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娇妻恃宠而骄，禁欲霸总上头了》 第一章 提了裤子不认人? 搂上男人时，陆卿音喝了七分醉。 她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时，微凉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脊背。 “第一次？” 低沉磁性的嗓音做着低空飘行，陆卿音有些被勾引，她难耐地“嗯”了声。 男人的目光暗了暗，冰冷的指尖顺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 她被迫仰起头，承受着他的抚弄，淋漓的汗滴落在床单上。 伴随着男人不知节制的侵占，她眼音泛红，整个人都迷离且放荡。 隐约间，她听到男人冷淡却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性感的要命。 “苏小姐，你比我想的，还要浪。” …… 一场放纵的情事让陆卿音略微醒了酒。 她扫了眼满盘狼藉，潋滟如波的眉眼一点点恢复清明与冷静，再睁开眼却骤然对上男人微挑的凤眸。 一瞬间，她彻底清醒，心口更像是灌了冷气。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 “以后不用来了。” 陆卿音冷淡开口，眉眼里因为方才的情事拢上几分慵懒。 司京衍欺身靠近，微凉的指尖掐着她的下巴，凤眸半眯散漫地睨着她，嗓音低沉微哑: “提了裤子不认人？” “腻了。” 三个月前，发现未婚夫司铭和闺蜜出轨后，她以苏楚的名字点了司京衍这个男公关作陪。 三个月来，两人真正的亲密接触屈指可数。 大多时候，司京衍更像一个养眼的花瓶。 她不介意回司铭一顶绿帽子，但没必要把自己折进去。 “睡一次就腻？” 男人挑挑眉，目光掠过她的婚戒，妖孽漂亮的脸浮出几分玩味:“还是苏小姐打算从良？” 他的嗓音冷冽好听，陆卿音却只冷淡地抬了抬眸。 她不置可否，轻笑着抬眸:“男欢女爱逢场作戏，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陆卿音没什么道德底线，也并非清心寡欲。 只是再纠缠下去，麻烦太多。 没必要。 陆卿音收回手，抄起包，干脆利落地离开。 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司京衍。 司京衍目光落在她离去的背影上，目光幽沉玩味。 没一会。 他的手机很快响起，男人无奈的声音响起： “哥，你到底忙什么呢？都回来三个月了，司爷爷连你的面都没见过，现在天天催着我呢。” 司京衍目光掠过凌乱的大床，忽地薄唇微翘：“兼职。” 兼职？ 男人扯了扯嘴角，丝毫不相信司京衍编的借口。 千亿身家的司家掌权人，哪个人请得起这尊大佛？ “您快别玩了，过两天司铭就要订婚了，老爷子放话了，让你务必赶回去。” 司京衍嗓音寡淡：“他的婚定不成。” “不应该吧，司铭和他那个未婚妻青梅竹马十三年了，不知道多想把人家娶回家，全世界都知道司铭多一往情深……” 和司铭稍微熟一点的人，都知道司铭有个深爱多年的青梅竹马，是心尖宠，也是心肝肝。 倒是对方一向淡淡的。 十三年又怎么？ 司京衍摊开掌心内的胸针，细细摩挲片刻，散漫的目光落在胸针上，不以为意的轻嗤了声。 一个人又不是只有一个十三年。 难不成为了这十三年耗一辈子？ 另一头，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哥，你为什么说司铭的婚事成不了？你是不看好司铭还是不看好他那个未婚妻。” “没。” 司京衍漫不经心回了个句:“我没有不看好任何人。” 相反，他只是恰好看上了某个人。 他收好胸针，慵懒的眼底却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陆卿音并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从酒店出来后，她回了趟和好友租下的公寓。 公寓里。 陈奚刚补完觉，瞥见她这副模样，挑挑眉，忍不住调侃: “这是去找男人了？” 陆卿音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像是想起什么，她忽地开口:“云上那个店的老板微信推给我。” “怎么了？” 陆卿音漫不经心道:“以后用不上那个男公关了，给他补个红包。” 陈奚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在云上找的男公关？” 陆卿音:“上回你推我的那个，叫严严的那个。” 陈奚扯了扯唇角:“那天你不是说他长的太gay，用不上他，让他回去了吗？” 陆卿音细眉轻皱，目光顿在被拉黑的司京衍的界面上。 云上的严严没来。 那这个司京衍……到底是谁？ 她目光落在聊天界面上，眉头微蹙。 陈奚察觉她神色异样，宽慰她:“恐怕是云上的人搞恶竞，故意不让严严接你的单。” “嗯。” 纠结半晌，她还是没将男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睡过的鸭子还是在黑名单里待一辈子比较好。 她刚关了聊天界面，一条消息蹦出来。 她点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节香艳露骨的视频。 她的未婚夫，司铭的。 第二章 他是司铭的小叔 发消息的是沈然，除了一段视频外，另外附带三条语音。 陆卿音依次点开，女人嗤笑得意的声音很快响起。 “陆卿音，司铭有这样对过你吗？” “你真够可怜的，男人爱一个女人才会跟她上床，纠缠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多没意思。 “你要是真的聪明，就早点分手。” 一旁的陈奚皱着眉，看着这一幕，脸色透着些许厌恶:“傻逼，她可真不要脸，装了这么多年，终于不装了？” 沈然是她和陈奚的大学同学。 两人曾经关系密切，若非三年前的那桩事，她甚至可能和沈然会成为朋友。 只是，陆卿音没想过有朝一日沈然会和她的未婚夫勾搭上。 “没必要。”她垂下眸，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喋喋不休的沈然送进黑名单:“喜欢捡垃圾就由着她去。” “也就她把司铭当个宝，这种又出轨又虚伪的渣男狗都不要。” 陈奚刚骂完，陆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卿音笑了下。 狗都不要，可陆家却上赶着。 “司铭说昨晚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陆父责备的声音透着不悦。 陆卿音看了眼司铭几个未接电话打过来的时间。 这个时候，她正和司京衍在床上打的火热。 “在忙，没注意。” 陆父沉了沉，“回家一趟，我有些话想问你。” 陆卿音应了声。 半个小时后。 她到时，继母冯珍正语气嘲讽地给她上眼药。 “我看那贱蹄子的心思压根不在司少身上，天天不着家这副模样，还不知道到外头叉开腿勾搭谁去……” “您这话当我面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让司铭听见。” 陆卿音踩着高跟，目光落在冯珍身上，不紧不慢地轻笑道：“我知道您一贯是恨毒了我，可也不能不司及陆家，司铭大概不希望他的未婚夫在别人嘴里是个浪荡的人。” “你——” 冯珍怒从心起，刚要骂出声，陆续民却皱着眉，微沉着声: “你妈也是为了你好。” 他话锋一转，又问:“我听说司铭最近和那个叫沈然的女人走的很近？” 陆卿音沉默着，没说吱声。 陆续民扫了她一眼，只当她小儿女情长，淡淡道: “男人爱玩再正常不过，司铭那样的人总不可能守着谁过一辈子，只要你嫁进去，坐稳司夫人的位置，有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司家的婚事不能黄，这段时间，你对司少上些心。” 陆卿音垂下眸。 爱玩。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可能守着谁过一辈子。 天下的男人好像总有这么多说辞。 她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嗓音有些许的干涩，眸底的情绪透着冷意:“您当初也是这样敷衍我妈的吗？” 她的母亲虽然出生乡野，却陪伴陆续民白手起家，倾尽资产陪他开创陆氏。 陆氏与其说是陆续民开创，倒不如说是她母亲的心血！ 结果陆续民忘恩负义，出轨劈腿，还活生生逼疯了她的母亲，夺走了陆氏。 陆续民的脸色一变，眼底的厌恶与冷意昭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妈的事不是你该过问的，以后把你的心思都放在司少上！” 陆卿音眼底的失望很淡地散去，她收回目光，淡声应道。 “我知道了。” 她攥紧手心，心头的沉烈恨意一闪而过，又像是从未浮出一般。 很快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司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音音，昨晚很忙吗？怎么打电话没接？” 陆卿音语气平静:“忙了点公司的事。” “我明天回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司铭还不知道她早就发现了他和沈然早就搅在一起，此刻当真温柔又宠溺。 “不用了。” 陆卿音淡淡回绝。 “那我看着买。”司铭语气柔了些许:“你明天记得来司家吃饭，爷爷一直念叨着你，过两天就是订婚宴了，我们也好好讨论下婚宴的事……” 这段时间，两家也一直商量着见家长、彩礼和婚宴的事宜。 只是恰巧，司铭出了差，反倒耽搁下来。 陆卿音顿了下:“好。” “音音，我真的好高兴，我们要订婚了，你不在，我每晚都难以入眠，等我们订了婚……” 男人的嗓音柔肠百转，陆卿音却只觉毛骨悚然，她的目光冷淡，眼底的嘲弄昭然。 她的视线很快落在一份产权转让协议上。 黑白的复印文件，转让方上的司铭两字晃的她眼睛生疼。 外界都传的厉害，她是司铭的挚爱之人。 任凭谁都不会相信，司铭会出轨她人。 就连她都信了他是真心相付。 可事实上，司铭背着她，做的恶心事，又何止是这一件。 大约因为想到了那些不愉快。 这一晚，陆卿音睡得并不好。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大雪封山。 白茫茫如雾，丛林森霭，她眼前的男人夹着烟，在风雪里靠在墙上，笑意吟吟地看向满身风雪的她。 “小家伙，迷路了？” 男人低哑迷人的声线，十分耳熟，她伸出手像是想拂去漫天大雪，看清他的模样，漫天大雪彻底迷了她的眼…… 从模糊的梦境醒来时，陆卿音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 她头疼的厉害。 不知为何，这些年，她时常梦到大雪封山的场景。 每每醒来，心悸得厉害。 缓了一会，她才恢复平静。 没等司铭来接，陆卿音打车到了司家。 时隔半月，再次见到司铭。 一如既往，风度翩翩，体贴迷人。 他走上前，正欲揽着她的腰往大厅走去，陆卿音却已径直朝屋内走去。 司铭皱着眉，眉眼里的阴郁一闪而过，他抓住她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眸中都是关心:“脸色怎么这么差？” 话到嘴边，陆卿音却噤了声。 她的目光落在茶几边和司老爷子说笑的男人身上。 “你还知道回来？阿铭都要结婚了，你还在外面不着调的晃悠！我看你是要反了天！” “您看起来比我急多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司老爷子刚要骂，却瞥见几步外的陆卿音，诧异的眼底浮出笑意。 “音音来了？刚好你也认识一下，这是小铭的小叔。” 司铭也走上前，“小叔，这是我未婚妻陆卿音。” “陆、卿、音？” 男人意味深长地咬着她的名字，一字一顿。 他看过来，眼底出几寸玩味，薄唇勾出戏谑的弧度。 总是下意识让陆卿音脑海里浮出，昨晚，男人炙热的唇是如何吻上她敏感的脖颈，一路，寸寸向下，激起她的颤栗与愉悦…… 陆卿音深吸了口气，伸出手:“小叔。” 在心里，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去他妈的什么孽缘，她把司铭的小叔睡了！ 第三章 脾气倒不小 司京衍伸出手轻握了握，抽出时指尖掠过她的掌心，带有些许挑逗意味。 “陆小姐瞧着倒是挺眼熟。” 陆卿音头皮发麻，她扯了扯唇角，有些僵硬。 “大概，您认错了。” “或许吧。”司京衍耐人寻味地挑挑眉:“不过我有个姓苏的朋友，和陆小姐有几分相似。” 陆卿音心惊，一旁的司铭接过话，占有欲十足地搭上陆卿音的肩，像是察觉不到她的排斥，依旧温和道:“音音长的这么漂亮，小叔的朋友恐怕也。是个大美人” “确实。” 司京衍似有若无的目光掠过卿音，察觉她的僵硬，他翘着唇角坐回沙发，优雅地把玩着茶盏。 餐后，陆卿音洗个手的功夫。 洗手间，一道身影很快挤了进来。 狭窄的空间里，男人揽住她的细腰，慢条斯理地，似笑非笑:“苏楚？” 陆卿音甩干手上的水珠，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我找的严严也不是司京衍先生。” 都是披着马甲寻欢作乐。 谁又欠谁的？ “脾气倒不小。” 司京衍挑了挑眉，将她抱放在洗手台上，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不管不管吻了过来，嗓音低沉慵懒，带着笑意:“不过，严严可是你自己认错的，侄媳妇。” 那天，他等在酒吧，她撞上来，问他是不是严严。 清冷慵懒，勾的人心痒。 他若有所思地挑挑眉，含糊地应下来，又给那个真正的严严传了话。 他最多呢，不过是守株待兔而已。 模糊的记忆掠过，陆卿音也记起七七八八，她恼羞成怒地怔了怔，想将他推开。 却被男人扣住双手，放在脑后，唇齿间的吻更加激烈。 很快。 门外响起司铭的声音。 “陆小姐呢？” “刚才陆小姐好像在洗手间呢，不知道是不是去小花园了……” 下人的声音让陆卿音心跳加快。 陆卿音的身体有一瞬间变得僵硬，司京衍微微松开她，低声问:“怕他听见？” 滚烫的气息涌入，耳珠被咬住，陆卿音还没开口，司京衍的指尖顺着衣摆朝上抚去。 陆卿音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像沦陷在一片热烈中。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伴随着脚步声远离，陆卿音原本紧绷的心这才定下来。 她被吻的头昏脑胀，连司京衍什么时候松开她都没注意。 她腿软的不像话。下意识攀附着司京衍，却听到头顶上响起的低沉轻笑。 好一会，陆卿音缓过来，整理好衣服，又恢复一贯的清冷。 “司先生。”陆卿音抬了抬眸，直言不讳道:“我骗你是我的错，不过，你并没有损失什么，我和你之间两清，以后还是阳关陌路比较好。” 她的嗓音冷淡，不复方才的热烈急切。 只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可以。”司京衍若有所思后，微微一笑，“不过我的微信和电话，你是不是该从黑名单放出来？” 陆卿音皱眉，想说没这个必要。 但在司京衍的目光下，她懒得再多解释，干脆利落地将他从黑名单拖出。 两人先后离开洗手间。 司铭见到她，有些诧异，温和地问:“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去小花园走了走。”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解释，司京衍倒没有怀疑。 他让下人很快拿出给陆卿音准备的礼物。 珠宝首饰、包包古玩。 样样价值不菲。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都买了点，喜欢吗？音音。” 男人无奈又宠溺，他伸出手正准备摸摸陆卿音的头，却被陆卿音不经意地避开。 司铭眼底的不快与阴戾浮出，却还是温声开口:“音音今天似乎很不愿意和我亲近？” 陆卿音抬眸，目光停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忽地开口:“司铭，你真的想娶我吗？” 司铭神色晦暗，点点头:“当然。” 陆卿音的指尖拂过这些价值连城的礼物，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认识十三年了，我自认无趣孤冷，除了一张勉强能入眼的脸外一无是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像沈然那样热烈有趣的人更加适合你？” 司铭顿了一瞬。 他眼底掠过阴戾的寒光，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脸，缱绻又温柔:“不要开这种玩笑，沈然是你的闺蜜，我和她不可能的，这些年我有多喜欢你你不清楚吗。” “我随便说说的。” 陆卿音笑了下，她收回目光，眼底的嘲讽冷冽入骨。 这些年，司铭一直对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她险些真心相付。 直到司铭和沈然出轨的是被她发现后，她才隐隐察觉出几分异样。 顺着司铭查下去，她却发现她还来不及购回的母亲的几家产业……都被司铭买下转让给沈然。 如果他只是出轨，也并非不可以好聚好散，哪怕她为此会在陆家步履艰难。 可是他藏着漫天的心计，从陆续民的手里购回那些她千方百计求得的资产，却转手送给沈然。 只要想想，便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更何况，她和沈然还隔着一条人命。 “不要多想了。”司铭俯下身，似乎想要吻她，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动作滞了一瞬，旁若无事地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 “音音，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他的嗓音深情专一，简直让人沉溺其中。 陆卿音却只觉得恶心的想吐。 司铭像是松了口气，他兴高采烈地拉着陆卿音讨论着次日的订婚宴。 中途。 司铭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 他摁掉的空隙，陆卿音瞥见来电显示上的沈然二字。 “不接吗？” 第四章 这么见不得人吗 司铭不动声色地挂断，内疚地哄她:“公司有点事，我先回一趟公司？” 陆卿音点点头：“好。” 司铭体贴地让人把她送回陆家，下了车，陈奚给她发来微信。 “都安排好了。盛华那边也同意注资了。” 陆卿音看向消息，神色冷漠。 司铭偏执疯狂，一个视频不足以利用舆论锤爆他，陆家更不会同意解除婚约，最终受限的只有她。 但这种恶心龌龊的事，已经足够了。 她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是时候该结束了。 关上微信，陆卿音又在微博上展出司铭送给她的那些礼物。 价值连城，委实令人眼红。 沈然关注过她，不会看不见。 下了微博，一条微信消息却弹了出来，司京衍给她发了条消息。 一个地址。 是家奢华却低调的拍卖会所。 陆卿音愣了下，点开语音条。 “侄媳妇，请你看一出好戏。” 男人发过来的语音语调戏谑，陆卿音甚至能窥见他那副散漫的模样。 很快，她看到对方发过来一张图片，沈然穿着和她同款的裙子，与司铭双手交缠，一脸甜蜜地坐在拍卖会所上。 司铭的神色倒有些冷淡，心不在焉的。 下一刻，司京衍慵懒的嗓音在语音条里响起:“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他们。” 漫不经心的，充满诱惑的，冷冽又迷人。 陆卿音犹豫片刻，还是打车去了趟拍卖会所。 司京衍是贵宾，陆卿音径直上了二楼找他。 从司京衍的角度，很容易瞥见楼底下沈然和司铭那对腻歪的狗男女。 沈然看中了一对碧玉手镯。 连着叫了三次。 司京衍让人跟拍，次次抬高五百万。 现在的价格由最初的五百万，提到了两千万。 沈然气得眼都红了，司铭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你说，她会不会跟？” 司京衍兴味十足地靠在栏杆上看笑话。 陆卿音心情好了不少，她不紧不慢地分析:“司铭这个人，相当讲究体面，就算溢价再高，也不会让沈然丢了这个面子。” 司铭惯于精心妥善地维护自己的人设，要不然明明和沈然都滚床单滚了几百回，却还坚持要在她面前维护深情人设。 果不其然。 司京衍抬价到了五千万，司铭还是出手拍下。 沈然捏着手镯，却气得眼泪都快掉了。 司铭眉眼阴郁，却依旧低声耐心地哄她。 “你倒是了解司铭。” 司京衍笑了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陆卿音却没什么兴趣与他多纠缠，淡淡道：“司先生找我来，就是为了看这出热闹？” “帮你出气不好吗？”他动作轻柔地替她抚去耳后的碎发。 陆卿音避开他的动作，淡淡道：“司先生，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天才答应我，桥归桥，路归路，你究竟想做什么？” “看上你了，想睡你，算不算？” 男人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 璀璨灯光晃的人眼睛生疼，男人斜靠栏杆上，姿态散漫从容，挑着眉，像是玩笑，也像认真。 陆卿音有一瞬间心悸，她垂下眸，冷淡地收回目光，她神色冷淡地解释: “我和司铭没戏，和你，也不可能。” 她没有蠢到，非要扑进这摊乱泥里。 司铭是禽兽，司京衍未必就是好人。 陆卿音热闹看够，痛快地转身离开，她身后，男人有些漫不经心的啧了声。 很快，有人推门而入。 陆拓凑进来，目光微闪，兴奋地八卦:“哥，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你未来嫂子。”司京衍轻笑了下，随口回了句：“陆卿音。” “嫂子名字真好听！”陆拓笑嘻嘻地夸赞，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倒吸了口冷气，：“陆……陆卿音？？那不是司铭的未婚妻吗？” “怎么？”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漫不经心道：“我这个姿色，当个男绿茶，翘个墙角也没什么吧？” 陆拓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由衷地同情司铭。 另一边。 从拍卖会所出来，陆卿音恰巧撞上了司铭。 他的车停在路边。 见到她，司铭眼底一瞬间掠过一丝慌乱，他似乎皱着眉对着车内的女人微微示意，这才风度翩翩，笑容温柔地朝看过去。 “音音，你怎么在这？” 陆卿音的目光扫向车内，女人的衣角从车座处露出来，陆卿音只觉得可笑。 沈然求仁得仁，想要的就是这种高贵的见不得人的感情？ “我来办点事。” 她语气淡淡的。 “那你忙完了？” “嗯。”陆卿音的目光朝车内看了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来见个投资人。” 司铭语气温柔，“现在很晚了，忙完了就早点回去，明天的婚宴还有的折腾。” “好，我先回去了。” 许久，陆卿音才应了声。 心里却觉得足够讽刺。 司铭，真的适合当一个戏子。 陆卿音离开后。 司铭这才上了车，沈然头发散乱，委屈地钻出来。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司铭神色冷淡：“我们的事，音音不能知道，她不是那种眼睛里容得下沙子的人。” 沈然有些心虚，没敢说她昨天就告诉了陆卿音。 想到陆卿音，她又有些恼火，不悦地咬着唇：“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你们非订婚不可吗？” 她扯了扯司铭的衣袖，满怀期待地咬着唇，：“司铭，陆卿音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你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爱她，她也没什么反应，我可能代替她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话音未落，司铭冷冷地眯着眼，厌恶地冷嘲出声：“沈然，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货色？” 沈然脸色惨白。 她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她的母亲不够体面，父亲是个赌鬼。 能够攀上司铭，已经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可是…… 她咬着唇，心里的不甘和嫉恨满的溢出来。 凭什么陆卿音就可以，她却不行！ 司铭收回目光，脸色很冷淡。 如果不是沈然和音音有三分相似，他连看都不会看她，更不会答应那个人的要求……反倒把她养的异想天开。 想到只要明天订了婚，音音就彻底跑不掉。 司铭闪着兴奋的眸光。 第五章 一切刚刚好 隔天就是订婚宴。 司铭父母还在国外休养治病，一时间回不来。 订婚宴是由司老爷子和管家操办的。 宾客都是往来名流，豪门千金。 宴会更是出乎意料的盛大。 不少人都羡慕极了陆卿音。 司铭十三年深情，又是这样的背景，哪个女人能不心动。 “音音，你今晚真美。” 陆卿音穿着定制的礼服，妆容明艳动人，眉眼荡漾如波，精致又妩媚。 司铭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是浓烈的占欲。 陆卿音避开他过于炙热的目光，提醒她他：“该下去了，晚宴快开始了。” 陆家和司家的联姻，来的人委实不少，司老爷子还特意请了各家媒体抓拍。 陆卿音作为主人公之一，自然要帮助司老爷子接待宾客。 中途，司铭的电话响了好几次。 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他皱了皱眉，转头对司老爷子道： “爷爷，我去接个电话。” 司老爷子点点头。 陆卿音恍若未察，神态自若地陪在司老爷子身边。 隔了好一会。 司铭却迟迟没出现。 宴会的议论声纷至响起。 司老爷子皱着眉：“小铭跑哪去了？” 一旁的司京衍半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掠过脸色平静的陆卿音。 司老爷子发了脾气，让下人去找，不过五分钟，下人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面红耳赤地吞吐道：“少爷在婚房……” 没等下人说完，陆卿音优雅地微微一笑，从容接过话：“爷爷，我去喊他下来。” 司老爷子点点头。 有媒体跟在陆卿音身后记录跟拍，陆卿音眼底的笑意又深了深。 她来到婚房，一阵娇柔的呻吟声响起，跟拍的媒体脸色诡异。 陆卿音像是没听到般，径直推开门。 屋内，赤身裸体的男女正沉迷于这场热烈的情爱中。 闪光灯争先恐后的响起，沈然的尖叫声穿破屋顶 楼下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少媒体跟着司老爷子上了楼。 见到眼前这一幕，司老爷子气得险些要吐血。 “还看个屁！把这个孽障给我叫过来！” 陆卿音咬着唇，楚楚可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的失望与震惊几乎溢出。 终于。 司铭从欢爱中清醒，脸色惨白如纸，他下意识看向陆卿音的方向，解释：“音音，我……” “够了！”司老爷子压抑不住怒火，怒喝道：“穿好衣服滚出来！” 眼前的媒体噼里啪啦拍个够本，丝毫不肯放过一条。 深情人设崩塌，订婚宴也成了闹剧。 不少媒体被司老爷子客气地请走，没了好戏，众人纷纷转向陆卿音。 陆卿音早就换下订婚的礼服，她脸色苍白，微蹙的眉卷着愁绪与难过，声音很轻。 “我从没幻想过爱情，司铭却给过我这种幻想，我一直以为忠诚是爱情最重要的元素，如今幻想破灭。” 众人咂舌感叹。 镜头看不见的地方，陆卿音神色冷淡，眼里没有半分委屈。 宾客散尽，司铭的状态不适合露面，被罚跪在祠堂。 司老爷子愧疚地看了眼陆卿音，“京衍，你送音音回去！” 司京衍犀利玩味的目光看过来，陆卿音有一瞬的排斥，瞥了眼老爷子的神色，却没再拒绝。 夜风冷的厉害。 她穿着小礼服，凉意渗了进来。 司京衍将大衣递给她，不置可否：“穿上。” 陆卿音没拒绝。 她披上大衣，上了车。 车厢内的暖意让人昏昏欲睡，一路上两人无话，以至于车停在了司家时，陆卿音才施施然转醒。 陆卿音将大衣递给她，道了谢，正欲离开。 “今天的戏不错。”司京衍忽地开口，他挑了挑眉，幽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长道： “如果今晚沈然没有缠上司铭，给他下药，你打算怎么办？” 陆卿音顿住步伐，淡淡道: “没有哪个女人会甘愿目睹自己喜欢的人娶别的女人。也没有那个男人会睡一个自己真正厌恶的人。” 沈然能勾搭上司铭，当然就能缠上司铭。 今日的丑闻只要爆出，司铭的情深和温润体贴都成了笑话。 除非陆家彻底不要脸，否则，她和司铭的婚事自然而然会黄。 更何况，司老爷子也不会愿意。 她不退婚，不反抗，从头到尾，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就算陆续民有怒气也迁怒不到她身上。 “还算聪明。” 不拖泥带水、全身而退，算是不容易。 司京衍半眯着眼，他欺身逼近陆卿音，忽地轻笑了声，薄唇微启。 “想不想听一个更聪明的法子？” 他的目光幽深专注，陆卿音皱了皱眉，却见他轻笑了声，慢条斯理道：“或许，你可以考虑，做我的司夫人。” 夜风里。 男人妖孽俊美，眼底少有的认真，星辰都暗淡如许。 “陆卿音，陆续民不会放过你，没有司铭也会有纪铭、王铭，我缺一个妻子，不如考虑看看。” 他的声音寡淡，却并不轻浮。 话音一落，他轻扣着她的手腕，俯身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晚安。” 没等她回应，司京衍便已经离开，陆卿音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神色平静地往陆家走。 她刚到大厅，下人就传话，说是陆续民让她去书房。 “爸，你找我？” 她的声音尚未落下，陆续民带着掌风的耳光猝不及防朝她扇了过来。 她的脸瞬间红肿，陆续民神色阴鸷，眸光冷戾，从头到音都带着浓重的怒火： “今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故意搅黄了这桩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卿音稳住，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您也知道对我没好处，沈然不甘心当情人，才搅黄了订婚宴。” “她没那么大胆子！”陆续民并不相信她的话，怒意蓬勃。 “您哪里清楚女人的嫉妒心和独占欲。”陆卿音抿着唇，解释：“即便我再不满司铭，我也不会毁了两家的合作。” 陆续民犀利的眸光从她脸上掠过，像是勉强相信她的说辞，怒意消减了些许，只讥讽道：“你也知道，这个项目也是你妈的心血。” 陆卿音握紧了拳，却见陆续民语气缓和许多：“不过，盛华集团同意和我们合作，即便司氏不注资，资金的事也暂时解决。这个项目你跟着，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一切刚刚好。 陆卿音压下微翘的唇角，又听陆续民道：“司铭之前发了话，让沈然也参与这个项目，事情闹到这个份上，这件事我也决定不了。以后你和沈然合作，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 陆卿音的笑意散去，眼底的冷意逼人。 “好。” 陆续民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又叮嘱了两句，陆卿音才离开。 回到房间，她看着半张红肿的脸，微微冰敷了下。 她给陈奚发了条消息，告知沈然进公司的事。 陈奚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妈的，陆续民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沈然是她亲闺女吗？绿了你以后，还要弄来公司和你一起合作？” 第六章 二十万，够买一夜了吧 陆卿音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多了几分慵懒。 “不管是不是他亲女儿，反正他没把我当亲女儿。” 她有时候都在想。 她骨子里留着陆觉民这种凉薄人的血液，会不会也会跟他一样卑劣，令人恶心。 陈奚消息回的很快。 “音音，她要是敢到你面前乱舞，你立即上门，撕了这贱人的那张脸。” 看到她的这话，陆卿音心中浮上了些许的暖意。 …… 第二天。 陆卿音去公司报道，去接手这个项目，沈然早她一步已经到了陆氏。 见了陆卿音，沈然笑的无比嚣张，拂过发丝时，刻意的露出了手上的手链。 如果没看错，正好就是那天拍卖会上，司铭后来给她拍下的珠宝。 “音音，昨晚睡的好吗？” “当然睡得好。” 陆卿音抹唇一笑，朝她挑了挑眉，“本来以为你今天不能来了呢，毕竟昨天发生了那么多意外。” 司家是出了名的家教森严，也是出了名的嫡庶有别，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 订婚宴上，司铭丢了这么大的脸。 司家人居然没有把沈然千刀万剐，还真是稀奇了。 沈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昨天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呢，音音你也不能怪我先你一步睡了你的未婚夫，毕竟司铭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是有需求的，而你……” 说着，皱了皱眉头。 “看起来就很没趣啊。” 没趣？ 陆卿音心中冷哼一声。 想让她做小伏低去讨司铭开心，那必然不可能。 陆卿音不想跟她多说，“那希望你的工作能力跟你的床上功夫一样出彩呢。” 陆卿音先一步要走进办公室，却被沈然直接拦住了。 “陆伯父说了，从今天开始，我才是陆氏的总监，而你，低我一级，是副总监，这办公室伯父也已经拨给我用了。你去别的地方办公吧。” 沈然一脸得意。 陆卿音眼眸微眯，当然知道陆觉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压她。 也还是怀疑昨天那件事情跟她拖不了关系。 她不发一言，走向另一个空的工位。 陆卿音没时间跟沈然在这里争这些无所谓的东西，现在最主要的是跟康华合作的项目，希望小学的建设。 这是她妈妈的心血。 也是资金投入最大的公益项目。 目前很需要的就是城西的那一块地皮，的那一块地皮正好最近在投标，周围未来二十年会发展很大的商圈，想拿下来不是那么的简单。 沈然见她这么任人拿捏，还以为她怂了，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走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就趾高气扬的吩咐人布置办公室，还把陆卿音原来的东西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 眼里全是挑衅。 她陆卿音有家室有美貌又怎么了。 她总不是轻而易举得能够取代她的一切。 不管是男人，还是工作。 做完这一切，可面前的陆卿音眼皮都不带掀起来一下。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任何的反应。 沈然的脸色黑了黑。 这时候，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是康华的王总。 大概打完电话，看着门外正忙碌的陆卿音，沈然笑了，眼中浮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算计和歹毒。 …… 陆卿音是临时被通知到饭局上的。 说是康华的王总对于这个项目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单独问一下她。 刚推开门。 王总和几个负责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陆卿音在签约的时候见过王总，肥头大耳，看起来十分油腻。 见到陆卿音，他眼中立即就充满了油腻的试探，猥琐万分，“卿音来了，快来坐快来坐。” 陆卿音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按压着心思坐下，“王总，不知道你现在对于希望小学这个项目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对于项目有什么补充的，都可以跟我说一下。” 王总脸上闪过几分不悦，他伸手就要去拉陆卿音，却被躲开。 他也不恼。 多少女的不是开始的时候装的那么的单纯，酒饱饭足，花点钱，就乖乖的躺在他身边了。 陆卿音也一样。 “卿音啊，现在还在吃饭呢，来来来，先喝酒，喝完酒吃完饭，我们在谈工作。” 陆卿音眼神变了。 “既然王总没有什么要补充的，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要走。 王总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陆卿音，虽然康华和陆氏现在已经签约了，但是你要知道，康华是有随时取消跟你们陆氏合作的权利的。” “王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卿音脸彻底冷了下来。 “你也知道，想跟我们康华合作的不止陆氏一家，我随时可以取消合作。” “你们公司沈总监给我主动约的饭局，你现在装什么装，不就是想拿更多的钱吗？恰好，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点小钱。” 王总邪笑了一声，站了起来，从西装里拿出支票，肥腻的手指随意的在上面填着数目，砸在了桌子上。 “二十万，够买你一夜了吧。” 陆卿音接过支票，虽然笑着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冰冷，“王总还真是大手笔啊。” 见陆卿音接了支票，王总在心里冷嗤了一声。 他在电话里听沈然说了，陆卿音虽然是陆氏的千金，但是其实并不受宠，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去酒吧兼职，是出了名的援交花。 靠身体靠脸吃饭的货色。 他肯花二十万也是看在她那张脸的份上！ 下一秒，却见陆卿音将那支票撕成了粉碎。 “王总，您是康华的总监，但是，也只是总监，如果我没猜错，您桌上的红酒的年份可挺久远的，拉菲……价格不便宜吧，一个总监哪里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红酒呢，还是十几瓶。” 陆卿音的声音又清又冷。 “看意思，王总应该是单方面的想取消合作了，既如此，那我说再多也没用了吧。只是，不巧的是，贵公司康总的太太，乃是家母曾经故交，关系也算不错，取消合作后，我一定会将王总今天的意思好好传达。” 说完，陆卿音将手里的支票碎片随意一掷。 “不用担心，取消合作的合同不过一个小时就会送到康总手里。” 第七章 不叫小叔了? 王总这下彻底慌了。 酒也醒了一大半，立马追上去想要拦住陆卿音道歉，“卿音啊，我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不用如此当真的。” 陆卿音顿步，转身，眼神中带着冰冷还有蔑视，“王总应该知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王总知道，今天不出点血肯定是没办法的了。 合作要是被他毁了他怕是要滚蛋。 更何况，陆卿音拿那些红酒点他，这一行，领导层谁没个自己的小九九，只是这些事情没法拿到明面上来。 今天这事闹成这样，也不知道陆卿音会去康总那里说些什么。 到时候，好点的结果就是被开除，严重的，怕是要进去。 王总立即堆砌一脸油腻的谄媚笑容，“今天这事，是我喝多了闹出来的，这样吧，希望小学，我以我个人的名字，捐个几千把几万把课桌椅，也算是我王某人的一片心意，卿音，相识一场不容易，别因为我的酒后胡言，毁了咱们的关系啊。” “今天这事，也怪你们公司的沈总，如果不是她主动给我打电话说这些，我也不敢把这念头放在你身上啊。” 王总这话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了。 陆卿音见好就收，狭长的眸子微眯，渐渐的，多了几分笑意，“既然王总这么热心与公益事业，我也不好阻拦，那就提前预祝康华和陆氏的合作成功咯。” 她伸手招来服务员，去拿她前段时间放在这里的存酒。 不一会儿就拿来了。 陆卿音利落的将酒开开，倒进醒酒器，眼神中已然没了刚刚逼仄的锋利。 “我恰好在这有几瓶存酒，年份也蛮久远的，也算是给王总助兴了。今天天晚，我还有些事情没完成，就不陪王总品酒了，先走一步。” 说着，就大步迈出了包厢。 走廊里，陆卿音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男人一身的西装革履，嘴角挂着几分看戏的蔑意，散漫的目光落在陆卿音身上，探寻又带着几分玩味。 “哟，小叔，这么巧。” 陆卿音扯唇，一步步靠近。 “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司京衍垂眸，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这么晚了，侄媳妇还要在外面谈生意，司家有你这样的媳妇，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富有磁性，在空荡的走廊中绕了一圈，荡进了陆卿音的耳中。 正好，陆卿音也走到了他面前。 司京衍正了正身子，一米八八的身高，居高临下，极具压迫感，“侄媳妇，昨天我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陆卿音轻笑一声，“小叔不是我不同意你，只是你要知道，我啊，自从经历上次订婚宴上的事情后，就对司家人，过敏。实在惹不起，您这尊大佛。” “我跟你，只是成年人之间的各取所需罢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哟。” 说完，陆卿音就准备扬长而去。 一只宽大的手箍住她的腰往后一带，天旋地转，陆卿音落入一个带着淡淡草木香的怀抱。 司京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头顶吊灯璀璨，他的眼眸愈显深邃：“好一个各取所需，我帮你夺回你母亲的资产，顺便教训下司铭，如何？” 他知道。 陆卿音心中骇然，面上不显，施施然和这人拉开距离，清冷的眉眼透着防备：“做叔叔的帮着外人对付侄子？我怎么不信呢？” “侄媳妇可不算外人，或者你可以再考虑下我的提议，成为一条船上的人，我自然会向着夫人。” 陆卿音淡淡的笑：“还是算了吧。” 司京衍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却这么执着于她，实在让人疑心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她朝司京衍优雅颔首，擦肩而过，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被他们知道也无所谓？” 陆卿音脚步微顿，眼底冷意尽显：“你什么意思？” 司京衍淡漠的神色浮现一丝笑意，语调慵懒：“订婚宴之前你的朋友陈奚就在积极接触盛华，仿佛早料到司氏不会注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陆卿音手指收紧：“你威胁我？” “这就看你怎么想了，如果让陆续民知道你已经发现他将你母亲的资产转给司铭，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陆卿音心中冷然。 陆续民本来就已经怀疑她，如果让他知道，她在陆家，在公司就别想站稳脚跟，更别提报仇。 司京衍看似漫不经心，却句句戳她软肋，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和这男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似乎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另一头。 沈然亲密地挽着司铭的臂弯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双眼左右张望，看似在找包间，步伐却明确坚定地径直往某处走去。 司铭声音不耐烦：“还没到？” 沈然声音甜得发腻：“快了。” 瞥见不远处一道肥胖的身影，她眸光微亮，语气故作惊讶：“咦，那不是康华的王总吗？他旁边的人看着好眼熟……” 司铭漫不经心地顺着她视线望去，王总正亲热地搂着女人的腰身往包间里走，门还没关上肥厚的嘴唇就迫不及待地往她脸上吻去。 那发型、身形他绝不会认错，就是陆卿音！ 她怎么会在这，还和姓王的拉拉扯扯牵扯不清？ “我是听说音音找王总谈合作的事，没想到他们也约在这里，还……”沈然欲言又止，留白恰到好处。 音音背叛他？ 怒火涌上心头，司铭脸色铁青，作势要冲上去，被沈然拉住手臂：“司铭！她应该不想被人看到。” 司铭脸色更难看，挣开她一脚将门踹到墙上！ 沈然得意地弯了弯唇，追上去用难以置信带着失望的语气说：“音音，我知道司铭安排我进公司你不高兴，想快点做出成绩，可你也不能作践自己啊！” 司铭一动不动，沈然还以为他是气坏了，抚上他手臂说：“司铭，音音只是一时糊涂，你别气坏身体……” “沈总，你什么意思！？”王总恨声质问。 第八章 人没了 “你还好意思说——”沈然看向他身边的女人，顿时愣住了。 那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正吃惊地看着这对闯入的陌生人。 “不可能！”沈然错愕，语气都变了调，“陆卿音呢？她在哪！？” 斜对面的包间内，陆卿音和司京衍隔着虚掩的房门看得一清二楚。 她拍了拍他捂着她嘴的手，唇畔浮现一抹冷笑。 沈然原来还有后招，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司京衍垂眸，外面透进来的光映亮她冰冷的侧脸，眼眸因愤怒而异常明亮。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呼吸的触感，司京衍眸光微深，手握成拳背到身后。 王总本就没消的怒火更旺了。 他忌惮陆卿音又眼馋得很，特意找了个跟她相似的女人来解馋，还没开始就被人打断，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沈总，你这就不厚道了吧？你骗我把陆总喊来，结果事没办成，合作还差点被搅黄，现在又带人来砸场子，几个意思啊？” 司铭朝神色慌乱的沈然射去质问的目光：“你算计音音？” 沈然连忙摇头：“我没有！王总，你说什么醉话呢。” 王总冷笑：“我清醒得很！喏——沈总先给我打的电话。” 他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 沈然今晚异常执着这家餐厅，进门前话里话外的暗示……司铭脸色越来越冷，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愤怒。 “司铭，你听我解释……”沈然脸色苍白地去拉司铭的手，被他狠狠甩开，失望混合着轻蔑的眼神看得她心中刺痛，“司铭！” 司铭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口袋里手机振动起来，陆卿音不为所动。 司京衍微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后：“不接？” 陆卿音受惊地躲开，黑暗中她感觉腿碰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外面司铭脚步微顿，扭头朝这边看来，神色若有所思。 陆卿音连忙拉着司京衍往里躲了躲。 她难得露出慌乱姿态，司京衍低笑，被她不悦一扫便敛住了。 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司铭要进来了！ 陆卿音双眼紧盯着虚掩的门，仿佛已经看到他一只手作势要推门进来—— “司铭！”沈然慌张的声音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是她自己答应的！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沈阿姨的心血，姓王的又是个难缠角色……你在给谁打电话？” 司铭声音冷淡：“音音，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不行！你难道不信我？” “我凭什么信你？”司铭冷嗤，厌恶至极，“凭你嘴上说跟我在一起不图名不贪财，却给我下药搅黄我和音音的订婚宴？正好今天把话说清楚，就算她不原谅不接受我，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娶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不、不要……”沈然脸色惨白地喃喃，想阻止他离开，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彻底消失，沈然挽回的话也被风吹散，外面的走廊很快恢复了寂静。 陆卿音又等了一阵，确认他们完全离开，她才走出包间。 见她按着心口，司京衍眉梢微挑：“身体不舒服？” “没事。”只是司铭的话让她觉得有点恶心而已。陆卿音直起身，姣好的脸庞恢复平日的淡然。 不远处一名侍者震惊地看着他们，司京衍薄唇勾起，慵懒地笑了：“侄媳妇和小叔共处一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在偷——” “情”字没出口，陆卿音深深看了他一眼，笑意不达眼底：“小叔，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司京衍不置可否。 走出饭店，停在门口的劳斯莱斯十分惹眼。 “我送你。”司京衍拉开后座车门。 陆卿音刚要拒绝，他又说：“东郊那块地皮，有兴趣吗？” 陆卿音犹豫了一下，弯腰坐了进去。 司京衍递给她一份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土地使用转让书”。 他这是什么意思？陆卿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文件。 这块东郊的地皮很好，竞争十分激烈，她现在经手的项目需要用到，前段时间陆氏也投了标，但最后没中。 怎么会在他手里，还打算将它转让给陆氏，价格也很合理，没有要趁火打劫的嫌疑…… 陆卿音手指摩挲着纸张边缘，越想越觉得可疑。 “你认真的？” 司京衍淡声道：“这是我跟你合作的诚意，你可以放心收下。” 陆卿音唇角微扬，清冷的面容如积雪融化，明艳了车内：“这还真是很难拒绝，那我就不客气了。” 想到什么，她笑意加深，语气带着调侃：“要是让人知道那块地在一个鸭……男公关手里，云上的门槛会被人踏破吧。” 司京衍欺身上前，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她饱满红润的嘴唇，幽深的眼眸宛如一汪深潭：“那陆小姐可还满意？” 那晚的疯狂放纵还历历在目，陆卿音脸庞隐隐发烫，她不退反进，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呵气如兰：“很满意。” 馨香在怀，司京衍眸色深了一瞬，呼吸也有些急促。 感觉到他的变化，陆卿音似笑非笑：“男公关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怎么服务其他人？” “我的客人只有你一个，全心全意服务好你就是我的工作。”司京衍优雅地交叠双腿，分明什么都没做，目光却看得她脸红心跳。 空气变得有些燥热，陆卿音微微侧过头，喉咙有些发干。 被陈奚赶出来的司铭走出小区，一眼看到了这辆外型惹眼的劳斯莱斯。 他不在意地准备走开，熟悉的车牌号吸引了他的视线。 小叔怎么会在这？ 这时车里传出隐约的女人的声音，司铭心神一下被攥住，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 音音？ 不可能。 司铭握紧双拳，鬼使神差地上前想一探究竟。 还没走近，一名面容冷峻的黑衣保镖拦在他面前：“请退后。” 司铭眉头紧皱，目光简直要穿透车窗，也只能看到女人是一头卷发，更多的就看不到了。 第九章 还是人家懂规矩 司家。 司老爷子，把一叠照片狠狠的摔在了面前的男人的脸上。 照片太过锋利，划过他的脸，留下了重重的一道红痕。 “孽障，你是要把我们司家的脸全部丢完才满意吗！” 司铭跪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上满满的都是自己还有沈然的合照，亲密无间，甚至连今天去酒楼吃饭的时候，二人拥吻的照片也被拍了下来。 他的背后顿然的闪过了一道冷汗，脸色白了白眼忙开口，“爷爷，这些照片都是别人偷拍的，一定是想做不利于司家的事情。” 司老爷子都快气死了，“料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没有做这些事情，别人拍得到你吗！” “那个小狐狸精就这么把你迷的鬼迷三道，上次订婚宴的事情真是丢了好大的脸，还好是陆家明事理，大度。你居然还不长记性，还敢去跟那个小狐狸精联系。” “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再看到这样的照片，不然的话，不仅这小狐狸精我会料理了，司家，以后就当没你这个人。” 司老爷子脸色铁青，说的话严肃又凶狠。 他一辈子的铁手腕，做事向来狠辣。 这话一出，司铭动都不敢动，脸色又白了几层。 司老爷子一点都不想看这个不争气的孙子的表情，变了变脸，“陆家虽然不计较这件事，但是音音那边，你还得去哄，明天，我会让音音来家里吃顿饭，你小子最好给我殷勤点，该道歉的道歉。” 司铭立马应和，“我一定会哄好音音的。” …… 次日。 陆卿音一出公寓的门，就碰到了司京衍，他正拿着之前她给他的私人房卡。 公寓隐私性比较好，没有房卡的话上不了楼。 而之前她把他认成严严，也就给了他房卡，可是拉黑之前忘记要回来了。 司京衍居然直接就上了楼。 陆卿音昨天晚上就收到了老爷子的消息，今天要去司家吃饭。 可她记得，老爷子明明说的是司铭。 司京衍他怎么来了。 “司铭呢？”陆卿音皱了皱眉问道。 “侄媳妇的意思，是不想我接你去司家了？”司京衍的嗓音富有磁性，又带着几分凉意的疏离，轻轻缓缓的落在耳边。 陆卿音脸色未变，“爷爷说了，今天他来接我，怎么是你。” 司京衍从容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后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是司铭的车被沈然拦了，随后，沈然上了车，司铭开车离开。 车里，沈然哭着跟司铭撒娇，说她打了她。 司铭没什么动静。 可是等车开到偏僻处，沈然则是强吻上了司铭的嘴唇，梨花带雨的哭，真是好不可怜。 接下来就是一些不可描述。 不知道司京衍是怎么拍到这种视频的。 陆卿音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司京衍眉头微挑，“你的未婚夫正忙着跟小三偷情呢，估计暂时没有时间来接你，托了我来接你。”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陆卿音收起表情，按了电梯，走进去，准备下楼。 门关之前。陆卿音甩下一句话，“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不需要人接。”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一瞬间，男人伸手，随后走了进来。 司京衍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都已经欺负到你的头上了，还不为所动吗。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上次说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想娶我？” 既然他已经进来了，现在也没法把他推出去，陆卿音索性不管了，开诚布公。 “都是嫁司家，嫁给谁不是都一样。”司京衍声音淡淡，嘴角挂着笑。 “小叔真是说笑了，很不一样，以司老爷子的手段，是绝不允许，司家的孩子，因为一个女人，发生争执。” “我不嫁司铭嫁给你，你们两个人倒是没什么事，反倒是我，怕是要成为你们司家内斗的牺牲品了。小叔算盘打的很精明，可是我不想，变成一个工具。” 陆卿音说完。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片刻，大手一伸，搂着她的腰肢，“倘若我说，我从未把你当工具呢，是真的想娶你呢，我也能保得住你呢？” 陆卿音挣扎着，电梯楼层已经马上到了第一层。 耳边似乎是电梯门口即将上楼的人的议论声，陆卿音有些急了，“司京衍，你放开我。” 第十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家那丫头多好，你怎么偏偏想不开要跟个贫民窟出来的女人搅和在一起！”司老爷子痛心疾首。 “我跟她只是玩玩，谁知道她死缠着不放，还闹出那种事。是我错了。”司铭沉声开口，拳头握得死紧，“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司老爷子不满：“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音音也算我看着长大的，那丫头爱憎分明，你再想挽回她，难咯！” 司铭薄唇紧抿，坚决地抬起头来：“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求她原谅，这辈子我非音音不娶！” 司老爷子无声叹息，摆手示意他起来，沧桑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氏。 陆卿音的手机几次亮起又熄灭，她只在一开始拿起来看了眼，随后就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那边又打电话过来，陆卿音清冷面容闪过一丝不耐，起身去接，很快折返回来，心中蒙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一下班，她起身就走，换了身衣服的沈然挡在她面前，趾高气昂道：“站住，我做总监的都没走，你凭什么走？工作做完了吗？” “有意见去找你那位陆伯父抗议吧。”陆卿音懒得跟她在这浪费时间，陆续民急匆匆催她回去，她还以为又是沈然告状，但看沈然的反应，似乎不是。 陆卿音还没踏进别墅客厅，就听见里面传出谈笑声，低沉浑厚的声音是她那位好父亲的，另一个清朗悦耳的……是她前未婚夫无疑。 司铭还挺会玩迂回战术。 陆卿音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转身就要走，冯珍端着切好的水果挡住了她的去路，故意扬高声音：“音音回来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司少可是等你好久了。” 陆卿音脸色一沉，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音音。” 她转身，司铭眼圈发红地看着她，神色憔悴，想上前又踌躇的模样表现得愧疚至极。 要不是昨晚她亲眼看到他和沈然去酒楼，她差点就信了。 “你来干什么？”陆卿音声音冰冷。 “怎么说话的？”司铭还没说什么，陆续民先摆起一张脸，“司少今天特意为你来的，之前你们俩有些误会，趁着今天有时间，把话说开了就好了。” 陆卿音冷笑：“误会？你是指订婚宴上那么多人看到他和沈然赤身裸体翻云覆雨都是误会？” 司铭一脸悔不当初，低下头说：“音音，我错了，害你伤心是我不对，我真没想到那女人那么卑鄙，给我下药，就那一次，你原谅我，好么？” “那这是什么？”陆卿音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怼到他面前，就算没点开也能隐约看出香艳露骨。 “你怎么会有——”司铭哑口无言，马上意识到只有沈然能也只有她会这么做，他神色微变，眼底掠过一丝狠戾，顿时觉得昨晚的斥责太轻了。 气氛僵硬，陆续民朝冯珍使了个眼色，冯珍唇角微撇，不容分说地拉着陆卿音坐下：“哎呀，都站着干什么？坐下来慢慢聊。” 陆卿音刚挨到沙发，司铭马上贴着她坐下，她立刻站起身冷着脸在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陆续民脸色铁青，要不是司铭在这，他早上手了。 司铭黯然神伤地望着陆卿音抗拒的身影，柔声说：“爷爷想你了，让我明天接你回家吃饭。” “不去。”陆卿音断然拒绝。 陆续民朝司铭赔笑：“我教女无方，让司少见笑了，回头我好好说说她，明天她会去的。” “麻烦伯父了。”司铭彬彬有礼的颔首，走得恋恋不舍，但陆卿音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 “你马上退出项目，以后全权交给沈然负责。”他前脚刚走，陆续民立刻发号施令。 陆卿音目光尖锐地盯着他：“为什么？” “你跟沈然不合，再这样下去，人心浮动，只会影响到项目进展。” “那该走的也是她。”想起实习生说过的话，陆卿音冷嘲道，“你这么处处偏袒，该不会沈然才是你女儿吧？” 陆续民目光游移，厉声道：“瞎胡说什么？你赶紧准备准备，明天跟司铭去见司老爷子，尽快把结婚的事定下来，等你做了司夫人，哪还有心思操心项目的事？” 陆卿音猛地起身，冷冷道：“这个项目是我妈的心血，我绝对不会退出！” “你敢！” “策划案是我写的，投资是我拉的，团队是我组的，你把我踢出去试试？” 陆卿音不跟他多废话，转身就走。 第二天她没事人一样去上班，把吃饭的事完全忘在脑后。 直到走出公司大厦，前面围了不少人，对着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指指点点。 陆卿音脚步微顿，若有所思，她记得，司京衍也有一辆。 不会这么巧。 陆卿音暗忖，目不斜视地走过，车窗降下，司京衍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出现在眼前，朝她微微偏头：“上车。” 不想太引人注目，陆卿音拉开车门上车，淡声问：“怎么是你？” “接你去吃饭。”司京衍语调一贯的慵懒淡漠。 陆卿音了然。司老爷子也清楚她不想见到司铭，如果是司铭来，她连车都不会上，索性让司铭小叔来。 司家。 车刚停稳，站在门口的司老爷子便拄着拐杖朝她走来，轻拍她的手背，笑容慈爱：“音音可算来了，有段日子没见了，你生小铭的气，连我这个老头子也怨上了？” “没有。”陆卿音温顺摇头，这么多年司老爷子待她如亲孙女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搀着司老爷子走进饭厅，司京衍跟在后面，存在感依然强得惊人。 桌上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却不见司铭的身影。 司老爷子拉着她坐下，一个劲给她夹菜，关心她的近况，仿佛真的只是叫她来吃饭，没有其他意思。 吃到一半，司老爷子搁下筷子，笑眯眯问：“好吃吗？” 第十一章 饭局 陆卿音点头：“好吃。” 司老爷子目光多了抹深意，柔声说：“那就好，小铭特意为你做的，还担心不合你口味。” 说话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厨房里走出来，正是司铭。 陆卿音放下筷子，忽然有些难以下咽。 “音音，你不喜欢做饭，以后下人做，小铭也说了，会为你好好钻研厨艺，以后……”司老爷子顿了顿，瞥了眼司京衍。 司京衍会意地用餐巾优雅地揩了揩嘴角，起身淡淡道：“慢用。” 他的身影才消失，司老爷子突然怒喝一声，拐棍朝司铭膝盖上狠狠敲去：“混账东西！” 眼见司铭要跪下去，陆卿音惊讶地起身：“爷爷！”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司老爷子猛地暴起，抄起拐棍毫不留情地往司铭身上招呼。 陆卿音挡在司铭面前，司老爷子气得狠狠敲了敲地面，双眼鹰隼般锐利逼人，威严犹存：“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好好对音音，这辈子尊重她、爱护她，绝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结果呢！？” 司铭双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眼底满是悔意：“是我错了，我本来想跟沈然说清楚断干净，没想到……” “愚蠢！”司老爷子怒骂，转头对她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音音，我知道他让你失望透顶，可碰到个合适的人不容易，他长这么大，只真心喜欢过你一个，非你不娶。” 陆卿音眼圈红透，她微微扬起下颌，不让眼角的泪垂落，神色委屈带着点愤懑，质问的眼神看得司铭无地自容。 司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不奢求你立刻原谅他，你看在爷爷的面上，给他个机会，好么？” 陆卿音转过身，本就单薄的脊背更显瘦削：“我累了，先回去了。” “既然累了就在这歇一晚，”司老爷子叫来下人，“快，带音音去她房间。” 陆卿音一言不发地跟着下人走出饭厅，立刻收去所有眼泪，脸上的爱恨交加统统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淡然。 下人将她带到房间就离开了，陆卿音立刻将门反锁，紧绷的心弦才微微放松片刻。 深夜，门被人敲响，陆卿音生出一丝警惕：“谁？” “陆小姐，是我。”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老爷子明天要招待贵宾，想让您帮着挑几瓶上好的葡萄酒。” 陆卿音将门打开一条缝，眸光清冷熠熠：“一定要这个时候吗？” “事出突然，您明早还要上班，只能这时候叨扰您。” 陆卿音思忖了几秒，还是跟她去了。 到了酒窖所在的地下室外，下人按了按墙上灯的开关，没反应。 “灯可能坏了，我去取蜡烛，您先进去等我吧。”下人说完匆匆离开。 走到拐角，她探头去看，见陆卿音进了地下室，她心情振奋，快步朝司铭房间走去。 “陆小姐呢？”司铭的声音突然传来。 下人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定睛一瞧，才发现阴影处站了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面目模糊难辨，一对凤眸的光芒摄人心魄，声音是少爷的没错。 “陆小姐让我来找您，她在地下室等着。” 男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锐眸微眯，似乎觉得有趣极了。 陆卿音迈着台阶走下地下室，黑暗中她的感官变得敏锐，很快听见开门的轻微声响，和有人迈下台阶的声音。 “谁！？” 烛光摇曳，司京衍似笑非笑的神情映入眼帘。 陆卿音脸上划过一丝意外：“怎么是你？” 司京衍眉梢微挑：“听起来，陆小姐似乎并不惊讶我会在这。” “爷爷的意图太明显了。”陆卿音淡然道，“你为什么在这？” “我正好在侄子房间，有人敲门说你在地下室等着，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司京衍缓步走下台阶，停在她面前，眼眸深邃：“明知是陷阱，你还要来？” 陆卿音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这个方法不成，爷爷还会想其他办法，与其随他折腾，还不如一次性打消他的念头。” 司京衍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与兴致：“要不是阴差阳错，来的就是司铭，你就不怕？” “怕什么？”陆卿音目光扫过两侧一排排放在储藏架上的酒，冷笑道，“趁手的武器不有的是吗？” 司京衍深深凝视她许久，唇角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弧度。 陆卿音上楼梯推了推门，推不开，看来他们还没发现关错了人。 再看手机，果不其然，没信号。 两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没多久，一股寒意沁入身体，陆卿音抱住双臂，有些懊恼。 早知道这里挺冷，她就多带件外套了。 一件带着淡淡草木香的外套轻飘飘落在她身上，陆卿音转头，司京衍站在她旁边，依旧是一脸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陆卿音抓住西装一角，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体温。 翌日一早。 开门声传来，司老爷子斥责的声音由远及近：“这帮下人怎么做事的？居然不小心把人关地下室一晚上！” “爷爷您消消气……”司铭紧随其后，看到陆卿音和司京衍站在一起，肩上还披着小叔的外套，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僵硬了几分。 今天早上他去陆卿音房间敲门没人应，去到饭厅一见到老爷子，刚刚还红光满面的老爷子顿时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才知道陆卿音居然被关在地下室一晚上。 没想到匆匆赶来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幕。 “音音，下人糊涂，误把你们俩关地下室了，没事吧？”司老爷子神色关切。 陆卿音摇头，司铭快步走过来将她拽到自己身边，丝毫不顾有没有弄疼她。 “等一下。”陆卿音挣开他的手，在他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拿起两瓶她无所事事时物色好的葡萄酒，递到司老爷子面前，“爷爷，您今天招待贵宾要用的酒，别忘了。” 司老爷子笑容肉眼可见的多了几分尴尬：“哎，你有心了。” 第十二章 离她远点 离开地下室时，吃早餐时，司铭都将她拉到身边。 要不是司京衍是他小叔，恐怕早被他赶出司家了。 “音音，我送你去上班。”司铭语气不容置喙。 陆卿音一言不发。 车上，司铭突然道：“昨晚你们俩……” “昨晚的事真是意外吗？”陆卿音淡淡问，清冽的瞳仁倒映出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 “是啊，怎么了？” “我还以为是有人弄错了，故意想给我们制造机会，不是就好，不然他拿我当什么了？”陆卿音脸上的冷意看得司铭心尖微颤。 他暗暗出了身冷汗，打算回头找爷爷说说，以后不能再使那些手段。 他想质问却没了立场，犹豫片刻，还是声音艰涩道：“你以后离小叔远点。” 陆卿音明知故问：“为什么？” “小叔性情神秘莫测，不喜欢陌生人接近。”司铭说这话自己都没底气。 都是借口。陆卿音冷笑：“可我不算陌生人吧？毕竟差一点就成他侄媳妇了。” 司铭薄唇微抿，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对沈然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陆卿音没再说什么，转而望向窗外，不想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 公司不远处。 “我走了。”陆卿音神色冷淡，不想多一秒停留。 司铭神色失望。 忽然，陆卿音像听到了他内心的渴望，脚步微顿，朝他缓缓靠近。 她白皙透亮的脸庞近在咫尺，淡淡馨香萦绕鼻尖，司铭心跳漏了一拍，眼底焕发出一丝受宠若惊的喜悦：“音音……” “别动。”陆卿音抬手替他整理领带，语气清冷，眉眼却是柔和的。 司铭微扬下颌配合她，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他一大早就异常阴郁的心情马上有所好转。 片刻，陆卿音又俯身在他耳边轻语：“我跟他没什么，信我，好吗？” 一对上她仿佛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司铭顿时什么都忘了，微微颔首。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涂了饱满圆润的唇，情不自禁地低头想吻她。 陆卿音后退半步，眼睫微闪：“万一有人……” 司铭只当她在害羞，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就算是热恋时，她也很少露出这种情态，是受了沈然的刺激？ 看来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会态度忽冷忽热，又总是忽远忽近。 他心情大好，好心放过她：“去吧。” 陆卿音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公司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他视线内。 司铭转身上了车，没看到陆卿音从角落出来，在路边叫了车去工地。 坐在车上，沈然双眼冒火，恨不得生撕她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刚刚她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却看到了沈然。 看到她，沈然表情厌恶，意识到她对面站着的是司铭，沈然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她又惊又怒，冲过来几步，又退了回去，进退两难的样子十分滑稽。 陆卿音知道她怕，怕司铭发现她，又不想放任他们俩独处。 她故意靠近司铭，沈然的目光如有实质，恨不得变成尖刀利刃穿透她。 还好，沈然估计以为她要吻司铭，最后还是承受不住离开了，否则那个吻不一定能打住。 想到有可能要和司铭接吻，陆卿音胃里隐隐翻涌，唇角冰冷的弧度也变成了由衷的厌恶。 到了工地，投资方的代表已经到现场，和她打了招呼。 陆卿音信心倍增，陈奚接触盛华时就跟她说过他们态度积极，很有注资的希望，之后的种种迹象也表明他们很看重这个项目，母亲的心血一定不会白费。 陆卿音环顾着四周，仿佛已经听到希望小学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孩子们充满光芒的眼神。 工头很快来了，一见是她，顿时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陆卿音淡声说：“谈项目时我们就见过面了吧。” “是啊，可我以为会派更专业的人来啊，谁知道会是……”工头上下打量她，嘴上没说什么，眼底的轻蔑和冷嘲却完全掩盖不住。 “我现在任职副总监，总监晚点就到，我先了解下情况。”陆卿音说完，拿起施工图确认起来。 工头想寻求代表的支持，谁知他转头一看，代表居然跟在了她后面。 他不情不愿地跟上去，耷拉着眼皮，完全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地脚螺栓箍筋绑扎的容易松动，还是点焊吧。” “基础混凝土一定要一次性完成。” “覆土后盖低于一米了，加厚。” 陆卿音清冷悦耳的声音传到工地每一个角落，工人们惊讶地看到，他们那个向来谁也不服的工头居然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女人身后，满脸都在放光。 突然，不远处一声尖叫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一个女人狼狈地摔在地上，脚上赫然蹬着一双高跟鞋。 女人吃痛地皱眉，发现陆卿音在看她，她咬牙站起来，走到几人面前道：“我才是总监！” 陆卿音静静看着她。 “你是总监？”工头惊讶地指指她，又指指陆卿音，直言不讳道，“没搞错吧？你们公司管理层什么眼光？明显她才是总监啊！” 沈然脸色一红，她当然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是个空降兵，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质疑。 她硬挤出一抹微笑：“这是公司的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有事可以跟我谈。” “跟你谈？算了吧，我不想跟个毫无常识的人谈，如果以后对接项目的人都是你，我觉得也没什么再合作的必要。” 陆卿音看着投资方代表生气离开，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这位代表从刚才起就一直显得很好说话，她还以为是他性格好，原来不是这样？ 工头也不屑离开了，沈然又生气又不解地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狠狠跺了跺脚，鞋尖都在地上戳出了印子：“他们什么意思！？” “在工地不戴安全帽、穿高跟鞋，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陆卿音冷冷讽刺了她一句，“这是工地，不是你走t台的秀场。” 第十三章 杀敌三千，自损一百 沈然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和水泥尘土满地的工地格格不入。 尴尬地咬了咬牙，强行挽尊，“那我也是董事长钦点的总监，项目是我负责的，你现在是想怎么样，越俎代庖还反过来教训我？” 知道陆卿音来工地了，她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哪里想到那么多！ 陆卿音头上还带着沾了土的安全帽，笼在下面的脸庞清冷无比，唇边的弧度带着讥讽之意，“只会纸上谈兵的总监，靠你，项目早完了。” 这个项目是她母亲的心血，决不能毁在沈然的手里。 这一点，陆卿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 “陆卿音！”沈然奋力嘶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汇报给董事长你的所作所为，保证你跟希望小学的建设计划再也没有关系！” 陆卿音的眸色骤冷，带着森冷可怖的肃杀之气，素手轻抬，缓慢地攀爬上沈然的脖颈。 下一秒，猛地掐住！ 沈然瞳孔一缩，下意识抓住陆卿音的手臂，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失音：“啊……呃！” 她没想到这个贱人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陆卿音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变化，红唇轻启，一字一顿，气势恢宏。 “你要是敢，那我也保证，让你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对了，你不会忘了你手上还沾了血吧？” 沈然呼吸一窒，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万分。 当年的事情再度席卷脑海，血，满地的血，痛苦撕裂的哀嚎与求救…… 沈然目光空洞，浑身失力，连陆卿音什么时候松了手的都不知道。 陆卿音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沈然，安分点，你跟司铭的事情我懒得管，但这件事，不一样。”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飒气决绝。 出了工地，陆卿音从包里扯出一张湿巾来擦拭手指。 想起沈然方才信誓旦旦的嚣张架势，若有所思。 她这么有底气，难不成除了司铭，她还跟陆氏的高层有关系？ 陆续民这么维护捧高沈然，一桩桩一件件连接起来，不免让人怀疑。 思索间，余光中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陆卿音抬起眼眸，看见身形挺拔如竹的男人走近，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替她擦拭手指，动作轻慢柔和，细致到无可挑剔。 鼻息间蔓延着冷木调的香水味道，湿巾的凉和男人掌心的温热交织传递，陆卿音略略皱眉，想缩回手。 男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陆卿音故意调侃：“小叔还真是会照顾人。” “司铭要是知道小叔把他的未婚妻照顾得这么细心，应该会很、开、心吧？” 司京衍苏随手把湿巾扔到垃圾桶里，手却没放开，“点我？” 陆卿音，“小叔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司京衍眸底兴味正浓，抬手覆盖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指腹轻摩，“那天晚上，侄媳妇的嘴巴可没这么硬。” 陆卿音不愿再提及与男人的旧尘，排斥地偏头，“我还有事，请小叔放手。” 司京衍挑眉，“和司铭一起去酒局？” 陆卿音有些讶异，司铭晚上确实要带她去酒局，场子里基本都是圈内的公子哥好友。 她懒得应付斡旋，暂时还没答应，但司京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司京衍深色的眼眸漾着暗芒，似乎猜透了她在想什么，“别拒绝，到时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卿音没应这话，趁其不备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边转身离开边似笑非笑地调侃，“小叔，听我一句劝，你没事还是赶紧找个班上吧，别成天围着别人的老婆转了。” 话音落下，人也一下子没了影儿。 司京衍眯了眯眼，舌尖轻顶上颚，别人的老婆？ 他嗤笑。 …… 司铭正在给陆卿音发消息嘘寒问暖时，忽然接到了沈然的电话。 司铭有些厌烦想摁断，紧接着，会话框弹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沈然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左手手腕上明显一条触目惊心的划痕，血迹流淌，染红了床单。 司铭顿了顿，还是接起了电话，语气不善，“你闹什么？” 沈然在电话里气若游丝地说：“阿铭，我好疼，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有事。” 知晓了沈然做的那些事，司铭根本没不想再搭理她。 沈然抽泣，“可是我真的好疼啊，阿铭，你难道不心疼我吗……” “疼就找医生，别再给我打电话。”司铭分外冷情。 “司铭！” 眼看着电话就要被挂了，沈然拔高声音，赶紧说：“我知道你厌弃了我，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最后见一面，就当是告别了，好吗？” “而且，如果我死了，那些转让协议就会公之于众……” 听到这句话，司铭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起身：“在哪？” 沈然如愿以偿地等来了司铭。 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贴上去，胡乱地吻着男人，“阿铭，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再也不要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司铭想推开沈然，低眸时，却看清了她身上穿的时什么，眼神暗了暗。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沈然故意敞开了薄纱，“阿铭，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不可置否，这副娇俏的模样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是要自杀？”司铭眯眼。 手却抚上她的身体。 沈然仰起头，嘤咛一声，“为了见你的小把戏而已。” 司铭愉悦地压下身体，沈然的臣服让他有种别样的满足感，这是在陆卿音身上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沈然卖力讨好，纵情之际，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陆卿音踩在脚下。 司铭抓着她的头，警告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安分点，我不会亏待你！” “但你最好清楚，我司铭要娶的，只会是陆卿音！” 沈然眼眶涨红，嘴上乖巧应着，满腹的嫉妒心与怨气却轮番涌上。 凭什么，那个贱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一切，她不服！ 明明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第十四章 想你了嘛 晚八点，华灯初上，酒吧里灯红酒绿。 陆卿音最终还是答应了司铭赴酒局，下了车，司铭一如既往温柔地说：“音音，听说你今天去工地视察了？累坏了吧。” 说着，要去牵陆卿音的手，却被她巧妙避开，“还好。” “回去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司铭眉眼温和，完全就是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态。 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陆卿音不应这话，只问：“今天是周宸的生日？” “是啊，他向来高调，非要我带着你一起出席，不然我是不会让我的宝贝儿这么辛苦的。” 周宸是司铭圈内关系还还算不错的好友，也是个公子哥。 陆卿音对这些人向来保持泛泛之交，印象不深。 她感兴趣的，是司京衍说的那句话。 进了包厢，里面的场子已经热起来了，陆卿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司京衍，半个身子隐在昏暗的光线里，两指间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着男人俊逸妖孽的脸庞，单单是坐在那，周围的气场就和旁人不一样。 的看见两人立马就有人起哄：“司少，今天终于舍得把你藏着的娇妻带出来见人了啊？” “音音愿意给你们个面子。”司铭这句话说得，妥妥给陆卿音家庭地位啊。 众人面面相觑，打趣起来，“能娶到陆小姐，你就偷着乐吧。” 这些人都是司铭的好友，顺着附和他的话，陆卿音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又聊了会儿，司铭才走到角落处，恭敬喊了声：“小叔。” 司京衍面上情绪不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只是，那双深色的眼眸却明晃晃地落在了陆卿音身上。 司铭隐约察觉，内心狐疑，但并没有多想。 寒暄过后，有人提议玩牌，然后点了点玩的人数，扭头问，“三缺一，谁来？” 司铭凑近陆卿音，“玩玩？” 他一开口，周宸就驳回，“不行不行，你们夫妻双打，咱们太吃亏了。” 陆卿音也没打算玩，摇头，“我不太会。” 司铭笑了一声，拉着她坐下来，温柔道：“我教你。” 就在这时，一直隐在角落里的男人忽然站起来，慢腾腾的往牌桌这边走，长腿一伸，勾了椅子就坐下来。 司铭见状，眸光晦暗不明地闪了闪，“小叔，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玩麻将吗？” 司京衍把烟掐灭，淡淡道：“心血来潮，玩两把。” 司京衍上场，人凑齐了，牌局很快开始。 第一把，陆卿音这边手气不好，摸了一手烂牌，不知道该怎么打。 司铭坐在身后，两只长臂虚虚地圈着她，低语教学。 陆卿音略略皱了下眉，很是排斥，脊背挺得很直很直，避免触碰。 并没有发现，对面一双似潭水般漆黑平静的眼眸一直紧盯着她，似有冷锐光芒乍现。 陆卿音毫无意外地输了。 且只输给了司京衍一家。 好友打趣道：“司少，你老婆输钱，你不得有点眼力见赶紧买单啊。” “就是就是，陆小姐，你家司少有的是钱，不让他出波血都对不起咱们哥几个这么费力撮合你们。” 陆卿音害羞地抿了抿嘴唇，小脸微红。 司铭宠溺地揉了揉陆卿音柔软的发顶，“别有心理负担，随便玩，嗯？” 陆卿音点头。 眼底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波澜，只觉得讽刺。 一抬头，恰好了对面的男人视线相对，男人好整以暇，充满玩味。 陆卿音不甘示弱，谁都没有败下阵来，相交的视线轨道，似有火花崩裂。 接下来的几把，司京衍通吃，而且一直针对她。 饶是陆卿音不在意这场牌局，也被搞得有些发毛，没人想一直输。 司铭在边上温声哄着，桌角的手机屏幕在这个时候亮起，有电话进来。 饶是司铭手速再快，陆卿音也瞥见了来电显示。 ——沈然。 司铭摁掉了电话，若无其事地让大家继续。 陆卿音没什么异议，气定神闲地看他能坐到什么时候。 果然，才过了几分钟，他便起身，随意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陆卿音眼波未动，拉住了司铭的衣袖，“再帮我堪堪这牌怎么打。” 手机又开始震动。 司铭顿了顿，俯下身附在她耳边，低低的嗓音透着蛊惑：“宝贝，你先自己玩，我很快回来，嗯？” 陆卿音笑意不达眼底，“好。” 司铭离场，陆卿音便被晾在了这里。 周宸撺掇着继续。 陆卿音没什么心情，这时，对面的男人手肘随意地搭在桌角，嗓音清沉地开口，“怎么，人一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欺负我侄媳妇？” 陆卿音眯眼。 周宸笑着打趣：“四爷，你这也太护短了，再说咱们也没欺负陆小姐啊。” 司京衍闷笑了一声，语调上扬而慵懒地说：“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话音落下，他起身，绕了大半张牌桌，目的性极强地做到陆卿音旁边的椅子上，不轻不重地替她摸牌，“我教你。” 闻言，陆卿音眉心一跳。 他还真敢大庭广众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周宸几个公子哥并没有怀疑，只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随后，又叫了一个人顶上。 牌局继续，陆卿音正襟危坐。 男人浓烈的气息萦绕鼻腔，坐下来的身影几乎都能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耳边还有他醇厚磁性的嗓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内容却并不是关于牌局。 “一会儿出来，我在洗手间等你。” 陆卿音皱眉，言词拒绝：“不去。” 司京衍继续磨她，“有惊喜。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身仿佛都被男人包裹着，陆卿音觉得呼吸有些乱。 她刻意用手肘保持与司京衍的距离，并不想与之过于亲密，“我不会去的。” “你会。”司京衍掷地有声地堵她的话。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内，司铭不悦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来干什么？” 沈然一把抱住男人，撒娇：“我想你了嘛……” 说着，挤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里…… 第十五章 要被发现了? 司铭眸底情绪晦暗阴沉，“沈然，我提醒过你！” 沈然睁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说：“我就来见见你，等会就走。” 她以为，跟司铭和好之后，两人的关系会比以前更加亲密无间。 可看见朋友圈里，司铭和陆卿音亲昵抱在一起羡煞旁人的模样时，她嫉妒得发狂，根本坐不住！ 司铭眯眼，“等会就走？” “嗯！”沈然眼眸明媚婉转地笑起来，勾着男人的皮带，蹲下身。 司铭闷哼一声，并没有注意到，西装口袋里，亮起的手机屏幕。 包厢里，牌局仍在继续。 之后的几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京衍的教学颇有成效，陆卿音之后简直顺风顺水，通吃三家，杠上开花。 裤衩子都快输没了的寿星周宸哀嚎万分，“真是干不过你们司家人。” 陆卿音忍俊不禁，嘴角微微翘起。 身后的男人气息浓烈，微微前倾些许，薄唇微张吐息在她耳畔，声线慵懒轻挑，“这就开心了？” 软软痒痒的感觉让陆卿音忍不住歪了下头，她屏息，“小叔，注意点。” 司京衍哪里是那么循规蹈矩听话的人，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悄无声息地圈住陆卿音的侧腰，伸了进去，挑逗般捏了捏那把软腰，手感滑腻，“我若是不呢？” 感觉到触碰的那一刻，陆卿音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从某个角度看，两人就像是在耳鬓厮磨。 这时候有人问：“哎，司少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别是肠胃有什么问题吧？” 闻言，陆卿音顺势起身，逃离男人的拨弄，“我去看看。” 出了包厢，陆卿音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给司铭发了条消息。 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回复。 包厢走廊里三五成群人来人往。 陆卿音看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目光定住。 忽然想起司京衍说的话。 思索片刻，陆卿音敛目往洗手间里走去，酒吧昏暗的光线下，让人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洗手间里，安静得出奇，陆卿音一步步往里走。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拢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下一秒，司京衍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折身把她推进了隔间里，门被关上。 陆卿音睁大双眼，想挣扎开口，男人修长的手指放在唇珠上。 示意噤声。 陆卿音不明所以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很快，旁边的隔间里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欢爱的声音伴随着隐忍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 司京衍把她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猜猜，隔壁是谁？” 陆卿音胸腔起伏，司京衍不会无缘无故问这话。 所以，旁边的人，除了司铭和沈然，恐怕就没别人了。 陆卿音被压过一头，清冷的脸庞上平静无边，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沿着男人结实的胸膛，一步一步往上挪，从喉结，点到后颈，把人拉下来，“小叔，没想到你有这种偷听别人的癖好。” 司京衍因她的动作，喉结轻微滚动，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却不显露分毫。 你来我往的博弈，似乎并未分出胜负。 可在狭隘的空间下，暧昧却一触即发。 一墙之隔的隔间里，司铭停下动作，略略皱眉：“好像有人进来了。” 沈然满脸潮红，“别管那么多，阿铭，享受当下，好吗？” 这些话，被陆卿音和司京衍听了个干净。 陆卿音内心犯呕。 陆卿音眼睛里的晦暗在黑暗中乍现，被身前的男人看得分明。 司京衍神色未变，压着嗓音道：“侄媳妇，要不要也享受当下？” 陆卿音知道现在不是拆穿这对狗男女的时候，也无心再听下去，更不想跟司京衍在这种地方持续斡旋。 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真是恶趣味。 陆卿音试图推开男人，却无果。 眼眸里染着怒意，“松手！” 司京衍的神情散漫又恣意，掌心压着她的肩胛骨，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蜻蜓点水一般令人难耐，低沉的嗓音中仿佛有种无形的蛊惑：“给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不喜欢，让我出去！”陆卿音时刻保持清醒。 “怕被司铭发现我们的关系？” 陆卿音不可置否。 她有自己的计划，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司京衍似乎是笑了一声，侧过身，给她留出了一条道来。 陆卿音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正准备拉开门时——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 陆卿音脊背顿住，回头，惊恐地看着男人。 隔壁窸窸窣窣一阵大动静，紧接着，面前的这扇门被猛地敲响。 司铭裤子都没穿好就冲过来敲门，顶着阴戾的脸庞，说出的话语却无边温柔，“音音，你在里面对吗？” 没有任何回应。 司铭眉间拧得很深很深，那个手机铃声是陆卿音最喜欢的歌曲。 他不会听错，沉下气来，继续柔声唤道：“音音。” 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沈然从隔间里触出来，吊带半搭着，脸上的红还没褪去，想开口说话，却被司铭瞪过来的一记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一门之隔，陆卿音的脸上划过慌张，对比司京衍，则气定神闲许多。 像是根本不怕被发现似的，好整以暇地凝着她。 门外司铭还在喊道：“音音，你和谁在里面？” 陆卿音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放在身侧的手冒着细密黏腻的汗珠，指尖轻颤，男人的手圈过她纤柔的腰肢，从身后整个将她抱住，宽阔的怀抱并没有让此刻的紧张氛围消减半分。 接下来，男人的一句话，给了她当头一棒：“门没锁。” 陆卿音屏息凝神，莹润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门外的司铭自然也发现了没有合拢的门缝，沉着脸，手攀上门把手。 吱呀一声—— 陆卿音的瞳孔骤缩，头皮发麻，下意识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他，要进来了？ 第十六章 怎么是你 卫生间的门被拉的作响。 陆卿音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可抬头看向作乱的男人，他嘴角抿着笑意，眼角都染了十分的笑，似乎就是喜欢看她这幅着急忙慌的模样。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了些许，“小叔这么看重司家，应该也不想司家陷入这种叔侄丑闻之中吧，今天这么多熟人，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吧。” 司京衍眸子深了几分，嘴角的笑意更甚，过了三秒，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开口，“是我。” 只有两个字，富有磁性，带着慵懒，却充满了危险的警告。 这个声音，司铭怕是就算是爽嗨了也听得出来。 果不然，拉门的动静小了许多。 司铭在门口，看了一眼身边的沈然，声音都带着几分微不可控的颤抖，“小……小叔？” 门内没有出声。 司铭更加惶恐了，“小叔怎么也在卫生间。” 许是太过慌乱，都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是句废话，片刻又急忙的改正，想起刚刚熟悉的铃声，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小叔，怎么会用这种铃声？” 司京衍的声音淡冷：“觉得好听就用了，怎么了？” 司铭心也松了一半。 “没什么，只是音音也用的这个铃声，我还以为音音在呢?” 他丝毫没有将陆卿音和司京衍二人关联在一起。 只是想着，不是陆卿音就好，自家小叔不管怎么样都是向着自己的，就算做的再过，不过是一顿训斥罢了，但是如果是陆卿音，事情怕是又不好收场了。 思至此处，他又小声的询问，手又伸向了门把手，“小叔，这么久了，你不出来吗？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门又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陆卿音脸色沉了沉。 他怎么没完没了的。 “司铭。”司京衍轻唤了一声。 司铭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这不就来了。 司京衍眼中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可是作为司家的未来继承人，我不得不规劝你一句，要节制。” 随后，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人，眸中染了几分讥笑，“还有……” 司京衍顿了顿话语，片刻再次开口，“作为司家未来继承人的未婚妻，陆小姐，也要分清楚场合。” 这话虽然是说给门外不住羞耻的二人听得，更加是说给陆卿音听的。 陆卿音咬了咬下唇。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门外的人根本不是她，还要故意这样说，分明就是想羞辱她一下。 司铭听了这话，有些窃喜。 小叔这是把沈然当做了音音？ 于是他见好就收，连忙迎合，“小叔教训的是，我和音音就算是感情好，也不能这么的明目张胆，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小叔要是没有什么事我跟音音就先回去了。” 说完，司铭也不敢过多逗留，转身离开。 听着脚步声一点点的远去。 陆卿音的心也彻底的沉了下来，想起刚刚司铭说的话，她只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明明是跟其他的人，却说是跟她一起，之前还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是这样的。 “真是恶心。” 陆卿音嫌恶的开口。 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还在被男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搂着。 “说谁？”司京衍嗓音没了刚刚跟司铭讲话的冷淡。 陆卿音挑眉：“小叔觉得是在说谁呢？” 她低头看着男人锃亮的皮鞋，想起刚刚的事情，她抬了抬脚，故作站不稳一样的，碾了上去，黑色透亮的皮鞋上顿时出现了鞋印。 这么一番动作做完。 陆卿音心情好了许多，嘴角微扬，压低声音，“小叔，不是故意的。” 司京衍低头，看着小女人一脸坏事得逞的喜悦，他搂着女人腰肢的手又收紧了些，“我带侄媳妇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侄媳妇都不表示表示？” 陆卿音还未有所反应，男人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角。 几乎是浅浅的一个吻。 随后，司京衍直起身，微微侧身，贴在陆卿音的耳边说：“好了。” 陆卿音咬牙。 他刚刚看戏就算了，还毁她声誉，刚刚她往他鞋子上踩的那一脚真是踩轻了！ 陆卿音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穿的衬衫，她想也没想，伸手，猛的一扯，衬衫的扣子立马蹦掉落在地，空荡的卫生间响起清脆的声音。 陆卿音看着司京衍隐隐约约的胸肌，笑道：“小叔的身材保持的不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就是看不惯每次被他撩拨，他永远都是那副矜贵没有一丝瑕疵的模样。 司京衍也不恼，只是挑眉看着陆卿音，似乎想看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也对于她做的这些小挑衅视若无睹。 “嗯。”司京衍点头：“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过，要是喜欢，随便摸。” 这话一出，陆卿音脑海播放出之前的一些画面。 那天晚上她一直把手放在某人的腹肌上不肯放开。 但是那是事出有应。 她想着，钱都花了，她该摸得都得摸回来！ 想到这里，陆卿音脸微微红了些，嘴硬道：“谁稀罕。” 司京衍只是笑笑，并没有戳穿她，反倒是松开了对她的束缚，垂眸望着她，眼波流转：“走吧侄媳妇，捉奸的戏码演完了。” 陆卿音挺直脊背，出门之后快速往前走了两步，与司京衍拉开距离。 很快，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局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晚了还是玩累了，大家都有些疲惫，所以无人注意到他们。 司铭见陆卿音，心中不由得又紧张了些许，“音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伸手，想揉揉陆卿音的头，眉宇间满满的都是关心。 陆卿音一想到他那双手刚刚才摸过了沈然，眼里有着遮挡不住地嫌恶，不动风色的起身去拿酒，正好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有点事，耽搁了。” “你去哪了？”司铭探话。 陆卿音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想确定她是否知道今天他跟沈然的事情，“太闷了，下楼去外面透了透气。” 见她这样说了，司铭也没再多问，一会儿就被周宸叫过去喝酒。 陆卿音有些无聊，正准备打开手机消磨一下时间，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第十七章 是蚊子咬的吗 循声望去，沈然一身亮眼的不规则小白裙，几块大面积的树叶亮片点缀其中，整个人被衬托得风情万种又明艳动人。 她的旁边，是圈子里的另一位公子哥。 冲包厢里的众人扬了扬下巴，“看我把谁带来了？” 陆卿音眸底一片冰凉。 没想到沈然还真的能厚脸皮往这个局上凑，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她的面上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反而是司铭慌了一瞬，立刻开口解释，“音音，我不知道她会来，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 陆卿音手上正用冰夹将冰块放进酒杯里，‘扑通’的一声，几许酒液飞溅到手背上，她云淡风轻道：“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 司铭呼吸一窒，抽出纸巾体贴地替她擦拭手背，温声道：“我不是怕你误会嘛，音音，你知道的，我最在乎你。” 陆卿音心中冷笑。 在乎她？ 在乎她会在半个小时前，和沈然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颠鸾倒凤？ 这个男人嘴里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藏着千万只绵密的针，稍不注意，便会痛彻心扉。 沈然在门口看见两人的动作，攥紧了身侧的手指，面上却仍是那副温婉到岁月静好的模样，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今天的寿星周宸，莞尔一笑：“周公子，生日快乐，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我吧？” 说话间，余光却时不时注意司铭的动向。 周宸不在意地摆摆手，“怎么会？你可是陆小姐的朋友，我当然欢迎。” 沈然面色僵了一下，扯唇道，“是啊，我跟音音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陆卿音的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似乎是讥笑了一声，无人察觉。 她跟沈然确实大学时就是非常好的朋友了，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决裂。 之后，沈然的真面目也就彻底暴露了。 沈然并非是什么名媛身份，但仗着和陆卿音的关系，一步步打进了这个圈子，甚至还勾搭上了司铭，两人瞒着她苟且半年有余，这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那句‘多年的好朋友’像个笑话一般。 沈然说着，便顺其自然地扭着腰肢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来，亲昵地挽住陆卿音的胳膊，娇俏道：“音音。” 这番行为，多多少少有些刻意了。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淡淡道：“来晚了，就喝一杯咯。” 她没打沈然的脸，只是想看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之前订婚宴的事情闹得虽大，但司家手眼通天，到底是封锁住消息了。 这场子上的公子哥，基本没人知道沈然和司铭之间的关系。 沈然笑得灿烂，“那是自然的。”她捏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旋即面向众人，“各位，那我就先干了。” 沈然仰起头一饮而尽，几滴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她妖娆地抚去。 偏角落处的沙发，一声怪气的“啧”。 那人凑到司京衍的边上，抻了抻腿：“哥，瞅见没，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司京衍闷笑，没说话，抿了一口酒。 略微昏暗的光线下，他幽深的眼眸似有若无的落到话题中心的人身上。 陆卿音姿态放松，即使是沈然舞到跟前来了，也没有丝毫失态。 盛锦舒顺着视线看过去，了然地眨眨眼，笑而不语，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秘感。 这会儿沈然喝完了酒，一群公子哥跟着起哄，夸赞沈然玩得开，沈然娇羞地笑着，很快和这些人打成一片。 “哟，然然，你脖子上的红斑是什么啊？蚊子咬的？” 周宸眼尖，忽然指着沈然打趣道。 众人也跟着看向沈然，果然，白皙的脖颈上一点红，格外显眼。 隐隐透着暧昧的气息。 陆卿音自然也看到了，轻飘飘地看过去一眼，心中嗤笑。 沈然抿唇羞涩地笑了，甚至还将肩头的领子拉下来了一些，这才发现，不止一处，而是好几处的红点草莓。 她那双眼睛一直勾着司铭，“哎呀，你们就别开我玩笑了。” 然，司铭神色淡然，像是根本不关心她脖子上的草莓，手闲闲地搭在沙发靠背上。 “哇哦，这只蚊子怕别是在我们当中吧？”其他人跟着起哄。 “说起这个，那我这个江城第一rapper可要重出江湖了，麦呢，麦给我递一下！” 同样的，陆卿音也无动于衷给你，沈然炫耀的目的没达到，有些急了，说出的话也有些口无遮拦，“难不成，我配不上你们呀？” “还真是咱们当中的？谁啊谁啊？” “就是，到底谁自己站出来，然然这样的美女都被你拱了还藏着掖着的，怎么回事儿啊，从实招来！” 包厢里气氛闹哄哄的。 事情越闹越大，司铭终于警告地看过来一眼。 在这场局里，第一次和沈然对视，却让她震慑不已。 沈然惊了一下，拢好领口，“秘密。” 追问无果，几人唏嘘一声，又撺掇着大家喝酒。 沈然到底是坐不住，心里憋闷着一口气呢，把矛头指向陆卿音，扬声道：“音音，我从刚进来就看见你面前这杯酒，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了都没动过啊，今天可是周公子的生日，你可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 陆卿音面容平静，只不过，她还没开口，司铭便道：“音音喝不了太多酒。” 这么护着，沈然更气了，故意说道：“哪有啊，以前我们大学的时候，音音可是千杯不醉呢！” 司铭皱眉，看过来。 陆卿音淡淡道：“是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被当众下面子，沈然脸上实在挂不住，自圆其说道：“哎呀，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来来来，周公子，咱们接着喝，不许养鱼哦。”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玩玩游戏呗？”周宸提议道。 寿星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多少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沈然闻言，忽而心生一计，立马同意：“好啊！” 第十八章 还没尽力呢 “先定好规矩，不管是什么要求，输的都不准拒绝哦，不然就太没意思了！”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大家都是好友，玩的也开。 除了坐在偏角落处的司京衍，他向来不参与这种酒桌游戏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见怪不怪，他不主动开口时，默认他不玩儿。 但是今天，他明显性质挺高，来到了内圈中心，“玩什么？” “麻将玩腻了，摇骰子吧！” 众人没有异议。 游戏开始，沈然握着骰盅，摇晃着，眼睛里满是算计。 “五个五。”以周宸逆时针为开始叫数，最低五个起叫。 “七个三。” 周宸摸着下巴，“不是你们玩儿这么保守啊，我直接十二个六啊，谁敢开我？” 还真有开他的，周宸是狂，被捉弄着大冒险的时候也是真的狼狈，惹得包厢内的众人哄堂大笑。 陆卿音也忍俊不禁。 一抬眼，便和斜对面的男人对上视线，他眼神玩味，似有若无。 很快，陆卿音就看懂这个眼神了。 她随口叫了一个数，被司京衍开，输掉了这一轮，无奈：“真心话吧。” 司京衍手肘搁在桌面上，挑眉，“第一次遇到让你心动的人，是什么时候？” “四哥，你这问题一点儿也不犀利，好浪费哦。” 陆卿音缓缓吐出一口气，脑海中，是那年的漫天大雪，入目的一片雪白荒凉，那个模糊记忆中的男人踏雪而来，那一瞬间，周遭仿佛只有他踩在碎雪上的声响，以及自己砰砰直跳的炽热心脏。 “十七岁那年。” 司京衍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食指上的戒指，深情淡漠波澜不惊。 似乎只是为了游戏而问出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司铭轻笑，“十七岁？音音，是我第一次对你告白的时候对吗？” 陆卿音从回忆中抽离开来，没有回答，只是抿唇羞涩地笑了笑。 众人起哄。 这一幕，沈然看着格外刺眼。 之后的几轮，沈然刻意针对，总算被她找到机会了，脸上洋溢着些许得意：“音音，一直选真心话多没意思啊，玩玩大冒险呗？” “可以啊。”陆卿音淡淡道。 沈然扬唇，摸着下巴，颇为认真地思索片刻：“这样吧，你和司京衍，用嘴叼扑克十秒钟怎么样？”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司京衍。 沈然竟然敢玩到司京衍的头上，不要命了？ 在座的都知道司京衍虽常居国外，但却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手段之狠厉，在十八岁那年就能将偌大的司氏集团掌控其中，若不是因为某些事，现在集团的话事人，应该是他。 回国之后，司京衍的性格倒是收敛了许多，但仍是那副生人勿进的寡淡模样。 平日里大家一个圈子里，倒是能说上几句话，开开玩笑倒也无妨，但触及他的底线了，他的淡漠薄凉，不近人情让人没有一点余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沈小姐，你胆子还真不小啊！” 这时，盛锦舒忽然出言调侃道，总算是缓解了些许气氛。 沈然一心想让陆卿音难堪，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盛二少，你这话说的，难不成司先生财狼虎豹啊，再说了，不过是游戏而已咯，音音，你也玩得起的对吧？” 这一席话，直接将陆卿音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清楚沈然的目的是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浅显的讥讽笑意。 也是不怕被司京衍秋后算账。 “小叔是长辈，我听小叔的意见。”陆卿音四两拨千斤把烫手山芋又抛到了司京衍的手上。 闻言，司京衍闷笑了一声，这女人，惯会置身事外。 司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此刻又无暇去想那么多。 他正襟危坐，谨慎地去打量司京衍。 在司家，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从来不显山露水的小叔了。 连父亲都叮嘱过，少去招惹司京衍，今天的事儿要是闹起来了，保不齐自己也要被波及。 想到这里，他浑身抖了抖，眼神狠厉地瞪向沈然这个罪魁祸首。 包厢里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分。 “游戏而已。” 司京衍在众目睽睽之下，恍然开口。 他掀起眼皮，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被泼了墨，分明没有一丝杂质，却深邃幽深得看不清半点深处的情绪，没人能打探他的喜怒，也没人发现，他和斜对角陆卿音那股无声的挑弄与博弈，在暗处，肆意冒着火光。 陆卿音喉咙紧了紧，轻微蹙眉，没想到司京衍会同意。 众人也没想到，哗然一片。 只有边上的盛锦舒看破一切，勾着兴味十足的笑，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音音，人家都同意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沈然继续撺掇。 司京衍向来不近女色，看到时候陆卿音怎么出丑！ 陆卿音只当是游戏，大大方方地起身越过他们之间的两个人，站在司京衍的身旁，用嘴叼住扑克，俯身，就这样隔着一张扑克纸牌，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距离极近，鼻息交错，热度升腾。 