时候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一个黄毛丫头来帮忙呢?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个弧度。他转过身来 看向长歌嘲讽到:“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相信你呢?难道就凭那句话?” 长歌知道姑苏煜不会轻信她的,又道:“就凭我知道你表面是醉心与山水,实则暗地里在培植自己的势力。那我们打个赌好了,你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以后我会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你眼前,那时我便会让你看见我的价值所在,倘若你觉得我对你还是没有价值要杀要剐随你便。倘若我赢了,你便要帮我一个忙。但在这两年以内,你要给我所需的,反正你一个皇子也不缺钱。不知七皇子是敢赌还是不敢赌。” 其实长歌不知道姑苏煜是否有培植自己的势力,但从上一世的权力斗争和阡素来看,这是可能存在的。 姑苏煜笑了笑,但这在长歌眼里却异常诡异。姑苏煜用温润的声音应允到。他同意并非是真想让长歌以后帮他,而是想知道她两年后会变的多么强大,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敢直视他的人,她是这些年来的一个例外。 长歌在听到姑苏煜同意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好一阵激动。心中的担心与害怕也渐渐消散了。 长歌虽经历了上一世的那些暗算,但由于被关在废院中多年,不谙世事,只要是除了报仇那件事,其他的她只要是帮她的她还是会满怀感激的。虽然是有条件的,虽然姑苏煜是个危险的人,但是可以让自己便得强大,也是值得的。为了报仇,与虎谋皮又算些什么。 长歌指着身旁的木兰树看着姑苏煜说道:“那我们就这样约定了,你不可以反悔,这棵木兰树为见证,那你姑苏煜等我长歌两年。” 姑苏煜看着木兰树下洋溢着笑容的长歌,听着长歌的话,多年以来的心有了一丝波澜。 多年以后的他回忆起今日也不禁莞尔,他会庆幸有这个赌约。 第十一章 伤裂 长歌站在玉兰树下,看着姑苏煜穿着雪白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腰系玉带。头发用墨色的丝带绑着,在阳光下,仿佛是仙人一般。 长歌见姑苏煜一直看着自己,她玩性正起,就走到姑苏煜身边,仰着头,示意姑苏煜弯下腰,在他耳边狡黠地说:“我可以叫你……。柒…。哥哥吗?” 姑苏煜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原本的莞尔消失不见,他没说一句话,只是转身沿着小路走了,徒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长歌。画面变得太快,长歌还没反应过来,但她知道她没有等到答案。长歌一直看着姑苏煜走的方向,直至那个背影消失。 长歌眼中流露出伤感的神色,偌大的竹林只剩下她孤身一人,他走了,仿佛阳光也跟着消逝了。 她就那样呆滞着,嘴角的笑仿佛是对自己的不自量力的嘲讽。 长歌连阡素来了都没注意到,阡素看见长歌那小小的身影中散发着一中落寞,不知怎的,自己心中仿佛有一种被牵扯的痛。 长歌摇了摇头,让自己从呆滞中清醒过来。 她这才发觉阡素一直在她身边。阡素已经换上了黑衣劲装,在长歌看来阡素虽一脸冷漠,但心中至少还有温度,姑苏煜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心却如寒冰一般。 长歌看见在一旁陪着她,没做声的阡素,不禁娇嗔。 “阡素哥哥,你这样不解风情,以后看你如何帮我找一个好嫂子。” 阡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再理长歌。他抱着自己的剑,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长歌仿佛觉得看见了一个和她斗气的小孩子的模样。 长歌咯咯笑出声,自顾自沿着原本的小路走出竹林,而阡素就在后面跟着。 长歌发觉肩上的伤口有些疼,这才发现伤口禁不起折腾,已经裂开了,血慢慢浸透了衣裳。阡素也注意到了,什么也没有想,一下把长歌抱了起来,用轻功飞到蘭苑。 清心阁只有三个院落,一个是蘭苑,一个是姑苏煜住的竹苑,还有一个是侍卫门住的松苑。清心阁呈一个圆环状,三个院落发布在四周,中间是一片竹林。 蘭苑的布置也很简朴,除了必需品,也再找不到其他多余的什么了。 阡素将长歌轻轻的放到榻上,长歌此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见阡素走出房门,长歌害怕一个人。 “阡素哥哥,你去哪?不要…。丢下我…” 阡素看着榻上虚弱的带着哭腔的人,拧了拧眉头,但下意识的还是暖声到:“我去找药。等我回来。”说完就快步去拿药。脚步声消失在屋外。 长歌躺在床上,看着阳光透过窗匛,这一瞬间,她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废院。但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心中渐渐有了丝丝温暖。一滴眼泪从脸颊划过。 阡素很快就回来了,冷峻的面容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他手中拿着一些纱布和药。 他走到榻旁,毕竟男女有别,将只纱布和药放在长歌身旁,自己转身,再次出了屋,顺手将门带上。 