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诡事录》 第1章 死者之事 “你们听说了嘛,杨家大少爷昨日死了!”... “听说死相可惨了,死的时候嘴巴里塞满了红蜡烛!真是恐怖!” “是呀是呀,也不知这杨家是造了什么孽,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讲完了嘛,讲完该去做事了吧。”说话的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娘,琳琅。 “老板娘来了,都散了吧,快去干活!” 众人见琳琅从后屋走了出来,也都怏怏的散开了,各自去打理属于自己区域上的花束。 琳琅一身旗袍,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随手抽出一支红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今日的花,倒是格外的美艳。”说着目光转向门外,“许久不出门,也该出去走走了。” 琳琅是个美人,她今日着一身浅黄色的旗袍,袖口上绣着白色花纹,裙摆下用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腰不盈一握,举手投足如春风拂柳般婀娜多姿,她即使不擦脂抹粉,皮肤也细润如玉,小嘴不点而赤,一头黑发卷成优雅的水波浪,犹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哟,这不是琳琅小姐嘛,怎么,今日得空了,有这闲心来酒馆喝酒?” 琳琅看着眼前的人,罗一鸣,他是顺远有名的侦探,也不过才二十几岁出头,便有了这样的名气,年轻英俊,又这样有才,博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只不过这个罗探长眼睛里只有那些案子,对那些小姑娘可是正眼瞧都没瞧过。 “罗大探长说笑了,姑娘家家的,心情不好,偶尔也是会来这种地方的,倒是罗探长,顺远死了个人,你不去查你的案,跑到这儿,怕不是闻着什么味来的吧?”琳琅话里有话,两只眼睛乌黑漆亮,半笑着盯着眼前的男人。 “哈哈,不愧是琳琅啊,眼睛可真是够尖的,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杨家大少爷死了,死的时候含着一嘴的红蜡,衣服是被解开的,胸膛上全是被指甲抓伤的印记,不过,这伤痕全是他自己抓的。” 罗一鸣挑挑眉,继续说到:“我检查过他的尸体,发现了一处奇妙的痕迹,这罗大少爷的脚底刻着两个血字,还是新鲜的,血迹都未干,可怪就怪在,他的鞋子是整整齐齐的穿在脚上的,也就是说,杀人者给他刻完这些字后,又把他的鞋整齐的穿了回去。” “哦?罗大探长为何要跟我说这些?”琳琅斜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虽然嘴上这么问,可是她心里却一点也不惊讶他会告诉她这些事情。 “因为我觉得琳琅小姐应该知道些什么。”他顿了顿,“你知道他脚底刻的是什么字吗?”罗一鸣忽然严肃了起来,琳琅心里一惊,看来这个男人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了。 琳琅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这可是你们侦探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罗探长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些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开花店的而已。还是说,罗探长,您觉得我是杀人者呢?”罗一鸣看着突然凑近自己的琳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只是一瞬间,又笑出声来, “琳琅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么一个美人,怎么会是杀人者呢?更何况,你今天来这的目的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吗?想必我们神通广大的琳琅小姐已经知道那两个血字是什么才会来这吧?” 的确,琳琅确实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才会来这,红烛酒馆,就如这家酒馆的名字一样,死者脚下刻的那两个字,便是红烛。只不过,琳琅与罗一鸣不同,他是来找活着的人,而琳琅是来找死去的人。 第2章 食汝事,还汝愿 琳琅阁老板娘琳琅长着一张妖艳的脸,顺远城的人都知晓她是那间花店的老板娘,可却无人知她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更没人知道她在世间活了多久,她识鬼怪,晓鬼语,明里开着一间花店,暗里却与鬼怪交易,食鬼之事,还鬼之愿。生时未了之愿,死后可了君愿。琳琅做的就是这种事,而她这次前来,是来找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来找一只鬼,一只女鬼。 “罗探长果然是顺远有名的侦探,什么都瞒不过罗探长。不错,听闻死者脚底刻着的字与这家酒馆名字相同,我便来看看,罗探长你也应该知道的,琳琅平时没什么爱好,可就是对这种奇案颇感兴趣,罗探长刚才与我讲那么多,想必也应该了解我吧。”琳琅也不掩饰。 “那是自然,这警察厅和这侦探圈子的人谁不知道琳琅小姐,每次一有这种怪异的案子大家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琳琅小姐。琳琅小姐若是赏脸可否与罗某人讲讲对于这起案子的看法。”罗一鸣绅士的为琳琅添满了杯中的酒,琳琅正欲讲话,屋外一抹红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汽车鸣笛声中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穿红色长裙,那是近来最新的款式,只是女人浑身都湿透了,面色苍白,蹬着一双高跟鞋向酒馆内屋走去,琳琅眼眸一沉,一口饮完杯中的酒,站起身来对罗一鸣说:“罗探长,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你不妨去查查杨家大少爷的底,看看他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琳琅说罢,优雅的转身离开了酒馆。 罗一鸣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女人绝对没有他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这次杨家大少爷的案子他把重心全放在了脚底的那两颗字上,一心想要找到这个红烛,最后找到了这家酒馆,可酒馆内并无异样,不管是这里的老板还是伙计,都与杨家大少没有任何牵连,而这杨家大少也从未来过红烛酒馆,而如今这个女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给他道明了查案方向,真是让人不可思议。想到这里,罗一鸣拿起搭在靠椅上的外套匆匆走了出去。 “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她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嘴唇俨然已成了青紫色,皮肤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两只眼睛白眼仁变成了血红色。 “一身水不难受吗,跟我走吧!”琳琅挥了挥手,眼前的女人瞬间变成了她手里的光点,琳琅小心翼翼的将它装入瓶中,绕过这片树丛包围的湖,向城内走去。 琳琅阁内,红衣女人蜷缩在角落,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听了瘆得慌。琳琅蹲下来,食指从女人的额头上滑下来,到鼻子再到嘴巴,忽然,琳琅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她站起身来对女人说到:“这两天,你不用再去酒馆等他了,就待在我这,好好收拾收拾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他会想要见到你吗?” 琳琅话毕,女人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冲向琳琅,苍白纤细的手指一瞬间就变的白骨森森,原本应该是如玉般的肌肤,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腐肉,被水泡涨的脸庞变的又肥又烂,额头上的肉也掉了下来,发出阵阵恶臭。 琳琅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向后退了两步,唤了一声“天邪”,一只黑猫突然出现在屋内,懒洋洋的迈着步子,转着黄溜溜的弹珠似的眼睛,一副慵懒的神情打量着这个发了狂的女人,伸了伸懒腰,从嘴里发出了人的声音,“琳琅,这次这个怨气很大呀。怎么样,要我帮你把她弄走吗?” “哼,死猫,别在那看笑话,快把她的怨气压住,臭死了,我不想碰她!”琳琅捂着鼻子对那只黑猫埋怨着。 只见黑猫纵身一跃,空气中莫名多出一片雾气来,将黑猫与那女人的身形隐在雾中,等再次显形时,那女人已经恢复了原样,原本湿漉漉的身体也变得干燥起来,黑色的长发下隐隐是一张俊俏的脸,那分明就是一个妙龄美少女,一点也没了刚才恐怖的样子。 “怎么样,琳琅,这次这身打扮还满意吗?”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那一身黑白色的衣服明显就是在读书男孩子的校服,黑色的校服把少年那张英挺俊朗的脸衬的更好看了, “哈哈”琳琅忍不住笑出声“天邪,你那是什么装扮,你以为你还是少年郎啊,老猫一只,还好意思穿俊秀少年的学生用服。” 少年听了这话急的跳起来,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怎么,不好看嘛,这可是我前几天在街上看到的,他们好多人都穿着,我就觉得挺好,所以变化来穿穿,你可真是没眼光!”少年自顾自的说着,琳琅也不去理他,径直走到那女人面前,伸出手指点了点女人的眉心,女人混沌的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琳琅开口问。 女人点了点头,眼睛里全身悲伤的情绪,她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我叫蒋诗音,是从北平过来的,一年前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我来到顺远念书,原本以为日子也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可是哪想我遇到了他,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杨家大少爷杨耀华吧。”琳琅打断了她的话,她斜靠在白色贵妇沙发上,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听,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女人瞪大了眼睛,双唇就那样微微张开,可是声音却偏偏卡在了那里,她惊恐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突然就像筛子那样抖了起来, “我死了?我怎么会死呢?我怎么会死呢?我都,我都还没有赴约呢….” “行了,别哭了。” 琳琅打了个响指,将女人化成一团光,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将光融了进去。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坐在桌子上的少年说到“变回去吧,我今天累了,需要休息。”少年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等落地后,已然变成了一只黑猫,琳琅招了招手,它便朝她走去,纵身一跃跳上琳琅的肩膀,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琳琅的脸,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蹭了一会,黑猫又发出了人的声音, “琳琅,你不打算和那个女鬼再谈谈吗,或许你应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琳琅瞪了一眼黑猫,“收了别人的故事,就得替别人还愿,既然和他达成了买卖,那就得把事情做好了,况且现在说出真相还太早,她即使知道了也法无轮回,那我这笔买卖岂不是赔了。” 黑猫歪过头心想:就知道这个女人还有别的打算。琳琅走进卧室,换下了旗袍,将乌黑的长发散下来,扑向柔软的大床,过不了几天准有场好戏看。她想想就觉得开心,已经就多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想着想着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3章 故事 果不其然两日后,琳琅便听到了消息,报纸上登红烛酒馆附近的一片湖内捞出一具女尸,据警视厅的人调差知该女子是新华学堂的学生,名蒋诗音,看尸体腐败程度推测已经死了有五天了,这个日子正好是杨家大少爷死的前一天。琳琅摸着黑猫的脑袋,嘴角扯出一抹笑,自言自语到:“快了。”... 琳琅走上阁楼从自己的衣橱里找到一只白色珍珠小包,她今日穿一身收腰黑色长裙,领口处的两颗纽扣是开着的,刚好显示出她细腻白皙的脖颈,那只白色小包正好搭今日的衣服。 今日天气很好,微风拂过湖边的柳枝,吹得柳絮飘飘扬扬的在空气里飞舞起来。琳琅又去了那间酒馆,走进酒馆在前台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琳琅就近坐在了前台外侧的椅子上,对那个男子招了招手, “你好,一杯威士忌。” “好的,您稍等。”男子客客气气的对她回话。 琳琅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随口问到:“你是新来的吗,我记得上次在这的好像不是你。”男子倒好酒后,微笑着递给琳琅,回答说:“哦,不,我一直都在这,前几天那位是我同学,因为家里出了些事,他来替我,所以我才没有来。小姐您不是这儿的常客吧!” “噢,对,我这也是第二次来。”琳琅礼貌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顺远不太太平,前几天不是还死了个女学生吗。”男子像熟人一样对琳琅讲着这些事情。 琳琅将酒喂进嘴里,眸色暗淡,接过男子的话:“是呀,听说是新华学堂的,哎,对了,你也是学生吧,在哪念书啊?” “哦,我呀,我读的是男校,和新华学堂可不能比。” “这样啊。”琳琅淡淡的笑了起来。手指慢慢的转动着玻璃杯,这时,挂在酒馆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一个穿驼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是罗一鸣,他看看了琳琅,也没说什么话,便朝着那名酒保走了过去,笑眯眯的问到:“你好,我是将明侦探事务所的罗一鸣,哦,不要紧张,我来是想问你点事情。” “哦,是罗探长啊,我听过您的名字,想问什么您问尽管问吧。”男子面带微笑的回答着罗一鸣,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不停地揉搓着。 “你一直都在这个酒馆工作?” “是的。” “那你对这个女孩有没有什么印象?”罗一鸣从大衣口袋内掏出一张照片。 “啊,这个,这个不是报上登的那位死者吗?”男子双手接过照片。 “有印象吗?”罗一鸣接着问。 “嗯,好像是有点,不过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这个女的好像以前常来这,哦,对了,不过她每次来都是来找江元的。”男子对罗一鸣说到。 “江元,这个人你认识?” “啊,是,他就在我们这工作,哦,那边。”说着男子给罗一鸣指了指靠窗的那个方向,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面容看起来很憔悴。“江元!”男子对他喊了一声,叫江元的男子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好,我是罗一鸣,抱歉啊,打扰到你工作了。我可以短暂的问你几个问题吗?”罗一鸣说着拿出了刚才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这个姑娘你认识吧,我听说她经常来找你。”江元疑惑的点了点头,仔细看眼睛里红红的,“是,她是我同学,我们关系不错,她经常来这儿找我。” “那她和你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两周前吧,她也没有来学校,我去她家找过她,房东说她好久没回去了,哪知道,哪知道再见她已经是在报纸上了…”江元发出悲痛的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双手抱着脑袋慢慢的蹲了下去。 罗一鸣见状赶紧扶住了他,歉意的说:“实在是抱歉,问了让你伤心的问题,不过她是不是和杨少爷有什么关系?” 听到“杨少爷”三个字江元突然站了起来,大吼道:“那个人渣,就是他害死诗音的。” “什么?”罗一鸣眉头一皱,而此刻坐在一旁的琳琅面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酒。 “江同学,你能和我具体谈谈吗?” 江元犹豫了半天,点了点头,之前的那个酒保看江元同意了立马接了话对罗一鸣说到:“罗探长,不如二位去里面的小包间谈吧。”罗一鸣看了他,侧过身子,示意他带路,于是酒保带着两人朝包间走去。罗一鸣突然回过头来对琳琅说:“琳琅小姐要一起吗?” “这是罗探长对我的邀请吗?”琳琅回问到。 “可以这么理解。”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琳琅从椅子上站起来,跟随他们一同进了包间。那酒保将三人引进屋后便退了出去。 “罗探长,您在查杨耀华的案子吗?”还未等罗一鸣发问,江元便先开了口。“其实,我之前从诗音那里了解到杨耀华在和诗音交往,可是他们中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据诗音说是杨耀华有了新欢,要和她分手,然后,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敢确定,诗音一定是杨耀华害死的,或许杨耀华根本就不是他杀,而是害死诗音后因为良心过不去自杀的!” “哦?自杀?”琳琅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罗一鸣和江元二人同时看向她,“江同学,你怎么肯定杨耀华是自杀而蒋诗音是他杀呢?说不定他们两正好相反呢。” “不可能,诗音那么好,那么开朗的女孩是不会自杀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江元说着便激动的站起身来,却又被罗一鸣一把按了下去, “江元,你先冷静点,现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查出来,我们谁也不能下定论,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了解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所以你能具体讲讲蒋诗音和杨耀华之间的事吗?”罗一鸣将话题又引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江元用手抓了抓头发,说到:“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没有知道的很清楚,所有的事情我都是从诗音讲给我的,她每次来找我都会和我讲这些,从他们相识到相恋,然后再到最后的那些事情,都是她讲给我的。” 罗一鸣眯了眯眼,“她讲给你听的?难道这么久了,你从没亲眼见过他们在一起?” “这,”江元想了半天才说到:“好像没有过。” 罗一鸣皱了皱眉,仿佛想到了什么,又笑着对江元说:“好的,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说的这些对我们很重要,嗯,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先不打扰你了,也希望你能节哀顺变。”说着便站起来,拍了拍江元的肩膀,示意自己要走了。 “罗探长,希望你能找出杀害诗音的凶手!我在这先替诗音谢谢你了!”说着江元便朝罗一鸣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走出了包间。 “怎么样,罗探长有听出什么重要信息吗?”琳琅笑着问。 “本来刚开始我在查到杨耀华和蒋诗音有些许的来往时,我就猜测他们两人是不是相好,再加上他们的死亡时间离得非常近,这难免让人会生出与江元同样的想法,可是江元说他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从蒋诗音那里听说而来,而从未见过两人在一起,我现在倒是有点怀疑江元知道的关于他两的爱情更像是一个…” “一个讲述的故事,对吗?”琳琅笑着打断罗一鸣的话。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没错,一个人从另一个人那里听故事,听故事的人是不会去专门求证故事的真假。案子仿佛又拐到了一个新的死角中,看来,想要查出杨耀华的死因还得从这个死去的蒋诗音下手,不过现在让罗一鸣疑惑的是,蒋诗音究竟是不是如同江元所说在和杨耀华交往,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要编造这一段爱情故事? “罗探长,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尸体呢,说不定啊,尸体看到你为他们的事这么劳心伤神,一高兴就告诉你了呢!”琳琅极其不正经的对罗一鸣说,罗一鸣觉得琳琅在拿他逗笑,便对琳琅说:“琳琅小姐的这个主意不错,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去问问尸体。” 等等,说到这,他转头看向琳琅,琳琅扯着嘴角在笑,这个笑在罗一鸣眼里包含的情绪太多了,不过更多的是一种玩味,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玩具一样,他突然明白了,他的确应该去问问尸体。“琳琅小姐,你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噢?是吗?”琳琅垂下眼眸,“罗探长,欢迎你来琳琅阁做客。”话语间,琳琅便走了出去。只剩罗一鸣还留在原地。 回到琳琅阁,琳琅并没有闲着,她的那只黑猫腻歪在她脚下,黄绿的眼珠骨碌碌的打着转,伸了伸懒腰对琳琅讲:“她今日没什么变化,好像对她死时的事情没有半点记忆,不过一直念叨着要去红烛酒馆赴约,真是个痴情人,哦,还有那个男的,你是不打算送他走了吗?” 琳琅将猫从地上抱起来,细长的手摸着猫的后脑勺说到:“当然要送他走,只不过现在他心愿未了,要是这么送他走了,我岂不是砸了自己的牌子,以后谁还来找我,要是没人来,我看你这只死猫也干脆不要轮回了!”说着手便捏上了黑猫的脖子,将它悬空提了起来,“喵呜——”黑猫从鼻子里哼出了声,也动弹不得,“死猫,你这几天不要闲着了,去帮我盯紧一个人。”琳琅将猫放下来,紧接着又补充到:“不许变人形,就用猫体去,我想看看他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琳琅不老不死,拥有奇妙的力量,其实她早就知晓所有的事情,只是她收了别人的故事就要替别人还愿,人间的事得用人间的方法来。她突然发现跟着罗一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日,琳琅一大早便听见楼下叽叽喳喳的吵着,她怏怏的走下楼,花店内一大群女孩围着一个男人,问他要着签名。 “罗大探长,挺受欢迎啊。”琳琅看了一眼他,靠在彩色的玻璃门上,罗一鸣从人堆里挤出来,走向琳琅,“这琳琅阁真不错,花很新鲜,种类也多,等会就麻烦琳琅小姐帮我包一束了。”罗一鸣笑嘻嘻的咧着嘴。 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阁楼,琳琅扬了扬下巴示意罗一鸣坐下来,罗一鸣这才看见在角落里卧着一只黑猫,黄绿眼睛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得罗一鸣心里直发瘆。他尴尬的对琳琅说:“你这只猫,挺特别啊,看我眼神可真是让人瘆得慌。” 琳琅笑了笑没说话,递给了他一杯清茶,转过头去对那只黑猫说到:“天邪,是不是该去做你的事了?”只见那猫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伸腰,将一只爪子放到毛茸茸的嘴边舔了几下,这才转过身,扭着肥圆的屁股走了出去。罗一鸣不禁捂着嘴笑出了声,“你这猫可真有喜感,它竟还能听懂你讲什么!哈哈哈…” 琳琅抿了一口茶,抬起眼帘,对罗一鸣说:“动物皆有灵性,尤其是这黑猫,镇宅,辟邪乃是所谓的招财之物,养的久了自然能听懂主人的话。罗探长要是喜欢,等它生了小猫,我可以送你一只。” “喵呜!”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回了屋内,在一旁龇牙咧嘴的看着琳琅,嘴里发出不满的抗议声,跳上琳琅的腿,伸着爪子便要去挠琳琅,“死肥猫,信不信我收了你的鱼干!”黑猫一副炸了毛的样子,一听到鱼干二字,便收起了爪子,从琳琅腿上跳下来,跳上窗户,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琳琅这才理了理衣裙,正色道:“不知罗探长今日来有何事?” 罗一鸣回了回神,对琳琅讲:“昨日我回去又仔细查了查那二人的尸体,有些事情,我想要问问琳琅小姐。” “罗探长尽管问吧。” “是这样的,蒋诗音的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而且据警视厅的人说,在案发的那片湖边也没有什么打斗留下的痕迹,而且也不存在凶手先杀人后抛尸的情况,因为蒋诗音的的确确就是溺水而亡,所以他们下的死亡结果是自杀。至于杨耀华,虽然他身上的伤痕是自己抓的,凶杀现场也并没有留下他人的痕迹,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他应该是在惊恐中窒息而死的。 之前他嘴巴里的蜡烛都让我们误以为那些蜡烛是他在死后才被人塞进去的,可是仔细检查尸体以后我发现他是在过度的惊吓中吞食了蜡烛而死。也就是说,他在看到了令他恐惧的东西,由于惊恐而张大了嘴巴,这个时候凶手将蜡烛塞进了他的口中,可能是故意为之,也可能是为了不让他叫出声来而选择用东西塞住他的嘴巴。” 罗一鸣抬眼看了看琳琅,继续说: “不过,我现在可真是对琳琅小姐刮目相看了。我记得昨天琳琅小姐对江元说有可能蒋诗音才是自杀而杨耀华是他杀,原本以为你只是为了拿江元打趣,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琳琅你说对了,这就叫我不得不佩服琳琅小姐,你说说到底是你的嘴巴开了光呢还是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罗一鸣用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丝的变化,从容淡定,就好像他是在谈别人的事情一样。 “罗探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我若是说我有天眼罗探长相信吗?”琳琅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她说的话又像是在开玩笑,在罗一鸣的眼里,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他突然想要了解这个人,从而一点点解开他对她的疑惑。 “琳琅小姐,或许你有兴趣加入我的侦探社吗?” 琳琅笑了笑,说:“罗探长要是想和我随时分享案情,我倒是很乐意,不过若是让我入侦探社,这种事情不太符合我人设。关注案情也只是我额外的兴趣而已,要是真让我干这个恐怕是要了我的命啊。再说罗探长你就不怕我抢了你顺远第一大探长的名号?” “哈哈哈,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在说什么,不过琳琅小姐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很让我佩服,你总是能一语说出重点,琳琅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那我以后可能和你见面的机会会增多,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吝啬你的观点啊。” 琳琅将茶杯里的水添满,“那是自然。” 罗一鸣从椅子上站起来,绅士的给了琳琅一个微笑,一丝风从窗户吹进来,琳琅像是嗅到了什么,面容一僵,对罗一鸣说:“罗探长,我还有些事情,您慢走,我就先不送了。若是罗探长看上哪种花,便叫我店里的员工包给你,算我送罗探长了。”罗一鸣一听琳琅这是下了逐客令,他也便没在多留,转身走下了楼梯。 等罗一鸣走后,琳琅伸出手,手中凭空出现一面小铜镜,一道刺眼的光从镜中反射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在眼前,男子面无血色,双唇青紫,一身只有富家子弟才会穿的正装皮鞋,他不是活人,正是琳琅接了愿的鬼魂,杨家大少爷杨耀华。 他的双目死死的盯着琳琅,因为已是逝去的人,所以他周身的气压极低,琳琅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等视线移到脚下时,才发现他的双脚已慢慢变得透明,该死的,不能再拖了,琳琅想。 “琳琅姑娘,其实我不怪他,也不怪她,这是我的命数。”杨耀华说,“活着的时候,我没法回应她对我爱意,现在死了,我只希望她能够摆脱束缚,忘掉那些事情,不要徘徊在那里了,将我下一世的东西作为交换,让她安心轮回,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弥补吧!” 鬼魂需要还愿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用自己生平的故事和下一世所拥有的东西来作为实现心愿所要付出的代价,至于下一世将会失去什么东西,这个就看他今生所经历故事的重要性了。而杨耀华讲给琳琅的是一个女孩对他浓浓的爱意,而他却没有办法去爱上这个女孩的故事。 “你不后悔吗?”琳琅问。 杨耀华摇摇头,深邃的眼睛看向远处,因为是白天,他还没来的及对琳琅再说些什么,就消失在铜镜间。而此时,琳琅觉得,她该带她去那个地方了。 第4章 真相 琳琅来到蒋诗音跳湖的地方,对她身后的女孩说到:“你看看这个地方,想起来了吗?”... 女孩正是蒋诗音,她双眼空洞望着湖面,究竟应该想起什么呢?她看着平静的湖面,记忆一点一点涌了上来。 那天晚上就和今夜一样,月亮依旧弯弯的挂在天际,她终于鼓足勇气将他约了出来,女孩紧张的在湖边走来走去,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心都出了汗,她害怕他又会像上次一样拒绝她。一抹身影走来,她的心瞬间跳的越厉害了,是他, “杨耀华。”她轻声叫他。他没有回答。 “杨耀华,我,我想再次和你表明我的心意,你能接受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蒋诗音,我上次已经和你讲过了,我心里没有你,你也不要在去编造那些关于我和你在一起的谎话了。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其实,你可以尝试着去接受一些其他的人,因为我实在是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天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少年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女孩子在原地流着眼泪。她抱紧自己的身体蹲了下去,他又拒绝了她,而且他还知道了她编造的些谎话,他会怎样看她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耻,觉得自己是一个满口谎话的人,甚至觉得自己对他的爱意也是假的。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见他啊,与其这样不如,不如死了算了。女孩子想着,就这样慢慢的走向了湖中。 “啊,不,不”回忆涌上心头,蒋诗音记起了一切,她早已死了,她甚至都不配活在他心中。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黑气不停地从体内涌了出来,琳琅见状,立马将食指放在她额头点了点,对她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你错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来求我,你现在还是个日日重复着死时动作的地缚灵,他对你的恩你可还不起,所以最好控制住你自己,别让自己成为恶鬼毁了他为你做的一切。” 女孩听了琳琅的话慢慢平静下来,等周身的黑气散完,她才抬头问琳琅:“他来找过你,是为了我?” 琳琅看着她,对她说:“是啊,他来找我了却生前愿。” “什么?”女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生前愿?你的意思….”女孩浑身都在抖,就连说话的嘴唇也在瑟瑟发抖,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你是说他死了?” 琳琅点点头,在世间活了这么久,这样的事她已见过不少,所以即使女孩已经泣不成声,她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你想要看看杀死他的凶手是谁吗?算我免费赠送给你的,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不过在此之前有个条件。”琳琅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孩。“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女孩回应到。 “那好,等你亲眼看到杀他的凶手被抓住后,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乖乖入轮回,毕竟这也是他的愿望。”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夜幕中,一人一鬼就这样达成了交易。琳琅想:只要她自愿轮回,也就了了杨耀华的心愿。 这一夜过得很快,转眼便又是新的一日,那只叫“天邪”的黑猫昨夜一夜未归,看来是找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了。果然,没一会,黑猫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琳琅的房内,化成人形坐在琳琅的床边。琳琅一睁眼便见一少年坐在床边一声不响的看着她,她用手支住脑袋,问那少年:“一夜未归可是找到什么了?”少年狡猾的笑了笑,对琳琅说:“那个罗一鸣可以啊,不愧是你看上的人,洞悉能力挺强,这才几天啊,就察觉到了凶手。” 琳琅坐起了身,眼眸中透漏出赞许的光芒,问到:“那,他是抓住凶手了,还是只是怀疑啊?” “他啊,估计也没找到什么有利证据,昨天一天都守在红烛酒馆,可能是想从凶手身上下手吧!” “哦,是吗,那我们得帮帮他了,毕竟我这边时间不多了。” 琳琅开开心心的下了床,在衣柜里挑出一件水蓝色旗袍,在身上比划了半天,正想要换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少年说:“小朋友,女孩子换衣服男孩子可是要回避的。” 少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知道我是男孩子昨天还说什么等我生了小猫崽,哼!”边抱怨着边走了出去。 琳琅带着少年一同去了红烛酒馆,老远便看见罗一鸣坐在里面和酒保聊着什么。琳琅走了过去,拉出一把椅子就坐在了罗一鸣旁边,朝酒保招了招手,那酒保便走了过来,笑着对琳琅说:“是您啊,这次还要威士忌吗?”琳琅点了点头,对酒保说:“再要一杯清水吧,给他的”。边说着边指了指身旁的少年,少年一听是给他的,立刻炸了毛,“哎,我为什么要喝清水啊,我也要酒!”琳琅头也不回的对他说:“我可不想看到一只醉猫。” 罗一鸣注意到琳琅旁的少年,问:“这位是?” “哦,他啊,不用在意他,他就是一跑腿的!” “噗”罗一鸣刚喝进嘴里的东西就这样喷了出来,“啊,抱歉抱歉” “哎呀,真是的,都溅我身上了,还有琳琅,感情我就是个跑腿的,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久,我竟然,竟然连介绍都不配拥有!”少年说着边将头蹭了过去,两只手抱着琳琅的胳膊,样子像极了一只正在撒娇的猫。琳琅伸手将他推开,用手理了理头发,冷冷的说到:“注意形象。” 罗一鸣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到,姐弟恋真让人难以捉摸。这时酒保走了过来,将她们要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笑着说:“几位感情真好,不像我,连个可以说真心的人也没有。”琳琅抬眼看了看他,说:“有些话啊,还是不要讲的好,真心话就得留着,话多则乱。” “啊,额呵呵。”酒保尴尬的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琳琅喝着杯子里的酒,这时,少年突然开口了,“你就是罗探长,我听琳琅提起过你,说你在查杨耀华的死因,你查出什么了,哎,凶手找到了吗?” 罗一鸣皱了皱眉,“抱歉啊,这个案子的事情不太方便向你透露。” “哼,那你就方便向琳琅透露了!”少年不满的撇撇嘴 “哎,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装模作样,什么也没查到。我就知道侦探的名头都是白挂的,案子都没查清楚还来这喝酒,难不成你是怀疑这凶手在这酒馆里才来这的?” “怎么会,我们酒馆怎么可能会有凶手,这位先生你可别乱说。”刚才的酒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们跟前了。 “啊哈,小哥,对不起啊,我呢也就是猜测乱讲的,这大侦探都没说什么呢,我的话那根本就不能算话,你先别激动。”少年立马赔出一张笑脸。琳琅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反应,转眼又看向罗一鸣,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罗一鸣看了琳琅一眼,又看了看少年,说:“的确,我怀疑凶手是这家酒馆的人,而且,年龄应该和杨耀华相仿。” 除了琳琅其他两人听见罗一鸣的话都有些楞,不过少年转眼又恢复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接着罗一鸣的话说:“我就知道,像你们这种大侦探一般就爱来嫌疑人所在的地方待着,果然让我说中了吧!”又转头对刚才的酒保说“你看,大侦探都这样说了,我刚才不算是乱讲吧!”只见那酒保额间冒着细密的汗,两只手交叠在腹前,大拇指不停的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将肉搓的通红,陪着笑点头到:“不算,不算。” 他又小心翼翼的问:“罗探长,您莫不是怀疑江元?”罗一鸣没讲话看了他一眼,琳琅却开了口,“ 你的手搓红了,再搓恐怕得掉一层皮了。” 那酒保一听,连忙将手背到后面去,尴尬的笑道:“我这人有个毛病,一同人讲话就爱搓手,啊那个,你们不要介意!” 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进来,酒保看了他一眼,说:“哎呀,我的接班来了,我要下班了,你们坐你们坐,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匆匆走向了里屋。琳琅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给他使了个眼神,少年随即便走了出去,不一会,酒馆里突然传出了男人的惊叫声,“哪里来的野猫,还敢挠我,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一声猫叫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只黑猫从里面窜了出来,稳稳的蹦向了琳琅。罗一鸣这才看清,这只猫原来是琳琅养的那只小黑猫。 琳琅先是一惊,将猫从脖颈上提起来抱到怀里,惊讶的说:“小畜生,你怎么跟我跟到这儿来了,到处给我闯祸,真是惯的你了!” 刚才那酒保这时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猫,再看看琳琅,又是一副笑脸:“这是您的猫啊,我刚才还以为是只野猫呢。” 琳琅看了看他,说:“它挠你了?” “是,啊,没关系,小猫嘛,也没什么力气,您不用怪它。”酒保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背到后面去。 琳琅却站起身来:“那可不行,既然小畜生伤了人,可不能迁就它,你过来,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我带你去药铺子里看看,得上点药,毕竟是畜生的爪子挠的,放着不管肯定会发炎的。” 琳琅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猫放下,伸出手将酒保的胳膊扯过来,那酒保见状便要躲,可是哪想这个女人看着瘦弱无比,力气却大的惊人,扯着他的一瞬间他便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能动了。琳琅一把将他的袖子拉了上去,上面有几道抓痕,那是猫的爪印,再往上又有几道抓痕,细看已经快要愈合了,但那些伤痕分明是人的指甲印。 琳琅故作惊讶:“呀,小兄弟,你这胳膊上还真是伤痕累累啊,这是被哪位姑娘挠的啊。” 酒保一听面色稍露慌张,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挺起来不那么的紧张,说:“这,这是我前几天抓痒,自己不小心挠伤的。” 琳琅笑了笑没有答话,看了罗一鸣一眼,罗一鸣这时才走到他们身边,抓住酒保的胳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保,说:“你这抓痕可不像是自己抓的,我我怎么看着像是被别人抓伤的,你说呢?” 酒保面露慌张,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语气有些生气:“罗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个普通抓伤而已,难不成你是在说我为了掩饰什么事情而撒谎骗你吗?” “骗没骗去过你家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什么?你又不是警察,不过就是个侦探而已,凭什么随便就要求去别人家?更何况不过就是几道抓痕而已,这又能说明什么?怎么,胳膊上有伤就是撒谎犯罪了?”酒保争辩着。 这时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叼进来一件女人的衣服,抬到琳琅脚下“喵喵喵”的叫着,酒保一看立马挣脱了罗一鸣的手,见状便要弯下身去捡那件衣服,突然,又像意识到什么,伸了一半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摊开的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怎么,这是你的衣服?”罗一鸣抬了抬眼皮又继续说到:“可我怎么看这都是个女装呢?” “你,你在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我的东西” “哦?不是?不是你急着捡它干什么?” “我没有!”那酒保下意识的反驳到。 罗一鸣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心想这小子心理素质还挺强。他从地上捡起衣服,抖开,对着那酒保说。 “这其实是蒋诗音的衣服吧” 话毕,那酒保愣了一下,身子像是被人击中一般,瘫坐在地,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蔫了的猫,半天才缓缓说:“你怎么知道?” 罗一鸣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还记得上次我找你问的几个问题吗?我当时给你看了一张照片,你嘴里说着不确定,可是却告诉了我好多,还很肯定的说这个女孩经常来找江元,当时觉得没什么,后来想想你的话实在是有点前后矛盾,你如果不是特意的去关注过这个女生你怎么会知道她经常来找江元,而且你在看到照片时却和我说你好像见过她,但不确定是不是她。后来又把江元扯了进来,想把我的调查对象转移到江元身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罗一鸣淡淡的说到。 “没错,我是认识她,但那又说明的了什么?难道那你想说因为我认识蒋诗音所以杀了她?别开玩笑了,蒋诗音明明是自杀!” “是吗,是自杀啊,可是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蒋诗音是自杀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一鸣说:“我来给你讲讲吧,最开始的时候,蒋诗音每天都会来这儿找江元,给江元讲那些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和杨耀华的恋爱故事,时间久了你便关注到了这个女孩,甚至开始对她产生了好感,你在一旁偷偷听着她讲的故事,你以为那就是真的,可你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爱意,你甚至开始跟踪她,直到前不久你目睹了她自杀,但你并没有上去阻拦她,你看着她自杀于是你就把她的死归到了杨耀华身上,你觉得是杨耀华辜负了她,于是你决定报复他, 你偷了蒋诗音的衣服在蒋诗音死的第二天假扮成蒋诗音的样子溜进杨家去找杨耀华,而那个时候只有你知道蒋诗音死了,杨耀华并不知道,但他认出了你不是蒋诗音并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告诉她蒋诗音已经死了,是他害死的,而杨耀华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惊,可他觉得你可能才是害死她的凶手于是想要大声喊人过来,你想阻止他出声于是随手拿起一旁的蜡烛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防止他出声,而杨耀华因为濒临窒息的痛苦在挣扎中他用手抓伤了你的胳膊内侧,你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他可是没想到做过了你把他给杀了。 杨耀华死后,你怕警察找到你,所以你伪造了现场,你解开他的衣服,用他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抓出几道伤痕,让人误以为那就是他自己挠的,你想要制造出灵异自杀的现象,因为你知道警察早晚会发现蒋诗音的尸体,也会了解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到时候警方找不到凶手那么杨耀华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被认定为自杀案件。 你之前做的这一切都很完美,因为在整件事情中你是一个局外人,不管是蒋诗音还是杨耀华他们都与你没有关系,可是你却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你在杨耀华的脚底刻了“红烛”两个字,这不就等于自报家门吗?果然,当我找到这儿来的时候你想把事情推给江元,可你太心急了,连话都说不好,漏洞百出,所以我也不无意外的注意到了你。如果你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说你也不确定那句话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查不到你头上来。” “哈哈哈,哈哈”酒保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他侧过头看向罗一鸣,极近癫狂,:“罗探长的故事讲的可真好,不过你讲错了一点,我根本就没有给他刻那两个字,那不是我做的!” 罗一鸣一惊,他相信他的话,毕竟这个男人已经无路可逃了,那么那两个字又是谁刻上去的呢?他转身要向琳琅说什么,却发现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罗探长,我的猫不听话,跑去了后面,从他的柜子里叼出来了一顶女性假发,也不知你能不能用的上。” 罗一鸣寻声看去,琳琅一手抱着黑猫一手提着一顶假发和江元站在一起,罗一鸣的眼中一丝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便笑了起来,对酒保说,“这就是你那晚用的假发吧!” 酒保没有回话,撇过了脸不去看他,江元却朝他冲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猛的上去揪出了酒保的衣领:“这是诗音的衣服对吧,你个人渣你明明都看到她要自杀了你为什么不上去拦住她,你这个垃圾,你不配喜欢她!” 江元的情绪渐渐失控,挥拳就要去揍他却被罗一鸣拦了下来,“别冲动,他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你动手。”说话间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带走了瘫在一旁的酒保,琳琅抱着黑猫笑眯眯的对罗一鸣说:“我想你可能会需要报警,所以我就联系了警察。” 屋外的天气极好,阳光就那样静静地从玻璃窗里撒进来,悄无声息的,屋外湖面平静,柳絮依旧随着风在空气中肆无忌惮的飘着,也不知会飞往何方。琳琅朝空气里微笑着点了点头,那里却空无一人。半晌,女孩出现在琳琅身后,“琳琅姐姐,你能告诉我他许的什么愿吗?” “他愿你不被怨念束缚,能够安稳的转世轮回。” “那他呢,他已经轮回了吗,下一世还能遇见吗?” “他啊,他在下一世等你呢,你也该走了。” 女孩眼里泛着泪光,纤细的身子渐渐化成一团光,消失在空气中。 “谢谢。”男声在琳琅耳边响起。 “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记得你问过这个问题了,这是我欠她的债,该还,只希望下一世她……”男子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他应该去了轮回之境吧。 “哎,琳琅,他下一世要失去的东西是什么呢?”黑猫躺在琳琅怀里问。 “可能也就是被爱吧,下一世他将会爱而不得,孤独一世。” 人类啊,总是那么自私,渺小又无情。可他们却总能突破极限,总会为了什么东西而放弃自己,从而变得温柔与善良,不管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不堪,总能保存属于自己心底的温柔,也许,这就是人吧。 第5章 亡人之礼 夜里的顺远城褪去白日里的繁华热闹,在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里略显清冷,夜色尽头,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盒子从夜幕中缓缓走来,他走向一栋二层小楼,楼的外面看起来很是破旧,但那里依旧住着人,二楼的灯是开着的。男人伸出手轻扣在门上,“咚咚咚,咚咚咚。”就这样敲了好久也不见屋里有人来开门。再看时,屋内的灯已经灭了,男人就这样在漆黑无一人的夜里,站了好久好久,才转身抬起脚离开了。他迈着步子走的很慢,月光打在他身上,将男人的脸照的很是透亮,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像一个瘸子,就这样他一瘸一拐的又消失在了夜幕中。小楼的二层窗户上印出一张人脸,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窗外。 ... 第二日,在琳琅阁门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他穿一身旧式民国长袍,袖口处的布料已经被磨得出了毛,他抱着一个盒子,坐在台阶上,面色苍白。琳琅正摇着扇子,突然回头看见这个男人,便走了上去,“大哥,要乘凉坐过去,你挡到我店门了。”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弓着腰对琳琅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说完便又抱着那个盒子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琳琅说,“小姐,能不能请你送我一支花,啊,一支,一支就好了,我…”男人边说着边又一只手揉搓着衣服,“我弟弟生辰,我想要送给他,可我现在没钱,你放心,等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琳琅扇着扇子,眨着她的狐媚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进了店,在许多花里抽出一朵紫荆花出门递给了男人,“送你了,这花代表着兄弟情义,你拿去送你弟弟,看他喜不喜欢。”男人激动的接过花,一只手仍紧紧的抱着盒子,抽咽着对琳琅道了谢,便拖着好像已经残废的左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琳琅的黑猫在屋里瞧见了这一幕,等琳琅回屋后便懒洋洋的说: “既然要送怎么不送一束,琳琅你可真小气。” 琳琅没好气的拿起沙发上放着的靠枕朝黑猫砸了过去,骂到:“我的花不要钱啊,你一天要吃要喝的那可都是要花钱的,真不知道我怎么会养你这么一只死肥猫!正事没干过多少,就知道偷懒!赚的钱全砸在你这只肥猫身上了!” 黑猫一听立马不高兴了,身上的毛像干草一样炸了起来,“喵呜喵呜”了半天便化成人形,双手插在腰间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琳琅叫喊到: “花在我身上,老女人,你摸着你的良心讲,你的钱可是都花在你的奢侈生活上了,看看你的那些项链首饰,看看你柜子里的那些旗袍洋装,可比我吃的喝的要贵很多吧!” 琳琅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珍珠耳坠,回怼到:“别叫我老女人,我的样貌可是个风华正茂的娇小姐,你这样讲被人听到你这么说一个貌美的女孩子是会挨打的!”说完便扇着手里精致的小扇子去里间照镜子了,就留下黑猫在外面咬着牙齿“咯吱咯吱”的响。 没隔几日,琳琅便看见罗一鸣又来了这琳琅阁,便笑着问:“罗探长今天是来买花的还是来找我探案子的?” 罗一鸣笑了笑,指着花对琳琅说:“来你这儿当然是要来买花,你上次送我那束啊我放在侦探社没好好养它已经枯了,所以我今天在包一束。” 琳琅扬了扬眉:“看来罗探长不适合养花,这才几日便枯了。” 说话间,天邪走了出来(天邪是琳琅的黑猫),他鄙夷的看着两人,嘲讽的说:“看看,看看,送罗探长就是成束的送,送别人就是一枝的送,这对比。”罗一鸣寻声望去是上次在酒馆的那个少年,他便打了个招呼:“小兄弟,你也在啊!” “小兄弟?我可不是你小兄弟,我有名字,请叫我天邪!” “额…”罗一鸣尴尬的笑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琳琅,天邪不是你养的猫的名字吗?” 众人皆是一愣,天邪立马说:“别动,罗探长,你今日很不一样啊!” 罗一鸣一脸楞:“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今天身上有种味道,”天邪说着凑近罗一鸣:“让我嗅嗅,嗯~~~,是案件的味道,罗探长,是不是接新案子了!” “哈哈,你是算命的吗!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今早确实接到了个案件,不过这次感觉好像只是个恶作剧。” “哦?恶作剧,我喜欢!什么样的恶作剧?”天邪激动的问。 “受害人说自己家里每晚都会有人恶作剧一般的敲门,而且每次都会敲很久,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有四五天了。这家人担心可能是什么变态之类的,所以去了警察厅,可那些人以没有对其造成伤害为由给推脱了,本来他们也打算就这样算了,直到昨天早上门口发现多了一个盒子和一枝紫荆花,他们觉得事情有些诡异,所以来找了我。想让我帮忙找出这个留下东西的人。” 紫荆花,那不就是…天邪目光转向了琳琅,一旁的琳琅压根就没在听,她欣赏着自己刚涂的指甲,满脸都是自恋的表情。天邪嫌弃的瞪了她一眼,继续对罗一鸣说:“那个盒子里装了什么啊?” “是一双皮鞋,很贵!” “这恶作剧还不喜欢吗?人家都送皮鞋了,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还找侦探查!怎么想的。”天邪咂嘴感叹到。 “罗探长对这起案子有什么头绪吗?”琳琅终于开了口。 罗一鸣双手环在胸前,靠在了墙上,沉思了一会说“目前还完全没有头绪,送东西的人根本就没留下一点线索,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送东西前,每晚都会去敲这家人的门。其他的我还真是一点思绪都没有,而且这家人也说他们这种小平民根本就不会认识这种出手大方的人,一送就是那种只有富家子弟才穿得起的皮鞋,所以现在我也有点困惑,这不,我就来这儿找你了嘛,想让你给我点一点。” 琳琅“噗”的笑出了声,“我是什么点石成金的手吗?哎~~给你点开了思路我又没什么好处。” “这样,如果找到了送礼之人,那我请琳琅小姐吃饭。” “我可不缺这顿饭,不如这样吧,就当欠我人情,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情,罗探长你可必须要帮啊!” “那是自然,那就这么说好了。” 琳琅用手指刮着下巴,思虑了一会问“那家有几口人?” “父母还有两个儿子。” “你都见过?” “不,昨天早上来的是一对夫妇,这家人在做小本生意,二儿子还在念书,大儿子听说是去了远处的码头做工,前几日才刚走。” “哦!罗探长,不如我们一起去拜访拜访这家人?” 琳琅提议,罗一鸣眼珠子一转,便笑着答应了。他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从他讲的极少的信息里听出了什么。 第6章 布袋裹尸 时间不早不晚,就在他们吃过晚饭后,三人便齐齐出现在了那栋小破楼前,“咚咚咚”,门被扣响,隔了半天屋内才有人出来开门,门内是一个稚嫩少年,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奶声奶气的问到:“请问你们是?”... “你好,这位是罗一鸣罗探长,这位是罗探长的顾问琳琅,我是琳琅的助手天邪。”天邪说着便把脑袋挤进了开着的门缝里,样子滑稽极了。那少年一听,忙打开门,不再像之前那么警惕,他伸手将门开大,又笑着说:“原来是罗探长,我今日听母亲说了,他们去找了您。快请进。” 三人进到屋内,在昏黄的灯光下,屋内显得很是温暖,从家具可以看出来,这家人不富裕。木质的柜子有好些地方都被蹭掉了漆,桌子的角也被磨成了圆的,家具少的可怜,这摆设,和琳琅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虽然是这样,但是屋子却被打扫的很干净,几人都大略的看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发现此时屋内就少年一人。罗一鸣这才问:“二老不在吗?” “哦,他们还没回来。” “还没问你叫什么?” “哎呀,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白安平。”白安平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那样子很是乖巧。 “白安平,这名字不错。对了,我听二老说你还有个哥哥,你哥哥是去码头做工了?”罗一鸣问。 白安平咬咬下唇,说:“是啊,我哥白安浩,他前几天就走了。” “小弟弟,你和你哥哥关系应该很好吧!”坐在一旁许久不出声的琳琅突然问。 “嗯,我哥哥很优秀,我很崇拜他,而且我哥哥也很护着我,他在我心中就是个英雄!”白安平提起自己的哥哥就两眼放光,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哥哥。 “这样啊,安平你今年多大了?” “嘿嘿,我再过一天就十七了。”说到这里,白安平又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罗一鸣想,这个白安平应该是个很容易就害羞的人,一点也不像个男孩子。 “你生辰快到了,提前祝贺你啊。”琳琅说。白安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这时大门开了,是白家夫妇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三个人齐齐的坐在那里,忙走了进来,露出朴实的笑,说到:“是罗探长啊,”转眼又看向琳琅和天邪,“这二位是?”罗一鸣向夫妇两人做了介绍,接着对二人又说,“我们过来就是详细了解一下情况,二老也知道,这送礼人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所以我就只能先了解你们平时的事情了。噢,对了,听安平刚才说他的生辰快到了,那这些东西会不会是要给安平的生辰礼物?” 夫妇两一听赶紧解释:“不会有这种事的,我们也不认识什么有钱人,而且安平这孩子内向,没什么朋友,没人会送给他这么贵重的礼物,绝没有这种可能。” “那安平的哥哥呢,他也不会吗?” “哎,那孩子肯定是不会,他呀,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只让安平转达,走了几天了连个信都没有,只说去码头,也没说究竟是哪里的码头,哎…”说着白父便抹起了眼泪,罗一鸣一看立马停止了话题,从衣服内侧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三人便站起来出了门。 这一趟也算得上是获取了些信息,不过这些东西有用没用罗一鸣不知道,但是看琳琅的表情,他便猜测,光是这些信息琳琅怕是已经推测出了什么。不过他也没问。三个人就这样结束了今天的活动。 第二日,琳琅还在品着新来的红茶,便见变回猫体的天邪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回来便又化了人形,神秘兮兮的对琳琅讲,“你猜我带回什么消息来了?”琳琅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要讲就讲。” 天邪见琳琅无心搭理他,自觉无趣的说到:“今日有人报案说在郊外的一片荒林子里发现一只布袋,以为里面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一打开,是一具男尸,当场就把报案人吓得屁滚尿流。我化成猫形去现场看了看,哎呦,那叫一个惨呀,半边头几乎被砸烂了,左腿也断了,身上全是血迹,那尸体都腐烂生蛆了,密密麻麻的从头颅里钻出来,呕~~” “够了,别说了,真恶心。你能看出来样貌吗?”琳琅干呕了一声问到。 “拜托,头都被砸烂了我怎么能看得出来,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有那种本事了,想看你就自己去看啊!” 琳琅恶狠狠的瞪了天邪一眼,手里的红茶也不喝了,放下杯子向屋内走去。 第7章 杀掉他的人 从上次去过白家之后琳琅便知晓了当日问她要花的那个男人就是白安浩,在琳琅与他对话时就已经看出他非生者,只是琳琅没想到,一个就连死了也惦记着弟弟的人,竟然会死的那么惨。 在天邪告诉她布袋裹尸的事情之后,她忍着恶心去看了那具尸体,不过因为已经是被清理过的,所以琳琅也并没有看到天邪所说的蛆虫,只是那具尸体的样子还是很吓人。 死者的脑袋几乎有一半被人砸成了沫,本应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却放在死者的脑袋旁,脑袋几乎都扁了,血肉模糊的根本看不出死者的原样,身上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才会把人砸成这样,琳琅想。她窥视了死者尸体的记忆,基本是一些平常的事情,尸体没有死时的记忆,可能因为死的太过突然,也有可能是死者死后魂魄将尸体对于这部分的记忆抽离了出来,不过一般人死后魂魄很少去做这种事情,看来也只有找到本人才能知道他的死因了。 ... 其实琳琅并不想去管这件事情,她一般都是等着死者主动上门找她了愿,不过她想,既然白安浩之前向她讨过一枝花,那也就算有缘分,所以她也就勉为其难的主动帮帮他,估计他的心愿也就是愿弟弟好家人好之类的。 琳琅点燃一支香,低声咛到:“食之生前事,了之生前愿,汝之亡魂,皆引我处。” 语毕,一挥手,她想引得魂魄便已站在她面前。琳琅看到他时惊讶了,面前的这个亡魂已与她第一次见时完全不同,那时他还完全是人的模样,只是腿残了一点,而此时的白安浩俨然已经快要变成恶鬼的样子。 周身全是黑气,面目狰狞,只有一半的脑袋,可怜的眼珠半吊在眼眶中,嘴已不是嘴,上唇就那样裂开来向外翻着,露出殷红的牙床,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的通红,左腿已经彻底断了,整个人就这样用右腿撑着,而那条断掉的左腿折成一个直角拖在地上,人就这样歪歪斜斜的立在琳琅面前。虽然琳琅已经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但是这样突然出现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琳琅往后退了一步,对他说:“白安浩,你是不是将死时的记忆抽离出来了?” 只见白安浩张张嘴,像是在说什么,却只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琳琅皱了皱眉,看来的确是这样,因为魂魄带着不好的记忆,不管他当时抽离那段记忆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而现在,这段残忍令人可怖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侵蚀着白安浩,将他一步步的变为恶鬼。琳琅庆幸,还好自己及时找到了他,不然等他完全变成恶鬼事情恐怕就要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琳琅依旧向从前一样,将他收入铜镜之中。 隔天便传来了白家夫妇认领尸体的消息,脸被砸烂了,白家夫妇通过衣服才认出他,而那天正好是白安平的生日。一家人抱着尸体哭的死去活来,早已没有人记得白安平的生辰,而待在铜镜之中的白安浩却动了起来,琳琅见状将白安浩放出了铜镜,由于在铜镜中的原因,白安浩的样子比昨日好多了。他发着抖问琳琅, “我弟弟收到礼物开心吗?今日是他的生辰,他之前一直羡慕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门能穿的起皮鞋,所以我就做工攒钱给他买了一双好的,还有那枝花,谢谢你。” 他说着便抽咽了起来:“你看看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还有我那个傻弟弟。” 琳琅看着他的样子,半天对他说,“你的心愿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白安浩浑身都抖了起来,他抽咽着:“我知道我瞒不住你,所以我告诉你,杀掉我的那个人是谁。他就是我最疼爱的弟弟,白安平!” 琳琅握着铜镜的手僵了一下,她根本想不到那个看起来乖乖的,还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一个当时还未到十七的男孩子竟然会是杀害自己亲哥哥的凶手,而且手段还那么残忍。琳琅又突然想起她之前去白家的时候,她问起他和他哥哥的关系的时候,那个男孩子眼睛里带着光芒的,那样子是真的很崇拜他哥哥。那样的一个孩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原来之前都是装出来的吗?演技可真好。如果白家夫妇知道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是杀害大儿子的凶手,那么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情啊!琳琅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帮鬼魂实现愿望吗?那我希望你能保护好他,别让他坐牢。”白安浩乞求着说出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为什么,你亲爱的弟弟可是杀了你凶手。” “我已经死了,如果他再坐牢,那不就只剩下我可怜的父亲和母亲了吗?他们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琳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自己都已经死了,竟然还惦记着活下来的人,琳琅突然就不知道她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几百年了,她见过很多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欲望,利用,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不惜伤害身边的人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白安浩一样的人,哪怕是死了,也要为活着的人铺好后路,哪怕自己被杀的真相将会永远掩盖。可是,这样的做法真的对吗?琳琅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应下他的愿,为他还愿。 第8章 还愿 但琳琅想,既然白安浩许了愿,就算在她看来很荒唐,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毕竟对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琳琅便答应了白安浩这个荒唐的愿望。只是这件事情罗一鸣肯定也参与了进来,凭罗一鸣的侦探能力一定会知道凶手的,所以她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了。... 不出琳琅所料,罗一鸣果然开始着手调查白安浩的死因,他仔细询问了所有认识白安浩的人,渐渐的理出一些有用没用的线索。 在白安浩事出前,他都一直在准备弟弟的生日礼物,白安浩很是疼爱他的弟弟,也是一个很孝顺的人,白安浩和白安平两兄弟感情也很好,从见到哥哥尸体的那时起,白安平就过得浑浑噩噩,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娃娃,他整日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嘴里就念叨着,“这是哥哥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罗一鸣面对一个刚满十七岁的男孩子,表示自己在查案时不忍心向他询问关于白安浩的事情,比如说,哥哥走时给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告诉你是要和谁去,平时有没有得罪过别人之类的问题。罗一鸣每次一提白安浩,白安平都会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这让罗一鸣内心充满了对这个少年以及这个家庭的同情。 这天,琳琅又带着天邪来到了白家。她再次见到白安平的时候,这个俊秀少年明显比之前要憔悴了许多,琳琅看到他的样子不觉讽刺一笑,这个孩子演技可真好!琳琅还未开口倒是白安平先开了口:“姐姐,你也是来问我哥哥生前的事情的吗?” “不,我是来带你去见你哥哥的!”琳琅狡黠的一笑。 “哥哥?真的吗,姐姐,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见我哥哥吗,哥哥在哪里,快带我去!我好想哥哥。”少年瞪大了眼睛,暗淡无神的眸子突然就变得光亮璀璨起来,琳琅心里不觉的感叹到:这小子,明明杀人的时候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现在这副样子真叫人难以相信,就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失去哥哥的孩子而已,真叫人可怕。 “琳琅,你不觉得他不对劲吗?”还是猫体的天邪在一旁突然对琳琅说。琳琅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惊讶的是他的脸此刻就好像是川剧里面的变脸一样,前一秒明明还在痛哭流涕,转眼间便变得面目狰狞,仿佛是一个杀人凶手的表情,阴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一幕看呆了琳琅,同时也惊呆了刚来到白家门口的罗一鸣,不过罗一鸣并不是被白安平惊住了,而是被那只半卧在木头桌上的黑猫惊住了,那只猫竟然会说人话! 罗一鸣张大了嘴巴想要喊出琳琅的名字,可喊了半天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直到脚不小心踢到了未关住的门,发出“吱呀”的一声,琳琅这才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罗一鸣,沉着脸,朝他走去。 “罗探长可是发现我的秘密了?”琳琅一边说着一边将猫抱到怀里,用手抚着猫,一脸的阴气森森。看着琳琅靠近罗一鸣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吞咽了一下口水,“猫,猫妖?” “你叫的可真难听,猫妖?我可是比妖要高贵的存在。”黑猫说着便跳出琳琅的怀抱,落在地上化成了人形。 这一幕简直是对罗一鸣心灵上的暴击,见过那么多尸体的他竟然不争气的晕了过去。天邪见此情景爆笑出了声,用脚踢了踢晕过去的罗一鸣,说:“就这点胆量还敢做侦探!” “好了别玩了,小心别吓死我们柔弱的罗探长!”琳琅勾起一抹笑转身又朝着白安平走去,少年和刚才一样变着脸,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琳琅凑近他打量了一番,心里一惊,与其说他现在的模样像是中了邪,不如说他体内存在着两种人格,一个是乖乖的白安平,另一个就是杀人凶手白安平。这可真有意思。 “他该死,他真该死啊!”白安平突然大喊了起来,像极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转瞬又变了语气:“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呵,这是变戏法呢?”天邪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 “你是白安平还是?”琳琅问。 “白安平就是个孱弱的小鬼,他以为白安浩对他好是因为爱他,其实那根本就是在同情他,同情他胆小懦弱,处处护着他只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多厉害,是为了炫耀自己比白安平强!那个傻子还以为是对他好,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白安浩的眼里就是个可笑的小丑!” “不是的,我哥哥很爱我的,你看,那是哥哥送给我的皮鞋,他很爱我的!” “哈哈哈,你就是个傻子,那根本就不是爱,那只是为了证明他处处比你强而已,他死了,你就再也不用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了!” “不,哥哥,是你杀了我哥哥,我要给哥哥报仇!”白安平说着便要往墙上撞,因为举动太突然,琳琅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见白安平已经冲向了那堵脱了墙皮的墙上,就在这时,一股白烟冒了出来,挡在白安平前面,那是白安浩。 白安浩依旧穿着长衫,只是身上的长衫还是被血染的通红,他的面容却已经比那日又好了很多。 “安平,傻弟弟。”白安浩笑着对少年说。 “哥!”少年的面容浮出惊喜之色,“真的是你,那位姐姐没有骗我,她真的能带我见到哥哥!” 白安平哭着抱住白安浩,“哥,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很疼吗?” “已经不疼了!”白安浩摸了摸少年的头,安慰着他。 “是刚才那个坏家伙做的对不对,是他杀了哥哥,”白安平说着,崩溃的抱住自己的头,“不,是我,是我亲手杀了哥哥,是我对不对,是我没用,以前都是哥哥在保护我,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哥哥,都怪我,我是个没有用的废物!” “不,安平,你在哥哥心里一直都是最棒的,你是个男子汉,你不是废物,你是哥哥唯一的弟弟,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才让那个坏家伙滋生在你身体里。哥哥一直以为只要事事都替你抗下就能让你幸福快乐,可是哥哥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做会让你的内心更加煎熬,会让你失去独立的能力”,白安浩说着:“安平,这都不是你的错,现在哥哥不在了,你不要想着要替哥哥惩罚那个坏家伙,你要好好活着,做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你是白安平,不是那个坏家伙,你要开始独立,要开始自己好好生活,你要陪在爹娘身边,要带着哥哥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白安平在他怀里抽咽着,拼命的点着头:“我会的,我会好好生活,会像哥哥一样坚强!” “那这是我们的约定,好吗。”白安浩伸出手要和白安平拉钩,可是身体却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安平,哥哥要走了,你要记住和哥哥的约定。”白安浩说着身体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我会的,哥,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换我来照顾你!”白安平朝着白安浩消失的地方大喊道。 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的罗一鸣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眼里闪出些许泪光。他竟不知道,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将目光转向琳琅,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琳琅走向白安平伸出手按在他的头顶,渐渐地白安平周身散光, “你对他做什么了?”罗一鸣问 “醒了?”琳琅答非所问 “你该不会想杀他吧!” “你放心,我只是带走了他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同时消除了他对今天的记忆。” “什么,那他和白安浩的约定呢,也没有了吗?” “不,他只会当今日的约定是场梦,以后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琳琅慢慢走向罗一鸣,“既然知道白安平就是凶手,罗探长还要抓他吗?” 罗一鸣低着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刚刚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想法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一个双重人格的弟弟杀了自己最亲爱的哥哥,而哥哥却依旧希望他活下去,如果说他现在做的职业是在为死者申冤,为死者完成最后的遗愿,那么面对白安浩和白安平两兄弟他是否应该那样做,抓住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可死去的白安浩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好好生活吗,若是送了白安平去牢里,那不就等于白安浩最后的遗愿也没有实现,抱憾而终吗。 “我不会抓他的,因为他是白安平,只是一个深爱自己哥哥的弟弟而已。” 琳琅看着罗一鸣,露出了一个笑,伸手便要去碰他,罗一鸣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琳琅:“你可别想消除我的记忆。” 琳琅伸出去的手颤了一下,随即笑到:“你放心,消除记忆很累的,而且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做。” 琳琅说完便朝门外走去,天邪跟在她后面朝罗一鸣做了个鬼脸,二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你到底是谁?”,屋里传来罗一鸣的喊声。 “我是琳琅!” 第9章 闹鬼 清凉的风吹过夜空,妻子罗慧坐在镜子前梳着秀发,木梳子上刻着精致的花纹,原生的木头被打磨的光滑平顺,镜子中自己,俨然是一个娇美少妇。 罗慧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镜子前。这时,偌大的房子里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上楼梯的声音,然后,“啪,”卧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小马甲,手里拿着一架相机朝罗慧走了过来,对她讲:“慧慧,我帮你拍张照吧!” 罗慧依旧梳着头发,看着印在镜子里的人,说到:“哎呀,明日吧,你看我现在哪里是照相的装扮嘛!” 说着,脸上露出娇羞的笑,放下梳子,转过身准备伸手抱住男人。 突然间罗慧面色僵硬,她看着空空的屋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她伸出手捂住嘴巴,身体不自觉的轻轻颤了起来,声音从嘴巴里挤了出来, “墨生?你在吗?”屋里没有人回应,罗慧瞪着两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屋子,细细的把整间卧室都打量了一遍,除了她,空无一人。 ... “噔,噔,噔”突然外面传来了上楼梯的脚步声,很快,虚掩着的卧室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进屋子,看着眼前的女人,问:“怎么了,慧慧?” 罗慧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小马甲,只是他手里没有拿相机。 “墨生,是你吗?” 男人笑了笑,向罗慧走去,宠溺的抱住她:“傻瓜,你在说什么呢,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拍照吗?”罗慧讲,她伸出手去环住了男人的身子,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半天,他用手抚上罗慧的头,用及其温柔的声音对她讲:“慧慧,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说完他便抱着罗慧走向了那张只属于他们的柔软的大床,夜色渐渐变得浓郁。偌大的卧室里,两只身影交叠在一起,属于罗慧的梳妆镜里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小马甲,手里拿着一架相机站在角落里,看着床上的两个人,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激情渐渐褪去,罗慧看着熟睡在枕边的男人,他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秦墨生。 “咔嚓,咔嚓”,安静的空气里突然传来相机快门的声音,罗慧屏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 “慧慧,你看这几张照片好看吗?” “慧慧,我是你的丈夫墨生啊!” “慧慧,你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空气里的声音突然变得癫狂起来,罗慧“啊——”的叫出了声,秦墨生在她旁边醒来,看着身旁哭泣恐惧的女人,他撑起身子,用手抱住她,安慰到:“慧慧不怕,慧慧不怕,你做噩梦了。”秦墨生用手掌温柔的拍着罗慧的背。 “墨生,墨生,有鬼,真的有鬼!”罗慧哭着抱紧他。 “没有鬼,慧慧,是你做噩梦了。” “不是,我根本就没有睡着,真的有鬼,他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他说他是你。” 秦墨生拍着罗慧的手停了一拍,又继续拍着她的背,“慧慧,你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这样,我明天不出门了,陪着你好不好。” 罗慧躲在秦墨生的怀里点了点头,又紧紧的抱着他,过了好久才沉沉的睡去。 夜色下,属于罗慧和秦墨生的这座独栋小别墅里,一个男人徘徊在种满了薰衣草的花田里,来来去去,直到天色发亮,才渐渐没了身影。 第10章 来客 “叮,叮”别墅外传来门铃的声音, ... “您好,请问您是?”说话的是罗慧家的管家。 “您好,我是探长罗一鸣,今早我接到了电话,说希望我过来这里调查一下案件。” “案件,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可没有发生过需要您来调查的案件。” “先生。”管家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说话的人是秦墨生,“罗先生,真是抱歉,还请您回去吧!” 罗一鸣做侦探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心里自然有些不爽:“您就是秦先生吧,我为什么会来这儿,秦先生不是应该最清楚了,有人说你杀人埋尸,作为一个侦探,我对于这种事情当然要上心一些了。”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杀人埋尸?罗探长,您有证据吗?”秦墨生阴着脸,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墨生,谁啊?”一个女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没事慧慧,你进去吧。” “是罗小姐吧,我是侦探罗一鸣,来这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秦先生。” “墨生,侦探找你什么事情啊?” 秦墨生拉过罗慧的手轻轻抚了一下,解释到:“没什么大事,就随便聊了两句。” “那让罗先生进来吧,怎么说罗先生也是客人。” 秦墨生转过头狠狠的看着罗一鸣,对管家说“闻叔,让罗先生进来吧。” 闻叔开了门,请罗一鸣进了院子,这儿真的很大,别墅的后面还有一大片薰衣草花田,虽然地方是偏僻了点,不过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那真的是相当有钱了,罗一鸣在心里暗暗的想。进了屋,屋子里的装修很奢侈,屋内几乎全是最流行的洋家具,有佣人在屋子里打扫忙碌。 “罗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去书房聊吧。”秦墨生提议。罗一鸣点点头,跟着秦墨生上了二楼的书房。书房在二楼的最尽头,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罗先生,对于您刚才说的杀人埋尸我只想说,罗先生既然身为侦探,那就应该有了具体证据再来给人定罪,您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跑来指责我是杀人凶手,让我怀疑罗先生您目的不纯。” 秦墨生坐在书桌后的那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看着罗一鸣,罗一鸣也不客气,自觉的坐在沙发上,先是沉沉的笑了一声,紧接着说:“秦先生,我应该说您健忘呢还是说您戏演的好呢?您莫非是忘了,邀请我到这儿来的人,不就是秦先生你自己吗?” 秦墨生抬起眼眸,盯着罗一鸣的脸皱紧了眉头:“你在胡说什么!” “秦先生忘了?今早我接到秦先生的电话,电话里您说您的别墅里半个月前发生过一起杀人埋尸案,尸体就被埋在别墅后面的那片薰衣草花田里,并且,电话里您声称,您就是杀人凶手。” 罗一鸣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墨生的表情。他的脸上先是浮出震惊的神色紧接着便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眉头依旧紧锁。 “罗先生,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打这通电话的人安的是什么心,不过我想告诉你,这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你所说的杀人埋尸案。” 话音刚落,书房外便传来杯子被打碎的声音,秦墨生站起身来大步向前,伸手打开了门,一个满脸是泪的女人站在门外, “慧慧?”秦墨生惊叫出声,忙拉住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她,“怎么样,你没受伤吧慧慧。你别动,我让佣人来收拾。”说着便赶忙抱起女人朝卧室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对罗一鸣说:“罗先生,您慢走。” 说完便喊到:“闻叔,送客!”罗一鸣也没再说什么,跟着闻叔走了出去。 “墨生,罗探长说的杀人埋尸是什么意思啊?你杀人了吗?”罗慧靠在秦墨生怀里问, “别多想,慧慧。是罗探长搞错了,有人给他打了恶作剧电话。没事的慧慧。” “真的吗?” “当然了,我的慧慧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罗慧将脸埋进秦墨生的胸膛里,蹭了两下,闭着眼睛,安静了下来。 罗一鸣从秦家别墅出来后没有回侦探社而是直接去了琳琅阁找琳琅,自从他知道琳琅的身份后便日日都要去琳琅阁混,不知不觉间罗一鸣便和琳琅的黑猫天邪熟络了起来,那黑猫老在他面前强调自己已经几百岁了,逼着罗一鸣叫他哥哥,可罗一鸣看着化成人形的他心想:模样分明就是个少年,看起来还没有他大,可是谁能知道,他却已经是个几百岁的人了。 罗一鸣踏进琳琅阁的时候,琳琅正靠在沙发上品着新到的咖啡,屋子里满是花香,天邪在一旁啃着心爱的小鱼干,看到罗一鸣进来了,便舔了舔嘴巴,将小鱼干收了起来,罗一鸣看到天邪的小动作,撇了撇嘴,“大肥猫,我对你的小鱼干可没什么兴趣!” 天邪狠狠的瞪了罗一鸣一眼,说:“你都跟琳琅学坏了,张口就是大肥猫,你可见过有谁把我这么一个俊俏少年称为肥猫的!”天邪傲娇的抬起下巴。 “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吵,烦死了!”琳琅放下咖啡杯“我说罗大探长,你每天闲的荒是不是,每天来我这儿,也不见你买什么。”琳琅不满的说。 “琳琅,你这是花店,我一大男人又不是天天买花。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 琳琅哼了一声对罗一鸣讲:“你哪次来不是没事。说吧,又有什么问题难到罗探长了。” “还是琳琅懂我。我今天早上接到一个电话,是秦家别墅的秦墨生打来的,告诉我说自己杀了人而且还把尸体埋在了自家的花田里。可我今天下午见到秦墨生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一副不知情的神态。” 罗一鸣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说这秦墨生该不会和这白安平是一个情况吧,人格分裂,第二人格杀了人第一人格却不知道。” 琳琅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珍珠耳坠,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不错嘛罗探长,都会学以致用了。不过罗探长你以为人格分裂是那么容易就会得的病吗?怎么可能让你遇到的案子全是那种情况。你既然这么在意,那就再去查查啊,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罗一鸣面露喜色,琳琅让他再去查查就说明琳琅知道些什么,说不定又是与鬼魂有关的案子。“琳琅,不如你和我再一起去看看?” “你心里的那点盘算我还能看不出来吗?我告诉你罗一鸣,这次我可是不会管的,我没有收到鬼魂的委托。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琳琅赤裸裸的拒绝了罗一鸣的提议。罗一鸣只得把目标转向天邪。 “咳咳,天邪,你来一下。” “怎么?”天邪瞪着罗一鸣,可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罗一鸣伏在天邪的耳边说了几句,天邪便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琳琅用余光看到两个人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估计两人又计划出了什么鬼点子。 “琳琅,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罗一鸣笑着和琳琅打招呼,琳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第11章 闻叔之死 从那日之后,天邪日日准时往出跑,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琳琅有些疑惑,便拎着天邪的耳朵审问到:“说,死肥猫,是不是背着我和罗一鸣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啊,我的耳朵,快放手!”天邪在琳琅的手下疼的直呼喊。 “先告诉我,我就放手!”琳琅边说着手里的劲更大了。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是在帮罗一鸣盯梢而已!” 琳琅松开了抓着天邪耳朵的手,酸酸的说:“别忘了你的主子是我。”停了一会又说:“讲讲吧,他拿什么收买你了!” 天邪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若若的伸出一根手指“他包了我一年的小鱼干。” “哦,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也就刚好省了这笔钱。”琳琅双手环在胸前。 “啊,你怎么能这样,他的是他的,你的是你的,你这是压榨行为,是压榨知道吗!抠门老女人!”天邪立马炸了猫,龇牙咧嘴的抗议着。 这时,门外又传来罗一鸣的声音,“天邪,天邪。” 琳琅听到声音对天邪讲:“诺,你的小鱼干来了。” “天邪,你昨晚在秦家别墅盯梢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罗一鸣一进门就急急忙忙的问到。 “没有啊,都挺正常,怎么了你这么着急?” “秦家别墅的管家,闻叔昨天晚上死了,是被菜刀砍死的,尸体被虚掩在花田里,今天被整理花田的佣工发现了。” “不会吧,我昨天晚上走的时候那管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死了!这死的也太草率了吧,跟闹着玩似得!”天邪一脸的不可思议。 琳琅倒是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看来你这个用一年小鱼干换来的盯梢者不太行啊,罗探长是不是亏了!”罗一鸣看着天邪,两人都陷入沉思。 秦家别墅里围满了警察厅的人,带头的那个队长客客气气的和秦墨生说着什么,两人聊了几句,警察厅的人便撤了警队并抬走了尸体。 秦墨生回了屋,罗慧裹着被子哭唧唧的坐在床上,见到秦墨生走了进来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躲进秦墨生的怀里,抹着眼泪书:“墨生,你说闻叔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人杀了呢?谁那么狠心…”罗慧说着便又抽咽了起来。 秦墨生抱着她,轻声说到:“慧慧,别哭,警察已经在查了,他们会找到凶手的。慧慧,这几天我就在家陪着你。乖,别哭。”秦墨生用手抚着罗慧柔顺的长发,他的慧慧被吓得不轻。 晚上用过餐后,秦墨生揽着罗慧的肩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罗慧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胸前,她将脑袋靠在秦墨生的肩上,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对秦墨生说:“墨生,要是有一天我也像闻叔一样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你不会不在的。如果真不在了,那我就去找你。” 此时窗户外的一棵树上,一双黄溜溜的眼睛在看着屋内。好一会才慢慢转身离去。黑色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夜色之中。 罗一鸣没有见到死者闻叔的尸体,于是他找了警察厅的熟人拖了关系这才看到那具尸体。人是昨晚死的,所以尸体保存的还算完好。死者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刀伤,大部分集中在胸腔下方,刀痕交错,有深有浅,只有一刀是致命伤,这一刀在死者的心脏上,从整个尸体凌乱的伤痕上推测,凶手应该是第一次杀人,毫无经验,罗一鸣想。 就像是凶手在极度慌乱的状态下提着刀胡乱的砍向死者。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法可真是潦草。罗一鸣在死者的鞋子上发现了摩擦的痕迹,他推测,凶手在砍完人之后,为了不让尸体被发现,所以拖动尸体将尸体进行了转移,也就是说花田并不是杀人地而是藏尸地,那么真正的杀人地点又会是在哪里。罗一鸣盯着眼前的尸体看了半天,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拉开,仔细的查看了尸体上的伤痕,他想,死者有大概一米七六左右的身高,在男性里不算是很高,而死者身上的伤几乎全部集中在胸腔下方附近,也就是说凶手可能要比死者矮一点,他伸出拿着刀的手去砍人的时候,因为身高的限制没有办法在往上砍,只能砍到这个部位或者更下方的位置,那么这个凶手有可能是一个身形极其矮小的男人,亦或是,女人。罗一鸣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前些天他接到的那通电话,会不会那通电话和闻叔的死有关系,罗一鸣想着便盖上白布,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走了出去。 第12章 来电 “叮铃铃——叮铃铃”刺耳的电话响彻了罗一鸣的事务所,“您好这里是将明侦探事务所,请问您…”... “我是秦墨生。”电话那头打断了罗一鸣的话。 罗一鸣顿了顿,说“秦先生,您找罗某有事?” “我把尸体埋在了别墅后面的花田里,罗探长你怎么还没找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罗一鸣竟听着有些不像秦墨生的声音。 “什么?” “嘟,嘟,嘟…”那端已经挂了电话,罗一鸣将话筒重重的挂了下去。 他没有直接去秦家,而是开着车七拐八拐来到了琳琅阁,进了店里,罗一鸣环视了一下店内,没看到琳琅的影子,又惹的周围的小姑娘开始骚动了, “罗探长又来找我们老板娘了。” “我看啊,他两有戏,郎才女貌” “罗一鸣你怎么又来了?”琳琅穿着一身白色蕾丝旗袍,把她的好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 “琳琅,我来找你是…” “和你一起去秦家?” 罗一鸣猛点头,又补充到:“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会天天来的。” “行,走吧,真受不了你,求求你你可别天天来,我烦都要烦死。”琳琅边说边往外走,“不过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免费赠送的。” “那这样,你这儿一个月的花我全包了!” “罗探长挺有钱,既然这样,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两人上了车,一路顺畅到了秦家门口。 秦墨生很不情愿的将罗一鸣二人请进屋内,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琳琅开了口:“秦先生的独栋别墅不错,很大,尤其是这别墅后面,我只在画里看过这么大一片花田” “过奖了,我这地方没有琳琅小姐说的那么好。不过就是山野屋子而已。”秦墨生客气的回答。 “您可真谦虚,山野屋子哪能藏这么好的东西啊,您说是吧,秦先生。” 罗一鸣坐在一旁心里暗暗的爽了一下,这个琳琅简直就是怼人的一把好手,看着秦墨生的表情,罗一鸣想笑,但是只能忍着,他咳了两声,对秦墨生说到:“秦先生,我这次来是想具体询问一下关于您的管家闻叔的事情。” “罗探长,这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警察厅已经在查了,我想我们暂时还用不到您。” “咳咳,是吗,那我们就来谈谈别的事情,比如说花田埋尸。”罗一鸣嘴角扯出一抹笑。正要接着说什么,这时,罗慧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沙发上坐的几人,便笑着问:“是罗探长啊,这位是您的?” “哦,秦夫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琳琅。”说话间琳琅瞪了罗一鸣一眼,笑着对罗慧说:“秦夫人,真是打扰了。” “哦,不,你们也不容易,发生了这种事情,哎。” “慧慧,你要不先回房间休息吧,别累着了。”秦墨生赶忙说。 “怎么,秦夫人身体不好吗?”琳琅问。 “让您见笑了,我从小身子就弱,容易生病,墨生也是担心我身体,不过我今日倒想出去走走,整天待在这屋子里闷的慌!”罗慧这话是对琳琅说的,可是眼神却看向秦墨生,像是在征得他的同意,秦墨生点了点头,很是温柔的对罗慧说:“好,等会我陪你出去走走。” “没事的墨生,你不用每天陪着我,你和罗先生的事要紧,我自己走走就好,就去后面的花田而已。” “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后面的花田,不如我陪秦夫人一起去吧。”琳琅说。 “好啊,那琳琅小姐就陪我一起去吧!” “哎,慧慧,你的药吃了吗?”秦墨生问。 “放心吧,吃过了。” 于是两人便一同出了屋。罗慧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的身形比较娇小,和琳琅在一起也有点略显柔弱。琳琅和罗慧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秦先生刚才说让你吃药,秦夫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先生一直在给我吃补身体的药,他说这样能增强我的抵抗力。” “秦夫人真是好福气,看得出来秦先生很爱您。” “是啊,他对我确实挺好。”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和他啊是同学,那个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他对谁都很温柔,他喜欢拍照,我记得有一次我就坐在树下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一旁给我拍照,刚开始我有点生气,心想怎么能偷拍别人,然后我就去找他说理,他当时啊害羞的脸都红了,之后我们就慢慢熟了,再然后我们就相爱了。”罗慧讲起往事眼睛里面泛着点点星光。 “真是一段好姻缘。”琳琅不觉的感叹到。 “琳琅小姐,你呢,其实你不是罗先生的助手吧!” 琳琅看着罗慧,明亮的眸子沉了沉:“哎呀,被秦夫人看出来了。” “琳琅小姐,我大概猜到罗探长为什么要来这儿找我丈夫了。前几天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罗探长说我先生打电话让他来调查杀人埋尸案,说我丈夫就是凶手。”罗慧顿了顿“我爱他,可我并不希望他杀人。琳琅小姐你相信嘛,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着另一个墨生。” “哦?怎么说?” “我最近老是会见到另一个墨生,那个墨生他爱拍照,他还拿着他的那架旧相机,可是每次我要去抱他或者是想要和他讲话,一转过身他就不见了,墨生说是因为我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可是…”罗慧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那明明就不是什么幻觉。” “我相信你,秦夫人。” 罗慧不可思议的看着琳琅,肩膀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你真的相信我,你不觉得我疯了吗,明明自己最爱的丈夫就在眼前,可我竟然幻想出另一个他!” “慧慧!”秦墨生从远处跑来,他将罗慧一把拥入怀里,双眼直视着琳琅“你对她说了什么!” 琳琅耸了耸肩,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秦墨生也并没再追问,打横抱起罗慧就朝屋子走去,罗一鸣老远就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问琳琅:“你们聊什么了,聊成这个样子。” “我拒绝回答。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琳琅没有理罗一鸣,目光却飘向远处的花丛,她当然相信罗慧的话,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秦墨生,而那个被花海掩去一半的身影现在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架老旧的相机,嘴边露出怪异的笑容看着琳琅。琳琅也看着他,扯出一抹笑意。 罗一鸣站在一旁将琳琅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跟随琳琅的目光望去,紫色的花田,那里什么都没有。 “琳琅,那边有什么东西吗?你的表情很吓人啊,你,你看见什么了?”罗一鸣咽了咽口水。 “没什么,就是一只裂开了眼角的鬼魂在对着你笑。”琳琅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什么?对,对着我笑,为,为什么要对着我笑?”罗一鸣结结巴巴的说完一句话,“琳琅,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确实该走了,他朝你过来了!”琳琅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开了,罗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飞快的离开了花田。琳琅看着依旧站在花田深处的那个人,“噗”的一声笑出了声。罗一鸣突然就明白了,搞了半天是在逗他。 “我刚才是为了配合你。”罗一鸣给了自己一个很不要脸的理由。 “我知道了。”琳琅也不想拆穿他,“你和秦墨生谈的怎么样?” “那个男人油盐不进啊,什么也没问出来。这可是我做侦探最窝囊的一次。不过秦墨生是真爱罗慧啊,你看看刚才他那个紧张的样子,还有上次也是这样,生怕罗慧受一点伤害,哎,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罗一鸣感叹着。看来这次又白来了,不过:“哎,你们到底说什么了,罗慧一下子激动成那样?” “我们只是说了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讲了一些秦墨生的事情。罗慧啊说她能看到另一个秦墨生。” “不是吧,精神分裂啊!另一个秦墨生?” “好了,闭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是说精神分裂?” “能不能正经点,亏你还是个侦探,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你厉害!我就是觉得秦墨生和罗慧两个人,是不是有点恩爱过头了?” “哈哈哈,你这是赤裸裸的单身嫉妒!天邪说的没错,一个单了几百年的女人….”罗一鸣捧腹大笑,话都要说不清了。 “哦,罗探长,你是不是也想成为冤魂的一员,让我来帮你实现遗愿呢?”琳琅阴测测的说。 “还是别了吧,嗯,就你刚才说的情况的确有些起疑,秦墨生这对罗慧有些保护过头了吧!”罗一鸣收起笑,一本正经的说。 琳琅没有接话,在心里暗暗骂道:蠢货,顺远第一侦探的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几日后警察厅传来消息称抓了杀害闻叔的凶手,据说是秦家的一个家丁,因为被闻叔发现偷了东西要报警便着了急,随手提起一把菜刀朝闻叔砍了过去。罗一鸣听到消息后便动身去了警察厅,见到了那个所说的凶手。在看到他的时候罗一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罗一鸣联想到闻叔身上的伤,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凶手。 闻叔的伤全都集中在胸腔和腹部之间的位置,只有一刀是在心脏上,那些刀痕的位置一看就是一个体型比较矮小的人干的,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算是这个人杀的,那么他在当时怕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一刀毙命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胡乱的刺那么多刀?明显不符合常理。罗一鸣询问了那个自称是凶手的人,他说自己因为害怕闻叔报警所以拿刀砍了闻叔,怕被人发现就给扛到后面的花田里埋了。 “你在慌乱中提刀杀人,其中一刀插入了他的心脏,还有一刀砍伤了他的脑袋,这两刀都是造成他死亡的原因。” “对,我当时太害怕了。我看他死了,我又怕人发现就把他拖出去埋起来了”,对方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既然这么怕人发现,那怎么不埋深一点?” “警官,我当时太着急了,我怕有人出来看见,脑子里只想着快点埋完回去” “你撒谎!”罗一鸣看着这个男人。 “不,我没有,我没撒谎。”男人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他的脑袋上没有伤,你在撒谎。” “不是,我也不清楚,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没有看清楚我到底砍了他哪里。” “我检查过闻叔的尸体,他身上的伤的位置是一个比他矮小的人造成的,估计那个人应该只有一米六几的身高,莫非你是半蹲着杀的人?” “我,我...” 罗一鸣将男人问的哑口无言,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是凶手,估计只是个替罪羊。 “能说说你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当这个替罪羊吗?”罗一鸣问。男人紧抿着嘴唇拒绝回答罗一鸣的问题。 “不说是吧,那你就等着判死刑吧!” “死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不成杀了人你还想全身而退?” “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不会是死刑。” “哦?跟我说说吧,那个他是谁?” 男人抬眼看了罗一鸣一眼,不说话。 “又不说话,你就这么相信你口中的那个他?你好好想想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个替罪羊,既然你现在都认罪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为一个替罪羊费心了吧,只要替罪羊一死,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真相了,不是吗?”罗一鸣的话戳中了这个男人的心,男人面露难色,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罗一鸣说:“是秦先生。” 秦先生。这个名字在罗一鸣的脑子里炸开了,又是他。 “他说只要我认罪了,他就能给我一大笔钱,并且保证我不会被处死。” 秦墨生,这只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罗一鸣出了警察厅,一只黑猫朝他铺了过来,跳到他的肩上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刚才去你事务所找你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罗慧打的,她说秦墨生要杀她。” “什么!”罗一鸣心里像是被石头撞击了一下,他二话不说跳上车,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第13章 再见了,我的爱人 “慧慧,你怎么了?”秦墨生温柔的问罗慧。... “墨生,你,你不用每天都在家里陪着我,我没事的。真的!” “慧慧,你说什么呢,你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更何况,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能把你丢下不管呢。”秦墨生眯着眼睛,一手拿着一个药瓶子,一手端着水杯慢慢朝罗慧靠过去,“你今天还没吃药吧,慧慧,来,把药吃了。” “我不要!”罗慧将秦墨生递过来的水一把打翻在地,“我没病,我不需要吃药!”说着便要往外跑去。 秦墨生见状一把将罗慧拽住,拦腰抱起,用手搓着罗慧的小脸,说:“慧慧,别闹了,不吃药可不行,这几天你不想吃药,我都没有没有强迫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身子骨越来越弱了,精神也没有之前好了!乖,听话,把药吃了!” “秦墨生…”罗慧在秦墨生怀里轻轻的抽噎着,用手胡乱的抹着眼泪,小脸上狼狈极了,“这真的是为我好的药吗?” 秦墨生听到怀里的人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他皱了皱眉头,说“当然了,慧慧以为这是什么药呢?” 罗慧在秦墨生的怀中突然的就挣扎了起来,她一口咬住了秦墨生的胳膊,秦墨生没有任何防备,疼的一下子就松开了手,罗慧趁机逃出了秦墨生的怀抱,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往外跑去,秦墨生楞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起身便去追罗慧,秦墨生比罗慧要高许多,腿也比罗慧长,仅几步便追上了罗慧,就在他要伸手去拉罗慧的时候,两个男人出现在眼前,是罗一鸣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少年。罗一鸣抢先伸手将罗慧拉了过去,整个高大的身影将罗慧护在身后,犀利的眼神狠狠的看着秦墨生,仿佛要把他刺穿一样。 “罗先生,请放开我夫人。”秦墨生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 “秦先生,我是在保护受害人。”罗一鸣说:“您的夫人罗慧小姐报案说你要杀她灭口,现在看这个情况,很是符合罗慧小姐所说的。” “什么?”秦墨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躲在罗一鸣身后的罗慧,“慧慧,你?” 罗慧的情绪已经爆发到了极点,她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哭着对罗一鸣喊:“罗探长,是他,我的丈夫,他要杀我,他每天给我吃这些不知道是用来治疗什么的奇怪的药,害的我产生了好多幻觉,每天晚上都盯着我,眼神好可怕,那是恨不得要立刻杀了我眼神。他给我吃的都是些慢性毒药,还骗我说是补药,他好可怕,他变得好可怕,我那么爱他他居然想杀我…”罗慧哭着嘶吼。 秦墨生看着罗慧表情复杂,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她,却被罗一鸣一把抓住了手腕。 “秦先生,鉴于受害人的证词,请你和我去趟警察厅吧!还有,不瞒你说,你找的那个替罪羊已经招了,他说是秦先生您让他顶罪的。” 秦墨生瞪大了眼睛看着罗一鸣,瞬间脸上浮出一个很是难看的笑容,自言自语到“这样啊。” 秦墨生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反抗。 警察厅内,秦墨生像个囚犯一样手腕上带着一只明晃晃的手铐,他就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说吧,为什么这么做。”罗一鸣问。 “没什么原因,因为我爱杀人。”秦墨生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很是刺眼。 “那你的妻子罗慧呢?” “哈哈哈…”秦墨生发出一阵笑,刺的人耳朵疼,“因为我想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爱她,可是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她居然学会了反抗,我那么爱她,我为她付出了我的一切,可是她呢,居然想着要逃离我,只是因为我杀了个人而已” 秦墨生歪着头,继续说道:“对了,罗探长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杀人埋尸了,就在花田里,哈哈哈。我杀的是我哥哥秦墨生。我嫉妒他,明明长的都一样,可是凭什么他就能拥有慧慧,凭什么他就能得到慧慧全部的爱。所以我杀了他,变成了他。”秦墨生笑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一张后背上,那笑容像极了一个变态。 “那闻叔呢?” “哦,他啊,谁让他看到了早就变成白骨的尸体。所以,他该死!” “你可真是个变态!”罗一鸣骂了一句,看着坐在对面的秦墨生想要说什么,突然像是被刺狠狠的扎了一般,从椅子上“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上前去,盯着秦墨生的脸看了半天,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没有说出来的,闻叔不可能是你杀的!” 他看着秦墨生的眸子,秦墨生的眼底闪出一丝恐慌,但很快又被别的东西覆盖了,“罗探长,探案游戏到此结束吧!既然抓住了凶手就做你们该做的,杀人罪我都招了,还有什么是我不敢说的呢?” “你!”罗一鸣说着便要去打他,却被外面的人给打断了:“罗探长,有人找!” 罗一鸣放下紧握的拳头,狠瞪了一眼秦墨生朝外走了出去。一出门,便见琳琅站在那里,阳光洒在她身上,让着一身黑裙子的她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带人抓了秦墨生?”琳琅一开口便问。 “消息挺快啊。” “是啊,不过我来呢是想给你看一个东西。”琳琅拿出一个药瓶,“这是秦墨生一直给罗慧吃的药,你看看。” 罗一鸣接过药瓶,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一下琳琅递给他的一张纸,纸上写着一行字,是一个药名,三氟拉嗪。 “这是,治疗妄想症精神病的药?”罗一鸣惊讶的说。“这么说,罗慧真有精神病!” 琳琅点点头,说:“这件事情本来和我无关,不过看在你包了我店里花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我找了秦墨生,知道他们的事。”琳琅一边说一边上了车,罗一鸣也紧跟着上去了。 “秦墨生?是那个死了的。” “他告诉你了。” “对,他说他嫉妒秦墨生所以杀了他。” “哼,”琳琅笑了出来,“看来,他真的爱她啊。到现在都护着她。” “什么意思?” “想听吗?我替他们讲给你吧。” “那个时候他们还都是青涩少年,情窦初开,秦家双胞胎兄弟哥哥秦墨生和弟弟秦念江认识了一个女孩,名叫罗慧。哥哥秦墨生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便喜欢上了她,可是秦墨生很腼腆,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喜欢的女孩子说话,所以就找到自己的弟弟秦念江,希望弟弟能用他的身份去接近这个女孩。弟弟开朗大方,因为是哥哥的要求,所以他就欣然接受了,他装成秦墨生去接近这个女孩,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但在女孩的眼里心里他都只是秦墨生,而不是秦念江。 虽然他也很爱罗慧,可是他又怎么能对不起自己的哥哥呢,于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罗慧,直到罗慧和自己的哥哥秦墨生结婚了。本来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秦墨生患上了不治之症,但秦墨生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总觉得那只是小病,直到最后他吐血死在了罗慧的眼前。他才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能重视一些,罗慧亲眼看到心爱的丈夫死在自己眼前该有多伤心啊。 的确罗慧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的精神渐渐开始失常,再后来,秦念江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他便将自己变成了秦墨生,进入了罗慧的生活。” 罗一鸣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琳琅讲的故事。 “活着的秦念江以秦墨生的身份陪在罗慧身旁,而死去的秦墨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们,刚开始是对秦念江的感激,后来却慢慢生出了怨恨,想要报复秦念江,于是就以秦墨生的身份打了几通电话给你。” “什么?”罗一鸣差一点就从车上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和鬼通话了!” “嗯。” 罗一鸣抿着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我想我应该知道了,谢谢你,琳琅”接下来的事情,该他去揭晓了。琳琅下了车,看着罗一鸣把车子开走,自己也回了琳琅阁。 别墅里,罗慧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家里的佣人全被罗慧遣散了回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在蜷缩在角落。有风吹过窗户发出“呼呼”的声音。罗慧抬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摆钟,已经快要六点多了,墨生怎么还不回家。轰!一阵声音在她脑子里炸裂开来,墨生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对了,他要杀自己,所以被抓走了。 想到这里,罗慧突然笑了两声,自己那么爱那个男人,他居然想要杀掉自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色渐渐黑了,屋子里也没有开灯,罗慧就这样坐在阴影里,空气里静的让人害怕。罗慧站起来,想要去开灯,可是发现电闸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于是,罗慧往电闸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出厨房的时候她不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黑黑的,好像一个怪物的大口,漆黑漆黑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朝自己扑过来,罗慧打了个冷颤,想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她仿佛记起了什么,脑海里闪过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锋利的刀刃就这样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啊!”罗慧抱住脑袋急忙往后退去,等站稳了脚跟她在仔细看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罗慧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开了一样,头痛,炸裂般的疼痛,痛楚勾着罗慧的记忆线,那些她忘却的东西一点一点重新被拾了起来。 她记起来了,那天晚上,她肚子有些饿,看着身旁沉睡的秦墨生她不忍叫醒他,于是就自己下了楼去厨房找吃的,这时她觉得身后有个东西在跟着她,她听见那个东西在背后呲着牙,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她好怕,她慌张的摸起厨房里的一把菜刀,转过身去,就朝那个怪物砍了下去,很久之后,那个怪物再没了声音,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秦墨生慌慌张张的跑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闻叔的尸体。她害怕极了,自己浑身是血,闻叔也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墨生慌张的跑过来,用手堵住了她的眼睛,对她说“慧慧,你累了,我们去休息吧”秦墨生的声音一点点远去,罗慧哭着蹲在地上,她想起来了,是她,杀了闻叔的人是她,她有精神病,而墨生给她吃的是治疗精神的药。 “啪!”屋里的灯被打开了,罗一鸣走了过来,看着蹲在地上的罗慧,说:“你想起来了吗?” 罗慧红着眼睛看向罗一鸣,半天嘴里挤出一句话:“你带我去找他吧,我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夜晚的风凉凉的,罗慧看着面前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满眼通红:“墨生,是我吧。” “慧慧!”