她柔软的长发落到他的肩头，自上而下和男人对上眼眸时，几乎要被那幽深的旋涡给吸入进去…… “十、九、八、七……” 沈然死死地盯着两人，期待不已。 随着倒数，陆卿音几乎能感觉到纸牌的存在感越来越薄弱。 就像，两人紧贴双唇，恍若旁人。 “零！” 最后一个数字终于落下，陆卿音飞快抽身，纸牌随之落到地上。 她呼吸乱了乱，面上却镇定自若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司京衍面色无虞，不温不火，仿佛只是真的简单玩了场游戏。 司也松了口气，看来小叔真的没生气，这才贴心地过来：“音音，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咱们就不玩这种游戏了，嗯？” 陆卿音“嗯”了一声，心中却恶心至极。 这场短暂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只有沈然耿耿于怀。 为什么，司京衍没有推开陆卿音？！ 怎么会这样？ 无人在意她的想法，酒过三巡，司铭被灌了不少酒，沈然见状赶紧抓住机会扶住他往外走：“司铭，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出了酒吧，一抬头，便看见盛锦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跟前，言辞犀利地戏谑道：“沈小姐这么细心啊，我看比起司少家的保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第十九章 试试就知道了 沈然扶着司铭的手紧了紧，转过头去，和盛锦舒那双好整以暇的眸子对上，她咬牙，笑笑，“盛四少真幽默，我和司铭是朋友，顺手帮帮忙而已。” 这位也是个难惹的主，饶是再不满，她也不敢跟人起冲突。 盛锦舒意味深长，“噢，原来是‘唇’友谊。” 沈然皱眉。 总觉得盛锦舒话里有话，又品不出来。 这时，司铭又开始烦躁地发酒疯了，骂了句脏话，吼道：“车呢，车怎么还不来！” 沈然无暇顾及盛锦舒，只能去好生哄着，“马上来了……” 司铭脸上醉醺醺的，眯着眼，额前碎发垂落，衬衫衣领皱巴巴地扯开，倾颓倦怠，哪里还有清醒时衣冠楚楚的模样。 就像，本性终于暴露…… 沈然深以为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男人的逆鳞。 之前有一次，司铭喝醉了，那天晚上，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即使如此，沈然也觉得痛并快乐着。 盛锦舒瞧着他们上车，讥讽嗤笑，司京衍正从大堂走出来。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但他酒品想来不错，名贵的西装外套搭在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妖冶冷峻的脸上面色不虞。 眯了下眼，对盛锦舒说，“你很闲？” “有点。” 司京衍懒得搭理，越过人。 盛锦舒跨步跟上，嬉笑扯皮，“哥，该说不说，你们司家可真有意思。” 司京衍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改姓加入？” 盛锦舒眼睛亮了亮，兴致盎然地说：“啊？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司京衍笑，不答了。 眼眸低垂，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手机，似乎在等待什么。 方才酒局临近结束，陆卿音就消失没了影儿，不知是在逃避司铭，还是在躲他。 盛锦舒凑过来，“哥你等谁呢？” “起开。”司京衍不喜欢在旁人身上闻到浓烈的酒味。 盛锦舒直起身子，猜测道：“不会是你那位侄媳妇吧？” 方才在酒局上两人一来一回的博弈，旁人看不出，他可是清楚得很。 司京衍不可置否。 盛锦舒的表情有些复杂，“你真看上她了？那国外那位……” 话音未落，司京衍冷冷地瞥过来一眼。 警告意味十足。 盛锦舒立马噤了声，不敢再往下说。 温柔的夜风徐徐吹在身上，却化不开此时压抑的气氛。 盛锦舒叹了口气，司机正好把车开过来了，尴尬略有缓解，他偏头问：“一道走不？” “不用。” 盛锦舒只好上了车，又按下车窗，说：“哥，我觉得有些事，你真的要想清楚。” 说完，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弯尾气。 司京衍的眉心一折，狭长的眸子半合着，情绪不明。 光线把他的脊背映照得格外挺拔。 …… 趁着司铭醉酒，陆卿音逮着机会就出了酒吧，她懒得去当所谓的贤妻良母。 刚走没几步，她便接到了闺蜜陈奚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陈奚呜呜咽咽的，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在哭，在闹。 陆卿音扶额，无外乎又是因为她那相恋三年的男朋友，不知道多少回了。 “发个位置，我去接你。” 好在陈奚伤心归伤心，没放任自己喝断片儿，发来了位置。 是一家偏僻小众的小酒馆，氛围很好。 陆卿音到的时候，陈奚正拉着一个帅哥诉苦发酒疯，那帅哥一脸无奈。 陆卿音上去把人扒拉开，“行了，别发疯了，我送你回去。” 陈奚宛如一滩肉泥挂在陆卿音身上，哀嚎道：“音音，你来了……” 一路往外走，陈奚还在骂骂咧咧地哭诉，“为什么呀，音音，我跟陆政宇好了三年，他妈的，他为了讨好女上司把我甩了？真不是个东西！” 陆卿音叹息。 他见过陈奚的男朋友，统共没几面，是个律师。 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老实人模样。 但陆卿音对陆政宇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也许是旁观者清。 人心难测，这个世界真真假假，早就分辨不清了。 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多年，丝毫没有发现司铭恶劣的本性。 所以他们分手，陆卿音并不意外。 陆卿音把人塞上了车，淡淡道：“陪男人吃苦是最不明智的举动，既然知道对方不是个东西了，就别回头。” “可老娘的三年青春啊！”陈奚震天动地。 “至少及时止损，不用再摊上下一个三年。” 这句话，陆卿音也是在告诉自己。 陈奚又哭了一会儿，然后甩头发，“也是。回头我就去云上点十个八个男公关，还不会有负罪感，嗯……刚才那个帅哥，也可以发展一下……” 陆卿音：“……” 真不愧是她的好闺蜜。 把陈奚送回去，已经很晚了。 陈奚喝多了，倒头就睡。 陆卿音给她卸完妆简单收拾了下，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半。 夜色浓稠无边，深夜的风透着沁骨的凉意。 陆卿音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电梯里出来，走廊里昏暗宁静，声控灯亮的一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也随着映入眼帘。 她步子顿住。 男人的半个身子倚靠在墙壁上，身形颀长，两指间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听到动静便眯着眼眸漫不经心地瞥过来，妖冶的脸庞上勾着唇，像是碰巧。 可陆卿音心知肚明，哪有什么碰巧，分明是早有预谋。 司京衍把烟掐了，踱步走过来。 陆卿音皱了下眉，有些排斥，视若无睹地越过男人去开门。 司京衍倒也不动声色，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的皓腕。 再往前就是寸步难行。 陆卿音挣扎想要甩开，语气不善，“小叔，你越界了！” 司京衍眉梢都没动半下，手上使力，把人旋了一圈扣住纤软的腰肢，步步紧逼，“侄媳妇，我今天可是带你看了一出好戏，不应该感谢我？” 陆卿音的后背抵到冰凉的墙壁上，胸腔起伏着，“别太自作多情。” 司京衍的手指轻慢地抚弄她腰上的软柔，撩拨点火，“是不是自作多情，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二十章 站在他身边 不得不说，司京衍这个妖孽确实有让人轻易沦陷的本事。 陆卿音到底喝了点酒，脸颊略有发烫，但理智尚存，用力推开男人，冷笑讥讽：“小叔这是要重操旧业了？” 在云上认错男公关，招惹上司京衍，这件事是她做错了。 可她并不想跟他纠缠不清。 司家水深火热，她自顾不暇，更不想再沾染分毫。 司京衍纹丝不动，甚至变本加厉地探入深处，薄唇附在她的耳畔，温热气息喷洒，“如果是你，我不介意。” 陆卿音忍不住仰起头，呵斥制止，“够了。” 可男人的技法太好，陆卿音的嗓音早就软得不像话。 这句话，更像是娇嗔。 司京衍目光晦暗不明地掠过她动容的脸庞，嘴唇轻勾，幽沉喑哑的嗓音蛊惑人深陷其中，“你手上那个项目，材料有问题。” 说话的同时，微凉的手指顺过她的手臂，握住手，按在公寓的指纹锁上。 解锁成功，他拉着她折身入门，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她喝了酒，两人身上的气息交融，奇怪的是，司京衍并不排斥。 陆卿音后知后觉他说的话，有些讶异，但很快粲然一笑：“小叔，这是你给的报酬吗？” “报酬？似乎你才是我的老板吧？”司京衍闷笑。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房间光线昏暗，陆卿音招架不住，迷离着双眸，早已溃不成军。 她颤抖着嗓音问：“为什么要帮我？” 司京衍不应这话，动作加快了些，压着嗓子：“专心点。” 陆卿音闭上了眼。 在这场关系里，他从来比她游刃有余。 不如就纵情一刻。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多，男人才终于餍足，放过了她。 一时间，陆卿音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老板，她懒懒地侧卧在床上，乌发散落在枕头边，几缕被汗浸湿，黏在颈侧，清浅呼吸着，宛如一副事后撩人的画卷。 司京衍眼眸深了深。 想把人抱到怀里，却被她伸手拍开。 他们之间，可不需要什么温存。 陆卿音捞过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慵懒道：“钱转你了。” 司京衍眼下浮出些许阴翳，“算这么清？” 陆卿音莞尔，“知道小叔看不上这点钱，不过该给还是要给的。” 总好过不清不楚。 说完，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想休息，小叔自便吧。” “自便？”司京衍薄唇勾起一抹妖孽诡异的弧度，握住她的手臂，拉过来，翻身而下，“那我就听侄媳妇的。” 又是一轮旖旎。 朦胧间，陆卿音想，司京衍要是真去当男公关，一定很抢手。 不管是那张能蛊惑众生的脸，还是床上功夫。 翌日。 陆卿音全身酸痛地从床上醒来，被一个暖意融融的怀抱裹着。 她看着男人沉闭的睡眼，红唇微张。 本以为昨晚结束之后，司京衍就走了，没成想他竟然还留在这过夜。 甚至……抱着她睡一整晚？ 一时间，陆卿音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怎么形容。 昨晚被压着不知道几点，这会儿还没睡够，真是放纵又荒唐。 而司京衍又不像是那种会事后悉心照顾的。 他留在这，挺意外。 不过再多的，就没有了，陆卿音翻身下床，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穿戴完毕，看见她，随手挥了下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陆卿音并不领情。 她自顾自绕过男人，收拾自己。 司京衍眉尾轻挑了下，倒也没说什么，折身出去了。 等陆卿音下楼，却发现司京衍那辆不菲的卡宴停在下面。 车窗降下，偏头，示意她上车。 陆卿音不想搭理。 上班的点，卡宴堵着路，其他车辆不能通行。 司京衍好整以暇，分明就是她不上车，就不会让路的意思。 陆卿音沉了口气，还是上了车。 车子启动，她微讽道：“没想到小叔还有赖在别人家不走的爱好。” 言外之意，厚脸皮。 司京衍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抽空看她，戏谑，“昨晚你的嘴可没这么硬。” 陆卿音不愿提及，抱着手臂坐在副驾不说话了。 陆氏集团大楼。 陆卿音下车，没再和司京衍有半个眼神交集。 这辆卡宴在众多车流中格外显眼，沈然看见这一幕，拎着包疑惑不已。 这辆车，比司铭那辆还贵。 陆卿音傍上大款了？ 想着，她灵光一现，赶紧拿出手机拍照。 陆卿音正往里走，远远就看见了眼神不屑打量自己的沈然。 想起司京衍的那句提醒，不免怀疑，项目材料有问题，会不会跟沈然有关？ 这时，沈然扬着下巴走过来，“陆卿音，你刚才从谁的车上下来的啊？” “跟你有关系？”陆卿音淡淡道。 沈然笑起来，“我也是关心你嘛，你昨晚跟开车那个男人过夜了？司铭知道这件事吗？” 陆卿音没有入套，“沈总监，你管得未免太多了。” 她往里走，沈然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不依不饶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跟司铭没可能了，就转头攀上其他的男人。” 陆卿音脚步停下，微笑看向挑衅的沈然，“沈总监，这是我的私事。再说了，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恢复婚约，毕竟你知道的，司爷爷对我很满意，我想，司铭也一样。” 那笑却不达眼底。 闻言，沈然的脸色瞬间变了，咬牙道，“你未免太自信了点！” “事实如此。”陆卿音拨了拨头发，淡淡道，“沈总监这么关心司铭，怎么，想取而代之吗？” 她如此平静而又胜券在握的模样。 沈然真的觉得，陆卿音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以她的脾气，怎么会继续忍着？ 陆卿音继续戳心窝子，“放心，就算不是我，你和司铭也没可能。” 话音落，她径直进了电梯，电梯门飞快合上。 沈然攥紧了拳，掌心被长指甲嵌入，恨得牙痒痒却无法反驳！ 司老爷子确实看不上现在的她，但是不急…… 总有一天，她会顶着无数光环和背景，站在司铭旁边。 第二十一章 闹事 陆卿音进了公司，就开始着手调查项目材料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司京衍给的消息多半是准确的，主要是在那种情况下，他还诓骗她，未免不太合理。 想起昨天晚上种种的香艳碎片，陆卿音耳根悄无声息地红了红。 她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脖颈，上面是一大片，被遮瑕盖住的痕迹，还有些撕咬过后的轻微疼痛。 陆卿音晃了晃脑袋，收敛思绪。 不能再被那个男人左右心绪了。 她垂眸翻阅着手边的文件资料，上面白纸黑字，明确写了关于项目材料的事宜。 明面上来看，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倘若项目材料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候施工建设起来，毫无察觉用了劣质材料，成了豆腐渣工程，后续麻烦也多。 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是她母亲的心血，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 如此，只能暂时停掉项目。 陆卿音当即开了部门小组会议敲定此事，可就在这时，沈然这个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会议室里，这些部门小组员工都是跟了陆卿音很久的，看见沈然，无一不是面面相觑嫌弃万分。 大家都是长眼睛了的，这个空降过来的总监，胸大无脑，不干实事。 跟陆卿音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沈总监，我们在开内部会议，你有什么事么？” 陆卿音坐在会议桌的前端，双腿交叠，面色清冷。 沈然黑着脸，反手把门关了，扬声质问：“我听说你要把项目暂停？” 陆卿音毫不避讳，“是的。” “为什么暂停？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是总监，是负责这个项目的人！” 陆卿音轻笑了一声，“沈总监，你急什么，我们部门小组商讨完毕自然会把提案交给你过目的不是吗？” 这番话，倒让沈然顿时被噎住了，身侧的手攥紧。 会议室内另一个短发的小组组长也意味深长道：“是啊，反正沈总监对这个项目不甚了解也漠不关心，冠个总监头衔，拿个结果坐享其成揽功劳不就好咯。” 小组员工掩唇讥笑。 沈然瞪大双眼，一掌拍在会议桌上。 明明疼得要命，为了挽尊她不敢让人看出来，故意给自己营造威势，“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卿音，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你手下的人吗？不尊上下级，公然顶撞上司，我看你这个部门趁早解散算了！” 陆卿音面色未变，只是那双眼，冰冷骇人地射过来。 “沈总监的手恐怕暂时还伸不了那么长。” 这些人，都是陆氏的老员工，做过不少大项目。 饶是沈然闹到陆续民那里，都很难讨到好处，她没把沈然的话放在眼里。 沈然气急败坏，“反正，我把话放在这里了，项目不能暂停！要是耽误了进程，你们谁都赔不起这个损失！” 说完，沈然怒气冲冲地拉开门离开，高跟鞋踩得蹬蹬作响。 部门组长俞洋皱眉，“卿音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陆卿音没急着应，柔软的指腹细细摩挲着顺滑的文件纸张，眸光微闪。 沈然这么着急不肯停掉项目，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沈然这人向来憋不住事儿，就连背着她跟司铭好上了，都要暗戳戳发短信。 所以，只需要等着她露出马脚来就行了。 思及此，陆卿音大手一挥，扬起红唇道：“不用管她，强行暂停。” …… 项目强行暂停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沈然的耳朵里。 她打算给陆卿音这个贱人点眼色瞧瞧，不然都分不清谁才是总监了！ 会议结束之后，陆卿音气定神闲地继续工作，丝毫没被影响。 中午时，前台那边送来了一份餐盒，说是一个姓司的男人送过来的，还说对方很帅。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除了司京衍，大抵时没别人了。 果不其然，手机叮一声响，是司京衍发来的消息：【上次看你在老宅很喜欢这道菜，我让人做了送来。】 陆卿音压下眉眼，内心并没什么太大的波澜，直接把这条消息删除，不过浪费粮食不可取，见部门同事没来得及出门吃饭，转手送给了的对方。 之后一整个下午，她都在调查项目材料的事情，饭也没吃几口。 次日上午，陆卿音收到消息，有人在公司楼底下闹事。 陆续民打来电话，让她立马把事情处理好。 陆卿音觉得挺搞笑的，当初让她不准再插手项目的人是他，现在让她担责处理事情的也是她，真是讽刺。 项目小组的人急得团团转，倒是陆卿音挺气定神闲的，还补了个口红才下楼。 公司大楼门口，早就层层叠叠围上了看戏的人。 内圈中心，是五六个戴着安全帽，穿着工地服的工人，常年干活，皮肤粗糙黝黑，万起的裤腿上沾了一些洗不掉的泥点子，确实是几个实打实的工人，但奇怪就奇怪在，陆卿音去过项目的施工场地，没见过这几个人。 保安极力阻拦着，他们不满地叫嚣着：“你起开，别拦着，俺们今天一定要讨个说法！” “凭什么停掉希望小学的工程建设啊，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俺们都是干苦力赚血汗钱的，上有老小有小，要养家糊口，停掉项目了没得工钱也没说给个补偿啥的，凭啥子，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俺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周遭一片哗然，都小声讨论着。 俞洋早就下来了，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也跟这些人说不通。 她都快麻了，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好在陆卿音及时赶到。 陆卿音穿着身白色小西装，姨妈色的口红衬得她气场两米八，姣好的面容上弥漫着冷冽的气息，缓步走过来，旁边的围观群众纷纷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走到那几个工人面前，眉心微皱，“我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监，有什么事跟我说。” “你就是负责人？”领头的工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工程啊，让真正的负责人出来跟我们谈！” 第二十二章 小叔改称呼了? 此话一出，陆卿音基本可以断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希望小学建设工程的工人。 她没有半分退缩，凌厉的双眸毫不避讳地对上领头工人鄙夷不信眼神，淡淡道：“你们拿钱办事的，还性别歧视，管上负责人是男是女了？” 领头工人顿了顿，又立刻道：“拿钱办事？我们现在是办不了事还拿不到钱！” “就是，就是！”身后的工人也跟着附和，“暂停到什么时候也不说，这么多天的损失谁赔啊！” “我们不同意暂停项目工程，既然你是负责人，就给我们一个说法！” 陆卿音压了压掌心示意，“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 几个工人盯着她。 陆卿音游刃有余地说：“项目暂停是综合讨论得出的结果，补偿是一定有的，这么大个公司怎么会不体谅工人，你们这么闹也无济于事。不过既然你们说，是希望小学工程的建设工人是吧？陆氏聘用工人都会签署协议，这样，你们把协议拿出来让我核实过目一下，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分发补偿。” 协议……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协议啊！ 几个工人的脸色明显变化，都看向领头的那名中年工人。 领头的工人是经历过事儿的，反应也快。 立马就说：“这么大个项目工程总要外包的吧，我们是外包的！” 其他工人纷纷附和，“对对对，外包的，外包的。” “是吗，你们是和谁对接联系的？”陆卿音继续询问，逻辑清晰，步步紧逼。 领头工人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 他们怎么答得上来！ 围观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恼羞成怒，转过头，给那几个工人使了个颜色，随后破口大骂：“你是哪门子的负责人，我见过项目的总监，根本就不是你，我们跟你说不通，赶紧让开，我们要跟总监谈！” 陆卿音眉心微蹙，顿觉不妙。 果然，那几个工人说完边一窝蜂冲了上来。 跟壮牛一样，不管不顾地就撞过来。 俞洋惊呼：“卿音姐，小心！” 俞洋连忙护住陆卿音，可她们两个女人，怎么敌得过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要是拼莽劲儿，她确实不是对手，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那些工人攻势凶猛，这架势，不是要去找什么总监谈话，分明就是冲她来的！ “嘶！” 陆卿音倒吸一口气。 她被冲撞地倒在地上，俞洋拉她，也跟着倒下。 小腿和大腿都被踹了好几脚，生疼生疼的，那些工人还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仗着周围人多，没几双眼睛能看见，有意无意地继续踩踏踢踹，保安的支援速度来不及，大门口的三个保安根本拦不住。 场面彻底失控，现场一片乱象。 所有人的都没发现，不远处的巨型圆柱后面，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沈然扬起红唇，隔岸观火，心情分外畅快。 陆卿音，跟我斗，看谁狠得过谁！ 可紧接着，现场出现了另一道颀长的身影，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然不敢多想，生怕被发现，赶紧转身匆匆远离了现场。 司京衍的助理为他开辟出一条路来，他沉着脸，步履急促生风。 穿过人群，便看到陆卿音一只手护着俞洋，一只手抱着头保护头部。 司京衍的身高拔尖，气场强大，浑身都透露着彻骨的冷意，他上前直接一脚踹到了领头工人的后被人，旋即眼疾手快，一手抓一个工人，将他们往两边甩开，薄唇微启，沉烈烈地吐出俩字，“滚开！” 领头工人被踹懵了，和另外的工人蜷缩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怎么他妈的又来一个？还是个男的！ 之前没说过还要多对付一个男人啊，况且，这男人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实则满身的戾气，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你又是谁，我们来讨要项目暂停的说法，关你什么事！” 司京衍冷冷地扫过来一眼。 领头工人下意识缩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 司京衍手上的动作没停，轻柔地打横抱起疼得脸色苍白的陆卿音，低声道：“很少见到陆小姐这么狼狈的模样。” 陆卿音此时没空跟这男人贫嘴，保命要紧，而且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没事，我来了，别怕。” 司京衍把人抱起，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马去扶俞洋。 陆卿音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蜷曲握紧的手指把男人的衬衫捏得皱巴巴的。 司京衍低眸睨了一眼，旋即转身，一边飞快往外走一边冷声对几个工人说：“警察一会儿就到，把这几个闹事的人看好了，孰是孰非，一查便知。” 他处理事情来，更为果决，从不顾及其他。 众人怕惹上事端，都不约而同作鸟兽状散去。 医院。 检查过后，陆卿音的伤势不算很重，但需要好生养着，不然恐怕会留下疤痕和病根。 司京衍全程陪护着，悉心照料，包扎完毕，转入病房之后陆卿音第一时间问：“俞洋怎么样了？” 司京衍轻挑眉梢，“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陆卿音抓紧司京衍的手臂，固执地说：“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得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司京衍垂下眼眸，情绪不明地看着她那一截清瘦嫩白的腕骨。 眸子一紧，反手轻巧握住。 “她那边有秦宣看着，不会有什么事。” 秦宣是司京衍的助理，很是稳重。 陆卿音浅浅松了口气，随后才意识到男人禁锢着她的手腕。 皱眉想挣脱，却无果，她抬眸对上男人寡淡而无波的视线，“松手。” 司京衍却握得更紧了一些。 男人站在病床旁边，高她一大截，往下看时候，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他嗓音清沉，云淡风轻地说：“陆小姐，我又帮了你一次，该怎么报答我？” 陆卿音后知后觉，这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陆氏大楼底下，眸子定了定，“小叔现在改称呼了？” 第二十三章 让谁来收拾 语气中的打趣显而易见。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其实双方都知道，司铭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条线。 无论如何都不能越界的一条线。 片刻，司京衍哂笑，指腹轻慢地摩挲着她的手腕，“怎么，这是陆小姐特殊的情趣吗？” 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但和她你来我往之间不相上下的博弈，他不排斥。 两人的距离拉近，这种忽远忽近的暧昧感再度袭来。 陆卿音凝固了一瞬，好在腿上的伤口让她拉回理智，皱着眉转移话捎：“你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陆氏？”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说：“我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信吗？” 陆卿音轻笑，怎么可能信。 司京衍瞧着她的表情，琥珀般的凤眸沉了沉，“希望小学的项目强制暂停，自然会有人坐不住。” 言外之意，他料到了她会出事，所以提前赶过来了。 陆卿音有些匪夷所思，但理智尚存，趁着男人短暂的走神，顺势把手抽了回来。 掌心里空空的，他虚无地握了握，随意垂下。 “这件事，貌似跟小叔你没关系吧？”陆卿音淡淡道。 司京衍觉得这女人心真硬，捂不热。 他启唇：“消息是我透露给你的，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 陆卿音胸腔起伏，盯着男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司京衍其实根本没必要掺和进陆氏的事情里。 司京衍似笑非笑，尾音拉长，显得格外亲昵，“我说了，我缺一个妻子，我在等你考虑，而这些，不过是送你的聘礼。以后你慢慢受着，和我在一起，不会亏。” 他把利弊摆在明面上，不谈喜欢，只谈盈亏，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陆卿音不以为意，呵笑：“那小叔还真是出手大方，司爷爷知道这件事吗？他这么疼司铭，你觉得会同意？” “爷爷对你很满意，不管是我还是司铭，谁娶了你，他都不会有异议。” 陆卿音沉默。 司京衍仍旧是那句话，“我给你时间考虑。” 陆卿音现在自己都各种事务缠身，再掺和进司家，犯不上。 即使，司京衍确实是她现阶段的最佳选项。 至少比司铭好。 但都是浑水，没必要矮子里拔高个，非要去蹚这趟浑水。 思索间，手机忽然响起，陆卿音看了一眼，是司铭打来的。 她有些厌恶和烦躁，但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司铭温柔关切地询问道：“音音，听说你出事了，我正在往医院赶，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医生说需要静养，你不用过来了。”陆卿音冷淡道。 司铭仿佛为了维持自己珍爱未婚妻的人设，固执己见道：“不行，我必须过来照顾你，况且我都快到了。” 陆卿音抓住了重点——司铭快到了。 他下意识看向了面前好整以暇的男人，危机感袭来。 简单应付了司铭以后挂断电话，对司京衍说：“司铭要来了。” “所以？” “你该走了。” 陆卿音下逐客令。 司京衍仿佛叹息了一口，颇为无奈道：“我救了你，这就要赶我了？” 小白眼狼。 陆卿音理智道：“但你的目的并不纯粹，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想卖我人情，现在就离开。” 她有自己的规划，现在还不是和司铭撕破脸的时候。 司京衍眯了下眸子，那双深邃而摄人心魂的眼睛，像是任何心思都逃不过去。 “行。” 司京衍最终还是走了。 只是，陆卿音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司铭碰到了司京衍。 不过是在隔壁病房的门口，司铭讶异：“小叔？” 司京衍像是才看到司铭，扭过头，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出于长辈的关系，多问了一句：“来医院，身体不舒服？” 司铭摇头。 刚想说陆卿音的时候，但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不答反问：“小叔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司京衍那张妖冶俊逸的脸庞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有个朋友住院，来探望一下。” 自己这位小叔向来不显山露水，司铭没有怀疑。 司京衍就站在后面，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司铭进了陆卿音的病房。 “音音。”司铭看见陆卿音包扎起来的腿部伤口，温润如玉的一张脸，模样心疼道，“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还疼吗？” “还好。”陆卿音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司铭神色阴鸷地说：“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已经有警察介入了，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司铭点了点头，伸手揽过陆卿音想把人抱进怀里，陆卿音却借着查看伤口的时机，巧妙避开对方的触碰。 司铭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阴冷，转瞬即逝。 “音音，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因为之前的事，还有这次，没有保护好你。” 陆卿音强迫自己扬起一个笑容，“怎么会，都过去了。而且，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你，谁知道他们会动手。” 司铭的脸色缓和，也笑了起来，“那就好。” 很快他又对她嘘寒问暖，一会儿去问医生注意事项，一会儿又安排人熬滋补汤，一会儿又开始给他剥水果，上蹿下跳的，小题大做，没个消停。 陆卿音无语至极。 正想着怎么找个由头把人打发了。 这时，陆续民气势冲冲地进来，彼时司铭不在病房内。 陆续民也是装都不装一下，连看一眼她的伤口都不曾，直接就是一顿妙语连珠的质问：“陆卿音，项目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让你处理，你就是这么处理的？还有，谁允许你把项目强制暂停的！” 陆卿音顿时觉得，腿上的那点伤算什么，心里的冷，怕是比这严重千百倍。 她凉凉道：“我有我的处理方式，既然您看不上，那就自己处理。” 陆续民一听这话，登时暴跳如雷，“你做的破烂摊子，让我来给你收拾？！” 第二十四章 真的憋屈 陆卿音沉下眉眼，镇定自若道：“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了，是谁弄出来的烂摊子，很快就能知道了。” 她话里藏话，陆续民明显也听出来了，表情微变，暴怒略有收敛。 可紧接着，却是更加浓重滔天的怒火，斥责道：“这件事怎么能让警方介入？我我看你是根本不在意公司的脸面，赶紧打电话过去让他们停止查案，要是闹大了，传开了，你让业界其他人怎么看陆氏！” 陆卿音平静得可怕，“不是您要一个结果的吗？” “那也要用对方法！” “那您觉得应该用什么方法？” 陆续民回答不上来，大手一挥，烦躁道：“算了，这点事都做不好，项目不能暂停，你也别再插手了。” 陆卿音眼眸一沉，看着陆续民，心中隐隐有了揣测，却并未显露出来。 只语气微冷，掷地有声地说：“项目必须暂停。” 这一点，她绝对不会让步。 “陆卿音，陆氏还不是你说了算，从今天开始，你在公司的职务全部撤除！”陆续民黑着脸，面部有轻微的抽动，戾气环身，隐忍着，那只粗糙的手掌跃跃欲试地就要朝陆卿音的脸上挥过去，。 却被她先声开口，“爸，您又要对我动手吗！” 这一声语气沉烈，带着倔强不屈。 特别是那双漂亮却锐利的眼，寒意逼人，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竟和她去世的母亲有九成像！ 陆续民一时间怔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正欲开口时，司铭从外面进来，扬声道：“陆伯父！” 司铭走到陆卿音的病床边上，陆续民的角度看过去，明显是护着的姿态。 看见司铭，陆续民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司铭，你也在。” 司铭眯着眼，幽幽道：“陆伯父，音音受了伤还没恢复好，您这是想干什么？” “哦，没事，我听说了工人闹事的事情，过来看看。” 陆卿音心中冷笑。 自己这个父亲还真是装得冠冕堂皇的。 大概以前也是在母亲面前这么装的吧？ 司铭却不傻，故意挑起话端，“可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病房里有争吵的声音？” 陆续民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卿音现在还年轻，做事情不周全，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好好教导一番。” “不过既然现在受伤了，那就好好养病，有司铭陪着你，我也放心些。之前订婚宴上出了点事，现在也该好好筹备一下新的订婚宴，项目的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我会亲自处理，好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卿音握紧了拳，陆续民还是老练会算计。 提到订婚宴的事情，司铭自然事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陆卿音毕竟是陆续民女儿。 而他方才所说的，要撤除她在公司的职务，看来也并非虚言。 她现在真的怀疑，项目材料有问题这件事，陆续民会不会早就知情？ 陆续民离开后，司铭抓住陆卿音的手，轮廓分明脸庞上浮现出些许愧疚之意，“音音，订婚宴的事情，我会尽快筹办好的，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深情又温柔，言语之间满是诚恳。 若是换了从前的陆卿音，恐怕真的会深陷进去。 可现在，她的内心一片冷漠平和。 不会相信他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自然也不会再掀起任何波澜。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夹杂着后怕和难过，“司铭，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司铭心疼不已，把人抱在怀里，柔声抚慰道：“好，好，那就等你准备好。” 陆卿音眼底泛起冷意，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既然陆续民要撤除她公司的职务，那她就看看，他能不能如愿吧！ …… 陆卿音的伤并不算严重，次日，她依然顶着腿伤去上班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她一瘸一拐出现在公司的模样，众人只会觉得她为了项目呕心沥血。 沈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咬了咬牙，心里恶狠狠地想道：怎么昨天没让那些工人把陆卿音踹成残废！ 可也只是这么想想，要是真踹成残废了，麻烦更多。 而此时的陆续民却愁容满面，被一个强制性召开的股东大会打得措手不及。 由于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又不能得到一个妥善处理。 如今，陆续民还直接要撤除陆卿音的职务。 这些个再陆氏资深年久的老股东可就不愿意了，毕竟陆氏集团的前身可是姓沈，沈月当年雷厉风行，英姿飒爽，丝毫不输任何一个男人，带领公司一步步扩大到如今这般田地，希望小学的项目又是早就立了项，准备许久了的，因为沈月去世以后才搁置。 陆卿音进了公司后崭露头角，接连做了好几个大项目，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她想要完成母亲生前的遗愿，这些股东们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哪能让陆续民擅自做主，把她从这个项目里撤下来。 陆续民被这些老不死的你一言我一语怼得是哑口无言。 “陆副总监本来可是坐的总监一职，你莫名其妙找了个空降过来的不说，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呢，你就要她接手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陆董，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吧！还是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陆续民冷汗涔涔，“怎么会……” “陆副总监这两年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你现在撤除她的职务，我们是不会同意的，你要知道，这个项目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副总监筹备的，盛华那边可也是她去谈的，要是她不回来，面临解约，这个责，陆董你担得起吗？” “无论如何，不能撤除陆副总监的职务，项目上她也必须有绝对话语权！” 事情敲定，股东大会也终于结束散去。 陆续民气得牙痒痒，可又不能奈何这些老不死的怎么样。 只觉得自己这个董事长当得是真特么的憋屈！ 第二十五章 这么巧? 从会议室里出来，陆续民就看见陆卿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好整以暇地在副总监办公室里。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更是想到了从前的往事，心越发冷硬。 他就不相信了，陆氏这么大个公司，离了陆卿音还转不起来了不成？ 没有哪家的董事长当得像他这么憋屈！ 这次让步，下一次还不知道会让到什么地步！ 陆续民不再多看一眼，冷声吩咐秘书：“陆卿音已经被撤职，还来公司干什么？赶紧让她收拾东西离开！” 丢人现眼，还打他的脸！ 说完，陆续民步伐沉重地回到了办公室，关门声音巨响。 陆卿音收到秘书的通知并不意外。 她也不多说什么，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部门小组的员工收到消息之后纷纷过来询问。 陆卿音没解释，只宽慰他们，“没事儿，我会回来的。” 项目必须她来做。 属于她和母亲的东西，她也要全部拿回来。 如今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哟，还会回来呢，陆副总监，哦不，现在应该教你陆小姐了。”沈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抱着手臂走过来阴阳怪气道，“你还真是自信呢，话不能说得太满，否则可是会物极必反的。” 陆卿音手上的动作没停，轻抬眉梢，“沈总监也别高兴得太早，物极必反，这句话我还给你。” 沈然洋洋得意，“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傲的，难不成仗着跟司家的婚约，就以为能翻云覆雨了？” “所以呢？沈总监，这场婚约，大概是你可望而不可及东西吧？” 而她陆卿音，弃之如敝履。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别。 沈然真是不经激，被戳到内心痛处，火气蹭蹭往上冒。 只是这一次，陆卿音没再给她这个机会，接了个司机的电话，一边讲话一边，拿着自己的东西越过人就离开。 沈然那些怒言被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分外难受！ 她看着陆卿音脊背挺直地离开了公司，一点儿都不像被炒了似的，气得跺了跺脚。 可是转念一想，陆卿音现在没了实权，不过是装模作样找找面子罢了。 她何必跟一个败者计较那么多？ 等她做好了这个项目，司铭那边再多用点心，哪里还有陆卿音什么事？ 想到这里，沈然得意地笑了起来，拨拨头发哼着小曲出去了。 陆卿音回到了自己的小蜗居公寓里，结果没想到，门口放着她的行李箱，门锁的密码也被更换了。 她皱眉，立马就反应过来。 除了陆续民，还会有谁？ 这栋公寓的所有权是她母亲沈月，去世之后是给陆续民代为保管。 但那个时候的陆续民还是个慈父模样，对陆卿音说，她母亲的东西她可以随时使用。 偶然一次的争吵，陆卿音便住进了这栋公寓，之后便鲜少在陆家居住，陆续民向来对此不闻不问，现在做到这个地步上，明显是要她服软，主动跟那些股东说明，是她自己要退出项目的。 但怎么可能。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接到了陆续民的电话：“卿音啊，忘了跟你说了，你现在住的那个公寓，我另有用途，你就先搬出来吧！” 陆卿音心底一片寒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应这话，只问了一句：“爸，您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续民明显不想跟她扯东扯西，说了句“我还有事，先挂了”。 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卿音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陆续民能这么对她，就代表，他早就没把她母亲放在心上了。 五指抓过行李箱，拖着进了电梯，电梯合上的一瞬间，她的脸上，被无边的肃穆与沉重缩裹挟。 明天，是她母亲，沈月的忌日。 …… 夜色浓稠，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陆卿音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徐徐的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飘散在空中，她面容清冷，所有的喧闹都与她无关。 无家可归的感觉，可不好受。 可能怎么办呢？ 陆卿音抚了抚微凉的手臂，轻叹了一口气，好想妈妈。 如今妈妈不在，她只能学着自己独当一面。 陆卿音收敛思绪，找了个酒店办理入住，不再想那么多，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以后，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她便醒来了，天空灰蒙蒙的，到了八九点的时候也没有变得多亮堂。 阴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但一直没有下，弄得人心情也不甚明朗。 陆卿音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前往母亲所在的墓园祭奠，她把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放在布满灰尘的墓碑前。 除了她，大概陆续民一次都没有来过吧。 今天忌日，他都不曾记得，甚至还把她扫地出门。 想想真是讽刺。 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 母亲生前是最爱干净爱漂亮的，陆卿音心脏蓦地一痛，半跪在地上去轻轻擦拭蒙尘的墓碑，一下一下，带着无尽的缱绻思念，擦着擦着，眼眶就不自觉红了起来。 天边滚过一声闷雷，紧接着就落下了倾盆大雨。 陆卿音把携带的伞给撑开，黑色的伞面盖住了她和母亲的墓碑。 她就靠在墓碑边上，陪母亲说了很久的话。 直到雨势都渐渐小了。 陆卿音终于起身，裤腿和大半边的肩头都沾上了雨水，她随手抖了一下，出了墓园准备打车。 雨天的车并不是那么好打，特别这里还是墓园。 她撑着伞，再路边垂眸看着手机，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没有人接单。 就在这个时候，雨幕中，一辆黑色的卡宴行驶而来，停至眼前。 陆卿音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辆车的主任，握着伞柄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司京衍那张妖冶却冷淡并存的脸毫无意外地映入眼帘，他凤眸微眯，似笑非笑地同陆卿音对视，嗓音清沉：“陆小姐，这么巧？” 第二十六章 奖励 瓢泼的大雨没有一丝停下的迹象。 陆卿音撑着伞，和车上的男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相望着。 耳边只有雨水砸向地面的声音，而司京衍，静待其中。 丝毫不慌的模样。 好像陆卿音每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都是这般处变不惊的模样。 明明是在隔岸观火，却每一次，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施以援手。 可陆卿音心里也清楚，这个男人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外表唯美迷人，实则一旦陷入其中，无法再脱身。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打破安静，“陆小姐，雨太大了，先上车避一避？” 陆卿音没有再拒绝。 收了伞，拉开车门上车。 车窗上雨珠滑落。 车内开了空调，凉爽侵袭。 陆卿音靠在椅背上，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淡淡开口：“小叔，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跟踪我吗？” 司京衍轻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大腿上敲打着，“你要这么想，也行。” 他嗓音寡淡，却并不显轻浮。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 “还真是装都不装一下。”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目的似的。 司京衍也不解释，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份合同，递过来，语气中带着丝丝引诱之意：“我这里有份合同，我想，陆小姐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陆卿音眉梢微动，下意识看过去，好奇想去接，可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是是什么烫手山芋，接过来，怕是脱都脱不了手了。 司京衍见状，轻勾唇角，故意打趣道：“放心，不是什么结婚协议。” “……”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尴尬之余，翻开那份合同。 发现是关于希望小学建设项目的事宜，她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定定地，有些讶异：“希望小学的项目，可以不和康华那边合作也能完成？” 康华是她放眼江城，最佳的合作对象了。 当初和那边谈拢的时候也耗费也不少精力，在价格上让步了许多。 但陆卿音觉得，只要项目能够顺利进行，放点血也无关紧要了。 当然，如果有更好的选项，她也不会去选择康华。 而现在司京衍就给了她这样一个选项。 司京衍的双手交叠着，清沉的嗓音像能抚平她急躁求知的心，缓声道：“是的，康华那边的人居心叵测，还恶意加价，你也清楚，他们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你觉得你现在被陆续民撤职了，项目落到旁人手里，康华会多说一句？” 他们只要钱。 陆卿音眉眼沉了沉，“但是我别无选择。” “你有。”司京衍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胜券在握，“不仅如此，你还可以跳过陆氏，直接完成这个项目。” 陆卿音瞳孔震了震，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是他母亲的遗愿，不在陆氏完成，又能在哪里完成？ 司京衍眸光微闪了闪，明显猜到她在忧虑什么，继续道：“陆小姐，我的意思是，项目依然是你来做，只是平台，不仅限于陆氏了，你的目的是完成项目，况且，你应该也不想继续被陆续民百般阻拦吧？” 陆卿音沉默了，“跳过陆氏，又该找谁？” 终于谈到重点。 司京衍随手整理了一下领带，轻挑眉梢，“我手里有一些私人企业，建设这个项目，足够了。” 陆卿音持怀疑态度，“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没那么简单的，财力物力人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就算去贷款，仅凭我现在手上可使用的流动资金，也不足以支撑。” 司京衍轻笑了一声，身子倾斜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她肩头的发，因外面下雨的缘故，还被雨淋湿了几缕，粘在一起，他漫不经心道：“难道你觉得，偌大的司家，连这点事都摆平不了吗？” “你？”陆卿音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要帮她？ 手上的这份合同诱惑太大，只要签下，项目即刻就能顺利启动。 没有陆续民的阻挠，没有沈然的作妖，一切都会非常顺利到让人舒心的程度。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陆卿音清楚这一点。 她开口：“小叔，你这么帮我，有什么条件么？” “你都叫我小叔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帮你么？” 言外之意，攀亲戚嘛，帮帮忙没什么的。 陆卿音哪里会信，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回答，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她胸腔起伏，无声地和男人对峙。 司京衍眼尾蔓延拉长，低沉地笑，那只拨弄她发丝的手，一点一点，缓慢往下游移，锁骨，侧乳，每一处被他抚过地方，仿佛都点起了肆意而热烈的花来，惹得她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但好在理智尚存，她不愿甘拜下风。 最后，那只大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柔软的腰窝。 施加力气，将她往他的方向猛地一带。 外面的雨仍哗哗下着，砸在车窗上，又滚落而下。 车厢里的气息逐渐升腾，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司京衍俯下身，边在她的耳畔轻舔啃咬，边幽幽开口：“陆小姐，我上次在医院里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么？” “我愿意替你扫清障碍，把你捧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 陆卿音不受控制地仰起头，眼角点点泛红，嗓音轻微颤抖，“所以，你的条件是，让我跟你结婚？” 司京衍松了口，转而不轻不重地捏她地下巴，轻笑摇头：“婚姻不是拿来这么交易的，我说过不会强迫你。” 陆卿音眼眸莹润地望着他，里面的情绪错综复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让她考虑，又将这么大一份礼奉上，以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司京衍目光沉了沉，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隐忍克制。 末了，男人像是终于不再忍下去了。 低下头，准确无误的吻上她的柔软的唇，嗓音沉而喑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男人，现在，我想要点奖励，你给不给？” 第二十七章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司京衍问她给不给，在此之前，却已经有所行动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陆卿音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她闭上眼，两条藕臂圈住男人的脖颈，主动回应。 感受到她的变化，男人的动作非常浅显地顿了一下，紧接着，是更猛烈的攻势。 直到陆卿音彻底败下阵来，司京衍的技巧实在太好，她被吻得面红耳赤，昏昏沉沉的，全身都变得发烫。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司京衍倒没有再进一步的行为，松开了人。 陆卿音抚着胸口喘气，好一会儿缓过来以后，捞起手机，司京衍见状眯了下眼，“怎么，又要算这么清楚，给我打钱了？”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这男人怪记仇呢，“不是。” “是也没办法了，这点钱怕是远远不够了。” 陆卿音深以为然。 司京衍所给她的，是她怎么都还不上的。 他太强大了，轻而易举就能翻云覆雨，替她扫清一切。 司京衍也不再逗弄她，顺势转了话捎，“还是住那栋公寓？” 他去过的。 说起公寓，陆卿音就想起陆续民赶尽杀绝，把公寓收回的事情。 不免心情烦躁，皱了下眉，“不是，去华庭酒店。” 司京衍，“怎么住在酒店了？” 陆卿音没说话。 难不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家门，是一件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么？ 陆家的事情司京衍早就调查清楚了，如今看她的反应，猜也能猜出点什么来。 他不再多问，直接吩咐：“去水韵公馆。” 陆卿音知道，那是司京衍的私宅，一处地段极佳的位置。 “我回酒店。”她咬唇道。 司京衍嗤了一声，语气中的强势和不可置否分外明显，“陆续民要是想弄你，你觉得他不会找到酒店去？” 陆卿音叹了口气，却无法反驳，司京衍说的话。 他颇为亲昵地随手你饿了下她的脸，“放心，我的地方绝对安全，陆小姐这么不会心疼自己，连个安生觉都不想好好睡了么？” 陆卿音轻咳了一下，说：“我们分房睡？” 司京衍明显有些无语，脸上写着“不然？”带问号的两个字。 “这么不相信我？” “那是你的地儿，很难说小叔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把我就地正法。” “……”司京衍脸色黑了几分，“你试试。” 陆卿音看着他吃瘪的无语表情，嘴角翘起了几分。 就在她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时候，冷不丁又听到一句：“该担心这一点的应该是我，毕竟陆小姐在床上，可是很主动。” 陆卿音脸热了热，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说话了。 很快，车子抵达水韵公馆。 巨大的露天停车坪，远处眺望而去，皆是优雅景致。 下了车，司京衍再自然不过地握住她的手腕，刷脸将人带进去。 刚过玄关，陆卿音就感到眼前窜过一团黑影。 紧接着是两声兴奋的狗叫。 定睛一看，才发现一条纯种德系杜宾犬飞窜到了司京衍的面前，围着他打转。 这条杜宾犬一看就是被养得非常好，长相十分贵气，穿着身面料极佳的皮质狗衣，脖子上还带着条银色的环形扣相恋，气质上跟司京衍竟有五六分相像，陆卿音不禁感叹，果然什么狗随什么样的主人。 “小叔还养狗。”陆卿音对动物有天然的好感，弯了弯唇角，蹲下身朝杜宾犬招手，“它叫什么？” “汉斯。” 司京衍低眸睨着，淡淡道。 陆卿音真诚评价，“好听，很适合。” 她伸出手出抚摸汉斯的毛发，试探性地轻声唤它的名字：“汉斯？” 本以为这狗认主，也没抱多少希望它能跟自己亲热。 可是没想到的是，汉斯听到她的呼唤，竟然歪了歪头，主动贴上了她温热柔软的掌心。 陆卿音眨眨眼，震惊了，仰起头满是欣喜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汉斯很喜欢你。”他说。 陆卿音梳理汉斯的毛发，眉弯眼笑，“我也很喜欢它。” 司京衍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细碎的星光，莹润美丽，同平日里的理智与警惕截然不同。 鲜少见她如此放下戒备开心的模样，司京衍的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一丝柔意。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客房我会让人收拾出来，先让汉斯陪你会儿？” “好。”陆卿音心无旁骛。 在她心里，狗比人好懂多了，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纯粹至极。 司京衍确实还有事情要处理，微深的视线终于收回，踩着阶梯上了楼。 公馆里的佣人看见这一幕，惊讶地张开嘴唇，“汉斯向来不亲近外人的，看来它真的很喜欢陆小姐。” “之前先生的朋友不小心碰了它一下，叫得可凶了。” 陆卿音扭过头，内心越发柔软。 佣人特意拿来了汉斯的零食，汉斯叼着零食，撒开丫子往楼上跑，陆卿音在后头喊它，也跟着上楼，“汉斯！” 她就这样追着狗，上了二楼，三楼，然后在顶层的楼梯处停下。 陆卿音抬起眼眸，发现再往上就不能走了，顶层连楼梯都是封锁住的。 根本无法再往前一步，欲探其中更是不可能。 神秘而危险。 佣人发觉不对，从后面跟上来，见她已经到顶层的门口，脸色顿时惶恐万分，赶紧解释道：“陆小姐，不能再往上走了，先生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去顶楼。” 陆卿音望着封锁的楼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既然借宿在司京衍家，就要守规矩。 “汉斯，我们下去吧？”陆卿音摸了摸汉斯的头。 佣人很快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在三楼。 佣人边把陆卿音领进去边笑着说：“先生的主卧和书房都在二楼，他说三楼南边这个房间采光和隐私都很好，给陆小姐住再合适不过，先生真的是很体贴陆小姐呢。” 陆卿音压了下唇角。 不得不承认，司京衍这个男人，各方面都很出色完美。 可她隐隐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除非是伪造出来的。 第二十八章 喘不上气了 司京衍安排佣人收拾出来的房间干净整洁，很是温馨。 陆卿音去墓园的时候身上淋了点雨，这会儿黏腻得很，便进浴室洗个热水澡。 落地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陆卿音吹完头发神清气爽，捞过手机，发现公司的群里的都在讨论着她被撤职的消息，各种猜测都有。 看这样子，事情闹得还不小，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陆卿音没什么反应，按兵不动，但很快，已经有其他人不堪其扰坐不住了。 陆续民被董事会那帮人逼得没办法了，再次打来了电话，这一回，倒是语气缓和，一副慈父做派，关切询问：“卿音啊，你最近休息得怎么样啊？要不要回家里来住，你的房间可一直给你留着呢。”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陆卿音内心毫无波澜。 “酒店哪有家里舒服啊！” 陆续民脱口而出，陆卿音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入住酒店早就被监视了。 她心中冷笑，“爸，您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嘛，我不在酒店。” 陆续民明显一顿，“那你在哪？” “这一点就不用您操心了，反正死不了。”陆卿音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毕竟，希望小学的项目还要由我继续做下去，我肯定会，好好活着的。” 最后一句话，她咬得极重。 陆续民明显想发火，但忍下去了，咬了咬牙，只能服软：“是啊，这个项目是你母亲的心血，不由你来做由谁来做？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回公司继续担任副总监一职，和沈然一起好好完成这个项目！” 他说得慷慨，实则就算陆卿音回去，也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只要有沈然在，陆卿音永远无法在项目上有绝对话语权。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既然材料也有问题，陆续民也不肯松口，那她也没必要再留余地了。 “不必，我不会在回陆氏了，项目你想给谁做就给谁做吧！”陆卿音直接放话，十分洒脱。 陆续民完全没预料到陆卿音这次骨头竟然这么硬，攥紧手机：“你确定？这可是你母亲的心血，你放心交到别人的手上？！” 陆卿音呵笑了一声，不答反问：“爸，原来您也知道这是我母亲的心血啊？” 那他为什么如此放纵沈然作妖，甚至项目出了问题，也视而不见！ 电话那头的陆续民沉默了。 这句话，其中的意思，又何止一层两层。 陆卿音不再怀有任何一丝希冀，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随后拔掉了手机卡，世界终于一片清净。 她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缥缈望向远方的眼睛里，盛满了万般的愁绪。 为什么，陆续民能够这么狠心。 难道他对沈月，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没有了吗？ 他们之间，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卿音真的很像一次性问个清楚，可她也知道，陆续民是不会说的，只能靠自己。 不多时，短促的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起身去开门。 司京衍站在门口，幽深的眼望着她，“陆小姐，考虑好了吗？” 陆卿音握着门把手，抬起眼眸，里面是无尽的坚定，她铿锵有力道：“我接受你的提议。” “好，这几天我会带你去参加一场饭局，尽快将项目提上日程。” 司京衍毫不意外她的决定。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一场交易，就这样达成。 …… 与此同时，陆氏。 希望小学的项目最终还是暂停了。 陆续民焦头烂额地应付着那些股东，再加上陆卿音离开之后，很多工作没有交接完毕，沈然身居总监一职，对此却不甚熟悉，公司上下简直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沈然自然也烦得很。 自从陆卿音走后，她就好像被架空了一般，手上别的项目，部门小组那帮人都自己商讨，不让她参与，最后只给她一个结果，连意见都不曾询问一个。 偏偏沈然还拿他们没办法，一丝一毫的错处都挑不出来。 她憋屈得厉害。 心里骂了陆卿音那个贱人千遍万遍，恍然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机，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给司铭打了个电话过去，夹着嗓子撒娇说想他了。 彼时司铭联系不上陆卿音，正愁没处泻火。 头脑一热，又答应了见面。 沈然到了司铭的住处，两人干柴烈火了一番，事后司铭靠在床头抽烟。 烟雾缭绕了他的整张脸，拿过手机，陆卿音依旧没有回消息。 更加烦躁了。 沈然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把手机举起来，嘟着嘴说：“阿铭，我们来拍张照片吧？” 司铭哪里有心情，在他眼里，沈然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不耐烦道：“拍照？你又想发给音音？” “我怎么会……上次是不小心的。”沈然弱弱地解释道。 司铭冷哼，随手推开她。 沈然被推开的一瞬间，赶紧滑动手指，手机屏幕转到历史相册里面，正正好好不小心点到了一张照片，就这么直接摆在了司铭的眼前。 而照片上，陆卿音那张熟悉的清冷面孔，瞬间吸引了司铭的眼睛。 她正从一辆豪车上下来，开着的车门里，伸出一条精干有力的手臂，握住了陆卿音的手腕，画面定格，尽显暧昧。 “这是什么！”司铭瞪大双眼，瞬间暴喝质问。 沈然像是真的无心之举，赶紧将手机拿回来，“没，没什么……” 司铭脸上浮现出狠戾的病态，像一只压都压不住的野兽。 冲过来，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住沈然的脖颈，手背上青筋暴起，冷冷吐出一个字：“说，这个男人是谁！” 沈然恐惧地看着恶魔般的司铭，心里是真的怕了！ 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 脖子上的那只手一点点施加力气，沈然几欲窒息，艰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前两天我去上班，在公司大楼底下偶然看见的……司铭，你先松手，我快喘不上气了！” 第二十九章 参加饭局 司铭晦暗不明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松开手，将人重重甩到一边，砸在柔软的大床上。 旋即拿起手机，瞳孔猩红地审视那张照片。 沈然得以解脱，捂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咳嗽，缓过劲儿来了以后，才又添油加醋道：“其实我也是无意间拍下来的，就是酒局过后的那天早上，我听陆伯父说，陆卿音都没有回家，不知道去哪了……” 司铭手指收拢捏紧，指骨泛白，几乎要将手机捏爆！ 这辆车价值不菲，全城能买得起的也没几个，他默默记下了这个车牌号。 打算好好查一查，这个男人是谁！ 沈然看见司铭黑沉沉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地笑容，假意劝解道：“司铭，你也别想那么多，音音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说话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 司铭怒火中烧，直接发泄在了沈然的身上，拽起她的头发拖到地板上，居高临下地说：“沈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辈子只会娶音音当我的妻子，你再挑拨离间，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肆意地说着，宛如地狱里走来的魔鬼，从烟灰缸里拿起半截烟头，猛地吸了一口，然后逼近沈然的脸，“明白了么？” 火光明明灭灭在眼前，滚烫的热度几乎要刺到脸上。 再近一点，恐怕就会被毁容！ 沈然极力往后缩，牙齿打颤：“我，我没有……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你看的，是你不小心划到的，我知道错了，司铭，我是真心喜欢你，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我只想乖乖待在你身边，不给你添麻烦就好了的。” 司铭不知道信不信，但显然懒得听她解释，起身捋头，“滚！” 沈然不敢多待下去，爬到门口，仓皇逃走了。 从司铭家里狼狈地跑出来以后，沈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司铭的情绪越来越阴晴不定了，现在动手更是家常便饭。 可沈然只能受着，因为她想要翻身，除了顺着司铭这根藤往上爬，别无他法。 回去的路上，沈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对方扬言自己是私家侦探，还说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且就在本市。 沈然刚被司铭折磨，哪里有心情听这么个诈骗电话。 直接骂了一顿发泄便挂断。 亲生父亲？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阻碍她往上爬的累赘罢了！ …… 陆卿音离开陆氏的第三天，由于她的缺席，其他的项目也无法顺利得到进展。 陆续民在员工会议上发了好大的火，却无济于事。 一名高层战战兢兢道：“陆董，浅水湾的开发项目，之前所有的资金一直都是陆副总监经手的，如今投资方那边只认陆副总监，钱款一直批不下来，只能停滞了，我们也没办法呀……” “实在不行，还是让陆副总监回来吧！” 高层纷纷表示赞同。 陆续民简直恼羞成怒，那个死丫头现在根本连电话都不接了！ 可眼下面对高层的提议，他也不想失了威严脸面。 于是只能厉声斥责道：“怎么了，这么大个公司没了她就转不了了？既然批不下来就继续去给我谈，公司养你们是干嘛的，吃干饭的吗？！三天之内把事情给我解决好，不然你们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随后，陆续民直接散会。 几个高层简直苦不堪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被那些股东逼，他就来折磨他们是吧！ 陆续民回到办公室，心腹助手查到了点消息，进来汇报：“陆董，我收到消息，陆小姐已经和康华那边解约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一分违约金都没赔付，好像还是康华那边主动提出来的。” “还有，今天晚上，陆小姐会和新的合作方吃饭，那边的意思，好像是要脱离陆氏谈合作项目。” “什么？！”陆续民瞪大双眼，气得眉心突突直跳，“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自己做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她有这么大能耐？” 助手低着头，不敢应声。 陆续民气得掀桌，“没了陆氏，她屁也不是，我倒要看看她能做成什么样子！” 这是，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响起沈然的声音：“陆伯父，有份文件需要您现在签一下字。” “进来吧。”陆续面脸色略微缓和。 然而，沈然进来并不是来送什么文件的。 办公室里的动静极大，她也听到了几分，灵机一动，这才敲门。 “沈总监啊，有些无关紧要的文件，你代替我签就行了，我信得过你。” 面对沈然，陆续民倒是全然一副慈祥的姿态。 沈然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微微一笑：“陆伯父，我觉得您可以先看看这个。” 她把陆卿音从豪车上下来的照片又拿给陆续民看，故意说道：“我听说康华那边主动解约了，陆卿音想自己做项目必然是不可能的，她很有可能联系上了其他的人……” 陆续民定睛一眼，一时觉得蒙羞，“她和司铭还有婚约，现在竟然做出如此道德败坏的事情来，这个男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陆伯父，您见多识广，应该能查到是谁吧？” 陆续民立刻吩咐助手前去查这个车牌。 随后看向沈然，忽然想到之前订婚宴的事情，询问：“对了，你和司铭之间，什么情况？” 沈然一听，浑身一抖，以为是在质问，赶紧说：“我和司铭是好朋友呀，就像……和音音一样，我们之前是大学同学，关系很不错，上次订婚宴的事情是个误会。” “喔！”陆续民了然点头，笑了起来，“你别害怕，我就是问问，司铭这孩子人中龙凤，你要是喜欢他其实也正常。” 沈然默默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以后针对陆卿音，还是别那么明显。 殊不知，陆续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看向沈然的眼神越发慈爱，还说：“对了，既然你现在是项目总监，今天晚上你和我去参加一个饭局吧！” 第三十章 不折手段 司京衍做事干脆利落，动作很快，隔天晚上安排了合作方饭局。 只不过，项目其中的具体事宜还是要陆卿音自己去谈，他从中牵线，并不露面。 陆卿音觉得这样也好，项目经他人手她也不放心，必须自己去谈才行。 况且，司京衍到底是个商人，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既然没提条件，但陆卿音也不会装傻只进不出，回头项目谈拢了，股份分成占比自然也要到位。 她也不想欠他的，说白了是他们俩是合作，共赢，谁也别想占谁便宜。 晚七点一刻，陆卿音前去参加饭局。 彼时，夜幕笼罩整个城市，喧闹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 陆卿音提前抵达包厢，先行点了几个前菜酒水。 很快，包厢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一张略熟悉的面孔。 男人踱步进来，领带都没打，挺潇洒的模样，眉眼飞扬地冲陆卿音打招呼：“又见面咯，陆小姐。” 盛锦舒。 陆卿音想起这个人了。 是上次和司铭去参加好友周宸的生日酒局中的人，当时也只是一眼略过，除去他怼沈然这一点让人有点好感以外，印象并不深刻。 但她知道，盛锦舒是盛世集团的太子爷，如今盛董事长的独子，非常受宠。 司京衍常年在国外，他们之间有交集，陆卿音挺意外的。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点，她也没再多想，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起身伸出手：“小盛总，没想到是你。” 盛锦舒喝了口茶，吊儿郎当地说：“我可早就知道是你了。”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盛锦舒笑得眯眯眼，“陆小姐，我现在是应该叫你司铭的未婚妻呢，还是京衍的……女朋友啊？” 这两个身份她都算不上，略略皱眉，“小盛总，我们今天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盛锦舒哈哈大笑，“对，谈合作，谈合作。” 这假不正经又八卦的架势，陆卿音有点忧心，这位真的适合合作吗？ 紧接着，另外两位合作方也来了，皆是在建设项目方面有一定分量的人，陆卿音含笑迎接，“许总，聂总，久仰大名，幸会！” “哈哈，原来是陆小姐，怎么现在不在陆氏高就了？” 陆卿音抿唇，“嗯，手上的项目与陆氏的前景发展不符，便离开了。” 许总摇头，“陆氏失去你这位大将，是他们的损失啊！” “许总过奖了。” 这位许总之前和陆氏也有合作，不过是边缘业务，两人也算打过照面。 另一位聂总以前常年开拓海外市场，近几年归国，却很快做出成绩名扬江城。 陆卿音很满意。 司京衍果然是有点子人脉在身上的。 两人说话间，在旁边没出声的盛锦舒的脸上露出几分兴味。 寒暄过后，热菜上来，他们的谈话也终于进入正题。 “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其实早就立项了，各位应该也有所耳闻，这是我写的策划提案，可以看一下，有什么补充和不满意的，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为了项目，我愿意倾听各种意见，充分信任我的合作对象。” “还有，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鉴于之前闹了点事出来，所以我希望项目的初期进行保密。” 工人站在陆氏大楼底下闹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他们了然，对此并无异议。 “这是自然，陆小姐，既然决定要合作，我们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项目的得益之处，况且，孰是孰非，我这把年纪了，还是看得清的！”聂总点点头道。 陆卿音莞尔，“谢谢。” 合作事宜谈得很顺利，就在陆卿音暂时松了口气的时候，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陆续民板着张脸猛然推开门，动静巨大，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环顾着包厢内的就几人，冷笑：“陆卿音，你现在是能耐了啊，自己出来跑项目？” 他的身后，还跟着沈然，抱着手臂，一脸得意。 陆卿音几乎是立刻就搞清楚了状况，陆续民为了查她，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陆董，我已经离职，这个项目在我手上，您有什么意见吗？”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很是镇定，和陆续民形成鲜明对比。 陆续民怒火中烧，“你要记住，你是因为能力不足被撤职的，谁准你把公司的机密项目也一起带走的！” 陆卿音目光微沉，铿锵有力道：“这个项目立项策划团队都是我做的，公司的项目？从哪一点能看得出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突然出现就是收到消息来砸场子的，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好言好语地说了，顿了顿，继续道，“您应该庆幸，我没把小组团队一起带走，不然公司里要是靠着这么个空有头衔的总监，怕是早就完了。” 言外之意，她留有余地，别上赶着犯贱。 要是把事情做绝了，大家鱼死网破，谁都别想落着好。 陆续民攥紧拳头，恼羞成怒，“陆卿音，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那您呢，爸，您有把我当您的女儿吗？”陆卿音凉凉道。 陆续民咬紧牙关，脸色微变，却突然沉默了。 沈然见形势不对，便在边上开口阴阳怪气道：“音音，何必这样呢，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本来也只是撤职，你跟陆伯父到底是一家人，就算离职了也不应该把公司的项目带走啊，你这样不收行规，以后还有哪家公司肯要你啊。” 陆卿音真的觉得可笑，他们是怎么能沆瀣一气大言不辞说出这些话的。 这时，盛锦舒冷不丁说道：“盛世要啊，陆小姐这么大个人才，不要不是白瞎了？” 话被这么一堵，沈然登时有些下不来台。 烦死了，这个盛锦舒，为什么每次都跟她作对！ 这时，她忽然想到什么。 盛锦舒这么维护陆卿音，两人不会是有一腿吧？ 盛家也是江城名列前茅的豪门，那辆豪车的所有者，恐怕就是盛锦舒！ 沈然抓准机会，立马说：“音音，那天早上，你就是从小盛总的车上下来的吧？” 第三十一章 挺八卦的 陆卿音顿了顿，这才听明白沈然说的是哪天。 不过盛锦舒是合作者，也是她和沈然之间恩怨的局外人，不该把他扯进来，波澜不惊道，“这和你有关系……”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陆续民便阴狠着一张脸冲上来，众目睽睽下抬起手给了陆卿音脆生生的一巴掌，“原来是他，你个不知检点的东西，知不知道你跟司铭还有婚约在，你这样让陆家怎么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陆卿音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陆卿音被打得晃了一下。 质问，谩骂，甚至问都不问清楚就直接动手，陆卿音的心里彻底冷如冰窖。 她摸了摸脸，轻飘飘地说：“您这么喜欢司家，自己嫁过去啊。” 盛锦舒眉头紧皱，这是亲生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陆续民厉声吼道，“我告诉你，要是你跟司家的婚事黄了，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一分都别想拿回去！” 陆卿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就开始拿她母亲威胁了。 一个他根本不爱不看重的女人，就算离开人世了也不曾记得，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拿来利用威胁她。 太可笑了。 沉重而浓烈的恨意自心头翻涌而上，她那张清冷的脸上满是彻骨的寒意，后背挺拔，骤冷地落到陆续民的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用你施舍，我母亲留下来的一切，我都会分毫不差地拿回来，本来想留有余地，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项目我要做，陆氏我也不会再回去，你想阻拦，尽管来试试！” 最后一句话，气场全开，蕴藏着无尽的威仪，令人生畏！ 陆续民心头猛地一震，不得不说，他也被吓到了，可很快，他强装镇定，“你真以为有那么容易？卿音，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肯回来，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知道的，陆氏根基深重，你只靠自己，能做出什么名堂来！希望小学项目，可是你母亲的心血！” 陆续民刚柔并施，再次把沈月拿出来当借口。 此时的陆卿音无比清醒，没有落进陆续民的语言圈套。 眼神里的冰冷显而易见。 “如果您真的看重我母亲的心血，就不会这么糟蹋了，工程材料有问题这一点您应该知情的吧？为什么不肯让我暂停项目？反而助纣为虐？工地您又去过几次？项目细节又知道多少，这一桩桩一件件，非要我全部摊开来嚼碎了跟你细数清楚是吗？” 一脸几问，让陆续民的脸色越来越差！ 沈然也没想到这死女人现在竟然这么刚，假意劝解实则煽风点火道：“音音，你怎么能这么说陆伯父呢，不能你现在有小盛总罩着就这样肆无忌惮吧……” 陆卿音的眸子冷冷地瞥过来。 沈然不开口她还没想起跟她算账，这一说话，直接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陆卿音三步并两步上前，冲过来，眼疾手快，直接一巴掌甩到了沈然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包厢里其他两个人也惊了一下，但这是人家家事，没由的去瞎掺和。 只有盛锦舒直呼“牛逼”，非常之不合时宜地悄咪给陆卿音竖了个大拇指。 太刚了！ 不愧是他哥看上的女人！ 陆卿音打了沈然，却看向陆续民，指着人说：“还有她，你找一个废物来当总监，主理项目，又知不知道，那天在公司楼底下那些闹事的工人，就是她找来的！” 沈然捂着脸，懵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以后，尖叫着骂道：“陆卿音，你敢打我！” 陆卿音连个眼风都没给她，轻飘飘的一句：“顺手的事，有意见？” “你！”沈然气得不行。 陆续民皱眉，把沈然拉过来护到身后，“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有，谁教你的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不分青红皂白！” 盛锦舒在边上补刀：“还能有谁。” 不就是你么？ 难不成刚才冲进来就打人的是狗啊？ 陆续民脸色铁青。 然，陆卿音已经懒得再废话了，说再多也没有用。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陆续民只想听到他想听到的。 她的手垂落下来，收拾好表情，转过头，对几个合作方丸药致歉，“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关于项目的事情，你们可以先看看策划案，细节方面回头我再邀约几位详谈。” 许总和聂总懂这意思，没说什么，应下后便离开了。 盛锦舒倒是一派不缓不急的模样，像是看撕逼大戏看得正乐呵。 陆卿音懒得管了，随手捋了把头发便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陆续民没达成目的，气得在后面呵斥。 陆卿音行至门口，头都没回一下，语气冷如冰窖：“你就守着你那副空壳公司，过一辈子吧。” 陆氏是她母亲的心血，可现在，早就大变样了。 她再留下去毫无意义，不仅如此，她要让陆续民彻底后悔！ 陆续民还在后面骂骂咧咧，陆卿音加快步子，终于再也听不见。 出了餐厅。 陆卿音长长吐出一口气。 晚间的风把她的发尾吹得飘起，她随意拨弄了一下，像是想要以此挥去胸腔里压抑成一团的情绪。 今天的合作谈得还算顺利，如果没有陆续民和沈然突然来搅局的话。 看来回头要找个机会跟许总几人解释一下，以免他们认为这个项目太过于复杂动荡，恐难顺利进行下去。 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余光忽然瞥见盛锦舒的身影走近。 她顿了顿，抬眸，“小盛总，还有什么事吗？” 盛锦舒摇着头，啧啧感叹：“没想到你们陆家的关系这么复杂啊。” 陆卿音扯唇，“小盛总还挺……八卦。”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话。 盛锦舒耸肩，也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抛出橄榄枝：“既然你已经从陆氏离职了，刚才我在包厢里说的话是认真的，要不要来盛世集团？” 第三十二章 美人出浴图 陆卿音没想到盛锦舒竟然是来挖墙脚的。 “放心，盛世想现在处于上升期，缺的就是你这种雷厉风行干脆果决的人才，薪资待遇不会差，以你的能力，我直接给你股份分红也不为过。” 这福利确实挺诱人的。 只不过，陆卿音现在并不打算考虑那么多，淡声婉拒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会考虑，目前我只想做好手头上这个项目，因为它对我意义非凡。” 盛锦舒打了个响指，“那我等你好消息。” 陆卿音无奈，她还没答应呢。 盛锦舒紧接着道：“对了，合作我同意了。” “小盛总，合作归合作，跟入职盛世可没关系。”陆卿音把话说在前头。 “我懂。”盛锦舒失笑，合同明天我会让人寄过去，给我个地址？” 陆卿音想了想，为了避免麻烦，没说自己现在住在水韵公馆，只道：“你给司京衍就行了，他会转交的。” 盛锦舒捕捉到重点，“给他？你们……” 陆卿音怕他嘴里蹦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虎狼之词来，连忙解释：“你是他帮忙牵线约谈的，由他转交再合适不过。” 理由很正当，说得过去，盛锦舒摸了摸下巴，表情古怪。 陆卿音生怕露出点端倪，伸手招了辆出租车，“车来了，小盛总，回见。” 主要是，她跟司京衍的关系解释起来也麻烦，她现在没心情思考那么多。 “哦。”盛锦舒心不在焉地挥手。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行，他得去琢磨个明白。 当机立断，找了个借口把司京衍约了出来。 酒吧内。 灯红酒绿，交错隐约的光打在卡座偏角落位置的男人身上，半张脸都陷在黑暗职中，五指拢着玻璃酒杯，随意而轻佻地晃动着，场子又燥又热，而他浑然天成的气质，跟边上的喧闹隔绝开来，眯了下眼，“什么？” 强有力的电子乐鼓点震击耳膜，盛锦舒凑近了说：“哥！你和陆卿音进展到哪一步了！” “你管挺多。”司京衍避而不答。 盛锦舒却分明看见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登时激动起来，“快快快，说说嘛！” 司京衍抿了口酒，转话捎，“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盛锦舒也是心大，傻乎乎地就被拽走了思路，说：“你牵线的项目，肯定没什么问题啊，明天就能签约。” “行了，这项目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自己也清楚。” 两人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司京衍很了解盛锦舒。 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但到底是豪门养出来的公子哥，耳濡目染接触到的都是那些东西，又怎会不懂希望小学这个公益项目，后续的发展会名利双收到何种地步。 也就陆续民那眼盲心瞎没脑子的会这么折腾。 盛锦舒狐疑，“不过这项目这么好，哥你怎么不参与啊。” 司京衍眸光微闪，“你怎么知道我不参与？” “啊？”盛锦舒没懂。 司京衍也没解释，他不过是没在明面上罢了。 一来不想跟司家那帮虎视眈眈的人解释那么多，二来…… 脑海中掠过陆卿音那张清冷的面庞，眸光微深，若有所思。 “听说陆续民今天去闹了？”收拢思绪，司京衍又问。 说起这个盛锦舒可来劲儿了，一气呵成夸个不停：“对啊，哥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场景，那架势，陆小姐真是女中豪杰，被两面夹击又是长辈怒斥的爹味言论，又是小白莲的阴阳怪气，一点儿都没带怕的，被打了一巴掌也不吃亏，反手就送给了小白莲，还说什么‘顺手的事’太搞笑了，镇定理智，一个刚俩，说真的，我都快爱上她了！” 司京衍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嘴角不自知地浅显翘起。 不过很快又耷拉下来，拿起外套起身。 “哥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啊？还早呢，再玩会儿呗。”盛锦舒见状说。 “怕家里的猫无聊。”司京衍伸腿踹了下挡在跟前的盛锦舒。 “你家汉斯不是条狗吗？？”盛锦舒一脸懵逼。 “捡的。” 司京衍边走边说。 可几步之后，又停顿下来，偏头，“刚才那段，最后一句话，完全没必要加，也别想。” 盛锦舒：“？？？” 哦，是他太真情实感了。 “我不是那意思，哥你听我解释啊！” 司京衍头也没回。 彼时，陆卿音回到水韵公馆，进了房间之前，佣人迎上来说：“陆小姐，您房间浴室里的热水器好像没调试好，之前别墅很少有客人来过夜，所以先生说先不用管，这次您突然入住我一时间没想起来。” “嗯……别的浴室能用吗？” 佣人回：“我想起来以后就问过了，先生卧室里的可以用，他现在还没回来，您看？” 陆卿音略略皱眉，想了想，“好，我知道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去司京衍卧室的浴室里洗澡，只希望司京衍暂时别那么快回来。 佣人领她进了司京衍卧室的门口就没再往里面走了。 陆卿音推门进去，入目便是简约的黑白灰的格调氛围，除了一些藏青色和墨绿色的装饰点缀其中，再无其他。 倒是跟他这个人挺相融的。 落地窗的窗帘拉开，月光倾洒而入。 陆卿音打算速战速决，折身进了浴室。 水声响在耳膜，盖过外面的一切声音。 自然也没有发现，卧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听到里面的动静，司京衍步伐微顿，皱眉，浑身萦绕着一股凌冽的气场，警惕地看过去。 不过他反应也快，意识到浴室里是谁以后，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浴室的门磨砂质感上朦胧映衬着陆卿音的身姿，虽并不能看真切，司京衍的喉咙还是紧了紧。 佣人刚从三楼下来，发现司京衍回来了连忙进来解释。 司京衍挥挥手示意不必，佣人默不作声走开。 水声停了，窸窣一阵动静，随后门锁咔哒一声。 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出浴图便映入眼帘，他微眯双眸，并不打算避讳。 第三十三章 太不一样了 陆卿音穿着身松松垮垮的浴袍，擦得半干的乌发随意搭在在肩膀一侧，用手指轻轻顺着，一出来，冷不防看见浴室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动作一顿，全身僵直。 ……司京衍，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上视线，男人眸底的兴味显而易见，薄唇间的弧度满是戏谑，“陆小姐，这么急不可耐？” 她后知后觉，脸颊飘上红晕，下意识就要回身进浴室躲避。 可才刚有个动作，人皓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稳稳握住，让她避无可避。 “松手……” 司京衍哪里肯，甚至还使力将人拉到跟前，另一只手扣住她纤柔的腰肢，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嗓音低低沉沉，颇有几分蛊惑之意，“跑什么？” 陆卿音暗自惊呼了一声，不得已之下只能抓紧男人胸前的衬衫布料才勉强站稳。 她刚洗过澡，身上还略微冒着热气，夹杂着一股沐浴露的芳香，沁人心脾。 司京衍喉结轻微滚动，两指勾着她前腰的浴袍系带，肆意拨弄，仿佛轻轻一扯，就能轻易滑落。 “来都来了，不如享受当下？” 这男人，真是比女人还妖精。 陆卿音的呼吸乱了几分，她稳住心神，故意说道：“小叔，急不可耐的，似乎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头顶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他倒也不反驳：“就当是吧。” 气息交织，男人低下头，薄唇近在咫尺。 陆卿音别开视线，不被男色所诱惑，下一秒，男人轻巧扯下浴袍系带，里面的几分春光乍泄，半圆的山丘高耸，那道沟壑，让人忍不住欲探其中。 陆卿音浑身都抖了一下，嫩白的手抵在他胸腔，略有抗拒：“我今天还要研究项目的测肤方案，先回房间了。” 她飞快拢紧浴袍，仓皇离开。 这一次，司京衍没再强求，看着那抹落跑的倩影，眸光幽沉玩味。 陆卿音回到三楼的房间，反锁好了门。 她抚摸着胸口，房间里的冷空调温度很低，也将她有些燥热的心绪降落下来。 窗外的夜色弄出分明，星子错落分布，陆卿音屈膝坐着。 跟司京衍发生关系也不止一次了，但每次的感觉似乎都不太一样，他技巧太好，几乎都能把她撩拨到溃不成军。 倒不是故作矜持，饮食男女，她也算不上多排斥。 只是，在司京衍的家里，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身份关系不太一样了。 就像是在平常不过的小情侣，可她清楚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良久，陆卿音收拢思绪，她方才说的晚上要改策划方案也并非虚言，这会儿便打开电脑，卧坐在单人沙发上开始处理起工作来。 希望小学羡慕她倾尽心血，有了前车之鉴，后续进展容不得一丝差错。 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凌晨三点。 陆卿音查阅多方资料，终于改得差不多了，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长时间持续工作，这会儿口渴得厉害，便踩着楼梯下了楼，这个点整栋别墅都是静悄悄的，她轻手轻脚，穿过一楼的客厅，中岛台处有一盏昏黄的暖色光亮着，她从杯柜上拿了个玻璃杯。 突然，外头一阵电闪雷鸣，震击在心头，把她吓了一大跳。 手上的杯子都差点滑落，她压了压惊，心里嘟囔最近怎么总是雷雨交加。 倒水时，水壶倾泻而下，恍然间，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一次，不是雷雨声。 陆卿音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去逡巡观察。 光线昏暗，安静如斯，什么都没有发现。 陆卿音以为自己是熬夜熬出幻听来了，脑瓜子嗡嗡的，仰头喝了水打算赶紧回去睡觉。 可紧接着，又是一阵动静，仅仅两秒，又再次消失不见。 这一次，陆卿音想找借口说服自己怕是都不能够了，她嘴角抽搐了下，这么大个别墅，别特么的是半夜闹鬼吧？！ 她虽不是什么胆小的性格，但是念头一旦有了，这种事，还是怪渗人的。 顾不上那么多，陆卿音放下水杯，顶着发凉的脊背准备上楼。 越往前走，那阶段性响起的声音就越清晰，陆卿音皱紧眉头，察觉道声源处，才终于看见，巨大的冰箱下面那一节被打开了，里面的光泄露出来，而面前，盘坐着一个身影，不知再捣鼓着什么，定睛一看，竟然是司京衍。 陆卿音：“？？？” 什么情况，大半夜的，坐冰箱面前干嘛？ 而司京衍把下面冰冻室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摆在面前，半合着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而复始寻找。 所有的东西基本上都掏出来了，似乎是没找到，又开始坚持不懈地去撬冰。 “……” 啊？这是什么癖好啊。 陆卿音都看傻了。 想了想，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司京衍的后背，轻声唤道：“小叔？” 司京衍没有任何反应。 陆卿音离近了才发现，司京衍根本都没有睁眼，冰箱里的光把他脸照得有些惨白，带着丝丝急切，也不说话，就不停地撬冰，孜孜不倦。 陆卿音有点一言难尽，这副模样，和平日里截然不同。 她看了好一会儿，心中不禁揣测，这不会就是梦游吧？ “你……在找什么？”陆卿音忍不住问。 司京衍这次似乎终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微微转头，面向她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陆卿音摸了摸下巴，觉得此刻的司京衍顺眼多了，心里萌生出一股逗弄的恶趣味，拿出手机，对着司京衍左右拍了好几张照片，又切到录像模式，诱哄道：“司京衍，你是不是只会说‘嗯’啊？” “嗯。”司京衍闷闷地答。 陆卿音笑得不怀好意，问：“你是不是狗男人？” 司京衍：“嗯。” “陆卿音大美女？” “嗯。” 哈哈哈。 陆卿音没敢笑得太猖狂，抿唇憋着。 录完视频，感觉拿捏住了司京衍的把柄，看他以后还怎么压她一头。 美美收工打算起身回房间的时候，脚踝却被抓住。 第三十四章 寸步难行 陆卿音一时间寸步难行，低下头，发现司京衍阴郁着一张脸，紧紧抓着她脚踝不肯松手。 蓦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下覆盖的紧闭双眸，此时仿佛像睁开了一样。 陆卿音想把腿拔出来，却无果。 “干嘛呀？” 司京衍依然是一个“嗯”字。 陆卿音简直无奈至极，果然这男人轻易招惹不得，就连梦游的时候也是，一惹上就别想甩开。 她只好柔声哄道：“那这样吧，我把你送回房间睡觉？” “嗯。” 陆卿音叹了口气，抓住男人的肩膀拖着走。 好在不用费尽连拖带拽，司京衍非常之顺从，乖乖跟着她上楼了。 真是匪夷所思…… 把人送到二楼的房间，上了床安顿好，她蹑手蹑脚准备走。 可司京衍却还是把她整个人死死搂住，不肯松手，眉头皱着，像是非常不满。 乍一看，颇有些小孩子撒泼打滚的架势。 “我困了，要回去休息，松手好吗？”陆卿音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恨不得一脚上去把人踹飞。 可她现在的姿势，根本动弹不得，四肢被紧紧困住，对方像是想要极力抓住些什么。 这一次，司京衍“嗯”的音调不太一样，表达他的不同意。 “你……” “求你，别、别走。” 陆卿音一愣。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竟然还会说别的话，便被这句近乎哀求的语气给震惊。 她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想起自己也曾这样卑微求过陆续民，虽然他极有可能是在说梦话，但她还是感同身受了，一时间，束手无策，不忍拒绝。 算了，等他睡熟了以后再走好了。 陆卿音这么想着，司京衍也终于消停，力道也渐渐不再那么窒息。 而熬了大夜，困意袭来，陆卿音也不自觉沉沉睡去。 翌日。 陆卿音悠悠转醒时，司京衍同时把窗帘拉开。 骤然间，天光大量，陆卿音忍不住遮了下刺眼的光线。 等适应了之后，才发现，司京衍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陆卿音：“？” “陆小姐，没想到你还有半夜爬别人床的癖好。”司京衍边整理着手腕上的名贵腕表，便漫不经心地说。 语气中，蕴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陆卿音懵了一瞬，随后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她嘴角抽搐了下，“我爬你床……” 别开玩笑了。 “不然？”司京衍明显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淡淡道，“幸亏爬的是我的床，否则陆小姐恐怕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他好像还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啊。 陆卿音简直一言难尽，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片刻，她还是先试探问道：“你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司京衍眯了下眼，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缓步走过来，长臂撑在双边，靠近她，幽幽道：“什么？” 陆卿音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忍俊不禁，嘴角轻微翘起，故意卖关子，“哦，不记得就算了。” 司京衍眉心一折，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浮现狐疑。 他掰过陆卿音的下巴，紧追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卿音弯了弯眉眼，“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叔你有梦游的习惯，自己不知道吗？” 司京衍瞳孔骤缩了缩，但很快恢复如初。 他知道自己梦游。 但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复发过了，这也一直是他的秘密，无人知晓。 “你撞见了？”司京衍盯着她，一丝慌乱划过。 陆卿音捕捉到了，“嗯，你猜咯。” 司京衍沉默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情绪并不分明。 但能感觉到，他不想让人知道梦游的事情。 陆卿音很享受他的被自己压过一头的表情，摸了摸下巴，继续添油加醋道：“不过小叔梦游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司京衍的眸子深了深，片刻，眼尾轻挑，身躯一寸寸逼近她，宽阔的胸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而过。 陆卿音攥紧被单，“你，做什么？” 司京衍压向她，反将一军，幽幽道：“可爱？” “你发现了我的弱点，是不是该拿点什么来交换？” 陆卿音呼吸着，“我又不是故意的。” 司京衍的指腹抚过她柔软的唇，“不如就，做我女朋友？” 陆卿音哼哼，“想得美。” 司京衍轻笑了一声，恢复了一贯的游刃有余，并不在意她的回答：“那让我再想想，嗯？” 陆卿音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触碰，有些不悦。 “当你默认了。”一会儿还有事，司京衍没打算继续逗她，拍了下肩膀，“起吧，一会儿让秦宣送你去复查伤口。” 他就这么盖棺定论，陆卿音气得不行，他梦游被撞见，到底关她什么事啊！？ 她气得不行，后悔死了。 凌晨的时候就多余下楼喝那一口水！ 司京衍让去复查的伤口，是上次工人闹事踩踏造成的，虽然不算严重，但还是怕后续会落下病根。 秦宣开了车在水韵公馆前等候。 到了医院，还顺便做了个全身检查。 陆卿音觉得司京衍过激。 不过还是没拒绝。 结束之后，陆卿音直接去了陆氏。 经过昨天陆续民和沈然这么一闹，她现在清醒无比。 他们这么不想她好过，那就都别好了。 公司的人看见陆卿音又杀回来了，又震惊的，也有开心的。 都以为她是要重新回来。 就连陆续民收到消息以后也是这么觉得的，冷笑：“昨天说了那么多狠话有什么用，还不是要乖乖回来给我做事么？老子终究是老子，她别想着翻身做主人。” 助手在旁边不吭声，总觉得陆卿音这次回来没那么简单。 然而，陆卿音却直奔项目组开了个会，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帮人。 以俞洋带头，相继递上了辞呈。 浩浩汤汤的一行人，场面颇为壮观。 这些都是在陆卿音手底下很久了的部门员工，甚至有几个实习生也跟着要走。 沈然作为总监，看见这一幕，惊慌失措，“陆卿音，你这么明目张胆回公司来挖墙脚，要不要脸？！” 第三十五章 要 沈然现在可是部门总监，她本来在项目上的成绩就平平无奇，如今陆卿音一下把这么多老骨干带走，后续所有项目能不能进展下去都难说。 她不慌谁慌啊！ 陆卿音不疾不徐地侧过身，面若寒霜，都不拿正眼瞧沈然，悠悠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挖墙脚了？” 她扭头看向俞洋几人，下巴点了点，“我挖你们了吗？” 俞洋含笑，摇头：“没有啊，是我们自己想走的。” “是啊，毕竟摊上这么个没能力的总监，前途堪忧，想去追寻更好的发展，有问题吗？”另一位部门小组员工小妍也附和，都不是拐弯抹角了，明着表达对沈然这个空有头衔的总监不满。 “沈总监，我们辞职流程可是正规的，你难不成还能把我们扣住不成？” 沈然气急败坏，“你们工作流程交接完了吗就走，贸然离职，公司的损失谁来赔！” 俞洋：“放心，这一点不用沈总监提醒。至于公司的损失——” 她顿了顿，不以为意，“我们都要离职了，关我们屁事啊！” “……”沈然被噎了一下。 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只能再次转移矛头到陆卿音身上，“陆卿音，她们为什么走你我都清楚，你跟陆伯父好歹是一家人，你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这就绝了啊？”陆卿音勾唇，“这才开始呢。” “你这么维护陆续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沈然憋红了脸，“你这是什么话……” 她倒是想是陆续民的女儿呢！ 陆卿音看她宛如看一个小丑，淡淡道：“行了，你也别在这跟我打感情牌了，项目我要做，人我也要带走，不止他们，你要是敢拦一个，试试。” 她的语气明明这么淡，却像寒风侵袭，令人浑身发冷。 沈然抖了一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卿音继续往里面走，不知道还要干嘛。 陆卿音去找了公司里的几个高层股东约谈。 这几人听到了点风声，都各自有所盘算，现下陆卿音以约谈，没有拒绝。 “各位，我现在不是陆氏的在职人员，在这里谈不合适，我们去楼下咖啡厅？”陆卿音提议道。 几个高层股东嘴角抽搐了下。 你也知道不合适，那还这么明目张胆找我们。 然而，陆卿音只是信不过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已。 谁知道陆续民和沈然又会使什么手段。 她约谈几位高层股东没有藏着掖着，陆续民迟早会知道的。 咖啡厅里。 陆卿音开门见山：“几位都是陆氏集团的核心骨干，我这次约谈的目的你们也或多或少猜到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我还是会做，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随时欢迎，并且利益分成不会比在陆氏集团少。” “卿音，希望小学这个项目，你自己做，不怕拼不过陆续民吗？” 说话这人言语亲切，是她的表舅，沈震。 陆卿音眉眼温和，回答：“舅舅，我要是没有把握，怎么会拿我母亲的心血来赌？这个项目官方投标在下个月，现在的一切都只是铺垫准备，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陆续民要跟我争，我们顶多是五五开，您难道不相信我吗？” 沈震略有震惊，看向陆卿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 其实他在陆氏集团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了，之前跟随沈月的心腹自然是看不上陆续民的，走的走，没走的也被逼走了，沈震则是因为手上有技术在，才没有离开。 陆卿音不担心沈震，转而看向另外两个股东。 “林叔王叔，你们这边什么想法呢？” 林叔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拿什么跟陆续民争？” 陆氏集团就算现在走下坡路，却也不是旁的小公司所能比的。 更何况，陆卿音手上有几张牌他们还不清楚呢，这样贸然跟她走，亏了算谁的？ 大家都是商人，也是聪明人，陆卿音自然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 “林叔，我明白您的忧虑，我现在承接项目的公司虽然不起眼，但合作方却不容小觑，昨天，我已经和盛世集团的小盛总达成了合作，另外还有两位合作方，我相信如果你们知道他们是谁，一定会毫不犹豫加入。” 陆卿音藏了一手，没把所有合作方都抖搂出来。 闻言，林叔摸着下巴，深思熟虑。 陆卿音也不急，这次拉人入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知道，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必然也会传到陆续民的耳朵里。 果不其然，王叔在这个时候开口，“小陆，你这诚意不行啊，既然想让我们加入，还藏着掖着的干什么呢？另外两个合作方是谁？” 陆卿音笑意不达眼底，“王叔，您加入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王叔瘪了下嘴角，“我加入？不是我说你啊小陆，陆氏这么好的平台，陆董又是你知根知底的一家人，你何必要出去自己立个小门小户跟你爸打擂台呢，完全犯不着啊。” “王叔这是不相信我了？”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啊。”王叔眼珠子转了转，又道，“除非……” 陆卿音眉梢轻抬，懒懒道：“什么？” “你能给我点好处。” 王叔说完，看了眼其他两个人，凑近陆卿音，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都有些着迷了，陶醉地眯了下眼睛，小声说了句话。 陆卿音的脸色骤然变冷，一语不发，直接拽住了王叔的几根少得可怜的地中海头发，将人扯得不住痛苦嚎叫，她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说：“没听清，王叔，大声点？” “啊——啊啊啊！” 王叔没想到陆卿音居然会动手，龇牙咧嘴地挣扎。 陆卿音一把甩开这个所谓的王叔，冷声道，“你的意向我明白了，可以滚了。” 王叔倒在地上，指着陆卿音，恨得牙痒痒，“你，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个什么名堂来！” 说完后，就连滚带爬离开了。 沈震和另一位林叔看呆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要睡我。” 第三十六章 赶走了 陆卿音说着，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真脏，就这么几根毛，油腻得像半辈子没洗过一样。 沈震表情复杂，因着沈月的原因，爱屋及乌对陆卿音也有保护欲，一听此话，立即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平常装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畜生。就他那年纪，跟你爸都同辈还在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东西，卿音，你怎么会想到拉他入伙？” 陆卿音不缓不急地从从包里抽出酒精棉片来擦拭手指，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拉他入伙啊。” “什么意思？”这下，旁边的林叔也懵了。 “他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 有些事，没必要自己去说自己去做。 她要放消息给陆续民。 毕竟盛世集团，威名在外，多少人想合作。 陆续民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慌。 到时候自乱阵脚，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拿什么跟她争？ 闻言，沈震瞬间明白了陆卿音的用意，了然点头，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声，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你现在，越来越像她了。” 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陆卿音喉咙一哽，呼吸都变得清浅小心了许多。 她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眼下不是缅怀感慨的时候，陆卿音调整情绪，询问道：“所以，舅舅，林叔，你们愿意加入我的新团队吗？” 沈震立刻道：“当然，在陆氏被猜忌了这么久，要不是因为那是你母亲做起来的公司，我早就不想干了。” 林叔点头，“好，我相信你一次。” 林叔也曾见证过沈月的辉煌，比起陆续民，他更愿意相信陆卿音。 不然陆氏集团这些年，也不至于走下坡路了。 陆卿音展露笑颜，站起身，心怀感激地朝他们恭敬鞠下一躬：“谢谢，我一定不负所望。” 她现在一无所有，从头开始。 