屋里只剩长歌一人,但她知道,阡素还在门外陪着她。 长歌艰难的起身,坐在榻的边沿上,她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解开衣带,衣裳滑落,原本包扎的纱布在伤口周围的已经染得血红,她将原本的纱布换下,这时的长歌额头上早已满是虚汗。 待长歌上好药,用纱布包扎好伤口,衣裳穿好时,她实在忍不住疼痛昏了过去。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二章 青楼 待长歌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长歌恢复意识,坐起身来,肩膀上的伤还是有些痛,她没想到自己的伤会裂开。她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阡素的声影,只看见桌上放着一些饭菜,还有一套崭新的衣裳。怕是阡素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长歌穿好鞋子走下床,随便吃了几口,不知是没有食欲,还是刚开始不大适应。 长歌再次环视屋内摆设。与刚才阡素抱她回来时,有些不同。 多了一个梳妆台,长歌走到面前,她透过铜镜看见自己。对于她来说,这一切仿佛是一个梦,一个不大真实的梦,她甚至有些害怕梦醒,再次变成一缕孤魂。 镜中的她,脸上还有些稚气,但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神色,这时的她的容貌还是只在废院待了一年的时候。皮肤虽有些蜡黄,但还是可以调理过来的。长歌看着镜中自己的眸子,那里面有着难以抹去的坚定。 眼帘向下,这时她才发现,阡素给她留了一张字条――浴池于竹林后,倘若想沐浴,可以晚间去,没人,伤口切忌碰水。阡素的字很潇洒,但里面似乎掺杂了些许柔情。 长歌看见阡素如此细心,不禁感到一丝温暖,然后将其叠好,小心翼翼,放在了首饰盒中,便转身拿了桌上的衣裳,走向浴池。 夜间,清心阁很安静,连灯都少有,夜风吹来,长歌不禁打了个哆嗦。由于没灯,她也不知磕了多少次石头,但她凭借白天零碎的记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浴池。 长歌轻轻的推开木门,门内点了一盏灯,凭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见里面水雾气氤氲,水池周围铺满了鹅卵石,后面是一些假山,她这才发觉原来这是个温泉池,没想到清风阁虽简朴,但里面却别有洞天。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泡了温泉会有助于疗伤。 长歌用细长的手指解开衣带,衣裳没有了束缚,从肩膀滑落到脚边。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长歌渐觉寒意。 长歌慢慢走到温泉里面,她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蹲坐着,这样伤口不易碰到水。长歌的身子渐渐温暖起来,她的手时不时拍打着水面,就像年幼时和娘亲在洗澡是一起嬉戏。但今时不同往日,娘亲早已逝世,而自己又寄居篱下。 不知过了多久,长歌才从水中起身,由于肩上的伤,她穿衣服穿得很慢,怕伤口再次裂开。 穿好衣裳后,长歌再次凭借着微弱的光,走出浴池。 风吹过,湿湿的头发还滴着水珠。长歌加快了步子,想快点回房,免得染上风寒。 长歌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突兀。长歌只是一味的走,没有留意前方,加上这竹林幽僻,月光淡淡。 突然,长歌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为了防止长歌摔倒,就一下抱住了长歌,长歌的脸贴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鼻中满是那人身上的木兰香。 长歌吓得离开你那人的怀抱,还退了两步,带看清那人的脸时,脸上惊愕,“殿下。” 姑苏煜看见长歌头发湿湿的,有看见她返回的方向,张了口,却什么也没说,转身想走。 “殿下,谈谈可好?” 长歌望着那个背影,淡淡开口。 姑苏煜停下了脚步,却未回头。 “殿下,长歌…要去…。惜…花楼…。”这句话从长歌嘴里说出来,仿佛是一个重大决定。 惜花楼,故名花楼,就是天都中最大的青楼,那里蛇龙混杂,纸醉金迷,甚至达官贵人都在那混迹,一夜之间,可上天堂,亦可下地狱。 第十三章 你知道多少 当姑苏煜从长歌嘴里听见惜花楼时,就知道长歌已经知道惜花楼也在他的控制中。 他回过头,眸光逐渐清冷,仿佛下一刻就会迸出寒光,“你究竟知道多少?”,毕竟身边留着一个知道得太多东西而且来路不明的人很冒险。 长歌感受到姑苏煜气息的变化,借着微光与他对视,“殿下不必将长歌视作敌人,既然长歌已经与殿下订下约定,那么长歌一定会誓死追随殿下,忠心于殿下。来殿下身边长歌自有目的,但长歌今日敢对天发誓我今生今世决不会与殿下为敌,也不会做任何伤害殿下的事。” 确实,对于长歌来说,姑苏煜无疑是一个在天楚国中强大且唯一的靠山,她相信他有能力让自己变强大,有足够的实力去复仇,但她自己绝不会与姑苏煜为敌,况且她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 前世的长歌虽说没有亲眼见识过姑苏煜,但她从前世的那些奴仆中已经了解到他不容小觑的实力,倘若姑苏煜不问朝政,背后没有自己的势力,又是如何在一夕之间独揽大权? 