秦墨生惊讶的叫出声。 “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墨生,让你替我背负这一切。” 秦墨生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终究该说的话还是被哭声盖了过去。又是一个无声的夜晚。 后来秦墨生被无罪释放,而罗慧因为杀人罪入了狱,虽然证明了罗慧的确有精神疾病,可是,结果却出乎人的意料,罗慧自己要求入狱。临走的时候,她像个要离别的人一样紧紧抱着秦墨生,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再见了,秦墨生!” 半个月后,传来了罗慧在狱自杀的消息,秦墨生像疯了一样冲进监狱抱着她的尸体哭的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后来只听说秦墨生抱着罗慧的尸体走了,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你说,他们去了哪呢,秦墨生是不是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谁知道呢?”琳琅回答。 到最后琳琅也不清楚究竟罗慧知不知道真正的秦墨生早就已经死了,而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人。琳琅觉得有些亏,这件事本不管她的事情,可是她却偏偏插了手,留下这么个遗憾。她也想知道那个假的秦墨生带着罗慧的尸体去了哪里,是否依旧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还是说陪着他心爱的罗慧一起长眠在了地下。 琳琅站在窗前,看着远方,她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将会怎样。 第14章 梦魇 “琳琅,琳琅!”... “没等到你娶我却等来了你将我府上血染十里,你不知道吧,那天你最爱的那棵桃花树都被血染得通红。”琳琅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红色嫁衣,那衣服上的颜色早就分不清是血还是嫁衣原本的颜色了。雪白的小脸也被血渍染的通红,两只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猩红的仇恨的泪珠,她拿着长剑,红色的绣鞋踩着一个个被血浸泡的通红的尸体,一步步靠近眼前的男人,今日是他的喜宴,而他的新娘现在正被琳琅提在手里,那颗脑袋,是他今日的新娘。 琳琅将那颗脑袋扔在男人脚下,“喻景,好好看看,你的新娘!美吗?” 男人步步向后退着,面目狰狞,“你下手也太狠了!卫琳琅!毒妇!” “毒妇?喻景,你屠杀我府上老小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恶毒啊!你这新婚的娘子教唆你要将我剜去双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毒妇啊?我今日也不过是将你们对我做的事对你们做了一遍而已,怎么换成是你,你就受不了了呢?” “卫琳琅,我要你死!”男人说着,捡起地上的剑朝琳琅刺了过来。 “啊——”琳琅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玻璃灯,目光缓缓向下,黑猫卧在她的脚下沉沉的睡着,没有堆尸如山,也没有血流成河,这不是那个年代,现在是民国六年,社会政局动荡,风雨飘摇,帝国列强对天朝虎视眈眈,而现在离那个时候已经约莫有六七百年的光景了。可她却总是时常梦到当年的事情,在这六七百年里,她已经忘了很多事情,她甚至都忘了,原来她姓卫啊!可是却唯独忘不掉他,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他。不知道,他轮回了多少世了,现在又在哪里以另一个身份怎样的活着。 琳琅突然觉得她的神真残忍,当年她所爱所恨之人,皆已不在身边,而只有她依旧活在那一世里,逃不掉离不开。 “喵呜喵呜”天邪许是察觉到琳琅醒了,便趴在琳琅脚下叫了起来。琳琅伸出手将它抱在怀里。 “你在我身旁约莫也有两百多年了吧?” “记不清了。”天邪回答。 “你还能记得清你第一任主人的样子吗?” “两百多年了,谁还能记得清模样啊,不过我倒是能嗅出他的味道。只是,这两百多年里,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天邪说着,像是琳琅的问题勾起了它的回忆,黑猫的眼角渐渐有些湿润,扭了扭身子在琳琅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将脑袋藏进毛茸茸的前腿里,再没出声。 天邪虽修成了妖体,可是两百年前琳琅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琳琅用了法力将它的命吊着,它才能活到今天。本来,当时的琳琅也不想救他,可是看着这只小黑猫奄奄一息的倒在她的脚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时她便心软了,琳琅想它这么想活着一定是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吧。琳琅看着怀里的黑猫,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又倒回到六百多年前。 偌大的府邸死气沉沉,琳琅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的通红,放眼过去,院落里的尸体纵横交错,死尸铺成了一条肉路,寂静的可怕,院里那棵樱花树被血灌溉变成了红色。 “哈哈哈”琳琅看着眼前的景象大笑了起来,“喻景,你好样的!”灭门之仇怎可不报。七日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喻景,你等着我,我将在你大喜之日,亲手为你送上贺礼。 那日满城都是喜庆的颜色,喻府娶亲,娶的是曲府的千金曲柔,听说这位千金是个美人,提亲的人都快把府邸的门槛踏破了,可她却看上了神医喻景,这喻景有一位青梅竹马,他的医术就是跟那位姑娘她爹学的,本以为这两人会交百年之好,可竟没想到半路出现个曲小姐夺了喻景的心,也算是两人有缘,竟成了婚。倒是可怜了那位姑娘,听说前几日遭遇匪徒,府上人全被灭了口。 喻府里请来奏乐的人还在吹个不停,那位新娘子与喻景拜过堂之后被送入洞房,坐在床边等着新郎来为她掀盖头。屋内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曲柔抵着头看,一双红色的喜鞋出现在眼前,她害羞的叫了一声“相公”,只听见来人轻笑了一声,说:“曲小姐今日很美。”话音一落曲柔的盖头便被掀开来,曲柔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你竟还活着!” “我当然得活着,我怎么能错过你们的大喜之日呢!我是来给你们送贺礼的啊。” 琳琅步步逼近曲柔,曲柔惊慌的推开她,喊到:“喻景,喻景救我!”边喊边往外跑,琳琅手里提着剑向曲柔砍去,一刀砍在了她的脚腕上,断了她的脚筋,曲柔瞬间倒在地上,用手撑着地,拖着两只断了的脚向门口爬去。 “跑什么,曲小姐,都说了我是来送贺礼的,大家都是旧相识了,喻景大婚我怎么能不给他带点东西呢?”琳琅笑着蹲下来。 “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琳琅看着曲柔大笑了起来,接着收去脸上的笑容,挥着长剑砍向地上的人,手起刀落,曲柔的头瞬间和身体分离开来,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另一边。看着地上破碎成两半的人,琳琅用手捂住嘴,轻声呢喃到:“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会,谁叫你急着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哈哈,那就只好把你的头送给他了!” 夜色渐渐变得浓郁,等喻景反应过来时,活生生的人已变成满园尸体,杀红了眼的女人手里提着一颗脑袋朝他一步步走来,他认出了她,满眼惊讶, “喻景,我来给你送贺礼了!” 哈哈哈,喻景提着剑向琳琅刺去,霎时,他的身体被贯穿了,明晃晃的剑刺进他的身体,血从剑上滴落下来,琳琅从怀中拿出一卷医书,放在他手中, “你想要的不过就是这卷医书罢了,你告诉我就好了,我给你啊,不过一卷破医书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怀中的男人渐渐没了生气,琳琅站起身来,看着满是尸体的院落,这些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仇了,可是怎么不痛快呢?琳琅穿着染了血的嫁衣,向外走去,一把大火烧了整个喻府。 她去了曲家,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杀人魔一样,屠尽了喻曲两府,一人不留。 “满意了吗?” 琳琅回过头,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她摇了摇头,玄衣男子看着火光中的府邸,说:“你听见了吗,那些冤魂在哭诉。这些都是你造的罪孽。使得他们难以轮回,无法摆脱死亡时的痛苦。” “与我何干!” “冥顽不灵。今日起,你便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而赎罪,你将不老不死,直到你罪孽消除的那一天。”玄衣男子渐渐消失在琳琅面前。 凭什么?我要为他们赎罪,他们该死啊! 泪水从琳琅的眼角划过,琳琅又醒了,很久之前的事了,却总是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日复一日的活在那日的情景之中,永远活在那一世,琳琅不知道那位玄衣男子是谁,可能,那大概就是他们所谓的神吧。 “喵喵…”天邪还睡着,嘴里发出声响来,可能是做了什么梦了吧,琳琅想。月色渐渐变淡,太阳依旧升上来,又是新的一天。 第15章 布娃娃的叹息 “去死,去死,去死!”医院的角落里传来低低的诅咒声,“噔,噔,噔”...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呀,你妈妈呢。” 抱着布娃娃的女孩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护士:“我妈妈回家了。” 女护士打量着她身上穿的病号服,“这样啊,小妹妹,你在哪间病房姐姐送你回去。” “我在二楼右边最后一间,姐姐送我回去吧!” “二楼右边,最后一间?”女护士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那一间房不是医院的停尸房吗?“小妹妹,你确定你在那一间?” “是呀,这几天我都住在那里,里面有好多伙伴呢,姐姐,你要是送我过去我还可以介绍他们给你认识。”小女孩说着嘴里发出阴森恐怖的笑声,咯吱咯吱,她怀中抱着的布娃娃好像也在低低的笑,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护士。 “不,不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小妹妹。”护士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小落,护士姐姐怎么走了,她也不喜欢我吗?”女孩嘴里念叨着,黑夜里她的两只眼睛发出红色光,笑容渐渐扭曲,咔吱咔吱,小小的脑袋突然间在脖子上转动了起来,两只辫子像个拨浪鼓一样在空中甩着,“那就让她死吧,那就让她死吧!哈哈哈” 第二日,女护士的尸体在停尸房门口被发现,据说是那位护士心脏病突然发作了,没有及时被发现而死的。因为家属还没有过来认领,所以她的尸体暂时被放在了停尸房。 “小落,你看见了吗,姐姐也加入到我们之中了,我们又有新伙伴了,你想不想要更多的伙伴陪着你呢?” “嗯嗯,那我们就去邀请更多的伙伴吧!”小女孩抱着布娃娃躲在停尸房的角落里。 “琳琅。琳琅你听说了吗,罗一鸣查案的时候被打了,脑袋受了伤,现在在南山医院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啊!”天邪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一直都好。” 琳琅放下手里的花束,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走吧,收拾东西去医院。” “遵命!” 一路上天邪都开开心心的,琳琅觉得有些好笑,去医院看病人而已又不是去郊游,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两人一进医院,天邪就赶紧捂住鼻子,抱怨到:“一股子死人味,真浓!” 琳琅倒是没觉得,推开病房门,罗一鸣头上缠着一圈绷带,脚上也缠着一层绷带,样子滑稽极了。天邪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头被打了吗,怎么脚也受伤了!” 罗一鸣没好气的瞪了天邪一眼,直接忽略掉他的问题,目光看琳琅,“琳琅,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便伸手接过琳琅手里的饭盒,“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喝鸡汤!好香啊!”罗一鸣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进嘴里,“嗯,好喝。” 琳琅坐在椅子上,摸着耳边的碎发,调侃道:“威风凛凛的罗探长也有被打住院的一天啊。” 罗一鸣吸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损我的?主仆两个没一个会说好话。哼!” “你说谁是主仆呢?”天邪不满意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喝汤。” 一个女孩抱着布娃娃在门缝里偷偷看着这一切,琳琅似察觉到了什么,朝外面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楼梯的拐角处,小女孩低头对怀里的布娃娃说:“你看见了吗,那个姐姐好漂亮啊!兮兮好想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小落,我们把那个大姐姐邀请过来好不好?让她永远都做我们的姐姐。” “好呀好呀,让她永远留在我们身边,啊哈哈哈!” “天邪,你陪着罗一鸣,我出去逛逛。” “逛逛?你当这儿是动物园啊,医院有什么好逛的?” “我去体会人间疾苦,你有意见啊?” “没,你去吧。” 医院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略显安静诡异,黄昏的光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打在蓝绿色的墙壁上,让冰冷的颜色添上一丝温度。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偶尔会匆匆忙忙的走过过道,琳琅走在长廊里,墙角处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个布娃娃,低头再对布娃娃说着话。 “小落,漂亮姐姐过来了,等会她要是问我们,我们就邀请她去我们住的地方,知道了吗?” “嗯嗯。” 琳琅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向女孩,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天没说一句话。女孩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琳琅,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琳琅扬了扬眉,扯出一抹魅惑的笑,转身离开了。 “哎,漂亮姐姐没和我们打招呼。” “为什么呢?” “难道她不喜欢我们?” “不可以,我们那么喜欢她,她怎么可以不喜欢我们呢?没办法了,虽然我也很想温柔的邀请她加入我们,既然她不喜欢,那我就只能粗鲁一些了!” “是啊,让她死,让她死,让她死!”女孩在的脸在话语声中变得扭曲起来,脑袋飞快的旋转着,样子诡异极了。 “如果,我有身体就好了,小落,你说我的身体到底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如把她的身体夺过来吧!” “可是,我喜欢她。” “对啊,所以就要让她的身体和你合二为一。” “但是她的身体太大了。” “没关系,没关系!” “那就这样吧,现在应该可以了,我们去把她的身体捡回来。” “啊——救人啊!”女人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匆匆跑来过来,围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穿着高跟鞋从楼梯上踩空了摔了下来,后脑磕在了台阶上当场晕了过去。 “什么情况?天邪你出去看看。” 天邪便出了房门,朝人群走去。透过人群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琳琅! “哎,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天邪挤了进去,见琳琅倒在地上,忙上去扶起她,“医生,怎么回事快给看看啊!” “快快快,把人扶上去!送急救室。”大夫急忙说,指挥着几个医生护士,把琳琅抬上病床推进了手术室。罗一鸣闻声也赶了过来,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走了过来,“天邪,怎么回事,刚才不好好的吗?” “说是在楼梯上踩空了,摔下来了。”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办?”罗一鸣焦急的在一旁抓着头发。 “你就放心吧!她那老妖怪活了六七百年了都没死,怎么可能栽在一个台阶上,更何况她是不老不死的。” “啊!她已经七百多岁了!”罗一鸣惊讶的捂住了嘴,还不老不死,天呐,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啊。 隔了好久,手术室门打开了,几个护士推着床出来了,有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天邪说:“放心吧,病人没事,就是破了点皮,估计睡一会就能醒来了。” “好的好的,谢谢大夫。” 几个护士七手八脚的把琳琅推进了病房,罗一鸣坐在一旁不禁的感叹到:“你说说,到医院来看我,结果看着看着自己倒成了病号。真是奇葩。” 不一会,琳琅躺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看着围在自己窗前的罗一鸣和天邪,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刺的两人心底一紧,罗一鸣便问:“你那什么表情,你撞坏脑子了!” “哈哈哈,”琳琅发出低低的笑,“哥哥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什么?!”罗一鸣和天邪异口同声,琳琅果真撞坏脑子了。 第16章 你是谁? 自从琳琅摔下楼梯醒过来之后,便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没了记忆,天邪看着她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又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只破旧的布娃娃,整日抱在怀里。天邪日日跟在琳琅身边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怎么说不记事就不记事了。到了出院那日,天邪和罗一鸣开着车载着琳琅,琳琅一路上很是兴奋,不停的对怀里的布娃娃说着什么,叽里咕噜的,罗一鸣也没听清楚,倒是天邪充分发挥了他猫咪的好听力,才依稀听到琳琅嘴里嘟囔的什么。... “小落,姐姐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了,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身体。” “是呀!我好开心啊,这样我们就会拥有更多的伙伴了。” “嘘!要保密哦!”琳琅看着怀里的布娃娃笑的天真善良。罗一鸣瞄了一眼琳琅,那种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车子终于七拐八拐的到了琳琅阁,琳琅兴冲冲的下了车,拐着高跟鞋进了屋,“哇!我家这么漂亮啊!太棒了!” 罗一鸣在身后轻笑了一下,原来平时看起来不可一世,高冷又傲娇的琳琅也有这样的一面。 “罗一鸣,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讲。”天邪在罗一鸣耳旁低声说。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罗一鸣被天邪拉出了屋。 “你不觉得琳琅很奇怪吗?” “她脑子撞坏了当然奇怪!”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看她怀里的那个破娃娃,她刚才一直在和它讲话,我怀疑琳琅被夺舍了。” 罗一鸣不可思议的看着天邪:“不会吧,她也能被夺舍?”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天邪沉思了一会,忽然“呀”了一声:“她该不会惩罚结束转世轮回了吧!” “惩罚?转世?”罗一鸣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哎呀,琳琅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神给她的惩罚,惩罚满了,自然就要轮回了。”天邪解释到。 罗一鸣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你是说琳琅死了?”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罗一鸣楞了一下,冲进屋里,看着面前的人,是琳琅没错,样貌,声音都是琳琅,可唯一不同的就是做事方式,如果琳琅死了,那现在这个人是谁?他走过去抓住琳琅的肩膀问:“你,是谁啊?” 琳琅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罗一鸣,又露出天真无辜的笑容,“我是琳琅啊,哥哥。” 琳琅,琳琅,琳琅的声音回荡在罗一鸣脑海里,天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成了猫型,进了屋,用鼻子在琳琅脚下蹭了蹭,这气味的确是琳琅没错,可是熟悉的气味里夹杂着一股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味道,像是泥土的味道,又好像带着医院消毒液的味道,这种气味不是琳琅身上的。 琳琅看着脚边的黑猫,不耐烦的踢了它一脚,“啊,丑猫,是只丑猫,你看到没有!”天邪抬起脑袋瞪着琳琅,这个人现在到底是谁,寄居在琳琅身体里的人。琳琅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夺了身体,难道琳琅的惩罚真的结束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罗一鸣从琳琅阁出来,开着车往回走,车窗开着,吹进来的风有些冷,罗一鸣腾出一只手拉了拉衣服,心情有些沉重。 “罗一鸣,开车的时候认真些。”车里传来冷清的女声。 “呲——”罗一鸣一个猛刹车,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车里就他一人,谁在说话。 “你不要命了。” 罗一鸣回过头去,只见女人肩膀靠在车床上,一手扶着脑袋,长发被挽了起来,露出细白的脖颈,瘦瘦白白,五官精致,眼神魅惑的看着他,罗一鸣咽了咽口水,半天才叫到:“琳琅?” 琳琅耸了耸肩“答对了。” “你!你不是,不是,你是琳琅吗?”罗一鸣有些语言混乱。 琳琅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不是!” 罗一鸣凑近她,仔细的看了半天,这语气,这眼神,以及周身散发出的气质明显就是琳琅没错了。 “你不傻了!” “说谁傻呢?不过几天而已就被那个小丫头骗的连智商都没了?” “你不是刚才还那个样子吗?”罗一鸣说着突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这几天的那个人不是你?”琳琅点点头。 “小丫头既然看上了我的身体,那我就先借给她,等她玩开心了我再收回来,到时候,我和她就在不知不觉间达成了交易。这样我也不亏。”琳琅说。 罗一鸣有些哭笑不得,“奸商。” “开车。” “去哪?” “你家!” “什么?”罗一鸣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家? “先别告诉天邪,让那孩子在玩几天,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琳琅说。 于是,罗一鸣载着琳琅便回了自己家。 第二日,罗一鸣一早就去了南山医院,路上碰到几个小护士都对他热情的打着招呼,罗一鸣找到了之前为琳琅做过手术的医生,称自己是来为琳琅取药的,那医生便带着罗一鸣去了取药处。取了药罗一鸣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踱着步子在院子里四处转悠,走到后院的一棵大树下,罗一鸣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停留在身边的这棵大树上。树的下面有一块土是新翻过的,罗一鸣弯下腰去查看。 “先生,您在这儿做什么?” 罗一鸣抬起头,面前是一个穿着医生服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 “哦,您是?”罗一鸣问。 “噢,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我姓沈,先生您在这儿是?” “哦,是沈院长啊,您好您好,我是前几天在这住过院,今天来呢是来帮一个朋友拿个药,因为之前的脚伤还没好彻底,所以在这儿歇歇脚。” “这样啊,这边也没人提醒您,您看后面那堵墙啊不牢固,之前一直说修,但是一直没来得及,您啊要歇息,得换个地方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沈院长眯着眼睛,看似好像在笑,但却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在这儿坐了,真是劳院长您费心了,不过啊,这该修的地方还是得修,毕竟这是医院,也不能再让患者在这边出个安全事故不是。”罗一鸣说着,站起了身,向沈院长礼貌的道了别,离开了。 罗一鸣走后那位沈院长眯着眼,站在树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树下的那块土。罗一鸣想:看来琳琅说的没错,这所医院有秘密。 另一边天邪都快被琳琅折磨疯了,“琳琅”整日缠着天邪要天邪陪她玩,带她逛街,给她买吃的玩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孩子模样,罗一鸣到琳琅阁的时候,琳琅正缠在天邪脖子上,让天邪跳舞给她看,罗一鸣看到她这个样子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别光顾着笑啊,你快救我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天邪用手推开琳琅的脑袋,转过头朝罗一鸣喊着。 “哈哈哈,”罗一鸣捂着肚子,“这是给她拿的药,还有啊,这几天你就好好陪着琳琅,我呢就先不来打扰了,我走了昂,兄弟,你撑住!”罗一鸣放下要便急忙出了门。留下精神奔溃的天邪,在屋里吼着。 “琳琅,我今天去医院看过了,你说的那个地方的确有些可疑,就那块地方的土是被新翻过的,我猜可能是挖过或者埋过什么东西。”罗一鸣对阳仔沙发上的琳琅说。 “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那个孩子的尸体应该就在那里。”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窥视记忆,虽然那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弄到了哪里,不过,我帮她找到了。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她,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依仗罗探长你的职业喽。”琳琅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她啊非正常死亡,而且死的时候貌似很痛苦,罗一鸣,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是你们人类自己的事情,和我就没有关系了,我只解决魂魄的事情,这些事情就得你们活着的人来做了。明白了吗?” 罗一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用手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如果照琳琅所说那孩子的尸体被埋在那棵树下面,那么就从他今日碰到的那个院长的表现来看,这个院长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得从这个沈院长下手。 第17章 停尸房 “哎呦喂,快点,急救急救,赶紧的,叫医生过来,我这胳膊要断了!”罗一鸣在医院里鬼哭狼嚎着,几个小护士在一旁偷偷的笑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将罗一鸣请进治疗室,仔细看了看罗一鸣的胳膊,抚了抚眼镜:“罗先生,您别吼了,小伤,不会断的!”... 罗一鸣歪着脑袋,“大夫,我这是不是得住个院啊,不然您看我这胳膊受这么重的伤,回家又没人照顾,这万一我自己照顾不周严重了断掉了怎么办!你可得给我开住院啊!” “罗先生,你这就是小伤,不至于断胳膊!” “大夫,你不能因为是小伤就不重视啊,啊——疼疼疼!”罗一鸣说着就抱着医生的胳膊抹起了眼泪。 “好了好了,罗先生,我让你住院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身为医生就要充分照顾到病人的情绪。”罗一鸣收起眼泪拍了拍大夫肩膀。 就这样,罗一鸣又成功的入了院。医院里的小护士都开心极了,每天工作面对着这么一个帅气的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罗一鸣整日没事就往院里跑,到处找小护士聊天,说什么自己是病人得好好吸收光合作用,多与人交流心情好,有利于康复病情之类的。 “罗先生,您真是个有趣的人!”小护士感慨到。 “过奖了过奖了,哎,你在这医院干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年了吧。”小护士说。 “那你们医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医院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啊,无非就是一些生离死别。不过…”小护士想了想说“我倒是听说我们医院有几个禁地,半夜啊千万不能去那里,听说半夜过去会遇见鬼!” “啊?不会吧,什么地方啊这么玄乎?” 小护士神神秘秘的靠近罗一鸣压低了声音说:“是真的,一个呀是停尸房,还有一个就是院长室窗外的那棵大树下,我见过一次,有次我值夜班,半夜想上厕所,结果在回来的路上从窗户里看过去,那棵树下黑漆漆的,有两个恐怖的白影在那里跪拜,我当时吓坏了,结果等我再看的时候影子已经不见了,吓得我赶紧走了。”小护士说着便不禁的打了个冷颤,“罗先生,我不和你聊了昂,不然等会被院长看到会挨说的,你自己在这坐坐,等下就回病房吧,别凉着了。” 罗一鸣点了点头,小护士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只留下罗一鸣坐在那,他看向远处的的那棵大树,那个位置比较偏僻,几乎没什么人会过去,他有想起上次在那里遇见院长的事情,他清楚的记得,他走后那个院长看着树下那块地时的表情,眯着眼睛,有许多说不出的秘密。白影?跪拜?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 罗一鸣吃过晚饭后在床上躺了一会,不得不说,医院的饭是真的难吃,为了查清楚那棵树下的秘密,罗一鸣觉得自己也是牺牲了不少,那天他用柜门夹伤自己胳膊的时候可是疼坏了,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琳琅也坐在一边听着他的惨叫也皱起了眉头。要是这次不能尽快查出什么,那他可就白白受伤了。等到护士查过房之后,罗一鸣披上衣服,看四下无人,又偷偷溜达了出去。 虽然已是春天,但因为下过雨,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罗一鸣轻轻迈着步子又来到那棵树的附近,准备上去看看哪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在罗一鸣要过去的时候,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那棵树下,他躲在后面的草丛里仔细的看了看,其中一个是那天他遇见过的沈院长,还有一个没见过,不过应该也是这所医院的医生,他身上穿着的是这家医院的白大褂。罗一鸣突然想起那小护士说的有两个恐怖的白影在树下跪拜,罗一鸣猜测,估计小护士看到的白影就是这两个人。 “院长,怎么突然就要挖出来?” “这里不安全,先挖出来,到时候找个机会给它烧掉。快,动手!”沈院长指挥着身旁的人,罗一鸣就躲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拿着铲子在挖树下的东西,过了好半天,那人从土里拖出一个东西来,罗一鸣仔细一看,是一具尸体,看体型应该是个孩子,估计就是琳琅所说的那个孩子。 “装进去!” 两人手忙脚乱的把那具尸体装进一个麻布袋里,就在罗一鸣以为他们结束了的时候,那人又从坑里拖出一具尸体来,罗一鸣藏在暗处瞪大了眼睛,那下面竟然有两具尸体,并且看体型两具尸体应该都是小孩! 两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折叠在了这棵树下,这个沈院长,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竟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棵树下藏了两个孩子的尸体。南山医院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没有探究到的,杀害那两个孩子的会是今晚这两个挖尸人吗?罗一鸣的心中浮起许多的疑问。 那两人匆匆的装好尸体,又将挖开的大坑给填了回去,这才抬着尸体消失在了夜幕下。罗一鸣看两人走了,便走到那棵树下,看着被填好的坑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他在想这两人会把尸体带去哪里。又想起小护士的话,医院有两个禁地,半夜千万不能去,一个是停尸房,一个就是这棵大树下面。对了,停尸房!罗一鸣想,停尸房一般是不会有人进去的,刚才这两人挖了尸体也不会当下就在医院里烧掉,肯定会先找个地方将尸体藏起来,既然是在医院,那最好的藏尸地不就是停尸房了吗?罗一鸣想着便朝停尸房走去。 果然,两个身影从停尸房里闪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藏好尸体要走了。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罗一鸣便偷偷摸摸的进了停尸房。 一进去,罗一鸣便觉得有些阴气森森,停尸房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好几度,再加上停放了好多尸体,让罗一鸣觉得更冷了。 里面放了好几具尸体,因为都盖着白布,罗一鸣也不确定哪两具是新放的, 不过因为两人都是小孩,这就让罗一鸣方便了不少,也不用一个个去掀白布了,虽说罗一鸣是个大男人,但是他毕竟是个正常人,虽然也见过不少尸体,但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认识了琳琅的情况下,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他掀开了一具看着比较符合小孩身形白布,“滋——”罗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白布下的人,瞬间觉得从头凉到尾。 这是一具刚刚死的女尸,身形比较矮小,面色紫青,双目紧闭,嘴角还挂着微笑,尸体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尸斑,原本应该鲜活美丽的身体现在却僵硬的躺在停尸房内,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啊!罗一鸣心想。他将盖尸布重新盖了上去,走到另一张床旁边,从盖尸布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一具小孩的尸体。罗一鸣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一把掀开了白布。床上躺着的小小的人儿,让他又恐惧又心疼。 眼前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化成白骨,尸体已高度腐败,脸部已经开始肿胀,眼球突出,嘴唇肿厚外翻,舌尖伸出嘴外,整个尸体膨胀变大,活像一个小胖子。尸体由于被埋草草的埋在地下,已经被虫子啃食的残缺不堪,尸体上透露出一丝腐败恶心的气味,罗一鸣被自己看到的吓了一跳,再加上有些许尸臭,罗一鸣觉得自己傍晚时分吃的饭差一点就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看着面前的尸体,罗一鸣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线索,尸体面部完全没有了生前的样子,他仔细检查了尸体,并没有从中看出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面对这具尸体,罗一鸣想,如果要想知道她的死因就必须要做进一步专业得尸检,靠他这样看是绝对得不出结论的,可是,他现在又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对这具尸体进行尸检呢?他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死于非命,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告知院长他已被列入他嫌疑人的名单了。罗一鸣陷入了困境。 就在罗一鸣出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往停尸间的方向而来,罗一鸣赶忙盖上那块白布,四处张望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最后罗一鸣藏在了停尸房里的一张空床上。 “吱呀——”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院长,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都失败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停手了,死去的孩子数量一旦增多,就会有人怀疑到我们这里来!” “你放心,小赵,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父母已经快放弃的,不会有事的!” “可是,今天的这个是可以被医好的!” “小赵,你怀疑我?” “院长,我…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良心不安?你要知道,你和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不用这些孩子来做实验,那么我们不死人的计划就永远不会实现,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战争已经逼近了,要是我们的研究成功了,那我们就不会出现牺牲者了,这些孩子能为伟大的实验做出贡献,是他们的荣幸!”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罗一鸣听出来了,说话的就是刚才的两人。罗一鸣握紧了拳头,这两个人简直畜生不如,用那么小的孩子来做自己的人体实验,竟然还口口声声是为了道义,真是国人的败类。 “奇怪,怎么多了一具尸体?” 罗一鸣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里一紧,完了,要是被发现,别说揭穿他们了,估计自己都得被他们给弄死。罗一鸣躺在布下一动也不敢动,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出来的气息打在盖尸布上,让外面的人看出什么端疑。 “我记得刚才那边明明有张空床的,怎么现在多了具尸体?”说话的人慢慢朝罗一鸣这边走了过来,走到床旁边,伸出大手,一把掀开了盖着的白布。 床上是一具男尸。 “你记错了吧,行了,尸体放好就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等过几日,就趁着医院火化尸体的时候,混乱把他们送进去。” 沈院长说完,两人便出了停尸房。罗一鸣听着两人确实走了,深吸了一口气才从床上下来,他额头上,手心里全是汗渍。罗一鸣看着那具新放进来的尸体,他走过去掀开布,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全身黑紫,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罗一鸣的心不禁疼了一下。那样的人,就应该死无全尸。 罗一鸣出了停尸房,躺在自己的病房里,心里就像是被石头狠狠的给砸了一下,沉重的喘不过气来,这一夜,罗一鸣一夜未眠。 第18章 破碎 琳琅阁里,天邪看着眼前的两个琳琅,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你们到底谁是真的啊?” 琳琅抱着布娃娃盯着另一个琳琅,:“姐姐是来找兮兮的吗?” “小朋友,这几天过的好吗?” “嗯,我很开心,每天都有胖猫哥哥陪着玩,还有好多好吃的,兮兮和小落都很开心!”“琳琅”的眼睛里放着光。 “那,是不是该把姐姐的身体还回来了,姐姐带你去找你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真的!”女孩高兴极了,眼睛里的光又亮了一点,可随即又变得委屈了起来“可是,我忘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了。” “姐姐知道,姐姐带你去找把你身体弄丢的人,好不好?” 女孩兴奋的点了点头,怀里的布娃娃也变得有了生气。一瞬间另一个琳琅消失在了空气里,转瞬,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穿着病号服,手里抱着破布娃娃的小姑娘。琳琅蹲下身来,伸出手按在女孩的头顶,温柔的对她说,“兮兮先等等,等太阳下山了,我就带你去。”叫兮兮的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医院那边,罗一鸣也没有闲着,他偷偷摸摸的溜进了院长办公室,这个老家伙的办公室并不大,罗一鸣查看了一下,觉得这间办公室有些蹊跷,从外楼看办公室的空间应该是很大的,可是进到里面却只有小小一间,他猜想这里可能有个不能见人的密室。 罗一鸣想到这里,便在办公室的各个有可能是机关的地方查看了一番,最后从书桌的笔筒那里找到了所谓的机关。他轻轻转动笔筒,之间那架放置资料的大书架柜子慢慢朝旁边移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长长的过道,里面黑黑的,没有光,罗一鸣翻出一只手电筒,这才借着光进到了里面。里面很大,桌子和架子上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子,房间的最中心放着一张病床,上面还有残留下来的血渍,化学药剂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那个衣冠禽兽应该就是在这里残忍的杀害了那些孩子。 罗一鸣走近一张放满纸张的桌子,拿起一张纸,上面秘密麻麻写的都是那些孩子的信息,以及注射药剂后身体出现的反应,罗一鸣粗略的看了看,被害的孩子差不多有十个左右,最小的才只有四岁,而目前他只看到了那三具尸体,其余的约莫已经被烧掉了。罗一鸣紧紧捏着那几张纸,把它们小心翼翼的塞进衣服里侧,这些都是留下来的证据。 罗一鸣装好东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他怕会有人进来,所以也没有多做逗留。他要回去,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厅。 人刚走到门口,正准备要开门,那道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藏什么呢?” 罗一鸣心里一惊,表情僵了一下,瞬间又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转过身来,笑眯眯的对眼前的人说:“沈院长,您怎么来了?” 对面的人干笑了几声,用手抚了抚眼镜,又将手背到身后去,声音里略带了一些笑意,说:“罗先生,这可是我的办公室,我来应该很正常吧,倒是罗先生,跑到我这糟老头子的办公室来做什么。莫不是来偷东西的?” 罗一鸣紧紧的捏住袖口,半眯着眼睛看着沈保山,“偷东西?沈院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罗先生,就不要和我在这里玩哑谜游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 眼前的人笑的有些许阴森恐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罗一鸣,那双眼睛就如同猫头鹰一般,犀利又敏锐,看的罗一鸣心里直发荒。 “既然罗先生知道了,那我就不能让罗先生安安稳稳的出院了。不如,就让罗先生代替那些孩子,来为我完成最后的实验!” 说完,不等罗一鸣反应,沈院长撕下伪装的面容从大白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针筒便狠狠的朝罗一鸣扎过去,罗一鸣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个男人就这样僵持着,沈院长虽说上了年纪,可是力气一点不比罗一鸣小,罗一鸣一只手抓着他,另只手便朝沈院长脸砸了过去,速度很快,沈院长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有些懵,身体便向一边倒去,罗一鸣借机跑了出去,推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人,罗一鸣有些没想到,就这样被眼前的人朝着脖子狠狠扎了一针,在他晕过去之前,听到沈院长对那人说:“姜护士,干的不错,叫小赵把他抬到实验室去。”至于最后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罗一鸣完全没了印象,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沈院长的实验室。 睁开眼睛,姜护士低着头站在角落里,眼眸向下,不敢去看实验床上的罗一鸣,沈院长褶皱的脸上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笑,见床上的人醒了,便朝罗一鸣走过来,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手里拿着一支针管,针管里装满了猩红色的药剂,他看着罗一鸣,咧开嘴呲出牙齿,说:“罗先生,这是我最后的实验,只要一针下去,你就可以获得永生了!哈哈哈”沈院长那极近变态的笑声回荡在罗一鸣耳边,他被这笑声刺的有些头疼,他想,这下算是交代在这儿了,终于要以另一种身份去见琳琅了,罗一鸣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个小朋友,过来找妈妈,捡到布娃娃,娃娃对她笑……”一首童谣回荡在实验室里,一次次的重复着这几句歌词。 “两个小朋友,过来找妈妈,捡到布娃娃,娃娃对她笑……” “咯咯咯…”角落里发出细碎的笑声, “啊——”姜护士在一旁突然的大叫了起来,颤抖着身子,脖子僵硬,喉喽哽咽, “姜护士,别大呼小叫的,请尊重我的实验,你要欣赏这个实验的过程。好好看着!” “院长,有人,实验室里还有其他人!” 沈院长收起马上就要扎进罗一鸣身体里的针管,直起身子,用鼻子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闭上眼睛,说:“是有人,我们即将引来以为不死者,由我沈保山创造的不死者!” “咯咯咯…”角落里又想起细碎的笑声, “谁!”沈院长睁开眼睛,低下头去,他看见一只血淋淋的小手正握着他的脚腕,在裤子上留下一个深红的血手印。沈院长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他将眼睛瞪得极其的大,白色的眼仁感觉就要爆出来了,带着一些红血色,样子像极了发疯的野兽。姜护士颤抖着身子双手护在头上,跪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念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出来啊,有胆量你就出来让我看看你是谁!”沈院长发狂似得喊着,转瞬间声音里又充满了笑意:“小朋友,出来吧,叔叔,看到你了” “咯咯咯”渗人的笑声又一次响起,姜护士抱紧了自己的脑袋,用双臂捂着自己的耳朵。沈院长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眼珠子贼溜溜转的飞快,实验室别无他人,他低下头去,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浑身烂肉的小女孩正站在他脚下抬头看着他,女孩的脖颈处隐约能看到白骨,身上肿胀的厉害,肚子上的肉已经被虫子啃食光了,腿上依稀还能看到白色的肉蛆在上面爬来爬去,女孩看着沈院长,裂开那张肿厚外翻的嘴,露出长长的舌头对沈院长笑了一下,扬起了白骨森森的手,朝沈院长挥着手里的破布娃娃,说:“叔叔,兮兮找到身体了!哈哈哈,可是你为什么把它弄成这个样子了?”说着,女孩子收起笑容,“而且,叔叔,你把小洛的身体弄到哪里去了?”,哞哞哞….破碎的孩子突然发出凄厉恐怖的鬼叫声,小小的身体开始扭曲,那颗脑袋就那样在脖子上旋转了起来。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啊——”沈院长顿时失去了力气,看着眼前的景象,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正好对上了女孩那双爆烂恐怖的眼睛。 “你已经死了,你是为实验做出了光荣牺牲,你应该感到荣幸!”沈院长声音颤抖,女孩一步步的逼近他,他看到女孩破烂的身体背后出现了好多小鬼,他们铁紫的脸上果然果然都露出狰狞的表情,其中有一个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黑孔,那是他做实验留在他身上的。沈院长用手撑着地面,蹒跚的向后挪着,终于,小鬼们逼近了他,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把命还给我,把命还给我!” “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伟大的研究者,我是不死人的创造者,我将是你们的神!”说着,沈院长将那支针管插进了自己的大腿上:“哈哈哈,我已经不老不死了,我是不会害怕你们的,哈哈哈…”药效在沈院长的身体里渐渐起了作用,他弓起身子,用力的撕挠着自己的喉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瞳孔渐渐放大,从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来,他伸出手去,在空中比划着什么,面色逐渐变得青紫,终于,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到最后,他依旧紧紧的握着那支针管,仿佛,自己注射了里面的药物之后真的就会不老不死。 “砰!”实验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冲了进来,罗一鸣看到琳琅也紧随其后。他知道,是琳琅救了他,他算欠了琳琅一条命。 罗一鸣被救了下来,警察们冲进来带走了瘫软在一旁的姜护士,就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对他说:“罗先生,谢谢你让我们及时停了下来。”她顿了顿“对不起。”罗一鸣看着她被带走,心里五味杂陈,或许当初她在告诉他医院的两个禁地时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你没事吧?”琳琅问。 “我好像欠了你一条命。”罗一鸣似笑非笑的回答到。“对了,那些孩子….” “放心吧,他们已经没有痛苦的投胎了,刚才你们所看到的只是幻觉。” “哥哥姐姐。”琳琅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罗一鸣随声看去,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梳着两个小辫子,圆圆的小脸,怀里抱着个布娃娃,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琳琅,这是?” “是兮兮啊,她怀里的孩子叫小洛,她们都是死在沈保山非人的实验下。” 小女孩摇着两个辫子,抱着琳琅的胳膊,说:“哥哥姐姐,谢谢你们帮我找到身体,住在姐姐身体里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好开心啊,虽然最后小洛的身体还是被烧掉了,不过我们已经没有遗憾了,因为哥哥姐姐让我们在最后的时光里过得很幸福。我们就要走了,姐姐,你是神仙吗,不老不死吗?如果我们转世的话还能再见到姐姐吗?”女孩歪着脑袋问琳琅“要是见到,姐姐可要一眼认出我哦!”兮兮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像泡沫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琳琅出神的看着兮兮消失的地方,想:应该会再遇到吧。不过那都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而那个时候她究竟还会不会在这个世上呢? 第19章 琳琅,我找到他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邪开始日日做那个梦。... 两百多年前,他还是一只刚出生的幼猫,他清晰的记得,那一日下着大雪,原本热闹的京城在那日里出门的人少的可怜,只有做小生意的那些人还在街上不停的叫卖,他可怜兮兮的卧在一堆干枯的杂草中,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对面不远处买包子的那个人,热腾腾的蒸汽就那样从蒸笼里冒出来,看着暖和极了。他一出生就被妈妈抛弃了,而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接二连三的死在了他的前面,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那个世道人都会随时横死在野外,更何况他只是一只没人要的野猫,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他只有一个感觉,好饿,真的好饿,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用细瘦的爪子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蹒跚着踱到包子摊边,两只黄溜溜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包子铺的老板,张开嘴发出“喵喵喵”的声音,那个身材圆圆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对他做了一个走开的姿势,他见状便上去用头蹭起了那个男人的脚腕,男人低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伸出脚把他瘦弱的身子一脚踢了出去,叫骂到:“该死的野猫,老子的包子一天才能卖几个钱,还想让我给你包子吃,赶紧滚!” 小小的黑猫仿佛听懂了男人骂他的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着男人“喵喵喵”了几声,又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天气真的好冷,雪一直在下,它走在路上,一脚踩出一个猫爪印来,白雪上的爪印像极了梅花,很好看,可是,瘦弱无力的小黑猫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了,他现在只想吃东西,只想活下去! “呀,真是一串好看的梅花印,是你做的吗,小家伙?” 小黑猫抬起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一身青衣,外面搭着一件毛领披风,雪落在他头上染白了他的头发,他弯下腰,伸手将小黑猫揽进怀里,摸着他不太顺滑的毛自言自语道:“怎么生的这么瘦,肚子都是扁的,眼睛倒是挺大,仔细看还是个漂亮的黑猫咪,不如,你跟我回府吧,正好我一天待在府上也是无聊至极,以后有你陪着也不至于那么无趣。”男人说。 “喵喵”似乎是知道男人要带它回家,它把头靠向男人的胸膛蹭了几下,又发出几声猫叫,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少爷,这野猫不干净,带回府恐不利于您的身体。”男人身后的人提醒到。 “阿飞,你不觉得这只猫很像我吗?明明命悬一线,想要活下去的心却比谁都要强烈。”说着,他又摸了摸黑猫的头,掌上的温度传到黑猫的身体上,暖和极了。猫咪在男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等黑猫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在温暖的房间里,屋里全是古色古香的装饰,透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味, “饿了吧,来,吃。”一只手将一只盘子推倒它的面前,里面是一盘白米饭,混着猪油的香味,零零碎碎还有些切的细碎的肉沫,幼小的黑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将脸埋进大盘子里,用粉色的舌头舔着里面的食物将它们卷进嘴里,它饿极了,不一会盘子里的食物便吃光了,它舔着嘴角,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脸很白,虽然身形高大可是却很瘦,面容中隐约透出一丝病态的感觉来。 “咳咳!”男人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狠狠的咳了起来。 “少爷!”那个叫阿飞的人在一旁焦急的喊出了声。 男人伸出手,示意自己不碍事。 “少爷,我把它抱去让后面的丫鬟给它洗个澡吧。” 男人点点头。于是小黑猫被阿飞抱在怀里去了后院。洗完澡后,阿飞又将它抱了回去。被称为少爷的男人此刻正倚在榻上,脚旁的暖炉将屋里熏的暖烘烘的。一暖和,小黑猫又想睡觉,这时,男人将他又抱进怀里,摸着它身上的毛,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黑猫有灵性,镇宅,辟邪,不如就叫你天邪吧!上天让我今日捡到你也算一种缘分。” 怀里的猫貌似知道自己有了名字,便开心的“喵”了起来。 “喵呜,喵呜——” “啪!” “大早上叫唤什么呢?做春梦了!”天邪还沉浸在梦中,耳边突然响起琳琅的声音,他一惊,睁开了眼睛,啊,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两百多年了。但好像他手掌的温度还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从未散去过。 天邪慵懒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将爪子放在前面舒舒服服的舔起了爪子,最近不知怎么了,时常会做那个梦,墨云殇,那个男人是他的第一位主人,在它最可怜无助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给他带来了一丝生机。只是后来墨云殇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还是先一步离开了它的世界,自此它又变成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直到琳琅出现。 它寻了两百多年,跟随琳琅去了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可是在那么多的人里,没有一个是他。 “天邪,你都这么胖了,是不是应该出去走走减减肥了,你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胖得连路都走不快,要是遇上个什么事情,我还怎么指望你用这副样子去帮我办事。”琳琅嫌弃的吐槽着卧在床上的天邪,还不忘用脚尖去踢了踢天邪圆滚滚的猫屁股。天邪“嗷呜”了一声,用肥肥的小短腿支起身子,伸出一只爪子踩了琳琅一脚,便跳出了窗外。琳琅躺在床上撇了撇嘴,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喵呜喵呜,”天邪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早晨的空气很新鲜,它停在一处包子铺前,在门口张望了几眼,又想起昨晚的梦来,它低下头看了几眼自己胖胖的爪子,它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它现在是一只胖胖的,毛色发亮的大黑猫。 “喵呜,”天邪走着一步踩进了地上的水滩里,它抬起爪子,绕过了水滩,向前走去,路上印下一串属于它的小小的脚印,像极了印在地上的梅花。 “呀,真是一串好看的梅花印,是你做的吗,小家伙?”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天邪背后响起。 天邪竖起了耳朵,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倒流,光滑柔顺的毛发在一瞬间炸起来。它缓慢的转过身去,一张好看的俊脸出现在它眼眸之中,男人穿着一件褐色风衣外套,有几根细碎的短发在耳朵旁露出来,他俯下身用手摸了摸天邪软软的耳朵,手掌上的温度传遍了天邪的身体,男人裂开嘴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你怎么吃的这么胖,你主人呢?” 天邪将脑袋靠近男人的手掌,用力蹭了几下,挺着鼻子嗅了嗅男人身上的味道,是他,这个气息即使过上百年他都不会忘!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是那个他寻了两百多年的男人,他终于,终于又再一次出现在了它面前,它终于找到他了! 它还记得许多年前,在那个给予它生命希望和温暖的男人死后,它就从原本属于男人的府邸里跑了出来,它卧在他的坟前,等了好久好久,它希望那个男人能再一次出现在它眼前,笑着伸出手,对它说:“天邪,过来!”可是它等了好久,日复一日,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琳琅出现在它面前,又一次让它活了下去,自此,它便成为了琳琅的守护者。 它跟着琳琅,日复一日,它渐渐都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可是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味道,他手掌的温度它却怎么也忘不掉。 “真可爱,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走了。”男人站起身作势要离开,天邪站在那里,两只眼睛明啾啾的,它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跟在男人后面,看着男人走进一栋红色的小楼,天邪又卧在角落里,看了好久才离开。 “琳琅,琳琅!”还未看见天邪的身影琳琅便听见了天邪的叫喊声。 琳琅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秀发,“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天邪化成人形,走上前去,两只手紧紧的抓住琳琅的肩膀,激动的说:“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琳琅!” 琳琅先是愣了楞,半天才反应过来天邪说的他是谁,琳琅清冷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她别过脸,说“两百多年了,你终于找到那个人了,但是,” 琳琅停了一下继续说到:“你已经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琳琅话落,天邪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笑容渐渐从脸上退去,是啊,和以前不同了,他现在有要做的事,他现在是琳琅的守护兽,他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几百年的光景过去了,它早已不在是当年的它,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他,一切都回不去了。 其实天邪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它不知道为什么,这几百年里它从未停下过寻找他的步伐,哪怕它很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一切早已不能再倒回原点。天邪这样想着,垂下脑袋,又变成了猫的形态,转过身去,跳上沙发,将头埋进身体里,就那样静静的趴着,一声不响。 看到天邪这个样子,琳琅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这个样子多像几百年前的她啊,无助,彷徨。 第20章 惨剧 天邪找到了他失去了两百多年的人,可早已物是人非。琳琅不知道天邪心里是怎么想的,自从遇见那个人之后,天邪的话也变得少了,整日整日的外出,有一次,琳琅看到它化成猫身,静静的蹲在角落里,眼角湿湿的,目光看向远处,在那里蹲了好久好久。那个本就圆润的背影蹲在那处看起来变得又好笑又寂寞。琳琅也不去问什么,她知道,或许,天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着那个人。 ... “看报了吗,又死人了,顺远呐,可真不太平了” “哦,你说的是城西那家吧,太惨了” “要我说啊,就是好人不长命。”几个妇人坐在小木椅子上七嘴八舌的聊着天。说话间,琳琅正好路过,几个人和琳琅也算熟,看到琳琅路过,便大着嗓门问了一声。 “哎呦,老板娘,这是要出去啊” 琳琅礼貌的点点头,正准备要走,其中一个又开了话匣子。 “琳琅,听说没,城西余家,昨晚起火,一家老小烧的只剩那上门的女婿了,太可怜了,尤其是那夫人,多好的一个人啊,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哎,惨啊!” “不止夫人,还有两个孩子也全跟着烧死了,就那女婿运气好,起火的时候刚从洋行回来。” “要我说啊,他也是惨,你想想那老婆孩子全没了,就留他一个人多孤单啊,而且啊,听说那女婿也是个痴情人,一回来看到家里烧起来了,二话不说就往里面冲啊,旁人拦都拦不住,两只手啊,被火烧的焦黑,皮都没了。”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琳琅对这类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几百年了,她早就司空见惯了,但还是礼貌的听完了几人的话,附和了几句。 今日天气好,琳琅本打算出去逛逛,听说酥香阁出了新口味的点心,想去尝尝,走到一半,却被个人拦了下来。 “小姐,要不要看看首饰啊,”那人怀里抱着一个箱子,拦住了琳琅的去路。 说话的是一个很瘦小的男人,身上穿着棉布长袍,袖口被磨的有些起毛,肩上还搭着一个灰不灰黄不黄的褂子,他微眯着双眼,上颊有些凹陷,抱着个黑色的匣子。 他伸出一只手打开匣子,琳琅向里面看去,那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首饰,琳琅扫了一眼,客气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转过身朝前走去,那人在后面追着喊到: “小姐,我这还有很多呢,都是很好的东西,您不在看看吗?” 琳琅没有再理会他。径直朝酥香阁的方向走去。 不愧是顺远有名的糕点铺子,新出的点心都很好,琳琅每样买了一点。正要往回走,又听到后面有人在叽叽喳喳讨论昨晚的事。 从那些人口中,琳琅也大概了解了事情。无非就是妻儿惨死,丈夫殉情。 琳琅总结出一句话,痴情男女,无法善终。她对这种事情可从不感兴趣,痴情那只是别人的故事,和她无关。 第21章 爱人 近几日天渐渐热了起来,琳琅也变得很少出门,天邪还是照旧去看他的故人,而罗一鸣最近却没怎么过来了,琳琅倒还觉得有些无趣,每天就坐在铺子里喝喝茶,摇着扇子,看着楼下过往的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近是有些安静过头了。 正靠在椅子上发着愣,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懒懒的靠在门框上,瞪着自己黄溜溜的眼睛懒洋洋的对琳琅说:“你知道前段时间被火烧死的那家人吧。” 琳琅没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天邪站起来,尾巴翘的高高的,踩着猫步走向琳琅, “听说那个活下来的男人第二天醒来之后在医院自杀,割了脖子,还好当时有护士在病房门外,正巧查房的时候发现了,给人救了下来,不然的话,怕是又要多一具尸体。” “殉情吗。”琳琅嗤笑了一声。 “那个男人最近给自己的妻儿修了字碑,找了大师超度,今日又宴请城里的人在庙里给自己的妻儿祈福,要去看看吗,琳琅。” “不去。”不过是一些无谓的事情罢了,这种痴情,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有什么用呢。 “我就说了吧,她肯定不去” 天邪对着屋外说了一句。 外面的人叹了口气,这才进了屋,是罗一鸣,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呦,是探长啊,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了?是又有什么事来求我了吗?” 罗一鸣有些不自在的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小声说到:“其实也没什么事,最近一直都在忙,今天来主要是想找你一起去樊宾那,去看大师给他妻儿祈福,顺便也去求个平安。” 琳琅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借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微眯起眼晴,祈求平安,这种事,她曾经做过很多次,为家人,为自己,为他。 “我从不靠祈求来让自己平安。”她看着罗一鸣的眼睛,“若是罗探长想要平安,不如来祈求我比较靠谱吧。” 罗一鸣有些语塞,这个人怕是没有情丝吧,什么话都能给她带偏了。 “琳琅,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我要去和罗一鸣看看。”天邪接过琳琅的话,话语间化成人形,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便拉着罗一鸣的胳膊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路开着车去了庙里。 平时来这祈福的人就很多,大多都是些妇人,但今天不同,今天来了许多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老爷少爷们,都是跟着樊宾来为他夫人孩子祈福的。 樊宾虽然是余家的上门女婿,但他的确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和余家小姐成婚四年多,夫妻恩爱,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并且这樊宾的经商才能也算得上的数一数二的,把本就蒸蒸日上的余氏商行打理的红红火火。 不过世事无常,要说这樊宾也确实是惨,虽然他现在是顺远的商业巨头,可他在这之前,只是个家境清寒的穷小子,机缘让他遇见了余家小姐,成就了一段佳缘,可天不遂人愿,一场大火带走了他所爱之人。 “罗一鸣,那个就是樊宾啊!”天邪指着不远处跪在字碑前的年轻男人。 罗一鸣随天邪的目光看过去。那男人身穿麻衣,头上绑着白色的布条,跪在冷硬的地板上,眼神空洞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指尖紧握着一块柔软的布巾。在他身边,是一张放大的照片,那是他与他妻儿的合照。四个人笑容满面,手牵手,幸福地依偎在一起。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他只能通过披麻戴孝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妻儿的思念和哀悼。 罗一鸣点点头,他和樊宾之前打过一些交道,他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整个人都是那样的神采奕奕,可如今,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空洞了,就仿佛他的灵魂已经随着他的妻儿一起离开了。 “樊先生,节哀啊。”有人在他身旁轻声说到。 而男人只是点点头,又一手捂着脸沉默的哭了。 整个祈福典都充满着悲伤,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但那年轻的失去了妻儿的男人始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抱着怀里的照片默默流着眼泪。 罗一鸣和天邪两人也没等到结束就走了,理由是太压抑了。 “早知道就不跟你来了,看来琳琅没来是对的。” 生离死别这种事情天邪也经历了不少,看的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倒是罗一鸣,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两人开着车又屁颠的下了山。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路上突然窜出个人,手里抱着个黑匣子在旁边叫卖,看到罗一鸣的车开了过来,那人知道肯定是有钱的主,于是一溜烟的窜了过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罗一鸣眼看着他窜出来,慌忙停了车,打开车窗伸出头去有些恼。 “有什么事吗?” 那人抱着匣子往车窗边凑了过来, “先生,买东西吗,我这儿可有好些好东西,都是些上等货,要不要看看。”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匣子,示意罗一鸣看。 本来被挡了车罗一鸣就有些恼,这人居然还是个拦路卖货的,他刚想开口拒绝,目光却瞟到了匣子里夹杂在一堆饰品里的一串手链上。 罗一鸣对首饰这种东西不是很了解,但这串手链的设计简洁而精致,精雕细琢的链子上镶嵌着剔透的宝石,每一颗都拥有着独特的色彩和光泽。它们在微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令人眩目的光彩,仿佛是星辰降落人间,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罗一鸣一瞬间便想到了琳琅,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串手链,神秘,令人炫目,却又让人挪不开视线。 “这个...”罗一鸣伸出手拿起手链, “哎呦,先生好眼光,这个可是上等货,您看看这做工,材质,用的可都是上好的宝石。您要是看上我给您少点。” “就要它了。”罗一鸣掏出钱递给那人,那人收下钱笑嘻嘻的把东西递了过去,又说了句您慢走。便朝着车后方走了过去。 “你买这个干什么?”天邪在一旁问到。 “我想把这个送给琳琅。” “呦呦呦,你不会是对琳琅有意思吧?” “瞎说什么呢,我是因为之前欠过她好几次人情,这不,买个礼物送她。” 罗一鸣小心翼翼的放好手链,也不看天邪,一脚油门就发动了汽车。 到琳琅阁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两人兴冲冲的进了屋,屋子里花香四溢,上了阁楼琳琅还靠在那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进去天邪便杀了个措手不及,罗一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他脱口而出:“琳琅,罗一鸣有东西要送给你!” 话毕,几人面面相觑。 半天,罗一鸣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的在琳琅的目光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琳琅, “那个,之前不是让你帮我好几次嘛,这送给你,当感谢。“ 琳琅坐在软塌上,摇着扇子一言不发的看着罗一鸣,半晌,伸出手来接过盒子: “那就谢谢罗探长了。” 琳琅说着打开盒子,那条手链出现在她眼前,流光溢彩,绚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琳琅用手指挑起手链,又看向罗一鸣, “罗探长眼光真不错,我很喜欢” 罗一鸣耳尖有点红,伸出手去摸摸自己的脑袋,结结巴巴的说: “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哦,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琳琅你也早点休息。” 罗一鸣说完脚下就像踩了风一样,下了楼。 琳琅站起身来靠在窗户上,看着罗一鸣开车离开,这才又关上窗户,转过身来坐在窗边的软塌上,捏着那串手链,细细的看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这手链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22章 鬼哭狼嚎 琳琅只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这个啊,是从一个商贩那卖的,怎么,有问题吗?” 琳琅拎起手链,神情淡漠的说:“死人的东西,你也敢让他买。” 天邪有些不明所以,那不过是条手链而已,怎么就成了死人的东西。他凑近仔细看向琳琅手里的那条链子,在灯光下,手链上的每一颗宝石都闪耀着独特的光芒,璀璨的光芒如同生命一般,流动着手链的灵魂,让人感受到一种神秘的力量,但仔细看,透过那炫目的光天邪看到一丝丝微弱的黑气,那是独属于魂魄的怨气。 他心里一紧,这手链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美丽的事物下总藏着黑暗的东西,你说人为什么总会被虚无的表象所迷惑呢?”琳琅收起手里的东西,发出一声感叹。 城西余家。 那栋被烧毁的小洋楼安静的伫立在夜色中,所有生气仿佛都在那一夜被彻底烧死了,有风在废墟中穿过,却掀不起一丝波澜,只留下冰冷的死亡。 大火带走了一切,原本漂亮的洋楼早就不能住人了,城西余家也早换了地方,在废墟之中,光线微弱,空气弥漫着尘土和瓦砾的气息,没有人,这里谁也没有。只有她。 徘徊在黑暗里的罪恶,见不得光的影子,恶鬼的低语,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被回忆吞噬,纸醉金迷的过往,许下过永不分离的誓言,我将它视若珍宝,而你,毁之一炬。 恨啊,那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被你亲手剥夺的一切;爱啊,若可以,我想再次回到你身边,食其肉,饮其血,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夜风中是谁在低语,穿过人群,来到你的身边。只要你回头看看,仔细看看,深爱你的我,就在你身边,爱你,至死不渝。 “啊!”压抑,黑暗里只有压抑,樊宾从梦中惊醒,他还是没习惯枕边无人的日子。 他又消瘦了许多,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了下去,床头还摆放着他妻儿的照片,他从床上支起身子,伸出手打开床边的台灯,昏黄的灯光将照片上的脸映照的更加真实,他拿起照片抚上那张脸,他绝不能让自己继续沉沦下去,他要带着妻儿的那份好好活着,至少,他活着,这世上便多一个想念她们的人。 我的爱人,也许活着是对你们最好的悼念。 光影的角落里,藏着一双眼睛,我们明明那么相爱,可为何,让人分离? 夜真的好漫长,我漫无目的,我无法触碰到他,我好爱,好恨,我好想看着他,参与他的人生啊,谁来帮帮我? “你找到我了吗?”黑夜里传来轻柔的女声。她回过头,看到,那个美人出现在夜幕里,手上拿着那串炫彩夺目的手链。 “咔...咔....”她想说话,张口只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单音节,她忘了,她早就不能说话了,舌头被拔掉了。 “真荒唐啊,没有了舌头,该怎么办呢?”琳琅一步步靠近她,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咔...咔...咔”她努力想让自己挤出一个字,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愿意吗,和我做个交易?” 她看着眼前的美人,反应了半晌,迟钝的点点头,她愿意,无论代价是什么,她都愿意。 “代价,你能支付的起,我帮你,一经达成永不反悔。” 她愿意,并且永不反悔。 达成交易,一切水到渠成。 琳琅不要别的,与之同等的代价便已足矣。 第23章 见 一早上起来,花店里便被围里个水泄不通,琳琅还在睡,就听到下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她披散着头发,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好烦。 她在床上翻了几圈,这才起身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缓缓下了楼。 “樊先生,您一定要节哀啊” “是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也不是您的错,您真的尽力了。”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安慰的话,樊宾被围困在中间,礼貌的附和着众人。 “谢谢各位了,我会好好生活的,我不能让她们在那边担心我” 琳琅慵懒的看着一切,打了个哈欠,走了过去, “樊先生,是要买花吗?” 樊宾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俏的美人,他立刻移开目光,礼貌的对琳琅说:“小姐,我想包一束玫瑰,我妻子生前最喜欢玫瑰了。” “是吗,那,稍等。”琳琅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半晌,她叫人包了一束火红的玫瑰,似火,似血,递给了樊宾, “玫瑰很美,但枯萎的很快,樊先生,若是花枯萎了可以再来,我会重新包新的给您。” 樊宾接过花,礼貌的道了谢,玫瑰很新鲜,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晶莹剔透,把火红的玫瑰点缀的更妖艳。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藏身在那里,痴迷的笑着。快见面了,我的爱人。 樊宾抱着火红的玫瑰,回了家,将包好的花拆开,一支支修剪好,插在精美的花瓶中,他抱着花,来到妻子的照片前,虔诚的把花放在爱人面前,手指一丝不苟的划过照片, “老婆,喜欢吗,玫瑰,红的像火一样。”樊宾眼神里是痴狂的笑意。 他爱死他的妻子了,爱意汹涌如火。 夜幕降临,如同过往的每一日,黑压压的笼罩在顺远城的上空,樊宾手里握着一条柔软的布巾,他缩在床上,已经睡了过去。 “噔,噔,噔”,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二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诡异,妖娆的身姿,贴身的旗袍,拿着一把团扇,在空中轻轻摇晃着,她伸出手推开二楼的主卧房,床上的男人睡的极为安静。 她踩着高跟鞋向床边走去,俯下身,凑近男人的脸,她有些贪婪的看着他,她身姿曼妙,肤色很白,现在最时兴的发型将她的背影映衬的更加好看。她张开红唇,吻上男人。 我的爱人啊,我爱你,至死不渝。 睡梦里的男人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皱着眉眼皮动了动,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他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是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人。 樊宾只觉得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盯着窗外的月光呆坐了半天,只觉得头昏昏沉沉,人又控制不住的睡了过去。 看着人睡了,她从角落里走出来,目光落在他手上紧握着的软布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她脱下鞋子,上了床,躺在他的一边,转过脑袋看着他,这张脸,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在每一个寂寞的夜晚,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细说着情话。 她看了他很久,而樊宾在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实现紧紧的盯着他,他睡眼朦胧,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的枕边躺着一个熟悉的人,穿着丹青色的旗袍,时兴的卷发,肤如凝脂,弯弯的桃花眼,她直直的躺在他的身旁,只是偏过脑袋看着他,她的嘴巴血红,扯着诡异的笑,在雪白的肌肤上是那样的刺眼。 樊宾从床上惊坐起,措手不及的滚下了床,伸出手颤巍巍的指向她 “你,你......”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看着他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张开嘴,鲜血彭涌而下, “咔,咔,咔...”嘴里只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是那样炙热的爱着你,爱到可以倾其所有,求求你看我一眼,我可以为你付出我的一切。 她张着嘴,越来越大,像个死尸一样爬向他的位置,樊宾清晰的看到,她没有舌头,嘴巴里空空荡荡。 “救命,救命啊!”樊宾连滚带爬向门口,他大声呼救,他知道自己见了鬼。 没用的,不管你如何喊叫,都不会有人听见,不会有人来救你,我深爱着你,从活着的时候就深爱着你,即使现在死了,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樊宾眼睁睁的看着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爬向自己,他一路上全是她嘴巴里血液的痕迹,从床上拖到了地上,救命,他真的要窒息了。 “滚开,你这个恶鬼!”樊宾尖叫一声彻底的昏死过去。 “啊!”他尖叫,再次睁开眼睛,他没有昏死过去,他只是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慌张的打开床边的台灯,诡秘的安静,没有一路拖拽的血迹,没有失去舌头的女鬼,屋里只有他一人。 他光着脚下了床,一身是汗,樊宾扶着额头,头些许有些痛,出了卧室,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靠在沙发上,他还是觉得有些惊魂未定。 太真实了,那个噩梦,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第二天再去一次庙里。 第24章 循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被惊吓到了,樊宾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副黑眼圈,也顾不上别的,一心只想快点去寺庙好好拜拜。 他走的很急,外面天都还还未大亮,他匆忙叫起章叔给他开了门,便开着车赶往山上。 一路上他不停地用手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心跳声在静谧的凌晨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稳,手心湿漉漉的,方向盘在他的手中不停地摇晃,像随时都会脱手而出。 天未大亮,再加上本来上山的路上也没什么人,樊宾便将汽车油门踩到了底,一路狂飙, “咔,咔,咔...”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出现不合时宜的声音,断断续续。 只是一瞬间,樊宾的心里一震,肌肉瞬时间全部绷紧,耳朵不自觉的去捕捉细微的声音, “咔,咔,咔...” “呲啦-----”樊宾一脚踩住刹车,极不自觉的握紧手里的方向盘,之前被火烫皱的皮肤几乎又要裂开了,他微微侧过头,面部的肌肉在此刻止不住的跳动, “好烫啊,父亲,君君好疼啊...”是孩童的哭泣声。 樊宾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恐惧感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不敢回头,他害怕着身后的事物,他不敢想象,在后座的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是被烧焦的尸体,是腐烂的血肉,还是五官不全的面孔,他只觉得害怕极了。 但大脑的想象却在这个时候无法停下,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后座上的尸体,被烧得焦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腐烂的血肉,恶臭难当,让人无法忍受;还有那五官不全的面孔,扭曲变形,恐怖至极。 他的双手颤抖,几乎无法控制,他的双脚如同灌铅一般,根本无法移动。 “哇——哇哇——”是哭泣声,又是孩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他再也受不了了,用尽所有的力气,想要推开车门,不对,为什么,好烫,他的手被车门狠狠的烫了回来,就在一瞬间,狭小的车内被浓烟填满,火光四溅, “救命,救——” 樊宾疯狂的用脚踢踩着车窗,他不要被烧死这里,他怎么可以被烧死在这里! 他发疯了的想要逃出去,而在车的后座上,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扭着自己的细腰,摸索着爬向樊宾。 她从后面抱住他,长长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用力掰过樊宾的脸,将自己的脸慢慢贴近樊宾。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樊宾惊恐的眼珠都要蹦出来了。 “咔,咔,咔...”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发出恐怖的咔咔声。 “啊!”从女人嘴里流出的鲜血滴进了樊宾的嘴里,恶心,好恶心,他只觉得一阵眩晕,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空气里是一阵阵的尸臭味,过了许久,才慢慢散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吊灯,天已经大亮,而他,还在自己的卧房。 不可思议,樊宾手心里还捏着那块软布,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卧房? 他一把掀开被子,床单上已经被他的汗液浸湿了,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夹杂着花香,,阳光洒进来,铺在地面上,一切都是那么祥和美好。 但此刻樊宾根本顾不上欣赏这些,他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卧房。樊宾急匆匆的向楼下冲去,连鞋也顾不上穿。 “章叔、章叔”他快步走向院落一角。 “先生,出什么事了?”循着声音,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章叔,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听着樊宾的话,章叔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有些迷惑的看着樊宾,自家老爷今天总感觉有些怪,衣服也不好好穿,就连鞋也没穿,光着脚就出了院子。 “先生,您在说什么啊?” “我问你,今天早上我出门以后回来的时候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先生,您好好的说什么胡话啊,您今早没出过门啊。” 章叔的回答让樊宾的心提的更紧了。 不可能,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早上开着车是为了去寺庙找大师。他早上是出过门的,他不可能记错。但为什么章叔说他没有出去过? 樊宾的目光移到章叔身上,他有点怀疑, “今早不是你给我开的门吗,章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章叔一听这话,也有点急, “先生,我是年纪大了,但我还不至于糊涂到开没开过门都能忘记。” 章叔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莫名的发出一丝同情,想来是自家老爷没了妻儿还没缓过劲来。 樊宾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注意到章叔的衣服,他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但早上的时候,他貌似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衣服。 “章叔,你这衣服几时换的?” “啊,先生,我没换衣服啊,我身上这件就是昨天的那件啊。” 樊宾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灌了凉水一般。 “好,好,我知道了!”瞬时,浑身的力气被抽走,樊宾转过身,慢慢向屋里走去,脚上踩到了石子也仿佛没有感觉一样。 进了屋,樊宾瘫倒在沙发上,他确定,自己可能真的见鬼了。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桌子上的照片,照片里有个人笑的极为灿烂,他起身走过去,拿起照片,僵硬的扭着脖子,大拇指划过照片中的脸, “你不可能会回来的,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是我被骗了吗?”他的目光越来越狠毒,一瞬间,所有的伪装全部在此刻被撕碎。 “没关系,那就在杀你一次” 他看着照片阴狠的笑出声,想象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亲爱的,你想要再杀我一次吗?”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下来。樊宾的笑容僵在脸上。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的女人。 他僵硬的转过身,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后,身姿妖娆,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 “樊宾,别这样看着我。” “啊...啊...你怎么会,”樊宾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焰,藏在衣服下的腿微微打着颤, “你能说话,不可能,我明明...” “咔,咔,咔,”女人发出诡异的声响,“你被骗了,你所谓的大师不过就是个骗子,他告诉你,拔了我的舌头,我就不会去阎王那告你的状了,你就真的信了,樊宾啊,你真是又狠又蠢!” “咔,咔,咔...” 第25章 疯狂 “你以为的都是错的,包括她们!哈哈哈——”她发出尖锐的笑声,踩着自己的高跟鞋,一步步向樊宾走来,每说一句话,嘴巴里的血液都会止不住的往外流,一滴一滴,打在漂亮的旗袍上,砸在地上,溅出艳丽的血花。 “不是说你爱我吗,不是说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女人一步步逼近, “违背誓言的人,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滚开,滚开啊!”樊宾光着脚狼狈的向后退,“不,不不不,”他崩溃了,一边后退一边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一般。 但一切都是自欺欺人,高跟鞋的声音,女人刺耳的笑声徘徊在他耳边。他的脸苍白如纸,身体不停的颤抖着,眼神中净是惊恐,他不知道目光应该落在哪里,突然间,他瞟到了桌上放着的一把水果刀。 “啊——”樊宾冲过去,一把握住那把水果刀,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他疯了似的冲向面前的女人。 “杀了你,我杀了你,”刀子一下一下的刺进女人的身体里,看着飞溅出来的血液,樊宾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 “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一切!”他癫狂的挥着刀,眼睛变的血红。 “好疼啊!” 他倒吸一口凉气,定睛向身下看去! 他一下子停下手里的动作,“君君?”声音里带着怀疑, “疼...” 看着地上的人,樊宾的呼吸变得重了起来,迟疑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的孩子, “他已经死了!” 樊宾的表情愈发阴狠,什么一表人材,什么痴情,什么温柔的表向在此刻全部被撕裂开来,露出残忍恶毒的一面,像是腐烂的花在生蛆发霉。 “喵!”角落里传出一声不合时宜的猫叫,一只黑猫躲在暗影处,看着这一切。 樊宾杀红了眼,只隐约听到猫叫,便猛的抬起头向声音的出处看去,黑猫瞪着黄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让他一时心里有些发毛,他突然想起一个传言,据说尸体不能被猫碰到,否则会出现猫惊尸的情况。 樊宾已经顾不上自己刚才杀的是不是人,他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猫惊尸是真是假,总之不能让它碰到尸体,杀了它! 他果断站起身,提着沾满鲜血的刀子就往黑猫的方向走, “喵?”黑猫有些疑惑,但它看到了樊宾挥着刀子向它砍过来,它只觉得心里一万句脏话在奔腾。 它灵活的躲开他,跳上窗户,炫耀似的“喵喵”了几声,转身跳向窗外,逃走了。 樊宾看着逃跑的黑猫,也没太在意,左右不过一只猫,只要它没碰到尸体就行。他伸出手擦掉溅在脸上的血液,准备回头去收拾地上的尸体。 但等他转过身,地上哪还有什么尸体,只有被他刺的破破烂烂的地毯丢在地上,什么尸体,什么血液就好像是蒸发一般,全部消失不见。 在窗户玻璃的映照下,一双细腿出现在樊宾的肩上,白到发青,腿上布满了尸斑,没有穿鞋,指甲涂的通红,旗袍下面破破烂烂的搭在腿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樊宾的脸颊,在往上,女人咧开嘴笑着,嘴巴里黑洞洞的,没有舌头,但血却把唇染的通红。 “我可是付出了我的全部,又怎么会轻易离开你呢?” 琳琅阁里,那只黑猫气冲冲的回到阁楼,一进屋就飞扑到琳琅床上,“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说人话!”琳琅伸出手捏了捏它的耳朵。 “我今天差点小命没了!” “哈哈哈!”琳琅发出一阵嘲讽的笑。 “疯了,真是疯了!”天邪骂骂咧咧的说到。“那个疯子,居然要杀我,我就是只可爱的小猫咪罢了,他居然提着刀子要杀我!” “像这种败絮其中的禽兽,必须严惩!” 天邪义愤填膺的说着。对这个人,他此刻有一万句脏话骂都骂不完。 “真没想到,他背地里是这种人,杀人都可以做到毫无破绽,还敢做法!琳琅,你说,要是我们没找到她们,这个禽兽做的事估计这辈子都没人知道!” 琳琅摇着扇子,手里翻着一本书,头也不抬。 “可惜,他做的太完美了,人间的法律奈何不了他。”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背着痴情好丈夫的名头在外啃人血馒头吧,看着就来气!” 天邪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起一件事,凑过去问琳琅。 “琳琅,你和那个人的交易是什么啊,她要付出的代价应该挺大的吧?” 琳琅合上手里的书,一本正经的看着天邪。 “代价确实挺大,只不过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哎呀,好琳琅,别买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代价啊?” “她会轮回十世,世世都惨死在枕边人的手上。” 第26章 怨偶 “啧啧,这世上尽是些痴男怨女,何苦呢。” 但贪嗔痴念不就是人嘛。罪恶在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欲望是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 夜里安静的出奇,还是一样的夜晚,经历了白天的事情,樊宾越发不敢入睡,生怕睡着以后,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再找过来。 他裹着被子缩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尊佛像,屋里的灯全开着,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他记得鬼怕光,再加上怀里的这尊佛像,想必今晚,那个女人应该不会出现了。 像是熬鹰一般,他困的眼睛开始发红,但他不能睡,他绝对不会留任何机会给那个女人。樊宾想到这里,将怀里的佛像搂的更紧了。 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发出一声冷笑,他本身就是恶人,竟然会去祈求神佛的保佑。 可惜,神佛有眼,不渡恶人。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因果报应,亘古不变。 屋内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转着,终于,停在了三点。 “咚——咚——咚——”整点发出的钟声。 樊宾歪歪斜斜的靠在床上,还裹着被子,却被钟声吵醒,什么时候半夜也开始打钟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想从床上下来,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环顾四周没有特别的地方,但他总觉得有人在死死的盯着他。他下意识的搂紧怀里的佛像,终于,他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手上的触感绵绵软软,带着一丝黏糊糊的感觉,他低下头去看怀里抱着的那尊佛像,刚低头,却对上了两只血淋淋,空洞的眼睛,怀里抱着的哪里是什么佛像啊,那分明就是一颗女人头! “啊——”樊宾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扔了出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裹在身上的被子也掉了下去。 “为什么要来找我,是你自己要找死的啊!”他惊恐的叫骂。 女人的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捧上樊宾的脸,眼睛里都是血泪,一声声的哭诉着。 “说爱我的人是你,下死手杀了我的人也是你,甚至要拔掉我的舌头,让我连个全尸都没有!”她一字一句控斥着樊宾的作为。 “我都说了爱你啊,可你非逼着让我现在就娶你,那个女人刚死,你让我怎么大张旗鼓的娶你进门!” “哈哈哈——”他笑的很癫狂,像是疯了一样。他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甚至不惜在医院上演了那么一出大戏,只为隐藏自己在那个晚上犯下的罪恶,只为让所有人都陷入他早就打造好的人设里,一个丧失妻儿,求死未果,在所有人的鼓励下努力活下去的完美人设。 原本,他可以带着余家的产业和她一起好好生活的,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贪心啊,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樊夫人这个位置,甚至威胁他如果不娶她就把他做的事情都告诉所有人,他没办法,只好让她闭嘴了。 “哈哈哈——”女鬼的笑声越发的凄惨,“是我错了,一个杀妻弃子的人又怎么会对我有真心呢!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东西罢了!”她流着血泪,样子恐怖极了。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樊宾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指着那女鬼。 “想和我瓜分余家家产的不是你吗?让我找人做法封印她们魂魄的不是你吗?背地里给我出谋划策的不是你吗?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真心?你的下场是你应得的!” “真是精彩啊!”不知道何时,屋子里多了个人。“好一出大戏,你们可真是一对怨鸳鸯呢!” “谁!”听到有人说话,樊宾立刻警觉起来,他刚刚说的话怕是都被人听到了。 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樊宾看着那人,“怎么是你?” 琳琅娇媚的脸映入樊宾的眼睛里。 她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向那女鬼:“给了你一根新的舌头,怎么样,用着还不错吧。” “是,谢谢。” 听到回答,琳琅又转头看向樊宾,问到: “樊先生觉得自己能活多久呢?” 樊宾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的有些懵,但继而又反应过来,摸索着床边从下面摸出一把刀指向琳琅, “琳琅小姐,我不管你是谁,但只要杀了你,我就依然能长命百岁!没有人会知道我的秘密!” “他还真是冥顽不灵啊琳琅,给他点颜色瞧瞧!” 樊宾慌忙转过身去,用刀子在空中胡乱的划着,但入眼的却是一只黑猫。 那猫卧在台灯上,眼睛黄不溜秋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他认出那只猫了,那是白天的时候出现在他家的那只猫!一只会说人话的猫!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樊宾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他的脑子的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就这样毁掉,所以,他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只要他们全都消失,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他所做过的事了。 第27章 叔 樊宾挥着刀刺向面前的人,发了疯的人没人能控制的住,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个早就烂透了的恶人。 看着面目狰狞的樊宾,琳琅打心底泛出一阵恶心,她别过脸去,露出厌恶的神情。 “腐烂的蛆还想长命百岁,”她只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天之骄子,是这乱世的商业奇才,若不是出生贫寒,我何至于要吃那么多苦才等到现在的大富大贵,你们懂什么,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有资格享受这种人生!” “是,接下来你的人生的确只有你自己才有资格享受,樊先生,那么,遵循你自己的愿望,就请你好好享受只属于你的人生,可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啊!” 琳琅说完就带着天邪消失在了黑夜中,只留下发疯的樊宾,红着眼睛恶毒的看着方才琳琅所在的那个地方。 那女鬼就站在樊宾不远处,讥笑的看着他,什么情深义重,全是一场骗局,可惜了死在他手下的余清歌,还有那两个心智未熟的孩子。虽然这里面也有她的手笔,但相比之下,余清歌比自己惨了许多。 就连一年前余家父母的离世也有樊宾的一份力。 黑暗下的罪恶是永远也说不完的。她将作为附属在他身上的一部分,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生命终结。 从此以后,我将看着你,陪伴你,并参与你剩下的漫长的人生啊。 外面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不知道何时,樊宾已经昏倒在了地上,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睁眼,已经是中午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地上,对于昨晚有些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元娇流着血泪来找他痛斥他的恶行,他冷笑一声,他有什么好怕的,死人是永远都不可能说话的,她就算再恨,又能拿他怎样呢。 他爬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下了楼。外面的敲门声还未停。 “先生,有您的东西。” 樊宾开了门,只见章叔手里抱着个黑匣子。 “谁送过来的?” “没见着人,我一早起来这东西就放在门口了,上面还放着个纸条,说是要您亲启。” 樊宾有些不耐的接过匣子,示意章叔可以离开了。 他抱着东西,进了屋子,将匣子放在桌子上,想打开看,又撇到上面的纸条,用毛笔写着几个秀气的字,字迹有些眼熟,但樊宾一时想不起来,他将字条扔在一旁,伸手打开了匣子,里面竟然是一堆女人用的珠宝首饰。 他有些不解,点了支烟放进嘴里,这些东西都是女人用的,谁会给他送这种东西。但很快,他的目光被一支发簪吸引,这只发簪很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究竟是在哪里。樊宾的大脑快速搜索着这支发簪的踪迹,终于他想到了什么,这支发簪是他一年前定制的,一共定制了两支,一支给了他夫人,一支给了元娇。 他深吸了一口了烟,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支发簪不可能是他夫人的,因为余家起火的时候,他亲手把这支发簪趁着大火插进了余清歌的脖子里,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向他求救,他向往日一样俯身去抱她,却在碰到她的那一刻,悄无声息的拔下她发间的簪子,贴着她的耳朵温柔的对她说了句“你去死吧”。 没有一丝犹豫,手起簪落,断了她唯一的生机。 事后,他将簪子拔出来藏进自己的衣服里,看着她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最后,将自己的双手放进火里,痛苦的嘶吼出声。 “清歌,清歌!” 如果簪子不是余清歌的,那么一定就是元娇那个女人的! 他掐灭手里的烟,手伸进匣子里拿出那支发簪,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滋长。虽然不知道送东西过来的人是什么用意,但一定还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他的杀意越来越重,反正手上已经有很多人命了,也不在乎再多几条。 “咚咚咚!”又是敲门声。 “先生,又有东西送过来了。” 樊宾一把盖住匣子的盖子,闻声走向屋外,见门外只有章叔一人,他便问: “谁送来的!” “不知道啊先生,我听见有人叫喊,就出去看,外面也没人,就一个盒子,哦,盒子上面还爬了只猫,被我赶走了。” 猫,听到猫这个字,樊宾隐约有些头疼,一种奇妙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 他接过盒子,又进了屋,像刚才一样,将东西扔在桌子上,这次又是什么? 樊宾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盒子,到底是谁,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软布,包着一个什么东西,软布下面还压着张黄色的纸。 樊宾拿起软布,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小小一个,他将布小心翼翼的展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柔软的只属于人的半截舌头。 “啊!”他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动作幅度太大撞翻了桌上的盒子,那张黄纸掉了出来,展开一角,上面是用红色的颜料写的字,那分明就是一张符纸。 他只觉得心要跳出来了。 “先生,您没事吧!”外面的章叔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关切的询问到。 “没事!”樊宾慌忙从地上起来,将打翻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他感觉浑身都在发抖,这些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思索一番,他决定先销毁这些东西。 院子里的树上黑猫慵懒的窝在树杈上,盯着下面的人,樊先生,这只是个开头罢了。希望你能尽情享受。夜里趁着黑灯瞎火,樊宾拉上所有的窗帘,在屋子里烧起了火,他要把证据全部烧掉。 小小的火盆里,那半截舌头被丢弃在里面,他势必要把这些东西烧成灰烬。 “不管你图的是什么都别被我逮到,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的比他们还惨!” “先生,您在屋里没事吧?”樊宾烧的正起劲,屋外突然传来章叔的声音。“我看屋里着火了啊先生!” 章叔在外面急的打转,可是就是不见自家先生出来,莫不是自家先生心情郁结,还想去殉情! 他急匆匆的拍着门。 樊宾压着声音,也没出去,只是在屋里喊到, “放心吧,章叔,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想清歌了,给她烧点纸!” “哎呀,先生,您真是糊涂啊,您再怎么想夫人,那也不能在屋里生火啊,您忘了夫人她们是怎么过世的了嘛!”章叔在外面急的说话声音都变了,“您说,您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我以后到了下面可怎么给夫人交代啊!” 章叔是余家的管家,在余家待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他看着姑爷入赘余家,看着他们恩爱,相敬如宾,他对这个姑爷印象很好,记忆里只觉得他是个极其温润,有教养的人,虽然出身贫苦,但整个人却充满了正气。 章叔看着自家小姐长大,能看到小姐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也算是放心了,可惜老天爷嫉妒,让自家小姐早早离世,可怜姑爷,一个人留在世上。为了小姐,他也得照顾好姑爷。 樊宾在屋里有些烦躁,这老头子,平时看着话不多,怎么今日这么能说。 “我知道了章叔,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天很晚了,您快去休息吧!” 章叔听着里面的声音,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自家先生真是可怜。 樊宾坐在火盆旁,看着里面的东西被烧的焦黑,他还是有些不解气,明明自已经做那么隐蔽了,可为什么总有人要和他过不去。 那支簪子没法烧毁,他只能另想办法。 “咚咚咚!”又是熟悉的敲门声, “章叔,又怎么了,不是让您去休息了吗?”樊宾已经很不耐烦了。 “先生,有东西给您!” 樊宾心里一紧,又是什么东西,该死的,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大步向前,怒气冲冲的打开门,章叔站在门外,抱着个盒子,见他打开门,章叔也没说话,伸手就把盒子递给他,自言自语到: “这次的东西还挺重!” 话落,樊宾刚想开口问什么,突然间瞟到章叔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这怎么看上去有些像是寿衣。 “章叔,你这衣服怎么回事?”他上下打量着章叔的衣服。 注意到樊宾的目光,章叔开口到: “先生,您看我这衣服不错吧,我闺女刚给我做的,新着呢!”章叔脸上笑开了花。 樊宾看着那身衣服,心想,不错什么呀,这不就是妥妥的寿衣吗!真是叫人发寒。 “挺好的,章叔,就是您这衣服的款式以后可以让您女儿帮您换一个。现在不流行这个款了。” “是吗,我倒觉得很好,适合我。”章叔一边低喃着,一边看着自己的衣服。 “行了章叔,您早些去休息吧,不用守着我了。”樊宾再次催促到。 “哎,好,那先生您也早些休息。” 说完话,章叔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黑灯瞎火的,章叔走的极快。 樊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章叔这个人平时很和蔼,做事也温和,也不会过多去过问主人家的事,所以他留着他,一方面是为了向外界展示自己念旧情的一面,一方面是对他的放心。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和章叔说的一样,很重,不知道里面又会是什么东西。 他退进屋里,阴测测的关上门。来到还未燃尽的火盆边,沉默半响,终于还是打开了盒子。 里面的东西是樊宾见了许多次的,毫无意外,在樊宾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出现了一系列疑惑,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里面装着一个佛头,眉目慈善,却又不合理的叫樊宾背后发凉,这佛头与以往见到的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他汗毛直立,他又想起他跪拜在佛像前许的愿,一生富贵,长命百岁。 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从盒子里请出来,他越发猜不透送东西的人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见到此物,即使背后发凉,也是小心翼翼想将他供起来。 他绕过火盆,小心的将佛头像置放在供桌上,虔诚的拜了拜,佛渡人,易会渡他。 黑夜里,佛像在流泪,他庇佑的人们,总是不懂回头是岸的道理。 第28章 寿衣 第二日,樊宾早早就起来了,他有预感,那人还会再次送东西过来,于是他打算一早就等在那里,看看究竟是谁。 出了门,到院子里,樊宾这才发现章叔早就起了,在那里机械的扫着院子,自从火灾后搬来这里,就只有他和章叔两个人,除了有事,他也很少见章叔。 “章叔,这么早啊。” 章叔听到身后的声音,动作一顿,继而转过身来,咳了两声,回到: “先生早。” 樊宾总觉得章叔这几日怪怪的,但也没多问,章叔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看的直叫人心里发毛。他真的很想让章叔把衣服换换。 “章...”才开了一个字,樊宾便惊觉的看到院外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他也顾不上别的什么,慌忙追过去,他跑到飞快,只想着今天必须要抓到他。 “呲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福特停在樊宾面前,里面的人有些不爽,打开车窗就准备要骂。又一看,脸色瞬间变了,扯着谄媚的笑: “哟,是樊老板啊,这么一早要出门啊,去哪啊,要不您上来,我送您?” 樊宾此刻心里的不爽到达了顶峰,差一点就抓到那个人了,都是这该死的车! “不劳烦林老板了,我就是出门随便走走。”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话。 “哎,樊老板,最近我家这布匹生意做的挺好的,您要是不嫌弃,改日我给您多送几匹上好的料子过来” 樊宾有些厌恶,这人对他如此客气,也不过是看着自己的产业利益回有助于他罢了,这幅嘴脸真叫人倒胃口,不过他的确也很享受,想想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受了多少有钱人的白眼,现在也该轮到他享受这般待遇了。 “林老板有心了。” “哎,这是什么话啊,以后要仰仗樊老板的事情还多着呢,几匹布而已,就是在下的一点小心意,”他露出一口黄牙,笑的满脸堆肉。 “哦,樊老板日后可得多照拂我那的生意啊,哎,到时候我挑好料子给您的情人送过去,现在您夫人不再了,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情人出来了,哦我记得她是叫元娇是吧...” “你说什么!”樊宾像是被戳中了要害,气冲冲的走上去隔着车窗就拽住了林老板的衣领,压低声音吼到: “谁告诉你的!不可能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元娇那个贱人!” 车里的林老板被吓了一跳,他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也听不懂樊宾在说什么,什么事,什么元娇,他一头雾水。 “樊老板,您冷静,您这是怎么了,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樊宾一惊,怒目的瞪着林老板,“把你刚刚说的话在说一遍!” “我,我,我刚就说樊老板日后可得多照拂我那的生意啊,到时候我挑好料子给您的送过去!我是说错什么了吗?”林老板吓的有些结巴。 樊宾一愣:“你就说了这个?” 林老板疯狂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啊! “那个,樊老板,您要不然,先放开我呗。” 樊宾意识到自己还揪着林老板的领子,便松开了手,自顾自的离开了。 靠,林老板看着被樊宾扯乱的衣服,气愤的理了理衣领,骂道: “什么东西啊,倒插门一个,要不是入赘了余家,就你,还在街边给人拉货呢,轮的到你来跟老子耀武扬威。哼,不入流的东西,早晚让你好看!” 林老板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走了。 樊宾心里很不爽,一路上都想着刚才的事,他明明听到林老板说了情人,那个老东西。 他一路咒骂着回了家,屋里出奇的凉,樊宾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什么时候就连这天气也开始和他作对了。 他又去卧房添了件衣服,走到那佛头面前,虔诚的拜了拜。寒意一阵一阵的袭击着他。 看着屋外的太阳,再感受一下自己的体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生了病, “章叔,章叔!”他想叫章叔去帮他请洛大夫过来看看,抓副药,但人喊了半天丝毫不见章叔的回应,樊宾有些恼,章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章叔!”他又披了件外衣一边叫一边向屋外走去。 穿过院落,走到属于章叔的那间屋子前,他又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回应,但看到角落的地上放着一把大扫帚,那是今早章叔用来扫院子的扫帚。 樊宾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个章叔,人又不知道去哪了。” 樊宾刚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章叔的屋子,门没关,露出一条小缝,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走进了章叔的屋子。 里面没有人,屋子里也没多少东西,床上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桌子的正中央摆着几个茶杯,角落里堆放着一只很大的木头箱子,樊宾看着那个箱子,突然想起这几天自己收到的那些东西,他心想,那些事情该不会是章叔做的吧,他带着疑惑靠近那个箱子,觉得答案一定就在那箱子里面, 如果是章叔做的,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他在余家待了二十多年,对余家也是有感情的,况且,像章叔这种看着老实的人,要是真知道了他的秘密指不定背地里会做出什么事。 樊宾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打开箱子,朝里面看去。 看到里面的东西,樊宾顿时惊坐在地上。 红木箱子里,堆放了整整一箱寿衣,除了寿衣,还有一些纸币,元宝,以及阴气森森的纸扎人,雪白的脸颊上涂着红红的颜料来充当血色,纸扎人身上穿着的是和章叔昨日里穿着一样的衣服。