他们若是不愿意也很正常，她无怨无悔。 但既然选择相信了她，她就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彼时。 不远处的一辆车上，半降下的车窗，一双冷情而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地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静静地凝望着这一幕。 他似乎轻笑了下，手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那枚铂金戒指。 戒指内扣的刻印掠过指柔，他早已习惯，浑然不觉。 “小看她了。”司京衍淡淡启唇，旋即问秦宣，“体检报告拿到了么？” “拿到了。”秦宣递上。 他垂眸，翻动着检查单，看到一处时，目光忽然变得幽深。 他倏地合上，再次偏头看向窗外，淡声吩咐：“走吧。” 车窗外的景色倒退，那抹倩影也逐渐从视线中消失，他收回眼神，若有所思。 …… 这边，陆卿音成功将沈震和林叔拉入伙以后，终于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马不停蹄，亲自上门去许总和聂总那边对昨天饭局上的事情赔礼道歉，同时讨论了一下项目的策划方案，相谈甚欢。 根据这两次接触，他们也看出来陆卿音的能力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合作顺其自然达成。 终于忙活到了日落时分，陆卿音接到了司铭的电话。 几天没联系，她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音音，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了，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在忙什么？” 司铭的语气中饱含关心，陆卿音却听到了一丝质问。 她觉得挺可笑的。 这几天，她手机里的垃圾短信，可是一条都没落下呢，没见面的这段时间，他跟别人颠鸾倒凤不是挺快活的？这会儿反倒是质问起她来了。 男人，真是贱得要命的一种生物。 “在忙项目的事情。”陆卿音淡淡道，“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 司铭闻言，听出了她不太高兴，于是缓了语气，柔声道：“音音，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你这么久不跟我联系，我心里空落落的……” 一遇到事情，扮惨便是他的惯用伎俩。 当初陆卿音可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因为心软。 “嗯，我在忙正事，过了这段时间可以短暂休息一下。” 到时候就可以准备投标的事情了。 司铭亲昵道：“那你可得好好补偿我，明天下午爷爷想去打高尔夫，我们一起去陪陪他老人家吧？” 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跟爷爷说了，你会去。” 陆卿音有些厌烦，先斩后奏这一套算是被司铭玩明白了。 把司爷爷搬出来了，饶是她再不想，也不能给这位大长辈的面子。 “我知道了。”她说。 “那我明天去接你。”司铭欣喜。 陆卿音忽然想起她现在住在水韵公馆，面色浅显地慌了一下，阻止：“不用，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司铭顿了顿，明显起了疑心，“为什么？” 陆卿音拨头发，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跟我爸吵架了。” “……”陆家的事情司铭知道几分。 想了想，还是没有强求，只说：“音音，他毕竟是你父亲，一家人多体谅体谅。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我名下有好几套房产，如果你愿意的话……” 陆卿音内心毫无波澜，打断：”司铭，谢谢你。”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纯粹是堵他，听得真的烦。 他要是真这么好，又怎么会接受陆续民转移给他的产权？ 说白了，他们沆瀣一气罢了。 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让他们惺惺相惜，为对方辩护。 而陆卿音，心知肚明，也听腻了。 司铭内心柔软，不疑有他，“音音，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我的都是你的，不许再说谢谢两个字，知道了吗？” “嗯。” 挂断电话，陆卿音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身心俱疲。 应付司铭比谈八百十个合作还要累。 最主要的，是恶心！ 陆卿音回到水韵公馆，进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自己仅有的几样生活用品全部消失不见。 她一脸懵逼，自己这是刚入住一天，就要被赶走了？ 第三十七章 难以启齿 陆卿音捋了把头发，吐出口气。 转身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正要上来的佣人，见状，便问道：“我的行李呢？” 赶人走，也不至于把她的东西都扔垃圾场吧。 佣人这才想起，回答：“陆小姐，您的行李，先生让我都收拾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陆卿音头顶一个大写的问号，二话不说就杀往二楼司京衍的房间。 想问问这男人想做什么。 此时司京衍正站在落地窗前，耳边搁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上面，在讲电话。 外头的天空被染上霞色，橘红色的光线落进来，将男人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唯美的金色光芒，他身材颀长，宛若神只降临，神性乍现，令人崇敬而向往，不住臣服。 陆卿音的呼吸凝了凝，霎那间偃旗息鼓。 司京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微偏了下头，漫不经心扫了眼。 旋即语速加快了些，对电话说了几句结尾的话终止。 挂断电话，他徐徐转过身来，也不往前走，就这么静静看着她：“陆小姐。” 陆卿音胸口轻微起伏，告诉自己别被男色迷了眼，走上前去质问：“我的行李呢？” “陆小姐这是要走？” 陆卿音不解，“这不是小叔你的意思吗？” 司京衍似有若无地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近至胸膛前，低眸睨着，嗓音清沉：“那看来我的意思，你还没明白，我细细解释给你听？” “……什么？”陆卿音后知后觉，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温热鼻息交错。 司京衍的手攀上她如瓷器般的柔嫩脸庞，狭长的眸子微闪，陆卿音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后背的无尽辽阔的霞光。 他的手指细细摩挲，“你撞见了我的秘密，作为交换，是不是应该替我保守？” 陆卿音侧了侧额，想要避开他的触碰，“我不会往外说。” 然，她挪动一分，他就紧追一分，让她避无可避。 “我该怎么相信你？”司京衍云淡风轻地反问，“陆小姐也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轻易相信么？” 必然不会，陆卿音在心里默默回答。 司京衍自然也知道答案，眼尾轻挑，“陆小姐要为我保守秘密，就应该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比如……和我住在一起，避免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他说得顺理成章又逻辑自洽，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找不到破绽反驳。 紧接着，他语调上扬，“还是说，你更愿意做我女朋友？” “……”陆卿音内心呵呵。 总算知道这男人的目的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以司京衍这样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地位，不想让旁人知道这种事也算是情理之中，思索至此，她深呼吸一口，手撑上男人的胸膛，借力往后退了小半步，说：“我答应替你保守秘密，我也希望，在我们合作期间，小叔可以给予我充分的信任。” 陆卿音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项目很重要。 司京衍轻笑，“充分信任，是坦诚相待，同床共枕的意思吗？“ 陆卿音被他撩的头皮发麻，“小叔，你真是……” 她顿了顿。 司京衍，“嗯？” “骚得没边儿了。” “……” 司京衍默了默，目光忽而变得晦暗幽深，抬起来，盯着她。 陆卿音忽然察觉到周围萦绕起一股无端被包裹的气场，正准备找借口出去。 却见眼前的男人，不动声色，反手把窗帘拉上了。 “嘶拉”一声，外头的橘红天光被遮住了大半，他仍是那副目不斜视的模样，抬步子，一步步逼近她。 陆卿音连连后退，完全没意识到已经退到了床边。 腿弯出磕在床沿，异物感让她屈膝往下倒，男人的眼底讳莫如深，明显燃起丝丝情欲，眼疾手快懒猪她纤柔的腰肢，一条长腿跪在床上，俯下身，悠悠道：“看清楚，什么才叫骚。” 他不避讳，大方接受，甚至还要展示给她看。 陆卿音的眼眸一点点睁大，又被他娴熟的撩人动作弄得眯起眼来。 “呼。” 陆卿音被迫发声。 脑海中，映着闭上眼前，是司京衍那张妖冶的脸部轮廓，欲望翻涌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里传来水声。 陆卿音终于清醒了一点，身上都是这男人留下来的痕迹。 不在明面上，都是很隐蔽的位置，充满涩情的味道。 她有些懊恼地拨了拨头发。 为什么每次都抗拒不了，落入这狗男人的圈套，虽然她也很享受就是了。 不多时，司京衍从浴室中出来，被擦得半干的碎发覆在额前，松垮浴袍裹身，被他穿得像男模一样，胸膛前的大片肌肤都裸露出出来，再往下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块状腹肌，肌肉贲张，她知道那手感有多好。 骚，果然是骚。 司京衍半噙着笑意，边擦头发，边望向她。 直勾勾的，令人心颤。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认真道：“司京衍，我觉得我们以后要约法三章。” “这会儿就不叫小叔了？”司京衍嗓音寡淡，带着一丝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湿意。 陆卿音环抱手臂，不肯甘拜下风，“原来小叔你好这口啊？” 司京衍挑眉，“好这口的不是你？” 是谁一开始非要叫他小叔的？ 陆卿音郁闷死了，她那是想跟司京衍划清关系！ 她懒得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我觉得我们应该约法三章。” “怎么？” “为了表达我的愿意替你保守秘密的诚意，我可以住在这，但是——” 陆卿音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除了照顾你的梦游事件以外，我们应该适当保持距离。” 司京衍听笑了，“吃干抹净就要甩开？” 陆卿音皱眉，“什么叫我吃干抹净……” “你刚才没拒绝。” “？” 司京衍紧接着道，“你勾着我腰的时候，让我快点。” “……” 陆卿音顿时一言难尽如鲠在喉。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啊？！她刚才意识都不清了好不好？ 司京衍眼眸轻耷，“陆小姐，正视自己的生理需求，这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点到即止 陆卿音脸颊发烫。 这种事后清算的感觉，让人尴尬社死。 司京衍薄唇轻勾，点到即止。 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顺势转了话捎：“陆氏的希望小学项目，材料问题，我查到了。” 陆卿音被吸引得抬眸，望向男人，“是什么？” “稍后我会把资料发你邮箱。”司京衍淡淡道，“你觉得，陆氏还会继续这个项目么？” “会。”陆卿音笃定。 建设工程正进行到初期，所有的材料，人力，策划，都准备好了。 陆续民井底之蛙，没有远见，肯定舍不得。 最重要的是，还有沈然这么个添油加醋的一把好手，现在她又把项目部门的核心人员带走了近半，沈然这么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自然不会放弃与她争夺，这么好的一个证明机会。 司京衍眯了下眼，幽幽道：“所以这份资料怎么用，你应该清楚。” 陆卿音了然。 原来她想到的，司京衍早就想到了。 还特意帮她查了其中的具体原因，这份资料，是把利刃。 能在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利刃。 陆卿音软唇轻抿，低声道：“你明明不用做到这种地步的。” 就因为缺一个妻子，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给他承诺过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有可能会打水漂么？ 司京衍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陆卿音才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 司京衍似笑非笑。 “我心甘情愿的，不行么？” 陆卿音心底不自知地荡漾了一下，随手捞过一件衬衣，翻身下床，“行，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处理，借你书房用下？” 司京衍，“你随意。” 陆卿音就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出了卧室。 书房里，一切的陈设都规整无比，井然有序，两盆观赏性极强的室内植株亭亭玉立。 那面巨大的实木书架上，是各种专业书籍，涉猎颇广。 陆卿音目光稍顿。 看见几本格格不入的英文书籍竖立其中，且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凄美的爱情故事。 最近的那一本，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陆卿音有所耳闻。 倒是没想到，司京衍也会喜欢这种类目的书籍。 陆卿音还有事情要处理，便没有多想，打开电脑，进了邮箱看见司京衍的助理秦宣发来的那份关于项目材料的文档，看完之后，她的脸色有些黑沉，同时，也庆幸。 幸好，她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如果母亲的心血被毁在这些人手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 忙到深夜，回到卧室的时候，司京衍已经睡下。 她洗漱完上床，和他隔着一段距离，盖着被子的边缘。 可睡梦中，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翌日，东曦既驾。 陆卿音日上三竿才悠然转醒，彼时司京衍早已离开。 她没有打探这男人行程的想法，没多久，司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她别忘了下午赴约，随后发来高尔夫球场的地址。 陆卿音一天的好心情止步于此，随手回复了一个“好”。 下午时分，风和日丽，天气极好，适宜出行。 陆卿音前往高尔夫球场，司铭非常之贴心地在门口等她，远远就看见司铭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她内心嗤笑。 司铭看见陆卿音，收起手机，大跨步迎上来，一如既往的温柔眉眼和阳光相映衬，“音音，你来了，爷爷刚来就念叨了你好一会儿。” 陆卿音扯出一个假笑，“我也想爷爷了。” “那我呢？”司铭问。 陆卿音心底一片冰凉，可表面功夫不得不做足。 忍着恶心，终究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还用问？” 司铭满意，笑容加深，伸手要去揽过陆卿音的肩膀，可下一秒，她却加快了几步，说：“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手中扑空的感觉，让司铭皱眉，压下情绪快步走上前，“好。” 私人的高尔夫球场内，空气新鲜，风景极佳，辽阔到让人心旷神怡。 若不是身边跟着个司铭，陆卿音应该会很享受此时此刻。 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坪上，阳光洒落，不远处，司爷爷穿着身透气的运动服，戴着鸭舌帽，正聚精会神地挥动球杆，一杆入洞。 旁边围着几人见状拍手叫好，夸赞个不停。 紧接着，陆卿音的目光落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顿了顿。 颀长林立，很是惹眼。 司京衍也在，盛锦舒在边上说着话，视线也似有若无看了过来。 “爷爷！”司铭老远就挥手，邀功似的把陆卿音带着上前，“看我把谁带来了？” 司爷爷看过来，展露笑颜，“音音？你小子，挺懂事！” 陆卿音眼神暗了暗，瞬间明白了什么。 司铭压根儿就没跟司爷爷说她要来，他一边骗她，一边给自己留了余地，避免她拒绝让司爷爷失望。 真是好手段，把算计的伎俩用到她的头上来，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爱。 陆卿音胃里翻涌起一股恶心，但还是强撑着笑容，乖巧喊人：“爷爷，刚才那球进的真漂亮，风姿未减。” “音音还是会说话啊！哈哈哈！”司爷爷笑得合不拢嘴。 又跟边上盛家的老友夸赞陆卿音，包括点到她与司铭。 陆卿音心不在焉。 思绪游离间，面前多了一直拿着矿泉水的手，随之听见那道清沉熟悉的嗓音：“你脸色很差，不舒服？” 抬眸，和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对上，她眼睫轻颤了颤。 旁边的司铭接过矿泉水，代替她回答：“谢谢小叔，音音应该是有点闷。” 他说着，体贴地拧开矿泉水瓶盖，递过来，“音音，我喂你。” 亲昵的举动，让陆卿音万分排斥，也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司京衍，脸色骤冷了几分。 “不用，我自己来。”她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 司铭温柔地看着她。 不多时，球场的保安领着一个女人进来，司铭见状，瞳孔骤缩了下。 第三十九章 打球 “陆小姐，这位沈小姐说她是您的朋友，您看……” 这里是私人球场，保安也挺为难的。 沈然小跑几步上前，热切地挽过陆卿音的手臂，“音音，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说话时，那双美眸却含蓄暧昧地转向司铭。 司铭皱眉，有些不耐烦，视线碰上的那一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这些陆卿音都尽收眼底， “来都来了，怪有什么用？”盛锦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踱步过来了，冷不防地呛了一句。 沈然看见盛锦舒就冒火，可又不能发出来，她此时此刻都有点下不来台。 陆卿音佯装什么都没看到，淡淡道：“当然不会。” 只是没想到沈然的消息这么灵通，她前脚刚到，后脚就跟上来了。 沈然笑了笑，然后冲司爷爷热情地打招呼：“司爷爷，您好。” 她刻意讨好，意图昭然，司爷爷却压根不拿正眼瞧她，转而对陆卿音笑道：“音音，你来陪我打一局吧！” “好。”陆卿音从善如流。 盛家的几个中年长辈也在，两家交好，自然也不会搭理沈然这种角色。 沈然被无视了，脸色变了变，恬不知耻地走上前去，“司爷爷，音音她不擅长运动这方面的，我来陪您打吧？” 司铭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女人在搞什么？ 沈然急着出头卖脸，顾不上那么多，挤开陆卿音就往司爷爷身旁凑。 陆卿音嘴角勾起冷意，“你怎么知道我不擅长运动这方面？” “你以前跑个八百米都晕倒了，你自己都忘啦？”沈然含笑，“自那以后，运动的事情就跟你再也沾不上边儿了。” 司爷爷看了过来，“哦，是吗？” 他关心陆卿音的身体，善解人意道：“音音，要是不行也不用非陪着我打。” 沈然得逞，自信地扬了扬眉，“司爷爷，我陪您！” 说着，她拿起球杆，跃跃欲试。 司爷爷没有回答，转过身，硬朗的身板姿势标准地挥了一杆，非常漂亮的一球。 沈然简直是气氛组，反应大得不得了，拍手夸赞：“司爷爷真厉害，不过我也不差哦。” 她握着球杆，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斜过来一道身躯，迅速地夺过她手里的球杆，陆卿音压了压头上的无顶运动帽，冷冷清清地说了句，“这是我的杆。” 随后抬起头，自信而张扬地说了句：“爷爷，我陪您打。” 司爷爷眼睛里露出惊喜的光芒，不过还是说：“身体要紧，以后还指着你给我生一个大胖重孙呢。” 闻言，沈然的脸色瞬间变臭，阴阳怪气道：“音音，你行吗，可别逞能啊！” 陆卿音只觉得这人真是厚脸皮，被冷水泼成这样还坚持不懈。 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有时候还挺令人佩服的。 她之前确实身体状况不甚良好，但她自己也有危机意识，主动让沈月给她报了私教运动课，慢慢养好自己的身体，直至今日，各项运动都不在话下，虽算不上精通，但陪司爷爷过过瘾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此时，沈然的话把她的胜负欲燃起来了，她慢条斯理道：“逞不逞能的，你说了不算。” 话音落下，陆卿音双腿前后分开，重心加稳，眼眸一凌，一记挥杆干脆利落！ 沈然离得近，被这划过眼前的一杆子吓了一大跳，踉跄后退两步。 眺望远处，球进了！ 陆卿音随手拨弄了下束起来的马尾，眉眼上挑，一派自信耀眼的模样。 司爷爷眼睛亮了亮，“音音，这球不错，这球好！” “是啊，这可是妥妥的小鸟球啊！司铭，你这未婚妻，确实不容小觑！”盛家的一位长辈见状也点头称赞。 陆卿音谦虚：“您过奖了。” 司铭也很是骄傲：“我们音音自然是最好的。” 司爷爷兴致大发，和陆卿音你来我会地打了好一会儿。 陆卿音几乎球球必进，且有好几个球观赏性极强，令人赏心悦目！ 一时间，球场上的众人都围着陆卿音。 而沈然，则被晾在了一旁，看着众星捧月的陆卿音，她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贱人偷偷练了高尔夫讨好司爷爷，真是心机至极！ 此时她也没法再在这继续充当显眼包，只好灰溜溜地去了休息室。 盛锦舒看看这一幕，用手肘顶了顶司京衍：“哥，不愧是你看上的人啊。” 司京衍眼眸微深，望向那抹倩影。 有些口干舌燥，拧开水瓶仰头喝了口水。 “只可惜，现在给司铭长脸去了。” 司京衍嗓音淡淡：“行了，少说两句。” 盛锦舒不提这茬了，不过还是好奇，凑近了低声问：“所以你俩什么时候公开啊？” 司京衍没什么情绪地说：“你管呢？” “别是人家不肯给你名分吧。”盛锦舒打趣。 司京衍斜睨一眼。 盛锦舒贱犯够了，耸了耸肩，捞起球杆，“哥咱们也打一局呗。” 这边，陆卿音陪司爷爷打尽兴了以后，余光不经意瞥到了司京衍那道宽肩窄腰的劲瘦身段，挥杆动作一气呵成，身体的幅度随着起伏而动，碎发轻晃，在阳光下，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闲散和漫不经心，荷尔蒙气息很足。 陆卿音不自觉的脸热了热。 似乎是察觉到她窥探的视线，司京衍进了一球，看过来。 碰撞交织，似有火花崩裂，她别开眼。 “哎，我老了，打不过你们年轻人了！”司爷爷的话将她拉回思绪。 陆卿音抿唇，“没有，爷爷您老当益壮，身子骨好着呢。刚才那几球，我也不过是跟着您有样学样罢了。” 司爷爷被哄得很开心，环顾了一圈四周，忽然问：“司铭人呢？” 盛家的长辈闻言，说：“刚才我好像看到他往休息室去了。” 休息室…… 陆卿音垂下眼眸。 她知道，沈然在休息室。 嗯，不意外。 “我去找他。”陆卿音开口道。 彼时，司京衍不知何时踱步过来，接话：“正好我有事找他，跟你一起。” 第四十章 警告过 陆卿音略略皱眉。 其实她并非想去找司铭，无非就是再次撞见他和沈然的奸情。 这种事一次两次就够了，她不关心，也懒得去找罪受，听司铭虚伪的解释。 她就是想找个地方透透气罢了。 司爷爷点点头，“行，音音对这里不熟，京衍你带她去吧。” 老爷子发话，饶是陆卿音再想拒绝，也不能够。 她垂下眉眼，没有再说话，离了这片碧绿无垠的球场，穿过公共长廊，环绕奢华的休息大厅映入眼帘，天然木质纹理的，极具设计感的凹凸天花板，彰显着艺术气息，她踩在略有反光的灰色大理石地板上，一步步往里走。 而司京衍，亦步亦趋，忽而悠然开口，“猜猜司铭在哪一间休息室里？” 大厅内有六个私密休息室。 陆卿音握住了一扇实木门的把手，冷空调使然，冰冰凉凉的。 她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无聊。” 她管司铭在哪个休息室呢，她就想歇会儿。 结果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司京衍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 陆卿音：“？” 司京衍看着她，反手关上了门。 一声不轻不重的动静。 陆卿音眉间轻蹙，“小叔，你不是找司铭有事？” 司京衍似笑非笑，走近她，狭长而覆盖下垂的眸子仿佛隐藏着缱绻碎光，“你不也是？” “……”陆卿音抿唇，转身往里走，在茶几上捻起一只茶杯倒水。 水声窸窣哗啦，停歇后，她故意说道：“你就不怕被撞见么？” 司京衍缓步走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即使是背对着，陆卿音依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威势极强的身躯将自己笼罩，旋即便听见男人戏谑的嗓音：“撞见什么，我们的女干情？” 陆卿音耳根发烫，匪夷所思，“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不是？” 司京衍尾音上演，勾人心弦。 边说着，那只不由分说的宽大手掌便拢住陆卿音的前腰，稍加使力，她就被往后带，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她今天穿了身体舒适的运动服，非常轻薄，那宽大掌心的温度就这样传递在小腹处，她下意识紧缩了下，略有颤抖。 “不是！”陆卿音有些恼了，这男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还这样乱来！ 她的手肘用力撑在司京衍的面前，想要以此隔开两人间的距离。 可司京衍却纹丝不动，颇有耐心地掐住她的腰，细细摩挲，“还不明白吗，怕被发现的，从来都不是我。” 陆卿音呼吸乱了乱，生气，却无言以对。 是啊，司京衍根本不怕被发现，他不会被任何事情束缚。 “小叔，我要出去了。” 陆卿音不愿继续在这里与他斡旋，占不到上风的感觉不好受。 司京衍并未松手，俯下身来，薄唇贴在耳畔，“这才哪到哪。猜猜，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陆卿音稳住心神，“我不想知道。” 司京衍自顾自，将她的身躯微微往下压。 陆卿音被迫撑在茶几上。 这个姿势，让她面红耳赤，想直起来，却根本动弹不得。 身后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从手机里调出了监控画面。 里面，活色生香，一触即发。 陆卿音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两人还没进入到正题，但其实也没差别了。 胃里翻腾起恶心，别开视线，“拿开，别脏了我的眼。” 被撩拨起来的燥热也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了下来，趁着司京衍收手机的间隙，反其道而行之，弯下腰挣脱。 司京衍反应也快，握住她的手腕，却听她冷静道：“我要出去了。” 她眼中的朦胧消散，司京衍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倒也没再强求。 他挺乐意看她这么厌恶司铭的模样。 与此同时，对面的休息室里。 司铭一脸不耐烦地进去后，门刚关上，沈然火热的身躯就贴了上来，柔弱无骨的双臂勾着他的腰身，像一条水蛇一样缠上他。 司铭重重喘了几口气以后，理智尚存，奋力甩开眼前的女人，眼底的厌恶显而易见，“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司铭……” “我警告过你！” 在沈然面前，司铭从来不装，本性完全暴露。 沈然有些害怕，但依然受着。 锲而不舍地贴上来，柔声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生气，其实我也是为了你，才来的。” 司铭明显不信，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推开。 沈然扬起红唇，两团高耸的山丘蹭着他，一只手，隔着衬衫布料，轻轻地在他的胸膛前打圈，夹着细嗓道：“你猜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什么？” 司铭眯了下眼，把人推到真皮沙发里，深陷回弹，压着她，随意抚弄：“别卖关子。” 沈然娇媚地哼了几声，才说：“那辆车……” 车？ 司铭想起那张陆卿音从豪车上下来的照片，心烦意乱，手上的力加大了几分：“你确定？” 沈然观察着他的表情，眸子转了转，“当然，我记忆力向来很好，而且手上还有照片，一对比不就知道了，但我想这里是私人球场，能来这里的……” 她点到即止，司铭却瞬间明了。 那辆车的主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今天在球场内的人。 司铭眼神暗了暗，不禁猜测，会是谁。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脸。 小叔？ 司京衍极少对旁人如此上心，饶是对待司家的人，他也一向淡漠。 可跟陆卿音时，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司铭一直以为是错觉。 如果真的是司京衍…… 想到这里，司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起身，再没了继续下去性质，一巴掌拍在她的胸口，恶狠狠道：“沈然，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沈然本来还想添油加醋，此时却不敢再多说造次。 吞咽了一口，只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不信，到时候可以自己求证嘛，反正车在那也不会自己跑……” 司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沉默着捞起外套，疾步往外走。 刚打开门，就看见司京衍从对面的休息室里出来，手上的拳头紧了紧。 “小叔。” 第四十一章 很眼熟 司京衍撇了眼司铭，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淡淡应了声。 而迎面出来的司铭，脸色阴沉沉的，盯着他，眼神中有种又恼怒又畏惧的矛盾感，司京衍瞧着，令人发笑。 司铭往他身后的半虚掩休息室门缝里看。 窥见不了多少，也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他上前两步，几乎是堵住司京衍的去路，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叔一个人在里面？” 司京衍半掀起眼皮，情绪不显，答得格外模棱两可，“怎么？” 这样的反应，让司铭一股怒火冲到了脑门，顾不上其他，就要冲进去一探究竟。 正欲推门而入时，手都摸到了门边，身后却恍然响起一道极为沉冷而压迫的嗓音，“司铭。” 余音震在心头，司铭仿佛无端被束缚了手脚，动作停滞在半空中。 “我刚才好像看见，沈小姐也往休息室这个方向来了？”司京衍的语气淡如水，却四两拨千斤地让人不自觉慌张起来，那是一种来自长辈的威势，“司铭，你也不小了，注意分寸，别总让爷爷操心。” 言外之意，司铭做的那些破事，他了如指掌。 司铭懊恼地攥紧拳头。 他这个小叔，统共不比他大几岁。 可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有种油然而生的敬畏感。 这一点，比起他父亲，更甚。 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应下：“知道了，小叔。”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司铭的肩膀，力道沉重，意味深长。 随后越过人，踱步离开了。 司铭脸上的戾气浮现，他按了按略微下沉的肩膀，咬了咬牙，依然推门进去， 沈然在这个时候从对面的休息室里收拾好出来，见状询问道：“司铭，你……怎么了？”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安静如斯，没有一丝异常。 不知怎的，司铭松了口气。 此时的陆卿音，已经重新回到了高尔夫球场内，司爷爷正在和老友聊天，瞥见后问了一句：“找到司铭了吗？” 陆卿音轻轻摇头，“没有。不过爷爷不用担心，司铭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司爷爷没有再多问，没过多久，司铭果然回来了。 司爷爷皱眉责备道：“小铭，你到哪去了，音音刚才去找你，怎么没找到？” 司铭愣了下，随后温柔地看向陆卿音，揽过她的肩膀，温声哄道：“抱歉音音，我刚才去处理了点事。” “没事。”陆卿音淡淡回应。 司铭眼珠子转了转，专注地打量她脸上的表情，问：“你刚才去哪里找我了？” 陆卿音察觉到些许异样，司爷爷却先声夺人，“休息室啊，音音不熟，我让京衍带她去的。” 司铭瞳孔诡异地缩了一下。 陆卿音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收紧了许多。 “是吗？”司铭幽幽道，“我碰到小叔了，怎么没看到你？” 陆卿音临危不乱，“没找到你，我当然就先回来了啊。至于小叔，他是长辈，去了哪里我可不敢过问。” 说着她耸了耸肩，颇有几分俏皮的意味。 司爷爷哈哈大笑：“音音果然还是个小女孩性子，惧怕长辈，那你怕不怕爷爷啊？” 陆卿音吐舌，“爷爷您这么和蔼，当然不怕啊。至于小叔嘛……怕他的恐怕不止我一个。” 司铭紧绷的肌肉逐渐松懈下来，不像假的。 司爷爷笑容更甚，朝不远处的司京衍扬了扬下巴，“京衍，听到没有，改改你那对谁都没几分好脸色的破脾气，家里几个小辈都跟我说很怕你，这样可不好。” 司京衍敛眸闷笑，“听爷爷的。” 话语间，没人发现，他微闪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扫过陆卿音。 陆卿音余光略有触感，刻意避开。 司铭附到她耳边，低声暧昧道：“没事音音，以后在司家，我护着你。” 陆卿音全身僵硬，勉强维持住表情，扯唇：“嗯。” 时间也不早了，司爷爷身子骨虽硬朗，但到底上了年纪，准备回老宅。 盛锦舒便撺掇着其他几人：“这么早，哥，咱们换个场子玩玩呗。” “随便。” 盛锦舒又对司铭说：“司铭，走啊，带着你的未婚妻一起啊。” 沈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音音去的话，我也去。” 陆卿音眼底冰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多闺蜜情深呢。 可沈然那双黏在司铭身上的眼睛，她却看得分明。 司铭视而不见，柔声询问：“音音，你想去吗？” 陆卿音扬唇，神情明艳又动人，“去呗。” 司铭眼睛发亮，喉结滚动，宠溺道：“好，音音想去，我们就去。” 沈然在边上看着，气得快晕厥过去了。 盛锦舒是玩咖，场子多着呢，立马就组了局定了地点，一家高端私人会所。 一行人出了私人球场，上车前，陆卿音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沈然已经坐上了司铭的副驾驶，司铭正低声和沈然说着话，脸色不太好看。 看见陆卿音出来以后，慌张解释：“音音，你别误会……” 陆卿音咬了咬下唇，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委屈，堵住了他的话：“没事的，沈然也是我的朋友，既然都坐上了，那你就带她过去吧。” 如此善解人意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这时候，司京衍拿着车钥匙路过，眯了下眼，嗤笑了声。 司铭面子上挂不住。 “音音姐，你坐我们的车呗！”最后还是盛锦舒的妹妹盛妙妙在车上冲陆卿音解围招手。 盛锦舒扶着方向盘，挑了挑眉，没有意见。 陆卿音尴尬得很，这会儿自然也是顺坡而下，“那，谢谢了。” 司铭面子上挂不住，“音音……” 陆卿音头也不回上了车，盛妙妙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音音姐这么好的女人，某些人不珍惜，有的是人上赶着喜欢呢！” 说完，那辆918超跑从司铭和沈然两人面前飞驰而过。 司铭一拳锤到了方向盘上，烦躁不堪，朝旁边的沈然撒气，“你在找死？” 沈然惊了一下，看着那辆超跑，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说：“司铭，你有没有觉得那辆车很眼熟！” 第四十二章 这儿有位置 边说，边拿出手机，跟拍下来的那张豪车照片对比。 一模一样！ 沈然也有些震惊，当初和陆续民去搅乱陆卿音的合作饭局时，看见盛锦舒，只是为了泼脏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那辆车就是盛锦舒的。 而今天看见盛锦舒开着这辆车，才发现，跟陆卿音有一腿的人竟然真的是他！ 难怪，那天质问的时候陆卿音没有反驳。 原来猜对了！ 司铭闻言，一把夺过手机，定睛一看，果然跟刚才盛锦舒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是他……”司铭脸色发情，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原来是他！盛锦舒！ 沈然紧张地握紧了安全带，还是冒着险不知死活地添油加醋：“听说，音音现在要自己做希望小学那个项目，已经跟盛锦舒达成合作了，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司铭不发一语，可怖的神情却像是要吃人！ 但转念一想……至少不是司京衍，好对付一些。 想到这里，他的怒意消散。 手指掰过发动引擎，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疾驰，飙得快要飞起来！ 司铭那句咬牙切齿的，“他不会有机会的。”被卷席的风声盖过，伴随着沈然的惊呼。 超过了盛锦舒那辆超跑，盛妙妙见状撇了撇嘴，“真幼稚。” 盛锦舒笑而不语。 而与之平行的，是司京衍的车，各占一道，陆卿音几乎一扭头就能看见他。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衬衣把骨骼的轮廓衬地分明，碎发往后吹拂，凌厉的眉眼展露无遗，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他略偏了下头，跟她的视线短促地对上半秒，狭长的眼眸里映着似有若无的光，眼尾上挑，矜贵而松弛，游刃有余。 陆卿音呼出一口气，垂眸随意摆弄自己的手指，心中却不禁感叹，这男人确实有蛊惑人的本事。 “音音姐，那个沈然真是你的朋友？哪有怎么当朋友的呀。”盛妙妙的声音将陆卿音拉回思绪。 “我跟她确实是大学同学，但现在，谈不上是朋友。” “这女人一看就居心叵测啊，趁你不在故意坐上司铭的副驾驶，你可别识人不清……虽然司铭看起来也是来者不拒就是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音音姐，实在不行你就别跟着司铭过了呗，我给你介绍几个洁身自好的优质男！” 盛妙妙小嘴叭叭的，为她打抱不平。 陆卿音内心柔软。 盛妙妙这个女孩子她接触不多，但也算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名媛大小姐，爱恨分明，看谁不爽都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的，毕竟是掌上明珠，有盛家给她兜底，骄纵一些也很正常。 陆卿音不禁有些怅然，如果母亲沈月还在世，她想，自己现在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吧。 应该也是个，在爱意中成长的幸福小女孩。 盛锦舒在边上听着，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行了，人家可用不着你担心，识人不清？陆小姐怕是识人太清，现在才只能隐忍不发吧。” 陆卿音看向盛锦舒，有些惊诧，这话真是耐人寻味…… 难不成，就连盛锦舒也知道了些什么？ 盛锦舒这时也扭过头，朝她眨了眨眼，一副“哥就是这么帅”的自信神情。 陆卿音嘴角抽搐：“小盛总，麻烦看路，我还想好好活着。” 盛锦舒脸黑了几分，重新看向前方路段。 盛妙妙在边上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哥，终于有人能制裁你的普信了，你刚才那样子，应该给你配个石化的表情包，笑死，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普信？盛妙妙你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哈……” 一路上气氛欢脱，陆卿音的心情指数也直线上升。 抵达私人会所，盛妙妙挽着陆卿音的手臂往里面走，盛锦舒则等了一会儿司京衍。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入了大厅，盛锦舒脸色不太好看，唉声叹气。 “怎么？”司京衍随口问了句。 “不是哥，你那金丝雀挺会损人啊，那脾气说不定比你还傲，你能受得了？” 司京衍淡淡道：“受不了不也得受着。况且，她是金丝雀？你想多了。” 那可是只发起狠来会咬人的猫。 盛锦舒一脸吃到狗粮的表情，随后摆了摆手，凑过来说：“不过哥你那辆918开起来是真的爽啊，再借我开一段时间呗？” 这款车可早就停产了，全球限量的，更遑论司京衍这辆是经过国际顶级改装师改装过的，那含金量真是无法估量，完完全全就是有价无市的程度。 “随你。”司京衍迈开长腿往里面走。 包厢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某个公子哥霸占着麦克风龇牙咧嘴地嚎叫。 震耳欲聋，令人折磨。 陆卿音刚进去就被这音波给震得稀碎，战术性后仰。 盛妙妙冲上去一脚把人踹开了，“周瑞白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哎哎哎不是，你踹我干嘛？” 刚切歌，他又冲上来，“我的我的。” 再切，“还是我的，哈哈哈。” 盛妙妙翻了个白眼，直接跟人对起线来了。 陆卿音颇为无奈，刚准备找个卡座位置坐下，司铭便起身拉过她的手腕，占有欲极强地把人按到身边，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温柔：“音音，你终于到了，坐我这儿。” 司铭的旁边，是一脸得意的沈然。 陆卿音生理性排斥，但司铭拽着她，力道不小，她被迫坐下。 等到盛锦舒和司京衍进来的时候，司铭莫名其妙开口道：“看来盛二少的车技不太行嘛，我都到好一会儿了，你才把我的音音送过来。” 盛锦舒：“？？？” 莫名其妙冲他干什么？他招谁了？ “车上带着两个女孩子，不得开稳一点？”盛锦舒也不是吃闷亏的性子，立马就回呛。 言外之意，司铭不懂照顾女性，只顾着飙车。 盛锦舒说着要往这片儿过来坐下，但到了司铭的眼里，就成了他奔着陆卿音来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朝司京衍招手：“小叔，这儿有位置。” 第四十三章 你在怀疑我? 闻言，司京衍双眸微眯了下，扫一眼，薄唇轻勾，顺理成章过去坐下。 知道两人关系的盛锦舒憋着笑到边上去坐了，也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傻子，硬生生把女人往别人怀里送。 偏偏司铭还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举动。 陆卿音倒是没什么表情，清冷面孔像是对谁都不太在意。 “音音，你不是最喜欢jay的歌了吗，我们合唱一首怎么样？” 旁边，司铭凑过来，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话。 所有的动作都显得如此刻意。 就像是，故意在做给谁看的一样。 陆卿音微微偏了下头，捏着嗓子轻声道：“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 司铭眼眸温柔如流水，格外善解人意，“好，那我给你点杯温水？” “嗯。” 其实陆卿音也并非说谎，她的嗓子的确不舒服，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坐着。 沈然刚从点歌区回来就看见这样刺眼的一幕，咬了咬牙。 “音音，怎么会嗓子不舒服呢，看来是夜生活太丰富了呀！” 表面开玩笑，实则故意引导祸水。 她意有所指，司铭自然听得懂，几乎是一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周身萦绕的阴戾几乎压不住。 他都没碰过的女人，难不成盛锦舒碰过了？！ 陆卿音抚着双臂，云淡风轻道：“沈然，原来在你眼里，一个嗓子不舒服都是这么有歧义的一句话呀，真是让我没想到。” “心脏的人听到什么都是脏的咯。”盛锦舒耸肩，随口说。 沈然瞪向盛锦舒，怎么又是他！ 可此时又不好发作，“我只是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小题大做呢。” 盛妙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听这话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对方觉得好笑才是玩笑，除此之外，就是冒犯，更何况你一个女孩子，满口颜色玩笑，真是不知道教养都哪儿去了。” 沈然气得不行，这兄妹俩就是诚心跟她作对的是不是！ 气急败坏之际，她忽然想到什么，“音音，听说盛二少刚投资了你手上的项目，这才几天，你们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盛锦舒握着玻璃酒杯，耸肩：“你羡慕啊？” 沈然噎了一下，继续道：“当然羡慕啊，我也想有这么大一个金主帮忙呢。” 盛锦舒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然，咂咂嘴：“不然你照照镜子呢？” 盛妙妙听着，在边上憋笑得不行。 沈然又气又恨，涨红着一张脸：“我怎么了！” 她长得不差，身材更是火辣，学生时期追她的可比陆卿音多多了！ “做人呢也别太自信，不过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也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盛锦舒顿了顿，深呼吸一口，一顿妙语连珠的输出，“你要外貌有外套，要长相有洋相，要学历有病例，要智商有痔疮，要谈吐你会吐痰，你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 盛妙妙在边上默默补刀：“总结，要啥没啥。” 陆卿音：“……” 哈哈哈哈哈。 她强压住嘴角翘起来的笑意，这盛家两兄妹，太有意思了。 沈然差点抓狂，反驳得都破音了：“你、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有这么差！” 盛锦舒喝了口酒，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沈然扭头，“司铭，你看他们！” 此时的司铭却笑不起来，神色阴郁万分。 盛锦舒这么护着陆卿音，看来两人的事情，是真的了，压着嗓子道：“音音，你要是缺投资，怎么不来找我？” 陆卿音心中冷笑，不咸不淡地回答：“我这不是为了体谅你么，你刚进公司，投资项目这种事一旦上报被否，你很没面子的，我这么为你考虑，你却反过来质问我，真是令人伤心……” 司铭愣了下，“音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卿音低着头，绞弄着自己的手指，外人看来，却极尽委屈。 司铭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私人给你投资嘛。”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个项目规模不小，而且，之后是要与陆氏竞争的，我不想你掺和进来。” 陆卿音这话一心为他好，倒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司京衍一听这话，轻挑眉梢，觉得挺有意思，并不出声。 只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没有人看到的暗处，悄无声息地抚上那条脊柱，上下摩挲，肆意撩拨。 陆卿音感觉到了异样，后背挺得很直，咬牙瞪向身旁的罪魁祸首。 他在干什么！ 司京衍的另一只手正若无其事地往酒杯里加冰块。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同时，在这场对峙中，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沈然一脸嫌恶，以前怎么不知道，陆卿音这么能装，不知死活地问：“那为什么盛二少可以啊？音音，你宁愿接受别人的好，都不估计司铭的感受的吗？” “而且，你都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和盛二少走得太近了吗？” 陆卿音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继续和沈然对线：“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沈然，“我……” 这时，不远处有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谁的歌！” 这首是刚才沈然去点的，那边催促着，沈然只能作罢起身去拿麦。 话题仓促结束，硝烟却并未散去。 同时，陆卿音脊椎骨上的那只手也并未消停下来。 她耳根嫣红，不堪其扰，只能直接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话音落，施施然离开。 这副模样落入司铭的眼里，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那些话，并非是为了他好，不过是开脱罢了。 他脸色很差，酒杯重重磕在桌面上，也起身紧随其后出去了。 司京衍深眸低垂，手中的触感消失，残留些许温度，心尖空荡。 “音音。” 陆卿音正倚靠在外面的走廊上，微仰着头，吐出温热的气息，稳住心神。 司铭大跨步走过去，强势地拉过她的手臂，“音音，你和盛锦舒，真的只是合作关系吗？” 陆卿音抬眼，“司铭，你在怀疑我？” 第四十四章 大有人在 头顶的廊灯倾泻而下，将陆卿音的脸部轮廓衬得柔和，眼睛里仿佛盛着细碎的光，莹润无比，眼尾泛着水色，颇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可司铭被冲昏了头，满脑子就想知道一个答案。 特别是，当他怀疑陆卿音和盛锦舒甚至已经滚到一张床去了以后，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到底有没有！”司铭语气加重，眼角泛红，毫不怜香惜玉。 “司铭，你弄疼我了。”陆卿音软了嗓。 司铭没有松手，仍旧死死地盯着她，势必要问出个答案来。 陆卿音忍痛皱眉，“我和盛锦舒什么都没有。” “那你解释一下这张照片！” 司铭动作飞快地翻出那张陆卿音从盛锦舒开的那辆车上下来的照片，举在她面前，距离极近，想要嵌她的眼睛里！ 陆卿音恍惚了一下，看清后，眸底冰凉。 原来沈然那天偷拍了这张照片，怪不得，司铭会失控。 “你要我解释什么？” “照片，为什么你会从盛锦舒的车上下来！” 陆卿音毫不畏惧地对上司铭发狠的眼眸，“你现在什么感觉？” 司铭顿了一下，看着陆卿音那张清冷的面孔，气质坚毅而沉稳，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陆卿音的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浑身散发着一股漫不经意的默然无情，素手轻抬，食指按在司铭的胸口处，一点一点用力，“恼怒？还是失望？亦或者只是一种单纯的占有欲？” 司铭面部抽搐了下，疼痛感很清晰。 “这就是我知道你和沈然搞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 “音音……” 提到沈然，司铭明显没了那么足的底气。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欲盖弥彰，短暂的平静过后，是无数的惊涛骇浪。 “司铭，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会和沈然搞在一起呢。” 司铭默了默，“我也是个男人。” 这个回答陆卿音不意外，她了然：“噢，原来是因为她比我好上。” 原来这就是男人，十多年的情深义重，比不过一次张开腿的求欢。 多可笑。 这话并不入耳，司铭皱眉，还想开口的时候被堵了话捎：“司铭，沈然是我们之间的隔阂不错，但更让我失望的，是你的不信任，我和盛锦舒的确什么都没有，不过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以后各玩各的，我不会管你，你也别想干涉我。” 陆卿音说完，便出抽回手，一捋头发，转身果决离去。 “音音！”司铭慌了。 想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瞬间，他恍然惊觉，他的音音，好像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直到陆卿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司铭噤了声，十分懊恼。 是他不对，偏听偏信，怀疑音音，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和盛锦舒要是真有什么，又怎么会露出那样失望的表情。 此时，陆卿音出了私人会所，晚风徐徐吹过她的发尾，神色漠然地眺望远方。 她对司铭说的每一句都不是假的，跟盛锦舒确实没有什么，只是另有其人罢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不知道管不管用。 如果成功的话，既打消了司铭的疑虑，又转移注意力让他为和沈然出轨的事情感到愧疚。 这对她之后要做的事会非常有利。 但不管怎么样，纸包不住火，她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迟早会暴露，动作必须加快了。 思索间，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等陆卿音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走近，冷木调的香味萦绕在鼻息。 “陆小姐真有本事，四两拨千斤的就把司铭哄好了。”司京衍的嗓音清沉，颇有几分打趣的意思。 陆卿音扯唇：“小叔看戏看得开心吗？” 司京衍，“还行。” “你们司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司京衍轻笑出声，手指抬起，在她的脸庞处停顿了下，把吹乱的发拨到耳后，音色柔缓，“何必这么辛苦，你明明知道，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陆卿音目光微顿，明白司京衍口中的所谓另一条路是什么。 无非是和司京衍结婚，成为司铭的长辈，不用再费尽虚与委蛇，想怎么打压就怎么打压。 可陆卿音却也深知司家的水有多深，更不想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 之前愿意和司铭在一起，只是确实有十多年的感情在。 但当司铭在她心里一瞬间烂掉的时候，这些情意，也就不复存在了。 “小叔还没死心呢？”陆卿音半开玩笑道。 司京衍眸光幽深，嗓音磁性醇厚，仿佛缱绻着无尽的爱意，“从未。” 气氛忽而变得有些不太对，陆卿音抿唇，岔开话题：“我想回去了，小叔愿意捎我一程么？” 包厢里。 司铭失魂落魄地回去以后，发现司京衍也不在了，狐疑道：“小叔人呢？” “走了啊。”盛锦舒随口一答。 司铭审视的目光看过来，问：“盛锦舒，你为什么突然要给音音投资？” 盛锦舒眯了下眼，笑：“怎么着，司少吃醋了？” “为什么？”司铭只定定地继续问道。 这逼问的架势让盛锦舒有些不爽：“不是哥们，我给谁投资你也要管？再说了，你当初订婚宴的事情可是闹得人尽皆知，是个女人都不会好受吧，现在还随时把小三带在身边，你也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就算我对陆卿音有几分好感又能怎么样，正常社交也不成么，你自个儿都这样了，难不成还要别人为你守活寡？” 司铭脸色铁青，边上听见这话的沈然也好不到哪去，低声道：“盛二少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那你们别干那么难看的事儿啊，我不就没得说了？” 司铭无言以对，仰起头喝完面前的一杯酒，带着怒气踱步离去。 动静极大。 沈然吓了一跳，赶紧跟上了。 盛锦舒切了一声，不以为意：“什么玩意儿。” 盛妙妙还经常说他普信，他看啊，比他普信的大有人在！ 第四十五章 谁还敢跟她合作 沈然心里七上八下地跟在司铭身后，想开口询问，又不太敢。 司铭忽然停下脚步，沈然撞上他结实的后背，仰起头，“……司铭？” “是你跟我说，盛锦舒和音音有一腿的，是吧！” 司铭转过身来，暴戾无比的盯着眼前拱火女人，咬牙切齿，“沈然，你再怎么使这种小伎俩，也不可能取代音音，明白么？” 沈然瞳孔睁大，慌措道：“司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铭面部狰狞抽搐，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你一次又一次挑拨，真以为我不知道？” 窒息感传来，沈然边挣扎，边艰难地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张照片确实是真、真的啊，而且刚才盛锦舒自己也承认了，对陆卿音有好感的！” 刚才盛锦舒确实说了那句，司铭眼神阴翳。 就算音音没有想法，也保不齐会被别人骗，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司铭松了手，心却变狠了起来，脑海中有了一个极端的想法…… 陆卿音和司京衍回到了水韵公馆，谁都没有再提起刚才戛然而止的那个话题。 日子照过，之后的几天，司铭没有联系她，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让自己犯恶心。 眼下，希望小学的项目是最重要的。 和聂总那边敲定了策划方案，再加上有俞洋几个核心成员助阵，项目总算是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之后陆卿音便去谈了关于建设地皮的事情，之前陆氏准备建设希望小学的地也是她去谈的，确实是块非常合适的宝地，但她要自己做这个项目的话，就要重新去谈，去规划。 而这样一来，又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还不一定成功。 但就算无数的障碍摆在眼前，陆卿音也必须孤注一掷，全部清除。 只要官方招标，没说明项目花落谁家，就还有争夺的余地。 下午的时候，俞洋敲门进来，“卿音姐，陆氏那边果然不肯放弃这个项目，让沈然去盯建设工程了。” 陆卿音双腿交叠，并不意外，淡淡讥讽：“陆续民还真是敢让沈然去。” “工地那边的人都不服她，闹了有几天了，后续好像陆续民出手解决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 “还能有什么，砸钱呗。”陆卿音摇头。 俞洋奇怪，“为什么陆续民要这么护着沈然啊，明明她毫无能力，两人不会是有一腿吧？” 陆卿音的双眸骤然紧眯，这个疑团也在她心里积压很久了。 她抿唇，“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俞洋应声。 …… 另一边，沈然最近水逆非常，完全就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状态。 司铭根本不愿意再回她的消息，从早到晚联系了八百遍，连个响儿都没听着。 而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工地上那帮大老粗也不服她，指一下动一下的，还扬言要换掉她这个负责人。 一群臭打工的，真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焦灼之际，陆续民忽然找过来了，亲切开口“然然啊，在忙？” 沈然见状立马站起身来，低额：“陆伯父！” 她本以为陆续民是来质问关于项目的事情的，毕竟这几天工人闹得沸腾，压都压不住，正准备解释，陆续民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最近在忧虑什么，工地上那些人已经被我压住了，他们不会再找茬，你安心做你的事情，项目交给你，我放心！” 沈然眼睛亮了起来，没想到陆续民竟然对她这么好，“谢谢您，陆伯父！” 陆续民慈爱地看着她。 似乎也觉得这样做有点突兀，便道：“别想太多，你是音音的朋友，我把你当成干女儿看的。” “嗯！”当陆续民的干女儿，沈然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唉，音音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住了，你这孩子倒是比她听话许多。” 沈然心里乐开了花，“您是我最敬重的长辈，音音有眼无珠罢了。” 陆续民笑着，又故意试探道：“听说你是单亲？家庭有没有什么困难，我作为你的长辈，合该出点力帮帮忙的。” 沈然：“暂时没有，有需要一定会告诉陆伯父的。” “那就好。” 陆续民点点头，这才背着手离开了。 沈然没察觉什么异常，虽然陆续民确实对她有点好得过分了，但她也没多想，至少工地上的事情解决了，让她好歹松了口气。 此时的陆卿音，果然联系地皮开发商的事情被阻挠了。 她看上的好几块地，想作为希望小学工程的建设基地，都是各方面考虑极佳的位置。 城西的那块，更是各方面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都十分优越。 可这么好的地方，她想到了，陆续民必然也想到了，她没有把握，甚至有些想后退了，因为这次要是再谈不成，留给她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可是陆卿音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约谈，想听听项目的细节。 这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卿音欣喜若狂，几乎是立刻敲定了时间地点约谈。 得到对方同意后，她拎起包，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只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接到了陆续民的电话，“音音，听说你再联系开发商谈希望小学的项目了？” 陆卿音语气冰冷，“您不是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吗？” “你说说你，何必费这个劲呢，陆氏这个项目，地点可是你亲自挑选亲自去谈的，你回来继续做项目不是省了很多事吗？我听说你还拉到了盛世的投资？这么大块香饽饽，你不如回来，不然要是失败了，岂不是让盛世血亏，这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给你做的项目投资啊，得不偿失么不是。” 陆续民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看上了盛世的投资罢了。 毕竟盛世财大气粗，之前陆续民亲自去谈过都无果。 “不用了，我已经联系到开发商了。” “什么？！”陆续民声音高了八度，他可是动用了不少人脉给那些开发商打过招呼了，谁还敢跟陆卿音合作？ 第四十六章 你开心吗? “怎么了，我的父亲，您很意外吗？”陆卿音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浓重的讽刺，听到人耳朵里，格外不舒坦。 陆续民紧追不舍问：“到底哪家开发商愿意把地给你用？！” “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恕我无法跟陆董您透露太多。” 陆续民气得火冒三丈，咬着牙愤恨放话：“真是不识好歹！我倒要看看你离了陆氏，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卿音神色冷然，捏着手机的指腹泛着白色。 真不知道陆续民每次来这么一遭是做什么。 多此一举，阻挠未果，最后还把自己气得不轻。 陆卿音把手机放回包里，车子也终于停在了与合作方约定的地点，食悦阁的门口。 她其实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能够越过陆续民的的人脉，选择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然，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陆卿音霎时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男人坐在主位上，双腿交叠，优雅非常，搁在圆桌上的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合拢，神情恣意而慵懒，像是等候多时。 ——司京衍。 对上炙热视线的那一瞬间，陆卿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清浅稀薄。 是了，是司京衍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陆续民的人脉网哪里就攀得上司家了，在江城，司家的权势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但陆卿音心里始终存着一个疑点。 “陆小姐，幸会。”司京衍眉梢轻微挑，语调漫不经心。 这幅姿态，就像两人真是第一次见面的合作伙伴。 包厢里没有其他人，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没心思陪他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关上门后，把包放到隔壁的座位上，了，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时，司京衍不知何时，前倾伸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的皓腕。 陆卿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便跌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温热的大掌，顺其自然地覆在了她纤柔的腰肢上。 触感强烈，令人浑身战栗。 陆卿音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手被迫虚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稳住后，嗤笑打趣：“小叔不是刚还跟我装作不认识么。” “装不下去了。”司京衍倒也打大方承认，微微俯下头，埋在她的颈窝间，呼吸手指细细捏着她腰上的软肉，看她难耐地扭动身躯，明明很排斥，却又控制不住迎合的模样，挺可爱。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理智尚存，掰过他的肩膀。 分外认真道：“我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卖肉的。” “哦，你意思是在家里可以？” 男人微仰起头，与她对视。 这样的姿势，就像是他将她高高捧起，一如他们现在的关系。 陆卿音心底微漾，但转瞬即逝，她别过头，“我们还是先聊聊城西那块地吧。” 司京衍没再有过多的举动，任由她撑着起来。 落了座，暧昧的气息尽散去，司京衍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淡漠模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宛如一朵高岭之花。 他将面前的文件往前推了推，“六小时前，我刚拿到的所有权。” 言外之意，直接签，不必顾及其他。 这简直是解决了陆卿音的燃眉之急，她自然心动。 可司京衍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将心中的疑点剖开了问。 “你，常年待在国外，不过才回来三个多月，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控江城的大部分商业链的。” 每次她需要什么，司京衍都像一场及时雨。 而他原本并不身处在这个圈子内。 就连司氏，他似乎都不曾去过几回，手里顶多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股份。 他就好像一只操控着所有的手，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细思极恐。 这男人城府太深了。 司京衍轻笑了一声，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拎起瓷制茶壶缓缓倒茶，流淌倾泻的水声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嗓音，“那你开心么？” 陆卿音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懵了下，“什么？” “我问，你开心么？” 司京衍低而缓的嗓音响在耳边，整个人像是被温柔的情意给包裹。 陆卿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差点被这男人蛊惑，而落入他的节奏陷阱。 “开不开心的有什么要紧的，重要的是我需要。” “而我给了你的需要。”他说。 陆卿音的五指微微收拢，似乎有些许汗液浸染，她抿唇，问：“司京衍，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相信你下这么大一盘棋，只是为了一个完全没把握的，甚至根本不属于你的，所谓的妻子。” 这男人心思如此之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若是她真的相信，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那才是愚蠢。 司京衍把到了茶水的茶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谁说我没把握？” 陆卿音眼神警惕。 然，司京衍的笑容却将她的警惕推翻。 “心诚则灵，说不定呢，就算最后你不选我，也不遗憾。”他的声线逐渐压低，萦绕在耳边，“毕竟，陆小姐的身体，也确实让人食髓知味。” 闻言，陆卿音耳根发烫，“你，这么大把年纪了真是不知羞耻。” 司京衍兴致盎然：“教训我？” “没有。” 司京衍抻了抻手，说：“签吧，签完吃饭。” 他话题转得飞快，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 陆卿音想了想，没有再追问。 其实有时候不回答就已经是答案了。 她也能猜到一二，毕竟司家如此复杂，司京衍要是没点本事，怎么能好模好样地活到现在，甚至据她了解，司铭很怕她，司家的一众晚辈亦是如此，他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至于他的好，这一点，是否是真的像司京衍所说的那样，就未可知了。 她也不想再细想下去，反正经历了这些，她早已封心锁爱。 司京衍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放心，我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 第四十七章 目的是什么 陆卿音抬眸，“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怎的，司京衍这样说，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各取所需最好了，她并不想因为欠所谓的人情而纠缠不清。 钱好还，人情却不一定。 司京衍眯了眯深眸，那条缝隙中，仿佛迸裂着丝丝缕缕的恨意，可并看不真切。 “如果我说，我想搅乱司家，你信么？” 陆卿音一愣。 不太明白司京衍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就是司家的人么？ 片刻，司京衍脸上的阴郁瞬间消失不见，仿佛方才那不过是她一晃神的错觉。 他淡淡道：“当初出国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个记仇的人，如今做这些，不过是使点手段让对方没那么好过罢了。怎么，陆小姐现在对我的事怎么感兴趣？” 陆卿音那颗好奇的种子因为最后那句，瞬间湮灭。 ……不感兴趣。 她就是纯属对某些豪门秘闻八卦罢了。 “小叔，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作多情。” 司京衍轻笑，不甚在意，下巴往桌上的菜单一扬，转话头，“想吃什么？” 陆卿音这会儿确实也有点饿了，也就没有拒绝。 吃完这顿，司京衍问要不要送她，陆卿音没来得及回答便接到了陈奚的电话，听到那头陈奚夹着颤抖的哭腔，她面色一白，“你先别急，稳住他，我马上到。” 司京衍见状询问：“怎么了？” “我朋友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陆卿音语速飞快。 边说边滑动手机屏幕的页面去打车。 司京衍反应也快，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这个点打车太慢，我送你。” 掌心的温度传递，像是给人无尽的安心，陆卿音眼睫轻颤，“好。” 两人一道疾步往外走，陆卿音发了位置过去以便他顺利导航，上了车，一路飞驰前往陈奚的住所。 陆卿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刚才在电话里，陈奚说她刚分手的前男友找上门了，用私密照威胁她复合。 不仅如此，陈奚不答应就堵在门口，恶言相向，要让她身败名裂！ 陈奚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女人，力量毕竟无法与男人抗衡。 陈政宇为人偏激，要是真做出点什么事来，陈奚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等红绿灯的间隙，司京衍抽空偏头看着陆卿音焦灼的模样，缓声宽慰：“别担心，刚才我已经报了警，不会出事的。” 希望如此。 陆卿音“嗯”了一声，抿紧嘴唇：“可以再快点吗？” “好。” 很快，车子抵达了陈奚的住所。 陆卿音马不停蹄按了电梯，看着层数往上升，手也攥得越来越紧。 叮的一声，陆卿音冲出去，飞奔到陈奚住处的门口走廊前。 果然看到陈政宇正大力拍打着房门，满脸狰狞，龇牙咧嘴地怒吼道：“陈奚，你给我开门！” “不开门是吧，那就等着你那些照片发到网上，被所有人评头论足吧！” “哈哈哈，你还别说，你的那些照片还挺多人喜欢呢，甚至愿意出高价买！陈奚，你也不想身败名裂吧？” 噼里啪啦一阵动静，而这一层的所有住户，都紧闭着房门，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陆卿音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地就冲上去，而此时的陈政宇已经开始使用迂回战术，愧疚地认错：“对不起奚奚，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这不是我的本意，你开开门吧，我就想见见你，最后一面也行，就当是好好告个别好吗？” “奚奚，之前都是我不好，我已经跟那个女人断绝来往了，谁都没有你好，奚奚，我做错了事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别这么对我这么狠心好不好，求求你了……” 陈政宇说着说着，便开始使用非常手段要去撬锁了。 陆卿音逼近，抬腿上去就是一脚！ 陈政宇摔倒在地，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哀嚎一声，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瞪过来。 “畜生！”陆卿音狠狠骂道，“你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陆卿音，你？好，原来是你是吧，你教唆奚奚跟我分手的是不是？你这个贱人，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弄死你！” 陈政宇一看见陆卿音就发狂了，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扭曲至极，无比丑陋。 两人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都看对方不顺眼。 这么久了，也不过是因为中间有个陈奚，不然陆卿音早就打爆他的狗头了！ “要是你没做那些龌龊事，真心对待奚奚，能有人把你们拆散吗？陈政宇，凡事想想自己的原因！在一起的时候你情感漠视，对奚奚的事情不关心不过问，甚至出轨，这一桩桩一件件是诬陷你了？现在分手了要来求了，自己不嫌恶心么？” “哦对了，刚才你拿照片威胁奚奚的那些话，我也听见了，一套一套的，说白了，你本质上就是个一事无成只会拿女人开刀的废物罢了，什么愧疚什么忏悔，不过是你达成目的一种手段，谁摊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陆卿音之前劝分过多次无果，陈政宇这样的人，她早就看清了。 只不过陈奚当局者迷，如今分手了，她不吐不快！ 闻言，陈政宇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阴暗，面部抽动，五官像是要被挤爆了一样，特别是布满红血丝的凸出眼球，格外可怖！ 他眼睛里泛着狡诈的冷光，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出来！ 二话不说就要朝陆卿音身上捅过来。 嘴里念念有词：“贱人，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陆卿音瞳孔一缩，没想到他竟然还带了凶器！ 心口一悬，下意识就侧过身躲避，下一秒，司京衍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往边上一拉，低低道：“小心！” 陈政宇这一刀捅空了，红着眼又要冲上来。 陈奚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太对劲，赶紧打开门，看见这一幕，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地就扑了上来挡在陆卿音的身前：“音音！” 第四十八章 出事 一声痛苦而破碎的尖叫。 世界仿佛静止了，所有的画面都在眼前定格。 刀口扎进了血肉之中，触目惊心的红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与之相对称的，是陆卿音越来越惨白的脸。 “奚奚！” 这一幕，如此熟悉。 某道记忆深处的闸门被破开，无数的懊悔和悲痛袭来。 画面和声音无限重叠，她再次张口，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陈政宇见状慌了一瞬，发现捅错了人，并没有丝毫愧疚，知道事情不可控制了，他顾不上那么多，握紧了匕首，目眦欲裂，带着恨意冲过来还要往陆卿音身上捅，嘴里念念有词：“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哐啷——” 锋利的匕首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司京衍目光凌厉，长腿横扫踹在陆政宇的拿刀的那只手上，十成十的力道，“找死？” 陈政宇瞬间无力抽筋，捂着瘫软的右臂，怒吼道：“你他妈敢拦着我！” 与此同时，陈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 陆卿音空洞的目光逐渐聚焦，连忙去扶住，嗓音颤抖着：“奚奚，奚奚……” 这一次，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出事了，绝对不能！ 陈政宇还想去捡匕首，司京衍飞快踩住他探过来的手，锃亮的皮鞋左右碾在他的手背上，逐渐红肿发紫。 不多时，警察全副武装从消防通道里攻上来，看见这一幕，飞快扣住了陈政宇。 “别动，老实点！” 身后，陆卿音抱着中刀的陈奚，也没了几分力，跪坐下来。 那张原本清冷的面孔上浮满了泪水，捂着陈奚的汩汩冒血的伤口看过来，“救救她，你们救救她！” 司京衍不自知地揪了起来，迈步过去帮忙扶人。 陈政宇此刻已经被压制住了，动弹不得，见再无转圜之地，看着意识朦胧的陈奚慌措道：“奚奚，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到你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我真的错了……” 他被按在地上，满脸愧疚，虚伪的深情展露无遗。 警务人员已经过来搭手接过受伤的陈奚，马不停蹄地送往医院。 陈奚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而陈政宇还在做戏。 陆卿音抹了把脸上半干的泪水，站起身来，脊背无比挺拔，像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她走近陈政宇，一步一步宛如死亡的警钟，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的陈政宇，一把抓起他的头发。 司京衍静静看着，没有阻拦。 陆卿音眯着眼睛，嘴角赫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陈政宇顿时有些后怕，但还是骂道：“贱人，如果不是你，奚奚不会受伤！” 陆卿音凑近，发了狠的沉冷嗓音钻入对方耳朵里。 “陈政宇，你就好好瞧着，我是怎么让你生、不、如、死的。” 脊背的寒凉侵袭全身，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忽而又想到什么，张狂地笑起来，压低声音：“我是律师，法律上的事情你能比我懂？就这件事，只要我使点手段转移重心，你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携带凶器的时候他就想好后面要怎么处理了，陆卿音算个屁？ 陆卿音冷笑，毫不畏惧：“那我等着。” 说完，她直起身体，疾步跟上了送陈奚出去的警务人员。 …… 医院的消毒水味扑鼻，陆卿音在手术室外，焦灼等待。 在陈奚进去的几个小时里，她脑海中走马灯般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件事，每每入夜，那惨烈的画面便直击记忆深处，缠绕在她的梦中，压迫着她所有的神经。 陆卿音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陈奚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她唯一敞开心扉接受的朋友。 本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有真心的朋友了。 可陈奚是个意外之喜。 在目睹了母亲自杀，好友意外死亡，陆卿音的心早就封锁起来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永久地离开她，天人永隔，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再加上陆续民那个时候马不停蹄就娶了新的妻子，对她不闻不问，偶尔的关心，也只是询问她和司铭的感情状况。 那段时间，她一度沉郁，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始终没有好转。 直到陈奚出现，宛如一束明亮的光照了进来，她很有趣，潇洒张扬，敢爱敢恨，在一起的时候还特别喜欢碎碎念，像只小麻雀，但陆卿音却并不感到排斥，只觉得温暖而有安全感。 时至今日，她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可以说，陈奚算是她在那段暗无天日，濒临绝望的日子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沉浸在思绪间，陆卿音恍然感觉到一只沉而有力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回过神来，对上司京衍平静深邃的眼眸，他缓声开口：“别担心，你朋友会没事的。” “嗯。”陆卿音轻声应，情绪很低落。 “方才情况危急，我没有及时拦住他。” 当时陈奚冲出来太快，他的注意力还在陆卿音的身上。 陆卿音说，“不用道歉，跟你没关系，你愿意帮忙本来就是因为情分。” 司京衍低眸凝视着眼前飘摇的女人，神色复杂。 她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人，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情绪外露，即使他现在看出来，她分明快要崩溃了。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不用压在心里。” 陆卿音眼睫轻颤。 男人的声音像是柔软的珊瑚绒，厚重而舒适，包裹着她，让人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倾诉出来。 但陆卿音摇了摇头，“没，我只是担心奚奚。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情况还要危险。很晚了，奚奚这边有我守着，小叔，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忙吧？” 陆卿音的逐客令下地得非常明显，她怕自己快绷不住了。 而和司京衍的关系，让她现在还没办法将自己剖开在对方面前。 司京衍目光沉静，没有再说什么，顺了她的意，落下一字：“好。” 第四十九章 牢底坐穿 司京衍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奚终于从手术室转到普通病房。 陆卿音顾不上多想，赶紧跟着进去。 陈奚虚弱地躺在床上，勉强转醒，脸色苍白，望着无比担忧的陆卿音，忽然笑了。 陆卿音佯装伸手去打她：“你还有笑得出来。” 医生说陈奚的伤口在肩胛骨的边上，所幸伤得不深，也没波及到神经，后续只要好好休养并无大碍。 但是陆卿音还是紧张，生怕磕了碰了，小心得不得了。 “看到你没事儿，我开心咯。”陈奚扬起嘴唇，非常心大。 实际上，只是不想让陆卿音太担心罢了。 疼还是疼的，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心里，毕竟是爱了整整三年的男人。 陆卿音握住陈奚的手，抿唇：“开心什么，你这刀是为我挡的，你本来不用受伤……” “不。”陈奚反握住陆卿音的手，很紧，她目光定住，认真道，“陈政宇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带了凶器，他的目的也很显然，我要是不同意跟他复合，这刀还是要挨在我自己身上。” “这人渣！”陆卿音愤然骂道。 “所以你没为我受伤，我还安心些，不然我真的是要愧疚死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养伤。” 陈奚点点头，又怅然道：“唉，也许当初听你的早点分手可能就没这么多事儿了，那时候感情也没那么深，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闹成这样，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也怪我识人不清，他做了那些事，我却总是心软原谅他。” “果然，之前我看到过一段话，说是男人会求你，甚至会下跪，还会打自己，他会一次次的发誓，这誓言和狗叫没什么两样，也是我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 陆卿音皱眉，“他这个人太偏激了，不适合长久发展。” 陈奚内心抽痛：“他不是第一次那样骂我了，撒完气之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我哄好，又反反复复。” “放心，今天这事儿没完。”陆卿音的眼睛里迸发出冷冽的光，“我会告到他倾家荡产，让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让他生不如死！” 她语气坚定，就连陈奚都震了震。 沉默片刻，陈奚还是控制不住眼眶红了，“谢谢你，音音。” 陆卿音目光平静无波，周身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步。” 她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陈奚怔愣了下，恍然想起什么，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起冯晚了？” 冯晚是陆卿音非常好的朋友，但因为一次意外，惨烈身亡。 具体细节她并不清楚，也不想故意去戳她的内心痛处，只知道陆卿音因为这件事非常后悔，而且，这件事还和沈然有关系。 陆卿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她话语中的意思，已然让人明了。 “所以，我更要为你讨回公道。” 至于冯晚，她相信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陈奚叹了口气，“我理解你，但是我也害怕你会因为我再出什么事，陈政宇是律师，非常善于诡辩，我怕你到时候中了他的圈套，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话题短促结束，陆卿音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身体，陈政宇那边交给我，放心。” “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我会的。” 陈政宇携带凶器上门威胁，想告他很简单。 最重要的是判到什么程度，不能让他这么好受。 还有一点，他手上还有陈奚的私密照。 她不想让陈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之后，还要因为那个人渣遭受世人白眼。 之后几天，陆卿音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伴陈奚，询问她的状况，与此同时，还要着手于起诉陈政宇的事宜，再加上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在医院的时候还要常常打开电脑处理事情。 陈奚看得心疼，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帮不上什么忙。 第三天的时候，司京衍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神色肃然刻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框眼镜，举止十分优雅。 司京衍进来之后第一眼落到了正目不转睛看电脑屏幕的陆卿音身上。 旋即才看向陈奚，“陈小姐，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陈奚礼貌回答，“司先生，上次谢谢你了。” 彼时，陆卿音已经回复完了邮件，合上电脑一抬头便看见了司京衍，瞳底略有震惊。 恰好就听见那句“不用谢，毕竟我是音音的小叔，帮忙也是应该的。” 陆卿音：“……” 她走过去，倒也非常之配合地喊了声：“小叔，你怎么来了？” 司京衍眼尾带了点淡笑，侧身介绍身后的人：“这位是何斯锐何律师，业务能力出色，如果你们对起诉方面需要什么法律意见，可以让他帮忙。” “何斯锐？”陈奚伸长了脖子，眨了眨眼。 陆卿音扭头，“你认识？” 陈奚摸了摸鼻子，摇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何律师是律师界的大拿，但凡涉及过这个圈子的人都听过他的名讳，我知道也不意外……” 最重要的是，何斯锐所在的红所，跟陈政宇是对家。 她经常听陈政宇提及何斯锐的名字，印象中，他是个非常狂傲的人。 可今天一见，似乎并非如此。 何斯锐微微颔首，“能被陈小姐熟知，是我的荣幸。” 陈奚有些惶恐，略有尴尬道：“何律师的咨询费应该不便宜吧？” 何斯锐点头，一本正经道：“一分钟，不低于四位数，不过也需要看案件的详细情况。” 陈奚嘴角抽搐了下，恨不得现在就昏厥过去。 请不起，实在请不起！ 何斯锐推了推眼睛，转头问司京衍：“这个反应，是嫌贵吗？” 陈奚：“？” 有这么直白的？ 陆卿音在边上憋着笑：“这都小事儿，主要是能让渣男牢底坐穿，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第五十章 慢一点可以吗 何斯锐举止矜贵地推了推眼镜，略微反光的镜片下，一双黑瞳，澄澈又带着些许锐利，缓声道：“这一点两位可以放心，我在国内料理过的最近一百桩案件中，败诉率，为零。” 平缓的声线下，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是天赋和实力带来的底气。 这一瞬间，陈奚微微张大了嘴唇。 她终于明白了陈政宇口中何斯锐的狂傲是什么了。 他分明有这个资本狂，也有这个能力傲，让人甘愿臣服信任。 陆卿音莞尔：“我相信何律师的专业能力，那起诉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好的，我现在需要向陈小姐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陆卿音点头，抬眸间，和一直沉默寡言的司京衍对上眼眸，她恍然想起那天在手术室他询问的那句话，而她避而不谈。 之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 本以为关系降临冰点，可司京衍这次一来，又是雪中送炭。 他每次都这样及时。 陆卿音心口滚烫炙热，别开视线。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敛眸，淡声开口：“费用的事情不用担心，音音跟我也算是一家人，她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 这话语中的多重意思，大概只有他和陆卿音两人知晓。 陈奚闻言默了默，司京衍也是司家的人，可司铭做的那些事…… 她有些为难，不希望因为自己，让陆卿音委曲求全继续跟司铭纠缠在一起。 若是步了她的后尘，那她更要羞愤自责而死。 陆卿音明显看出了陈奚在顾虑什么，抚慰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我有分寸。” 很快，手机铃声响起。 陈奚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陆卿音看了一眼便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 陈奚张了张口，何斯锐已经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面容板正，非常之严肃专业地说：“陈小姐，事不宜迟，那我们开始吧。” 无奈，她只能暂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面对何斯锐，不知怎的，她竟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关于陈政宇的事情，回答得也有些支吾。 “据我了解到的大致情况，你和陈政宇在一起三年，他出轨，情感漠视，甚至偶尔还会出手殴打你？你们的感情状况表面很稳定，实际早就残破不堪了，是吗？” “这些你都保留了证据吗？如果最后需要出庭，这些证据都非常有用。” “他在电话里用私密照威胁你，那些照片大概是怎样的尺度？” 何斯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询问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犀利非常，直捣中心。 能看得出来，他确实很专业，效率也高。 但是。 陈奚犹犹豫豫，半天没有答上来，“我……这个……” 实在不是陈奚不想回答，而是这些事涉及到很多隐私，这样直面地问答，让她窒息。 “抱歉，是我的询问的方式让你感到不适了吗？” 察觉到异常，何斯锐问道。 陈奚攥紧被褥摇头“不，是我的问题。” 是她暂时还没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包厢里片刻安静。 何斯锐望着她，眸底仿佛流淌着一条平静温和的湖，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耐心道：“陈小姐，你现在是我的当事人，我会给予你充分的尊重和信任，希望你也是如此，这个案件并不棘手，只是需要你高度配合，毕竟感情纠纷中，这其中的细节只有你们两人所知晓。” “任何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你今天实在不愿意谈论案件细节，我们可以之后再约定时间。” 平稳的声线仿佛初秋疏冷里的一束柔光。 携带着温暖的力量，让陈奚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语气坚定：“不用，今天就可以谈。” …… 医院外的走廊上，陆卿音在尽头踱步讲电话。 俞洋打过来汇报希望小学建设项目的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只是她在项目上向来亲力亲为，就连一些细枝末节也要亲自敲定。 毕竟这一次脱离了陆氏，是真正的孤注一掷，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聊了有一刻钟左右，陆卿音才终于挂断电话，垂落的手臂上一条斜斜的阳光照过来。 她呼出口气，准备返回病房。 刚转身，便看见司京衍那道熟悉的身影在身后。 她惊了下，转而扬起笑容：“小叔。” 司京衍穿着身名贵的白色衬衫，单手插在西装裤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身后偷听多久了。 他似笑非笑开口：“这几天都没回去，怕我找你算账？” 算账…… 看来那天的事情确实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陆卿音耸了耸肩，半开玩笑道：“怕小叔对我图谋不轨咯。” 司京衍眼尾轻挑，“这么说，也对。” 闻言，陆卿音噎了一下，这男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 只不过，上次两人在食悦阁的谈话她还记得，在这场关系中她也一直保持清醒，所以这番调侃的话并不会放进心里。 陆卿音短促地笑出了声，打趣完才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奚奚在医院里，我不放心她的精神状态，所以这几天都住在医院陪床。” “需要给你们配几个保镖？” 陆卿音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小叔不是已经安排了保镖在病房周边吗？” 这几天，她在医院陪床，出去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神态模样和医院格格不入的人，不是病人也不是家属，更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所以还能是谁？ 被戳破的司京衍脸上并未有多少变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是啊。” 说话间，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他微微低头，自上而下地同她对视，大掌缓缓攀上她的脸庞，细腻而光滑的肌肤触感，同他指腹上微微的粗粝形成对比，“我关心你，不可以吗？” 陆卿音呼吸都变得慢了一些，及时抽离，抿了抿嘴唇，“当然可以，小叔想关心谁就关心谁。” 第五十一章 有事吗 周围有来往的护士和病人家属，路过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往走廊尽头这片儿瞧上一眼，又很快收回。 司京衍闷笑了一声，“你还是在床上的时候讨喜一点。” 陆卿音：“？？？” 公众场合，这男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裤衩子不要啦？ 陆卿音后退小半步，出和这恬不知耻口出狂言的男人拉开了点距离，淡声转移话捎：“我先去看奚奚了，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司京衍不动声色望着她：“何律师很专业，不用担心。” “我知道，谢谢。” 她的客套与疏离，让司京衍眉心一折。 方才的暧昧氛围也在此刻尽数消散。 陆卿音说着就要往病房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司京衍清沉的嗓音便从身后传来：“下周是爷爷的生日宴会，你会和司铭一起出席么？” 陆卿音的步伐稍稍顿了一下。 司爷爷的生日宴会，规模不会小，如果陆卿音在那时想做什么，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只是，司京衍的这个问题，却让人琢磨不透。 以她现在的身份，自然是和司铭出出席最为妥当，难道想让她和他一起出席？ 陆卿音并不敢想象出这个画面，到时候宴会上一定会乱成一锅粥的。 她偏了下头，扬唇：“当然啊，小叔。” 司京衍的目光深邃而幽沉地盯着她，知道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前。 良久，他的眉心也未曾舒展开来。 病房里，陈奚和何斯锐的谈话也临近尾端。 她发现真的说出来了以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怅然感，身心都有些舒畅了起来，只有伤口，还牵连拉扯着隐隐作痛。 “陈小姐，感谢你今天的配合，我会就现阶段手上所拥有的信息起诉你的前男友陈政宇先生，后续可能还会有需要补充的事宜以及进展，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 “好。” 陈奚拿出手机，和何斯锐交换了联系方式。 添加完毕后，陆卿音也在这个时候进来，她看了眼两人，“怎么样了？” “挺好的，何律师非常专业，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陈奚夸赞道。 何斯锐也道：“陈小姐遇到这种事能够逻辑清晰有条不紊地阐述情况，也着实令人佩服。” 闻言，陆卿音冲陈奚眨了眨眼，脸上一副“什么情况”的表情。 聊了三十分钟，这两人身上的磁场都这么合了。 何斯锐整理好东西起身：“那陈小姐好好养伤，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补充说明的，随时和我联系。” “好的，谢谢何律师。”陈奚微微颔首。 何斯锐离开了。 司京衍也没有再进来。 陆卿音在陈奚的病床前坐下来，从床头柜中的果盘里拿了颗苹果在手上削着，动作利落流畅，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段都没有断掉，最后才一整圈落尽垃圾桶中。 陈奚放松地说：“我突然发现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也并没有那么难。” 即使何斯锐于她而言算是个陌生人，但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可以信任的感觉。 “陆卿音把苹果递过去，挑眉：“怎么？” 陈奚啃了一口苹果，“反正，让渣男牢底坐穿就完事了！” 陆卿音笑笑。 陈奚忽然又凑过来说，“何律师是司京衍找来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帮咱们啊？这事儿跟他其实完全没什么关系啊。而且话说回来，司京衍是司铭的小叔，以前又常年居住在国外，你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走得这么近啊？！” 陆卿音云淡风轻地开玩笑：“大概是……他就喜欢多管闲事呢？” “你看我信吗？”陈奚翻了个白眼，又担忧道，“音音，其实我不想你为了我，去讨好司家的人，在司铭面前委曲求全。” 在陈奚的印象中，司京衍跟司铭是一伙的。 陆卿音冷笑，“司铭算什么东西，配让我委曲求全？” “那你和司京衍……” 陆卿音觉得没必要瞒了，便道：“你还记得严严吗？” 陈奚愣了下：“云上那个男公关？怎么了？” 陆卿音把那场所谓的乌龙事件说了，包括之后，司京衍出手，帮助她做希望小学项目的事情。 陈奚听完，不禁张大了嘴唇：“所以，你把人当鸭子睡了？不仅免费，还倒贴的那种？” “这是重点？” “不然呢？” 陆卿音差点没撅过去，“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其实我也没看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这样帮我，难道就肯定我会嫁给他？” 陈奚：“嫁给他，至少比司铭好，至少在我看来，他不像司铭一样利用你。” 陆卿音摇摇头，“他们俩不用作类比，司家是个深水窝，我嫁给谁都是要趟这趟浑水的，犯不着。而且，为什么我要拿我的婚姻作赌注筹码？” 在这一点上，她一直很清醒。 看透了司铭的真面目了以后，她早就没了谈情说爱的想法。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母亲的心愿，希望小学的建设。 “你还是比我清醒，不过司京衍看着不是好糊弄的，等你想做的事情结束之后，又打算怎么办呢？” “我从不多想。”陆卿音目光坚定。 陈奚倒也没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陆卿音向来比她有主见得多。 陆卿音耸了耸肩，“行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别想那么多了。” 陈奚看得有些心疼：“音音，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就算所有人都跟你是对立面，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知道。”陆卿音莞尔。 不多时，手机再度想起，陈奚失笑：“真是大忙人。” 陆卿音却没有笑出来，因为打来电话的，是司铭。 自从上次在私人会所的质问摊牌过后，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现在又打过来，陆卿音并不意外，也正中下怀。 她不疾不徐地接起电话，听筒内立刻传来司铭一贯温柔的嗓音：“音音，你在哪？” 陆卿音眼底一片冰凉，语气也淡漠无比：“有事吗？” 第五十二章 抗拒不了 司铭一听这话，心紧了紧，低声哄道：“音音，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原谅我好吗？” 陆卿音捏着手机，内心毫无波澜。 “司铭，你知道有些话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了吗？” 她边说，边和面前的陈奚眼神交流。 和司铭的谈话，陈奚都听在耳朵里，一脸嫌恶。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喝了点酒，说出的话也没过脑子，音音，我们都这么多年了，你忍心跟我分手吗？” “我忍不忍心又能怎么样呢？”陆卿音平静道，“司铭，你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每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拿酒精来当借口的，你怀疑我，我无话可说，可你将心比心，对我的那些要求你自己做到了吗？” 虽然没明说，但二人心里都清楚，是在提沈然的那件事。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上司铭一直都有愧疚，他默了默，声线里仿佛蒙了一层浓稠的雾霾，透过手机听筒传播过来，显得格外阴郁浮沉。 “音音，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以你的想法为先。” “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我的真心日月可鉴。” 陆卿音听着，心中讥讽万分。 那司铭的真心也太不值钱了。 情话一套一套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干的那些破事，陆卿音早就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可惜。 见陆卿音依然没反应，司铭才终于使出杀手锏，“音音，下周就是爷爷的生日了，你知道的，他向来喜欢你，如果到时候我不带你出席，他老人家又会多想了，你也不想爷爷失望吧？” 司铭再次把老爷子搬出来，陆卿音早已厌烦。 她是敬重司爷爷没错，可这一来二去的，她就疲于应对了。 不过，她本就是以退为进。 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才能在司铭面前立一个极好的人设，毕竟，他手上还有她想要的东西。 “爷爷的生日宴我会去的，只是司铭，我很看重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放在难过的境地？” 陆卿音说着，言语间，早已哽咽非常。 司铭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她脸上委屈伤神，却又不得不隐忍的倔强模样。 殊不知，从陈奚这个角度看过去，陆卿音的脸上如霜雪拂过，甚至还带着一丝冷嘲。 可隔着手机的司铭，全然不知，甚至还认为她爱得深沉。 “音音，对不起，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原谅我好吗？”司铭温哄道，“今天晚上我在餐厅定了位置，想给你一个惊喜，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过来，好吗？” “我考虑一下。” 陆卿音不给准确的答复，留有余地。 就像是，即便是再心碎也忍不住放手的痴情女人。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陆卿音捋了把头发。 陈奚半躺在病床上，听完了全程，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儿这狗男人，又渣又爱装，好像从我知道他起，他就是这样，表面温柔深情，实际上背地里什么破事烂事都一样不落，跟陈政宇有得一拼，哦，比陈政宇好一点，他不会家暴。” “你怎么知道不会？” 陆卿音嗤笑，“只不过有的人承受了这些罢了。” 不然沈然身上的那些刻意遮掩住的伤痕是哪来的？ 陈奚咂咂嘴，“幸好你醒悟得早，不然我现在这样，就是你的下场。” 陆卿音耸了耸肩，“是啊幸好，我现在跟他多说一句，都嫌恶心。”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接触婚约啊？”陈奚疑惑。 “我还有东西没拿回来。” 陆卿音目光定住，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语气格外坚定。 陈奚没有多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转而道：“那你，晚上会去赴约吗？” “当然要去。” 不去，怎么把这场戏做足呢？ 陆卿音眯了眯眼眸，缥缈地望向病房窗外的风景。 外头，树枝斜斜地盖过了窗户的一脚，惊鸟忽而起飞，一阵窸窣动静。 …… 晚上，陆卿音前往万湖餐厅。 她是踩着点去的，司铭早就在里面等候了，穿着一身名贵的高定西装，做过了造型，衣冠楚楚的模样，模样拔尖儿，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看见陆卿音了以后，立马迎了上去，眼睛发亮，“音音，你今天真美。” 陆卿音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怎么，我平常不好看吗？” “当然好看！” 司铭体贴地替她拉开椅子，举手投足间，格外绅士。 餐厅内的氛围极佳，柔缓悠扬的钢琴曲丝丝入耳，令人心情宁静而舒畅。 陆卿音伴随着音乐落了座，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辽阔夜景。 无一不在烘托着浪漫的氛围。 “音音，看看这个，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这条项链吗？”司铭温柔的声音将陆卿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面前打开的礼盒，里面安静躺着一条钻石项链。 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人眼前一亮。 陆卿音浅笑，手轻轻撑着下巴，“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司铭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心底触动，这大概是沈然永远无法给他的心动感。 “不止。先看看想吃什么？” 陆卿音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样，合上菜单，再次抬头的时候，面前多了一束巨大的白色郁金香，一朵一朵紧紧挨在一起，盛开得娇艳无比，洁白无瑕又单纯美好。 与此同时，司铭走到面前，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起。 在餐厅内暖色氛围灯光的照耀下，他的目光那么专注而深情，里面仿佛盛着万千的爱意。 “司铭……” 陆卿音惊了一下，忍不住捂住嘴唇。 “音音，白色郁金香是我眼中单纯可爱的你，也代表着我对你纯洁无瑕的爱，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想和你重新有一个美好的开始，我再一次像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餐厅里这一瞬间熄灭了灯光，独留他们这一盏。 任何女人都抗拒不了，陆卿音不自觉红了眼眶…… 第五十三章 很喜欢这个身份 餐厅的一处靠窗的角落里，一双幽深的琥珀眸盯着这场充满浪漫氛围的求婚，捏着红酒杯细长的柄，骨节泛白，面色不虞。 “司先生，怎么了？” 对面的合作方见状询问。 顺着司京衍的视线看过去，失笑道：“现在的年轻人，求个婚还挺花哨的。”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回：“怎么，我现在很老吗？” 对方一愣，“那倒不是，但是司先生看起来是个内敛的人，似乎不会高调做出这种事。” 司京衍眉梢轻挑，戏谑道：“内敛？我骚起来的样子你怕是没见过。” “哈哈，司先生真会开玩笑！” 那边，陆卿音惊喜地捂着嘴唇，满脸都是感动的泪痕，司京衍嗤笑了声，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声道：“朱先生，我们继续？” 餐厅内的两边，仿佛被割裂开来，陆卿音和司铭这边唯美浪漫。 司铭见她哭得不能自已，得意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心疼，上前一步，颇有男子气概地把人揽进怀里，“音音，别哭了，我心疼。” 陆卿音抽泣着把司铭推开，偏头躲避。 “别看我，司铭，我现在太丑了，别看……” 司铭扶住她的肩膀，神色认真道：“不丑，我的音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这也是实话，陆卿音样貌绝佳，就连落泪，也像仙子。 陆卿音一点一点放下戒备，倾身靠在司铭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她脸色瞬间变得冰凉，不带一丝温度，隐藏的嫌恶几欲溢出。 但这些，司铭都看不到。 