至于“玉柒”,这也是在前世弥留之际,长歌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玉柒这个别号,不曾想竟成为她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问长歌究竟知道多少,那么她所有的关于姑苏煜的底牌差不多已经亮出来了。前世她本就是不谙世事,后面的几年又被软禁于废院中,如同废人,只是偶尔会听到在废院旁偷懒的仆人们嚼舌根,所以她只知道以后局势发展的大概,却不了解具体的过程。 不管姑苏煜相不相信她,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姑苏煜看着长歌一脸本不该是她这个年龄有着的坚定,不禁有些动容。不管长歌目的如何,既然他们已经订下约定,那么他也会遵守。或许她是他这十七年以来遇到的不一样的人。 “如此便好。本殿的惜花楼不差你一个,你,我自有安排。” 姑苏煜转身,消失在竹林的一片夜色中。 长歌待姑苏煜走后,沿着原路回到兰苑。 她推开蘭苑的门,前面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土地,长着一些杂草,或许是蘭苑以前没有人居住,显得有些萧瑟,特别是在如此静谧的夜中。不过这远比废院好。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在上面种上好多的木兰花,为什么是木兰花,她也不知道,或许…… 长歌回了回神,径直走向里屋。 她将屋里的灯点亮,不觉间,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长歌坐在铜镜面前用木梳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原本她想进入惜花楼的原因是想在那里面替姑苏煜打探消息。虽然那是个青楼,但那也是一个可以让她快速成长的地方,毕竟现在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嫡小姐,而是一个寄人篱下没有身份的人。 而且姑苏煜又是那里的主子,给她安排进去易如反掌。既然他有打算了,长歌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屋中灯灭,这一夜,长歌合衣而眠。 第十四章 不一样 耳边传来鸟鸣声,长歌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昨日那般景象。 看着透过窗柩的阳光,它那么自由,长歌感觉自己都变得不一样了。昨夜合衣而眠,她起身整理了衣裳,头发用丝带束起,想好好看看兰苑,因着昨日太累,加上旧伤复发,今日想好好找一个地方种上木兰花。 长歌轻轻地推开房间的木门,今日阳光好,苑中的景象可以一览无余,杂草恣意地生长着。 带着微微的风,罗裙飞舞。长歌走进那片荒芜的土地,慢慢蹲下身子,由于肩上的伤还有些隐隐的疼,她蹲的姿势从远处看来有些滑稽。 长歌俯下身子,伸出手来拔着地上的野草。虽是野草,但是它们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她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行。过了半个时辰,拔出的杂草才堆起一个小山丘,长歌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欲起身来看,是谁在身后,奈何蹲的时间有些长,而且身子又不好,眼前一片模糊,一阵眩晕,身子摇摇欲坠。 身后人见此,快步上前扶住长歌。待长歌眼前清明后,那人退出几步,拉开距离。 “原来是阡素哥哥啊。”长歌笑了笑,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中残留的泥土。 “殿下吩咐属下带姑娘过去。”阡素还是那般冷淡,还是那墨色缎子衣袍。 长歌听罢,转身回屋中,留下一句,“哥哥不必姑娘姑娘的叫着,唤我长歌吧,长歌去梳洗一下。”长歌只是想表现得 正常些,打消些姑苏煜他们的猜忌,不过这还需要时间。想着前一世,自己也是有兄长的,可是始终亲疏有别,只偶尔唤过几声,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阡素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因为自长歌清醒以后,她的动作,眼神完全不似那夜那般凛冽,现在的表现才是符合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可能是前者。昨夜,殿下叫他去调查长歌的来历,为何会知道那么多,却是一无所获。她究竟是谁?她的目的又什么? 不过多时,长歌已经梳洗罢。长歌换了身玉色轻罗百合裙,发间多了一支木簪。不知怎的,阡素竟然在长歌身上看见了些许殿下的影子。 长歌拉上门,示意阡素走在前面为她带路。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阡素在前面领路,长歌乖巧的跟在身后,一路上都是紫竹,没有遇见一个婆子,仆人,甚至是奴婢。长歌不知如此的阁子是如何过活的,除了姑苏煜其余都是寥寥无几的侍卫。她,双手交叠贴于腹部,俨然一副名门闺秀的举止做派。 清心阁规模不大,且又隐于山间,知晓的人并不多。院落之间的距离不是甚远。 几步路间,长歌就到了姑苏煜所居住竹苑。竹苑自是如其名,满是竹,只是不知兰苑为何荒废至此。看了竹苑的布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那个道友在此修仙不成,依稀之间冒着些雾气,见此番景象长歌不禁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