纸人平放在那些寿衣元宝上面,眼睛的部位没有点上眼珠。 樊宾看着里面的东西,这才后知后觉的又注意到,那箱子上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好像很久都没有人用过了。 樊宾再次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桌上的几个茶杯也蒙着一层灰尘,床上叠放整齐的被褥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他又联想到近几日章叔的异常,穿着的那身衣服,他只觉得自己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 “吱呀——”屋子的门发出响声,有人推开了原本就半掩着的门。 樊宾背对着门瘫坐在地上,“啪嗒,啪嗒——”那人慢慢向樊宾走过来,他的心悬在嗓子眼上。只觉得耳朵旁凉飕飕的。 “先生,您坐在这干什么?”耳旁传来阴郁的声音,每个字都拉的很长。樊宾不敢回头直面看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转动着眼珠向旁边看去。 一张近在咫尺苍老惨白的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下乌青,浑浊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件寿衣。 第29章 余家姑爷疯了 “先生?怎么坐在地上?”章叔贴着樊宾小声说到。 “啊!”他吓的连连往后退,后背撞到了身后的红木箱子。 章叔看着打开的箱子,走上前去将盖子盖住。又转过身就要去扶樊宾。 “先生,吓到你了吗,哎,这是我老伴走的时候我亲自准备的,想着哪天我也不在了,就让我闺女把他们都烧了。我这老头子活的也够久了,早晚都会用上这些东西。” 樊宾听着章叔的解释,狼狈的用手擦了擦脸,咽了下口水,开口问到: “章叔,你怎么和那纸人穿的一样啊!” 章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先生,昨夜不是说了嘛,这衣服是我闺女做的!” 哪有闺女给自家爹做寿衣的! 樊宾心里疑问万千,但最终还是没开口问出来。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的就往屋外走。 章叔又在身后问他: “先生,您来我这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事嘛?” “没,没有,我就随便走走!”樊宾慌乱的回答,本想叫章叔去请个大夫回来,没想到把自己吓的不轻,他还是去打个电话吧。 进了屋,他刚出的一身冷汗,这会差不多都蒸发掉了,但还是冷的厉害,在楼下打了通电话,不一会洛大夫便提着箱子赶了过来。 早知道一开始就直接打电话好了,也不至于折腾到现在更严重了,樊宾在心里想。 洛大夫一进屋便看到了供桌上的那尊佛头,还燃着香,洛大夫皱了皱眉,只觉得那佛头很让他不舒服,也不知道这樊先生为何要供着这等像。 他熟练的给樊宾做了检查,并未查出什么,只好开了几副驱寒的药让樊宾记得每日服下。 “洛大夫,麻烦您跑一趟了,辛苦了!”樊宾拿出诊金递给洛大夫,洛大夫注意到樊宾手上的烧伤,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樊先生,您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现在只剩您一人,哎...”洛大夫说着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满满的惋惜。 “放心吧,洛大夫,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哦,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供桌上的佛像是怎么回事啊,樊先生您信这个?”洛大夫还是没忍住问到。 樊宾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在说那佛头,便应到: “是啊,自从那事以后我就开始信了。” 洛大夫听了愁眉着脸,心里想,这樊先生真是疯了,如今被刺激的什么都敢信了。 “洛大夫,我不便出门,叫章叔送送你吧!”说完便喊了几声章叔。 洛大夫在一旁眉头皱的更深了,连忙提起自己的药箱子,站起身来便往出走, “樊先生,您快歇着吧,我自己回去就好。”走到一半又转过头对樊宾说。 “您哪,干脆请几个人在家里照顾您吧,您一个人现在又病着,没人照看也不行。” 樊宾裹住身上的被子, “这不是有章叔在呢。” 洛大夫看着樊宾,愁容满面,无奈的摇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回了医馆,店里的小徒弟过来接过洛大夫的药箱,顺嘴问到: “师傅,您去给那家老爷看病了?” 洛大夫点点头。 那小徒弟又追着问:“师傅,那大户人家里长什么样啊,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呢,我听别人说有钱人睡的都是什么席梦思!师傅,你见到没?什么是席梦思啊?” 洛大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徒弟,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 “让你好好学着认药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好学求知,小兔崽子一天净问些有的没的。” “哎呀师傅,你就给我讲讲嘛!我真想知道!” “是,见到了,他睡的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席梦思,不过睡席梦思有什么用啊,哎,还不是疯了。” 小徒弟听着洛大夫的话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睡个席梦思就疯了?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是做布匹生意的林老板,林辉。 “洛大夫,哎呦,来找你抓点药,这脖子扭到了,疼的慌。” 洛大夫行医半辈子,医术是极好的,所以来找他看病的人也多。 “哎呦,林老板,您是要抓药啊,我这也可以给您针灸治疗,您看看,想怎么治。” 林老板半把胳膊支在柜台上,“那行,您给我针灸一下吧,疼的厉害啊实在是。” “哎,洛大夫,听说您今天去那余家了?” “哎呦,您消息可真灵。” “害,这有什么的,现在这消息,传的多快啊,”林辉停了下又接着说: “我看那樊宾啊,八成是疯了,上次见到我莫名其妙就冲上来对我动粗,您看我这脖子就是他给弄的,疯疯癫癫的,哎你是不知道啊洛大夫,上次看他,就在那胡言乱语,谁他娘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啧,洛大夫听着林辉的话,控制不住的咂了下嘴,谁说不是呢,今天他去看诊,见那樊先生,真是全程在胡言乱语。哎!还有会客厅里供奉的那尊佛头,分明就是吃人的邪神! 卧房里,樊宾睡了一觉感觉身体没什么别的异样感,但还是发冷,又想起下午洛大夫的嘱咐,那药得一天两顿,便下了床想叫章叔帮他煎药。 他穿的很厚,出了屋子,便看见章叔坐在院里那槐树下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樊宾刚想开口叫,却见章叔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外面走,步伐越来越快,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什么。樊宾很奇怪,也顾不得自己发寒的身体,便想跟上去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 出了门,章叔有目的朝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樊宾跟在后面走了一段却发现这个方向是去往余家旧址的方向。 他心里一怔,章叔大半夜去那干嘛,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沉着声跟在后面,随着他的脚步,越走越快,那个地方早就烧的没个样子了,他见章叔走了进去,便也跟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但让樊宾惊悚的是,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跟丢了。 他顿时慌了,但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在那废墟里寻找着章叔的踪迹。 “哎,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余家的上门姑爷不?” 正巧这时候有几个人从那边路过,一眼便看到了废墟里的樊宾,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哎,好像就是他!” “哎呦,大半夜的真吓人,你说他是疯了吧,在这干嘛呢?” “这还用说,估计是妻儿没了,受刺激疯了呗!” “咱们要不上去看看,别在出点什么事!” 几个人商量着也走了进去,只看见樊宾在一堵烧黑的墙后面,伸出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樊先生?” 樊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他转过身去,见面前是几个年轻男人。 “樊先生,大半夜来这干嘛啊,快回家了,这么晚一个人多不安全。” “你们怎么...你们怎么在这的” “我们路过看您一个人怕您出点事就过来看看您,您该不会还想殉情吧,真得节哀啊,樊先生。” “啊,不,我”樊宾有些荒乱,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你们几个有见到章叔嘛,就余家那个管家,城里的人应该都见过。他刚刚来这了,就在我前面来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男子开了口:“樊先生,什么章叔啊,您是糊涂了?那章叔人早就不在了,火灾那天不是和您妻儿一起抬出来的嘛,哪里还有章叔啊。” 第30章 你求来的长命百岁 “你们胡说什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失去了力气,借着月光,他看到几人身后有一个黑影,跪在废墟里面不停的翻找着什么。 樊宾慌乱的推开几人,也不管那几个人此刻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他径直向那个方向走去,越近,人影越清晰,那不就是章叔嘛,那就是他啊! 他一边走一边笑,侧过身子指着章叔对身后那几人说到, “你们看,章叔不就在那嘛,活生生的就在你们面前啊!” 几个人朝着樊宾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堆烧焦的,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堆在地上,破烂的墙,有几颗野草从里面长出来。那个方向根本没什么人! 樊宾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试图拉住章叔的胳膊,想把他带到那几人面前,但章叔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怎么都碰不到他。 “快救夫人和小少爷,得快点,再快点!”章叔一边用手扒拉着地上的东西,一边机械式的重复着这句话。 樊宾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注意到章叔身下没有影子。 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影子。 樊宾想起这段时间章叔的异常,身穿着寿衣,异常整洁的屋子,装满黄纸的箱子,和他相似的纸人。他这几天究竟在和什么相处啊! “啊——”他看着地上的章叔,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转过身拔腿就跑。身后章叔的身体开始慢慢融化,逐渐变得黢黑僵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家了。 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他慌张的将大门锁起来,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屋里,惊吓之余,他又看到那尊佛像,抖着腿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下子就跪倒在佛头面前,合住十指,嘴里喃喃念到, “佛祖保佑,各路妖魔全部退散...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又点上香,颤着手插进了香炉里。转念想起了什么,拿起一个火折子,又从柜子里翻出他珍藏的酒酿,拧开酒瓶盖子,猛的灌了一口,推开门就往那间属于章叔的房间走去。 他要烧掉那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走到门口,门还是虚掩着,樊宾一脚踹开那扇门,里面没有一丝光,他贴着墙摸到灯的开关,将绳子拉开,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那个装着纸人的箱子还放在角落里,他冲上前,一把掀开盖子,果断的点燃火折子,将东西扔了进去。火苗瞬间燃了起来,烧焦的纸人在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樊宾看着火光,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这还不够,他要将这里全部烧毁掉,提着手里的酒,他四处泼洒了一圈,用力将那个燃着的箱子推到,瞬时间,火苗顺着地上的酒液覆盖了整个屋子。 大火在黑夜里异常的显眼,他眼睛里全是狠毒,一脚踩碎掉在地上的茶杯,踏着火光正要走出屋子。却隐约看到外面有人。 “啪嗒,啪嗒”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是章叔,他正一瘸一拐的像樊宾走来,章叔的半边脸已经被烧的焦黑,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也烧的破破烂烂,一条腿上的皮几乎被烧光了,他一瘸一拐伸出手向樊宾求救, “先生,快救夫人和小少爷,快救他们,快...”话还没说完,章叔就像一滩泥,整个人散在了地上,身体逐渐消失。 樊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都死了,真好! 他丝毫没注意到屋内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烧烂的桌子,断掉的房梁发出巨大的声响,从上方砸下来,他惊觉,但没来得及躲开,正好砸在了他的一条胳膊上,“呲啦!”皮肉被烧焦的声音。 他慌了,连忙往出跑,却借着火光看到了几个人影,是被他亲手杀掉的妻儿,就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看着他的惨样,大火蔓延到他腿上,呲啦呲啦的烧着,像是放在火堆上的肉,发出焦味,油脂从腿上渗出来,滴在地上。 屋外的槐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斜靠在树干上,怀里抱着只猫,她用手轻轻抚着猫的脑袋,低头对猫说到, “小火慢烤,生不如死,这才叫人心情愉悦!” “喵呜”怀里的猫发出赞同的叫声。 等樊宾再次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医院了,他眨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但又觉得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缠的紧,伸手想要撕开缠住自己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手也动不了,他转动着眼珠,脸上也被缠了东西, “呜呜!”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时有医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床上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却还不停扭来扭去的人,皱了皱眉,对旁边的护士说到, “怎么回事,这是又发疯了?” “应该是,一醒来就这样,情绪很不稳定。” 两个人的对话传入樊宾的耳朵,他想开口告诉他们他没疯!但开口的话到嘴边全变成了难听的嘶哑声。 那医生看着情绪激动的樊宾,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到, “晓霞,过来给他打支镇静剂” “好的,李医生。”那护士随即拿出一个粗大的针管,说着就要往樊宾胳膊上扎下去。 “嗯,嗯...”樊宾拼命在床上躲闪着,弄的床吱呀的响,激烈的挣扎弄翻了旁边的放着的医药盒,里面的药品,针剂撒了一地。 “来人快帮忙按住他!” 几个人冲进病房,七手八脚的按住樊宾的四肢,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针扎进自己的体内。 一针下去,没一会便觉得昏昏沉沉整个人也慢慢睡了过去。 “真可怕,听说那天是他自己点了房子。” “是啊,我前几日还听洛大夫说那日去他家里,他就一直疯疯癫癫的,还说什么让章叔送送洛大夫。” “你说那章叔都过世多久了,我看他们说的没错,这人啊,是真的疯了,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还有那个听说没?” “什么?” “就是他供邪神,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听说是可以招财致富的,但专事奸恶,民间有传言,说有些人为了讨邪神的欢心来换取财富,会把妇女作为活牲献祭给他。” “那就不难解释了,我告诉你们,听我表哥说,那天他们进去救人的时候,说是看到那佛头倒了下来,碎了,那里面是个女人的脑袋!” “啊!不会吧,这么邪乎,他真把女人献祭了?” “谁知道啊,我就听我表哥瞎说的,不知道真假。” 几日之间,顺远城的人都知道余家的上门姑爷疯了,不仅火烧了自家的房子,把自己烧成了个残废,吊着一口气整日疯疯癫癫的,还供奉着一尊邪神。 “我没疯,我没疯!” 樊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俊俏的脸被烧的面目全非,疤痕退下去,露出新长出来的肉,皱皱巴巴的,样子可怖极了,身上也没一块好肉。 他被当成个疯子一样关在医院里,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但那都是他亲身经历的啊。 没了样貌,没了实权,还成了疯子。余家本应该属于他的产业却被余家旁支亲戚瓜分了去,只给他留下个老房子,把他关在医院里,日日接受着所谓的精神治疗。 他费尽心机,以自己血脉为代价得来的一切,就这么没了。 有护士进来给他送药,他看着一把把的药物,拉着护士的胳膊求她让自己回去,他没疯,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没人听,换来的是一针针镇静剂。 日复一日,他好懊悔,但他也不懂自己懊悔的是什么,没了钱没了权,连自由也没了,如果当初忍忍不去放那把火,直接搬走不就好了吗?如果当初没杀自己的妻儿,他现在还有大把的钱在手里,还是高高在上的樊老板! 看着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突然间就起了死的念头。他樊宾怎么可以任人这般践踏。 趁着护士来给他打针的间隙,他偷偷藏起了一根针管,他想吞针自杀!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根私藏的针管,将针头拔了下来,坐在床边思索一番,横了心张开嘴将针放了进去。 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死亡。 他睁开眼,之间女人苍白的手里拿着那支针,透明的身体在空气里若隐若现, “想死吗,太便宜你了吧,长命百岁不是你自己求的愿望吗,不到百岁我怎么么会让你死呢,你要活着,生不如死,求死不能才是对你最好的报复!” 元娇的笑里带着嘲讽,你我是同路人,都将不得善终。 第31章 夜泳传闻 “真可悲。” “可悲?那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但这样真的好吗,你明知道他是杀人凶手。” “你觉得比起死刑来说,哪个会让他更难受?” 那自然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上,从云端跌落泥潭这会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罗一鸣坐在沙发上带着一丝消沉,他看着桌子上放的那串手链,是之前他从那个商贩手里买来送给琳琅的礼物。没想到歪打正着,余清歌的一丝魂魄居然藏在里面。 “她们都没有全尸了吗?”他开口问琳琅。 “本来是有的。但后来没有了。” 罗一鸣抬眸看向琳琅,说不出的滋味。 时间好像在倒退,画面停留在他与天邪去祈福会的那天,跪在地上的樊宾,在他身旁那个刻着妻儿姓名的字碑,竟然就是埋藏她们尸骨的地方。他将她们的尸骨烧成灰烬砌进了那字碑里。 那字碑在龙首的位置,前面不开后头不来,分明就是为了让她们死了也不得安生。只可惜当时知人知面,原来深情和爱意也可以被演绎的淋漓尽致,藏在皮囊下的罪恶无法显现于外表,一个人可以邪恶到这种地步。 他只感觉一阵后怕,若是当时没有遇到那个商贩,若是樊宾一切如愿,那结局可想而知。 “这世道可怜人比比皆是,为救主死去的章叔,到死还一心想着要救余清歌出来,甚至到死都不知晓是自家姑爷杀了余清歌,他陪在樊宾身边本就没有恶意,只是想替余清歌照顾他罢了,可是讽刺啊,那个时候,一草一木都成了樊宾的心魔,是他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怪不了谁。只是可怜了章叔,也可怜了余清歌,还有那两个孩子。” 琳琅顿了顿,继续说到:“至于元娇,她爱的究竟是樊宾,还是余家的财产,可惜,两个都不属于她,自食其果,还搭上了十世轮回。” 孽缘,又该怎么评呢?故事翻篇,一切尘埃落定,到那时,也早就没人记得了,所以你说爱和恨,贪和欲究竟是什么。 太阳照旧升起,时间照样在流逝,又是新的一天。 “咚——咚——咚——”外面的钟声敲响,人们又忙碌起来,余家疯了的姑爷早已成了过时的话题,而如今人们又开始讨论起了新的故事。 天气愈发的炎热,闷的人喘不上气,琳琅窝在屋里也不出门,整日只想着用什么法子降暑,冰镇过的西瓜,一口下去冰冰凉凉,甜的上头;剪出来的纸人用来当作扇风的丫鬟供她使唤。 就连一向爱往出跑的天邪也不爱出门了,罗一鸣也有段时间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也是,凡夫俗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琳琅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想。 “喂,你出去帮我拿今天的晨报。”她用脚踢了踢床尾的天邪。 “不去!” “鱼干!” “好嘞!您稍等!” 琳琅靠在床头阴测测的笑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邪为鱼干去取报。 不一会,黑猫便叼着一叠报纸跳上了窗台,踩着猫步上了床,将报纸放在琳琅手边, 几天没拿报,已经堆了这么多了。琳琅翻着报纸,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时事,哪里又打仗了,哪个协会又做了什么决定之类的事情。一连看了几张直到她被角落里的一条新闻所吸引。 湖中惊现夜泳女子,是人是鬼未见分晓。 琳琅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挺有意思。她拿起那张报细看了一下,已经是四天前的报纸了。 由于近几日天气越来越炎热,顺远城一些胆子大的年轻人会挑选一些清凉的地方去游泳,报上说有几个年轻人晚上去夜泳,在河中央发现一名女子竟然也在河里游泳,要知道当时的社会时局,连男人半夜在外都可能会遇到危险,更何况是一名妙龄女子,几人在不远处看着那名女子,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水中,有一大半还悬浮在河上之上,随着水波轻轻泛起涟漪,在月光下显得很美。 几人血气方刚,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又想看看那女子究竟长什么样,便下了水向那女子靠去,还没游到跟前,却见那女子突然掉了个头,正对着他们,几人均是一惊,但眼前的女子却飞快的向他们游过来,眼看要撞上其中一人,那人有些避之不及,下意识的就用手去挡,结果手伸出抓了个空,只见撞入怀中的女子那乌黑的长发下是一张腐烂的脸,恶臭冲天,男子尖叫一声推开女子,一颗头颅在水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又慢慢漂向别的地方。 “假的吧!”天邪窝在一边砸吧着嘴。 “说不定就是那几人起了歹心,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哎,你想不想去看看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不去,无聊。” “老板娘,有人找!” 一人一猫正对着话,被下面的声音打断,琳琅下了床,摇着扇子下了楼。 “终于愿意出门了?” 她看着楼下的男人。还是有点沧桑,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颓废什么。人性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他从身后拿出一张报纸递给琳琅,上面是她刚看过的那则新闻。 “什么意思啊?”琳琅明知故问。 “你觉不觉得这个事有些诡异啊。” “不啊,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在我这里称得上诡异。” “也对”罗一鸣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罗探长,你不至于吧,那件事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在这颓废个什么劲啊,怎么现在越觉得你娘们唧唧的,能不能有点阳刚之气。有些事情并不是谁能左右的,那是他自己选的路。” “我只是,”他沉默了一下又说,“只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人性。” 以前觉得经手的案件多,就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只是看到了那一小部分而已。 “好了,不提这个了,我刚才和天邪商量着要去夜泳的地方看看,应该会很凉快,你要一起吗?” 罗一鸣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琳琅的用意,便点点头答应了。 第32章 失踪 天邪在琳琅的威逼利诱下不情不愿的跟着两人出了门,三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温度才稍稍降下一些,等到了目的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处本就比较偏僻,再加上周围树荫重重,根本没有人,整个环境寂静的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在风中摇曳,在黑夜里悄然活动。 鸟叫声,河水流动的声音,虫鸣,风穿过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几人下了车,罗一鸣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筒递给琳琅,转头间,却见一双大眼睛发着绿光正死死的盯着他。 “啊!”一丝恐惧感袭满全身,手一抖,手电筒便掉了下去,砸在地上与杂草碰撞发出声响。 “鬼哭狼嚎干什么,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天邪不满的嘀咕到。 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对着罗一鸣就把开关推了上去。 借着光,罗一鸣才看清那是从天邪眼睛里发出来的绿光。天邪本就是猫,即使化成人形也有着猫的特征,但那绿油油的眼珠子还是看的罗一鸣心里直发毛。 “嘘!”此刻琳琅突然间示意两人不要说话,这让罗一鸣感到更加紧张。他紧紧地盯着琳琅,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线索,来应对未知的恐惧。 琳琅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紧盯着前方,身体紧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的这种表现让罗一鸣更加确定,这里肯定存在着一些未知的危险。 “哗啦哗啦——”那是人在游泳时发出的声音,几人屏住呼吸,不约而同的朝着声响处看去,不远处的河面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一个黑色的影子就浮在河中央,正慢慢向岸边靠过来。 三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害怕的却只有罗一鸣一人。 那黑影渐渐靠向河岸,浮浮沉沉,仿佛在河底寻找着什么,突然,那影子像是转了个圈,借着月光,几人清晰的看到那是一名女子,散着长发,正缓缓从河面升起,但那竟然是一颗女子的头颅。正诡异的漂浮在空中。 罗一鸣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吓到了,此刻脑海里什么都无法思考,只凭着恐惧的本能软着腿瘫坐在了地上,与杂草碰撞的声音在黑夜里无限被放大,不远处的那颗头颅仿佛发觉了什么,将腐烂的眼珠死死锁定发出声响的方向。 天邪只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猪队友,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那女子的头颅正以飞速向他们冲过来。 “啊——啊——”罗一鸣彻底失去了理智,这场面生平第一次见到,虽然他知道琳琅和天邪的身份,但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目睹这种恐怖的场景。借着月光,看到那颗头颅向自己飞过来,罗一鸣一吸气直接晕了过去。 身边的两人见多了鬼,对这种场面毫无波澜,看着晕死过去的罗一鸣,两人甚至同时露出了鄙视的目光。 “柔弱一枝花。”天邪再次嘲讽到。 那头颅飞过来想贴近罗一鸣,却被琳琅手疾眼快的拦了下来。 “离他远点。” 腐烂的面孔,眼珠缓缓转动,看着琳琅,又看了看地上的罗一鸣,突然间就流出了血泪。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无差别攻击是什么意思?”琳琅开口问到。 她摇了摇头,琳琅叹了口气。又是这样,看来这次还得靠罗一鸣。 第二日罗一鸣是在琳琅阁里醒过来的,早上睁开眼睛,便见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胸口趴着一只体态肥圆的黑猫。 他翻了翻白眼,怪不得梦里梦到巨石压着自己,原来是这只肥猫。 “醒了?”肥猫突出两个字。 “你敢不敢先下来。” “哼——”天邪踩在罗一鸣胸口伸了个懒腰,跳了下去, “趴一下怎么了,也不想想昨晚是谁把你拖回来的。” “这哪啊?”罗一鸣揉了揉额头问到。 “琳琅阁,怎么样这间客房不错吧!” 罗一鸣环顾了下四周,点了点头。突然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事情,背后一阵发凉。 “我问你,昨晚那个头是怎么回事啊?” “不告诉你!” “啧,我说你这猫怎么...” “探长,醒了没?”琳琅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要再不回去那事务所都要被人踏平了!” 罗一鸣掀开被子,下了床,边套着衣服边往外走, “什么情况,我那出什么事了?” “自己回去看看!” 罗一鸣这才着急忙慌的出了门,开着车一路回了事务所。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罗探长呢,叫罗探长出来,我只相信罗探长!”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罗一鸣进了事务所,也不知道这人是要干什么,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气势汹汹的。 “这位女士,我就是罗一鸣,您...”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妇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探长呀,您一定要帮帮我,您要多少钱都行,只要您帮帮我!” 罗一鸣被吓了一跳,原本看着妇人气势汹汹的,以为是有什么麻烦事,没曾想这一系列动作倒是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弯下腰扶起那妇人。 “您先起来,有什么事您直接告诉我,若是我能办到的定会帮您去办。” 那妇人摸摸眼泪,开口说到, “我女儿失踪了,好多天了,我去警局报警,他们接了案子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人,我担心多拖一天,我女儿就会多危险一分,我听他们说您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顺远城好多案子都是您破的,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求您一定帮我找到我女儿。” “好,您先别急,这件事我或许可以帮您,但我需要先向您了解一些问题。行吗?” 罗一鸣扶着那妇人坐了下来, “您能具体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可以。”她哽咽着擦了擦脸颊的眼泪,才向罗一鸣讲起那天的事情。 “我女儿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平时除了家里就是在布行待着,很老实内向的一个孩子,但前段时间,她突然间就不见了,明明前一天晚上还给我熬过药,结果第二天就失踪了,我...”她边说着又哭了起来。 罗一鸣递了张块手帕过去,又说:“您能稍微说的详细点吗,比如说,她在失踪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还有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您知道她常去的地方之类的信息。” “没有,她没有什么异常,一直都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那她失踪多久了?” “大概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失踪了这么久,警方竟然也没有一丝消息。那这恐怕就有点难度了。 “那能给我讲讲您女儿吗。比如她工作的地方,接触的人,还有她的为人。” “我女儿叫柳思,今年18了,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自小没了爹,是我把她拉扯大,我也不容易,所以她知道我的难处,等年龄稍微大点的时候就出去工作了,就在林老板的布行里,帮着打打下手,她这孩子一向温和的很,从不与人发生冲突,也没有什么仇人,也不爱出门,除了家里就是布行,接触的也都是布行的那些人,她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回家给我做了饭,还帮着煎好了药,一切都很正常。 就是第二天早上,我没见到她,因为她平时出门都会和我打招呼的,但那天没有,我以为是她忙着去工作没来及,也就没在意,可那天晚上她也没回来,我等了半晚上也不见她,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布行问林老板,但是林老板不在,店里的伙计告诉我说小思前一天就没去布行,那会我才意识到有点不对,我先去找了她,可没找到,就去警局报了警,去了三次,他们才受理,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小思。” 罗一鸣皱紧眉头,这件事有点棘手,毕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警局到现在也没找到人,所以他也不敢确保自己能不能找到柳思。 第33章 巨人观 “罗探长,大概就是这个情况,您一定要帮帮我,我现在只能找您了!”柳思母亲说着又要跪下,罗一鸣见状连忙拉住了她, “您不必这样,这件事情我接手了,还请您耐心等我消息。” “谢谢,谢谢您。” 柳母走后,罗一鸣坐在那里整理着头绪,从柳母的描述下看,柳思应该是一个性子比较绵软的女孩,也不出门,没有太多的社交,唯一能接触到外界的地方就只有一个,林辉的布行,看样子,只能从林辉的布行下手。 一有了头绪,罗一鸣这边也丝毫不拖拉,立马就出了门开车往林氏布行走,那林家的生意现在越做越红火,前不久还开了新的分店。 罗一鸣将车停在布行不远处,里面人很多,几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先生,来看看,这边是我们新到的布匹,料子都是上乘的,您看上哪种,我们可以为您量身定制。”店里的伙计很机灵,一看到罗一鸣走进来,便过来热情的为他介绍。 “今天就不用了,我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柳思这个人。” 那店员一听,面上露出难色, “啊呀,您怎么也是来问柳思的,前段时间警察局的人也来过,没问到什么就走了。” “是吗,你知道他们都问了些什么吗?” “过来过去就那几个问题,谁和她关系好,接触了什么人之类的,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能再给我说说吗?” “先生,您看这店里忙着呢,我这会啊得去接待顾客,没空给您讲这些,要不您...” “那你帮我多看几匹布料,给我定做几身。”罗一鸣打断了他的话。 “哎,好嘞,先生您这边请。”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说吧,关于柳思” “哎呦,要说这柳思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平时就在店里打打杂,她这个人不爱说话,我们老板人好,也不指着她能去前面帮着接待人,主要是看她家那情况才让她来这儿做工的,她娘又是个病秧子,干什么不得要钱啊,就那药,整副整副的抓。”那店员一边给罗一鸣量着尺寸,一边说到。 “不过您别看柳思那文文静静的,倒是个孝顺的人,16岁就在这做工,就为了给她娘看病嘛,一天不是这就是家里,您说她能认识什么人啊,就连我们这些也很少和她说话的。 前段时间她娘来这,说柳思失踪了,来这找人,您说可笑不,您想啊,最近这世道不太平,别说姑娘家家的,就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不安全。谁知道哪天就横死野外了。”说着,那店员又凑近罗一鸣,小声说, “我看呐,这柳思八成是回不来了!这都多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指不定啊早就...”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听说罗探长今日来我店里了?”外头说话的是林辉, “老板,先生在里面量尺寸呢!” 罗一鸣听着外面的对话,示意可以了,便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 “林老板,今天在店里啊!” 林辉一看见罗一鸣笑脸呵呵的迎了上去,“探长啊,您说您要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啊,我好接待您!” “林老板客气了,哪费心让您亲自接待啊!” “哎呦,那可不行,罗探长可是顺运城有头有脸的人,破了多少案子了,我哪能怠慢罗探长啊!” 罗一鸣拜拜手,也不打算和他拐弯抹角,直接说到, “其实我今日来是为了柳思的事,您也知道,这顺远案子多,我呢有些也不好推脱,所以今日特意过来了解下情况。” “那是那是,探长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互相说着体面话。 “柳思是您这的佣工,但现在不是失踪了吗,不知道柳思失踪之前在店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状态?” 林辉摸着脑袋想了半天,“哎呀,这我还真不了解,她也不和我们沟通,就一个人在那闷声干活,我就知道这柳思经常为钱发愁,要给她娘看病的嘛,条件又不好,常问我预支工资,您说我这人吧,虽然平时看着浑,但在这种事上我都是能帮就帮,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这其他的事我还真不清楚了。” “西林河边捞出尸体了,我亲眼看到的...”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几人的碎碎语却引起了罗一鸣的注意。 “怎么回事啊,谁的尸体看清没?” “我倒是想看清来着,主要那尸体太恶心了,我当场就吐了。我觉得我这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那人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说完就在旁边干呕起来。 “你们说的是什么尸体啊?”罗一鸣凑过去问了一句。 “西林那边,今早进山去打猎的屠户,在河边发现一个麻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从河里拖了上来,结果一打开,里面装着具尸体,重点是,没头,而且,我早上也看到了,那尸体,哎呦,整个泡的又白又涨,都浮肿起来了,那身上的肉烂呀,又白又有绿色的地方,好像还是个女的。 不行不能提这事,我一想起来就想吐!” 那人话说完,又转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没有头,被装在麻袋里,罗一鸣瞬间就联想到昨晚的事情,那个在河里浮浮沉沉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女性头颅,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晚的头颅莫不是在河底里寻找着自己的身体。 一阵不好的预感侵袭而来,根据他描述的尸体状态,罗一鸣猜测那尸体主人估计已经死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柳母说柳思也差不多失踪半个月了,一系列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他大胆推测着,那尸体莫不就是失踪了半个月的柳思,但如果真是柳思,那她为何会出现在离城区那么远的西林,又为什么被人残忍的割去了头颅,身首异处的抛尸在荒郊野岭。 所有的事情仿佛变得更加复杂。但他知道,必须要确定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柳思,一切才能有答案。 第34章 尸体 警察局门口也是熙熙攘攘的,好多爱看热闹的人都凑在门口交头接耳的说着今早发生的事情。 “都散了!以为这是哪?这是警察局,要看热闹回你家菜市场看去!” 穿着深色制服佩戴警棍的几个人挡在门口拦住了外面的人群。 “长官,那尸体是谁家的啊?知不知道凶手啊,不能让我们老百姓就这么成天提心吊胆啊。” “是呀,头都没了,要是没抓住凶手,那我们可怎么办,说不定哪天没的就是咱们的头了!” 几个爱打头阵的男子冲在前面叫唤着。引得周围的群众一阵附和。 就在这时,罗一鸣正巧开着车来了警局,车往旁边一停,下了车拨开人群就往警局里冲。 “哎哎——不能进去,以为这什么地方!” 那几个愣头警察冲着罗一鸣喊到。 “我找你们陈局,让我先进去。” “那可不行,你...” “哎呀,罗一鸣,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一个男人从警局出来,快步朝罗一鸣走过来。 “让罗探长进来,怎么回事你们几个,连罗探长都不认识了!” 几人在男子的呵斥下,才侧过身子给罗一鸣让出了一条道。 “那个无头尸是什么情况?”罗一鸣一见到男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最近几年都没见过这么恶劣的案件了,主要是现在百姓都知道了,一个个提心吊胆的,而且上面也给了压力,但现在问题就是根本找不到无头尸的身份信息。这让我们怎么查!” 两人边走边说。 “有没有从失踪人口下手?” “查了,都不符合。我先带你去看看尸体。” 陈诚枫带着罗一鸣七拐八拐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一进去里面阴气森森,正中央的铁床上放着一具庞大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你做好心理准备。”陈诚枫说完就一把掀开了白布。 下面是一具膨胀而巨大的身体,尸身肿胀,一阵阵腐臭的味道直冲鼻头,脖头处的肉已经发烂完全无法分辨,长密的毛发,扭曲的四肢,这一幕给了罗一鸣不小的冲击。 他连忙转过头去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吐出来。 “头呢?没找到吗?” “还没有,早上发现的时候尸体装在麻袋里一半浸泡在水里,周围也没有头颅。” “你确定失踪人口都查过了?”罗一鸣问。 “确定,但没有符合这个外形的,女人,如果加上头颅的话大概一米六左右,而且,应该是已嫁为人妇的,法医检查过,她应该流过产,但我们的失踪人员里没有这样的人。” 嫁过人,还流过产,照这么说的话,那这具尸体是柳思的可能性就降低了。柳思还未出嫁,更不可能流过产。 “她身上没有随身带的什么别的东西吗?” “如果有的话到还能让案子简单点,关键是什么都没有。就很难了。” 陈诚枫面露愁容,“怎么样你有什么头绪吗?” 罗一鸣强忍着呕吐的反应仔细观察着尸体,因为被泡的时间有些长,原本应该苗条的身体变得肿胀无比,尸体的四肢有些扭曲,伤口处有生活反应,他沿着尸体往下看,五根手指粘在了一起,肥肥胖胖的,指尖紫青,罗一鸣注意到她的其中一根手指上只有半块指甲。 “这个指甲有没有检查过?” 陈诚枫看了一眼罗一鸣说的那个地方。 “检查过了,法医说这半块指甲应该是在死亡前几天就没了,你看那上面的肉都差不多愈合了。” 那就棘手了,既不是失踪人口名单里的,也不是柳思,那会是谁。 这尸体究竟与那晚的头颅有没有关系。罗一鸣沉思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和陈诚枫说那件事情。考虑再三,还是艰难的开了口。 “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个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新闻?” “什么新闻?” “我记得标题说湖中惊现夜泳女子,里面写有几名青年遇见的那个夜泳女子只有一颗头颅,没有身体。” “等会,你不会想说,那颗头颅是这具尸体的吧!”湖中惊现夜泳女子,陈诚枫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你都信,你别忘了你是个侦探,咱们讲究的是什么?是科学依据,是证据。” “我可没开玩笑,你知道吗,这件事情是有几个目击者的,我倒是觉得如果实在是无处可下手,我们为何不把它当成一个线索,从那几个目击者下手,先了解一下情况,至于是不是真的,咱们可以问过以后再做决定。 你说万一,我说万一这两件事情就正好有关联呢?” 陈诚枫将信将疑的摇了摇头,他是不能接受罗一鸣办案的提议。 两人没商量到一块去,双方都有些恼,一个觉得对方查案死板,一个觉得对方查案全靠迷信。两人也没再说下去,罗一鸣提着衣服出了警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陈诚枫不信,那他就自己去查,找到那则新闻里的几个目击者,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其实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他,自然也是不信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眼睛是真的见了鬼,身边还有两个日常带给他灵异事件的人,叫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也是存在的。 整个一天罗一鸣都像是个陀螺一样,早上从琳琅阁跑回事务所又从事务所到林氏布行再到警察局,这会出了门,脑子还嗡嗡的,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人还没回去就开始计划明天要去干什么。 其实,要是直接找琳琅的话,岂不是方便很多,她应该什么都知道。罗一鸣在心里默默的想,琳琅要是做侦探的话,应该一天就能破一个案子。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他自己也是查案的啊,总不能什么都依靠琳琅,万一以后琳琅不在了,那他... 想到这里,罗一鸣突然间停住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琳琅怎么会不在呢,他记得天邪说过,琳琅不老不死,到现在都已经几百岁了,那么,有一天不在的人也只会是他而已。 “喵呜——”猫叫声拉的死长,卧在花台边的那只黑猫气汹汹的朝罗一鸣冲了过去,麻利的跳上他的肩,在他耳边难听的嘶叫了几声。 虽然听不懂猫语,但是罗一鸣从天邪的猫叫声中猜测到,这小子应该骂得挺难听的。 第35章 捞尸? 上了车,罗一鸣才揪着脖子把天邪从肩上提了下来。 “干嘛叫的那么难听,骂我什么了切人话骂!” “喵呜——你是聋了吗,我在旁边叫你那么多声你都听不见,就说你靠不住,关键时候连话都听不来!”天邪以一副优雅的猫姿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睛看着罗一鸣。 “我发现你小子现在是对我有意见?” “没错!” 罗一鸣被气笑了。 “什么意见,速速曰之。” “你太弱了。” “什么?”他看着天邪那张猫脸,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也不知道琳琅为什么会养了这么一只猫。 “我弱,你倒是说说我哪弱?” “动不动就晕倒,还不弱,你知道你多重吗,那天晚上差点压死我!” 呦,这么一看,还是只记仇的猫。 “所以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这一问,天邪才想起他来找罗一鸣是有正事的。 “昨夜把你吓晕过去的那颗头被琳琅收了。不愧是琳琅,咔咔两下,把那头制服的妥妥帖帖。心甘情愿就做了交换。” 看来昨晚自己晕过去还发生了不少事呢。 “罗探长,现在有个急需证明你能力和胆量的事情要交给你,你做不做?”天邪语气里神神秘秘的。 “哦,不做!” 听到罗一鸣的回答,天邪一下急的炸了毛,呲牙咧嘴的朝着罗一鸣叫了几声。 “不要不识好歹,这是证明你自己的机会,琳琅让我来的,说这件事非得是你罗探长不可。” 他能信就怪了,琳琅会说出这种话吗? “说吧,我听听那是什么非我不可的事情。” “记得我们昨夜去过的那条河吧,那颗头颅丢了东西在里面,必须要找到它,所以,就得劳烦罗探长您去捞一捞了。” “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身体? “是一个尸坛,未出生婴孩的尸坛!” “什么!”罗一鸣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痛,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那头颅的孩子吧?” 天邪点点头,罗一鸣猜的没错。 那湖底沉着的是那头颅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罗一鸣一拍方向盘,对上了,他猜的不错,那头颅果然和那具尸体有关联。 “为什么她的孩子会在河底?” “说来话长啊,等你把尸坛捞出来我再告诉你。” “等等,捞尸坛这事其实是琳琅让你去做的吧!” 天邪沉默了半天,嘴硬到:“没有,不是。” “那我去问问她。” “,,,是是是,是让我去的,但是我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说来听听。” “我怕水,没法下去。” 车内死一般的安静。只觉得一阵尴尬飘过。罗一鸣想起天邪的真身,猫嘛,好像都怕水。 “行!我帮你下去捞,但是总不能让我亏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天邪狠了狠心,“行,想要什么好处?” “好处倒不用,你告诉我关于那颗头的事就行。” 天邪一嘬牙,“这事你直接问琳琅不就行了,她哪次没告诉你。” 话说完,天邪转念又一想,哦,这小子,该不会是为了在琳琅面前证明自己吧。于是又改口到, “知道了,告诉你。” 两人开着车又去了发现头颅的那条河边,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罗一鸣卷起裤腿就下了水,虽然天热,但这水下倒是冰凉冰凉的很舒服。他弓着腰在河里摸索着,下面石头很多,脚踩在上面还有点硌得慌。 “怎么样啊,找到没有!” 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化出人身正蹲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急什么,这下面杂物挺多,我总得一个个找吧。” 罗一鸣边说边摸索着,突然手上摸到一个滑滑的东西,他心里一紧,这触感滑溜溜的,该不会就是那装婴孩的坛子吧。 “好像找到了。” 他用手掬着那东西,直起身子。天邪朝罗一鸣手上看过去。 “你有病啊,谁家孩子装胭脂盒里!”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不是说未出生的孩子嘛,那么小,怎么不能装进去,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罗一鸣上了岸,将手上捧着的小瓶递给天邪,示意他打开盖子看看。 “你怎么不打开。”天邪小声嘀咕着,还是接了过去,打开盖子,两人双双朝里面看去。 一团红色的球状物黏黏糊糊的粘在瓶子内壁,脏兮兮的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还有一条纱布缠在上面,已经沾上了泥,破破烂烂的。 “这应该就是未出世的孩子了,我听说没成型的胚胎就是这个样子的。” 两个大男人看着手里小小的瓶子若有所思。原来胚胎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完成了任务,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瓶子回了琳琅阁。 琳琅正坐在竹椅上逗弄着窗外的麻雀。看到两人进来,便起身走上前去,伸出手问天邪要东西。 “东西找到了?” “那是,罗探长亲自下去捞的。”说着天邪拿出那个小瓶递给了琳琅。 琳琅接过瓶子打开盖子看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个不明意的笑。 “你俩有病啊,捞一下午就捞出盒破胭脂?” “啊!”两人同时发出疑问声。 “你好好看看,这不就是胚胎嘛,还缠着纱布。” 琳琅翻了个白眼,伸出手用食指在里面挖了一点,顺手涂在了天邪的脸上。 “你家胚胎能上色!”得,废了半天劲,捞出来盒胭脂。 “明天再去一趟吧,这东西要是找不到就送不走她。”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罗一鸣心想,看来还得在下水一次。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罗一鸣也不等天邪来叫他,主动就开着车过来了,天邪整个人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罗一鸣提上了车。 “别睡了,快起来,给我说说,那头到底是什么人。” 罗一鸣揪着天邪得耳朵,试图让他清醒。 “可怜人。”天邪弱弱得回答出三个字。 “所以那个孩子是她的执念了。但是为什么她的孩子会被装进坛子里丢在河底?”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堕胎?” 罗一鸣听到天邪的反问不禁噎了一下,“她堕过胎?” 但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不太合理吧,她既然是自己堕的胎,就证明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既然不想要,那就怪了,这孩子怎么还会成她的执念,不着急找自己的身体,却要去找一个被自己流掉的孩子。”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第36章 怨婴 “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一个女子未婚先孕是不被允许的,她只能把这个孩子流掉。” 一阵沉默。 罗一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所以她才会夜夜在河底寻找自己孩子的尸骨。” “都是可怜人,如果她没死应该会好好活着吧。” 罗一鸣瞄了一眼天邪,“你说的好像是句废话”又顿了顿,继续说到, “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讲讲她的事了。” 天邪在座椅上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那里。 “三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小姑娘胆子小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又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就只能狠心把孩子打掉了,拿掉孩子以后就把他装在了坛子里,扔进河底相当于水葬,结果后来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 小孩子死于非命是要做超度的,否则就会变成怨婴回来找那个人。所以她很害怕,怕那胚胎真会变成怨灵来找她,于是就趁着半夜没人想把他从河底捞上来,为他做个超度。结果没想到,自己把命搭进去了。” 说到这,天邪停住了,翻个身,睡了过去。 “喂,讲话不要讲一半,能不能讲完。” 黑猫动了动耳朵,“讲完了,就是这样,她死的太突然了,生前事自己也忘了,就记得自己是来找孩子的,哦对了,她说她叫柳思。” 信息如同炸弹一样在罗一鸣脑子里炸裂开来。一瞬间所有的碎片浮现在脑海里,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些信息拼接到一起。 孝顺,内向,沉默,乖顺等等词语冲击着他的大脑,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柳思的母亲。 看来也不用去找那报纸里的夜泳女目击者了,那具尸体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但他知道身份仅仅只是第一步,他还要做的是找到杀害柳思的凶手,那么,那个让柳思未婚先孕的人便是第一嫌疑人。 他还得再去见一次柳母。 两人到了河边,罗一鸣照旧卷起裤腿往水下走,这时天邪站在一旁对他说到:“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丢的比较深,你要不然潜下去找找?” 罗一鸣丢给了天邪一个白眼,这小子挺会指挥人。 他脱了鞋还是再河底摸索着,两人从早上找到了中午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你说那尸坛该不会压根就不在这吧?” “怎么说?” “你之前说她是三个月前发现自己怀的孕,从她堕了胎之后把东西扔进这河里,至少都得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期间下过多少次雨,这河里的东西说不定早就不在原位了,所以咱们才这么久都没找到。” 这么一想,思路便打开了,河水并不是静止的,再加上这几个月确实多次下过暴雨,听柳思的说法这东西体积和重量都不大,所以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丢进河里的东西早就随着河水被冲走了。 即使是他昨日从河底捞上来的那个胭脂瓶,应该也是从别的地方冲过来的。 “这个地方肯定是找不到了,只能顺着河水去下游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两人顺着河岸一前一后的往下走。一路摸索过来,也没能找到那个尸坛。两个人都愁容满面,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罗一鸣突然间触碰了什么东西,奇妙的感觉让他虎躯一震。 “天邪,你说这下面还会有别的尸体吗?”他沉着声问。 “你是找了什么了吗?” 罗一鸣像是被定在了河里,额头上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两个胳膊淹在河里久久没有拿上来。 “你没事吧,罗一鸣,”天邪察觉到罗一鸣的状态有些不对,“你到底找到什么了?” 他站在河中央咽了咽口水,缓缓将河底的东西抬了上来,天邪站在岸边朝罗一鸣手上看过去。 只见他手里捧着一颗毛茸茸,肉乎乎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凌乱的缠在罗一鸣手上和胳膊上,脖颈儿下面是坑坑洼洼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被泡烂了,眼眶里的眼球外翻,整个皮肤被泡的腐烂发白。 看着手里的东西,罗一鸣感觉血液倒流进脑子里,眼看着就要把那个脑袋扔下去了,却及时被天邪制止住了。 “别扔,别扔!你要是扔了,还得再捞一回。” 罗一鸣这才稳住了手,颤颤巍巍的走向岸边。抖着手,把那颗脑袋放在岸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柳思丢失的头颅没错了。” 罗一鸣转头看向天邪,问到:“你昨晚不是说那头被琳琅收了吗,怎么现在会在这个地方?” “琳琅收下的是怨念化成的灵体,这个是她的肉体。” 两人看着那颗腐烂的头颅,相互沉默了半天。 “你知道再往下是哪里吗?”罗一鸣抬起头顺着河看过去。 “往下不就是西林嘛。” 奇怪,陈诚枫说发现身体的地方是西林河边,但今天他却在河的中游找到了头颅,按理说,明明头颅的体积和重量都要比身体小很多,为什么身体却冲的比头颅还要远。也难怪警察在发现尸体的周围没找到头颅,两个地方竟然已经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看来,可以叫警察来收尸体了。” 等警察到的时候,天邪已经变回猫的样子趴在罗一鸣肩上。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陈诚枫看着他肩头的那只黑猫问到。 “不是我养的。” “对了,怎么发现的?” 罗一鸣看看肩头的猫,“本来打算去你说的西林看看,结果走过来刚好碰见这只猫落水,我就下去救它了,谁知道一下水捞着尸体了。” 陈诚枫看看那只黑猫,再看看罗一鸣, “挺巧啊!” “这下找到头颅了应该就比较好确定尸体身份了吧?” “对,总算是办妥一步了。” 看着那些警察把头颅装进密封的箱子里,抬上车, “那等你们验出点结果再联系?”罗一鸣转头看向陈诚枫。 “真把我们警察局当成你的信息库了,”陈诚枫有些不爽,“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嘛。” “我还有点事要办,等结束以后再来找你。” “行!”陈诚枫上了车,关上车门要走,又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对罗一鸣说: “老罗,有消息记得联系我啊!” “你还有什么事没做?”等人都走了以后天邪开口问到。 “我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有点不对劲,身首发现的地点太不符合常理,就算身体先下的水,那距离也不应该隔这么远。除非是凶手将身体先抛下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头扔进了河里。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段时间他用死者的头颅干了什么,难道是怕被人发现以后认出死者?那也不对,他完全可以选择将尸体烧掉,毁尸灭迹,到底是为什么啊?” 罗一鸣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到。 第37章 目击者 “找到凶手问问他不就好了。” “看来得再去找一趟柳母了。” 罗一鸣匆忙去了柳思家,这里是一片贫民窟,狭小而拥挤,狭窄的巷子里充斥着各种气味和噪音,街道两旁的房屋都是由废弃的材料搭建而成,有些甚至是临时搭建的草棚。 罗一鸣照着地址找到了柳思的家,他朝巷子的尽头看过去,只看到柳母正躺在外面的一把竹椅上打着盹,一只黄狗卧在她的脚下。听到有人过来,那只小黑狗便站了起来朝着罗一鸣叫了几声。柳母睁开眼睛正想训斥脚边的狗,却看到不远处的罗一鸣正朝自己的方向走过。 “罗探长!”她连忙站起身来,用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 罗一鸣只察觉到她比几天前要憔悴了。 “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消息了吗?”她有些期待的看着罗一鸣。 “您先别着急,我是想再了解一下关于柳思的事情。”罗一鸣有点心虚,他不敢直接开口告诉她真相。 柳母将罗一鸣迎进屋内,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到: “罗探长,家里环境不是很好,您将就着坐,想问什么您直接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您知道柳思有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 “没有,没有,”柳母果断的说到,“她不爱交朋友,除了工作和给我买药,她基本连门都不出,能有什么朋友。” “您确定吗?”他再次问到。 “当然了,我可是她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好的,我知道了。”罗一鸣被对方的回答说的有些哑口无言,他多想告诉她其实柳思还有她没见过的一面。 “那柳思在布行怎么样,她有和您提过吗?” “好像是说过一点,说她们布行老板人很好,经常会预支工资给她,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 布行老板林辉,他记得上次他也这么说过,说柳思会经常找她预支工资,为了给她娘看病抓药。 “预支的工资是为了给您看病吗?” 柳母沉默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过,“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用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这病!” 罗一鸣觉得自己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但看样子从柳母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柳母对自己的女儿好像一无所知。只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女儿是个内向的人。 罗一鸣站起身,向柳母道了别打算去布行在碰碰运气。 出了柳思家没走几步便看到这巷子一侧坐了几个年纪大的妇人聚在一起不知在聊着什么话题。罗一鸣突然想到,柳思一家住在这,周围有不少邻居,肯定有人能知道点什么,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锁定那个让柳思怀孕的人。 罗一鸣心里这么想着便走上前去, “大娘,在这聊天呢?” 坐在一起的大娘听到罗一鸣的声音,都齐刷刷的向他看去, “呦,这小伙子长的真俊啊!” “是啊,看看这脸,一表人才的!” 几个大娘在一起附和着。 “谢谢啊,大娘,那个我能和你们聊聊吗?” 一听这话,其中一位大娘立马给罗一鸣腾了个位置,示意他坐下来说。 “大娘,你们在这住多久了啊。” “哎呦,忘记了,有些年头了。” “那你们认识柳思,柳家吗?” 几位大娘集体性沉默了一下,悄咪咪的压着声音问罗一鸣, “你说的是那个没了女儿的柳家?” 罗一鸣噎了一下,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们说的没错。他点点头。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她家就住巷子那头,谁不认识啊。” “就是,她那情况想不认识都难!” “这话怎么说?”罗一鸣听着几位大娘七嘴八舌的话,警觉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哎呀,她家死了男人,没了收入来源,你以为她们是靠什么过日子的。” “那柳思她娘年轻的时候就是靠卖挣得银子,后来柳思长大了,没曾想她娘在那个过程中染上了病,没办法,听说她还想让柳思去做那行赚钱给她治病呢。” “柳思那孩子,挺好一个姑娘也挺孝顺,谁知道听没听她娘的话去做那行啊,呦,说不定这柳思失踪的事就和她娘有关呢!” 信息量有些大,罗一鸣一时间没接受过来。 “等等,大娘,这话是真的吗?” 几位大娘换了个坐姿,又压着声音说到, “那还能有假,你看看这巷子里的邻居们,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都门清!你要是不信啊,你去问问后巷的那些男人们,有好多都上过她们家呢!” “对了对了,我听阿娟说柳思失踪的前一天,她看到柳思包的严严实实,乌漆嘛黑的在下面的公共炉灶上给她娘在煎药呢,你说,她这么热的天包那么严实干什么呀,除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留下了印子,还能是啥呀!” 罗一鸣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起意,想着这周围的邻居应该会知道点什么,但却没想到,竟然真让自己打听出了这么多消息。 看来,柳母应该没有告诉自己实话。 “对了,大娘,您说柳思那晚在下面煎药大概是什么时候啊?” “听阿娟说应该是子时吧,她出来上厕所,就见那人大半夜在那煎药。” 柳思为什么要大半夜去煎药,难道真像她们说的那样? 他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向柳母好好问个清楚。 向几位大娘道了谢,罗一鸣又再次返回了柳思家里。 走到巷子头,柳母已经进去了。他只能上前去敲柳思家的门。 “咚咚咚!”罗一鸣站在门口敲了半天,屋子里还是没人来开门,只引得一阵狗吠。 “柳大娘,您在家吗?我是罗一鸣。” 里面没人回应。看样子是不在家里。这才多大点功夫,柳母就不知道去了哪。罗一鸣正要走,转过身却正巧碰见柳母回来,袖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看到罗一鸣下意识的把胳膊向后藏去。 “罗探长,您怎么又回来了?” 第38章 询问 “哦,我突然想起之前听到过关于柳思的事,所以还想再来问问您。” 柳母看着罗一鸣,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上前开了门,又转头对罗一鸣说到, “探长,委屈您现在外面等会,我把屋子再收拾收拾。” “不用收拾了,柳大娘,刚刚不是也...” “您刚走后,我把茶杯打碎了,还没收拾,您进去怕扎到您的脚,等我收拾好了您再进来。”她打断了罗一鸣的话。 “行!”罗一鸣也不在推脱,便在外面等着柳母收拾屋子。没过一会,她走了出来,叫罗一鸣进去。 “柳大娘,您能确定柳思大概是什么不见的吗?” “肯定是那晚子时之后才失踪的。” “是吗,为何这么笃定是子时之后?” 柳母听着罗一鸣的话有些急了,“那还用说,她那晚还给我煎了药,我亲眼看着回她屋睡觉的。” “是这样的我听说您年轻时是,,,”罗一鸣顿住,不知道这个话应该怎么说,“大娘您别误会,我问这个就是想对柳思失踪的事多了解一下,这样有助于帮我尽快找到柳思。” 柳母沉了沉声,看着罗一鸣一脸真诚的样子,半天才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肯定是那帮人又在背后嚼舌头了!她们说的对,我就是做那份工作的,可我女儿不是,我女儿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别人说不了她的胡话!” 罗一鸣伸手擦擦头上的汗,一连说了三个“是” “所以这和我女儿失踪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我担心柳思会不会被那些男人盯上。” 听到这话,柳母的表情僵住了,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确实,因为我的工作,我女儿也被这巷子里知道的人看不起,但她从未因为这个事情怨恨过我,她出去拼命挣钱养家,都是为了给我治病,”柳母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罗一鸣, “她从没有嫌弃过我这个做娘的,她也从没做过那种不干净的事,但是人言可畏,这周围的确有几个男人经常因为这件事骚扰她。” “那后来呢?” “后来?”柳母自嘲的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后来有次正巧被我碰到了,我就提着菜刀去找了他们,警告他们如果敢再来骚扰我女儿,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罗一鸣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的人,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柔弱单薄的母亲得知自己的孩子其实再也回不来了的时候,应该如何撑过去。为什么不幸总是要找苦难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当时骚扰您女儿的人都是谁。我想,这也算是一个线索吧。” 她坐在桌边的那个矮脚椅子上,呆愣楞的看着罗一鸣,眼睛里的泪水越蓄越多。好半天才哽咽着开口说, “一个是后街拉车的李俊,还有两个是包子铺的双胞胎兄弟,梁成和梁江。那几个人,我就是死也忘不了!” “好,我知道了,柳大娘,您一定要等着我的消息,保重自己!” 等我把凶手亲自带到您面前,让他为自己做过的是付出应有的代价。 后半句话未能说出口,他只在心里暗暗下了这样的决心。 离开柳思家,天已经昏暗,路上人也少了不少,他却一刻都不想等,想顺着刚打听到的新线索继续往下查。于是绕到了后巷,一路打听着三个人的住所,终于在后巷的尽头,他找到了那个包子铺兄弟的住所。这是一个陈旧破落的小楼,挤在破破烂烂的房屋之间并不是那么的显眼。 罗一鸣走近大门向里面张望,只看见那楼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他猜想应该是那兄弟两人还没回来。 本想先去拉车的李俊家,正要转身,却依稀听到那里面有声音。罗一鸣不确定是不是那对兄弟在里面,但他想这种楼里的住户应该不止那兄弟两人。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先上去看看。 他上前推开那扇没有锁的门走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光线也不好,一股腐烂的垃圾味扑面而来,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老鼠发出“吱吱”的声音。罗一鸣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地上的老鼠。 “咚咚!”从最里面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在剁骨头的声音。空气里有些潮湿,闷的让人喘不上气。 罗一鸣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才到达目的地。里面很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火苗在风中轻轻摇晃着,明明灭灭。 “你找谁?”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罗一鸣寻着声向后看去,借着微弱的光,只看到一个身材壮实、穿着已经洗的发黄的褂子,满脸横肉的男人正举着一把菜刀定定的看着他,那刀刃上已经被砍的坑坑洼洼,还沾着一丝血迹。 他咽了咽口水,语气里略带着一丝结巴。 “我找包子铺的梁氏兄弟。” 那男人闻言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只手抚上那把带血的菜刀,眼神灰暗的看着他,“你找他们做什么?” “我来...” “大江,外面谁啊。” 里面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很凶,边说着边朝外面走来。 罗一鸣看着眼前两张一样的几乎相同的脸瞬间明白了这两人便是柳大娘口中的梁成和梁江。 梁成走过来,面上带着一丝不悦,也上下打量了罗一鸣一番,贴近罗一鸣粗声问到: “有钱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两个人前后夹击这罗一鸣,一人手里提了一把刀,就像随时会要了罗一鸣的命似的。 “两位能否先把刀放下,我来这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两位打听点事。” 那两人一听,面上均露出不悦,梁成开口说到,“你们这些有钱人还有向我们打听事的时候,要问事可以,但总得讲讲规矩吧!”他收起手里的菜刀,江胳膊背到后面去。 “想打听事可以,但是打听一个事得给我们一块大洋,出得起你就问,出不起就走人!” 梁江默默的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心想,梁成可真会做生意,看这小子应该挺有钱,一个问题一块大洋,都够他们卖将近二百个包子了。今天这笔买卖可不小。 第39章 死亡 这两人可真是土匪作为,一点都不像是开包子铺的。罗一鸣在心里暗暗的想。 “成,但是你们得保证能够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一对视,心里只想到,今天这笔买卖真不错。 罗一鸣跟着两人进了屋里,也不废别的话。 “我来找你们是想打听关于柳思的事情,先前听人说你们经常去骚扰柳思?” 两人“啪”一声,把刀子架在桌子上,桌中央放着的那盏煤油灯也随之晃动起来。 “放屁!谁告诉你的,哪个不要命的告诉你的!” “别激动,回答问题就好。”罗一鸣慢悠悠的说。 “是不是那个臭婆娘说的,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自己女儿死了就来诬陷别人,我们可没去骚扰她那死了的闺女!” 听着梁江的回答,罗一鸣微微皱起眉头,心里一丝异样感油然而生。 “谁告诉你们柳思死了?”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梁成才开口回答到:“柳思都失踪半个月了,这年头,男人都会被杀更何况是她那种女人,半个月都不见音讯,不是死了就是跟着男人私奔了!” “对对对,她娘那种做皮肉生意的人能养出什么好女儿,她要不是死了,那就是跟着野...” “够了!”听着耳边的污言秽语,罗一鸣一把拍在桌子上,小小的木头桌子吱呀吱呀的响,空气里是一阵沉闷。 “你们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用不着这样污言秽语去诋毁一个什么错事都没有犯的女子!” 那两兄弟见罗一鸣火气如此之大,又碍于他的钱和身份,也便沉下气来,态度也没有了刚来时那么嚣张。 “我问你们,你们在柳思失踪前有没有见过她?” 两人皆是齐刷刷的摇头。 “真的没有?” “真没有,虽然之前的确是有去找过她,但后来她那个娘提着菜刀来找我们,说我们要是再去找柳思就把我们都杀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柳思,就连她失踪,也是听别人讲的。” “好,那我再问你们,之前你们骚扰柳思的时候,有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事?”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我们就是单纯的言语调戏了她一下,什么实质性的事都没做过,我们也没那个胆子。” 罗一鸣看着两人,虽然满脸横肉,但却一副极其真诚的样子,又半信半疑的问:“那李俊呢?他做过没有?” 那两人听到李俊这名字,眼睛不自觉的闪躲了一下,“不知道,这事你得问他啊,我们就是偶尔碰面,他做没做过我俩哪知道?” 罗一鸣借着昏暗的灯光死死的盯着两人,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不安的眼神,试图隐藏着什么。罗一鸣下意识便觉得这两人绝对有事情瞒着自己。柳思的死,以及她腹中曾经流掉的那个孩子绝对和这两人还有那个李俊有点关系。 “行,我相信你们。” 罗一鸣说着,从兜里掏出钱,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钱放这儿了,这钱你们可以拿,但是出去请不要再随意编排柳思那家人,听到了吗?”说完,罗一鸣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经过那个漆黑的走廊,老鼠还在角落里叽叽喳喳的叫着,垃圾腐烂的味道又传入罗一鸣的鼻子。 他的心里说不上的复杂。出了门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罗一鸣走后,梁家兄弟围坐在小桌前,看着桌上那一堆大洋,眼里露出一丝贪婪。 “哥,今天这钱赚的挺容易啊,要是多来几个这种傻子就好了。” “呸!你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有钱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 “不过哥,他既然今天能来找我们,那肯定也会去找李俊,那小子是个蠢货,万一把我们的事情说漏了嘴,咱们可就麻烦了。” 梁成拿起一块大洋,颠在手心里,“这还不简单,想办法让他闭嘴不就行了。” 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笑容渐渐狰狞。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指针一分一秒的走着,打更人已经敲起了他的梆子,夜晚是隐藏罪恶的好时机。 “琳琅啊,能让她换个愿望吗,我和罗一鸣都找两天了,那东西肯定是找不到了嘛。” “没办法啊,要是能换愿,我也不想接这苦差,最近因为这件事我都瘦了呢!” “我真想咬死你,苦力都是我出的,你好意思说自己因为这事瘦了!” 天邪不满的抗议,“你的寻尸咒呢,那胎儿应该也是尸体吧,你用用它把尸体唤出来啊!” “没到时候,寻尸咒用不了,只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用,所以最近就辛苦你一点,先靠人力找找。” 两人在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注意到铜镜中那颗若隐若现的头颅。不知为何,她今夜异常的浮躁。 “啪嗒,啪嗒”水往下滴的声音,有人好像提着水桶在往前走,那桶像是破了个洞,一直在往下滴水, “吱呀”那人走到一扇门前,推开门,手里提着桶走进了屋子,没点灯,他将桶放在床上,借着屋外的月光大概收拾了一下屋子,打了一盆水,洗了把脸,又将盆放在门边的桌子上,看看床上放着的东西,转身出了屋,关好门,又朝外面走去。 一夜漫长,罗一鸣心里装着事,一心只想着快点去找李俊,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顶着一副黑眼圈匆匆出了门。 开着车又去了昨天那片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缘故,今天这格外的热闹。由于车开不进去,罗一鸣只好将车停在了外面,下了车徒步走向那巷子里。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罗一鸣穿过人群,去了那片拉车的地方,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李俊今天还没来,估计还在睡。 “那小子,平时就好吃懒做的,自己没几个钱还总爱打肿脸充胖子,整天吃吃喝喝,经常不来上工。” “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劝过不听,我们也就不再管了。” 几个李俊的工友热心的和罗一鸣讲着李俊的事。 最后还是个年龄大点的人提醒他去李俊家里找他。罗一鸣这才又反了回去,跟着地址来到李俊家。 到门口,罗一鸣才反应过来,这是热闹的过了头。 只见李俊家周围拉着一圈警戒线,陈诚枫正一脸苦相的站在一旁。罗一鸣心里清楚,这准是死了人的案发现场才能见到陈诚枫。 第40章 现场 “老陈!”罗一鸣隔着人群喊到。 陈诚枫循着声音看过去,罗一鸣正挤在人堆里试图往这边过来。 到了跟前,他掀开警戒线走了进去。 “里面什么情况?” “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陈诚枫拉着罗一鸣进了屋,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拿出一个口罩递给罗一鸣。 房间里面被打扫的很整洁,唯独让人发寒的是放在床中央的那颗人头,死者的面部被反过来正对着床褥,脖颈儿下面的被褥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屋子里只有一颗头颅,却不见尸体。 “看现场的样子,凶手很冷静啊,心理素质挺强的。”陈诚枫用手指了指门口矮桌上放着的盆,里面红彤彤的是血水, “杀完人还要把自己洗干净,你看这屋子里,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只有一颗死者的头颅,不见身体,所以我就让小张带着人去周围查看,你猜身体在哪?” “总不会是在茅房吧?” “你还别说,真让你猜对了。” 凶手在茅房杀了人,切下头颅,把身体倒吊在茅房的屋顶上,让血流干,再提着头颅回了屋子,走的时候还把自己整理了一下。 看样子,凶手要么是和死者有仇,要么就是个内心阴暗的变态。 “这是有多恨死者啊。” “对了,上次那具尸体查的怎么样了?” 陈诚枫停了下,抽了口烟,转身对罗一鸣说,“我们的画师尽量还原了头颅生前的容貌,已经根据画像在找人了。” 罗一鸣点点头,不知道那画师还原出来的样貌像不像柳思生前的模样,但能画出像,就代表他们很快会查到柳思的。 “哦,对了,这次的死者叫李俊,在这附近做拉车生意。听人说他已经好几天没上工了,不过这都已经是常态了,所以也没人在意,但这小子仇家挺多的,主要是他这人好吃懒做,脾气还暴躁,动不动就和人起冲突,所以,目前没有一个明确的嫌疑人。”陈诚枫对罗一鸣讲着自己一早上调查的结果,突然又一停顿,看着罗一鸣只觉得这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老罗,早就觉得你不对劲,说吧,你一大早来这干嘛?是不是查到什么事情憋着没告诉我?” 罗一鸣只惊觉陈诚枫这敏锐的第六感,他也不想瞒着什么便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了陈诚枫,当然,这中间关于玄学的部分添油加醋的改编了一下。 “啧,老罗,你小子,当初让你来警局任职结果被你拒绝了,非说要追求什么自由办案,你说就凭你这查案能力,早就在警局位居高位了。” 罗一鸣只是一笑,他并不喜欢官场上的这些东西,查案只是他的兴趣,他想要为受到伤害的人讨回一份公道,想让九泉之下的冤魂都得到安息,所以才选择做了侦探。不用看别人脸色听别人命令,也不会被官场上的那些利益所支配。 “所以,按照你调查的结果,之前那具尸体很有可能是失踪的柳思。” 罗一鸣点点头,心里默念到,老狐狸,挺上道啊! “听你刚讲的那些事,我觉得这凶手该不会是柳思她娘吧?” 陈诚枫话一出口,罗一鸣的笑就僵在脸上,收回他刚才说的话,陈诚枫破案靠一个猜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努力克制住想要暴扣陈诚枫脑袋的手,一字一句拉的很长, “你没事吧,你告诉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怎么杀了一个大男人,并且还能切下他的头颅,把尸体倒挂在房梁上?” 陈诚枫仔细想了想,是有些难,除非有帮手。 两人说着话便外外头走,说巧不巧,两人刚出来,罗一鸣便眼尖的一眼看到了挤在人堆里鬼鬼祟祟的一个男人,满脸横肉,一脸慌张,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罗一鸣眼睛一眯,这人有问题。 他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那男子也看到了罗一鸣,转过身慌忙就要往外跑, “跑什么?心虚?”他冲上去就钳住了那男人的胳膊,疼的他“嗷嗷”直叫。这一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大家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怎么回事老罗?”陈诚枫走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 “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在那张望,一看就心里就有鬼!” 地上的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呲牙咧嘴的发出呜咽声。 “说,干什么的?” “哎呦,我没干什么啊我,我就看看,那么多人都在看怎么就我有问题了!” 男人一开口,罗一鸣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掰过男人的脸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人来,是梁家那双胞胎兄弟,也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昨夜灯光太昏暗,罗一鸣也没仔细看两人,今天一见竟然还没认出来。 “梁成还是梁江?”罗一鸣凶巴巴的问。 “梁江,我是梁江!” 罗一鸣这才放开他,但又提着他的衣领子拽了起来。 “来这干嘛?” 梁江一时被吓的有些结巴:“我,我听说死人了,来看看。” “哦?” “怎么,不行啊!”那梁江又恢复了昨夜凶巴巴的样子。 罗一鸣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梁家兄弟有问题,刚才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再一联想他昨夜在他们那刚打听过李俊,今天李俊就死了,这奇妙的巧合,让罗一鸣不得不怀疑这两人。 “看就看鬼鬼祟祟做什么?” “没见过死人,看着有点怕不行啊!” “怕个屁,睁眼说瞎话,来来来,”旁边的陈诚枫有些听不下去了,像个流氓一样伸手揪着梁江的领子就要往里领,“你给我说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死人了,你是有透视眼还是有千里眼,在外面就能看死人,你小子,这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梁江一听这话,抖的有些厉害, “你可不能胡说,你这是诽谤,是诽谤,不要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胡说八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凶手就想拿我做替罪羊了!” “你快闭嘴吧你,真想给你一嘴巴子!”陈诚枫一副流氓脸吓唬着梁江。 “正好,我有些事想问问你,要不去警局坐坐。” 梁江急了,挣扎着就要甩开陈诚枫,被陈诚枫一手肘打在背上,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梁江也毫不示弱。 “喊个屁,我打你哪了,配合警察办案知不知道!在喊以妨碍警察办案罪把你抓起来!” 这么一吓唬,梁江果然乖乖闭了嘴。 第41章 凶手 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陈诚枫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想逗逗他。 “你认识死者?” 梁江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说话?看来你有些可疑呢,梁江。要不和我去局子里聊聊?” 一听这话,梁江才抬起头,看着陈诚枫开口说到, “我是认识李俊没错,这不,听说他死了才来看看。” 陈诚枫面色一沉,“这地方住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死的是李俊?” 他眯起眼睛,目光在梁江脸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实性。 “我,我...” “我弟弟是犯了什么事情嘛?要你们这么盘问他?”身后一个粗旷的声音传来,几人像后看去,那人逆着阳光站在那,面露不悦的看向这边,大步走过来, “哥!”梁江喜出望外, 梁成挡在梁江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陈诚枫,“死了人不去抓凶手怎么在这欺负老百姓,我弟弟不过是看看,这周围有多少看热闹的人你们怎么不去盘问,这一路上人多,随便找几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死的是谁,怎么,这是找不到凶手就开始找人当替罪羊了。” 陈诚枫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几句话就让他明白这男人的头脑好使的很。 陈诚枫也不是软柿子,但他今日不想和他们多说,眼前的案子才是正事。他给罗一鸣使了使眼色,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便转头走了。 等两人走后,梁成狠狠的瞪了一眼梁江,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哥!”梁江追在后面,做出一副低姿态。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没用的东西!”梁成一回去就破口骂到 “哥,你别生气,怪我,我今早不应该沉不住气过去看的。” 梁江有些卑微的说到。梁成只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扶着额头。 “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难说,我今天才知道昨晚来的那个男人是他们说的罗一鸣,这个人查案很有一手,”梁成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问到:“昨晚让你去找李俊的时候没人看见吧?” 梁江摇摇头。 “没留下什么不利于我们的证据吧!” “你放心哥,我都查看过了,绝对没有,连现场都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切都布置的很好。” “明天包子铺照开,咱们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你最近管好你自己,也不要去打听李俊的事,听到没有!” 梁江听到自家哥哥这么说,连连点点头。梁成从小就比自己聪明,要不是因为出生在这种地方,梁成早就出人头地了,也不用整日在这里卖包子。 “你觉得那梁家兄弟有嫌疑吗?” 收拾好现场,陈诚枫问罗一鸣。 “不确定,但他们肯定是知道点什么,这几天我会去盯着他们,如果他们真杀了人,就绝对会露出马脚。”罗一鸣转着手里的烟,半天,又把烟递给了陈诚枫。 “怎么,不抽啊?” “戒了。” 说完罗一鸣便转过身离开了。 想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两兄弟还得去借个人。 他开着车又来了琳琅阁,盯梢这种事情,还得是天邪。 “探长,又来了!”楼下的店员一见到罗一鸣就开始活跃起来,这罗探长经常往这跑,是不是对自家老板娘有意思。 几个店员都笑嘻嘻的看着罗一鸣。盯的罗一鸣有些背后发凉。 “罗一鸣,又来干嘛!”天邪从楼上跑下来。 罗一鸣从身后拿出一盒东西递天邪,“给你的。” 天邪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酥脆金黄的小鱼干! “无事献殷勤!” 罗一鸣笑嘻嘻的拉着他又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哦,所以你是来求我帮忙的!” 罗一鸣点点头,“这只是一部分,事成之后还有,以后,你想要多少我都买给你!” 天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一鸣,“行啊,我没问题!那这件事你打算告诉琳琅吗?” “等我查出来再告诉她,总得让她见见顺远侦探的实力吧!” “行,没问题,什么时候去?” “现在行吗?” 天邪吃了一口鱼干,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行,不过得等我吃饱!” “成交!” 作为一只猫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有鱼干,就很好说话。 吃饱喝足以后,天邪又变回一只小猫咪,寻着罗一鸣给的地址就出了门。 天气还是热的慌,这日子出来是有点遭罪。 一个下午并没有见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就傍晚的时候在外面活动了一下,也是在准备第二天包子铺要用的食材,两兄弟各自分工,剁着馅料,准备着第二天要用的东西。天邪趴在不远处的窗口都快要睡着了,心想着这两兄弟看着并未有什么异常,也不知道罗一鸣为什么会怀疑他们。 眼看着太阳落山,天邪只觉得肚子咕咕的在叫,便想着回去进点食再来,反正盯了一天了,也没见什么异常。 于是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舔舔自己的爪子,正要走的时候,却依稀听到那两人在说什么把东西吊起来的事情。 天邪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便打算跳上那半面墙的窗台上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它踩着猫步静悄悄的走上窗台,安静的趴在那里,那两兄弟忙着手里的活。并未注意到窗台上多了一只黑色的猫咪。 “哥,我还是有些慌,你教的那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行?” “怎么不行,这是我之前听那道观的道士说的,是古法子,将尸体倒吊,用锐物刺穴位,可以锁魂,这样就不怕他来报复你了。” 梁江听着自己哥哥的话,脸上明显有些慌张之色。一不留神,剁着馅料的手一抖,便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梁成在一旁看着自己弟弟那没出息的样子。 “你慌什么,我教过你什么,要冷静对事,你越是慌,就越容易暴露,早上要是我没过去,你现在怕是已经将我俩都卖进局子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他一眼。 “哥,我不是慌这个,我是...” “是什么?有话快说!” “我昨晚太慌了,没扎他穴位!” “你!”梁成将手里的刀插在案板上,“让你干点事都干不好,没出息的东西,上次一个脑袋就把你吓个半死。”梁成恼羞成怒的说着。想了半天又开口, “罢了,没扎就没扎,反正老子也不会怕那种东西!” 罗一鸣这小子怀疑的真准,看样子,这两兄弟就是凶手没错了。天邪在心里想着,转过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第42章 钉魂 “喵呜!” 罗一鸣一回头就看见那只黑猫在窗户边的那棵树上,借着月光,眼睛里发出绿色的光芒。 “怎么回来了?” “有重要消息来通知你,顺便来要我的报酬。” 听到这话,罗一鸣转身走向屋内,从厨房拿出一盒炸的焦脆的鱼干隔着窗户对天邪招了招手。 那只黑猫跳下树,步子轻盈的跳到窗台上,进了屋变成一个俊俏的少年,从罗一鸣手里接过东西,顺势便坐在了沙发上。 “那两人还真是不简单,不过我没想到,他们这样的,也会相信茅山道士的那一套法子。” “怎么说。” “听他们的意思,大概就是杀了人以后怕鬼魂来报复,所以用了什么锁魂的招式,这不就和那樊宾一样嘛。” 天邪嘴里嚼着鱼干,看样子是吃的很香。 “怪不得那梁江今早会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那,原来是为了回看案发现场。”罗一鸣捻着手指,低声说到。又想起今早那兄弟两人的表现,再加上天邪的证词,凶手是这两人没错了。 “这样你们就可以抓人了吧。” “还不行,现在还没有证据,只能等找到证据再抓人。” “既然这样,那我还要去盯着他们嘛?” “今天先回去吧,就只能麻烦你明天再去了。” 天邪吃完手里的东西,舔了舔嘴巴,走向窗户边,向罗一鸣摆了摆手, “走了!” 一只黑猫出现在夜色里,朝着琳琅阁的方向跑去。 夜色渐渐变得浓郁,一片黑压压的云遮住悬在空中的那轮明月,大地上一片黑暗。 “救————” 漆黑的巷子里,一个黑色的人影趴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一阵老鼠“吱吱”的声音。 “闭退神家,锁魂鬼,永世不得生,害人害己,我亦全盘接受。” 巨大的黑影立于上方,在黑夜里露出邪恶的笑容, “咚、咚、咚!” 三枚钉子齐齐钉入额头,瞳孔涣散,双目充血,只能感受到嵌入额头的钉子,穿破头骨,扎进脑髓里。 那人没了声音,甚至来不及叫出声就没了气息。 黑影站起身来,满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擦手,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 打更人最后喊了一声,结束了工作。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家的方向走。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什么事啊!”周围人纷纷被吵醒,有人推开窗户往外看,什么都没有,半天才见一个男人连滚带爬的出现在巷子里。 “出什么事了!”有人隔着窗问到。 那人一边跑,一边向后指着,“死人了!死人了!” “吓死谁啊,大半夜的!” 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人披上衣服就往外走,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往前走去,皆是吓了一跳。 在巷子阳棚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瘫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墙,头高高扬起,像是在望着天空。 面色苍白,有几丝血迹划过脸颊,纵横交错,眼睛失焦,嘴巴怪异的张开,额头上明晃晃的钉着三枚钉子。脖子上是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众人皆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吵吵嚷嚷的聚集在一起。有人挤在人群里开口说到,“报警吧,快报警吧!” 有人这才匆匆向警局跑了去。 没一会警察便到了。 陈诚枫打着哈欠进了现场,脸上全是疲倦。一看到尸体,便立刻精神了起来。这死者他见过。 “这是梁成还是梁江?”他转头向身边的人询问。 “还没确定,方才派人去了他们家,这会应该快来了。” 正说着那人便带着一个人匆匆赶了过来。 “长官,带来了。” 跟在警察身后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半天才缓过来,哭着喊着就要扑向地上那具早就凉透了的尸体上,却被陈诚枫拦了下来。 “别动,别破坏现场。” 那男人泪涕横流,拉着陈诚枫的袖子哭着说到。 “这是我哥,这是我哥,我哥怎么会被人杀了,他为什么会被人杀了!” 陈诚枫任由这人拉扯着他的袖子。 “尸体是刚发现的,还在调查,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我配合,我配合!”梁江急忙说到。 “好,简单问你几个问题。你哥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他来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是来干什么?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 梁江吸了吸鼻涕,想了想说到, “大概是十点之前吧,他说他出去有事,但没告诉我是什么事。” “十点之前?”陈诚枫转头看向那个打更人,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你一般几点回家?” “十点,我一半都会在当天晚上十点之前打最后一次更,今天也是,结束以后我就准备往回走,本来想抄个近路的,没想到,一来就碰到这种事情,真是吓死人了!” 这凶手胆子挺大,也不怕被人发现。 “好,知道了。”说完陈诚枫又看向梁江, “梁江,你哥有没有做过招人记恨的事情?” 梁江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李俊死了,你哥也死了,我可不觉得这两件事是巧合,这两人肯定有一个共同的仇人。” “我,我不知道。”梁江眼神躲闪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李俊其实是自己杀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瞒的?你哥死了,万一下一个就是你呢,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梁江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他想不通到底是谁用这种方式杀了自己的哥哥,又有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 正说着话,一阵汽车声划破了长空。 车上匆匆下来一个人,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衣服扣子胡乱的系着。 “陈诚枫,谁死了?” 罗一鸣隔的老远便开口问到,步伐很是焦急。他三两步走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人, “这是?梁成还是梁江?” “是梁成。”陈诚枫开口回答。 罗一鸣一脸不可思议,他才从天邪那里确定了这两人是杀害李俊的凶手,怎么不到一会,梁成就死了!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狼狈的梁江,眼神中露出狠戾, “梁江,这是怎么回事?你哥怎么会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好,那你能给我讲讲李俊是怎么死的!” 罗一鸣这句话问懵了两个人。 梁江愣在一旁,脑子里密密麻麻全是罗一鸣为什么要这么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同样的,陈诚枫也愣在一旁,罗一鸣为什么会这么问,李俊的死难道真和梁江有关? 与此同时,在琳琅阁里,那面铜镜中的人头越来越浮躁,不安的在里面浮动着。琳琅隔着镜子看了一眼,心想,看来,有人已经先动手了。 第43章 身在局中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李俊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梁江几乎崩溃。 “是不是你杀了李俊?”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梁江!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你看不到你哥已经死了吗!你哥为什么会死,这中间的事情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你好好想想,警察早晚都会查到真相的,比如,柳思!” 一提起柳思,梁江的脸上明显更慌张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只重复这一句话。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罗一鸣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块帕子,那帕子上脏兮兮的,但是可以看清楚是女人用的东西。 他把那块帕子拿到梁江面前晃了几下, “眼熟吗,这块帕子。” 梁江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整个人脑子“嗡”的一声,只冒出一个念头,这东西是曾经柳思身上带着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罗一鸣的手里。 “不认识!” “这是那天从你家出来的时候,碰巧在你那层的老鼠洞边发现的,当时留了个心就把东西收起来了。” “那层垃圾本来就多,有个帕子也不奇怪,说不定是那些老鼠,从哪里拉过来的。” “没记错的话,那层就只住了你和你哥两个人,而且,我去找过柳思的娘了,她认得这块手帕,那是她刚给柳思缝的新手帕。” “管我屁事啊,我哥死了,你们现在不去找凶手,反倒怀疑起我来了!” 罗一鸣不慌不忙的将帕子收起来, “我怀疑,你哥的死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他心中渐渐浮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不想下一个死的是你,那就如实告诉我,你们三个之前和柳思的事情,还有那晚我离开你家之后发生的事。” 梁江不想死,但是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就是杀害李俊的凶手,但他已经身在局中,不管作何选择,他都进退两难,对柳思,也对李俊。 “你想清楚了,给我答案。”罗一鸣也不再逼问他,只留下一句供他选择的话。 “老罗,怎么回事啊?”陈诚枫拉过罗一鸣走到一边,小声嘀咕着。 “李俊的尸体查的怎么样的,有么有发现什么新的证据?”他忽视掉陈诚枫的问题。 “忘了告诉你,昨天,在李俊脚下发现了奇怪的扎痕,局里有懂这些的人说,这个操作叫所谓的锁魂,据说,用尖锐物刺扎穴位,倒吊尸体可以让将人魂魄拘在身体里,永不超生。” 果然,杀了人还要担心恶鬼来索命。 “我们还在脖颈处发现了掐痕,身上也有少许打斗的痕迹。目前推出的结论是,凶手先将死者掐晕,在吊起来,砍掉死者的头。” “活着砍掉的!” 罗一鸣很是震惊,这手段与先前那起案子的狠辣程度不相上下。他转头看向一旁神情复杂的梁江。 他微微发着抖,眉目紧皱,一会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一会又看看地上的梁成。 收了队,尸体也被抬走了,罗一鸣跟着陈诚枫去了警局,想一起去看看梁江的尸体,应该能发现点什么证据。 “这头上钉钉子又什么术法吗?”陈诚枫开口问道,罗一鸣没说话,反倒是坐在前面开车的那小兄弟开口说到, “罗队长,这东西我知道,我爷爷以前可爱看这种东西了,这个好像是什么阴山派的术法,叫锁魂术,说是会让人永世不得生,也不知道真假。净是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又是这锁魂术?”两人均是一惊,脑子里各自浮现出自己的想法。 两次锁魂术证明凶手队这两人是恨透了,恨到巴不得让这两人永世不得超生。如果凶手真是梁江,那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哥哥。 杀李俊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柳思? 顷刻间,罗一鸣脑子的线索统统浮现出来,柳思肚子里流掉的孩子,被人砍掉的头颅,丢弃在水中的尸体,这三人曾经欺辱过柳思的过往,罗一鸣只觉得真相就在眼前。 迷雾好像马上就要散去了。 一阵吵闹之后,街上又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众人也散了开来,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梁江一个人缩在床上,一闭眼,全是哥哥的死相,还有那晚挂在厕所里,李俊的样子。锁魂术没有完成,那李俊会不会来找自己。 趁着夜色,地上的老鼠活动的更加猖狂了,吱吱叫着在拉动着外面的垃圾。 “呲啦,”地上的东西被踩破的声音。 “谁?” “喵呜!”外面是一阵猫叫。 原来只是只猫,梁江在心里默默想到,松了一口气,起身端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准备去睡觉,却突然看到自家的窗台上居然趴着一只猫,浑身漆黑,眼睛发着光。 “去!去!”梁江伸出手去赶它。 那猫却躲过他径直跳向了桌子,歪着头站在桌子上看着他,只盯的他心里发慌。 “哪来的猫,怎么进...”正说着话,梁江的眼睛不由自主被黑猫身后的东西吸引过去,那是一颗漂浮在半空中,双目通红,长发纷飞的脑袋。仔细看,那是他这半个月来的噩梦。是他睁眼闭眼都无法忘记的人。柳思。 她的魂来寻他了。 梁江感觉空气里的温度瞬间下降,那颗头颅跟在那只黑猫身后,飘飘浮浮,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下一秒随着黑猫的离开,柳思的头也消失在了空中。 她在说什么啊,她究竟在说什么啊。梁江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她的嘴型。 离——开——这——里—— 他回忆起了她的口型,她让他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梁江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要走,他能走去哪里啊。 “哒、哒、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这个时候会是谁? 梁江想起身去开门,但站起来又退缩了,外面敲门的是人还是鬼?他不敢想象。 “咚——咚——咚”敲门声拉的很长,不急不忙。 “开门!” 外面是熟悉的声音,梁江心里“咯噔”一下,火气便上来了。怒气冲冲的上前打开门。沉声对外面的人说到, “你来做什么?” 那人穿着一身黑斗篷,带着帽子,一言不发。自顾自的走进屋内,背对着梁江站在那里。 “问你话呢,你来做什么?”话音刚落,梁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惊讶的捂住嘴巴。 第44章 自白 他抖着手指着面前的人,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是你杀了我哥?” 那人没说话,只默默的脱下身上的斗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是我。”很淡定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梁江握紧拳头,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人,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比划在那人面前。 “你杀了我哥还敢自己送上门来,简直是找死,找死!” 他挥着刀冲上去,将刀抵在那人脖颈处,狠戾的说到, “你一个做皮肉生意的,也敢做这种事情,你女儿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她有你这样的娘,才是最大的悲哀!你竟敢...” 话到一半,梁江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握着刀的手没有一丝力气,面前的人脸变得模糊,直到最后,他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刀子落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只看到,那人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蹲下身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 漆黑的走廊里,她拖着地上的人慢慢往外走,那人脚上缠着红绳,额头上被涂抹上了红彤彤的东西。 “施术者以血为引,以七枚镇魂钉为辅,施展此术,钉住人的三魂七魄,一旦被钉住超过十天,魂魄必散,中咒者则七窍流血而亡。这便是我为你挑选的死法,七星钉魂术。很快,你就可以和你哥一个下场了!你是最可恶的一个,我自然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地上的人还没醒, “为了报仇真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黑暗的尽头传来一个声音。 她惊讶的抬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借着月光,她看清了,站在那边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松了一口气,“是罗探长啊。” 像是询问男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现在就来了呢,不应该啊。” “柳大娘,停手吧。”罗一鸣声音里有些颤抖和不忍。 “哈哈哈!”她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极为诡异。“就差这一个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柳大娘,够了,停手吧,不要再杀人了!” “不要再杀人了?”柳絮哭笑不得,“我的女儿被这三个人杀害了,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罗探长,你根本就不明白,这样的仇恨只能血债血偿才能解心头恨! 我女儿今年也才刚十八啊,她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三个畜生轮番羞辱!罗探长,我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了,可是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罪责,所以只好由我亲自来,一个个解决掉他们!” 罗一鸣皱眉,他不太明白柳絮说的那些话,她究竟给过他们什么机会,她早就知道柳思是被他们害死的,但是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以这种方式来报仇。 “柳大娘,您先冷静一点,有话我们可以慢慢谈,你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说出来!” 柳絮将昏死过去的人丢在一边,就着那肮脏的地板坐了下来。 “既然开始了,我就没打算停手,我做了什么都可以告诉你,甚至连最开始去事务所找你也是一步棋,我知道你查案能力很好,所以我去找你,想让你最后拆穿我的罪行,我一边用女儿失踪为由让你去查案,一边着手准备杀人的事。”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柳思已经回不来了?”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 “可你为何还要来找我?”罗一鸣不解。 “如果我只是单纯的杀了他们,就没人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也没人会相信一个连环凶犯的话,真相只有从顺远有名的侦探嘴里说出来才更具有信服力。 探长,真对不起,利用了你。” “那不重要,柳大娘,现在真相就在眼前了,我一定会把真相告知所有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都会公之于众的。所以,停手,到我身边来好吗?” 柳絮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屋外的月光照耀不进来,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我回不了头了,从我看到我女儿日记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了头了。 柳思,从小就没爹,她确实是我在风月场里意外怀上的孩子,连是哪个男人的都不知道,可我爱她,因为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我以为养育她只需要足够的钱就好了,可我却忘了,我一个风月场所的女子本身就被人看不起,生下的孩子也一样。所以我试图找个正经的营生,可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还拖着一个孩子能去哪里? 我走不远的,即便我隐姓埋名去给别人洗衣扫地,但过往的事情总会被人发现。我这一生就和我的名字一样,柳絮,柳絮,风一吹就散了,一生漂泊,没有落脚之处。 可我女儿要过好日子啊,她不是我,她唯一错的,就是投胎到了我的肚子里,可她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身份怨恨过我,她说,让我不要担心,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这世道,谁不是为了活着啊。” 柳絮越说,哽咽的声音越清晰。 “后来我年纪渐渐大了,身体不好,她就拼命挣钱去给我抓药,看病。但不是他们说的那种病。就这样一个好孩子,却被那三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盯上了。” 说到这里,柳絮的语气里浮出一丝狠厉。她转过头看着昏死在地上的人,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杀意,平缓了一下气息,她继续说到, “他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侮辱了她,一次又一次,可我却眼瞎心盲,明明自己的孩子在受着这样的罪,我却一丝一毫都不知道!直到后来,她怀了孕,我才得知这件事情!叫我一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原谅他们。 我当时是真想杀了他们的,可是我女儿拦住了我,她不想让我为了她成为一个杀人犯。 她暗自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去警告过他们,但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那群畜生根本就不配作为一个人!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他们。” 柳絮嘲讽的笑着,她抬头看着罗一鸣,眼睛里全是泪水。 “也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她顿了顿继续说到, “可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看到了我女儿赤裸暴露在夜色下的尸体,我才知道,那段日子,只是我以为平静的日子。而她,依然活在地狱里,每天都生不如死。” 第45章 雾散 “她连死都没能拥有个全尸,那些畜生竟然把她的头活生生的砍了下来。 罗探长,你有爱的人吗?”此时的柳絮早已泣不成声。 “如果你看到你爱的人身首分离,没有一丝尊严的被弃尸荒野,你会恨吗?会想要报仇吗?你还会和现在一样拥有理智吗?” 她悲愤,痛苦,失去挚爱的情绪已然到达了顶峰。 “我也给过他们机会了。我用我女儿的头颅去吓唬他们,本以为这样他们就会去自首,可他们根本没有一丝悔改,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尤其是他!” 柳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手起刀落一下划破了梁江的脚筋,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来,留在地上聚集成一滩血洼。 “柳絮!”罗一鸣急迫的喊了一声。他想冲上来制止柳絮的行为。 “探长,你最好还是待在那里不要动,否则,下一刀断的就不是他的脚筋了。” 柳絮的声音逐渐恢复平静,像是已经无欲无求,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我女儿死后,我在床板的夹缝中无意发现了她写的日记。她写了自己是怎样被这三个禽兽侮辱侵犯的,写了梁江这个畜生是怎样给他们出主意欺辱她的。这一切的一切最初都是起源于梁江,对我女儿求爱不成,就妄图把她拉向地狱。” 柳絮用食指轻轻捻去刀刃上的血,露出让人发寒的笑意。 “本来打算让他多活一会,多折磨他几天,可是没想到,探长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想。探长,等我杀了他你再抓我吧。” 说完柳絮提着刀子就往梁江身上插。 “不要!”罗一鸣没来得及阻止,他跑不过她刀子落下的速度,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到了梁江的胸口。 “这样杀人一刀是死不了的。” 一双玉手从后面伸过来,握住了那把刀。女人鲜红的唇在夜里显得极为诡异。 “这刀想要杀人,可不是这么用的。”她转过身在她惊讶的目光下捧着她的脸, “要让一个人死,就得稳准狠,一刀毙命,你这个位置扎偏了,得往心脏上扎,如果不确定心脏在哪里,就直接朝头上来,绝对一击毙命!” 柳絮目光里全是不解和疑惑,震惊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这女人。 “动手啊,柳絮,只剩这最后一个了,杀了他你就能报仇了!” “琳琅,你在干什么!” 罗一鸣急匆匆的向这边跑过来,看着眼前一改往常,神情妩媚的人。他想伸手拉开她。却见琳琅向后一躲,勾起嘴角,继续说到, “想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杀人的吗?一刀一个,杀了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那日的火光是我这一生中见过最美的东西。” 