陆卿音抽抽搭搭地说：“司铭，你知道的，我刚成年不久母亲就离开了，所以我特别没安全感，我一直以来都很依赖你，可你和沈然的事情差点让我崩溃到一蹶不振，我没有妈妈了司铭，我父亲一心在事业上，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了……” “对不起，音音，以后都不会了，相信我好不好？” 司铭轻拍着陆卿音的后背，温声哄道。 “嗯……只不过在结婚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完成。” 司铭彻底被陆卿音的节奏带着走，手指穿过她的发缝，问道：“什么？” “我想把我母亲去世后，流落在外的几家产业给收回来，生前她为了这些产业耗费了不少心血，我希望她能够瞑目，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吧。” “只是，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做这些事，也许终究会成为我的遗憾吧……” 陆卿音的嗓音柔软可人，完全就是依附于她的娇妻模样。 她以前从不这样。 一丝狐疑从司铭的心底渗出，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怀中的人动了动，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嗓音低落，仿佛夹杂着无尽的名为思念的愁绪：“我好想她。如果她在的话，看见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定也会为我高兴的。” “是的，伯母一定会很高兴的，过两天我陪你去墓园，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好吗？”司铭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至于你说的那个愿望，我会为你完成的。” “真的吗？”陆卿音惊喜。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些产业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当初购下的时候他找人评估过了，规模不大，后续盈利也平平，不然，沈然找他要的时候，他也不会这么干脆地送了。 至于，沈然和陆卿音之间，他会选谁，显而易见。 陆卿音抬起头，还盛着滚烫泪水的眼眸，莹润而发亮，“谢谢你，司铭！” 司铭温柔摸摸她的头：“我们以后可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陆卿音用力点头，感动得无以复加。 司铭失笑，“小哭包，都多大了，擦擦眼泪，先吃饭吧？” “好。” 这场约会，进行得很顺利。 从各种意义上的顺利。 临近结束的时候，司铭提及司爷爷的生日宴会：“这次是爷爷的七十大寿，肯定是要大办的，司家已经商量过了，在衡山那片的景区包下了个度假村，到时候为爷爷好好祝寿，音音，到时候我来接你。” 陆卿音眉眼清淡，温顺可人：“好。” 司铭粲然一笑，果然，他的音音听话的时候，总是那么让人舒心。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嗯，送我到医院吧，我朋友出了点事，我还要去照顾她。” 司铭忽然警惕地问：“你朋友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男的女的？” 最重要的大概是最后一个问题吧。 陆卿音敛目：“就是陈奚，我跟你提过的。” 司铭松了口气。 “音音，你的朋友出事了怎么不告诉我呢，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平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她也快出院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太孤单了我才去陪她。” “那就好。” 不多时，陆卿音起身去洗手间。 她感觉自己再面对着司铭这副虚伪的嘴脸，估计刚咽下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洗手池前，陆卿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嘲一笑。 陆卿音，你活得真是狼狈啊，可为了母亲留下的东西，委曲求全，算不得什么。 她抹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再抬头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司京衍倚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神情恣意闲适，两指间夹着一根烟，雾色谱缥缈，透过镜面，沉静地望着她，薄唇边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陆卿音知道，司京衍肯定是看到了司铭向她求婚的全过程了。 她扯了扯嘴唇，并不心虚，两人本身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她没必要将自己的身段放得那么低，去殷勤讨好。 “小叔，这么巧。” 司京衍慢悠悠地问：“和好了？” 陆卿音点头，“对啊。” 她如此大言不惭，司京衍的目光略微暗了几分，但转瞬即逝，他随手把烟掐了，走近至陆卿音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全部笼罩住，俯身在她耳边地低语：“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侄媳妇的这个身份？” 第五十四章 他疯了 陆卿音转过身来，后腰抵在洗手池的台子的边缘，微微仰起头，同眼前高大的男人对视，镜子里，她乌黑的长发倾泄，软软地搭在大理石台面上。 “我做什么决定，还需要跟小叔你汇报吗？” 她语气坦然，下一秒，男人便欺身而近，一条长腿挤进她的腿缝中。 低垂下来的眼眸，心绪不明地凝着她，几许发狠的痕迹。 “有时候做戏，没必要那么真。” 他知道，她做的那些是为什么，也不认为，她对司铭还有多少感情在。 周遭的气息都被男人攫取，冷木调的香味弥漫在鼻腔里，陆卿音被压迫得有些承受不住。 但这场关系的博弈中，她从来不愿意甘拜下风，扬起风情万种的笑容，歪头：“小叔，你别告诉我你吃醋了。可惜，你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没有资格吃醋。” 这话可真是戳心窝子。 但司京衍面色毫无变化，反而更进一步。 他的大手攀上陆卿音的后颈，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准确无误地握住。 就好像，她的命脉，都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俯下身，薄唇贴在她的唇边，再近一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紧密相贴。 而此时，洗手间的门口并没有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 司京衍的眸子中泛着瑰丽的暗芒，启唇，嗓音低沉而诱惑：“我有没有资格，确实你说了算，但我现在想吻你，你又能怎么办？” 话音落下，他的唇就贴了上来，微眯着眼，攻势极猛，唇舌间占据城池。 陆卿音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软下来，但好在被那只厚实的大掌给拖住，才避免坠落下去。 “疯、疯了……” 她的嘴角溢出模糊的几个字。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心里还不忘骂这个骚男人。 也是不怕司铭一会儿顺着找过来。 他好像一直不怕。 陆卿音用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他食髓知味地终于放开了她。 陆卿音喘着气，有些嗔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小叔还是悠着点吧！” 司京衍挑眉，不以为意。 陆卿音面朝镜子目不转睛地补口红，司京衍就在身后静静看着，身体里的燥热好像又严重了几分。 补完口红，陆卿音问：“小叔怎么在这，又跟踪我？” 司京衍闷笑了两声，“我还没这么闲，碰巧，信不信？” 这男人在陆卿音心里已经定型了，她不信，但也懒得深究，往洗手间外走，骤然撞上了过来寻人的司铭。 她身形一僵，瞳孔定住。 也不敢看身后的司京衍。 司铭眉眼温柔，正要开口关切询问时，看见司京衍，愣住了：“小叔，这么巧？” 司京衍面若冰雕，答得淡然：“和人谈点事。” “噢！”司铭了然，疑的目光在司京衍和陆卿音两人身上打转，心里升腾起一股诡异的直觉，走上前拉住陆卿音的手腕，力道有些重，“音音，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怕你出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陆卿音明显察觉到司铭语气中的质问。 他怀疑了。 陆卿音反应也快，游刃自如地答：“刚才小叔看见你跟我重新求婚了……” 司铭目光深沉，犹疑片刻后，笑着说：“原来如此。小叔，我家音音脸皮薄，您平日里就别打趣她了。” ‘我家音音’这四个字格外刺耳。 司京衍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过去拍了拍司铭的肩膀：“过往不究，别再让家里人为你的事担心。” 司铭的肩膀往一边倾斜了几分，那力道沉重无比。 就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诲，可又有一丝其他的含义在里面。 他忍不住皱眉，还是顺从答道：“知道了，小叔。” 司京衍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司铭收拢无果的思绪，看向陆卿音，温和道：“音音，小叔人就这样，他要是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 司铭盯着她：“还有，你要是没事，就离他远点。” 他总觉得，小叔和音音之间，有一股不可言说的气氛。 可他分明记得小叔当年出国的原因…… 他又怎么会跟音音纠缠到一起呢？不可能的。 陆卿音故作轻松地说：“我也没想着靠近他呀，就是碰巧遇到了，怎么，司铭，你连你小叔的醋也吃啊？” 司铭面色有些阴郁纠结：“不是，只是我小叔这个人表面上待人谦和有礼，实际上寡淡冷情得很，随意招惹不得，以前他因为一些事跟家里闹了点矛盾，这么多年，在国外愣是一次都没回来过，最后还是因着爷爷的身体近年不太好，才肯回来的。” “所以你没事还是离他远一点，以免惹火上身。” 陆卿音无奈。 这火怕是早就烧满全身了。 不过，司铭说的这话，她倒是有些好奇。 不免多问了一句：“什么事啊？” 司铭摇头，“小叔的事，我也不方便说，等你以后在司家待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陆卿音算是看出来了，司铭是真怕他这小叔。 连背后嚼舌根这种事儿都不敢，生怕东窗事发波及到自己。 陆卿音倒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两人一道出了餐厅，司铭把她送到医院，要下车时还难舍难分的：“音音，我们什么时候能住在一起啊？我想天天都看着你，抱着你……” 说着，那张嘴就要凑过来亲吻，陆卿音堵着他的脸，忍着嫌恶，娇嗔道：“以后结婚了有的是机会啊，还急这一时半刻的啊？好啦，我要走了。” 陆卿音动作飞快地下了车。 司铭沉醉在今天陆卿音的温柔乡里，只能顺着他：“好好好，都听你的。” 陆卿音挥了挥手，静静地看着车子远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风吹起她的长发，飘在眼前，模糊视线，她随手抚弄了一下，转身往医院里走去。 而司铭，开了一小段路以后，忽然想起什么，眼眸微闪，调转车头，前往清江苑，那是他名下的一处房产，地段还算不错。 现在，是沈然在居住。 第五十五章 脑子摔坏了吗? 沈然欣喜于司铭的到来。 自从上次在会所分开之后，司铭就一直不搭理他，发过去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这让她有些难办。 既然他主动过来了，她自然是热情万分。 刚打开门就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胡乱吻着眼前的男人，像团火一样。 可是这一次，司铭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有事跟你说。” 语气中的冷然让沈然感觉一盆冷水浇下来，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以往两人见面，都是直接进入正题的。 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改变了…… 难不成是陆卿音又说了什么？ 上次在会所，司铭和陆卿音出去谈话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对她更是连个正眼都没有。 那个贱人！ 沈然在心里愤愤地骂道。 司铭脱下外套往客厅走，把一份文件仍在茶几上，‘啪嗒’的一声。 震在沈然的心里，她走过去，“这是什么？” “之前我转给你的几家产业，你转回来吧，我有用处。”司铭不咸不淡地说。 沈然震惊抬起头，踉跄着差点没站稳，拿起那份文件。 是转让协议！ “为什么！？”沈然不解。 怎么会这么突然！ 司铭的双眸危险性地一眯，即使是坐着，也让沈然有种惧怕的感觉。 他冷然道：“那些产业本来应该是谁的你很清楚吧？现在音音想要，我自然会给她。” 果然是陆卿音！ 沈然心里气得不行，可面上只能装作柔弱委屈的模样，扑到司铭的身旁，泫然欲泣道：“司铭，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些产业转到我的名下，我安心跟着你不生事。” 司铭不耐烦地甩开她：“那你做到了吗？这段时间，你生了多少事端出来！还差点毁了我和音音的婚约，沈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我现在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会另外给你补偿的，过几天，这套房产会移到你名下，就当是这大半年以来你尽心伺候我应得的。” 沈然吓得一惊。 更多的是对这个男人无情的心灰意冷。 虽然早就知道司铭是这样的人。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这些产业是陆卿音母亲生前运营的，去世之后被陆续民转手卖给他人，换取了一部分的现金流。 这件事也是沈然无意间知道的，她当时就是随口一提，试探让司铭购下给她，司铭这人好面子，即使是情人也安抚得当，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可放到手里还没焐热，竟然又要被收回去了！ 她还想拿着这些东西，在陆卿音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呢。 另一方面…… 她母亲说过，这些产业，跟外婆家息息相关，她虽不明所以，但知道自己要这些东西的这个决定没做错！ 沈然心一横，说：“你就不怕陆卿音要回这些是别有目的吗？她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她从陆氏离职了之后，在外面自己做项目，举步维艰，肯定要笼络你帮她啊，司铭，你别被她欺骗了！” 司铭现在一心扑在陆卿音的身上，听到这话只觉得厌烦。 “沈然，你脑子被摔坏了吗，她是我的未婚妻，找我帮忙合情合理！她骗我，你也说了她现在在外面举步维艰，还能怎么骗我？” 沈然吞咽了一口，还是舍不得松手，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抽噎道：“司铭，别对我这么狠心好不好？我想要的本来也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我只想要你的心意啊，只要能跟着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跟我妈妈相依为命，遇到你，我才真的觉得找到了倚靠，别这样绝情地推开我好不好？” “行了，别装。你真不想要，就赶紧转回来。” 司铭懒得听她后半段那些可有可无的卖惨，语气不甚明朗。 今天看见陆卿音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觉得再也没有女人比她落泪还要没了，眼前的抽泣的沈然，只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音音连母亲都没有了，沈然，你跟她比？” 沈然呜呜咽咽。 司铭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把笔扔给她，催促：“赶紧！别让我动手！” 沈然心一沉，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再多说一句，都会让他厌烦。 无奈，她只能咬着牙，去签了那份转让合同。 “其他的手续，我之后会再联系你。”司铭合上文件漠然道，“这套房子，你就一直住着吧，不用搬出去。” 言外之意，这套房子之后会过户到沈然的名下。 司铭确实出手阔绰，沈然内心的不平衡到底是缓解了几分。 司铭起身要走。 沈然提心吊胆，赶紧拉住他的衣角，轻声问：“司铭，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她在挽回，与司铭之间不堪一击的感情。 如果司铭也不要她了，那她就再也没机会往上爬了，她不甘心！ “没必要了。”司铭像一座冰山，“我跟音音就快要结婚了。” 沈然瞳孔一缩，捕捉到了重点。 她气急败坏，却不敢显露出来，脑子飞快旋转着。 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做出点什么行动来！ 不然，她就彻底完了！ 沈然楚楚可怜地不肯动手，满是不舍：“司铭，那可以……最后一次吗？就当是为我们的分开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真的舍不得你。” 司铭眉眼阴戾，有些怀疑，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但他既然没走，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沈然这样想着，在司铭面前，一点点剥开自己，引诱道：“我想，一直到结婚之后，陆卿音都不会让你碰吧？她是那么保守的一个人……” 司铭喉结滚动几番，眼睛里的欲火逐渐燃烧起来。 下一秒，他冲上来，把沈然压在沙发上，喑哑道：“最后一次，以后别再联系！” 沈然惊呼一声，嘴角勾起了得逞的笑容，见司铭要去找东西，她忘情地搂住他：“别找了，这次我想真实地感受你……” 第五十六章 是不是跟他睡了? 之后的几天，陈奚的身体大为好转。 再加上何斯锐那边对陈政宇的起诉状也写好递交上去了，流程进行中，这算的上是个好消息，陈奚心情愉悦，周三的下午就准备出院了。 陆卿音还是不太放心，又去找主治医生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 陈奚哭笑不得。 “好啦，哪里就这么严重了，本来刀口也不深，养了这么些天也差不多了。而且今天何律师那边不是刚告诉我了个好消息嘛，心里舒坦了，自然好得嗖嗖的！” 陆卿音拿她没办法，“行了，我给你收拾东西。” 陈奚嘿嘿一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要忙项目的事情，还要应付司铭，我这边也要你时常留意，唉，这段时间看得我心疼啊！”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多请我吃几顿饭，这样来得比较实在。” “请，一定请，回去就请！” 两人聊着聊着，笑作一团。 然而，病房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陆卿音余光一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滚！” 陈奚也看过去，表情凝固。 伤口，好像又拉扯得抽疼，这感觉格外清晰。 陈政宇在律师行业还是有一定人脉的，再加上他的巧舌如簧，只拘留了十天左右就给放出来了，只不过安排了取保候审。 这件事陆卿音是知道的，只不过瞒着了陈奚，怕她情绪波动太大影响伤口。 没想到这人渣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真不怕死！ 陈政宇站在病房门口，面容有些憔悴，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全当没听见陆卿音的阻止，径直走进来，跪在陈奚面前，一脸愧疚道：“奚奚，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原谅我好不好……” “陈政宇，你犯什么病，都差点闹出人命了你现在想云淡风轻地道个歉就算完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牢底坐穿，这件事不算完！” 陆卿音觉得这一幕这么熟悉呢。 原来是在司铭身上见过，果然渣男都是一个套路。 什么下跪求饶，自扇巴掌，都是为了达到目的！ “这是我和奚奚的事情，轮不到你多嘴！”陈政宇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面对陈奚的时候，又是那副愧疚万分的懊悔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陈奚闭了闭眼，“音音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你走吧！” “不，我不走！”陈政宇拉着陈奚的裤腿，求饶道，“奚奚，我们整整三年的感情啊，你真的忍心就这么放弃吗？” “平心而论，这三年我对你算是无微不至吧，人都是会犯错的，我就犯了这么一次错，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们不是说好明年就要结婚了的吗？” 陈奚凉凉道：“我真庆幸，在结婚之前，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奚奚……” “陈政宇，你真的觉得这三年来，你只犯了这一次错吗？不，是无数次，只是这这一次更加严重恶劣，甚至威胁到你自身罢了！我无数次想起那些你对我的伤害，我都要重新原谅你一次，我原谅的还不够多吗？凭什么呀，老娘谈一场恋爱，要这么委曲求全？！” 陈奚终于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全部吐露了出来。 陈政宇面如猪肝色，支支吾吾道：“那些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所以呢，这一次也要就这么过去了是吗？” “奚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我要是真的坐牢了，我的执照肯定是要吊销了，我的人生是真的完了，就算我以后出来了，也没有饭碗了，好歹相爱一场，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陆卿音在边上抱着手臂冷笑：“你不是不怕被告么？” 陈政宇的腮帮子动了动，但还是忍下来了，拉着陈奚的手臂：“奚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情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不用了！” 经历了这么多，陈奚早就想明白了：“我自己也能爱自己，对自己好。” 陈政宇卑微地‘砰砰砰’磕起头来，哭得不能自已，“奚奚，我真的求求你了，别这样对我，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动静极大，将隔壁病房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探着头往这里面看，八卦得很。 陈奚真是丢不起这个人，扒开他：“我们之间没可能了，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陈政宇浑身一抖，还真是怕再进去一遭，赶紧说：“好好好，我走。但是，你能不起诉我吗？” 陆卿音冷眼相对，果然这才是陈政宇的真实目的。 他根本不是对陈奚造成的伤害有多后悔，说的那么慷慨激昂深情款款，只是为了自己！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越而洪亮的声音：“我替她回答，不能。” 何斯锐拨开吃瓜的人群，踏步进来，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隔绝那一道道八卦渴求的视线。 这并非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陈奚应该得到保护。 “你、你？” 陈政宇扭头，看清此人后，震惊不已，“何斯锐！” 何斯锐穿着身正装，面容清俊，目若朗星，冷漠道：“我的当事人病情还未完全吩咐，陈先生，请你立刻离开！” 他身形挺拔地站着，和陈政宇跪在地上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陈政宇指着何斯锐，面目逐渐狰狞，“陈奚，你这么决绝的药跟我分手，是不是就是因为攀上了这个男人！有人跟我说你聘请了他当律师，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明知道我和他……” 陈奚皱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再说了，你跟何律师的那些恩怨全是你的臆想好不好，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胡说个屁！” 陆政宇发狂了，“以何斯锐在行业内的价格，你怎么请的起，说！你是不是陪他睡了，所以他才肯帮你的！” 第五十七章 你就是这样想的吗? 陈奚听到这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爱了三年的男人，“陈政宇，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不然呢，我难道还说错了吗？！” 陈政宇根本不估计陈奚感受，已然气红了眼不管不顾。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说白了，你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其实一直以来你都很看不起我吧，哈哈，装得累不累啊！现在好了，你可以跟你的何大律师双宿双飞了，陈奚，这一切你早有预谋吧！攀上何斯锐把我一脚踹开！” 陈政宇爬起来，甩手将手中的大束红玫瑰砸在地上！ 娇艳欲滴的花瓣稀碎，散落一地。 和病房内入目的白色相形对比，格外强烈，触目惊心。 何斯锐眉心微蹙，并不能理解陈政宇的歇斯底里。 但他此刻有义务维护他的委托人，正准备说话时，陈奚先一步开口，“对。” 何斯锐愣了下。 陈奚绝望地闭了闭眼，将快要落下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奚奚？”一旁的陆卿音也有些错愕。 陈奚再次睁开眼睛时，里面是无尽的凉薄与坚定，她走过去挽起何斯锐的手臂，强撑着扬起一抹笑容：“是啊，我跟何律师在一起了，怎么了？” 只是那笑，近乎有些凄美。 陈政宇龇牙咧嘴：“陈奚！” “我只是喜欢律师而已，至于是不是你，都无所谓啊。”陈奚轻飘飘地说，“陈政宇，你不会真的觉得我非你不可吧？特别是，在你这样无下限的伤害了我之后，你把我当傻币是不是啊？” 何斯锐闻言，思索片刻，到底是没有出声。 陆卿音居高临下地睨着宛如小丑一般的陈政宇，补刀：“没听见吗，奚奚现在有新男朋友了，比你优秀百倍不止，你还在这里上赶着当跳梁小丑？赶紧滚，这一刀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陈政宇低着头，听着这些话，肩膀逐渐耸动起来，一颤一颤的。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来，往陈奚的方向一个猛冲！ “奚奚！”陆卿音反应飞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陈政宇已经死死地掐住了陈奚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坑洼的脸扭曲不已，发了狠地说：“陈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他妈的怎么敢！谁允许的？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你是我的！反正我就要身败名裂了，那你就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陈奚抓着陈政宇的手，可她的刀伤本身就还未完全恢复，身体尚且虚弱，挣扎起来一点效果都没有，满脸涨红，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卿音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冲上去死命拉开陈政宇。 “你这个畜生，还想拉奚奚下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当场杀了你！” 不能……她不能再失去陈奚了…… 然而，陈政宇像疯魔了一样，怎么都不松手。 眼看着陈奚就快要窒息而死，忽然‘滋啦’一声，陆卿音扭头。 只见何斯锐眼疾手快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伸缩的三节防卫棍，抽出来，直接就冲着陈政宇的腿窝用力抽打过去！ “啊！” 陈政宇吃痛跪下来，掐着陈奚的手也跟着松懈。 反应过来以后双眼猩红又要蹭起来！ 何斯锐赶紧又一击打在他的后背上，旋即飞速上前手脚并用压制住对方。 陈奚得以解脱，踉踉跄跄，陆卿音提心吊胆赶紧去扶住。 “奚奚，你怎么样！” 陈奚捂着胸口用力咳嗽了好一会儿，气儿终于顺了，她嘴唇发白，看着被压在地上的陈政宇，眼睛里的失望和懊悔交织，凄然道：“是我看错人了，就当这三年喂了狗吧，我要让他牢底坐穿，这辈子不能翻身！” 陆卿音郑重点头，“一定会的！” 陈政宇再也无法动弹，嘴里骂骂咧咧，吐露着各种肮脏的词汇：“何斯锐，你不是高高在上吗，怎么我玩过的女人你都要啊，我跟她各种姿势可都做过了，以后她跟你上床的时候，可都有我的影子在，哈哈哈！ 何斯锐虽然养尊处优，但从事这一行后，什么污言秽语都听过了。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以取乐女性当资本，更遑论，陈奚是你曾经的爱人，她有多好不用你介绍，你更不用无能狂怒，警察一会儿就会到。” 他眉目冷淡，格外理智。 很快，病房外司京衍安插的保镖察觉不对劲终于冲进来，帮忙按住陈政宇。 警察赶到得很很快，再次把狼狈不堪的陈政宇扣押走了。 “何律师，这一次，就别让他再出来了吧！”陆卿音目光发狠地说。 何斯锐点额，“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诉求。” 陆卿音扶着陈奚去喝水，关切询问：“奚奚，还难受吗，医生一会儿就过来了，这段时间还是再在医院住着吧？” 陈奚虚弱地摇头，“我不想再待在医院了。” 陆卿音没说什么。 陈奚握着水杯，转头看向何斯锐，真诚道：“谢谢你何律师，刚才幸亏有你。还有，不好意思，刚才拿你当挡箭牌了……” 何斯锐理了理领带，仍是那副矜贵的模样，轻轻摇头，“没关系，你现在是我的委托人，一切事务以你为先。” 、 他主观意识里骗人并不是个可取的做法。 但特定的时候，充当一个工具人也无不可。 “谢谢，何律师真是尽职尽责。”陈奚是由衷的感谢何斯锐，忽而又想起什么，问，“对了，何律师的，你今天过来是还有什么资料要找我询问补充的吗？” 何斯锐想了想，“这个不急，陈小姐这段时间可以先安心休息。” 陈奚缓慢点头。 很快，医生过来了检查，确认无碍以后，才准备出院。 陆卿音思虑片刻，道：“奚奚，你那套公寓暂时先不要回去了，太危险了，我怕陈政宇到时候又用手段提前出来找到你。” “我也不想住在那里了，一闭上眼，全是不好的回忆……” 何斯锐抬眸。 「家人们，远离下头男！！！！！远离陈振宇这种极端的男人！！！！！！！远离啊！！！！拍照录视频直接要拒绝！保护自己从我做起！！」 第五十八章 你也冷落我了，音音 陆卿音也是这样想的，犹豫道：“只是，我跟陆续民现在关系紧张，连我母亲留下来的一处复式公寓也被收回去了，暂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居住……这样吧，我先联系一下中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源，让你尽快入住。” “好。”陈奚没什么异议。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何斯锐忽然缓声开口：“如果陈小姐需要找房源的话，我名下倒有几处房产无人居住，如果陈小姐不嫌弃的话。” 这简直是解决了燃眉之急，但陈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何律师，那是你的私人房产，我过去居住是不是不太合适？” “反正也没人住，租金方面也可以再商量。” 最终，陈奚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陆卿音陪着她回公寓收拾东西，何斯锐则去安排新家事宜，说是租赁就是租赁，晚上的时候就把合同送过来了。 陈奚叹了口气，“何律师真的帮了我们挺多，律师费也没收一分。” 陆卿音不知道这事儿，“没收律师费吗？” “嗯，说是司京衍早就付过了，而且两人常有合作往来，友情价。” 陆卿音手上的动作渐渐满了下来，若有所思。 陈奚见她不应声，又问：“你不是说你之前住的那套公寓被陆续民收回了吗，那你现在住哪？” 陆卿音默了默，没瞒着，“司京衍家。” 陈奚：“？” 陈奚一脸匪夷所思，“不是，你们都发展到同居了？司铭就没发现？” 陆卿音摇头，“司铭不会查我，而且，他很怕司京衍。” 陈奚啧了一声，“你还是悠着点，别引火上身吧。” “我有分寸。” 陆卿音淡淡道。 在和司京衍的这场关系中，她从来都保持着绝对清醒。 尽管有时候……确实会被那男人蛊惑到，但也仅限于床榻之间。 她很清楚，现在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话题短暂结束，之后陈奚又想到之前和陈政宇在一起的腌臜事，一个晚上直接吐槽了个痛快，骂得是酣畅淋漓。 陆卿音无奈失笑。 安顿完陈奚，陆卿音再次回到水韵公馆。 时隔近半个月没有回来。 彼时别墅客厅里的挂钟已然指向凌晨十二点。 经过这段时间神经紧绷的忙碌，陆卿音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司京衍并不在房间内，她没有多想，洗了个澡之后，便沾床就睡。 走廊上亮着暖色的微弱廊灯。 司京衍刚从顶楼下来，神色阴郁，不甚明朗。 他缓步踏进卧室，发现床上那道身躯时，步伐微微顿住。 落地窗外的月色，透过窗纱隐隐约约洒落进来。 将床上平稳熟睡的人儿的身段衬托得越发柔美，周身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暗蓝色的模糊光晕，宛如女神降临，安详美好。 司京衍摸了摸手上的那枚戒指，走进去，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坐在床边，伸出手替她抚去脸颊上凌乱的发丝。 他的脸一半隐匿在背光的阴暗处，另一半被月光映照得俊冶温柔，让人看不分明，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晚安。” 司京衍沉静地吐出两个字。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闪着些许暗芒，诡异非常。 …… 翌日，陆卿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踩着阶梯下楼，发现楼下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看见佣人的身影，反而是司京衍，端着杯热好的牛奶，站在餐桌边，格外显眼。 男人这时也抬起头，神色淡然地瞥了她一眼，“醒了就来吃饭。” 陆卿音狐疑，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你做的？” 司京衍不可置否。 “怎么？” “没，就觉得挺惊讶，按理说小叔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甩手做个阔少。” 司京衍轻笑一声，“不是谁都能让我沾这阳春水的。” 这话中的暧昧倒是显而易见，陆卿音脸颊热了热，也不想跟他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快，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 只不过，刚没吃几口，就接到了司铭的电话。 自从那天两人“和好”之后，司铭就对她殷切得很，每天都会发很多消息，还想约见她，若不是她说陈奚手上需要人照顾，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陆卿音抬眸看了一眼司京衍，俏皮地这了眨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司京衍挑眉。 “喂？” 电话那头传来司铭一贯温柔的声音，“音音，明天就是爷爷的生日宴了，我在万豪这边给爷爷选礼物，正好你过来替我掌掌眼。” “我今天没……” 陆卿音本能想拒绝。 可话才将将说到一般，司铭像是早有预判似的，先声堵她的话：“音音，你这段时间都冷落我这么久了，我听说你朋友也已经出院了，你可没有理由再拒绝我了。” 言语之间，满是委屈。 陆卿音吸了口气，“好吧。” 挂断电话，陆卿音把手机搁在桌面上，下巴处忽然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力，司京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大半个餐桌，到她身旁来了，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着他，不解道：“小叔？” 司京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双深沉的眼，几乎要将人吸入进去。 他淡淡启唇：“陆小姐，这段时间，你似乎也冷落我了。” 陆卿音眉心微蹙，一时间没搞清楚状况，怎么几天不见，这男人变得更骚了。 “小叔，凭你的姿色，在云上再钓一个美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陆卿音扯唇，“难不成，你非我不可啊？” “你可以这样认为。”司京衍目光晦暗。 他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可惜，我不是啊。” 不是非他不可。 话音落下，陆卿音明显感觉到你眼前的男人周身萦绕着一股压迫性极强的气场，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嘴唇，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发狠，像是要侵占她的所有。 陆卿音惊了一下，长臂下意识勾住男人的脖颈。 司京衍的黑眸里的情绪狠狠压过来，哑着嗓音问：“打算什么时候和司铭解除婚约？” 「司京衍：嘤……」 第五十九章 不去打个招呼吗 陆卿音是侧坐着椅子的，后背几乎悬空，只能被迫堪堪圈住男人才得以维持。 无形之中，仿佛又被他压过了一头。 而这一次，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来势汹汹。 良久，司京衍像是终于发泄餍足，松开了她，大手转而扶稳她的摇摇欲坠的娇躯，“嗯？” 陆卿音胸口起伏，随手抹了一把嘴唇，举手投足，格外妖娆。 “小叔，你这么急不可耐？” 司京衍眸色深了深，“对。看见司铭向你求婚，我急了。” 陆卿音的食指搁在下巴上，反客为主，为自己扳回一城：“急也没用。就算不是司铭，我也不一定会选择你。” “是吗？” 这俩字中蕴含的深意让陆卿音蹙了下眉，“看来小叔很自信。” 司京衍那张妖冶俊美的脸庞上透着丝丝青白之色，转瞬即逝的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淡淡浮起笑意：“你敢说，你对我没感觉？” 话音刚落，那只估计分明的手，从肩膀绕道锁骨处，一点一点下滑移动…… 游走于瓷白肌肤之上。 陆卿音敏感地颤抖了下，却不想因此甘拜下风。 她握住男人肆意点火的手，扬起唇：“小叔，床上的感觉也算感觉的话，那你为什么觉得你不可替代呢？” “我活好。” “……” 这男人真是大言不惭，毫无羞耻之心！ 司京衍观察着她脸上精彩的表情，眼尾也染上几分兴致盎然。 “骚男！”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 被这么一通折腾，早饭也没心思再吃下去了，推开男人起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司京衍侧身撑在桌子上，眯眼看着那道充满怒气的身影，幽深的眸底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意味。 回到房间，陆卿音拍了拍自己的脸。 渐渐冷静下来以后，她忽然觉得今天的司京衍很反常。 目的性有些过于强烈了。 以往两人棋逢对手时，他游刃有余，在各个局中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的那个角色，可这一次很反常。 陆卿音不禁怀疑，司京衍真的有这么非她不可么？ 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江城这么多名媛，比她端庄秀丽又腹有诗书的多了去了，几乎也不会比她身上背负着这么多麻烦的了，家庭关系干净简单不是更好？他明明有这么多弯道可以超，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一点，司京衍给出的答案是，他想搅乱司家。 司家错综复杂，这个答案的逻辑站不站得住脚她也无从得知。 直到换完衣服，陆卿音仍旧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不再继续纠结下去了。 反正，主动权暂时在她的手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现阶段要想的根本就不是跟谁结婚这种事，就算她不选择司京衍又怎么样？ 谁还能压着她把婚给结了不成？ 司家这种大户人家，必然做不出这种事。 陆卿音捋顺了思绪，化了个淡妆便出门前往万豪商场。 烈日高照。 从出租车上下来，司铭老远就撑着把伞迎过来，心疼道：“音音，今天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陆卿音心里翻白眼，难不成让你去司京衍家里接吗，那必然不能。 她站在伞下，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陈奚刚出院，我不放心晚上在她那，她家跟司家不顺路，我不是怕你来回麻烦嘛？” 全然就是一副替他考虑的模样，司铭很是受用，揉揉她的头：“只要是我们音音的事情，都不麻烦。” 陆卿音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进了商场，司铭带着她去了一家高奢珠宝专柜，让服务员把选好的几款拿出来。 司铭插着兜，下巴扬了扬，“音音，看看，喜欢哪款？” 展柜上，一应都是炫彩夺目的顶级珠宝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熠熠生辉。 陆卿音疑惑：“不是给爷爷挑选生日礼物吗？” 这些，明显不是要送给司爷爷的。 “是送你的。”司铭抚住她的肩膀，笑意斐然，“爷爷的生日礼物自然有我爸帮忙准备啊，而且我送的爷爷也不一定喜欢。” 陆卿音不禁心寒，司爷爷这么疼司铭，司铭却连准备个生日礼物都懒得费心神。 “爷爷这么疼你，怎么会不喜欢？” “反正这事儿不用我们操心，我的第一要务呢是让你高兴。” 陆卿音眼眸冰凉，“你不是说不会再骗我吗，怎么又拿爷爷诓我。” 司铭揽住她，“这两天约你都不肯出来，我不得使点手段啊？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先看看，喜欢哪款？” 陆卿音简直犯恶心，这人都说谎成性了。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但表面上，她还是得维持下去，“其实你选的我都喜欢。” 司铭眉目温柔：“我们音音真懂事，那就这条吧。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我先去刷卡。” 司铭选的是一条以玫瑰串联起来的那那条，每朵玫瑰上又由十几二十颗的钻石镶嵌在里面，晃得人睁不开眼，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是一想到，他也给其他女人买过，就异常排斥。 陆卿音坐在休息区的真皮沙发上，店员服务非常好，在给她试戴新款珠宝样品。 高奢品牌的顶级项链要走一些流程，司铭应该一时半刻回不来。 陆卿音余光一瞥，忽然发现司铭的手机没拿。 而此时，安静躺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你的外套落在我这了。】 发消息的人，她再熟悉不过，是沈然。 如今再看到这些，她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甚至都不曾去碰那手机一下，全当什么都没看到。 她百无聊赖，并未发现门口进来了几个婀娜多姿的贵妇人。 但其中有人注意到了坐在里面的陆卿音，不禁问旁边的冯珍，“陆太太，那是不是你们家卿音啊？” 陆卿音的名字让冯珍有些不适，看过去，果然看见陆卿音的影子。 “陆太太，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第六十章 风雨前夕 “是啊，陆太太，虽然人家不是你亲生的，但到底是你家陆董的女儿呢，同住一个屋檐下，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我听说卿音跟司家那小少爷订婚了？陆太太，你这个继母当得不亏啊！” 几个贵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的，皆是羡慕之意。 冯珍心中的芥蒂也少了几分。 毕竟陆卿音马上就要嫁进司家了，还算有点利用价值，她这个当后妈的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人口实。 可这些豪门贵太说的话中，几分羡慕，几分眼红，谁又知道？ “卿音是陆家的孩子，我既嫁给了续民，自然是把她当亲生的看待的，跟其他的没关系。”冯珍煞有其事地说完，摸了摸鬓角的发，拎着包往里走。 后面几个贵妇人面面相觑，撇了撇嘴。 陆卿音百无聊赖，左右瞧着手腕的那条新款手链。 不多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为刻意的亲昵声音：“卿音啊，来逛街？” 陆卿音偏头，便看见冯珍和几个太太在一块，一脸温柔。 假得不像话。 “冯阿姨。”出于礼貌，陆卿音淡声回应。 她的冷淡让冯珍有些尴尬。 旁边的苏太太看见她手上的这条钻石手链，眼睛亮了亮：“咦，这不是这个品牌的季度新品，我记得是有一整套的？” 店员闻言赶紧答：“是的，几位女士需要试戴的话我可以安排人拿出来。” 很快，一整套的盒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 打开盒子，黑色绒布上是一整套的新品珠宝，这一套的点睛之笔莫过于无数的钻石中间那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颜色莹润，切割完美，娇艳欲滴得令人眼前一亮。 “我听说，这红宝石可是某国皇室特供，产量极低，非常稀有。” 苏太太道。 另外几人也跟着附和，“确实好看，贵有贵的道理嘛。” “不过陆太太，你家卿音过段时间就要嫁进司家了，这一套，对司家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吧？哎，要不怎么说你有福气呢，女儿嫁的好，你也跟着沾光！” 这样的话说多了，就让人没那么舒服了。 就像他们陆家全倚仗着陆卿音似的，冯珍忍不住道：“卿音确实有福气，但我们家陆礼也不差啊，乖巧又孝顺，等他以后回来继承家业，什么顶级钻石，皇室特供红宝石，怕是都不在话下。” 陆礼是冯珍的儿子，当初就是凭着坏了儿子才进的陆家。 陆续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接班人，而陆卿音身上流着沈月的血，越长大越让陆续民感觉到危机，自然不会选择她。 为了培养陆礼，陆续民和冯珍从小就将陆礼送到国外，接受西方教育和文化熏陶，望子成龙，这么多年，连过年的时候都很少回来，寄居在常年在国外养病的太爷爷家里。 陆卿音也只在小时候接触过。 她眼眸平静。 一个卿音，一个我们家陆礼，分得多清啊。 早就不希冀在那个家能有所谓的亲情了。 况且，这些家业，是他们冯家陆家的吗？说得这么大言不惭。 陆氏集团，分明是她母亲打下来的江山。 这些人鸠占鹊巢，还如此明目张胆，令人恶心。 “也是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还是儿子好。”其中一个太太说道。 况且，这还不是亲生的女儿呢。 “你家陆礼我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在国外品学兼优，前段时间还登了报，据说这才大学，就已经有不少大型企业要争着抢着要给他抛橄榄枝了呢。”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冯珍面上带光，笑得花枝乱颤。 顺便，还忍不住提点了一番陆卿音：“卿音啊，你也是的，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也该懂点事了，平日里少跟你爸置气，我听说你前几天为了自己做项目，还从公司离职了？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这项目谁做不是做啊，公司是陆家的，你爸还会害你不成吗？再说了，你以后嫁进司家了，当了家庭主妇，以后哪还有心思管项目的事情，你啊，还是太年轻！” 这一席话，听得陆卿音是莫名其妙。 “谁说我嫁进司家就一定要做家庭主妇了？” “这司家这么大的家族，难不成还会让你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啊？就算他们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你自己要有自觉的呀，不然怎么在司家立足？” 陆卿音觉得好笑，“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要屈居于他人之下，怎么，冯阿姨是想让我向你一样，母凭子贵吗？抱歉，我做不到。” 她也不是看不起家庭主妇。 每个人都有自己发光的价值，有的人做家庭主妇也很开心，丈夫体贴，家庭和睦，相夫教子，随心而为，这样很好。 但陆卿音清楚，自己还有太多事要去完成。 囿于厨房烟火，和相爱的人举案齐眉，现在她是不敢想了。 冯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死丫头现在这么伶牙俐齿。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挂得住的。 “卿音啊，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以过来人规劝你几句罢了，我和你父亲都很疼爱你的，自然是希望你开心，以自己的想法为先啊。” 陆卿音了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她知道，冯珍是一贯不喜欢她的，冯珍还没进陆家的时候，就已经生了陆礼了，只是那时候沈月还疯着，没有去世，饶是陆续民想快点离婚也不敢造次，毕竟还有个沈家摆在那儿呢。 所以陆礼被送出国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是私生子。 几个太太也跟着打圆场，夸赞陆卿音手上试戴的这条手链好看。 陆卿音抬了抬手，忽然心生一计。 既然冯珍想装慈母，那就让她装个够咯。 “对了冯阿姨，我过段时间就要和司铭结婚了，您要给我送什么新婚礼物啊？” 冯珍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茬，但确实礼数上还是要送的。 她想了想，正要开口，陆卿音却晃了晃手腕，“正好都戴上了，我看着也挺合适，要不就送这个吧？” 第六十一章 新婚礼物 她指的是，这一整套镶嵌着红宝石的季度新品。 冯珍瞳孔震了震，有些讶异，这一套怕是动辄都千万以上了。 这死丫头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陆卿音不疾不徐地继续说：“冯阿姨，我很喜欢这一套，您这么疼我不会不愿意的对吧？还是说……您当了这么久的家庭主妇，送个礼物，还要跟我父亲报备吧？” 冯珍是最要面子的，不然也不会常年混迹于这些贵太太的圈子里。 “当然不是。” 冯珍果然上套了，“既然卿音喜欢，那我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几个太太看过来，没有说话。 陆卿音冲店员莞尔，“那麻烦你们帮我包起来吧。” 冯珍心里极度不情愿，宛如滴血，可话都说出去了，不买下来也不合适。 司铭这时候回来，“音音，你约的冯阿姨吗？” 陆卿音明媚地笑了起来，解释道：“碰巧遇到的。冯阿姨知道我们要结婚了，特地埋下了这一整套的极度新品送给我们当新婚礼物呢。” 偏偏这时候店员还补了一句：“女士，您考虑清楚，我们这套一旦购下是不退不换的哦。” 冯珍没好气道：“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买不起吗？”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我和音音就谢谢冯阿姨了。”司铭微微颔首，极具绅士风度。 冯珍彻底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就是想再找借口推拒也无法了，无奈，她只得过去刷卡，结果额度不够，在柜台那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陆卿音和司铭已经不在了，只不过这一整套首饰没拿走。 她觉得有些奇怪。 苏太太说：“新婚礼物肯定是新婚的时候再送嘛，陆太太，你对你这个继女真是不错啊。” “是啊，要是所有后妈都跟你一样，那些重组家庭哪还有这么多矛盾啊。” 冯珍听着这些话，总归是心里好受了一些。 殊不知，这些太太都把她当笑话一样看待呢，纯纯冤大头一个。 又不是亲生的，花这老多钱，为了充场面，毫无脑子。 回到陆家。 冯珍刚一进门就看见陆续民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登时惊了一下。 她心虚得紧，小心询问：“续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续民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今天我卡里怎么一下子刷出去三千多万，这钱你拿去干什么了？！” “续民……” 冯珍用力吞咽了一口，只能如实回答：“我买了套首饰。” 闻言，陆续民勃然大怒，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你疯了是不是，首饰？你的首饰还不够多吗，三千多万不是三百万更不是三十万，你倒是刷得利索！知不知道现在公司多少项目正在运作，你把这钱花了，谁来补这个窟窿，赶紧去给我退了！” “退不了了……” “什么？还退不了了？ 陆续民气得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天响，“你干的好事！” 冯珍吓了一大跳，犹犹豫豫还是上前安抚。 “续民，你听我解释，这首饰不是我想买的，是你那个好女儿撺掇我买来送给她当新婚礼物的，我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当时几个太太，甚至司少都在，我要是不买也说不过去，让人以为我们苛待陆卿音了，以后她要是在司家面前嚼舌根，我们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啊……” “新婚礼物？”陆续民重复了这四个字，“她跟司少和好了？” “看样子是的。” 当初订婚宴的事情闹得不怎么好看。 本以为以陆卿音的性子，必然不会再跟司铭有来往了，结果…… 陆续民正是以为两人没可能了，才放任陆卿音甩手离职，不管不顾。 冯珍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添油加醋道：“我看司少那样子，是宠得很呢，那小蹄子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以后和司家可就是秦家了，这样看，这钱花得也不算亏不是？” 陆续民若有所思，没有应话。 毕竟是三千多万，他还是肉疼得很。 陆氏最近好几个项目都停滞不前，公司要运作，项目款项又收不回来，再这么下去，他们怕是日常开销都够呛。 晚上的时候，他掐着时间给陆卿音去了一个电话。 陆卿音接到电话的时候刚洗完澡，看见来电显示并不意外。 毕竟今天刚让冯珍大出血了一波，陆续民心疼这三千多万，自然会打电话过来。 “卿音啊。”电话那头俨然的一副慈父的做派。 脸变得还真是快，之前恼羞成怒辱骂放话的人仿佛不是他。 陆卿音站在落地窗前的，眺望着远处的夜景，语调平平，“有事吗？” “我听说你妈今天给你买了套首饰当新婚礼物？” 陆续民直入正题。 陆卿音：“你说冯阿姨吗，对啊。” 陆续民咳嗽了两声，“卿音啊，你知道爸爸最近手头可不宽裕，你不是马上要跟司少结婚了吗，要不这样吧，你去跟司少说，让他出钱买下这一套首饰怎么样？反正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想必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你也体谅体谅爸爸，好不好？” “爸，您这话说的，我这还没进司家呢，就张口要这个要那个的，这传出去了让人家怎么看我们陆家，您要是舍不得这个钱给我买新婚礼物的话，您自己去跟司铭说吧，我开不了这个口。” “什么叫舍不得，这话说的……” 陆续民和冯珍天生一对，自尊心极强又好面子。 陆卿音坐在单人沙发上，勾唇。 “爸，三千多万而已，就让你巴巴的来找我要了啊？陆氏这么大个公司呢，我记得我走之前不是还有不少大项目在进行中吗，怎么了，是不是您选的那个沈总监能力不行啊，没法儿完成这些项目？照您这样下去，希望小学竞标的事怕是没着落了。” 字字诛心，无一不是在陆续民的雷点上疯狂蹦跶。 他差点就要摔手机破口大骂了！ 第六十二章 忍着 不过理智还在，到底是忍下来了。 陆续民忍着耐心，好声好气道：“卿音，这公司的项目原本就是你做的嘛，你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啊，只是希望小学这个项目吧，不是爸爸不肯让步，我是怕你在外面做不好，枉费了你母亲的一番心血。” 冠冕堂皇，虚伪至极。 陆卿音冷笑。 陆续民要是真的这么想，当初又怎么会出轨，在逼疯她母亲之后又将其囚禁至死，可笑的是当初她心智不成熟，被诓骗一直以为母亲回外婆家养病了…… 项目落在陆续民的手里，才是真的枉费母亲的心血。 不过现在说再多也是跟对牛弹琴一样了，陆续民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 “不用了，在做完希望小学的项目之前，我不会回陆氏了。” 陆续民咬着牙，“好好好，不说这个，瞧瞧你，一提这事儿你就急。咱们啊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你冯阿姨也很疼你啊，不然怎么会花三千多万给你买下这一套首饰，你呢也懂点事，跟司铭说一说，实在不行你让他帮忙退掉，新婚礼物什么的，爸爸回头给你补一个别的。” 陆卿音应对得游刃有余，“我怎么会不懂？这三千万的首饰确实有点贵了，我也没打算要啊。” “什么？”陆续民懵了。 “我要是真的想要，当时就会带走了，主要是当时好几个太太在，司铭也在，我也是维护陆家的面子才勉强接受这个新婚礼物的，爸，您总说让我体谅您，可您也不懂我啊？至于这套首饰，你们想退掉还是转卖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陆卿音一席话，反客为主，把陆续民堵得哑口无言。 首饰肯定是退不掉了，就算转卖，这二手的怎么也得亏损不少，还不一定卖得出去。 反正怎么看都是亏，买下这套首饰打肿脸充胖子就是个错误。 可这个闷亏，他却不得不吃！ 陆卿音淡淡收尾：“好了，司铭来电话了，我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陆卿音撩了撩长发，心情格外舒畅。 看来陆续民是知道她和司铭“和好”的事情了，不然这事儿都闹成这样了，他肯定早就大发雷霆了。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用司铭这个工具人来堵陆续民，还挺好用的。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 看了眼挂钟，这个点司京衍还没有回来，估计今天是不会回来的。 许是因为明天是司爷爷的寿宴，有些事要忙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陆卿音愣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脸颊，这男人回不回来关她什么事，她在这胡思乱想怅然若失个什么劲儿…… 陆家。 陆续民疲惫地揉了揉睛明穴，实在头痛这首饰怎么处理。 冯珍端着盘水果进来，试探问道：“续民，那小蹄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人都还没嫁过去呢，就张这个口，咱们陆家还要不要脸了？” 陆续民没好气地斥责道。 他正愁一腔火气没地儿发，冯珍算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你真行，三千多万刷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天天待在家里，脑子是不是退化了？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说，还净给我惹麻烦！” 冯珍局促地搓着手，“续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陆续民大手一挥，“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找个机会把这套首饰给转卖出去吧，能回一点本是一点！” “其实我有个办法，不仅可以回本，咱们还有得赚……” 陆续民将信将疑，“什么？” 冯珍附在陆续民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陆续民眯眼，“你确定这能行？” 冯珍观察着丈夫的脸色，虽然还气着，但已经缓和不少了。 她赶紧说：“当然，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行，别再让我失望。” ……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次司爷爷的生日宴定在衡山那片景区的度假村内，风景极佳，朦朦胧胧的度假村仿佛隐匿在云和山之间，白雾升腾弥漫，隐隐有种仙气缭绕的感觉，仿若逃离现代化城市的一座桃源仙境。 一辆炫酷的越野车驰骋在衡山的盘山公路上。 陆卿音坐在副驾驶上，半开的车窗，风灌进来，发丝飘摇。 她今天穿了身缎面的丝质长裙，墨绿色，腰身做了收紧处理，更加衬托得盈盈一握，领口一直延伸遮盖住脖颈，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几分裸露的地方，规整乖巧，不会喧宾夺主，见长辈再合适不过，可偏偏在她身上，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像是一朵墨绿色的永生花，令人垂涎，忍不住永远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司铭扶着方向盘，喉结滚动了下。 “看路，司铭。” 陆卿音眼梢轻挑，含笑道。 司铭被迷得不行，收了视线，由衷夸赞：“音音，你今天真美。” “这话你上次就说过了，真土。” “说一百遍也不为过。” 陆卿音哼笑两声，问：“爷爷他们已经在度假村了吗？” 司铭：“是啊。爷爷这次没打算大办，所以选在这个地儿，想着一家人丢掉工作好好享受一下，也没宴请多少宾客，也就和司机交好的几家人，所以音音，你到时候也不用害羞，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陆卿音“嗯”了一声，格外心不在焉。 司家的人好相处？司铭仿佛放了个屁还不知道有多臭那种。 她和司铭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司家的人除了司爷爷她虽然接触得并不多，但就这么屈指可数的几次，让她真正见识了大家族里眼光高于顶的长辈挑剔起来那刻薄的嘴脸，这些事她没跟司铭说过，他生活在温室里，自然能说出这种话。 车子很快抵达度假村。 司铭体贴地替她拎包，走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她远远的，便看见了司京衍那道颀长显眼的身影。 他似乎正在同眼前的一位中年男人说话。 而那双深邃的眼，也随之看过来，视线相交…… 第六十三章 风雨欲来 司家包下的度假村处在衡山这一片的山谷之中，周边群山聚拢环抱，竹林婆娑，溪水潺潺，视野非常开阔明朗，退世避俗，令人心旷神怡。 临近傍晚时分的光线明艳昏黄，行至偌大的欧式轻奢风的庄园前，陆卿音触碰上男人视线的那一瞬间，有些被烫到，闪躲避开。 “小叔。” 司铭走上前，低额恭敬喊了声。 司京衍半眯双眸，“嗯，先进去吧。” 纵使陆卿音有意避开，但还是不自觉被这个男人吸引。 他今天穿了身深灰色暗纹的高定西装，不似平日里的那般刻板商务，满身的矜贵与从容，神情一如往常般漠然，鸦睫下一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虚虚得投在她的身上，似有若无地勾着她，心痒得紧。 妖精。 陆卿音呼吸乱了乱，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音音，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连喊了两声陆卿音的司铭都没有得到回应后，伸手拍了拍，关切询问。 陆卿音回神，浅笑，“没事，我们去看爷爷吧。” 司铭皱眉，视线在司京衍和陆卿音两人身上打转，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音音，挽着我。” 司铭的语气微重，透着几分命令。 陆卿音眼眸清淡，顺从地挽上了司铭的手臂。 两人一道往里面去。 这座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在度假村中亭亭玉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整栋庄园显得越发灯火通明，暖色温馨。 穿过雕花栏杆的回廊，进入宴会主厅。 彼时几家宾客早已陆续到场，司铭的母亲柳柔这正在厅内热情地招待宾客。 老爷子的这次寿宴，可是他们夫妇二人亲力亲为打理准备的，面上自然带光。 “司二夫人，你这两天忙活司老先生的寿宴，都消瘦了不少呢，快快快坐下，咱们都是熟络惯了的人，哪儿还用得着你这么费心费力招待了。”高家的高太太说道。 “就是啊，你也是辛苦，司氏这么大的企业，你们家景山天天操劳不说，还要安排老先生的寿宴，你们夫妇真是厉害。”李太太道。 柳柔一身珠光宝气，捋了捋头发：“其实也还好了。公司既然交到了景山手上，他自然是要竭心竭力，至于父亲的寿宴，更不用多说了，他老人家今年七十大寿，我们这些做儿子儿媳的，自然要好好筹办，这都是应该的。” 柳柔处事圆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全然一副大家族当家主母的姿态。 但却让大房和三房就不太乐意了。 要说当家主母，老太太现如今已经不在了，怎么着也应该是司家的长媳范文秀啊，柳柔不过是丈夫此时把握司氏集团的大权沾了几分光罢了，就算论家世背景，也断然是轮不到她在这插嘴说话的。 老爷子这一脉一共有四房，老大司正康没什么经商头脑，为人老实本分，一心研究实业技术方面，管理也不甚良好，偏偏范文秀又是个刚烈的性子，范家再往上一辈，那可是当年立过军功的，如今在司家却要被一个攻于心计，除了会耍耍嘴皮子功夫，丝毫没用用处的柳柔给压过一头，着实愤懑。 这些年，范文秀和柳柔没少暗地里别苗头。 这一次老爷子的寿宴，若不是柳柔动作快，老爷子刚同意度假村之行计划，柳柔就飞快安排了，导致范文秀后知后觉再想安排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可最初，这度假村之行，是司京衍提出来的。 柳柔这会儿倒是招待几个宾客就把功劳全揽了，实际上，除了宴会方面，庄园事宜，包括明天的出行游玩计划，都是司京衍在安排，到时候柳柔动动嘴皮子宣布这事儿就算完了。 真是方便。 范文秀一想到这就气不过，忍不住微讽道：“二弟妹确实厉害，忙前忙后的，不过要不是当初京衍提出来在这里给爸办寿宴，我们几个足不出户的女人，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好一个地方呢。” 柳柔脸黑了几分，却不得不保持微笑。 三房一贯看热闹拱火，陶慧然也应和几句：“是啊，这地儿景致绝佳，空气都比城里清新几分，难怪爸会这么快就同意京衍的这个提议。” 几个太太面面相觑，一副了然的表情。 柳柔喝了口茶，干巴巴笑了两声。 这两个贱女人，真是不拆她的台会死，就见不得她好！ 难不成这寿宴不是她阻止筹办安排的吗，司京衍算个屁啊，不过是提了一嘴度假村的事，就是他的功劳了？ 谈笑之间，所幸这个话题很快掠过。 不多时，高太太的女儿高婕过来打招呼。 穿着身优雅的白裙，落落大方，恬静典雅，打完招呼之后就粘着高太太坐，乖巧得很。 柳柔的目光柔和，看着这么个大家闺秀，是越看越喜欢。 “小婕来了，哎，几个月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柳柔笑着拉过高婕的手拍了拍，然后对高太太眨眨眼，“这孩子我是真喜欢，跟咱们司铭年纪也相仿，一会儿司铭到了，让两个孩子多接触接触呗。” 司家是顶级豪门，高家虽略逊一筹，但也不差了。 高太太自然是乐地促成这桩亲上加亲的喜事的，只不过…… “司二夫人，你们家司铭，不是已经订了婚了吗？当初订婚宴……” 她欲言又止。 订婚宴，这几家和司家交好的家族也在场，自然是知道这事的。 闹得很不好看，司铭的风评也一落千丈，不过高婕并不知晓。 柳柔脸色变了变，赶紧说：“哎呀，那件事就是个误会，小铭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吗？至于陆家那个，我一直就不喜欢，可从来没想过要让她当我的儿媳妇，我属意的是谁，你应该知道的嘛！” 说着，又拍了拍高婕的手背。 而高婕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巴巴地望着门口，找寻一道身影。 柳柔刚说完，众人便看见司铭和陆卿音一起进来。 第六十四章 寿星 陆卿音挽着司铭的手臂，两人郎才女貌，举止亲昵，这幅画面简直是啪啪打柳柔的脸。 范文秀差点笑出声来了，幸灾乐祸道：“唉，二弟妹，你有这个想法，但是我看你们家司铭怕是未必哦。” “这么看，两人其实挺般配的。”陶慧然掩唇道。 范文秀虽然也看不上陆卿音，但是能让柳柔吃瘪，她还挺开心的。 柳柔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呵呵，她还真是没脸没皮，死贴着我们家司铭。” “我怎么瞧着，像是司铭不肯放手，喜欢陆小姐喜欢得紧呢。” “想多了，司铭这么优秀，有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的想贴上来，只不过这位陆小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柳柔说。 高太太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司铭带着陆卿音到这里，和柳柔打招呼，“妈。” “柳阿姨。” 陆卿音一出场，便成了这里的焦点，宴会厅内的灯光，仿佛就是为她打的一般，将她衬托得越发明艳动人，偏偏她又长了一张清冷的脸庞，看谁都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的气质，两者相融，倒更显风情。 柳柔就是看不得陆卿音这张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脸，虽漂亮，但没有一丝温度。 陆家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家族，还端得跟个什么似的。 一点儿都不讨喜。 不过这是老爷子的寿宴，面子上怎么也要过去的，下巴扬了扬，“哦，来了就行。你爷爷在楼上和盛老先生叙旧，你上去打个招呼吧！” 司铭侧头看了眼陆卿音，想了想，还是点头，“音音，我先上去打个招呼，乖乖等我，嗯？” “你去吧。”陆卿音浅笑。 只是那笑，并不达眼底。 方才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这边几位太太鄙夷的目光。 尤其是柳柔，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不过她也并不意外，因为柳柔看不上她已经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司铭大步上楼，没有再回头，陆卿音再次被落在这里。 “陆小姐，我很意外，你今天竟然会来。”柳柔态度淡淡的，同方才高婕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陆卿音莞尔：“爷爷平日里对我这么好，他的寿宴我自然是要到场的。” 柳柔心中冷哼，司家的人都知道，老爷子非常看重陆卿音，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迷，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她摸了摸鬓角的头发，“父亲对家里的小辈一向很好，也不止是对你。” “我当然知道啊，柳阿姨。” 柳柔唇角向下弯了弯：“经过上次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和司铭没戏了，看来我是低估了你自我调节的能力了。唉，也怪我，当时没及时把误会跟你说清楚。” 陆卿音知道，这话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她脸皮厚吗？ 为了嫁进司家，她不择手段，连这种事情都忍得下来，一点尊严都没有。 她言笑晏晏：“柳阿姨，您也说上次的事情是误会了不是？沈小姐也算是我的朋友，后来也跟我解释清楚了，我不怪司铭。” 柳柔嘴角抽搐。 陆卿音抬起手，晃了晃手指上那枚璀璨夺目的钻戒，害羞得像是小娇妻。 “而且，司铭怕是心里不舒服，前两天又重新跟我求婚了。其实我也不图什么，我很爱司铭，只要也很爱我就够了……” 她说着，面上流露出真情的模样，殊不知，这一幕，落到了刚和庄园管家谈完事进入到宴会主厅的司京衍眼睛里，他眯着眼，往这边看，似笑非笑。 而陆卿音也看见了男人，两道视线遥遥相交。 不知怎的，陆卿音莫名有些心虚，脸颊更热了一些。 不过在外人看来仅仅只是羞涩。 柳柔听完眼睛一瞪，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下意识看向自己钟意的高婕，结果高婕忽然起身同高太太说了句什么，就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匆匆步履停在了司京衍的面前，娇笑着一张脸同男人打招呼。 从陆卿音这个角度看过去，高婕的背影和男人高大的身躯相得益彰，面对面站着，宛如一只小鸟般依人。 而司京衍也收了视线，略略低下眸子，同高婕说话。 陆卿音抿了抿唇，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也没多想，听见旁边的一位太太说：“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挚的爱情，哎，我们这些妇人是人老珠黄了，根本就没有当初刚谈恋爱的那种热烈了，只想着平平淡淡地过完就是了。” “哈哈哈，李太太，你还平平淡淡啊，你家那位对你有多好咱们可是都知道的。” 柳柔双手交叠，“爱情有什么要紧的，豪门里面，哪里讲究这么多情情爱爱的，最重要的啊还是门当户对，不然以后时间长了这两人根本都聊不到一块去，缺点自然就暴露了。” 言外之意，陆家和司家不配呗。 陆卿音面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应对自如，“柳阿姨说的是，只不过两个人要是想长久过日子的话，还是需要一定感情基础的，您和司叔叔难道没有吗？” “我……” 范文秀在边上补刀：“是啊二弟妹，你自己没有也不能否认别人的感情啊，而且我看陆小姐和司铭两个人十几年的感情了，这还没有基础啊？在最重要的，是人家两个心意相通！” 外人不知道，司家的人可是知道的，这些年柳柔和司景山的夫妻感情是貌合神离。 特别是司景山接管了集团大权之后，那些上赶着的邀约应酬不可避免，每每晚归，都以工作当借口，至于是哪种应酬，大家心知肚明。 只不过她不想让人看笑话，在旁人面前不敢流露半分。 司景山为了保名声，自然也是挺配合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的。 柳柔的脸上变了又变，好不精彩。 前有陆卿音炫耀堵话，后有范文秀幸灾乐祸精准补刀。 这里她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司铭扶着司老爷子下来了，寿宴也正式开始，所有人的焦点都聚焦于这位七十大寿的寿星。 第六十五章 开开眼 众人纷纷上前送礼贺寿，好不热闹。 柳柔率先打头阵进行贺寿，笑容灿烂道：“爸，这是我和景山送您的生辰礼物，国画大师白徽的作品，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爸，寿辰快乐！”司景山也笑呵呵地祝贺道。 说着，画卷展开，上面果然是一副极具意境的远山图，近处立着劲松，环绕周边，十分应景。 司老爷子很喜欢这幅画，“好，好，你们有心了。” 接下来其他人相继祝寿，各种字画，珠宝，珍贵茶叶流水一般送了出来。 在一声声的恭贺中，司老爷子喜笑颜开，乐得直点头。 盛家老爷子也感叹道：“哎，家里小辈多就是热闹啊，不像咱们家，就锦舒和妙妙两个孩子。” 盛老爷子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老大生了盛锦舒，二女儿至今无子，还常年在外游历，只偶尔会寄东西回来，无他，只是因为二女儿生性向往自由，也不愿意被婚姻和孩子给束缚住。 盛老爷子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去管那么多了，儿女开心就好。 至于盛妙妙，往实了说，她不算盛家的孩子。 她是盛锦舒母亲远方表亲的一个女儿，那家家庭复杂，闹得鸡飞狗跳，盛妙妙成了孤儿，被盛锦舒的母亲心软抱了回来养在膝下，从小培养，好在盛妙妙被娇养长大，也没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养成了现在的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可爱模样，一点没歪，盛老爷子也疼爱得紧。 所以盛锦舒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盛家独子。 盛锦舒探过来说：“爷爷，有我一个还不够你烦的啊？更别说盛妙妙这个聒噪精了，我都烦了。” “盛锦舒，你这个自恋狂，普信男！”盛妙妙凑过来不满叫嚣。 盛老爷子呵斥，“今天是你司爷爷的寿宴，你们两个给我多少注意点。” 盛妙妙哼哼两下不吭声了，绕了一圈找陆卿音去了。 司老爷子摆摆手，“无妨无妨，他们兄妹俩向来爱拌嘴，我看着挺喜庆的，而且你就知足吧，我底下四个儿子，本以为当时老来得子，京衍会是个女儿，结果……” 司老爷子还挺想要一个女儿的，只不过亡妻生了司京衍以后就离开了。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伤痛。 “结果你还不是照样疼得很啊，所以其实是儿是女都不重要，现在京衍也长大了，懂事了，你也能安心几分了。” “也是！”司老爷子重展笑颜，得意地说，“这次度假村这个地儿还是京衍找的地方，里里外外打点地妥帖，一点儿没让我操心！”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柳柔。 柳柔面色一僵，心里暗骂老爷子真是偏心，这都能揽到司京衍头上去。 司京衍在边上沉静听着，对这些不甚在意，只不过，还是适时说了句：“二哥二嫂也出了不少力。” “对对，景山和柳柔也为了我的寿宴劳心劳力，还送了个这么合我心意的礼物！” 司老爷子再说这话，只让人觉得是雨露均沾，实际上，看重的还是司京衍。 这让司景山有些危机感，赶紧说：“爸，司铭这次也特意给您准备了礼物，他可是早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呢！” “哦，是吗？小铭呢？”司老爷子笑着问。 司景山给司铭使眼色。 偏偏，司铭拨开人群上前时，身边还带着陆卿音，司景山不免皱了下眉。 “爷爷，我在这儿呢。”司铭眉目清隽，一脸的意气风发，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座玉雕的貔貅，请的是江城最好的玉雕师傅亲手雕制而成，这成色，这工艺，一看就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寓意。 司铭道：“爷爷，祝您福禄多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司老爷子摸了摸貔貅，爱不释手。 “小铭现在也懂事不少啊。”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卿音，更是眉弯眼笑，“不过只要你和音音好好的，早日成婚，争取我下个生日就给我生一个大胖重孙，我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陆卿音羞涩抿唇，“爷爷……” 司铭一把揽过陆卿音的肩膀，自信道：“我和音音会努力的。” 陆卿音垂着眼睫，表面害羞，实则恶心。 这时，寡言少语的司京衍忽而开口：“爸，您现在身体这么好，说什么没有遗憾这种胡话。难不成，您不想让我的孩子生下一个重孙来给你玩玩？” 说话间，司京衍的目光似有若无般掠过陆卿音的身上，无人发现。 “哈哈哈，当然想，那你小子可得给我抓紧着点了，不然我怕我都活不到那个时候喽！” “为了您的重孙，不得加把劲儿，活到那时候？”司京衍笑。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都懂。” 陆卿音也不免说了句：“就是啊，爷爷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柳柔在边上瞧着有些不悦，明明是他们家司铭给老爷子送礼物，这司京衍怎么又上赶着找存在感了？ 而司景山的心思都在司京衍的那番话上，身居高位，不免杞人忧天猜忌几分。 司京衍都想着给老爷子生重孙的事情了，那他以后的孩子，岂不是要跟司铭争夺集团集成大权了？ 司家，老大老三他都无所谓，唯一忌惮的就是司京衍。 司京衍在国外这些年，明里暗里做出的成绩，旁人不知道，他却调查得很清楚。 司景山眼眸闪了闪，不经意瞥到陆卿音，有些厌烦排斥。 司铭更需要一个家世背景雄厚，又贤良淑德的妻子，而不是陆卿音这种没用的花瓶！ 司景山想着，给柳柔使了个眼色。 柳柔立刻心领神会，“对了，陆小姐，爸平日里这么疼你，这七十大寿，你怎么也该有点表示吧？准备了什么礼物，让咱们都开开眼呗！” 司铭皱眉，“妈，音音她……” 话还没说完，司景山一个警告的眼神看过来，他瞬间噤了声。 司铭不敢忤逆父亲，可又心系陆卿音，担忧不已。 第六十六章 长孙媳妇 宴会厅内，所有人都围着司老爷子这一片。 盛锦舒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司京衍的边上，手肘轻碰了碰，低声：“啧啧，要我说，这司铭平常看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候还真是个怂包，司景山一个眼神，气儿都不敢吭一声，也不管自己的女人了。” 司京衍细细摩挲着自己手指上那枚戒指，嗤笑，“谁的女人？” “这是重点吗？”盛锦舒瞠目结舌。 司京衍目光不瞬，散漫道：“他不是向来如此？” 盛锦舒是真的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司铭，咂舌：“要我说，以后谁嫁给他，估计少不了受气。不过哥，陆小姐看样子是真的没准备寿辰礼，瞧这场面尴尬的，到底跟你有过鱼水之欢呢，也不去帮帮忙？” 司京衍不动声色，没说话。 此时，柳柔仍旧紧咬着不放，像是打定了主意陆卿音拿不出礼物来。 “陆小姐，你别告诉我，你是空手来的吧？” 她讥讽道。 众人也一副看戏的架势，在柳柔的推波助澜下，对陆卿音的印象也越发的差。 司老爷子也看出了点端倪，笑着打圆场：“好了，音音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音音，别管旁人，回头你多来家里陪我这个老爷子吃几顿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瞧瞧，陆小姐，长辈这么疼你，你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难道就是陆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吗？” 司老爷子说：“音音以后迟早是司家的人，小铭送的，不就是她送的吗？” 他确实不在意陆卿音有没有送礼物，毕竟收到的礼也够多了。 柳柔不依不饶：“那到底是还没有结婚呢，礼数规矩总要懂的吧？” “好了，柳柔。”司老爷子有些不高兴了。 柳柔不满。 陆卿音莞尔，落落大方地说：“柳阿姨说得对，我和司铭还没有结婚，有些礼数还是要分清的。” 柳柔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没带礼物就没带嘛，爸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不会再追究下去这件事了啊，陆小姐，没事的！” 柳柔自说自话，陆卿音看了心中直发笑。 那边的司京衍一直盯着这处，正准备抬步子上前解围时，陆卿音清清冷冷地开口：“爷爷七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准备寿辰礼了呀。” 司京挑眉。 “你准备了礼物？”柳柔不信，“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司铭也格外诧异，“音音，你给爷爷准备了礼物？我怎么不知道。” 陆卿音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嗓音柔柔的：“你跟爷爷这么亲，我告诉你不就是告诉爷爷了嘛，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音音啊你这孩子还真是鬼精灵一个！”司老爷子哈哈大笑。 陆卿音笑眼弯弯，拿出一个麻制的抽绳袋，上面是一个大写的“福”字。 众目睽睽之下，她慢条斯理将抽绳拉开，拿出里面的一串沉香木手串。 品质极佳，隐隐还散发着自然沉淀的淡淡香气。 “就一串普普通通的手串？”柳柔对这个寿辰礼提出了质疑，“陆小姐，陆家已经艰难到这种地步了吗，让你拿这么个玩意儿来糊弄长辈。” 柳柔是真瞧不上陆卿音这副小门小户的穷酸样。 前面那么多珍贵的寿礼，一到她这儿，显得那么上不了台面。 陆卿音表情未变，没有答柳柔的话，把沉香木手串叠在抽绳麻袋的上面，恭恭敬敬地递给司老爷子，不疾不徐开口：“爷爷，这是我去福光寺专门为您请的手串，我记得，司奶奶信佛，也曾再福光寺居住过一段时间，我请了之前同司奶奶拜过的法师帮忙开了光。” “那位法师告诉我，司奶奶在福光寺许过愿望，我请求他将司奶奶的愿望都寄托在这手串当中。她的愿望是，家族兴盛，平平安安，还有……希望您长命百岁。” 话音落下，宴会厅内鸦雀无声。 而司老爷子，盯着这枚手串，不自觉红了眼眶。 低声喃喃道：“淑华……” 林淑华，是司奶奶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司老爷子对司奶奶的爱有多真切热烈，两个老人情深意重，举案齐眉，相守了大半辈子，临到老司奶奶却先一步离开了，从此天人两隔，独留司老爷子一个人飘荡在这人世间。 不管司家人丁再兴旺，再热闹，少了司奶奶，司爷爷终归是觉得，这些热闹喧嚣的氛围中，有一抹孤独和遗憾所在的。 这寿礼，可真真算是送到了司老爷子的心坎里。 旁边的盛老爷子也对眼前的陆卿音刮目相看了几分，方才不卑不亢，冷静从容的模样，他是看在眼里的。 “爷爷，今天是您的寿辰，司奶奶肯定不希望您因此不开心的。” “对、对！”司老爷子抹了把脸，稳稳地握住了这手串，布满沧桑的脸庞上愁色消散，郑重道，“音音啊，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司奶奶去世二十多年了。 这么多年，仿佛足以让所有的伤痛抚平，甚至，将这个人给抹去。 司家有几人常常会想起司奶奶？恐怕几乎没有。 而陆卿音，将司奶奶从大家的记忆中唤醒，就像是，在司老爷子的世界里，又活过了一遭。 所以，他真的很感谢音音。 柳柔面色尴尬，不禁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刚才还看不起这份礼物，结果老爷子这样子，分明就是喜欢得不得了，这份礼，不在价格，重在情意！ 司家这么大的家族，能用钱买到的，都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宝贝。 司景山面色沉了沉，确实没想到，这妮子竟然会送出这样一份令人出乎意料的礼物。 倒是小瞧了她，难怪能把司铭哄得团团转！ 不远处，盛锦舒也被这番操作给惊艳到了，忍不住夸赞道：“行啊，我说陆小姐方才怎么一点儿不急，原来是留了一手。照这架势下去，司家长孙媳妇这位置，她是坐稳了。” 长孙媳妇？ 司京衍嗤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看未必。” 第六十七章 拱火 送完寿礼，众人相继落座，主桌都是司家的人。 司老爷子对陆卿音送的这份礼物格外满意，特意朝她招了招手，“音音啊，你过来，坐爷爷边上。” 此话一出，主桌上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陆卿音还没嫁进来呢。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 她其实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但有些事终归是事与愿违。 譬如方才，她本没想着出风头，可柳柔不依不饶，她也不是软柿子，如今司爷爷又如此堂而皇之地让她坐在边上。 恐怕这把点燃司家人的火，是怎么也收不住了。 “来，音音！”司老爷子自然也看出陆卿音在犹豫什么，知道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更加爱护几分，“今天是我这个老头子的寿宴，我想让谁坐我边上就让谁坐我边上，我看谁敢多说一句！” 司家的人心思各异，但都没话说。 柳柔和范文秀两人不经意对上一眼，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既然不是自己，那就谁都别想落着好！ 司铭笑：“爷爷，您这是要跟我抢音音啊！” “你小子这话说的，什么叫抢，我可早就把音音当成自家人了，再说以后你跟音音的二人世界可多着呢，就这么一天都不肯匀给我！”司老爷子指了指司铭。 “音音这么好，我当然舍不得了。” 方才的送礼小插曲，让司铭对陆卿音越发刮目相看，觉得特别给自己长脸，恨不得当场就娶回家。 爷孙俩这一来一回的打趣，倒让气氛缓和不少。 陆卿音没有再扭捏，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司老爷子的旁边。 而司老爷子的另一边，是司京衍。 佣人上来布菜，流水一般的美味菜肴端上来，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主桌上氛围极佳，几个长辈谈笑风生。 陆卿音插不上话，默默吃饭。 她手指关节撑在下巴上，盯着面前的山珍海味，在想吃什么，不禁有些失神。 巨大圆桌转了一圈，每个菜好像都特意在自己面前停了那么两秒，随后停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道鲜美的鱼汤，色泽乳白，鲜香浓郁，一点儿腥味都闻不到。 她眨了眨眼睛，顿时来了食欲。 盛汤的时候，余光中恍然看见斜对角方向，一只过节分明的手从旋转餐桌上收回。 她忍不住看过去，看见是司京衍以后，捏着瓷骨勺柄的手颤了颤。 浓郁汤汁撒在了桌面上，几滴飞溅到皮肤上。 陆卿音惊呼一声，赶紧回神。 司京衍反应极快，起身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迅速抽取纸巾递过来，陆卿音手忙脚乱，顺势擦拭皮肤。 这一声动静将主桌上的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司老爷子关切问道：“音音，怎么了这是？” “没事吧，音音？”司铭也看过来。 他的视线定格在司京衍握着陆卿音的那只手上，那姿势亲密娴熟。 就像是……握过了很多次一般，眼神不自觉暗了暗。 好在就那么零星几滴溅到皮肤上，陆卿音并无什么大碍，摇头：“我没事。” 司老爷子点头，“没事就好，小心点，要是够不着，让离得近的京衍帮你也行。” 司京衍敛眸，无比自然地应：“嗯，都是一家人，侄媳妇不用客气。” 陆卿音的脸有些热。 总觉得这男人每一句话都好像别有深意，话里有话。 陶慧然笑着说：“刚才我可看得清楚，多亏了京衍反应快，不然陆小姐恐怕就要被烫伤了。” 柳柔阴阳怪气道：“京衍的性子向来冷情，也会有这么殷切的一面，要我说，陆小姐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桌上，其他人的目光不住朝陆卿音和司京衍两人打转。 司铭沉下眼眸，听到这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因为自己母亲说的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小叔和音音之间的磁场不太对劲。 他不止一次这样觉得了。 可他们明明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司京衍神色冷倦，眉目间隐隐藏着一抹锋锐，没什么情绪地说：“陆小姐的魅力有多大，司铭比我清楚。怎么，二嫂，我照顾自己的晚辈，避免受伤，还是个错误了？那到时候司铭心疼，可赖不上我了。”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半开着玩笑，四两拨千斤地就把这个问题化解了。 只是，柳柔莫名感觉到一股压迫。 “那当然不是……”柳柔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发。 司老爷子也愠怒道：“柳柔，你是长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分寸。刚才要不是京衍反应快，音音怕是就要受伤了，到时候我这个寿宴还过不过了。” 柳柔有些没好气，嘀咕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陆卿音听见了，眉弯眼笑，“柳阿姨，要不我浇一勺到您手上试试。” 这鱼汤滚烫，不把她的手烫成个猪蹄都算好的了。 “你……” 柳柔恼怒，陆卿音堵她的话：“我开玩笑的，柳阿姨，活跃下气氛嘛。” 这会儿范文秀看笑话呢，也拱火：“就是啊，二弟妹，你不会这么小心眼，跟一个小辈生气吧。” 柳柔差点没气得摔筷子。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真是配合得好！ 陆卿音心里倒没什么起伏。 因为她看得明白，范文秀压根儿不是为了帮她，单纯只是想看柳柔跳脚的样子罢了。 最后还是司景山岿然不动道：“行了，吃饭，大喜的日子。” 司铭捏着陆卿音的藕臂，轻轻吹着，温柔道：“没事音音，我妈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陆卿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搭理这和稀泥的司铭。 然而，没人看见，司景山犀利的目光，在司京衍和陆卿音，以及司铭的身上转悠了好几圈，若有所思。 不多时，司景山恍然开口：“对了，陆小姐，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因为和你的父亲吵架了，从公司离职之后还把某个重点项目和核心团队都带走了？” 第六十八章 不开心? 陆卿音眼皮跳了跳，司家的人不喜欢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在这个时候提这茬，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司景山浸淫商场多年，人情世故方面，怕是没有人比他懂。 所以这番问话，无非是想让她难堪罢了。 只不过表面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询问。 “哈，还有这种事啊？”柳柔撇了撇嘴，假模假样地说，“陆小姐，不过是跟家里人吵一架，怎么就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到底是一家人呢，你这做法……对自己的父亲都这么狠，以后咱们家司铭要是娶了你，闹了点矛盾，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呢！” “妈，您说什么呢，音音不是那种人。” 司铭含糊劝了一句。 陆卿音眼底寒凉，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她，一家人一家人。 可陆续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真的有把她当成一家人吗？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表面上她把项目和团队带走了，却根本不了解事情的本质，就这样指责她，一次又一次，仿佛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可凭什么？ 她只是想守住母亲的心血，到底有什么错？ “怎么不是，司铭，你啊现在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有些人有些事你还看不明白。”柳柔说着，又压低声音，“别忘了，你父亲给你定下的目标，妈也是为你好！” 司铭皱眉。 看了眼陆卿音，嘴唇绷着没说话了。 陆卿音受够了。 她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却比冰霜更加凉薄：“司叔叔，没想到您对我家庭中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呀？” “陆小姐，别多想，我随口一问。”司景山含着笑，微闪的眼睛里藏着狡诈。 陆卿音眉目清淡道：“是啊，这个项目及其核心团队我都带走了。因为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啊，项目是我立的，策划是我写的，团队也是我找的，我和我父亲的发展理念不合，为什么不能自己做？” 司景山笑了笑：“理念不合，那不是可以沟通的嘛！” “就是啊，一言不合就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柳柔帮腔。 “如果您是我，想必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陆卿音还算冷静，“司叔叔，难不成，您在司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里，就没有和人产生分歧的时候？” 司景山，“当然有，但这些，终归是有解决办法的。双方各退一步，保障利益最大化即可，况且，那还是你的父亲不是吗？” 陆卿音掷地有声道：“没有解决办法，我不会让步。” 这一点，她早就想清楚了！ 餐桌上的众人有些微微讶异，没想到陆卿音会这么刚。 司景山现在是集团的掌门人，司家的人多少也会忌惮他两分。 可陆卿音，却干公然这么让司景山下不来台。 她的身上仿佛有一股韧劲，在与所有人背道而驰却毅然决绝的韧劲。 司京衍坐在位置上，沉静地听着。 他目光下敛，鸦羽般的睫毛微微扫下来，清远疏离，淡漠无比。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凝滞，两人剑拔弩张，司景山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也在发作的边缘。 还是司老爷子开了口：“都说了这次来度假村都给我放下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这一眨眼又谈上了，真是的，好了，继续吃饭吧！” 老爷子发话，司景山紧绷的黑脸松懈了下来，意味深长地哂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关心陆小姐和令父的关系，想着下次有机会帮忙缓和一下，毕竟以后有可能成为一家人，算不上什么公事！” 这个‘有可能’就格外耐人寻味了。 柳柔冷哼一声，“是啊，瞧陆小姐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景山怎么她了呢。” 陆卿音捏紧筷子，今天是司爷爷的寿宴，没再多说什么。 她确实，一提到关于母亲的项目和事情，她就有些绷不住，抿唇道：“抱歉爷爷，是我失态了。” “无妨，无妨！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就好嘛！” 司景山目光诡异，扫了眼陆卿音，忽然和司京衍对上了视线。 司京衍面容冷淡，深沉的眼下，那张薄唇微微翘起，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 司景山不自觉感觉后背有些发麻，略笑了下，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这个话题很快掠过。 临近结束的时候，陆卿音找了个借口去二层的洗手间。 那里应该没什么人，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心里郁结着一根刺，久久无法消散，尽管，她觉得不应该把司景山的话放在心上。 陆卿音撑在洗手台洁白的瓷砖上，头顶明亮的灯光倾泄下来，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稳安详。 就这样放空发呆了一会儿，门口忽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应该是有人来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准备出去。 结果刚转身，就看见来的人并非是旁人，而是司京衍。 他像也是来找地儿喘息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边往里走，边低眸摸着火机，余光瞥见面前的一抹倩影，顺势抬头，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仿佛能听到火光滋滋炸裂的声音。 陆卿音也愣了下。 在今天这场寿宴上，他们的视线相交了无数次。 而这一次，仿佛那些暗流涌动的情绪才终于彻底显露出来。 “咔哒”一声，男人的手已经打开了火机，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司京衍没点，不瞬地睨着陆卿音，轻笑了声，语调慵懒：“陆小姐，这么巧。”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不巧，你尾随我。” “你这么想，也行。” 司京衍走近他，鼻息间瞬间萦绕着男人身上的冷木调的气味，陆卿音眯了眯眼，这是司爷爷的寿宴，在这儿跟司京衍过多纠缠也不好，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司京衍扣住了她的手腕，“不开心？” 第六十九章 你在干什么 其实陆卿音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下心情，知道两人是碰巧。 司京衍稍加使力，她就被轻而易举地拉到了怀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略略皱眉，她这会儿情绪并不算好，如今被这么问上一句，仿佛越发浓烈了，但她知道这是哪儿，极有分寸地说：“小叔，我要出去了。” 司京衍低眸睨着他，眼底翻涌着情绪，并未急着松手。 有时候，避而不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司京衍握着她的手腕，宽厚的掌心热度传递，说：“管别人说什么。” 陆卿音微怔。 “司景山的话何必放在心上，你又不嫁给司铭，不是吗？” 这话倒确实是真的，但陆卿音并不想附和这话，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神思游离，男人的手上还夹着那支没点的烟，鬼使神差的，她身体前倾，红唇微张，去够那烟头，顺理成章地烟含在嘴里，她咬了一口，眯起眼，爆珠碎在口腔里，丝丝甜甜地弥漫开来。 她的动作极尽媚态，勾人心尖。 司京衍喉结不自觉滚动一番，眼眸颇深。 “抽过吗？”他哑着嗓问。 陆卿音摇头，用另一只手捏着烟身，她没有抽烟的习惯，“我试试。” 她说着就要去点火。 司京衍默了默，握住她的手，“别试了，我帮你。” 陆卿音：“？” 下一秒，男人重新打燃火机，点燃了那支烟，将她的手抬高了一些，把烟头咬在嘴里，吸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随后俯身，吻住她柔软的嘴唇，一点点将烟渡到她的口腔之中，和还没消散的爆珠味道相融合。 陆卿音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攫取了所有气息。 后腰抵在洗手台边上，手臂无意识地垂落，那支烟也就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 很快熄灭。 可心里的火却没有灭掉。 “呼。” 陆卿音眼眸迷离，不自觉跟着男人的节奏。 口腔里混合的烟味一点点灌入，直到她开始有了排斥反应，不住地咳嗽起来。 男人这才舍得放开她，把人拢在怀里，安抚似的一下下顺着后背。 “咳、咳咳……”陆卿音缓和了一会儿，没想到会这么难受，眼角都泛上了点泪光。 司京衍凝着她，闷笑：“还想试吗？” 陆卿音摆了摆手。 有些微恼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我想试也不是这么试啊。” “都一样。”司京衍云淡风轻，“现在知道难受了，以后就别碰了。” “那小叔自己呢？”陆卿音反问。 司京衍蜷曲把玩着她柔顺的发尾，“现在开始管我了？”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你想多了。” 司京衍挑眉，“嫁给我，不是随便让你管？” “不必。” 又提这茬。 陆卿音没心思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拨开男人的手，发丝从指缝间抽离，她理了理头发，说：“我先出去，小叔晚点再下楼吧，被别人看到不好。” 要是被旁人看到他们俩在一块，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说完陆卿音便施施然离开了。 司京衍没再拦着，敛眸看着还停滞在半空中的手，他缓慢地捻转了几下指尖的触感，仿佛尤在。 陆卿音从二楼下来，路过一楼洗手间的拐角处时，忽然听到几句闲言碎语。 “小婕，你刚才看见陆家那个女人没有，竟然坐的是主桌……她跟司铭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吗？之前闹成那样，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她也是真是厉害，为了嫁进豪门能忍成这样。” 高婕对着镜子补口红，“很正常，想攀高枝的又不止她一个。” 边上的那位名媛撇了撇嘴，“真廉价。可惜了，再怎么折腾，柳阿姨也不喜欢她啊。小婕，我听柳阿姨刚才那话，她好像对你很满意，有意撮合你和司铭呢……” “别乱说，我对司铭没想法。” “嘻嘻，我懂，你喜欢的是另一位嘛！” 高婕脸红。 名媛继续打趣，“怎么样，跟司京衍有什么进展没有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 陆卿音静静地站在楼梯口，倚靠着扶手。 这会儿出去免不了一场尴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司京衍说得没错，她又不真的嫁给司铭，管别人说什么呢。 说她配不上也好，攀高枝儿也罢，都无所谓。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柳柔知不知道她属意的儿媳妇，喜欢的是司京衍。 她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没事儿，你这么漂亮，哪个男人招架得住啊。而且他回来有段时间了，也没听说过对哪家千金有意向啊，而且司家的老先生催得很紧，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呢。” “是吗……”高婕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胜算还挺大的。 这时，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啊。” 两人后背一僵，转过身，看见是盛锦舒，无语了，“盛锦舒，你是鬼啊，走路都没声儿的。” 盛锦舒单手插着兜，冲高婕扬了扬下巴，“高小姐，劝你趁早打消对司京衍的想法，人家早就名草有主了，你换个人喜欢咯。” 那名媛皱眉，“你胡说什么啊，司京衍跟谁在一起了啊？” “这么好奇啊，自己去问人家呗，不敢啊？”盛锦舒语气散漫，听着还怪气人的。 高婕脸色不太好看。 另一个名媛还想说什么，被制止了：“欣然，别说了，我们走吧。” 两人出去以后，盛锦舒微微偏头，短促地笑了声，“陆小姐，八卦好听吗？” 陆卿音抬眸，被发现了没再藏着，大大方方走出来了。 “还行吧。” 盛锦舒笑得神神秘秘的，走过来，“你就不好奇是谁？” 陆卿音疑惑，“我为什么要好奇？小叔是长辈，讨论他的八卦不合适。” 盛锦舒微微弓下腰，细细观察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觉得特别有意思。 “你确定？” 陆卿音皱眉，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司铭低沉的嗓音：“音音，你在干什么？” 第七十章 你不了解他 陆卿音扭头，便看见司铭黑沉着一张脸，看来是又误会了。 司铭眼神阴戾，明显压抑着怒气，大跨步走上来，一把将陆卿音拉到身后。 他方才发现陆卿音去洗手间迟迟未归，还担心地寻过来，结果，刚好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这叫没什么！？ 盛锦舒的嘴都要凑到陆卿音的脸上去了。 特别是他所处的角度，又十分刁钻，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司铭一点力都没收着。 陆卿音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扯，手臂连着肩膀都生疼。 “盛锦舒，你最好离音音远一点！” 司铭不管不顾，盯着盛锦舒，语气孑然发怒。 盛锦舒不疾不徐地直起身子，左边的那根断眉轻轻上挑，颇有种丝毫不畏惧的野性张扬模样，随意勾唇：“司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怕自己未婚妻被别人抢走？” 这话，无疑是一种挑衅。 司铭腮帮子微动，隐忍着，扣住陆卿音手臂的力越发收紧。 陆卿音皱眉，差点叫出声来，“司铭。” 听到她说话，司铭猛地转头，咬牙切齿：“音音，你在帮他说话吗？” “你弄疼我了。”陆卿音吸气。 闻言，司铭的理智终于回笼，戾气散了大半，赶紧松手，柔声道：“对不起音音，我一时间没注意到。” 陆卿音神色无波无澜，捏了捏被他抓过的地方，缓慢揉按了几下，“没事。” 偏盛锦舒这会儿压了下唇角，咂舌，“真不懂怜香惜玉。” 陆卿音真是纳了闷了。 这盛锦舒这是闹哪出呢，被误会了不解释，还煽风点火。 事情要是闹大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果不其然，司铭眼神又暗了下来，语气不善道：“我的未婚妻我自己会疼惜，不用你费心提醒。” “无所谓啊，反正你不疼自然有人会疼。”盛锦舒意有所指。 这下司铭彻底被激怒了。 这段时间盛锦舒和陆卿音的那些模棱两可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饶是他在这么熟视无睹，欺骗自己，可盛锦舒现在的态度，哪像对音音一点心思都没有的样子，甚至还挑衅到他的面前来了。 惦记他的女人！ 一种疯狂的占有欲夹杂着怒气冲上头顶！ 司铭三步并两步地冲过去，扬起拳头就要往盛锦舒的脸上挥。 拳头裹挟着凌厉的风而来，盛锦舒目光警惕。 “司铭！” “司铭。” 一细一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司铭后颈一僵，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下意识地迅速停下了动作。 那拳头就这么停在离盛锦舒不足五厘米的距离前。 陆卿音听到那道重叠的沉嗓，也愣了下，转头看过去。 司京衍刚好踏下了最后的一层阶梯，脸上的神情淡漠无比，却隐隐透着一丝来自高位者的威严，气场极大，让人不住臣服于此，他步伐沉稳地走过来，不容置喙地按下司铭停滞在半空中手臂。 “今天是爷爷的寿宴，别闹事。”他沉声提醒。 司铭的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死死地盯着盛锦舒两秒，还是把手放下了。 恢复了一贯斯文败类的模样，略有恭敬，“小叔，我知道盛二少跟你关系不错，但如果他再冒犯音音，就真的不能怪我是闹事了！” 司京衍眯了下眼，目光掠过旁边的陆卿音，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司铭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了，走到陆卿音边上，“音音，走吧，爷爷刚才还在找你。” 陆卿音点头。 两人离开后，盛锦舒才吊儿郎当地开口：“哥，来得很及时啊。” 司京衍斜他一眼，“你惹他干什么？” 盛锦舒耸肩，“他真经不起激。以后陆卿音要是真嫁给他了，不得被他这偏执的性格折腾死啊，想想都可怜。” “嫁不了。”司京衍明明语气淡然，却藏着一丝胜券在握。 盛锦舒听明白了，无奈道：“得了哥，现在是你搞女人，我还要给你背锅，做兄弟做到我这份上也是没谁了吧？” 司京衍嗤了一声，“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盛锦舒爱玩，他心知肚明。 “哎呀呀，你这话说的，难道这就是‘做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盛锦舒乐呵呵地开着玩笑。 “自己掌握好分寸，别到时候真收不住了。” “我知道。”盛锦舒毫不在意，还忍不住吐槽道，“我就是看不惯，要我说这司铭也是真够爱装的，他要是真那么在乎陆卿音，刚才被司景山那老奸巨猾刁难的时候，怎么声儿都不吭一声，现在捕风捉影了些莫须有的事情，火气倒是蹿得比谁都快。” 司京衍讥笑，不置可否。 “况且我还真不信，他敢给我那一拳。” “你不了解他。” 司京衍敛了眸子，低垂而下，深如潭水。 司铭那种人，一旦过了警戒线，是什么都不会管的。 这一点，和司景山如出一辙。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 至于他现在肯让步，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没有选择陆卿音罢了。 盛锦舒有句话说得挺对的，她真可怜。 盛锦舒满不在乎，勾嘴，颇有几分张狂之意，“那我也没在怕的，他要是在司爷爷的寿宴上给了我这一拳，我倒挺想看看谁能落着好。” 他说着，眼睛里迸裂出一股异常明显的兴味。 司京衍哼笑，“行了，走吧。” 他迈开长腿往主厅那边走，盛锦舒转了转眼睛，跟上来问：“哎哥，你刚才怎么从二楼下来，我记得陆卿音也是从二楼下来的，你们……嗯？跟我细说下呗，真的很爱听一些八卦。” 司京衍懒得搭理。 回到主厅，陆卿音和司铭到了司老爷子身边。 期间，司铭没再提方才的事情，也没有质问她。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司铭游刃有余地在长辈面前卖脸，引来夸赞。 