她眼睛里全是痴迷的神情,就仿佛她此刻真的见到了她说的那片火光。 罗一鸣有些震惊,他只觉得今日的琳琅有些怪怪的。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俯下身,贴在柳絮耳边轻声说到, “你那么恨他,不如把他做成人彘如何,这可比让他直接死掉要更痛苦一万倍。” 琳琅的声音不大,但罗一鸣却清楚的听到了,他大惊,一把拉住琳琅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沉声问到。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来不及了,我没时间了,只要让他死就好!” 罗一鸣刚拉过琳琅,一旁的柳絮又开始絮絮叨叨,提着手里的刀说着就要刺向地上昏死过去的梁江。 “住手!” 罗一鸣只感觉此刻一个头两个大,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柳絮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琳琅不知道怎么回事,像个疯子似的出现在这里教唆着让柳絮杀人。 “喵呜——”一声猫叫打破了这慌乱的局面。 一个少年郎出现在漆黑的走廊里。眼睛发着绿光急匆匆的朝这边逼近。 “琳琅,快和我回去!” 罗一鸣一看到是天邪,顿时松了口气。 他走过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在琳琅头上点了点,琳琅便晕了过去。他扶住琳琅转身对罗一鸣说到, “已经报了警,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先带琳琅回去了,有事等明天再说。” 今夜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多,让罗一鸣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顺势点点头,他控制住准备杀人的柳絮,而天邪带着琳琅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不一会,外面的警察便冲了进来。 几个人抓了柳絮,还有几个把昏死的梁江抬上了车。 “你找到凶手怎么不知会一声,大半夜一个人就敢过来,不怕被杀了啊!” 陈诚枫的语气有些急,他是有些担心罗一鸣的安全。 此刻的罗一鸣心里还有一万个为什么,看着眼前陈诚枫的脸,他的思绪才慢慢被拉了回来。 刚才的人,好像不是琳琅。 “啧,别愣着了,跟我一起去趟警局,说说今晚的事!” 陈诚枫二话不说拉着罗一鸣就走了出去,今夜的月亮很圆,明晃晃的,照得整个地上都在发着光。 一路上罗一鸣都心不在焉,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警局了。 “你什么时候查出来柳絮有问题的?”陈诚枫问。 “不瞒你说,其实我没想到凶手会是柳思的娘,我只是怀疑梁江是杀了李俊的凶手,所以今夜打算去探个明白,没想到歪打正着,碰到了柳絮杀人的场景。” 陈诚枫咧嘴一笑,心里舒坦了不少。他还真以为罗一鸣这么快就查出了凶手,原来是误打误撞。 “你也有误打误撞的时候!” 两人说着话朝审讯室走去。 柳絮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点生机。直到两人进来,她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罗一鸣,里面是说不出的神情。 “交代一下吧,事情的经过。”陈诚枫扬扬下巴,示意她。 “该说的我都已经和罗探长说过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啧,柳大娘,你,”陈诚枫停了停,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半天最后问了一句, “李俊和梁成都是你杀的?” 柳絮嘲讽的笑了笑没说话。 陈诚枫有些无语。 “行,那你先讲讲杀害李俊的过程吧。” “哈哈哈哈!”柳絮突然笑了起来。果然,他关心的只是她杀人的过程和证据,对她女儿的事只字不提。 “想听啊,可以。但我有条件。” 陈诚枫一拍桌子想说什么,却被罗一鸣拦了下来。 “柳大娘,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柳思死亡的真相也一定会公之于众的。所以,还请您配合我们讲讲吧。” 柳絮看着罗一鸣,沉默半晌,靠着座椅上,缓缓开口。 “我去杀李俊的那天,本来也是给他准备了和梁成一样的迷药,可没想到,他们几个狗咬狗,起了内讧。 那晚我看到梁江去找李俊,说有个男人花重金向他们兄弟俩打听关于柳思的事情,那两兄弟找李俊想串口供,没想到李俊一听那两人收了钱,于是狮子大开口想平分那些钱,但没想到两个人没谈拢,还起了争执,梁江一怒之下掐晕了李俊, 我当时就躲在杂货棚子后面,看着他们狗咬狗,真可笑。 后来梁江害怕跑了回去,我想上去看看李俊到底死没死,可没想到他又折了回来,把李俊搬进了厕所还吊了起来。像是要做出自杀的假象。”柳絮顿了顿继续说, “当时我也以为李俊死了,就等梁江做好了一切离开以后出去查看,没想到李俊还有呼吸,只是被掐晕了而已,所以我将计就计,一刀砍下了李俊的头颅,让他也尝尝身首分离的滋味。梁江那个蠢货真以为自己杀了人,一直担心受怕。 至于梁成,我约他出来,明面上是想打听我女儿的事,其实,为的就是杀了他。他这个人色心重,只要是个女人勾引,他都会把持不住,所以我只需小小的勾他一把,他就上钩了。” 柳絮说完抬头看着面前的二人,“我的罪我全认,你们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我一点也不后悔杀了那几个人渣,可惜,最后一个没能成功。” “不过真相大白以后,你们会让那个畜生受到惩罚的,对吗?” 审讯室里很安静,两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每一下都是那么的真诚。 这样的悲剧本来不应该发生的,柳絮和她女儿本应该过着安稳平静的日子,即使世道不安,可只要身边有亲人在,有爱的人在日子都不会那么的难捱。 为何苦难总寻苦难人。一朵花谢了,零落在泥水里,连同根茎也不再生根发芽。 罗一鸣心情复杂,从开始的夜泳传闻到最后是一个母亲的复仇,他无法评价她的做法,他也没有资格评价。 看着窗外的月色,他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杯子中印出月亮的影子,他突然想起最初那具被丢弃在河边的尸体,和河底的婴孩尸坛。 “还有一个问题。”他直视着柳絮的眼睛。 “柳思的尸体是他们三个丢弃在河边的吗?” “不,是我。听闻水葬可以让逝者的灵魂归来,所以,我把我的女儿带到了河底,想让她在那里安眠。” “可是,她的身首不在同一个地方,这是为什么?” 柳絮笑了,“我把她的头留在身边,去吓唬他们,让他们去自首,可他们没有悔改,后来头颅渐渐要腐烂了,我就把她带去了安葬身体的地方。” 可是她没想过那连续的暴雨让沉在河底的尸体被冲走,早就已经不在原位了。 是啊,早就不在原位了,柳思也是。 出了警局,罗一鸣想起方才琳琅的那副模样,不免有些担心,但今天着实已经很晚了,他只好先回了自己家,想着明日再去看看琳琅,因为他还有一个疑问,需要琳琅的解答。 第46章 黑琳琅 “拜托,一定要平安度过今晚啊。” 屋内的门窗紧闭,天邪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十指合一默默祈祷着。 “让我出去!” “啧!”天邪皱紧了眉头,心里默念的的速度越来越快。 “天邪,我也是你主人啊,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把这该死的术法去掉!” 坐在床中央的女人披散着头发,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这束魂咒是那个人教给你的对不对,是他困住了我的一生啊,天邪你帮我解开吧,我是琳琅,是你的主人啊,你忘了我几百年前是怎么救你的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帮着他一起害我!” 琳琅的声音渐渐嘶哑,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眼尾红彤彤的,嘴唇艳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几百年了,给了我这个枷锁,却连见也不敢见我一面,我凭什么要赎罪,赎罪的应该是他们,是喻景,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沦落至此,他提起刀剑向我府上的老少妇孺挥刀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叫他赎罪,我凭什么,凭什么!” 床上的女人四肢被束魂咒紧锁着,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周身黑气遍布,平日里行为优雅的人,此刻披头散发像极了被困住的野兽。 “等我震碎这该死的束魂咒,我一定会把你们杀个精光!” 天邪站在一旁紧皱眉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没法帮琳琅度过这难熬的月圆之夜,只能靠那个人教的束魂咒锁住琳琅。每到这个时候,她身体里那个只知道杀戮的黑琳琅就会出来占据琳琅的身体。若不是这束魂咒,她恐怕会将人间屠的一人不剩。 “上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意外啊!”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 “啪!”清脆的声音在天邪的耳边响起,不好,他下意识的向床上看去。 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空无一人,刻印在上面的术法被震碎,遭了!这么久都没出过事,为何今夜黑琳琅的怨气如此之大。 “琳琅,琳琅!”天邪彻底慌了,只是一瞬间,事情便变得完全不受控制。黑琳琅不在屋里,她若是逃了出去,那顺远城今夜就彻底完了。 卧室里安静的出奇,天邪变成一只猫寻着琳琅的气味追出了屋,得到了自由,她第一个想杀的究竟是谁。 他一路追着琳琅的味道,这条路越走越熟悉,这个方向好像是通往医院的!黑琳琅的想法千奇百怪,为何得到了自由第一个地方去的便是医院,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吗? “把你做成人彘送给柳絮,她没能做到的,我就替她做了!复仇这种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要杀便要一个不留!”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里,床上是一个熟睡的男人,他的双脚踝处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个地方之前被柳絮割断了脚筋。 琳琅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胸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眼睛越发的红, “犯了罪的人也有脸睡的着!” 她低头看看梁江被割断脚筋的地方,突然从嘴里发出渗人的笑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长刀,她死死盯着那人的脚踝处。 “脚筋没了,这双脚应该就是废了,可惜这还不完美,应该把手筋也割断,哈哈哈,以后就只能用爬的了。”她站在床边自言自语到。 “不对不对,这样有什么意思,应该把手脚砍下来,装进罐子里才好,做了错事的人就应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她提起手里的刀便往梁江的手上砍去。 “你还真是让人不安心啊,琳琅!” 琳琅手里的刀被定在半空中,她恶狠狠的朝那边看去。 那人就如同几百年前一样干净的一尘不染,像天上的谪仙,身上散发着一股宛如雪山顶的清冽气息,冷冽而宁静。 “是你!” “这么久不见了,还是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放下仇恨吗?琳琅,让你赎罪不是为了困住你,是为了救你,怎么几百年了,束魂咒都被你震碎了,你却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救我?真可笑,真想救我就让我杀尽这天下恶人解我心头恨这才是救我。” 那男子看着琳琅此时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就好像是在看自己养的猫咪恶作剧一般。他慢慢靠近琳琅身边,眼里是心疼,惋惜。 “你是琳琅,我不想让你坠入无间地狱,要保你,我只能这么做,就像你曾经保我一样。” 琳琅眼尾发红,尽管脑子里此刻只有杀意,但却依旧精准的捕捉到了那句话:像你曾经保我一样。 那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嘴里喃喃念叨了几句,琳琅只觉得身体渐渐变软,刚才还浓烈的杀意,此刻便也渐渐没有了,周身的黑气逐渐消散,脑袋昏昏沉沉,只想昏睡过去。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琳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那人,我以前认识你吗?她看到那男子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但此刻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天邪赶来的时候只看见那人抱着熟睡的琳琅,见他过来扯出一抹笑意, “束魂咒碎了,看来,她的时间快要开始流动了。” “你到底是谁?是神仙吗?” 那人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天邪的问题,反而将琳琅交给天邪,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天邪抱着琳琅匆匆回了琳琅阁,他还没来及问黑琳琅该怎么办,束魂咒碎了,若是下个月圆之夜他又该如何控制住琳琅。 琳琅啊琳琅,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黑琳琅的纠缠呢? 这一夜太喧闹,但总算是平安度过了。昨夜的那人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只是留下了一句猜不透的话。 日上三竿琳琅还未醒过来,天邪也困的要命,本想守着琳琅到她醒来,却不料自己趴在床边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猫型。 “咚咚咚!”楼下传来敲门声,今日花店未营业,也不知是谁会来敲门,天邪被那声音吵醒,看着琳琅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也不想去搭理下面敲门的人,翻了个身子把头窝在身体里准备继续睡,但下面那人很不识趣,明明没人来开门却还是一直在敲。 “烦死了烦死了!”天邪一脸怒气。又突然想起昨夜在梁江住处时,罗一鸣大概也察觉到了琳琅的不对劲,想必这会来敲门的一定就是罗一鸣了。 第47章 记忆 “来了来了!” 天邪想到罗一鸣,这才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开门,果然,罗一鸣那张脸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今日琳琅阁休业了?” 罗一鸣一来看着紧闭的店门,心里也升起一丝疑惑,想起昨夜琳琅的异常,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就是琳琅的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怎么了,她身体不舒服啊。” 天邪揉揉脑袋,“算是吧!” “那她还好吗?” “睡着呢,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天邪一边说着,脑海里浮现出昨夜琳琅那个疯狂的样子,那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束魂咒给震碎,几百年了都没出过事,偏偏昨晚。 难不成是受了那铜镜里怨气的影响? 前几日那铜镜中的头颅就浮浮沉沉的,急躁的很,莫不是真受了影响,恰好昨日月圆,才让黑琳琅变得更加疯狂。 想到这里,天邪一拍手,那头颅现在还在铜镜中,还未送走,那头本身就有怨气,此刻放在琳琅身边,会不会又让怨气影响到琳琅。 天邪拍完手也不管身边的罗一鸣一股脑的就往上冲。 罗一鸣在一旁看着天邪奇奇怪怪的举动,脑子更加的发懵了。他跟着天邪上了楼,看天邪窜进了卧室,他下意识的也想跟进去,走到门边突然又刹住了脚。 这是琳琅休息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没有经过同意,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进去好像的确是不太符合规矩。但天邪怎么能进去? 他站在屋外正想着,便见天邪手里拿着一面小小的铜镜走了出来,他一眼认出来这镜子是平日里琳琅带在身边的。 “这,”他看着那面镜子问到,“琳琅不会就在这里面吧?” 天邪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说什么呢,琳琅在里边睡着呢!” 罗一鸣听了连连点头。 “天邪,琳琅到底怎么了,我昨夜在梁家见到琳琅的时候就觉得她怪怪的,是她却又不像她。” 天邪语重心长的看了罗一鸣一眼,也不知道关于琳琅的情况该不该对他说。想开口,但又想到这事应该也算琳琅的隐私吧,想到这又闭上嘴摇摇头。对罗一鸣说到, “这件事情你要是想知道还是亲自去问琳琅比较好,她要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说的。” 话毕,他拍拍罗一鸣的肩膀。 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罗一鸣其实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但就像天邪说的,关于昨夜琳琅的事情还是应该亲自去问她。 “对了,你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一个问题吧?” 罗一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要说, “当然不是,我来是想告诉琳琅,柳絮已经认罪被抓起来了,梁江过几天也会被判刑,不过梁江的脚算是废了,成了个残疾。 还有,我想问问柳思想找的尸坛找到了吗?” 天邪摇摇头,表示还没有。 “一直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琳琅的寻尸咒也没有用,具体到底怎么回事还得等琳琅醒来,这女人在这件事情里就一直不主动出手,倒像是在等什么,也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而此时的琳琅还在沉睡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小鸟,爹爹,看小鸟!”八岁的孩童窝在她父亲怀里,指着窗外树杈上的小鸟,那是一只很好的鸟,羽毛顺滑,额头处有一点蓝色的印记,像是女孩点缀的额饰,白色的羽毛干净的一尘不染,翅膀下面夹杂着几根浅蓝色羽毛,犹如画中的神鸟,美丽梦幻。 “还是只蓝白相间的鸟。琅儿你看,你小鸟像不像爹昨日画给你的?” “像。”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惹的人心疼。 “爹爹,我可以养它吗?它好漂亮啊!” “琅儿喜欢小鸟吗?” “喜欢,小鸟好看!” “可是琅儿,小鸟是属于天空的,如果因为喜欢就把它圈养起来,小鸟就会失去自由,这便不能叫喜欢了。” 小姑娘半懂的听着男人的话,“那我不养了,我喜欢它,不想让它失去自由。” 树杈上的那只鸟像是听懂了窗边父女的对话,飞下枝头来,在窗边打了几个转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那小女孩。 “小鸟,小鸟!”小姑娘看着近在咫尺的鸟儿,漂亮的羽毛就在面前,她不由的伸出手触碰了上去,滑滑软软的。 “爹爹,你看,它好乖啊。” 耳边是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我想给他起个名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它的身上暖暖的,羽毛也很干净,我想叫它温白羽可以吗?” “好!”男人宠溺的笑出了声。 那停在窗柩上的鸟像是知道自己有了名字,扑腾着翅膀在空中绕了几圈又飞上了枝桠。 琳琅红着眼睛看着窗边的那对父女,那是她儿时的场景。她看着那张脸,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 过往种种一幕幕的向她袭来。所有足够温暖她心的画面皆如泉水涌了上来。这几百年间,她只记得仇恨,只记得最后被屠杀的那些尸体。 原来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光。她想起来那时的她总喜欢粘着父亲,让他教自己识字,作画,喜欢盯着窗外的小鸟看,喜欢揪父亲的胡子,这个时候父亲总会把她抱起来用胡子扎她。 她原来也有那样幸福的家庭,拉着爹娘的手在冬日里一起打雪仗,和自己的娘亲一起堆雪人,还有总是飞来自己家院子的那只鸟,她还给它起了名字,叫温白羽。 睡梦里,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明明幸福的日子有那么多,可她为何却只记得最后的杀戮。 “幸福?你的幸福早就没有了,在几百年前,就被喻景一刀一刀的砍碎了!幻象而已,何至于让人感动流涕?” “可那些日子是真是存在的。是我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那又如何,短暂的像梦一样,如果不是那个人,这种幸福你可以拥有一辈子,所以,继续恨吧,找到他,生生世世都不要让他安稳!” “不,我的仇已经在几百年前就报了,我不也杀了他全家吗?” “这样你便满足了吗?” “几百年了,够了,可以了,我已经过够了!” 琳琅的脑海里两个声音,一个叫她恨着,一个让她放下。 徘徊在两个回答里犹豫不决,她知道,其实,她心底里依旧是放不下的。若是再见到他,她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第48章 狗屁神秘人 “琳琅怎么还不醒啊,都睡了一天了。” 天邪支着下巴趴在客室的窗户上,喃喃低语到。他嘴里叼着一根草,用余光撇见坐在一旁摇摇昏睡的罗一鸣, “喂!老罗,你困了就回去睡啊!” 罗一鸣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眼神有些空洞洞的,只感觉眼皮沉重,双眼皮在此刻变成了三眼皮,他困的要死,目光呆滞的盯着客室的天花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机械式的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到, “我不回去,我不困!” 坐在窗边的天邪看着他的样子没克制住笑出了声。 罗一鸣木然的坐在椅子上,使劲眨巴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他竟然在这里等了一天,也不知道琳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好困,罗一鸣,你要不回去吧,你不睡我还要睡。” 天邪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罗一鸣看看窗外的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但他又想等琳琅醒来,她睡了这么久,他倒的确是有些担心。 “你困了就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不碍事。” 天邪懒懒的看着正襟危坐的罗一鸣,翻了翻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死心眼子。便就变回猫型,缓缓走到他身边,跳上桌子,大黑尾巴不耐烦的扫过罗一鸣的肩膀,喵了一声,懒洋洋的说到, “行,想等就等吧,我要先睡了。” 说完,跳下桌子,径直去了琳琅的卧室。 罗一鸣坐在那里,看着天邪离开的身影, 他早就想说了,那是琳琅的卧室,这只黑猫怎么说进就进,虽然它真身是一只猫吧,但也是个男子啊,怎么能和琳琅共居一室呢! “喵呜,呼噜噜——” 卧室里面传来天邪呼噜噜的声音,听上去舒服极了。这猫,睡的也太快了吧。罗一鸣正这么想着,只听见里面的声音更大了,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这声音听上去也不像是在睡觉,这只猫在里面干什么! 想到这里,罗一鸣也不管是不是琳琅的卧室,起身便冲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里面那张大床上,琳琅坐在床中央,怀里抱着一只胖的像球一样的黑猫,脸埋在黑猫肚子上蹭来蹭去。 罗一鸣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那黑猫在琳琅怀里看样子舒服极了。 看到门外有人进来,那黑猫喵喵了几声,挣扎着从琳琅怀里跳出来,朝着罗一鸣就扑过去。 “跑什么,多久没这么抱过你了,死猫害什么羞啊!” 琳琅有些扫兴。抬起手用手指缠住乌黑的长发。 “琳琅你...”罗一鸣话还没完,就被打断了。 “呦,你什么时候来的?” 琳琅整个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和他打着招呼。 “早上就到了,你睡了一天了。没事吧?” 琳琅靠在绵软的床头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那晚没吓到你吧?探长。” 话一出,罗一鸣心里算是有了底,她对那晚的事情是知道的,她记得那晚的事,也不是想要盘问,但罗一鸣就是想要多了解琳琅一些,她身上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那晚是怎么回事,你就像变了个人。” “哦,你说那个啊,没什么,只是我体内还有一个黑琳琅的存在,是百年前怨气所化,和我相生相辅,一个杀戮一个平和。” 琳琅说着从床上下来,也不穿鞋,一步步的靠近罗一鸣, “怎么,怕吗?”她贴在罗一鸣耳边问到。 罗一鸣慌忙摇着头,他怕什么,她又未伤害过他。 就在这时,那只球一样的黑猫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径直爬到了琳琅脚下,粘着她转了几圈,又“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 “琳琅琳琅,这两天真是苦了我了,你不知道你那晚和疯了似的。” 说到这里天邪停了一下,想起昨晚的事情, “对了,昨晚你把束魂咒震碎了以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琳琅听到这话,立马蹲下身去,一把将地上的天邪抱了起来。语气有些着急。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黑猫缩着脖子在她手里挣扎了几下,“你先放开我,勒到我脖子了!” 闻言,琳琅松了手,将猫放下去。 “他说你的时间快要开始流动了。琳琅这是什么意思啊?” 琳琅沉着声音,没有回答。她依稀记得那晚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像你曾经保我一样。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认识吗?为什么她会一点记忆都没有,琳琅翻遍了脑海,都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过这样的一个人。 什么时间流动,听他的意思难不成自己是要死了。 琳琅低头思虑着。什么狗屁神秘人,什么狗屁时间流动,她统统都不晓得,她只知道,当日是他义正严辞的让自己赎罪。狗屁赎罪,琳琅此刻只有一脸的不满。要说话又不好好说清楚,故作神秘,难道他们这种人都讲究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 琳琅越想越气,莫名其妙的出现又消失,留下一堆让人不解的话,去他的!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琳琅气鼓鼓的转身坐在了桌边。 睡了一天一夜确实这会觉得有些饿了,但更多的是气愤,想要以暴食来发泄。 “我要吃烤鸭,糖醋鱼,排骨,酱牛肉,还有酥香阁的花酪!” “我的天呢,你吃那么多胖死你,再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上哪给你整这些东西!”天邪跳上桌子,不安分的用尾巴扫着琳琅的胳膊。 “谁管你,我饿!” “这会确实是没有这些了,要不我下厨给你做点别的吃的?” 站在一旁久未说话的罗一鸣突然说。 琳琅和天邪同时向他投递来一个迷惑的眼神, “你还会做吃的?” “那是,虽然我平时不太下厨,但是我厨艺可好着呢,你就等着吃吧!” 罗一鸣说完,拐进了琳琅家的厨房,在里面找到一些可用的菜品,围上围裙,准备大干一场。 “他来真的啊?” “你相信他吗?不会毒死我吧?” “等会要不你先尝尝?” “你自己要吃的,你自己尝!” 一人一猫看着罗一鸣自信的走进了厨房,两人在背后小声嘀咕着,看这人这么自信,两人越发的不相信他。只默默祈祷等会做出来的东西不会真毒死他们。 第49章 天邪的故人 没一会,菜便上了桌。 一大盘酱牛肉,还有三碗素面。 这,能吃吗?一人一猫看着端上桌的饭面面相觑。 “尝尝!” “你要不先吃?”琳琅捏着手里的筷子不敢先动。转头对天邪说到。 “我还不是太饿,你知道的,猫的胃口比较小,而且我现在是猫身,不太方便。” 看着互相推脱的两人,罗一鸣砸了砸了嘴, “啧,你俩真是,”欲言又止,“相信我,真的很好吃,这个阳春面可是我的拿手绝活,还有这酱牛肉,和俏湘阁的酱牛肉有一拼的。” 琳琅犹豫再三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牛肉尬笑着喂进了嘴里,嚼一下,嗯,,,竟然,意外的不错。琳琅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又挑了一筷子面喂进嘴里。 “可以啊罗一鸣,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琳琅边吃着,边竖起大拇指。 天邪在一旁也越发好奇,听到琳琅夸好吃,立刻变成了人身,喜洋洋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喂进嘴里。 “我没骗你们吧,说了我厨艺还不错的。”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完全没了之前的紧张神情。 “琳琅,柳思应该还在你这吧。” “嗯。” “天邪说你们没找到她要的东西,那她是不是就送不走了。” “怎么会,她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了,却一直放心不下她娘,她之前只是没搞清楚自己放不下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那她的夙愿是她娘了。” “嗯,所以在柳絮第一次杀人的那晚,她才会在铜镜中那么浮躁,她不想让她娘为她报仇,可惜晚了一步,那晚她去找梁江也并不是为了救梁江,而是为了救她娘。” 罗一鸣豁然开朗,原来尸坛只是她的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 “那她说的尸坛呢?” 琳琅咽下嘴里的东西,又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阳春面的汤喂进嘴里。 “那个啊,早就已经没了,都多久的事情了,被她流掉的胎儿,早早就已经沉入河底,腐烂成泥了。好在,那个时候,胎儿的魂魄也没有任何留恋的重新转世了。” 原来是这样,罗一鸣松了口气。 “你厨艺真不错哎,要不你来我这琳琅阁做厨子吧!” 罗一鸣一口汤喷了出来。 “还是算了,比起厨子,我更喜欢做侦探。” “行,大侦探!” “天邪你吃慢点,肉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 “我不,喵呜——” 几个人说说笑笑,这件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地了。 你看,她原本可以这么幸福的。 月色下,一身白衣的男子,看着屋里的几人,露出欣慰的笑,就像个老父亲一样。琳琅,希望你能够早点走出过往的黑暗,你原本就是属于光明的。遇到那人不是你错,先伤害的人才有罪。 第二日,琳琅阁又开门营业了,屋内花香四溢,只让人心旷神怡。 “少爷,这家花店的花都很新鲜,要不就去这家吧!”门外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行,那就这家吧!” 两人走了进来,趴在花堆里睡觉的天邪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睁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进来的两人。 “喵喵——喵——” 天邪拖着肥圆的身体朝着其中一人走去,在他脚边喵喵的叫着,用自己胖短的脚去蹭那人的小腿,撒着娇居然在求抱抱。 “这猫,”那人低头看着脚边的猫,思索了一会,“是你呀,前段日子在路上遇见的那只小黑猫。” 那人说着话,弯下腰将脚边的猫抱起,用手轻轻抚着它的额头,毛发乌黑顺滑,身上肉嘟嘟的摸起来舒服极了。 “小猫,这是你家啊,原来你住在这,你叫什么名字?” “少爷,他是只猫,不会说话。”旁边的男人提醒到。 那人反应了一下哈哈大笑。等琳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天邪窝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谄媚的在讨要爱抚。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就是天邪的第一任主人。 “先生喜欢这只猫啊?” 那男人应声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子,一双明眸晶莹剔透,像两颗璀璨的星星。鼻梁高挺,唇色红润,嘴角微微上扬,站着那里笑着看着他。 男人抚摸着怀里的猫,回答到, “对,它很可爱,是你的猫嘛?” 琳琅点点头。 伸手捏了捏天邪的耳朵。 “它呀,平时高冷的很,今天居然主动让先生抱,看来是很喜欢先生您了。对了,它的名字叫天邪。” 那人用手颠了颠怀里的猫,用手捻了捻天邪的下巴,说到, “原来它叫天邪啊,这个名字很有意思,都说黑猫天生就镇宅,辟邪,极具灵性,您取的这名字很适合它。” 琳琅眼眸一沉,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说:“这名字不是我起的。”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那是一位对它很重要的人给它起的名字。” “喵呜——”男人怀里的猫低声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一下男人的胸膛,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又对他喵了几声。 那人笑了一下,看着怀里的猫,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先生如果喜欢它,可以常来看它,我想它应该会很高兴的。” 那人,抱起怀里的猫,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吗?其实我也想养一只猫,但是家里人却对猫毛过敏,所以只好作罢了。” 这时,店员捧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过来,那是一大束鸢尾花。 “先生您的花包好了。” “哦,谢谢。”旁边的男人接过花,付了钱,那抱着猫的少爷将天邪放下来,对它挥了挥手,说,“再见,天邪。” 男人抱着花,向琳琅告了别,走出了店门。 看着面前挥手对它说再见的男人,天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 墨云殇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本就苍白的脸在那一刻更加苍白,天邪知道,墨云殇活不久了,明明知道两人即将生死分隔,可是到最后,墨云殇也没好好和天邪道别,那天他只是摸着天邪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直到再也抬不起手。 “天邪,进屋去吧。”琳琅说。 天邪望着门口好半天,才转身进了屋子。 “你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 “我只是实话告诉他而已。”琳琅回答到。“而且,他应该还会再来看你的,他蛮喜欢你的哦,天邪!即使你现在是一只肥圆的老猫。” 天邪被琳琅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烫烫的,但还好是猫身,否则,此时自己烫红的脸肯定在琳琅面前暴露无遗。 天邪一边嘴上嫌弃着琳琅多话,一边又在心里暗暗想着,他应该还会再来看他的吧。 第50章 四角游戏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游戏就要开始了,记住在这中途千万不要走回头路,不要点灯,拍对方肩膀的时候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名字,记住了吗?” “记住了。”几个人女孩异口同声。 “从乔雨开始,大家顺时针往下走。” “咚——咚——咚——”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第一个是乔雨,女孩身上穿的是顺远女校的校服,屋子里漆黑一团,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第一个角落走过去,到那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屋里屋外都黑漆漆的,那女孩摸索着前进,到了目的地又拍拍下一个人的肩膀,轻声说到:“赵可菲。” 到了下一个人,“吴梦舒”,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最后到了慕蕊,她是第四个人了,慕蕊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最后一个位置,大家都提着心,听着慕蕊的脚步声。 慕蕊在漆黑中摸着墙,一步步的往前挪着,到了那个角落,手拍在了一个冰冷的肩膀上,一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慕蕊的惊恐的尖叫声充斥了整个房间,几个女孩顿时慌乱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摸索着打开了灯,房间里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几个人缩在一起,互相看着,还是四个人,乔雨、赵可菲、吴梦舒、慕蕊。 “你喊什么!”吴梦舒惊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 只见慕蕊缩在那个角落的位置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我,我拍到了人!” 几人一听这话,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紧靠在一起,好半天,里面胆子稍大一点的赵可菲才开口说到, “你别是被吓傻了吧,这屋里就咱们四个,你不可能再拍到别人!” “是真的,我真拍到了下一个人的肩膀,凉凉的,那触感不能是幻觉!” 慕蕊的样子看起来真的被吓得不轻,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缩在角落里一直在发抖。 几个女孩见慕蕊那样子,心里也是半信半疑的, “乔雨,你没有走回头路吧?”赵可菲问到。 乔雨瞪大了双眼,有些不爽的盯着赵可菲, “我当然没有,像这种游戏就得遵守规则,我怎么可能会走回头路!” “不是乔雨,不是乔雨,那个身高不是乔雨的!”慕蕊蹲在地上拼命摇着头。 几个女孩不知是被“第五人”吓到了,还是被慕蕊的样子吓到了,都没在说什么。直到最后,赵可菲才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我们大家今晚就在一起,谁都不要单独行动。” “好,我赞同!”吴梦舒举双手说到。 一整个晚上四个人都没睡好,尤其是慕蕊,一闭上眼睛手上就是那个冰冷的肩膀的触感。 女生宿舍的晚上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几个女孩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咚——咚——咚——” 这个夜晚是她们此生感觉过的最漫长的夜晚,慕蕊胆子最小,其实半夜的时候就想出去上厕所了,但是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出去,看着床铺上其他安静的三个人,也不敢开口叫她们陪着自己去,只得憋了一个晚上。 终于等到天渐渐明亮起来,外面窸窸窣窣有了别的寝室出门洗漱的声音,慕蕊这才慌忙起床套上衣服去了厕所。 女厕所里没几个人,虽然是早晨,但慕蕊想起昨晚还是有些害怕,于是上了厕所匆匆提上裤子往出走,一路上却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慕蕊低着头就冲进了自己的寝室。 床上的三个人还没醒来,她们是早上九点上课,看看表这会才七点多,慕蕊想着自己也回床上再躺会,昨晚可几乎一夜都未合眼。 路过赵可菲的桌子旁,无意间撇到了她桌子上放着的一个镜子上,慕蕊当即停下了脚步, “啊啊啊——” 几个人都被慕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吵了醒来。 吴梦舒有些起床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友好,烦躁的嘟囔了一句, “大清早的吵什么啊!” 只见慕蕊立在镜子前面,眼睛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了?”乔雨先下了床走过来,不解的看着慕蕊,目光上下扫视着她,最后, “啊!” 她的目光停留在慕蕊的脖子上,乔雨捂着嘴连连向后退,床上的两人纷纷被吓到了,连忙下了床,鞋也顾不上穿,朝着慕蕊跑来。 几人目光纷纷锁定在慕蕊的脖颈处,那是一个紫青色的五指印,就像是被人狠狠掐过脖子一样留下的印记。 “怎么会!” “我就说我昨晚真的拍到人了,你们还不相信我!”慕蕊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几个人这下是真被吓傻眼了。 那慕蕊脖子上的印子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难道昨晚她们的四角游戏里真的混进了“第五个人”。 “怎么办,慕蕊说的是真的,她真拍到了第五个人,那个人说不定现在就在我们之中,只是我们看不见她而已。”乔雨的表情有些诡异,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几人纷纷打了个冷颤,瞬间感觉屋子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不会都被第五人杀了吧!”吴梦舒惊声说到。 赵可菲咬咬牙对几个人说:“别慌,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大不了我们今晚再做一次,我要看看那个第五人到底是谁!” “不行,万一今晚真拍到第五人怎么办?”乔雨出声否决了赵可菲的提议。 “那你说怎么办,慕蕊脖子上今天出现手印那明天呢?明天慕蕊是否会出事我们都不能确定,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第五人到底是谁才能解释慕蕊脖子上的印子!”赵可菲顿了顿,又接着说, “就像你刚才说的,说不定她就在这里,只是我们看不到她而已,所以我们只有弄清楚她是谁,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说句不好听的话,说不定今晚那手印就会出现在我们之中随便一个人的身上!” 赵可菲说完这句话,都沉默了半天,又撂下一句, “今晚做不做,就看你们了!” 赵可菲是四个人里最冷静胆子最大的一个人,几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不敢在玩一次四角游戏,但是心里隐约又觉得赵可菲说的有点道理。 那个手印很有可能随时出现在她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几个人经过一天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采取赵可菲的提议,今晚再玩一次四角游戏。 第51章 第五人 夜晚很快降临了,几人围在一起等待十二点的到来,究竟有没有第五人,第五人到底是谁,马上就会有答案了。 不是昨晚的排序,今夜慕蕊是第一个,吴梦舒排第二个,乔雨第三个,赵可菲排在了最后一个。如果顺利,那么今夜第一个慕蕊的位置,将会是空着的。 今夜依旧没有月亮,宿舍里关了灯黑漆漆的,一切行动全凭摸索。 “时间快到了,记住不要走回头路,一定要大声报出名字!” “咚——咚——咚——”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慕蕊紧闭着双眼贴着墙顺时针方向朝吴梦舒的位置走去,到了地方,她感觉指尖触碰到了吴梦舒,便摸索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喊着自己名字,“慕蕊!” 听到慕蕊的声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吴梦舒向前走去,到下一个位置,拍拍对方的肩膀,“吴梦舒!” 接下来是乔雨,她朝赵可菲的方向走过去,同样的流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关键的时刻到来了,赵可菲是最后一环,此时,四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几个人在黑暗里屏气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赵可菲的脚步声, “嗒——嗒——嗒——” 几人紧张的听着赵可菲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最后一个位置。过了很久几人听到赵可菲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 “赵可菲。” 其余三人全都暂停了呼吸,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最后一个位置到底有没有人? 空气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人说话,几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昨夜拍到第五人的慕蕊这会只觉得瑟瑟发抖,脑海里出现自己身后的那个角落里会不会站着一个不存在的第五人。 就在这时,紧闭双眼的慕蕊只感觉在黑暗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报出了一个名字,紧接着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的说了一句, “你昨晚没有报名字哦!” “啊——”慕蕊再次尖叫着,众人随着慕蕊的尖叫声纷纷抱着头蹲在了原地,有人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不要停,继续走下去,快!” 黑暗的角落里传出赵可菲的声音。 几人此刻已经被吓得腿脚瘫软,尤其是慕蕊。 “慕蕊,快去啊,不想死就继续下去!” 赵可菲再次催促到。 听了这话,慕蕊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朝着吴梦舒的方向跑去,大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就是一轮又一轮的拍肩,报名字。几个人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但这一场恐怖的四角游戏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赵可菲,我们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吴梦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慌,等到第五人主动消失,就可以停下来了。千万别中途离开,否则就真如传言一样,会惨死!” “呜呜”有人呜咽着哭了起来。但几人都不敢停下这场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可菲突然说了一句, “她不见了。” 几人这才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去开了灯。 “哇啊——” 此刻的几人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借着灯光,只见几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都可以看见幅度,瘫坐在地上紧紧的靠着彼此。 “赵可菲,游戏算是结束了吧!”乔雨哭着问到。 赵可菲一如既往的冷静,对着三人点点头,表示游戏确实结束了。 她坐了下来,安抚着几人的情绪,眉头紧皱,面色白的像一张纸, “慕蕊,你冷静一下,那个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她叫什么名字?” 赵可菲问完,几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全程都没有听到第五人的名字。看来,不存在的第五人在黑暗里报自己名字的时候,是贴在慕蕊耳边说的。 一阵冷风吹过,几个均向慕蕊投去同情的目光。 “她,她,”慕蕊此刻已经吓成了结巴,一股恶寒从脚底升上来。 “她说她叫,林,林,林雅芙”慕蕊一下子哭出声, “她对我说,我昨晚没有报名字...”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几个人均是一愣,林雅芙。 是女校的学生吗? “你们听过没有,这个名字。”赵可菲问到。 几人摇摇头均表示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四个人均感觉一阵后怕。她们只是听说过四角游戏,便大着胆子准备玩一玩,没想到,真的出现了不存在的第五人。 “应该没什么事了,游戏结束了,都别哭了,如果害怕,那最近都不要单独出去,知道吗。”赵可菲说。 几个人同时点点头。 这个晚上,她们两两挤在一张床上,度过了一晚。 第二日,外面一天光大亮,慕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照镜子。拉下衣领子,仔细看看,脖子上的手印已经消失了。 “你们看,我脖子上的印记消失了。” 几个人围过来,看到慕蕊脖子上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昨晚游戏很成功,真的结束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果然,只要按照游戏规则来,就没有什么事。但这种游戏她们以后断然是不敢再玩了。 之后的几日,过的很平静,几人也渐渐把那晚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一切归于平静。 直到某一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慕蕊迷迷糊糊间看到宿舍中间的影子晃晃悠悠的飘荡着空中的时候,几人才知道,所谓的四角游戏根本就没有结束。 “你们快醒醒,啊——”慕蕊胆子真的很小,半夜想去上厕所的她睁开眼睛就看见黑暗中的人影,便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吵醒的不止是同宿舍的几人,还有隔壁的也被她吵醒了,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怎么了,慕蕊,大惊小,啊——”先醒来的乔雨也被吓了一跳,赵可菲不满的翻了个身,一向淡定的她此时也被吓得不轻。 “快开灯!” 话落,这才有人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去开了灯。 印入几人眼前的是双脚离地,早就已经死透了,此刻正悬挂在房梁之上的吴梦舒。 “梦舒!”赵可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连忙爬下床,鞋也来不及穿就往吴梦舒尸体旁跑去。 在灯光的映照下,吴梦舒双眼流着两行血,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乔雨床的方向。乔雨在下面一抬头便对上她血红的双眼。 “啊——”二次惊吓,乔雨连滚带爬的扑向慕蕊。除了赵可菲两个人都吓得脸好好走路都不会了。 “你们宿舍吵什么,大半夜让不让人睡了!”隔壁的人来气冲冲的来砸门。 地上的两人借机连滚带爬的开了宿舍门, “救命啊——” 门一打开,外面几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均是吓了一跳。 第52章 死亡 “怎么回事啊里面!” 有好几个人凑热闹也冲了过来,站在门外面,一眼便看到了那具高高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 “死人了,死人了!”有胆子小的也没控制住惊叫了出来。 不到一会整层楼的人都知道有人上吊死在了宿舍。 也不知是何时报的警,一堆警察冲了进来,隔离了现场,驱散了人群,将吴梦舒的几个室友一并留下了。 又是陈诚枫。 他皱着眉头,一手摸着自己短短的头发。这段时间案子有点多,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掉发了。 “吴梦舒在宿舍自杀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 “不是的,不是的警察先生,她不是自杀,她是被杀了!”慕蕊的情绪有些激动,边说着边站了起来。 旁边的赵可菲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陈诚枫从吴梦舒尸体的正下方捡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了几个大大的字: 游戏还未结束。 他将纸条放到几人面前,“谁能告诉我一下,这个是什么?”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手里的纸条,看到上面的字,几人全部露出惊恐的表情。 陈诚枫敏锐的捕捉到了三人脸上的恐惧。 “你们在害怕?” “我,我...”乔雨结巴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是不存在的第五人,那天晚上四角游戏根本就没有结束,她还在这里,她还在这里!游戏不结束,她就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赵可菲在一旁看着乔雨神神叨叨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冷静的对陈诚枫说到, “这话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是我们四个人前几天玩过四角游戏,本来只有四个人的屋子,玩到中途的时候却出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第五人,我们那晚都以为游戏结束了,可是没想到,梦舒居然上吊死了,还有您手里的纸条,就是四角游戏的最好证明。” 陈诚枫迷惑的看了几人一眼,瑟瑟发抖的乔雨和慕蕊,害怕但淡定的赵可菲,以及赵可菲口述的一切,他对此表示不能相信,这世上哪有不存在的第五人杀人事件。 陈诚枫看了眼几人,心想几个小姑娘被尸体的惨样应该是吓坏了,这宿舍是不能住人了,便只好叫人送几人各自回家去。 吴梦舒的尸体确实很惨,死不瞑目,一双通红的眼珠子似是要爆出来了。吴梦舒家里是做煤矿生意的,在顺远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现在吴家的千金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学校里,这件事情绝对又会引起轰动的。 陈诚枫只感觉一瞬间头就大了。他不相信不存在的第五人,不过是几个女生情绪紧张胡言乱语的话而已,凶手一定就在这里,或许在推断的近一点,凶手就在那三人之中。 收了队,将尸体也一并运了回去。那几个人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只能等到第二日再去了解详细的情况了。 夜色还很浓,到了警察局没一会吴梦舒的家人便来认领尸体,洛舒华哭哭啼啼的趴在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吴凯俊则紧皱眉头沉默的站在一旁,周围的人也不敢上去劝。 洛舒华是吴梦舒的母亲,她揪着尸体上的白布,面色苍白,衣服歪歪斜斜的穿在身上,而吴凯俊身上穿着真丝的睡衣,外面也只是随意的披了件衣服,看的出来两人出来的很匆忙,应当是一接到吴梦舒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梦舒,我是妈妈啊,你睁开眼睛看看...” 洛舒华趴在那里哭的撕心裂肺,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前日见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夜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这里。 吴凯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站在那里,身上就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你们有没有找到凶手!” 他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沉声问到。 “吴老板,目前还在调查中,同寝室的几个人我们已经问过了,但是她们几个都被吓得不轻,所以还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等明天...” “明天?等明天凶手都跑了,为什么还要等明天?” 吴凯俊打断了陈诚枫的话。 “您先别急,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给您一个交代的,只是今晚,最接近千金的几个人确实情绪不太稳定...” 正说着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舅舅、舅妈,到底怎么回事?” 那男人神色焦虑,步履很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睿渊?” “舅舅,梦舒她?” 那年轻男子朝洛舒华的方向看去,地上放着的是具冰冷的尸体。他心里一颤,脸色顿时难看的要死,猛的咳了几声。 跟在身后的那人连忙上前,“少爷,您没事吧?” 江睿渊连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凶手呢?” 吴凯俊摇摇头。 气氛很沉重。最后还是陈诚枫打破了僵局。 “请各位放心,凶手绝对跑不了的,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杀害吴小姐的凶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这句话说完。 又是一阵痛哭声,最后在江睿渊和吴凯俊的劝说下,洛舒华才同几人一起离开。 而被送回各自家里的三人,一整晚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第二日一早,陈诚枫拨了一通电话,不一会,罗一鸣便开着车出现在警局门口。 “老罗,又要麻烦你了!”陈诚枫跳上车对罗一鸣说到。 没一会两人便出现在了赵可菲的家门口。按了门铃,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开了门。 “两位是来调查吴家小姐那起案子的吧,真的不好意思,还得两位长官稍微等等,我家小姐还没起来。” 说话间,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 “梁妈,你先下去吧!” 那人点点头又看了两人几眼这才离开了。 “是陈警官?” 陈诚分点点头。 “那这位是?” “哦,这是将明侦探事务所的罗一鸣。” 那妇人听了这话,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原来是罗探长,真是久仰大名。这次来也是为了吴家的事情?” 没等两人回答,那妇人又接着说到,“吴家可真是好能耐,死了个人即请了警局的人,又请了罗探长。” 说完那妇人笑笑,示意二人坐下。 这时有人递上了茶水。 “我女儿还没起来,你们也知道,昨夜被吓坏了,所以今日睡的比较久。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先问问我。”她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到,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可菲的母亲,陈韵。” 陈诚枫有些尴尬的蹭了蹭鼻子。 “原来是陈夫人。” 第53章 未结束的游戏 他说着看了一眼罗一鸣,见罗一鸣没有什么反应,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既然陈夫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那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吴家小姐昨晚是死在了女生宿舍里,其实我们想问的,陈夫人您未必知道,所以我们还是想等您女儿醒来,亲自问问她。” 这时,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只见赵可菲站在二楼,扶着楼梯上的把手正在向下看。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关于吴梦舒的事情。” 陈诚枫和罗一鸣对视了一眼,又看看坐在一旁的陈韵。 “早就和你说过了,让你平时回家住,你偏不听,你看看,现在出了事,倒是给自己惹上麻烦了!”陈韵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转头离开了会客厅。 赵可菲这才走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妈说话就那样,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我可以给你们讲讲最近发生的事。” “那就打扰了。我其实想知道昨晚吴梦舒死之前,有什么异样吗?” 赵可菲思考了一下,说到: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和往常一样,上完课一起吃了饭,一起回的宿舍,到晚上大家就都各自睡了。” 罗一鸣若有所思的瞥了赵可菲一眼, “我听陈警官说,在吴梦舒的尸体下面发现了一张写着:游戏还未结束的字条,这是怎么回事?” “这,”赵可菲声音抖了一下,咬着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其实,其实我觉得梦舒的死可能和那张纸条有关。” “哦?” “我知道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事真实发生了,你们知道四角游戏吗?” 听到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讲讲。” 赵可菲抿抿唇,想了一下才说到, “四角游戏,就是流传的灵异游戏,四个人各站在房间的一角,第一个走向第二个拍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二个人走向第三个人,第三个人走向第四个人拍肩膀,玩着玩着会发现这其中多了一个人,那晚我们玩了这个游戏,结果” 说到这里她抱住自己的胳膊,只觉得一阵寒意。 “我们在黑暗里发现,四个人变成了五个人。” 听到这,两人身上均是一凉,一阵风吹过,凉意窜上来,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你确定多了一个人?” “我确定,那晚我们四个人都看到了,而且第五个人在我们中间,一直在和我们玩这个游戏,直到她消失不见。” 陈诚枫打量着她,好半天,才问, “你们真是亲眼看到的?不是说在黑暗里,会不会是有人趁黑搞恶作剧。在你们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偷偷跑向了那个本该空着的位置。” “不会的,我摸到她了,她浑身冰冷的根本就不像是活人,而且站在首位的慕蕊被拍肩膀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名字!” 赵可菲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她胆子确实是挺大的,但这件事情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她的名字?” “对,就是名字,她说,她叫林雅芙。” 赵可菲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绞的关节惨白。 “林雅芙?” 两人皆是疑惑发问。 “这个人,会不会是你们的同学,或者认识的朋友?” “不会,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同期入校的同学里也没有叫林雅芙的。” “有没有可能...” 此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赵可菲下意识的望向放着电话的那个位置,站起身来,说了句抱歉,走了过去将电话接起来。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对赵可菲说了什么,只看见赵可菲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僵硬,压抑着声音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句: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两人察觉到赵可菲情绪有些不对,那通电话绝对有猫腻。 “怎么了,突然这个表情?” 陈诚枫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细细打量着赵可菲。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实在是没法配合两位了,还请两位可否先回去?” 陈诚枫听到这话,知道赵可菲这是下了逐客令,陈诚枫皱皱眉还向说什么,却被罗一鸣抢了先, “既然这样,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随即拉着陈诚枫离开了赵家。 出了门,陈诚枫才甩开了罗一鸣的手。 “我说老罗你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赵可菲是在故意支走我俩吗?” 罗一鸣给力陈诚枫一个白眼, “我又没瞎,当然看出来了。不过你现在能问出什么?她这个样子已经是不想和我们多说了,再问她也说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不如先从这个林雅芙下手,如何?” 陈诚枫转过身去看着赵家的那栋房子,敛去满脸不爽的表情, “你觉得吴梦舒的死和这个第五人有关系?” “或许,四角游戏只是个幌子,有人想借着灵异事件杀人,而林雅芙应该就是关键。” “万一是编出来的呢?” “你是警察不?” “什么意思?” “不知道不能放过一丝线索这个道理吗?” 罗一鸣翻了个白眼,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留下陈诚枫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而此时的赵可菲正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掀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两人,直到看着两人开车离开,这才放下了窗帘,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朝外面走去。 下了楼拿起电话,播了个号码,对着听筒说了几句话,又迅速挂上了电话。 表情微妙的扭曲了一下,快速上了楼。 而这边罗一鸣让陈诚枫去调查林雅芙这个名字,自己紧接着又去了赵可菲口中的慕蕊家。按照赵可菲的说法,慕蕊是除了赵可菲之外最接近“林雅芙”的人。他觉得从慕蕊那里应该能得到更详细的消息。 但罗一鸣属实没想到,人去了慕家,慕蕊却不在家中。 刚刚受过惊吓的人能去哪呢? “你们都接到电话了?” “嗯” 几个女孩又重新聚在一起。 “我们真要做吗?”慕蕊怯怯的问了一句。 “你想死吗?如果,我们有人违背规则,就会和梦舒一样!” “那晚的游戏并未结束,我们少了一个步骤,梦舒只是个警告,如果大家都不想死,就只能按照第五人的规则来结束这场灵异游戏,否则...” 第54章 百物语 第54章 百物语 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知道若是不按照规则来,就会像吴梦舒一样。 “好!做就做,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乔雨咬咬牙说到。 既然躲不过去,就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晚上到学校里来,记得带上东西,千万要遵守规则。我可不想死!”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三个女生聚集在了学校的一间空教室内。几人从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堆东西,放在地上。 “这么多根蜡烛得点到什么时候去啊。”慕蕊小声说到。 夏夜里有蝉鸣声,让寂静的夜里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 “闭上嘴快点吧,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几人手忙脚乱的点上了蜡烛。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本来胆子最小的慕蕊今夜话变得格外的多。 “她为什么要叫我们玩这种游戏,为什么不继续四角游戏,把她送走不就好了。” “你傻啊,我们现在少了一个人,四角游戏当然不能再玩了。” “可是,百物语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按照规则来就行,别管是什么,我们要确保今夜必须遵守游戏规则,顺利把她送走。”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间到了。几个女孩开始了今夜的死亡游戏。 想要活着她们必须要硬着头皮进行下去。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有一对夫妻,刚成亲的时候很是恩爱,有一天,女人的婆婆从大儿子家被赶出来,来到了她们家。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相处的很和谐,可是后来,那个婆婆越来越嚣张跋扈。 有一天,婆婆因为一些琐事狠狠的辱骂并动手打了这个女人,女人一时气不过,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想着活着真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于是她找到一根绳子准备上吊,就在这时,她的丈夫因为担心她,准备回屋看看,可是,透过窗户,男人看到他的老婆正在房梁上绑绳子,准备上吊自杀,而那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仔细看去,那人轻飘飘的,舌头拉的老长,正贴在他老婆的耳边念叨着什么。 男人大惊失色,于是一脚踢开门要阻止他的妻子上吊,可是,当他踹开门以后看到,那个长舌头的“人”正在后面抱着他的妻子,将脖子往打好结的绳子上套。男人冲过去后,那个东西便消失了。 后来听老人说,那是吊死鬼在给自己找替身。” 话落,赵可菲吹灭了手里的一支蜡烛。目光看向身边的乔雨。 乔雨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手心里直冒汗, “第二个故事, 有一个女人很是爱美,所以让人在家里装了很多面镜子,方便她欣赏自己的美貌。 一天夜里,女人半夜突然尿急,于是起身去上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一面镜子,便下意识的朝着镜子里看去,借着灯光,镜子里的她容貌很美,可她发现自己的头发睡乱了,然后,她就拿起一把梳子随手梳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她突然看见镜子里的人在朝她笑,那个镜子里的她,嘴角抽搐,笑的很诡异,就那么在里面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直到,嘴角不受控的扯到了耳根子上,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鲜血直流。 隔着镜子,那女人伸出手将她拉了进去,最后空无一人的镜子前,只留下一把梳子安静的躺在地上。” “呼!”乔雨吐出一口气,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慕蕊捧着手里的蜡烛,腾出一只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试图将手心里的汗擦干净。 “第三故事, 有一个男人,夜晚下工回家的时候,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男人庆幸自己昨天留了把伞在这里,于是,拿起伞就出了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衣连裙,长发披在肩上,很是漂亮。但她整个人都被淋湿了。 她叫住男人,向男人借伞。 男人看到眼前的女子很是动心,于是就答应了女人的要求,撑着伞送女人回了家。 后来一连几天,男人下工的时候外面都在下雨,他都能遇见那个女子。男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于是又一个暴雨夜晚,男人决定今夜就住在工厂里,等第二天在回家。 到了晚上,只听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男人很奇怪,这么晚谁还会回来工厂做工。但一想到是不是有人遇上了什么事,于是,他起身去开了门,发现暴雨里站着一个女人,是那个一连几天都问他借伞的女人。 她浑身都湿透了,却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能否借我一把伞?” 男人被吓的晕了过去,因为一道闪电划过,他清晰的看到女人嘴里伸出无数条小蛇,正密密麻麻的朝他吐着蛇信子。” 第三个故事讲完了,一支蜡烛又吹灭了。 一圈结束,再次轮到了赵可菲。 “第四个故事, 在一个女子宿舍里,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很喜欢灵异故事,于是,有一天晚上她拉着宿舍的其他几人,点燃了蜡烛,讲起了鬼故事。 她说有一对恋人开着车一起去山上玩,可是回来的时候两人迷了路,开着车子绕了很多圈才找到下山的路,这时天已经很晚了。 路过一个破败的庙宇时,突然看见一个女人正站在那里向他们招手,女孩见这个女人穿的很是单薄,于是就让自己的恋人停车想捎她一段路, 可是自己的恋人却果断拒绝了她,女孩很是不解,便就问他为什么不停车,那男人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恋人说,那女人挥手时,是手背对着他们,手背对着人是已死之人,如果真让她上了车,他们今晚必定有一个人会死。 女孩讲完故事以后,吹灭了一根蜡烛,开心的拍了拍手背对她的舍友说,故事讲完了。” 黑夜里,沉默震耳欲聋,两人皆被赵可菲讲的故事吓了一跳,周围的蜡烛还在徐徐燃烧着,在昏黄的火光中,两人清楚的看到赵可菲拍着手背,笑着对她们说, “故事讲完了,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第55章 接下来轮到谁了 第55章 接下来轮到谁了 “啊!”两人的尖叫声划破烛光。 慕蕊手里的蜡烛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乔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慕蕊手里的蜡烛。 两人紧靠在一起,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赵可菲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沉声问到。 乔雨只觉得此时喉喽痛的慌。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风,让她更感觉寒意直冲心底,教室里的蜡烛除了刚刚几人吹灭的四支,剩下的还都好好的燃着,一盏都没有被风吹灭。 “我,该我了。”好半天乔雨才磕磕绊绊的挤出几个字。 “第五个故事, 在一个女生宿舍里,有四个新搬进宿舍的人,当天晚上,她们都各自入睡了,突然,其中有一个女生惊叫了起来。 这动静吵醒了其余的三人,那三人便上前询问,女生是否做了什么噩梦。 借着光,只看见女生面色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们,对她们说,有人在床下拉自己的手。 几个女生有点半信半疑,掀开被子,并未看见她说的手。便只当女生是做了噩梦。不一会,那女生又惊叫了一声,再一次说了同样的话。 其中胆子较大的一个女生决定验证她话里的真假,于是,便和她交换了床铺躺了上去,盖上被子没一会,她便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从床下面伸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几人很是惊恐,便掀起床单向床下看去。 只看见,狭小的床板下面,有一个大字分开的人,被几枚长钉狠狠的钉在床板下面。” 乔雨说完后,吹灭了手里的蜡烛。坐在她对面的赵可菲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手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夸赞到, “讲的真好!” 借着室内的烛光,她们两人看到一个女性的人头露出两只眼睛紧紧的靠在赵可菲的肩膀上,正在死死的盯着两人,有一双苍白的手从赵可菲身后伸出来,拉着赵可菲的两只手正在鼓着掌背。 慕蕊再也忍受不了这个气氛,顿时失了理智,将手里的蜡烛扔出去砸在赵可菲身上,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乔雨见状也扔了手里的东西,跟着慕蕊向外跑去,只留下赵可菲坐在原地。 目光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大声喊到, “游戏还没结束,下一个轮到谁了?” 第二日清早,顺远女校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罗探长也来了,看来案子不小啊。” “那还用说,你看看接连死的两个人哪个家里不是有头有脸的。” 一群人往出事的地方走去,只见在三楼女厕的那扇木门上挂着一具女尸。 双目涣散,脸上净是恐惧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四肢呈“大”字型张开,身体被几根长钉重重的钉在门上。 右手的姿势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这是,乔雨!” 陈诚枫惊讶的说了一句。他对这个女生有些印象,是吴梦舒的舍友,吴梦舒死的那天晚上她神神叨叨的对他说,她们几个都会被杀的。 没想到这才几天,乔雨就真的被杀了。 “喵呜——” 一声猫叫引起了罗一鸣的注意,他向窗外望去,一只黑猫趴在厕所窗边的那棵大树上正向里面张望着。 罗一鸣瞳孔一缩,用手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乔雨还住在学校吗?”陈诚枫转头向旁边的人问。那人是乔雨的老师。 “应该没有,那件事发生以后,她们那间宿舍就没人回去住了。” “那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众人皆是摇摇头。 而此时在一旁的罗一鸣目光被那只黑猫吸引到了。 陈诚枫看着罗一鸣伸长了脖子在往外看,也凑了过去。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目光移向窗外,窗户旁边有一个大树,那树上趴着一只肥圆的黑猫,碧绿的眼睛,有一截存在感极低的脖子,它盘着后腿,努力的收腹,端正着自己的猫姿,瞪着好奇的眼睛向窗户里张望。 “嚯,这是猫还是猪啊!” 话落,那只猫眼睛里居然流出鄙视的目光。 “喵呜——”拉长声音叫了一声,转身跳下树,跑走了。 罗一鸣心里这会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天邪出现在这就证明这个案子和鬼魂是有一定关系的。 罗一鸣正若有所思的想着,就听见陈诚枫用难得正经的语气对他说到, “刚才打听过了,自从吴梦舒出事后,同宿舍的几人既没来上课也没回过宿舍,所以这乔雨应该是昨晚趁着学校没人,偷摸跑回来的。” “应该不是一个人偷摸回来的,记得昨天去赵可菲家的时候,她接到的那通电话吗,还有,我昨天也去了慕家,结果慕蕊不在。你想想,她能去哪?我猜是不是三人互通了电话,约好了晚上来学校。” 陈诚枫抬头看着钉在门上的乔雨,赞同的给了罗一鸣一个大拇指。 “对了,昨天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你说林雅芙啊,别说,还真别说,林雅芙这个人是存在的。” 陈诚枫说着给了罗一鸣一个神秘的眼神, “不过,林雅芙两年前就死了。” 罗一鸣心一定,看来林雅芙果然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当一个死去的人出现在新的杀人案件里,那这个案子很大几率就是报仇。 “让他们收拾现场,咱两可以直接去找剩下的两人了。” 也不拖泥带水,两人直接去了慕家,果然,今日慕蕊在家里。 慕蕊家很大,出了佣人,就只有慕蕊一人在家了。 房子里虽然装修的豪华,但因为只有她一人住,便也觉得空落落的。 两人见到慕蕊时,慕蕊身披着一张厚厚的毯子,将门开了一半的缝隙,躲在里面透过缝隙偷偷看着他两。 “你们找我什么事?”女孩磕磕绊绊的问到。 两人隔着房门看着里面的人,问到, “慕蕊?”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 陈诚枫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说到, “那个我是陈诚枫,那晚我去过你们宿舍,我们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慕蕊在屋子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想起了那天的事,弱弱的将门打开, “陈警官,我知道。” 罗一鸣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这个慕蕊此时眼下乌青,目光无神,眼睛里都是血色,这么热的天还披着一张厚厚的毯子,从上到下都是一副倒霉的气息。 与此同时,慕蕊也正好向罗一鸣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慕蕊瞬间就低下头去。 第56章 鬼打墙 那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 罗一鸣笑笑。 “你别怕,我叫罗一鸣,是陈警官的同事。” 话毕陈诚枫回过头看了一眼罗一鸣,同事个头! 慕蕊又抬头瞄了眼罗一鸣,尽管这个人很帅,表情和语气都很和善,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慕蕊同学,其实我昨天就来过你家,但是你昨天不在,昨天你是去了哪里吗?” “我,我昨天去买东西了。” 罗一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别紧张,同学,你得实话实话,其实你昨晚在学校吧?” 听到这里,慕蕊攥紧了手里的毯子,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情不自禁的咬住了嘴唇,手指关节被攥的发白。 慕蕊没说话,但两人从慕蕊的反应里猜了出来,她昨夜的确是在学校。 “我懂了。”罗一鸣紧盯着她的双眼,“你昨晚是在学校,和赵可菲,乔雨一起,对吗?” “我,我...”慕蕊抖的更加厉害了,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昨夜发生了什么还请你能如实告诉我们,你知不知道,乔雨死了!” “什么!” 慕蕊的瞳孔骤缩,裹在身上的毯子顺势滑落了下来,她面露惊恐,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嘴唇白的发青。 “不可能,乔雨怎么会...”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你觉得乔雨不会死?昨天夜里你们一起相约去学校到底做了什么?” “啊!”慕蕊发出一声尖叫,瘫坐在地上,用手紧紧的抱着头,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罗一鸣眼神一暗,拉起她的一只手继续逼问到, “不要逃避,你们宿舍四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了,如果你还藏着真相不说的话,那下一个人会是你们其中之一。你好好想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慕蕊有些喘不上气,在地上抖的缩成一团。 “我们只是遵照第五人的要求去做了个游戏,”好半天,慕蕊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林雅芙,对,就是林雅芙,看不见的第五人,鬼来电,她给我们三人都打了电话,叫我们必须要把游戏进行下去,只有完成游戏,她才会离开,但是昨晚,昨晚出事了。” 慕蕊磕磕绊绊的讲述着昨晚的事情。 “百物语,一圈故事下来,赵可菲讲了一个死人的故事,手背对人就是已死之人,可是,她讲完以后,我们发现她坐在那里,正在用手背鼓掌,” 讲到这里,慕蕊眼里的惊恐彻底放大。 “我和乔雨看到,赵可菲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她从背后拉着赵可菲的手正在用她的手背鼓掌。我当时太害怕了,就跑了出去,然后,我听到乔雨也跟了出来。” 说到这里,罗一鸣俯下身去将瘫软在地的慕蕊扶了起来,让她坐到沙发上,捡起毯子递到她手上。 “你慢慢说,不着急。” 慕蕊咽了下口水,继续说到, “她跑出来追上我,我们太害怕了,所以也顾不上别的,当时只想一股脑的往楼外跑。可是,我们跑了很久,却发现,我们竟然一直都在四楼打转。” “鬼打墙?” “对!就是鬼打墙!” 陈诚枫觉得有些扯,蹭了蹭鼻子问到, “既然是鬼打墙,那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慕蕊抱紧怀中的毯子,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我和小雨在原地打转了很久,最后,我们商量先回到最初的那间教室里去,可是没想到,等再次返回的时候,我们就再也找不到那间教室了,就好像消失了一样。412、413、415,怎么找都找不到414号教室。 就在我们一头雾水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 “咔嚓,咔嚓” 像是狗在咀嚼骨头的声音,那个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走廊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一着急,就拉着小雨没方向的跑,但那个声音也在追着我们跑。 慌乱之中,我和小雨躲进了走廊尽头的女厕里,但是那个东西就像是盯上了我们不愿意放过我们,也跟了上来。它在外面一直砸门,过了很久,才停下来。 外面没了动静之后,我和小雨开门出去,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然后我们两就想再试试,看能不能跑出去,没想到,这次我们跑出去了。” 两人听着慕蕊的讲述,互相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 “你们两出去了以后呢?” 慕蕊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下。 “我俩跑出去以后,就各自回来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不知道小雨为什么会死,她明明和我一起出来的,怎么会死了。” “那赵可菲呢?” 问到这个,慕蕊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扔掉手里的毯子,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用力揉搓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当时在教室里都那样了,我们根本就没空去想别的,一路跑回来遇到了那种可怕的事情,谁还有心思去想赵可菲怎么样了,我们,我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罗一鸣长舒了一口气, “行,那能告诉我们你们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去玩那种四角游戏?” 慕蕊“唰”一下抬起头,两只手紧紧的交叠在一起。 “是赵可菲,赵可菲胆子一向很大,很喜欢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那个游戏,非要让我们陪着她玩,我们没办法,只好答应陪她玩一次,没想到...” “没想到出了人命。” 慕蕊闻声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呜咽的哭了起来。 两人均是一皱眉,但也算是在慕蕊这里将昨晚的事情了解了一半,还有一半估计还得去找赵可菲。 罗一鸣从怀里掏出纸笔,写下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那边的电话,如果你还有什么线索,或者你想起了什么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来。” 他说完将纸条塞到慕蕊的手里,拍拍她的肩膀, “今天谢谢你了,好好休息。” 说完,两人走了出去。 只剩下慕蕊坐在沙发里看着手里的纸条,任凭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纸条上。 第57章 林雅芙 “滴答,滴答”,客室走廊尽头的大摆钟不停歇的运作着。 陈韵端着一碗鸡汤站在赵可菲的卧室门口,神色焦虑。 “菲菲啊,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会坏掉的。” 里面迟迟没有人答应,陈韵试探性的敲敲门,还是没有人应。 “菲菲,吴梦舒的事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夫人,陈警官和罗探长来了。” 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陈韵的话,她转身向下望去,罗一鸣和陈诚枫正站在门口。 这两个瘟神又来了。 陈韵想着翻了个白眼。转身下了楼。 将碗交给迎上来的佣人,顺势拿起自己的披肩披在了身上。 “二位今日又来做什么?” “陈夫人最近可还好?” 陈诚枫脸上的笑快堆出褶子了。 “有话直说吧,陈警官,又来找我们可菲干什么,前天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 “其实...” “夫人,琳琅小姐来了。”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一个佣人匆匆跑进来对陈韵说到。 听到佣人的话,陈韵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上浮出一丝笑意,对那人说到,“快去把琳琅小姐请进来。” 罗一鸣站在一旁,心里“咯噔”一下,琳琅怎么会来这儿,看样子,陈韵对琳琅很客气的样子。 正想着,琳琅走了进来,一身西式洋装的搭配,再配上一头时髦卷发和白色高跟凉鞋,明媚动人。 “琳琅,怎么亲自过来了,叫你店里的人直接送过来不就好了。”陈韵迎上去,亲昵的挽住琳琅的胳膊。 琳琅招招手,后面跟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大束茉莉花,那人从花束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向罗一鸣望去。 对视上眼睛,罗一鸣挑了挑眉。 “哎呀,我来的不巧了,府上这是有客人啊。”琳琅的眼神轻飘飘的划过身旁的二人。 “说来话长。”陈韵低声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二人。 “陈警官,罗探长,今日真是不巧,我府上来了贵客,不能招待二位了。” “陈夫人,我们不耽误您,我们找令千金就可以了。” 陈韵脸色有些变,正想说什么,却被琳琅抢了先。 “夫人,不如就让他们上去看看,我刚来的路上听您府上的人说,可菲已经一天没进食了,让他们看看,以防出事。” 陈韵低着头思索了一番,抬眼朝着二人使了个眼色, “既然琳琅说了,那你们同我一起上去看看吧,我们家菲菲今日的确状态不好,你们可别吓到她。” 说完几人一同上了楼。 赵可菲的卧室门还是紧闭着,几人在外面敲了敲,半天不见有回应。 “菲菲,能听到吗,你先开门好不好?” “陈夫人,她今天一整天都是这个状态吗?” 陈韵点点头,陈诚枫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乔雨的死相以及慕蕊讲述的那个画面,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把门撞开吧,我觉得不对劲。”陈诚枫说着就要冲上去撞门。 “可菲,我是琳琅,今日过来专程给你带了花,栀子花。” 琳琅话毕,没一会,便听见里面有了动静。 “琳琅,姐姐...” “是我。记得吗?” “吱呀——” 紧闭着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细,赵可菲在里面探出半张脸来看着门外的人。 目光触及到琳琅的身上,眼睛里变得通红通红。 “菲菲,你今天怎么了,妈妈在外面担心你一整天了。” 陈韵说着伸手就想将赵可菲从里面拉出来。 “不要碰我!” 陈韵被赵可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 里面的人却直勾勾的盯着琳琅,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挤出一句, “我想和琳琅姐姐聊聊天。” 几人皆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陈韵顺势叫人端上来一碗鸡汤,递到琳琅手里, “琳琅,那就麻烦你了。” 琳琅接过陈韵手里的东西,脸上扯出一抹笑意,柔声说到,“放心吧。” 进了屋一道门将几人隔绝了起来。陈韵不放心在门外站了一会,随即又叫上那两人一起下了楼。 屋内,琳琅手上还端着那碗汤,也没说话,只是将碗伸到赵可菲面前。 看着面前的碗,赵可菲迟疑了一下,好半天才伸出手把碗接过去。也不喝,就只捧在手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里面。 “不用勉强自己,你现在不是吃不了东西吗。” 闻言,赵可菲猛的抬起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琳琅,从琳琅的发丝一直望到脚下。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赵可菲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琳琅说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对方道歉,琳琅倒觉得有些惊讶。 “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追究你的事了,不过你得乖乖和我回去,哦,还有,等会扮演好赵可菲的身份,去和外面那两个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琳琅转了个身,坐在了窗户旁那个沙发上。 “你那晚到底去干嘛了?” 赵可菲委屈巴巴的看着琳琅,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若隐若现,默默的端起碗,假装自己在喝汤的样子。 “我就是好奇去看看,她们讲的鬼故事太吸引人了,我也想听听,没想到一开心,就吓到人了。” 琳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副委屈又真诚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觉得好笑,她心里这会已经被这人的表情惹笑好几回了,但琳琅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假装平静。 “你可不是人,你是只鬼,林雅芙。” “嘻嘻!” 林雅芙在赵可菲的身体里露出一个无邪的笑意。 “琳琅姐姐,其实我也不算是捣乱吧,我还算做了件好事呢,要是我昨晚没去,说不定这姑娘也已经死了呢!” 她歪着脑袋有些调皮的看着琳琅,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丝骄傲,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这个显眼包,琳琅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行了,你等会出去以赵可菲的身份给那两人随便说两句,符合逻辑就行,不许太夸张,我回去再和你算帐!” 林雅芙笑眯眯的贴着琳琅坐在沙发上,腻歪的就往她身上蹭。 “琳琅姐姐,你看我这么乖,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正说着,林雅芙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正经的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对琳琅说, “对了,琳琅姐姐,那个姓慕的姑娘好像有点不对劲,上次在她们宿舍玩四角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 第58章 尸油 琳琅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下抓住了重点。 “味道?” “对,就是很奇特的味道,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像是尸体的味道,但又不是尸体。” 正说着,窗户外面一阵噼里啪啦抠玻璃的声音,两人齐刷刷的向玻璃上望去,只看见一只圆滚滚的生物,乌漆嘛黑的大脸盘子贴在透明的玻璃上,把脸上的肉挤压的平平的,活像是被平底锅拍扁了一样。 “哈哈哈哈!” 林雅芙看着贴在窗户上的猫,笑的前仰后翻。 “琳琅姐姐,你怎么还带了这只丑猫啊,你看它,好笑死了!” 那猫在外面呲牙咧嘴的挠着玻璃。 琳琅起身推开了那扇窗,天邪黑着一张脸,踩着猫步慢悠悠的走进来,蹲在窗台上,做出一副进攻的姿势,铆足了劲就冲林雅芙脸上飞扑了过去。 “喵呜!” 四只猫足凌空扑腾着。 琳琅提溜着它的脖子,将它提到半空中。 “别闹,这是赵可菲的身体,挠坏了你可是要被炖成猫汤的。” 说着琳琅松开手,天邪四脚落地,狠瞪着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的林雅芙,上前用爪子狠狠踩在了她的脚背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人一猫相视一瞪。 “好了,咱们该走了。” 琳琅弯下腰抱起天邪。 “我才刚进来怎么就要走了!” 天邪在她怀里不满的抗议着。 “记得等会装的像点。” 琳琅直接无视怀里不满的天邪,转头对林雅芙说到。 出了门,两人一猫向楼下走去,下面坐着的三人见状,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统一望向楼上下来的两人。 陈韵看到两天未见的宝贝女儿这会跟在琳琅身后,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菲菲,你总算愿意出门了,妈妈可担心死你了。” 边说着便迎上去拉住了“赵可菲”的手,“赵可菲”露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意,看看陈韵,又看看琳琅,克制住了自己想抽回去的手。 “赵小姐,您总算出门了,可等苦我两了!” 陈诚枫在一旁不合时宜的说到。 “赵可菲”用空着的一只手摸摸鼻子,略显尴尬。 “长官,您是要问那晚的事吧。” 呦,小姑娘挺上道啊。陈诚枫挤出一个笑,点点头。 “其实那晚我和乔雨她们两个约了去学校,玩一个叫百物语的灵异游戏,据说等讲完第一百个故事以后会出现恶灵!哈哈哈” “咳咳” 看着边说着边笑出声的林雅芙,琳琅微微皱了皱眉,假意轻咳了两声,提醒林雅芙正经一点。 林雅芙一下子明白过来琳琅的意思,也跟着咳了两声,端正好自己的言行继续说到, “那晚我讲了一个故事之后,她们两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或许是我讲的故事吓到她们了,然后她两头也不回的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了。我自己在那也害怕啊,就出去找她们,可一转眼两人就跑没影了,没找到她们我自己就回来了。” 离谱真是离谱,这两人嘴里的话互相都不一样。 陈诚枫的心里此刻万般疑问,怎么两个人说出来的事不一样呢,难不成真见了鬼。疑问太多,最后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是谁叫你们去学校玩什么游戏的?” “赵可菲”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对陈诚枫说, “不知道。” 靠!这个现世报!陈诚枫咬咬后槽牙努力挤出一个笑,这两人的话前后不一致肯定有人在说谎。 “那冒昧问一下,那天下午打电话给你的是谁?” “哪天?”她依旧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陈诚枫啧了一声,用手挠挠自己的短发。 “就吴梦舒死的第二天。” 我靠,我不知道啊!我那天还在外面飘着呢,我哪知道那天是谁给赵可菲打的电话! 林雅芙在心里默默的说到,脸上笑的都快要僵了。 “陈警官!我们菲菲这几天受了很多的惊吓,你不要逼问的这么紧嘛!你看把孩子吓得。” 陈韵心疼的将自己的女儿拉到身后一本正经的对陈诚枫说到。 “我...” “老陈,要不先走吧,让赵小姐休息!” 罗一鸣抢先了陈诚枫的话,说完向陈韵寒暄了几句,再用余光偷偷瞥了几眼琳琅,这才拉着陈诚枫出了门。 “不是,你怎么又拉着我出来了!你没完了你!” 陈诚枫急的直呲牙花子。 “哎呀,不要这么紧张,这事我肯定能给你查出来,你看,咱们不是已经有一点线索了嘛,这两人啊,肯定有人是在说谎的,先盯着!” “都是冤家!” 陈诚枫像遛狗的被罗一鸣拉着,叹了口气。 陈韵三十七八的人了,此刻像个小姑娘一样亲昵的拉着琳琅坐在沙发上寒暄着, “琳琅,还是你好,这么远跑来看我和菲菲,哎,不是你,菲菲估计到现在都不肯出来呢!” “可菲遇上的事挺吓人的,最近没什么事,还是别让可菲出门了。对了,这个给你。” 琳琅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块洁白的玉坠递给陈韵。 陈韵忙伸手接过来,摸着那块冰凉的玉坠,不解的问到, “琳琅,这是?” “这个是专门保平安的,你给可菲戴着。” 陈韵脸上笑开了花,“真是让你费心了,你这算是又帮了我一次,这叫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啊!” 琳琅笑笑,也没回话。 两人坐在沙发上寒暄了半天,琳琅便以自己有事为由离开了陈家。 也没回琳琅阁而是抱着猫直接去了慕家。 她想看看,林雅芙说的那个慕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抱着怀里的黑猫,琳琅在慕家门外站了很久,面色差的难看。 从很远的地方开始她就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越靠近慕家,这个味道越是浓郁。那种刺鼻的恶臭让琳琅差点呕出来。 这么浓郁的味道,看来已经腌入味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味道应该就是尸油没错了。而且是加入了湾花的尸油,被人加工处理过。一般的尸油普通人也能闻到它刺鼻的腐烂味,但加入了湾花的尸油就不同了,会让普通人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甚至对于嗅觉不灵敏的人来说,基本闻不到。 怪不得,林雅芙说慕蕊身上有一种类似尸体的味道。 “琳琅姐姐,我说的没错吧,慕蕊确实怪怪的。” 林雅芙藏在琳琅的铜镜中,用微弱的声音说到。 第59章 炼尸招魂 琳琅捂着鼻子盯着不远处的慕家。 不仅是怪,是怪的很。 慕家屋顶上绕着一团黑气,那黑气里充满了邪恶的、血腥的杀意。 人讲究死后入土为安,才能让亡灵安息并顺利投胎转世,所以一般不会有人特意去提炼尸油,这么浓烈的味道必定是有人用尸体专门练就出来的,而且为了不被人发现还细心的加入了湾花,用这尸油可以操控一个人的行为,让他对其言听计从。 琳琅怀疑,慕蕊身上的味道很有可能是被人刻意涂抹上了尸油。 “喵——呕——” 天邪跳出琳琅的怀里,趴着地上猛烈的呕吐起来。 “啧!” 看到这一幕的琳琅,心里的恶心泛滥的更厉害了。 “你死一边去吐,别影响我!呕!” 边说着一个没忍住干呕出了声。 “你两这是吃坏肚子了?” 铜镜里的林雅芙依旧天真的问到。 “你没闻到嘛,女鬼,这个臭味,十步杀一人!比你死了半个月还要臭!” 天邪一边说一边吐。 “我有名字,别叫我女鬼!”林雅芙凶巴巴的说到,话锋一转又变了个语气, “我是个死了很久都没投胎的鬼,现在虚的很,自然太闻不到这种加了料的味道。” “天邪,你去会会这个慕蕊!”琳琅一失往日的镇静,说着说着胃里便翻江倒海起来。这味,实在是! “你去!” 一人一猫对峙着,谁也不松口。 “你们这是吃坏肚子了?” 又是同样的问题。 “都说了这味...” 天邪反驳着,突然觉得声音不对,转头一看,罗一鸣站在琳琅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 两人同时回头,见到罗一鸣心里一喜,刚才正为这事发着愁,这不,救星来了。 “一鸣哥!” 天邪一边叫着一边飞扑向罗一鸣怀里,谄媚的像条狗子一样。 “靠!你恶心不恶心天邪,别这么叫我!” 罗一鸣嫌弃的试图将天邪赶下去。 肥胖的猫体踩在罗一鸣肩膀上站的稳稳的一动也不动。 “罗一鸣,你不是在查顺远女校的那个案子嘛,正好,给你个机会,进去会会这个慕蕊,呕!” 看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在自己面前呕出声,罗一鸣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两人实在太像是在呕自己的样子了。 “你俩要不换个方向呕,别对着我,总让我有种你俩在对我呕的错觉。” “抱歉啊!实在是没忍住!” 琳琅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试图将这种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但是越怕越来。 “罗一鸣,慕蕊有问题,她身上从四角游戏的那天开始就有尸油的臭味了!” 琳琅说着眯起眼,目光望向慕家屋顶,那团黑气比刚才更加浓郁了。 “有人在用炼制的尸油做阵法招魂,吴梦舒是第一个,乔雨是第二个,我猜今夜还会有第三个人,慕蕊和赵可菲都有可能,如果前两个人的死是被操控的慕蕊杀的,那她今晚很有可能会去杀赵可菲,若是不成功,她大概率会自杀!” 罗一鸣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表情狰狞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消化自己刚刚听到的信息。 “谁在招魂?”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有让你去打探的意思。” 罗一鸣瞪大了眼睛望向琳琅,“你确定是让我去?” 琳琅捂着鼻尖翻了个白眼, “这里只有你闻不到尸油味,所以,只能你去!” “不对,还有那个女鬼!”天邪趴在罗一鸣肩上嘀咕了一句。 “什么女鬼!”罗一鸣瞬间提起了身,浑身的神经绷的紧紧的,生怕下一刻就有颗恐怖的头飞出来。 “怕什么,胆小鬼,你放心,她不害人也没怨念,就一普通的弱鸡鬼,吓不到你!” 天邪不慌不忙的解释到。 听到这话,琳琅铜镜里的林雅芙不干了。 “丑猫,你说谁是弱鸡鬼!” 轻飘飘的女声传入罗一鸣的耳朵,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胳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和琳琅在一块呢,妖魔鬼怪都伤不到我!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林雅芙,从现在开始,我没让你说话就不要突然出声。” “好的琳琅姐姐。” 这一声柔柔弱弱,乖巧极了。 “等等,琳琅你刚叫她什么?林雅芙?” 罗一鸣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名字。 “怎么,你认识?” “她是四角游戏里的那个鬼?” 听到罗一鸣这么说,林雅芙捂住自己的嘴,在心里默念到:糟了糟了,又要被琳琅姐姐念叨了。 琳琅无奈的嗯了一声。 “她,她,她是不是...” “她不是,她和这个案子不沾边,纯属就是贪玩,结果吓到别人了。” “哦!” 罗一鸣松了一口气,不是鬼做的就好。 “罗一鸣,你得速战速决,今夜必须阻止有人死在慕蕊手下,包括她自己。” “那我应该怎么做?” “不管用什么办法,查出尸油的来源,十二点是最重要的时候,一定要看好了,这两个人死一个都不行,因为这个招魂阵,献祭四个人和五个人都是可以完成的。” “等等,什么叫四个人和五个人?而且为什么非得是这两个人?” “炼尸招魂,只有献祭沾染上尸油的人才有作用,慕蕊身上的尸油味那么重,肯定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们三个人和慕蕊整天待在一起,已经和她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也算间接性的沾染上了。所以,献祭的人必须得是她们。至于第五个人就是炼尸人本人了。” 听完琳琅的话,罗一鸣眉头紧皱,看来今夜是个生死局,只要两人死其中一人,招魂阵便可成,因为可以献祭的第四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甚至连是谁都不知道。 “行,等我好消息吧!” 说完话,罗一鸣大步流星的朝着慕家的方向走去。 天邪跳到琳琅怀里,瞪着圆眼,问到, “那我今夜就去赵家了。” “嗯,虽然我给了陈韵一块玉坠可以保赵可菲,但为了万无一失,你去盯着也好。” 天邪应声又跳下去,飞也似的朝着赵家的方向跑去。琳琅捂着鼻子朝慕家反方向走了一段路,直到那个刺鼻的恶臭味渐渐变弱才停下脚步,望着慕家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很久。 第60章 发现你了 到了慕家门外,罗一鸣没有按门铃,反而偷偷摸摸的绕了一圈从后面的墙上翻进院子里,慕家很大,但是却不知为何只有慕蕊一个人住在这里,就连佣人都没几个。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整个慕家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下。 罗一鸣避开显眼的地方,偷摸进了屋子里,屋里很安静,就一个老妈子坐在楼下一角打着盹,也没别的人,气氛很是诡异。 “啦啦啦!” 楼上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动静,罗一鸣像做贼一般蹑手蹑脚一边注意着那老妈子的动静,一边悄悄的上了楼。 声音是从二楼拐角的房间传出来的,二楼没开灯,整个走廊乌漆嘛黑的,就连一楼也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罗一鸣摸上二楼,跟着声音走了过去。 房间里面开了灯,门没关紧,有光从里面透出来。透过缝隙看向里面,慕蕊穿着一身睡衣,坐在镜子前,右手拿起梳子,淡漠的梳着头发,没几下,又放下手中的梳子,仔细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样貌。 继而,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拧开瓶盖,用手指在里面沾了几下,将里面的东西涂到自己的脸上抹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果然还是这个最有效果。” 做完一切,她又将那个瓶子似珍宝一样收进抽屉里,起身朝门这边走过来。 罗一鸣见状,慌忙跑进隔壁的屋子轻声虚掩上门,从门缝里看到慕蕊下了楼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多,离十二点还早,罗一鸣决定潜进慕蕊的房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房门没有关,倒是方便了罗一鸣。 一进屋,罗一鸣就闻到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味道,带了些香味却又有些臭臭的,他一下子联想到刚才不断干呕的琳琅和天邪,心想,她们闻到的难道就是这个味道,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到让人想呕吐的地步。 罗一鸣直接走向刚才慕蕊坐着里梳妆台前,仔细的看了一眼桌面上,没什么别的东西,便拉开刚刚的那个抽屉,想看看慕蕊涂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抽屉,味道似乎比刚刚要浓烈一些,气味的来源就是在这里没错了。 抽屉里面只放了一个小瓶子,别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罗一鸣小心的拿起那个瓶子,手指一碰到那瓶身,便觉得整个手指都油腻腻的,打开瓶子,里面的东西让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里面是一堆深棕色油腻质地的东西,泛一层腻亮的光泽,隐约间还有什么东西在动,透过那层油光,罗一鸣清楚的看见,那深棕色的东西里有几条白嫩嫩的蛆虫在蠕动,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粘液。 “呕!” 想起刚刚慕蕊就是将这种恶心的东西涂抹到自己脸上时,生理反应还是战胜了理智,他不受控制的呕出声来。 还好自己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否则,他现在肯定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交代在这里了。 难道这就是琳琅说的尸油。 “啪嗒!” 听到外面有响声,罗一鸣迅速将盖子盖好,又原位放了回去,准备出去躲在刚刚的房间里。但还没走出门,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慌忙将整个卧室快速打量了一番,最终,选择藏在了床底下。 前脚刚钻进去,慕蕊后脚就进了屋,将门关起来,径直走到了衣柜旁,还哼着曲子,打开柜门,从里面挑出几件衣服,跑到镜子面前在身上比划着,嘴里还喃喃嘀咕到,“明天穿什么好呢?” 罗一鸣僵硬的躺在床下面,努力蜷着自己的两条长腿,生怕露出一点被外面的人发现。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做到安静。 外面的人还在孜孜不倦的挑着衣服,越来越兴奋,罗一鸣快窒息了,这姑娘不去睡觉非要这个时候挑衣服,他在下面躲的腿脚都麻了。 正想着,他侧过头却看见慕蕊退下了睡衣光裸着两条细白的腿。 罗一鸣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砰砰直跳,他转过头紧闭住双眼,心里不停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一个蹲人床底的变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一鸣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外面终于没了声音。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动静,罗一鸣睁开眼四处望了下,发现屋里没人,便从兜里掏出一个怀表,小心翼翼的打开,时间显示十点二十五。 他翻了个白眼,自己竟然在床下多了整整两个小时! 估摸着慕蕊睡着了,罗一鸣便想爬出去,刚做贼似的翻了个身,就听见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他得躲到什么时候去啊! 没一会,那声音又没了,就像是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似的。 他屏住呼吸在心里给自己给了点安慰,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出去,再躲下去,正事没办成倒真成了个变态。 “咕噜——” 好死不死,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外面死一般的安静,这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响亮。 完了。 一瞬间,罗一鸣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又是一阵寂静,外面的人丝毫没有动静,“不会真是睡着了吧!” 罗一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慢慢的深呼了一口气,侧过头睁开眼睛。 血液瞬间倒流,活了二十多年的健康身体,仿佛就在这一刻患上了十年心脏病。 映入眼帘的是慕蕊的脸。倒过来的五官,血红的眼睛鬼魅一般的垂着头盯着他,嘴巴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像是在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脸部表情却奇怪的僵硬。 罗一鸣甚至忘了逃跑。那张脸上的表情让他寒意顿生,只看见慕蕊倒过来的五官,嘴唇一张一合对他说到, “发现你了,罗探长!” 话落,将白的不像话的手伸向了床底,眼看着就要抓住罗一鸣的衣角,他这才反应过来,向另一侧打了个滚,滚出了床底。 第61章 失控 罗一鸣爬出去一时间只觉得腿脚发麻,一走动那种酥麻感直戳心底。 他站在床的一侧和慕蕊对峙着。 这才突然明白过来,慕蕊身上的不正常。 眼里的血丝将眼白的地方完全占据,僵硬的肢体动作,无神的双目,嘴角诡异的弧度,一切都向罗一鸣说明着慕蕊身上的不妥之处。 “你是来送死的吗?” 慕蕊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一只胳膊僵硬的抬起来,手上拿着一把尖尖的匕首对准罗一鸣的方向。 “慕蕊!” 罗一鸣一瞬间便反应过来,此刻的慕蕊是被人操纵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慕蕊的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绿色的像是食物发霉的绒毛。 坏掉的脸颊,在不停的抽搐着,不久之前还好好的小姑娘此刻像个野兽一般,挥着刀向罗一鸣扑过来, “咔嚓,咔嚓” 像是狗在咀嚼骨头的声音,罗一鸣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生死一线间,他避开了慕蕊的攻击,脑海里快速捕捉到一句话,是慕蕊今早刚对他和陈诚枫说的,她说, “咔嚓,咔嚓,像是狗在咀嚼骨头的声音!” 这不就是现在慕蕊身体所发出的这个声音吗,咔嚓咔嚓,像狗在嚼骨头,又像是人身体的骨骼在噼里啪啦的作响声。 “慕蕊!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罗一鸣边躲边问。 慕蕊已经杀疯了,被操控的人又怎么会有理智,接受到指令只知道杀杀杀。 罗一鸣就是她的攻击目标。 她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一丝章法,罗一鸣完全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像鬼魅,这种速度的杀法,甚至能够想象她在杀死乔雨的时候,乔雨恐怕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这种力量太恐怖了,罗一鸣躲闪不及胳膊挨了一刀,好在擦着边划了过去,伤口不深,但罗一鸣此刻内心却是慌的一批,本来在床下躲了两个小时腿脚就麻了,现在刚出来就要躲闪着慕蕊的刀子,他体力早就跟不上了。在这样下去,估计连他都要死在这里。 “罗探长,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刀又擦着他的脸颊划过,慕蕊的声音也变得粗狂。 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罗一鸣将能砸过去的东西统统都砸向了慕蕊。她现在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个小姑娘,谁家小姑娘杀人杀成这样。 “小姐,出什么事了!” 屋里的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佣人。 有人正在向这边靠近。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过来,正砍的起劲的慕蕊听到这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僵硬的看看罗一鸣,再看看卧室门的方向,只一秒钟就毫不犹豫的朝门边冲了过去。 “糟了!” 那架势是要杀人。 罗一鸣心里大惊,也跟着慕蕊的脚步冲了过去。 门一开,迎面冲进来几个不大不小的纸片人,上去就把慕蕊团团围住,将拿着刀的手死死的粘在背后。 慕蕊被控制住后瞬间变了脸色,血红的眼睛里全是阴狠。 罗一鸣看着那几个纸人,心底冒出一万个离谱,这年头纸片人都能杀人了。 别管是敌是友,这诡异的一幕只看的罗一鸣头皮发麻,还好这不是棺材铺子里的那种纸扎人,不然他今天真就会患上心脏病。 被压在纸人下方的慕蕊像是没了力气不在挣扎,罗一鸣走上前去抽出她手里的刀子,远远的扔在了一边。 像个白痴一样盯着慕蕊身上的纸人,伸手拿下一个捏在手里反复研究。 “你到底在干什么,罗大探长!” 突然,被他捏在手里的那个纸人身上散出蓝色的淡光,还蹦出一句话,罗一鸣被吓了一跳,立马松开手,那纸人也没掉下去,反而是悬浮在罗一鸣的面前。 “我让你去保护她,去打听尸油来源,没让你去蹲床底啊,罗探长!” 纸人又蹦出一句话。 罗一鸣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琳琅的声音,傲娇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又像是在对白痴说话的感觉。 “琳琅?这纸人是你搞得?” “对。” 罗一鸣听到回答,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搞出这种东西啊!” 远在琳琅阁的琳琅抿了一口茶翻了个白眼。 “远程操控,你值得拥有。” 罗一鸣长舒一口气,绷紧的神经这会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长话短说你那边怎么样?”琳琅问到, “我找到尸油了,看样子慕蕊一直在涂那瓶尸油。” “知道那尸油是怎么来的吗?” 这边一阵沉默,半天罗一鸣说到,“这个只能等明天慕蕊清醒过来再问她本人了。” 琳琅也没说什么,她也能想出来,幕后之人怎么会轻易就让她们得知身份。 “好,那你注意安全,那些纸人不要撕,可以压制住她,今晚就辛苦你了,罗一鸣。” “琳琅,你这纸人能坚持一晚上吗?我怕她又突然疯起来。” “放心,你今晚只要在那好好把人看着就没事,还有,你身上的纸人也不要撕,要是撕了其他纸人就失效了,你身上那个是老大。懂吗?” 话落,也不解释,琳琅便没了踪影。 留下罗一鸣在原地纳闷,琳琅什么时候给自己身上贴了纸人。 看着躺在地上依旧怒目瞪着他的慕蕊,罗一鸣不知道是让人继续躺在地上还是把人搬上床。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保持原样让慕蕊以这个姿势躺在地上,以防自己挪人的时候碰掉她身上的纸人。 “抱歉啊,慕同学,为了咱两的性命就只能先委屈你了,不过没事,你现在没有理智,应该感觉不到难受,所以很快就过去了,坚持一下!” 说完,罗一鸣将一旁的椅子扯了过来,坐在慕蕊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出什么差错。 慕蕊这边算是被控制住了,她今夜应该不会出去杀人或者自杀了,那赵可菲那边应该也算是安全了。 屋外的夜色越发浓郁,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罗一鸣掏出那块表,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要到午夜十二点了,但愿今夜能够平安度过。 第62章 暗杀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慕家静悄悄的,罗一鸣支在桌子旁,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切都很平静,就连躺着地上的慕蕊也没有丝毫的异动。或许是琳琅的纸人起了作用,但即便这样罗一鸣仍旧不敢松懈下来,必须得渡过今晚才行。 “喵呜——啊——” 此时蹲守在赵家的天邪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虽说是夜猫子,但最近白天玩的有点疯,到了夜里还是不免有些犯困。 “丑猫,清醒点!” 背后传来一个女声。天邪打了个激灵,眼睛里透出一丝无语。 “你怎么来了,你来琳琅知道吗?” 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又是林雅芙这个讨厌鬼。 身后的女孩身体隐约有些透明,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天邪旁边,脸上露出一副傲娇的表情。 “琳琅姐姐当然知道了,她知道我在里面待着闷,就让我出来透透气,所以我专门跑过来监视你有没有好好工作!” 天邪懒得看她,将自己的尾巴假装不经意的甩在她胳膊上,反复了几下,闷闷的“喵”了一声。 林雅芙坐在一旁后知后觉才感受到胳膊上被毛茸茸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她顺势拉过天邪的尾巴在手心里揉搓起来,毛绒绒的,还挺好玩。 正玩的起劲,突然察觉到身旁的天邪有些异样,林雅芙忙侧过头,只看见此刻的天邪身体变得紧绷,肌肉紧张,浑身炸毛,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充满了威武和力量,就连耳朵也立了起来,变得更加敏感,仿佛在倾听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你怎么了?” 林雅芙顺着天邪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夜色下一个身披着黑斗篷的人鬼鬼祟祟趴在赵家院外的围墙上,正试图翻进院子里。 “那人是谁啊,大半夜翻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雅芙说着便激动的站起身来,飘着半空中,兴奋的看着天邪说到, “丑猫,咱们不上吗,你看那人都快翻进去了!” “喵——” 天邪目光警惕发出一声猫叫,也没理身旁的林雅芙,起身就飞冲了出去,直直蹦向院墙外的那人。 “喵呜!” 像是被猫叫吓到了,那人停下动作,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脚下不远处蹲着一只漆黑的猫,眼睛里泛着绿光,眼神凶狠,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坐在墙头上的人目光里透出一种鄙视,很明显他根本就没将一只猫放在眼里。发出一声嘲讽的笑便转身跳进了赵家院子里。 “丑猫,愣着干嘛,他进去了!” 林雅芙匆匆忙忙朝这边跑过来,身子直接穿过墙,留下一句,“我先进去了”便没了身影。 天邪嘬了嘬嘴,一个起跳,也跟着进了赵家的院子。 他嗅觉灵敏,一开始看到那人的时候便闻到了那人身上的尸油味,没有慕家的那么浓烈,但也刺鼻难闻。 若他就是炼尸人的话,身上的味道怎么会这么淡? 那人动作很快,才一会便没了踪影。天邪嗅着那人身上的味道,一路跟着,最后摸进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赵可菲房间的窗户外。 透过窗户,天邪看到一个黑影摸进了里面,朝着赵可菲的窗边走去, “赵家的安保可真差!” 天邪吐槽到,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溜进来。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直直的朝着床上熟睡的人刺过去。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天邪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 林雅芙在一旁急的直跳脚,“你快去拦着他啊,他要杀人了!” “喵啊——” 天邪打了个哈欠,根本就不把眼前的一幕当一回事。 那人看不见林雅芙,也根本就没注意到窗台上多了一只猫。 杀了赵可菲仿佛势在必得。 怎么回事! 握着匕首的手停在半空中却怎么都靠近不了床上的人。林雅芙从指缝里看过去,那人身子像是僵在了原地,匕首停在林雅芙身上不到一尺的地方却怎么都刺不下去。 “他根本就杀不了她,有琳琅的玉坠在,就这种小伎俩,连身都近不了。” 天邪打着哈欠对林雅芙说到。 那人像是注意到了窗外的黑猫,歪着脑袋像窗边看过去,动作极为不自然。 “你知道他杀不了人,那你今晚来干嘛。” “当然是...” 天邪说着,一阵青烟飘过,什么都没做,先装个逼吓唬吓唬这小女鬼。 林雅芙看着窗台上没了猫影,正迷惑的时候又听到天邪的声音,一眨眼一个少年的俊脸出现在面前与自己靠的极近,她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面前的少年眉宇间印着骄傲与不羁,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开口说到, “我当然是来做这个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出乎意料的快速转身朝着那人冲过去,那披着黑斗篷的人猝不及防没躲开,就这么大剌剌的被面前的少年掀掉了挡在脸上的黑布,连同那件黑色的斗篷也一并掉落在了地上。 “还躲什么,皮都被我掀掉了,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天邪声音里带着得逞的坏笑,没给那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人强硬的掰过来,借着屋外的月光,天邪看清了那人的脸,瞬间,他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人内里穿着一身简单的工装衣,脚上还正正经经的穿着一双布鞋,但那张脸,那是人的脸,那分明就是一块木头,不,是一个木雕的人偶。 “我去!” 天邪像是被扎了手,迅速缩了回来,往后退一步,那木偶人就在他面前歪着脖子,举起手里的匕首向天邪刺去。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 林雅芙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懵,突然出现的少年,变成木偶人的披风人都让她心里惊慌。好在她是一只鬼,不用怕再死一次。 “靠,你一个木头还挺能打!” 天邪一边躲着那木偶人的攻击,一边说到。 木偶人攻击速度很快,背地里操纵的人应该很厉害,否则怎么又事尸油又是木偶。 “有意思吗,好好回去做一个木头不好吗,非得出来被人当成狗使唤!” 躲了几下他的攻击,天邪有些炸毛,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说着,一团蓝色火焰朝着那木偶人飞去,只一瞬间那木偶人便成了灰烬。 躲在柜子背后的林雅芙打了个激灵,看着变成灰烬的木偶人,心里一惊,这人还挺厉害。 第63章 臭屁猫 “就这点能耐,也想和我打?” “哦,厉害啊!” 林雅芙拍着手从柜子后面跑出来,看着面前一副臭屁模样的人,围着他转了两圈,没想到猫身丑丑的,变成人长得还挺好看。 “哎呀,真没想到,你这脸长的还不错啊!” 果然是妖,变成人都能选择长的好看的容貌。 林雅芙砸砸嘴。 天邪又忽略掉林雅芙的话,蹲下身来朝那堆灰烬看去,臭味逐渐变浓。 “都烧成这样了还能看出什么啊?” “蛆虫。” 天邪淡定的回了她两个字。 林雅芙脸上浮出一丝嫌弃,但也好奇的朝着那灰烬里看去,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个东西在蠕动,仔细一看那便是天邪口中的蛆虫, “咦!这木偶人都烧成灰了,虫子怎么还活着啊!” 天邪拿出一个小瓶,将那只虫子收了进去。 “带回去给琳琅看看就知道了。” 林雅芙凑到天邪身边,“你说这不会是什么蛊虫吧?我听说过苗疆那边的人都擅长用蛊,这人该不会是苗疆人吧?” 天邪将瓶子收好,猫耳朵一瞬间从头顶蹦出来,调皮的动了几下。 转过身去又变成一只猫,朝外面跑去。 “走吧,继续去外面盯着。” 林雅芙撇撇嘴,心里暗自到,这是猫,又忽视她的话,不过,猫耳美少年还挺有意思。 一夜无眠,但总算是安稳渡过了。 第二日一早,还在慕家的罗一鸣保持着一个姿势靠在桌前打盹。 “呜呜呜!” 低低的哭泣声将他惊醒。 慕蕊已经先他一步醒了过来。正躺在地上隐隐的哭着鼻子。 罗一鸣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他该怎么向慕蕊解释现在的情况啊。 “慕同学,你别哭你别哭,我这就帮你把身上的东西撕掉。” 罗一鸣说着慌忙蹲下身去,慕蕊一下哭的更厉害了。 “罗长官,你怎么会在这,呜呜呜!” 罗一鸣咬咬牙,心想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了。 “慕同学,你别哭,我先扶你起来,但是你要仔细听我说完好吗?” 慕蕊哭的坐在地上打嗝,好半天才咬着唇点点头表示同意。 罗一鸣将慕蕊扶起来坐在椅子上,递给她一块帕子,示意她擦擦眼泪。 慕蕊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 “你先冷静下,听我说。” 慕蕊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罗长官你说吧,我听着。” 罗一鸣挠挠头,眼下乌青,开口说到, “我其实还是为了你们宿舍的那件事来的,来你家没提前打招呼确实也是我的不对,吓到你了。” 慕蕊先是一愣,她没想到罗一鸣会给她道歉,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哭唧唧的说:“罗长官,没事,你也是为了案子。” 罗一鸣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还是不要叫我长官了,我不是什么长官,你叫我名字就行。 昨夜我发现你在往脸上涂什么东西,能告诉我你涂的那是什么吗?” 慕蕊用手指缠着手里的帕子, “那个是我护肤用的。” “护肤?”罗一鸣有些惊,怎么会有人用尸油来护肤。“你知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不就是用动物提炼的油脂吗?” “那可不是什么动物油脂,那是尸油!你知道尸油是什么吗?” 慕蕊一下子抬起头,像是被吓到了,也不哭了,直勾勾的看着罗一鸣, “尸油?不是动物身上的吗?” 罗一鸣皱皱眉,看来这姑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想来是被人骗了。 “那东西是谁给你的?” “我,我” 说到这,慕蕊有些磕磕巴巴, “慕同学,你想想,那是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被你当成是护肤的东西,那可是能操控人的东西啊。” 听到罗一鸣说这话,慕蕊更害怕了,坐在那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那个是我从一个陌生人那买的,我不知道她是谁。” “你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我,我...” 说着说着慕蕊又哭起来。看样子是又吓到她了。罗一鸣第一次见慕蕊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胆子很小的人,这么一看,果然是真的,胆子小到,问个话都能哭出来。他也不凶啊,怎么就能让人哭成这样。 “罗长官,我,我下午还有约,您能先回去嘛,等我调整好情绪您再来成吗?” 罗一鸣没想到慕蕊会这么对他说,他喉咙哽的疼,但看着对面小姑娘那个哭唧唧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说了好吧。 熬了一晚上的罗一鸣像个郁郁不得志的人,带了点沧桑走出了慕家。 罗一鸣走后,慕蕊像个呆鹅一样坐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神,站起身来走向浴室,将自己泡进浴缸里,思索着罗一鸣刚才说的话。烦躁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她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用的东西竟然会是尸油。 为什么那个人会给她尸油,罗一鸣说尸油是能操控人的东西,但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她也不记得有人操控过她。可今日早晨的事情让她又不得不怀疑,为什么自己会贴着纸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她木纳的将自己收拾好,也没什么心思再去衣柜里挑选衣服了。随便拿出一套换上,拿着包匆忙出了门。 不远处有个人也紧紧跟在了慕蕊身后。 琳琅阁里天邪看着死在瓶子里的那只蛆虫,脸色臭的要死。 “明明昨晚还活奔乱跳的,怎么今天就死绝了!” “是啊,昨晚那木偶都被烧成那样了,这虫子还好好的,就过了个夜就死了。” “你俩别研究那虫子了,那就普通的尸虫,尸油里生出来的。死了就代表这个没有利用价值了。更何况昨晚他两面都没成功,献祭中断就失败了,他这次的招魂术法没用了。” 琳琅从里屋走出来,看着趴在桌边研究虫子的两人。 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将目光放在林雅芙身上。 “小芙,你说你怎么就投不了胎呢?” “啊?”被点到的林雅芙懵懵的抬起头看着琳琅,心里暗自道:琳琅姐姐好漂亮! “不知道啊,就是莫名其妙的投不了胎,我都飘了两年了,要不是前段时间遇到你,说不定现在还在飘呢。也没个贡品,整日飘在外面饿都饿死了,所以我现在才会这么虚。” 第64章 表哥 “那你连生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嗯。”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林雅芙冲琳琅点点头。 “琳琅,你不是可以探魂魄的生前事吗,要不你看看她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天邪兴冲冲的对琳琅说。 琳琅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不了,小芙和我之间没有牵连,我不能随意窥探她的魂魄。” “为什么,可之前那个白安浩和你没结契约的时候你不也看过吗?” “那不一样,他见我的时候已经有了心愿,但小芙什么愿望都没有,心如止水。” “嘿嘿,其实我不知道生前事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毕竟死了连贡品都没有的鬼,活着的时候肯定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林雅芙身上,半透明的身子若隐若现,小姑娘一脸单纯无害,就连做鬼都这么开朗,总是笑嘻嘻的。真不知道怎么才十八岁的年龄就死了变成野鬼到处飘着。 “真是个二傻子!” 天邪嘀咕了一句,就知道笑呵呵。 “丑猫人,你又在偷偷骂我!” “都那么弱了,耳朵还挺灵!” 一妖一鬼说着就扭打在了一起。 “哎!”琳琅揉揉脑子,头疼。转身又进了里屋。 另一边的慕蕊按着约定到了夕月餐厅,一走进去便有服务生客气的领着她进了一个包厢。 “睿渊哥” 慕蕊小声叫着面前的男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慕蕊心里总是小鹿乱撞。 江睿渊是吴梦舒的表哥,生的很是好看,眉眼温柔,嘴角带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仿佛藏了能让人甜化的蜜,身上时常有一丝淡淡的香气。但他皮肤很白,总让人觉得是带着些许病气。 “小蕊,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柔,却有磁性,听的慕蕊直脸红。 “睿渊哥,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嘛?” 慕蕊坐在他对面不敢抬头直视他。 对面的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许的宠溺, “小蕊,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的,再说了,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嘛?” 听到这话的慕蕊脸烧的更红了,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睿渊哥,你,你别误会...” 江睿渊倒了杯花茶递给慕蕊,眼神温柔,盯着她, “这个是可以安神的花茶,我听说你们女生宿舍发生了那种事,而且梦舒还...”说到这里江睿渊停了停,声音有些隐忍, “你肯定吓坏了吧。” 慕蕊听到对面的人是在关心自己,心里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阵欢喜,她连忙伸出手,接过江睿渊手里的那杯花茶,双手捧着握在手心里,暖暖的,让她觉得心安。尝了一口,有一种淡淡的清甜味,很合她的胃口。 “睿渊哥,梦舒的事真的很抱歉,明明我们住在一起,可还是...” “傻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你也是受害人,不用这么责怪自己。表妹出事,我这个做表哥的也有责任。只是这都几天了,也没查出凶手。” 两人一阵沉默,像是都说到了不该触碰的话题。 “小蕊,我今天来,特意给你带了这些花茶,可以助眠安神,还有这个,是我托朋友带回来的,听她们说这个东西叫口红,我看你最近气色很差,就想买来送给你,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慕蕊有些受宠若惊,她看着江睿渊递过来的这些东西,心脏砰砰直跳。她承认自己第一次见到吴梦舒的表哥时就对他动了心,但她觉得,想江睿渊生的这般好看,又有能力的男子是不会注意到她的。毕竟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今日江睿渊约她出来,又专门带给她的这些礼物,让她心里浮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莫非吴梦舒的表哥,江睿渊对自己也有些许的情意。 “我喜欢的,睿渊哥,你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谢谢你。” “其实自从梦舒出事以后,我就很担心你,只是一直事务繁忙抽不出身来看你,所以才拖到了现在,你和梦舒关系最好,梦舒出事你应该也很伤心。抱歉,我拖到现在才来看你。” “没有的,睿渊哥,你别这么说,其实你今天约我出来我真的很开心!” 慕蕊连忙接过江睿渊的话,急忙解释到。 江睿渊扯出一个笑,很是贴心的帮对方切好盘子里的牛排,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就差没把牛排送到慕蕊嘴里。 “对了小蕊,明天是你生日对吧?” 慕蕊刚吃进去一口牛排,听到对面的话,整个人打了个哆嗦,他竟然记得自己的生日,最近精神处于奔溃之中,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就连远在北平的父母也没有来信问候自己,而江睿渊居然知道自己的生日,她有点震惊,心里的猜测越发的浓重了。 “睿渊哥,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江睿渊,放下刀叉,直视着慕蕊的眼睛, “去年除夕梦舒过生日的时候听她提起过,就记住了。明天你是寿星,想要什么礼物?” “不,不用了,睿渊哥,你今天送我的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能再麻烦你?” “听说百春虹明天要上演一部新电影,不如我明天带你去看电影吧?” 江睿渊用桌上的帕子擦擦嘴,直接忽略掉慕蕊的话。 慕蕊一口咽下嘴里的牛排,心里一阵狂喜,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江睿渊对她也有情意。想到这里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用完餐后,江睿渊开着车送慕蕊回了家。到了慕家楼下,慕蕊的脸早就红的跟煮熟的虾一个颜色了。 想着刚才在车上,江睿渊贴心的帮她开车门,护着她上车,又温柔的和她讲话的声音,这几日的坏心情仿佛就在一瞬间都散了。 看着自己拎回来一大堆的东西,又想想明天的约会,心里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而一直跟在慕蕊后面的陈诚枫,一脸气鼓鼓的在夕月餐厅吃完了两人份的牛排,心里暗自感叹到,自己居然在这里看了一下午两人谈情说爱的场面。 这简直是工伤啊工伤! 第65章 温柔刀 果然,第二日江睿渊便早早等在慕蕊家外。 “睿渊哥!” 看着站在车旁的那个男人,慕蕊心里只有喜悦。她快步跑向江睿渊身边。 “等很久了吧?” 江睿渊绅士的帮慕蕊打开车门,护着她坐上车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 “小蕊今天很好看。” 慕蕊脸烧的通红,“今天用了你送我的口红,我很喜欢,谢谢睿渊哥。” 江睿渊听到慕蕊的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今天是慕蕊生日,看到慕蕊开心的样子,他甚至比慕蕊还要开心。 “我们等会去哪啊?”慕蕊小心翼翼的问到。 “我先带你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去逛逛,如何?” 慕蕊将头使劲点了两下。她多少次幻想过能与江睿渊整日待在一起,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没想到,自己的幻想居然有成真的一天。 两人就像周围的情侣一样进了电影院,电影讲的是男主闯荡江湖的故事,为了自己的信仰甚至失去了最爱的人。 一部影片结束,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出影院,只有江睿渊和慕蕊还坐在原地。 江睿渊贴心的给哭哭啼啼的慕蕊递上帕子,缓缓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吧,小蕊,眼睛都哭红了。” 慕蕊哭的一抽一抽的,“对不起,睿渊哥,电影太感人了,我没忍住。” 江睿渊只是轻声一笑,低垂着眼眸说到, “是很感人,在最无能的年纪失去最爱的人的确很让人心痛。” 像是苦笑,像是自嘲。 “睿渊哥,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慕蕊起身收拾着自己东西,一旁的江睿渊见状很自然的接过慕蕊手里的包,微侧了下身体,示意让慕蕊走在前面。 “小蕊,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告诉我,睿渊哥都送给你。” 慕蕊心跳加速,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要的东西。 “真的没有嘛?”他继续追问到 “真的没有了睿渊哥,今天能和你一起出来就像是在约会一样,我很开心,对于我来说,在这样的一天你能陪着我比什么礼物都让人开心。” 说话这话,慕蕊后知后觉,这么明显露骨的话,让人一下就能听出她话里藏不住的喜欢。 “小蕊脸红的真可爱。” 身边的男人就这样肆意的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慕蕊只感觉心跳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正常频率。 “对了小蕊,其实我有东西想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是很珍贵的一个藏品,两年前意外得来的,放在我家,一直以来,我都很珍视它,就想着有一天能带我喜欢的女孩一起看,所以,小蕊,你愿意和我一起看吗?”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世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慕蕊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上。 “睿渊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睿渊刚刚的话是在向自己表白没错吧。 “我说,我想带我喜欢的女孩一起去看我珍贵的藏品,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小蕊?” “我,我”慕蕊一时间激动的就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极度兴奋的神经最终促使她朝江睿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看到慕蕊的回答,江睿渊的笑意越发的浓烈,那是小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后露出来发自内心的笑意。 江睿渊家里很干净,一个独具男人的家可以这么干净是慕蕊没有想到的。屋里几乎一尘不染,玻璃擦的透亮,就连空气里都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和江睿渊身上的味道很像。 “睿渊哥,你家的佣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哦,我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所以一直都是自己住。” 他不习惯家里有外人,但他还是把自己带回家了,慕蕊心里开心的已经无法用词语来形容了,她在他心里果然是特别的。 “小蕊,来,先坐,我去收拾一下,等会带你上去。” 江睿渊牵着慕蕊坐到了沙发上,,倒了杯花茶递给慕蕊。不等慕蕊回话,便转身上了楼。 看着江睿渊离开的背影,慕蕊这会才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就这样随便跟到一个单身男人家里会不会不太好。 她坐在那里捧着花茶抿了一小口,又想到自己现在应该算是江睿渊的女朋友了,毕竟刚刚他都对自己表白了,慕蕊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笑着。 等了许久也不见江睿渊下来,慕蕊怕他在上面出什么事,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上了二楼,二楼空间很大,有四个房间,但慕蕊不知道江睿渊去了哪间房。 “睿渊哥。” 她轻声叫着,却不见江睿渊的回应。 慕蕊小心的敲了敲第一间房门,里面无人回应,她站在门口竟然有一种想要推门进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到了第二扇门,还是没人回应,慕蕊的心不绝忐忑起来,她明明看着睿渊哥上了二楼,怎么会没人呢。 二楼虽然大有四间房,但是四间房并不在一排,慕蕊通过走廊,绕了一圈来到了另一边,那是第三间房,正想伸手敲门,那扇门却在此刻被拉开了。 江睿渊站在门口看到外面的慕蕊,并不震惊,反而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看到江睿渊,慕蕊一时间的好奇心全都消散了,冲着江睿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怕你出事所以上了看看。” “没事。”江睿渊说着,伸手将慕蕊拉进了屋内,这间是江睿渊的书房,墙两边的柜子上密密麻麻摆放的全是一些书籍,屋内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许是怕在看书的时候强光照进来刺痛眼睛。 “哇!睿渊哥,你的书可真多啊!” 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慕蕊不禁感叹出声。怪不得江睿渊这么优秀,果然爱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些书都是近两年才添置上去的,其实仔细看也没多少。” 慕蕊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有什么经商学习类的书,还有医学类的,再往过看,那书名越来越奇怪。 风水阴阳术,唤魂法,阴阳管窥... 看着那些书名,慕蕊有些疑惑, “睿渊哥,你怎么还看这种书啊?” 江睿渊看着慕蕊又看看身后的那些书,扯了个笑,“从两年前开始我就莫名的对这些很感兴趣,看这些书的时候,就让我觉得人死之后是真有魂魄的,小蕊你相信吗?” “我,我也不知道,”慕蕊有些紧张, “你们宿舍之前是不是玩过招魂游戏啊?” 慕蕊惊恐的抬起头,“睿渊哥,我们只是好奇。” “别紧张,小蕊,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是好奇,想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玩的那种游戏,到底是不是真招魂?” 听到这话,慕蕊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拉到那个晚上, “我,我...”没出息的又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吓到你了,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随口问问,要是真吓到你了,我给你道歉,别哭小蕊。” 江睿渊慌忙帮慕蕊擦去脸上的泪水。 第66章 原来是你 “对不起,我失态了。” “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种事。” 听着面前男人的道歉,慕蕊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睿渊哥,我想去看看你说的藏品。” “好,你想看,我就带你去看。” 江睿渊牵着慕蕊的手往外走,就在这时,慕蕊的眼神突然瞥到书架上的一本书,那个名字,让她身体一顿,她只看到那书单独一本放在最底下的架子上,书的封面上写着五个明晃晃的大字:尸油提炼法。 慕蕊敏锐的联想到昨日罗一鸣告诉她的那些话,她以为是护肤品的东西居然是提炼出来的尸油。顿时,被江睿渊牵着的那只手好像变得极为僵硬。就连步子都变慢了几步。 “怎么了?” 江睿渊察觉到慕蕊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入眼的是那本书。 “小蕊,你怎么了?”他再次开口问。 “我,我没事。” 江睿渊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用了力,边走边拉着她,“小蕊在我心里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女孩子。我今天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有些事必须要在今天做,过了今天就没有意义了。” “睿渊哥,你说的是什么事?”慕蕊坎坷的问到。 “当然是对你表达我的爱意了。” 不知道为何,自从看到那本书开始,慕蕊就觉得江睿渊的笑有些瘆人,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顿时停下了脚步, “睿渊哥,我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家了。” 江睿渊头也没回,继续强硬的拉着慕蕊往最后一间房间走去。 “小蕊坚持一下,就两步路,看完我就送你回去,那可是我珍藏了两年的东西,除了你,我没让任何人看过。” 在慕蕊看不到的地方,江睿渊眼睛里透出一种变态的笑意,神色有些令人恐怖。 慕蕊挣扎不过江睿渊之好跟在后面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了那间房门口。 气氛突然变得压抑,一股浓浓的香味从屋子里传出来,那味道和江睿渊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 “睿渊哥,这里面是什么啊?” “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那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丝丝的光从窗帘外面透进来,一进屋子一股子寒意让人直打寒颤。 将慕蕊牵进屋子里,江睿渊顺势关上房门,屋子里变得更黑了。 说不上味道的香气,和一股奇怪的腐烂味一瞬间全部钻进慕蕊的鼻子里,刺激着慕蕊的神经。 “睿渊哥,我...” “嘘,小点声,不要打扰到她。” 慕蕊的话被他打断。 谁在那里? “小蕊,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慕蕊心里一怔。 “我,我喜欢。” 黑暗中,只听见江睿渊发出低低的笑声。 “怎么了睿...” “今天过的开心吗?” “嗯。”慕蕊木纳的点点头。 “开心的话就睡会吧,你会永远记得这份开心。” 话音落,慕蕊还没来得及反应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脖子一痛,就晕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冰凉的台子上,慕蕊只觉得四肢疼的厉害,像是被割开了皮肤绑在什么地方。 周围一片漆黑,随着烛光一个个的点亮,慕蕊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对面也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白布严严实实的看不到任何地方。 她虚弱的眨着眼睛,只感觉头晕目眩,像是失血过多的感觉。 “这么快就醒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蕊没有力气去看她,眼皮很沉重,连话也挤不出一句。 “我让你死在最快乐的时候,你应该感谢我,小蕊。” 慕蕊没有力气回话,只能转着眼珠看着周围的情况。在她身边的是江睿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全是不屑和厌恶,完全没有白日里那温文儒雅的样子。 “虽然陪你演两天戏很让我恶心,但至少你还是没让我失望。”停了停,他继续说到,“你果然是阴时阴月阴年出生的,要不是看到梦舒提前给你准备的礼物我还真会错过这次机会。 说起来也真是懊恼,早知道这么容易,就应该直接把你抓过来祭了,枉我大费周章做那么多事!” 他说着发出一个瘆人的笑。 “你想做什么?”好半天慕蕊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她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头越来越晕,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当然是用你的血来祭我的阵,把你的血放干了,才能换回我心爱的人,你也算死得其所。慕蕊,放心,你死了,我会把你的尸体充分利用起来,变成尸油好好保存。” 听着江睿渊变态的话,慕蕊心里仿佛被无数把刀狠狠刺过一样。 她以为他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带她看电影,吃饭,安慰她,陪她过生日,照顾她的情绪。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而已。 “你骗我?” “骗你?不不不,我没骗过你,我真的喜欢你,喜欢你是阴时阴月阴年出生的孩子。你是我的福星啊!” 慕蕊艰难的将头转到一边,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割开了,身体里的血液正大股大股的往外流着。身下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那些血竟然顺着那些纹路将图案一点点填充成鲜红色。 “这是用尸油画的,怎么样不错吧?” 烛光下江睿渊的脸扭曲的难看。他站在慕蕊上方,拿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皮肤,让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滴在那个图案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呜呜”声穿过窗户传到慕蕊的耳边,那声音让人害怕,莫名的一阵风吹进来,掀开了另一边那人身上的白布。 那是一具已经枯化了的白骨,身上还穿着江睿渊静心挑选的衣裙,那是个女孩子。 “开始了,你终于要回来了!” 江睿渊病态的笑,烛光闪闪灭灭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像个呲牙咧嘴的恶鬼。 不管有人如何阻止,他的招魂阵法还是成功了。 第67章 痴念 “琳琅姐姐我们就这样坐着真的没问题吗?罗一鸣能不能找到凶手啊,我也好想知道凶手是谁啊。” “林雅芙,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 天邪打了个哈欠从自己的小窝里站起来,优雅的朝这边走过来。 “啊,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死的?” “你是话太多,所以才死了!” “你!” 琳琅在一旁翻着最新的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这两个活宝又吵起来了。 磕了颗瓜子刚放进嘴里,就看到不远处林雅芙的魂魄开始明明灭灭,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小芙,你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林雅芙错愕的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流出来。 “琳琅姐姐,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该不会要魂飞魄散了吧!” 说话间,林雅芙便没了踪影。 “琳琅,她怎么回事!” 天邪从猫窝里跳出来变成人身,琳琅一把扔掉手里的书, “是招魂!” 林雅芙消失的时候空气里竟然有一丝奇妙的味道,是尸油味,但是很淡,以至于当时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招魂?” “尸油味,难道说,招魂招的就是林雅芙?” “汝之亡魂,皆引我处。” “他在和你抢魂魄,琳琅。” “不对,祭阵已经被中断了,为什么他还是成功了。” 他总不能是自己杀了自己吧? “慕蕊!” 琳琅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忽略掉了引魂是有很多种方法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慕蕊应该是三阴。 “慕蕊呢,你没跟着她嘛?” 琳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罗一鸣身后,吓了他一跳,虽然早就知道琳琅有些本事,但突然出现还是吓到他了。 “慕蕊怎么了?是陈诚枫在跟着她,今天还没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消息。” “她可能出事了,她是阴时阴月阴年出生的,是我忽略了,招魂也可以凑三阴。走,跟我去找陈诚枫!” 说着话,一眨眼就到了警局门外。 “你们陈处长今天来了吗?”罗一鸣询问门口站岗的一个男人, “陈处长今天还没来。” 琳琅啧了一声,拉着罗一鸣转身就走了。林雅芙的魂魄被招走了,就证明慕蕊已经遇害了,但若是现在能赶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林雅芙的魂魄还不稳定,就证明阵法只是刚开始,还有阻止的余地。 而此刻的慕蕊血液流失的越来越多,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濒死的感觉反倒没有让她那么害怕,脑子里一幕幕都是遗忘发生的事情,是和江睿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是跌倒在雨天泥水里狼狈的自己和温暖绅士的他。 意识朦胧间,她只看到旁边的那具骷髅像是活了一般,干枯的白骨仿佛在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雅芙,是你回来了吗!” 江睿渊整个人就像个变态,竟然虔诚的跪在一具枯骨面前,握住那手,亲吻了上去。他眼睛里全是狂热,就好像那枯骨真的是他的爱人一样。 “我等你好久了,雅芙!” “你,是谁啊?” 一个淡弱的魂魄出现在那具枯骨前面,林雅芙眼神里有些微微震惊,她一睁眼就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了,周围全点着蜡烛,房间的中心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鲜血流了满地,那上面躺着一个被割破四肢的少女,紧闭着双眼,几乎没有了生气。 林雅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此时变的比之前还要透明,她看向房间中央的那个少女,那张脸她好像见过。 “雅芙!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看着面前几乎透明的少女魂魄,欣喜若狂,整个人颤抖到要散掉,招魂居然是真的,真的可以招回自己的爱人! 江睿渊站起身大步冲向林雅芙,想伸出手去抱她,却扑了个空,他从林雅芙透明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为什么,我为什么碰不到你!”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阵,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话, “一定是还不够,祭文还没有被浸透,得多放点血才行!”说着便拿起地上的匕首就要朝慕蕊的喉咙上割去。 “不要!不要杀她!”林雅芙支着半透明的身子冲上去挡在慕蕊身前。 那把刀悬在了空中。 “雅芙,乖,别怕,只要阵法完成,你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她抖着身子,害怕的摇摇头, “你别在杀人了,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你不认识我?”江睿渊猛的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不是约好了,等你成年就嫁给我吗!” 林雅芙被江睿渊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知道他触碰不到自己,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她还是怕了。 “就算我记得你,我肯定也不会让你这么杀人的。” “雅芙,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我是睿渊,是你的睿渊哥啊,记得吗?” 他爬向眼前的人,伸出手想把人牢牢抓住。 “她不记得,她也不想记得!你这种杀人犯,怎么配让她记得?” “谁!” 明明只有两个人在的房间,却传出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人鬼殊途,她已经死了,就不要这么困着她了。” 林雅芙眼尖的看到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人,“琳琅姐姐!”她起身飞快的向琳琅飘过去。 屋内,三人一鬼互相对视着。 空气里充满了只有琳琅能闻到的尸臭味,直冲的她脑子一片混沌。 看到罗一鸣的一瞬间,江睿渊知道自己做的事瞒不住了,他见过罗一鸣,以前感叹过他的能力,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以杀人犯的身份和他见面。 “原来是罗探长。” “可以结束了,江先生,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招魂只是莫须有的事情。” “莫须有?你是瞎吗罗探长,雅芙的魂魄就在那里啊,我招魂成功了,又怎么会是莫须有的事情!” 罗一鸣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林雅芙的魂魄在那,他又不瞎,他只是想告诉他人鬼殊途而已。 第68章 往事 “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你把她的尸身放在这里每日亵渎,让她无法入土为安,导致她做了整整两年的孤魂野鬼,无处可去,甚至连自己的生前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你看看你搞得那些东西,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把她当成玩具一样摆弄,现在还要把自己变态的杀人欲强加在她身上,美名其曰是想让她活过来,就你,你也配提爱!” 沉默半响的琳琅突然张口就是一顿输出,一番话彻底激怒江睿渊。 “你懂什么,你爱过一个人嘛?闭上你的嘴不要侮辱我对雅芙的感情,她不应该死的,她也不想死,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爱着她的人,她和我就应该一辈子都待在一起,我爱她,她爱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去留洋,她早就应该嫁给我了!而不是躺在这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江睿渊眼睛血红,看向琳琅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杀意。林雅芙躲在一边,看着跪爬在地上的男人,手掌上的鲜血把男人干净的衣服染的通红,隔开的两瓣肉向外翻开,里面露出粉嫩的颜色,男人侧后方躺着一具枯骨,身上穿着最近流行的洋装套裙,枯骨的中指戴着一枚戒指。一颗小小的耀眼的粉钻映入她的眼睛。 一瞬间,林雅芙只觉得头疼到炸裂,灵体越来越不稳定,她捂着头蹲下身子。 “琳琅姐姐,人死了,还会觉得痛吗?” 为什么会这么痛,明明已经死了两年了,变成魂魄也会感到疼吗? “小芙!” “雅芙!” 琳琅的江睿渊同时叫出她的名字。 “好痛啊,我是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江睿渊来不及思考,本能的朝林雅芙扑过来,双手穿过她的身体却扑了个空。 “罗一鸣,救人!”琳琅趁机给了罗一鸣一个眼神,他立刻明白过来。用手敲了敲后面的门,一瞬间,一堆人从外面冲了进来,陈诚枫上来就是一脚将跪爬在地上的江睿渊踹翻在地,嘴里骂骂咧咧到, “死变态,昨天跟着你的时候装的真他娘就像个绅士,把老子都骗过去了,害的老子差点间接害死个人!” 后面的医护人员将地上奄奄一息的慕蕊抬走了,救治即时,还能保住条命。 “雅芙!雅芙!” 江睿渊被陈诚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番,他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林雅芙魂魄的方向,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砸,神情落寞,又不甘。 “雅芙个鬼!这里哪有你的雅芙!你个死变态,杀了那么多人就为搞这些神鬼之说,你是真该死啊!连自己表妹都下的去手。” 陈诚枫狠踹了两脚地上的人,最后才叫人把他带走了。 “老罗,多亏了你,不然这回真就保不住慕蕊了!” 拍拍罗一鸣的肩膀,这才转身跟了出去。 林雅芙的魂魄越来越不稳定,琳琅只能将她先藏在铜镜里带回了琳琅阁,至于她的尸骨,也叫人小心的安葬了。 “琳琅!怎么样,小女鬼的魂魄抢回来没有!” 还没进门就听到天邪的声音。 琳琅和罗一鸣一起走进屋子里,将铜镜放在桌子上, “这丫头可能要消散了。” “什么?” 琳琅叹了口气解释到, “她飘了太久,魂魄本就不稳定了,再加上江睿渊以人祭阵,招的是她的魂,这种招魂术本就是禁术,用他人的寿命来做嫁衣,她和江睿渊都会遭到反噬,她现在应该已经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可惜...” 琳琅没在往下说,明明不是她的错,结果遭到反噬的却是她。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几人一片沉默,琳琅没有说话,天邪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琳琅姐姐,” 镜子里的声音打破了几人的沉默。 “其实这样也好。是因为我才牵连到了无辜的人,总不能让她们白死吧。” 林雅芙的声音很虚弱,却句句戳心。 “这段时间遇到你和丑猫,我过得很开心,而且以幽魂身份四处漂泊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其实,活着的事情我刚才已经都想起来了。” 天邪抱着那块镜子,咬咬牙,虽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这个丫头也老爱和他斗嘴,她说遇到他们她过得很开心,但这段日子,开心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他,做事是很偏激,但他对我的确很好。像哥哥,像家人,我以前是街边没人要的孤儿,活着的时候连吃口饭都是问题,是他带我回家,给我名字,教我读书写字,告诉我不必在为了一口吃的对人低三下四的磕头,他教会我什么是尊严,人不用一直都跪着,他告诉我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爱的,我不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那一年我十三岁,他十七岁。” 说着说着,铜镜里的声音有些哽咽, “明明自己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 他那个时候就在努力经营父母留下的产业了,后来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我,他选择了留洋,那年我刚满十六岁。 他走的时候说让我等他回来,等我成年,就让我嫁给他,可一等就是两年,我没等来他,自己却先死了,那个时候,我刚满十八岁。 变成鬼魂之后,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我也是有记忆的,我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草草的葬了,看着不知实情欣喜归来的他在得知我死讯后像疯了一样把我从那个破败的坟堆里挖出来,整日不吃不喝的守着我那具腐烂发臭的尸体,最后看着他给我腐烂的中指上戴上了一枚戒指,他说,那样我就是他的妻了。 他始终不觉得我已经死了,每日和我说话,给我换衣服,可时间一久,我活着的记忆就像是被抹杀了一样,我只记得我的名字,我离开那个地方到处流浪,直到遇到了琳琅姐姐。” “我也算是有爱人,家人,朋友了,即使就这样被抹去存在,我也觉得值了。” 林雅芙的身体渐渐凝聚在空中,苍白的脸上湿漉漉的,那是她的眼泪, “琳琅姐姐,我没有下一世了,没法再支付代价给你了,你还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沉默半响,琳琅开口到, “我带你去见他。” 第69章 再没有我了 阴暗的牢房里,曾经高高在上的江睿渊彻底沦为了一个阶下囚。他听着外面自己舅舅舅妈的痛骂声,心里异常的平静。除了雅芙他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众叛亲离沦为一个杀人犯又如何。 “我说江睿渊,都到这个地步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交代下你的杀人过程吧。” 江睿渊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陈诚枫。 “交代什么?人就是我杀的你们不是都知道吗,还需要我说什么,直接把我抓去杀了不就行了。” “靠!”陈诚枫白了他一眼,真想把这桌子掀翻暴扣到他脸上,拽什么拽! “你别油盐不进江睿渊!” 对面的男人依旧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表情。 “处长,罗探长来了。” 这时门外的人进来在陈诚枫耳边嘀咕了一句。他握紧拳头砸了砸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走了出去。 “呸,这个变态,死鸭子嘴硬,棺材板都盖到身上了还这么拽!” “老罗你怎么来了?” “我想进去看看江睿渊。” “这位是?”陈诚枫上下打量着罗一鸣身后的琳琅。 “哦,这位,是我一个朋友,和林雅芙认识,所以想来看看他。” 陈诚枫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距离,嘴角扯出一个贱贱的笑意。 “行,你去看他吧,正好帮我撬开他的嘴,这小子现在是油盐不进一心求死。” 而后,罗一鸣带着琳琅进了审讯室。 江睿渊海保持着刚才的那副姿态,看到进来的两人,也只是斜着眼睛飞快的瞟了一眼,又立马看向面前的桌子。 “江睿渊,别露出这副表情,搞得像是我们要害你似的。” 罗一鸣一进来就嘴欠了一句。 “江睿渊,有个人想见你。” 带着手铐的男人依旧不闻所动。 “小芙出来吧,我们到了。” 像是接收到了信号,听到这个名字,江睿渊猛的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个女孩子的样貌慢慢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直击他的心脏。 “雅...芙?” 江睿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好像是幻觉,那女孩就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只是,越往下,她身上就越接近透明。 “你真的回来了吗,雅芙,你回来找我了!我的阵法成功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我真的,好想你。”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孩,哽咽的声音里夹杂着藏不住的喜悦,像是一个孩子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心爱玩具。他哭的颤抖,手上的铐子碰撞在一起发出金属的响声。 “睿渊哥哥,我来看你了。” 女孩子附身蹲在男人面前,苍白的手拂去他脸上的泪珠,她的手上没有温度,冰凉冰凉的,她抱住面前的男人轻声说到, “哥哥,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不是你,是我不应该离开你,没保护好你,失约的人是我,是我做错了。” 江睿渊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他真的好后悔,如果,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又或者带着她一起走她就不会早早丢了性命。该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那么珍爱的人,就因为自己一个该死的决定,在最后一刻的时候他都没能守在她身边,她死的时候该有多孤独,多绝望啊。 “睿渊哥哥,我已经死了,我的生命结束了,在这个活人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了,我应该属于第二个世界,而不是这里。但你还活着,你就应该好好活下去,你做了什么我不怪你,可我会自责,自责那些因为我而失去生命的女孩,她们本应该活着的,她们也和我一样的年龄,她们一定也有深爱的和爱着她们的人。 我不能自私的叫你去剥夺她们的生命,睿渊哥哥,我想要你好好的,我会在第二个世界里等你的,也就几十年而已,不长,一眨眼就过去了,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等到时候去那里再来找我,我一定在那个世界好好的嫁给你。行吗?” 他要怎么回答,他的小芙给了他一个约定,那是来世也要再次相遇的约定。 “好,好,我答应你,雅芙,这次,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等到了那个世界就立刻去找你,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林雅芙眼睛酸痛,她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对不起,睿渊哥哥,我又一次要失约了。 “那,我们去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所以,睿渊哥哥也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好不好?” 江睿渊抱着林雅芙哭的泣不成声,他狠狠的点了点头,他终于能再次拥抱到她了。 怀里的人逐渐变的透明,直到,江睿渊拥抱的姿势扑了个空。 林雅芙的魂魄变成一团小小的光慢慢飞进琳琅的铜镜里,再没了声音,只留下跪地痛哭的江睿渊还在原地。 琳琅看了眼手里的镜子,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说通了吗?” 见到二人走出来,陈诚枫迎了上去。 罗一鸣叹口气,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搞定了。 “可以啊,老罗,不愧是你,改天请你吃饭啊!” 他将烟叼进嘴里,大力的拍了拍罗一鸣的肩膀,直拍的罗一鸣咳嗽了两声。 “老罗,什么情况啊,你两是不是那个?” 陈诚枫鬼鬼祟祟的凑到罗一鸣耳边问到。 “咳咳!”罗一鸣又大声的咳嗽了几下,狠掐了一把陈诚枫的腰,“别胡说,我俩就是单纯的朋友。” “啧!怎么还狗急跳墙了!”他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肉,吐了个烟圈,“行,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姑娘长的是真漂亮,就你这德行人家确实也看不上你!”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陈诚枫,你可别忘了我帮了你多大一个忙!” “行行行,我们罗探长最帅行了吧!” “慢滚不送!” “小气!” 陈诚枫吸了口手里的烟,嬉皮笑脸的又进了审讯室。 “她怎么样了?” “她太虚弱了,我得先带她回去。看她这样子,应该撑不了几天了。” “你说这事办的,如果江睿渊不去招魂,她也不至于到魂飞魄散的地步吧。” “所以说有些事情不能做,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第70章 夕月餐厅 但如果再来一次,在不知道结局的情况下,同样的事情他应该还会再做一次。 出了警局,罗一鸣开车把琳琅送了回去。本来打算多待一会,他还有几个问题想问琳琅,可没想到,一进屋子,事务所那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罗一鸣只得匆匆忙忙的赶回去。 林雅芙在铜镜里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琳琅几乎都要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等了好久她才凝成半个人形,但依旧透明。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 “抱歉,小芙,我没办法救你。” 看着虚弱的魂魄,琳琅心里莫名产生了巨大的歉意,这种感觉在以前都是没有过的。 林雅芙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这一生痛苦过也幸福过,没有来世又如何,她已经体会过了这些快乐,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屋外的夜色渐渐变得浓郁,甚至连回光返照都没有,林雅芙说不出一句话,只靠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星星,这是她见过最美的星空了。 屋里没人说话,几人都安静的抬头看着星星,最后,从一人一猫一鬼还是变成了一人一猫。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林雅芙消失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光洒下来,就好像是她真的变成了星星回到了天上。 “我开始挺烦她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点寂寞。” 肥圆的黑猫发出人的声音, “一开始她叫我琳琅姐姐我还挺不适应的,但想想,几百年里也只有她这么叫过我。” 她声音有些低沉,星空下消失不见的人就好像在她心上挖了一块,总觉得空落落的需要什么东西去填补上去。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离别之痛。 两日后,在几名受害人家属的强烈施压下江睿渊被判了死刑。 行刑的那天罗一鸣和天邪去了刑场,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那个刺眼的表情让围观的人唾骂不已。 只有罗一鸣知道,他早就期待着这场死刑了,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和林雅芙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人头掉落的最后一刻,江睿渊低声说到, “你看,用不了几十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等见了面我一定向你求婚...” 他永远不会知道,魂飞魄散的人哪还有来世啊。 有雨落下来,将地上的血液冲刷干净,没有人愿意给一个杀人犯收尸。 分开两半的尸体被人用草席随便卷起来扔进了乱葬岗。他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死了却像垃圾一样被随便的丢弃。原来,人死后真的就只剩躯壳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替他收尸?”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罗一鸣耳朵里,他停下手里正在掘土的铁锹,转过身,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面容俊朗,干净清冽。雨水砸下来,落到他的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的尸体随意被人丢在这里早晚会被野兽吃掉。”罗一鸣回答。 “可他是个杀人犯,你看看旁人,没人愿意为他收尸。” “我知道,他可怜又可恨,这个下场是他应得的,但我总觉得这尸体不能这么丢在这里。” “为什么?” 那人接着问到。 “我,我也不知道。” 那男人看着罗一鸣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林子里的雨渐渐变小了。他收起伞,走向罗一鸣,仔细的端详着他,这目光看的罗一鸣心里有些发毛。 “先生,您是有别的事情吗?” “罗探长,我觉得我们下次见面会是在雨停之后。” 说完这句话,那男人也不等罗一鸣再说什么,转身便走进了林子里。 “什么意思啊,你认识我吗?先生!” 罗一鸣放下手里的铁锹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却再看不到那个背影。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说着又返回原地拿起地上的东西用力的铲着土,将地上那具残破的尸体掩埋起来。 “罗一鸣,你这是在做什么,干好人好事?那你也太抠了吧,连副棺材都不给人打。” 埋好尸体的罗一鸣听到身后树上发出来的声音就差没把白眼翻到天上了。他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指着树上的那只黑猫就是一顿输出。 “我发现你不应该当个猫,你就应该是只狗,碎嘴子的狗!” “啧!怎么说话的,夸你你还不爱听了。” “你那叫夸我,我谢谢你!” 天邪舔了舔爪子,从树杈上跳到罗一鸣的肩膀上。 “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哦,一个撑着伞的人。” “喵呜!”天邪一个无影猫拳就拍在了罗一鸣脸上,“听君一席话似听一席话!” “走了走了,饿死了,琳琅是不是说今晚要请客去吃西餐?” “哦,那还不快回去!今晚我可得好好大吃一顿,猫猫我都瘦了。” “噗!” “你在嘲笑我?找死!” 夕月餐厅是最近刚开业的一家西餐厅,说是西餐厅但又夹杂着民国风,老板是位年轻的女子,听说老板的长相眉目如画,楚楚动人,叫人多看一眼便走不动路,但实际上对于夕月餐厅老板的描述只是众人听说,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这个传闻中的老板娘。 “今天是七月中旬,听说老板娘会亲自来餐厅,我倒想看看这个眉目如画的老板娘长什么样子。” 三人聚坐在餐厅的正中央,琳琅盘子里的菜品几乎没有动,反观天邪,面前盘子里的牛排早就被一扫而空,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琳琅盘子里的东西。 “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看老板娘?” 罗一鸣将叉子上的肉放进嘴里。 “对啊,你就不好奇在七月半露脸的老板长什么样子吗?” “是你好奇吧!” “琳琅你不吃了吗,不吃我吃了,不能浪费粮食,有多少人还吃不上饭呢!” 三个人三个心思,一个只想吃,一个想着看老板娘,还有一个死盯着琳琅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铃——”餐厅大门口挂着的一串风铃随着那扇门被推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一头卷发将脸型修饰的更加精致,穿一身白裙,半透明的袖子因为淋了雨而贴在胳膊上,隐隐露出里面的肌肤。那女人身高很高,像是百春虹的模特。 进了餐厅,忽略掉身边的服务生,那人径直走向后厨。 “你们看这该不会就是老板娘吧!” 第71章 灯笼 “哟!要真是老板娘那我以后天天来这吃饭。” “吹吧你就,你口袋里有几个钱,还好意思说天天来!” 看着那女人走向后厨,餐厅里的人都纷纷猜测起来。 “琳琅,你看她像老板娘不?”天邪将腮帮子塞的满满的。 琳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伸手递过去一块手帕, “真不想承认你是我养的。” 正说着话,就见几个服务生点了几盏红灯笼从后面拿出来,出了门,将灯笼挂在门口。 这一举动让吃饭的人都有些不解。 随后那身穿白裙的女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各位,我是夕月餐厅的老板,白羽。今日为了感谢各位对本餐厅的支持,所以今晚将会抽取两桌客人免除今日在店内的一切消费额,另外,还将在抽取一桌客人,未来一个月内可在本餐厅免费用餐一个月。” 话音刚一落,店内便惊叫四起。 “果然是老板娘,长的又漂亮又大方!” “就冲她这番话,就算不中奖,我也天天来!” 周围净是人群的讨论声。这老板娘玩的挺大啊,减免餐费一个月,放眼望去这顺远城有几个老板敢这么做。 “琳琅你看看,别人家的老板娘。” 琳琅白了一眼天邪,“我开的是花店!” 几人相视一笑。 只见那老板娘从一个纸盒子里摸出两张纸条,上面写着对应的桌号。 当念出桌号的那刻,周围的人声更加嘈杂了。 “大家冷静一下,接下来我要抽取最后一个桌号,抽取到的那桌的客人可以免费在本店用餐一个月。” “那我抽取到的是,6号桌。” “6号桌,谁是六号桌啊!” 人群里开始出现了找六号桌的声音。 “哎,6号桌那是不是琳琅阁老板娘那桌啊!” 不知道是谁认出了琳琅,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琳琅的方向望去。 “好像真是,你看看,两个美女凑一块了!” 在众人的话语中,那老板娘含着笑走向了琳琅那个方向。 两个人在一瞬间对视上了眼神。琳琅只觉得那女子眼睛里有种熟悉感,但却又说不上来。 “这位客人恭喜您,抽到了一个月的餐券。” 琳琅礼貌的站起身,笑着对白羽点了点头,开口却说到, “虽然觉得幸运,但我平时很少吃西餐,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把这份殊荣让给需要的人。” “别呀琳琅,你不来我来!” 天邪在下面默默拉着琳琅的袖子。 白羽也不惊讶,只是笑着对琳琅说, “这位小姐,这桌有三位,其实三位都可以来,我看这位小弟弟应该很喜欢吃牛排吧。” 说着白羽的目光停留在天邪面前的几个空盘上,不禁笑出了声。 琳琅深吸一口气,那只不争气的猫,平时吃那么多鱼干,还这么贪嘴。她在心里默默翻了天邪一个白眼。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老板娘了。” 周围一阵唏嘘声。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看来是又要下雨了。 被服务生挂在门外的几盏红灯笼被风吹的一闪一闪,眼看着就要熄灭了,但最后却又稳稳的亮了起来。 “老板娘的喜好很独特,中西结合,别有一番风味。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要在外面挂四盏红灯笼,今日雨下的这么大,那几盏灯笼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雨淋湿吧。” 琳琅看着外面的灯笼就随口和白羽聊了起来。 “哦,这个是个人的一点特别爱好。我自小就看家里的亲人点灯笼,觉得很有趣,即便是现在长大了,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原来是这样,方才听老板娘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今日是七月半,须得点上几盏红灯笼辟邪用,等我回去也点几盏,只是我那没有灯笼,不知道老板娘有没有多余的可否赠我几个?” “灯笼多的是,想要几个我这都有,等会我就叫人去取来送给你。”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直到有服务生来找白羽,这才停止了话题。 “琳琅,是有什么问题吗?你干嘛突然问人家要灯笼啊?” 罗一鸣有些不解。不过就几盏灯笼。 “没有问题,我刚才不是说了,今日七月半鬼门大开,所以需要点灯笼辟邪。罗一鸣,你要不要也点几盏呐?我看你今日印堂有些发黑,恐怕...” “咳咳!”听到琳琅的话,罗一鸣喝下去的水被噎的呛了出来。 “你别吓我,你真当我还是最初的我,随便就被你的话哄信了!” “哼!”琳琅用力扇了扇手里的扇子,别了别嘴角,“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等二人用完餐,正好白羽叫人拿了几盏灯笼出来。 “琳琅小姐,这个您拿好这些灯笼是用防水油纸做的,不怕被打湿的。” 琳琅示意身旁的天邪接过白羽手里的东西,道了谢,正要离开。 白羽却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罗一鸣。 “这位是,罗探长吗?” 几人一顿,齐齐回过身来看向白羽。 “是,我是罗一鸣。” 白羽轻笑出声,“原来是罗探长,久仰大名。”说着白羽又莫名其妙的叫人取出两盏灯笼表示要送给罗一鸣。 “白羽小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灯笼实属不是我的风格,我便不收了。” 听到这话,白羽也没有勉强他,只是笑着收回了手,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罗一鸣说到,“既然这样,那就祝罗探长一切平安。” 话音落,琳琅嘴角勾起一抹笑,可怜罗一鸣还傻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 外面的雨势渐小罗一鸣开着车将二人送了回去,天已经黑透了,他才慢慢悠悠的准备往家里去。 “看这样子,还会下大雨,你要不今日就住在客房里,免得回去出事。” 罗一鸣推窗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确实很像随时会下大雨的样子。思索了一番决定听听琳琅的建议。 “行,那我今晚就打扰住在客房了。”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 “我觉得那个老板娘让我感觉不舒服,总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那种,你懂吧,琳琅。” 琳琅小心的将灯笼撑开,点亮蜡烛, “嗯,她是有些异样,关键是她居然能看出你今晚有一劫!” 罗一鸣一口将嘴里的水喷出来,看着琳琅将那几盏灯笼挂好。 “什么叫我有一劫?” “嗯...”琳琅思索半天,“你好好想想你今日去了哪里?” 第72章 不要做的事 “我今天?”罗一鸣看着门外的两盏灯笼,回想着今天的行程。 “我今早和天邪去了刑场,之后又去了乱坟岗帮江睿渊收了尸体,然后就过来找你了。” 琳琅竖起个大拇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你还挺能耐,什么地方都敢去,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什么日子?罗一鸣回忆了一下,琳琅说过,今天是七月半。 七月半是中元节,俗称鬼节,民间有传言七月半鬼门开,那些死了的人会在这一天从地府涌上人间来,看望生前的亲人朋友,也会有恶鬼趁此机会跑出来害人,也流传有“七月半,地官诞,地府庆,逝者归,皆求团聚”的俗语。 “今天是鬼节啊!”罗一鸣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叹到。 怪不得琳琅要在门外挂好灯笼,红灯笼有辟邪驱恶的作用,红色代表着祥瑞和吉祥,是一种吉利的颜色。而灯笼则被视为可以驱走邪恶,保护家宅平安的物品。 这么一想刚才琳琅做的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但那夕月餐厅的老板娘看样子好像对这些神鬼之事也略懂一二。尤其最后他们离开时,白羽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祝自己一切平安。现在想想罗一鸣却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还好我刚听了你的没开车赶夜路回去,不然,我今晚八成会碰到鬼!” 罗一鸣边说边舒了口气。 这时,屋外的风突然吹的更厉害了,从窗户缝隙挤进来,“呜呜”的声音好似人在哭泣一样。那几盏灯笼被吹的晃晃悠悠,但神奇的是,里面的火光居然还好好的燃着。 “琳琅,你看这灯笼,这么大的风都没把烛火吹灭,这灯笼挺能扛啊。” “是啊,做灯笼的人不简单啊。” “这么说,她真有问题?”罗一鸣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问到。 琳琅摇了两下扇子,“是有问题,你想想,她的餐厅开了这么久,在今天之前居然没有人见过她,偏偏今天鬼节她却出现了,你猜猜,她为什么选择在鬼门大开的时候出现?” “啧!”罗一鸣呼吸一紧,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你的意思是,她是从地下上来的那个东西?”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要死,屋外狂风大作,带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保护好你自己,罗一鸣。” 琳琅神神秘秘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卧室。留下罗一鸣在原地抓耳挠腮。 什么叫保护好自己,此刻他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板蔓延开来,今天鬼节,他还偏偏好死不死的去了乱坟岗,该不会真从那边带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吧。 进了卧室的琳琅,坐在梳妆镜前摘下耳朵上那对珍珠耳环,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罗一鸣刚才那副害怕的样子她想想就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对这些东西怕的毫无抵抗力。 “你可真无聊啊琳琅,你说你没事吓唬他干什么?幼不幼稚,我现在都不干这种事了!” 黑猫打着哈欠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刚才吃的太饱,一回来就犯困。 “哎呀!”琳琅忽视掉身后的猫,突然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出了卧室,见罗一鸣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 “罗一鸣,有件事忘了提醒你。” 琳琅突然出来,又吓了罗一鸣一跳,打了个颤,这才侧过身子看着琳琅。 “今晚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起夜,就算要起夜也不要去看厕所里的镜子,还有啊,晚上睡觉的时候鞋尖一定不能对着床放哦,鞋尖对床,鬼上床。哦还有,如果今晚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可千万别回应,今天鬼节,一切尽有可能。” 话说完琳琅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罗一鸣彻底僵在原地,屋里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一点小小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胆战,听琳琅说了这么多,还不如直接送他去死。 屋外雨势渐大,罗一鸣飞似得爬上床,盖上被子关掉床前的台灯,突然想起琳琅那句鞋尖对床,鬼上床,立马又惊坐了起来,打开台灯,爬到床边去看自己的鞋子,看到地上的两只鞋,他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鞋尖对床。 又一次躺下,伸出手关掉旁边的灯。闭上眼睛听着屋外的声音,风雨交加却让室内显得更为安静。他连着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还是丝毫没有睡意,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门边的墙角处黑乎乎的,像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一瞬间罗一鸣的呼吸都停了下来,他直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墙角那个位置,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就在那里,也同样的一动不动。 此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刺眼的电光在一瞬间把屋子照的透亮。罗一鸣这才看清楚,那墙角处放着的原来是一个矮桌。 看清那个东西,罗一鸣这才稍稍动了一口气,勉强挪了挪僵硬的身体,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再次闭眼,大脑却开始作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又突然想到之前慕蕊他们玩的四角游戏,只觉得一阵恐惧再次袭来。会不会这个房间里也突然出现一个不存在的人就站在黑暗处观察着自己,罗一鸣闭上眼睛越想越害怕,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来。喉咙紧的疼,一瞬间仿佛整个房间里都站满了“人”在死死的盯着他。 “啊!”罗一鸣猛的睁开眼睛,死亡像是近在咫尺。 他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那双眼睛在滴血! “啊!鬼!鬼!” 罗一鸣也顾不上别的,连滚带爬的跑下床往屋外冲去。还没跑两步,脚下却被东西给绊住了。 他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眼前却映入一双苍白的脚,那双脚一看就不是活人的脚,皮肤紫白紫白的,上面的紫青色的纹路清晰可见,脚上没有脚指甲,像是被人故意一片一片的拔去了一样,脚趾血肉模糊。 他不敢抬头望上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双脚,却见那双脚突然慢慢悠悠的飘向半空中,罗一鸣狼狈的爬在地上,还是没忍住,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第73章 鬼梦 那鬼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的,头发长长的拖到了小腿上,但那头发算不上顺滑,上面全都打了结粘在一起,再往上,一张脸出现在罗一鸣的视线里。 那张脸上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睛猩红还在往下滴血,脑袋从腋下穿过来正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微笑的盯着罗一鸣。 眼前的场景惊到罗一鸣忘记了求救,一人一鬼对视好半天他才想起喊人, “琳——”才出口一个字,就见那鬼飞快的向自己身上压过来,明显是不想让他开口说话。 那双紫青的脚踩在罗一鸣的胸膛上,压的他喘不上气,为什么鬼也会有重量。 “罗一鸣!罗一鸣!” 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罗一鸣心里一喜,应该是琳琅来救他了,正要开口回应却猛然想起琳琅睡觉之前对他说的话:如果今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应。 一瞬间,罗一鸣刚涌上心头的欢喜便被压了下去,踩在自己身上的鬼魂是真实存在的,那双流血的眼睛,没有指甲盖的脚趾是真实存在在自己面前的。 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不是琳琅的,分不出男女,罗一鸣屏住呼吸,如果刚刚回应了会怎样,会被勾走魂魄吗? “罗一鸣,罗一鸣——” 那个声音还在不停的叫着自己名字,一声又一声,罗一鸣不敢睁开眼睛,他不想再看到把脑袋夹在腋下的恐怖画面了。谁来救救他。 “罗一鸣!” “啪!”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被人扇了耳光的疼痛感。 “罗一鸣,你喵的,不会是死了吧!” 是天邪的声音,“啪!”还没等罗一鸣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又挨了一嘴巴子。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而天邪正站在床边举着手准备给他第三个嘴巴子。 “你干嘛?” “我去,醒了也不说吓我一跳!” 罗一鸣默默摸着自己脸,疼痛感清晰可见。 “你刚才扇我脸了?” “对啊,我扇了,叫你好几声没一点反应,怕你出事,就抡了几巴掌,你怎么了,出那么多汗?” 罗一鸣爬起身靠在床头上长舒了一口气,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自己明明躺在地上,怎么现在一眨眼就到了床上,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他擦擦额头的冷汗。 “做了个噩梦差点吓死,还好你一直叫我,不然我今天真就醒不过来了。” 天邪揉着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的说到, “不客气,其实我也没一直叫你,就叫了两三声,看你实在没动静就直接上手了!” “啊?”罗一鸣愣了愣神。他在梦里明明听到有人在不停的叫自己的名字。不是天邪那会是谁。 “醒了就起来吃早餐,我快饿死了。”天邪嘟嘟囔囔的出了门, “还是刘记的小笼包香,皮薄馅多,一口下去满满都是汤汁。” “醒了?”琳琅往嘴里喂了一口包子,汤汁浸满嘴香的要命。 本来昨晚就做了一晚的噩梦,早上又挨了几个友善的巴掌,罗一鸣只觉得自己这会浑身疼的厉害。 “怎么,昨晚没睡好?该不会是昨晚我说的话吓到你了吧?” 罗一鸣愁眉苦脸看着琳琅,早起她还没有梳理自己的头发,一头直发柔顺的搭在肩上,他又想起昨晚梦里的那个人,那诡异的姿势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女鬼把头夹在腋下,站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场景好真实。” “哎,罗一鸣,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啊!”琳琅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随即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进了卧室,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递给了罗一鸣。 罗一鸣接过那个匣子顺手打开了盖子。 “这是?” 他将里面的布包取了出来。 “咱两认识这么久了,我也就直说了。”琳琅说话的时候有些一本正经,让罗一鸣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念头。 “你拿好这个东西,保命用的,你呀,被鬼盯上了。” 琳琅的话音刚落,罗一鸣刚伸出去夹包子的手一抖,筷子咣当一声落在桌子上。 “你,你就别逗我了,我,我怎么...” “真的,你昨晚不是都做梦见到了吗,要是不信你自己扒开衣服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个紫青的印子。” 听到这里,罗一鸣赶紧转过身将自己的衬衣领子拉开,低头向下看去。 果不其然,就像琳琅说的,他的胸膛前有一大片紫青色的印子,那个位置正是昨晚梦里那只女鬼踩的地方。 像是被点了穴道,罗一鸣脑子里轰的一声炸裂开来,身体僵硬到一动不能动,反应了好半天,才就这这个姿势问到, “我昨晚不是在你的地盘上吗,怎么会被女鬼缠上,琳琅啊——” 他僵硬的转过身体,看着坐在饭桌前吃的津津有味的人,语气弱弱的继续说到, “你不是专和鬼魂打交道吗?你要不和她商量商量,叫她别来缠着我,顺便把她送走行不行?” “我尽力,不过罗一鸣,你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么厉害的鬼?她可不在我的业务能力范围内啊!”琳琅喝了口粥,认真的看着罗一鸣。 “还会有鬼是你搞不定的,昨天是鬼节,她既然昨天出现在我梦里,那就应该也是趁着鬼节出来的,或许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如果帮她完成心愿是不是就能送走她了。”罗一鸣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却见坐在对面的琳琅摇摇头,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厉鬼?” “啊?” “不知道没关系,你先给我讲讲那鬼长什么样子?” “那鬼,她姿势很奇怪,把脖子夹在腋下,眼睛里还流着血,梦里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我笑,笑的让人发毛。对了,她的脚,脚上没有指甲,一片都没有。看起来血肉模糊的,身上的不知道批的是什么,破破烂烂的,看不清楚。” “那就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女鬼死了有几百年了,我以前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她,听一些小鬼说,那女鬼怨气很大,下面的人一直在对她进行猎魂,但她很会隐藏自己,每次杀完人都会销声匿迹,几百年间杀了很多人,女多男少,而且杀的都是处子和未婚男子。你猜猜她杀的那些人是为了做什么?” 罗一鸣端起一旁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使劲朝着琳琅摇摇头。 “听说,她杀处子是为了放干她们的血给自己做嫁衣,杀未婚男子是看上他们了要带他们去冥婚。” 咣当! 罗一鸣手里的杯子重重的砸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第74章 送礼 “嚯!真的假的,那这么多年间,她得结过多少次冥婚了!” 天邪从窗台上跳下来变成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偷偷摸摸侧过身子悄悄问琳琅,“你不会是又在逗他玩吧?” “啧!我岂会拿罗探长的性命开玩笑呢?” “所以是真的?” 琳琅坚定的点点头。 “所以罗一鸣,这个东西你可得随时放在身上,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罗一鸣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第一次听说鬼杀人是为了冥婚。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这个女鬼虽然是厉鬼,但她没有实体,一般只能通过梦境来杀人,所以只要你不睡觉,她就拿你没办法。” 这下,罗一鸣碎的更彻底了,不睡觉和要他命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有一个提议!” 天邪插了一嘴。“你那楼上不是有空房吗,要不你租给罗一鸣,你看他现在这样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搬过来的话也就方便咱们保护他。” “你可真会...” “老板娘,外面有人找!” 正说着,楼下突然就有人喊了一声,琳琅一听,边拿起一根簪子随便将头发盘了几下,边张望着往窗户外看。 外面太阳已经开始有些刺眼,昨夜被雨水打湿的地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琳琅收拾好便匆忙往楼下走去。 “这花的名字叫三色堇吧?” “小姐好眼光啊,这花就叫三色堇,一般就在4到7月,这估计呀都是我们店最后一束了,再过几天就该没有了。” “帮我包起来吧,记得帮我包漂亮点。” 琳琅一下楼就看到刚才这个场景,那买花的女人正是夕月餐厅的老板娘白羽。 “白小姐?” 旁边的店员一看是琳琅下来了,连忙迎上去,“老板娘,就是这位小姐找您。” 琳琅点点头,笑着朝白羽走了过去。 “真是抱歉这么早过来打扰到您了。”白羽说话很客气。 “白小姐过来玩很惊喜,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白羽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琳琅。 “这个是昨天我们店里送的一些小礼物,您走的太急忘了没带走,所以我今天特意给您送过来。” 琳琅盯着手里的盒子,这种感觉有些莫名的奇怪,但却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这多不好意思啊,还劳您这么远亲自送过来,只是我这店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不知道白小姐喜欢花吗,我叫人多包几束送给您。” “那真是谢谢了,不过您可以不用叫我白小姐,叫我白羽就行,我还是比较习惯别人称呼我的名字。” “那您也可以直接叫我琳琅就好了,我们年纪应该相仿吧。” 白羽的笑很甜,别说是男人了,琳琅都看久了都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里面了。 这时,店员捧着一束三色堇走了过来,琳琅一眼就看到那束花,那是店里最后一束三色堇。 白羽接过那束花,凑近闻了闻,香气淡雅,轻柔却芳香。 她看着那束花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我觉得这花很适合琳琅,我想把这束花送给琳琅。” 白羽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花递了过去。 琳琅一愣,这人果真奇奇怪怪,才见了两次面就跑到自己店里给自己送一束三色堇。这一举动倒是让琳琅有些不知所措。 “白小姐,这...” “不是说了不叫白小姐,叫白羽吗?” 白羽微眯着眼睛,笑意从眼角溢出来。 “哦,对。” 琳琅不知道白羽打的什么算盘,思索半天还是决定接下那束花。 三色堇,琳琅不相信这是白羽的一时起意。 “那,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再叫人帮你多包几束花吧!” “谢谢琳琅的好意,不过我和花不太适配。” 说完这花白羽转身出了店门,琳琅抱着怀里那束花倒是有些愣神。 “老板娘,这位白小姐还挺有意思,来店里包束花送您,真是个怪人。” 琳琅看着花赞同的点点头。 又颠了颠手里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是有些重量的。 进了屋,琳琅将花放在一旁,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盯着桌子中央的那个小盒子。 “这老板娘这么大方啊,那昨晚去餐厅吃饭的人也不少,这又是送一个月免费的饭,又是送小礼物的,不怕破产了啊!” “我现在严重怀疑她在图谋些什么!” 天邪盯着那盒子,伸出手就要把盖子打开,却被罗一鸣一把按住了。 “等等,人是不可能无事献殷勤的,你就这么打开盖子,不怕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详的东西啊!” 天邪用力掰开罗一鸣的手,“现在这屋里的东西包括在坐的三位,已经没人能比你更不详了。毕竟你现在是被女鬼盯上的人,你还怕这个!” 听到天邪的话罗一鸣心又是一梗。 坐在一旁的琳琅看不下去了,“放心打开吧,里面没什么不详的东西,我能感觉出来。”边说着,琳琅手起盖开。里面却整整齐齐放着三个不一样的小物件。更扯的是,每个上面竟然都贴了纸条。 最中间的是一条细细的手链,上面贴着琳琅的名字。左边是一个小银铃铛上面的纸条贴的是天邪的名字,最右边确是一个看似像是平安符的东西,里面包着一颗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贴的是罗一鸣的名字。 “这...” 几人看着里面的东西,这下子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白羽到底是谁!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要说这东西是随便放的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你说她到底何方人士,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送给罗一鸣一个平安符?” 罗一鸣抖抖索索的挑起那个平安符。 “这平安符说不定不是平安符是索命符,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猜她该不会就是那个找人冥婚的女鬼吧!把自己装扮的漂漂亮亮,披上一层人皮来迷惑别人。” 说到这里罗一鸣就好像神经都跟着身体抖了一下,寒意四起。 琳琅看着放在最中央的那个手链,面色渐渐沉了下来,这条手链她觉得格外熟悉,她应该见过,在很久之前,但不记得了。旁边天邪的银铃铛又是怎么回事。琳琅伸手拿起那颗铃铛,在空中晃了几下,但并没有响声,那铃铛是个哑铃。给猫咪带哑铃,好像也是对的。 第75章 女装大佬? 几人面面相觑。 给他两的东西说不出理由,但给罗一鸣的就很好猜了。 “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气息,就连这平安符也是真的,罗一鸣你倒是可以随时带着它。”琳琅看着里面的东西,长长的舒了口气,又继续说, “不过这就叫她的身份更加让人猜不透,她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这些东西过来,就应该能猜到我们会对她的身份起质疑,所以,我决定亲自去问问她。” 琳琅忽的站起身,侧过头看着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那束花,她倒要好好问问这个白羽究竟为什么坐这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我也去!”天邪又变回猫跳上琳琅的肩头。 “你留在这守着家,毕竟这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了命的人。” 说到这话,一人一猫的眼神同时看向罗一鸣。那个傻子,还在研究里面的东西。 “行,那你注意安全!” 几百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琳琅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也不知白羽会不会在夕月餐厅,但琳琅还是去了。 正巧,白羽还真就在那。 “琳琅,你来了。” 看见琳琅出现在餐厅里,白羽倒也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熟练的将琳琅带到一间包厢。 “你知道我会来?” 白羽没停下手里倒茶的动作,却吐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我们多久没见了?” 听到这话,琳琅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眉头紧锁,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在努力地思考和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多久没见了? 她想起她今早送给自己的花,店里有那么多花种,却偏偏挑了一束三色堇。 想到这里琳琅只觉得大为震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白羽,把她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两人就这样坐在那里静静对视了很久,琳琅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迷惑不解,幽怨以及惊讶。 “该问的都问过了,我也该回去了,至于你,随你吧。” 琳琅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白羽坐在那里安静的为自己添满一杯水,一口饮掉,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气冲冲的回了琳琅阁,出去这么长时间天邪和罗一鸣还傻坐在那里盯着那些个东西看。 琳琅走进屋,绕开两人,一把拿起中间的那条手链戴在手腕上,趴在桌子上的两人立刻惊讶的坐起了身。 “你你你!你就这么戴上了?” 琳琅说话的语气间还有些气鼓鼓的感觉,“戴上,你们两个都得戴上!” 虽然琳琅还没说话,但两人已经猜出了什么,很是听话的拿起了贴着自己名字的东西,罗一鸣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平安符和琳琅给自己的东西一起放进衣服口袋里。天邪则是变成猫咪将那银铃铛挂在了脖子上。走路一晃一晃还挺好看。 “虽然不知道这个白羽是什么身份,但是,琳琅说能带的东西,绝对没问题!” 琳琅侧靠在窗前,目光望着的却是远的要命的远方。 “所以,那个白羽是谁啊?” 天邪跳上琳琅的肩膀,趴在她耳朵旁问到。 “是我大舅母家早年间上山选择修仙的表姐!” 天邪皱了皱猫眉。 “等等,你家不是死的只剩你一个人了吗?怎么从哪里冒出的表姐?” 琳琅转头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肩上的天邪,吓得天邪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一溜烟就跑到罗一鸣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 琳琅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那个人你也认识,公开了身份也好办事!” “啊?”天邪眨巴着圆圆的猫眼,好奇的看着琳琅,“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种美女啊?” “呵呵!”琳琅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嘲讽的笑。“我身上的束魂不就是你协同他一起给我下的吗?” “什么?”信息太多天邪一时间脑子没能转过弯来。 束魂咒,就是琳琅黑化的时候用来禁锢她的,那是那个人教给他的,但... “我去!他不是个男人吗?怎么又变成女人了!” “琳琅,你确定你没搞错?” 琳琅白了它一眼,“我要是搞错了,就把你猫毛全剃光!” “所以他到底是男是女啊!又或者他是什么雌雄同体?” “呸!他就一实打实的大男人,非要装成女的!” “女装爱好者?”在一旁观战的罗一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人说的话。 没想到那白羽竟然是一个男人。 “几百年了都没怎么出现过,现在却扮成个女人出现在我们身边,你说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听着天邪的提问,琳琅默默的把目光转向罗一鸣,给了他一个自我保重的表情。 “他出现就证明有大事发生,不管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都一样,这不,大事就在我们身边,他这次是来猎魂的。” 琳琅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几百年前,要这么说的话,她也是他猎魂的其中一员。只不过比起这个爱杀人放血结冥婚的主来说,她算得上是幸运的。 猎魂,一般来说猎的是恶魂,那些没有实体,又极其厉害的鬼魂。猎魂的人有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轻者送到下面去,重者魂飞魄散。 原来,他竟是猎魂者吗?还是说他比猎魂者有着更高的地位。 毕竟,一般的猎魂者是没有权利给一个人不老不死这种能力的,大多数愿意服从的都被送到下面关起来了。只有她是个例外。 “所以我有救了!” 罗一鸣敏锐的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眼睛都一下明亮起来。生命的齿轮仿佛又缓缓转动了。 “那我今晚应该可以睡觉吧?” “之前以为你胆小,现在看看,原来你也是怕死的嘛,罗探长!” 怕死有什么好羞耻,谁不怕死,世人都怕死。 “白羽,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琳琅愤愤的握紧了拳头。这场不会死亡的生命还要持续到多久以后才会停下来。 屋子外树杈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叫的不停,让本就凌乱的琳琅心里更是烦躁。天气也热的慌,几人吃了午饭只觉得困的慌,好在最近比较太平,也没什么案子,让罗一鸣有空偷偷懒。 进了客房,罗一鸣一头就栽倒在床上,躺着躺着就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还是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76章 嫁娶 “咕咕咕——” 就在睡意正沉之时,突然听见一阵鸡叫声,外面吵吵闹闹的,似是有很多人。 罗一鸣被屋外的人声吵醒,睁开眼睛却发现一觉已经睡到了晚上,窗外乌漆嘛黑的,一点光都没有,看样子好像又是个雨夜。 外面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仔细听那声音像是个中年妇女。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周围还有其他人附和的声音。 揉揉眼睛只觉得眼皮很沉重,罗一鸣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起身下了床想着去外面看看琳琅他们在做什么。 哪知脚刚挨到地上就听见一阵锣鼓喧天声,唢呐声锣鼓声直震的罗一鸣耳朵疼。 大半夜的究竟是在干什么? 罗一鸣边想着边朝着屋外走去,出了客房也没见什么人,琳琅和天邪都不知道去了哪,屋子里也没开灯,走了两步却见走廊尽头有光透出来。他便快步朝那边走去,转过拐角,却见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周围的房屋为砖木造,而那庭院的院墙则是用青砖砌成,院内居然还有影壁、牌坊。 院子很大,院落中间摆放着一组石桌凳,竟还有一座小小的假山。 看到这精致的院子,罗一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起手就朝着脸上的肉掐了几下,直疼的吸气,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 想不到琳琅阁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可是琳琅阁明明是个二层的小楼,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难道这便是琳琅阁的特殊之处。 正想着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刚才在屋里听到的那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哎哟!新娘子怎么自己出来了,快快快,跟我进屋去!” 还没等罗一鸣反应过来,身后那人便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强硬的把他往屋里拽。 他有些不知所措,按现在这个情况,却也明白过来,这妇人嘴里的新娘子叫的是自己。 “大娘,您搞错了吧,我是个男人啊!” 罗一鸣慌乱的被她拉着往屋里走,一边打量着这个女人。 这人穿着紫衫黑裙,头上插着两头钗,嘴唇上还擦着艳丽口红,脸上抹着脂粉,这身装扮与她年龄实属不符。 “这姑娘怎么胡言乱语的,快进去,坐虚帐还没结束,等会得和新郎一起牵巾,你怎么能一个人往出跑,这盖头也掀了,多不吉利啊!” “大娘我真不是...” 见这女人对自己的话毫不放在心上,罗一鸣心里不免焦躁了起来,想挣扎开女人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腕被她捏的生疼。 “吱呀!”那女人一把推开面前的房门,将罗一鸣拉了进去,里面的景象又让罗一鸣心里一跳。 烛光将屋子里照的十分明亮,先如眼的一盏悬挂在空中帐子,屋内家具皆是上了漆的木质家具,雕刻精致,就连桌面边缘都刻有精致的花纹样式。 这陈设实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样式。 那人一路拉着罗一鸣走到那扇帐子后面,那后方放着一把精致圈椅,椅面上还放着个大红色秀着花纹的坐垫。 “你呀先安心坐在这里,等会新郎会过来,你要和新郎一同走入新房,可万万不能自己再跑出来了。” 说完这话,那女人也没在理罗一鸣,给他盖上盖头便自顾自的走出了屋子。 见那女人走了之后,罗一鸣一把掀开盖在自己头上的红盖头,这才后知后觉过来,自己身上穿的分明是古代女子出嫁之时所着的红嫁衣。 怪了。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上来了。 更让罗一鸣诧异的是,自己的手,细长嫩白,还涂着大红的指甲,分明就是一双女人的手。 身体明明是自己的,可怎么会变成女人的身体。 罗一鸣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不远处桌子上放置的一面圆形铜镜上。 他飞奔过去,慌忙抱起桌上的镜子就往脸上照。 只见镜子里的人蛾眉淡扫,双眸清澈,朱唇轻咬,头上顶着十分华贵用金丝制成的钗子。 他直勾勾的盯着镜子里的人,他做鬼脸,镜子里的女人也跟着做鬼脸,他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 这凤冠霞帔的人是一个美艳女子,但自己却可以随意使用这具美艳的身体。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声音,一道道女声高喊着“新郎来了!” 罗一鸣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便快步跑向刚才坐着的那盏圈椅上,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红盖头草草的往头顶盖了上去。 刚端正好坐姿,门就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那脚步声是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罗一鸣藏在大袖衫里面的手紧张的握在一起,低着头,隔着盖头却看到一只手伸向自己。 好像是要和自己牵手。 “新娘子干什么呢!”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到。 罗一鸣心一横,干脆先暂时稳住他们。 想到这,他伸出手握住了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食指和中指上还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想必这人就是她们口中的新郎了。 他跟随着这个男人向屋外缓缓走去,目的地是他们的新房门口, 两人走到门口时便在周围人的安排下用红绿彩缎绾成同心结,表示夫妻二人心意相通、永不分离。 进了屋子后,罗一鸣以为这便结束了,却没想到众人又是一番操作,他们叫做,拜天地。 拜来拜去,罗一鸣也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和个男人拜天地。 拜完天地以后,又是合髻。 叫新郎新娘各剪一缕头发,结成同心结的样子,作为婚礼的信物。 这究竟是哪个朝代? 一切结束后,他被人送进了新房,坐在那张铺着大红褥子洒满干果的床上等待着自己的新郎来为他掀盖头。 屋内众人退去,只留下罗一鸣一人。 他再也忍不住了,又将那红色锦缎制成的盖头扔在一边,站起身来就朝门口走去。 第77章 剥皮 他也不笨,自然不会大大咧咧的就从门里出去,反而是开了一条小缝,观察着屋外的动静,院子里摆满了桌椅,人声嘈杂,那些喝喜酒的人一个个看上去都喜滋滋的,好像今天成亲的是他们一样。 “周公子真是有艳福,这新娘子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这长的可真是美得很!” “美?美有什么用,嫁给周公子,哎!” “听说周烨专克美人,之前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跟这周烨好了不到几天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可怜哪!” 外面有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声音不大,但奇怪的是,罗一鸣却能听的一清二楚。就像是站在跟前一样。 周烨,这人应该就是今晚的新郎。 正门是走不了了,外面人太多,很容易被发现。罗一鸣关上门又回到屋内,观察着这四周的环境。 这是他们的新房,里面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入眼之处尽是红色。 房间的角落里,放置一张精美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化妆品、首饰,全是女人的用品。床铺前放着一对装饰着花卉图案的红烛。房间最中央的那张圆木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燃香的小炉子,也不知是什么香,味道出奇的好闻。 而四周的六扇窗户紧闭着,罗一鸣心里一喜,或许他可以从窗户翻出去,总之不管目前是什么状况,他总不能真的以女人的身体嫁给这个周烨。只要出去找到琳琅就有办法让他变回来。 他脱掉身上碍事的大袖衫,把拖到地上的长裙卷起来,就往窗户边走去。先要做的是观察一下窗户外的情况。 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六扇窗户居然都被死死的封住了。 这下彻底慌了,好好一个新房封窗户干什么! 罗一鸣急的在屋子里踱步,这屋里也是稀奇,竟然大大小小摆放了许多盏屏风。上面画着不同的花鸟图案。很有艺术感。 但罗一鸣此刻没心思欣赏这些,只想着怎么出去。再次推开门,悄咪咪的从门缝里往外看,却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敬完酒的新郎,一身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推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鬼鬼祟祟的罗一鸣。 “霜儿这么着急吗?” 那人面容和善,眉宇温柔,一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只是面上却有一丝病气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神色,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样宝物一般。痴狂和温柔,很叫人矛盾。 罗一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果然不习惯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这盖头本该我来给你挑的。” 周烨说着便进了屋子,反手锁上门。一步步逼近罗一鸣。 “既然霜儿自己掀了,那也无事,我们可直接洞房。” 等等!听到这话罗一鸣吓得左右脚打了个绊,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撞上旁边一个画着山水的屏风上。 “哎呀!”周烨见状连忙朝罗一鸣走近,慌忙蹲下身伸出手心疼的摸向罗一鸣撞到的那盏屏风上。 “霜儿知道吗,这屏风可是用上好的料子制成的,你看看,这光泽,手感无一样不是顶级的。” 说着,他将目光移向罗一鸣,上下打量着他,最后目光停在他被卷起裙摆的腿上。 “霜儿的皮肤真好,光是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呢!” 罗一鸣对上周烨的眼睛,诡异的让人心里发毛。 刚想起身,却只觉的头里面一阵眩晕,腿脚使不上力气,还没反应过来,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看着人晕过去,周烨嘴角扯出一个孤独,目光看向一个角落里,突然从那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那是个一身素白的女人。年纪看起来与周烨相仿,眉间千娇百媚,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怎么样,夫人,这次这个可是上等货。” 那女人听见周烨这么说,用玉手掩住自己的嘴,轻笑了一声,像是在撒娇, “谁是你夫人,你可没娶我过门。” 两人对视,眉目含情,看上去这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真是委屈你了,虽不是情愿,但为了你,我也只好勉强娶了她,否则,像她这么守礼的人可是骗不到我府上来的。” “你可以把她绑了啊,我看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自己想娶。” “那可不行,她的皮肤不能受任何伤,只得是她心甘情愿,不然,剥下来的皮不完美,那可是会影响你作画的手感。” 罗一鸣昏死过去了,身体一动不能动,但他却能清晰的听屋内两人的对话。 剥皮! 原来,这个周烨娶妻只是为了剥皮让那个女人作画。 好一对狼狈为奸的有情人!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那女人催促到。 罗一鸣依旧无法动弹,但感知却异常清晰,他能感受到那人将他抬到床上,一件件脱去自己身上的喜服,冰凉的指尖触摸到自己的背上,看不见的更让人恐惧。 背后传来两人病态的笑声,商量着今天要在这张新裁剪出来的人皮上画什么画。 突然,一个锋利的冰冷尖锐的东西划过后背,是皮肉被划开的感觉,罗一鸣此刻只能感觉到皮肤和肌肉组织被分离开来,刀刃很锋利,一点一点切开皮肤和肌肉组织之间的皮下脂肪,他的意识太过于清醒,那是一种千刀万剐,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真相究竟是什么!” 疼痛和活下去的念头越演越烈,身上的痛还在继续,就在罗一鸣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没救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睁开眼,身体也能够活动自如了。 一得到光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尖锐趁手的刀子面对着床上那具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在一点点将她的皮肤从身上剥离。 “呕!”罗一鸣下意识的吐了出来。 旁边有个女人走了过去像是看不到他一样, “真烦,看到她这张脸就烦,你快点剥,结束以后我要把她的脸藏起来!” 那女人用一张美艳的脸说着最恶毒的话。 这时,罗一鸣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是周烨口中的霜儿,但他现在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么说来他离开了那具身体。 是自己死了灵魂飘在这里吗? 好像也不对,自己是个男人啊! 第78章 溯回 “上好的材料就要慢慢来,别急。” “我好痛啊,我的皮好痛啊——” 听着身后突然间传来的声音,罗一鸣一瞬间浑身绷的紧紧的,就连肌肉都开始变得僵硬。 一丝凉风吹过来,屋子里摇曳的那些喜烛一盏盏被吹灭,像是催命的灯,屋里只剩一片漆黑。 他只觉得脸颊上的皮肤突然变的痒痒的,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绒毛触碰到了脸颊。伸出手去挠挠骚痒的地方,手指间却不经意的抓住了什么,他在黑暗里细细碾磨着手里的东西,企图用触感辨别着手里的究竟是何物。 像是草原马儿的尾毛,但却比之前自己摸过的马尾的触感要更加柔软细腻,那更像是人类的头发。 想到这里,捏着那东西的手指骤然松开,耳朵变传来女人痛苦的喘气声。 “我的皮,好痛啊!” 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是从嘴里呼出的气一般,一说话就打到耳尖上。 罗一鸣已经想象出了那声音主人的样子,没有皮肤浑身是血的女人披头散发的贴在自己耳边,张着朱红的唇在向自己诉说着痛苦。 “我要——” “去找——” “我的皮——” 救命,救命!他张开嘴巴呼喊着心里的渴求,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救命—— “嫫萝,我的皮呢?” 一阵窒息,罗一鸣像是溺水后又浮出水面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周围灯火通明,人已经不在刚才剥皮的那间屋子里了,像是在做梦,罗一鸣环顾四周,这里倒更像是一个蒙古包。 角落的地方放置了一张很大的床,那上面铺着柔软厚实的草垫,屋子中央竟然还放着一个取暖的火炉。 屋内到处是绸缎的挂帘,精美的毛毯,还有一些神秘的符咒,木制的马鞍、羊皮囊、银制的餐具一一出现在罗一鸣的眼前。 “问你话呢,嫫萝,你把我今天新剥的那张皮子放哪里了?” 雄厚的男声再次在耳边响起,罗一鸣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厚厚的皮袄,对着双手哈了两口气坐在了火炉旁边。 这里根本就不是自己刚刚待过的地方,一阵冷风从帐篷外挂进来,带进几片洁白雪花,这里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罗一鸣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被烧干了,无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他刚才明明是在那间婚房里,怎么一眨眼却来了这个地方。 “别想私藏,都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这次的皮子是要送人的!” 男人粗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他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女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用一种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帐篷的内部。 “嫫萝,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丢出帐篷!” 罗一鸣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对自己说话,他低头看看自己,伸出手,手上有些冻疮,但能看出来,这还是一双女人的手。 他知道自己又变成了个女人。 “什么皮?”罗一鸣颤巍巍的问到,他生怕那男人告诉自己是一张血淋淋的人皮。 “装什么傻?”男人瞪了他一眼,“当然是白狼王的皮!” 那男人说完便将手伸到罗一鸣面前,示意他将东西拿给自己。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张所谓的狼皮在哪里,正要说话时,却突然觉得身体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直直的朝着那张床走去。 走到床前,掀开那床柔软的草垫,入眼看到的是是一张铺的平平的白狼皮,上面还带着一丝丝的血迹。 “哈哈哈!等我把这张皮拿去献给族长,我就可以和迪雅结成一对了。族长的女儿,果然只能嫁给草原上唯一的勇士,哈哈哈哈!” 那男人大笑着拿起那张狼皮,珍宝一般的抱在怀里,兴冲冲的朝屋外走去。 “苏迪雅,别得意,我会把托日巴抢回来的!” 嗓子里发出女人的声音,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甚至露出狰狞的表情,嫉妒的感觉在身体四肢到处游走,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情绪。 这个叫嫫萝的女人不怀好意。正想着,罗一鸣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没了意识,等再次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冰冷的桌面上。 已经不是在刚才的房间里了,但他确定自己还在帐篷里。 像是在嫁娶,又是大片的红挂在帐篷里面,多喜庆的颜色。但直觉让罗一鸣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新嫁娘,穿喜服,剥了人皮当喜服 新嫁娘,穿喜服,剥了人皮当喜服 新嫁娘,穿喜服,剥了人皮当喜服——” 屋外断断续续的歌声传进来,唱歌的是个女人,声音凄厉幽长,勾人心魄。 歌声渐渐逼近,像是要夺走魂魄,罗一鸣意识渐渐清醒,风吹进来吹到人的皮肤上刺的有些疼,他试图起身去找衣服穿,却发现自己怎么动也动不了,急的满头是汗。 “新嫁娘,穿喜服...” “啊!别唱了,别唱了!我不知道你的皮在哪里,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尖锐的女声划进耳朵,罗一鸣甚至觉得那声音像是要把自己的耳膜刺穿一样,但他也惊奇的发现,这声音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 准确的说,是从这个叫做嫫萝的女人嘴里发出的声音。 “我找不到我的皮,我找了一百年了,还是找不到,没有皮,身体好痛好冷!啊——” 歌声停止了,另一个女声传了过来,罗一鸣看到,那女人的身形正缓缓浮现在自己眼前,浑身上下都湿答答的,没有穿鞋,那双脚上竟然没有指甲盖! 看到那双脚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那晚。 那个女鬼也是没有指甲盖的。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吹的“呜呜”直响,叫人听了就起鸡皮疙瘩。 “告诉我,我的皮去哪里了?” 一双猩红的眼珠子突然放大在罗一鸣眼前,两行血泪精准的滴在他的脸上,那女人的头是夹在腋下的! 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快的心跳让罗一鸣觉得自己像是在一秒就要死翘翘了。 “啊——啊——” 嘴里发出嘶哑的叫声,但叫的人不是自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嫫萝。 她无法逃脱,身体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死死的粘在桌子上一动不能动,面目狰狞的女鬼将脸贴在她面前,一只干枯的手伸出来捏住她的下巴, “你看看,看我的身体,这些都是出自你手,你到底把我的皮藏到哪里去了!” 罗一鸣这才清楚的看见,那女鬼身上破破烂烂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衣服,那是被人残忍剥剩下的皮,此刻正稀碎的挂在身上,血肉模糊。 第79章 出梦 “我没有见过你的皮,没有没有!” 嫫萝的声音几乎疯狂,却震动不了女鬼一丝一毫。 她伸出手,只有手上的皮肤还在,但早就枯成了干柴。 “既然找不到我就把你的皮拿走,等找到再还给你!” 干枯的鬼手划过嫫萝赤裸的身体,只一瞬间,身上就裂开一个口子,黑红的血液从里面流出来,将身下的桌子全部染红,最后再一滴滴的流向地下,打湿了地上那张动物皮毛做的毯子。 疼! 罗一鸣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好疼,那感觉就像是真的在剥自己的皮一样。 “是你欠我的,你和那个贱人欠我的!” 好疼,他已经听不清那女鬼到底在说什么了,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触感都告诉他,他很疼。 “好疼,好疼!” “啪嗒!” 不知道是什么碎了,在罗一鸣耳边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是雪白的天花板,琉璃罩吊灯,柔软的床,熟悉的装饰。 这里是琳琅阁的客卧。 他木纳的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映入眼里的是自己的手没错,身上也没有被指甲划开的疼痛感,确定安全,罗一鸣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嘶!” 刚松口气,脚趾尖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下体有重物缓缓挪上来。一张可笑的大脸出现在面前。 “天邪?”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喵呜——” 那只猫喵了一声给了一个回应。一双猫眼里却露出一丝愧疚的神情。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对不起,我刚刚好像把你的小拇指踩断了...” 一时间身体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钻心的疼从脚下传入大脑席卷全身。 好疼! 罗一鸣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脚向那根小脚拇指看去,试探性的碰了一下,那里僵硬的无法自主活动。 “好像是抽筋了!” “没断嘛?”天邪扭着屁股伸出一只前爪试探性的碰了碰。 抽筋的有些厉害,小拇指几乎和别的指头错位了。 “快快快,往反方向掰一下!” 两人手忙脚乱的盯着一个指头弄了好半天才慢慢缓过来。 “幸好没断,刚刚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吓死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少年已经坐在床边,松了一口气一般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也听到了,但不是我的脚趾头。” 回忆起刚才的事情,罗一鸣头皮发麻,汗毛直立。自己仿佛在梦里经历了两次剥皮的痛苦。 想到这他连忙下了床就往外跑去。熟悉的走廊,跑到拐角处的时候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生怕拐过弯之后见到的是那个古色古香的大院。 “怎么了?” 清脆的女声从那边传过来,毫无悬念,是琳琅。 她打量着罗一鸣,衣服松松垮垮的,连鞋也没好好穿。 “你怎么了?” 看到琳琅的那张脸,罗一鸣这才放松了下来。 “见鬼了,我刚才见到那个女鬼了,她又进了我梦里。” “或许不是梦呢?”琳琅说着伸手从罗一鸣肩上捻起一个什么东西放到眼前。 那是一缕断掉的头发,是属于女人的头发。 “这是她的头发?” 他想起那女人的模样,对了,他没有接触过别人,这断发应该就是那女鬼的了。 “不对,如果不是梦,那我在梦里被剥了两次皮都不是我自己的身体,而且那些场景都不属于这个时代。” “是溯回。她带你回到了过去。看到了最初的场景。” “霜儿,周烨,嫫萝...” 他低声念着那几个名字,这些人是他在溯回里见到的。 “她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在梦里被人剥了皮,她一直都在找自己的皮,琳琅,或许她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皮才找上我的!” 琳琅斜靠在墙上,嘴角勉强扯出一个不带感情的笑。 “她若是想找自己的皮早就应该来找我,找你你能帮她做什么?” “我!我可以...”思绪半天他发现自己又能做什么,几百年的事情了,他又能干什么,最后只能是求助琳琅。 想想也对,一个鬼魂想要去做一件事,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直接去找琳琅不就好了。她找皮是真的,但她真的只想找皮吗? “我给你的护身符呢?” 问到这话,罗一鸣才想起来护身符的事情,忙在身上的那几个兜里都翻了一遍,最后在裤子口袋里将琳琅给的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琳琅接过她给罗一鸣的那个小布包,拉开绳子,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玉,她将玉倒进手心里,那玉已经碎成了七八块。她捻起一块碎玉在罗一鸣眼前晃了慌。 “你看,它替你挡了一击,那个鬼想要的不止是自己的皮,还有你的命。” 背后一凉,他又想起那些鲜活的画面,那鬼生前也是个美人,却被人活活将皮剥了下来,死的何其无辜。 “你说你在里面变成女人经历了两次剥皮之痛,我猜第一次死的那个女人是她,所以你没事,但第二次,如果你在别人身体里真被她杀了,那你也就活不成了。” 说完,琳琅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丢下一句, “注意安全,她还会再来的。” “她还会再来杀我?” “她的目的没达到当然还会再来。”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不会的,有白羽呢,他不是还给了你一个东西嘛。” 对,罗一鸣突然想起早上白羽给他们三个人的东西,忙翻了翻口袋,拿了出来,一张叠好的黄纸里面不知道包的是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琳琅凑近盯着罗一鸣手里的东西,有些许的兴奋,“我想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罗一鸣捏着手上的东西,那里面的触感是硬硬的,像是一颗珠子,但也说不好。 “愣着干什么,打开看看啊!”琳琅再次说到。 “这东西打开会不会就失效了?” “不会的,那个家伙给的东西一般不会这么低级。” 罗一鸣有些犹豫,总觉得手里的东西不应该轻易就被打开,琳琅在一旁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他总觉得心里很慌。 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80章 幻像浮生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将手攥成拳头背在了身后, “这个东西不能打开。” 琳琅随即愣了一下,眼神是不解。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还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罗一鸣慢慢抬起头,看着琳琅,心里滑过一丝不祥。 “你,不是琳琅吧?” 听到这话,琳琅一愣随后便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你发什么疯呢,我不是琳琅那我是谁?” 罗一鸣背在身后的手越攥越紧,他一字一句开口道: “你是,霜儿!” “哈哈哈哈!你真是疯了,罗一鸣,需要我带你去看病嘛?” 对面琳琅的笑有些癫狂。 “你为什么着急让我打开这个平安符,你刚才说我在溯回里变成女人经历了两次剥皮之痛,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在那里面的身份是个女人。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我,还有拉我入溯回的你,霜儿!” 琳琅止住笑意,带着些许压迫感一步步靠近罗一鸣。 “胡话说一次就够了,都告诉过你了,我就是琳琅,我是琳琅,琳琅!” 语气渐渐变得不耐,愤怒,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面前的人开始慢慢变了模样,脖子“咔嘣”一声,歪了下来,双目刺裂,身上的皮肉开始大片大片的往下脱落,周围天崩地裂,刚才的房间全然不复存在。 “不就是一个平安符,打开就好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声音凄厉刺耳震得罗一鸣头疼欲裂。 “我死的有多惨你不是都看到了嘛?你就不同情我嘛,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东西里包的是什么,为什么连我这点心愿都不肯实现?” 她留着血泪,皮肉脱落,一步步靠近罗一鸣,头发肮脏不堪,像个乞丐,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脖子不断发出“咔咔”的声音,在罗一鸣惊恐的注视下将脑袋诡异的夹在腋下,歪歪斜斜的靠了过来。 眼看着她就要将脸贴在自己身上,罗一鸣立刻爆发出求生的本能。拔腿就朝着反方向跑去,这周围乌漆嘛黑的,一丝光也没有,分不清方向,他只知道身后的女鬼追了有多久,自己就跑了多久。 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时间,但终于他看到黑暗的尽头有一丝光,毫不犹豫地,罗一鸣朝着那光狂奔过去。 一瞬间像是有了希望,外面的太阳光将眼睛刺的睁不开,罗一鸣适应了很久这才逐渐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周围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有些许阳光穿透树缝散在地面上,一眼看过去,无边无际的树林。 “真恶心,本来还想再做个风铃的,都怪你,下手那么狠!” “别生气,下次给你找个更好的。” “快埋起来,这么热的天臭都臭死了!” 不远处一对男女在说着什么,但那声音竟有些熟悉。 罗一鸣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看到两人,心里大惊,出现在眼前的一男一女就是那晚的周烨和那个素衣女人。 罗一鸣被吓到了,腿一软向后倒退了一步,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弄出响声,却发现那二人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他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两人应该是在埋尸。 果然,只见那两人脚下放着一具被破布裹起来的尸体,鲜血把布染的通红,只露出一双破破烂烂涂着红指甲女人的双脚。只是看脚就知道那尸体有多瘆人了。 “你说,她好看还是我好看?”那女人问到。 “你和死人比什么呀,再说了,就算她活着,我爱的也只是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她比我好看了?” 女人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那男人顿了顿,埋尸的动作慢了一拍。 “她哪有夫人好看。左右不过是夫人的一张画纸而已。” 那女人听了这话,才露出个满意的笑。笑吟吟的推搡着身边的男人, “都说了不是你夫人。” 沾着湿气的泥土一点点被丢在那具尸体身上,没猜错的话,那便是那晚的新娘,霜儿。 “大婚之日,新娘离奇失踪,周烨,你克妻的名声又大了呢!” 两人扯着笑,像是那晚做这些事情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一样。 罗一鸣攥着拳头看着那两人,怎么杀了人还能笑的这样开心,他们漠视生命的那个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艳香楼最近新来了个花魁,周烨,你去帮我弄过来,我想做个风铃。” 男人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好,那还是老样子,在做成风铃之前,人交给我处理。” 听着男人的话,她顺势攀上他的脖子,“我就知道,这些个美人,你是一个也不会错过!” “不过你小心点,可别像那个霜儿一样,把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可就不好做了。” “放心吧!” 一对蛇蝎心肠的男女在荒郊野岭商量着下一个受害者的事情。两人的笑声直让罗一鸣犯恶心。 他看着被埋在泥土里的尸体,实在不能将她和活着时候的模样进行对比。 佳人已逝,这光景已是几百年前,所有的一切皆为幻象,他无法改变,他知道自己还在溯洄里,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怎么出去。 手里的东西咯的手心有些疼,罗一鸣这才想起他还拿着白羽给的护身符。摊开手来,外面的黄纸被捏的有些皱,但还完好的躺在手心里。 也不知道里面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总归应该能救自己的命,否则,那女鬼也不会这么在意这个东西。只要有它在,自己暂时就是安全的。 “周公子今日又来看奴家,让奴家好生欢喜。” 轻纱幔帐,屋内香气缭绕,身穿薄纱的女子侧躺在榻上,衣裙半撩,露出光滑如玉的长腿,手里握着一把团扇轻轻摇晃着,手指白嫩如葱,艳红的指甲把肤色衬得更白,一双媚眼似有若无的勾引着面前的男人。 “罗曼姑娘生的如此美艳,叫我怎么忍住不来看你。” 花言巧语的男人是周烨。 周围的场景又变了,两人的对话叫罗一鸣瞬间想起他们刚才在山林里的对话。想来这里就是艳香楼,周烨根本就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是来为了找寻下一个猎物才来这里的。 看着床榻上的美艳女子,罗一鸣为她叹了一口气。 “城里都在传周公子克妻的事情,周公子就不恼吗?” 周烨走上前顺势坐在榻上,一只手色气的抚过那双光洁如玉的长腿,最后停在腿根处用大拇指反复磨蹭着。 “怎么,若我真的克妻,罗曼怕吗?” 女子用手掩住嘴低笑了一声,“怕什么?若是公子真的克妻,倒不如将奴家克死在这床榻之上,如何?” 青楼女子向来放得开,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勾引。撩的周烨喘气里都沾上了一丝情欲。 “好啊,既然罗曼这么想,那我就只好从命了。” 话语间两人纠缠在一起,衣服散落了一地,床榻上的纱幔被缓缓放下,里面春意正浓。两人破碎的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罗一鸣一时觉得呼吸加重,慌忙向门边跑去,想离开这个地方。 第81章 赎身 罗一鸣急匆匆的向外跑,推开房门跨了出去,外面不是青楼的样子,进入另一个空间,他四处环顾,竟然还在这间房里。 床上的人还没停下来,非礼勿听,他只能缩在角落里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听屋里的动静。 说来也奇怪,屋里屋外都是嬉笑的声音,他却怎么也走不出这间屋子。煎熬了许久,那两人才安静了下来。 “见了这么多人,果然最爱的还是罗曼。” 床帐里是两人说话的声音。 “周公子别哄奴家了,只要是进了这楼里的客人,在那些姑娘的榻上都爱说这种话。嘴巴说的好听,其实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比谁都清楚。” 罗曼躺在周烨怀里,一只手撩着自己的头发,眼尾红红的,是云雨之后的媚态。 “我在你这里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别的男人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在我心里最爱的只有罗曼。” 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罗一鸣在心里默默的骂到。 “周公子的嘴就像抹了蜜一样,怪不得那些美娇娘都争先恐后的往周公子身边扑,原来是这一张嘴的功劳。” “我也只会在罗曼身边这样说话。”周烨的脸皮果真已经厚到说谎都不能脸不红心不跳了。他半坐起来,握着罗曼的一只手,若有所思的说到, “若是把这世间女子都比喻成一种花,那罗曼在我这里就是娇艳欲滴的牡丹,娇媚热情。” 躺在怀里的人听了他的话不禁笑出声。 “周公子的比喻似是不妥,奴家不过一个青楼女子,怎么配比做是牡丹。比起牡丹,奴家倒觉得自己像一种西域的花。不知周公子可听说过,曼陀罗?” “哦?这倒是不曾听说。” “奴家听闻这花代表着希望,就像奴家一样,虽然身处在烟花之地,却渴求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期盼着有一天有人能替奴家赎身。” 听到这话,周烨眼睛一亮,试探性的说, “我与罗曼虽相识在这艳香楼,但我的心,却早已属于罗曼也再装不下其他人,我是对罗曼有情。其实早些时日我便想做这些事情,但无奈不知罗曼对我是何心意,又怕城中传言我克妻一事让你害怕,所以一直未曾提过,今日能听到罗曼的这番话,也叫我心里有了些底气,曼儿可愿意和我离开这烟花之地?” 周烨告白的话讲的深情,丝毫听不出破绽,但罗一鸣知道,他是在骗她,这个叫做罗曼的女子若是真答应了周烨,那她也会成为他刀下的亡魂。 “他是骗你的,他是为了杀你!不要答应他!” 虽然知道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罗一鸣还是忍不住在一旁提醒着罗曼。 只听到周烨的话,罗曼脸上的表情一僵,只是短暂的一会便露出惊喜之色。 “公子说的可是实话?” 她放下捏在手里的头发,慌忙坐起身来看着周烨。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曼儿。” 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罗曼的喜悦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兴奋的抱住周烨的脖子,赤裸的身体便贴了上去,抱着他,狠狠亲了一下。 “公子真愿意替罗曼赎身,罗曼感激不尽,这辈子都是属于公子的!” 果然她还是答应了,罗一鸣皱紧了眉头,他知道周烨想干什么,他没法替罗曼开心。 床上的两人一个心怀鬼胎想置他人于死地,另一个却在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真是讽刺。 溯洄里的场景又在加速变换了,罗一鸣看着周烨替罗曼赎了身,带着罗曼回了自己的府邸。 将罗曼安置在了大婚那晚,霜儿惨死的那间房里。罗一鸣想跟进去看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进不去那间房,反而一转身就来到了周烨的房间里。 一进来,就见周烨的床上躺着个人,那人又是素白的罗裙侧卧在床上,脚上没穿鞋一双雪白的脚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夫人,你想什么时候动手都行,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周烨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是那个蛇蝎美人。 “叫你去把人给我带回来,没让你真上她的床,你倒好,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她一个青楼女子你都敢睡,现在还敢把这幅脏身体带回来碰我!周烨,我看你是活的够久了吧!” “夫人别生气,我若是不这样,她不会信任我的,只有让她相信我是真的痴迷于她她才会相信我愿意让我帮她赎身。”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心思,之前的那几个你碰也就碰了,毕竟身世清白,但这个!你...” 咚咚咚!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一阵敲门声。 “周公子,你在里面吗?” 是罗曼。 “回答她!”那素衣女子小声的说了一句。 “哦,我在,罗曼有什么事吗?” “我刚过来不太熟悉府上的东西,想让公子带我到处走走可以吗?” 周烨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人,女人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狠狠白了一眼他,伸出脚将人一脚踹在地上,又将脚收了回去,赌气似得躺了下去。 “夫人,我去不去都听夫人的。” 周烨从地上爬起来,俯下身凑到女人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那女子没回答,坐起身来一句话没说就开始脱自己的衣裙,罗一鸣被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想去就去。” 周烨盯着面前的女人,勾起一个笑,一只手捏住女人莹白的小脚放在手心里揉弄着。 “罗曼,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会,你可以让阿贵带你去,有什么事吩咐他就行。” 外面的人听了周烨的回答,还想说什么,却只听里面的男人又对着她道了个欠,她便也没再说什么,只答了句好就离开了。 不知为何,罗一鸣又被困在这间房里了,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屋子里两个人又在重复着极限动作,叫罗一鸣浑身直冒冷汗。 “阿烨,你可不能背叛我,否则,我就把你的手脚砍断,泡在水牢里,每天剐你一刀,让你死不了也活不成!” “我怎么会背叛你,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人,我是你的。” 女人的喘息声很重,说话断断续续, “别把我当成那些废物,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会信你的鬼话,我只看你做了什么,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异心,那你就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了!” “夫人现在还说这种话,这种时候就不要分心了!” 第82章 人皮灯笼? 又是同样的煎熬,罗一鸣在心里感叹自己实惨,溯洄是那女鬼的手笔,让他三番两次的停留在这种地方,真不知道那女鬼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正在心里骂着,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又是一道刺眼的光照过来。 罗一鸣知道这是又换了场景。 是夜晚,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从院子的角落里走过来,近了,罗一鸣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那素衣女人。 她手里的那盏灯笼极为精致,把手上竟然镶嵌着玉石,灯身的材质也十分细腻。看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罗一鸣正盯着那盏灯笼看的入神,却听到身后在说话。 是周烨和罗曼。 “曼儿,今夜府上没几个人,阿贵和几个丫鬟都回去探亲了,做饭的刘嫂也回去了,明早才能回来,今晚就只有你和我。” “奴家特意在屋里为您准备了晚膳,都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罗曼突然停了下来,看到了不远处提着灯笼的白衣女人,在朦胧的夜色里像鬼魅一样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啊!” 罗曼被吓的惊叫一声躲在了周烨身后。 “公子,这,这是?” 看到越来越近的人,周烨脸上明显一惊,但很快镇静下来。 “曼儿别怕,这位是我阿姊,忘了和你介绍了。” 听到这话,罗曼才慢慢抬起头看向那女人。 “阿姊?” “抱歉,是我吓到姑娘了?” 白衣女人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嘴角扯出好看的笑,柔声问到。 从未听说过周烨还有个姐姐。罗曼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她年纪看起来与周烨相仿,眉间千娇百媚,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原来是阿姊。” “听说阿烨带回来个美人,我也想来看看,果然,妹妹生的真是极好。” 那白色罗裙的女人目光紧紧追随着罗曼。 “阿姊,我们进去说吧!”周烨接过女人手里的灯,侧过身子示意二人继续往前走。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罗一鸣也跟在后面。 屋内的圆桌上摆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能看出来是被人精心摆盘过。 “奴家手笨,不及府上厨娘做的好,只能到这个程度,望公子不要嫌弃。” “美人不要自谦,手笨之人怎么做出如此精美的菜肴,连我都自愧不如。” 周烨还未开口,那被称为阿姊的女人便抢先将话接了过来,从见面开始她的眼神就停在罗曼身上没离开过。那女人虽然面上带着笑,却看的罗曼心底里发毛。 这氛围有些奇妙。 罗曼心想恐怕是这位阿姊知道自己出生烟花之地心里对自己多有不喜。 “阿姊这么夸赞奴家,真是叫奴家有些心虚了。”说着,罗曼准备转移话题,于是将目光放在门旁架子上挂着的那盏灯笼上。 “刚才在外面就见阿姊提着这盏灯,甚是漂亮,和我以往见过的都不同,不知这盏灯出自何人之手?” 几人的目光此时也统统都停留在那盏被提及的灯笼上。 那白衣女人没说话,只是看着那灯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倒是周烨起身走向门边,拿起那盏灯朝这边走了过来,将灯递到了罗曼面前。 “这灯确实做的精美,我每每见到也总是感叹,这灯可是前段时间我阿姊亲手做的,用了上品材质,不管是灯身还是这挑杆都是阿姊精挑细选出来的,曼儿,你看看这灯笼,能猜的出它是用什么做的嘛?” 说话间,他将灯塞到罗曼手里,罗曼只觉得手里一凉,下意识捏住手里的灯笼的挑杆,这挑杆被打磨的很是光滑,上下用银玉镶嵌着,杆身握在手里冰凉冰凉的。 再看灯面,有些细细的纹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摸上去竟有些柔软,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 罗曼心里大惊,当即就想扔掉手里的东西,却用余光瞥见旁边的两人都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哈哈哈!美人怎么了,露出这副表情,是我的灯笼做的不好嘛?” 像鬼魅一样,那白衣女人脸上的笑直叫人发寒。 “不,这灯很漂亮!” “是吗?果然用人皮和人骨做的东西人人都会觉得好看呢!哈哈哈” 像面若观音的恶鬼,罗曼整个人一震,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阿姊,别闹了,你吓到罗曼了。”旁边的周烨嘴上说着这些话,弯腰捡起地上的灯笼,一只手却也顺势按上罗曼的肩膀。 “曼儿,别怕,我阿姊就爱开这种玩笑,这个是用动物皮做的,别怕,她吓唬你呢。” 罗曼浑身发抖,腿软的站不起身来,只能定坐再椅子上,握住周烨的手,颤着声音问到,“真的嘛,不是人皮是动物皮?” “当然了,不信你问她。” 坐在桌边的女人用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嘴唇,笑意满满,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对啊,的确是动物皮。” 听到女人的回答罗曼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再这么下去曼儿做的这一桌子好菜就要凉透了,岂不是辜负了曼儿的心意。” “美人菜做的好,胆子却小。”那女人又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到。 “阿姊不要嫌弃,奴家初次见阿姊就闹出这样的笑话,奴家敬阿姊一杯,当赔罪。” 罗曼说着便将面前酒杯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那两人看着罗曼将酒尽数喝了下去,相视一笑。周烨便也跟着喝了一杯。 “抱歉阿,我不能饮酒,所以这杯就不与美人喝了。” “无妨,阿姊可尝尝奴家做的菜味道如何?” 几人吃了几口桌上的菜便又聊了起来。 那白衣女人的目光一直放在罗曼身上。 “罗曼是从青楼里被阿烨赎出来的吧。这花魁的模样果然是好看,皮肤养的也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那女人站起身来,走到罗曼身后,一只手竟从罗曼的衣服里伸了进去。 “手感的确不错,怪不得阿烨喜欢。” 罗曼被这一举动吓得站了起来。慌忙转身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女人就像个疯子,指尖撩起罗曼的秀发,又疯言疯语的说到, “可惜皮养的再好也脏了,不过这身骨头应该能用,听说像你这种青楼女子最爱用香,用的多了香味会浸入骨髓,真想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香的,哈哈哈哈!” 第83章 黑色曼陀罗 “你干什么!” 罗曼被这疯女人的话吓到了,一把拍掉她的手,向后一退,却靠在了周烨身上。 “周公子,你阿姊是不是患有疯病?” 她慌乱的扯过周烨的袖子,试图躲到他身后去。却不料周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死死的扯到怀中。 “我阿姊可没得过什么疯病,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什么?”罗曼有些不知所措。 “蠢货,听不懂吗?虽然我阿姊嫌弃你脏,但你的骨头可是用来做风铃的上好材料。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艺术品了。” 罗曼看着这个面容俊秀的男人,此刻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那种温情。她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帮我赎身就是为了,杀我?” “不然呢,你一介烟花女子,还指望谁会真的爱上你吗?也不看看自己那张榻上躺过多少人!” “好了,别废话了,快动手吧,我已经等不及要看她的骨头了。” 一旁的人催促着让周烨快点动手。 “哈哈哈哈!” 周烨怀里的女人这时倒真像疯了,笑声刺的让人有些恍惚。 “我是蠢货?哈哈哈!你就那么自信我是你口中的蠢货吗?周烨!” 罗曼的语气突然变得凛冽,就连一旁得罗一鸣也吓了一跳。 两人一顿,都向罗曼看过来。 平静,她脸上是与刚才不同的平静,像是没有任何情绪。 疑惑间,周烨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腿脚一软,便倒了下去。 这个场面明显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阿烨!”那女子明显也是一惊,似乎并没有想过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你对他做什么了?贱人!” 听着对面女人的问话,罗曼丝毫也不在乎的说到, “只是给他下了点药而已,慌什么?没了外人,我们两是不是应该好好聊聊了,周清旋。”罗曼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拍了拍手又说到, “哎呀,我忘了,他也不算外人,他是你的亲弟弟呢,也是配合你杀人的帮凶,对吧?”罗曼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对面怒不可恕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你到底是谁?” “周清旋,和自己的亲弟弟搞在一起可真有你的,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好好的活着,真叫人倒胃口!”罗曼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毫无预兆的就往男人身上刺了一刀。把一旁的罗一鸣吓得不轻,他完全没料到现在的场面。 “你住手!”周清旋看着她一刀捅进周烨身上慌忙冲上去,却被罗曼手里的刀划过来刺中了胳膊。 “你很担心他,就这么爱他?” 罗曼边说着又一刀刺入了周烨的腿上。 周清旋肉眼可见的慌乱,眼下的局势反转的太快,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根本就不认识罗曼,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事情。 “哼!”周清旋冷哼一声,捂着流血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真是笑话,我爱他?我不过是喜欢他像条狗一样跪在我脚下,讨好我,追捧我,帮我杀人的样子罢了。”语气里全是轻蔑和不屑。 罗曼冷眼看着她,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笑。 “那他还真是太可怜了!” 说罢又往周烨身上扎了一刀。 “贱人,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周清旋看着罗曼,两眼通红,声音嘶哑,整个人的情绪已经有些接近疯癫。 她转过身端起桌上的酒瓶就往罗曼身上砸去,“你知道我的事,那你也不要活了,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勺碗碟筷统统都朝着罗曼扔了过去,却全被罗曼机敏的躲开了。 “你可真是个变态啊,周清旋,怎么连自己同床共枕过的亲弟弟也要杀?” “你闭嘴,你闭嘴!我要杀了你把你的皮剥下来挂在城外面,用你的骨头做成风铃,哈哈哈哈!” 听到周清旋说的话,罗曼眼神一暗,一个匕首就飞了过去扎进周清旋的胸口。 “你还敢给我提剥皮,既然你这么爱剥,那我也让你感受一下,活着被人剥皮是什么感觉!” 罗曼气势汹汹的朝受了伤的周清旋走过去,二话不说用力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大到似乎是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一样。 她拔下周清旋胸口的匕首,果断的朝着她肩膀扎了下去,疼的周清旋闷哼一声却使不上力气推开她,人也顺势倒在了地上。 “我应该从哪里开始?这里还是这里?” 她将刀子从周清旋的脖子滑倒腹部,最后停在了她的脸上。 “要不还是从这里开始吧,像你这种恶毒又不要脸的人,还要这脸皮干什么?” 说着就要在她脸上划下来,却被人猝不及防撞了个趔趄。 是周烨。他浑身是血,拖着一条残腿又倒在了地上。 罗曼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心里有些恼,走上前去狠狠踩在了他腿部的伤口上。 “真是条碍事的狗!” 骂完人提着匕首准备去找一旁周清旋,却再一次被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拽住了一只脚。 “阿姊,夫人,快跑,快跑啊!” 一旁的周清旋疼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却还是堵不住身体里的血大股大股的往外流。她看向地上的男人,眼睛里明显有些惊讶,却只是一瞬,便努力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罗曼看着周清旋的背影讥笑了一声, “你就这么爱她?蠢货,她不过拿你当条狗而已,真以为自己和她是什么郎情妾意嘛,可笑!” 话落,不等男人说话,罗曼果断将匕首扎在周烨的额间,一刀毙命。 罗一鸣跟着罗曼追了出去,就见周清旋跌倒在院落里的假山旁,罗曼快步过去,从背后提起她的衣领将匕首挨着脖胸口划了一刀,用力撕扯开她的衣服。 “周清旋,这下,你也能尝尝被人剥皮的滋味了!” 手起刀落,罗曼的表情始终未变过。场面有些过于血腥,罗一鸣选择性的闭上眼睛不去看。 黑暗里只听见罗曼在喃喃自语。 “我说过了,把我比作曼陀罗最为合适。复仇的花。” 第84章 谜团 不知缘由,罗一鸣看不透罗曼的行为,她说自己是复仇的花,但溯洄太短他无法得知这其中的真相。 她甚至都没给周清璇了解真相的机会,不说一句废话,她杀的干净利落。 周府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那些杂物都烧的一干二净,却唯独留下一张人皮挂在府外,破破烂烂,上面竟然还连着残破的脚指甲盖。 到此,罗一鸣眼前一黑,溯洄里变的一片混沌,没有光,漆黑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他不敢迈出一步,只能在漆黑的环境里靠听觉去感知。 “滴答——” 是水的声音。似乎正在有节奏的砸在地上。 隔了许久,罗一鸣耳尖一动,突然听到身后有让人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谁!” 那人没有回话,罗一鸣心底滋生出不祥的感觉,在这溯洄里的只可能是被人剥皮惨死的霜儿。 “你让我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帮你找周清璇?还是周烨?” 背后的人低声笑了,是女人的声音没错。 “不对,不是这个,他们已经死了,你若是想报仇,不可能会等到现在,那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 身后的人手抚上罗一鸣的肩,黑暗里,这种触感在恐惧下放大了许多倍。 “你应该很聪明才对。”她笑了,但罗一鸣却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 他回忆起溯洄里的那些画面,于他来说,他现在算是整件事情的旁观者,所有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女鬼霜儿被人欺骗在大婚之夜剥皮惨死,而害死她的人最终死于罗曼之手。 就当周家姐弟是一对心理变态的杀人魔,罗曼是为了被他们杀害的熟人复仇而来,看似好像是合理的一件事情,现在想来罗一鸣只觉得有诸多不对劲。 罗曼真的只是个青楼女子吗?单凭她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么完美的复仇?她是在为谁报仇,是霜儿还是惨死在周家姐弟手里的其他人。 “你想让我帮你找罗曼?” 话落,肩上的手突然一紧,罗一鸣知道他猜对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罗曼早就死了。” 后面的女鬼终于说话了。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遗愿。我死的惨,没想到罗曼竟然会帮我报仇,所以当我变成厉鬼再回来找他们报仇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人杀了,听人说是周烨将艳香楼的花魁赎回府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当时就猜到这可能是罗曼做的。 你知道吗,在人间罪孽深重的人死后是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下地狱在下面赎清自己的罪孽,另一条就是变成孤魂野鬼直到灵体消散,罗曼也本该如此,虽说她是为了我,但她也算是虐杀了活人的性命。” 那女鬼在身后连着说了一长串的话,罗一鸣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思索着什么。 “霜儿。我不明白。”突然,罗一鸣打断了那女鬼的话。 “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仇人死后才变成厉鬼要寻仇,你说罪孽深重的人只有两条路可选择,可你明明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转世?你要找罗曼是为了报恩?”罗一鸣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步步紧逼,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之前说溯洄是带我回到过去,那这个过去应当是你的过去,那么,在新婚之夜就已经死掉的你是怎么知道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且让我也看到的?” “你说你要找罗曼,为什么?报恩?感谢她为你报了仇?说不通啊,霜儿。” 罗一鸣的的心里渐渐浮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连他都觉得荒唐的答案。 “你费尽心思将我拉进溯洄里让我看到一切,为什么第一次是以你的身份进入溯洄的,为什么后来的那些场景我都会拘于某个地方出不去,为什么周家姐弟身亡后就没有画面了。你能告诉我吗?” 黑暗里传来瘆人的笑,罗一鸣肩上的那只手还没有拿开,这种场面让罗一鸣错觉自己是不是被鬼挟持了。 “罗一鸣,我就说你很聪明,果然,你看出了这么多漏洞。” “你不解释一下吗?甚至都不再装一下?” “有必要吗?罗一鸣,陪你玩玩而已,别太当真,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要死在这里的。哈哈哈!” 罗一鸣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他死不了,只要有这个东西在他就死不了,他相信琳琅和白羽。 “听说鬼魂最怕自己的尸身落在心怀鬼胎的人手里,那你呢,你也怕吗,周清璇。” “哈哈哈!我怕?我的尸体早就在几百年前被罗曼那个贱人一把火烧了,我没有尸身了!” “是吗?但我记得你的皮被罗曼挂在了周府的大门外。那应该也算是你尸身的一部分吧?” 周清璇沉默了,没有回答罗一鸣问题,但罗一鸣明显能感觉出周清璇那双捏在自己肩头的鬼手抖了一下, “这么低劣的谎言你也能说的出口,罗一鸣,我的皮早就被大火烧干净了,罗曼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它挂在那里,不止我的,我府上那些姑娘们的皮也尽数被罗曼烧了个干净!” 罗一鸣回想起自己最后见到的画面,大火中的周府,罗曼不知踪迹,但那一张血淋淋的皮确实是挂在周府门外的。 “罗一鸣,杀了你也算是报仇了!” 周清璇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罗曼,只是刚好也姓罗而已。”他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确定,“你该不会想说我是罗曼的后代吧?” 话一出口,就惹的周清璇发出难听的笑声。 “你可真会猜啊,罗曼怎么可能会有后代,她早在进艳香楼之前就死了。一个死人是不会有后代的!” 等等! 周清璇的话让罗一鸣越来越不理解,本来以为一切谜题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但罗曼已死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周清璇语气里带着讥讽, “之前夸你聪明的话收回,字面意思不理解吗,罗曼早就死了,你在溯洄里见到的是罗曼,但也不是罗曼。” “不对,不对!” 罗一鸣的本来已经逐渐理清的事情真相又被一句话全部否定。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第85章 解答 “罗曼若是早就死了又怎么会进入艳香楼,怎么会进入周府?”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罗曼是谁与他无关,现在的问题好像是,为什么周清璇会认为杀了他算是报仇。 “回到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你觉得杀了我就算是报仇?” 溯洄里黑洞洞的,不透进一丝光,除了刚才的滴水声就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寂静。 “因为我杀不了罗曼,就杀掉罗曼身边的人,让她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让她自责痛苦,让她再次提起杀戮的刀变的和我一样,就是我对她最好的报复!” 又像是一个循环,又回到了那个恼人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是罗曼身边的人?不!你直接告诉我,罗曼是谁?” 罗一鸣一把拍掉肩上的那双手,此刻也顾不上害怕了,在漆黑里转过身去茫然的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场景。 “谁是罗曼,回答我!” 周清璇不知道还在不在,好半天没有声音,就在罗一鸣怀疑她已经离开的时候,却感受到面前吹来一丝凉凉的风,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人说话时呼出的气息。 “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罗曼。就是你在溯洄里看到的罗曼,真正的罗曼早就在进入艳香楼之前被我和周烨杀掉了,后来的罗曼只不过是借着她尸体回来报仇的人,你不是也知道吗,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做的是什么事,不就是在和鬼做交易。” 像是晴天霹雳,毫无逻辑的信息炸的罗一鸣的大脑无法思考。 琳琅怎么会是罗曼?溯洄里的那张脸分明就不是琳琅的。 “不可能!罗曼不可能会是琳琅!” 周清璇早就猜到罗一鸣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怎么会接受这个事实。她轻蔑的笑着 “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罗一鸣,你是不是不能接受罗曼就是琳琅这件事,是为什么,是因为她杀人,还是因为她进过青楼还被你目睹过云雨之事?哈哈哈哈!” “你闭嘴,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相信,罗曼不可能是琳琅,而你,应该也在说谎吧,溯洄里的你明明不认识罗曼,为什么现在却说罗曼早就被你杀了,你在撒谎对吧!” 时间在溯洄里像是静止的,周清璇得意的笑响彻在罗一鸣耳边, “如果不相信,那我放你回去亲自问问她,你敢吗?” 周清璇的话落,罗一鸣像是被沉溺在深海里一样,窒息的感觉直冲大脑,没多一会,他便惊恐的坐起身来,眼前一片明亮,环顾四周这里是琳琅阁的客卧。 周清璇真的放他回来了? 罗一鸣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痛,不是在梦里,但也不能确定这就是现实,因为在溯洄里他也这么清晰的感受过疼痛。 想起周清璇的话,罗一鸣心里着急的很,慌忙起身下了床,他迫切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故事的始末。 他急匆匆的冲出去,迎面撞上了刚巧过来的天邪。 “跑什么,鞋都没穿好。” “琳琅呢?” “在客室,和...” 话还没说完罗一鸣就匆匆跑走了。 “所以你是用他来做引子?” “没办法,她要主动来找你们只能把握住时机,而且,她现在应该...” 屋里的两人正说着话,却见罗一鸣匆匆跑进来,头发凌乱,脚上的鞋子都没有穿好,三个人面面相觑皆是一惊。 琳琅靠在沙发上,随即淡定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怎么了?” 罗一鸣看看琳琅又看看她对面坐着的白羽,虽然已经知道他是个男人,但看见眼前女相装扮的人还是一愣。 “你们这是?” 白羽转头看着罗一鸣会心一笑,看他这副急匆匆的样子,想必是已经在周清璇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坐吧,正好我们在聊你现在关心的这件事。”放下手里的杯子,琳琅招呼着让罗一鸣坐下来。 看着这两人一副坦然的样子,罗一鸣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倒像个局外人。 他挨着琳琅坐在沙发的一侧, “我刚才被那个女鬼拉进了所谓的溯洄里,在里面看到了她生前的事情,但里面有个人让我有些在意。” “你所说的可是罗曼?”琳琅也毫不避讳,直言就问到。 罗一鸣一愣,他没想到琳琅会这么直白。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琳琅低头笑笑,用眼神示意罗一鸣看向对面坐着的白羽。 “我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去问他。” “这...”罗一鸣有些犹豫,白羽什么都知道吗?那他被周清璇带入溯洄的事情也知道吗? 白羽很平静,若现在是男相,必定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我知道你见到周清璇了,她是否告诉你琳琅就是罗曼?” 罗一鸣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白羽的问题。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给你解答,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然入局,周清璇杀了很多人,活着的时候如此,死了更是变本加厉,她现在的目标是你,一旦盯上就不会改变,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件事,可以吗?” 罗一鸣在溯洄里就知道周清璇想杀自己,而且是为了报复才要杀自己,所以他明白无论如何他都躲不过,就目前的情况,他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白羽,虽然不了解白羽的身份,但他知道白羽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在周清璇手上。 “行,我答应你。” 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说来也简单,周清璇,死了好几百年了,之前鬼界传闻她死后变成厉鬼杀人做嫁衣,又要结冥婚其实不过是把原本的真相变了样而已,她生前就嗜好杀戮,死后变本加利,一边杀人一边在找当年杀掉她的罗曼。直到前几天你去了乱葬岗碰巧那天是鬼节,她在那个地方盯上了你,闻到了你身上有属于罗曼的气息。” 罗一鸣想到那天在乱葬岗的事情,他是去帮江睿渊埋尸的,那个地方本来阴气就很重,又碰巧是鬼节,这么一想倒也不奇怪了。 “你那天去乱葬岗的时候不止遇见了她,还遇见了另外一个人吧?” 罗一鸣心里一紧,他本来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听白羽这么一问那天的完整的记忆瞬间占据了脑海。他那天确实遇到了一个撑着伞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对,我的确还遇见了个人,不过没太在意,那个人是周烨?”罗一鸣试探性的问到,他不确定,那个人的样貌和周烨的完全不同,但他想不到那个人还会是谁? “不,你那天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我。”白羽淡定的笑笑。 罗一鸣咽咽口水,坐在他对面的白羽是个女人,那天的白羽又是个男人,不清楚状况,但雌雄同体四个字却占据了他的脑海。 第86章 原由 “别误会,我并非雌雄同体,只是目前在这件事未完之前我都会保持这副女相,因为周清璇见过我男相的样子,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暂时化成女人。” 白羽猜到了罗一鸣的想法,赶紧解释到。 二人尴尬一笑。 “我那天是去找周清璇的,没想到碰见了你。” 罗一鸣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体, “那天你和我说我们雨停了之后还会再见面,难道说,你那时候就知道周清璇会来找我?” 白羽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周清璇的那件事。 “关于罗曼,周清璇并没有骗你,你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琳琅。” “啪嗒”罗一鸣心里像被敲击了一下,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她淡定的在喝水,像是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似是注意到罗一鸣目光,琳琅很是平静的转过头,眼神波澜不惊。 “看我干什么?又不关我的事。” 像是被抓住犯错现场又死不承认的小孩子,这是罗一鸣此刻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琳琅做的是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吧,当年罗曼死后以魂魄的方式找到琳琅希望琳琅帮她报仇,但那时候的琳琅是黑琳琅,那个琳琅热衷于以杀戮的手段来实现复仇,所以,当年的黑琳琅帮罗曼找了个新的身体,将罗曼的魂魄放进去送进了艳香楼,但也以此为由和罗曼达成了交易。 黑琳琅给罗曼身体让她去报仇,但前提是等到了杀人的那一刻必须由她来动手。” 罗一鸣不笨,立马就听懂了白羽话里的意思。 “因为琳琅和黑琳琅本就是一体,所以周清璇才以为现在的琳琅就是当年杀了她的人,但琳琅身份特殊她杀不了琳琅,因此才拿我下手。” “对,也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我才发现琳琅身体里还有个黑琳琅,也因此给琳琅下了束魂。” 说话间白羽面上浮出一丝抱歉之意。 事情的原委如今已经浮出水面。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除掉周清璇,她本身就是个恶鬼,所以最后的结局也只有灰飞烟灭。 “我给你的东西还在吗?”白羽看向罗一鸣。 罗一鸣摸摸自己的裤兜,虽然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他还是将东西放的很好。 “这个东西可以保护你,她还会再来找你,所以要除掉她就必须靠这个。那里面装的是她的一截小指骨,可用来保护持有者。很多人都不知道鬼魂的生前物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比较重要的东西,活人可以操控他们的尸身以此来控制鬼魂,但若是烧掉它,让它归于尘土,那鬼魂便可彻底得到自由,甚至也不再惧怕猎魂者。 所以,你得保护好这个东西不让它被毁掉才能保住你的命。” 几人看着罗一鸣手里的东西,互相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原来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就是不知道周清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嗜好,竟然还和自己的亲弟弟搞起了乱伦那一套。 几人聊完也没再逗留,便各自散去了,罗一鸣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周清璇再来找他。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罗一鸣房间的灯开始忽明忽灭,他知道是周清璇来了。 屋子里气温骤降,冷的罗一鸣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他本来是一个很怕鬼的人,现在都被折腾的已经有些麻木了。 “咔咔咔——” 一阵令人寒战的声音从角落传出来,罗一鸣裹着被子在里面翻了个白眼,心想,大家都这么熟了,直接出来就好了,非得整这死动静。 “要出来就快出来,别搞这死出。” 罗一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我去问过了,你说的对,琳琅就是罗曼没错。不过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琳琅根本不会在乎,你有点高看我了,周清璇。” 话说完半天却也没见有人出来,罗一鸣有些火大。 “周清璇,你来找我不单单是想杀我吧?第一次的时候你就盯上了白羽给我的东西,对吧。我猜那里面的东西应该和你有关,不然你那时候也不会那么着急想要那个东西了。” 罗一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不见周清璇,甚至连点回应都没有。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但屋子里低于正常的温度让罗一鸣知道,周清璇就在身边。 果然,看不见的最为恐惧。 “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其实没必要杀我,毕竟我在琳琅面前就是个屁,她根本不会在乎我死没死。倒是你,你想要的那个东西我可以给你,让你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有心人捡到你的东西以此来操控你。 你看,你也躲了几百年了,你还是怕白羽的对吧,你说咱两的交易一旦达成,那白羽又能拿你怎么样。到时候你远走高飞想干嘛干嘛,而我呢,苟且活着皆大欢喜不好吗?” 一番话下来,周清璇倒像是动了心,竟然真的现身了。 不得不说鬼魂这副样子看多少次都让人有些害怕,虽然罗一鸣已经克制的很好了。 “你在诈我,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么聪明的人会和我做这种愚蠢的交易,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把东西给我我就能把你杀了,不给我你反而还会有条活路,这样的结果我都能想到,你会想不到吗罗一鸣。” 罗一鸣也没想到周清璇虽然死了这么久了,脑袋也成天夹在腋下,但这脑子还是挺聪明的,丝毫没有被他的话骗到。 “哦,是吗,没骗到你我还挺遗憾。不过我想活命确实是真的。” 周清璇轻蔑一笑,嘲讽到,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威武不能屈的人呢,原来也只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在溯洄里看你死的时候不也求生欲满满,大家都一样,就不要乌鸦笑猪黑了。” 这话像是在周清璇的心窝子上戳了一刀。一阵震耳的鬼嚎声刺的罗一鸣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别生气呀,心态放平别吓我,我怕你变态起来把我皮也剥了。” 话落到周清璇耳朵里又成功把她激怒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别激我罗一鸣。我现在不杀你只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笑死人了,我还真就断定你不敢,现在想想这么久你做这些事都没把我怎么样,最多就是吓唬吓唬我,哎我说周清璇,你不是嘴里对我喊打喊杀吗,怎么这么久了都不动手?”罗一鸣语气极为嚣张, “让我猜猜,哦,是因为你那个东西让你根本就对我下不了手是吧,啧!” 罗一鸣说着将身上的被子丢到一边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清璇那张歪曲的鬼脸。 “难怪,刚才听白羽说这东西可以保护持有者,我还不信,现在这么看来,果然是真的!周清璇,我现在才是爷!” 第88章 破局 罗一鸣的态度在此刻已经达到嚣张的顶峰,根本就不把周清璇放在眼里。 “别老用你那张鬼脸盯着我,还挺瘆人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一个人非得去做个变态,有意思吗? 你看看,这么多年了,就你还保持着变态属性,你那弟弟恐怕都轮回几世了吧!” 像是笃定了周清璇不会拿他怎么样,罗一鸣此时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周清璇的鄙视。 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心里也渐渐没那么怕了。罗一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现在的情况是白羽在找你,你呢,只有一条路,乖乖去见他,说不定还能让你改造改造去投胎。这样僵持着也没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周清璇脸上肉眼可见的愤怒,但没多一会,便转为让人发寒的笑意。看到那笑,罗一鸣心底一阵不祥感。 果然眼前一黑,周围又变得一片漆黑,没有光,不能视物,只觉得脚下湿哒哒的,像是踩在一滩水里。 罗一鸣先是一慌,随即又镇静下来。试探性的踩了踩脚下的东西,发出一阵水声。随着水声逐渐变小,罗一鸣发现四周的环境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在是黑漆漆的一片。 偌大的宅子,院子里的景象很眼熟,仔细瞧瞧,罗一鸣才反应过来,这是又到了周府。 正想着,却看见府内西南一角的屋子里起了火,在黑夜里显得极为刺眼。 除了火烧房屋的声音,在无别的动静,那边的火势越来越大,没一会便烧了过来,罗一鸣这才有要跑的意思。 一回头,却被一双枯烂的手抓住一把甩进了火堆了。 “你疯了!”罗一鸣慌忙从火堆里爬出来,两只手慌乱的拍着身上星星点点的火滓。 “罗一鸣,白羽没告诉你吧,那个东西是能保你不死,但不代表不能让你生不如死。我可以慢慢玩你,这里是我的回忆,除非我同意,否则别人是进不来的,你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东西交给我,你痛快的去死,一个就是我折磨到你生不如死。” 听到周清璇的话,罗一鸣脑子“嗡”的一声,一种背叛感油然而生,自己好像是被白羽坑了。 “这么说你今天是非拿到那个东西不可了。”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一点火星子落到他胳膊上,疼的罗一鸣心里发慌。 “行,我可以给你,但你别折磨我,我怕疼。” 周清璇的眼中渗出一丝不可思议,像是不敢相信罗一鸣能这么轻易就把东西给自己。 抱着怀疑,却见罗一鸣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随即摊开手伸到自己面前。手心里躺着一个被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里面鼓鼓囊囊的。 周清璇眼睛一亮,她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那里面包着自己的一截小指骨。 她快速伸出手想去把东西拿过来,罗一鸣却先一步收了回去。 “别急啊!你还没答应我呢!” “我答应你,会让你死的毫无痛苦!”周清璇得语气明显有些急,看着马上要到手的东西她不想在等了,只要毁了它,自己以后就再无把柄。 看周清璇答应得痛快,罗一鸣用力捏了捏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是下了狠心,一把将东西扔到了周清璇的脚下。 扔完东西后,罗一鸣朝着院落那处池塘边跑去。此刻的周清璇也顾不上罗一鸣了,捡起地上的东西露出阴恻恻的笑。 罗一鸣已经是瓮中之鳖,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毁掉这个对于她来说所谓的枷锁。 很快,只一瞬间手里的东西便变成了细碎的飞灰,周清璇将它撒入火海里,只觉得身体也变得轻盈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罗一鸣,此刻的他竟淡然的坐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周清璇心里竟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么冷静的面对死亡倒像是有猫腻,难道刚刚他给自己的东西是假的! 这时,却看见罗一鸣竟然盯着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你笑什么?” “自戕的感觉如何?” 周清璇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坐在石头上的不慌不忙的整理这自己的衣服, “坊间传闻鬼魂的生前物对于他们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东西,若是烧掉它,让它归于尘土,鬼魂便可彻底得到自由,甚至也不再惧怕猎魂者。 你猜猜这为什么叫作坊间传闻? 坊间传闻究竟是谁流传出去的,自然是有利的一方,鬼魂的生前物极为重要,又怎能轻易毁掉,下面为了防止恶鬼扰乱人间自然要用一些非常手段,坊间传闻便是其中一种。” 罗一鸣说着面容逐渐变了样,俊朗清冽,眸子里带着一丝不屑。 “但有一点就是,这生前物需得鬼魂自愿损毁才行,毁了它,鬼魂便灰飞烟灭。所以你刚刚算是自杀了,周清璇。” 话刚说完,就见周清璇身体浮出一丝黑气,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周清璇的消失,周围的场景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在看时,已经回到了罗一鸣所住的那间客卧。 一阵风铃声响起,外面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对你了解不深,没想到你手段还挺阴险。竟然骗人自杀。” “追了她这么久,她挺会躲得,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正好遇到罗一鸣,也算顺水推舟了。” “哼。” 一番操作下来,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周清璇估计到最后都不知道罗一鸣为什么会变成了白羽。 琳琅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羽,“那你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带走?” 坐在床上的白羽愣了愣,眼神闪躲了几下才说出一句,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屋外罗一鸣兴冲冲的走进来,对着白羽鼓了两下掌。 “厉害啊,杀鬼于无形。那个周清璇,估计压根就没想到,我两白天的时候就互换了身份,她一进来见到的人其实一直你。” 两人相视笑笑,原本白羽想请罗一鸣帮的事确实很简单。 由白羽扮作罗一鸣进入到周清璇所造的空间内,把东西交给她。按照坊间传言,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毁掉自己的指骨。果不其然,每一步都在白羽的猜测之中。 第88章 邀请函 “要想抓鬼狠,就得装的稳。” “不就是装逼嘛?说的那么高大上。”琳琅当即翻了个白眼。 白羽尴笑几声,他知道琳琅对自己的情绪,毕竟当年只留下一句话就让她独自一人过了几百年。虽说是为了保住她,但在她的角度来看貌似并不是这样。 他在她心里单纯就是个高高在上惩戒她当年复仇的讨厌鬼。 要解释的太多,有些东西他没法直接告诉她,琳琅当年屠杀的那些人虽已转世,但她做下的事情在下面的账本上记录的清清楚楚,她的结局,本该和周清璇一样。但他私心将她保了下来,这其中的原由在琳琅罪孽未赎清之前,他还不能告诉她。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便不打扰各位了,我还得赶回去将这件事情报给下面。” “什么意思?卸磨杀驴?答应我的事呢,话不说清楚就想跑,白羽你…” 说话间,白羽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意,还没等琳琅说完,一阵烟似的就没了踪影。 见人跑了,琳琅气愤的丢了手里的扇子,转身朝外走去。 该死的骗子! “果然,男人嘴里没一句实话,都该死,死骗子!” 罗一鸣见人走了,这就代表这件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他也就不用每天都担心受怕的。倒是琳琅,看样子,气愤的很。 看人走了出去,罗一鸣也赶紧追了上去。 没走两步迎面便扑上来一只黑猫。 “罗一鸣,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你事务所那边来了电话,让你赶紧回去。” 罗一鸣拍拍大腿,每次一到关键时刻那边总会打电话过来。 草草和天邪打了个招呼,罗一鸣提上衣服就匆忙出了门。 到了事务所却看见陈诚枫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好几根抽完的烟头,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来干嘛了?” 罗一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将衣服随意搭在沙发上。 陈诚枫狠吸了一口烟,愁眉苦脸的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信封扔给罗一鸣。 “这是什么?” 罗一鸣左右翻看了几眼,见信封上只写了陈诚枫三个字,别的并没有写任何信息,便打开信封从里面又掏出来个精致的红色卡片,边上是金色的烫金花边,里面用钢笔写着一排排工整的小字: 秋已至,花未落,七只羊羔赏秋花。 剥羊皮,狼披皮,六只羊羔藏尸骨。 架柴火,煮高汤,五只羊羔品汤羹。 悄悄话,各猜测,四只羊羔独自藏。 心慌慌,听钟响,三只羊羔互取暖。 露锋芒,自相残,两只羊羔起内讧。 风凉凉,水凄凄,一只羊羔血满地。 钟声响,狼脱皮,羊羔空空无人还。 罗一鸣皱了皱眉头,这上面写的是一首奇怪的童谣。里面的内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写这首童谣的人是什么想法,这明明就是狼杀羊的恐怖故事,却非要叫做是童谣。 “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罗一鸣有些不解。 “这是个邀请函,你看看背面的落款。” 罗一鸣将纸翻过去,看到右下角也写着一排小字。 桂苑山庄,八月四日。 “呦,这邀请函挺别致,连个邀请人都不知道谁,就写个桂苑山庄,也没听过,谁去啊!” “我现在不解的是,这邀请人为什么会寄给我一份这样的邀请函。而且这八月四日不就是明天嘛。” 边说着,陈诚枫又猛吸了一口烟。 “这东西明显来者不善,你看看这上面的童谣,七只羊羔,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羊羔对应的应该是受邀请人,也就是说,这发请柬的人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待宰的羊,他就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 这宴会八成是个待宰晏。这么明显的死局,哪个傻子会去!” 陈诚枫将抽完的烟头碾进烟灰缸里,深吸了一口气。 “那可不一定,我要是没说错的话,你这个傻子不就是有这个心思。” 两人相视一笑,陈诚枫确实对这封没名字的邀请函很感兴趣,既然是场杀人晏,那他这个做警察的必须得去会一会。 “你感兴趣,我也感兴趣,不如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陈诚枫又点了一支烟,淡淡的吸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有此意。不过不知道你这个没收到请柬的人能不能进去。” “这还不简单,请柬嘛,造个假不就出来了。” “哼,要说狗还是你狗。” 罗一鸣挑挑眉,这叫足智多谋。 两人商量的好好的,罗一鸣也是说办就办的人,没一会假请柬就造好了。 对比一下陈诚枫那份真的,还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天了。 以明天为借口,陈诚枫竟然死皮赖脸的挤在罗一鸣家里过了个夜,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吵吵闹闹中两人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睡着的夜晚过的很快,眼睛一睁一闭又是新的一天。 “秦先生,说好了你可得护着我,我这身心可都交给你了!” “放心,你乖乖跟着我,保证你能活着出去。” 一大早外面就唧唧嚷嚷的,两个大男人还挤在一起,陈诚枫先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醒来的一瞬间就觉得背后硌得慌。 睡意还很浓,他也懒得睁眼,只听见外面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人烦的慌。 他闭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推了推身旁的人。 “老罗,你家什么时候藏了女人啊?” 推了两下见身旁的人没动静,陈诚枫烦躁的翻了个身,又伸出脚去踹罗一鸣,踹了几脚,罗一鸣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不睡就滚下去,陈诚枫,吵死了!”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捣鼓了一会都没了睡意,一睁眼就看见天花板上精致的琉璃吊灯,阳光从屋里那扇巨大的窗户外洒进来,照在灯上折射成漂亮的光点。 两人早就没睡在床上了,四只手拉扯这一个枕头齐刷刷的躺在地上,旁边是柔软的席梦思。 “老罗,这是你家?” 罗一鸣使劲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圈屋子。 “这不是我家,我家没这么大的卧室!” 第89章 认识 “那这是?” 两人皆是一惊,整整齐齐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罗一鸣以头做保证,这绝对不是他家! 正疑惑着,就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响声。 像是人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两人慌忙站起来,鞋也顾不上穿,一股脑的就朝门边冲了过去。 一开门,果然,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循着声音看过去,旋转楼梯上站着一男一女,地上还躺着一个。 那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戴了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站在他旁边的女人穿着一身极显身材的大花旗袍,披着个毛绒绒的披肩,一脸惊恐的靠在楼梯的扶手上。 地上躺着的那个看样子是摔的不轻,嘴边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血迹,身上的咖色背带裤也歪了。 应该是摔到了脚,他蜷在一起,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脚腕。 “呸!臭记者,什么东西,茉莉小姐也是你能碰的,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男人看着文质彬彬的,一开口全是骂人的话。 “你们俩果然搞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你们有猫腻!” 躺在地上的男人也丝毫不示弱,明明疼的呲牙咧嘴,嘴上却一点不服输。 二人见状便对视一眼走了上去。 “各位,打扰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三人见来了别人,便收了收戾气,那女人也眼巴巴的朝西装男靠了过去。 “二位看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其实我们到现在也和二位一样,一醒来就到了这地方,这门口写着桂苑山庄。” 西装男这次说话没了刚刚的那种流氓感。 这时地上那位也撑着站了起来,满脸怨气,一手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也没说话,转身便一瘸一拐的朝楼上走去。 “这是…”罗一鸣指着那人的背影问到。 “别理他,就一高傲自大的无名记者。”那西装男眼里流出一丝不屑,但只是一瞬间,便用笑容掩盖掉了。 “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秦凌宇,现今是万茂洋装的老板。这位是茉莉小姐,百春虹新签的女演员。刚刚走的那个叫伊奇。” 二人见西装男做了自我介绍,便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礼貌的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那位一直缩在一旁的茉莉小姐一听到两人的身份便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两人, “二位竟然是这样的身份,那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二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哦,二位还不知道吧,我们刚在这别墅里转了一圈,也碰到过几个人,全是经商的,想必我们能来这儿,是这里的主人看上了我们名下的财产,倒是二位的职业,和这的人差别是有些大,所以有些疑惑为什么这里的主人会邀请两个警长来参加这里的宴会。” “这,其实我们也不太明白。只是前几日收到了请柬,今早一睁眼就到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啊!” 几人客气的笑了笑,罗一鸣便拉着陈诚枫以回去穿鞋为由离开了。 身后那两人见他们走了,也神色沉重的对视了一下,便也一同上了楼。 进了屋,两人匆忙穿上鞋,罗一鸣便趴到窗户上往下看,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近在咫尺的山。 放眼看去,楼下一大片湖水静静的流淌着,看来,这别墅是建在山上的湖边。 “刚刚听到没,他们说他们也是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了,看来,咱们是昨晚被神不知鬼不觉弄晕带过来的。 怪不得请柬上连地址都没写,就写个桂苑山庄。” 陈诚枫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这卧室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各个柜子的抽屉里也被他翻了一遍,什么线索都没有。 “奇怪了,你说这人要是压根就没想过咱们自己能找到山庄来,那他为什么会顺带把你也带过来,你那份请柬可是假的,这里的主人不会不知道自己都邀请了谁吧?” “也有可能,带我们过来的人根本不是这里的主人,他看到我也有那份请柬,就一同把我带过来了。” 二人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喊声。 “各位先生小姐们,请大家一起到前院,老爷为大家准备了早宴。” 这声音在外面重复了好几遍才停下来,看样子,这山庄别墅的主人应该也在。 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出了门。 别墅很大。他们的房间在三楼,经过二楼的楼梯时两人正好碰到了刚才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个记者,伊奇。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并不打算和两人打招呼,便匆匆忙忙的向楼下走去,脚还一跛一跛的。 真是个怪人,记者难道不应该是那种话多又机灵,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人吗,他怎么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并没有和别人交流的欲望。 陈诚枫看伊奇那个样子,心里暗暗就想犯个贱,却正好被后面的来人打断了。 “哎呦,两位也是受邀过来的?” 二人转过身去,就看见身后站着个穿皮衣的年轻男人,脸上还有胡子,脚上的马丁靴鞋带都没绑好,嘴里叼着根烟,一举一动活像个流氓。 “对,您是?” 那男人将烟从嘴里取出来,便两人吐了口烟雾。 “司池。” 简单的两个字,应该说的是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多余的介绍,两人也跟着他说了各自的名字。 三人介绍完自己的名字,便一同向楼下走去。 “哎呀,这个宴会应该很好玩,来的都是各色的人,还有两个美女,都是我喜欢的类型,要是能随便搞上一个,那我这趟可真是没白来!哈哈哈!” 罗一鸣汗颜,这人说话可真直白。 “这宴会不知道来了几个人?” 罗一鸣问到。 “还不确定,不过加上你两和我,目前总共是有七个人。” “七个人?” “对,这里面有一个记者叫伊奇,就是刚刚下去的那个,还有个洋装老板,叫什么秦凌宇,还有两个小美人,一个叫茉莉,一个叫庄文文,再加上我们三就是七个人,至于还有没有别人,我暂时还没见到。” 几人说着话,一路来到了别墅前院,这院子很大,中间放了一张很大的餐桌,上面盖着白色的餐布,院子四周全被种满了粉嫩嫩的花,好看极了。 餐桌周围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其中三个人是罗一鸣他们见过的,坐在最角落的那位还没见过,是个穿着嫩绿色洋装的年轻女人,端庄大气,应该就是司池嘴里的庄文文。 第90章 无指男尸 “各位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就请上座。” 几人面面相觑,这些人里面并没有人在说话,环顾一圈也没有发现别人,大家都纷纷猜测。 最后陈诚枫在花园的一角发现了个留声机,那声音就是从那个留声机里传出来的。 “怪了怪了,这主人不在,却放个留声机来发号施令,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们在坐的各位嘛?” 说话的人是秦凌宇,端坐在椅子上,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但他的质疑并没有收到任何回答。那留声机安静的像是坏了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什么想法,但现在如此美食放在面前岂有不吃的道理!” 司池把玩着桌上的刀叉,随手掀开了餐盘上面的盖子,里面是一份牛排,香气四溢, “就这一份牛排啊,怎么连个前菜也没有?” 司池嘴里嘟囔着,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不由发出赞叹声。 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罗一鸣和陈诚枫也随着众人拿起桌旁的刀叉。 “看样子这场宴会应该只邀请了我们七人,不如大家在此互相做个介绍如何?毕竟有些人还没见过面呢。” 众人并没有反对,一一报了自己的姓名,轮到庄文文时,她却头也不抬,一心只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众人都有些尴尬,安静了好半天,却只听见庄文文淡淡的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 众人自觉无趣,茉莉却阴恻恻的瞪了一眼庄文文,用仅自己可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装什么装。 没一会,众人就吃的差不多了。安静的氛围这才被打破。 “听说罗先生和陈先生是警察?” 也不知道是谁提起了这个话题。除罗一鸣和陈诚枫两人之外的人皆是一愣。 原本沉默不语的庄文文用手帕擦了擦嘴,接着话问到: “警察?顺远城的警察不去办案却跑到这里来凑热闹,难道是这里有什么案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放在他俩人身上。 “笑死人了,庄小姐难道忘了,我们都是被弄晕之后才送来这庄园的,这二位来这里恐怕也并不是本意,庄小姐何必问出这么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一直存在感很低的伊奇突然间开口说到。 “怎么,难道这宴会上就不能有警察出现了?还是庄小姐怕警察?” “你!” 庄文文被伊奇的一番话气的面色发青,狠狠瞪了一眼他,没好气的把帕子丢在桌子上别过头去再没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茉莉扯着嘴角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陈诚枫看氛围不对,摸着脑袋憨憨的笑了几声,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这别墅里现在就只有我们七个人,看样子这别墅主人是没打算出现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要以这种方式把咱们聚在一起,哎,各位,你们收到的请柬上都写了什么呀?” “很奇怪,里面是一首童谣。” “我也是。” “我的也是!” 一圈下来,大家确定了,果然给每个人请柬内容是一样的。 “这童谣大概是狼假装成羊偷摸杀羊的故事,他把我们这群人聚集在这里,莫非是想上演童谣里的事情?” 伊奇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联系。 “你们看,这童谣里是七只羊,而我们现在正好有七个人,七只羊羔赏秋花。” 边说着伊奇边观察着院子周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种粉色的花朵, “我们现在算不算是赏秋花?” 此刻坐在罗一鸣左边的司池将手里的刀具划拉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伊记者的意思是我们都会被杀?别开玩笑了,我们这里面不是有两个警察嘛,如果别墅主人真想杀我们,还请警察来干什么?” “就是,你这个做记者的,就会捕风捉影,一点动静就要脑补出一长串东西。”秦凌宇也在一旁附和到。 “哼!”一群无脑沟的人,伊奇在心里默默想到。 眼看着氛围又要被点起来,这时一直安静的茉莉像是发现了什么, “各位,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茉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茂密的草丛深处,隐约露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树枝和杂草太深,看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众人便走上前去准备一探究竟。 剥开杂草,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黑匣子,陈诚枫准备上前打开盒子,却被一旁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盒子旁边的土质有些稀松,倒像是刚被翻过一样。 这时秦凌宇先一步拿起那个盒子,毫无征兆的打开了盖子。 里面的东西吓了众人一跳。 只看见那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五根手指,看那样子,应该是个男人的手指,还很新鲜,像是刚被切下来不久。 “啊!” 两个女人被吓得躲到了一边,血淋淋的手指让人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五根手指!” 秦凌宇也被吓得当即扔了手里的东西。 陈诚枫和罗一鸣两人心底浮现出一丝不详。看着旁边稀松的土质,两人猜测那下面可能埋了什么东西。 没有多余的解释,两人心照不宣的走上去蹲在那里就开始刨土。 “二位这是干什么?难道那下面还有别的东西?” 司池试探的问到。 “这块土明显被新翻过,我们怀疑这下面可能埋了东西!” 两人卖力的刨着,伊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也一撅一拐的过来帮忙。 果然没一会,三人真就刨到了东西。 被黄土掩埋的,是一只手,男人的手,再往下,渐渐露出来全面貌,那是一具男尸。 虽然只刨出个脑袋,但是看样貌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啊!死人,是死人!” 躲在秦凌宇背后的茉莉再次发出尖叫声,庄文文也抖着身体蜷缩着蹲在地上。 “去找铲子,把尸体先挖出来!” 罗一鸣转头对司池说到。 司池的表情明显一僵,继而便反应过来,连忙向别墅内跑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刚发现具死尸,司池一个人只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他跑的飞快,在偌大的别墅里到处找铲子。最后走到一间杂物室,那里面布满了灰尘,像是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司池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放置的几把铲子,他也来不及细想,拿起东西就冲了出去。 几人拿到东西,三下五除二就把尸体挖了出来。 在陈诚枫的建议下,众人将尸体抬会了别墅内。两个女人害怕的躲在一边,看也不敢看。 “看尸身,按压尸体时,这些尸斑已经不能完全消失,刚才我们在挪动尸体的过程中这部分尸斑发生了位移,因此我推断这位应该死了有八小时左右。 而且,那盒子的五根断指应该就是他的。”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移向那具男尸的右手,那里只剩了一个手掌。 第91章 查看 “这人该不会是这别墅的主人吧?” 司池发出一个疑问。 他们来这里没见到别人,却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还被精心的埋了起来。 “也有可能是被邀请到这里的某人。” 伊奇若有所思的说到。 “这件事我越想越不对,首先给我们的请柬就很怪异,其次,请柬不写地址,就注个桂苑山庄,我打听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最后为什么要把我们弄晕了才送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我以记者的直觉来看,我觉得,这场宴会分明就是这里的主人进行的一场游戏,想让我们有来无回! 说不定,这具男尸就是个开始!”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不可否认,伊奇的话有点道理。 “根据那首童谣来看,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我们之间。” “对呀,你们看,这上面写的,狼把羊杀了,披上羊皮藏在羊群里继续杀戮。 而我们现在正好有七个人,再加上死掉的就是八个,也就是说这匹狼现在一定藏在我们中间,假装自己是被邀请来的!” 躲在最后的庄文文突然说到。她手里拿着那份请柬, “不如我们都把自己的请柬拿出来,没有请柬的人一定就是那个躲在我们之间的凶手!” 此刻,罗一鸣和陈诚枫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排除凶手就在除他们以外的五人之间。 众人听取庄文文的意见纷纷都拿出自己的请柬。 见大家都有请柬,庄文文跟着松了口气。 “既然大家都有,那就证明我们之间没有凶手。” “仅凭一份请柬怎么就能确定凶手不在我们中间?说不定这里面有人伪造了请柬呢?” 听到秦凌宇的话罗一鸣一时间被口水呛住猛的咳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那份请柬就是伪造的。 “秦先生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那在坐的各位都有嫌疑。” 罗一鸣先发制人。 “对了,罗先生和陈先生不是警察吗?不如让他们来调查这个凶手如何?顺便也可以保护各位。” 秦凌宇顺势说到,想着有两个警察这里也能安全一些。 “对于秦先生的提议,各位有持反对意见的嘛?” 众人见状都摇摇头,让警察来做安全保护总比让别人来做强一点。 来到这儿的人都互相不认识,有些人甚至连背景职业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两位警长了。” 一番讨论下来,众人都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只剩下罗一鸣和陈诚枫在下面。两人仔细在别墅里转悠了一圈这才发现,他们所住的房间都被贴上了各自的名字,而他两也有各自的房间。 这别墅有三层。 一楼是会客厅,厨房,一个看着像书房的地方,还有几个被上了锁的房间。二楼从左到右依次是伊奇、秦凌宇、空房间,还有庄文文的房间。 再往三楼房间门上贴的名字依次是茉莉、司池、罗一鸣、陈诚枫。 他们两之前醒来的房间就是陈诚枫的房间。 “你觉得那下面的尸体和这里的人有关系吗?” “说不好,不过我能肯定的是,到这里的人除了你我,都不简单。” “不可思议,我在纳闷老陈你为什么会收到这样的请柬?邀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查案也说不定。” 两人又回到那具尸体旁,刚才人多没仔细看尸体,等这会人都回去了两人才仔细查看了尸体。 “嘴唇发黑,这是中毒了吧!” “中毒?” 刚才没注意看,这会两人才发现那具男尸仅剩的一只手上,指甲上明显紫青,嘴唇也是。 “那就奇怪了,你看脖子上。” 陈诚枫顺着罗一鸣的手指看过去。刚才男尸的衣领扣的紧紧的他们都没有注意。这会却见被扒开的衣领下方,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这里怎么还有条勒痕?脖子上的皮都被磨破了,看来这凶手手劲挺大。” “咱们刚才都没看见,看样子凶手在用绳子勒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的衣着是处于一个放松状态,绳子是紧贴着肉的,而不是隔着这件高领衣服。” “也就是说,凶手把他勒死后又给他整理好了衣服?杀完人还要注重死人的仪容仪表?” “还有那五根手指,为什么要特意砍掉?是有必须要砍掉的理由?报仇?泄愤,还是凶手的特殊嗜好?” “现在这具男尸身份未明,凶手动机一概不知。我们要不去别墅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证明别墅主人的信息?” 两人出了停放尸体的那间房,直奔一楼拐角处的那间所谓的书房。 房间陈设极为简单,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各色书籍,在房间窗户旁放着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其他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这里面够简陋的,和外面的装饰可是格格不入。” 陈诚枫说点燃一支烟放进嘴里。罗一鸣站在书架旁看了他一眼。 “小心火,这里面可都是书,你可别把纸点着了。” “放心,我还没那么蠢。” 两人在书房里翻着所有能翻的地方,陈诚枫坐在椅子上顺手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个信封,上面写着醒目的两个字:请柬。 “哟!这怎么还有一封请柬,寄给谁的?” 陈诚枫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那张请柬和别的没什么两样,里面的内容也是一模一样,字工整的就像是印刷过一样,上面清楚的注明了受邀人。 “老罗!”陈诚枫朝着罗一鸣的方向吐了口烟圈。 “那份请柬是寄给谁的?” “你自己来看看。” 罗一鸣走上前去接过陈诚枫手里的东西放到眼前,入眼的便是受邀人的名字:罗一鸣。 “这怎么?这份请柬为什么是寄给我的?” “寄给谁我现在倒是没这么好奇了,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份请柬没有寄到你手里,反而是被放在这书房的抽屉里?” “或许,是有人拦截了寄给我的这份请柬,又或者是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寄就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大可能,那些请柬应该都是同一时间寄出去的,为什么唯独你这份被留了下来?” 两人像是又陷入了谜团。 第92章 缺失的报纸 “你那边有别的发现吗?”陈诚枫问到。 “这书架上都是一些正经的书籍,不过这报纸有点奇怪。” “哦?”陈诚枫一手插兜一手抽着烟朝书架走了过去。 “怎么个奇怪法?” 罗一鸣指着那一叠报纸, “你看,这些报纸被按照时间排列摆放的很整齐,而且,报纸上的折痕都很浅,被保存的很好连褶皱都没有,这些书也是,这就证明这些东西的主人很爱惜它们,但奇怪的就是这些报纸。” 罗一鸣说着从中间抽出一张报纸递给陈诚枫。 陈诚枫接过报纸, “这报纸有什么奇怪的?”说着,他左右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他将折叠整齐的报纸全部展开,一个方方正正的空洞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 “有人用刀把这块内容裁掉了,又把他折叠起来,将完好的那面展示在外面。不止这一份,每一份都是。” 陈诚枫又连着翻了几份报纸,果然里面都是相同的手法,虽然位置不一样,但都是被工整的裁掉了一块。 “被裁掉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哎,老罗,我记得你平时不是没事就看报纸吗,快想想,被裁掉的是什么内容?” 罗一鸣转头在书架里翻腾着,“别问我,我其实就是拿报做做样子。”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行了,别说风凉话了,继续找啊!说不定能找到被裁掉的部分。” 两人又在书房的各个角落里找了起来。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齐刷刷向门口看去,伊奇站在门外,一只眼睛正透过门缝看向里面,模样显得阴森森的。 “我去!” 陈诚枫有些被吓到了,烟灰掉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疼的他叫了一声。他一把拉开门看着站在外面的人。 “伊记者,你怎么下来了?” 伊奇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我先问你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相互一对视,这个伊奇脾气怪怪的到底是怎么当上记者的! “我们想在这找找有没有关于别墅主人的身份东西。” 看着面前的二人,一个看起来像个流氓,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 打量半天,伊奇径直走到罗一鸣面前, “我下来找水喝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两位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暂时还没。” “对了,伊记者平时应该看报很多吧?” 伊奇歪过头看着二人。 “是,怎么了?” 罗一鸣从背后随便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伊奇,“伊记者应该看过这份报纸吧?” 伊奇打量着那份报纸,半晌,将它从罗一鸣手里接过来。 “看过,这份报纸是今年四月二十八号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罗一鸣示意让伊奇打开报纸。 “伊记者还能记得这个部位是什么内容吗?” 伊奇拆开报纸,看着空缺的那一部分,又左右翻了一遍,好半天才说到, “这份报纸我印象比较深,你看这个文章是我写的。” 顺着伊奇的手看过去,那是一篇有关于民间传说的内容。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记者!”陈诚枫掐掉手里的烟说了一句。 伊奇转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我也就只有这一篇上报了,所以我对这张报纸很熟悉。我记得那个部分好像是一则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 伊奇点点头继续说到,“不过具体内容记不清了。但这张报纸为什么被裁掉了?” “目前还不清楚,所以我们想知道这些被裁掉的空缺都是些什么内容。” 伊奇皱了皱眉头, “这,虽然我平时也读报,但这么多,我也记不清楚。不过最近的这几份我都还有些印象。这几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缺失的那部分应该都是寻人启事。” “你还能记得具体内容吗?” 伊奇摇摇头。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 两人看着那叠报纸,如果那上面缺失的都是寻人启事的话,那他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应该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两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这次说话的不是伊奇,庄文文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两人。 这些人还真是主打一个神出鬼没。 “目前还没,庄小姐怎么知道我们在找线索?” 庄文文靠在门框上,用手帕轻轻擦着手指。 “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伊奇,他告诉我的。” 庄文文说着便直起身子向屋内走了进去, “罗先生怎么把请柬放在这里啊?” 庄文文低头看着桌边的那份请柬。 “哎呀,老罗,你把请柬丢在这干什么,等出去了这东西可都是证据,快放好。”陈诚枫朝着罗一鸣使了个眼色。 罗一鸣尴尬的笑了两声。 “刚才想事情顺手就放在这了。” 说着他拿起桌上请柬装进衣兜里。 庄文文看着两人,“奇怪?刚才在会客厅罗先生的请柬好像没有信封,怎么这会多了个信封?” 话落,陈诚枫挡在罗一鸣面前,流里流气的说到 “庄小姐观察的真仔细,你之前怎么不掀开他的衣服看看,那信封是不是装在他衣服内侧的兜里?” “哼!”庄文文向后退了一步,狠狠的瞪了陈诚枫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去,路过书架注意到那上面放着一份展开的报纸,上面有一块地方被小刀裁掉了。她迟疑了一下,停下脚步又往那报纸上看去,眉头微皱,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真有你的,老陈,你不做流氓真的委屈你了。” 陈诚枫坐在桌子上朝罗一鸣吹了声口哨,样子还真像个流氓。 此时秦凌宇的房间里正上演着一幕大戏。 “别着急,等明天我就带你走,咱们两也算是都把老底交给对方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彼此信任,我还能害你不成?” “知道了,不过你说那两个人真的是警察吗?会不会他们用的其实是假身份?” “谁知道,只要不影响到我和你,他们是谁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第93章 消失的她 茉莉靠在秦凌宇怀里,两人如胶似漆,眉眼传情。正难舍难分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这是秦凌宇的房间,听到声音,茉莉脸色慌张,匆忙捡起被褥上的衣服慌乱的套在身上。 “谁啊?” 秦凌宇不耐烦的问了一声。 “秦先生,我有话和你讲。” 外面是庄文文的声音。 “她找你做什么?”茉莉贴在秦凌宇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秦凌宇摇摇头示意茉莉先躲起来,随即他便起身去开了门。 庄文文正端正的站在门外,手里揉搓着一块手帕,看到门开了,她抬眸往屋里望去。秦凌宇穿着一身白衬衫站在门边。 “庄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庄文文眼睛又向屋内扫了几眼,接着示意自己想进去说却被秦凌宇拦在了门外。 “庄小姐有什么事还是在这里说比较方便,这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见秦凌宇态度坚定,她也没再往进挤。 “秦先生现在还能这么安定自若的待在这里真是好大的心。” 听见庄文文的话,秦凌宇眉头一皱, “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文文回头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这些人里面谁是凶手,包括早上发现的那具尸体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 “你!”秦凌宇惊讶的看着庄文文,“你说的这话是真的?” 庄文文自信的点点头。 “而且我知道秦先生你明天想干什么,你想走对不对?” 说到这里,秦凌宇一把捂住庄文文的嘴示意她停住这个话题。小声说了一句, “晚上来我房间说。” 庄文文这才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刚想走又突然转过身来在秦凌宇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才离开。 见人走后,秦凌宇淡定的关上门进了屋。 “她给你说什么了?”茉莉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走进来的人问到。 “她说明天想和我们一起走。” “她怎么知道明天准备离开这?” “或许是我们之前说话的时候被她听到了。” 茉莉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 “你不会真打算带她一起吧?”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带上她,带也只会带你一个。” 说着话,就听外面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先待着,我出去看看。” 顺着声音下了楼,就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楼的一个拐角处。 “这都什么东西,太恶心了!这是食材吗?” 几个人围在门口叽叽喳喳的。 那房间的门是打开的,上面还挂着一把锁,朝里面看去,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四个一模一样的箱子。 秦凌宇凑上去一看差点呕出来。 最右侧的箱子里堆放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被切的方方正正的摆放在箱子里,中间的一个箱子里也放着同样的肉,但肉块明显要比右侧的碎,而且中间箱子的肉已经有点发臭了。其余两个箱子是空的。 “呕!这什么东西!” 秦凌宇捂着鼻子嫌弃的说到。 “估计是主人堆放在这里的食材,你看那下面为了保鲜还放了冰块,只不过中间那箱已经化了所以肉放臭了。” 司池解释到。 “这算怎么一回事,把人弄过来又搞这出,这几个意思?” 秦凌宇明显有些生气,他真后悔拿了这份请柬。 “看样子别墅主人准备的食材是想让我们自己动手解决吃饭问题,我看这箱肉没放坏,不如今晚我们就用它当食材如何?” 没人反对也没人支持。于是到最后他们在搜索了一圈厨房之后还是决定用这肉当食材。 七个人的晚餐很快就做好了。 司池厨艺意外的好,还用那些肉做了份肉汤。 “司池先生不会是厨师吧,手艺这么好。”餐桌上茉莉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司池。 “见笑了,只是一些粗食而已。不过看大家吃的香,我也高兴。” “嗯,是真香啊!口感醇厚,肉质鲜嫩,汤汁浓郁!”陈诚枫猛喝了一口汤,“要是泡着米饭就更好了。” 坐在陈诚枫对面的伊奇冷脸看了他一眼,将手边的汤拨到一边,用筷子夹起碗里的蔬菜喂到嘴里。 “这怎么还空着一份,这份是谁的?”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众人一起向边角的那份饭看过去。 “哎?庄小姐没来用餐吗?” “好像是没下来,刚才就没见到。” 几人这才注意到庄文文没有来餐厅用餐。 “这样吧,我上去叫她,估计是睡着了。”茉莉放下手里的汤匙站起身说到。 “那就麻烦茉莉小姐了。” 说完,茉莉转身上了楼。 没多久众人却见茉莉慌慌张张的跑下来,“死了,死了!” 众人皆一惊,离的最近的伊奇一把拉住慌张的茉莉, “什么死了?” 茉莉浑身发抖,抱着胳膊蹲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庄文文,庄文文她上吊了!” “什么!” 几人慌忙向楼上跑去,罗一鸣和陈诚枫两人跑的最快。到了三楼见属于庄文文的那间卧室房门打开着便冲了进去。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别说是尸体了,连个蚂蚁都没有。 “茉莉小姐,你确定庄小姐上吊了?” 大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把目光统统投向茉莉。 只见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我刚才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张桌子前看到庄文文的尸体,被挂在上面,怎么会不见了!” 司池叹了口气,“茉莉小姐,这什么都没有,我们大家都看到了,这没有庄小姐的尸体。” “不可能,我看到了,她就吊死在这里!” “真的没有,你看那两警察,把床底都看过了,真没有你说的尸体!”司池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罗一鸣二人。 那两人正严肃的翻看着屋子。 一圈下来,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尸体。 “你们相信我,她真的死了,嘴角还流着血,如果她没死,她去哪了,怎么不在房间!” “茉莉,冷静点,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虽然不知道庄小姐去了哪,但这里的确没有你说的尸体。” 秦凌宇揽住了茉莉的肩膀。 第94章 怀疑 茉莉的眼中尽是怀疑和不安。 “好了,都别吵了,茉莉小姐说的可能是真话。” 就在大家都齐齐认为茉莉看花眼的时候,陈诚枫站在那张桌子旁边,指着桌脚下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众人围过去,罗一鸣蹲下身看了看那个地方,那地毯上有几滴不易察觉的血迹,虽然已经干了,但看颜色应该是不久之前刚滴上去的。 “这是血?” “没错!” 几个人都慌了,尤其是茉莉,她一只手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左胳膊,目光紧盯着地上。 “难道真像茉莉说的,庄小姐是真死了?” 站在门口的司池问到,语气里又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 “这就怪了,那尸体呢,就这么不易而飞了?” “不行,不行!咱们不能待在这里了,必须走,马上走!” 伊奇边说着,边急匆匆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几个人也都跟了出来。 “秦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茉莉跟在秦凌宇身后小声的问。 “我怎么知道!”秦凌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步伐越走越快,下了楼也径直来到自己房间里。茉莉便紧跟了上去。 “不会是你动的手吧?” 秦凌宇眉头一皱,“啧”了一声,猛的转身拽住茉莉的胳膊,将人狠狠的拉到自己身边来。 “你在胡说什么,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动手杀了那个女人!理由是什么!” 茉莉有些慌张,但很快又镇静下来。 “那你告诉我,她今天下午找你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见过你之后就死了?” “她见我只是想让我带她走,明白吗!” 说完,秦凌宇一把甩开茉莉的胳膊转过身去。 “我看不像,你们说了那么多,她凭什么会觉得你能带她走?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她为什么只找你不找别人。如果你不想让外面那两个警察怀疑你,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秦凌宇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阴沉着一张脸。 “茉莉啊,你威胁我?” 他低低的笑了几声,听的茉莉背后发毛。 秦凌宇转过身体,面无表情的看向茉莉,慢慢逼近她。 “本来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你怎么敢在这里威胁我的啊?” 茉莉随着秦凌宇的步子一步步往后退,脸上闪出一丝害怕之意。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想知道庄文文和你讲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死在这里?” 话落秦凌宇一把掐住茉莉的脖子,往日的绅士模样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你,咳咳——” “她对我讲的事并没什么重要的,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现在却妄想用威胁我来让我开口,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茉莉,别忘了你是怎么进百春虹的,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靠爬男人的床一步步走到今天,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明星了?不过就是的不择手段的鸡,还敢威胁我?” “咳咳——” 茉莉被掐的双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极尽窒息的时候,秦凌宇才松开了手,看着她狼狈的弓着腰,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管好你的嘴,不然你就和那女人一样,被人扔在哪里都不知道。” 茉莉喘着气,慌张的离开了秦凌宇的房间。 她匆匆躲进自己那间卧室,一进门就开始慌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要走,马上就走。 “咚咚咚!”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茉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迟疑的看向门的方向。 “谁?” “茉莉小姐,是我。” 听出门外男人的声音,茉莉颤颤巍巍的起身朝门口走去。将门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去看外面的人。 “你怎么来了?”她问到。 “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 “对,看秦凌宇的反应,他和庄文文的死恐怕是有关系的,茉莉小姐,你现在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全,你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他这种人可不会放过你,所以得先发制人。” 听着门外男人的话,茉莉思索一下,打开门示意让人进到屋里。 男人看着满床的衣服就猜出了茉莉可能要连夜离开。 “没用的,茉莉小姐,进庄园唯一的一座吊桥已经被人损毁了,只有一条水路,但是没有船,离不开这里。” “那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再不走说不定下个死的真的就是我!” “秦凌宇连他和庄文文说了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庄文文肯定是有他的什么把柄,所以他的嫌疑很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很危险,所以先发制人直接把他和庄文文见面的事情告诉大家,到时候大家肯定会提防他,并且做出一定的措施,只要他被看管起来,你就安全了。” 茉莉咬着手指坐在沙发上,他说的有道理,既然出不去就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秦凌宇刚才对自己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了,她不能再任由他拿捏。 “你说的对。” 等男人离开后,她思索再三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又干什么?” 秦凌宇极为不耐烦。 “我知道你的事,我全都知道,秦凌宇,别以为我会怕你!” 秦凌宇被这女人的一番话搞得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茉莉便大喊大叫了起来。 别墅内的众人纷纷被惊动了。 “出什么事了?” 楼上匆匆下来三个男人。 “我知道庄文文是怎么死的,就是他,是他杀了庄文文!” 秦凌宇脸色一变,“茉莉你发什么疯!” 茉莉此刻真像个疯子, “就是他,他今天下午才和庄文文见过面,两个人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我看到了,于是我问他到底和庄文文说了什么,他一下子就变了脸,掐着我的脖子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就会和那个女人一样,被人扔到哪里都不知道!” 几个人面色一愣,看着那对男女。 “茉莉小姐,你说的是实话?”罗一鸣问到。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就是杀了庄文文的凶手!” “你给我闭嘴,贱人!”秦凌宇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的茉莉一时间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见状,陈诚枫立马上去从后面抱住秦凌宇。 “秦先生激动什么,难不成真是你杀了人?”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就是因为今天下午我掐了这个贱人,她这是在报复我!” 几个人合力将秦凌宇稳住,罗一鸣转身去扶地上的茉莉。 秦凌宇大声嘶吼着,解释着今天的事。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今天下午是她进的庄文文的房间说是要去叫她下来用餐,也是她说看到了庄文文的尸体,但我们上去之后却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几滴血,庄文文说不定就是被她杀了然后把尸体藏起来,再假装自己发现了尸体。这些肯定都是她做的!” 第95章 满身伤口的尸体 “你别血口喷人,你自己有把柄在庄文文手里,害怕她说出去所以杀人灭口,现在还敢在这里污蔑我,秦凌宇你真是个人渣!” 茉莉跌跌撞撞的靠在一边的墙上,指着秦凌宇破口大骂。 “秦先生,事到如今你还不如说实话,茉莉小姐说你今天单独见了庄小姐,那下午你和她究竟说了什么?如果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罗一鸣在一旁继续施压着,秦凌宇现在别无选择,如果想证明自己不是凶手那他只有说出他和庄文文的谈话内容,但他倒是可以选择讲真话或是假话。 “我只是答应她明天早上带她离开这里!” “你胡说!你们明明还聊了别的事情!” 秦凌宇的脸色有些难看,突然挣脱了陈诚枫,三两步走到罗一鸣面前,毫无预兆的揪住罗一鸣的衣领, “你还有脸在这里质疑我?罗先生,庄文文今天告诉我她亲眼看到你身上有两份请柬,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两份请柬是怎么回事?” 说着秦凌宇松开罗一鸣的衣领,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明白了,你才是杀人凶手,大家还记得早上的那具尸体吗?本来只有七个人,但是莫名其妙出现个尸体,而且才死了没多久,大家想想啊,不就和今早大家分析的一样吗,有人把真正的受邀人杀了,假装是受邀人混在我们中间,那个人就是你吧,罗一鸣,你在装什么? 你那两份请柬应该都是伪造的吧?又或者有一份是真的,但是主人并没有发出去,而你,没收到请柬却想借机混进来,于是伪造了一份,假装自己也是受邀过来的,对不对!” 秦凌宇一番话,几个人把目光都统统移向了罗一鸣。 “他绝对不是凶手,他和我是一起来的,我可以为他做保证。”陈诚枫顺势走到罗一鸣身旁。 “二位看样子的确是一起来的,那就更不好说了,万一二位都是串通好的呢?” “说的对,在场的各位谁都有嫌疑,谁都有可能杀人!” “等等!我看这二位应该是没时间杀人,这二位今天从发现尸体开始不是一直都在别墅里找线索吗,应该没时间杀人吧?而且今天我和他们是在一起的,我们还一起发现了那几份食材。” 一直站在一旁的司池突然开口替他们解释到。 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沉重,一个个都各怀鬼胎。 “等等,伊奇呢?” 突然,罗一鸣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中间又少了个人,他们在这里争吵了半天,平时那个脾气古怪的记者却连人也不见,更何况,他的房间还在秦凌宇房间的旁边。 “不好!” 几个人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飞跑到伊奇的房间门口。 “伊奇,伊先生!你在里面吗?” 几个人拼命敲着门,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别敲了,直接砸门!” 陈诚枫说完就一脚踹在了门上,几个人用力一撞,那扇门被撞开了。 房间里没有人,东西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像这间房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看样子这是跑了?” “跑了,一定是跑了!”秦凌宇在后面说到,语气里带着一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杀了庄文文,怕被我们发现,这才连夜跑了!” 茉莉站在他身后恶狠狠的瞪着他。 屋子里很干净,几人查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看样子伊奇或许真的是逃走了。 “那他怎么办?你们真觉得是伊奇杀了庄文文吗?” 茉莉有些不甘心是这个结果,如果秦凌宇不被他们控制住,那他一定会弄死自己的。 “茉莉小姐,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就是秦先生杀了庄小姐。” “我都说了,他...” 茉莉还想说什么,楼下却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是有人在拖动物体的声音。 “嘘!” 罗一鸣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都先别说话。 “沙沙沙——” 没错,楼下就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听声音,那东西应该体重不小。 “下面有人?”司池问到。 罗一鸣点点头,安静了一会小心挪动着步子往楼梯口靠, “滴答,滴答!” 又是一阵水滴声。 几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楼下的会是什么人。 “等等,不会是伊奇回来了吧?” “不可能,他东西都收拾的一干二净,不可能会回来的。” “那会是谁?” 陈诚枫和司池跟在罗一鸣后面,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踱下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下了楼,眼前的一幕把三个都惊呆了。 罗一鸣只感觉身后的手把自己胳膊掐的生疼。 “我没眼花吧?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罗一鸣小声问到。 后面两个人点点头,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你没眼花,那人是庄文文!” 几个人只看见在餐桌旁站着一个人正端着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往下咽,身上穿着嫩绿色的洋装,浑身是水,脚上也没有鞋,脚背擦破了皮,头发上也还在滴水。衣服上全是泥污。 “这是水鬼还魂?” “别瞎说。” 只见庄文文喝完被子里的水,跑到水龙头上拧开水拼命冲洗着自己的手和脸。 几个人大着胆子走了上去, “庄小姐?” 陈诚枫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看见庄文文依旧将脸埋在水池子里,头发堵在侧脸前,一直黑黝黝的眼睛透过透过转动了几下定位到他的脸上。 “咳咳咳咳——”陈诚枫惊了一下,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几位怎么没来找我?” 庄文文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个人皆是一愣,吞咽了几下口水。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叭!” 庄文文用紫青色的手一把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来朝几人走去。 “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是警察?我都差点被人淹死在水里了,这么久,你们也不知道找找我?还好我命大自己醒过来了,否则,我早就成河底的冤魂了!” 庄文文语气幽怨,朝几人逼近。 “庄小姐您还活着呢?”司池问了一句。 “哼!”庄文文气的一跺脚,脚底的伤被碰到了,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一瘸一拐的朝沙发走去。 “我还给你们带回来一个,你们自己去看看!” 几人顺着庄文文的目光看过去,在别墅的大门口处,躺着个人。 是伊奇。 确切的来说是伊奇的尸体。 整个人右脚脚心板被树枝钻透了,身上全是擦痕,脖子上插着一根不粗不细的树干。看样子,那就是致命伤了,直接刺破了动脉,半边衣服全被血染红了。 第96章 浮出 罗一鸣看着伊奇的尸体,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移向了沙发上正在处理伤口的庄文文。 “老罗,你怎么看?” 