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司铭那张斯文有礼的脸，却好像隐隐藏着无比阴暗狠厉的一面。 寿宴进行到了尾端，司老爷子笑着摆手，“好了，我这把身子骨也撑不住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第七十一章 婚前的愿望 老爷子发话了，这场寿宴才是真正落下了帷幕。 此次度假村之行，司京衍安排得很好，偌大的庄园，三层及以上，都是给来宾提供住宿的地方，与平常的酒店风不同，布置得很是温馨，私密性极佳的同时，烟火气息满满。 庄园内还提供各种娱乐场所，泳池，桌球，棋牌室，体感box等。 需要离开的宾客，也有配备的车辆护送下山。 司老爷子甚是满意，见孩子们都这么体贴懂事，也就甩手不管了。 “等会儿，京衍，这房间你是怎么安排的呀？”柳柔忽然拔高音调问了一声。 范文秀在边上呛道：“二弟妹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吗，怎么这都不知道？” 柳柔脸色白了一瞬，“这么多事我哪忙得过来啊，正好京衍愿意帮忙，我也是想起这事儿问一下罢了。” 范文秀翻了个白眼。 司京衍没作什么解释，只说：“待会儿管家会带大家去的。” “哦，我们家司铭的房间在哪？”柳柔问。 “五层，和陆小姐相邻。”司京衍淡淡道。 柳柔走近了两步，又低声问：“那高婕的呢？” “六层。” 柳柔皱眉，起了点心思。 然而这个时候司铭看起来不太满意这个分配，询问：“小叔，音音是我的未婚妻，为什么我们不在一个房间？” 陆卿音眉梢嫌恶地动了一下，但大庭广众，到底没表现得过于明显。 “什么一个房间，司铭你这孩子昏了头了吧？未婚夫妻，就是还没结婚，这住在一个房间算怎么回事？也不尊重人家陆小姐不是？” 柳柔赶紧说道，言语之间满是为陆卿音考虑。 司铭沉着气，“那也快了。” 司老爷子也道：“是啊，音音迟早都是司家的人，俩孩子要是没什么意见，就随他们去好了！” 老爷子可是心心念念盼着大胖重孙，自然乐地撮合。 “爸！”柳柔急了。 司铭眼眸微闪。 正在他以为和陆卿音住一起这事儿没跑了以后，司京衍慢条斯理道：“既然快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终究没有结婚，一些礼数上说不过去，二嫂也是为他们考虑。” 司老爷子指了指这两个人，笑道：“你们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封建古板！” 殊不知，在场的这些人全都各怀鬼胎…… 陆卿音也说：“而且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怕到时候让司铭休息不好。” 她抚了抚小腹，眉间轻微蹙起，仿佛煞有其事。 “好吧，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司老爷子也不管了，反正来日方长。 司铭的视线挪到陆卿音的小腹上，眼底有一抹失望掠过，但还是上前关切询问：“音音，很难受吗？” “还好，习惯了。” “我让人给你弄点红糖水来。” 陆卿音点头。 而柳柔，则看了一眼高婕以后，转身去找庄园管家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还不是年轻人休息的点，盛锦舒心血来潮便约着司京衍去打桌球。 盛妙妙特爱凑热闹，嚷嚷着要去。 还准备拉上陆卿音：“音音姐，一起呗！” 盛锦舒到了嘴边的训斥给硬生生憋回去了，看了一眼司京衍，笑得神秘。 但陆卿音还没说话，司铭便先声替她婉拒，“音音身体不舒服。” “嗯，你们玩吧。”陆卿音烦躁于司铭替她做决定，但还是淡淡地附和了句。 盛妙妙看了一眼，瞬间懂了，但还是说：“哎呀，音音姐，正好这几天你肯定心情烦闷，咱们不玩，我陪着你在边上喝点热茶，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盛妙妙这女孩子撒起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 陆卿音拗不过她，只能点头。 司铭还想说什么，被盛妙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司铭，别担心啦，这种时候只有女孩子才懂女孩子，交给我，一会儿保证还你一个开开心心的音音姐。” 司铭绷着下巴，诡异地瞥了一眼盛锦舒，烦躁感升腾。 一行人前去桌球室。 结果，高婕和她那叫欣然的名媛好友也在。 高婕一双眼，从他们进来以后，便望眼欲穿地看向司京衍。 盛锦舒压低声音，“哥，你的烂桃花也在。” 司京衍面上情绪不显，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放到一边，伸手拿杆，弯下腰，半倚在球桌边缘，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姿势，打出一球。 白色衬衫因男人的动作，而掀起褶皱，将劲瘦的腰身凸显完美。 漂亮的一球。 不远处，盛妙妙带着陆卿音坐下，面前一杯冰的饮料和一杯热的茶水。 “哥，你行不行啊，别什么都比不过哥京衍啊，太low了！” 盛锦舒啧了一声，回身比了个国际手势，用巧粉擦了擦球杆头，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球，两人打得你来我往的。 司铭是后脚进来的，见陆卿音正在看盛锦舒，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黑沉。 走上前去，用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 “司铭，你挡着我了！我倒要看我哥能不能打过京衍哥。” 司铭却不为所动，直直地看着陆卿音，微微弯下腰，看似体贴地帮她揉着小腹，“音音，还难受吗，我帮你揉揉。”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 司铭想了想，还是在她面前坐下了，脊背挺拔，完全能遮挡住陆卿音看向盛锦舒的角度，“我不放心你，陪你待一会儿，晚点送你回房间。” 陆卿音没拒绝，知道司铭在想什么，只觉得这男人又蠢又自负。 那边的对打进行得如火如荼，陆卿音本就没什么想看的，也就由着司铭在这装模作样的了。 司铭甚感满意，觉得她的音音乖巧的时候，真是惹人疼。 陆卿音眼眸莹润，喝了口热茶以后，忽然问：“司铭，我之前跟你说的我母亲产业的事情，怎么样了？” 司铭眼眸微闪，“已经在办了，别急。” 怕他怀疑，陆卿音情绪低落地说：“我不是催你，只是你知道的，我对我母亲的事情很上心，这也是我婚前的愿望……” 第七十二章 不是装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司铭缓声道，“已经在走流程了，等爷爷的寿宴一过，下了山我就带你去签交接合同，好吗？” 听到司铭这么说，陆卿音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 脸上洋溢着格外真挚明媚的笑容。 这一次，不是装的。 她想问这事儿很久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彼时，那边司京衍和盛锦舒似乎打完一场了，盛妙妙在边上叹气，“哎呀怎么就平手了，打黑球定胜负啊，咦？京衍哥怎么被叫走了……” 闻言，司铭也回过头去看，陆卿音的视野得以宽阔，看见司京衍被高婕叫走了，进了另一个私密的球室。 司铭开玩笑道：“小叔回来有几个月了，爷爷催婚催得厉害，一直没见他跟哪个女人走得近，没成想，是早就跟高家这位有所发展了，藏得挺深。” “是吗。”陆卿音心不在焉地应。 欣然说的没错，高婕长相漂亮，又知书达理，司京衍接受她是迟早的。 不知怎的，她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哪种身份在这里胡思乱想。 司京衍要跟谁发展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没得说有过几次负距离的接触，就能仗着着虚无缥缈的身份管这管那了。 陆卿音敛了敛思绪，司铭仍继续道：“不过这样看起来，高家那位小姐确实出众，跟小叔……” ‘还挺般配’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陆卿音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她凉凉地问：“好看吗？” 司铭一愣，“音音，当然没有你好看。” 陆卿音莞尔，“比起沈然呢，如何？” “怎么突然提到她？” “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司少你的眼，高小姐似乎和沈然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和我也不尽相同，不是吗？” 司铭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陆卿音好像是吃醋了，心里还有些小雀跃。 他愿意包容她的一些可爱的小性子，这说明她是在意他的。 还笑着问：“音音，你生气了？” 陆卿音压了压唇角，不答，起身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盛妙妙还在盛锦舒边上拱火，想着等司京衍一会儿回来让他俩好好一球定胜负呢，结果一转头看见陆卿音满腹忧愁，匆匆往外走，喊了声：“音音姐？” “别喊了，人家这是情伤，你喊没用。”盛锦舒把玩着球杆，“而且，这对某人来说，也不是件坏事。” 盛妙妙一头雾水，“啊？” 盛锦舒，“算了，你不懂。” 盛妙妙上去就是一拳，“你懂，什么都给你懂完了！” 司铭要起身去追的时候，恰好看见盛锦舒往这看，递过去一个得意挑衅的眼神。 盛锦舒：斗鸡眼了？你有事吗？ 与此同时，陆卿音进了房间，面对司铭的认错，她直接把人关在了门外。 隔绝了所有声音，世界终于清静了。 陆卿音踩在收声的柔软地毯上，走到床边，她其实就是不想在那里和司铭继续待下去了，便找了个架吵离开。 她洗了个澡以后出来，发现陆续民给她发了几条短信。 大致意思就是才知道今天是司老爷子的生日宴，说准备了寿礼，今天给不了，让她下次回一趟陆家，帮忙拿过去送给司老爷子，字里行间，满是殷勤谄媚之意。 陆卿音根本就懒得搭理陆续民这小人做派。 她切换屏幕，除了了一些简单的工作邮件，不多时，门口有人敲门，“陆小姐您好，老先生之前吩咐，让我给您送一杯睡前的热牛奶过来。” 陆卿音起身去开门，“谢谢。” 佣人点头，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杯牛奶，恭敬转身离开。 …… 司铭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也有人来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自己的母亲柳柔，他抓了抓头发，“妈，怎么了？” 柳柔眉眼含笑，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了之后，才说：“司铭，我跟庄园里的管家说过了，高小姐的房间就在你对面，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铭打断，“妈，您这是干什么？” “高小姐性情温和，又跟咱们门当户对，妈就是想让你们多接触接触嘛！” “我已经和音音订婚了，还去接触别的女人做什么？” 柳柔不悦：“陆家那个，我不喜欢。司铭，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你要是真喜欢她，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司铭烦躁：“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况且我就让你去接触解除，又没让你跟人家在一起。” 司铭认真道：“我这辈子就认定了音音，不会娶别人。” 柳柔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上心！” “妈，您别说了。除了这件事，以往的哪件事我没有听您和父亲的，我是真心喜欢音音的，这一次，我的婚姻就让我自己做主吧！” 柳柔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一会儿，才叹气：“你是司家的人，真心的喜欢有什么要紧的？她不是你的良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司铭眼神坚定，没有说话。 柳柔也不说什么了，她在司家待了这么多年，有些事不必宣之于口。 司家的人都是一个样，她不认为司铭对陆卿音的新鲜劲能持续多久。 柳柔离开后，司铭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方才在桌球室，他不经意间夸赞高婕会让陆卿音动这么大的气。 原来，她早就知道母亲有意撮合他和高婕两人。 司铭心里狠狠揪了起来，忍不住心疼，立刻就要去找陆卿音解释清楚。 刚出房间，便看见佣人正端着一个空的托盘，对方看见司铭，愣了一下，赶紧说：“司少爷，您吩咐的热牛奶，已经送到陆小姐的房间里了。” 司铭恍然惊觉，瞳孔骤缩了一下，他忘记了！ 不久前，他故意让人以老爷子的名义给陆卿音送了杯热牛奶…… 第七十三章 发疯 而那被牛奶里有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一股深深的懊悔油然而生，原本他撞见音音和盛锦舒在一起的画面，他简直嫉妒得发狂，若不是司京衍后来拦着，他高低给盛锦舒的脸挂上几分彩才算完。 司铭隐忍不发，可也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盛家比的起司家，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更遑论盛锦舒还投资了音音的项目！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拿下音音才能心安…… 这个想法早就萌生了，可方才他才知道音音这两天是生理期，立马就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不忍再下手。 可他忘记了！佣人已经将牛奶送过去了。 司铭咬了咬牙，赶紧去敲陆卿音的门：“音音，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应。 他心猛地一沉，立马转身去找庄园管家。 恰好，碰到了正从桌球室回来的司京衍，司铭步履匆匆，连人都来不及喊。 司京衍身形挺拔，站立在原处，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卿音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陆卿音的房间里。 床头柜上，安静放着那杯已经见底的牛奶。 窗帘半拉着，几许月光洒落在室内，床上的人掀开被褥，呼吸有些沉重。 热，好热…… 陆卿音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家感觉有一团火在自己的体内不断燃烧扩大，倾泻的长发缠绕在脖颈见，几缕被细密的汗给黏腻住，身体越来越热，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扭动着，像一个放荡的女支女。 陆卿音趴在床沿，去摸遥控器调空调的温度。 口干舌燥，热火难耐…… 怎么会这样？ 她脑子里混沌不堪，自己这是怎么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连再抬起手来都费劲，身体里仿佛空荡荡的，虚无到难以忍受，恨不得立刻被什么东西填满。 ——咔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陆卿音眯着眼睛看过去，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里，司铭推门进来了！ 步伐急促，每一步，仿佛都是末日的警钟！ 陆卿音斜卧在床上，脊背发凉，她明明锁了门，司铭是怎么进来的！ 她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巨大的欲望又再度淹没了她。 “音音！”司铭冲上来，握住她的手臂，“你怎么样？” 那一瞬间，陆卿音感觉司铭的那张脸无限在眼前放大，仿佛是救命的稻草，又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陆卿音拱起纤细的腰肢，难耐地溢出几个音节：“呜，好热……” 司铭盯着床上的人，喉结不自觉滚动，这画面实在太美，来自男性的本能，几乎要压不住！ “音音。”他柔声喊她。 但他又很快清醒过来，现在不能这样做。 陆卿音喘着气，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司铭，脑海中紧绷着一根弦。 “你怎么在这？” 她用尽力气质问道。 可是下一秒，她又恍惚间浮上了媚态，仿佛在求欢。 司铭不敢回答，眼前的人，是他肖想了许久的！ 这么多年，他尊重她的意愿不去碰她，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迷糊间，陆卿音已经确定，是司铭下的药。 这个卑鄙的小人！ 可眼下，为了自保，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医生，带我去、去找医生……” 司铭俊逸的脸庞忽明忽暗，一半被暗蓝色的余光笼罩，另一半，隐入在无边的黑暗中。 安静的环境中，是早就燎原的燥热！ 陆卿音紧紧咬着下唇，不敢放松一丝警惕，嘴唇里弥漫着铁锈味，她也不肯松口。 见司铭迟迟没有动作，她确信，药是他下的，他不会帮她！ 陆卿音顾不上那么多，翻身下床想要自己出去，可身体早就软成了一滩水，腿也根本支撑不住，跪倒在柔软的地摊上。 “音音！”司铭瞳孔一缩，赶紧去扶。 可就因为这么一扶，他忽然发现，陆卿音的生理期根本就是装的！ 陆卿音奋力甩开司铭：“走开！” 司铭看着倒在地上的陆卿音的可怜又勾人的模样，脸色越来越黑沉。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臂，眼眸猩红，厉声道：“音音，你骗我，是不是？！” 陆卿音极尽恶心，可体内的燥火，根本无法压住。 她不能再继续跟司铭纠缠下去，只知道必须马上去找医生…… 可是，司铭就像一个恶魔！ 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臂，滔天的怒意燃起：“我问你，你骗了我是不是！” 意识到被欺骗的那一刻，司铭的理智全无，这段时间，她跟盛锦舒那些藏在私底下的暧昧，在这一刻全部被掀开，怒意达到了一个顶峰。 “司铭，你发什么疯！”陆卿音面颊通红，全身仿佛都开着一朵朵名为欲望的花朵，她用着仅存的一丝理智，嘶吼出来。 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可此时的司铭暴戾不已，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意。 他猩红的眸子中燃着病态的烈火，裹挟着浓浓的占有欲，深深地凝望着他。 “我发什么疯？！” 司铭咬牙切齿，面部都带着几分抽搐。 他直接一把将陆卿音捞起来，用力甩到床上，随后烦躁地扯开领带，一手压制住她，一手解着衬衫纽扣，“那我就告诉你我在发什么疯！” “陆卿音，我对你这么好，你敢背叛我？为了不跟我一个房间编出这种谎话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盛锦舒，你跟他睡过了是不是！十多年的感情，在我面前装得那么清高玉女，结果转头就对着别的男人发情，陆卿音，你干得好啊！” 司铭开始解皮带。 陆卿音浑身颤抖，缩到墙角，重重喘着气，“你凭什么说我？你跟沈然搞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吗？司铭，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是，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混蛋。” 司铭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陆卿音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混沌的大脑，身体上的束缚，让眼前的一切仿佛成了定局！ 司铭倾身压过来，牢牢拽住她的大腿，用力一拉！ “音音，别怕，我知道你也很想要我……” 第七十四章 她怎么了! 司铭的动作粗暴，说出的话语却无比温柔。 莫大的恐惧和恶心交织，真丝睡裙的吊带被剥落，锁骨那片白里透红的肌肤展露无遗，陆卿音抽着气。 司铭眼睛里燃起欲望，俯身吻下她的脖颈，“音音，你真美。” 陆卿音眼睫颤抖，绝望不已，体内的药物发作，司铭的触碰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副极好的解药！ 不，她不能再沉沦下去！ 一股既排斥有兴奋的异样感觉在脑海中横冲直撞。 万念俱灰之际，陆卿音心一横，用力去摸床头柜边上的一盏熄灭了的装饰烛台。 司铭沉溺于这温香软玉之中，浑然不觉。 陆卿音费了好大的劲勉强够到了那烛台，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音音，别怕……”司铭温声哄着，手往下抚摸，就要撩起她的裙摆。 陆卿音用力抽了一口气，眼眸瞬间凌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那烛台举起，用力地往司铭的头上猛地一砸！ 哐！ 司铭脑瓜子嗡了一瞬，愣愣地摸了一下头顶。 她的力不小，手上是湿而黏糊的触感，隐隐有血流淌下来。 “嘶！”司铭后知后觉！ 旋即，立刻发了狠似的瞪向陆卿音，怒吼道：“你敢砸我！” 陆卿音用力吞咽了一口，用力攥着烛台不敢松手，随时找机会逃跑！ 司铭一把抓过陆卿音的头发，咬牙切齿道：“别人能上，我不能上？你装什么！” 陆卿音的头发被拉扯得生疼，惊呼了一声。 司铭暴戾地扒开她的裙子，忍着疼痛就要强上！ 陆卿音眼泪花都冒了出来，吃痛间，死咬着嘴唇，抓住烛台，看准时机就往司铭压过来的下体又是一砸！ “啊！”司铭瞪大双眼，立马就捂住裆部，疼得龇牙咧嘴。 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额头上都冒出了大颗的汗珠，咒骂道：“该死！” 陆卿音管不了那么多了，扔了烛台，翻身滚下床，往门口爬去！ “陆卿音！” 司铭在后面嘶吼，像是还要来抓她。 可是渐渐的，就没声儿了…… 陆卿音不敢往后看，司铭是死是活她都管不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缓缓打开，陆卿音狼狈地匍匐在地上，一束光线刺进来。 陆卿音眯起眼睛，仰头，看见司京衍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是救星吗？还是…… 刚才砸司铭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现在身体早已四肢酸软，再加上药力越发的浓烈，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伸手轻轻拉住了男人的裤腿。 司京衍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偏头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司铭的一条腿悬在床边。 他面色沉冷，二话不说将人横抱起来疾步往外走。 司京衍的房间就在五层，他三步并两步，将人带了进去，殊不知，高婕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藏着半个身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惊讶地捂住嘴唇。 司京衍和陆卿音？他们两个，怎么会…… 高婕看了一眼陆卿音敞开的房间门。 她想了想，还是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就看见司铭满头是血，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卧在床上。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黑夜。 …… 床头亮了一盏暖黄色的灯光。 司京衍把怀中的人儿轻缓地放在柔软大床上。 陆卿音脸颊潮红，浑身都在发烫。 渴望被填满的欲望几乎要冲破大脑，她拽着男人的手后壁，一下一下地掐按着，嘤咛，“帮我……” 司京衍眼眸深沉，反握住她的手，皱眉，“知道我是谁吗？” 陆卿音摇了摇头，又奋力点头。 她扬起纤长的脖颈，迫切地拉过宛如能够饮鸩止渴的男人，柔软的唇就这样胡乱地贴了上去，毫无章法，却仍旧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司京衍睁着眼，面容淡漠，没有半分波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眸底的那股暗流涌动，怎么也忽视不了。 陆卿音哼哼唧唧，在昏黄的光线中肆无忌惮，纤细笔直的长腿勾住了男人的腰，媚态尽展，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热情急切，“好难受……” 男人的呼吸逐渐加重，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不断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陆卿音的嗓子肿不自觉溢出娇哦，酥酥麻麻的感觉激荡在四肢百骸。 “呼。” 不够，还想要更多。 然而司京衍还存着一丝理智，握住了她躁动不安的小手。 今天是老爷子的寿宴，他无法在这种时候同她情迷，更遑论她已然神志不清。 “听话，别乱动。”司京衍的喉咙像是滚过火炭，哑得不像话。 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他闭了闭眼，将心里的那团火狠狠压制了下去，略显粗粝的大掌覆盖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轻轻往下压…… 陆卿音呜呜咽咽，可是很快，都化作了娇媚的鸟鸣。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感觉自己被一条灵活的藤蔓给缠绕住，不自觉迎合上去，跟着那根藤蔓的节奏走，恍若在云端，一点一点将她体内的燥火给抚平下来，直到最后，临近极点时，她的腰弓成了拱状，又坍塌而下。 最后的一道轻颤的尾音落下，巨大的疲惫和困意下来。 半睁着的眼，恍惚间看见男人那张隐忍而克制的脸，越来越近。 司京衍额角的青筋隐约突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倾身吻了下她的唇角。 月色摇曳，荡漾着骨节分明处的那一点晶莹的水光。 与此同时。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司铭被砸到昏迷，大晚上的还惊动了老爷子。 柳柔和司景山看见这一幕，脸色煞白。 “怎么会这样，小铭！快叫随行的医生过来啊！”柳柔吼道。 司家的人和其余的宾客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哪里还有半分的睡意。 场面一度混乱，脚步声匆忙杂乱，司景山阴沉沉地说：“这是谁的房间？” 佣人回答：“是，陆小姐的……” 司景山雷霆震怒：“她人呢！” 佣人颤巍巍摇头。 这时，高婕走出来，小声地说：“我，我看见她……” 第七十五章 乖巧可爱 “被京衍哥带走了……” 高婕抿了抿嘴唇，眼眸飘闪。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来这件事是好是坏，可当她看见司铭倒在房间里的时候，是真的吓坏了。 “你说什么，京衍？”柳柔大声重复道。 司景山铁青着一张脸在边上，司老爷子也皱眉，“这件事跟京衍有关系？” 高婕被司家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肩头多了一道力。 无比沉重。 一转头，便发现盛锦舒明明笑着的脸庞上，透着股阴沉沉的警告之意，开口道：“高小姐，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高婕浑身抖了一下，眼睫眨了眨，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这么晚了，困意上脑一时间看错也有可能。”盛锦舒继续说，“况且，我记得你的房间是在六层吧？” 言语之间，仿佛是在刻意引导。 柳柔一听这话，想反驳，但说了自己的心思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老爷子还在这儿呢，终究是把私自给高婕换房间的事情给咽了下去。 高婕有些恍惚，刚才的那一幕，她仍旧心有余悸，而现在，几乎所有人的人都看向她，无形之中，压力倍增，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说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高太太给自己的女儿使眼色，想让她别蹚浑水。 “我……”高婕终于张了张口，轻声道，“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盛锦舒松了手。 司景山眼尖，察觉到什么，厉声问：“那京衍他人呢？”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他却不在，很蹊跷！ 见司景山紧追着不放，盛锦舒凉凉道：“司二叔，您还是先关心关心司铭吧。” 司景山沉着脸，又问：“随行的医疗团队呢，怎么还没来？” 这次度假村执行，因着在远离市区的这片景区里，再加上司老爷子这些年本身身体就不算很好，所以配备了专业的医疗团队。 结果没想到老爷子没用上，身强体健的司铭却用上了。 “来了来了，医生来了。”庄园管家收到消息以后立刻去喊了，这会儿带着四五个医疗团队医生匆匆忙忙赶过来。 众人让出一条道。 柳柔在边上都快急哭了，握着司铭的手，“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不禁抹了把汗：“司少爷的情况不容乐观，被重物砸击到到了脑神经，需要立刻送往医院进行手术。而且，我刚才检查到，四少爷的下体也受到了重击……” 闻言，柳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 司景山皱眉，“这么严重？对之后的生育功能会有影响？” 医生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司老爷子担心孙子，厉声道：“那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去医院啊！” 老爷子威严不减，一声令下，几个医生立马忙活起来，安排车辆护送司铭下山去医院，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柳柔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语含愤恨，嚷嚷着要找陆卿音算账：“陆卿音人呢？这个贱人，把小铭打成这样，畏罪潜逃了吗！给我把她找出来！” “柳柔，你冷静一点，这件事也不一定是音音做的。” 司老爷子虽然也心急如焚，但也不想就这么给陆卿音扣上个帽子。 柳柔拔高声音，哀嚎道：“爸，小铭现在生死未卜，以后可能还要面临着不能生育的痛苦，您还要护着那个小贱蹄子吗！” 众人也唏嘘一阵。 这件事非同小可，司铭极有可能是未来集团的继承人，司景山和柳柔又没有别的孩子，捧得跟什么似的，如果真的不能生育了，那就是无后而终，这偌大的集团，以后司景山也就要白白拱手让人的。 虽然都是一家人，但司家这种豪门，暗里的内斗可从来没有少过。 只有掌握在手里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要这事儿真是那个陆卿音干的……众人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柳柔仍继续道：“小铭是在她的房间里弄成这样的，除了她，还能有谁！相由心生，那贱人长着就是一副恶毒的脸，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她是要把我们小铭往死里打啊！爸，这件事您不能坐视不理！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 司老爷子皱眉，“行了，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司家到底是要脸面的，柳柔现在简直就像一个活脱脱的泼妇！ 而且，司老爷子心里还是有几分偏向陆卿音的。 那孩子平日里乖顺可爱，跟司铭感情看起来也还好，就算是因为上次订婚宴的事情生气，也不可能这么不理智下如此狠手，要么就是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柳柔哭着喊道：“小铭都那样了，我怎么理智得下来啊！” 司老爷子叹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难受。 “是不是陆卿音，找到她对质一番就知道了。”司景山这时候开口，想起方才高婕说的那句话，沉沉道：“去京衍的房间看看。” “如果真的是她干的，我要让她不得好死！”柳柔狠狠道。 司老爷子绷着脸。 庄园管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颤颤巍巍地赶紧带路去了。 司京衍的房间在五层的拐角尽头，是一处非常僻静的位置，只有一个对门。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房间门口，房门紧闭着，窥不见里面任何光景。 庄园管家伸出手去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司景山冷冷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把庄园管家推开，抬起手用力敲击着房门，力道十分之大，震耳欲聋，震得人脑瓜子都嗡嗡的。 柳柔：“她是知道我们要来找她，故意躲在里面装听不见吧！” 司景山收回手，隐隐有要发作的痕迹，“去，把房间的备用钥匙拿过来。” 庄园管家连声应下。 就在这个时候，门锁转动一声，房门被缓缓打开。 众人定神看过来，之间陆卿音虚虚地握着门把手，一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出现在的众人面前，那张脸庞上，此刻显得格外憔悴。 第七十六章 步步紧逼 柳柔上前一把将陆卿音推开，气势汹汹地往里面去找人，一副捉奸的架势，结果兜了一圈回来什么都没发现，脸色不太好看。 司老爷子缓声问道：“音音，你怎么会在京衍的房间里？” 陆卿音揉了揉混沌不堪的脑袋，虚弱地回答：“我不知道这是小叔的房间……”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能干了破事跑到司京衍的房间里？你别告诉我你是身体不舒服把脑子烧坏了。”柳柔怒目而视，哪里还有先前那副豪门贵太的端庄模样，“你要是说不清楚，这件事没完！” 陆卿音缩了一下肩膀，明显被柳柔吓到了。 那双杏眼此刻无助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我见犹怜，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柳阿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还在这给我装！” 柳柔气得不行，真想上前去撕破陆卿音这张虚伪的脸皮。 司景山一直盯着陆卿音，拉住失控的柳柔，沉沉说道：“陆小姐，那请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司铭在你的房间里被人打晕了，而你却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京衍的房间里？”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呗，这副浪荡的样子，真是不堪入目！”柳柔恶狠狠地说道，“我看，估计就是我们小铭发现了他们正在苟且，所以就直接动手把人差点给打死了，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对这场豪门秘闻感到唏嘘。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可是蓄意谋杀啊……再加上司京衍也参与其中的话，他是司家的人， 陆卿音撑着门框的手紧了紧。 他和司京衍之间，确实算不上清白，只是在这件事中，和他没关系。 柳柔这么急着泼脏水，无非就是想把她往死里整，还想一石二鸟，把司京衍也给拉下水。 她有些后悔了，毕竟司京衍帮了她这么多，他不该那么不厚道还连累他。 可是，如果当时被下药之后遇到的不是司京衍，她不敢想下去，至少司京衍，她并不排斥…… 而他也没有在这种时候真正要了她。 所有人都盯着陆卿音，仿佛将她架在了审判的顶端，那些目光犹如刀子一样划过她身体的每一部分。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没话说了？”柳柔步步紧逼。 陆卿音长大嘴唇，惊诧不已：“柳阿姨，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进了这个房间，也根本不知道这是小叔的房间呀……” 眼下，她完全就是弱势的一方。 不管是还没恢复的身体，还是权利地位之下，都被这些人狠狠压过一头。 “你能是迷迷糊糊？我看你现在不是清醒得很吗？”柳柔冷冷道，压根就不相信陆卿音的说辞，“那司京衍人呢？你在他房间，他却正好不见了，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陆卿音皱眉。 刚想开口时，人群后面出现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二嫂在找我？” 众人纷纷回头，看见司京衍出现在拐角口，身上仍旧穿着两个小时前的那套西装，一丝不苟，英俊笔挺。 他身形挺拔，在让出来的一条道中缓步走上前。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带着几分冷漠的锐气，审视着眼前的情况。 陆卿音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柳柔一看见司京衍，气势顿时消减了大半，下意识往司景山边上挪了两步，想让丈夫来给自己壮胆。 司京衍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之前又常年在国外，看起来是不足为惧，但自从回来以后，不知为何，司家的所有人仿佛都潜移默化地觉得不能去招惹他，她虽不以为意，但就连司景山也提醒过两句，几次接触下来，她确实一点好都没讨着，之后自然也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也只是猜测，她恨毒了陆卿音把她儿子搞成那样，现在又在司京衍的房间里，两人没鬼才怪！ 现在司京衍真出现了，她到底还是有些怕的！ 可是司铭的委屈不能白受，她一定要让陆卿音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想着，她咬紧了牙，怒火冲天地瞪着旁边做作不已的陆卿音。 司景山睨着司京衍，问：“京衍，你去哪了？” 司京衍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游刃有余道：“我去找管家商谈明天的出行事宜。看现在这情况，是发生什么事了？” 司景山捕捉不到他脸上的一丝异样，难不成这件事真跟他没关系？ 他看了眼庄园管家，“去找你了？” 可管家早就在这儿了，司京衍找的又是哪个管家？ 司京衍眯了下眼，哂笑：“二哥，你这是不相信我？” 司景山，“没有。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一桩桩一件件串联起来，我不能不谨慎一点找出原因。” 司京衍倒没辩驳什么，下巴朝庄园管家点了点，“半个小时前，我给管家发了消息。他没有回复，所以我才亲自前去找他。” 司景山岿然不动。 这时，庄园管家拿出手机来，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是，半个小时前京衍先生确实给我发送了一条消息，说是要确定一下明天出行的事宜，因为有老人在，人数也不少，必须安排妥当。当时我看了一眼，没来得及回复，就被火急火燎通知出事了，就赶紧去叫随行的医疗团队了。” 司景山拿过手机一看，信息确实是半个小时前发的，管家没有回复。 时间对得上。 他扯了下嘴角，“京衍，是我多心了！” 这边，柳柔开始撕心裂肺得嚷嚷道：“还商量什么明天出游的事，小铭都被打成那样了，还可能会面临断子绝孙，天呐，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司京衍眉纠结司景山的怀疑，只皱眉问：“怎么回事？” 柳柔指着陆卿音，愤愤不已，“还不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心狠手辣，想报复我们家小铭，把他往死里打！” 第七十七章 倒打一耙 司京衍掀起眼眸，终于在这场闹剧中，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和陆卿音对上视线。 这一眼，包含诸多，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半个小时前。 司铭被砸晕的事情被发现，盛锦舒及时通风报信，彼时陆卿音的药性得以缓解，司京衍一直守着她，并不打算离开，最后是陆卿音撑着身体执意让男人离开的，司京衍放心不下，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可陆卿音不能如此。 人是她砸的，如果这个时候让司家的人发现她和司京衍的关系，必然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甚至司京衍也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样，一人做事一人当，司京衍救了她，她更不应该拖他下水。 况且，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手。 被司铭下药这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这次司爷爷的寿宴，她本想安稳度过，可偏偏发生了这件事。 以她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和司家的人抗衡。 而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一转眼，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眼中慢慢地闪出泪光，“柳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司铭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会想报复他？” “女人的嫉妒心呗！”柳柔冷哼，“小铭之前跟那个沈然的事情，你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才想下死手！” “那件事早就过去了，我和司铭也早已和好如初……” “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呢！” 柳柔就是认准了陆卿音因为一己私欲而想去谋害司铭。 陆卿音摇头，“可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今天是司爷爷的寿宴，他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我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这番话反客为主，算是把柳柔给问住了，烦躁地一挥手，“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了，拿爸当挡箭牌，你要是狠了心，管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我看你根本就是那样心肠歹毒的人！” “柳阿姨，我知道您向来不喜欢我，可我清清白白的，您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给我扣上这样大的帽子……” “你！” 柳柔是彻底被带偏了，抓不到重点，开始胡言乱语。 儿子成了那样，她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如今更是被陆卿音弄得发狂，“把我儿子害成那样，还敢狡辩，我撕了你的嘴，看你说不说实话！” 柳柔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去。 陆卿音没有躲避，司老爷子厉声呵斥：“柳柔，给我住手，像什么样子！” 柳柔吓得一晃，司景山在旁边及时按住她，使了个眼色。 司老爷子威严满满：“小铭现在还在医院生死未卜，他是最喜欢音音的，你要是真把音音怎么样了，他醒来知道了得多难受！谁都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何必这样乱安罪名！”随后他又安抚式地对陆卿音说，“音音，别怕，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看在座的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陆卿音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其实并不是奢望谁会为她说话，司铭又是司家的人，更是司爷爷疼爱的孙子，如今在真相没有明了之前却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她心里无疑是感动的。 尽管，司老爷子之前也用一些手段撮合她和司铭。 但陆卿音心里明白，司爷爷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真心希望阖家美满，早日抱得重孙的。 柳柔气得牙痒痒，喊了一声：“爸！” 她真的看不明白了，到底谁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为什么要这样偏心一个外人？ 司景山在边上铁青着脸，僵持之际，他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陆小姐，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司铭会在你的房间受了伤，在此之前，你人在哪里！” 司景山可比柳柔逻辑清晰多了，句句都问在了点子上。 陆卿音的指骨微微泛白，张了张口，“我在……自己的房间里。” “所以司铭的伤，是你造成的。”司景山厉声质问，“是不是！” 这架势，分明就是一场压倒性的审判。 而陆卿音仿佛回答什么，都是认罪，没有辩驳的余地。 司景山到底是现在的集团掌权人，信手拈来的威势足以让人心生胆寒。 旁边的几个小辈也被吓到了，都缩了缩脖颈。 陆卿音浑身抖了一下，咬着下唇，掀起的眼眸中潋滟着委屈的泪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司铭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她知道，硬刚是刚不过的，尽管她再有理。 司京衍目光沉冷地望着这一幕，心底不自觉浮起一股想要护着她的冲动，但在房间里时，陆卿音认真地对他说，不要他插手这件事。 明明这件事闹大了，陆卿音自然就能和司铭顺理成章解除婚约。 可当他看见陆卿音被如此强权压制，还是萌生出了几分不忍。 意识到这一点，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身侧的拳头微微攥紧，他的薄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 “音音，你别怕，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只管说出来就是。”司老爷子说。 陆卿音面色无助又为难，深吸一口气。 “我当时从桌球室回来以后，因为身体不舒服很早就睡下了。可是后来我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发热一点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间有人打开了我的房门，我记得我明明是锁了门的……那人一进来就、就在我身上乱摸，图谋不轨，我被吓醒了，慌乱之际为了自保我失手砸了人。” 她楚楚可怜，“当时房间没开灯，那么暗，我根本就看不清是谁……” 柳柔瞪大双眼，“你不知道是谁你下这种狠手？” 陆卿音皱巴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满脑子都是保护自己逃走，我也怕，要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司铭会嫌弃我。” 司景山这时忽然拔高声音，气势森然道：“所以你承认，司铭的伤是你造成的？” 第七十八章 身体不舒服 “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 司景山还是厉害，将避重就轻，混淆视听这一套玩得纯熟。 陆卿音刚要开口的话，被硬生生截了回去。 这一点，她确实无从辩驳。 如果司家的人揪着这一点不放的话，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有一丝反抗的机会，把她告到牢底坐穿都是好的，就怕，司家阴暗，为了司铭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是。” 柳柔顿时怒目切齿，“你这个小贱人，果然是你。刚才还在那跟我兜圈子不承认，你是打量着我好忽悠，跟我装呢！口口声声说什么你不知道不清楚，想把自己摘干净，我告诉你，小铭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十条命都不够偿的！” “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把自己的未婚夫置于死地！爸，您也听到了，我早说这种女人就不能让他跟小铭在一起，要什么没什么，还心思歹毒，您之前还想着抱重孙呢，现在好了，小铭现在生死未卜，保不齐命都要搭进去！” 柳柔跳脚般的声讨她，简直把她贬低到尘埃里。 司老爷子的脸色也不甚明朗，失望地看着陆卿音，“音音，你……哎！” 司家的人冷眼相对，之前同仇敌忾对付柳柔时仿佛从未存在过。 范文秀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插上一脚，虽然司铭出事了她很挺高兴，但也不能表现出来。 陶慧然向来会明哲保身，和丈夫一起在边上当个隐形人。 风向一转，所有人都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仿佛能将她全身盯出千百个洞来，让她无所遁形。 “还是未婚夫妻呢，我看要是真娶了她，真是到了八辈子霉！” “就算不知道是谁，也不应该下这种狠手啊，要是闹到法庭上，那也是防卫过当吧……” “真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这样，没脑子没教养。” “司二夫人，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了结了啊……” 陆卿音听着这些鄙夷，谩骂的言辞，胸口起伏，她嘴唇干涩，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这些声音轻而易举地盖过。 这一次，是真的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了。 他们只想认为他们所认为的，至于她现在说的一切，都成了苍白的辩解。 纵使，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被迫反抗，只能落得这个地步。 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她没有所谓的靠山。 陆续民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第一个会把她踹开，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司铭是司家的宝贝疙瘩，这件事一出，不管陆卿音错也是错，对也是错，而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一个偌大的司家所抗衡，甚至之后，还有可能会面临希望小学的项目被阻碍的困境。 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一种深深的彷徨与无助油然而生，面对司家的人这般强权压制，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柳柔狠狠地剜了陆卿音一眼，愤然道：“这件事当然不能这么轻易了结，在医院没传来消息之前，陆卿音，你哪也不能去！” 陆卿音脸色又白了几分，这是要把她软禁了。 “爸，这种女人我们司铭是绝对不会再娶了的，那什么破婚约，也该解除了！” 司老爷子绷着脸，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随后，司景山便冷声吩咐：“找几个保镖，把人看好了。” 柳柔心系儿子，焦急道：“小铭那边怎么样了？不行，我放心不下，我得下山亲自在医院守着，免得又出了什么岔子。” 她火急火燎地就要走。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件事终于真相大白，就要结束了的时候，一道清沉的嗓音骤然响起，“你们似乎漏掉了一件事。” 柳柔刚走没两步，回过头来，发现说话的人是司京衍。 陆卿音也有些惊讶。 不是说好，不让他插手这件事的吗？ 司京衍妖冶的脸庞上一贯的慵懒，像是终于看完了一整场戏，才终于开口，寡淡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陆卿音，明显是看到了她使的眼色，却熟视无睹。 司景山皱眉，“京衍，你在说什么？” 司京衍不疾不徐道：“陆小姐说他的房门明明是锁着的，那司铭又是怎么进去的？” 他态度与神情透露出一股冷漠的超然，像是根本不偏帮谁也不是为了谁，可不知怎的，司景山敏锐的嗅觉之下，总觉得不太对劲！ 闻言，司老爷子若有所思。 司景山眼神沉了沉，“她不是也说了，她自己迷迷糊糊的什么都分不清了，哪里还会记得门到底锁没锁？” “那这一点，恐怕就要问问庄园管家了。”司京衍淡淡道，“所有的房间他都有备用钥匙，如果陆小姐锁了门，那司铭就会去找管家拿备用钥匙，对吗？” 最后俩字，他咬得很实。 庄园管家瞬间明白，这是在点他呢。 可…… 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管家冷汗涔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司老爷子冷然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管家左瞧右瞧，吞咽了一口，这才开口：“是……司少爷确实来找我要过陆小姐房间的备用钥匙，说是没联系上陆小姐，怕她出什么事。我想他们是未婚夫妻，所以就没太在意，哪成想出了这件事……” 司景山道：“这能证明什么，小铭但心陆小姐，有何不妥？” “就是，这难道是这贱人下狠手的托词吗？” 司京衍仍旧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司铭在进门之后并不像说的那样为了关心陆小姐，而是起了色心。不过二哥，你刚才也提醒了大家，陆小姐说她身体发热没有力气，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他话题转得极快，司景山冷着脸，没看明白司京衍想做什么，不怎么耐烦道：“她不是在寿宴上就说了吗，身体不舒服！” 司京衍似笑非笑，“她当时的状态，怕是不仅仅是身体不舒服那么简单！” 第七十九章 不简单 司景山警惕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众人也面面相觑，司京衍说的这一点确实惹人怀疑。 一个成年人，怎么会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失手伤人。 就算两个人矛盾再大，也不可能往死里打，更何况陆家根本算不上多大的豪门，陆卿音哪来的底气在司老爷子的寿宴上闹出这种事？ 柳柔见情况不太对劲，指着陆卿音道：“她打伤我们家小铭还有理了是不是，再怎么狡辩，小铭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也是事实，别管什么原因，做了这种恶毒的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 她的话就像根搅屎棍，把众人刚萌生出的想法又压了回去。 毕竟确实，陆卿音伤了人是事实。 可这时，盛锦舒却突然慢悠悠地插了一句嘴：“大家在这盘问这么久，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 司京衍沉静地听着，并不显山露水。 柳柔怒火中烧，叫嚣道：“这贱人想害死我儿子，这就是真相！” “那原因呢，陆小姐有什么动机？”盛锦舒气定神闲，转而对司老爷子说，“司爷爷，陆小姐说她当时身体发热神志不清，什么病能严重到这种地步，别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这寿宴上所有的食物都是严格挑选过的，怎么大家都没事，就她有事！” “这就要问问，陆小姐在寿宴之后又吃了或者喝了什么。” 比起柳柔的暴怒，盛锦舒显得冷静许多。 司景山深深地看了一眼盛锦舒，“我从前怎么不知道，锦舒和陆小姐有过什么交集？” 柳柔眼珠子一转，摒弃道：“锦舒，这小贱蹄子惯会勾引男人，我们小铭就是被她给耍得团团转的，你可得小心着点，别被蒙骗了！” 盛锦舒一听这话，差点气笑了，一码归一码，怎么就扯上他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柳阿姨，祸从口出，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柳柔冷哼，刚要开口，司老爷子怒喝。 “够了！” “爸……” 司老爷子看都没看柳柔一眼，而是沉沉地望向陆卿音，问道：“音音，你来说，寿宴结束之后你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陆卿音眼睫轻颤，目光掠过众人，有鄙夷的，看戏的，也有怀疑的。 柳柔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司景山以一种胁迫的眼神看过来，咬字极重：“陆小姐，谨言慎行！” 司景山这种身居高位，老谋深算的人，怎会没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只是，司景山要护着司铭也要脸面，而她陆卿音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罢了，再怎么把她碾压到尘埃里也翻不起半点浪花来。 他没想到的是，司京衍会为她说话，虽没有明面上，但这一切都是他引出来的。 陆卿音余光中瞥到不远处的男人。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仿佛置身事外，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一直看着她，静而不语，给人无尽宽广的安全感。 “我回房间之后，喝了爷爷让佣人送来的一杯热牛奶。”她开口。 司景山的心重重下落。 司老爷子皱眉，“热牛奶？我没有安排人给你送过。” 陆卿音掩唇惊讶不已，“可那名佣人送来的时候，就是说是爷爷您送的，所以我睡前才全部喝完了。”她揉了揉脑袋，又道，“确实……我在桌球室的时候都没什么问题，回了房间喝了那杯牛奶才渐渐觉得身体发热毫无力气。” “不是爷爷送的，那又是会谁送的？” 这个问题，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司京衍适时淡声开口，“把那名送牛奶的佣人找过来问问就清楚了。” 司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言简意赅吩咐道：“去！” 那名送牛奶的佣人很快被找过来了，估计也是知道了晚上发生的事情，看见这么大的阵仗，腿一软就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陆卿音上前一步，认了一下样貌，说：“爷爷，是这名佣人给我送的牛奶。” 司老爷子略略点头，雷厉风行的杵了两下拐杖，冷声质问：“是谁让你给音音送的牛奶！” 用人吓得不轻，看了一圈这里的豪门显贵，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我，我……” 司景山面色不虞道：“爸，她话都说不清楚了，也不用问了。” 司京衍似笑非笑，“二哥这么急做什么，这件事关系到司铭，不问清楚怎么行。” 司景山腮帮子微动，隐忍不发。 司老爷子厉声呵斥：“说！说不清楚，我们就在这等着你说清楚为止！” 老爷子的叱咤风云的模样，威风不减当年，别说这佣人了，就是众人也存有几分畏惧的。 佣人脸色发白，见状也不敢不招了：“是、是司少爷让我送去的……” “是小铭？”司老爷子眉头拧得很深，颇为意外。 众人一片哗然。 柳柔睁大双眼，她是气急了，根本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赶紧拽了拽司景山。 佣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我不敢说谎！当时寿宴的时候，司少爷找到我，让我晚上把一杯牛奶送到陆小姐的房间里。” 盛锦舒眯眼，“除此之外呢？” 范文秀也差不多明了了，忍不住落井下石，“陆小姐是喝了那杯牛奶才觉得身体有异常的，爸，您不如再问问，那杯牛奶里面掺杂了什么脏东西。” 丈夫司正康在边上拉了拉范文秀的手臂。 佣人如临大敌。 “范文秀，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觉得是小铭给这贱人下的药？！”柳柔急地跳脚，不管不顾地就破口大骂。 范文秀耸了耸肩，“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司老爷子凌厉的眼眸射过来，“从实招来，里面到底还加了什么东西！” 佣人真的快崩溃了，做了这种事，还可能闹出了人命，她是真的害怕，所以说的话才有所保留，可现在，她不敢不说：“司少爷特嘱咐，让我我在里面加，催、情、药……” 第八十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混账东西！” 司老爷子听完用力杵了杵拐杖，满脸的失望透顶。 司景山的脸色越发黑沉可怖。 “怎么可能！”柳柔慌了一瞬，立刻拔高声音壮大气势，“小铭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那佣人缩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此刻，在旁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陆卿音，完全就是受害者姿态。 她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强压下眸中几欲夺眶而出的了泪水，不语一发地站在门口。 “这真相都摆在眼前了，你再威胁有什么用。”范文秀翻了个白眼。 她是自然不会放弃这么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的。 柳柔狠狠地瞪过来。 这时，司景山镇定冷声道：“小铭和陆小姐有婚约在身，是未婚夫妻，就算做些亲密的事情也无不可，陆小姐何至于把人打成那副模样？” 他死咬着陆卿音差点失手把司铭打死的这个点上。 柳柔也赶紧帮腔，“是啊，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就算不下药你也应该履行义务！” 陆卿音心中冷笑，这个时候把她当成司铭的未婚妻了，之前明里暗里折辱她，说她不配的又是谁？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讲究什么婚后才能同房。而且，爸，您不是想尽快抱上重孙吗，小铭也是想早点帮您实现这个愿望！” 知道老爷子看重重孙，柳柔当机立断把这个事儿拿出来说。 多么冠冕堂皇。 盛锦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种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靠下药？能结出什么果来。柳阿姨，这种事儿往大了说就是违背妇女意愿，是强迫，就算闹到法庭上，估计你们也落不着几分好。” “你！”柳柔被说得顿时哑了火。 司景山冷冷地看向她，“那陆小姐的行为，算不算是防卫过当？” 陆卿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俗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可这一次，陆卿音的美眸逐渐变得凌厉，面若寒霜道：“司叔叔，您似乎忘了，如果司铭没有给我下药，没有拿备用钥匙闯进我的房间，我根本不会动手！况且，我当时已经处于一个意识模糊的状态，根本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 “防卫过当也不是由您来界定的，如果真的要闹大了，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陆卿音一气呵成，字字珠玑。 说完，她的目光掠过众人，定格在司京衍的脸上。 他们这么帮她，她也不能再这么畏首畏尾，必须为自己争一把！ 陆卿音的嗓音哽咽，却振聋发聩，“而且，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心里有一刻真正接受过我吗？我和司铭的事，一直以来你们都是持反对的态度，不是吗？” 司景山的神色已经开始有些狰狞了。 这妮子，竟然在这种时候反咬一口，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差点被她之前闷不做声的可怜模样给骗了！ 柳柔面色涨红，羞愤交加，“你、我们就是再看不上你，司铭要是真的喜欢你，我们做父母的也不会干涉太多……” 已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柳阿姨！” 盛锦舒再一次开口。 柳柔紧张不已，盛家这个死孩子总是说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跟她和景山对着干。 果然，这一次也不出所料，盛锦舒扫了一眼高婕，“您之前还想撮合高小姐和司铭吧？而且，我刚才也说了，高小姐的房间原本是在六层，怎么会突然换到了五层，这其中的手笔，难道还算不上是干涉吗？” 盛锦舒真的是聪明。 柳柔眼神飘忽，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但眼下，她怎么能够承认？ “这都没有的事，我只是喜欢小婕罢了，我跟高太太这么多年感情，早就把小婕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高太太真是无语，把她和她家宝贝女儿拖下水干什么？ 但她没有开口，局面彻底翻转，柳柔现在说什么，都像是苍白的辩驳。 司老爷子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够了！” “景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们夫妻两个管教不好小铭，让他酿成这样的大错，害人害己！” “今天是我的是寿宴，你们是存心不让我这个老头子好过是不是！” 司景山绷着脸，没再吭声。 陆卿音轻轻叹了口气，她是真心尊敬司爷爷这位大长辈的，在七十大寿上闹出这种事，以后想起来都觉得糟心，她也不想事情演变成这样。 至少，不应该是今天，是现在。 司老爷子气得头疼，家丑不可外扬，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 他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陆卿音的肩膀，叹了口气道：“音音，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司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司景山沉下一口气，谁都看得出来，老爷子是是要护着陆卿音了。 柳柔又气又急，可现在又不能说什么！ 难不成，司铭受的那些伤，就全然不管，让他白白受罪吗？ 随后司老爷子大手一挥：“好了，今天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众人也算是看了场精彩大戏，虽然没个结尾，但毕竟是司家内部的私事，他们想怎么处理旁人也管不着。 反正这所谓的一纸婚约，估计是要解除了。 司铭被砸成那样，陆卿音又得罪了司景山，之后的日子…… 众人边咂舌边作鸟兽状散去。 “音音，我让人给你换个房间，好好休息，今晚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谢谢爷爷。”陆卿音点头。 司老爷子沉着脸，又看了一眼司景山，“你跟我过来！” 陆卿音回到新安排的房间里，关上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仿佛劫后余生。 司家的人一个二个都不是好惹的，这一次，更是和司景山结下了梁子。 虽然爷爷护着他，但是司景山掌控着司氏集团，权势滔天，想捏死她简直轻而易举…… 第八十一章 到底是什么关系 盛锦舒没急着走，众人都散去以后，他才冲司京衍挤眉弄眼了一番：“哥，怎么样，我这助攻。” 其实从高婕发现昏厥的司铭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恰好柳柔又相中高婕当自己的儿媳妇，稍微细想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毕竟司老爷子还是很看重陆卿音的。 但如果这事儿扭转不了，陆卿音被狠狠打压下去，她没权没势的，陆家也不可能为她兜底，后果真不堪设想。 司京衍闷笑了一声，“不怕惹火上身？” “我怕什么？为我哥嫂的幸福牺牲一些是值得的。”盛锦舒嘿嘿一笑，“这回陆卿音跟司铭的婚姻总能解除了吧？她现在可是把公婆都得罪干净了，司铭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司京衍半耷着眼皮，神色倦懒，“未必。” 盛锦舒，“啊？” “你也说了，老爷子很喜欢陆卿音，这件事儿也不是她故意造成的，气归气，但他方才的态度，明显是要拖着。这婚约，解不解除，还很难说。” “那司景山和柳柔也咽得下这口气？” 司京衍挑眉，“咽不下这口气，不还是得咽？” 司景山这人，城府极深。 没上位之前他表面上谦逊平和，做小伏低，就连司京衍从前也被骗了去，落入了他精心设计好的圈套。 盛锦舒顿时泄气，“那今天不是白折腾了？图啥？” 司京衍幽深的眸子微微闪烁，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腕骨的名表。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陆卿音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庞。 图什么…… 他的心中似乎也不甚明了。 明明不插手是最好的，他铺垫了这么久的事，也能顺理成章得到想要的结果。 盛锦舒没察觉到异样，自顾自道：“就怕之后司景山会在背地里使绊子。” 司京衍抽回思绪，淡淡道：“之后的事，再说。” 另一边，高太太的房间里，她把高婕带了进来，严肃地问：“小婕，柳柔给你换房间的事，你知不知情？” 高婕还被刚才的事情吓得心有余悸，她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极少见过这样的场面。 如今母亲一问，她的眼神顿时有些飘忽不定，轻轻摇头，“我，不……” 高太太盯着她，打断：“小婕，你跟妈说实话。” “知道……” 高婕只能说出实情。 闻言，高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问：“为什么？” 高婕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喜欢司铭？” 高婕抬起眼，迅速否认：“不是的妈妈，我一点也不喜欢司铭。” 高太太想了想，“那就是因为别人，是司京衍？” 听到司京衍的名字，高婕的神色立马慌乱了起来，根本藏不住事。 柳柔找到她说要换房间的时候，她知道司京衍也在五层，萌生起了一点小心思，这才同意的。 这跟司铭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没有料想到之后会撞破到之后的事情。 “你喜欢司京衍，对不对？” 高婕点头。 春心萌动之际，她又忽然想起爱洗手间的时候盛锦舒说的那些话，不禁又有些退缩：“可是我听说，京衍哥身边已经有钟意的女人了。” 高太太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要紧的？司京衍都没公开那女人是谁，说明也没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再说了，那女人还得过司老爷子那一关呢。”她像是想到什么，又说，“几年前，司京衍身边有个女人，就是因为司老爷子看不上，不得已被拆散，那女人至今也没翻出什么水花来。” 高家和司家的常年合作，虽算不上和司家和盛家那样的世交，但这么多年，关系也不差了。 当年的事情也略知几分，所以高太太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 “司家是有意和咱们家联姻的，司铭那孩子，虽然很有可能是继承人，但人品不佳，私生活更是乱七八糟，妈自然不希望你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现在正好，你也喜欢司京衍，他恰好也没有联姻对象，我看着他为人端正，老爷子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很疼他，在司家要是有他护着你，我很放心。” 高太太说，“就是那性子，太冷淡了些。不过夫妻感情嘛，都是要培养的，慢慢的就好了。如果你有这个心思，妈可以告诉你，你有资格。” 高婕虽不明所以，但听到这番话，心里的小火花不禁燃了起来。 只不过，她心中还存有一个疑虑。 她看了一眼母亲，没有说出口，打算自己去问清楚。 翌日。 经过了昨天发生的那场闹剧，今天的出行计划自然也就取消了。 司景山和柳柔早早就已经下山去医院看司铭的情况了，于是安排众宾客下山的事情，就落到了司京衍的头上，好在他早有安排，如今只不过是将下山提前了而已，所以也算是有条不紊。 陆卿音静静地站在一旁，司老爷子走过来，说：“音音啊，跟爷爷回老宅住一段时间，好吗？” 陆卿音想了，没有拒绝，“好。” 她知道，爷爷是想护着她，司铭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也得等消息。 司京衍在不远处沉静地凝视着那道倩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转身上了车。 陆卿音上了车后，发现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上了车。 高婕优雅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眼睛笑弯弯的：“陆小姐，不介意我上车同行吧？” 陆卿音顿了下，点额，“不介意。” 车子启动，陆卿音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高婕就坐在旁边，她总觉得对方故意上这辆车，有些蹊跷。但细细想来，两人之间似乎也没结下什么梁子，更无仇无怨。 除了之前高婕嘴了她几句，但豪门出身的小姐，眼高于顶也很正常，左不过没说什么大不了的话来，她也没放在心上。 恢弘连绵的山在眼前倒倒退移动，行至中途，身旁的人终于开口：“陆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陆卿音略略转头，面色清冷，“高小姐请问。” 高婕看着她，“你和京衍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八十二章 有其他女人了 陆卿音愣了下，但转瞬即逝，微微讶异道：“高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高婕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好奇而已，为什么昨天晚上，你被下了药砸伤司铭之后，会被京衍哥抱回了房间，你们在里面……又做了什么？” 她昨天晚上确实是看到了的。 只不过母亲让她不要蹚浑水，她自然也听话不会卷入其中。 再加上当时盛锦舒在旁边引导施压，她只能说自己是看错了，免得引火上身。 可看没看见，她自己心里清楚。 陆卿音当时被下了药，又是那种状态……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陆卿音眼波微动，想起昨天网上的朦胧碎片，虽记不得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场景，可身体的感觉，却尤为清晰。 那时意识朦胧，视线模糊，身体上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如潮水一般袭来，直到现在想起，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无他，司京衍的技巧太过于好。 现在高婕这么问她，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实情的，没露出什么破绽，只淡淡笑了笑：“高小姐不是说，昨晚是眼花看错了吗？现在又为什么这样问我？” 高婕认真道：“我看到了，我只是不想说。” 陆卿音倒也没多问，游刃有余地说：“那高小姐想听什么答案？” “什么叫我想听到什么答案！”这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卿音不疾不徐，“你今天特意上这辆车，难道不是带着答案来问我的吗？” 高婕哑然：“我……” 陆卿音浅笑，“高小姐，司京衍是司铭的小叔，也是我的小叔，我们又能做什么？” 高婕紧紧地盯着陆卿音，也不知道信没信，“真的就这么简单？” “高小姐，我知道你喜欢小叔，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你觉得他会做出那种事吗？更何况，他还算是我的长辈。” 一番轻描淡写的话，彻底打消了高婕的疑虑。 她摸着下巴，“也是……” 陆卿音知道，司京衍在高婕心中必然是毫无瑕疵的，和自己的准侄媳妇混在一起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想着，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衣冠禽兽。 “抱歉陆小姐，是我唐突了。”高婕面露歉意。 如今心中的疑虑解开了，她对陆卿音也没那么排斥了，甚至主动交好。 陆卿音在正常的社交范围内进退有度，不疏离也不亲昵。 她不认为，高婕会因为这件事就想和她交好了，无非就是脱离了情敌的身份，再加上她现在还算是司铭的未婚妻，所以才会如此。 高婕看不上她，她也懒得在这种没必要的社交上虚与委蛇。 几句话下来，高婕见对方反应淡淡，话不投机半句多，倒也没再主动开口了。 抵达老宅，陆卿音下了车。 司京衍也恰好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陆卿音仿佛被烫了一下。 而男人仍是那副闲然自得的模样，眼神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她顿时有些懊恼，每次和这男人碰上，都好像被狠狠拿捏住了一般。 自从昨天让他从房间离开后，事情闹得再大，两人也没有半分交集了。 “京衍哥！”一道清脆的细嗓在身后传来。 高婕在车上同司京衍招手，“我要回去啦，下次再见！”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再无其他。 高婕虽然早就知道这男人冷情冷性，但还是忍不住失落，兀自收回了手，车子启动离开了。 陆卿音忍不住打趣：“小叔魅力真大啊。” 司京衍偏头，清沉的语气被压得很低很低，“我不止魅力大，你不是很清楚？” “……”陆卿音顿时脸热，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这是老宅，可不是其他地方。 她不愿再回答，加快步子往老宅里面走。 司京衍就在后面，轻而易举地拉住她，“侄媳妇，又吃醋了？” 陆卿音愣了下，慌措地看了眼四周，“你疯了吗？” “是不是？”司京衍的大手抚在她的后背上，施加力气将她推向自己。 “你想多了！”陆卿音奋力推开男人。 司京衍短促地了一声，“嘴硬。” 陆卿音懒得再搭理这个疯子，穿过复古长廊，陆进了客厅，司老爷子看见她，慈眉善目地朝她招手：“音音，你到了，来。” 陆卿音从善如流，坐下以后，司老爷子语重心长道：“昨天的事，是小铭不对，你受委屈了。” 陆卿音摇头，“爷爷，我不怪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老爷子叹气，“难为你还这么关心她。” 陆卿音眼底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起伏，她并不是关心司铭，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用那种龌龊下作的手段逼迫她，她心里只有恶心，但她关心的是，司铭承诺她的事情，关于母亲的产业。 他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估计司铭醒了以后也不一定会再给她了。 所以她必须得尽快行动，司铭说过下山就能签署转让合同，说明早就准备好了…… “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认出了司铭，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不怪你。”司老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这么多年了，你一直真心对他，是那混账小子总是做出这种事情来让你伤心，回头等他醒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陆卿音抿唇。 司老爷子继续道：“爷爷知道，你和司铭两个人都相互有情的，既然如此更不应该错过彼此，对不对？爷爷是真喜欢你这个孩子，有你在，司铭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你难道不想陪着爷爷安享晚年吗？” 言外之意，婚约就不要解除了。 陆卿音笑得有些勉强，“司铭应该不会再要我了。” “他敢不要你，我打断他的腿！”司老爷子掷地有声。 就在这个时候，柳柔那道尖锐的嗓音在玄关处响起，“爸，您说什么呢，当然不能再要这个女人了！” 第八十三章 奇怪的想法 司老爷子皱眉，只见柳柔风风火火地进来，满脸怒意，把一份医院的报告甩在陆茶几上：“看看她干的什么好事吧！小铭现在脑部重伤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而且经过诊断，下体遭到严重创伤，以后都没有生育能力了！” “陆卿音，你满意了？！” 柳柔含着浓烈的恨意盯着陆卿音，质问道。 司老爷子拿起报告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差…… 陆卿音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因为这一切都是司铭咎由自取。 他没把人砸死，都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断子绝孙而已，司铭应得的，谁让他脑子长在吊上，只想着那种事！ “柳阿姨，事到如今，您还要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吗？” 陆卿音清清冷冷地回。 司景山冷然道：“那你也用不着下如此狠手！把人弄成这样，让他下半辈子怎么办！”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婚约一定要解除！”柳柔恶狠狠道，“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女人！” 陆卿音抿紧嘴唇，母亲的产业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拿到了。 现在解除婚约对她很不利。 司京衍刚过玄关走进来，恰好就听到这句话，略挑了挑眉。 司景山沉声道：“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你父亲过来商量解除婚约的事宜了。算算时间，应该马上就到了，长辈之间的事情，你就不用插手了！” 司老爷子横眉怒眼，“你们这是干什么？谁允许解除婚约了！” “爸，小铭都这副模样了您还要护着这个女人吗？她可是罪魁祸首啊！”柳柔气急败坏地跺脚。 老爷子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孰是孰非我很清楚！” 柳柔，“您难道想让小铭彻底毁在这个狠毒的女人手里吗？” “柳阿姨，毁了司铭的不是我，是他自己。我真心实意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不但和我的好朋友搞在一起，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我下药，我之前不说，只是为了维护他和司家的脸面，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可你们，也不用真的把我当傻子，觉得我好欺负，任其揉捏！” 司京衍听到那句‘真心喜欢’不禁眉心一折。 虽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但一股烦闷还是从心底油然而生。 柳柔气得脸通红，“你把小铭砸成那样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们就是要你偿命也不是不行！” 陆卿音不卑不亢道：“司铭确实是我失手砸的，我不否认，我也愿意在他醒之前照顾他。但也请你们想想原因究竟是什么，我想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陆小姐，不要强词夺理，一码归一码。”司景山冷冷地说。 陆卿音觉得好笑，“那也请司叔叔，不要避重就轻，混淆视听。这其中有没有关联，你我心知肚明！” 司景山脸色铁青，那副持重的模样差点没绷住。 气氛僵持，就在这时，陆续民神色匆匆地赶过来，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况，直接冲上去就甩了陆卿音一巴掌。 清脆作响的一声，陆卿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打得踉跄了一小步。 “你这个不孝女，都干了什么好事！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把司少砸进医院的！要不是司董通知我过来，我还不知道我的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陆卿音脸上火辣辣的的疼痛，钻入心骨。 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和记忆中的父亲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虽然早就没对陆续民抱有什么期望，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看见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心里还是难受！这可是她血浓于水的父亲啊！明明小的时候他也很疼爱她的，还能骑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玩耍，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甚至问都不问一句，就在所有人面前痛斥她，教训她。 看见陆卿音挨打，柳柔在边上幸灾乐祸，这一巴掌，她都恨不得亲自去抽！ “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免得以后你嫁了人还要丢我陆家的脸！”陆续民怒吼道，又要动手。 下一秒，手臂被一道极大的力量给扣住。 扭头，瞬间对上司京衍那双压迫性极强的深眸，吐出的话语寒冷如冰：“这里是司家，不是你陆家，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 陆续民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逐渐收紧，像是要把他的骨头给捏断！ “我、我教训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问题！” 司京衍的脸上涌起凌厉肃杀，陆续民疼得倒抽气，只得求饶：“好好好，我知道了……” 司京衍松手甩开他，不冷不淡道：“陆先生不是来谈解除婚约的事情？何必动手。” 陆续民吞咽了一口，哪里还有刚进来威风教训陆卿音的模样。 眼前这个估计就是司家刚从国外回来的老四，陆续民之前没有见过，也从没把他放在眼里，毕竟现在司氏集团是司景山在掌握，可今天一见，他竟然生出了浓浓的恐惧感，方才的那个眼神，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京衍，人家教训自己的女儿，你插什么手呀？” 柳柔在边上说风凉话。 司京衍半垂着眼，“父亲身体不好，见不得这种场面。”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 她知道，他是在帮她。 那淡漠的嗓音仿佛轻飘飘的落在她的心里，以一种无法言喻地感觉触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 她明明说过，不要他插手这件事情。 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每一次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都扭转了整个局势，明里暗里的帮助她。 包括以盛锦舒之口，说出的那些不方便说的话。 陆卿音心里无疑是感激的，如果没有他，面对柳柔的谩骂，司景山的强权压制，能不能度过昨晚那一劫都很难说。只是总觉得，欠他的仿佛越来越多了，也恍惚错觉，自己似乎并不是孤身一人。 司景山狐疑地看向司京衍，又看了一眼陆卿音，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提及。 第八十四章 不退婚了好不好? “这都像什么样子！”司老爷子对陆续民颇为不满。 陆续民听出来这是在说自己，脸色变了变，赔笑道：“是是是，司老先生，是我唐突了没分清楚场合……” 司老爷子冷哼一声，根本不想搭理这个陆续民。 司景山收回视线，开门见山道：“陆小姐，既然你父亲到了，退婚事宜我们和他谈就行了。” 陆卿音目光微冷。 司景山明明知道她和陆续民的关系焦灼，寿宴上还故意提及她带项目走的事情，现在却二直接把陆续民叫过来谈这件事，无非就是因为她被爷爷护着，所以让陆续民过来教训她，让她出丑。 陆续民闻言，脸色尴尬，“司董，这婚约，能不能不解除？” 陆卿音冷笑，陆续民这是那她做戏给司景山夫妇看呢，难怪那巴掌打得这么干脆果断，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该退婚还是要退，吃力不讨好！ 陆续民到底最看重的还是利益，不然也不会一直让她攀附司铭了。 随后，陆续民拽过陆卿音，说：“快点，给司董和司夫人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陆卿音胸口起伏，“我不会道歉。” 柳柔翻了个白眼，“我们还不稀罕你这假惺惺的道歉呢！” “陆卿音！”陆续民怒不可遏。 这么好的婚事，以后打着灯笼都难找，这死妮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见陆卿音不为所动，陆续民简直恨铁不成钢，转头对司景山夫妇赔笑道：“这孩子平日里被我惯坏了，我替她给你们道歉，以后卿音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司少的，不管他身体上有任何损伤，卿音都无怨无悔！” 陆卿音胃里翻涌起恶心！ “陆续民，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你女儿把我儿子搞成那样，还想死赖着司家呢？攀权富贵这一套真是给你们玩明白了，合着刚才就是打给我们看的是吧？我告诉你，你就是再打一百个巴掌，我们也不会再要这个害我儿子的女人了！” 柳柔冷哼，“这婚约，必须解除！” 陆续民如临大敌，转了转眼珠子，才说：“司夫人，这就是你们不厚道了！” 柳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们不厚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听说了，司少这样，是因为他给我们家卿音下了药，卿音不得已才失手砸了他不是？也不是故意的，我说这事儿要不就开始得过且过，双方都退让一步好了！” 陆卿音的心凉成一片，只觉得嘲讽。 原来陆续民什么都知道，可刚开始还是那样指责训斥她。 为了做戏，为了抱住攀上司家的机会！ 司京衍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垂下眼眸，眸色中划过一抹浅显的心疼。 “果然有什么父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女人，你们一家人你真是恬不知耻！”柳柔真是大开眼界。 司景山沉沉道：“司先生，我们好声好气要跟你谈解除婚约的事情，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别怪我们不给陆家面子。！” 陆续民睁大双眼，“司董，你这是什么话！” “这件事就是嚼碎了说，也是司少引出来的事情，人咱们是砸了，那也是无心之举不是？你们就大人有大量，只要我们陆家有的，你们尽管提条件。不然事情闹大了，我看丢的是谁的脸面！” 两方越吵越激烈，陆续民不肯放弃这么好的一块肥肉，就是要把陆卿音一辈子赔进去他也无所谓！ 陆卿音近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可笑至极。 司景山和柳柔都会护着自己的孩子，然而陆续民只会冠冕堂皇，为自己争取利益。 忽然，佣人的惊叫将这场争吵切割，“天呐，老先生晕倒了！” “快叫医生！快！” 陆卿音一愣，赶紧过去，“爷爷！” 司老爷子呼吸急促，眼白上翻，脸色极差，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柳柔和司景山也冲过来，一把将陆卿音推开，“走开！爸，您怎么样？” 陆卿音被推得差点没站稳，一只大手稳稳地扶在她的后背上，给人无尽的安心，抬头，看见司京衍冲他们不耐烦地说：“别都围在边上，阻碍空气流通。” 几人这才纷纷散开。 老宅上下顿时乱成一锅粥，老爷子这几年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开始进行应急措施。 陆续民在边上看傻眼了，这老爷子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可不关他的事啊！ 柳柔转过头来，没好气地等着陆续民和陆卿音，“你们陆家的人真是丧门星，碰到你们就没好事，爸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司京衍不动声色打断：“安静。” 柳柔瘪了瘪嘴，看见司京衍那张冰雕般的脸庞，终于没再说话。 很快，检查完后。 家庭医生叹了口气：“老先生这几年身体本来就每况愈下，这两天情绪起伏又太大，才导致的突发疾病。你们平常也多注意着点，尽量少在惹老先生生气，少在他面前争吵，尽量让老先生保持一个平和愉悦的状态。” 柳柔嘀咕道：“还不是这丧门星惹出来的事情，不然哪能让爸突发疾病。” “现在没什么事了，吃了药估计一会儿就醒了，切记，不要争吵，不要让老先生情绪起伏太大！” 家庭医生说完，故意看了一眼柳柔。 司京衍点头，“辛苦了，李医生。” 家庭医生走后，不过一刻钟，司老爷子便醒了。 只是气色看起来还是很虚弱，陆卿音瞧着，止不住心疼。 司老爷子对她是真的好，真心换真心，她也十分敬重他。 “爸，您感觉怎么样？”司景山上前，弯下腰关切询问道。 司老爷子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司景山握上，司老爷子却又松开了，穿过面前的几人，示意的是后面的陆卿音。 陆卿音见状赶紧上前，“爷爷，您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司老爷子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张了张口，声音又虚又哑，“音音，咱们不退婚了，好不好？” 第八十五章 必须做到 “爸，您在说什么？”柳柔急了。 司景山脸色也不甚明朗，没想到叫陆卿音过去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而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陆续民则是眼睛亮了起来，心有盘算。 司老爷子那只布满沧桑的手覆盖在陆卿音的手上，满目的愁意呼之欲出：“爷爷没几年日子可以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都好好的……”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陆卿音有些哽咽地说。 司老爷子笑了笑，“爷爷知道你是好孩子，小铭不珍惜你，是他不好。” 司老爷子看向柳柔和司景山，“还有你们，别再争吵不休了，每一次我看到这些画面，心都在滴血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是真，这么多年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还不能安生过日子吗？”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司景山说的。 司景山皱眉，“爸，我没这个意思。” 司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也是爱子心切。这样吧，等小铭醒了以后，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柳柔和司景山对视一眼，也只能这样了。 司老爷子又看向陆卿音，陆卿音抿唇：“我听您的。” 司老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挥了挥手：“有空去看看小铭吧。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陆卿音点头，拿上自己的包，转过身的时候，看见沉静林立在旁的司京衍。 对方正讳莫如深地看着自己，眸底略有几分薄怒显露。 她眼睫轻微颤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小叔，我先走了。” “嗯。” 陆卿音出了老宅，陆续民紧随其后，满脸容光焕发，像打了场胜仗，乐呵呵道：“卿音啊，没想到你这么争气，司家这老爷子喜欢你得很嘛！讨好了司家这位大长辈，比什么都强！看来你和司少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这喋喋不休的声音让人烦躁又恶心，陆卿音停下脚步，面若寒霜：“爸，您早就知道，我是因为被下了药，才被迫砸了司铭的，对吗？” 陆续民脸色一僵，旋即笑着打哈哈：“我也是才知道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所以那不留余力的一巴掌，包括明知道真相，却还是要我给他们道歉！”陆卿音凉凉道。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陆续民拼命给自己找补，“我是你父亲，我打你总比外人打你的好吧！再说了，我后面不是也站在你这边帮你说话了吗？我还能害你不成，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司少，我用心良苦，你要理解我啊！” 陆卿音摇头，唇边勾起讽刺的笑，“您不是为了我，您是为了您自己，您的陆家，您的陆氏集团。” 陆续民眼睛闪了闪，这话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也重了几分：“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女儿，我不为了你为了谁，你说的这些以后不都是你的吗！” 随后立马转了话捎，“上车吧，爸送你回去。” “不用了。” 陆续民想了想，说，“你别怪爸爸。你也知道，陆氏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我得替她守好。”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陆卿音一个字也不想听，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陆续民如今能说出这些好话，无非就是因为她和司铭的婚约还在，还有利用价值罢了。一旦没了这个，他随时都能把她踹开。 陆续民见跟她说不通，也不浪费这个口舌了，正要启动车子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过几天有个珠宝展，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你冯阿姨去转转。” 陆卿音没回应。 陆续民说到这儿，也不强求，开车走了。 天光正好，树影婆娑。 可陆卿音的心情却是低沉沉的。 短短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的神经紧绷又松懈，反反复复，面对司家那些豺狼虎豹，她不敢掉以轻心，如今事情总算有了个尾声，但并没有完全解决。 爷爷说等司铭醒了以后再让他自己决定，她之所以同意，是知道，司铭受了这种伤，以后还面临断子绝孙的屈辱，是绝对不会再跟她结婚了的。 所以解除婚约也只是时间问题。 正好，她趁着这个时间，得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她心里盘算着，想起之前存过司铭一个得力助理的电话。 司铭说过下山就能签转让合同，所以应该早就准备好了。 她翻了好几页，拨通电话。 “喂？” “小严吗，我是陆卿音。” 对方了然，“陆小姐，有什么事吗？” 陆卿音淡淡道：“司铭前两天有没有让你准备几份产业的转让合同？他让我来拿，你现在给我送过来吧，我在司氏大楼临街的咖啡厅等你。” “啊？是有让我准备过，可是里面几个流程走完还需要原先的持有人签一下字……” “你拿过来吧，我去找对方就行。” “行……” 小严没怀疑什么，因为司铭受伤的消息早就被封锁住了。 而陆卿音又是司铭的未婚妻，从前司铭在外人面前对她百般体贴恩爱，小严自然不会不给。 陆卿音打了辆车去拿文件合同，翻开看了看，确实是母亲之前的几处产业。 这其中包含医疗器械方面的渠道，还有钻研芯片科技的公司，以及一家传媒创作工作室，另外则是一些还没做起来的餐饮贸易连锁店，都是规模很小，很碎片化的，没来得及发展，陆续民看不上，就把这些都卖了。 陆卿音孑然一身地坐在咖啡厅里，目光缥缈地望向外面的人流。 既然这些产业能够重新回到她的手里，她就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一点一点将这些重新做起来。 现如今陆氏集团在陆续民的手里，早就变了样，她想重新夺回来也不是一件易事，必须循序渐进才行。 思及此，陆卿音的胸腔里燃起了一股雄心壮志。 她相信自己能做到，也必须做到。 第八十六章 利益 不知道坐了多久，陆卿音终于起身，去了陆氏。 公司里的人看见她回来了，不免惊讶避开，毕竟她上次回来就闹了个天翻地覆，不仅把项目团队带走了，还顺走两个高层股东，陆续民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后来几天，公司上下气氛都压抑得很，谁也不敢提这事儿。 这一次，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陆卿音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目的很明确，径直往总监办公室走去。 彼时，沈然正对着手机上发给司铭石沉大海的消息发呆。 冷不丁看见站在门口的陆卿音，吓了一大跳，恼怒道：“陆卿音，你来干什么？” 陆卿音环保双臂，斜斜地倚靠在门框边，似笑非笑，“回来抢你总监的位置咯。” 沈然神色立马有些慌乱起来，“你想得美！” 陆卿音瞧着她的表情，挺乐呵，不过手里还有正事，她把合同扔到沈然面前，淡淡道：“签字。” 沈然狐疑地翻开合同，发现这正是之前司铭让她签的那些产业转让合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合同一甩，“陆卿音，你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让司铭把这些都转让给你！” 陆卿音笑了，“不然给你？你跟司铭什么关系啊？” 沈然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咬了咬牙，“我不签，除非你让司铭来找我。” 陆卿音神情淡然：“他不想见你。” “是你吧？”沈然怒目圆睁，“是你让司铭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的，对吧？陆卿音，你这个贱人，别以为你用这种手段就能把司铭据为己有了，我告诉你，我……” 她说着，忽然顿了一下，桌子下面的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心思微动，“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陆卿音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甚至还有点想笑。 司铭这种垃圾，沈然喜欢回收，她可不喜欢。 不过看样子司家把消息封得很严实，沈然并不知道司铭重伤住院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蠢话来了。 陆卿音眸底掠过一丝讥讽，如玉葱白的手指点在桌面，慢条斯理地绕过整个办公桌，眯着眼，逼近沈然，下一秒，神色锐利锋芒毕露，迅速抬起手将笔筒中的钢笔拿起，倏地一下，那笔尖就这样立在沈然的眼前。 距离极近，仿佛就要捅破她的眼珠子！ 沈然反应过来以后想尖叫，可又怕自己一动，真的捅进去了！ 陆卿音面色波澜不惊，像只是递了一支普通的钢笔过来。 “签字。” 那股压倒性的气场，让沈然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她抿紧嘴唇，“好，我签……” 这转让合同本来就是要签的，她只是一直不甘心而已。 陆卿音慈眉善目地笑了笑，长指轻勾，那支钢笔在她的指间绕了一圈，放在了合同上。 沈然屈辱地签了字，咬牙道：“陆卿音，你真的敢！” 她盯着沈然签完字，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舒畅了许多，这会才有兴致回她方才的话，边拿起合同边说：“沈然，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司铭不回你大概是因为……我把他重伤砸进医院了？” 陆卿音拿着文件，行至门口，回头勾了勾嘴唇，有些诡异骇人：“所以，你觉得我刚才敢不敢？” 门被“砰”一声关上。 沈然睁大双眼，身体发软地靠在了椅背上，满脸不可置信。 陆卿音刚才说什么？ 她把司铭重伤砸进医院了……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然吞咽了一口，看见面前的那支钢笔，心有余悸……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 陆卿音在众目睽睽下出了陆氏。 她看着手中的这份转让合同，只有母亲生前的产业真实捏在了手里，她才能安心。 如今拿回来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至于婚约，她并不担心，毕竟司铭被搞成那样，也不可能再和她继续了。 陆卿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头顶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她觉得很是舒服，步伐都轻盈了不少。 她去找陈奚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一个地方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 陈奚现在住的地方是何斯锐名下的一处私人房产，这栋楼盘刚刚建成，环境幽静，视野开阔，也不担心会被打扰。 陆卿音进去以后转了一圈，笑着说：“之前帮你搬家的时候匆忙，都没来记得好好看看这里的布局，还真挺好，跟何律师谈好租金了吗？ 陈奚挠了挠头，“何律师说他没出租过房子，也不靠这个赚钱，还是按照我之前的住所租金给就行，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你先住着，回头找了新的住处再搬就是。” 陈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她看了眼陆卿音手上拿的文件，顺势转了话题，“这是什么？” 陆卿音眼眸温柔，“这是我母亲生前经营的一些产业。” 陈奚听陆卿音提过一两句，“拿回来了？” “嗯。”陆卿音低低地应了一声，拿回这些，确实坎坷，“就是不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办。” “怎么了？” 陆卿音把寿宴上的事情告诉了陈奚。 陈奚听完张大了嘴唇，惊诧道：“那，司家就愿意这么息事宁人了？” “就是不知道，司景山那人眼光毒辣老谋深算，我怕他背地里对付我，到时候希望小学的项目出了问题……” 这一点，是陆卿音所担心的。 陈奚也叹了口气，“确实，那你可得小心提防着点。不过你那个爹也是牛了，两副嘴脸，为了攀上司家竟然把你推出去，加上之前做的事情也真是令人大跌眼镜，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而且沈阿姨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看上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啊。” 陆卿音轻轻摇头，“本性难移，有的人生来就是如此，陆续民只是看中利益罢了。” 第八十七章 碰你哪里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陆卿音也觉得，自己的母亲不会看上陆续民这种男人。 陈奚咂嘴，“你没事儿还是查查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可事实摆在眼前，陆卿音轻叹道：“谁都会看错人的，我母亲也不例外。也许是陆续民太会伪装了。”随后陆卿音扯出抹笑容，捏了捏陈奚的手臂，转了话捎：“不说这个了，你身体养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上班。” 陆卿音面露担忧，“明天？会不会太早了，医生怎么说？” 陈奚轻轻摸了摸伤口，“本来伤口也不深，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再说了我闲着老是胡思乱想，完事一想到陈政宇那个狗币我就烦得不行，索性收拾收拾心情去上班。” “过几天我陪你去复查。” “好。” 提到陈政宇，陆卿音问：“何律师那边起诉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陈奚就气不打一处来，“陈政宇毕竟是那个圈子里的，小人脉小手段也不少，反正就还在磨着呢，何律师让我别担心，至少这段时间陈政宇都没空来骚扰我了，说一有进展就通知我。” “那就好。”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目光晦暗地看向陈奚的伤口处。 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道丑陋的疤痕估计很难消除，这会伴随她一辈子的。 陆卿音瞳孔里一点一点燃起怒意，恍然又想起当年的事情，神色极差，额间都冒出了薄汗。 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把钢笔戳进沈然的眼睛里？ 她甚至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即使，一开始她只是为了合同吓唬沈然的。 失神间，肩膀被轻轻晃了晃，耳边传来陈奚的声音，“音音？” 陆卿音回神，扯出一抹笑容，“怎么了？” 陈奚神情紧张地看着陆卿音，犹豫着试探道：“音音，你又想起冯晚了吗？” “啊。”陆卿音摇头。 陈奚却看出来了，垂下眼，“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让你想起当年的事情了。你最近状态很不好，需不需要重新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陆卿音失笑，“不用。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奚凝望着她，好一会儿，忽然问了个问题：“音音，我和冯晚很像吗？” 陆卿音愣了一下，脑海中，关于那个明媚灿烂的女孩儿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她那么美好，可最后却死得那么惨烈…… 陆卿音闭了闭眼，嗓音透着几分哽咽，“不像，你们一点都不像。” 陈奚缓慢地点了点头。 陆卿音压下情绪，反握住陈奚的手，笑了起来，“她很好，你也是。你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她抱住陈奚，温暖柔软。 她们两人的发丝交缠重叠，陆卿音的下巴轻轻抵在陈奚的肩膀上，微微闭上了眼，张了张口，声音瓮瓮的，像厚重潮湿的，一块没有拧干的毛巾，“我最近太累了，陈奚，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又压力大。”陈奚起身，忽然说，“对了，过两天正好我们公司协办了一场珠宝展会，我是策展人之一，到时候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好啊。”陆卿音正好也想换换心情。 陈奚：“这次规模好像还挺大的，好几个冠名的赞助，我记得……司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好像也在内。” 陈奚看了一眼陆卿音，继续道，“不过司氏既然是安排的旗下的子公司赞助，估计也就派个高层过来，大概率不会碰上司景山的，放心吧。” “行，回头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陆卿音又陪着陈奚待了一会儿，天色渐晚，她回了水韵公馆。 别墅里安静如斯，陆卿音踩着楼梯上楼，廊灯微亮。 爷爷今天突发疾病，司京衍应该在老宅陪爷爷，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里，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推开主卧的门，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她侧身伸出手去开灯，忽然，一只长臂在黑暗中穿过来，从身后稳稳地环住她前腰，陆卿音吓得惊呼一声，耳畔响起你那道熟悉的嗓音，清沉撩人：“是我。” 陆卿音偏头，看见了司京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他高大的身躯贴过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 “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问得挺怪，别人的家，她这个外人问人家怎么回来了。 想了想，她还是闭上了嘴。 只是，身后的触感越发强烈，横在腰上的那只手臂，精壮有力，一点点收紧，将她彻底拉入男人的怀抱里，隔着两层布料，几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我说想你了，信吗？”