陈诚枫假装蹲下去,贴在罗一鸣耳边问了一句, “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庄小姐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庄小姐会从外面回来?” 罗一鸣问到。 庄文文丢掉手里的帕子,幽怨的看了几人一眼,靠在沙发上, “能先扶我回房间吗,我现在很难受,下午的事,等我换个衣服出来再和你们说。” 庄文文的语气很平静,但能看出来,她现在确实挺难受的。 三个大男人不太方便太过靠近女性,于是他们叫来了茉莉。 茉莉看到庄文文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像是都僵了,庄文文竟然没有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茉莉丝毫没有思考,开口就问了一句。 却看见庄文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看的她直发毛,茉莉便也没再多问,走上前去扶着人上了楼。 三个人沉默的看着伊奇的尸体。 “我怎么觉得有些怪!” 司池突然说了一句。他的目光盯着伊奇的尸体,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那种违和感太强烈了。庄文文是从哪里把伊奇带回来的?”陈诚枫思考了一下又继续说, “你们不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嘛,庄文文哎,她自己都受着伤她怎么把一个大男人搬回来? 而且她刚经历生死不觉得这反应也太冷静了吧,和她之前看到那具无指男尸的时候反应也差太多了!” “说的有道理,所以庄文文其实是假死,为了给大家制造慌乱,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司池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没想到脑子还挺灵光。 罗一鸣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放到司池身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职业。 注意到罗一鸣的目光,司池回望了过去,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反倒看的罗一鸣有些尴尬。 “害,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二位别当真,那真相到底是怎样还得靠二位警长查出来。” 而现下伊奇的尸体上除了被树枝擦伤的痕迹之外就是脖子上插着的那截树枝,就像是他走在山林之中踩空了路滑落下去,一路翻滚叠撞最后脖子上不幸插中了根树枝导致的死亡一样。 “检查了下,没有人为的伤害痕迹,应该是从山上跌下去被树枝插到了脖子里流血过多死的。” “那这么说这是个意外了?” 司池问到。 说话间,没一会庄文文便下了楼,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上披着块薄毯子。脚上,手上受伤的地方也被包了起来,走路还有些一跛一跛的。 几人坐到沙发上神情严肃。 “其实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回房间准备去洗个澡,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出去看,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泡在庄园外的那条河里。” 庄文文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说着便将身子缩在一起,捏住杯子的手越捏越紧。 “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死了,后来,我顺着山上那条路往回走,在半路上发现了伊奇,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昏过去了,我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后来我才发现他是死了。 我发现他死了以后吓坏了,一个人跑了很远,可没想到跑了一大圈又跑到了他尸体的地方,就像是鬼打墙一样没完没了,我没办法,只好拖着他的尸体,没想到竟然走了回来。” 庄文文说完猛喝了一口水,手心里一道红痕露出来,像是长时间拖拽东西留下的印子。 “庄小姐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那件嫩绿色洋装吧?”司池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到。 庄文文疑惑的点点头。 “庄小姐刚才不是说之前是回房洗澡吗,怎么不换衣服?身上一直穿着早上的那件洋装?” 几个人听着司池的疑问,都向庄文文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那是我还没来的及去换,我刚到浴室就听到外面有声音,所以我就出去看了,结果没想到发生了那种事。” 庄文文解释到。 “哦,是这样啊,那庄小姐,麻烦请问一下你今天下午去找秦先生单单只是为了让他带你走这件事嘛?” 司池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罗一鸣和陈诚枫完全被压了下去,而司池才像那个最符合警察身份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庄文文放下手里的杯子,拉了拉身上的那块毯子,表情很无语的又接着说到, “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免得你们以为我才是凶手。 其实我今天下午找他一是想让他带我走,二是和他说了说罗先生请柬的事,最后我告诉他,我知道这些人里谁是杀人凶手。” 话说完,就看见三个人齐刷刷的站起来。异口同声到, “你知道凶手?” 庄文文见三人都齐齐站了起来,她先是一愣,接着不自觉的从鼻子里哼笑出一声,晃着一只脚, “是啊,我就是知道凶手,那个被埋在地下的男人,是谁杀了他。” 罗一鸣表情有些严肃,看着庄文文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把这件事当回事情。 “庄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个凶手嘛,你们到现在都找不出来,你们蠢到甚至连死者的身份都不知道。” “你知道?” “是,那个男人是梓悦琴行的老板,蓝桉,他应该也在这次的邀请名单里,只可惜他先一步死了。至于凶手,当然就是你们今天看到报纸上的那个人。” 庄文文一番话好像将事情的谜题解开了一部分,死者的身份,缺失内容的报纸。 “那个报纸上面都有一部分是被裁掉了吧?那是寻人启事,失踪人文思筝。” 庄文文笑笑,像是感受到了热一般,将身上的毯子叠放在了一边。 “是不是又想问文思筝是谁?她呀,她是一个让茉莉嫉妒的女人,若不是她赛前出了事,进百春虹的可就是她了。哪还能轮得到茉莉那个女人。” 第97章 身死 她神情恣意,像是提起了一件有趣的往事。 “文思筝,她当时可是何等的耀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管是样貌,才气,情商都是一等一的,可惜了,这么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蓝桉,就那死了的,当时也是文思筝的追求者之一,后来文思筝出事了,他们都说她是失踪了。那些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就是蓝桉登的,不过我知道文思筝不是失踪了,她就是死了。” 说到这里,庄文文低低的笑出了声。 夜晚山上温度有些低,她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我知道那件事。” 司池沉着声音说到。灯光下他面色显得有些难看。 “我记得那届百花选美,文思筝就是内定的第一名,没想到赛前一天她却失踪了,当时警方根据线索也没能找到。” 庄文文接过司池的话,转头看向一旁的罗一鸣和陈诚枫,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 “看看,这就是你们警察的办案能力,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她。” 两人喉咙一哽,不知从何说起,陈诚枫低声在罗一鸣耳边说到: “其实当时这个案子是王江那边在管,我也不知道啊!”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坐的几个都听到了。 庄文文讽刺般的笑了一声,又说到, “当时大家觉得是文思筝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但我猜她其实是被蓝桉杀了。 在比赛前一晚,我刚好看到蓝桉在徐家街的小巷子里等她,没想到第二天文思筝就失踪了,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蓝桉很有可能是求爱不成,最后杀了文思筝…” “不对呀,庄小姐,要是蓝桉杀了文思筝,那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张去登寻人启事呢?这不是贼喊捉贼嘛,再说,文思筝失踪和现在蓝桉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陈诚枫听出了盲点,赶紧插着空隙说到。 “你们信不信托梦?”庄文文神神秘秘的说到。 好好的案子又扯到了神鬼之说,罗一鸣吸了吸鼻子心想:这事琳琅熟啊,但现在她人不在这。 “半个月前我做了个梦,在梦里竟然见到了文思筝,浑身是血说想念自己的老熟人了,当时醒过来没觉得有什么,没想到,过了半个月竟然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请柬,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在我们这群人里我认识茉莉,还有死了的那个,其他的虽然一开始不认识,但后来听了他们的名字以后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文思筝把她的熟人都聚在了一起啊!” 庄文文还要说什么,楼上却冲下来一个人, “秦先生!” 几个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了,只看见秦凌宇裹着一条浴巾,手上还拿着一把剪刀,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他边跑边喊,样子像是疯癫了一样。 几个人看着冲下楼的男人,赶紧起身试图将他手里的剪刀夺过来,以防他伤到自己。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秦凌宇喊着一把将手里的剪刀刺进胸口,一刀接着一刀,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看着男人在自己身上疯狂捅着刀子,罗一鸣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发疯的男人,陈诚枫和司池一个抓着他的左手一个抓住他的右手,硬生生将剪刀从手里扣下来。 庄文文缩在一旁,抓紧了手里的毯子,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几人。 楼上的茉莉像是被这声音吵到了,带着询问声走了下来,一下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秦凌宇倒在地上,周围围着三个大男人。 不远处的地上扔着一把染了血的剪刀。 “没时间了,她回来了,她…” 就算是制止住了他的行为,但也早就已经晚了,秦凌宇磕磕绊绊的用最后一口水喊出那句话,就再也没了气息。 这边才刚没了声音,那边又开始尖叫起来。 “是她,真的是她!我早就说过,凶手就是她,我没骗你们吧!” 庄文文缩在角落里看着地上的尸体,声音里竟然还带着一丝兴奋。 刚下楼的茉莉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精彩,嘴角抽搐着,看着死透了的秦凌宇,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而现在,别墅里躺着三具尸体,一个是自杀,一个是意外,还有一个是他杀。 不知道是三具尸体对应三个凶手,还是三具尸体都是同一人做的。 罗一鸣给陈诚枫使了个眼色,将目光放在秦凌宇身上。 秦凌宇在死之前罗一鸣抱着他清楚的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抽搐,不是因为捅刀的动作,而且他本身的肌肉在抽搐,刚才忙着抢刀没发现,现在看他,嘴唇是青紫色,倒像是因为中毒影响了肌体氧气供应,导致嘴唇部位的毛细血管出现痉挛,从而引起嘴唇发紫。 又是中毒,第一具尸体就有中毒的迹象。 “他是不是中毒了?他嘴唇怎么是这个颜色?” 司池也注意到了他的状况。 罗一鸣和陈诚枫皆是一愣,司池到底是什么职业,竟然对这些事这么熟悉。 “你看出来了?” 陈诚枫发问到。 “嗯,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被毒死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却连凶手都找不到,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几个也自身难保。” 司池的语气里有些担忧。 不远处的庄文文跌跌撞撞的直起身来,朝着这边走过来, “我们不会有事了,这三个人都死了,他们都去见文思筝了,人够了,不会再死人了。” 庄文文说话总有些神神叨叨,之前把伊奇尸体拖过来的时候感觉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现在又感觉像是个什么都怕的,简直是精神分裂。 罗一鸣敏锐的捕捉到庄文文话里隐藏的东西。 “这三个人都死了是什么意思,他们以前和文思筝有过什么过节嘛?” 庄文文眉眼一挑,又像个神经病一样笑了出来, “过节?蓝桉是她的追求者只可惜一直没成功,而秦凌宇和伊奇我之前虽然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秦凌宇曾经仗着自己有钱威胁过文思筝和他上床结果被拒绝了,而那个伊奇,他以前做记者的时候用鬼怪之说吓唬过文思筝。” “庄小姐,说了那么多别人的事情,那你呢,你和文思筝又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怎么觉的你像是个杀人凶手呢?” 第98章 花 庄文文的表情耐人寻味,她玩着自己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顺势摸到墙角处的柜子旁,一手扶住柜门,一手摸上自己的脸,动作极为珍惜,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我就是知道,因为我就是她,我就是那个让人嫉妒的文思筝,我是文思筝,我是文思筝!” 庄文文的话叫几个人一头雾水,在他们还蒙圈的时候,一旁的茉莉就冲了上去,狠狠的给了庄文文一个巴掌,那张白嫩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疯了,真是疯了!” 茉莉揪住庄文文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抵在墙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文思筝?你也配,你也配说自己是她,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这张脸,跟她哪一点相似了!别以为自己名字里带个文字就和她有相似之处了,庄文文,你看清楚自己这张脸,你不是她!” “我去,这什么情况?” 三个男人站在一旁一时间忘了要做什么,看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这才反应过来。几个人急忙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别打了,都住手,不管谁是文思筝都好!” “你闭嘴!”庄文文突然转头上手直接挠上了陈诚枫的脸, “你懂什么,文思筝只能是一个人,只能是我!” 陈诚枫手忙脚乱,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却还要费劲将两个人分开。 别墅里一时间就好像热闹非凡,死了两个,两个又开始发疯,真是活见鬼。 一旁的庄文文还在骂骂咧咧,嘴里说出来的却都是关于茉莉的事情, “你急什么,贱人!你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文思筝的功劳吗,把你从一个土肥圆改造成现在这样,承认吧,你当时也是嫉妒她的,她失踪也有你的手笔吧!茉莉啊茉莉,那晚蓝桉之所以在哪里不就是你让他去见她的吗?如果,文思筝要带走几个人,光是那几个垃圾恐怕不够吧,你也应该被一起带走!” “你又有多干净,你就没嫉妒过她吗?看着那些人各个都去追捧她,你也巴不得她消失吧!你有多想成为她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前不是经常对着镜子假装自己是文思筝吗?庄文文,你真是让人恶心的想吐!” “要不干脆绑起来吧!” 司池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绳子,说着话就往人身上开始捆,没一会两个人就这样被分开来。 看着两个女人被各自绑在沙发上,罗一鸣这才从混乱中脱离出来。 两人情绪极其不稳定,也不知道是受了秦凌宇死亡的刺激还是真的发疯了,总之两个人现在对于对方的攻击性都很强。 “你说这庄文文突然发什么疯?刚才不还都好好的,一会就说自己是文思筝,这文思筝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死亡了?” 说着,陈诚枫突然想起了什么, “司池,你认识文思筝吗?” 司池被这话问的一愣, “文思筝啊,那可是个美女,我当然认识了。” “那你应该多少知道点关于她的事吧?” “知道的不多,也是在百花选美中才认识的,我呢,平时没事就喜欢这种美人多的场合,再加上我有一个朋友当时是百花选美的投资人,所以那个时候在预赛中见过她几次,而且当时确实已经内定了第一名就是她,但没想到,她在比赛当天就失踪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消息。” “就这么简单?”陈诚枫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我和她没什么过多的交集。” “那你说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那几个是怎么死的?” “现在事情一团糟,我们甚至连邀请人是谁都不知道,但如果真像庄文文说的,那这些事都和文思筝脱不了关系,那邀请人的身份就一定是文思筝的熟人,并且他们对彼此都很重要。” “要不先把今晚过了,若是明天有船的话,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她们两怎么办?不会趁着独自在的时候互相把对方弄死吧?” “要不,今晚换人守着她们也行。免得再生事端。” 三个人确保两人不在互相攻击以后,给两人松了绳子,两个人这才互相瞪着对方回了房间。一番折腾下来,几个人都困的不行,最后罗一鸣还是留在了二楼拐角沙发处守着前半夜,这个位置可以同时看到二楼和三楼的房间。 快入秋的天气夜里还有些凉,罗一鸣被吹进来的一阵风冷的瞬间清醒了过来,放下手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空气里一阵阵的香气,是院子里的那些花的香味。 不知道这别墅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整个庄园别墅里大片的全是这样的花,香气很淡,却让人很舒心。 罗一鸣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花,是在琳琅阁,但也只是一小束,插在琳琅阁楼上的花瓶里,并不对外售卖,他记得琳琅说过,这花,有毒!但,不致死,不过会让人中毒产生幻觉。 这是什么花!罗一鸣绞尽脑汁去想这花的名字,却怎么都挤不出来一个字,但满院子盛开的小花朵,知道了它的真面目,此刻便变得像毒瘤一般。 联想起死了的三人里有两人是有中毒痕迹的。 那两人,是否是因为这些花,如果是真的那剩下的三个人里有一个就是凶手。 晚饭是司池做的,他完全有可能给饭里加料,但是他们都吃了,只有秦凌宇中毒了。是因为单独下了料吗,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在装盘时是自己帮的忙,也是自己把那些菜端上桌的,司池如果要单独下药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如果凶手是茉莉,她在秦凌宇死之前,是单独和秦凌宇待在二楼的,并且白天的时候也和秦凌宇待在一起,她也有可能随时给秦凌宇下毒。 至于庄文文,在下午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都是她一人所说无从查证,并且回来的时候还拖着伊奇的尸体,虽然尸体上全是滚下山坡擦伤的痕迹,但也不排除是庄文文把人推了下去制造一次意外死亡的场景。 如果花有毒少量服用可以使人致幻,茉莉下午进庄文文房间的时候是真的看到了她上吊的尸体还是因为茉莉在那个时候就中了毒而产生的幻觉,实际上庄文文的房间里并没有人,一切都是庄文文的自导自演。 或者说,在剩下的三个人里,有两个人甚至三个人都是凶手! 第99章 友谊天长地久 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入睡了,罗一鸣想到这些心里一凉,这庄园别墅里活着的不会再有第六人了。 不知道今夜能否平安度过,那三个人里凶手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为什么,凶手要把自己和陈诚枫也拉进这场杀人游戏。 罗一鸣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凶手并不想让他们都活着走出这里,那他和陈诚枫应该怎么办。 司池从头到尾都和他们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够下手,但如果这件事情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正想着,三楼的门开了,是一脸瞌睡的陈诚枫。 “老罗,你要不进去睡会,我来守着。” 陈诚枫说着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走了下来。 “老罗,你在这想什么呢,怎么不坐着?” 罗一鸣看着他,将人默默的拉了过来, “老陈,我有一个想法。你说那三个人有没有可能都是凶手。” 听到罗一鸣的话,陈诚枫震惊的睡意全无,半天说出一句二不愣的话, “其实我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两女的,有没有可能在打配合?” “你的意思是茉莉和庄文文在互相掩护?” 陈诚枫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上面继续说道: “戏本子看多了,晚上那会看她俩在那里拉扯,总觉得带了一些表演痕迹,之前秦凌宇是怎么介绍茉莉来着?” 罗一鸣愣了一下,回到, “他说,茉莉是刚被签进百春虹的演员!” “对呀,你说这演员擅长的不就是这些东西。晚上的时候,她们两的行为简直离谱,这庄文文好好的人突然就发疯说自己是文思筝,刚说完,这茉莉也发疯了,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骂的是一个比一个难听。 你说假如她们都真如对方嘴里说的那样嫉妒文思筝,那她们的话里为什么都是对文思筝的肯定而不是诋毁和辱骂? 你要真嫉妒一个人,那不得在背后把她骂死,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陈诚枫分析的没错,人性本就如此,当一个人真正嫉妒别人的时候,是不会以崇拜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他们恨不得把对方踩在泥潭里,甚至踩碎了都还要再吐两口。 庄文文和茉莉句句说着对文思筝有多嫉妒,可句句都把文思筝捧的很高。 “她们是不是在抢着顶罪?她们的话里都在诉说着对方该死,逆向思维来想想, 庄文文说赛前那天晚上蓝桉去见文思筝是茉莉让他去的,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如果把这里的茉莉替换成庄文文,那不就成了庄文文在坦白自己的行为,在告诉茉莉,该死的人是自己。” 像是恍然大悟,两个人在夜深之时坐着这里推论出一番不知正不正确的事情原委,茉莉和庄文文的反常,有毒致幻的花朵,下午莫名失踪又突然出现的庄文文。 看到尸体慌慌张张又将秦凌宇推出来的茉莉。 一切事情的开端原由都是来自只存在于过去的文思筝。 这件事情是三个女人之间看不见的联系,是为了那个失踪女人的报仇。 那些存在于这栋别墅里缺失信息的报纸,看似是线索,却又让人扰乱视线。 “如果推测是正确的,那我们存在于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司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两人同时发问,是真是假,一切的答案,只有凶手才会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别墅里有些安静的可怕,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浮上来,他们静静的听着别墅里安静的声音。 “吱呀” 像是有人推开窗户的声音,从二楼房间传出来。 “我们曾经 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经苦辛 到处奔波流浪 …” 那是清脆的女声在唱歌。是从庄文文的房间传出来的。 声音有些凄凉,两人现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歌唱声,一阵不详。 “庄小姐?” 罗一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里面的歌声停止了,一阵安静以后,又开始重复唱着那首歌。 像是预测到要发生什么,两人开始拼命敲门,试图转动着门把手。 “啪嗒!” 门开了。 歌声还在继续,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预感不对,也没来得及思考便冲了进去。 只看见庄文文又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洋装,正坐在打开的窗户边上唱歌。 看到两人进来,她停顿了一下,对着二人露出一个解脱似的笑容。 “这首歌是18世纪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根据当地民间流传录下的,传到现在,是我们那时候最爱唱的歌。” “你们?是你和文思筝?还是…” 庄文文没有回答他们,自顾自的说到, “曾经我们一起读书,唱歌,写诗,跳舞。每到黄昏时分,我们就在那条巷子里,唱啊,跳啊。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明星,在舞台上向世界展示自己。 而我,就只想普普通通的,跟在她身旁,像以前一样,写诗,为她为我们写诗。” 说到这里,庄文文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温暖惬意,像是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可是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呢? 如果可以,真想让时光倒流,回到一切的原点,去阻止她,来到顺远。” “罗探长,陈警长,把你们拉进这场游戏是我抱歉,毒是我下的,人也是我杀的,我也从来没想过全身而退。” 听着庄文文的自白,两个人说不出的慌张,庄文文是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 “请柬本来只寄给了陈警长,可没想到罗探长竟然也来了。 你们在书房里看到的另一份寄给罗一鸣的请柬并不是给罗探长的,那个和罗探长同名同姓的人已经死了。所以那份请柬没能寄出去。” 庄文文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进去。 “庄文文,你在干什么!” 罗一鸣生怕那是毒药,说着就往前冲。 庄文文也眼疾手快,立马站在了窗台上示意自己要往下跳。 “别过来!我早就已经没有活路了,从我知道她死的那一天开始!” 庄文文颤着声音从嗓子里嘶吼出声。 “你有活路的,文思筝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的。” “你们不需要知道,只用知道害她的人都被我杀了就够了,那段不堪的事情就让它永远埋在土里吧,让她安静的走!” 二楼的动静将楼上的人惊醒,司池和茉莉匆匆赶下来,就看到庄文文站在大开着的窗户上,摇摇欲坠。 “出什么事了?” “我很喜欢那首歌,麻烦诸位能唱给我听。” 话音落下,一抹淡绿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100章 药 “庄文文!” 几个人冲了上去还试图能够拉住她,可却已经晚了,二楼虽然离地面不是很高,不至于跳下去就能摔死人,但在这扇窗户下面是一堆观景石,庄文文不偏不倚,脑袋正好摔在了上面,夜色下,地上的那滩血显得极为刺眼。 她服了毒,又从楼上跳了下去,她压根儿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庄文文她...” 从睡梦中被吵醒的两人亲眼目睹了庄文文的自杀,茉莉像是被吓到了,紧咬着嘴唇,抱着身体倚靠在门边,司池挤在两人中间看着楼下地上的尸体,眉头皱成一团。 “庄文文这是向你们坦白了那几个人是她杀的?” “是。” 气氛有点低沉。 “那我们是安全了对吗?”茉莉问到。 罗一鸣心情有些沉重,他抬头看向靠在门边的茉莉,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一直觉得,茉莉和庄文文之间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联系的。 “是吧。” “那她怎么办?”茉莉继续问到。 几人沉默了一会,司池率先开口到, “要么把尸体抬进来,要么放到那里等明天在管。” 思考一会他又说到, “还是抬进来吧,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外面,万一这里夜间有什么动物会把尸体叼走的。” 几个人趁着夜色,将庄文文的尸体从外面搬了进来,和蓝桉,伊奇他们的尸体放在一起。 看着并排陈列的四具尸体,几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叹气。 “真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凶手,我之前还和她吵起来了,真是要命,要不是她自首了,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茉莉叹叹气,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语气里仿佛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好了,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睡吧,等明天一早,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船过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司池说着打了个哈欠,转身上了楼,茉莉也紧跟其后。 罗一鸣和陈诚枫两人最后看了眼房间里的尸体,关上门,也跟着上了楼。 “庄文文真是凶手吗?” 罗一鸣打了个哈欠,关上房门前听到了陈诚枫的疑问,其实他也在问自己,庄文文真的是凶手吗?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罗一鸣想细细捋一下这件事情,但实在是太累了,躺着没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很喜欢那首歌,麻烦诸位能唱给我听...” “友谊万岁 朋友友谊 万岁举杯痛饮...” 今夜的梦很吵,罗一鸣在梦里听见庄文文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耳边便传来歌声,一遍又一遍,声音哽咽不止。 他整整一晚上都在做这个重复的梦,梦里的人唱的是那首友谊地久天长。 第二日醒来,罗一鸣满脑子都是这首歌在单曲循环,他怀疑自己着了魔,明明只听见庄文文唱了一次,却像是已经听了几百次一样,就连梦里都是那首歌。 他起身穿上衣服,刚准备出去,外面的人就来敲他的门。 “老罗,有船了,咱们可以走了!” “老罗,那船小四个人挤不下,咱两一人带一个,两两一走。” “好!” 罗一鸣边回应着边打开门,门外陈诚枫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但他手里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小包袱。 “你这是什么?”罗一鸣有些好奇,他们两人醒过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并没有带其他的东西,罗一鸣怀疑陈诚枫把别墅里的东西打包了。 他扬起手里的东西, “这是司池给的,说这是他做的什么中药,可以祛痰、定喘什么的。” “司池会制中药?” 罗一鸣觉得惊奇。短暂的相处中,他觉得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身上还有些痞子气,有时候说话还爱把美女挂在嘴上,但不难看出来他脑子好,反应快,而且好像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对呀,没看出来吧,你说他,长得也不差,还会做饭,还会制中药,啧啧,这种抢手的男人我怎么在顺远城就没听说过呢?” “你喜欢男人吗?” 罗一鸣反问到。 “说什么呢,我的真爱可是美女!” “那不就行了,哪个男人去关注男人啊,就算抢手,也是在女人堆里抢手。” 陈诚枫撇了撇嘴,二人一同下了楼。 司池和茉莉已经在外面等了,出了庄园别墅,几人走到河岸边,果然,停着一艘小船,地方不大,只能一次上两个人。 “二位要先走吗?” 司池问到。 “哎,我要先走,我可真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茉莉说着话,迫不及待的上了船,看样子确实是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陈诚枫给罗一鸣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老罗,我就先不管你了哦,我先上去了,回去得赶紧调些人手过来把里面的尸体搬走。” “嗯,去吧,我和司池在这等着。” “去吧,陈警长!” 小船缓缓驶离岸边,司池朝着船上的人挥了挥手。 “总算是能离开,这破地方,真是叫人压抑,哎!” 司池叹着气向罗一鸣抱怨到。 “司先生刚怎么不先走?” “害!”司池冲着罗一鸣笑了一声,“不着急,反正现在是有船了,船夫早晚会回来接我们的,不至于像昨天那样,像个没头苍蝇。” 罗一鸣也跟着笑, “司先生说的对,哦,我听陈诚枫说,你还会制中药呢?啧,这么一看,司先生可真是厉害人。” “那个啊,其实算不上什么,你别看我这个人平时说话有些流里流气,但我空闲的时候喜欢看些书或者报纸,那个中药就是根据书上写的配制的,你要是多看看你也会。” 司池语气里带着些许轻松,他转头继续对罗一鸣说到, “对了,我这药给陈警长那是用来祛痰定喘的,我看他好像有些咳嗽,可能烟抽多了。 这药吧研沫煎汤,可以强心利尿,祛痰定喘,镇痛,去瘀。” 司池像是个卖自己产品的老板,把自己配制的中药夸上了天。 “这药有这功效?” “那是,取夹竹桃叶七片,粘米一小杯,一同捣烂,加片糖煮粥就可以食用,不过这个量一般不好把握,放多了会有毒,所以我一般都是配好比例包成一小份。这一小份就是刚好的量,不多也不少。” 第101章 狼 “夹竹桃?” “嗯,这花能治病,是个好东西。” 罗一鸣跳过他将目光放向远处的别墅。那房子在山间隐隐露出来。他想起院落里种植的那些小花,一朵朵开的正盛。 他将目光再次放到司池身上问到, “我对花不是很了解,没想到竟然还有治病的花。原以为都是些用来观赏的。那你知道别墅周围种的是什么花吗?” 司池顿了顿,说到, “其实我也了解甚少,只有会用到的才会特意去了解它,那别墅里的花看着挺普通的,我也叫不上名字。” “哦,是这样啊。对了,司先生,我有一个朋友在顺远城里开了一家花店,她对花还挺了解的,以后要是司先生有用到的可以来找我。” 罗一鸣顺嘴向司池抛出橄榄枝,又想到他之前给陈诚枫的那副药,又问到, “你之前给陈诚枫的那副药不知道我能不能喝,我最近身体也有些不舒服。” “这病得对症下药,不知道罗先生是什么症状,适不适合我那副,要是罗先生不舒服还是等出去了看看中医,我给陈先生那副药是看他抽烟挺多,怕他咳得慌,但罗先生好像不抽烟吧?” 听完司池的话,罗一鸣顺势将袖子撸了上去,把胳膊伸到司池面前说到, “既然司先生对药有了解,那应该也会中医把脉吧,不然你给我看看?” 两人四目相对,半天,司池突然笑出了声,他顺手拈来一片旁边树枝上的叶子,放在手里细细碾磨, “我可不是什么全能型人才,懂药不一定会把脉嘛,更何况我就是一知半解,随便玩玩。” 一知半解还敢给老陈送药,不怕把人毒死,可真有你的! 罗一鸣在心里暗暗想到。 这时,不远处隐隐显出一条船的影子,船夫在上面摇着船桨正朝这个方向划过来。 “船来了。” 司池出声提醒到。 没一会,那船就靠了岸,两人上了船,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岸边。 这条河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老罗!” 两人刚下船,陈诚枫就飞奔过来,后面站着一队人。 他看向罗一鸣身旁的司池说到, “这个案子我们都算是参与人,所以还请司先生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和我们去做个笔录。” “那是应该的。” 说着几人坐上陈诚枫的车朝着警局开去。 “都说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到底好了没,能让我先走了吧,真是麻烦!” 警署里,茉莉不耐烦的坐在一旁,脸上全是厌烦,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水也被她烦躁的推开了。 “茉莉小姐也在啊?” 司池双手插着兜,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嗯,让她过来做个笔录。” 陈诚枫回答到。 司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人进了屋。 没一会就出来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要是还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通知我。” 他转身向二人打了招呼,又看看一旁的茉莉,这才出了警局。 “老陈,司池给你的那副药还在吗?” 等人一出去,罗一鸣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嗯,怎么,他没送一副?” 罗一鸣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陈诚枫,开口说到, “那药你先别喝,先给我点,我帮你验验货。” “验货?你怕他下毒?”陈诚枫挑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屋里拿了那副药递给罗一鸣, “知道你什么意思,庄文文指不定就不是凶手呢,之前死的那几个,都有中毒迹象,偏偏他却在庄文文承认自己凶手之后就暴露出自己懂药,是因为有了替罪羊兴奋的没忍住吧? 放心,我早就找人盯着那两人了,我可不相信一个庄文文能不声不响的杀了三个大男人。反正真正吃人的狼肯定藏在他们之中。啧,指不定这司池给我这副药是憋着什么坏呢!” 陈诚枫话毕,罗一鸣以一种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智慧的表情盯着陈诚枫。 一种侮辱感油然而生。 “把你的表情收起来,好歹我也是他们的头!” 罗一鸣做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拿着那包药直奔琳琅阁。 “你家主子在不?” 一进门就看到那只黑猫翻着肚皮懒洋洋的躺在窗柩上晒着太阳,听见外面来人,它摇了两下尾巴,把脑袋稍稍转了下, “注意措辞,什么主子不主子的,那女人拿着给我买鱼干的钱又去给自己买衣服了!可恶!” 天邪翻了个身跳下窗柩,将垂在地上的帘子狠狠扒拉了几下,转身高傲的走向罗一鸣。 “你找那女人干什么?”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想让她帮我看看,这药里加的是什么花,还有,之前在这屋我看到过那花瓶里插着几支不对外出售的花,我想知道那是什么花。” “不对外出售的多了,你说的是哪几支?” 琳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嫩绿色的洋装让他想起了庄文文。 “你买了什么?有鱼干吗?” 天邪飞奔过去在那一堆盒子里到处闻。 “你这人有事就想起我来了?” “那到也不是,我现在是走哪都记挂着你的。不过你先帮我看看,这里面加了什么?” 琳琅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放到鼻尖前闻了闻。 “这是药?夹竹桃的叶子、粘米。不过,这夹竹桃有问题吧,这量可不是用来治病的。怎么,你得罪谁了,给你下死手?” 罗一鸣皱着眉将东西又接了回来。 司池说的没错,这是药,并且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夹竹桃的叶子,只是量不对。 “夹竹桃有毒对吗?” 琳琅将披在外面的衣服挂在架子上,走过来倒一杯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夹竹桃,它的花期为六月到十月,花冠粉红至深红或白色,并且自带香气,一般是用于观赏花卉。很少有人用作药引,因为夹竹桃毒性极强,如果掌握不好剂量,那么人、畜误食能致死。 不过运气好的话倒不会致死,就是可能会产生幻觉,抽搐。 我店里之前就有这花,不过我不对外售卖,你想问的就是我前不久插在那边流彩玻璃瓶里的夹竹桃吧。” 花冠粉红至深红或白色,并且自带香气。罗一鸣想起那别墅周围种植的那些花,和他在琳琅店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那花,就是夹竹桃。 “我认识一个人,他做了一副药,里面就加了夹竹桃,他说药剂的量都是他按照比例调配好的,夹竹桃叶七片,粘米一小杯捣碎了加糖煮,就可服用,这个量是正确的比例没错吧。” “这个,你得去问问中医馆的大夫,我可不知道。” “好,好...” 说着罗一鸣急匆匆的拿起东西就朝门外冲了出去。 “哎!这人怎么越来越没礼貌了,琳琅,咱们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这样吗?” 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找到了那堆东西里隐藏着的鱼干,一边嚼着一边吐槽着。 “谁管他。” 琳琅喝口茶,将目光放到那个流彩玻璃瓶上。 他还是选择了自爆。 第102章 身份 罗一鸣拿着东西去了趟中医馆,找到洛大夫让他看了里面的东西。 洛大夫拈来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拿起一旁的老花镜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在专门置药的小碟子里仔细瞧了瞧。 “哎呦,不得了哦,罗探长,你哪来的这东西啊,这引子一般可没人会往药里加,要知道这夹竹桃毒性很强的,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罗一鸣心一沉,果然,司池给陈诚枫这副药是奔着他的命去的。 “洛大夫,也就是说,这夹竹桃一般没人会往中药材里加对吗?” 洛大夫摘下老花镜,摇了摇头, “这东西是有药用价值的,但是除了特殊情况必须要用到的我们都不会往里面加,就算真要用到它,那也不可多服,而且,忌用群体也很多,像这个孕妇,小孩都不行,还有一个就是它性质苦寒,容易伤及脾胃,不宜久服。 更何况,您拿来的这副药里,夹竹桃的含量早就超过正常量了,一般就取夹竹桃叶七片即可,不能多,可以少。但您的这副...” 洛大夫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问到, “敢问罗探长,您这副药是治什么的?” “祛痰,定喘,治咳嗽。” 罗一鸣话刚说完,就惹的洛大夫笑了出来。 “哎呦,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呢?什么痰什么咳嗽得用到这副方子的药,那得咳得多厉害啊。要是真咳,哪个正经大夫会避开一大堆没有风险的药,去给开这种可能医死人的方子。那治咳嗽的药可多了,像什么麻黄,浙贝母,枇杷叶...” “好,谢谢洛大夫!” 洛大夫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罗一鸣赶忙向他道了个谢转身飞奔出医馆。 那些中毒的迹象,别墅里的花,司池明明知道那是夹竹桃却对自己说他叫不出名字。种种迹象都表明,司池才是庄文文身后的那匹狼,而庄文文只是被推到台前的一个木偶。 “老陈!老陈!” 罗一鸣冲进警察厅一脸焦急的找到陈诚枫,将药甩在桌子上。 “弄清楚了,这药可不是什么好药,里面加了有毒素的夹竹桃,而且这量长期服用足以致死。” 陈诚枫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我就知道这玩意没憋什么好屁!走的时候专门送我一包,还嘱咐我要天天喝,没想到是在这等我呢。” 他说着大步朝门口走去。 “李篆!李篆!” 陈诚枫朝着门外喊了两声,外面立马跑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 “警长!”李篆跑进来对着陈诚枫敬了个礼。 “让你们盯的人没出什么岔子吧?” “警长放心,弟兄们都盯着呢,两边都没什么动静,那个司池回家以后没再出过门,茉莉也是。” “行,走,抓人!叫兄弟们都机灵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跑了!” 李篆应了一声朝外面跑去。 “现在就抓人?” “趁热打铁,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他的罪行了。哦对了,那几具尸体搬回来了,已经叫法医在查了。还有,庄文文的尸体上也发现中毒痕迹了,应该是她跳楼前喝的那瓶东西。那药瓶子也带回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听着陈诚枫的话,罗一鸣点点头,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落下了。 “对了老罗,尸体已经叫家属来认领了。其他两具都能联系到他们的家人,只有庄文文和伊奇的尸体没人来认领。” “他们没有家人吗?” “庄文文不是顺远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庄文文死之前说的话:如果可以,真想让时光倒流,回到一切的原点,去阻止她,来到顺远。 庄文文和文思筝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两人都不是顺远本地人。 那伊奇呢?他也不是本地人? “伊奇也不是本地的?” “没找到他的家人。倒是有人来过,看见尸体之后说不认识,应该是同名同姓。” 罗一鸣思索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 “记者!之前不是说伊奇是记者吗?找到他生前工作的报社应该就能找到他的家人。” 陈诚枫拍拍自己的脑袋, “哎呦你说我这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行!那咱们就兵分两路,我去抓司池,你去报社找伊奇的资料。” 两人分开行动,罗一鸣跟着之前的报纸找到伊奇生前工作的报社,报社不大,但里面坐的满满的。 罗一鸣环顾一圈,找到一个最像报社老板的人。 “请问您是这家报社的老板?” 那男人扶了扶眼镜,凑近罗一鸣看了几眼。 “对,先生您是?” “您好,我是将明侦探事务所的罗一鸣,来这是想和您打听个人。” “哦,是探长啊。您想打听谁?” 罗一鸣从兜里拿出一张伊奇的照片递给老板。男人看了一眼,不慌不慢的摇了摇头。 “这个人不认识。” 说完,又啧了一声,接过照片凑近看了几眼。 “哎,这人怎么和我今早在警察厅见到的长得那么像啊!” 罗一鸣一听赶紧接着问到。 “对对,这人现在就在警察厅,您仔细看看,有没有印象?他之前是不是在您这工作过,还写过一片报道,好像是一篇有关于民间传说的报道。” 听了罗一鸣的话,报社老板扶好自己的眼镜将照片还给了罗一鸣,笑着说到, “哦,你说那篇啊,那篇报道是伊奇写的,但你说的这人我确实不认识。” 听着报社老板的话,罗一鸣心里浮出一种猜想,躺在警察厅的或许不是伊奇,可能是一个盗用了伊奇身份名字的人。 “老板,那这伊奇现在还在您这工作吗?” “他早不干了,我记得他就是在写完这篇报道不久之后就辞职了。” “辞职?那您知道他去哪了?或者您知道他为什么辞职吗?” “不知道。哎呦,你说这事整的,今早我从警察那听说他人没了,让人去认领尸体,你说好歹一起工作过,他在这边也没什么亲人,我就想着去替他收个尸,结果进去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伊奇吗,害我虚惊一场。” 老板边说着边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罗一鸣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那您知道伊奇他是哪里人吗?” 老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好像是阳城,还是漾城,哎呦,我也记不清了。” 第103章 伊奇 “阳城?” “嗯,应该是吧。” 阳城,漾城两个地方听起来很是相似。 如果躺在警局的那具尸体不是伊奇那真正的伊奇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冒充伊奇去那座庄园。凶手要杀的应该是真正的伊奇。但现在还得搞清楚那具尸体的真实身份。 “老板,或许您这有伊奇的照片吗?” 老板低头想了想摇摇头, “照片没有,画像倒是有一张,您要看吗?” 罗一鸣连忙点点头。 老板进了里屋在里面翻腾了一阵这才拿着一个皱巴巴的本子走了出来。 他翻了几页从里面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罗一鸣。 “就是这张,他刚来的时候就拿着这副画,走的时候遗落在这里了,我怕他回来找就给他收起来了。” 罗一鸣接过那张纸,那纸已经有些皱了,上面都开始隐隐发黄,纸上用铅笔画着一个小小的人头像,因为长时间的磨损,那画都有些模糊了,铅笔的颜色也淡了不少。 他将画像掉了个头正对着自己,画像上的人虽然没有那么清晰,但还是能看出来,那双眼眸有些眼熟。 “这就是伊奇,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画的,反正看他宝贝的很,我也就没扔。” 罗一鸣盯着上面的人看了很久,喉咙不觉有些刺痛,他努力张开嘴问到, “老板,您确定这就是伊奇?是写那篇报道的伊奇?” 老板叹了口气回答着罗一鸣的话, “我确定,我自己的员工我还是能分得清的,就算分不清长相,那我也是能分清楚男女的好吧,你们老是拉个男人来给我说那就是伊奇,那怎么可能,他不过才离开几个月,总不至于变了性别吧!” 从老板嘴里说出来的话,罗一鸣竟然觉得是那么的陌生,那个没什么名气的记者,那个只登了一篇报道的记者,那个被人冒充进庄园别墅的记者,竟然是个女人! 罗一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死去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伊奇,真正的伊奇一直都待在他们身边,以百春虹女演员的身份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伊奇就是茉莉。” 他自言自语出声来。老板站在一旁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伊琪这个孩子,平时不太和我们聊家常,总是钻在那些书里面看,让她写报道吧,她也推脱,说自己在搞个什么民间传闻的东西,最后就发表出那么一篇报道,听说都是找各地老人了解过,写出来的一篇鬼怪传说。” “伊奇...” 老板说着从柜子下面翻出一大堆报纸,找到了有伊奇文章的那篇。 上次没有注意过文章的内容,罗一鸣这次才真正看清了那篇文章的写的究竟是什么。 里面包含了还魂传说,托梦之说,鬼魂复仇等等关于魂魄的传闻。 所以,真正的狼究竟是谁,伊奇,还是司池。 “伊奇是她的真名吗?” “是也不是。伊奇这两个字是她的笔名,伊琪才是她的真名。” 老板说着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欺骗了所有人,不管是庄园别墅里的人,还是顺远城的人,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而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文思筝报仇。 罗一鸣突然想到庄文文跳楼前的场景,她说:我很喜欢那首歌,麻烦诸位能唱给我听。 原来这句话当时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说给司池和伊琪听的。他们三个人中,庄文文先自爆了身份,为的就是给其余的两人打掩护。 而司池他为什么会把药给陈诚枫,还对自己精确的说出了夹竹桃正确不会置人死亡的调配比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他们有可能去查那副药,又怎么会蠢到留下这些线索。 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只供出一个庄文文是远远不够的,警察不会相信一个女人有能力在不知不觉中杀了三个大男人,所以,只要有一丝疑点,警察都会去追查的,而陈诚枫不是王江,他们之所以给陈诚枫也寄了请柬,是希望陈诚枫能顺着事情查到当年文思筝所经历的事情并将它公之于众。 庄文文为什么在死前不说出文思筝最后的经历,是因为她也无法得知文思筝究竟经历了什么。 司池自爆,又是为了给伊琪博一条生路。 关于庄文文自述里的“我们”指的应该不仅仅是她和文思筝,这个“我们”应该有四个人。 文思筝,庄文文,伊琪,司池。 罗一鸣不知道自己的推测对不对,但想到这里,他竟然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真是好大一盘棋,一盘用生命做为赌注的棋。 如果不是找人来认领尸体,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据点证明当时的茉莉就是伊奇,也根本不会想到伊奇竟然是个女人。 他的目标从药那里就锁定了司池,如果按照他们安排的路走下去,那茉莉将永远是茉莉,伊奇永远死在庄园别墅里,没有人会知道这世上存在过一个真正的伊琪。 “老板,如果再见到伊琪,你还能认出她吗?” “当然能认出来。” 老板一脸自信的回答着罗一鸣的问题。 罗一鸣看着手里的那张小小的画像,便向老板借了过来,他拿着那张画像转身去了警察局。这个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司池应该已经被请到警局里了。 果然,罗一鸣赶去警察厅的时候,司池正一脸释然的接受着盘问。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才是这起案子的主犯了,庄文文只是个替死鬼对吧。” 司池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像样子,那副模样根本就是已经知道了现在这个结局。 “是,他们几个都是我杀的,这很容易得手,只需要一包毒药就可以送他们见阎王。” “我也是你的目标之一?”陈诚枫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嘲讽。 司池坐在那里,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挑挑眉,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陈诚枫。 正想开口说什么,门外就有人走了进来。是罗一鸣。 “司先生,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舍生忘死呢?” 司池平静的看着进来的人。 “我真后悔啊,罗先生,今天不应该和你说那么多的。看看,结果现在把自己套了进去。” 罗一鸣坐到陈诚枫,忍不住的又笑出了声。 “不,你很聪明,差点把我们都套进去了,不过事到如今,你做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罗一鸣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说到, “因为,我找到伊琪了。” 话说完,两脸震惊。 “别开玩笑了,伊奇现在躺在警察厅的停尸房里,罗先生在说什么胡话。” 第104章 指认 罗一鸣也不恼,反倒姿态很轻松的转头大声问到, “老陈,茉莉那边的人手还没撤掉吧?” “嗯,还盯着呢。” “那就行,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可以直接把人请过来了。哦对了,我还带了个人过来。到时候让他见见茉莉。” 陈诚枫先是一愣,但也不问原由,随即便很配合的应和着罗一鸣的话。 两个人当着司池的面很大声的说着。一旁的司池黑着脸一声不吭。 罗一鸣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画像,递给陈诚枫, “这上面的人眼熟吧?” “这是茉莉小姐?” “瞎说什么呢,这是新春报社的记者,伊奇。咱们上次在别墅报纸上看到的那篇民间传闻的报道就是画上这位写的。” “哎?”陈诚枫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在别墅的时候伊奇明明说那是他写的。” “害!问题就在这里,上次别那个是假的,真正的伊奇其实就是咱们的茉莉小姐。”罗一鸣说着把头转向司池, “你说对不对呀,司先生?对了,还是说你也不知道,你被人耍了?杀了个假伊奇?” 一旁的陈诚枫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家伙,这是个局中局啊! “啧,你说这杀错人也挺恼火的,要不这样,等会我们把真伊奇叫进来,你再杀一次如何?” 司池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别这么说,你是什么流氓吗?说什么再杀一次这种话,这是一个警察能说出来的话?” 罗一鸣的目光放在司池身上,接过陈诚枫的话。 “啊!你看看,平时浑惯了。这话说的真让人笑话。” “司先生怎么这表情?你是脸抽筋了嘛,需要我帮你叫大夫嘛?哦对对对,我忘了,你自己也懂点这东西。”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着,就是故意想气司池。 他不是要揽罪嘛,不是把事情计划的很完美嘛,那就直接敲碎他的梦,把茉莉的身份一语道破。 或许他还会找借口说自己的确是杀错了人。但这样的试想已经被二人从明面上碾了个粉碎。 “行,我先通知下去叫人把茉莉小姐带过来,毕竟这些事情咱们总得有个交代是吧。” 说完二人出了门并不给司池开口说话的机会。 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两人来到茉莉家楼下的时候,人正提着行李急匆匆的往外走。 迎面撞上两人。 茉莉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脚边。表情从容淡定,像是在路上遇到了两个熟人一样。 “哟,这么巧啊,两位这是要去哪?” 陈诚枫两手叉在腰间,低笑了一下。 “怎么还抢台词呢,我也正想问呢,茉莉小姐提着箱子是准备去哪里?” “剧组给我排了新节目,我正要过去呢。” “提着行李箱去排节目啊?” 陈诚枫扫了一眼茉莉脚边的箱子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演出服和日常要换的衣服,这次的节目是要住在剧组的。” “哦,这样啊,不过先别着急节目的事情,我这边有个小忙想请茉莉小姐帮一下。” “陈警长真看得起我,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可以帮到陈警长。” “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需要茉莉小姐来指认个人,毕竟他差点杀了你,我们也总得给你个交代吧!” 茉莉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捂在嘴前咳了两声,语气略带惊讶的问到, “是别墅那件事嘛?陈警长想让我去指认的是庄文文?这还需要我去指认嘛?两位不也是别墅事件的亲历者,更何况庄文文不是都已经死了嘛,也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茉莉说着收起手里的帕子,弯腰提起地上的箱子, “我这边的工作确实有点急,两位也知道我刚签进百春虹,工作上当然得不出岔子才行,所以,我真的要先走了。” 茉莉提着箱子越过二人刚走了几步,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人呼啦啦的围住了,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抬着枪齐刷刷的指着自己,茉莉先是一惊,随即嘴角压下来, “两位这是什么意思?让人用枪指着我是把我当嫌犯了嘛?指认这件事除了我二位也能做吧?你们现在这样是做什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没法反抗嘛!” 陈诚枫双手插着兜姿态轻松,又摆出一幅无赖的样子, “啧这话听着有点不符合实际,茉莉小姐这弱女子说话气这么足,听着是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弱!” “你!” “行了,把人带走!” 陈诚枫打断茉莉发疯,使了个手势让把人直接带走。 “你就不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嘛,粗暴!怪不得别人说你像混混。” 罗一鸣站在后面奚落着旁边的人,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警局里女人像发了疯似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不是说要指认,尸体呢?尸体呢!别耽误我的行程行不行!你们知道这次节目对我的重要性嘛,那可是我的首舞台!给我搅黄了你们付得起责任嘛!” 茉莉边走边说,强硬的推开走在自己什么的两名警察。 “能不能快一点!” 正不甘的发疯的时候,却见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慢慢站起了身,扶了扶挂在耳朵上的那副眼镜。 语气里带着一种不确定, “伊琪?你是伊琪?” 话落,茉莉寻着声音看去,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绪,但很快消失不见。 她推开身边的人,朝着反方向走去, “陈诚枫,你到底整哪出?不是说要指认,尸体呢,庄文文的尸体呢?” “先别急,茉莉小姐,有个你的老熟人想见见你,就在那边。” 说完,就见罗一鸣带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茉莉小姐,这位你认识吧?” 茉莉偏过头看向那人的脸。 “这又是谁啊!我怎么可能会认识!”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陈诚枫死死的拉住了。 “伊琪,你果然是伊琪!” 那人激动的说到。 “总算是见到你了,你走的时候匆忙,落了东西,我都一直给你收着,生怕你回来取却找不到。我听罗先生说了,你现在是百春虹的女演员了,这才几个月,真厉害!” 茉莉向后退了一步,眉宇微微皱了皱,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是你说的伊琪,你又是哪位?不是指认凶手嘛,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105章 如果可以请掩盖过去 茉莉一脸不知所措又带着一丝恼火,好像真的对他说的事情一无所知。 “先生是认错人了吧,我的名字叫茉莉。” 她一本正经的对对方说着这些话。 这时,罗一鸣贴心的将手里的东西展开递了过来。茉莉的眼睛瞟到那上面,她只觉得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丝惊慌。 “茉莉?伊琪,难不成你们是双胞胎兄妹吗?” 罗一鸣沉着声问到。 茉莉的眼睛盯着罗一鸣手里的那副画,一时间竟然转不过来。 “不知道茉莉小姐是有什么亲戚吗,可我看这画上的人明明就是你啊,就脸左眼角下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呢。” 听到罗一鸣特意加重那颗痣三个字,茉莉下意识的用手扶上自己的眼角,肢体动作仿佛在向几人诉说着主人的心虚。 “不如茉莉小姐来说说为什么会和报社小记者伊琪长的一模一样?” “别胡说!我才不是报社小记者,我是茉莉,你们说的记者明明就是和我们一起待在别墅里的伊奇。而且,他自己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才是真的伊奇,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我?” “茉莉小姐,你把话题扯远了,我们从来没说过他是假的,也没说过你就是伊琪,你急什么,我们只是让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和画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而已。” 茉莉的话一下子被噎住了,除了报社老板喊她伊琪,那两人根本就没说过自己是伊奇,也确实没说过别墅那个是假的,她太着急了,在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她就慌了。她没想到那副画会在报社老板那里,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去确认伊奇这个人的身份。 “我没急,我只是,我这个人本来就脾气不好,再加上你们强行把我带来这里,又要耽误我的工作,所以我才说错了话!” 两人看着茉莉,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看来是真的很想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茉莉小姐,其实你心里应该知道我们找你的原因吧。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毕竟司池都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们了。你们三个人计划的这起杀人案,以及你是怎么说服假伊奇来冒充你的。” “杀人案?” 报社老板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在听到“杀人案”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面仿佛有了光。 “你用为文思筝复仇的名义,将计划半真半假的讲给了假伊奇,因为文思筝的事和他也有关系,你告诉他说你和文思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因为文思筝太过优秀所以你嫉妒她,在她的事情里也掺了一脚导致了她的死亡,而现在有人组织了这个聚会来为她报仇。 你告诉假伊奇这个组织者不会杀无辜的人,所以你给他编了一个假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就是你的真实身份,伊琪小姐。你不但给了他名字,还把自己的经历也告诉了他,这样一来,他会以为你是真的为了救他而心甘情愿承认自己是伊奇。 但他没想到,你也是组织者,你把“自己”杀死了,你顶着茉莉的身份装成是受害者,这样就算警察在调查的时候也不会怀疑你,毕竟,这个案子里的受害者都是害了文思筝的人,谁会想到你会是文思筝的朋友呢?你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因为嫉妒文思筝而迫害她的人,这样你就毫无动机去杀害那些人了。” 听着罗一鸣面面俱到的分析,陈诚枫在背后竖起了大拇指,这人扯谎的能力比他还厉害。胆子大的要死,他想诈茉莉,也不怕说错了话让人怀疑。什么司池都告诉他了,根本就是假的,司池嘴巴硬的很,半颗字都问不出来。 “哈哈哈!” 茉莉突然笑了出来,弓着腰,一只手摸着眼泪,应该是笑的眼泪出来了。 “罗警长编故事的能力真好,这些话怎么会是司池说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真是笑话!” 罗一鸣不慌不忙, “好笑吧。我也觉得挺好笑的,你这么努力让自己脱罪的样子确实好笑。就是可怜了庄文文,以为自己把自己爆出来其余的两人就会相安无事。却没想到,她死之后,司池竟然也自曝了,揽下那些罪就是死刑,两个人用命在为你铺路,你们的感情真叫人羡慕又可怜。” 罗一鸣眼神平静,也许他们杀的那几个人确实是罪有应得,但那也不是他们肆意杀人的借口。 本来这场别墅里的鸿门宴还应该死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但那人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三人中有人阴差阳错的将自己带了过去,这才有了现在局面。 而陈诚枫会出现在那份名单里也或许根本就不是他们为了调查文思筝的案子,而是错把当年接手文思筝案子的人误以为是陈诚枫,所以动了杀人的念头,就像庄文文那晚说的,他们的办案能力真的低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文思筝的下落。 若不是那晚陈诚枫说接手这件案子的人是王江,恐怕,他现在也是一具尸体了。 想到这,罗一鸣将目光转移到陈诚枫身上,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表情。 “你闭嘴。你们这些人啊,在抓好人的时候总是那么积极,两年了,阿筝的尸体找到了吗?” 像是被触碰到了某根脆弱的神经,茉莉抱着自己的身体蹲了下去瑟瑟发抖。 “他们哪一个不该死,他们对阿筝做的事,每一件,每一个人都应该被千刀万剐。可他们只是那么轻松的就死了,比起阿筝所遭受的,他们死的真的很轻松。” 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砸在地上,却毫无力量。 两个人看着蹲在地上的茉莉,她哭的真的好伤心,仿佛刚刚还在努力为自己开脱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样。 “抱歉,我不知道文思筝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没办法让借着报仇肆意杀人的你们离开这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们找到文思筝。还有,司池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只是坐着。” 听到这里,茉莉猛的抬头,她知道自己被罗一鸣骗了。司池怎么可能会供出自己呢,他们四个人,谁都不会放弃谁的。 “傻子,都是傻子。” 茉莉又哭又笑,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可能现在问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但文思筝究竟经历了什么?” 茉莉看着罗一鸣发出低低的笑声, “她被撕碎了,从身体到灵魂,他们把她抛在了各地,他们说自己也忘记了,他们各自带着她,随手丢弃在了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像是丢弃一个垃圾一样。我们找不到她,哪里都找不到。每一个日夜,我以为她只是和我生气出去散心了,可百花选美是她的梦想,她怎么可能会抛弃自己的梦想。 但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去年无意间听到了那几个人喝醉之后说的话,我们才知道,阿筝真的再也没办法回家了。” 她又哭又笑,讲述着过去的事情,她被人撕碎了,分散在各地,她还怎么回家啊,她甚至连她不完整的身体都找不回来。 “所以我们决定,将他们一同带入地狱,如果我们三个最后有人还活着,哪怕穷极一生也要把她带回来。” “可我和陈诚枫的出现却打乱了所有。” “是啊,总是差那么一点。不过没关系,该死的人都能已经死了。”茉莉说着站起身来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 “罗警长,我可以相信你对吧。我们是没办法带她回家了,但请你说话算数,帮我们找到她。还有,她最后的时光太苦了,如果可以,请不要公开她最后的样子,过去就把它掩盖起来吧,我希望她连最后都能是体面的。” 第106章 忘忧草 她说完这些话只觉得整个人莫名的平静,她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没一会,便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罗一鸣。 罗一鸣有些疑惑,他伸手接过照片放到眼前,还没得及看清楚上面的人却从余光中瞥见茉莉又掏出一个什么东西,迅速放进了嘴里。 “你吃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人慌忙上去拉住茉莉,她手里还紧紧捏着什么东西。 陈诚枫用力掰开她的手,却见手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瓶子,那瓶子和庄文文自杀之前喂进嘴里的毒药瓶一样。 “吐出来,快!” 几人想迫使她吐出喂进嘴里的东西,茉莉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张嘴。 “送医院,快送医院!” 慌忙之中,她入口的毒发作了,嘴角溢出鲜血。几人慌忙想要把人往医院送,茉莉却紧紧拽着罗一鸣的衣角,低声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罗一鸣俯下身去这才听清楚她说的话,她喊的名字是,阿筝。 像是在对他嘱咐,又像是在对着那个人的名字告别,茉莉的手最后还是重重的垂了下去。毒发作的很快,她喝下去的原比司池给陈诚枫药包里的剂量还要多,血顺着茉莉的嘴角流下来,那人死不瞑目。 “怎么了?” 陈诚枫看着停下动作的罗一鸣不解的问到。 “她,死了。” 他把手指放在她的鼻翼下,人已经没了呼吸,但身上却还是温热的。 没想到,她们竟都用了这样的方式离开。 “不好!” 罗一鸣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向关着司池的那间屋子跑去。没有任何犹豫,推开门,就见司池仰靠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目,脸上是淡然的笑意。 “司池?” 罗一鸣上前叫了一声,坐在那里的人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一样。 “司池?” 他又试探的性的叫了一声,才看见靠在椅子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是他,司池的眼睛里清明了些。 罗一鸣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司池也服毒自尽了。 “怎么了?”司池开口问。 罗一鸣理了理思绪,不知道如何讲这件事情。这时陈诚枫走了进来,看到人没事也跟着松了口气。 “茉莉死了。服毒,和庄文文一样。她们喝的毒都是你调配的吧。” 听到陈诚枫说的话,司池愣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这好像是已经注定好的结局,最坏的那个结果就是他们无人生还。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也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难过?悲伤?遗憾?还是走到结尾后的解脱?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应该干什么,茉莉死了,庄文文也死了,文思筝的尸体没找到,现在只有他了,可他应该是出不去了。 司池闷着声音低低的笑了起来,心脏跟着胸腔的浮动在颤抖,一瞬间,过往种种全部涌入脑海里,那些人的笑容,哭泣,悲伤,希望都一一铺开在他的面前。 他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那些东西,但他却只剩下笑了。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有东西滑出来,进到嘴里是咸咸的。是眼泪。 “她有交代你们什么事情吗?”他终于开口问。 “她说,让我们找到她。” 司池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我能等的到吧?” 罗一鸣不敢打保证,毕竟,听她说,文思筝的身体被草草的扔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如果是琳琅,说不定可以找得到,只是他又欠了她的人情。 “是。” 听到回答,司池止住眼泪,他暗自做了个决定,他要等到那一天,毕竟得有个人来见证那个时候。 他的杀人罪就此坐实,他必死无疑,但只要能多活一天就会多一天希望,这世上就多一天有人能记得他们的故事。 出了门,陈诚枫终于忍不住问, “你真要去找文思筝的尸体?你知道,那根本就是没有希望的事情,两年,且不说丢弃尸体的那几个地方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估计也早就被野兽吃了。” “我知道,但你们警察不就是干这事的。两年前的失踪案没破,现在破也不晚。”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先去找吧,总会有结果的。 再出警察厅已经接近黄昏,茉莉的尸体被抬走了,司池入了狱。桂苑山庄别墅杀人案就此告一段落。但有孤魂却还流浪在外。 “罗一鸣!” 黄昏下,一只肥圆的黑猫向罗一鸣扑过来, “天邪?” 看到它,罗一鸣就知道天邪一定是有事找他。 变成少年的猫咪从身后变出一束花递到罗一鸣手里,里面夹着一封信。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司池。” 罗一鸣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是琳琅吗?” “是也不是,准备东西的是琳琅,但挑花的和写信的是另一个人。你可别偷看那封信,可不是给你的,交给司池以后,他自己会明白的。” 说完,天邪就一溜烟的没了影,快到晚饭时间了,跑完腿,它要回去吃饭了。 怀里的花很大一束,长狭线形的叶片里盛开着橙黄色的花,接近黄昏,花朵像是要睡了一样。 他转身再次走进警察厅,去了司池所在的地方。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将东西递过去,司池看到那束花眼里极为震惊。 “这是谁让你送过来?怎么会是这束花。” “这花怎么了?” 司池看着那束花,像想起了一件往事, “这花早上开花,晚上凋谢,每日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潇洒而淡泊。故花名为忘忧草。” 他抱起那束花,发现那里面夹着一封信,他放下花将信拆开,安然的靠在墙上,将上面的字一字一字的看过去,仔仔细细,反反复复。 半晌,他低笑出来,喃喃自语到, “是这样吗,原来你希望我们都能这样。” 他哭笑不得。 忘记过去的忧愁,重新启程找寻快乐。那人叫他忘却过去,去迎接新的生活。 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异样感,眼泪又掉下来,现在晚了吗? 他后悔吗?他不后悔,过去的羁绊太深了,他做不到,他们都做不到。 罗一鸣看着里面疯疯癫癫的男人,他猜不出那信是谁给他的,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司池的状态明显不对。 “阿筝,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允许我向你道歉。” 他做不到忘却过去,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就无法与过去做出决断,我们之前的情谊,是从一个善意的笑容开始,是从四个人无依无靠的那一天开始,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早就已经没办法分开了。 他靠着墙滑坐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将头埋在膝盖里哭的昏天黑地。 罗一鸣没法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只好出了警局,琳琅应该知道写信的是谁,或许,是死去的文思筝也说不定。 第107章 情,不止有爱情 “是,是她写的。” 罗一鸣还没进门就听到琳琅肯定的回答。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琳琅坐在圆桌前摆弄着一束花,将根部斜剪开插进花瓶里,头也不回的又说到, “你能来就知道你肯定要问这话,文思筝在我这,只不过刚刚送走,你来晚了。” 琳琅自顾自的说着话,她把罗一鸣可能会问的事提前做了回答。 “至于信上写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你也不用再管了。” 说完,她放下手里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刀,转头向罗一鸣看去, “文思筝的尸体你也不用找了,早就已经没有了。被人烧成灰,撒出去也算是自由了。” “她的尸体不是被分肢在各地,怎么会这样?” “是罗逸铭,那位和你同名同姓的人。” 罗逸铭。 听到这名字,罗一鸣突然想起,她们说过,本来这次去别墅的应该是那个人,可是,那人早就不在了,阴差阳错中才误把罗一鸣带去了别墅。 “两年前他做了错事良心不安,于是背着那几个人把文思筝的尸体拼凑完整,一把火给烧了。他不敢给她立冢,把尸体烧了之后自己也自尽了。” 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最后司池他们苦苦寻找的尸体早就在两年前被罗逸铭带了回去,虽然尸体被烧了,但也好过被分散在各地的强。 琳琅看罗一鸣愁眉苦脸,他一定又在为这个故事里的人伤感了。 “看开点,这世上不圆满的事太多了,更何况,那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一步错,步步错,可在做选择的时候谁又会预料到以后的事情。” 说到这话,琳琅停了下来,一步错,步步错。 她想,这话是否也适用于自己,如果当初她没有喜欢上喻景,如果她没有把父亲未撰写完的那本医书拿出来炫耀,那他就不会觊觎那个东西,就不会听信那个女人的话,也就不会导致自己府上老弱妇孺被屠杀殆尽。 如果八岁那年,她没有贪玩掉下那颗桃花树,也就不会遇见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当年他用卫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想换取的,也不过是一本父亲未完成的医书罢了。 这样想想,她和这件事里的司池几人,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大家,也不过是为了让伤害自己的人得到同样的痛苦和境遇而已。 这么一想,几百年来,她所见到的竟都是自己的缩影。 白羽可真是不安好心啊。 琳琅苦笑,所以不直接了解了她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吗?这就是所谓的赎罪吗? 罗一鸣看着表情变化莫测的琳琅,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琳琅,你在想什么?你的表情现在很可怕。” “咳咳。” 回过神来的人假意咳了几声,“没什么,你怎么还在这,你都不回家的吗罗一鸣。有事没事赖在我这,真把这当爱心公益站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琳琅,你哪儿有爱心啊?” 缩在角落里睡觉的猫咪突然发出了少年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吐槽,胡子上还挂着食物的残渣,懒洋洋的伸出爪子拨动了几下。 罗一鸣看着地上的猫咪,又看了看琳琅, “天色确实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一时有点愣神,突然觉得琳琅和那只会说话的猫咪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一样。他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琳琅的过往,她真的一个人这样活了百年吗? 那个叫白羽的人应该很了解她吧。如果再次见到他,他会不会告诉自己琳琅的过往,他能不能去问问关于她的事。 但罗一鸣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没有主动说的事一定是非常想被藏住的,令人难以释怀的过往。不去掀开别人的往事也是一种礼貌和尊重。 八月的风很舒服,是秋天,如果,时局没有那么动荡,也许会更令人心旷神怡。 “咚!咚!咚!” 很快十二点的钟响了。又是新的一天。 罗一鸣一回去就看到那封插在信箱里的信,他将信取出来,匆匆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便眉头紧锁。 第二日一早,罗一鸣便出现在了琳琅阁里。 他进来时拎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琳琅一眼便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问到:“你要出远门啊?” 罗一鸣觉得喉喽有些哽,说 “我很快就回来,家里那边出了些事情,我过去帮帮忙,等事情一结束我就回来了。” 琳琅转过身没有去看罗一鸣,只是手上正在倒茶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放下瓷壶,又用一只手支着脑袋,倚在桌子上,嗓子里闷哼了一声,说 “哦…那你的事务所呢?”她问。 “我关了,等我回来在开。” “哦…” 琳琅就只一个“哦”字,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和他相处的久了,也习惯了这样,但现在罗一鸣提着箱子来向她道别,她觉得心里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像极了当年喻景向她道别时的感觉。 她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可笑,他要走就随他去吧,不知尽头的生命里,所有的相遇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场大梦罢了。 像是看穿了琳琅的心思,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到时候,事务所重新开张,我再来聘请你这个顾问。” 话虽如此,但罗一鸣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回来,当下的时局风雨飘摇,冯、段两人府院之争,战争一触即发。 而家中的情况也不知是好是坏。 面对琳琅,虽然,他依旧不知道琳琅究竟有怎样的过往,又为什么会不老不死,但他知道,琳琅是这世上的奇人,他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说不定,有一天他会以另一种方式与琳琅相见。 琳琅笑笑,并没有说话。 见人不说话,罗一鸣看向桌子上的那束花, “琳琅,把那束花帮我包起来,我带回上海去。” 琳琅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笑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将花递了过去。 “紫苑花。”琳琅只说了三个字。 罗一鸣对花不是很了解,他不知道紫苑花是什么样的寓意。 他接过花,笑了笑,对她说, “琳琅,再见。”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他走了?”身后传来天邪的声音,它不知什么时候在那的。 “是啊,走了。” “哎”天邪叹了一口气,又说,“这种送人的场面你应该经历不少了吧。” “是啊。” “我觉得你有些难过了。” “怎么会,你也说了,我经历不少了。”琳琅坐下来喝了口茶。 “但…人终究是人,不管是谁都逃脱不了七情六欲。” “从惩罚开始的那一天,我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琳琅看着手里的杯子,什么七情六欲,她早就没有了。 “七情六欲是不会消失的,不管过了多久。”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寻着声音看去,逆光站在门口的人正是白羽。 琳琅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那人。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呢。今天来又是什么事?上次不是匆匆逃走了,难不成今天来是为了给我答疑解惑?” “琳琅,你的情复生了,就在你心里,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嘛。” “情?笑话!”琳琅语气里有些不屑,“你觉得我又有了那种愚蠢的情?你怕是忘了,百年前我就是被那种愚蠢的情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羽看着琳琅,她嘴上还是对过往放不下。 “情,不止有爱情,司池她们之间的叫友情,江睿渊和林雅芙之间是爱情,柳絮和柳思之间是亲情,章叔和余清歌的是主仆之情。 琳琅,包括你看着林雅芙灰飞烟灭的时候所产生的那叫不舍之情,你回想过往想起你的年少,你的父亲,你养的那只白鸟,那是思念之情,就连现在,你胸腔里跳动着的,是离别之情。你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会杀戮的琳琅了,仇恨已经在慢慢淡出你的这里。” 说着,白羽伸出手指向她的心脏的地方。 第108章 相遇 “白羽,别用你的圣人心来揣测我,猎魂者有什么了不起,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不过一个旁观者而已,别把自己的心境强加到我身上,百年前我屠光喻曲两家以剑自刎的时候,这颗心脏就不会再跳动了。什么情?真是笑话。既然你不愿意灭了我的魂,那就别来教我做事!” 琳琅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她早就已经死了,那会的她应该已经算是恶鬼了,可眼前的人却没有让她魂飞魄散,反而留住了她,让她做起这种赎罪的事情。 “我不是旁观者。” 突然,白羽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说什么?”琳琅反问到。 白羽看着琳琅,他好想告诉她过往的事情,好想告诉她他也亲身经历了她的一切,他了解她的绝望,了解那种无能为力的感受,但他不能说,他和上面的约定,在渡她结束之前不能告诉她。 “我能感受你的心绪,就凭你身体里的黑琳琅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琳琅差点要笑掉大牙,黑琳琅?她眼神里带上了不屑,像个反派一样, “如果你需要,她还可以重新出现。” 白羽被她的回答噎住了, “琳琅,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的心再次跳动了?你觉得人有情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 “我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没有人会不老不死待在这世上几百年,你说说,这样还算是人吗?不过就是个行走的怪物而已。” 白羽想反驳,但他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琳琅的表情接近抓狂,他不知道神明的决定对不对,当她心脏再次跳动的时候,就是命运重新转动的时候。 所有结果,是好是坏他都不能再次干预。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那样做吗?”他问。 “我会,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就像当初一样!” 白羽心惊,他还想说什么,猎魂铃却响了, “琳琅,你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你就只有恨吗?你真的感受不到那些细微的情绪吗?你收养天邪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吗?你的命运开始流转,别把自己困在过去了,神明是很公平的。” 说完白羽就像那时一样消失不见了。 琳琅扔掉手里的碎渣,掌心全是被刺出来的鲜血,天邪看着琳琅满是鲜血的手连忙化成人形,担心的迎上去,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他想劝劝她,但知道她的脾气,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罗一鸣也真是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离开,连个给他出出主意的人都能没有。他真怕像这个时候黑琳琅重新出现。 想到这天邪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起琳琅的表情,她又像以往一样,看不出喜悲,神情淡漠,仿佛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就像当初遇见她时一样。 察觉到天邪的目光,琳琅抽回自己的手, “怎么?你也觉得我心里生出了情?” “琳琅,你当初为什么会救了我?” 天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当初的事情。 琳琅转头看向它,微微皱眉, “你快死了,但却想活下去,因为你有执念,和我一样。” 真的是这样吗?她的理由好像很牵强,这世上有执念的人和物太多了,人人都有执念,岂不是人人都和她一样。 “我累了,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否则,你就从我这里离开,做回你的小野猫。” 说完,琳琅转身回了房,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琳琅第一次对他说让他做回小野猫。 琳琅变了。 他想。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民国八年,整个国家愈发的动荡,外国列强在天朝的土地上肆意妄为,五四运动爆发,学生游行遭到镇压,五月九日蔡元培抗议当局镇压“五四”运动,毅然离校,五月十日南北和会破裂,整个政局动荡不堪。 而那天之后就像什么都能没发生一样,日子依旧过的那样,琳琅还是会遇到很多有执念的魂魄,还是会和以往一样收取代价帮他们还愿,只是最近枉死的人越来越多,琳琅干脆关了花店,去处理那些亡人的事情。 自罗一鸣走后,先后寄来了许多封信给琳琅,信上没有什么大事,罗一鸣在信上说自己今日又做了什么,还有多久会回来,让琳琅好好照顾自己,顺便向天邪问好。 而琳琅只是看,却从未回过一封信。 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切的分割线,他们像是回到了原点。 天邪也再没提过那件事,他就安安静静地陪在琳琅身边,有时候会跑出去看看那个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五四运动的结束,各地商行也都依次开始营业,琳琅便又将自己的店开了起来。 “老板娘,麻烦你帮我把这束红玫瑰包起来。” 琳琅支着脑袋在桌子旁打盹,听到有人进来,她抬眸向那人看去,一瞬间,她只觉得血液在倒流。 面前这张脸,是她日日夜夜,纵使那人化成灰她都忘不了的脸,喻景。 “喻景!” 琳琅怒目,眼眶红红的,有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一下站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握的紧紧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样捏断男人的胳膊。 男人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推搡着琳琅说到: “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喻景!” 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扎疼了琳琅的眼。 “我叫莫忆,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莫忆?” 琳琅笑着,眼泪一行行掉下来, “真是好名字,莫忆,莫忆往事,哈哈哈,你都忘了是吗,忘了你是怎么杀人放火的?这么多年了,你忘了我可忘不了!” 琳琅失控的抓着他,将指甲陷进男人的肉里,掐出一道道血痕,“你竟什么都忘了,无忧无虑的活了几百年!” “你疯了吧!” 似是被琳琅疯狂的举动吓到了,男人用力将琳琅甩开。 天邪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忙走上去,一把抱住失控的琳琅,对男人赔着笑,说, “这位先生,实在是抱歉,她今日情绪有些不好,吓到您了,抱歉抱歉!” “疯子,快去给她治治吧!病的不轻。” 男人抽手愤怒的说着,嫌恶的看着琳琅,轻轻握住自己的胳膊,转身离开了。 琳琅在天邪怀里渐渐瘫坐了下去,她死死的拽着天邪的袖子,浑身都在发抖。 “琳琅,你还好吧?”天邪小心翼翼的问。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控,琳琅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答到:“没事。” 说完她从地上站起来,上了楼,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接下来的几天琳琅都表现的很平静,天邪以为琳琅忘了,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可一时半会他却说不出来。 第109章 邪恶 一切都很平静,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莫忆自从在花店遇到那样的事情以后,便不再去那边了,偶尔买花也绕路去别的地方,那个疯女人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手臂上到现在还留着被那女人抓伤的痕迹。 前些日子他刚搬来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莫忆觉得自己很是点背。但他偶尔会想起琳琅说的话,几百年了。想到这里,他便又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看来疯的不轻。 天气很热,热的仿佛要把一切全部蒸发掉,琳琅和以往一样,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贴身的衣裙将身材勾勒的好看极了,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要发出光来。 “这不是莫忆,莫先生吗?”琳琅看着那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莫忆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琳琅,下意识的便转身就要走,却被琳琅挡住了去路。 “莫先生,那天是我唐突了,让先生受伤了,希望莫先生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莫忆看着眼前的女人,和他那日见到她时完全不同,精致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得楚楚可怜,也没了那日疯癫张狂的样子,一切都正常极了。 “既然小姐您都道歉了,我若是还不肯原谅,那便是我不识抬举了。” 莫忆露出一个很绅士的微笑。 “这么说,莫先生是原谅我那天的唐突了。” 琳琅笑了一下,心底满满全是恨意, “不打不相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琳琅,卫,琳,琅。” 琳琅一字一句的咬着说自己的名字。 “那天只觉得先生像极了一个故人,所以冒犯了,那为了赔罪,我请先生吃饭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莫先生可不要不给面子哦!” 莫忆本能的想拒绝,但他刚要开口,面前的女人却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不知道莫先生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厅,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吧,莫先生意下如何?” 琳琅身上散发的气息很令人奇怪,她一开口便没法让人拒绝,莫忆竟然不受控制的就应下了,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 稀里糊涂的跟着琳琅便进了一家餐厅,服务生领两人进了包厢。 “莫先生生的可真是好看。”琳琅双手叠在一起,拖着下巴,盯着莫忆。 莫忆有些不适应琳琅的夸奖,便客套的回应琳琅: “过奖了,要说好看,自然是琳琅小姐要更好看一些。” 琳琅嘴角闪出一丝不易捕捉的轻蔑的笑意,只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啊?” 听着琳琅奇奇怪怪的话,莫忆疑惑的啊了一声,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琳琅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喝了一口,“莫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莫某只是个小记者而已。” “记者,那莫先生一定很有正义感了!” 听到琳琅这么说,莫忆心里有些荡漾, “谈不上什么正义感,记者本来就是要实事求是嘛。” 琳琅红唇一张一合, “那莫先生做记者遇到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谈不上印象最深刻。” “哦?是吗?我倒是遇见过一些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莫先生想听吗?” 琳琅笑着看着他。 看着她的眼睛,莫忆只觉得她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随即便回应到, “那就听琳琅小姐讲讲,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琳琅小姐印象深刻。” “我曾见过一个男人为了一本破医书负了深爱自己的女人,并且杀光了那个女人全家。而在灭门之后,却又和另一个女人结为夫妻。” 琳琅端着红酒杯,从杯子里看着男人的反应。 “什么,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真是让人惊叹。”莫忆感叹到。又问“那个男人难道就没有伏法吗?” 他像是很震惊的样子。 琳琅将酒送进嘴里,说 “那个男人,后来被那个女人杀了,并且也学着他的样子灭了他全家。” 莫忆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故事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叹了口气。 琳琅见莫忆叹息,疑惑的问:“莫先生为何是这副反应?” “我只是为这两人的孽缘叹息而已,冤冤相报,也不知道他们在阴间会以怎样的方式见面。” 莫忆说完,抬头看着琳琅,琳琅表情复杂,看不出喜悲,莫忆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说: “不好意思琳琅小姐,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可笑,人死了就是死了,这世上又怎么会出现阴间这个东西呢。” 莫忆说完自嘲的笑了一下。 琳琅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在莫忆耳朵里有些许的刺耳。 “莫先生,别这么笃定这世上没有阴间,这个世界上可是很多莫先生想不到的事情呢。就好比,刚刚莫先生所说的阴间。” 琳琅一口饮尽杯里的红酒,站起身来,走向莫忆,莫忆觉得有些惊讶,琳琅俯下身用食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划着,最后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吓得连忙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椅子上,琳琅突然伸手抓住他雪白的衬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莫先生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见你,不过是想帮你回忆起一些事情罢了,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琳琅抬起脸,饶有兴趣的看着莫忆脸上表情的变化,很精彩。 “琳琅小姐,我想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值得回忆的事情,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莫忆说完就要拿起外套,却被琳琅一把抓住了手,将他的手带到自己的腰间,一手抚着他的脸,就在莫忆还在惊讶的时候,琳琅便抬起脚尖向莫忆吻了上去。 莫忆只觉得瞬时间呼吸好像停止了,琳琅的唇冰凉冰凉,他的心好像一瞬间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了一下,突然觉得很疼很疼,接着,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琳琅看着地上的人,嘴角满意的勾起一抹微笑,喻景,好戏才刚刚开始。 琳琅转身走出了餐厅。 “琳琅,你对那人做了什么?” 出了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她,是天邪。 她回过头看向天邪,耸耸肩,走向他,勾住天邪的胳膊,整个人都腻在他身上, “小猫咪,你鼻子怎么这么灵,什么事都能让你遇到,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呀?”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会把他杀了吧?” 天邪忽略掉琳琅的行为,语气里有些焦急。 她却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用手捻捏在天邪的耳珠上,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到, “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让他死呢?我不过是送了他一份大礼而已。” 借着阳光,天邪看到琳琅勾着嘴角,眼睛里光一闪一闪,有一丝邪恶闪过。 天邪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知道,她和他一样几百年里都在等一个人,可他们,一个是为了爱,一个是为了恨。 他很担心琳琅会再一次走上不归路,他在心里别扭过,他怕琳琅在突然的某一天会一声不响的离开自己,就像从前那个人离开自己一样。他觉得如果琳琅真的有那种念头,他应该去阻止她。 琳琅贴在天邪耳边,隐去自己眼底的邪感,游戏才刚刚开始,再次相遇,当然没有理由放过那个人,何况,他竟然还厚着脸皮过的那么好。 琳琅或许会像白羽说的那样,生了情后,仇恨在逐渐消减,但她不会,因为,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人是她,是琳琅用仇恨滋生出复仇的利剑,黑琳琅。 第110章 贺礼 莫忆醒来时周围围着几个餐厅的服务生,他们一脸焦急的看着他,看到他醒过来,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先生,您快吓死我们了,刚才进来送餐,结果就发现您躺在地上,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情呢!” 莫忆揉了揉头,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问:“刚才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位小姐呢?” 几位服务生一脸疑惑, “先生,您是一个人来的啊,没有什么小姐,您是不是记错了,还是您这脑袋…”服务生说了一半赶忙收住了话。 一个人? 怎么可能,他刚才还在和那个女人说话,他记得琳琅吻了他一下,之后自己就晕倒了。 为什么服务生说只有他一个人,莫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莫忆穿上外套,出了包间,又问了几个服务生,他们都说从未见过琳琅,进来的时候也只有他自己。 莫忆顿时觉得心里有些寒意,仿佛自己见了鬼一样,他匆匆出了餐厅,朝琳琅阁奔去,他想去确定下午究竟有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他步伐放的很快,出门叫了黄包车,没一会就到了琳琅阁。 从门外看进去,那女人正斜靠在一张矮脚沙发上对着一支花数花瓣。 他将目光放到她的脸上,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一些不属于他回忆的画面从脑海里涌出来。 他看到被鲜血染红的地板,被尸体堆满的庭院,莫忆的头一阵阵的炸裂开来,心脏开始抽搐的疼,他捂着胸口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而这一切都被琳琅尽收眼底。 她看着莫忆的样子,闭上眼睛,冷笑出了声。 不过就是一点疼痛而已,这样就受不了了?她用指甲将手里的那支花掐断,想象那就是他的脖子一样,心里爽快极了。 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门外的人心脏疼的只感觉呼吸都要停下来了,他努力直起身体,一只手扶住旁边的砖墙,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等到感觉心脏没有那么痛苦的时候,他这才抬起脚准备进去。 可刚一抬脚,却发现墙角处蹲着一只黑猫正呲牙咧嘴的看着他,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进去。 “小猫咪,这样可不行,会吓走客人的。” 屋内的女人走出来弯下腰随手将墙角的那只黑猫抱进怀里,用手捏着它的下巴制止住了它的行为。 “这位先生,看样子很难受的样子。” 莫忆捂住胸口没有接话,瞪着眼睛看着她。 琳琅殷红的唇一张一合,嘴角勾起的笑意让人看着很是刺眼。 “莫先生是来找我的?” 问完这句话,怀里的黑猫不安分的挣扎起来,一直对着琳琅“喵喵”的叫,琳琅直接忽略掉怀里的猫。 “莫先生这副死人的模样真有趣,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只能知道盯着我看。” 说着,她突然凑近莫忆,贴着他的身体又问到,“我好看吗?” 好看! 琳琅此刻的模样像是会吸人精气的妖精,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蛊惑人。 莫忆本来的不适感在对上琳琅那双眼睛的时候突然间就没有了,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的脑海中此刻浮现出一种奇妙的冲动,他竟然想跪在这里,用刀割开自己的脖子,红艳艳的鲜血在刺激着他的感官。 “喵呜——” 一声猫叫又把他拉回现实,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震惊自己刚刚竟然会出现那种冲动。 像是被惊吓到了,想问的事情也顾不上问了,他转身逃也似的的跑走了。 “琳琅,你疯了吗,你想让他在这里割喉自杀?” 怀里的黑猫发出人的声音,他不满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女人。她的那双眸子里此刻竟全是得意。 “小猫咪,别瞎说,我只是吓唬吓唬他罢了,你也知道的,我如果真这样杀了他,我的后果可不会好过。” 见琳琅这么说,天邪沉了沉声,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琳琅,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琳琅的心思他猜不透,但那个男人不能再出现在琳琅面前了。他怕琳琅真会不管不顾杀了他。 琳琅不回答它,反而将它放下转身上了楼。她坐在镜子面前,慢悠悠的梳着长发,想起刚刚的场景,嘴角又不由的向上扬了起来。就这么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自从见过琳琅之后莫忆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些东西,偶尔会觉得胸口很疼,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琳琅下了什么咒,为什么脑子里会出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一靠近她,就会有那种自杀的冲动。 他只觉得后怕,如果不是那只猫,他当时真会跪下来割喉而死。 想到这里,莫忆一时间觉得胸口有些许的闷。 他起身下床走向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深深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将目光放到外面,夜很静,月亮嵌在天边,照的地上明晃晃的。 突然,他看到有一个女人站在他家楼下,那个女人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瀑布般的头发从头上散下来。 莫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下去,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显然不是这个时代所穿的,她站在他家楼下抬着头,静静的看着那一间属于他的房间,莫忆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那不像一个正常的女人,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假人一样,但再仔细一看,莫忆才发现,那个人竟有几分像琳琅! 不,那个穿着诡异婚服的女人就是琳琅! 一时间,莫忆只觉得血液在翻滚,这个疯女人竟然都跟到他家来了,他倒要问问,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忆气冲冲的下了楼,打开大门,门外,空无一人。 他不可置信的探出头朝外面张望了许久,寂静的夜里,街上的确是空无一人。他心里一紧,想:这个女人,跑的倒是挺快。 于是他又关了门,转身朝朝楼上走去。 “咚咚咚”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敲门声,莫忆转过身去,愣了几秒,他想,这个时间点,谁会来他家? “咚咚咚”,门外的人继续敲着门,莫忆慢慢的走向大门,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转动着门把,突然,他停了下来, 问到“谁啊?” 门外没有人回答,莫忆站在门里面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隔着门传入进莫忆的耳朵里,他被这突然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他想,究竟是谁大半夜在搞这种恶作剧。 他又问“到底是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安静了好一会,就在莫忆以为外面的人已经走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先生,我是来送东西的。” 听到外面的回答,他愣了几秒,随即问道, “什么东西?” “是贺礼,先生。” 贺礼?莫忆有些没听懂,他不记得自己应该受什么贺礼。 莫忆这么想着,但他还是伸手去打开了门,他想看看,到底送的是什么贺礼。 一开门,外面的人便急着往莫忆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莫忆只觉得手里一沉,还没看清外面的人是谁,那人便匆匆走了。 莫忆只感觉到那个人的手是湿漉漉的,他打开灯,想要看清楚那人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只一眼他便跳起来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他刚刚捧在手里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仿佛才刚刚被人从身体上割下脑袋。 那颗头满脸是血,一头的长发乌黑乌黑的,是个女人的头,莫忆顿时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他手脚不停的抖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看着地上的东西莫忆血液倒流,惊恐的说不出一句话,却见那颗头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圈,竟然自己在地上立了起来,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来,盯着莫忆,张开嘴,嘴里黑洞洞的,对着莫忆叫了一声: “夫君,你来了。” 莫忆看到眼前的一幕,再听见那颗头竟然开口对他说话了,他两眼一翻,随即晕了过去。 第111章 疑惑 再次睁眼时,是躺在床上的,他记起昨晚的一切,那颗人头现在应该还在他家,他掀开被子如弹簧一般跳下床,光着脚跑下去,楼下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喘着粗气,怎么会,昨晚那颗头明明就滚在这个位置,现在那可不头又去哪了。 正想着,他却闻到一股饭香。 有人在他家。可他是独居。 他咽咽口水,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将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朝厨房走过去。 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腰肢纤细。 “茜茜?”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女人转过头,满面笑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过去搂住莫忆的胳膊, “忆哥哥,你醒了!” 莫忆抓紧身后的花瓶,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对了,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听到这话,女人不满的嘟嘟嘴说到, “不是你自己给我的嘛,你忘了,上次搬家的时候,你说我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还给了我钥匙。”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在莫忆面前晃了晃。 “哦,我记起来。” 莫忆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拉着女人问到, “对了,茜茜,是你把我扶上床的吗?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外面有什么东西?” 赵一茜有些疑惑, “没有啊,我来的时候你还在床上睡着,睡的可香了,这外面倒是没见有什么东西。怎么了忆哥哥?” 莫忆觉得有些诧异,昨晚他明明是晕倒在大门口,怎么会在床上醒过来,难道,是他梦游了? 莫忆扯出一个笑,说“没什么,可能我这几天太累了,昨晚做了个梦,还挺真实的。” “是这样的噩梦吗?夫君?” 赵一茜的脸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五官揉杂在一起,脖颈儿处竟然有条针线缝合的印子。 “啊——” 莫忆惊叫一声,向后一退,下意识的举起藏在身后的花瓶就要往女人身上砸去。 眼看就要落到她头上了,女人却惊恐的躲了过去。 “忆哥哥你做什么!” 莫忆被赵一茜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手里的花瓶砸在旁边的厨台上。而面前的赵一茜还是赵一茜,根本就没有什么揉杂在一起的五官和断掉的脖子。 他扶着桌子冷静了一会,对赵一茜说:“不好意思啊茜茜,我最近太累了,一直出现幻觉。刚才没吓到你吧!” 赵一茜担心的看着莫忆,摇了摇头,冷静了一会,又走向炉子,把锅里的汤呈了出来,又把做好的菜一一端上桌,拉着莫忆, “好了,快来吃饭吧。你真得好好休息段时间了,你看你都累出幻觉了。” 莫忆在桌子旁坐下来,看着一桌子的菜再看看赵一茜的脸,他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忆哥哥,这可是我最近新学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赵一茜的声音有些兴奋,不停的给莫忆碗里夹着菜。 莫忆看着桌上的东西,却没有什么口味,但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忆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是我做的不合你胃口嘛?” 看着一言不发的莫忆,赵一茜心里有些没底,他从醒来就心不在焉的,刚才还差点拿花瓶砸了自己。 “哦,味道很好,只是我有点累,可能是没休息好。” “哎呀,忆哥哥,我早就说了,你不要去那家报社了,又挣不了几个钱,你来我家公司不就好了,我爸说了,到时候打个招呼你就可以直接进去工作的。” 听到赵一茜说这话,莫忆放下筷子,揉揉额头, “那怎么行,我们现在还没结婚,我以什么身份进去,这样不好,我总得有自己的事业,不能给外面那些说闲话的落下话柄,说我是吃软饭。” 莫忆的话赵一茜有些不爱听,什么叫吃软饭,早晚不都是要进公司的,更何况,他现在是她的未婚夫。 想抱怨几句,但她还是忍住了,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嘟着嘴说,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 说着又把汤碗递给莫忆,“那你帮我盛碗汤吧。” 他接过赵一茜递过来的碗,把勺子放在汤盆里漂了几下,突然发现汤底渐渐变成了红色,像是血一样的颜色,咕噜咕噜的往出冒, “茜茜,这汤…” 赵一茜看向莫忆,问 “怎么了,汤有问题吗?” 说着赵一茜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了嘴里,莫忆看着赵一茜将带血的汤喝了进去,不觉的干呕了一声。 他扔下勺子,跑向厕所蹲下身吐了起来。 “忆哥哥?” 赵一茜紧跟在他身后,有些担心。 莫忆吐完后擦了擦嘴,抱歉的对赵一茜说: “茜茜,对不起啊,我今天身体实在是不舒服,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 “不舒服?那,要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啊?” “不了,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莫忆果断拒绝了赵一茜的提议。把人哄骗着送走了。 赵一茜走后屋子里又变得空荡荡的,安静的可怕,莫忆坐在桌边细细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昨晚他在楼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琳琅没错,所有的不适感都是从遇见琳琅那个女人开始的。 他想果然还是得再去会会那个女人。 这么想着,他便按着记忆又来了琳琅阁。 进了店,那女人却不在店里,倒是上次那位替琳琅道歉的男生在里面,那男生一看见他进来了,脸上好像露出一丝慌张。 “先生,您是上次那位与老板发生误会的先生吧?” 莫忆点点头,想不到还记得他。 “你是来找我们老板娘的?” 莫忆又点点头。 “她不在,出远门了,您还是回去吧。” 男生的语速很快,仿佛压根不想让他待在这里。 “她去哪了?” 莫忆有些不死心的问到。 “出去找一个朋友,这店暂时交给我看了,她一时半会回不来。先生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现在很忙。” 莫忆看着男生低头忙碌翻着账本的样子,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你快走的语气,看样子,他很不想让自己待在这里。 但他越是这样,他就越要多逗留一会。 “哦,可是你们老板昨天不还在吗,怎么走的这么突然,我是有事要找她。你应该会有联系方式吧?” 