司京衍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一点一点触碰摩挲着那块软肉，陆卿音的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 暗色中，陆卿音的脸颊绯红，“不信。小叔，你能先放开我吗？” 司京衍什么时候会听她的话了，不为所动不说，反而变本加厉，戏弄般捏了捏她腰上的肉，“陆小姐，昨晚我帮了你，忍到现在，你就没什么表示？” 闻言，陆卿音身体绷直。 昨晚记忆中朦朦胧胧的香艳碎片再度侵入，惹得她呼吸乱了乱。 但还是不肯甘拜下风，“原来小叔是来清账的。” “很辛苦。”他的嗓音喑哑。 另一只手也在这个时候，反手扣住了陆卿音的下颌，迫使她扭过头，薄唇瞬间贴了上来，长驱直入，在里面肆虐地攻掠城池，鼻息间都是男人身上的冷木调气息，陆卿音双腿发软，只能堪堪撑着墙壁，咬牙道：“难道小叔不能找别人吗，比如高小姐……”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攻势更加猛烈了。 陆卿音几乎招架不住，整个人被包裹住，吻顺着脖颈一点点落下，随后听见他蛊惑人心的声线：“司铭，昨晚碰你哪里了？” 第八十八章 她到底是谁 陆卿音被刺激得浑身颤抖，发不出声音。 司京衍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短促地笑了一声，潮水般的欲望吞没了她。 一片旖旎过后，陆卿音有些虚脱。 她的长发倾泻，侧躺在床上，身段柔美，只是那双美眸有些怨恨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司京衍长臂一伸，把人捞到怀里，淡淡道：“我跟高婕没什么关系。” 语气明明很淡，偏偏在这种时候，像温哄一般。 陆卿音愣了一下，倒是这没想到他会解释，当时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堵他的话而已。 回过神来，陆卿音掩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跟她有没有关系跟我又没关系。” 司京衍听笑了，“在说绕口令？” “……” 司京衍随后拿起陆卿音刚才带回来的那份合同，粗略翻阅了一下，轻挑眉梢：“这就是你不愿意解除婚约的原因？” 陆卿音没避讳，“对啊。不然小叔以为呢？” 司京衍的指腹轻巧地捏住合同一角，不以为意：“何必这么麻烦。” “小叔，我不是你，没你那么大的本事。” 陆卿音看着男人，认真地说，“我想要什么，我得自己去争取，什么都靠你，会成习惯的。” 司京衍同她对视，黑眸幽沉：“如果我说，我愿意成为让你依赖的习惯呢？” 他的嗓音磁性而沉，脸上少了平日里的几分漫不经心，目光灼灼。 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陆卿音仰起头凝视着他，眼睫轻颤，不知为何，她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片刻，她悄无声息地别开视线，“我不愿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这一点她早就清楚了，她亲眼见证过，所以永远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没有人会接住她。更何况，依赖男人，就是死路一条。 司京衍的目光暗了暗。 陆卿音随意地笑了笑，“小叔，我欠你的越来越多，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司京衍盯着她硬挤出来的牵强笑意，有些不快，捏着她的下巴，一抹幽光自眼底掠过，“那就肉偿吧。” 又是一轮翻云覆雨。 真正结束的时候，天边微微泛亮，陆卿音已经毫无力气，沉沉睡去。 司京衍垂眸为她拂去几缕被汗浸湿的发丝，指尖轻慢地沿着她的脸部轮廓描绘着，思绪浮沉缥缈。 陆卿音再醒来是时已经是下午。 身旁没有人，她面无表情地起床，收拾完毕后前往公司。 现在希望小学承接的是一家建材公司，她是明面上的法人，规模不大，但单独做这个项目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个平台是司京衍提供的，所以，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其实还是他。 两人算是合作，只不过她在明他在暗。 这一点陆卿音其实不甚在意，本身能够脱离陆氏做这个项目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司京衍要这么藏着掖着，明明以他的身份做一些事情会方便很多，而且，他现在并不在司氏集团任职。 陆卿音忽然想起，在司老爷子的寿宴上时，司景山和司京衍之间那股微妙的气息。 她当时没多在意，现在细细想来，他们是兄弟，虽然集团现在是司景山在管理，但老爷子明显更疼爱司京衍一些，这也难怪，司景山看起来总是在提防着司京衍。 也许司京衍是不想应付那么多，所以才并不显山露水吧。 陆卿音敛了思绪，抵达公司后，俞洋拿了报表过来汇报：“卿音姐，这是上周的报表。” 她接过以后，俞洋又说：“卿音姐，下周五就是官方招标的日子，这段时间，陆氏那边好像一直没动静，很奇怪。” 陆卿音冷笑：“陆续民现在手里好几个大项目都停滞不前，自然没心思管这个项目。沈然又是个没脑子的，很正常，不用管，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 俞洋犹豫：“陆续民不像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卿音姐，你说会不会工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啊？” 这话倒是突然点醒了陆卿音。 俞洋说得对，陆续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招标在即，他不可能没动作。 陆卿音思索片刻，“这样，你让人去工地调查一下。” “好，我马上安排。” 俞洋要出去，陆卿音又喊住她，“对了，咱们那边你也盯着点。” 俞洋点头。 之后，陆卿音又组织开了个会。 结束之后，沈震忽然叫住了她，陆卿音扭头，“舅舅？” 沈震身材高大，小麦色肌肤，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的。 沈震想了想，说：“前几天陆续民联系我，说开高价让我重新回陆氏。” 陆卿音对此并不意外，“舅舅怎么想呢？” 其实按照薪资待遇的话，陆氏确实比她这里要好上不少，既然她能把人挖过来，陆续民自然也会想法设法用其他的手段把人挖回去，这也无可厚非。 “我当然没这意思，只不过他在电话里跟我百般诉苦，拿阿月出来当幌子，说要守住阿月留下来的东西，一通感情牌，我听得烦都烦死了，他要是真看重阿月，当初就不会和其他女人不清不楚的了！” 陆卿音疑惑，“其他女人，是指冯珍吗？” 沈震皱眉，“不是。是一个叫万歌的女人，你不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在你十七八岁的时候，当时闹得挺大的，据说还有个孩子，但陆续民一直否认这件事，那个女人也没出面，所以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十七八岁…… 陆卿音的脑海中竟然对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一片空白。 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只知道，陆续民对她母亲非常不好，甚至以精神有问题为囚禁了她一段时间，她一直以为陆续民出轨的对象是冯珍，因为沈月去世没多久以后陆续民就迎冯珍进门了，只是因为外界的舆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公开的，同时，他依然营造着怀念亡妻的人设，这是最可笑的。 不过沈震口中的这个叫‘万歌’的女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到底是谁？ 第八十九章 他们才是一家人 沈震看着陆卿音一片茫然的表情，宽慰道：“你不记得也正常，那年阿月和你外婆都双双去世，你因为受不了刺激还崩溃了好几次，之后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心理医生才慢慢变好，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 他是见过陆卿音崩溃撕裂的模样的，有点后悔说了这么多。 陆卿音目光空洞，像是被这番话重新拖入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 随着时间的流淌，本以为疼痛会削减，其实并非如此。 特别是，在已经能够平和淡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冯晚的死，又给予了她一道新的创伤。 沈震见她陆卿音面色苍白，着急地扶住她的肩膀轻微晃动了下，“卿音！” 陆卿音脑子里“哗”地一声，回过神来，视野逐渐清晰明亮，她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舅舅。” 沈震见状，不免叹了口气，“我不该说这么多的，以后不提了。” 陆卿音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弧度：“没事。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 “嗯，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你也放心，既然我说了愿意支持你，就不会抛下你回陆氏，陆续民那个没脑子的王八羔子，心思不用在项目上，专走这些歪门邪道，真不知道当年阿月是怎么看上他的！” 这话倒是说得倒是和陈奚如出一辙，中肯。 陆卿音恢复了清冷理智的模样，弯了弯眉眼：“谢谢舅舅。” 出了公司以后，陆卿音总觉得舅舅口中的这个“万歌”很不简单。 而她又实在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思忖片刻，她打算回陆家一趟，说不定能从沈月生前的物品中找出点线索来，或许，这个人可以让她找回一部分丢失的记忆。 当年她确实因为受不了刺激，精神创伤严重，从而封闭自己，照她所知道的，母亲和外婆都是死于一场意外火灾，当时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而陆卿音，在这之后便封存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的。 但她想，一定是母亲和外婆拼命保住她，她们会这样做的。 陆卿音手指蜷缩在一起，深呼吸了一口，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她压了压心绪，准备前往陆家。 陆家的佣人看见陆卿音回来以后，如临大敌，匆忙上前拦住：“大小姐，您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卿音心中冷笑，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她扫了佣人一眼，凉凉道：“怎么，我回自己家，还需要跟你汇报？” “不、不是……”佣人汗涔涔地说。 “那就让开！”陆卿音的嗓音冷如冰窖，一股骇人的威仪弥漫开来。 佣人吓了一大跳，只能侧过身，赶紧让到一旁去了。 陆卿音信步往里走。 她是很久不在这里居住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爬到她头上来的，更遑论，这栋别墅的名字上是沈月，就算沈月去世了到了陆续民的手上，也轮不到冯珍在这做主，她顶多算个外来的，边儿都沾不上，这房子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过了玄关，陆卿音听到里面一片和谐温馨的笑声，似乎有外人，声音很熟悉。 “然然啊，你是卿音的朋友，有空就多来陆家玩玩，我们都很欢迎你的。”陆续民一脸慈爱地看着沈然。 冯珍内心没什么波动，但依然在边上赔笑。 沈然含笑应下，“知道了，陆伯父。” 陆续民叹了口气，又道：“卿音那孩子性子执拗，脾气又倔，平常也不爱回家，唉！要是她跟你一样乖巧懂事就好了，对了，希望小学项目的事情你多上点心，陆伯父可是对你期望有加啊！” “当然，我一定会努力把项目做好的！” 沈然欣然答应，余光中恍然瞥见一道身影，定睛看过去，愣了下，“音音？” 陆续民和冯珍也因为这句话相继回头，看见陆卿音，那笑容是瞬间就耷拉下来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母亲的房子，我不能回来？”陆卿音笑意不达眼底，“倒是某些不相干的人待在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某不相干的沈然脸色僵硬了几分。 陆续民眉头一皱，语气不怎么明朗，“你这是什么话，谁说不让你回来了！” 再说了，这房子现在是在他的名下！ 真是看不惯这死丫头每次都拿沈月出来说事。 但是到底没发作。 毕竟陆卿音现在深得司老爷子喜爱，嫁进司家指日可待，这个节骨眼上别闹出什么事来。 冯珍摸了摸鬓角的头发，也说：“就是啊卿音，你何必这么敏感，说话夹枪带棒的。续民平日里都一直念叨着你的，倒是你，自己不愿意回来而已。” “音音，既然回来了就别惹伯父伯母生气了，过来坐！”沈然假意劝解道。 陆卿音面若寒霜，只觉得看着这一幕真是讽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况且，她不愿意回陆家，他们不会想想自己的原因吗，之前她还住在陆家的时候，冯珍哪天不是阴阳怪气，又或者是故意挑拨她和陆续民之间的矛盾，陆续民亦是明明知道有些事跟她没关系，依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常连顿饭都吃不安生。 陆卿音就是奇了怪了，一个二婚续弦，到底哪来的脸这么搬弄是非。 后来她清楚了，无非是仗着有儿子，而陆续民又愿意顺着她，归根究底，是她陆卿音在这个父亲心中无关紧要罢了。 “沈然，你倒是挺自来熟的，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陆卿音冷笑，是半分面子都不给。 沈然扯了扯嘴角，“音音，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朋友啊。” 陆卿音真是看不下去，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要是去演戏，沈然高低得拿个奖项回来，这么能演。 不过陆卿音没功夫跟他们斡旋，径直往楼上走去。 第九十章 干女儿 陆续民看着她上楼的动作，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拔高声音制止：“你干什么去？” 陆卿音的手扶着楼梯的扶手，眯了下眼，“找点东西。” 陆续民格外警惕，问：“你的行李不是早就搬出去了吗，要找什么？” 陆卿音心里存了个疑影。 不过她也没瞒着，说：“整理一下我妈生前的遗物，你不会这也要拦着吧？” 陆续民眼神微微闪烁，笑着打哈哈：“怎么会！” “只不过阿月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整理了，这样吧，你给我个地址，回头我让人收拾一下把东西寄到你那里去，怎么样？” 沈月和陆续民很早就分开睡了，许是工作为由，两人的时差总是不对。 小的时候陆卿音倒是和沈月一起睡，只不过后来大了点就没有了，也问过这件事，只记得沈月当时的脸色很奇怪，只说，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也一样很爱你呀。 现在细细想来，是不是沈月早就发现陆续民出轨，所以才不愿意和他在一张床上共枕而眠。 陆卿音收回思绪，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收拾就行。” 正欲上楼，可陆续民这一次却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仍旧拦着她，“卿音，听爸爸的！” 陆卿音眉间轻蹙，颇有几分不耐烦，“为什么不让我上楼，您到底想干什么？” 冯珍也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什么想干什么呀，你这话说的，你爸就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麻烦，索性让人收拾好给你送去，还不领情。” 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是不让陆卿音上这个楼，挺有意思。 陆卿音看着他们两人，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外人，甚至连上楼的资格都没有了，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一字一顿道：“我不觉得辛苦，更不觉得麻烦。” “爸，你不在乎我妈，我在乎，你们要是继续拦着我，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关于沈月的事情，她不会后退半步。 陆续民这么阻拦，明显有鬼，她更不能让他得逞。 “陆卿音！”陆续民厉呵，面目狰狞。 不远处的沈然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柔声道：“陆伯父，您消消气……音音，你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都是一家人，干嘛说话这么冲。” 陆卿音甩过来一记冷眼，“这个家里都算得上是名义上的一家人，除了你，沈然，把嘴巴给我闭上。” 沈然吞咽了一口，气得不行。 可无奈，陆卿音这话说得确实让她无力反驳！ 都怪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 不然现在还用得着看陆卿音这个贱人的脸色？ “陆卿音，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蛮横无理了！”陆续民眼睛一瞪，把沈然护住，“然然好心劝你，你还这么恶语相向！她比你听话懂事不知道多少倍，我已经决定了，把然然认作干女儿，既然你不愿意跟这个家和谐相处，那就随你！” 沈然听到这话，眼睛里闪起了亮光，惊讶又欣喜。 她……没听错吧？ 陆续民竟然要认她当干女儿？ 冯珍神情有些不悦，但终究没表现出来，比起陆卿音，沈然确实招人喜欢一点，但这也不代表她能接受一个外人突然之间加入这个家庭，还是以所谓干女儿的名义。 一时之间，她都分不清陆续民说得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对陆卿音放狠话。 陆卿音冷笑，“你爱认谁当女儿，随便你。反正在这个家，早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不是吗？”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你要是像然然一样听话懂事，我会不疼你吗？” 陆续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就好像，陆卿音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 “您疼过我吗？” 陆卿音凉凉地说道：“自从我母亲走后，你过问我半句话？不管我吃穿冷暖，每次找到我就是叮嘱我跟司铭好好过日子，还记得上一次你把我从那栋公寓里扫地出门的事情吗？那天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应该不记得了吧？我说，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我现在告诉你，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这么多年你去祭拜过她吗？我想并没有吧！” “我现在想整理她的遗物，难道都不行吗？！” 陆卿音一气呵成，声音振聋发聩。 陆续民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卿音。 半晌才说：“我这不是……没有时间嘛！” 陆卿音平静到有些死寂，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听多了，根本掀不起她心里的一丝波澜。 “这话，您自己信吗？”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要上楼。 陆续民面色不佳，这才说：“你不用去了，你妈的房间我早就让人清空了！” 陆卿音简直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腾出来另做他用。”陆续民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陆卿音死死地盯着陆续民，凶意毕露，凌厉煞人，胸腔里仿佛有一团浓烈的火焰腾腾燃烧。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续民竟然能无情到这种地步，偌大的别墅，竟然还容不下沈月的一个房间，好歹有过一场婚姻，就算已经没了感情，一个房间而已，还能碍着他们什么事了？但凡是有点心肝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难怪，刚才陆续民一直拦着他，冯珍的表情也怪怪的。 估计连她的房间也早就没了吧！ “你还记得，这个房子的，是我妈的婚前财产吗！”陆卿音掷地有声。 陆续民沉着脸，“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沈月一个死人，难不成还要霸占这么大一栋别墅不成？这死丫头除了搬出沈月，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陆卿音，你差不多行了吧，续民跟那个女人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这个家是续民做主，他想把房间腾出来就把房间腾出来，明白吗？”冯珍没好气地帮腔道。 第九十一章 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陆卿音的嗓音冷如冰窖，“冯阿姨，我之所以还叫你一声阿姨，不是你多值得尊敬，而是因为我有素质，你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也配这么称呼我的母亲？平常不搭理你，你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陆续民和冯珍两个人蛇鼠一窝，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也不知道冯珍知不知道那个叫‘万歌’的女人的存在，不然怕是有的闹。 冯珍气得话都说不清，“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出这么粗鄙不堪的话来，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怎么，允许你们做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不允许我说两句了？” 陆卿音忽然笑了起来，肆虐而张扬，让人莫名浑身一寒，她上前两步，过去就给了冯珍一巴掌！ 冯珍被打懵了，陆续民飞快把人拉过来，凶狠道：“你疯了，你敢殴打长辈！” 陆卿音的活动了下微麻的手掌，淡淡道：“敢不敢的不也打了？况且，她算哪门子的长辈，一个二奶，没被人诟病都算好的了，还狂到我头上来了。爸，你没听见吗，她说我有娘生没娘养啊，怎么着，你也被算进去了，不是人呗？” “续民！”冯珍尖叫一声。 “混账东西！”陆续民气得眉毛直立，扬起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陆卿音不躲不避，一双清丽的眼睛此时宛如利刃，语调高了八度，铿锵有力：“爸，你又要动手吗？” 陆续民目光震了一下，手掌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 看着那双和沈月八分像的眼睛，他顿时感觉，当年那种被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陆续民气得直喘气，咬着牙：“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陆卿音半分未动，如果能选择，她根本不希望陆续民是她爸！ 气氛僵持之际，玄关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佣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佣人一看这架势，尴尬道：“先生，司家的人来了。” 司家！ 陆续民心中警铃大作，登时收敛了恼怒的表情，看过去。 司京衍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清风霁月，神色倦懒，狭长的眸逡巡过一圈人，最后悄无声息地定格在陆卿音的身上，她剑拔弩张，像是一直被激怒的野猫，感性可爱，司京衍的眸底泛着点爱怜之意。 “看来陆董在处理家事。”他意有所指地开了口。 陆续民脸色不太好看，压抑下情绪，讪笑道：“司先生，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司老先生有什么嘱咐？” 眼前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无权无势，可陆续民对他总是怵得很！ 这种感觉时常比对司景山更甚！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收了视线，看向陆续民，嗓音中略有几分尖锐的冷漠：“父亲让我来接音音回去。” 他称谓亲昵，又是代司老爷子来的。 明摆着告诉陆续民，陆卿音现在已经是司家的人了，有的是人护着！ 陆卿音胸口起伏，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莹润。 身上那股冷意和恨意渐渐散去，她点额，“好，我拿点东西就下来。” 她今天的目的本就不是在这儿收拾陆续民和冯珍。 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卿音往楼上走，这一次，陆续民没有拦着。 冯珍脸上还疼着呢，结果没想到司京衍一来，这事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心里那是一个不痛快啊，低声嗔道：“续民！” 然，陆续民哪里还顾得上她，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旋即转头变脸一般地同司京衍谄媚道：“司先生，司老先生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 司京衍轻飘飘地说：“你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比如……司少那边怎么样了？”陆续民有意打探。 提到司铭，沈然的耳朵机灵地动了动，看过去，满眼都是期待。 她今天来找陆续民，其实就是因为司铭的事情来的，司家那边封锁了消息，她又见不到司铭，心急如焚。 本以为陆卿音要是真把司铭砸进医院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婚约早该解除了。 可现如今看见司京衍的态度，才恍然发现并非如此！ 这个贱人，凭什么…… 陆续民继续笑着说：“这次是我们卿音做得不对，司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事儿，我们烧高香还来不及呢。就是不知道司少情况怎么样了，我看司老先生近年的身体也不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自然是希望能够早点把事儿办了！” 言语之间，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然在边上听得很不是滋味，“陆伯父，司少的身体都还没好，也不能操之过急嘛。” 司京衍斜睨了一眼，都不拿正眼瞧，嗤笑：“办不办，什么时候办，父亲自有定夺。况且，什么时候陆家和司家的事情，轮得到一个外人插嘴了？” 沈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陆续民赶紧说：“然然是我的干女儿，年纪小，说话冒犯了司先生，还请不要介意！” “那我倒算是大开眼界了，对待干女儿，甚至比亲生女儿还好。”司京衍那语气中的讥讽，一点都没藏着掖着。 陆续民老脸一涨，“司先生这是什么话，卿音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当然更疼她的，只不过有时候严厉一些而已，做父亲的怎么会不为女儿着想，我也是为她好！” 司京衍压根儿不在乎他的回答，寡淡道：“音音以后是司家的人，孰轻孰重，陆董自己掂量掂量。” 陆续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明白，我自然是更看重卿音的！” 沈然在旁边恨不得把牙都给咬碎。 真是想不通，陆卿音干出这种事，司家的人还肯要她。 还有这个司京衍，明里暗里都在讽刺他，一副要给那贱人撑腰到底的架势，传闻他冷情冷性，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可为什么偏偏对陆卿音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娶陆卿音呢！ 命真好，为什么这种好事永远落不到她头上？ 第九十二章 抱抱 与此同时，楼上。 陆卿音找到了沈月生前的遗物，在杂物间。 杂物间里阴暗封闭，灰尘飞扬，不打开的时候一丝光线都照射不进来，她拂了拂眼前有些蒙眼的灰，每往里走一步，心里就更冷一分，仿佛结成了冰。 陆续民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沈月的遗物弃之如敝履般扔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陆卿音没有再想下去，继续纠结，无非是让她更痛恨陆续民！ 她在里面翻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把遗物都整理了出来，又找了个布袋将东西都装了进去，紧紧地抱在怀中，沉重地下了楼。 彼时陆续民还在司京衍面前卖脸，司京衍神情淡漠，不胜其烦。 看见陆卿音捧着东西下来了以后，非常之顺其自然地接过，低眸凝着她有些灰扑扑的落寞脸庞，心紧了紧，缓声道：“走吧。” “嗯。”陆卿音低低地应，却没有松手。 司京衍没有强求。 陆续民的的心思压根不在陆卿音身上，殷勤地对司京衍说：“司先生，回头司老先生什么时候定下婚事的日期了，可要提前告诉我好早点准备啊！” 司京衍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和陆卿音一道出去了。 陆续民脸上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 冯珍愤愤不满地盯着那两道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开口：“续民，你就让那小贱蹄子就这么走了？你不怕那些东西里，有什么重要的……” 说到后面，声音弱了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沈然，毕竟有外人在。 “不会。要是真有什么，我就不会让人把那些破烂扔进杂物间了。”陆续民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 冯珍松了口气。 随后又道，“话说回来，这个司京衍怎么这么护着陆卿音，这人都还没嫁进司家呢，就这么宝贝？我刚才可是听得分明，除了陆卿音，他谁都没放在眼里。” 沈然在边上有意无意地挑拨：“音音比较会打理人际关系，不仅是司京衍，就连盛家那位盛二少，也跟她走得近呢……” “哼，水性杨花，之前不着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冯珍翻了个白眼，是真看不上陆卿音。 陆续民皱眉：“行了，卿音现在是司家的准孙媳妇，深得老爷子看重，司先生是代老爷子过来把人叫回去的，这还不懂吗，别想七想八的了！” 司京衍那番提醒，他可是记在心里去了的，那威慑力，想忘记都不能。 更何况陆卿音要是嫁进了司家，对陆家那是百利而无一害，他犯不上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不痛快。 若不是陆卿音今天又提到沈月，他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 冯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我这一巴掌，不就白挨了吗？续民！” 陆续没好气地说：“好了，咱们以后的好日子在后头，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冯珍捂着脸，见陆续民态度这么坚决，也只能作罢。 沈然听不下去了，心里简直烦透了，继续待在这也尴尬，轻声道：“陆伯父，陆伯母，时间不早了，今天打搅你们太久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陆续民看过去，神色缓了缓，“好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谢谢陆伯父了。” 沈然走后，冯珍问：“续民，你真要认这个沈然当你的干女儿？” 陆续民大言不惭：“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况且然然这么乖巧懂事，现在还在公司帮我操持项目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的？” 冯珍总觉得不太对劲，狐疑道：“到底是外人……你别告诉我你看上她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续民瞪过来，格外严肃，“妇人之仁！” 冯珍瘪了瘪嘴，“你干什么呀，我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之前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我还不是害怕嘛，我要是不爱你管都不会管你。” 她嗔怪的模样让陆续民心一软，把人揽过来哄道：“好了，我都这把年纪了，难不成还老牛吃嫩草？放心吧，我没工夫折腾那些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再说了，陆礼现在还在国外，你平日里又念叨得紧，正好有然然这个干女儿，哄你开心，让你心情别这么烦闷还不好啊，正好你之前不是说也觉得然然不错吗，我为了谁，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冯珍三言两语就被哄好了，冷哼一声，倒在陆续民的怀里。 “到底不是亲生的，再喜欢也就那样了。” “我知道，多相处相处就好了。”陆续民目光微闪。 “嗯。” 其实冯珍有这个疑虑也正常，毕竟她自己就是……这样上位的，总得提防着点。 抢来的男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终归觉得不踏实。 不过看陆续民这样子，估计也是没有的事。 冯珍好歹放下了心，过了一会儿，又说：“对了，陆礼快结业了吧？让他早点回来呗，我也是真想他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 这一点，陆续民自有考量。 陆礼到底是亲生的，现在长大了又能力有加，早点回来自然是如虎添翼。前段时间他被公司里那些股东弄得不堪其扰，是时候让自己身边多一个帮手了。 另一边，陆卿音同司京衍上了车。 天气晴朗，明艳高照，可陆卿音整个人却像灰蒙蒙的。 她神色空洞地坐着，手里紧紧地捧着那个布袋。 有些沉甸甸的，像放置在她的心口处，压得人阴郁不畅。 陆卿音偏头看向窗外倒退的景色，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上，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隆冬一般，风轻轻扬起她的长发，飘散在眼前，整个人破碎而凄凉。 车子缓缓停下的同事，手背上覆盖了一股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将她化开来。 陆卿音眼尾泛红，终于看向身旁的男人，神情中有一丝茫然。 司京衍喉结滚动，想去抱她。 但手指骨节轻微弹动，还是克制住了。 “到了。”他低声说。 陆卿音的眼睛里逐渐清晰，扯了扯唇角，“今天谢谢你了，小叔。” 第九十三章 事情不简单 如果不是司京衍，沈月的这些遗物，恐怕没那么容易拿到。 陆卿音心里是感激他的，紧接着又问：“不过小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陆家？” “尾随你。”司京衍淡声说。 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巧地捏了捏。 陆卿音愣了下，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男人是故意的。 之前她曲解他尾随他。 这一回，把这话又还给了她。 因着这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气氛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陆卿音抿唇轻笑，“小叔，你真够记仇的。” 司京衍瞧着她的神色变化，薄唇不自觉跟着牵起一丝浅显的弧度，好整以暇地问：“开心了？” 陆卿音忽而反握住他，弯眼：“小叔，你是在哄我开心吗？” 司京衍挑眉，“你可以这样认为。” 下一秒，他拉着她的手，稍加使力，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多想想我，嗯？” 男人低沉的嗓嗓音萦绕耳畔，那一瞬间，陆卿音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本想反客为主，压过他一头，但好像每次都不能如愿。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 “我才不想你，再说了，想你的人这么多，轮不到我。”陆卿音压下心绪，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觉得这句话莫名有些阴阳，像是吃醋了一样。 司京衍闷笑了一声，懒懒地说：“口是心非。” “我今天去了趟公司，你舅舅告诉我，你应该去陆家了，我怕你出事，就赶过来。” 陆卿音了然，司京衍是这家建材公司真正的老板，这事儿不算什么秘密。 “能出什么事，我现在是司铭的未婚妻，爷爷看重的准孙媳妇，陆续民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从陆续民的那一巴掌不敢落下，她就清楚了。 司京衍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气，黑眸深处涌起几分薄怒，“怎么，你真打算跟司铭结婚？” “当然……”陆卿音看着男人，话语转了个弯，“也说不准啊。” 司京衍冷嗤，“你们的婚事，成不了。” 陆卿音微微讶异，不过这会儿，才终于发现，这男人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她有些不厚道，司京衍帮了她，她还要说这种话惹他。 不过她也挺好奇的，为什么司京衍这么笃定，她和司铭的婚事成不了，爷爷对她的喜欢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现在身体又不太好，就算是为了爷爷，也得顺着来。 “你也别想。”司京衍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说。 陆卿音心下微动，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抚平他眉宇间的折痕，理智又清醒道：“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司铭结婚，可是小叔，同样的，我也不会选择你。” 她的动作，是那么暧昧勾人，可说出的话，却挺让人伤心。 司京衍喉结滚动，不明意味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我除了这张还算过得去的脸皮，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你选的。不过来日方长，陆小姐，我不觉得现在你说这些笃定的话有什么意义。”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从不多想。”陆卿音洒脱地说。 此时的她，明艳又张扬。 司京衍眸色微深，他清楚，谁也无法左右她。 下了车，回到房间。 陆卿音把捧在怀里的布袋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沙发上，轻轻地打开。 沈月生前留下来的东西不多，她向来是个简朴低调的人，那些衣服首饰也早就处理掉了，留下来的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几本书籍，一些老旧的黑胶唱片，还有一叠相册，里面记录了她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 随着夜幕的降临，陆卿音缓慢地翻阅着这本相册。 看着上面自己那张稚嫩的脸庞，逐渐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还有几张沈月抱着她，牵着她，和她一起入镜的照片，温馨美好，但这些合照屈指可数，沈月更喜欢以母亲的视角记录自己的孩子。 十五岁之前，陆卿音的每一个阶段，她都没有落下。 所以这本相册无比厚实，照片的后面，还有一些简短的记录语。 陆卿音刚出生时，一张婴儿的照片，后面写道：“天使降临。” 三岁时，陆卿音撒丫子奔跑在旷野上，背后是一句：“幸运的我，可爱的你。” 五岁时，陆卿音吃饭吃得满脸都是，“生了个干饭小能手。” 八岁时，陆卿音生日，穿着可爱的公主裙，众星捧月：“童年很短，未来很长，不慌不忙，慢慢长大。” 十岁时，陆卿音因为学骑车，摔得惨烈，嚎啕大哭：“一切都是成长，包括泪水。” 十二岁，沈月带着路亲友出去旅游，“带着小小的你，去看大大的世界。” 一张一张，手指轻轻抚摸而过的时候，陆卿音仿佛回到了当时，走马观花似的目睹了自己成长的过程。 其实很多节点，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然而，沈月却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永远留下痕迹。 翻到后面，关于她的照片减少，都是沈月年轻的时候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和陆续民在一起之后的，其中有一张，没有陆续民，是两个女人的合照。 陆卿音指尖停驻在这张照片上，细细观察着和沈月合照的另一个女人。 两人拍的应该是闺蜜写真，都穿着旗袍，另一个女人穿着的是青色的旗袍，花纹和样式，都比沈月身上那条杏色的妖媚显眼许多，笑容迷人。 相比之下，沈月就显得温婉含蓄许多，平和地看着镜头，不张扬，也不畏惧。 陆卿音觉得合照上的女人有点眼熟。 思索片刻，恍然想起来，小时候她好像见过她。 她是陆续民身边的一个得力秘书。 那个时候，沈月和陆续民公司刚做起来，蒸蒸日上，招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进来，好像跟沈月关系还不错，现在看到这张照片，才知道，沈月和那位秘书，早前就认识，而且还是要好的闺蜜。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第九十四章 求你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秘书就不在公司继续任职了。 当时陆卿音还小，见过这个女人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并不了解。 在那之后，沈月和陆续民的夫妻感情就开始貌合神离。 陆卿音看着照片上笑容满面的女人，不禁猜测，难道……她就是万歌？ 记忆太久远，她实在想不起来。 翻到背后的时候，陆卿音发现，后面没有字，倒是有几道划痕，很深，但没有把照片划破，应该是用很钝的工具划的，本意应该也不想真的划破照片。 陆卿音把照片收好，打算把这张照片抽出来，明天去问一下舅舅。 合上相册，身后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啪”的一声，视野明亮开阔了许多，陆卿音转过头望过去，和进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缓步走过来，淡声问道：“这么暗，怎么不开灯？” 陆卿音这次啊恍然惊觉天色已经完完全全暗下来了，她方才翻阅相册一直沉浸在回忆里，没有意识到，收拢思绪，说：“忘记了。爷爷那边怎么样了？” 方才司京衍接了老爷子的电话。 “有家庭医生照料，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回，眸子移到那本老旧的相册上，问，“这是什么？” 陆卿音神色微敛，垂下眼眸，手掌覆盖在相册封面上，轻微摩挲，“我母亲的遗物。” 司京衍薄唇绷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就是陆续民动手打你的原因？” 陆卿音轻轻摇头：“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原因是他恶心的嘴脸被我拆穿了，平日里在外头营造着怀念亡妻的人设，实际上，他背信弃义，见异思迁，虚伪又冷漠，甚至连一个房间都不愿意给我母亲留下来，急着抹去她存在的痕迹。”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这么无情，好歹婚姻一场……” 许是因为那本相册掀起了陆卿音对沈月汹涌的思念，整个人蒙上一层惆怅，说到最后都有些哽咽，“从前，我母亲从来没说过陆续民半句不好，总是维持着一个‘父亲’在我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可他又是怎么做的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偏偏一有事，就拿我母亲出来当挡箭牌，桎梏我，成全他自己的利益！” 陆卿音的手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仿佛能透过那本相册，触摸到来自沈月的温度。 司京衍听得心疼。 陆卿音眼角几点莹润的泪水，欲落不落，她随手拂去，尴尬地扯唇：“抱歉小叔，我失态了。” 她并没有想在司京衍面前吐露自己，可是当她想起沈月，细数陆续民的种种恶行，更别说，他极有可能出轨沈月的闺蜜这件事，她在司铭身上感受过这种被背叛时的钻心疼痛，所以一时间没忍住，慌措地收拢情绪。 可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一股力量随之一带，落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陆卿音愣了下。 司京衍半蹲下身来揽住她，嗓音厚重而踏实，咬字落得很实，“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展露任何情绪。” 少了平日里轻飘飘的漫不经心，认真而坚定。 陆卿音仿佛听到自己心脏震动的声音，轰隆作响。 她微仰着头，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目光缥缈不知所踪，思绪也跟着纷乱。 如此支离破碎、脆弱不堪的她，现在太需要这样一个怀抱。 可她也清楚地知道，不能再身陷进感情的漩涡里，吃一堑长一智，她和司京衍之间，只适合当互为利益的盟友，而不是彼此依靠的，以感情为纽带的任何关系。 片刻，陆卿音眸光清明地推开眼前的男人，莞尔一笑：“谢谢。” 疏离而淡漠。 司京衍静静地看着她，说：“想拿回一切吗？” 陆卿音不解地抬眸，“什么？” 如果是属于沈月的一切，她当然想。 “那就别急着推开我。”司京衍说完，下一秒，黑眸里翻涌幽光吞没了她，大掌拢着她的后颈，再一次将她拉入怀里，顺势而为吻上她柔软的唇。 陆卿音懵了一瞬，柔弱无骨的手攀上男人的胸膛，抵着他，想挣脱。 可脑海中都是那一句‘那就别急着推开我’。 不知怎的，陆卿音手上的幅度越来越小，而唇上，已经被男人徐徐探入，含吮缠绵，一股迫人而温柔的矛盾感交织在一起。 她的脸上浮起潮红，呼吸迷乱，后颈处那只宽大而温热的掌心，穿过发丝，牢牢地将她包裹住，整个人融进了男人的节奏里，情绪上的起伏不定，在这一刻被安抚了下来，仿佛被雨淋湿以后，陷入干燥而暖意升腾的被窝里。 司京衍微眯双眸，倒映的细微灯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浮现。 看着她抗拒又沉沦，眼尾捎带了点笑意，吻势逐逐渐变得绵密而冗长。 陆卿音的鼻息间都是男人的冷木调气息，混杂着浊色的欲望。 长睫动了动，眼神迷醉，不自觉动情，她并不排斥和司京衍亲密，但是这不足以支撑一切，放纵过后，她还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 漫长而缠绵的一吻结束，司京衍没有继续下去。 尽管他眼睛里的情欲那么明显。 陆卿音挑起潋滟湿润的眼眸，同男人对视，察觉到他的手从后颈，缓缓绕到她的肩膀往下压了压，沉沉的力道，声音跃入耳畔：“以后有我护着你，和沈女士。” 不只是她，还有已逝的沈月。 陆卿音仿佛听到了心底溃败的声响，扑通一声，紧接着是密集的心跳鼓点。 灯光明亮通透，和窗外的暗夜对比鲜明，彼此的所有细微表情，都无所遁形，她想去相信，想要触碰，可她还是不敢。 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眸，像是要把人卷入其中。 陆卿音别开视线，轻声说：“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去争取。” 司京衍没有松手，俯下身，自下而上地望着她：“那我心甘情愿，求你，让我帮你，行不行？” 第九十五章 什么虎狼之词 求她……让他帮忙？ 陆卿音怔愣片刻，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而且这话从这男人口中说出来…… 他明显是放低了姿态，迎合她，总觉得，让人不敢置信。 印象中的司京衍不管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处在高位，游刃有余地睥睨着一切。 而现在，他几乎是半跪在地面上，微仰起头，目光柔和地凝望着她。 仿佛将她高高捧起，甘愿臣服。 陆卿音呼同他对视，呼吸都变得清浅稀薄，她抿了抿唇，故意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小叔，你这么帮我，不怕亏本啊？” “我什么时候怕过？”司京衍答得坦荡又理所应当。 是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 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去的手想缩回，却被他紧紧握住。 陆卿音惊了下，吸气：“不管有没有你，那些事我都要去做，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司京衍眯眼，“所以？” “所以你愿意帮我，我不会让你亏本。”陆卿音认真道。 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落地窗外的月光倾洒入室，隐隐有微风浮动。 男人缓缓垂下眼眸，像是将夜色全部都笼入眼底，有种与世隔绝的清寂。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陆小姐是我见过最会做生意的女人。” 话语中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陆卿音脸热，“小叔过奖了，彼此彼此。” 司京衍眸底晦暗，“你觉得，我帮了你，是为了生意？” 陆卿音没有说话。 其实这一点显而易见，这个项目做好好了对各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不然盛锦舒也不会以盛世集团的名义投资，另外两个合作伙伴亦是如此，更别说，在陆氏和她那个小作坊之下，陆氏的高层愿意跟她走。 这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别的原因，但终究逃不过‘利益’两个字。 当然，陆卿音心中无疑是感激司京衍的，一开始没有他，这些种种，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他的居心早就摆在明面上来，陆卿音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只能在之后将自己得到的那份，也全部送给他，至少让他是项目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毕竟没有他，陆卿音也根本无法脱离陆氏完成这个项目。 至于其他的……她无能为力，也不敢试探往前走一步。 即使，那片刻间的动摇和心颤让人无法忽视。 见她沉默，司京衍目色一凝，缓缓起身，手攀上陆卿音的脸部轮廓，声线低迷而蛊惑，“好啊，既然你要做生意，那我就跟你谈条件。” 他回到了掌控者的地位，陆卿音有些恍神，方才那个司京衍仿佛只是臆想。 意识到他说的话以后，陆卿音变得有些紧张。 “什么条件？” 司京衍睨着她绷直的嘴唇，不明意味地笑了声，“放心，我说过不会强迫你跟我结婚，你永远不用委屈自己拿婚姻来跟我做交易。” 陆卿音心跳漏了半拍，仍旧问：“那你的条件是？” “没想好。”司京衍回得格外随意。 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所谓的条件，只是为了捆绑她的手段。 陆卿音莫名松了口气。 司京衍轻挑眉梢，“什么都可以？” 陆卿音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思索间，男人的手缓缓下移，掠过脖颈，锁骨，轻慢地往下探。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法式v领连衣裙，轻薄透气，知性干练，也……若隐若现。 男人的手指所及之处，仿佛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开出了一朵朵曼陀罗，危险迷人，勾得人格外心痒。 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胸口的肌肤处，他似笑非笑，神色冷冽又迷人。 陆卿音怎么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挑起唇，“小叔，如果这就是你的条件，那我真不知道获益的是你还是我。” “毕竟，你的技术太好，我每一次都很享受。” 这倒不是假话，但这种时候，陆卿音不想处于太被动的位置。 司京衍的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碎芒乍现，“最近新学了点技术活儿，那试试？” “……” 什么虎狼之词。 陆卿音耳根嫣红，论厚脸皮，还是比不过他。 司京衍也没接着逗弄人。 大掌覆盖在她的心口处，感受那股由内而外的心跳。 被他这么一按，陆卿音感觉心跳加快了几分。 “我想要的你的心，你给不给？” 男人清沉的嗓音钻入耳腔，糅杂着缱绻爱意。 陆卿音愣了下，正思索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司京衍已经迅速抽回了手，淡淡道：“我现在要什么好像都吃亏，这个条件以后再提。” 陆卿音回过神来，看着司京衍，仿佛刚才那一句，只是她的幻听。 不过也好，她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旋即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司京衍点了下额，漫不经心地说：“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司铭，既然还没解除婚约，还是有必要做做样子。” “谢谢小叔提醒，我会的。” 司京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陆卿音的肩膀松懈了下来，不禁哑然失笑。 她刚才是怎么了，竟然有一瞬间以为，司京衍爱上了她的错觉。 但是怎么可能，以她现在满身污秽的样子，谁又会真正愿意接纳这样的她？ 况且，如果真是这样，司京衍也不会让她去医院看望司铭了。 尽管只是为了做做样子。 她真是傻了！ 想明白以后，陆卿音吐出一口气，准备继续收拾沈月的遗物。 她坐下来的时候，膝盖不小心将一本书籍碰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却发现从书页里面掉落出来一个老旧信封。 陆卿音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印戳和邮票都已经模糊，明显是很久之前的信了。 她翻到背面，动作小心地去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早已泛黄，但因为一直夹杂在书里面，看起来干净平整。 “阿月，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格外赏心悦目。 陆卿音逐行往下读，才发现这是一封情书。 第九十六章 只要生得好 署名是n。 一个英文名。 陆卿音有些疑惑，难道陆续民以前的英文名是n？ 记得沈月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在国外留学过一段时间，难道沈月以前跟陆续民是在国外认识的吗？ 她以前也曾经问过，但沈月当时含糊其辞，并没有告诉她两人的爱情故事。 所以再多的，陆卿音也无从得知了。 如果这份情书真的是陆续民写的，那她只觉得，男人的心实在是太善变了。 这封情书多情真意切，通篇毫不掩饰的热烈爱意，仅仅是落笔的力度，走势，她都能看得出来对方有多爱沈月。 可现在，从陆续民的身上，她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人走茶凉，多么讽刺！ 沈月切身实际地感受到陆续民的变化，那种落差感，会是多痛苦。 陆卿音忍不住捏紧了信纸，纸张被她捏出褶皱，她闭了闭眼，随后一点一点将那褶皱抚平。 既然沈月一直将这封信存着，说明她也曾看重这段感情，也算是个美好回忆吧，毕竟当初是真心爱过，陆卿音没必要把这些销毁，就当是为了留住母亲心底里的那一块属于美好回忆的净土吧。 但结合种种，陆卿音也越发坚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神情凝重地把这些东西收拾好，随后去杂物间找了几块没用且合适的木板，又翻出来工具，准备亲手打造一个木盒，放置沈月的遗物，不然一直在布袋里，终归是没法好好保存。 “陆小姐，您在干什么呀？” 佣人听到咚咚咚的敲捶声，忍不住过来问。 汉斯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嗷叫一声就往陆卿音身上扑棱，蹭来蹭去的，可欢了。 陆卿音被折腾得哭笑不得，放下锤子，“汉斯，小心点！” 她真怕这些绊着这只傻狗。 不得不说小动物真是挺治愈人的，陆卿音被这么一闹，沉重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确保汉斯不会受伤之后，陆卿音才看向佣人：“哦，我自己做个收纳的木盒子，打扰到小叔了吗？” “先生出去了。”佣人说。 陆卿音缓缓点头，没有再过问什么。 想起他出去之前那个古怪的眼神，忍不住思忖。 此时佣人没急着走，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那个半成品木盒，寻思收纳的盒子到处都能买到，何必自己做，而且回忆起先生出门之前那个阴郁的神情，明显是跟陆小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先生的性格向来寡淡，一般自己做了错事，在不触碰底线的范围内，他不会怎么责怪。 佣人忍不住揣测，越想，那表情就越一言难尽。 犹豫半晌，说了句惊为天人的话：“陆小姐这是……在做骨灰盒？” 陆卿音猛地抬起头，匪夷所思地看过来，“……啊？” 佣人后知后觉，赶紧低下头道歉：“对不起陆小姐，是我多嘴了！” “不是……”陆卿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无奈，“李阿姨，我平常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啊？有那么吓人吗！” 佣人尴尬，“我之前听您在房间里骂人，一句比一句吓人……还非常喜欢给人买棺材，说什么一个人一个给他们备齐了，我以为您有帮人收拾后事这方面的癖好，所以才胡乱猜测。” “……”陆卿音沉默了。 她想起来了。 之前跟陈奚打电话的时候，提到陆续民，当时项目被阻挠她非常生气，跟陈奚两个人义愤填膺，说出些话也是口无遮拦妙语连珠，陈奚在那头说让陆续民和冯珍一起暴毙，陆卿音就说什么身为女儿，她尽点孝道吧，他妈的买俩棺材，一人一个整整齐齐。 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跟闺蜜之间没什么忌讳罢了。 她虽对陆续民没什么亲情可言，但也不会真做点什么让人原地升天。 好巧不巧，这不经意间的口出狂言就被佣人听到了，从此她的形象一落千丈，就此固定。 难怪后来那几天，佣人对她客气得不得了，直到现在都是如此，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般热络。 好吧。 陆卿音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佣人见气氛凝固，干笑着转移话题，“那个，陆小姐，我先带汉斯去吃晚饭。” 结果汉斯就黏在了陆卿音的身上，不肯走，用舌头舔她的手臂。 陆卿音摸了摸汉斯的头，说：“我带它去吧。哎呀，别舔了，不许当舔狗听到没有。” 随后放下手上的工具，带着汉斯去吃晚饭，佣人在边上把饭盆拿出来，将食物放进去，三块鸡肉口味的惠灵顿，鸡肝冻、三文鱼甜菜根冻和南瓜鸡肉卷，还配一个猪里脊白菜汤，一个一个码好。 陆卿音有点儿看呆了，“这么多？” 佣人点头，解释：“汉斯食量不小，而且口味还有点刁，有些是自己做的，有些是专门从国外运回来的，先生很喜欢汉斯，有时候也会亲自喂饭。” 陆卿音感叹，啊，好丰盛。 她想起之前和陆续民吵架的时候，一个人流浪在外面，身上没几块钱，只能吃路边八块钱一份的炒饭，也没地儿住，如今和汉斯对比，忍不住咂舌，只要生的好，别说人比人了，有时候甚至还不如狗…… 陆卿音拍了张照片给陈奚发过去：【狗吃得都比咱好。】 陈奚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特生动，然后回：【把我栓狗边上，没开玩笑。】 陆卿音看笑了。 佣人在边上不小心瞥到了一眼。 忍不住震惊，陆小姐这又是什么癖好，喜欢吃狗饭？ 喂完汉斯，陆卿音又继续做那个木盒子，汉斯就陪在边上，场面格外温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卿音终于做完了放置沈月遗物的木盒子，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自己做的总归是不一样，虽然没有那么精致，但也算是一种寄托了。 她调整了一下，然后想起佣人说的那句话，她端起来左看右看，忍不住皱眉。 到底哪里像骨灰盒了？ 第九十七章 这就去办 翌日，陆卿音去了公司找沈震。 她把那张合照拿出来，问：“舅舅，照片上的女人，是万歌吗？” 沈震看了一眼，点头，“对，她就是万歌。” “阿月还没遇到陆续民的时候，就已经和万歌相熟了，两人在学生时代就是很好的朋友，陆续民还是万歌介绍的，从中撮合他们在一起。之后感情稳定，慢慢把公司做起来以后，随后万歌也进入陆氏任职，只是没想到后来，万歌竟然跟陆续民有一腿……” 沈震没好气道：“这对狗男女，竟然在阿月眼皮子底下干这档子事儿！” “也是我当时被猪油糊了眼睛，根本没发现任何端倪。之后东窗事发，阿月和万歌就此决裂，万歌从公司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日子过得很差。等到你十七岁那年，不知道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是万歌和陆续民生了一个比你小不了多少的女儿，阿月当时和陆续民的感情本就岌岌可危，这件事一出，闹得很大，阿月铁了心要离婚，可是后来突然又不离了，精神状态也开始不太好……” 陆卿音的面色也沉了沉，虽然早就知道陆续民不是个东西，但听到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而且，陆续民不止出轨的万歌，还早就有冯珍了，不然陆礼是哪来的？ 狗改不了吃屎这话果然没错。 以舅舅的视角来看，很多信息都是不全的，而她的记忆也在十八岁那年封存了，只记得一些细碎的片段，那是一次偶然，发现原本应该是在外婆家的沈月，原来被囚禁在了别墅顶层的小阁楼里。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场面，沈月被锁在简陋的阁楼里，面容憔悴，奄奄一息。 这也是她恨陆续民的开端，更别说，后来知道了陆礼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的是，原来不止陆礼，还有一个和万歌生的女儿，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是谁而已。 十八岁的那场大火，葬身的不止是沈月和外婆，还有陆卿音的记忆。 此时此刻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发生了这些事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陆续民干的恶心事应该不止这些。 如果她没有因逃避封存记忆，是不是早就能把陆续民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甚至，把他送进监狱？ 陆卿音狠狠地闭上了眼，神色格外痛苦。 沈震见状，连忙扶住她：“卿音，你脸色不太好，头又痛了？” 陆卿音摇了摇头，懊悔地说：“我恨自己不争气，什么都记不起来。” 沈震叹了口气：“别这样说。” “一般人没几个能经受得住这种刺激，你当时年纪又还小，这是你的大脑对你的一种保护，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什么用，别再想那么多了，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是舅舅的骄傲。” 沈震宽慰的语气，让陆卿音的心一点点平和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眸冷冽：“我一定会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一切，让陆续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震看着她，怕她受伤，本想劝解一二。 但当他看见那张和沈月格外相似的脸庞时，愣了一下。 就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透过陆卿音，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沈月。 沈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深知，说什么都没用。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就舅舅说。” 陆卿音眼眸微闪，“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舅舅帮忙。” 沈震，“你你尽管说。” 陆卿音拿起那张照片，食指的指腹用力在万歌身上按下去，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留意一下万歌的踪迹，她要是还没死，总能留下些蛛丝马迹的，只有找到她，当年的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毕竟陆续民也是后来才跟沈月在一起的，万歌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沈震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万歌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我尽量吧，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他也想知道，当年事情的原委究竟是怎样的。 “谢谢舅舅。” 陆卿音回到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用力眨了眨眼睛，可那一抹酸涩一直蔓延到心底，混杂着浓烈的恨意！ 她稳了下心神，现在更不能乱，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多时，俞洋敲门进来，汇报工地情况：“陆氏那边的工地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但是我去勘察咱们城西那块地的施工进程时，发现了建造材料被人更换过了，都是些劣质的材料，而且，跟陆氏集团之前建设工程所用的材料雷同，这是对比文件，你看一下。” 陆卿音镇定地翻阅递过来的文件，发现确实跟陆氏使用的劣质项目材料雷同，她很清楚，因为司京衍给的那份文件，明明白白写着各项类目。 而这一次，是她们自己的工程出现了这种劣质材料。 陆卿音却并不知情！ “我记得，工地监工这一块，我是交给了小杨？”陆卿音问。 小杨也是她从陆氏带过来的团队之一，跟了她也挺长时间了。 她不愿意怀疑手下人的忠心，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必须彻查清楚，项目容不得一丝差错。 俞洋愣了一下，“卿音姐，你怀疑是小杨……” “我不是怀疑他，我是怀疑所有人。也许他没问题，但现在的情况，我必须把这个内鬼揪出来，只能从他这里下手。” 俞洋点头，“那我现在去把他叫过来。” 陆卿音抬了抬手掌，“先别打草惊蛇，你亲自接手这一块，招标之前不能再出任何差错，材料方面你暗中换回原来的，不要被人发现，让陆续民那边觉得，我们依然使用的是劣质材料就行。” 没几天时间了，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得太大，反而不好。 内鬼不用急着抓，正好让陆续民那边收到的依然是假消息，让他掉以轻心。 俞洋应下，“好，我这就去办。” 第九十八章 见的多了 俞洋出去后，陆卿音盯着面前的那份对比文件。 其实陆续民什么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因为她在陆氏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工程材料的事情，陆续民怕她到时候用这事儿做文章，所以就收买了她团队里的人，好避免此事发生，这样招标时她就没办法拿这一点来说事了，还有可能被倒打一耙。 陆卿音冷笑，果然陆续民不会坐以待毙，但他不敢得罪盛世，所以只能用这种阴沟里的小手段。 不想着更换项目材料，反而拉对家下水。 心思不用在正道上，真是下作又恶劣，也难怪这些年陆氏每况愈下。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也就是这一次的事情被她发现了，之前，陆续民可是对她千防万防，即使做出了再漂亮的成绩，也不让她参与高层的私密会议，照这么下去，公司迟早有一天会败在陆续民的手里！ 思及此，陆卿抿了抿嘴唇，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悄然而生。 安排完公司的事情以后，陆卿音想起在昨天司京衍的那句提醒，准备去司铭所在的医院走个过场。 圣安医院，高级病房。 陆卿音没想到，她还能顺带看了一出好戏。 沈然能摸到这儿来她并不意外。 上次她在陆氏告诉了她司铭重伤进医院的事情，沈然自然会想尽各种方法来打听司铭的下落，动作还挺快。 只可惜，她这么上赶着，柳柔和司景山却不会让她如意。 “司夫人，求求您，让我看一眼司铭吧，我真的很担心他的情况！” 沈然被拦在门口，苦苦哀求，一派情深模样。 高级病房的隐私性极好，几乎窥探不到里面一丝一毫，沈然特别急。 看不到司铭的情况，她总是不安心。 柳柔没好气地堵在面前，倨傲地打量上下打量沈然：“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小铭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过问，赶紧离开！” 她看不上陆卿音，更看不上沈然这种从贫民窟出来的女人。 这些女人她见得多了，目的无外乎就是想嫁入豪门，以为滚过几次床单就能上位了？真是敢想！ “司夫人，我就看一眼行吗？就一眼，看完我马上走……”沈然姿态放得很低。 殊不知，这一招对男人或许有用，对柳柔这种在豪门圈子里浸染许久的人，是一点瞧不上，只觉得沈然无比廉价。 “别痴心妄想了，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柳柔刻薄地瞪着沈然。 沈然也不敢真的跟柳柔硬碰硬。 只是…… 她想知道柳柔对陆卿音是什么看法。 一个把自己儿子砸成持续性昏迷的女人，柳柔真的会要这个儿媳妇吗？ 沈然本以为这是个机会，可没想到，柳柔也压根儿看不上她。 她真是懊恼，自己为什么就没生在个好一点的家庭里呢？不然现在也不会如丧家犬一般被人撵走。 沈然垂头丧气地离开，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陆卿音。 陆卿音环抱着双臂，嘴里嚼着一颗硬糖，明显就是在好整以暇的看戏状态。 沈然后颈一僵，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这贱人全都看到了…… 她几乎抬不起头来，羞愤至极。 好久，才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陆卿音，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卿音扬起红唇，随性地说：“当然是来看我的未婚夫啊。我倒是想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不会也是来看我的未婚夫吧？” 最后几个字陆卿音咬得很重，像是在刻意提醒。 沈然本来被赶走就气，现在看着陆卿音这嘚瑟的表情，更是恼羞成怒，“你得意什么？你把司铭都砸成这样了，你以为司家还会要你吗？不过是司家要脸面做做样子而已，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情！” 她以为戳到了陆卿音的痛点，谁曾想，对方根本不在意。 陆卿音面色无波，嘴里的糖从脸颊的一侧匀到另一侧，语调讽刺：“怎么，我解除婚约，你就能上位了吗？” 沈然一愣。 陆卿音继续补刀：“司家要是会接受你，刚才被赶出来的是狗啊？” 沈然差点抓狂：“陆卿音！” 她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气得口不择言，“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没了跟司铭的婚约你就是个屁啊！你爹不疼你，娘又死了，你以为你还剩下什么吗？没了这些你充其量不过也是个低贱的女人罢了！哦对，你还能舔盛锦舒啊，是不是？司铭不要的女人，他捡破烂呗！” 陆卿音神色微顿，清冷的脸庞上浮现出沉烈的寒意，“沈然。你想试试，躺在里面永远醒不来，是什么滋味么？”” 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身上就算背负再多的脏水和绯闻，她都不在意，可那一句‘娘又死了’，沈然是什么货色，也配提她母亲？ 沈然张了张口，还想跋扈，可听到这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卿音的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攀到了她的后脑勺上，然后一点一点往上移，下一秒，那目光顿时森冷如刃，沈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连带着头皮都被连根拔起，痛得刃龇牙咧嘴。 “你知道我做得到的，对吗？” “如果你不收敛点，我不介意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新账旧账…… 沈然眼珠子飞快转了转，这才意识到，陆卿音说的是那件事！ 大二的暑假，国外，冯晚…… 沈然脸上布满惊恐的神色，“那件事，跟我没关系！” 冯晚的死，明明跟她自己的问题！ 陆卿音不会听她的辩解，目光寒冷如冰：“夹好你的尾巴，别被我逮到了，知道吗？” 说完，她收回手，懒得再管神游的沈然，转身，径直进了病房。 沈然全身瘫软，沿着墙壁滑落下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那道紧闭的病房门，滔天的嫉妒和恨意席卷而来，她咬了咬牙，不能再坐以待毙，处处被这个贱人压过一头，那件事，必须尽快了…… 第九十九章 他什么意思 病房里。 柳柔看见陆卿音直接就推门进来了了，才缓和的脸色立马又耷拉了下来，“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出去！” 赶走一个还不够，又来一个，都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吧？ 特别是，眼前这个，还是导致她儿子下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 婚约也解除不了，看着就来火！ 陆卿音随意地瞥了一眼摊在病床上的司铭，没有半点要醒来的征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她内心毫无波澜，不动声色地收了视线，“柳阿姨，是爷爷让我来看望司铭的，您何必对我这么戒备呢。” 她面露委屈，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司铭。 “用不着你假惺惺，谁知道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安的是什么心，回头我一个不留神，你把我们家小铭弄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陆卿音像是被伤到了，“既然柳阿姨不想看见我，那我还是走吧……” 柳柔不耐烦：“赶紧！”这死丫头就不该来！ 陆卿音转身出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尽散，清冷漠然的模样同方才判若两人。 本来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的，装装样子罢了，实则司铭怎么样她一点儿都不关心，毕竟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而今之计，只是不想爷爷不开心罢了。 反正司铭醒了之后，婚约终究是要解除的。 想到这里，陆卿音便去找了司铭的主治医生，询问了一下司铭的情况。 她不懂医，肉眼也看不出司铭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问清楚是最保险的，等司铭醒来以后也好有所准备。 主治医生诡异地看了一眼陆卿音，公事公办地说：“抱歉，我们不能透露病人的隐私。” 陆卿音眼眸微闪，说：“我是病人的未婚妻，我很担心他的情况……” 主治医生见她自由出入病房，不疑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凝重地告知了司铭现在的状况。 陆卿音从医院出来以后，已是临近傍晚。 橘红色的晚霞染过了半边天，道路上人来人往，陆卿音抬了抬头，细细观赏着远方太阳缓缓西沉，缓慢而冗长，她眯了下眼镜，神思游离，就好像，她和司铭十几年的感情，也随之落幕了。 医生说司铭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下半身功能受损，这辈子要孩子是无望了。 脑部的伤也不轻，迫害到了神经，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数。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一两个月，总之，一切都要看司铭自己的求生欲望，如若不然，一直昏迷不醒，恐成植物人风险。 想想柳柔和司景山恨她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 陆卿音虽觉得司铭罪有应得，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当时的情况，就算她有意收着力，也容不得她想那么多。 她和司铭其实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不管司铭做过多么恶心的事情，那些点点滴滴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曾经，她也一度认为，司铭确实是她的良配，是她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没有发现他的背叛的话。 可也幸好，发现了。 永远被蒙在鼓里，等待着她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就像……沈月和陆续民后来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般。 人固有两面，司铭对她的好，那些温情是真的，可他的阴暗面同样也不假，而陆卿音心中清楚，她接受不了司铭伪善而功利的一面，他的道德尺度和人格底线都太低太低，更遑论他出生在司家那样一个豪门家族当中，陆卿音没有发掘的，估计还有很多。 司铭有多喜欢她吗？其实不见得。 当初陆氏集团在沈月的手中，也算是江城颇有名气的一家企业了，那时候蒸蒸日上，也跻身于国内百强，所以，那个时候陆家和司家还能搭得上边，而司铭执意要娶她，除了这么多年熟悉的情意以外，估计还有司老爷子的原因。 爷爷喜欢她是摆在明面上的，在司家，饶是司景山也不得不尊重老爷子的想法。 司铭是准继承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想要权势的野心被压在谦谦君子的表象之下，而她陆卿音，永远是要排在更往后的位置。 从上次的高尔夫球场，司铭未雨绸缪算计她讨好爷爷，她就看出来了。 之前陆卿音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不想那般恶意揣测司铭。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恍神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响指。 陆卿音抽离思绪，偏头一看，发现是盛锦舒，略略惊讶：“小盛总，这么巧。” 盛锦舒挑起左边那处断眉：“陆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卿音淡淡道：“看看风景。” “还挺有闲情逸致的。”盛锦舒打趣，又问，“来看望司铭？” 陆卿音不置可否。 盛锦舒眯眯眼，“我哥知道你来吗？” 陆卿音疑惑，但也答：“如果我说，是他让我来的呢？” 盛锦舒登时来了兴趣，“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不信。” “爱信不信。” 盛锦舒这人就是没个正形，陆卿音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盛锦舒紧追着问：“怎么，你们俩吵架了？” 陆卿音轻蹙眉梢，吵架？似乎也谈不上。 但是昨天的那场‘谈判’似乎也是不欢而散，那个男人，她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仿佛身上藏着许多秘密，昨晚，他按在心口的又抽离垂落的手，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她是真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盛锦舒观察着陆卿音的表情，咂舌：“看来十有八九，是没跑了。” 陆卿音扯唇，“小盛总，你真的很八卦。” “还行。”盛锦舒自顾自说道，“不瞒你说，自从我哥回国以来，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盛世投资你那项目的事情也是他牵的线，这你是知道的吧？更别说，你可是司铭，他小侄的未婚妻，肯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吗？” 第一百章 想表达什么 盛锦舒边说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的用心良苦。 然，陆卿音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 盛锦舒微怔半秒，没来得及开口，陆卿音紧接着道：“小叔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不会做亏本买卖的，不是吗？” 她一直记得，司京衍之前同她说的话。 尽管他想要她作为他的妻子，但这绝对不是因为爱，再多的，无非就是两人床上还算合拍，有点好感，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司京衍那样的高位者，手段又厉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没必要处心积虑，步步试探。 陆卿音想清楚这一点，莞尔一笑，同盛锦舒道别。“小盛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见。” 盛锦舒一脸复杂望着陆卿音的背影，嘴角抽搐。 他哥都干了些什么啊？ 司京衍对陆卿音做的那些事，盛锦舒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说没意思绝对不可能，除了之前那一位，他可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甚至比起之前更甚，可现在看来，照这么下去，这追妻之路得多漫长啊。 盛锦舒拍了下脑门，拿出手机给司京衍发了条消息：【哥，我发现你真不会追女人。】 隔了一会儿司京衍才回：【？】 这个问号对盛锦舒来说可谓是杀伤力满满。 他忘了，司京衍从小优秀到大，根本不缺人追，也犯不着花心思去追女人，他从来就是作壁上观，看着那些人为他痴为他狂，为他沉沦，不能自已。 难道这一次也一样吗？ 盛锦舒想不出答案，索性也不回了，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插手的。 司京衍确实没看懂盛锦舒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刚收到的消息，薄唇轻勾，这可是个重磅炸弹，让他想想，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会传到陆卿音的耳朵里？ 亦或者，从他的口中告诉她，或许还能多承一份情。 司京衍眸光晦暗不明，骨节分明的手轻巧地把玩着手机，若有所思。 另一边。 这两天陆卿音假意去城西建设工程那片转悠了两天，巡视一番过后状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撒手不管了，陆续民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稍稍放下心来。 陆卿音没有再多干涉，表面上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 很快，到了陈奚参与策划的珠宝展展出的日子。 地点是在市中心的艺术馆内，主办方那边包下了整座朝阳馆，宽敞明亮，展会极具设计感的同时，也不失优雅之气。 陆卿音抵达的时候陈奚还在忙，等了一会儿她才过来，一手拿着展会流程文件，一手捏着手机搁在耳边，用下巴冲陆卿音打了个招呼，却还在同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事宜。 “对，二层的入场函一定要反复确认……行，可以……” 挂了电话，陆卿音失笑，“状态不错嘛，看样子，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陈奚捋了把头发，“还好，总觉得比在家里躺着好得快。” 见状，陆卿音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了，旋即转了话捎，“对了，刚才听你说还有二层？” “对啊，这次的规模不小，既然有这么多冠名赞助，必然是每个阶层的消费群体都要照顾到，以此来打响知名度，目标客户不一样而已。”陈奚说着，上下扫了一眼陆卿音，“你这样的，得往楼上请。” 她极为夸张地做了一个恭敬邀请的动作，“贵宾一位楼上请！” 陆卿音忍俊不禁，“行了，我今天是来捧你的场子的，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这两天司铭的事情，项目的事情，以及关于沈月的事……一个接着一个地压迫着她紧绷的神经，正好趁此机会出来放松一下，也好让陆续民对她不知情项目工程的端倪而深信不疑。 “知道你最近压力大。”陈奚从文件夹层里掏出一张烫金邀请函，拿在手中晃了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去楼上看看？” 陆卿音莞尔：“好。” 陈奚同她一道上去，说：“我主要负责一层的。二层除了珠宝商提供的产品，还承包了一些个人卖家，其中不乏国外顶级设计师的作品，你要是喜欢就盘两个玩玩，有内部价。”她冲陆卿音眨了眨眼睛。 说说笑笑间，两人上了二层。 这一层显得更加富丽堂皇，巨大的圆弧状嵌顶灯光倾泻而下，墙壁是华丽的法式付掉装饰，每一个展示柜台前皆是熠熠生辉，各类名贵的珠宝钻石璀璨无比。 会场内有不少名媛贵太，商界精英，这一次的冠名和赞助，基本也都在二层。 陆卿音忽然想起，司家也赞助了这场珠宝展会，忍不住问了一句：“司氏旗下的子公司，不是也赞助了吗？他们那边派的是谁来？” “我看看……” 陈奚这两天应对展会大小事宜，还真没在意这么多。 陆卿音其实也并非是真的在意司家的谁来，只是司铭出了事，外人不知道，司家的人可都是知道的，如果这次子公司派的是司家的人来的话，她想，能不碰上最好不碰上。 避免以一堆麻烦。 这边陈奚食指在文件纸张上划拉着赞助商的名字。 正找着，忽然听见陆卿音说：“不用翻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陈奚抬头，“啊？” 陆卿音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一袭剪裁得体的神色西装，领带挺括搭配得宜，眉舒目朗，姿态矜贵，薄唇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也正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穿过人潮，稳稳地对上，似有火花迸裂。 陆卿音轻抿嘴唇，自从那天跟男人那场你来我往的‘谈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的踪迹向来隐秘，不见首尾。 时隔五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司氏派他过来的还是……他提议的赞助这场珠宝展？ 陆卿音思索无果，陈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司京衍？” 第一百零一章 真的是他 陆卿音看着男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陈奚这时候也在赞助名单上找到了司京衍的名字，喃喃：“真的是他。” 陆卿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奚轻声说：“好奇怪，为什么司家派司京衍过来啊，以他的身份，完全不用屈居冠个子公司的名头参加……” 陆卿音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向来让人琢磨不透。 陈奚对司京衍印象还挺好的，之前陈政宇那件事，也是他牵线帮忙请来的何律师，他跟陆卿音的事情，陈奚也知道，见状，作为策展人之一，她过去打了个招呼，顺便道谢他之前出手帮忙的事情。 司京衍的视线仍旧越过她，看向后头的陆卿音，淡漠开口：“陈小姐之前已经谢过了，再者，斯锐愿意帮忙，也是为了他自己。” 陈奚愣了下，不明所以。 正欲开口询问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展会的工作人员，她说了句“抱歉”去接电话。 很快，她走过来跟陆卿音说，“音音，我下面有点事要忙，你先自己转会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陆卿音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的目光过于炙热强烈，想让人忽视都不能够。 犹豫片刻，她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去打招呼。 就在这时候，她余光忽然瞥见从门口进来的一对熟悉身影。 瞳孔骤然缩小。 是陆续民和冯珍，两个人穿得人模狗样的，挽着手，缓缓入场，满是笑意，看起来像是即将解决心头的一件大事，格外爽利。 陆卿音默了默，一时间没来得及想起要去跟司京衍打招呼的事情，有些疑惑。 难不成，陆氏也冠名赞助了这次的珠宝展会？应该不会。 陆氏旗下经营涉及道珠宝的很少，这段时间陆氏的好几个项目款项都没收回来他是知道的，陆续民也是焦头烂额，不然也不会那么迫切地想让她跟司铭赶紧完婚，好傍上司家这棵大树了。 况且，希望小学的项目招标在即，他肯定想一门心思做好项目的事，甚至都不惜收买她团队的人用那种下作的手段搅混水，眼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带着冯珍来参加珠宝展？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这边，陆续民也看见陆卿音，错愕片刻，回过神来，带着冯珍过来乐呵呵地打招呼：“音音！” 仿佛前几天在陆家不欢而散的那场争吵不复存在过一般。 有时候陆卿音还挺佩服陆续民的。 能屈能伸，偶尔还能顺其自然得个失忆症什么的。 但冯珍心眼就没这么大了，虽知道陆卿音现在的身份，但上次那一巴掌的疼痛尤在，看见陆卿音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阴阳两句，“之前你爸让你来这个珠宝展，你不愿意，结果现在自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续民不疼你这个女儿呢……传出去让人说嘴。” 听到这话，陆卿音才想起。 陆续民之前确实跟她提过一个什么珠宝展的事。 但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更别说和他们一起来了。 “我朋友是这场珠宝展的策展人之一，顺道过来捧个场而已。” 陆卿音轻挑眉梢，语调格外云淡风轻，却隐隐透着几分讥讽，“但你们疼不疼我这个女儿，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也不是用嘴说说就了事的。” 冯珍噎了一下，“真是不懂事，再怎么样，在外面也应该维护陆家的面子。” 这一点陆续民非常认同。 看向陆卿音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厌烦。 不过她即将嫁进司家，上一次又有司京衍的那番警告，陆续民终究是忌惮的，压下冯珍，慈眉善目地说：“音音啊，你到底是我的女儿，我平日里对你训斥教导是严厉了些，但那也是为你好啊！” 陆卿音冷笑，不以为然。 陆续民眼珠子转了转，也懒得扮演慈父。 今天来珠宝展的目的也不是因为这。 糊弄了两句之后便走了：“一会儿有什么看上的，尽管跟爸爸说，就当是爸爸和你冯阿姨补给你的新婚礼物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卿音也懒得听他装模作样。 不远处，盛锦舒穿着身灰色西服从一侧走过来，随口询问：“看什么呢哥？” 顺着视线看过去，陆卿音那道孑然的倩影跃入眼帘。 她站在人群中，脊背挺拔，透着不屈，饶是盛锦舒也不免惊艳，咂舌道：“哥，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她要是想，早就过来了。” 盛锦舒有些无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是真有意思，就别这这么犹犹豫豫的，我听说高家那位都约了你好几次，你可别忘了，高家和司家关系匪浅，这一次还搬出了你家老爷子，要再不表态，估计可有得闹了。” 司老爷子见司京衍回国以后一直一个人，对他的婚事着急得很，而高家又有意，自然想撮合撮合。 “你也说了，是高家和司家关系匪浅，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置身事外，仿佛就不是司家人。 盛锦舒也知道司京衍心里的结，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司氏集团是司景山掌权，但司爷爷还是很看重你的，而且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你就真打算这么草草掠过了？” 盛锦舒挺希望司京衍能跟司景山争一争，三年前他被司景山暗算，自愿出国，回来以后也不沾染半分集团的事情，盛锦舒看不懂，因为就连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司景山也就是手段阴险，没什么底线。 要说商业头脑，能力胆识这一块，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司京衍。 不然司京衍怎么在国外三年，回到江城依然能够呼风唤雨。这其中，可不仅仅是有司家这个背景板的原因。 闻言，司京衍的目光中掠过一丝锋利的暗芒，但转瞬即逝，轻飘飘地落下一句，“都过去了。” 盛锦舒表情复杂，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随后，再抬眼的时候，陆卿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第一百零二章 骚，太骚了 陆卿音绕开人群，去了馆内尽头的一处半包围独立墙后，再往前，是一道巨大的透明玻璃窗户，可以眺望朝阳馆北面的景致。 她本来今天就是来放松心情的，没想到还能碰上陆续民和冯珍 那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愉悦，也因此烟消云散。 陆卿音面朝窗外，思绪逐渐神游放空，她发了一会儿呆，根本没意识到，身后人的靠近。 直至那道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了她，眉骨上方压下一片阴影来。 陆卿音这才后知后觉，转头，看到男人以后，眸底的讶异很快消失，低额，恭恭敬敬喊了一句：“小叔。” 司京衍的整个胸膛毫不避讳地贴向她的后背，陆卿音并不矮，但和司京衍比起来还是显得娇小，这个姿势，就像是她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般，格外亲昵。 陆卿音神经紧绷，皱眉想挣脱。 这不是在水韵公馆，这男人总是这么不避讳。 司京衍的大掌覆在他腰际，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掰过陆卿音的小脸，微俯身，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在她耳畔启唇：“不是装不认识我么，连个招呼都不打？白眼狼。” 陆卿音的脸被他桎梏，呼吸乱了几分，脸上染了层愠怒，“小叔，这是在外面！” 展会里的交谈说笑声隐隐响在耳边，这片只有一块半包围的独立墙面，只要有人靠近，就能看见他们两人纠缠的身影。 “你怕了？” 陆卿音瞪着男人，她还要脸呢！ 司京衍幽深的眼望着她，自顾自问：“锦舒说，你去看过司铭了？” 陆卿音不置可否，“当然。不是小叔你让我去的吗？” “其他时候不见你这么听话。” 陆卿音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男人口中的‘其他时候’是什么意思。 她定了定心神，说：“小叔这次可是代表司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来的，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撞破，传出去了，丢的可是你的脸。“ 司京衍闷笑，“男欢女爱，有什么好丢脸的？” “……” 骚，太骚了。 陆卿音简直无言以对。 司京衍吻了吻她的颊边，低声说：“手里有个关于陆续民的消息，想知道吗？” 陆卿音知道，这个消息估计是关于工程项目的。 好奇，“是什么？” 司京衍圈着她，手指在那瓷肌上缓慢摩挲，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落：“我最近不太高兴，要不陆小姐说点好听的，哄哄我？” 陆卿音脸颊泛红，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真的挺好奇陆续民那边出了什么事，因为她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司京衍也确实有这个手段知道一些，她无法得知的事情。 想了想，问：“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 司京衍目光微顿，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一句，半开玩笑道：“大概，因为那天，你不肯把心给我。”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所幸她知道男人是在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转过身，与男人面对面，微微仰起头，莹润而潋滟的美眸挑起，湿漉漉地看他，学着之前高婕的称呼，轻声喊：“京衍哥，我的心这么不值钱，你也要吗？” 司京衍的眸色深了深，喉结滚动，掐着她腰的手倏然收紧。 陆卿音察觉道了男人的变化，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得意，眉眼张扬，笑道：“小叔，你的表情……不会被我撩到了吧？” “……”司京衍眼皮子一颤，头一回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见他沉默，陆卿音的笑容更甚。 这么多回的博弈，她好像终于压过他一头了。 司京衍一把将她拉近，柔软的腰肢贴着他，俯下身就是一阵风雨欲来的吻，带着点狠意。 陆卿音没反应过来，想要惊呼的声音全被他吞入腹中，格外猛烈。 像是在惩罚她刚才的小得意。 司京衍就这样隔着一面墙，在展会上，占了她足足五分钟的便宜。 结束的时候，陆卿音的脸上飘满绯红，眼眸里像是盛了一湾春水般媚人。 司京衍放开她，那张轮廓分明的妖冶脸庞上好像丝毫没有收到影响，极快抽身，淡淡道：“哄得不满意，消息不给。” 他说完，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喘了口气，扯了扯燥热的领带。 陆卿音站在原地，气得很。 狗男人，便宜要占，消息不给，还说不满意。 真难伺候！ 她抚了抚有些微肿的唇，皱了皱鼻子，很少见他吻得这么狠。 估计是被戳穿了心思，所以才诚心折磨她。 一想到刚才司京衍那个带着点错愕的表情，陆卿音弯了弯唇，心情也好了不少。 回到展厅内，盛锦舒凑过来问：“哥，我找你呢，干嘛去了？” “逗猫。”司京衍随口一答。 盛锦舒一脸懵逼，“什么猫这么好逗，而且这展会能带宠物？” 司京衍短促地失笑了声，“反被逗了，勾人得很。” 盛锦舒是真没听懂，但也不纠结了，说：“高婕知道你来参加这个珠宝展，也过来了，估计一刻钟就到了。反正这展会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回吗，我跟你一起走。” 司京衍眯了下眼，拇指抚上那枚戒指，说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用。” 盛锦舒惊了，“啊？” “哥，你别告诉我，你真想跟高婕试试吧？” 司京衍半耷着眼皮，漫不经心地问：“她有什么不好么？” 盛锦舒皱眉，“那倒没有什么不好，江城的圈子里，高婕确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名媛了，都说她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娶回来当老婆再合适不过，可我寻思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啊，再说了，你不是跟陆卿音……” 他顿了下，去观察司京衍的表情。 然，司京衍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说：“既然父亲也有这个意思，接触接触也无不可。” 盛锦舒是真看不懂了，随后看见陆卿音从侧边尽头的那道墙后走出来，落落大方，气质样貌不输高婕分毫。 第一百零三章 那她呢? 盛锦舒扬了扬下巴，“那她呢？” 司京衍随意而淡漠地扫了一眼，想起几分钟前，他辗转侵略那片柔软的唇，连带着她逐渐潮红的脸，薄唇轻勾了勾，“跟她，我说了不算。” 盛锦舒啧了一声，一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随后举起手冲陆卿音挥了挥。 “陆小姐，这么巧！” 对方主动打招呼，饶是陆卿音想忽视也不能。 她看了眼旁边闲云野鹤般的男人，微咬下唇，还是走过去，“小盛总，巧，你也对珠宝展有兴趣？” 盛锦舒摆了摆手，“没，听说我哥要来参加，我顺便过来凑个热闹。” 陆卿音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昭然看向司京衍，恭敬喊了句：“小叔。” 司京衍低睨着她，嘴角噙着笑，故意淡淡地说：“嗯。司铭还躺在医院里，你倒挺有闲情逸致的。” “……” 陆卿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盛锦舒也惊了，他哥这是干啥呢，突然这么不会说话。 他刚想打哈哈。 陆卿音拨了拨颈侧的头发，微讽道：“小叔这么关心司铭，怎么不在医院日夜陪护。” 司京衍冷静地说：“公差。” 陆卿音，“哦，别是仗着公事，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就行。” 盛锦舒一脸懵逼，看看陆卿音又看看司京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司京衍则是短促地笑了一声，被嘲讽了反倒眉眼露出几分愉悦，没反驳，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 见男人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又是某些废料了。 她微恼着别过脸去，看向中心的展台。 那里正在推出一顶皇冠和项链，娇艳欲滴的红宝石闪耀其中，雍容华贵，璀璨无比，据说是y国皇室曾经佩戴过的，出自顶级设计师之手，浓烈的红宝石色彩，繁复流畅的线条，显得整套珠宝熠熠生辉又精妙绝伦，在莹白明亮灯光照耀下，它确实是独一无二的，非常容易吸睛。 陆卿音静静地听着，推出的介绍人给这件皇冠上了不少噱头，其实大部分都是真假参半的，只是介绍人避重就轻，各种渲染这套珠宝的美丽与尊贵。 这皇冠定价为五千万，而项链定价为三千五百万，不过可以由竞争拍价。 简单来说，就是价高者得。 二层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差钱的，更别说此时此刻，这套红宝石确实闪亮夺目。 不少名媛贵太已经跃跃欲试，满眼放光看着展台。 陆卿音也紧盯着那条红宝石项链和皇冠，眸底有几分疑惑。 不少人围到展台中心，被人流一推，她又在恍神，没有注意便拌了一下，身体倾斜的瞬间，后腰被一只大掌稳稳拖住，隔着布料，隐约有温热传递，满眼至身体每一处。 特别是周围的人都涌上去。 众目睽睽，摩肩擦踵之下，这种隐秘的感觉。 盛锦舒脾气算不上好，被碰了一下扭头就跟人对线去，没注意到这边，对方本想据理力争呢，结果发现是盛小爷，偃旗息鼓，忍着骂不吭声。 司京衍的身体贴上一步，另一只手臂微微抬高，把她圈在一个狭小的人体空间里。 避免她再被挤碰受到伤害，陆卿音想挣脱，男人低眸睨着她，严厉地说了句“别动”，她微怔了一下，还真没动了。 “喜欢？”他圈着她，又问了句。 陆卿音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展台上的那条项链和皇冠。 摇了摇头，“不喜欢。”她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随后，人流过去，陆卿音淡淡提醒：“小叔，你可以放开我了。”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倒也配合地松开了她。 陆卿音得以解脱，和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往盛锦舒那边靠得近了一些。 此时，不远处斜对角的方向，冯珍捕捉到了陆卿音这边的动静。 “续民，你看，那不是盛世集团那个盛锦舒么？”冯珍嫌恶地说道，“那小蹄子可是跟司铭有婚约的，现在跟别的男人挨这么近像什么样子？” 陆续民应声看了过去，以他的角度，果然看见陆卿音和盛锦舒贴得很近。 立马皱眉想过去训斥，可紧接着又看见了司京衍，到底还是忍下怒气，说：“司家和盛家关系好很正常，以后卿音过去也少不了接触，再说了，司京衍都在边上，那可是司铭的小叔，能发生什么？” 冯珍阴阳怪气，“这可说不定，要是真想搞，眼皮子底下就能搞起来。” 陆续民呵斥，“这话你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传到司家人耳朵里，到时候婚约毁了，于咱们家可就是得不偿失！” 冯珍有点不服气，“你别忘了，你干女儿也说过这事儿，最好还是防着点！” 她觉得，陆卿音这种骚浪贱干得出来这种事！ 陆续民眼珠子转了转，之前那张陆卿音从豪车上下来的照片他还记得，再加上盛世集团还给陆卿音投资了希望小学的项目，有没有什么，还真挺难说。 但现在，就算有他也不能明着教训陆卿音，毕竟司京衍是司家的人。 陆续民想明白以后，压低声音道：“行了，少说两句，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冯珍看了一眼展台，顿时没声儿了。 陆续民则心思一动，既然都碰上了，准备过去跟司京衍打个招呼卖个脸。 “卿音，司先生也在你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 陆续民脸上堆满了笑容，走过来殷勤地要和司京衍握手。 司京衍极为淡漠地扫了陆续民一眼，面上情绪不显，也没打算伸手，半分面子不给。 陆续民脸色有些尴尬，疯狂给陆卿音使眼色，陆卿音似笑非笑：“小叔是代表司氏旗下子公司赞助参加展会的，是出公事，我怎么说？又以什么身份说？” 陆续民被呛了一下，隐忍着脾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司先生，你要是在展会上看上了什么，尽管跟我说，就当是……我送给司先生的见面礼！” 第一百零四章 懒得搭理 陆卿音心中冷笑。 在谄媚讨好这方面，陆续民可谓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 殊不知，看不上的永远都是看不上。 再殷勤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对方觉得他廉价好拿捏。 陆续民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略弓着腰，在司京衍面前刻意攀谈。 “陆董，你要是真想送，不如以亲家的身份送上一份结婚贺礼。”司京衍微眯双眸，漫不经心地说。 陆续民连连点头，“是是是，司少和音音的婚事，我这个做长辈的是应该送份礼的！” 司京衍面露几分不悦，“我没说是他们的。” 陆续民疑惑，“什么？…” 司京衍没应这话，看了眼陆卿音，不温不火地说：“既然是给陆小姐的贺礼，那就由她来挑吧。” 陆卿音眉心一跳，匪夷所思地看向男人，她刚才听出来了那句‘我没说是他们的’的什么意思，震惊于他的自信，难道真的觉得……她一定会嫁给他吗？ 还是说，这只是个托词。 不过，她看了眼展台中心上的红宝石。 既然刀子递到手里了，她没有不用的道理。 “好好好，卿音，看上哪样了，跟爸爸说！” 冯珍悄悄翻了个白眼。 把钱花在这个贱蹄子身上，那简直就是浪费。 陆卿音笑得恬淡，眉眼弯弯，毫无攻击性，可轻轻抬起来的那只手，却往侧前方指去，那是展台中心，那顶熠熠生辉的，镶满红宝石的皇冠，以及项链。 陆续民看过去，瞳孔一缩，面上明显的慌张，还没等陆卿音说话，就急着开口：“这样吧卿音，爸爸亲自给你挑一样，保证你喜欢，怎么样？” 陆卿音缓慢地放下手，低眸思忖两秒，“不用了。新婚礼物，冯阿姨不是送过了么？” 陆续民松了口气，乐呵呵道：“是啊，我忘了，阿珍之前送过！” 冯珍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这小蹄子还算有点眼力见。 司京衍目光顿了顿，看向展台中心，又看了眼陆卿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但此时并没有说话，倒是盛锦舒发现了点端倪：“陆小姐，你刚才是瞧上了展台上正在拍价的那顶皇冠和红宝石项链么？” 闻言，陆续民这口气还没喘完，又生生屏住了。 陆卿音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那顶皇冠和项链，有些眼熟。” 她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也有盘算，目的并不在于此。 “喔！我还以为，你看上了，陆董不愿意给你买呢，看来是我多心了！！” 这话就颇有调侃之意了。 盛锦舒就是能无形之中给人添堵。 偏偏顶着那张肆意的笑脸，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饶是人想生气，都像是自己个儿没事找事一样。 陆续民搓了搓手，说：“卿音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愿意！” 盛锦舒嗤笑了一声，懒得搭理了。 陆续民之前辱骂陆卿音那副嘴脸，他还记着呢。 冯珍此地无银三百两冲着陆卿音补了一句：“毕竟是y国皇室曾经佩戴过的，不过卿音，你哪来的渠道见过y国皇室的东西啊？你别是不懂装懂吧？冯阿姨可要提醒你，不能这样哦，小心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她俨然一副长辈训人的架势，陆卿音面上泛了点冷意。 盛锦舒嘴一句：“知道自己是阿姨，还在这充什么长辈，晕。” “你……”冯珍咬了咬牙。 她最忌讳别人明里暗里说自己是三，但现在公众场合，自然不能发飙，眼珠子转了转，阴阳道：“呀，盛二少，你还真是关心卿音呢，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话不能明说，但意思大家都明白，盛锦舒冷笑，“小爷路见不平，就爱插某些头发长见识短，上了年纪还不安分的人两刀，怎么着呢？” “……” 这已经不是隐晦了，是明着怼了。 陆卿音压着嘴角的笑，盛锦舒这嘴……虽早就见识过了，但还是忍不住点赞。 主要人家有实力有底气啊，就算这样明着来，冯珍也不敢撕破脸。 司京衍的视线掠过身侧神情灵动的女人，薄唇也不自知地轻翘了几分。 “续民！”冯珍对陆续民嗔道。 陆续民压了压她的手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生事端。 陆卿音看笑了，挑了挑眉，讽刺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还好奇呢，冯阿姨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有什么渠道？” 冯珍不经激，眼珠子转了转，夸大其词道：“当然，那红宝石镶嵌的皇冠和项链，可是我和续民当年在国外的拍卖会上一举拍下了这两样，如今才能让这尊贵的东西在这个珠宝展上展出，不然，你怕是永远都见不到。” 言语之间，满是自豪得意。 陆续民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略有复杂。 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陆卿音眸光微微闪烁。 这时，展台中心的介绍人正好提到了陆续民和冯珍这对个人卖家，不少人相继看了过来，陆续民和冯珍和司京衍恭敬说了一声以后，便挽着手，走到展台中心的内圈里面，感受众人的目光。 司京衍此时才开口，“既然不喜欢，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做什么？” 陆卿音耸了耸肩，“我看看还不行了？” 司京衍笑了下，说：“没什么好看的，那不是什么y国皇室珠宝，噱头而已。” 陆卿音有几分讶异，盛锦舒眨了眨眼解释道：“我哥的太奶奶，就是y国贵族，他之前常居国外也是在y国，对这方面了解也很正常了。” 陆卿音了然，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果然一个人身上的血统和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再怎么压，再怎么低调，依然无法让人忽视。 “怎么，陆小姐，心动了？”盛锦舒调侃道。 “……”陆卿音呵呵。 就在气氛稍加缓和的时候，一道甜美悦耳的声音响起：“京衍哥！” 陆卿音扭头，看见高婕小跑过来的身影。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情况 高婕气喘吁吁地站在司京衍的旁边，因急促小跑而使得脸上白里透红，眼睛却仍旧是亮晶晶的，“京衍哥，你真的来参加这个珠宝展了。” 司京衍扫了一眼陆卿音，不动声色地应了两声。 陆卿音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隐约升腾起的烦闷。 偏偏盛锦舒在这个时候凑过来，低声道：“啧啧，陆小姐，你不心动，可有得是人心动哦。” “……”陆卿音扯了扯嘴角，关她什么事。 高婕跟司京衍打完招呼，这才看见陆卿音，“陆小姐，你也在啊。” 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和质问的意味。 陆卿音有些不自在，淡淡解释道：“我是来捧我朋友的场子，她是这场展会的策划之一,正好碰上了小叔和盛二少。噢，我朋友回来了，我先过去，回见，几位。” 她说完这一句，冲不远处正在找寻她身影的陈奚招了招手，快步走过去。 司京衍深邃的眼眸跟随了那抹倩影一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中有种夜风般的沉默。 高婕没注意到，也并不在陆卿音，伸手要去挽司京衍的手臂，娇俏地笑着说：“京衍哥，我订了位置，展会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盛锦舒在旁边摸了摸鼻子，刚想开口找个台阶替司京衍回绝。 怎料，司京衍却不咸不淡地应下，“好。” 只不过，仍旧侧了下身子，没有让她碰到。 盛锦舒：？？？ 什么情况。 高婕心满意足，笑容更加明媚，没在乎那么多。 然后看了眼展台中心，兴致勃勃地询问：“这是在推出什么，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司京衍随意地解答了几句，盛锦舒下巴惊大，不是他哥真要跟高婕试试？ 这边，陆卿音疾步走到陈奚的边上，目光却依然不自觉地看向司京衍那个方向，高婕那么娇小可人，依偎在男人身边，两人郎才女貌，看起来格外相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司京衍的表情虽然淡淡的，但几乎句句有回应。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陈奚问了两遍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陆卿音，“音音，你怎么了？” 陆卿音回过神来，清冷的脸庞上掠过护慌措和掩饰，“没事。” 到底是闺蜜，陈奚疑惑，顺着陆卿音刚才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那里一对壁人，“司京衍旁边的女人是谁？” “高家的，高婕。”陆卿音答。 陈奚看着陆卿音的表情，轻声问：“你不开心吗？” 陆卿音摇头，“没有啊。”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自己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跟司京衍之间，本来就是一场只关乎肉体的及时行乐，再多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交易。 从哪个身份来看，她都没有资格不开心，再说了，她不是早就知道的么？ 陈奚摸着下巴，像是看透了什么，说：“音音，我知道你跟司铭的这段感情让你对男人失望了，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反正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情，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千万别犹豫，不然会后悔的。” 陆卿音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失笑。 “你想多了。” “司京衍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再说了，我现在没什么心思想那些情情爱爱的，希望小学的项目招标在即，我得首先处理好这件事。” 陆卿音的神色恢复如常，像是释怀了一般。 是了，她跟司京衍本来就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只不过，一次误打误撞的偶然，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陆卿音头脑发热。 保持现阶段的关系就好了，再进一步，她不敢，也完全没有必要。 陈奚听陆卿音这么说，握了握她的手，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陈奚对司京衍印象不错，而且，她虽不知道陆卿音和司京衍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来，陆卿音并非是表面上那么无所谓，只不过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了，她也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什么，说得多了，只会打乱她的节奏。 思索间，陈奚忽然看见展台中心的陆续民和冯珍，眨了眨眼睛。 “不是，他妈的陆续民怎么在这儿？！” 陆卿音表现得很平静，“他们这次是作为个人卖家出席的。” 陈奚愣了下，说：“二层策划我就沾了个边儿，我知道这次有个人卖家不错，但展台中心这样夺目的位置……不砸点钱是不可能的，陆续民这段时间不是在跟你竞争项目吗，怎么还肯这么下血本？” “因为有回报啊。”陆卿音轻飘飘地说。 陈奚没听懂。 陆卿音，“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以新婚礼物为由，让冯珍大出血买了一套高奢品牌的珠宝，后来陆续民还专门为这事儿低眉顺眼的找过我，让我把东西退掉，再不济，让司铭买下来。” 陈奚若有所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你不是没要吗？” 陆卿音笑，“我当然不会要，以此来让陆续民抓住我的把柄。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冯珍打肿脸充胖子买下那套三千万的珠宝，陆氏集团现在好几个项目款都还没收回来，突然一下子又掰出去三千多万，肯定要想法子解决的。” 她抬起眼，看向展台中心那顶璀璨夺目的皇冠和项链，勾唇。 “没想到，陆续民还挺聪明的，竟然能想到这个法子，我真是低估他了。” 或者说，这个办法，是冯珍想出来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 陈奚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陆卿音静静地遥望着展台中心的陆续民和冯珍，眸底毫无温色，语调冰凉却摄人：“那套珠宝，也是红宝石系列的。” 陈奚愣了下，“红宝石系列的珠宝其实还挺多的，你是怀疑……？”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笑得有些渗人，“奚奚，你真聪明。” 第一百零六章 搞事 “啊？” 陈奚错愕半秒，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陆卿音继续道：“红宝石系列的珠宝确实不少，我本来也以为只是个巧合，直到我知道个人卖家是陆续民和冯珍以后，就猜得七七八八了。在此之前，司京衍也说，那些什么所谓的y国皇室贵族佩戴过的云云，不过是一些噱头罢了。” “我寻思，什么情况，能让陆续民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参加这么个珠宝展，还刻意营造这么大的声势，处心积虑，砸钱买下展台中心的展出位置。陆氏集团现在不比从前了，之前被忽悠吃下那三千万珠宝的闷亏，陆续民肯定心疼，不会坐以待毙的。” 陈奚张大了嘴唇，“你的意思是，展台上的，就是你之前让冯珍买下的那套珠宝？” “对。”陆卿音斩钉截铁。 陈奚，“可陆续民和冯珍这么明目张胆地倒卖，不怕被品牌方起诉吗？” 陆卿音说：“现在展台上的，是已经被重新加工过的。” 跟之前那套珠宝样式有着天壤之别，加了一堆噱头，价格也直线上升，陆续民还真不怕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 “真是恶心，这么搞不怕被拆穿吗？“ 陆卿音冷笑：“陆续民和冯珍掉进钱眼里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况且，他们是以个人卖家出售，也不长期经营，这种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那就没什么办法制裁他们了吗？凭什么让他们把钱都赚走了。” “当然有啊。” 陆卿音眸光闪了一下，“换个切入点就行了。” 陈奚眨了眨眼睛。 “陆续民已经花了这么多钱在其他地方了，你觉得那顶皇冠和项链经过加工之后的，含水量有多少？红宝石是真的，其他就不一定过了。” 那稀有的红宝石确实是点睛之笔，灯光的照耀下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陈奚问：“懂了。” 陆卿音偏头，“奚奚，你愿意帮我做件事吗？” 陈奚知道她什么意思，“当然！” 陆卿音抿唇，“谢谢。” “跟我还谢什么，我知道这件事你不好出面，而且我也看不惯你这个渣爹和后妈这么猖狂，之前他们把你欺负得这么狠的事儿我还记着呢，早就想好好整治一下他们了！” 陈奚愤愤不平地说。 陆卿音在陆家没有地位，说是亲女儿，实际上跟仇人也没什么差别。 陆卿音苦笑，“陆续民已经收了沈然当干女儿了。” “不是，宁愿要沈然这个干女儿，也不好好对你？他妈的，到底怎么想的啊你这个爹，我真的每次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无所谓了，现在这样，跟不是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了。” 之前陆续民怎么对沈月的，她没忘记，这一次，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花出去的钱还想收回来？这个亏，她陆卿音就是非要他们咽下去。 陆卿音偏头在陈奚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远离人群打了个电话过去，收起手机的时候，恰好又看见司京衍，身形颀长，仅仅是站在那里都足够夺目。 而高婕就在他的边上，说着话，似乎在挑选珠宝，看起来挺亲昵的。 不多时，司京衍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亦或者，他的余光一直没从她的身上落下来过，偏头看了过来。 那双清寂般的眼眸，无波无澜，却仿佛夹着无尽言语。 盛锦舒也刚好瞥了一眼，嘴巴动了下，开始不停地跟高婕说话，转移她注意力。 陆卿音握紧了手机，没什么表情地收回了眼神，在围着展台的人群后，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陆续民和冯珍不会发现她在这里。 她刻意为之的，没有再往司京衍那边落过去一眼。 尽管那道视线如此灼热，带着攻击性。 她微微仰起头，在人后，透过肩膀和后脑的缝隙，静静地看着这出戏。 展台中心，那顶皇冠的拍价已经到了六千万，陆续民看着这一幕，格外满意。 冯珍脸上也满是笑容，那种钱即将入口袋的畅快感。 成交价定在六千两百万的时候，没有人再往上加，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这条项链，这么眼熟啊，还挺像vg珠宝最近推出来的季度新品呢。” 说话的人，正是陈奚。 在场的名媛贵太对珠宝这方面还算是熟悉。 此话一出，也不禁端详起来。 “是有点像，而且都是红宝石系列的，怎么说呢……” “可这不是什么y国皇室贵族佩戴过的吗，vg的珠宝才出来多久啊，要说像，也应该是vg的像这条吧。” 冯珍和陆续民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差。 看向莫名其妙的陈奚，“你在胡说些什么？” “论时间久远，vg可比不上这条贵族珠宝，再说了，一些品牌借鉴一下这种经典珠宝，也很正常。” 冯珍倒是应对如流，陈奚气定神闲，继续道：“那鉴定证书呢？我听说这是二位之前在国外某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既然如此贵重，应该有鉴定证书吧！” 冯珍莫名其妙，“当然有鉴定证书，但是为什么要给你看？再说了，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如果对方不是诚心要，我们也没必要卖！” 众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想看看鉴定证书。 心里一旦存了疑影，是很难消除的，包括方才叫价六千二百万的那位女士。 冯珍有点绷不住，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指着陈奚说：“我记得你是展会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你的胸襟上还扣着牌子呢！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我投诉你！”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她立刻就把矛头指向了陈奚。 陆续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犀利的目光逡巡过人群，却并没有看见陆卿音。 不过他向来不关心陆卿音，自然也没见过陈奚，只是直觉不简单，这个人出现得太突兀了，像是专门为了搞事来的。 第一百零七章 起诉 陈奚翻了个白眼，“你投诉去啊，怎么着，工作人员就不能说真话了吗？” 冯珍指着她，咬了咬牙，看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发作让人看笑话了，平息了一会儿，才说：“鉴定证书，当然有啊！” 人群后的陆卿音微微挑了挑眉，准备得还挺充分的。 其他人也看着这一幕。 冯珍和陆续民对视一眼，才慢吞吞地将一个文件袋拿出来，绕开上面的线圈，将里面的‘鉴定证书’拿出来，明晃晃地举着让大家看。 “看到没有，这就是鉴定证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冯珍言语刻薄，直把矛头指向陈奚。 好在陈奚临危不乱，笑道：“我只是提出我心中的疑问罢了，陆夫人不用对我这么剑拔弩张，把鉴定证书公开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众人也点点头，冯珍死死地捏着安分鉴定证书，没有再多陈奚发落。 只想着，等珠宝展结束以后，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什么人都能爬到她的头上来了。 陈奚也不是怕事的人，不过到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卿音和陈奚互相对了个眼神，随后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介绍人乐呵呵地打了个圆场。 随后又询问方才拍价六千两百万的女士，结果，那个女士忽然说：“既然还没成交，我再看看吧。” 经过陈奚那么一闹，终究还是在大家心里留下了根刺。 在场的人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没道理上赶着给人送钱。 一开始听到这些天花乱坠的噱头确实上头，再加上身边的人都相继跃跃欲试，一部分人必然升起攀比之心，想要拿下这件稀有拍价展品，如今被打断，理智渐渐回来，左看右看，又觉得其实还好。 陆卿音轻勾了下唇。 现在展会内，估计还有几个陆续民请来的托。 就是为了刺激这些名媛贵太们的消费。 这不，见那人犹豫了，便立马开口：“这鉴定证书都有了，害怕什么呀，哦哟，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拍，咱们可要下手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是啊，六千多万而已，这位女士不会出不起吧？犹犹豫豫的……” 这么多人看着，方才那位快要叫价女人胜负欲立马就被激了起来，“搞笑，六千多万而已，我怎么会出不起！” 就在她要冲动消费的时候，陈奚忽然又看向那个托：“六千多万而已？既然你这么财大气粗，就拍下来啊，没人跟你抢。说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谁请来的托，这么着急用激将法引导别人。” 其实托不托的，陈奚并不清楚的，不过是她心直口快，一猜。 正好歪打正着说对了。 那‘托’老脸一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她眼神是不是瞥向冯珍和陆续民，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眼看着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陆续民赶紧说：“这位小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个人卖家，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什么刺激引导消费的，至于‘托’更是无稽之谈。再者，鉴定证书也在这，真不真假不假我想在场的人自有判断，我和我太太不会强迫任何人拍价消费！” 这话倒像是给众人打了一剂镇定剂，面面相觑之际，也安心了许多。 可就在陆续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沉而斩钉截铁的声音，“鉴定证书，是假的。”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人。 陆续民看清是谁以后，不禁睁大了双眼！ 司京衍，怎么是他！？ 陆卿音侧过头，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了男人目光刻意掠过她。 她抿了抿嘴唇，格外讶异。 司京衍怎么会插手这件事？ 陆卿音预想的计划之中，并没有司京衍，但他的开口，对她的计划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让那平平无奇的好火焰，愈演愈烈，威势极猛。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认得司京衍的，这一次又是代司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来参与。 他都开口了…… 陆续民脸上千变万化，惶恐又震惊，夹杂着恼怒。 但对方是司京衍，他不得已只能忍下来，憋红了脸说：“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鉴定证书上面可是有资质认证标的，这大家都是看得到的，弄虚作假……我可做不出来！” 司京衍掀起眼皮，不疾不徐地穿过人群，拿起那份鉴定证书，食指轻弹：“标志是有，授权编码呢？如果是经过官方鉴定，都会备案。” 陆续民睁大双眼，他忘记了这一茬！ 于是信口胡诌道：“我这是经过私人企业鉴定检测的，没有编码也很正常！” 冯珍赶紧附和：“对对对，这么高的价格，我们不会胡来的！” 陆卿音抚着手臂冷笑，冯珍这话说出来就好像是放屁一样，没什么太大的伤害，就是怪恶心人。 司京衍倒也不纠结，反应极快地揪出了另一点，“既然是私人企业鉴定，为什么网址模糊错误，是怕别人找上门么？” 周围哗然一片。 陆续民听到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跟司京衍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打他的脸！ 本来鉴定证书他都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公布的。 只想着用噱头吸引人拍价买下，鉴定证书什么的只要不公布，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偏偏之前陈奚闹了这么一通，让他不得不把假的鉴定证书提前拿出来！ 这才让旁人有机可乘。 陈奚啧啧两声，适时补刀：“这往严重了说，可就是诈骗啊……” 陆续民咬了咬牙，“但我这稀有红宝石，可是真材实料的，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专家现场鉴定！” 他只要抓着这一点，东西是真的，不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多了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飒气西装的女人走进来，直接看向陆续民：“陆先生，有人向我们vg品牌举报，你私自加工本品牌商品，并以高价售出，损害品牌声誉，核实完毕后我们将起诉你。” 第一百零八章 试试嘛 陆续民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冯珍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说：“就是，你们vg这么大个品牌，一上来就血口喷人吗？再胡言乱语下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起诉谁！” vg方品牌经理镇定道：“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 随后，她摊开手，身后的员工就将一份文件单据递上，她捏着两角，把略微弯曲的纸张抖平了些，说：“两周前，冯女士在万豪商场的vg品牌旗舰店内，以三千万的价格购入了一套‘朝霞之光’珠宝，此款是本品牌季度新品，明确注册了专利。” “那套珠宝上的每一颗稀有红宝石都经过专业检测鉴定，都有备份，我们现在怀疑，冯女士恶意加工高价售卖，请立即停止售卖行为。” 众人掩唇惊讶哗然，看向陆续民和冯珍的眼神格外鄙夷。 人家品牌方都亲自过来了，估计这事儿是没跑了，言辞窃窃间，无一不是痛斥指摘。 “都是体面人家，怎么能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来。” “把大家当傻子耍啊，还说什么是y国皇室贵族佩戴过的，没想到是加工的产品，连鉴定证书都是糊弄人的。” “不仅如此，原来三千万的东西，他这加工一下添个噱头，两样加起来都快一个亿了，真是狮子大开口，贪得不行了！” 陆卿音听着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作壁上观。 陆续民的计划泡汤了，现在涨红着脸，急得不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陆卿音拍了拍袖口，隐入人群中退场。 她拿出手机，便低头给陈奚发消息边往外走，抬头的时候，和不远处的男人不经意间对上了视线，眼睫轻颤，捏紧了手机，径直下了二楼。 “京衍哥？” 高婕喊了好几声司京衍都没应，忍不住伸手晃了晃。 司京衍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将两人距离拉开了些，淡声回：“嗯？” “你在看什么？”高婕顺着方才司京衍的眼神看过去。 但什么都没看见。 司京衍半耷着眼眸，“没什么。” 高婕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京衍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掺和那件事，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呀。” 印象中，司京衍不像是回管闲事的人。 司京衍整理了下腕骨上的表，漫不经心的说：“随心而为。” 高婕的食指抵着下巴，“可对方不是司家的亲家吗？” 那个陆续民，好像是陆卿音的父亲，司铭和陆卿音的婚约还在，司京衍又为什么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拆穿陆续民？ 怎么都想不懂。 司京衍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你问题太多了。” 高婕愣了下，“对不起京衍哥……” 盛锦舒在边上一副看透一切，深藏功与名的表情，摆摆手说：“没事儿，我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你生气的，他就这么个性子。” 刚说完，他就收到司京衍的一记警告的冷眼。 盛锦舒立马闭上了嘴，不是他说要跟高婕接触解除的么，打个圆场还有错了。 高婕点头，仍旧小心翼翼地仰起头看向司京衍，生怕又触他的逆鳞。 司京衍扫了她一眼，“不是说这里结束了去吃饭？” 现在陆续民那边闹了这件事，展会的负责人也出来调解，估计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没什么兴趣继续看热闹。 高婕眼睛亮了亮，“好。” 盛锦舒本来非常识趣地没有凑热闹，结果司京衍让他一起。 高婕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但想着总比没有好。 之前每一次的邀约司京衍都有顺理成章的借口拒绝，如今他主动，算是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步。 反观盛锦舒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他这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陆卿音和陈奚出了朝阳馆，陆卿音说：“你现在走没问题吗？” 陈奚，“没事啊。我本来就是负责一层的展会策划，二层我顶多盯一下入场函，现在闹起来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陆卿音莞尔，“谢谢你，陈奚。” “谢我什么呀，你没瞧见陆续民和冯珍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看着真解气！自作孽不可活。” 陈奚咬了咬牙，愤愤地说，不过又问：“但是vg品牌的人怎么会来？” 陆卿音挑眉，“你觉得呢？” “是你？”陈奚惊讶，“音音，你真厉害，想得这么周全。” “只靠你去扰乱一下逼他们拿鉴定证书出来还不够，那鉴定证书的真伪也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出来的，不过你动摇了那些买家的购买的心思，之后品牌方再过来拆穿一切，算是真正让陆续民和冯珍两个人颜面扫地。” “说起这个，我没想到司京衍会出来戳穿鉴定证书是假的，也是你安排的吗？” 陈奚知道陆卿音和司京衍的关系。 如果她开口，司京衍愿意随手帮忙也很正常。 可陆卿音说：“不是。”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蹚这趟浑水，而且我也没有出面。但是，他也真的帮了我，不然后面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陈奚思索片刻，笑了起来，“我跟你关系这么好，他肯定猜到了。” “也许吧。”陆卿音轻抿了下嘴唇。 但司京衍就算猜到了，也完全没必要掺和进来。 陈奚话锋一转，忽然用手肘戳了戳她，揶揄道：“或者，他就是单纯为了你呢？” 陆卿音心跳莫名漏了半拍，但很快失笑，“怎么可能。” “估计他就是想卖我一个人情吧。” 司京衍那样的人，心思哪会这么纯粹。 陈奚则点破道：“怎么不可能，我觉得司京衍看你的眼神……特别深情。” 旁观者清，她可是看得明白。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不知以什么表情应对，只说：“你看错了。” 陈奚打量了陆卿音好一会儿，脚步慢了几分，轻声询问：“音音，你就没想过，跟司京衍试试吗？” 第一百零九章 活该 一阵猛烈的风吹过。 陆卿音发丝飘摇飞舞起来，她随手顺了一下。 “没想过。” 她的神色格外清冷，语调平静，仿佛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引起什么波澜。 陈奚抿紧了嘴唇，却总觉得她身上的气场不太对劲。 陆卿音目光缥缈地看向远方，说了句：“奚奚，我跟他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陈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了话捎，“我饿了音音，我们去吃饭吧？市中心这片儿有很多好吃的。” “好。”陆卿音笑了笑。 两人一道往前走，陆卿音略低下头看自己的步伐。 不知道为什么，陈奚方才那个问题，明明她心中早有答案，却还是犹豫了。 上一次，司京衍说的，要护着她和沈月，把她捧在最高的位置。 陆卿音对此仍旧历历在目，或许一直以来，她都清楚司京衍对她的好，可始终逃避，不敢直面。 她不想再受一次伤害，也不想忘记初心。 现在的自己，是不配谈情说爱的，保持现阶段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况且，司京衍现在身边不是有高婕了？他们很般配。 思及此，陆卿音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他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必流连忘返。 陈奚和陆卿音到了市中心一家中式私厨馆，现在不是饭点，所以人并不多。 餐厅的装修很有中式复古美感，进来的那条路上，还有一处几米的拱形小桥，边上漾着些荷花荷叶，氛围感极佳。 落了座以后，前后座位皆用一面半遮掩的屏风隔开。 点完菜，陈奚托着下巴，随意地说道：“不知道展会那边怎么样了。” “怎么样都行，反正陆续民和冯珍已经被万人指摘唾骂了。vg品牌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本来那套三千万的珠宝压压价其实可以转手卖出去，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心思，现在钱没拿到，还颜面尽失。” 陆卿音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归根究底，是他们贪心不足，不想吃亏。” 陈奚咂舌，“活该啊。” “不过陆续民能想出这种手段，也是厉害。” “估计是冯珍出的注意。”陆卿音淡淡道，“不过不重要，结果于我们而言是好的就行，这亏他们再不想咽也得咽下去。” 陈奚点头，“不过说起来，你那个什么小学的项目就快要招标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陆卿音说完，顿了一下。 她想起再展会上的时候，被司京衍压着占便宜之前，他说得到的消息。 关于陆续民的，估计也是项目工程的事情，她还挺想知道的。 思绪游离间，余光中忽然瞥见两道显眼的身影，一高一娇，看起来格外养眼。 陆卿音捏着陶瓷茶杯的手停下，垂下眼眸，想假装看不见，陈奚却也看见了，惊讶，“那不是司京衍吗？” “是吗。”陆卿音答得心不在焉的。 这会儿才堂而皇之地看过去，像是才看见一样，了然地点了下头。 “他旁边……”陈奚话说到一半，观察了下陆卿音的神色。 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拐了个弯，说：“这家招牌甜品点一个，我想吃。” 陆卿音应，“好。” 只是，余光却始终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那边的两人自然也看见陆卿音和陈奚了，司京衍的步伐慢了下来，高婕轻声道：“是陆小姐，和她的朋友……” “嗯。”司京衍情绪不显。 高婕试探道：“京衍哥，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司京衍淡声说：“都行。” “还是去打个招呼吧，毕竟以后也是京衍哥你的侄媳妇不是？”高婕笑道，并没有察觉到司京衍转瞬即逝皱起的眉心。 两人一起走过去，高婕大大方方地招手，“陆小姐，这么巧，你和你的朋友也在这里吃饭？” 陆卿音显然没想到他们回过来打招呼，扯出一抹再自然不过的笑容。 “是，这么巧，高小姐和……小叔一起。” 高婕贴得离司京衍更近了些，两人站在一起十分亲昵。 不管任何人看见这一幕，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 应该也快了吧。 陆卿音心里这么想着，一抹不自知的落寞从眸底划过。 陈奚见气氛有些微妙，呵呵笑了两声开口：“那我和音音就不打扰二位了。” 高婕娇俏地点头，打完招呼正欲和司京衍一起走，没想到，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那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眸，像是覆了一层霜雪，似有若无地掠过陆卿音，薄唇微启，“既然这么巧，那就一起吧。” 高婕愣了下，不明所以。 陆卿音的眼神格外警惕，蹙眉看向男人。 搞什么。 陈奚有点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知道司京衍和陆卿音的关系，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是司京衍故意的。 而旁边这位高小姐，脸色也很奇怪，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都没想到司京衍会有这个提议，陈奚面露难色的说：“司先生，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司京衍就已经拉开对面的椅子，堂而皇之地落了座，漫不经心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不是吗，侄媳妇。” 不知道是不是陈奚的错觉，‘侄媳妇’三个字司京衍咬得很重。 像是刻意为之，隐约带着几分浅显的薄怒。 陆卿音手指蜷缩在一起，扯唇，“那我们不是打扰小叔和高小姐的约会了？” “约会什么时候都能约，不差这一回。”司京衍格外坦然。 闻言，高婕的脸庞浮上红晕，见状，她也乖顺地坐了下来，抿唇道：“京衍哥说得对，不差这一回。” 反正这一次，也有盛锦舒，不能跟京衍哥二人约会。 既然他方才说了这话，那以后肯定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发展…… 陆卿音轻咬了几下口腔里的软肉，瞪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实在觉得莫名其妙。 又点了几个菜以后，接完电话的盛锦舒匆匆赶来，一看这架势，下巴差点没惊掉，“你们这是？” 第一百一十章 乱了 陆卿音看见盛锦舒，有些惊讶。 本以为是司京衍和高婕二人约会，没想到，还有一个盛锦舒。 盛锦舒抽开椅子坐下来，明显察觉到陆卿音的表情。 他肆意地笑了一下，明白了什么，非常之明目张胆地冲陆卿音眨了眨眼睛。 陆卿音当没看见，盛锦舒这人，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仿佛自己那点极难察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被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皱了下鼻子，端起茶杯不自然地抿了一口。 “盛二少和陆小姐很熟吗？”高婕心细如发，看见他们之间的端倪，忽然开口问。 盛锦舒吊儿郎当的说：“你要说熟吧也挺熟的，看是因为什么熟，你要说不熟吧也是不熟，有时候你想让它熟他也可能是不熟，你想让它不熟也可能是熟。也不是说不能熟，但毕竟可能是不熟，表面上很熟实际上不一定熟，表面上不熟实际上也不一定熟。” 一连串的妙语连珠之后，总结：“事在人为吧！” 高婕：“……” ？？？ 陆卿音表情也一言难尽。 司京衍倒是反应平平，像是早就习惯了。 陈奚就憋不住了，笑得捶桌，“不是哥们，你在这卡bug呢，废话文学。” 盛锦舒一派深藏功与名，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事就是这么个事，看你们怎么理解吧！” “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陈奚笑得不行，“你真有意思！” “全场就你懂我！” 盛锦舒两只手比抢，冲陈奚兴奋道。 不过，原本尴尬凝固的气氛被盛锦舒这么一闹，倒是缓和不少。 高婕也温婉地笑了起来，然后下意识看了一样旁边的男人。 司京衍薄唇微抿着，看不出多少情绪，但脸色总归是比刚才好多了。 高婕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心中有一个疑点，同上一次在度假村的时候一样，总觉得，陆卿音和京衍哥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本来展会结束之后，她预定的是一家法餐，可司京衍忽然心血来潮说要来这家中式私厨馆，她倒没什么意见，本来就是为了和司京衍多待一会儿，吃什么无所谓。 没想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陆卿音，本来高婕真的以为是碰巧。 可陆卿音看过来的时候，司京衍的眼神明显变化了几分，虽然浅显，但她是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江城的名媛当中名声如此之好，所以，她发现了，司京衍那个眼神，分明充斥着占有欲，暧昧而疯狂。 尽管他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不语一发，高婕还是感觉到了。 更别说，过来打招呼之后，司京衍直接提出要一起，他何时这么主动过？ 人际关系处理这方面，他向来是表现得淡漠，更别说主动提及了。 只不过…… 高婕看见盛锦舒和陆卿音的朋友插科打诨的模样，她才放下心来，司京衍和盛锦舒关系非常好，大家族同辈晚辈当众，他最照顾盛锦舒，估计是知道盛锦舒和陆卿音挺熟，所以才主动提出一起的。 “所以，陆小姐和盛二少还挺熟的。”高婕笑着说。 陆卿音抿唇，“还好。因为司铭的原因，也认识了不少圈内人。” 高婕了然，“看得出来，司铭真的很喜欢你，愿意大大方方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你们感情这么好，等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准备一份厚礼。” 陆卿音眼睫轻颤，“好，谢谢。” 闻言，司京衍的眉头紧紧蹙起，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意。 盛锦舒打了个寒战，立马说：“他们还早呢，高小姐这么热心，要不先把你身边的好姐妹介绍给我啊，我动作快，要是看对眼了直接闪婚，让你这礼有地儿可送，怎么样？” 高婕轻笑，“盛二少又在开玩笑了，我身边的姐妹怎么入得了你的眼。” “说不准呢。”盛锦舒打了个响指。 上一个话题就这么被轻巧地掠过去了。 陈奚凑到陆卿音边上，小声地说：“司京衍这个性格，怎么会和这位半吊子的盛二少走得这么近。” “他？大智若愚吧。”陆卿音说，“看起来没个正形，其实心里门儿清。” 盛锦舒摸得透豪门圈子里的弯弯绕绕，有能力，又会审时度势，不然怎么会一句话，就让盛世集团投资她这个半道杀出来项目，还说服了集团高层的股东，而司铭作为司景山的继承人，都暂时没有这个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而不戳破，也不意外。 陆卿音敛了思绪，很快，菜上来了。 有外人在，陆卿音的话显然没有那么多，不过有盛锦舒这个暖场王。 高婕在对面，全程和司京衍动作亲昵，给他夹菜，又给他添水，小声说着话，仿佛旁若无人的一对小情侣。 高婕觉得司京衍今天对她格外亲密，全然没有以往的排斥，不禁欣喜。 难道是，妈妈去见过司爷爷之后，起了效果…… 陆卿音强迫自己不去看，本不应该在意的，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也许是因为，之前司京衍对她的好，两人来往甚密，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这儿，陆卿音不禁失笑，觉得自己有点贱。 陈奚看着陆卿音，给她夹菜，“音音，尝尝这个。” “嗯。” 陆卿音垂着眼眸，只想这场被人途中加入的饭局，结束得再快一些。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桌下的双腿，仿佛被一根藤蔓缠绕住了，她略微皱眉，光滑的小腿感受到那锃亮的皮鞋触感，才意识到这罪魁祸首是谁。 陆卿音后退了一步，捏着筷子，恼怒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而他，正半耷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应着旁边高婕的话，像神峨眉都没发生。 可桌下的那两条长腿，步步紧逼跟了上来。 陆卿音倒吸一口气，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复古风过膝裙，露出一截白得发亮的小腿，此时，被触碰时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小腿直冲上脑，呼吸都乱了几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压的死死的 这男人…… 陆卿音险些被击溃，脸颊微红，身子往旁边倾斜了一些。 陈奚察觉到她的异样，愣了下，关切询问：“音音，你怎么了？” 桌下躲藏博弈的那双腿停下。 陆卿音没敢有再多的动作，摇头，“没事……” “你脸色不太对劲啊。”陈奚不明所以，继续追问，她是真的关心陆卿音。 陆卿音的脸庞上浮现的红更加明显，她捏紧餐具，没好气地剜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桌下的那条长腿钻入她的长裙中，在膝盖的骨头处轻点叩击。 像是勾引，又像是邀请。 “哐啷”一声。 盛锦舒的手肘忽然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角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他随意弯腰去捡起，结果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那副光景，愣了一下，直起腰的时候，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往陆卿音和司京衍身上来回瞟了好几次。 高婕忍不住问了句，“盛二少，你眼睛怎么了？” 盛锦舒捂着额角憋笑，生怕暴露，信口胡来：“不知道，快瞎了吧。” 高婕：“……？” 陆卿音实在忍不了了，倒吸一口气，放下筷子的动静略大。 她站起身来，陈奚错愕抬起头，“音音，怎么了？” 陆卿音神色有些复杂，憋了一会儿，说：“有点闷热，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她离开了座位，步履急促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仿佛身后有鬼追她，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高婕疑惑，还拢了拢自己的薄外套，“啊，热吗？我还有点冷……” 高温夏日已经过去，更别说餐厅里还开了冷气。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每个人体感不同。” 盛锦舒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给司京衍竖了个拇指，他哥真会玩儿。 司京衍短促地闷笑了声，袅袅茶香氤氲在轮廓分明的脸庞周围。 …… 与此同时，珠宝展会上。 陆续民终于和vg品牌方协商完成，保证不再恶意加工并天价售卖品牌的产品，这才罢休，送走那位经理。 可有了这一场闹剧，这展会也进行不下去了，陆续民和冯珍的风评也直线下降。 主办方要求负责展台中心这块的工作人员把事情处理好，给个说法，毕竟那么多冠名和赞助，这个展会办起来，总不能亏钱！ 那位介绍人骑虎难下，只得答应，转头让陆续民给赔偿。 “赔偿什么？你疯了吧，本来这个展位费我们就给了两倍的价格，再加上邀请你这位介绍人，又零零散散花出去不少，胡经理，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冯珍怎么肯愿意出这个钱。 赔偿，凭什么让他们赔偿？ 别说在展会上这些花销了，加工费，宣传费，还有一系列的手续，还有什么人脉联络这种，可都是钱，眼下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再赔偿的！ 陆续民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以为这些钱花了就花了，虽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万了，但只要这东西能卖出去，那这两三百万跟收回来的钱根本没有可比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也算是孤注一掷了，毕竟陆氏集团现在确实很需要钱。 再加上希望小学的项目招标在即，陆卿音那死妮子又紧咬着不放，后续资金要是跟不上，拿到招标也很难进行下去！ 而现在。 这玩意儿没卖出去，还让他们名誉扫地。 现在赔偿，哪里还有多的钱来赔偿，再说了，这都你情我愿的事情。 事情搞砸了，这人竟然转头就来找他们要钱，这不荒谬么！ “胡经理，事情变成这样我们也没想到，但是这个赔偿我们是不会再给了的！当初找到你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该给的钱也都给了，眼下我的损失也不小，东西没卖出去，前前后后还搭进去不少，现在出了问题也不能全赖我一个人，做人不能这样！” 陆续民也是急红了眼，语气坚定，把钱兜子护的死死的。 胡经理一听这话，立马翻脸不认人：“什么叫我做人不能这样？当初这个展位可是早就出租给了别人的，是你们气死白赖的找过来说愿意出两倍展位费，还说东西卖出去之后还有的赚，我也是想着卖个人情以后好合作，顶着压力去跟原先租下这展位的人协商，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给人当孙子，现在东窗事发，你们把烂摊子留给我一个人收拾，保不齐我还要被开除，凭什么！必须赔偿！” “还卖个人情？我看你就是掉钱眼里了，装什么装！”冯珍直接戳穿对方。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胡经理咬牙，“我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们给我画的大饼，你们带来的东西是假的这事儿我还没说呢，往大了说可就是诈骗，这件事我可是不知情的！” “放屁，骗谁了？钱我们可没收到，东西也没卖出去，算哪门子的诈骗。”冯珍面红耳赤，直接摆手，“跟你这种人没话说，续民，我们走！” 冯珍和陆续民就要走，胡经理红了眼，赶紧去拽住两个人。 他抗不下这么大的压力，要是要不到赔偿，公司一定会把他开除的！ 他好不容易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自己的职业生涯，怎么能被这两个人给毁了！ 冯珍尖叫一声，胡经理嚷嚷着非要他们赔偿，陆续民和冯珍不肯，骂骂咧咧的就给胡经理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十分混乱。 在场的工作人员看傻了眼，也不敢去拉架，只能报警处理。 警察来了以后，战况依然十分激烈，冯珍的裙子肩带都被扯断了，头发更是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活脱脱一个泼妇，陆续民也好不到哪去，西装的纽扣都被扯掉好几颗，三个人简直狼狈不堪。 警察赶紧制止，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回了警局，进行批斗教育和调解。 从警局出来以后，天都黑了，陆续民的心情也被夜幕压得死死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么可怜啊 冯珍看着陆续民这模样，有点害怕，“续民……” 她伸手去碰丈夫，结果被陆续民毫不怜香惜玉的反手就给推开了，“别碰我！” “续民，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你别生气好不好？”冯珍唯唯诺诺地说。 陆续民脸色铁青，“我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当初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肯定没问题，现在呢，什么都没捞着，还又赔出去不少钱！” “你真是没脑子，我也是信了你的鬼话，当初要是不买下来那三千万的珠宝，什么事都没有！” 陆续民简直恼羞成怒，一股脑儿把憋了许久的气撒在冯珍身上。 冯珍也不敢回嘴，她本来就没什么家世背景，从前也是跟了陆续民之后生活才有所改善的，这么多年，她谄媚讨好，极尽悉心，时刻扮演着一个懂事体贴的妻子，可陆续民依然一有事就朝她撒气。 不管是公司上的事，还是因为以前沈月的事，亦或者现在的陆卿音。 双手向上的日子过多了，冯珍在陆续民面前早就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了，再多的谩骂火气也只能自己承受。 不过……等她儿子回来，就好了！ 想着，冯珍柔声道：“对不起续民，我真的知道错了。” 随后她很快转移重心，说：“其实本来都进行得很顺利的，那个出价六千两百万的都要定了，结果忽然杀出来一个搅屎棍，还是展会的工作人员，跟故意的一样，搅续民，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陆续民闻言，不禁沉思，他早就想到这一层了。 “而且，后来司京衍大庭广众之下指出我们的鉴定证书是假的，这更奇怪。” 冯珍猜测：“难道那女的，跟司京衍有关系？不像啊……” 陆续民摇头，斩钉截铁，“不会。” 但问题出在哪里，他却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思绪仿佛打了结，朦朦胧胧的，明明真相近在眼前，可这结始终解不开。 冯珍恍然间想到什么，一拍脑袋，“续民，你说会不会跟陆卿音那小蹄子有管子？之前司京衍来陆家接她的时候，可是摆明了要护着的，所以司京衍不会是为了陆卿音，才当众戳穿咱们伪造的鉴定证书吧？” 陆卿音…… 脑海里的迷雾渐渐散开了。 陆续民脸色沉重，“是了，她也在展会上。” “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冯珍咬牙。 陆续民放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但心中还是存了疑：“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冯珍，“知不知道的，反正她就是不想咱们过得好！” 陆续民眼睛闪烁了一下，如果陆卿音知道了什么，那可比这件事严重多了。 冯珍观察着陆续民的神色，说：“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放心吧续民……至于那个搅屎棍，估计也就是凑巧，但要不是因为她开了这个头，我们也用不着把鉴定证书拿出来自证又被人戳穿，咱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陆续民想了想，也觉得不会，到底安心了一些，“嗯，司京衍动不了，但对付那一个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 见陆续民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冯珍也松了口气。 继续添油加醋，“陆卿音那小蹄子，也不能放过！” 陆续民沉着脸说，“先别生事，卿音跟司铭还有婚约……” “我看啊，那个白眼狼就算嫁进司家也不会帮衬着咱们，续民，你也别太把心血压在她身上了，反正陆礼也快回来了，那才是咱们的孩子。” “嗯，我知道！”陆续民摸了摸下巴，“只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公司的运营资金！” 冯珍委屈道：“续民，都是我，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帮不上忙。” 陆续民心一软，“好了，你有你的好，当初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图你有多厉害的家庭背景。” 比自己厉害的女人，他早已体会过了，受尽屈辱，不想再经历一次。 冯珍依偎在他的怀里，她当然知道。 陆续民图她的，不过是她懂事体贴又好拿捏。 “那，公司的事怎么办……” 陆续民想了想说，“暂时只能先把房子抵押出去，等这阵子过了，再收回来。” …… 另一边。 陆卿音从洗手间平复了下心绪。 出来以后，饭局也差不多结束了。 陈奚担忧道：“奚奚，你真的没事吗？” 陆卿音轻轻摇头，“没事。结束了咱们走吧。” 盛锦舒这时候打了个响指，眉眼飞扬地说：“单我已经买过了，陆小姐，需不需要我送送你和你朋友？” 不知怎的，陆卿音下意识看了一眼司京衍，很快别开，“不用。” 此时，高婕正挽着司京衍的胳膊，而司京衍并没有躲避，而那双深邃的眼，也好整以暇地看向陆卿音。 “行。”盛锦舒也不强求。 高婕眉弯眼笑，身体往司京衍身上贴了贴，“那我和京衍哥就先走啦。” 两人一道离开，背影格外亲昵，宛若壁人。 陆卿音强迫自己不去看，盛锦舒挑了挑眉，“心里不舒服啊？” 陆卿音淡淡道，“什么不舒服，小盛总又在胡言乱语了。”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里有数哦。”盛锦舒冲她眨眼睛，神情讳莫如深。 陆卿音抿唇，转身说：“我们该走了，奚奚。” 陈奚茫然地点点头，“噢好。” 盛锦舒转着手里的豪车钥匙，咂嘴，这两人真别扭。 出了餐厅，陆卿音和陈奚一起在路边等车，陈奚的车先来了以后，把人送走，她垂眸划拉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的。 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潮湿又拧巴，格外不舒坦。 思绪游离间，低垂的眼眸中映入一双锃亮的皮鞋，视线缓缓上移，嗓子里呼之欲出的名字，在瞳孔里具象化。 人来人往的市中心，风裹挟着夏末的一丝闷热穿膛而过。 男人站在面前，神色一如既往的倦懒，半眯着双眼，缓声道：“这么可怜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言难尽 语气里的戏谑毫不掩饰，陆卿音皱了下眉。 但忍不住往他身后看一眼，并没有发现高婕的身影，略有几分疑惑，“小叔不是和高小姐一起走了么？” 司京衍短轻挑眉梢，迈开长腿更进一步，“怎么，你吃醋？” 男人的半耷着眼皮凝着她，好整以暇，只要略微抬手，就能将她圈入怀中。 陆卿音清冷的脸庞划过一丝讽刺，“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小叔是长辈，你的事情我自然不该过问。” 司京衍短促地笑了声，“是么？” 陆卿音没有再回答，网约车已经抵达，“车来了，我该走了。” 她动作飞快地拉开车门上了车，进去后，打算告诉司机换个目的地。 本来她这次也只是想回水韵公馆把行李拿走的。 司京衍和高婕在一起了，她也该有自知之明，不会继续厚着脸皮住在他的地儿。 “师傅，麻烦……” 陆卿音的话才刚起了头，便看见司京衍从另一侧的车门上来。 非常之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动作幅度不小，座椅垫深陷了一部分。 司机愣了下，司京衍偏头说：“一道的，水韵公馆。” “不是！”陆卿音扬声反驳。 她有些恼怒，见状就要伸手去够车门，既然他不下车，那就她走！ 男人像是预判了她会这么做，先一步将她的手腕扣住，欺身压过来，周围凛冽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木调香气。 “开车。”这一句，是对司机说的，压迫感十足。 司机惊了一下，琢磨着两人是吵架的小情侣，没再耽搁，启动车子。 反正原本的目的地就是水韵公馆。 陆卿音简直要气死了，压低声音怒道：“放手，司京衍！” 司京衍把她两条细白的手腕箍在一起，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迫使两人距离逼近，鼻息交错，他漫不经心地在她耳畔低语：“你再乱动，我不保证会在别人的车上，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来。” 陆卿音嘴唇紧抿，她知道这男人做得出这种事来。 她吸了一口气，压下情绪说：“知道了，你先松开我。” 司京衍眯了下眼，这回终于放开了她。 只是后面一路无言，陆卿音别过头看向窗外，连个眼神都没再往身旁存在感极强的男人身上落。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了高婕，还要来招惹她？ 不多时，车子抵达水韵公馆，下车前司机忍不住劝了一句，“小两口有什么话好好说嘛，瞅这闹的，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可要珍惜眼前人啊！” “……”陆卿音一言难尽。 刚想否认，司京衍勾唇道：“行，借你吉言。” 陆卿音翻了个白眼，懒得辩解，径直往别墅内走去。 汉斯听见动静就扑出来了，但陆卿音现在没什么心情逗弄它。 上了楼，她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司京衍慢腾腾地上来，就这样倚靠在门边凝望着她，薄唇边浮起一抹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 在此之前，他的试探，已经有了答案。 夜幕降临，落地窗外的天光正在一点一点暗下去。 “陆小姐。” 男人恍然出声。 陆卿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没有回应。 司京衍短促地笑了声，语调调侃道：“你知道你现在，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吗？” 陆卿音冷声道：“小叔，你怕是跟盛二少一样，也发癫了。” 言语间的锋利毫不掩饰。 司京衍迈步上前，从陆卿音的身后揽住她纤柔的腰肢，缱绻般窝在她的颈侧，“你这么生气，是不是意味着，你在乎我？” “你想多了。”陆卿音冷着脸挣扎。 司京衍怎么肯放手，任由她折腾，自顾自道：“我想没想多的你很清楚。” 陆卿音胸腔起伏，心绪杂乱，她不觉得自己在乎司京衍。 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直击内心，她下意识地噎了一下。 司京衍轻吻着她耳后的软肉，略显膈应的牙齿似有若无地咬了咬，“反正迟早都是要跟司铭解除婚约的，不如顺势嫁给我，嗯？” “小叔贼心不死啊！” 陆卿音别开脑袋躲避男人的触碰，冷嘲热讽道，“不过可惜，三妻四妾的朝代早过了，现在我国实行一夫一妻制，你的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司京衍闷笑两声，“还说不是吃醋。” 陆卿音无语，这跟吃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司京衍娶了高婕还想要她？ 还是说，这男人觉得她只需要圈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就行。 司京衍扶着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眉眼间逐渐变得严肃，“我对高婕没想法。” “跟我没关系。” “有。” 司京衍紧盯着她。 “我一直在确认一件事情，现在，我心里有答案了。” 陆卿音皱眉。 司京衍宽厚温暖的大掌攀上她的脸庞，细细摩挲着，像是在抚摸一件上好的珍品，温柔而克制：“嫁给我这件事，主动权还是交到你手里，只要你愿意，所有的障碍我都会为你扫除，没人敢说你半分不好。” 他做得到。 陆卿音也深知这一点。 司京衍说完，便捧起她的脸庞，落下一吻。 很轻，像扫过了她的心尖。 不似以往情欲攀升时风雨来，辗转侵占。 像……裹挟着爱意。 可陆卿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失笑片刻，清亮的眼眸中是冷静和理智：“既然主动权在我，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司京衍挑眉，没反驳，可那神情中分明藏着胜券在握之意。 陆卿音无暇多想，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司京衍并不阻止他，可也开口：“陆小姐，你似乎忘了，答应过我要为我保守秘密，所以你不能搬走。” 陆卿音顿了一下，想起来，他说的是关于梦游的事情。 她扯唇，“放心，我没有那种大肆宣扬别人梦游的癖好，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你是要毁约？”司京衍挑眉。 陆卿音看着他，“这不算毁约，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不是你干的! “我说了，我不信你。”司京衍似笑非笑。 空气中仿佛有片刻凝滞，两个人的目光胶着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夜幕笼罩，将周围的环境映衬得更加安静，碎光浮动。 陆卿音心里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这男人让不让她走的问题。 “小叔，我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但我本来就是无家可归借宿在这儿，现在打扰得太久，也该走了。” 司京衍敛眸，“我不介意你继续打扰，况且，陆小姐欠我的，还少了？” 陆卿音呼吸一凝，“我懂你的意思，希望小学的项目，我只要顺利进行，所有的利我都愿意全部让给你。” 这是给他的投资的一种回报。 “至于借宿，如果小叔像，，我也可以支付房租。”陆卿音目光坚定，炯炯有神，“不过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在某些方面很契合，也算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了，小叔应该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吧？” 某些方面…… 自然指的是那方面。 司京衍眸子一沉，深如浓墨，里面似乎含着些许薄怒。 “又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陆卿音感受到男人周身腾起的寒意，心慌了一瞬，别开与他对视的眼眸。 他对她向来性子温和，却让她忘了，真男人宛如吞人的沼泽般可怖，轻易惹不得。 司京衍的手搭上她的肩膀，缓缓后移，随后，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将人拉近，黑眸里的情绪狠狠压进她的眼睛里。 不似平日里那般矜贵冷然，神情冷峻，像是即将卷起一场风暴。 他字字珠玑道：“你走不了。我看整个江城，哪个房子，哪家酒店敢让你住，陆小姐，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陆卿音瞳孔震了震，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后颈上的那只手，仿佛一根带刺的藤蔓，死死地缠绕住她的脖颈，令人呼吸不上来。 一瞬间，陆卿音好像看到了司铭的影子…… 不，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司家人的血液，凝成的一只阴狠暴戾的恶魔。 无边的沉默蔓延。 陆卿音没想到，现在走不掉了。 仿佛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朦朦胧胧的，又甜蜜，又恶劣。 “司京衍，你……”陆卿音不知道说什么。 司京衍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松开手，转而轻轻顺起她的头发来，“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就不好了，对不对？” 陆卿音浑身战栗，又听到他说：“音音，我不想你离开。” 陆卿音神色格外复杂，可这句话，却无端拨动了心弦，她觉得司京衍疯了，她自己也是。 …… 搬走的事情暂时搁置。 陆卿音觉得司京衍很奇怪，也知道这件事会让他不快，或许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循序渐进。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水韵公馆的，早晚东窗事发。 而且，她怕再继续下去，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偏离轨道，夹杂了一些别的。 她没有嫁给司京衍的打算，纠缠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 陆卿音在书房里处理邮件，思绪又开始游离了，忍不住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专注。 与此同时，司京衍坐在落地窗前，把玩着手机，思索着陆卿音方才的神情。 吓到她了？ 这时，佣人敲门，询问道：“先生，今天是十五号，我现在去打扫顶层？” 每个月的十五号，佣人都会固定去打扫顶层的卫生，而且每一次打扫都必须跟先生报备，得到允许可才能上去。 其实压根不用怎么打扫，因为除了先生没有人敢踏足那里。 顶层是个阁楼式的房间，布置简约却温馨，只是……佣人想起顶层有一个巨大的画架，被蒙上了一层布，也不知道上面是画还是什么，她是不能触碰的，只能处理一下上面的灰尘，包括里面所有的物品，都要轻手轻脚，连位置都不能移动分毫。 闻言，司京衍转着手机的动作一停，“嗯。” 佣人应声，出去了。 司京衍忽然失笑，像是自嘲，眼眸中泛着丝丝暗芒。 而陆卿音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陈奚发来消息，“音音，跟你说个好消息。” “陆续民带来的两样珠宝都没卖出去，还被vg品牌方警告拉入黑名单了，风评一落千丈，听说后来跟负责展位的胡经理吵起来了，还动手了，被带去局子里教育批评了，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想想那场面就大快人心！” 陆卿音莞尔：“意料之中，这是他们应得的。” 陈奚说，“还是你厉害，能想到这么个法子，估计以后有什么珠宝展会，可都不敢邀请他妈呢夫妻俩了。” 随后，陆卿音像想起什么，说：“奚奚，你这段时间小心点。” “什么？” “你在展会上故意针对，我怕陆续民会打击报复。” 陈奚不明所以，“他的风评现在这么差，手能伸这么长么？”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陆续民心眼小，手段又脏，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我知道了。”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复查你的伤口。” 陈奚这才想起来，“哦，行。” 两人聊了一会儿，陆卿音刚熄灭屏幕，又亮了起来，伴随着铃声。 她瞥了一眼，是陆续民打来的。 她并不意外。 今天自己出现在展会上，后又闹出了那件事她却不见踪影，陆续民自然会起疑心。 陆卿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台面，隔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电话那头立刻响起陆续民不耐烦的声音，“在干什么，现在才接。” “亲爱的爸爸，你应该庆幸我还会接你的电话。” 陆续民语气不善，“什么意思，你不接我电话，是逃避什么么？” 他直接上来就是试探，傻子都能听出来了。 “我有什么好逃避的。”陆卿音嗤笑，“倒是您，这段时间还是收敛着点吧，据说珠宝展上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陆续民一听这话就来火，冷声质问：“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畜生怎么样了 陆卿音临危不乱，“爸，您别一有什么事就推到我身上，虽然我确实在现场，但我本来就是过来捧朋友的场子，中途就离开了，您这逻辑，难不成只要我在的地方，出事儿了就得是我干的呗？” 其实陆续民会怀疑到她身上，她并不意外。 以冯珍对她的厌恶程度，那尿性，肯定不管什么都往她身上推。 偏偏陆续民就爱听这几句枕边风，挺可笑，也挺蠢的。 陆续民闻言，“你确定？” “如果您是带着答案来问我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有时候过于急切的自证，反而会适得其反。 陆续民沉默了一一会儿，寻思着，确实后来都没有见到陆卿音的身影了，估计早就离场了，对此事不知情。 他缓了缓脸色，笑道：“怎么会呢卿音，你误会爸爸了！” 陆卿音面上冷笑，嘴上故意引导：“爸，您也应该思量思量，这件事是因什么起的，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您应该追究给您出主意的人，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这个不知情的人，您也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项目招标吧？” 出主意的人…… 不是冯珍，又会是谁？ 陆续民听见她提及项目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卿音啊，别怪爸爸多嘴，项目招标这个事儿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了吧！陆氏的工程已经进行了这么久了，各方面也都准备齐全了，你那个新的小公司，怎么能跟陆氏比呢？不如回来帮我，到底是一家人呢，我不会怪你之前一意孤行的！” 陆卿音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不用了。” 这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让人听了直发笑。 每天说这些违心的话，陆续民怕是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吧？ “你这孩子真是……” 陆续民惋惜道，“到时候，官方招标落到陆氏了，你可别后悔！” 言语之间，分明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陆卿音淡定回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陆续民放肆地笑了两声，意味深长道：“那就且看着吧！” 书房明亮灯光的照耀下，陆卿音的脸庞泛着丝丝讥诮的冷意，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装。 陆续民这么嚣张，无非就是觉得他收买了她的人。 可惜了。 之后，陆续民又问了几句关于司铭的事情，陆卿音随口敷衍便挂断了电话。 她思索片刻，给俞洋发去消息询问：【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俞洋：【计划之中。】 陆卿音放下心来。 俞洋是现在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交给她，看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卿音敛了思绪，忙到凌晨一点才终于休息。 翌日。 陆卿音陪着陈奚去医院复查伤口。 陈奚瞅着她紧张那模样，哭笑不得：“别这副表情，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陆卿音却不管，“你知道个屁，还没好完全就去上班。” “我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老胡思乱想吗……”陈奚尴尬地挠了挠头，“而且我那工作又不是什么体力活，最多去展会场地监督一下。” 陈奚一系列检查过后，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之后遵医嘱好好休养就行。 陆卿音紧绷的神经在这才勉强松懈下来，“没事是最好的，查一查总归是安心一些。” 陈奚笑了笑，知道陆卿音是担心她，心里暖暖的。 “对了，那畜生怎么样了？” 陆卿音又问。 那畜生自然指的是陈政宇。 陈奚说，“他被取保候审了，不过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等起诉流程走完就行了。”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点头，“何律师的能力业界有名，咱们不用担心。” “嗯。”陈奚应了一声，随后忽然看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尾音拉长，疑惑道，“音音，那不是……沈然么？！” 陆卿音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沈然。 而沈然身边站着那位美妇人，她也很熟悉——柳柔。 “她旁边那个是谁啊，她妈？她不是孤儿吗？” 陆卿音没什么表情，“那是司铭的母亲，柳柔。” 陈奚咂舌，“沈然真是好手段啊，这就攀上司铭他妈妈了，挺厉害的。” 陆卿音轻笑：“确实挺厉害的。” 上一次，她还被柳柔恶言相向，从病房里赶出来呢。 这会儿两人就跟婆媳一样亲密无间了。 沈然想嫁进豪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上位没什么下限的。 而陆卿音并不在乎这些，在她的潜意识里，婚约是迟早都要解除的，沈然攀上柳柔，包括跟司铭那点事儿，之后也跟她没关系了。 “走吧。”陆卿音说。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沈然同柳柔低声说了句话，随后主动跑过来叫住陆卿音，“音音，这么巧！” 陆卿音懒得搭理，沈然却不依不饶地绕到她们面前阻拦了去路。 陈奚无语，“有的人真是天生贱样，这么明显不想理她，还跟条狗一样巴巴的凑上来犯贱，” “不过幸好，咱俩打过狂犬疫苗了。”陈奚冲陆卿音眨了眨眼。 陆卿音压了压掌心，皱眉。 沈然以为陆卿音会阻拦陈奚的口出狂言。 没成想，她来一句，“别侮辱了狗。” 沈然的脸庞青一阵白一阵的，咬了咬牙。 不过想起自己现在的地位，不屑跟他们争口舌，“音音，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过你别误会，我就是找柳阿姨问问司铭的情况。” 陆卿音毫不在意，“关我屁事。” 她的反应让沈然愣了一下，“你……不在乎吗？” 陆卿音当然不在乎。 不过，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柳柔，似笑非笑道：“沈然，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早就撕破脸了不是吗？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攀上柳柔不算什么，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说服司爷爷，毕竟司家现在还是司爷爷做主的。” 沈然攥紧了手指，忽而诡异笑了起来，“音音，如果我说，我真的能说服司爷爷让我进司家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你就尽管去。”陆卿音耸了耸肩。 沈然愣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这让她很难受。 “陆卿音，你也太自信了点吧？”沈然沉下脸来，没好气地说。 陆卿音偏了下头，四根手指轻微动了下，“我不自信啊。我只是觉得，你根本就做不到啊。” 言语之中的讽刺意味，沈然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咬了咬牙，“那你就等着吧！” “好，我等着。”陆卿音莞尔。 沈然憋着一口气，这时，身后传来柳柔不咸不淡的声音，“然然，走了。” 沈然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非常顺从地赶紧走过去。 柳柔对陆卿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恨，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你跟她那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只是认识，打个招呼而已。您要是不喜欢，我不再跟她接触了。”沈然温顺道。 柳柔摸了摸鬓角的头发，对沈然的态度很满意。 两人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离开，出了医院，司家的司机在外头候着，柳柔看了她一眼，“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就跟我回老宅见父亲吧。” 沈然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惊喜道：“真的吗，柳阿姨。” 柳柔看见沈然这表情，心中浮起几分嫌弃。 不过比起陆卿音，她倒是更能接受沈然一点。 沈然非常听话好拿捏，而且……柳柔的视线下移，现在木已成舟，也没得选了。 “上车吧。”她说。 沈然欢天喜地同柳柔上了车，越发觉得自己自己大半条腿迈入了司家。 …… 陆卿音也出了医院，看见柳柔和沈然上了一辆车。 陈奚忍不住道：“音音，沈然这么自信，你就不怕她真的进了司家吗？” 陆卿音淡淡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还巴不得她进司家，好把我挤出去呢，我本来就想解除婚约了，我等着她的好消息。” 陈奚终于明白了，瞠目结舌，“所以，你刚才是故意激怒沈然的？” “嗯。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想上位的心这么强烈，我想，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让我失望。” 到时候，也不用等司铭醒过来就能接触婚约，一举两得。 陈奚摸了摸下巴，担忧道“她要是做了司太太，肯定仗势变着法子来折磨你……” 她料定，以沈然的嘴脸，是绝对会这么做的。 “这个我倒不担心，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且，她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呢，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陆卿音目光闪烁，“眼下，解除婚约比较重要，她要是能行，我也犯不着绞尽脑汁，对司爷爷过于愧疚了。” 司爷爷对她是真好，不管她和司铭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她都愿意把司爷爷当做自己的爷爷来孝敬。 陈奚抿唇，“把柄……是当年的事情吗？” 陆卿音不置可否。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陈奚觉得自己就多余问这一嘴。 好在，一道铃声打破了这氛围。 陈奚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说：“公司打来的。” 陆卿音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陈奚接起电话，同那边的人交谈，可渐渐的，她的脸色就变了，愣在原地，张了张口问了句：“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便挂断了电话，陈奚毫无生气地垂下了手臂。 陆卿音察觉到不对，轻声询问：“怎么了奚奚，发生了什么事？” 陈奚缓了一会儿，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刚才咱俩还在说我上班的事儿呢，现在好了，以后都不用上了。” 陆卿音微怔。 “去他妈的，老娘被炒鱿鱼了。” 陆卿音反应很快，立马就联想到了珠宝展上的事情，抿唇，“展会上的事，还是影响到你了是吗？” 陈奚深吸一口气，“我被举报投诉了，故意搅乱展会现场，而且当时二层的工作人员也确实看见了，我脱不了干系，上司认定事情因我而起，必须把我辞退。” “这事八成是陆续民和冯珍干的。” “不止他们。”陈奚摇了摇头，“二层负责展位的胡经理，他为了自保，也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来，说要不是因为我开了个头，根本不会蝴蝶效应延伸出之后的那堆事情来，把现场搅得天翻地覆。而主办方也必须要给冠名赞助们一个说法，我注定是要被推出去背锅的。” 只是刚好，陆续民和冯珍的投诉举报，给了这一连串的人可乘之机。 陆卿音捏紧了手指，“对不起，我……” 她错了，她不应该把陈奚推出去的，导致她现在被辞退。 身上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以后在同行业界内，没有哪家会再收她了。 万般的愧疚和悔意涌上心头。 她想到了陆续民会对陈奚发难，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把陈奚放在一个极为危险的位置上。 她到底在干什么！？ 陆卿音红了眼眶，陈奚心里也不太好受，但还是故作坚强道：“没事儿音音，辞了就辞了，一份工作而已，我本来就志不在此。再说了，我有手有脚的，难不成还能把我饿死不成？” 陆卿音咬紧了牙关，“不行，我要去为你讨回公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结束了。 “音音，我不在乎，真的。”陈奚说，“正好我这些年工作攒了些钱，这段时间我就安心养伤吧，也省得跑动了。” 陆卿音没有说话，眼睛里是沉烈的恨意，死死地盯着某处。 陈奚了解陆卿音，只能说：“如果你真的想为我讨回公道，那就在招标会上，碾压陆续民吧，这样他也不会好过的！” 陆卿音语气极重地说了句，“我当然会碾压他，一举拿下招标。” 陈奚浅笑，“嗯，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陆卿音抱住她，轻拍了两下，眼里划过一丝冷然，语气却十分温柔，“谢谢你，奚奚。” 她保证，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喜事 与此同时，司家老宅。 司老爷子正在休息，管家敲响房门，恭敬道：“老先生，二夫人请您下去，说是有喜事要跟您交代。” “喜事？”司老爷子恍然睁开眼，“难不成司铭醒了？” 管家否认，“应该是是别的事情。” 司老爷子布满皱纹的眼睛黯淡了几分，仍旧起身下楼了。 柳柔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司景山也在，仍旧是端着一张刻板的脸。 而再往旁边，则是正襟危坐的沈然，交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四处瞟着这座豪华宅子内的布局，显得格外局促。 她没来过老宅，一想到这是自己梦寐以求要嫁进来的地方，满脸都是期待。 司老爷子杵着拐杖，刚下了最后一层阶梯，脸色就不甚明朗。 “爸。”柳柔起身，笑着去扶老爷子。 司老爷子却避开她，坐下来以后，威严满满地问了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柳柔也不在乎，拉过沈然的手，亲切道：“爸，我今天是特地带然然回来老宅见您的，我想着然然这孩子乖巧懂事，您应该会喜欢。” 说完，给沈然使了个眼色。 沈然心领神会，起身上前奉上一杯茶，腰弯得很低很低，垂着头：“司爷爷好。” 司老爷子没有接这盏茶，反而冷哼一声，“带回来见我？我看是气我吧！” 柳柔搞这么大的阵仗把人带回来，还奉茶，他也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不知道柳柔那点心思。 “你看不上音音，就找一个贫民窟的女人来糊弄我？你是觉得，小铭娶这种女人，就能有什么好的发展吗！” 司老爷子话说得直白，沈然脸色一僵，极为难堪。 柳柔压着火，说：“爸，不是我看不上陆卿音那女人，是她做的那些事，让我没办法接受！” 一个母亲，怎么会接受一个伤害自己儿子的女人当儿媳妇？ 这不是荒谬呢么！ 司老爷子面色冷然道：“小铭在寿宴上是怎么受伤的，真相你我都清楚，况且，之前说好等小铭醒来自己做选择，如果她真的不想要音音，我也就认了，可两个孩子都有情，我看得出来！” 沈然咬了咬牙，有情个屁！ “小铭肯定不会再选择陆卿音那女人了！”柳柔斩钉截铁。 司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景山，这件事你也默认了是不是？” 老爷子忽然对边上不语一发的司景山发难。 司景山绷着一张脸，“爸，我默不默认，现在都已经……”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司老爷子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小铭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就算醒了，他以后也生不了了！以后还有哪家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音音这么好，你们怎么就不知足！” 司老爷子掩面，格外痛苦。 司铭到底是亲孙子，也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宠着。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接受这个女人，一切等小铭醒了再说吧！” 他挥挥手。 沈然发现老爷子担心的是这个，忍不住勾了下唇，手不自觉抚上小腹紧紧护着。 柳柔正色道：“等不了了，爸，沈然已经怀了小铭的孩子。” 司老爷子顿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欣喜，看向沈然护着的肚子，“你说什么？她……怀了小铭的孩子？” “对。您不是最期待重孙吗，然然这个孩子，简直是意外之喜，看来上天都不想让我的小铭绝后！” 司老爷子面色些许复杂，紧缩眉头。 可他心里也确实是高兴的，毕竟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重孙。 只是，这个女人，他心底还是接受不了。 肚子里这孩子是跟司铭厮混来的，又未婚先孕，格外廉价。 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司老爷子怀疑道：“你确定，这孩子是小铭的？” 柳柔把孕检单递上去，“爸，错不了，这是孕检单。” 沈然也赶紧说：“司爷爷，一个多月前是我最后和司铭见面，我还拍了照片，时间对得上……” 就是那一次，司铭为了陆卿音，把原本已经转让给她的那些产业又收了回去，她起了心思，蓄意勾引，意乱情迷之际，不让司铭戴。上天眷顾她，真的让她在那一次就中招了，如愿以偿怀上了司铭，司家的孩子…… 司老爷子拿过孕检单看了一眼，原本怒然的脸庞缓和了几分。 沈然乘胜追击，抿了抿嘴唇道：“司爷爷，我是真心喜欢司铭的，我早在大学的时候就爱慕司铭，我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爱一个人的心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一次醉酒，我没控制住和司铭发生了关系，后来就一发不可控制，我、我也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 “不用说这些。你的喜欢不如你的肚子值钱。”司老爷子说，“再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的人品，可见一斑！” 沈然闭上了嘴。 豪门家族就是这样现实。 但她要为自己赌一把！ 司景山沉声开口：“爸，既然现在已经怀了孩子，木已成舟，不如就先让她好好养着。” 司老爷子确实对沈然不甚满意，可也割舍不下她肚子里司家的骨血。 思索片刻，像是终于想明白了，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让她在老宅养胎吧，婚事的事情，之后再做定夺。老杨，去给她安排个合适的房间！” 老宅的管家老杨应下，转身同沈然说：“沈小姐，请这边来。” 沈然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娇娇怯怯道：“谢谢司爷爷……” 随后，右手护着小腹，跟着管家老杨上楼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似的。 上了楼，老杨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沈小姐，老宅很安全，你不用这么小心谨慎。” 沈然扯了扯嘴角，“以防万一。” 老杨不说什么了，沈然却感受到了自己在司家的地位。 就算是怀了孕，就连一个佣人也不曾高看她一眼。 她分外恼怒，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闭眼睛 无疑，沈然现在是因为怀了孕，司老爷子才愿意让她留下来。 可同时他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并没有明确表示她有资格嫁入司家。 沈然咬了咬牙，目光闪烁。 死老头子还是心悦陆卿音，看来，她得再添一把火了！ 与此同时的，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固，柳柔和司景山面面相觑，都看出来司老爷子其实还有话要说。 “她不配嫁入司家。”沉默半晌，司老爷子毫不避讳地落下这一句。 司景山表现平平，看起来对此并不意外。 柳柔虽看不上沈然的出身，但毕竟现在司铭这样，也确实没什么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了，说道：“爸，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小铭现在的情况，也没有那么多选择了。我听说陆续民已经认了沈然当干女儿，跟陆卿音那妮子的出身也差不到哪去了，我是觉得，既然怀了，孩子重要，不如就奉子成婚。” “不。”司老爷子的神色格外严肃庄重。 柳柔不解。 司老爷子说：“先养着，等生下来，去母留子。” 柳柔些许震惊，分明从老爷子的脸上看到了属于司家人冷血无情。 而司景山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她想要的无非是那些东西，司家给得起。” 但名分，就另说了。 司老爷子看了一眼司景山，点头。 “回头找人好好看护着就行。”吩咐完这一句，司老爷子便起身上楼了。 柳柔扭头看向司景山，有些后怕，“景山，你……” 司景山淡淡道：“柳柔，你应该知道，不管怎么样，司铭都会是集团的继承人，如果你不想那个位置被人觊觎的话，他必须找一个旗鼓相当的，有家世背景，能够在事业上给她一定助力的妻子。” 柳柔攥紧手指，想问，就像他的前妻一样吗？ 司景山的前妻，是江城的名媛，当年司景山能够上位，他的前妻功不可没。 只可惜，身体不好，英年早逝。 而她，出身并不高，家里只经营着一家小企业，是奉子成婚嫁给司景山的。 万万比不上那位前妻，柳柔终究没有问出来。 因为她知道，一旦问出口，那层窗户纸就被捅破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不敢。 柳家，还需要司家的帮衬。 …… 绯闻正在慢慢发酵。 陆卿音这两天忙着招标会的事情，脚不沾地，根本就没心思注意到那些。 官方那边需要勘察项目现场，准备预备会。 陆卿音也忙于应对此事，离招标会越近，大家的心也就越紧张。 陆卿音所承接项目的公司是司京衍给她的瑞林建材，规模不大，但里面都是信得过的人。 除了那个已经暴露，但还没有揪出来的内鬼。 一大早，陆卿音就来到瑞林，组织团队开了个会议，“这几天官方会勘察工程现场，大家辛苦一点，等招标会结束，我集体安排放个小长假，ok？” 众人没有异议。 陆卿音又对项目进行了一些细节调整。 结束之后，边往外走，对跟在后面的俞洋说：“勘察现场你也多盯着点。” 俞洋垂下眼，声音有些闷闷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陆卿音的脚步忽然停下，似乎是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半侧过身，目光审视地看着俞洋。 俞洋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怔愣道，“怎、怎么了，卿音姐？” 陆卿音忽而弯了弯眉眼，伸手摸了摸俞洋那过长的刘海，捻在细长的两指间，动作温柔，“多久没剪头发了，刘海这么长，我给你修一修？” “啊。”俞洋不知道怎么回。 陆卿音笑意渐深，“放心，我大学的时候经常给我的室友修剪头发，技术虽然比不上顶尖托尼，但是简单修一下还是绰绰有余，不会太丑的。” 俞洋抱着文件点头，“好，那谢谢卿音姐了。” 陆卿音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跟她进办公室。 陆卿音动作娴熟地拿出工具，正了正色，有模有样地修剪起来。 俞洋屏息凝神，肩膀有些紧张地耸着，只觉得，萦绕在鼻息间的气味，好香。 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放松点。”同时，陆卿音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着话，近距离的脸庞，皮肤宛如陶瓷细腻，眉眼昼亮莹润，忽远又忽近，眼睫毛上很快被一些减下来的细碎头发给盖住，有些眨眼，陆卿音提醒，“闭眼睛。” 俞洋闭上眼睛，思绪却纷乱不堪，那是一种，愧疚的心虚。 十来分钟，陆卿音修剪完，拍了拍俞洋鼻梁和眼睫间的碎发，瞅了瞅，挺满意，把镜子拿过来，说，“你看看怎么样，要是不行，先将就着，回头再去让专业的给你修一下。” 俞洋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俞洋？”见她莫名其妙出神，陆卿音忍不住喊道。 俞洋回过神来，摇头，“没有，卿音姐剪得很好。” 陆卿音看着她，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你替我盯项目的事情，是没休息好吧？” “不是，刚才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 陆卿音也没多问，半开玩笑道：“你这么好说话，我可要继续压榨你了。” 俞洋失笑，“哪里算压榨，这都是我的分内事。” “放心，等招标会结束之后，我好好补偿你，想要什么尽管提。”陆卿音笑着说，“这可不是给你画饼啊。” “谢谢卿音姐。” “好了，现在专心筹备招标会的事情吧，相信我们这么多天的努力，不会白费的。”陆卿音的眼睛里承载着无尽的期待与希望。 俞洋仰头看着她，眼睛有点酸涩，低下头来用力地揉了揉。 陆卿回到椅子上，沉浸地开始工作，没抬头说了一句，“对了，招标会上的标书和一系列文件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我一会儿拿过来给你过目。” 俞洋走到门口，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深望了一眼陆卿音，沉了口气，径直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费尽心机 招标会当天，夏末的清晨，飘了点丝雨。 陆卿音出门之前，司京衍坐在餐桌边，好整以暇地说了句，“一切顺利。” 陆卿音回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也希望，一切顺利。 到了现场，陆卿音又和俞洋确认了一遍文件，这才放心下来，环顾四周，俞洋低声说：“卿音姐，除了咱们和陆氏以外，还有几家竞标的，但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的勘察现场不达标，还有一家底价太低，大概率是不会中标的。” 所以，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还是陆氏集团，她们的‘老东家’。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下头，这一点她清楚。 彼时，陆续民和沈然也到了，两方人马在走廊上打了个照面。 沈然满身的贵气的，整个人意气风发，仿佛提升了不止一个level。 看来，当了陆续民干女儿，确实让她变得自信了不少。 “卿音啊，准备得怎么样了？爸爸可要提醒你，这么重要的场合，别漏掉了什么文件。”陆续民呵呵笑道。 “爸，您要是真关心我呢，要不就把陆氏的底价透露出来？” 陆续民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这不是让我把中标的机会直接让给你了么？” 陆卿音不以为意，掩唇道：“噢，我差点忘记了，你前段时间才亏了大几千万，底价应该不会太高。” 说起珠宝事件，陆续民的火差点就包不住了。 不过他忽然笑了一声，一副释怀的模样，“卿音，你呢还年轻，不了解这么大一个集团，这场竞标我志在必得，你要是识趣点就现在退出，还有机会，等陆氏中了标，你愿意回来，我还是给你留个总监的位置！” 陆续民又开始循循善诱，言语之间，满是对这场竞标的胜券在握。 陆卿音眸光轻微闪动，没有说话。 沈然在旁边捋了捋头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是啊音音，我过段时间就不任职总监的位置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这香饽饽，可就落别人手里了。” 陆卿音略略皱眉，倒是没想到沈然会让位，当初她可是费尽心血爬上去。 挺奇妙。 余光中，一道身影轻微晃了下。 陆续民握拳咳嗽了两声，打断：“然然，我们进去吧！” 沈然点点头，趾高气昂地从陆卿音身边走过。 那股小人得志，目中无人的劲儿。 陆卿音冷笑，对俞洋说：“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有把握拿下竞标？” 俞洋垂着眼睛，摇了摇头，声音翁翁的，“我也不知道……” “估计还是跟项目材料的事情有关，不过我们早已经有应对之策。”陆卿音语气坚定，“那就看看，究竟会花落谁家吧。” 俞洋没有说话，两人一起进去以后，现场有不少评估人员。 经过现场勘察，瑞林和陆氏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一点陆卿音其实并不意外。 陆续民为了应付勘察，肯定会临时把项目材料先更换回来。 只是之后就不一定了。 陆卿音心里一片寒凉，只觉得讽刺至极。 虽早有预料，但陆续民这般不拿项目当回事，如果她当初真的继续留在陆氏做希望小学的项目，才是真的选错了，幸好…… 就在陆卿音好歹松了口气的时候，却不知，接下来报价，却给了她一记重击。 陆氏集团竟然报出比她们底价高三万的价格。 只高了三万，在这样的竞标场里，怎么看都显得蹊跷！ 陆卿音攥紧了手指，一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 而陆续民和沈然则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心照不宣地看过来，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陆卿音呼吸着，隔着一段距离，同他们两对视，心乱如麻。 在往上她不是加不起，而是陆续民他们很明显已经知道了她的底价，继续加上去跟他们斡旋，也只会被压过一头。 瑞林本来就是个小型企业，规模不大，在某些方面确实无法跟已经在江城立足了根本的陆氏相提并论。 再往上超出了预算，后续的问题也是一大堆。 原本跟合作方说好的，临时变卦也不妥，陆卿音其实大概能算到陆续民那边的底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就是就拿下竞标，跟瑞林杠上。 而陆卿音自己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贴补过去，她的个人资产少之又少。 如此种种，沉默良久，她终于选择了放弃。 这是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如果继续往上加价，只会一发不可收拾，输的更惨。 最终，官方那边定下了陆氏集团，双方即将在半个月之内签订合同。 流程进入了尾声，现场的人都纷纷起身准备出去，没有中标的也是在这个时候对陆氏集团表达了恭喜。 陆续民简直春光满面意气风发，熟与不熟的，都同他们客套寒暄。 陆卿音身体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不曾动弹一下，身形笔直，目光空洞，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 她没想到，费尽心血准备了这么久，竟然 明明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也预料到陆续民那边会有小动作。 竞标底价只有内部的几个人知道，那个更换材料的内鬼不可能知晓的。 难道是，那几个合作方？ 陆卿音脑子里飞速旋转猜测，不，不可能。 他们既然合作了，那就是共进退。 临时反水，投进来的钱和技术都会打水漂，得不偿失。 所以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她的脑海里正在排除法，整个人宛如超然脱凡了一般。 她不甘心，准备了这么久的项目，就这样被陆续民用恶劣的手段给夺走了，这是沈月的心血，也是她的遗愿，陆卿音以为自己能够为她完成，可现在，却搞砸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断地询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俞洋在身后轻声喊了一句，“卿音姐……” 陆卿音恍然回过神来，脖颈缓慢而僵直地转过去，对上俞洋那飘忽的视线。 她望着俞洋，喉咙一哽，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喃喃道：“是你，对吧？” 第一百二十章 不用说对不起 是了，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难怪临近招标会的时候，俞洋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那天剪完刘海，提及项目的事情时，她的表情是那么奇怪，询问无果以后，陆卿音以为她是这段时间累着了，也没有多问，只想着等项目尘埃落定之后再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可陆卿音没想到，会是因为这。 俞洋背叛了她。 和陆续民沆瀣一气，透露了瑞林的底价。 “卿音姐，我……” 陆卿音真的挺想听她解释的，包括为什么，有事情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如果俞洋真的有什么苦衷的话，她也能够理解，可为什么偏偏要背叛她？她是团队里，陆卿音最信任的人了。 可俞洋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噤了声，别过头去，无颜面对。 陆卿音满眼的失望，眸子早已无光了。 这个时候，陆续民终于应付完那些或真或假寒暄近乎，一脸得意地走过来，看见眼前的状况，“都知道了？” 陆卿音深呼吸，扭头瞪向陆续民，散发着沉烈的恨意。 “别这样看着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是利益驱逐的结果。”陆续民颇为神气，意得志满的模样，“早就劝你别跟我争，你老子终究是你老子，现在弄成这样，何必呢！” 随后，又去拍了拍俞洋的肩膀，说道：“俞洋，这次的事情干得不错，就由你来接替然然的总监一职吧！反正你本来也在陆氏呆了很多年，以后希望小学的项目就交给你负责了！哈哈哈！” 俞洋低着头，脸色难堪，但没有拒绝这话。 陆卿音心如绞痛，看着眼前的人，竟觉得如此陌生。 两人并肩作战这么多年，工作上的配合是无比契合。当初，俞洋挡在自己面前对付那些闹事的工人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 她无法将从前的俞洋和眼前的人结合在一起，明知人心易变，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才更加难过。 沈然看着陆卿音脸上失望又痛苦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痛快！ 抱着手臂幸灾乐祸道：“唉，音音啊，咱们好歹朋友一场，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回陆氏也没什么问题啦，我会跟干爹说说情的，只是之前跟你说你没把握住机会，现在想回来，恐怕只能从小职员做起了。” 陆卿音胸口剧烈起伏，风雨欲来，没有说话。 沈然瞧着便越发来劲，继续道：“哦对了，你和司铭的婚约应该马上就解除了，毕竟司家不会接受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她俯下身，凑到陆卿音的耳边，阴狠很地说，“陆卿音，你的人生，完了！” 这一次，是她赢了！ 就在这个时候，陆卿音骤然起身。 紧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啊！！！ 陆卿音直接抓住了沈然的头发，一点儿力没收着，夹杂着浓烈的恨，眼尾轻微抽搐迸发着寒意，一字一顿道：“我的人生完没完你他妈说了不算，沈然，别以为认了个废物干爹就能对我趾高气昂了，最不配挑衅我的就是你。” “放手！放……”沈然面容扭曲，另一只手还护着自己的肚子。 陆续民吓了一大跳，冲上去拉人，“陆卿音，在干什么，疯了吗？快松手！” 陆卿音甩开她，“我提醒过你，让你夹着尾巴做人，再给我犯贱，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看我能不能做到！” 沈然踉跄了好几步，陆续民扶住她，冲陆卿音发怒：“你真是没教养！” 陆卿音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我的教养，分人。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有娘生没爹教啊，你自己都这德行了，我能好得到哪里去？” 陆续民恼羞成怒，特别是刚才那一句什么‘废物干爹’，这不就是指名道姓骂他吗？！ “那我现在就好好教教你！”陆续民冲上去就要扬起手。 可这一次，陆卿音没有给他一点机会，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让陆续民都有点无法动弹！ 陆卿音前几次的巴掌不是白挨的，她不可能每一次都逆来顺受挨打。 “您还是留着以后教育您这位干女儿吧！” 她用力一推。 陆续民这么大个男人，险些没有站稳，指着她，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沈然又开口了，她头发凌乱地盯着陆卿音，“陆卿音，你现在有什么好狂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怀了司铭的孩子了，很快就会嫁进司家，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陆卿音，你现在就是一只可以任人踩踏的蝼蚁，你还有什么啊？” 沈然这一次愤然反击，死死揪着陆卿音前额的头发。 陆卿音皱眉，微仰起头，捏住沈然的手腕，沈然却面目狰狞，死都不放手，“你对我做的那些，我会一笔又一笔跟你算清楚！” 俞洋终于反应过来，去掰沈然的手指。 沈然想护着自己的肚子，被迫松手，后退两步，冷笑：“俞洋，哦不，现在应该叫你俞总监，请问你现在又在上演什么姊妹情深的戏码啊？你背叛了陆卿音，现在是我们的人了，该站在哪边还不清楚吗？” 俞洋抿紧嘴唇，不吭声，只是一下下地整理陆卿音的头发。 陆卿音把俞洋的手拍开，“用不上。” 俞洋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眼眶发红。 沈然捂着肚子哼笑了两声，“看见没有，人家还不领你的情呢，别白费这心思了。” 陆续民看了看沈然的肚子，惊喜不已，低声道：“然然，你现在怀了孕，不适合待在这里，咱们先走吧！” 临走前，沈然又回头，说了句，“对了陆卿音，我还给你准备了份礼物，希望能给你第一个惊喜哦。” 沈然和陆续民一起出去了。 陆卿音眼睛酸涩，现在宛如一个丧家之犬一般。 确实，沈然说得对，她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 俞洋凝视着陆卿音，最终还是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陆卿音随手抚平了前额弹起的头发，面无表情，“你不用说对不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怀了孩子 “这次是我败了，方方面面。”陆卿音的语气极为平淡，可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出其中隐秘的颤抖，“我尊重你的选择。” “卿音姐，其实我……” 陆卿音毫不留情打断她，“你想说你有苦衷是吗？” 俞洋抿了抿嘴唇，想说的话呼之欲出，可看着这双眼睛，却如鲠在喉。 “你有苦衷，我也有。” “俞洋，你分明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你还是选择了背叛，这说明在你心里，利益是比我重要的，毕竟你最后如愿以偿坐上了总监的位置不是吗？你是既得利益者，在你心里，这比我重要，所以你的苦衷，你的道歉，都是你羞愧的掩饰，是你背叛了我之后还想让我原谅你的托词。” 陆卿音毫不避讳地看着她，这一眼，很深很深，夹杂了许多的情绪。 “所以，别解释，就这样形同陌路吧，你要是决绝一点，我或许还会高看你几分。” 陆卿音把话摆在明面上，也将俞洋这个人剖析透彻。 话音落下，她拎着包起身，背影格外决绝。 长发拂过俞洋的手臂，那股轻飘飘的柔感，却仿佛重击一般砸到她身上。 她闭了闭眼，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解释再多都是托词。 另一边，沈然和陆续民上了车以后，陆续民看着她的肚子，眼睛发亮，“然然啊，你真的……怀了司少的孩子了？” 沈然原本还因为陆卿音的事儿气着，这会儿回过神来，摸了摸小腹。 “嗯……干爹，你不会怪我吧？” 毕竟陆卿音是陆续民的女儿，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干女儿。 骨肉血亲，哪里比得上随随便便认的呢。 她原本是没想告诉陆续民的，只是提了暂时辞职这件事，模棱两可找了个借口。 柳柔让她在司家老宅养胎，沈然是断然不敢拒绝的，只能答应。 不过想想，现在自己怀孕了，以后就是司太太了，陆氏集团这个小总监的职位根本就不够看的，孰轻孰重，该怎么选，她还是清楚！ 陆续民乐呵呵地笑道，“怎么会呢，这时一件喜事啊！” 他满心满眼的看着她的肚子，真有一副自己是亲外公的架势，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意思。 沈然有些疑惑，“干爹，您不生气吗？” 陆续民这才收回眼神，笑着说，“我生什么气，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卿音跟你完全没有可比性，我现在可是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你跟司少郎有情妾有意，现在还怀了孕，我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啊！” 沈然放下心来，羞怯道：“谢谢干爹。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想到竟然在您这里感受到了什么是父爱。” 陆续民摆手，“你别叫我干爹了，以后就叫我爸吧！” 沈然受宠若惊，不过如果有陆家作为自己的娘家，想必在司家，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毕竟陆卿音不就是陆家的人吗？司老爷子捧在手心里宝贝得不得了呢。 “爸！”沈然激动地喊道。 “哎！” 沈然觉得喊出这一声，有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陆续民真的是她父亲一样。 陆续民笑容满面，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然抿唇，娇羞道：“就，一个月前……” “噢，挺好，挺好！”陆续民连连点头，眼珠子转了又转，隐晦地暗示道，“以后陆家就是你的娘家了，然然啊，这个……你进了司家以后，可要多帮衬着点娘家啊！” 沈然了然地点头，“当然呀。” 陆续民欣喜，“还是你懂事啊，不想陆卿音那妮子，从来不想着家里。” 被这么一对比，沈然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对了爸，柳阿姨让我以后在司家老宅养胎，所以我前两天才跟您提不再任职的事情，当时之所以没告诉您是因为柳阿姨说怀孕的事暂时不外传，一来司铭还没有醒，二来对我的名声也有影响。”沈然解释道。 陆续民表示理解，“司二夫人确实考虑周到啊，那你就安心养胎吧，陆氏已经中了标，接下来的工作也不用你怎么操心了！” “而且，你弟弟也快回来了。” 沈然眨眼，“弟弟？” 陆续民说：“是的，一直养在国外你太爷爷的身边。算算时间该回国了，之后让他来帮我，不会出什么岔子！” 沈然对陆礼不是很感兴趣，随便应了一声，转话捎，“对了爸，那陆卿音和司铭的婚约，您要是有空的话，就去司家提一下解除事宜吧，毕竟我现在怀了孕，他们的婚约要是还在……您知道的。” 陆续民知道这件事以后早有成算，“当然，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去！” 之前死活要守着这份婚约，就是不想没了司家这棵大树。 本来柳柔和司景山就不喜欢陆卿音，如今沈然怀了孕，以后可是妥妥的能进司家的，这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续民自然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陆卿音的身上，反正那妮子也是个白眼狼，弃了也就弃了，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谢谢爸。” 这边，陆卿音失魂落魄回到了建材公司。 公司里的员工们看见她回来以后，都在期待着一个结果。 毕竟是努力了这么久的项目。 “咦？卿音姐，俞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有人忍不住问。 陆卿音扯了扯嘴角，“她回陆氏了。” 众人大惊，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可不简单，俞洋是陆卿音最信任的人，她回陆氏，还能代表着什么，他们对竞标的结果隐约猜到了几分。 “咱们是不是，没中……”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对，中标的是陆氏集团。” 办公室内一片沉默，面面相觑。 “你们要是想走也可以走，放心，你们跟了我这段时间努力了这么久，我都看在眼里，不会怪你们的，另外，补偿也会给到位。”陆卿强撑着说。 其实她整个人，已经飘摇到快要站不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离死不远了 陆卿音说完，办公室的气氛明显更加压抑了。 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沉默间，大家似乎都在审时度势，要不要离开。 项目砸了，公司的前景堪忧，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发展。 三两个人面色沉重地走上前，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卿音姐。” 陆卿音明白他们的决定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说：“不用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祝你们前程似锦。”