天邪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有事和我讲,我转告。” “那不行,我这属于私事,只能当面和她说。” 天邪一把合住手里的账本, “那就请您回去吧,我没有联系方式。而且,我已经准备要打烊了。” 莫忆只觉得有些好笑,大中午的打烊?他觉得,面前这位仿佛对他有些敌意,他不想让自己见到琳琅。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白白净净,一张脸英挺俊朗,充满了少年气息。 莫忆勾起嘴角一笑,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容易思春,琳琅那女人是长得很漂亮,小少年动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看样子,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把他当成情敌了。 但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琳琅给他的感觉从头到尾都很诡异,尤其是见到她以后那些莫名其妙遭遇都让他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为了一探究竟,他是打死也不想再见到那女人的。 第112章 回忆 “我来找你们老板并不是想说那种情情爱爱的事,我只是...” “不管是什么事,我们老板都不在。” 天邪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就做出请人出去的姿势。 “谁说我不在?” 听见声音两人都抬起头,琳琅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下面的二人。 她一手扶在楼梯把手上,一手撩开耳边的长发,打了个哈欠,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看向天邪, “你的胆子现在真是越来越大了,撒谎撒的这么顺口,看来是以前的我对你太好了。” 说完,随即又看向莫忆, “莫先生跟我上来吧。” “这…” 天邪的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让莫忆上了楼。 “莫先生不用客气,坐吧!” 到了楼上,琳琅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也不去理会莫忆。莫忆也便跟着琳琅坐了下来。 没等坐稳,他便急着问出声, “琳琅小姐,不介意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 琳琅冷哼一声,翘起二郎腿,竟然从桌子上拿出一支烟放到嘴里。 “你能来这,也没打算要和我说漂亮话吧。既然要说就直说,不用这么虚伪的来问我的意见。” 琳琅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那种旁人莫近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浓烈。 “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遇到你,我身边就发生了太多诡异至极的事,还有那天在那家餐厅里,你明明是和我一起进去了,可服务生却说那日只有我一人,琳琅小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还是说你在我这想得到什么!” 琳琅吐出一口烟雾来,笑声从嗓子里控制不住的挤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觉得我会图谋你的什么?” “图谋什么恐怕只有你知道吧。” 琳琅收起笑,又吐了口烟在莫忆脸上,不礼貌的行为顿时让莫忆觉得火大,他一把拍向桌子站起身来,直视着琳琅的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 “莫先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我也说过,会让莫先生找回一些有趣的记忆。” “你什么意思?” “莫先生别激动,先坐。” 琳琅优雅的笑着, “我对于你没什么好图谋的,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图谋什么呢?除了感情。” “感情?” 莫忆皱起眉头。 “是啊,感情。就是这感情,让我落得这个下场,这份痛苦,我自然是要还给施予我的人。” 琳琅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看了莫忆一会,站起身来,绕到沙发后面,一手搭上莫忆的肩膀。 染了色的指甲用力掐进男人的肉里,疼的他瞬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后的女人力气大的可怕,将他死死的按在沙发上动也不能动,指甲陷进去流出了血。 “莫忆,莫忆,这名字可帮不了你,你忘了的,我会帮你想起来,你这条狗命就留着让我慢慢玩!” 管他是生是死,管他后果如何,几百年里所承受的痛苦都将一一奉还,琳琅做不到的,就由杀人的鬼替她做到,这是她们共同的仇恨,她本就滋生在绝望,仇恨的时光里,只要琳琅的恨存在,她就存在。 黑琳琅也是琳琅的一部分啊。 话罢,她将手死死的按在莫忆头上,没等莫忆反应,他便感觉从头顶处传来一阵热热的感觉,紧接着便是烈火灼烧的疼痛。 依稀中,他仿佛走进一座府邸,院落里种着一棵漂亮的桃花树,只是,树干被血染的通红,他转身望去,府邸一片死气沉沉,满院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把青石板染的通红,角落里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瘫坐在尸堆里,双目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那人便是琳琅。 场景一转,他看到在通红的火光里,琳琅穿着嫁衣站在一座府邸外面定定的望着里面的人,那人手中死死的握着一卷书,也是一身喜服,只是,他的身体被一把长剑刺穿,跪坐在地上,眼角有泪水,那人已经死了,他看了那人一眼,惊讶的捂住嘴巴,那个人怎么会是他自己! 他顿时觉得心脏很痛,炸裂般的疼痛,身体上渐渐传来被烈火灼烧的感觉,他只觉得疼的要死,好像皮肤一点一点被烧坏,肉从身上一块一块的掉落下来,好疼,可是为什么,心好像更疼,这难道当真是他的前世吗? 还是这女人又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莫忆想起来那日在餐厅琳琅给他讲的故事,那个故事难道说的是他和她。 他原来是个丧失人性的负心汉吗? 莫忆想到这里心脏猛然一抽,好疼,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在火光里,他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琳琅,琳琅!” 就在此时,莫忆隐约听到有人在叫琳琅的名字,只是一刹那,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晕了过去。 等清醒过来时,他只觉得自己的皮肤有些许的疼痛,就好像真的被大火灼烧了一般。 揉了揉额头,有些疼痛,却看见周围的环境。 他怎么会在自己家里?他现在不应该是在琳琅阁吗? 莫忆看着桌上的菜,那是中午的时候赵一茜做给他的,他记得那时候他出现了幻觉,送走赵一茜之后,自己就去了琳琅阁,在那里他好像做了个梦,但又好像不是梦。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回来了。 难道刚才的一切又是一场噩梦。 可所有的感触都那么真实,琳琅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的感觉,还有大火灼烧自己皮肤的感觉,以及,那堆满尸体的庭院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想到这,他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键肩膀,他记得,琳琅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果然,一低头,衣服上还有丝丝血迹,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肩膀处的疼痛。 怪物! 他的脑子瞬间被这两个字占满。 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的梦,也就是说,那个女人有着别人不知道的面目,只有怪物才会如此。 他只觉得一阵发凉,慌张的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好半天,他才从床下的箱子里翻出一个黄色的符纸,那是之前赵一茜给他求来的平安符。 第113章 隐梦杀人 有了平安符,她就不能靠近自己了。 莫忆在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他要去庙里多求些符纸来,贴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里。 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他将求来的那些符纸精心的贴在屋子里所有的入口处,这些东西也让他变得稍稍安心了下来。 做完这些,他靠在床上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铃铃铃——”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突然响起。莫忆被吓了一条跳,转念间又回过神来,听着客厅里吵闹的铃声,他这才匆匆忙忙的下了床接电话。 “忆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那头传来赵一茜的声音。莫忆愣了愣神,语气里略带着一丝疲倦,态度有些敷衍。 “刚醒来,茜茜是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人像是听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语气也带了一丝抱怨, “还能有什么事?明天不是约好了过来这边和我爸妈吃饭的嘛,当然是打电话过来提醒你一下。明天记得准时过来,你知道我爸妈她们...” “好好好,我记得了,茜茜,明天肯定不会迟到的。” 他松了松衬衣领子上的那颗纽扣,打断了赵一茜的话。 对面的女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到,“对了忆哥哥,你身体现在好点了吗?上午不是说不舒服?” 听见赵一茜提起这件事,他像是又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眉头皱成了川字,喉咙也只觉得有些嘶哑, “嗯,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那我们明天见哦!” 那头的女声里带了一丝兴奋,听上去很是期待明天的见面。 莫忆挂了电话,踢踏着脚上的拖鞋又躺回了床上,一阵烦躁不由的涌上心头。 明天又要去面对赵家人,他心里燥的很,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跟赵家撕破脸,他又何必这么伏低做小,事事都顺着她们家里人。 虽说赵一茜对他有男女之情,可毕竟是大小姐,脾气时好时坏,虽然有时犯蠢确实会顺着自己,但毕竟不是经常的事情,大多时候自己一旦没做到她心上,她的大小姐脾气就会上来,还动不动爱拿赵家人说事。时间久了,他有时也懒得去应付赵一茜,但是赵家那两老的,他却不得不费点心思在上面。 想到这里,莫忆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该死的,真是事事不顺!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脱离赵家人的掌控。 想到这,睡意涌上来,眼皮重的睁不开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了动,然后便亲眼看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在厨房里拿了什么东西,又快速的收拾好,出了家门。 夜里静的只有虫鸣,他看着自己越走越快,最后来到了赵家大门口。 他看见自己敲开门,麻木的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的赵母看到他面露不悦,放下手里的茶杯碎碎念念的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赵父从书房走出来,又开始和他谈让他换工作的事。 听了半天,他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烦躁的不行,无名之火蹭的窜了上来。 接着他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包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朝赵一茜一家人砍了过去,顿时,鲜血四溅,屋内血肉模糊。 他蹲在地上像着了魔一样一刀一刀砍向已经死去的人,将他们砍成残渣,肢体四散。 “不要,不要,快停下!” 莫忆慌了,他开始嘶吼。 但是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走向镜子面前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又拿着刀朝自己的脖颈处砍了下去。 “不——” 莫忆惊叫着从梦里醒来,他支着身子,浑身是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窒息的感觉差一点又让自己眩晕过去。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慌乱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手哆嗦个不停,想起梦里的场景,血液飞溅,他竟然把赵家人全部杀了。 是梦。 他安慰自己。 外面还没亮,他走下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的喝了一口,慢慢冷静下来。又开始回忆着刚才的梦。 一定是明天要去赵家,所以才会做了这种梦。 但回忆起来,他竟然后知后觉的有些痛快。赵家那些人,如果真的死了就好了。 那他就可以摆脱赵家人的控制。至于赵一茜,本来就是她死缠着自己,死了最好。想到这,莫忆怪异的勾起嘴角。 屋外的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脸隐没在茂密的树叶之中,鲜红的唇笑的诡异。 她坐在那里,用右手狠狠捏着一只黑猫的脖颈,强迫它向屋内看去。 “看见了吗?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当年他就是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的样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倒胃口。不管投胎多少次,身上的恶臭都洗不干净!你现在还觉得我有错吗?小猫咪。” 怀里的黑猫像是被捏住了命门,它没有一丝丝反抗,黄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子里的人,那男人从惊醒时的慌张变成了这副恶事如愿的样子。 “隐梦,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擦亮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披着人皮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你还要阻止我吗?” 那猫的爪子在空中动了几下,将头转向女人。她脸上是止不住的杀意,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冲上去把那人撕成粉碎。 “我不是要阻止你,但白羽说了,你的时间开始流转了,也就是说,你的罪孽要消除了,你可以解脱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你做出这种事,你很有可能和之前那个剥人皮的恶鬼周清璇是一个下场!我不想让你死!” 猫的声音有些急促。 “白羽白羽!该死的白羽!他算什么东西。他们这些人打着因果报应的幌子把我困在这里,一年又一年,死不了,活不成,美名给我机会让我赎罪,可我有什么罪!我不过是把当年他们对我做的还给了他们而已,我错了吗? 我没错!他们死了就是无辜,就是冤魂,那我府上那些人呢?他们就活该被屠杀吗?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真可笑,他们所谓的神明难道庇佑的只是他们喻曲两府?旁人的命就活该被那样残杀吗? 若说赎罪,真正该赎罪的人应该是他们!我是否做错了,也不该由他们来定论!旁观者有什么资格替受害者做决定!” 天邪只感觉自己快被琳琅掐死了,他嘶哑着喵了几声,无比痛苦。 “可我只在乎你,我现在只在乎你的死活,琳琅,你不会丢下我的吧...” 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主人。 第114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脖颈处的手渐渐松开,琳琅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猫,她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又提起猫的脖子,将它丢到了树下面。 借着月光,天邪抬头望着树上的人,她身后的月亮又大又明,她坐在那里如同画中的神明一样,可脸上却杀气浓重。一瞬间,它突然发现这人不是琳琅。 因为只有在杀戮的黑琳琅脸上,才能看到这样的表情。 天邪一时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害怕,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黑琳琅出,必见血光。 它慌了,它竟然蠢到没发现黑琳琅究竟是何时出来的。 她等了好几百年,终于逮到了那个男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不惜一切代价,不死不休,才是她。 怎么办! 没有束魂,它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白羽。 她已经开始了就不会停下。天邪心里慌得一批。 它在心里唾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让黑琳琅占据了这具身体。是最后一次见白羽时,还是莫忆出现的那一天。 “小猫咪,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很慌乱啊。” 琳琅的声音像是腊月里的寒冰,冷的人发抖。 天邪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心里想了一万种回答,最后却只看见琳琅用食指搭在艳红的唇上,对它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在警告它。 但随即一眨眼,她就没了人影。 “琳琅,你去哪里啊!” “回去做生意,好久都没有客人了。” 琳琅阁里,独属于琳琅的那面铜镜亮了。 黑琳琅拿起那面镜子,久别重逢,上一次摸到它,还是几百年前,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顶替琳琅去做这种事。 她有些痴迷的摸着那面镜子,想从前,琳琅那个废物只会用那种柔柔弱弱的手段去帮那些冤死鬼,而她与她就不同了,她手段犀利,杀伐果断,这样才是正确的复仇方式。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唯有血债血偿才解她心头之恨。 “让我看看,下一个复仇的是谁。” 黑琳琅嘴角上扬的弧度,诡异至极,那双黑眸,竟然也变得血红。 突然间,屋子里一阵恶臭,在黑气之中站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身影。 那是一只残破的鬼。 那鬼身上穿着一件破花小袖衣,下身着一条米色破布长裙。 仔细一看,这身装扮倒像是清初时期那些汉族女子的装扮。 女鬼身上的衣物已经是破破烂烂,头发凌乱不堪,整片整片的打结黏在一起。 两眼血红却无神,有皮肤的地方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黑色的斑痕。抬起头来半边脸的肉已然不见了,露出来的骨头都是黢黑的。 而女鬼的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上面却还有被烧焦的痕迹。她指甲发黑,嘴唇干裂,如果此时她一开口说话,那便能看到她乌黑的牙床。 “咔,咔,咔”那女鬼一开口便是一阵鬼音,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憷。 ... “帮我,帮我…” 她哆哆嗦嗦的说到,声音嘶哑,难听的要命。 黑琳琅坐在那里并没有看她,反而举着手里的铜镜,反复在欣赏着自己的容貌。 “帮你,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一旦与我达成交易,你便要付出下一世最珍贵的东西,不能反悔,你愿意吗?” 那女鬼抬起手,又停在空中,沙哑着声音说: “我愿意。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听到女鬼的回答,琳琅放下镜子,终于正眼看着面前的鬼怪,声音里压抑着兴奋,语调上扬, “既然这样,就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女鬼声音里的冤屈仿佛要破了这个看不见头的天顶, “林钰,我叫林钰。 我已经死了有一百多个年头了,之所以还留在这,就是为了找到他,找到那个,抛妻杀子的负心汉。” “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黑琳琅笑的弓起了腰,眼睛里的戏虐毫不掩饰,“原来又是个负心汉啊!有意思!真有意思!” 此刻,那女鬼的面容渐渐愈发的扭曲,双目流出血泪来,“我好恨,当时竟瞎了双眼倾心于那狼心狗肺之人。 如今我找到他了,我要报仇,可我靠近不了他,那人身上戴着一副护身符,是现今那个女人送给他的,我没办法近他的身,所以,你要帮帮我,我枉死多年,现今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能让他在这世上逍遥自在的活着! 他凭什么在做了那种事之后还好好的活着!” “好啊!好啊!哈哈哈——”黑琳琅鼓着掌站起身来,朝那女鬼走过去, “有这个想法很好,要记住,你受的苦全是拜他所赐,他这样的人,该死!你放心,你的愿我接下了。我会帮你的,帮你解心头恨,一定让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偿!” 黑琳琅的一字一句都带着诡异的诱惑。那女鬼发出“咯咯”的笑声来,嘶哑难听。 “我要让他痛不欲生,爱而不得,死于非命!” “好!”黑琳琅答到。“那你告诉我,这一世他在哪里?” “他就在这,他那张脸,轮回转世了还是与一百年前一样,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这一世,他叫莫忆。” 莫忆? “莫忆?” 黑琳琅大笑着,一人一鬼凑在一起,一个丑恶,一个艳丽, “好啊!真是好极了!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啊!” 黑琳琅笑的身子都在颤抖, “真是好极了!原来如此,那个垃圾果真是负心人,沦的世世都为负心人。” 说完,黑琳琅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铜镜照着自己的脸,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即为鬼魂还愿,自然要帮他们做好这一切,应了愿双方便不得在反悔,琳琅啊,你说,我说的对吗?” 说完,她转头看向林钰, “让他怎么死才能解你我之恨呢?让他依旧沦为负心汉,让他从云端跌落尘埃,不不不!好想亲手给他施以剐邢啊!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看着所爱死在自己面前?不好不好!怎么办,他怎么死都不足以解我百年之恨!” 黑琳琅像疯了一样,一遍遍的在脑海里编排着那人的下场,果然,他那条狗命不够她一次玩的。 第115章 陶瓷猫 “喵呜喵呜——” 角落里不合时宜的猫叫将诡异的氛围渲染的更加恐怖,那只黑猫从窗户外面跳进来变成一个俊俏少年。 黑琳琅透过镜子看着屋里的少年,她长舒一口气, “小猫咪,别吓到我的客人。” 那女鬼身上极臭,而黑琳琅仿佛没有闻到一样,天邪捂着鼻子,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琳琅琳琅,她是...” “是客人,是枉死的冤魂,你看看,她这副样子,生前一定是死的极惨,助鬼为乐不就是白羽让我做的事情吗?交易一经达成,不死不悔。” 黑琳琅打断天邪的问话,开心的连肩上的披肩也丢在了地上。她迈着轻松的小步子到天邪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行为亲昵极了。 “小猫咪,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做过啊,你忘了吗?”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呢,那我这次好好做,让你也好好看看,我和你那个没用的废物主子哪个做的更好。” 天邪一愣,她发现了!这么想着,嘴里竟然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惹得黑琳琅一阵嗤笑。 她黏在她身上,双手捏上天邪的脸颊, “小猫咪呀你怎么那么可爱,我可从没假装自己是琳琅啊,因为我本身就是琳琅啊。既然我本来就是琳琅,你觉得我会屑于去假装成那个没用的废物?” 黑琳琅的笑和琳琅不同,她看似在笑,可那副表情里却带着戏虐,玩弄,嘲讽的意味。 “你把...喵呜——” 话没说完,天邪只觉得自己身体突然变小了,下意识的喵叫了一声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了。 再看时,却发现自己被捧在黑琳琅的手掌心里,一动不能动。 女人的脸在他眼里显得那么大,一双大眼睛正慢慢向自己靠近。 “会说话的猫有时候也挺烦人,不如就把你变成这陶瓷猫,安安静静地摆在这里,看我是怎么帮她解生平不可磨灭之恨的。” 说着,黑琳琅将那只黑陶瓷猫置放在摆满花瓶的架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别走——琳琅,你清醒一点,千万要回来啊! 天邪在心里喊着,可它现在只是一个陶瓷,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那女鬼还留在原地,她眯着腐烂的眼睛朝天邪的位置走过来。 “咔——咔——” 天邪内心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见那鬼挤着一只眼突然凑近了他,身上的恶臭越发浓郁。 她好奇的盯着天邪变成的那只黑陶瓷猫,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四处滚动,她伸出一根干枯的指头戳到陶瓷猫的头部, “黑猫——别坏事——” 半天,挤出了五个字。 我草了! 天邪下意识的骂到。 这个时候她出现无疑是火上浇油,更何况,她的复仇对象还是那个负心汉!这就更没有让黑琳琅停手的理由了。 她现在指不定已经在计划着怎么杀人了。 这该死的巧合。 罗一鸣离开,白羽不知所踪,莫忆又好死不死的出现了,黑琳琅占据了琳琅的全部意识,这个林钰简直是个讨命的鬼,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天邪在心里把所有人都礼貌的问候了一遍,它的情况更惨,直接被制裁成了一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哑巴瓷猫。它真就像旁边的花瓶一样,只能供人赏玩。 老天啊,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聚集在一起,这么安排的道理又是什么啊! 想到这,天邪突然察觉到了一个点,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难不成,真是有意为之? 理由呢? 总该不会想让琳琅二选一吧? 杀还是回头? 真该死。这种情况让她怎么回头? 孤立无援,这次,又只剩琳琅一个人了。 那女鬼看着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的猫,像是满意似的咯咯笑了出来。接着转身出了门。 终于熬到了天亮,莫忆夜里睡的很不安稳,断断续续的做了很多可怕的梦。 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到最后又梦见自己火烧了一家人,清醒之后满头大汗。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去赵家的时候。他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 洗漱完换好以后,又打包了一些礼物这才开着自己的车往赵家去。 “哎呦,赵夫人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就您这皮肤,要说和我同岁那也是有人信的。” 此时的赵家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莫忆就在这个时候到了赵家。 管家领着人往进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莫忆几句,告诉他夫人小姐正在和贵客会面,叫他进去之后就不要乱说话。 莫忆嘴上答的好好的,心里却别扭的要死。 既然府上有人还叫他过来干什么。 心里虽有不舒服但也不能说出来,毕竟自己以后还会用到赵家。 “母亲,莫忆来了。” 赵一茜最先看到从远处走过的人,嘴角的甜蜜已经掩饰不住了。 赵母顺着女儿的目光看过去,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其实她对莫忆是有些不满的,小记者一个没什么本事,还老爱假装清高,之前她说过让莫忆来自家商行工作,虽然明面上他拒绝了,但背地里还是想方设法从他们这边得了不少好处,借着他们的势在报社里耀武扬威。 赵母对此很是不爽。 如果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就看上他了,她甚至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茜茜,别在客人面前失了礼。” 赵一茜听母亲这么说,撒娇的应了一声。 “伯母,我来了。” 莫忆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嗯。” 赵母就一个嗯字,气氛不觉有些尴尬。 “嗯,母亲,别这么冷淡嘛。” 赵一茜又撒起了娇。 莫忆见氛围有些奇妙,赶忙说,“不碍事的,伯母今天真是好兴致,这花插的可真漂亮。” “哼。”赵母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到,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赵家的贵客,琳琅小姐。” 嗡—— 听到那两个字,莫忆瞬间大脑空白,他刚刚竟然怪异之极的自动忽略了赵母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人,琳琅! 第116章 送玉 他脖子僵硬,从头冷到了脚,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梗着脖子,向琳琅的方向看去。 女人身着一件黑色旗袍,旗袍剪裁合身,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衣服上绣着银色花纹,优雅而神秘。 她把头发被梳成了一个低马尾,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有些不羁。 她的妆容简约精致,可那双眸子里却透露出鬼魅的神色。 她眼睛里深不见底的笑让他觉得发毛。 琳琅坐在那里,人畜无害的看着他,耳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 “莫忆。” 在他愣神的时候,旁边的赵夫人开口叫了他一声,表情有些不耐,似是不满意他的反应。 他这才回过神来,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惶恐,磕磕绊绊的朝琳琅点了点头,不情愿的问了句“你好”。 一旁的赵一茜完全没注意到莫忆的情绪。 她拉着莫忆就坐在了两人对面。 天气极好,花园里的那些花吵吵闹闹开的正盛,几人就在这亭子里聊着家常。 “小莫啊,刚刚看你情绪有些不对,是怎么了嘛?” 赵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直勾勾的朝莫忆看过去。一双眼睛犀利的像是要把人看穿了。 莫忆在心里捏了把冷汗。正愁着应该怎么回答时,赵一茜却抢先接过了话, “忆哥哥,你情绪不对嘛?”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单纯的望着莫忆,又转而看向自己母亲, “哎呀,妈妈,我昨天不是和您讲过了嘛,忆哥哥身体不舒服,你就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吓他了。每次都这样,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赵一茜又是一阵撒娇,嘟着小嘴朝赵夫人说到。 “一茜真是可爱,你这位忆哥哥可真是捡到宝了。” 坐在一旁的琳琅突然说话了。 是一句夸赞。 赵一茜坐在莫忆旁边,小脸红通通的,对琳琅的夸赞很是开心。 “琳琅姐姐,你老是这么夸我我会飘上天的。” “我这可不是夸你,是实话实说,你看,你这唇红齿白,娇俏可爱的小模样,就算是把天上的星星给你,也是亏待了你。” 这话听的赵一茜和赵夫人心里都乐开了花。 只有莫忆,这话听到他耳朵里却变了个味。 那女人看似是在夸赵一茜,其实是在贬低自己。自己遇到了这种好人家,真是占了便宜。 他心里有些堵得慌,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攀上赵家这根高枝的! “琳琅啊,你可别抬举她了,这丫头,是我平时把她宠坏了,早就和她说过,人生大事要擦亮眼睛,没想到哎——” 赵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对莫忆的不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从莫忆出现赵夫人就没给过好脸色。 “赵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世上的事都是天注定好的,之前不是有大师给一茜算过嘛,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赵夫人长舒一口气,亲切的看向琳琅, “但愿是真的了。” 一旁坐着的莫忆,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快要把手都掐烂了。 “对了,差点忘记了,我今天来的时候给一茜专门挑了礼物,打开看看。” 琳琅说着,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赵一茜,示意她打开盖子。 赵一茜结果琳琅递过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她眼睛变得更亮了。 “哇,好漂亮的玉戒指啊,还是一对,谢谢琳琅姐姐!” 赵一茜说着,将其中一枚拿了出来。 “听夫人说,你要订婚了,所以专门挑了一对玉戒指给你做礼物,不瞒你说,这玉还可以保平安呢。” 一听到保平安,赵夫人的眼睛也亮了。 “好好,琳琅真是有心了,明明是我叫你今日过来,却还要劳你费心给这丫头挑礼物。” 她亲昵的拉着琳琅的手,说着一些客套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赵一茜小心的拿着玉戒指询问到, “琳琅姐姐,我可以戴上嘛?” “当然了,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赵一茜把其中一枚女戒戴在了手上,那玉冰凉冰凉的,玉质细腻,在阳光下呈出的光彩瑰丽炫目。仔细看,还能看到玉内部清晰无瑕疵的纹理,是上等的好玉。 “那这枚男戒我可以给莫忆吧?” 正中琳琅下怀。 “这是你的东西,一茜想给谁都可以。” 说完,赵一茜兴奋的拿出那枚戒指,拉过莫忆的手,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就在戒指触碰到莫忆的那一瞬间,他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又像是有人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一刻的感觉极为怪异。 琳琅端起赵夫人递过来的茶水,慢慢饮了一口,抬眸,看到莫忆的肩上垂下来一双脚。 她说的没错,那对玉确实会保人平安。 但如果被莫忆碰了就会失去效果,她把林钰放进了那玉里,并施了法,而莫忆身上的护身符在法力下失去了作用,如此,林钰便可以豪无顾忌的靠近他了。 就如同此刻,除了她,她们都看不到,莫忆的肩上骑着一个残破的女人。 林钰俯在他肩上,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 “不早了,赵夫人,我就先离开一步了。” 琳琅放下杯子礼貌的说。 赵夫人显然是想开口挽留了,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那我叫管家送送你。” 于是,琳琅如愿离开赵家,撕下了那副伪装, “冤死鬼,报冤仇,吃人骨,不吐渣,要还债,莫拖欠。哈哈哈哈哈!” 黑琳琅痴迷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想着当年满手鲜血的样子。那感觉痛快极了,她就是在琳琅杀红了眼时诞生的。 她只属于仇恨。 琳琅阁里,那只陶瓷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分的在置满花瓶的架子上隐隐震动。 天邪被困在黑暗里,能看见外面却怎么也出不来,他已经一天没见到琳琅了,不知道在消失的这一天里她到底做了什么。 “咚咚咚!” 在他绞尽脑汁想怎么出去的办法时,却听到外面有人在急促的敲门。 是谁! 天邪心里急的慌,这个点敲门的是谁,是白羽吗? 他在心里问到,却发不出一丝声。 外面的人还在敲着门,像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117章 耳边风 那敲门声从开始的温柔渐渐变的急促。 屋内没有人回应,外面的人好像是有些急了,喊出了声。 “琳琅?天邪?” 两个疑问句出口,天邪这才听出了声音,外面敲门的那人,不就是罗一鸣吗! 他竟然回来了! “老罗,罗一鸣,我在这呢!” 天邪急不可耐的回应着屋外的人,但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听着外面渐渐没了声音,天邪又开始在架子上摇摇晃晃,拼命制造出一些细微的动静企图让屋外的人听到。 但那就好像是一滴水落在了地上,像森林里蚂蚁的叫声,那声音根本就不足以引起屋外人的注意。 像是认定了屋内没有人,外面的人没一会便离开了。 又安静了下来,天邪心里仿佛有东西被抽走了。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也不知道罗一鸣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正想着,突然就听见屋内有了别的动静,黑暗里,女人的高跟鞋声音极为清晰,她正在一点点朝他走过来。 “小猫咪,你很不乖啊。” 那声音是黑琳琅的。 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的! 天邪心里暗叫不好。他完全不知道她在屋里。 女人走过来,暴力的将它拿起来,在手里握紧,这力道就等同于掐住了天邪的脖颈。 他只觉得呼吸难捱,像要窒息了。 “你在这里活波个什么劲?是指望外面那个男人能把你带出去吗?小猫咪,你怎么就是不认主呢?” 说罢,黑琳琅的手劲又加大了些,直捏的天邪冒眼泪。 “刚解决了个碍事的,这下倒好,又来了一个。” 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叹息, “看那男人之前的做派就是一副圣人样,这下好了,肯定又会圣到我这里来。我现在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那男人的嘴里绝对会说出冤冤相报何时了,然后在对我劝阻一番。哼,你那没用的主子,净招惹些圣母心的人,真是吃错药了。晦气!” 她骂完,这才松开了手里的陶瓷猫,转身又把它放回原位。 “罢了罢了,杀了便好了。” 天邪心里大惊,这人是疯子吗,别人只是敲个门她就要联想那么多,最后的结论竟然是把人杀了。 “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你别一张口就是要杀人,他什么都没做啊!喂!” 女人已经走远,完全无视了身后猫的喊叫。 此时的罗一鸣只感觉一阵寒意,像是被人点到了一样,他打了个冷颤,提着行李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咚!咚!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午夜静谧的有些诡异。复古小楼里,一枚精致的玉戒指被扔在杂物之中。 周围隐约有黑气散发出来,有东西从那枚戒指里跑了出来。 那团黑气穿过地上的杂物,顺着墙角拐进一间房里。 床上睡着一个男人。 它竟然跟着男人躺在了床上,渐渐变成一个女人的模样,是林钰。 她痴迷的抱着男人,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人在床上拥抱。 “亲爱的,我们终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多亏了那女人,没有她,我都无法拥抱你,就算你负过我又怎样?我还是要生生世世的和你在一起。以后,你只有我了。” 睡梦里的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分的动了动,眉头皱起。 林钰咯咯笑着,抱紧了身前的男人。 一夜噩梦。 莫忆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乱七八糟的做了好几个梦。 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身体重的像是背了个人一样。 休了几天假,莫忆今天终于要去报社了。 一进门就有人给他打招呼, “小莫,终于来上班了!” “是啊!” “你要是再不来,可能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对莫忆说。 “前几天社里来了个新人,那工作积极性,可高了!你看那李老头,脸都快笑开花了,看这样子,估计得开人了。” “开人?”莫忆赶忙追着问到。 “倒也没到这个地步,不过你要再不回来,你就得担心担心了。毕竟你这一下可是落了好多工作。” 听男人这么说,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怕什么,你现在可是别人惹不起的人,就算把你开除了,你也不用担心,你有赵一茜呢,她家那么有钱,还怕给你搞不定工作的事情,就算你没有工作,那些钱也够你花一辈子了!” 突然,莫忆像是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话。 可惜,世人无鬼眼,看不见骑在莫忆肩上的那个女人。 他的心好像被这话打动了,竟然冒出了赵家的钱都是他的这样的想法。 是啊,我有钱,赵一茜恨不得贴在我身上,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不怕!莫忆在心里想。 “小莫,你过来把这些东西抱到后面仓库去。” 正这么想着,老李头突然指着厚厚一沓就报纸对他说到。 “这些?” 他朝那边看过去,地上对着几堆厚厚的报纸,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看到这些东西,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老李头居然让他干这些新人才干的杂活。 “这些事情不应该交给新人去做吗?” “新人?你说小刘啊,小刘外出了,这点事你就先干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一个前辈干这种事情!” 话一出口莫忆觉得自己不应该冲动,他想压抑下来,但是不知怎的控制不住自己就把这些话说了出去。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前辈?我还是报社老板呢!小莫,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前辈,你为报社做过什么卓越的贡献了!前段时间你怠工就算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吧,现在让你帮帮忙搬个东西,你在这里推三阻四,还和我扯上前辈了!要说业务能力,人家小刘是你前辈!” 老李头也有些生气了,丝毫不惯着莫忆。 “你!”莫忆紧紧握住拳头,他这话摆明了就死在说自己无能。 “哎,好了好了,别吵了,老板,莫忆,我来我来,我来搬!” 旁边眼看大战就要爆发的同事连忙出声制止住了这场闹剧。 老李头这才瞪了一眼莫忆走开了。 “我说小莫,你这是怎么呢,怎么这么戾气,你以前不是这样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此刻的莫忆只觉得整个人都很暴躁,他控制不住的想发泄,看着老李头那副样子,明白了是看不起自己。 “亲爱的,他就是看不起你!你听听他说的话,你明明有能力的,他凭什么这么说你,你这么优秀的人,是他没眼光,那老头可真该死!宁可偏向一个新人也不偏向你。” 第118章 蛊惑 奉承的话在莫忆耳边徘徊着,把他捧的高高的,他只感觉心里又是怨恨又是喜悦。 林钰黑红的指甲轻轻划着莫忆的脸颊,她早就看透了他此刻的想法。 “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她张嘴蛊惑着莫忆,继续在他耳边煽风点火。 老李头,你不顺着我就算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看! 他坐在那里朝老李头的方向看过去,那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肯定是在说他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他都欺压到你头上了,你要忍到什么时候?”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莫忆终于动心了。 让老李头再也说不了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随即,林钰周身的黑气越发浓烈,那是来自莫忆身上的恶意。 而就在当天晚上,莫忆便做了个梦,梦见他去找了老李头,将他困在墙角处用镊子把他的舌头拔了下来,老李头跪在他的脚边向他求饶,拼命的对他磕头,可他还是没放过他。 第二天一早,莫忆到报社便传来了老李头受伤住院的事情。 莫忆心里突然有些慌,怎么他昨晚做了那种梦,今早李老头就住院了。该不会真是自己梦游干的吧。 “老李头怎么突然就住院了?”他大着胆子问旁边的人。 “你还不知道啊!他昨晚好像喝了点酒,结果在楼梯上摔了一跤,不知道磕在了哪里,竟然把舌头磕断了!真是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舌头磕断。” 莫忆听人这么说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做的只是场梦。 虽然这的确很巧,但老李头竟然磕断了舌头着实让莫忆心里爽了一下,暗暗骂到:活该! 林钰趴在莫忆背上,露出得逞的笑。 看啊,这就是他,只要稍稍一蛊惑,他内心的邪恶就如洪水一样喷发出来。 她笑着,莫忆,只要时间再一久,你就能和我永远融为一体! “老李头住院了,那咱们报社是不是得有个主心骨?” “主心骨?这东西老李头可不会随意交给别人,你看咱们这儿,虽然屁大点的地方,但是这里面的人啊,能走进老李头心里的不多。就不说咱们了,你看看那几个常年跟在老李头屁股后面的,这下老李头住院了,人家也没打算把手里的决定权交给他们。他这人贼的很,就算是屁大点的实权也不会放心给别人。我估摸着,他肯定要在医院办事了。” 听吴常这么说,莫忆皱起眉头,老李头果然不是个东西,都这样了,还不把报社交给别人管。 这时,门外兴冲冲的走进来一个人,是他们昨天说过的新人小刘。 “吴大哥,你们来的真早。” 他一进门就给吴常几人打了招呼。 “吴大哥,这位是?” 刘绮麟第一次见莫忆,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便扯着笑问了一句。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 “莫忆。” 他拉着脸接过吴常的话回答到。 “你就是新来的小刘吧?” “我是,前辈竟然知道我。”刘绮麟一脸憨憨笑。 “知道啊,昨天老李头可是在我这里把你夸上天了,说你工作能力很强的。” 莫忆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前辈过奖了,也就是老板随便说说,我没那么厉害,这不,以后我还得跟着您多学习学习。” 哼。莫忆冷笑出声,怪不得老李头那么夸他,这人这张嘴可真是甜。把阿谀奉承那一套用的很是顺手。 “好啊,那就麻烦你把这些东西全都整理顺了,你应该可以做的来吧。” 莫忆指着自己脚下的那些稿件,那些都是他不要的废稿,现在却丢给刘绮麟。 “哎,这些不是你准备丢掉的?” 吴常见状凑到莫忆跟前悄悄问到。 “嗯,老李头不是说小刘能力好吗?既然有实力,那就可以把这些废料做好,不是吗?” 吴常见莫忆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为难刘绮麟,他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刘绮麟捏把汗。 刘绮麟憨憨的笑,完全不把这放在心上,高高兴兴的拿着那堆没用的东西去了自己的位置。 莫忆冷着脸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个新人而已,再厉害又能拿他怎么样,只要自己靠着赵家这棵大树,早晚把这里所有人都压下去。 不如就趁着这个好机会怂恿赵一茜把报社从老李头那里拿过来,这样以后就不用进赵家的商行,省的每天还要面对赵家老头那张脸。 想到这里,他眸子暗了又暗。 “忆哥哥,你说的这件事情不行,那李伯伯和我父母是世交,我们又怎么趁着李伯伯出事就收了人家的报社呢,而且,我们家也没那么大的权力。” 莫忆没想到赵一茜会直接拒绝自己。 “茜茜,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李伯伯现在是出了事,说句不好听的,他的情况以后就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这报社上上下下不但要靠笔杆子,还得靠这张嘴,更何况李伯伯年纪已经这么大了,他该歇息了,我们去收他的报社又不是白收,不是会给他一大笔钱嘛,他无儿无女的,拿着这些钱去享清福难道不好吗?” “那也不行,现在做这种事,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忆哥哥!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情做嘛,去我家商行到底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非得要这个报社呢!” 说来说去赵一茜竟然还是拒绝他了。 莫忆心里一阵烦躁。这女人平时也没这么难搞,怎么今天态度就硬的不行。 “你以为她只是单纯为了两家情谊才不愿意给你那间报社吗?她是不相信你有能力去经营好它,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去赵家商行挂个名,做个废物。她根本就看不起你!” 林钰的嘴唇一开一合,伏在莫忆的耳边轻声说。 “茜茜。” 莫忆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 “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难道在你眼里我也是个只会吃软饭的人?” 赵一茜一愣,她不知道莫忆竟然会这么想,连忙向莫忆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你想要那间报社,可是真的不是我不帮你,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忆哥哥,你别想那么多,你在我眼里是最厉害的人!” 听到这,莫忆突然靠近赵一茜,双手用力的捏着赵一茜的肩膀,把赵一茜捏的生疼,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祈求。 “茜茜,既然这样,你就去和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出钱买下来,你相信我,只要我接手了报社,我一定会好好管理报社的。好吗?我肯定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实力!” 赵一茜被他捏的生疼,有些害怕的挣脱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说到, “忆哥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了,我去和我爸妈聊聊,不过能不能成就不一定了。” 莫忆内心窃喜,果然,还是那个蠢女人,只要自己示弱一下,她就会没头没脑的应和自己。 第119章 相见 “小忆啊,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赵一茜的父亲问到。 “伯父,您看李伯伯也年龄大了,身边又没有儿女,他那报社也没人接管,您和李伯是世交,我们把它买下来李伯伯也放心,不会担心报社落到他人手里。而李伯也可以安享晚年。您说呢?” 赵父看着莫忆,沉思了一番。 “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你李伯的报社我是绝对不会出钱买下的。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绝对不会出手掺和对方商业上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你也就别想了!你呀,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吧!” 赵父果断的拒绝了莫忆的要求,莫忆见从赵父这里说不通,心里流出一丝不喜之情:老东西!分明就是不想为我花钱办事! 莫忆觉得自己就是赵家一个工具罢了,虽然给自己吃穿用度,但那不过是表明功夫,其实从来没有对他用心过,在他们眼里,他莫忆只是一个腆着脸即将入赘的人而已。 “亲爱的,现在你知道他们的嘴脸了吧,他们都瞧不起你,老李头瞧不起你,赵家人瞧不起你,就连口口声声说爱你的赵一茜也瞧不起你,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 他不肯花钱买下那间报社交给你管,只不过是打心底里觉得你没有那个能力而已,你可不要被他那套说辞骗了,什么世交情谊,这世上怎么会有比利益更为让人坚定的东西。 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林钰压在他身上,说的话字字诛心, “放手去干吧,就像过去的你一样!” 莫忆听着耳边的低语,心也更为扭曲起来,已经不知道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还是被鬼迷了心窍。 他开始不甘于现在的生活,内心的欲望张扬叫嚣着,黑暗渐渐吞噬了他,像是要将他残存的唯一的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全部抹杀掉。 夜幕和往常一样降临在了顺远城,月亮照常挂在天上,偶尔有云飘过,遮住月亮的光辉。 黑暗正是邪恶滋生的好养料。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一个男人走在夜幕下,步伐缓慢,一步、两步、三步,男人踩进血滩里却毫不在意,地上印出一串串血脚印,他模样惬意的走进一间屋内,地上躺着两个人。 他跨过去,路过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男人的影子,他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女人,身体腐烂,浑身发黑,流着血泪的双目盯着男人,整个上半身都倾靠在男人身上,两只手抚着男人的头,张着嘴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那女人将自己的头凑进男人,轻轻呼了一口气, “亲爱的是不是还少点什么?” 女人的面容看不出表情,整张脸都可怖极了,她裂开嘴疯狂的笑着,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板着男人的脑袋,朝一边看去, “你看,夜里有些凉,若是生些火,他们躺在地上就不会那么冷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朝厨房走去,点燃火把,扔进漆黑的屋子里。 “哈哈哈,烧吧,尽情的烧吧!你看看,这副景象像不像当年的模样!” 那女人像疯了一样,干枯可怖的双手死死的掰着男人的眼睛,强迫男人看着这一切,又诡异的在自言自语 “错了,他们应该挣扎的,这样,那些痛苦的样子才能刻在你的脑子里,不断的折磨你!”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在火光之中,无人能闻。 “快来人啊!救火啊!” 求救声响彻夜空。 第二日,城中传遍,赵宅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赵家女儿不知去向,不知是死,是活。 才回来顺远没多久,就遇上了这样了这样的案子,赵家除了女儿,一家人尽数被杀,就连佣人都没有放过。而赵一茜又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一个传闻中的准上门女婿。 罗一鸣接到这案子的时候觉得这情景竟有些似曾相识。 大火烧光了赵家人,这不就和樊宾那起案子有异曲同工之处吗。 罗一鸣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想。他想去会会这个传说中的准上门女婿。 “咚咚咚——” 罗一鸣跟着地址找到了莫忆的家。敲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开门。 就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却听见屋子里有人在窸窸窣窣的说话。 “那男人怎么会来这儿?” “他办案子一向很厉害,估计是闻着味找过来了。” 里面好像是女人的声音,但他听不太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莫先生,您在家吗?我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了,麻烦您开个门!” 罗一鸣对着里面喊了一句。 里面的说话声立马停了下来,好半天,那扇门才缓缓打开了。 门一开,入眼的是个女人,被烫过微卷的长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一身黑裙子,白色高跟鞋,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束花,耳垂上的珍珠耳环摇摇晃晃的。 “琳琅!” 罗一鸣又惊又喜,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琳琅。 看着门外的男人,琳琅表现的很是平静,就像他们并没有分开一年的时光一样。 罗一鸣激动的差点要抱上去。自从回来以后他每天都会去琳琅阁,可她的花店始终是闭门状态。他找不到她和天邪,他甚至都以为她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她。 “琳琅,你,你好吗?” 许久没见,他说话都变得磕巴了起来。 琳琅看着他的脸,沉默的笑,随后侧过身体示意罗一鸣进屋。 “琳琅,你怎么会在这里?天邪呢,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琳琅还是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罗一鸣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知道了,你也是冲着赵家的案子来的吧!果然,你还和以前一样。这次也是那边的朋友拜托你的吗?” 这是在莫忆家,琳琅的行为却好像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她舒服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烟。 “琳琅?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记得你以前...” “小罗探长~” 琳琅的声音里带着媚, “你看我哪里和从前一样了?” 琳琅突如其来的称呼和问话让罗一鸣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思索着。 琳琅还是琳琅,但好像又有些不同,她竟然抽起了烟,说话千娇百媚的,声音里仿佛有种蛊惑人的意味。 但她以前整个人都像是清冷的,让人无法触碰的月亮。 一年时间,就这短短几分钟,罗一鸣就觉得琳琅像是换了个性格。 “你是琳琅吗?” 琳琅吐出口烟气,打在罗一鸣脸上。 “你觉得呢?是还是不是?” 第120章 故人已不是故人 罗一鸣不自觉的将心提了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把目光放到琳琅刚才扔到桌子上的那束花上。 那是一束黑色的花,躺在那里像是在为谁默哀着。 “琳琅,这花怎么...” “好看吗?小罗探长?这花叫黑蔷薇,它有一个很好的花语。” “什么?” “憎恨和复仇。” 琳琅将烟蒂捻灭在桌子上,把干净的桌面烧出一个黑点来。 罗一鸣心跳漏了一拍,他竟然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 他认真的盯着琳琅的眼睛, “总该不会是那个黑琳琅吧?” 话落,罗一鸣看见刚才还开的鲜艳的那束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 琳琅突然起身朝他凑的极近,白嫩的手指指着罗一鸣的眉心, “小罗探长,猜对了!” 她声音里沾着些许的兴奋。 “果然,作为探长,这点观察的可真敏锐,不像某只小猫咪,好几天了都没发现我是谁。” 罗一鸣被惊到了,虽然自己是觉得她与之前的性格仿佛不同了,但没想到自己想的竟然是对的。 黑琳琅在这里,那琳琅去了哪? “你是黑琳琅?那琳琅呢?琳琅去哪了,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你占了她的身体又想做什么?” 问完,罗一鸣像又发现了什么,“等等,你刚刚说的那只小猫咪是天邪?” 他一连串的问题仿佛让黑琳琅有些不开心了,她转身拿起桌子上那束枯萎的花,像是报复似的把花捏成了碎渣故意撒在地上,声音有些低沉, “小罗探长,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解疑答惑的人吗?在我这里,所有阻碍我路的人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你觉得她去了哪?” 罗一鸣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琳琅的过去,也不清楚为什么还会有个代表杀戮的黑琳琅存在,但从此刻的情景中,罗一鸣就算再笨,也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有多危险。 看她气压有些低,面色阴沉,他也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他不是那种死磕一条路的人,审时度势他还是会的,他怕在多问一句,黑琳琅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不问了,我也并没有奢求你能给我解答,既然故人已经不是故人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罗一鸣起身就往门边走去。 刚走没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笑声。 “你倒真是会看脸色行事,看来这故人对你也没有那么重要。” 罗一鸣喉咙发痛。 “故人自然重要,但你刚才不也说了,挡你路的人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还是比较惜命的。就不打扰了。” 话刚说完,迎面就飞来一支银簪,直直的划过罗一鸣的脸颊,一瞬间,鲜血从脸上滑下来。 “我就说嘛,琳琅的眼光从始至终都不怎么样。百年前被屠尽家门,百年后又被毫不犹豫的放弃,看看,在自己的小命和琳琅面前,你果然还是选择了活命。” 她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鼓着掌。 “白羽啊,来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情。这种东西怎么能和别人的小命相比呢。小罗探长,你这么惜命,倒真是叫我没想到,看你以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口吐芬芳的大圣人呢。原来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嘛。” “你高看我了,不过也是为了活着而已。” “哦?这么想活?哈哈哈哈” 黑琳琅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小罗探长,你和琳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所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和她不一样,天生反骨,就喜欢看人挣扎,求饶,你越想活,我就偏不让你活。哈哈哈!干掉所有可能阻挡我路的人,才是我的做事风格。” “是吗?哈!你还真是和她一点都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不过她可没你这样的恶趣味。” 罗一鸣随意的将脸上的血抹掉,勾起嘴角笑着。 “你不知道啊,小罗探长。哈哈哈,我还以你知道呢。不过也是,那种过去怎么可能会讲给别人听。” 黑琳琅随意的摆动着手指,那支银簪悬浮在空中,簪头直勾勾的抵在罗一鸣的眉心,像是随时都会从哪里穿透过去。 “小罗探长今天来这里,想必是为了赵家的案子来的吧。哎呀,真是不巧,那起案子是我手笔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罗一鸣眉头紧锁,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 “嗯,不对。应该是我和她共同的手笔,小钰钰,出来和小罗探长打个招呼呗!” 这里竟然还有别人!罗一鸣在心里默默想到。 本以为有人会从后面走出来,却看见屋子里黑气越聚越多,罗一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不是人。 黑雾里出现一个人影,恶臭随之而来。 “咔——咔——咔” 是骨头的声音。 罗一鸣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知道,出现的东西一定是非常可怕的。 果然,一个皮开肉绽的女人出现在眼前,一半的脸都烂掉了,眼珠子耷拉在眼眶里,指甲乌黑发紫,比之前他见到的周清旋还要惨上几倍。身上的肉像是被火烤过一样,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泡泡。罗一鸣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快。 “小钰钰,怎么成这样了?好可怜!” 黑琳琅嘟着嘴无辜的看向林钰,又转头看向罗一鸣, “这个是小钰钰,也就是这个案子的操纵着,提刀的鬼,和她的刀。” 说到刀字,罗一鸣看见黑琳琅随手一挥,落在墙角处的一个大书柜竟然自己打开了。 那里面躲着一个正在瑟瑟发抖的男人,面容憔悴,像条受惊的狗一样蜷缩在柜子里,抱着自己的脑袋浑身都抖个不停。 “哎呀!让我看看这是谁啊!哈哈哈!” 黑琳琅一边笑着,一边朝柜子里的人走过去。真的就像提狗一样,揪着他的衣领,把人连拖带拽的拉了出来。 那人身上还有斑驳的血迹,手上,脸上都沾上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抱着头缩在地上,抖的像个筛子一样,嘴里还喃喃念到着不是我。 黑琳琅附身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呦!这不是咱们高高在上的喻景嘛?怎么回事,怎么像条狗一样缩在这里?嗯?你当年屠人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嘛?让我想想,你当年是什么样子的?” 她一手玩着自己的头发,好像真的在回忆一样。 “想起来了,你当年派人屠我满门的时候,气势汹汹骂我是毒妇的时候,意气风发娶曲柔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了,喻景,才几百年而已,就变的和废物一样了?你不是很厉害嘛?杀人的时候不是很利索嘛?嗯?你的这只手,这只手,不是都曾将刀剑插进他们的血肉里嘛!” 她说着用力扯住了莫忆的头发,疼的地上的人“哇哇”直叫。 黑琳琅那双眼睛里,仇恨,恶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第121章 做错事人难道不是他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那男人跪在黑琳琅脚边,一边磕头一边不停的重复着那三个字。 她看着脚边的人,嫌恶的踹开了他。 掏出一块方帕擦擦手,又将帕子丢在了地上。 “小罗探长,如何,我和小钰钰就是你要找的凶手,现在要不要把我们抓起来啊?哦对了,差点忘了,地上这个男人也是凶手之一。不如也一起抓起来吧。” 说完,黑琳琅对着罗一鸣笑了一下,像个没事人一样又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你放心,我会把他抓起来。” 罗一鸣勾勾唇。 “不过,你能先把这簪子放下吗?” 那支浮在半空中的银簪还抵在他的脑袋上,他可不想被那簪子穿破了脑袋。谁知道黑琳琅发疯的时候会做些什么事。 黑琳琅又抽出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目光有些挑衅。 “小罗探长,我和你也没什么仇,本来这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难为你倒显得我小气了。更何况我对你也没动过杀心,谁让你和琳琅走的近,我和她,相生相辅,她就是我,这点面子也还是要给她的。” 她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 “不过,今天算是与你正式见面的第一次,你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你和这个狗男人,有着同样的气息,你们都是会为了自己抛下琳琅的人,这样的人,该死!” 罗一鸣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黑琳琅没那么好心会放过他。 他倒也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杀不杀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我人现在就这里要杀要剐随你,不过我这人可受不得一点冤枉,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跟这位一样了?” 黑琳琅冷眼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罗一鸣,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烟头丢到莫忆身上。拉着一张脸,似乎是想起了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五百年前,这个男人为了一本未完成的破医书,伙同能给他权力的新欢,屠尽了我卫家上下几十口人,就连那些妇孺儿童都没有放过。他以为拿到那本医书就能名利在望了,真是可笑。若不是我当时贪玩,恐怕我也是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了。所以,他该死,他和他的贱女人都该死,我杀了他们,也不过是为我自己讨回了一点东西而已。” 黑琳琅边说着,满目憎恨。 瞬而,又抬起头来看着罗一鸣, “至于你,琳琅应该救过你好几次吧?可你呢,知道我是黑琳琅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避,果断抛下了那个被你称之为故人的人。你与他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不管经历多久,琳琅始终都是会被抛弃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黑琳琅,手指的幅度加大了,罗一鸣看见那根银簪跃跃欲试,好似下一秒就要扎破他的脑袋。 “所以,琳琅不需要情,她也不该恢复那种东西,无心无情才是最好的状态。当有了仇恨和杀意时,做事才能干净利落,不被无用的东西拖累,坏就得坏的彻底,唯有如此才不会被辜负!” 话音落下,那根银簪笔直的捅了过来,罗一鸣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却发现迟迟都没有痛感。 脸上有温热的触感,像是水滴在了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黑琳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她半跪在地上,一手抓住那根银簪,手心被簪子刺破了,鲜血顺着簪子滴到他的脸上。 一瞬间,所有的过往全部涌上心头, “琳琅!” 罗一鸣一眼便认出了她,此刻的人是琳琅没错。 “走!” 琳琅咬牙切齿的只挤出了一个字。 罗一鸣看着她被划破的手心,将目光又放到她脸上。 “琳琅,你回来就好,别再被黑琳琅夺走身体了。” 他伸出手缓缓握住琳琅被扎破的那只右手,血染到他的手上。 “琳琅,你别听她的,人有情不是错,情并不会拖累你,就是因为有了情,你才会一次次救我于危难,就像现在一样。五百年前的事我不做评价,但如果我是你,面对灭门仇人我想我可能比你做的还要疯狂,你没错,错的人是他。” 琳琅被握住的那只手在发抖,她身体的温度冷的让人害怕, “我没错?” “是,你没错,人们常常会站在道德至高点去指责他人,奉劝他人放下,但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刀子不是捅到他们身上的,无法感同身受,他们会以旁观者的角度去揣测受害者。可他们总是忽略了,受害者之所以是受害者,是因为有人对他们实施了加害,真正需要被教育,被惩罚的人,理应是加害者。” 罗一鸣跪在地上,试图拿下琳琅手里的银簪,他一字一句都像是砸在琳琅身上一样。 这么长的岁月里,她都在想,为什么,自己死不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去赎罪。她的罪是什么?是她为了报仇而杀了喻曲两家?是她为了报仇变成了和喻景一样的人? 她一直在找自己的错误,没有人对她说过,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其实是加害者的错。 她听到罗一鸣说她没错的时候,心脏好像跳动了。 她知道罗一鸣其实是在安慰她,试图平复掉黑琳琅的存在,但她还是相信了。 “但琳琅,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也有了自己的惩罚,你们的仇恨可能早在那个时候就完结了。你的家人或许已经轮回了几世,所以你别再把自己困在五百年前了。好吗?” 琳琅回握住罗一鸣的手,越来越紧。 “哈哈哈!我还以为小罗探长会趁着这个机会说出什么话呢?原来,说来说去,还是想劝我放过他。 小罗探长,你是觉得自己在琳琅心里的位置很重要吗?以为单单凭着几句没有力道的废话,就能抹去她所有的恨吗?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就会永生永世追随那个男人,让他世世都不得善终!” 话落,那簪子落在了罗一鸣的胳膊上,瞬间鲜血直流。 “事情还没完呢。我说过当年屠我满门的人,可不止是他呢。你说我说的对吗?小钰钰。” 罗一鸣跪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胳膊,诧异的看着黑琳琅,她目光很凉,不带一丝感情,话到最后,也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黑琳琅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脖子。 “啊,真是恶心啊,装了这么多天,累都累死了,每天闻着那股子恶心的味道我都要吐出来了。林钰,你说,是你的演技好,还是我的演技好?” 第122章 崩溃 “咯吱咯吱——” 一阵牙齿摩擦的声音。 林钰歪着脑袋看着黑琳琅,她好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琳琅走过来,用那根银簪拨开林钰的衣服,脖颈处的肉已经腐烂了,但只有一块肉却是完好无损的。 那块肉上有一道印记,像是被人刺上去的又像是一个胎记。 黑琳琅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地方,手里的簪子突然用力刺了进去。 “这个疤,是我专门为你留下的,曲柔,你应该没忘吧?” 像是被人揭穿了一样,林钰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很是瘆人。她黑着牙齿,嗓音嘶哑,难听的要死。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没想到,你就像当年一样蠢,还是帮我做了这件事。” 她笑的很难听,让地上的罗一鸣想爬起来扇她两巴掌。 黑琳琅收回手里的银簪,掏出一块帕子细细的擦着那根簪子,林钰说的那些话像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 “蠢货?蠢的是琳琅,又不是我,也只有她才会陪你演姐妹情深的戏码,老土的要死。” “哦?是吗?那你帮我做什么?你要知道,你杀无辜的人,就是死路一条。猎魂者很快就会来的,你没有机会了琳琅。” “要么怎么说,你才是蠢货呢。那些人可不是我杀的,别忘了,当时送出去的戒指是有两枚的。” 林钰嘎吱一下,将脑袋歪向另一边。 “什么意思?” “两枚都是保平安的,一枚在他这,一枚在他那个小女友手里,把你放到这戒指里,只是送你过去而已,谁知道,厉鬼林钰怨气太大,把我的平安咒冲破了,厉鬼借此蛊惑他,借他的手杀掉无辜之人,作恶多端,之后,厉鬼林钰非但不知悔改,还试图将当事人也杀掉,而此时,琳琅赶过来却没能救下当事人,只好将厉鬼斩杀于此。在这个过程中,我顶多算是个办事不利,任他在加罚我几百年哪怕永生永世也好。可灰飞烟灭的只会是你啊,曲柔。” 琳琅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到。 听到这话,林钰像是明白了黑琳琅的用意,她呲着快要裂开的嘴角,怒目瞪着她,残缺的身体让她行动不便,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不过你觉得上面会那么蠢嘛?你逃不掉的,琳琅!” “证据呢?我确实是给了他们施加了平安咒的玉戒指,这就证明,我确实是有保护人的意图。” 黑琳琅解释了几句,已经没有耐心了,手里的簪子好像被施加了什么咒术,隐约发出红光。 她将簪子对准林钰,极为冷静的说到, “永别了,曲大小姐!” 话落那簪子飞快的朝林钰刺过去,罗一鸣还没看清那东西,就见林钰像是被打散的烟雾一样消失不见了。 “她不能死!” 令人熟悉的声线,那声音一听就是白羽的。 “真是,没完没了!” 白羽把林钰带走了,他肩上还趴着只猫,是天邪。 黑琳琅看着进来的两个人,表情开始扭曲起来,最后像是被气笑了,从喉咙里挤出笑来。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和我对着干,一个个的都要进来掺一脚是吗?” 她一边笑,一边往后退, “真是好极了,你们有这么爱我吗?一个个都死盯着我不放。怎么,白羽,现在又出来装好人了?又想对我说什么?这次又是为了救我?真有意思啊,我何德何能啊,让你这样费心。” “不是的,琳琅!” 白羽上前一步想要去解释,却被黑琳琅之前刺出去的那根银簪折返回来刺中了肩膀。 鲜血顿时从伤口处流出来,黑琳琅冷着脸看着他,趴在他肩上那只黑猫在这时“喵喵”叫个不停。 从黑琳琅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了。 “白羽,你是神吗?” 她突然问到。 白羽没来的及回答,就见黑琳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火柴,滑燃了一根, “无所谓,我已经受够了你们那副假惺惺的嘴脸,这人间存在的真没意义啊,报个仇都磨磨唧唧。与其这么痛苦,那就都死好了,如果你是神,那我就屠神!大家都别想活着!” 那根小小的火柴在琳琅手里燃的很旺,她对那火柴念叨了几句便丢在地上,那不是属于人间的火,一挨到地上便顺势一路烧了过去。 “你疯了!黑琳琅,你想死,可别带着琳琅跟你一起!” 天邪从白羽肩头跳下来,作势便要往黑琳琅跟前冲,诡异的火却在这时瞬间又变得更大了。 几个都被呛的不轻,早就昏过去的莫忆这时也被烟熏了醒来。 “啊——火!救命,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火海里喊着,他早就失了神志。 “哈哈哈哈!烧吧!就像五百年前一样,统统都烧了吧!” 在场的五个人,两个疯,一个伤,还有两个被呛的睁不开眼睛。 “不过就是一场火而已,琳琅,你不也说了,我是神嘛,我又怎么会怕这场火呢?” 从火势起来后就一直沉默的白羽突然说话了。 他拔出肩上的那支簪子,轻轻一挥,刚才还诡异的大火一眨眼就没了。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可笑,白羽,你觉得你很神气吗?灭了我的火就跟玩一样。看看,你们就是这样,这些年,你是不是也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把我的一举一动都掌握手里?” 她步步逼近白羽。 “不是,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在我已经变成厉鬼的时候还要留下我,折磨我这么多年,让我带着仇恨经历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了你那所谓的因果吗?多可笑啊!” 白羽看着琳琅摇摇头。她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了,她哭笑不得。 “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你是哑巴吗白羽,你倒是说话啊!你长了嘴就是说话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为什么!” 琳琅疯了似的揪住白羽的衣领,像是要把人撕碎一样。她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嘶吼到声音都变得沙哑。 “真可恨啊!不让我解脱,又要让我遇到那两个人,不让动也不让杀!你们安的什么心?我很可笑吗白羽?” 第123章 你就是我 “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很可笑!这就是你们的做派吗?把人放在手心里玩弄?” “对不起,是我的错。” 白羽低声说到。 “你的错?你错哪里了?嗯?” 她逼问着白羽,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他当年留下她的原因。 这时,外面一阵敲门声。 两人的谈话被这声音打断。 “老罗!你在里面吗?” 外面的人是陈诚枫,罗一鸣坐在地上,扶着那只受伤的手, “你们快走!” 黑琳琅先是一愣,随即利落的消失不见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一鸣,我在这陪你吧?”天邪扶起地上的人。 罗一鸣摇摇头, “走吧,去找找琳琅,我也不想让她出事,但我没那个能力,只能在这解决我们人的事情,琳琅就拜托你们了。” 说着,罗一鸣示意了一下,让他们走,但莫忆得留在这里,不管是不是受了厉鬼蛊惑,赵家人都是他亲手杀的。 “老罗!出事了吗里面?”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罗一鸣一跛一跛的去开了门,地上坐久了,脚有点麻。 门一打开,就见外面几杆枪抵着自己。 罗一鸣一愣。 “怎么回事啊,老罗。”陈诚枫问了一句,随即示意后面的人把枪放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回来还没去找过陈诚枫,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 “你们家老爷子,打电话说你又回来了,让我保护着点你,你说你,回来也不给我说一声,一来就往案子里钻,怪不得你家老爷子不愿意放你出来。” 陈诚枫说着点了根烟,这么久不见,他还是没戒掉烟。 “叫半天没人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哎!你这手怎么了,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回事啊!” 陈诚枫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边示意找人来给罗一鸣包扎。 这时,屋子里的莫忆疯疯癫癫的冲了出来,像真的疯了,一出来见到人,就拉着胳膊问到, “你见过鬼吗?哈哈哈!你见过鬼吗?” 陈诚枫丢掉手里没抽完的烟,一把捏住他的领子, “这咋了?疯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哈哈哈——别过来,别过来!” 他像个疯子似的在陈诚枫手底下扑腾着。 “真是疯了,怎么,杀了人吓傻了?”说完,陈诚枫挥手示意人把他带上车去,于是就有几个人过来连拖带拽的把莫忆拉上了车。 “他弄的?” 陈诚枫问到。 “不是,自己磕到了。” “你看我像傻逼吗?” 罗一鸣笑笑,没再说什么。不知道琳琅现在还好吗。 黑琳琅并没有再回琳琅阁,她心里有怨气,还差一点,那对狗男女就能再次死在她手里了,偏偏这个时候,白羽来了,还救了那女人。 “这一切都不是我所愿,我只想解心头恨而已。” 一个声音在黑琳琅心底响起。 她露出一个蔑视的眼神, “别找借口了,你能允许我出来这么久,就代表,你内心深处是这么期盼的,别忘了,我就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藏起来,为什么,始终都不肯接纳我?” “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怎么?和圣父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变成了圣母?她们不无辜的,只是白羽没有告诉过你罢了,看你出丑,为此自责就是他们的做派。” “你又知道什么?你不过是我在最绝望的时候滋生出来的黑影罢了,你只知道杀戮而已。” “杀戮的可不是我,杀戮的人不一直都是你吗?你忘了吗?你一直都打着我的幌子出来心安理得的杀戮,这才是你。” 琳琅脑袋炸裂的疼,她不想再听黑琳琅的废话,她从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会蛊惑人心的。 “接纳我吧,琳琅,正视你自己,把残缺的一部分重新填回去,把当年你死之后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 琳琅捂着耳朵,当年的事她隐约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在喻景大婚那天杀了所有人,然后一把火烧光了所有,她只记得她报了仇之后就自尽了。但为什么黑琳琅说,自己还有没做完的事情,没做完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太久了,她记不清了,忘的彻底。 “接纳我吧,琳琅,接纳我,你和我才能找到当年的真相,我们才能知道,白羽为什么会留下你。” 黑琳琅一字一句的蛊惑着她,每个字都轻飘飘的,却最大限度的击打着琳琅的神经。 “这么多年,你和我不是都想知道吗?为什么要留下赎罪,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苦楚。把手给我,琳琅,只有接纳了我,你才是完整的你。” 琳琅慢慢伸出手,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竟然真的将手递了过去。见状,黑琳琅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像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所吸引,一时间只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琳琅,这才是完整的我们,别再把我弄丢了!” 在两人的心境的,黑琳琅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琳琅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注入了一种力量,她像是接受了黑琳琅的所有,一瞬间,她的脑子炸裂般的疼痛,那是五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痛感。 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里,她看见了八岁时的自己,她在院子里捡了一只鸟,给它起名为温白羽,那只鸟整日陪着她,听她说话,看她学习,陪她玩耍,直到,画面闪到那颗开的灿烂的桃树上, 她爬上去捡纸鸢,一回头就看见散落的桃花树下,那个眼眸干净的小小少年,他拿着一支掉落在地上的桃花,笑容明媚的看着她。 转瞬,那少年消失了,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红着脸跟在一个少年身后,那人是喻景,八岁那年在桃花树下遇见的,就是他吧。 记忆到这里,仿佛出现了错误,她看到中途插进来一段又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父亲编写的那本医书里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人人都想得到那本医书,而他和曲柔用尽了计谋,最后屠杀她卫府满门,就是为了那本医书。 琳琅慌了,那医书明明没有撰写完,为什么会这样。 五百年来,她的记忆当真是真实的吗? 头疼的更厉害了,她看见自己往昔的家变得一片狼藉,尸体堆在那颗桃花树下,而她守着一个残破的药炉,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第124章 长生 她头疼的厉害,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变得暗起来,琳琅昏昏沉沉的爬在地上,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的周围开始变换,如同时间的倒带,最终,她还是没坚持住,闭上了双眼。 “爹爹,这医书里到底有什么不同的?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医书写出来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吗?” 她趴在父亲平时撰写书稿的桌案上,歪着头看着父亲将那卷还没写完的医书小心翼翼的收进一个带锁的盒子里, 他抬起头笑意吟吟的看着琳琅,轻声说, “治病救人的是医书,但我这本里面是寻求长生的秘密。” “哈哈哈!爹爹,你又开玩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法?您又从哪里突发奇想,搞了这种东西出来?” 他低垂着眉眼,将盒子收起来,摇摇头,笑到, “前几夜偶然梦到仙人寻来此处,给了我一种长生的方子,梦醒时分便觉得那是十分真实的,想来便把梦里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这便是长生的秘密。” 听了他的话,琳琅笑的直不起腰来,眉眼弯弯,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随便画了两下,将纸摊过去,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问到, “爹爹说的仙人可是这样飘逸的?爹爹,其实你完全可以去写画本子的,倒也不用把梦里的东西编成长生的内容!” 他叹口气,摇摇头, “你还小,这世上有些事情并非不可能...” “好好好——那爹爹求来长生干什么?” “长生啊...” 他欲言又止,长生真的是好事吗? 长生啊... 琳琅笑了,原来,那本所谓的破医书里写的竟是这种东西,怪不得,怪不得喻景费尽了心思想要得到它,原来,不只有权贵者贪恋着长生,这世上贪恋长生的人比比皆是,可惜。 明明是一本长生的书,最后却被长生剥夺了性命,放眼望去,满园皆是死意,这里哪里有长生啊,有的尽是地府里的阴曹使者。 琳琅跪在院子里,看着那些残破的尸体,那上面,明显有被人活着虐待过的痕迹,她磕磕绊绊的爬到父亲和母亲的尸体旁,想哭,却像哑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逃吧,孩子,快逃...” 他还吊着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气扯出六个字,目光停留在琳琅脸上,最终还是没了气息。 “爹?”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回应她。 父亲的尸体上是大大小小的剑伤,手脚筋皆被挑断了,那是虐杀。 “您和我说说话吧...” 还是没有声音,她爬在地上,手不知道什么磨破了,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里有了些光, “对了,长生,您不是写了本长生的书吗?您和母亲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找找方法,长生,一定可以的,等等我...” 她费力的将尸体搬到椅子上,擦去他们脸上的血迹,疯了一般跑进父亲平日里最爱待的书房。 里面已经被人翻过了,东西被砸的稀巴烂,像是用尽了全力在找那本医书一样。 琳琅哭笑不得,身上还有从父母亲身上沾染来的血迹,她一步步走向书房角落的那个花盆边,那花盆里种的是是孔雀草,盛开的很好。 琳琅跪在那里,徒手扒开花盆里的盛开正旺的花草,将土一点点抛开,那花盆的最底下,埋着一本书。 “找到了,等等我,我马上就找到方法来救你们...” 她抖着被划破的手颤微微的翻开书,一点一点往下看,生怕错过什么, “是它,没错...” 琳琅疯了似的往后院的药房跑,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终于找到了父亲生前藏起的来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真有长生,该有多好。 她割破自己手腕,把血液和那东西一同放进炉子里去熬煮,煮出来的东西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对了,就是这样。 “爹,娘,你们张开嘴,很快的,很快你们就会醒过来的。” 她端着药跪在两具尸体前,拼命把药往尸体嘴里灌,可是那药就像不听话一样,一滴也没进去。 “没关系,是不是太烫了,我们可以慢慢喝...” 她像是个疯子似的又一次拿起汤勺将药灌进尸体的嘴里, 一滴接着一滴,总算是将药灌进去了,琳琅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像个乖孩子似的抱住自己的双腿,静静地坐在尸体旁等待着。 很久很久,久到太阳落下去再次升起来,久到从万里晴空变得阴雨绵绵。 她目光变得有些痴呆,直愣愣地盯着天空,怎么这么安静? “唧唧,唧唧...” 一只鸟像是看不去这种安静似的,它飞进院子,绕着四周低低的飞了一圈,它驻足在每一具尸体上,最后飞到琳琅面前, “是你啊” 琳琅看了一眼飞过来的鸟,那鸟身上的羽毛顺滑,额头处有一点蓝色的印记,像是女孩点缀的额饰,白色的羽毛干净的一尘不染,翅膀下面夹杂着几根浅蓝色羽毛,犹如画中的神鸟,美丽梦幻。 是她八岁时见过的那只鸟,她给它取了名字,它时常会飞来这里。 她伸出手去,那只小鸟飞起来停在她的手指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小白羽,你怎么活的这么久啊?都这么多年了...” 那只鸟叫白羽,它将头凑近她,像是安慰一样把脑袋蹭到琳琅手上,又绕着她飞了几圈, “你说,那长生怎么没有用呢?爹爹,又被梦给骗了呢...” 说到这里,琳琅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表情,是笑,但,笑的很难看, “哈哈哈,我就说过,这世上哪有长生啊,唯有死亡才是真的。” 那鸟飞在她身边,越飞越快,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琳琅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两眼椅子上已经变僵硬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那鸟跟在她身旁,高高低低的飞,它不知道她要去哪,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 第125章 入府 白羽看见她走进药房,捡起地上那卷脏兮兮的医书,将目光放进炉子里燃起的那团火里,这上面的东西本来就是骗人的,骗走了娘亲和爹爹的命,骗走了卫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命。 她盯着那炉子看了很久,想,干脆把它烧了吧,把这里一把火烧了,连同自己的性命都一同烧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那鸟在琳琅身边飞的很是着急,不断用身体去撞击琳琅,但她就像没有反应一样,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炉火。 忽然,她伸出手,将书悬在火炉上空,眼看着手里的书就要往下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收了回去,眼睛里的空洞被一种情绪填满。 父亲教导过,万事要礼尚往来,既是这样,那她岂有不还的道理。 琳琅看着剩下的那些药,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的端起剩下的那些药一饮而尽。她将书收入竹筒之中,像宝贝似的放进怀里,喻景,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喻府娶亲,娶的是曲府的千金曲柔,听说那是个美人,坊间有人传言,新郎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他的医术就是她爹教的,有人原以为两人会结为夫妻,却没想到,新郎爱的一直都是曲府的小姐。 那位青梅也是倒霉,家里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全府上下被屠杀殆尽。 青梅不知所踪,然新郎喻景心善,亲力亲为,为那些人操办了丧事,这才不至于让那家人暴尸荒野。 而后,佳人才子,皆大欢喜。 十里红妆,是新郎许给新娘一辈子的承诺。 那天热闹极了,俊俏的新郎官终于把他爱的人娶回了家,那周围十里的百姓们都沾得了那日的喜气,有人饮着喻府分发的喜酒,对外诉说着新郎和新娘相识相爱的佳话。两个良善之人结合在一起,就是最圆满的事情。 天公作美,就连阳光洒下来的角度都是那么完美。 但有光的地方总会有阴影。 琳琅就躲在喻府外,冷眼看着他们的喜乐,那张脸上笑意堆叠的快要漫出来了。 “姑娘,在这干什么?今日喻府大婚,我们也沾了喜气,分了些喜酒和喜糖,你要是想要,就去那边领。”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她手里拿着用麻纸包起来的喜糖,一手还拎着一小坛子酒,兴高采烈的示意琳琅去喻府后门领东西。 琳琅将目光放在她手里的那些东西上。 喜酒是吗? 她冷笑一声,也没朝那妇人搭话,径直走向喻府后门。她用破破烂烂的布挡住自己的脸,跛着脚走过去。 今日的喻府格外热闹,许多人都挤在后面分着他们散发下来的喜酒,琳琅就挤在人群里,被推搡着一步步朝那边靠近。 “不要抢,不要抢!大家都有份,咱们少爷心善,既是名医,又做善事,今天这喜酒,就是他专门吩咐下来分发给大家的,人人都有份!” “喻少爷大善人啊!” “真是恭喜了...” 琳琅跛着脚到那人面前,伸出手,示意自己也要一份。 负责分发东西的院护瞟了她一眼,将喜糖递到她手里,示意她可以走人了。 但琳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手心里的东西,毫无感情的说到, “我要酒。” 那护院翻了个白眼, “瘸子喝什么酒?一个姑娘给你点喜糖就快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分酒呢!” “我要酒。” 她将手心翻下去,手里的那包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我说你这姑娘存心的是不是!” 那护院看着那糖在地上摔得稀碎也来了气,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里面喝酒的,却被分派到这里来发东西,心里本就不爽,还遇见个不长眼的。 “啪!” 他一巴掌扇过去,直挺挺的打在琳琅的脸上。但那女人就像是没有痛感一样,脸被破布遮着看不清模样,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她依旧站在那里伸出手, “我要酒!” 那护院一看她这样子,像是不拿到酒就不走似的,又想起今日是少爷的大婚,不想把事情弄大,只好不耐烦的递了一小坛子酒过去。 “拿了酒就快滚,真是晦气!” 周围的人窸窸窣窣的议论着,但很快又被恭喜声盖了过去。 琳琅拿着坛子酒又躲进人群里,顺着人流挤进了后院里。 院子里被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后厨堆满了酒和菜。府上的人都忙忙碌碌,没人注意到院落里进来了个衣衫脏兮兮的女人。 “戴红钗,描花钿,笑把红唇染。 花嫁衣,锦绣鞋,鸳鸯盖头绣。” 满院子的喜庆色刺的人眼睛痛极了,她一把扯开坛子口的盖子,将酒倒进嘴里,疯疯癫癫的小声吟唱。 新房就在南院,那才是她的目的地。 “咱们府上有这喜事好是好,就是可惜了卫家。” “嘘,小声点,别说这种话,要是被新夫人听见就惨了。” “本来就是,卫府真是倒霉,遇见了...” “嘘——” 两个丫鬟在后院偏僻的地方洗着刚送进来的盘子,一个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另一个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都叫你别说了,你想挨罚了吗?” 粉衣服的嘟着嘴,表情些许的不满, “我就是替卫府的人抱不平,卫家的小姐现在生死不明,卫府的人满门惨死,要说还是少爷和新夫人的手笔,真是叫人唏嘘。想以前,卫家小姐对我们府上的下人都是很好的,你再看看那个曲...” “哎呀!你说话小心点,隔墙有耳,如果不想变成尸体,这事情只有咱们知道就可以了。卫小姐确实惨,但现在已经是这个结局了,我们再怎么抱不平也是换不回来的,更何况,他们卫府变成这样,也是有卫小姐的原因。” “哎,话虽如此,但总归还是少爷的新夫人有错,卫小姐又有什么错啊,只不过是把蛇蝎当成了闺中密友而已。识人不清才...” “才什么?” “才导致卫府落的这个结局。” “谁?” 第126章 屠杀 两个丫鬟被吓到了,突然的声音让两人慌忙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就见那墙后面藏着半张人脸,目露死相,直勾勾的盯着她们。 “你是什么人啊!” 那张脸从墙后面慢慢移出来,是个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手上全是擦伤,还拎着一坛子酒,跛着脚晃悠悠的从墙后面走过来。 “误把蛇蝎当闺友,哈哈哈!好,我喜欢这个形容。” “你,你到底是谁啊?” 两个丫鬟看着步步逼近的人,吓得连连往后退。 “我?我不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倒霉的卫小姐?” “啊?” 那两人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卫小姐?那个永远笑意盈盈,永远待人温和的卫小姐? 她原本是个美人,可现在站在眼前的人更像是个流落他乡的难民。 “卫小姐!” 粉衣服的丫鬟像是反应了过来,声音里竟然沾上了哭腔。她想起卫小姐之前对她们是很好的,不似曲柔,从来不把她们当人看。 “您还活着?” 琳琅摘下蒙在脸上的那块破布,眼神里冷冰冰的。 “我当然要活着,不然怎么来给你们家少爷送贺礼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能活着从别人嘴里听到我的事情。” 她瞥了一眼两人, “你们想去告密就去吧,那是你们的自由。” 琳琅饮下坛子里最后一口酒,又跛着脚朝南院的方向走去。 “卫小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丫鬟在身后问了一句。 “杀人,你们想跑就快跑吧,免得到时候误伤了你们。” 那两人在后面愣愣的看着琳琅离去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那可怎么办,去通知老爷?” 两个人在后面都犹豫了。 “那卫小姐还有活路吗?那不就成了卫家无一人活着?” “但是,她真的要去杀人那怎么办?” 粉衣的小丫头捏着裙子,眉头皱成了川字,咬着牙说到, “我倒是觉得她应该报仇,想想,如果是我的家人遭人那般算计屠杀,我也会去报仇。” “那我们,跑吧?” 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又看看琳琅离开的方向,今夜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们谁也不知道,她们就是两个小小的丫鬟,没勇气卷进她们的事情里,不管最后谁死,但她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们想活。 夜幕越来越近,前院的宾客正喝的尽兴。 琳琅推门走进一间屋子里,褪下衣衫,从携带的破布包袱里拿出新的衣裙来。 “对镜梳,换新衣,抿嘴笑盈盈。 眉眼弯,泪晶莹,皎月把人照。” 琳琅坐在镜子前描摹着柳眉,染上口脂,双唇又恢复了血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只觉得突然间心脏一阵抽搐,像是快要断气一般,嗓子里热热的,紧接着就是一阵一阵的疼痛席卷全身,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内脏像要炸掉一样。 她这是要死了吗?连报仇的机会都没能拥有吗? 好不甘心啊。 为什么会突然要死了呢,好难过,好痛啊。 琳琅痛到蜷缩在地上,她回想着,是那坛子酒吗?好像不是。还是她前几日喝下去的那碗亲手熬煮的名为长生的药。 想到这里,她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来。 明明叫长生,却是碗慢性致死的毒药。 她好不甘心啊,明明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却还是差一点。 闭上眼睛,周围好像变得很安静。痛感渐渐消失,好像心跳也停止了。 她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死了。 “吱呀——” 有人进来了,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人推门看向地上的人愣住了,紧接着便是急匆匆的走路声。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了起来,那人在试探她的气息。 “哎——” 是叹气的声音。 那只手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很久,她被放在一张柔软的榻上, “千万要等我回来。”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声音。 又是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周围安静了下来。那人出去了。 许久,琳琅睁开眼睛,她还没死。身上的痛感全然消失不见了,身体轻盈就像是新生一样。 她坐起身麻利的下了床,喻景,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啊! 那首曲的后半段她还没唱完呢。 “树影斜,月光凉,柔风吹人泪。 烛影摇,破寒光,长夜血漫漫。” 寻着月光,琳琅还是来到了南院,那两个人的新房。 “夫君,你来了?” 曲柔的盖着盖头坐在喜床上,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娇羞。 琳琅轻笑一声, “曲小姐今日很美。” 女人熟悉的声音让曲柔大惊失色,她一把掀开那顶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慌张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 那女人也穿着一身喜服,红的刺眼,她站在那里手里竟然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剑。 “你竟然还活着?” 琳琅笑出声来, “很失望吗?我的好姐妹。你不是说你成婚的时候希望我一定来送你吗?我现在来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曲柔媚眼如水,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不屑。 “所以你今日来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杀了我吧?就你?你能干什么?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的废物,还能干什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只是单纯的套套话,就能知道你爹在写什么东西,这么说来,你家人可都是你害死的。 难道不是你太过愚蠢,把长生的事情当玩笑一样讲给我,才给你家人招来杀身之祸吗? 那可是长生啊,谁不想要? 对了,你心心念念的喻景和我成亲了,那本长生本来就是要拿去献给圣上的,奈何你那个死爹嘴太硬,都被折磨成那样了还是没说出来长生的下落,死了也是他活该,可惜的是误了我夫君的前程。” 听着她的那些话,琳琅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她提着剑只顾着步步逼近她,像是个没感情的木偶。 她那样子似是疯了,剑上泛着寒光一剑就向曲柔劈了过来。 “你疯了!” 曲柔被突如其来的那一剑吓的跌坐在地上。 琳琅像没知觉似的又是一剑,直接划开了曲柔的衣服。 曲柔看着自己被划破的喜服这才害怕起来,琳琅是真的想杀人。 “夫君!喻景救我——” 她有些慌张,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朝着门边跑过去。琳琅不慌不忙的梗在曲柔后面,提着剑一刀刺向她的小腿。 “啊——” “曲小姐跑什么?我来送你出嫁啊!曲柔!” “滚啊,去死啊疯女人!” 曲柔捂着受伤的腿跪趴在地上,一只手抄起旁边架子上的小花瓶就对着琳琅砸了过去。 不偏不倚砸在琳琅的头上。 额头被砸出了血,从那道伤口处缓缓流出来。但琳琅像是没知觉似的,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 “你这脸看着真倒胃口,曲柔,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琳琅提着剑朝曲柔脖颈处刺去。 “给你刻个印子好不好,听说屠夫们杀猪都会给它们刻上字,我今日就是屠夫,而你,曲柔,你觉得你今日是什么?” 第127章 长生 “哈哈哈,你今日到底是什么呢?” 琳琅只自顾自的说着话,手上提着剑阴狠的刺在曲柔的后颈处,疼的地上的女人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声。 “你今日便是彘,而我就是屠彘的刽子手!” 她脸上还挂着血,那是从被砸破的额头处流出来的,血液干涸在脸颊上,配着那身红衣,竟让人看着有些惊悚。 那道伤口竟然诡异的融合了,只剩下先前流下的血迹在她脸上。 “卫琳琅,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你的家人都回不来了,哈哈哈!你——啊——” 说话间,琳琅嫌恶的又是一剑,刺进曲柔的手腕上, “都是要死的人了,话还这么多,烦!” 话毕,那把早就被血沾红的剑从空中划过,一颗头颅咕噜咕噜向前滚去。她杀红了眼,歪着头,发出低沉的笑来,朝着那颗滚远的头走过去。 她站在那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头,那双眼睛死不瞑目。像是疯了,琳琅提起头就向外走去。 推开门没走几步,迎面便碰见个小厮,那小厮见琳琅手里提着新夫人的脑袋,吓得手上端着的盘子直直的砸在了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别——你别过——” 琳琅低头撇了他一眼,那人早就吓得坐在地上连后退的勇气都没有, “你害怕?” 她问到。 那小厮缩在地上目光被琳琅手里提着的脑袋吸引了过去,半天不知作何反应, “女侠,饶命——饶命——” “哈哈哈!” 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琳琅差点要笑掉大牙,女侠?她算什么女侠? 见琳琅在发笑,那人才逐渐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准备朝反方向跑, “杀人了,快来人,快——” 话没说完,一把剑从背后穿身而过,小厮直直倒下去没了呼吸。 “喊什么?总不会落下你的。” 越过尸体,继续往前走,喻府的景色很好,今日又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处处都挂着红绸喜字。 红色,真扎眼啊。就像那天她看到的卫府一样。 “喻景,我来给你送贺礼了。” “杀了她,快杀了她!” 府里终于有人提着刀剑向她冲过来,太多了,她一时眼花看不清人,只觉得自己身上很疼,那些人在对她喊打喊杀,有人把剑刺进了她的身体,穿过胸腔,琳琅低下头,看着胸口的剑在滴血,那是她自己的血。 她觉得有些可笑,身体除了疼感觉不到别的,一手提着曲柔的那颗脑袋,一手拔下胸口的剑顺势便向后面刺去, “真可惜啊,还没到我死的时候,我还没报仇呢!摆放在我府上的那些尸体有多少具,我今日便还给你们多少具!剩下的一具就留给姓喻的!” 喻府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地上堆积起来的尸体让人阵阵发寒。 “喻少爷,我来给你送贺礼了!”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琳琅看着那个男人,红衣很是刺眼,她边说着边将曲柔那颗死不瞑目的头扔在了喻景脚下。 “柔儿!” 他跪扑到那颗头颅面前,手抖的不敢去碰她。眼睛里全是怖人的血丝, “毒妇!你真是个毒妇!” “毒妇?喻少爷叫错人了吧?毒妇现在不是在你脚下吗?哦,她只剩头了!哈哈哈哈!” 她将头发缠在手指上,饶有兴趣的玩着那几根发丝, “你们大婚竟然也不邀我,好歹我和你也相识这么久了,你看,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专程来给你送贺礼,你高兴吗?” 说着,琳琅从怀里掏出卷残破沾满血迹的书,扔到脚下, “你想要的是这个吗?长生?” “你!”喻景看着那东西竟有些不可思议,那就是他求之不得的长生? “不过就是卷骗人的破医书,我爹爹写着玩的,根本就没有长生,如若有长生,那他们又怎么会死呢?你说对吗,喻景?” 她上前一步,眼睛血红,身上本就是红衣,衬着她此刻浑身是血的样子。她捡起书翻开一页摊在喻景面前, “你看啊!你看!这就是你屠尽我满门所求的东西,我现在给你了,连同这些尸体都一并给你!你满意吗喻景,你满意吗!” “你想要长生,我就给你,让你去地下好好长生吧!” 明晃晃的剑穿过他的身体,她终究还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长生,长生,若得长生,何须惧老。都是虚幻罢了,谁又能真的长生?” 喻曲两府大喜之日,卫家小姐一剑屠尽满门,火烧府邸,连带着那些尸体和那本要命的长生一起消失在了大火里。 “无需长生,无需情爱,大仇得报,我还能去哪里呢?” 琳琅站在火光里,那些尸体发出烧焦的恶臭味,她已然了解一切,她的结局也不过一死。 黑眸一转,少女提起剑割开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倒在火光中。 “琳琅!” 隐约间,她看见有人冲她而来,急匆匆的步伐那张脸是她从未见过的。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最终还是让你走到了这一步。” 火光很明亮,她看见那男人的模样了,她不认识他。 “你是谁啊?” 那人哭笑不得,眼角流出几滴泪来, “我是白羽啊,你忘了吗?你八岁那年在院子里从一群小孩手里救下的那只鸟,我的名字是你取的。” “白羽?” “对,你捡到了我,忘了吗?琳琅,八岁那年,爬上桃花树去捡纸鸢的你我可没忘呢。” 桃花树? 一瞬间,记忆涌上来,那年在桃花树下看着她的人竟然是他! 那个小少年,眼眸温润,捻着花枝抬头笑意盈盈看着她的画面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喻景,是她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可她爱喻景却又是真的。 明明快要死了,却一时间不知道是哭是笑,血流了很多,像是快流干了,可她怎么脑子却越来越清晰。 “别怕,琳琅,有我在。” 她喉咙很痛,说不出话,可那种出血量她却迟迟都没有死掉。为什么还苟延残喘着? “琳琅,你忘了吗?那碗叫长生的东西。你已经无法再接近死亡了。” 一个女声在她耳边响起,那好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第128章 八仙 她喝下去了那叫长生的东西,她刚才被捅了那么多刀,可她还活着,还好好的,明明割开了喉咙,却也只是感到了疼而已,但她还活着,她长生了。 想死的人却偏偏活了下来,她有些哭笑不得。 “琳琅,你想起来了吗?长生不是神罚,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我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在你没办法面对自己的时候,我就出现了,那你现在还要抛弃我吗?” 琳琅缓缓睁开眼睛,那个代表邪恶杀戮的她就站在那里,她伸出手拥向她,她说的对,只有她们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琳琅。 其实,早在她挥下刀的那一刻起,仇不就已经报了吗? 她用那一府人的命报了。 喻景这几百年也没过的好到哪里去,世世都为负心人,世世都和曲柔在互相折磨,他们的姻缘源始于那一世,从此便世世不得善终。 而她,忘了那天的真相,忘了自己长生的事实,忘了自己的愧疚,以这种方式活在世上,去为自己赎罪。 “因果早就注定了,那两个人从合谋杀第一个人开始时,就注定了世世都要绑在一起不得善终。他们不是没有报应,那一世他们若不是死在你的刀下,他们的结局应是欺君罔上,被灭九族的,只是你先了一步,让那一世的结局改变了而已。 所以,你还恨吗?琳琅。” 恨吗? 可能还恨吧,只是不会像以前一样了,她的家人没有做错事情,可喻府那些并未参与到那件事的人也没有做错,但当年,她不也像喻景一样,对他们挥下屠刀了。 所以究竟什么是恨呢? “喵——” 熟悉的猫叫把琳琅的思绪拉回了。 那只黑猫从树上跳下来快速冲进她的怀里,撒娇般的将头埋进她胸口不停的蹭着自己的脑袋。 琳琅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笑出了声, “是天邪啊——” “琳琅,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吧。” 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她不会世世等在这里,等那个负心人的出现,也不会每天都在脑海里排练一遍,她再次遇见他们时,她该如何用最恶毒的手段去报复他们。 自此,她的世界里,再无报仇二字。 “琳琅!要不你还是把之前的人都请回来吧,我好累啊,每天帮你看花店,连偷懒的时间都没有,你看看我都瘦了,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那只化成人形的黑猫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气鼓鼓的打理着店里的一切。 琳琅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的散开在肩上,坐在摇椅上喝着清茶,整个人都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她半眯着眼睛,懒得搭理那只猫,这话他每天都要说一次,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她敷衍的回了一句, “请人可以,但得从你工钱里扣,毕竟是帮你干活的。” “你真该死啊,琳琅,万恶的资本家,果然都是吸血鬼!我现在就去找白羽把你带走!” “你最好是!” “叮铃——叮铃——” 说话间,门口的风铃响了,有人来了。 琳琅回头望去,那人站在门口,身上是暖洋洋的太阳光,他像是带来了什么消息一样。 “罗探长今天又来了?看你一脸春色,这是怎么了,有艳遇了?” 罗一鸣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 “给你带来酥香阁新出的桃花糕,尝尝。” 琳琅半眯着眼睛,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得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从开始不就是这样吗?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别这么想我呀,我哪是那种人啊!我今天就是和你说说那个男人的事情。” 听到这,琳琅清明了许多, “哦?说来听听。” 你也知道莫忆好似是疯了,不过昨天他像是清醒了似的,竟然在押送的途中抢了把枪,不知道是想跑还是怎么的,开枪把陈诚枫打伤了,还打死了个兵,最后,被就地枪决了。” 说到这里,罗一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琳琅的表情,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面上毫无波澜,隔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 “他活该,不过新的孽缘又要开始了,那个被他无辜打死的兵,真是可怜了。” “你...”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那倒也不是,我是来告别的。” “又是告别啊,你上次告别走了差不多一年,这次呢?是几年?” 罗一鸣低下头,他的侦探事务所早就不开了,时局动荡,那个事务所又能存活多久,他和琳琅在顺远相遇,也终将在顺远分别。 时局如此,他那点小心思根本不值得一提,比起画本里的那些东西,他们都有不得不做的重要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罗一鸣,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都一样,遇见你很开心,也期待以后还能再次相遇。” 希望那个时候,能在一个和平的时代。 “这花送你,此花名为八仙,喻意平安圆满,我知道你要去哪里,理应如此。” 眼明万绿清和处,未数花中聚八仙。 总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再见了琳琅,还有小天邪。” “桃花酥很好吃,谢谢了。” 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阳光里,像刚才来的时候一样,和阳光融为一体。 “那我们呢,还在这里吗?琳琅啊。” “嗯,在这里,等故人。” 天邪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想起那日琳琅清醒过来的样子。 那些往事终于浮在了水面之上,当年琳琅的所做算是犯了天忌,为了仇恨搅得因果凌乱,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本应是要下地狱受罚的,白羽为了保住她,才去做了猎魂者,也算是在帮她赎罪。 更何况,她得了长生,本就是天理不许的,扰了万事万物的基本法则,但神明终究是神明,从不偏袒,但也怀爱苍生。 许了琳琅做这种填补世人遗憾的事,以此来平世间恶怨。 而他将和琳琅一起,做着这种事,生时未了之愿,死后可了君愿。 缘分奇妙无比,那些说了告别的故人,终有一天还会再相遇。 也许是很多年后,也许就在不远后的某一天,他会回来,到你身边,对你说,好久不见。 “叮铃——叮铃——” 战火起,世间处处是英雄。 “欢迎光临,琳琅阁。你的遗愿又是什么呢?” “我有一个说了告别就再也没见过的人,我想见见她。” 琳琅转过身去,那人穿着军装,半边脸全是没擦干净的血迹,她朝他露出一个笑,红了眼眶。 “好久不见啊,罗大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