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再听‘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其他人也面如土色，陆卿音扯出一抹浅笑，询问：“你们呢？” 一片安静。 其实大家都很舍不得离开团队。 从陆氏再到瑞林，他们都并肩作战过很多次了，要说没有感情也不可能。 但感情不能当饭吃啊，自己的路还是要往前走的。 犹豫之际，忽然，一道清亮而坚定的嗓音响起，“我不走！” 陆卿音看过去。 发现是之前在陆氏被沈然刁难的实习生，叫许荷，长相清秀干净，此时一张小脸严肃而倔强，认真道：“不过是一道坎而已，大家一起并肩作战这么久，彼此都熟悉，只要一条心，总能跨过去的！而且卿音姐的能力咱们有目共睹，当初大家不就是认可她所以才愿意离开陆氏集团的吗？！所以现在有困难，咱们应该一起解决，而不是只想着当逃兵！” 陆卿音垂下眼眸，这番话确实很振奋人心。 可是…… “现在不一样，项目砸了，我们从起点就结束了。” 陆卿音无比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许荷说：“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陆卿音抬眸，长睫轻微颤抖，有些压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所有人也都看向她。 “官方和陆氏还没有签订合同，那咱们就还有机会。之前在陆氏的时候，为什么项目暂停，肯定是其中有什么问题啊，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许荷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这个切入点是对的。 闻言，陆卿音眼睛里的光忽而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是了，还没到最后一刻的，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小实习生尚且都能有这样的态度，说出这番话，而她这个领头人，却因为一次挫折就宛如丧家之犬，这不是正中陆续民的下怀吗？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如果真的把项目给陆续民做了，她母亲在泉下有知，估计也会死不瞑目。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贯的飒冷，气场全开，拍了拍手，“许荷说的对，还没到最后一刻，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段时间我会亲自去工地监督，陆续民和沈然的为人处世大家都清楚，项目一定会有漏洞，只是还没查出来，我会从这一块着手。” 她的脊背挺拔，目光清锐，完全就是一名优秀的统领大局的指挥手。 众人似乎也被鼓舞了，“是，卿音姐，我们相信你，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陆卿音莞尔一笑。 她看着眼前的大家，眼尾泛了点红。 弯下腰去，给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你们。” 他们都没有放弃，她又怎么能呢？ 众人士气大涨，万心归一，陆卿音看看见这一幕，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走到许荷的身旁，用力地按了按她瘦弱的肩膀，低声诚恳道：“谢谢你，许荷。” 说完，她便松开手，径直往办公室内走去了。 许荷站在原地，感受到肩膀处还未消散的那股沉甸甸的感觉，愣了一下，扬起笑容。 接下来，陆卿音暗中调查关于陆续民之前项目材料出问题的事情，她手上有份文件，但现在暂时用不上。 她准备找个机会，去陆氏的工程项目现场勘察一番。 主要是，陆卿音现在已经不是陆氏集团的人了，该怎么蒙混进去…… 陆卿音托着下巴沉思。 手机忽然‘叮’一声响，她抽回思绪，发现状态栏上方跳出来一条所谓的‘劲爆’新闻，她向来不关注这些，可不经意瞥到标题，跟她有关，动作稍顿，点了进去。 标题格外醒目炸裂：司家少爷昏迷不醒，未婚妻转身投入他人怀抱，豪门圈子竟如此混乱不堪…… 陆卿音：“？？？” 她和司铭的婚约其实并非是什么秘密。 而司铭昏迷这些天，这消息也总会传出去，司家那边只说外出遇险，是意外，倒没提她半个字。 陆卿音点进去，上面附着她和盛锦舒一起在饭局的照片，以及在那场珠宝展上的捕风捉影，还有一组，则是她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照片，虽然男方只露了一只手，但紧接着就是盛锦舒开着这辆豪车兜风的浪荡样。 看起来还真是煞有其事，文案更是刻意引导，说她私生活不检点，脚踏两只船，无视所谓的婚约云云。 陆卿音扯了扯嘴角，她大概明白了沈然在离开之前说的那句，给她准备了一份惊喜。 就这？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然的手段果然又贱又小家子气。 为了嫁进司家，真是不择手段。 只不过，陆卿音现在没功夫搭理这些琐碎的事儿，而且，既然沈然这么想踩着她进司家，也正中下怀，她不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跟司铭解除婚约了，她猜得没错，沈然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沈然现在怀了孕，又玩儿这一招，柳柔和司景山怎么都不会再接受陆卿音了。 就是可怜的盛锦舒，被当枪使了，沈然也不怕被秋后算账。 陆卿音把手机放下，丝毫没有被这则绯闻给影响，一直忙到了很晚，整理了项目材料的对比资料，以及之前还在陆氏的时候，做的计划书，以沈然的脑子和性格，肯定不会怎么改，或许可以从这里找突破口。 盛锦舒帮了她，现在又因绯闻被迫捆绑，陆卿音是可以不在意，但她确实对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竭尽全力，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而此时的盛锦舒，看到绯闻之后，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结婚，必须结婚 晚九点的酒吧。 昏暗的包厢内各种颜色的光束闪烁，酒杯里的液体争相摇晃，好友聚会，一声盖过一声的哄闹，如此高涨的氛围中，只有偏角落的那一处，气氛格外诡异。 “哎，不是四哥跟盛锦舒那小子唠啥呢这么久没个动静。”有人忍不住问。 “就是啊，盛二少今天这么安静，都有点不习惯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刚进来的公子哥，提了一杯酒就喝，上头了看见盛锦舒乐呵呵地过去打招呼，拍他的肩膀，“盛二少，你行啊，闷不吭声的把司铭的女人搞到手了，哈哈哈。” 盛锦舒看一眼隐在暗处的男人，咬着牙说：“你他妈给我闭嘴！” 还提呢，这不是要他死么！ “啊？”那公子哥还懵了下，有人察觉不对赶紧把人拉走了。 周围的气压仿佛更低了，说话的分贝也轻了不少。 司京衍姿态倦懒地靠在卡座上，手肘撑着边沿，两指间夹着跟明明灭灭的烟，雾色缭绕了半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越发的晦暗不明。 “哥，我可以狡辩……哦不是，解释。”关键时刻，偏偏盛锦舒舌头还打结。 司京衍双眸危险性一眯，“你挺能的。” 盛锦舒战术性后仰，直否认，“不不不，我不能！我哪能啊，我怎么能！” 司京衍短促地笑了声，意味不明，面上冷色尽显。 盛锦舒真是冤枉啊。 这事儿突然爆出来，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哪里来得及安排人撤下。 这捕风捉影的几张照片，莫名其妙就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外界的舆论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盛二少浪迹情场多年，这种花边新闻就是洒洒水了，除了家里老爷子会念叨几句，他压根儿就不在乎。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跟他绯闻的对象……可是陆卿音。 这段时间他哥跟陆卿音之间他可是看得明白，他哥兴趣正浓，不在乎就怪了！ “我马上安排人去把这些扯下来，等我查到是谁干的，我指定没他好果子吃！”盛锦舒哼哼两声，直接放话。 “不用了。”司京衍淡淡道。 盛锦舒，“啊？” 司京衍掀起眼皮，“她和司铭的婚约解除还需要一个契机。” 而现在，应该就是一个契机，所以绯闻不急着压下去。 盛锦舒听懂了，松了口气，“那你一直绷着个脸干啥，吓我一大跳。” “这是理性层面的。”司京衍说。 盛锦舒嘴唇抽搐了下，“还是在意呗。” 司京衍，“那几张照片，挺真的。” “……” 盛锦舒宛如惊弓之鸟般：“不是哥那真不真的你还能不知道吗，好几张照片你可都在场啊！” 司京衍慢条斯理把烟捻灭，看着他辩解跳脚挺有意思。 “不过你俩地下恋，我成挡箭牌了。”盛锦舒喝了杯酒，又说，“唉，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娶老婆啊。” “差不多得了，你想过这事？”司京衍嗤笑。 盛锦舒也笑，“那还真没有，毕竟对我来说，婚姻可是坟墓啊！” 司京衍不接这话茬，不着痕迹地转了话捎，“希望小学的项目，被陆氏拿下了。” “什么？”盛锦舒今天才刚从一个偏远小岛上回来，陪他爹垂钓，结果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司京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口，若有所思。 盛锦舒瞅一眼，“一个项目而已，对咱们不是啥大问题，对陆卿音可就不一样了……你不去安慰安慰？” “忙。”司京衍说。 而且，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盛锦舒哽了一下。 有点儿看不明白他哥了。 不过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看，登时大惊失色，“我爷爷打来的……估计是看见网上那些花边新闻，我得回去挨呲儿了。” 他接起来，果然听到盛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暴怒的呵斥声，“逆子，上次跟你说的话转头就忘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滚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盛锦舒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拿远了点，耳朵才得以幸免。 应了两声挂断电话，跟司京衍打了声招呼，“哥，那我先走了啊，项目的事儿，回头我去找陆小姐谈。” 司京衍不置可否，狭长的眼眸半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盛锦舒回去的路上，盛老爷子正骂骂咧咧着呢，盛家的人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 沈然那边为了扳倒陆卿音，肯定会各种买水军造势，现在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不少吃瓜群众参与了进来，纷纷表示贵圈真乱等等。 盛家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盛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骂完一通，又说：“那女人是谁，照片来我看看。” “爸，要不咱不看了，您消消气，这次的事锦舒肯定会处理好的。” “是啊，无非就是那些想攀权附贵的女人，咱们见得还少吗，估计锦舒是被人算计了，她们为了上位可是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 盛老爷子冷哼，“这都几次了，要没有这事儿别人能捕风捉影么？这孩子什么性子，我清楚！” 锦舒爱玩，但也不是没有分寸。 如果是真的，锦舒年纪也不小了，他这老头子开明，联不联姻的其实无所谓，要是有个一子半女的更是再好不过。 盛妙妙在旁边玩着手机，翻了个白眼，默默补刀：“爷爷，您千万不能轻饶了我哥，罚他跪三天祠堂最好！” 她就乐意看盛锦舒吃瘪的样子。 “妙妙！”盛夫人低声喊了句。 盛妙妙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盛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心腹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递上平板。 几张照片映入眼帘，盛老爷子看着平板上那张远程拍摄放大的清冷脸庞，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是陆家那个？” 心腹回答，盛家的其他人十分紧张，毕竟这人是司铭的未婚妻。 结果，盛锦舒刚进家门，还没过玄关，就听到老爷子拍案一句，“结婚，必须结婚！”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想进司家? 盛锦舒：？？？ 什么结婚，跟谁结婚。 他家老爷子这是在说什么呢。 “爸？” “爷爷？” 几声疑惑也跟着响起。 盛老爷子没应他们的话，依然看着平板上的陆卿音。 他之所以忽然改变，完全就是因为，陆卿音这个人，之前他那位老朋友司老爷子可是对这个女人赞不绝口，盛老爷子当时不以为意，可后来，在度假山庄的宴会上见过那一次，也终于知道他那老朋友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么护着了。 这女人，不简单。 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家世背景，可聪慧敏捷，遇到任何事都不曾畏惧，即使后面空无一人。 面对柳柔和司景山明里暗里的刁难，她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就算身处泥泞，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芒，这样的人，盛老爷子愿意让她当自己的孙媳妇。 随后，看见盛锦舒回来了以后，盛老爷子脸上的严肃古板瞬间变得和颜悦色。 “锦舒，来！” 没有预料中打开狂风骤雨，盛锦舒一脸懵逼地走过去。 他嘴角抽搐了下，还有点儿后怕呢，“爷爷……绯闻我会尽快处理的。” “不急！” “？” 盛老爷子乐呵呵地问：“你和陆家那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 盛锦舒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极为夸张地说：“爷爷，您说什么呢，什么发展到哪一步了，这就一绯闻，跟之前那些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盛老爷子皱眉。 盛锦舒沉默了一会儿，“爷爷，您什么意思……” 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盛老爷子慢悠悠地品了口茶，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跟陆家那姑娘的事儿是真的，那就尽快把人家娶回来，不然回头可就没机会了。” 盛锦舒满脸问号，什么玩意儿，他听到了什么？ 盛妙妙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来，问了一句，“谁？是音音姐吗？” 盛老爷子笑着问道：“妙妙，我之前看你跟陆小姐还挺熟的，想不想让她当你大嫂？” 盛妙妙瞳孔缩了一下，看了眼盛锦舒，“音音姐很好啊。” 盛老爷子笑容更甚。 “可是她不是司铭的未婚妻吗？” “那孩子在司家举步维艰，况且，她也不见得真的想嫁进司家。” 盛老爷子说道，不然怎么会把司铭打成那样，至今未醒。 随后，又对盛锦舒说，“锦舒，回头找个时间，我和你去陆家提亲。” 盛锦舒：“……” 他是谁他在哪，他配吗？！ 那可是司京衍的女人！ 他忍不住扶额，无奈道：“爷爷，您猜这为什么是绯闻？” “绯闻，就是假的啊！我跟她啥关系都没有，最多止于合作关系了，再多的没有，我也不敢有！再说了，您都知道陆小姐的好，那司爷爷能不知道吗，他可是认定陆卿音了的，您这是人到迟暮，连这么多年的老朋友都不想要了吗？” 这话可真是戳心窝子。 盛锦舒性格就这样，直来直去，对家里老爷子虽尊敬，但也是有话直说。 盛老爷子冥思苦想，“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盛锦舒拍了下手，“这不就得了！” 过了一会儿，盛老爷子摸着下巴，不死心地说：“你跟那陆家的丫头，真什么都没有？” “真没。”盛锦舒揉了揉脸，颇为无奈地说道。 盛老爷子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了，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是真的那还好，既然没这回事儿也就算了。 之后转了话捎，又开始对盛锦舒一轮噼里啪啦的训导催婚：“锦舒，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没事儿别成天在外头瞎晃悠整些花边新闻出来，多想想自己的婚事，阿岚前段时间不是让你去跟哪家的女儿接触接触么，你一次也没去过是不是！” 盛锦舒一听这个就头大，他是真没什么结婚的想法，立马拿起手机装模作样的接电话往外走，“喂？小张啊，噢，项目的事情是吧，我现在马上回一趟公司组织会议……” “臭小子！” 盛老爷子在后头骂骂咧咧。 …… 另一边，绯闻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司家。 沈然住进司家老宅以后，每天谨小慎微的，谁都不敢得罪。 她这辈子最会，也是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忍。 因着肚子里有司家的血脉，但现在还没完全嫁进司家，终归是会遭到不少非议的。 不过她不怕，觉得自己总能熬出头的，而这一次的绯闻事件，说不定能让自己更快上位！ 只要成了司太太…… 沈然越想，心里就越发得意。 “你们别再说了！” 沈然刚从楼上下来，堪堪到拐角处，就听见司老爷子的怒斥声，“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别拿到我面前来，锦舒和音音两个孩子我都了解，他们不是那种人，要是真有什么，不至于这么藏着掖着！” 柳柔看到绯闻本来就气得不行了，如今还要挨老爷子一顿批，真是难受，声音也不自知拔高了许多，“爸，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上次在度假山庄的时候，您没见着么，盛锦舒这么帮着陆卿音那丫头说话，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没有猫腻才怪了！” 司老爷子横眉冷对：“你胡说些什么！” “锦舒人聪明，指出些事来也很正常，要不是他提醒，真相还没那么快找出来，你现在拿着这事儿来说做什么？” 柳柔咬了咬牙，“就算盛锦舒没问题，那陆卿音肯定有大问题，她就是见我们家小铭一直昏迷不醒，怕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想着攀上盛家，脚踏两条船，这是在给自己找后路呢。” “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没问题，这些照片都是哪来的！” 司老爷子身亲该严肃，怒喝道：“行了！” 这一声，震天动地，威势极大。 司家的佣人吓了一大跳，柳柔也没有幸免。 可她就是看不惯陆卿音，把他儿子砸成那样还想进司家？！ 这时，一道柔柔的嗓音响起，“司爷爷，您先别生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司老爷子看过来。 沈然走近，意味深长地说：“音音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柳柔眉头皱起，没看明白沈然想干嘛。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跟陆卿音那妮子演什么姊妹情深的戏码？ “哼，我当然知道音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是某些人捕风捉影罢了！”司老爷子正色道。 沈然笑得眼睛弯弯的，继续说：“不过柳阿姨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和音音是高中和大学同学，也算是一起长大了的吧，其实有时候我也看不透她这个人，进场出入风月场所，和不同的人混迹在一起，不过现在应该不会了，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嘛。” 司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又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沈然眼珠子转了转，“之前干爹就因为这件事训斥过音音，而且，我也亲眼看见她从那辆豪车上下来了的，就是不知道那辆车到底是不是盛二少的……” “不过她和盛二少是合作伙伴，同进同出其实也很正常。” 沈然贬低一波以后，又自圆其说，真是抑扬顿挫，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 可前面那几句，分明就像是一根刺。 就算没扎进司老爷子的心里，柳柔也不可能不在意。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所以，陆卿音大学的时候就喜欢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了？”柳柔怒言道，“那个时候，我们家小铭可已经跟她在一起了！” “柳阿姨，您先别急，那个时候音音是学生会的，也确实需要跟不同的人打交道。” 柳柔的脸上布满了嫌恶，转头又对司老爷子说：“爸，那丫头本性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荡女人，您难道真的希望咱们小铭栽到她的手里吗？爸！您真的要想清楚啊，现在然然怀了孕，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司老爷子冷着脸，“我说了，这件事等小铭醒来让他自己选择。” 老爷子一锤定音，明显不想再听下去了。 随后给管家使了眼色，让人给扶上了楼，又不了了之。 茶几上的平板还亮着，上面全是关于陆卿音的丑闻。 柳柔气得不行，抓起平板，屏幕朝下狠狠地扣住，愤愤道：“真是偏心偏得一点儿都不掩饰，真不知道陆卿音那小贱人有什么好的！” 沈然上前去关切嘘寒问暖，“柳阿姨，不管怎么样您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柳柔看了眼沈然，视线下移，盯着她的肚子，意味深长道：“你好好养胎，其他的不用管。” 这婚约，必须解除。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引狼入室。 看来，是时候去找陆续民谈谈了。 沈然乖巧地应下，实则低下头的瞬间，嘴角悄然翘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柳柔离开后，沈然准备上楼，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她愣了下，看过去，发现是司京衍，仍旧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迈开长腿往里走，似乎是喝过了一场酒，路过的时候闻到了一丝并不浓烈的酒味，他随手扯了扯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显得慵懒又恣意。 沈然抿了抿嘴唇，不得不说，司京衍的皮相是极好的。 而且现在和这样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不是没有肖想过，可这个男人危险又难以接近，他身上总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场，司家的几个晚辈都很怕他，之前也听司铭提过两嘴，司铭对司京衍的看法又害怕又尊敬。 可惜，沈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只能想想。 她清楚自己的水平在哪里，这种男人，不是花心思就能勾搭上的。 沈然收回眼神，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可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一只大手攀到了门缝上，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气，遏制住了她要关门的动作。 “……司，司先生？” 沈然看见门口的人是司京衍，眼睛都睁圆了。 他主动找过来，还是在她的房间门口，其中意思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特别是，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轻轻上挑着，一语不发，却格外蛊惑人心。 司京衍似笑非笑，扣着门，直接折进了她的房间里，里面还没来得及开灯，沈然并没有看见，她骤然冷下来的眼眸。 十分钟后。 司京衍从沈然的房间里走出来，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五指，一下又一下，眉眼垂着，看不分明情绪，却隐隐给人一种可怖的气息。 而沈然，跌坐在墙壁边上，身体仿佛没了任何力气，脸上颓废而狼狈，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令人生畏的狂风骤雨的洗礼，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是这‘狂风’是心理和精神上的璀璨。 她目光空洞，想起方才司京衍那句杀气满满的话。 那认真而凌厉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心有余悸挥之不去。 沈然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司京衍跟陆卿音到底是什么关系，要这样帮她…… 想到司京衍那个警告的眼神，她不敢探究，赶紧扼杀了自己的想法！ …… 陆卿音对司家的事一无所知，她正忙着找陆氏的突破口。 隔天，她打算扮成女工人去了陆氏工程项目的现场，看着还未建成的希望小学，她有些感慨，毕竟这个风水宝地是她选的，之前工地上的事情也都是她在承接盯着，如今却要偷偷摸摸地进来。 她戴上安全帽，换上工服，倒是显得有模有样的。 只不过还是出了点小问题，门口的工人看了眼她的工作牌，说：“你这工作牌不对啊，而且，我没见过你这号人。” 陆卿音后背有些发麻，捏紧手里的工作牌，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寻找解决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身侧忽然走近一个男人，低下头看了眼陆卿音安全帽底下的面容，一愣，“你是……之前那个陆总监吧？” 门口的工人见状，朝工头打了声招呼。 陆卿音看过去，发现是之前她对接过的那位工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什么事故 工头并不知道陆卿音早就不在陆氏集团任职了，挺热络地个跟她寒暄：“陆总监，您这段时间怎么不过来监工了，倒是那个空有名头的总监来过几次……”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囫囵找了个借口，“前段时间我个人有私事，工程上就没顾及到。” 工头没有怀疑，同门口的工人打了个声招呼，就领着陆卿音进去了。 一边往里走，工头一边吐槽沈然的不专业。 “那位沈总监真是，每次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我们问点什么事也是一问三不知，还要打电话过去问陆董，真是不知道她过来干什么，就是为了交差吧！” 陆卿音笑笑不说话。 工地上尘土飞扬，工人们埋头苦干，大汗淋漓，只是，她发现了些许异常。 “李工头，这工地上的人怎么变少了？”陆卿音问，“按理说，项目招标拿到了，规模应该扩大，提上日程才对。” 工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筹莫展，“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咱们招不到人啊！” 陆卿音目光定了定，问道：“为什么？” 这个工程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又和官方合作，不可能招不到人。 工头压了压头顶的安全帽，叹了口气，“陆总监，前段时间你不在，工地上发生了点事……还挺严重的。” 陆卿音警惕地问：“什么事？” 工头犹豫道：“陆董那边说了不准任何人传出去，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问陆董吧，这件事我实在不敢多嘴！” 聪明的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算他把陆卿音当自己人，但还是会明哲保身。 陆卿音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正午时分的天气有些闷热，工地上更是如此，她点了点头，没有让工头难做。 “不过还是走漏了点风声，那些工人虽然不知道实情，但人言可畏嘛，也都不愿意接陆氏的工程项目了。” 陆卿音神色严肃，“辛苦你了，李工头。” 李工头摆了摆手，又跟陆卿音说了下工地现在的情况。 之后几天，陆卿音每天都会来工地上。 陆续民那边肯定是套不出什么的，她一边让人去查陆氏的项目工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边来工地上深入敌方跟工人们套近乎，但随着签订合同的日子越来越近，再加上她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用假身份，早晚有一天东窗事发，所以她越来越焦虑。 不过好在，第三天的时候，终于让她打探到了一点消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跟工人们同吃，和一位年长的工人聊了点家常，然后陆卿音故作感叹地说：“唉，实在是辛苦你们这些不离不弃的工人了，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件事，这段时间工人也招不到，到时候官方那边的文书下来了，工程推进太慢肯定是不行的。” “是啊，现在日子难过。”那年长的工人也道，“陆总监，不瞒你说，我干完陆氏这一单也要走了，要不是那之后陆董给咱们涨了两倍工资，我执意如此，还打了包票干完第一期工程就走，我老婆儿子说什么也是不愿意让我继续在这里干的，太危险了！” 陆卿音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涨工资是应该的。” “对啊，谁愿意那自己的命换钱呢……” 危险…… 拿命换钱…… 陆卿音目光闪了闪，隐约猜到了几分。 就在她想要深入问下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充满疑惑的声音：“卿音姐？” 陆卿音脊背一僵，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俞洋。 俞洋看见她很意外，眼神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又难看，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在这？” 陆卿音目光沉沉地对上俞洋的眼睛，没有急着说话，俞洋现在是陆氏集团的人，也是新任职的总监，所以她来工地监工再正常不过，陆卿音忘了这一茬，冒充了总监的位置，现在还当场被人发现了…… 同陆卿音一起吃饭的年长的工人疑惑询问道：“你是？” 俞洋回答，“我是新来的总监。” 工人讶异地看看俞洋又看看陆卿音，用斑驳的手指了指，“你是总监，那她是？”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借口，可就在这个时候，俞洋开口，“她也是总监，我是新来的，人事那边刚走完流程，你们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陆卿音眉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工人了然地‘噢’了一声，然后又扒了两口饭，说：“我吃好了，两位总监，那我先过去准备下午开工了！” 俞洋点点头，陆卿音也起身收拾自己的盒饭。 “卿音姐。” 俞洋忽然开口，“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陆卿音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收拾起来。 见她不说话，俞洋犹豫道：“招标会已经结束了，官方和陆氏签订合同的日子就在三天后，你以后还是不要来陆氏的工地了吧，如果陆续民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提醒。不过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告诉陆续民。”陆卿音说，“你是陆氏的总监，这是你应该做的。” 而且，她不会再相信于洋的话了。 与其胆战心惊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一往无前，亲手把把柄递过去。 “卿音姐……”俞洋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这是彻底把她从她的世界划出去了，两人现在比形同陌路的陌生人还不如。 陆卿音拿着吃了一半的盒饭起身，毅然决绝地离开，背影挺拔而飒气，和俞洋认识的那个卿音姐别无二样。 只是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陆卿音出了陆氏的项目工地，把带了泥点的安全帽摘下来，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幸好，在被发现之前，已经打探出了些许消息。 这几天努力没有白费，从工人的言语之间，她大概能猜到，陆氏的项目工程，之前应该出了点事故。 不然不会弄得那么人心惶惶。 就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故……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陆卿忽然想起工人说的哪一句‘拿命换钱’，瞬间恍然大悟。 陆续民和沈然两个人谈心，之前就用的劣质材料进行工程，在被她发现了之后还死不悔改，只有在官方勘察的时候为了应付才换了。 按照时间节点来说，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招标会之前不久…… 项目材料不行，自然成了豆腐渣工程。 闹出人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陆卿音的心定了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将这件事提交上去给官方，陆氏到嘴的肉就会不翼而飞。 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人命事故的证据。 陆续民那边肯定防的死死的，要找到证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那些工人实在事故之后才离开的，之前的工人名单其实她是有一份备份的，但不知道陆续民在她离开之后有没有再招进来新的工人，如今她只能赌一把了，如果真出了事故，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受伤或死亡，所以她还是有一定概率查到的。 事情有了进展，陆卿音欣喜万分。 至少不是黑子摸瞎了，而且，她心中坚定。 这一次，不会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还有三天，她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查，她相信自己！ 这段日子陆卿音一直神经紧绷，给自己的压力很大，如今有了眉目，她想找人分享，却不知道找谁。 脑海中映入某张轮廓分明的俊逸脸庞，她愣了下。 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想到司京衍…… 陆卿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晃了晃脑袋，想把他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去。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见到司京衍，大抵他也很忙，而招标会落幕的事情他一定也收到了消息，却没有半分动静，不免有些奇怪。 不过这男人的踪迹向来神秘，她也从来没有多加探究过。 陆卿音想了想，想去一趟沈月所在的墓园。 自从上次忌日之后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她了，心中甚是想念，而且，这个消息她也想和沈月分享。 陆卿音买了束花打车去了墓园，阳光照射下来，整座墓园依然是冷冷清清的。 这样一个地方，即使照进来再多的光芒，依然显得萧条而灰蒙。 陆卿音来到墓碑前，却发现上面已经摆了一束花，跟她手中的这束香雪兰竟别无二样，安静地躺在那里，鲜艳欲滴，明显是刚放下不久。 陆卿音疑惑，四周逡巡过，却没有发现放花的人的踪迹。 这束花……会是谁放的？ 香雪兰是沈月生前最喜欢的花，这件事只有她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连陆续民都不清楚，更不可能是他了。 应该是舅舅吧，陆卿音只能想到沈震了。 陆卿音敛了思绪，没再想下去，蹲下身整理这些花束。 她盘坐在墓碑前，轻声道：“妈，您放心，我答应过您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希望小学的项目我会替您完成，也只能我来完成。” “我现在已经在收集证据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您这个好消息的，您会庇佑我，在陆氏签订合同之前找到证据的对吗？我相信您，也相信我自己，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就算沈月已经不在了，陆卿音依然想让她参与进这个项目里。 陆卿音从项目的事情说到生活，絮絮叨叨的，像是在碎碎念般说给沈月听，她知道，妈妈一定能听到的。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小嘴巴叭叭地在沈月周围叽叽喳喳。 而沈月不管再忙，都会对她说的那些毫无营养的话题有所回应。 “妈，其实我很累……” “好像抱抱你。” 陆卿音说着说着，眼眶不自知泛红。 莹润的泪水悬在里头，欲落不落。 这段时间的压力让她在对沈月吐露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没控制住。 情绪来的汹涌，控制不住，等陆卿音意识到是时候，热泪已经糊满了整张脸。 她喉咙哽咽，去旁边的包里翻找纸巾，视野中忽然多了一只健硕有力的手臂，横在面前，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一包面巾纸，包装简约。 陆卿音愣了一下，抬起头的瞬间，同司京衍那双深邃而狭长的眼眸对上。 时隔一周未见，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在这里，在这个时间节点，她最脆弱，也最需要一个人兜住她的时候。 男人的脸庞仍旧是那样淡漠如斯，让人看不分明其中的情绪。 凤眸低垂着，从容不迫地凝望着她，几许温色，仿佛是特意在这样一个破碎到四分五裂的世界里，找到她，朝她走过来。 这是一种错觉，陆卿音想。 人在脆弱不堪，情绪濒危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小姐，怎么总是让我见到你这副小可怜样？”司京衍开口，尾音轻轻挑起，既轻挑又爱怜。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不想让这男人看见她此时的模样。 旁边窸窣一阵轻微的动静，司京衍在她旁边蹲下身来，抽出一张纸，力道不轻不重地把她的脸给掰过来，一点一点细致而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眉目清隽而寡淡，没有丝毫不耐烦之意。 陆卿音有些抗拒，但男人低声道：“别动。” 陆卿音屏息，着了魔似的，真就没再动弹了。 “跟只小花猫儿似的。” “……” 方才阴郁的情绪因男人的到来仿佛烟消云散，陆卿音的心情也没有那么低落了。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妖冶俊逸的脸庞，压了压纷乱的心绪，忍不住问：“小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特意来找你的。” 陆卿音呵呵，“哦，又尾随我。” 司京衍的薄唇因她这句话牵动了几分。 冷淡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清风霁月的光景。 “行，我尾随你。”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司京衍帮她擦完泪水，慢条斯理地折着手中的废纸，转了话捎问：“在查陆氏工程的事情？” 陆卿音匪夷所思地看着男人，顿时有种后怕的感觉。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后悔了 “别意外，我猜的。”司京衍似乎将她的想法看得透透的，“以你的性子，瑞林落了标，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陆卿音轻咳一声，“小叔真是慧眼识人。” 司京衍短促地笑，“那也得看识的是哪一个人。” 陆卿音扯唇，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公司了。” 她迈开腿正要走，藕臂却被温热的大掌扣住，让她无法前行。 “又不回家？” 陆卿音眼睫轻颤抖。 这几天，她没有回水韵公馆，一直都住在公司里。 因为压力太大，她回去之后也没办法让自己好好休息，索性就没有回去了，想着熬过这段时间，事情解决了再想其他的。 “小叔，那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家。”陆卿音扯唇，故意道，“房本上可没有写我的名字。” 回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司京衍目光沉沉，“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有。” 陆卿音被这男人的慷慨噎住了。 “小叔还真是财大气粗。”陆卿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钱了不起啊。” 司京衍被她这句满满仇富的话给逗笑了，长臂一拉，将人拉到怀里来，嗓音低而缓，“你不在身边，我失眠。” 陆卿音的脸颊被迫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隔着衬衫的布料，能够听见从胸膛里渗透出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鼓点的节奏，仿佛和自己的重合。 这是什么话…… 死男人真是满嘴跑火车，总是撩人而不自知。 “睡不着嗑安眠药，管用。”陆卿音说，“实在不行看看医生呢？” 她说完，似乎听到了头顶上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不过转瞬即逝，司京衍倒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转而道：“上次在珠宝展会上，我跟你说过，有个关于陆续民的消息的事，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提到这茬，陆卿音就有些愠怒。 上回在展会上，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这男人狠狠压着占了好几分钟的便宜。 就因为她故意逗弄他，不愿意说好听的话给他听。 “还想知道吗？”司京衍的长指轻轻地抚摸着她后背的蝴蝶骨。 隔着一层柔软的真丝布料，仍然触感真实。 陆卿音忍不住挺直了腰，却让自己更加贴向男人，她吸了口气，言语阴阳道：“小叔，我现在可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 “你确定？” 他根本不急，反问了一句。 陆卿音顿了下。 忽然仰起头看向男人的脸。 他会现在提及之前的事情，还是关于陆续民的，是不是跟项目有问题？ 想明白这一点，陆卿音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等等，其实也不是说不出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 关她屁事，她是女人啊。 司京衍低眸睨着她，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啊？” 司京衍自顾自道：“陆氏的项目工程出了事故你应该知道了，我这几天，就在查这件事。” 陆卿音的眼眸扑朔，“所以你这几天闷不吭声的，一直在干大事？” “你不是说，项目成功之后愿意把你的利让给我？那我不得卖点力？”司京衍半开玩笑地说着。 陆卿音弯了弯唇角，“小叔说得是。” 其实她知道，这话只不过司京衍的玩笑话罢了。 司京衍哪里看得上她这点利益。 希望小学的项目其实最主要的是能收获到口碑，官方合作的，又是偏公益性质的项目，后续衍生的项目也不少，司京衍愿意帮，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不完全是。 司京衍说：“工程事故的事情不小，就我目前查到的情况，是一死三伤，陆续民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密不透风，但这事儿只要做了，就一定有迹可循。” “我已经查到了死亡的工人家属，准备找个机会去谈一下，需要他们出具死亡证明书，并且一定要是因工程项目而死亡。另外，受伤的三名工人的医院也查到了，去探访一下拿到他们的病历单和工作证明就行。” 司京衍条理清晰地说着，俊朗的眉宇间泛着郑重之色。 那股令人不自知信服的威势，陆卿音不自觉被吸引，认真听完后，点了点头，“好，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司京衍能查到这些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没理由再麻烦他。 “这是我的公司，交给你？”司京衍轻挑眉梢。 陆卿音神色微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京衍轻捏了下她的脸，这动作格外亲昵而暧昧，“嗯，我想跟你共患难，不行？” 没等陆卿音开口，他又道：“陆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不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陆卿音心脏狠狠震动了几下。 她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手机铃声解救了她，是司京衍的。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司京衍收回深沉的视线，拿出手机撇了一眼。 陆卿音捋了捋耳边的头皮，别过身去，“你有事就先忙吧。” 司京衍接起电话，不过两秒的时间，眉心就折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甚明朗。 挂了电话，陆卿音轻声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下意识的关心，陆卿音问完之后就后悔了，司京衍的事情哪儿轮得到她管啊。 司京衍下颌紧绷，眸子里泛着丝丝寒意，启唇：“司铭醒了。” 陆卿音的瞳孔皱缩了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干巴巴地问：“什么时候？” “就刚才。” 陆卿音知道，她现在必须过去。 司铭醒了，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司京衍说：“我送你过去。” 陆卿音没有拒绝。 两人一道出了墓园，上了同一辆车。 天边忽然滚过一声闷雷，方才还艳阳晴空，忽然就又要下雨的意思了。 不远处，翠绿而锦簇的植株旁，若隐若现一道颀长的身影，将方才墓园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男人少年感很强，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雪兰的花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罪有应得 圣安医院。 司铭醒来茫然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病房里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他只觉得聒噪。 “好吵。”他皱眉说了句。 司老爷子闻言吩咐道：“小铭才刚醒，需要静养，病房里人太多也阻碍空气流通，正康，文秀，你们都先回去吧，其他人也是！” 范文秀应声，她本来也没多关心司铭，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司正康是个老实人，倒是很关心司铭的情况，“小铭，那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了大伯再来看你。” 司铭没有说话，垂着头，神色阴郁。 昏迷了一个月的他，在司家请的高级护工的照顾下，仍旧是那副精致少年的模样，只是气质上，却完全不一样了，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特别是下半身的刻骨铭心的痛感，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额前碎发堪堪盖过眉眼，他眼角低低地耷拉着，脑海中的碎片一点点拼合起来。 抬起头的一瞬间，环顾四周，神色略显颓丧慌措。 “音音呢？”司铭问。 “小铭，你就别想着那个女人了，你忘了吗？她是把你砸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柳柔没好气地说道，“像她那种女人，是不配嫁进司家的！” 提起陆卿音那个女人，她就来气。 司老爷子沉声制止，“柳柔，别再说了！” 司铭皱眉，依然是那句话，“音音呢？我要见她。” 柳柔真是恨铁不成钢。 司老爷子缓了神色，看向司铭，“小铭啊，你醒了就好。放心，音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陆卿音到医院的时候，和范文秀几人打了个照面。 看见陆卿音和司京衍从一道从外头风尘仆仆地赶来，目光都有些诡异。 他们进病房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范文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块，哎，正康，你不觉得奇怪吗，上次在宴会上我就想说了，司京衍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上心过，明里暗里帮衬着……” “想啥呢，估计就是碰巧遇到吧。”司正康不以为意。 “是吗……” 范文秀思索无果，也没多想了。 陆卿音站在虚掩的病房门口，握上门把手的一瞬间，顿了下。 她抿了抿嘴唇，深呼吸一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在度假山庄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忘记，当时被司家的人打压贬低到尘埃里，那种心悸又无力的感觉，直到现在回忆起来还能切身感受到，潮水般密密麻麻的恐惧感攀上心头，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但现在司铭醒来了，醒得这么突然，她暂时没有想好要怎么应对。 她握着门把手，一点一点收紧，闭了闭眼，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后背一直大掌抚上来，稍加使力压了压，“别怕。”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醇厚，莫名给予她无尽的安心。 心脏仿佛有了落脚点，缓缓降下，她轻轻点头，然后进去。 司老爷子看见她，和颜悦色地招手，“音音，你终于来了，小铭刚刚还在念叨你呢。” 陆卿音勉强牵起一丝笑容，走过去，望向司铭的眼神里才没有一丝温度。 “司铭，你醒了。” 柳柔和司景山在旁边冷眼看着。 陆卿音挪步过去，司铭靠坐在病床上，目光压迫地看向陆卿音，温柔的声线里却掺杂着一股透骨的阴寒，“音音，我以为这段时间你都把我忘了。” 陆卿音呼吸一凝，司铭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难道是想报复吗？ 她不知道。 “不会。”她回答。 司铭的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倾身，拉过陆卿音的手，紧紧握住：“那就好，你怎么能把我忘记呢。毕竟我这样，可都是你造成的啊。” 陆卿音的眼眸瞬间就沉了下来，想把手抽回来，可司铭的力气却无比之大。 她皱眉。 身后的司京衍深邃的眸中迸发出一道寒光。 他打断两人，“司铭。” 司铭被分走了注意力，陆卿音迅速把手抽回来，盖住被拽得泛红的手指。 “身体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司铭虚虚地抓握了一下手心里空空的感觉，皮笑肉不笑地说：“谢小叔关心，我醒来已经感觉好多了，医生的叮嘱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听不听都一样。” 司京衍淡淡地“嗯”了一声。 司铭重新将目光放到陆卿音的身上，柳柔这时候急不可耐地说：“小铭，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赶紧把婚约解除了吧！” “解除婚约？”司铭重复这四个字，眯了眯眼，呵笑一声。 “当然要解除婚约，她把你害成这样，难道你还想娶她吗？！”柳柔说。 司老爷子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横了柳柔一眼。 随后拍了拍司铭的手臂，温声道：“小铭，度假山庄发生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音音还是很关心你的，自己也很自责。不过，爷爷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解除婚约，那就解除吧！” 之前把话放出去了，老爷子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司铭的意思。 如果两个孩子真的因为这件事感情破裂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也只能忍痛割爱！ 可司老爷子不知道的是，他们之前的感情，早就不复从前了。 陆卿音神色冷淡地静待一旁。 她想，司铭应该会答应解除婚约，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以司铭的性格，怎么会再继续跟她在一起，她本来就不是最好的那个选择，也不觉得，自己在司铭心中有多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陆卿音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这一点，并不担心。 可是——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司铭恍然开口，语调上扬，略有几分疑惑，“我现在都成这样了，音音，你得为我负责，不是吗？” 他饱含爱意地，缱绻万分地望着陆卿音。 陆卿音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缩小，负责，负什么责？ 他分明是罪有应得！ 第一百三十章 到此为止吧 陆卿音没想到，司铭会是这个回答。 这和计划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有些惶恐，六神无主。 司铭紧紧地盯着陆卿音的脸庞，眉角往下一压，显得虚弱又可怜，幽幽道：“音音，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你嫌弃我，是不是？”这句话，隐约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陆卿音喉咙发哽。 此时的司铭，让她发怵。 仿佛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这个所谓的未婚夫。 他到底想做什么？！ 病房里只有司老爷子听到这话乐的喜笑颜开，“小铭，你想什么呢，音音怎么会嫌弃你？”他拍了拍司铭手，直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等你身体恢复了，就举办婚礼，怎么样？” 司铭没有异议，“听爷爷的！” 柳柔明显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想阻拦，“小铭，你是不是病傻了，怎么能把这种女人娶进门？！” 司铭语气坚定道：“妈，我之前就说过，从始至终想娶的只有音音一个人，没有改变过。您不喜欢音音，是因为还不了解她，等以后你们多接触，总能接受她的。” 陆卿音的身形僵直，整个人格外凌乱。 司老爷子也道：“小铭说得没错，音音有多好，你们以后自然会知道的。”随后又沉沉提醒道，“之前你们答应过我，把决定权交给小铭来做，难不成现在想出尔反尔吗？“ 柳柔气得脸都青了，气息急促，格外不满。 可眼下，却无从反驳。 对比柳柔，司景山倒显得稳重很多，气定神闲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锋利，问：“小铭，你确定想好了，要娶这个女人？” 司铭点头，“对，我一定要娶音音。爸，我从小对您说一不二，这一次，我自己婚事想自己做主。” 司景山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我和你妈就不再干涉了。” 司老爷子拍了下手掌，一锤定音，“行，那就这么说好了！回头，我就安排人挑选一下黄道吉日，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司京衍在所有人的身后，以一种置身事外的神情观察着这一切，眼底却是黑压压的冷戾，寒芒乍现，一条健硕有力的手臂垂在身侧，上面的青筋脉络隐约凸现，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来一般。 他望着陆卿音瘦削的背影，脸上的情绪像是翻涌的波浪。 “我不想。” 忽然，陆卿音开了口。 她的音声如击玉般泠泠，没有太大的起伏。 透着股凉意，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司京衍微眯双眸。 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地看向她，司老爷子愣神，“音音，你说什么？” “爷爷，我说，我不想继续下去了。”陆卿音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说，“我要解除婚约。” 司铭的脸色骤然黑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近乎疯魔的杀意。 他仿佛能察觉到，陆卿音这话已经在心里编排了许多遍，是早有预谋！ 她怎么能……！！！ 陆卿音面容清冷，冷静地继续说道：“我和司铭的感情早就不复从前了，爷爷，抱歉，之前答应过您的我只能反悔了。” “音音，你怎么会……”司老爷子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陆卿音看着司老爷子苍老的脸庞，也有点于心不忍，可是，她必须说出来。 她不想为了讨好任何人，而委曲求全和司铭结婚，这太草率。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欺骗司老爷子，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遑论，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 她和司铭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 就算之后硬把婚结了，也只会是一场悲剧。 “音音，你果然是嫌弃我了是不是！”司铭突然暴走，低吼道，“你不要我，你怎么能！你把我害成这样，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我不允许！” 柳柔见状，赶紧上去扶住自己儿子，“小铭，你冷静点……” 司景山则在一旁高深莫测地看着陆卿音，心生疑惑。 这么好嫁进司家的机会，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着实让人看不透。 难道这是以退为进？ 陆卿音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地扫过去，“司铭，失手把你砸伤这一点我认，以后我会每个月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这是我应该做的。同时你也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你给我下药，我会动手吗？” “追溯到根源，造成这样的源头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司铭睁大双眼，柳柔怒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动手还有理了？” 陆卿音没有搭理柳柔，似笑非笑地继续说：“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下半辈子的问题，毕竟沈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 “什、什么……”司铭错愕两秒，原本的怒火瞬间偃旗息鼓。 沈然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僵硬地转过头，询问柳柔，“妈，她说的，是真的吗？” 柳柔没瞒着，“是真的。然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这个女人没什么好的，既然她都主动说要解除婚约了，没心没肝的，你何必还不肯放手呢！” “不，不能解除婚约，我这辈子只会娶音音一个女人！” 司铭用力推开柳柔，近乎病态般偏执地蹭起来，想去抓住陆卿音。 陆卿音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 司铭扑了个空，险些摔下去，柳柔尖叫一声又冲上来把人拉住。 司铭仰起头，满脸苍白却涨着异样的红色，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从前属于自己的女人，与他渐行渐远了。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不行，不能解除婚约…… 司铭的心里在无声的怒吼，叫嚣着，可生理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浑身疲软。 陆卿音就这样看着司铭大半个身体都悬在病床外面，可怜又无措，恼怒又后悔，像一只扑腾的粘板鱼，无比滑稽。 她的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淡淡道：“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在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以后，还能张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举办婚礼。” “司铭，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没想过要翻篇 到此为止…… 司铭的脑海里充斥着四个字，满是抗拒。 “不，音音，我是爱你的，除了你我不会娶别的女人。”司铭无助地像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沈然会怀孕，我让她打掉，行不行，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柳柔震惊，“司铭，在说什么？” 他以后可不能再生育了，这个孩子打掉，就要绝后了！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司老爷子连连叹息，看得心疼，可面对此时的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音音，你要是离开我，我真的会疯的！”司铭狠狠地说。 他在外面再怎么乱玩，都从来没想过要跟陆卿音分开，自始至终他都只认她是自己的未来妻子！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陆卿音冷眼瞧着，没有因为他的情绪失控而有任何波动。 “司铭，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体面点吧。” 司铭疯狂摇头。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直缄默不言作壁上观的司京衍恍然开口，嗓音中充满了十足的威势，“司铭现在状态很差，叫医生过来。” 此话一出，司铭顿时感觉一股恐惧爬上脊梁骨，他深深地望了司京衍一眼，终于恢复理智，深呼吸一口，“小叔，我没事，暂时不用叫医生！” “是吗？”司京衍幽幽道。 他面若冰雕，眼帘微低，轮廓分明的脸庞没有什么情绪，却又仿佛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司铭咬了咬牙，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小叔仿佛是在警告自己。 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真的不想失去陆卿音。 “嗯，没事。”司铭冷静下来以后，转头对四老爷说，“爷爷，我想和音音单独谈谈。” 陆卿音蹙眉。 司老爷子沉吟，“你们之间的事情，确实该好好谈谈，毕竟是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音音，你觉得呢？” 陆卿音并不想和司铭谈，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话。 “音音。” 司老爷子压低声音，又喊了一声。 陆卿音知道，爷爷是希望她能和司铭好好谈谈的。 她抿了下嘴唇，忽而感觉到侧边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的气息，她顿了下，怕司京衍在这会儿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来，应下，“好。” 那股气息更加浓烈了。 陆卿音递过去一个宽慰的眼神，对其他人说，也是对他说：“有些事，确实只能我们之间解决。” 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司爷爷不在，她也不用顾忌什么。 司京衍不动神色地垂下眼眸，拨动了下冷白腕骨上的名表，不语一发，迈开长腿先行出去了。 司老爷子说：“景山，柳柔，我们先出去吧，让两个孩子自己谈谈！” 柳柔有些不满，但老爷子发话了，也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出去之前，给了陆卿音一个警告的眼神。 陆卿音自然知道这眼神什么意思，让她赶紧离开司铭罢了。 陆卿音冷笑，柳柔捧上天的宝贝儿子，殊不知，别人一点也不稀罕。 几人陆陆续续出了病房。 柳柔还是担忧，忍不住小声询问司景山，“景山，这死丫头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趁我们不在，跟司铭在里面腻歪，婚约又解除不了了吧？” 司景山思索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柳柔不屑冷哼，“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没想到还是舍不得这桩婚事。”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问，“景山，如果他们回头又和好如初了，你不会真的答应小铭娶她吧？” 方才在病房里，司景山答应了婚事。 “娶了又怎么样。”司景山没什么表情地说，“既然儿子想，那就由着他去。” 柳柔睁大双眼。 司景山慢悠悠道：“方才你没看见，小铭是铁了心要娶陆卿音，爸又这么护着，想撮合他们两个，我们多说无益，还会招来厌烦。再说了，结了婚难道就不能离了？到时候离婚，到时候吃亏的会是谁？” 柳柔这才了然，点了点头，认为司景山的话不无道理。 妄想盘高枝，就要付出点代价。 “何必多此一举。”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柳柔脊背一僵，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司京衍。 司景山沉下眉眼，以一种兄长的姿态道：“京衍，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要离，又何必结，你们在这儿想着怎么糟蹋人家清白姑娘，真觉得她想嫁？”司京衍左眉轻挑，几分讽意，“司铭在你们那儿是个宝，在旁人眼里可不一定。” 柳柔气急败坏，“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什么时候和那女人这么熟了！” “怎么，说点实话二嫂不爱听了？”司京衍气定神闲。 柳柔气得不行，这司京衍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搞得两个人有一腿似的，莫名其妙！ 司景山盯着他，“京衍，别忘了，你是司家人，小铭也是你的亲人！” 司京衍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原来，在二哥的眼里，还当我是亲人。” 司景山腮帮子咬紧。 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气氛焦灼了半分钟，司景山吐出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司京衍的肩膀，“京衍，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怪我，但我那也是为你好，而且，那个决定是父亲做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司京衍抬起眼眸，静默又冰冷，几许厉色溢出。 他脸上是诡艳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我当然清楚，不用二哥提醒！” 司京衍说完，收敛笑意，神情凉薄地抬起手臂，扫了扫自己的肩膀，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 司景山瞳孔一缩，顿觉毛骨悚然。 那是他刚才拍过的地方！ 他无声地看着，心底腾地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司京衍回来的这几个月里，一直没有动作，连他这样警惕的人都要放松警惕了，可今天，司景山深深意识到，他这个弟弟，对于当年的那件事，从来就没想过要翻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冷漠无情的人 与此同时，病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高级病房的面积很大，视野明亮，半开的窗户外，几缕微风吹进来，而往远处眺望，则是一处绝美的人工搭建的湖泊与美景，和旁边的植株相得益彰，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如果是在这里养伤，应该会痊愈得很快，陆卿音想。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两分钟，司铭抬起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请求道：“音音，你别离我这么远可以吗？” 陆卿音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淡笑：“司铭，我想刚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司铭一脸深情又受伤，“音音，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没有了。”陆卿音丝毫不委婉，扎心得很。 司铭抽了一口气，“我不信！” “我们十三年的感情，我了解你，你就不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 陆卿音有点儿莫名其妙，甚至想发笑：“人都是会变的，就算以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特别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哪里还会跟当初一样？ 司铭看着陆卿音出神，眼神复杂：“音音，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前的她，多么乖巧懂事，更不会对他冷淡至此，还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陆卿音语调冰凉：“所以，司铭，你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乖巧懂事，不会忤逆你，甚至面对你出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陆卿音，对吗？” “不是！”司铭疯狂解释，“音音，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你有。”陆卿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沈然给我发的那些和你在一起的亲密照，你并不是全然不知情，对吧？” 司铭，“我警告过她了。” “有用吗？司铭，你从心底里觉得无伤大雅，我是可以随便被伤害的，所以才任由沈然这么猖狂，舞到我面前来了你都无动于衷。” “我真的警告过她了，在那之后我已经打算跟她断了的！”司铭低吼。 陆卿音冷笑，“你的断了，就是让她怀上你的孩子。” 司铭对此哑口无言。 他自己也没想到，沈然会怀上他的孩子！ “司铭，我远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这十三年里，我竟然是前不久，才真正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从出轨沈然，到给我下药，利用我来讨爷爷欢心，司铭，这些事难道是我冤枉你了吗？” 司铭神色有些无措，“音音，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如今，陆卿音看见他装可怜的模样，已经不会心疼了，只会感到恶心。 心软是给人的，不是给狗的。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司铭眼眶发红，抓着他的手臂说：“音音，我会改的，相信我，好吗？” 陆卿音的头小幅度地晃了晃。 “我相信你会改，但是我不想等你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每天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埋在我们十三年的感情里，司铭，你知道吗，这些事一旦发生了，我每天都在说服自己原谅你，可是，这样的原谅，是每想起一次，就要重新原谅你一次。” “司铭，我好累了，我们放过彼此吧。” “不，不可以……”司铭喃喃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把狠狠拽过陆卿音，掐住她的脖子，猩红着眼，厉声质问，“你这么急着从我身边离开，是不是有了其他男人，陆卿音，在爷爷的寿宴上，你骗我身体不适，其实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陆卿音惊叹与的司铭的翻脸，喜怒无常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疯子，这个人，真是个疯子！ 她早就应该察觉到，离得远远的！ 司铭疯魔了一样掐她，“说话，我让你说话！” “放……” 陆卿音瞳孔缩小，气若游丝地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她仿佛看见了那天寿宴上，在房间里，被司铭压着的那种窒息感，喉咙被紧紧锁住，呼吸被掐断，耳鸣刺痛，视野一点一点变白。 深深的恐惧感…… “砰！” 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气势十足。 陆卿音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疾步冲了过来，将司铭推开，自己则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重重地呼吸着，缓解疼痛感。 耳朵有知觉的时候，听见司老爷子的一声怒吼，“司铭，你到底在干什么！” 司铭逐渐回过神来，身体软摊在床上，茫然地看向周围。 他……做了什么？ 司铭望向陆卿音，张了张口，嗓音哽咽，“音音，我……” 司京衍单臂抱着陆卿音，周身气场阴沉骇人，目光冰冷如薄刃，沉沉吐出一句话，“司铭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安排精神科的医生过来，给他进行封闭治疗！” 柳柔大惊失色，“司京衍，你说什么！我们家小铭怎么会精神上有问题。” 封闭治疗，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司京衍连个眼风都没给柳柔，大掌一下下地抚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像是宽慰，可手掌所及之处，触碰到的都是硬生生的骨头。 他心底蓦然一疼，她太瘦了。 所有的事情压过来，还要被司铭摧残折磨。 很快，医生赶过来了。 司景山压了压掌心，假意说道：“先看看陆小姐的情况吧！” 陆卿音已经缓和了许多，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那被掐到快要窒息的感觉，已经是第二次了，她不想再感受第三次！ 她晃着身体，强撑着余力从司京衍怀里起来，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要解除婚约，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要解除！” 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司老爷子抬起手想挽留，可又觉得没有这个脸。 明明让他们好好谈，结果司铭却失控，差点把人掐死！ 这让他还怎么顶着张老脸开这个口。 最终，老爷子也只能叹了口气，“京衍，你先把音音送回去吧！” 司京衍点额。 出病房前，司铭骤然在身后叫嚣：“陆卿音，你别想甩开我，永远也别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好累 陆卿音头也没回。 和司铭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司铭颓废地坐在病床上，无措地看着那道愈行愈远，最后消失的背影。 他低下头，捂着脸，满目懊悔。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司老爷子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司铭，你真是……哎！” “爷爷，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音音她，会原谅我的对吧！”司铭急切地询问。 方才陆卿音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此毅然决绝，原谅？怕是难了！ 司老爷子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柳柔还在心疼自己的儿子，“小铭，你傻啊，她把你害成这样我们还没找她算账呢！再说了，你才刚醒，本来身体状况就不稳定，一定是她故意刺激你的对不对！” 司铭没吭声。 没过一会儿，精神科的医生真的过来了。 他们面无表情冷冰冰地朝司铭走过去，就要把他架起来。 “你们干什么！” 柳柔慌了，奋力把这些医生给推开。 精神科的医生推了推眼镜，说：“我们是听从司先生的吩咐，过来给司铭少爷检查精神状况的，司二夫人，还请您不要阻拦，早检查早完事！” “精神科！小铭根本就没有精神上的问题，检查什么，你们有病是不是！” 这个司京衍，真是做得出来这种事！ 司景山也冷着一张脸，怒喝：“都给我滚出去！” 可这几个医生根本就不会听司景山夫妇的话，力大无穷，执意把司铭架起来要拖去检查，“抱歉司董，我们也是照吩咐办事，绝对不会伤害到司铭少爷的。” 司景山腮帮子一动一动的，柳柔记得不行，可是又没办法。 这几个人冲击来，根本拦都拦不住！ “哪有这样当医生的！投诉，我要投诉你们，吊销你们的证件！” 几个医生不管不顾，就这样把司铭带走了。 柳柔在后面追了几步，跟不上，还跌倒在了地上，头发松散，极为狼狈。 她转过头焦急地对司景山说：“景山，你快想想办法啊，儿子都被人带走了！” 司景山立在一旁，神色铁青，闭了闭眼，理智地说：“司京衍不会把司铭怎么样的，至少现在不会。” “你忘了他以前有多疯了……”柳柔惊恐道。 司景山怎么会忘记，冷笑，“再疯，不也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滚到y国去了？” 柳柔从地上起来，“那我们现在就任由他这么猖狂？” “看来他是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司景山眯眼，“既然他要做到这份上，那就看看谁能讨得到好处吧！” “司铭这边我会派人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回去之后把这事儿告诉爸，让他来处理，咱们别当这个坏人，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柳柔吞咽了一下，用力点头。 …… 陆卿音从病房出来以后，她撑着墙壁，重重吐出一口气。 司京衍就在她身侧，扶着她的另一条手臂，蹙眉，低声问：“还难受？” 陆卿音摇头，“没。送我回公司吧。” 在经历了这样异常心理和生理上的情感切割打击，说难受都是轻的，只是，她不想表露太多，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回公司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司京衍深望着她，默了默，没说什么，却也没带她离开。 而是在圣安医院里绕了几个弯儿，领着她去做了一场身体检查。 他在这种事情上格外较真，每每有什么问题，都必须全身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肯放过她。 陆卿音有些无奈，但司京衍很强势，左不过不是什么坏事，她也就没拒绝了。 结束之后已临近傍晚，两人终于出了医院，司京衍牵着她的手上车，亲昵得像是普通的情侣一般。 方才抽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 宽阔而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和她低声说话分散注意力。 疼痛感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想到这里的时候，陆卿音的耳根微红，上了车就心虚般把手抽回来。 司京衍的眸子轻扫过她抽回去的那只手，戏谑：“没退婚的时候不该做的都做过了，怎么，现在退婚了，反倒避起嫌来了？” “小叔你……” 陆卿音有些尴尬。 倒不是避嫌，而是那样亲昵的行为，不是她和司京衍这样的关系该有的。 司京衍重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脱分毫，压低声线：“该改称呼了，陆小姐。” 陆卿音抿唇：“我是真的把司爷爷当成自己的爷爷的，所以理论上，叫你小叔并没有什么不对。” 司京衍短促地笑了一声，反手扣住她的皓腕，稍加使力将人拉到怀里，薄唇附在她的耳边：“你真的很爱玩这种禁忌角色扮演，小变态。” “……！！！” 陆卿音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这都什么污言秽语！ “小叔真的想多了。”她矢口反驳。 男人狭长的眼眸睨着她，薄唇从她的耳畔掠过，沿着轮廓，描摹到她的唇角。 陆卿音略偏了下头，却听他道：“退婚这么大的喜事，不庆祝一下？” 话音落，他强势而霸道地吻上她柔软的唇，不断辗转，汲取，鼻息间充斥着他的气息，交错浑浊，暧昧旖旎。 他的技巧向来很好，陆卿音的身体软了下来。 藕臂撑上男人的肩膀，她摇头，“司京衍……” 司京衍的眸子漆黑如墨，五指笼罩她的下颌，嗓音沉而喑哑，问：“拒绝我，是还放不下司铭？” 当然不是。 陆卿音轻声回：“我好累。” 她刚做完检查，身体有些虚弱。 司京衍敛目，冷面缓和了些许，又轻啄了两下她的唇才肯放过：“回去休息。” 陆卿音本来还想回公司，司京衍看透了她一般，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查受伤员工的事宜，今天好好休息。” 陆卿音只能作罢。 她现在确实疲惫，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不过现在解除了婚约，她心里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拿钱砸! 隔天，司京衍果然说到做到，同她一起去医院探访受伤工人事宜。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是暗中进行的，一开始其实并不顺利，陆续民那那边给工人做的思想工作非常足，他们怎么都不肯配合，还扬言要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陆续民，让他们赶紧离开。 陆卿音被推搡了几下，差点没站稳，还是司京衍扶住了她。 她忍无可忍，语气也没有刚开始来的时候那么和善了，厉声质问：“所以你们是想助纣为虐，让这个工程继续烂下去，好让更多的人像你们一样伤成这样，严重一点连下半辈子都难以自理吗！？” 工人和陪同的家属皆因为这件事一愣。 病房里静悄悄的，气氛尴尬而诡异，司京衍也掀起眼皮看向身旁的人。 陆卿音面容清冷，语气坚定：“我不知道陆续民给了你们什么承诺，但你们以为，陆续民现在对这件事这么藏着掖着的态度，之后就会信守承诺补偿你们吗？不，他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你们就应该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用劣质的项目材料，导致的工程事故，为了掩人耳目，拿下招标，隐瞒事实，更换材料。” “等和官方的合同签订完毕，他依然会使用那些劣质材料。而你们，也就成了弃子，他还管你们的死活？恐怕，他只会威胁恐吓，让你们一辈子都无法将真相说出口吧！” 陆卿音的话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这些被‘藏起来’的工人们面面相觑，都感受到了一股胆寒。 他们沉默，面色凝重。 “可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有人怨声载道，“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不听陆董的，什么都拿不到不说，家人的安危都不能保证……” 原来如此。 陆续民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人。 陆卿音心中了然了。 她拔高声音，“我现在无法对你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赔偿承诺，我现在所承接项目的公司也还在起步之中。但我想告诉你们，与其被人威胁胆战心惊，不如把命脉捏在自己手上。这件事迟早都要曝光的，举起法律的武器维护权利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而且，陆续民已经没功夫再来威胁你们了！” 工人们闻言，都有些犹豫。 多的陆卿音也不想多说了，陆卿音闭了闭眼。 “怎么选择，随你们吧，我也无法强迫你们。” 司京衍站在身后，凝视着她倔强不屈的挺拔背影，眸底惊艳闪烁，薄唇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弧度。 陆卿音说完以后，吐出口气，捋了把头发准备离开。 行至门口时，工人终于叫住她，认真地说：“我们愿意配合你们，提交证据。” 陆卿音的身形一顿，回头看向那几个工人，又偏头和司京衍对视，眼睛里的欣喜和如释重负几乎藏不住。 和司京衍一起收集完证据以后，她心情雀跃，眉眼都不自觉飞扬起来。 走在医院的长廊中，不断和匆忙的护士和病人家属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此时的陆卿音却并不排斥，弯了弯眉眼，问身旁的男人，“怎么样，刚才发挥的。” 司京衍感受到她的肩膀碰着自己的手臂。 那股轻柔的触感，他喉结滚动，敛眸，淡淡道：“还行。” “本来没打算说这么多的，因为这种事都是个人的选择，可我真的不想输，我还是想为自己搏一把。”陆卿音一边走，一边坚定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就像她在这条路上，从来都是义无反顾一般。 司京衍侧目，眸子微深，低沉的嗓音令人安心，“不会输的。” 陆卿音的步伐慢了一些，连带着的是，是心跳的漏拍。 市公立医院的大厅格外嘈杂，来来往往，都是检查和询问的声音，和司铭所在是私立医院截然不同。 陆卿音很快反应过来，又跟上男人，“对，不会输的。” 随后，她转了话捎，问：“小叔，你这么自信，难不成心中早有成算？要是他们刚才没听我的，怎么办？” “他们听了。”司京衍言简意赅。 女主哭笑不得，“我打个比方嘛，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司京衍，“哦，拿钱砸。” “……” 陆卿音默了默，“真是简单粗暴的办法呢。” 没有一刻，她这么恨有钱人，特别是司京衍这种，让她想象不到的有钱。 妈的，有钱了不起啊！ 陆卿音咬了咬牙，不过又立刻否定了自己。 哈哈，有钱确实了不起。 陆家在上流圈子里其实也就是边缘家族，跟司家是比不得的。 早年的时候，沈月母家还兴盛时，老一辈和司老爷子有点交集，所以她才能和司铭认识，搭上几分边，可现在，沈月和陆续民结婚以后，在陆续民不断的出轨作妖，把阴狠的手段都用在自己的人身上，却对外人极尽谄媚讨好，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陆氏集团如今更是宛如空壳。 司京衍抚了下她的后背，声音将她拉回思绪。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他挑眉，“怎么，你羡慕？” 陆卿音如实回答，“当然羡慕啊。” 司京衍脚步顿住，后背上的那只大手游走到她的纤细的腰肢上，挑逗般捏了两下，“羡慕你就嫁给我，到时候我的资产，不都是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是一点都不避着。 陆卿音脸颊有些烫，自从和司铭解除婚约以后，这男人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她抓住男人健硕的手臂，扒开，“小叔什么时候也学会画大饼那一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资产，可都算婚前财产，都是要做公证的，我一毛也分不到。” “这么说你是有意向？”司京衍饶有兴趣地问。 “我没……” 司京衍眸子深了深，直接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微风拂过，男人没有辗转深入，反而浅尝辄止，“你接下来的话，我应该不太想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哄他 所以，他选择了用这种方法堵住她的嘴。 确实很像这男人的风格。 橘红色的晚霞降临，倒映在陆卿音莹润昼亮的眸底，烧红了一大片。 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她别过头去，余光中看见不少人的视线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陆卿音更不自在了，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不想听也是事实。”便迈开步子匆匆往外面走了。 奇了怪了，她早已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怀春少女，可不知为何，每次都被司京衍撩拨得面热心跳，溃不成军。 可能，这骚男人太会勾引人了吧…… 她抿了抿嘴唇，上了车以后，那股暧昧的气息就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方才那句赌气似的“不想听也是事实”惹得男人不快了，车内沉默，一路无言，一直回到了水韵公馆亦是如此。 陆卿音寻思着，人家好歹帮了这么大的忙呢，这工程事故的受伤人员要不是司京衍，她估计没那么快找到，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他的，把人惹了算怎么回事。 过了玄关，男人随意地将外套脱下，正要往落地衣架上搭，陆卿音眼疾手快，机灵地接过。 司京衍似是没想到，目光略顿。 瞥了眼挤出狗腿般笑容的女人，他没什么太大表情。 非常之心安理得地放手给他，径直上楼去了。 陆卿音：“？” 她看着男人挺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缓慢抚顺了手上名贵的西装，挂在了落地衣架上，想了想，端了杯佣人刚磨好的咖啡，准备上楼打探一二。 司京衍在书房。 敲了敲门，很快便听见一声淡漠的：“进。” 陆卿音推门而入，男人坐在椅子上，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了两颗，露出冷白的肤色，再往下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线条，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电脑的薄膜键盘，在处理事情，很专注，并没有抬头。 也并没有发现，进来的是陆卿音。 她端着咖啡，脚步放轻，绕到男人的身侧，轻轻放下咖啡。 细微的一声“嗒”，陆卿音扫了一眼，发现她正在整理今天拿到的证据。 受伤的工人已经同意曝光了，他在吩咐秦宣那边联系相关媒体。 陆卿音微微张大了嘴唇，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这件事，震惊之余，陆卿音心底柔软的某处，仿佛不经意间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包裹着她整颗心脏。 “还有事？”司京衍半个眼风都没给她。 他似乎并不知道进来的人是陆卿音，亦或者，他是装的。 陆卿音默了默，又靠近了几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弥漫着在男人的鼻腔里，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看不出多少意外。 “小叔，你生气了？”陆卿音微微弓下腰，凑近司京衍，轻声询问。 柔软的发丝从肩头垂落，落到了搁在桌面的那条男人健硕的手臂上，轻轻柔柔的触感，微痒，挠心。 而那股香味，更加浓烈了。 近在咫尺的温香软玉，让他呼吸沉了几分。 司京衍的身体闲闲地靠在椅背上，模样好整以暇，手指卷着那缕青丝。 说出的话，莫名有股绿茶味儿：“我生不生气的，有人会在意么？” “我在意呀。”陆卿音不假思索，眨着眼眸，看起来挺真诚，也……莫名勾人。 司京衍微眯双眸，同她对视。 那双深邃而晦暗的眼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陆卿音吸入进去。 她眼眸颤抖，有些不自然地直起身子，避开男人的视线。 司京衍轻笑，“所以，我可以理解为，陆小姐现在是在哄我吗？” “……嗯？”哄他啊。 陆卿音不明所以，但好像自己这行为，跟他说的非常吻合。 但这词实在是太过暧昧，想了想，陆卿音说：“算……道歉吧？” 司京衍倒也没跟她争论，只是，陆卿音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仿佛升腾了起来，偏偏，男人那微凉的指尖却落在她的软唇上，细微地摩挲，触感酥麻，柔情蜜意。 “既然如此，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原不原谅应该是我说了算。” 话音落，他的手指用力往下按了按。 隐隐痛感。 红色的唇被按得泛白，又被樱红盖过。 陆卿音简直头皮发麻，想逃，脚下却像生了根，挪动不了半分。 “司京衍……” 她嗓音颤抖喊他的名字。 司京衍目光微敛，不疾不徐地将手从她的嘴唇移到那段细腰上，往下压。 陆卿音不受控制地跌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裤管的西装布料，隔着两个人的皮肤，可正因如此，更让人难耐了。 他把灯关了。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还有事……” 黑暗中，陆卿音找借口拒绝。 这太失控了，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司京衍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一点一点剥落她的衣服，手指所到的每一处，仿佛都燃起了热烈的话。 她没有一点抗拒的能力，每一次，她都无法抵抗这个男人的撩拨。 司京衍搂着她颤抖的身体，哑着嗓：“相信我，你现在需要一场放纵的情事。” 陆卿音愣了下。 司京衍说得对，她想她现在需要一场，能让她酣畅淋漓，将所有压在心头喘不上气的事情都释放出来的一场情事，他全都知道。 陆卿音长睫轻颤，主动拥上男人。 月色笼罩，粗重的呼吸和婉转的嘤咛此起彼伏。 窗外树梢抖落，一片旖旎风光。 结束之后陆卿音已经没了力气，缩在司京衍的怀里，清浅地呼吸着。 事后才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了男人的圈套。 她后知后觉地问：“司京衍，其实你根本没生气吧？” 男人眼眸下撇，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样，他缓缓道：“被拒绝了那么多次，我连点不愉悦的情绪都不能有了？” “……那倒不是。”陆卿音干笑。 司京衍压了压唇角，抚摸着他瓷器般柔嫩的脸蛋，慢悠悠地说：“只是我没想到，陆小姐会这么主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么主动? 陆卿音：“……” 那语气中的调侃谁能听不出来。 她扯了扯嘴唇，想从男人怀里起来，可全身真的像散了架一般，刚用点力，又软塌了下去，姿势甚至都有些古怪，两条藕臂牢牢圈住他。 司京衍笑了，拖住她的臀，“怎么，还想来一次？” 陆卿音连忙摇头，她真的累了。 可她也不想被压过一头，吐着气说：“小叔，你真不愧是云上最炙手可热的男公关！” 司京衍不恼，甚至欣然接受，“只服务你一个人，还不满足？” 陆卿音翻了个白眼。 司京衍笑意渐深，陆卿音百无聊赖地人抚弄着自己垂落的长发，忽然又扫到书架上侧边的那排关于凄美爱情的书籍，忍不住开口，“小叔，没想到你竟然会看这类书，看来，以前被女人伤过？” 她其实只是半开玩笑的猜测。 可没想到，男人手上的动作一僵，眉眼瞬间沉了下来，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仿佛笼上了一层异样的阴霾。 和方才的模样十分割裂，就像……突然间换了一个人。 陆卿音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而再看向司京衍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初，那一闪而过的神情仿佛只是错觉，他没什么情绪道：“嗯，被你伤透了，看点这种书找找存在感。” “……？”陆卿音无言以对。 司京衍垂下眼眸，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抱她去洗澡。 浴室里水汽氤氲，明显感觉到又一轮的情欲升起，但他忍了下去。 陆卿音知道，恶趣味横生。 在肆意撩拨之后，翻身做主人，就在司京衍陷入她的节奏里时，陆卿音飞快地拿过浴巾裹住身体，然后滑溜地钻了出去，狠狠带上了门。 “小叔，纵欲不可取，自己冲冲凉水吧~” 浴室里的男人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陆卿音今天确实累了。 明天就是陆氏和官方签订合同的日期了，好好睡一觉，还有一场仗要打。 隔天，陆卿音很早就醒来了。 她化了个全妆，穿了身飒气的白色西装，头发束得高高的，气场两米八。 司京衍撑着额，看着正在镜子面前匀口红的女人，鲜艳的姨妈色让她的身材都拔高了不少，凌厉而有气质。 “一切顺利，等你好消息。” 他启唇。 陆卿音透过镜子看向男人，点头：“好。” 会顺利的，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出了主卧，陆卿音去书房拿文件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那排书籍空了。 陆卿音顿了下，有些疑惑，结合昨天司京衍的反应来看，有什么秘密仿佛呼之欲出，可又忽远忽近，让人琢磨不透。 …… 关于陆氏集团工程项目出事故的新闻曝光了。 签订在即，官方那边的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陆氏了。 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爆出了这件事，陆续民吓得不轻，焦头烂额地开始安排人公关，买各种水军压下去。 沈然也意外非常，手忙脚乱地问，“爸，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她本来想等今天和官方签订了合同尘埃落定了以后，就功成身退。 然后就在司家老宅好好养胎。 她作为总监，以后在履历上提起这个项目也好听，不能让司家的人觉得她是个没用的花瓶，可没想到…… 陆续民简直暴跳如雷，“那几个工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会走漏一点风声的吗？” “爸，你先别生气，官方的人马上到了，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沈然说。 陆续民揉了揉太阳穴，说：“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如果有另外一件热度更高的事情爆出来，转移大众的视线就好了！” 沈然灵光一闪，忽然又想到了之前陆卿音的绯闻。 那几天确实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不了了之了。 估计是司家的人怕丑闻滋生，危及到名誉，所以让人压下来了吧！ 如今有事，自然能再把事情翻出来，让陆卿音去阻挡大众的视线，这一次只要不招惹到司家就行了，毕竟上一次，司京衍对她的警告还历历在目，让她在司家安分守己，再挑拨离间生是非，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她虽然不清楚司京衍的手段，但还是怵。 而眼下，不把陆卿音退出去，这件事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瞒过官方的人。 反正司京衍和陆卿音又没什么关系，只要把司家摘出去就好。 想到这里，沈然便立刻提出这个办法：“爸，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早上九点钟，陆续民和官方的代表人在会议室里签订合同。 陆卿音是九点一刻到陆氏的，签订事宜应该还在谈，她捋了把头发，径直往陆氏集团大楼内走去。 陆氏的员工再一次看见陆卿音，皆是大惊失色，他们是真怕了。 每一次陆卿音重新杀来陆氏，准没好事，惹得陆董生气不说，公司上下气氛也怪怪的，他们得提心吊胆好几天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可上一回还没过多久呢，这又来了，这让他们怎么不怕啊！ “陆总监……哦不是，陆小姐，我们陆董在忙，您有事的话还请先预约。”前台员工赶紧冲出来拦住陆卿音。 陆卿音冷漠地扫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什么时候，我来找我爸还要预约了？” 前天有些尴尬，答不上来，只仍旧说：“陆董真的有事，那您稍等一会儿吧！” “我就不等。”陆卿音撇开前台，踩踩着蹬蹬作响的高跟鞋，目的性十分明确，直奔会议室，众人拦不住，到抽一口气。 会议室里，陆续民和官方的代表人相谈甚欢。 见签订合同的事情没有被新闻影响，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 陆续民皱眉，给心腹助理使了个眼色，心里暗骂，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来打扰这么重要的合同签订！ 助理站在门口，看见来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缓缓回头，干巴巴地吐出一句，“陆董，是、是陆卿音小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来干什么! 陆续民瞪大双眼，差点拍案而起，“她来干什么！” 面前官方的人对视一眼，皱眉，对陆续民说：“如果陆董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可以改天签订合同。” “不不不，我没有其他事要处理。”陆续民赶紧赔笑脸。 然后对助理打手势，“赶紧把她打发走，我现在没空见她，快点！” 可陆卿音已经大大咧咧地迈开步子进来了，清锐的目光逡巡过整个会议室，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陆续民的助理赶紧拽住陆卿音，“陆小姐，你不能进去！” 陆卿音没挣扎，被拦在门口的位置，但官方的陈先生能够看到她。 “陈先生，我想您看了这个，应该会改变主意了！”陆卿音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陈先生和随行的人面露不悦，他们记得陆卿音。 “陆小姐，招标会已经结束了，你这又是闹的哪出？” 陆续民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说：“赶紧给我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去叫保安过来把人拖出去！” 陆卿音冷笑：“陆董，请问你是在心虚吗？敢做不敢当？工程事故受伤的工人可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还有一位，恐怕已经在棺材板里躺着了！” 陆续民瞪大双眼，一时间没绷住，起身大骂：“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 “如果我有半句虚言，是为造谣，我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陆卿音无比坚定道。 陈先生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推送了某条新闻。 愣了下，念出来：“陆氏集团和官方合作的项目在半个月前因劣质材料出过工程事故，记者采访了伤员以及死者家属，确认情况属实……” 沈然大惊失色，赶紧拿出手机，看完之后面色瞬间惨白。 怎么会……陆卿音的那些绯闻呢？怎么会突然之间都消失不见了！ 而且，这条关于陆氏集团工程事故的新闻，比之前的热度还要高，已经逼近爆点热搜行列，营销号开始各种蹭热度，指责辱骂的声音盖过一层一层的楼，飙升得极为迅速，仿佛后面有一只大手在推波助澜。 是谁干的！ 沈然差点尖叫出声来。 陈先生沉声道：“我们来的时候没有收到消息，陆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陈先生，我……这都是没有的事！”陆续民急得团团转。 偏偏这个时候，陆卿音不卑不亢地说：“陈先生，我希望您能花五分钟的时间浏览一下我手中的这份，关于陆氏集团使用劣质项目材料的倒是工程事故，造成一死三伤的文件，我认为，你们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招标的结果！ 陆卿音面容严肃，挺拔的身躯高高举起手中的文件，此时的她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份文件，就是胜利的火把。 陈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起身。 陆续民震惊伸出手想去拉人，“陈先生！” 陈先生充耳不闻，走过去，接下陆卿音递上来的那份文件，在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的目光下拆开，快速浏览过去。 鸦雀无声，只有心脏如雷击鼓的声音。 陆卿音在紧张，陆续民在慌张，都为了各自的目的。 陈先生看完之后，闭了闭眼。 他冷下脸来，宣布道：“陆董，这个项目也关乎到官方的声誉，你竟然瞒着这么大的事情，我想，我们是时候考虑一下陆氏集团是否是个合适的合作人选了！” “不是的陈先生，您听我解释，这都是以讹传讹，栽赃陷害！”陆续民满脸张红，手臂乱挥，疯狂辩解，毫无形象可言。 陈先生道：“是不是的，我们自然会核实情况，一旦确认，是无法再继续接下来的合作的，请你自重！” 说完，官方的人便浩浩荡荡地一齐离开了。 陆续民如雷轰顶，身体摇摇晃晃的，根本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爸……”沈然去扶人。 陆续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就能把合同签了！ 可是—— 陆续民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扭曲阴狠，推开沈然，直接朝着陆卿音的方向冲过去，龇牙咧嘴地骂道：“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毁了我项目，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陆续民嘴巴里一句接一句的肮脏词汇，扬起手就要挥过来。 陆卿音身形敏捷地避开，布满寒意的目光直直地射过去，杀意骤显，“陆续民，你是怎么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是你的项目的？”她掷地有声，“这是我母亲，沈月的项目，就他妈连这个公司，都是我母亲的，你说出这些话，不觉得心虚，不觉得令人恶心吗！？” 她的声音充斥在整个会议室里。 沈然和陆续民的助理都看傻了眼，陆卿音竟然这么对陆续民说话，是彻底撕破脸，不管不顾了！ 殊不知，这场所谓的父女感情，早就所剩无几了。 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没有！ 陆卿音的脸庞冰冷而孤傲，透着倔强不屈，“你目光短浅如井底之蛙，就算这个项目交到你手上了，你也只会为了利益而用劣质的材料，你根本就不配，现在出了事，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应得的！” 陆卿音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戳他的心窝，让他认清事实。 当初他是怎么对待沈月的，现在就应该百倍尝到同样的滋味。 诛心才是最重要的。 陆续民彻底被激怒了，眼睛充血，怒气从脚底板冲上了头顶，像头发疯的野兽一样撞过来，“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这个贱人，跟你妈是一路货色，都该死！都该死！” 他嘴里叫嚣着，要娶掐死陆卿音。 沈然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卿音正要躲避，身后突然冲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挡在陆卿音的面前，飞快地扣住陆续民，“陆董，如果您想动手，我们随时奉陪！”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爱错了人 陆卿音被两个保镖护在身后，愣了下。 片刻后才意识到，他们是司京衍的人，原来他早就料到了。 来陆氏集团这一遭，抢了陆续民到嘴的肉…… 必然是一场血雨腥风。 陆续民面目狰狞，不管不顾地要扒拉开面前的两个保镖，咬牙切齿道：“你们又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轮得到你们插手！？” 他的胸腔里像是炸开了一锅沸水，整个人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恨不得，现在就让陆卿音下地狱去陪沈月！ 这种被压过一头的屈辱，他在沈月那里感受过一遍，现在，又败在陆卿音的手里！ 可那两个黑衣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身强力壮，一身的腱子肉，宛如两堵高耸的肉墙挡在面前，陆续民连陆卿音的一根头发都摸不到，指着她，气急败坏：“好好好，联合外人来跟你父亲作对是吧，陆卿音，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陆卿音透过两个保镖肩膀的缝隙，目光凛冽地同陆续民对视。 她深呼吸一口，拨开面前护着她的保镖，居高临下地望着陆续民，“陆续民，你知道你刚才还说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陆续民死咬着牙盯着她。 “这个项目，乃至这个公司，一开始都是我母亲沈月的东西，你鸠占鹊巢不说，还这般诅咒她，饶是任何一个有心肝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什么沈月的东西，那特么公司也有我的一份，那叫夫妻共同财产！” 陆续民梗着脖子怒吼反驳道。 陆卿音浅浅摇头，“你应该清楚，陆氏集团当初成立的时间，以及所有权，不是如今改名叫陆氏了，就没人知道这个公司的前身了。更何况，公司是我母亲离开以后，你作为丈夫，第一顺位的遗产继承人，才名正言顺地夺去的不是吗？” 在此之前，陆续民趁着沈月精神失常，神志不清所哄骗着偷偷签下的那些转让协议，都不过只是铺垫罢了。 只有在沈月死亡以后，陆续民才越发明目张胆的。 而陆续民现在却如此诅咒沈月，只因为一个项目没有拿到利益！ 陈奚说得对，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陆续民惶恐地睁大双眼，听见她嘴巴里蹦出的话语，大惊，心下慌乱，“你，你怎么会知道……” 陆卿音笑得诡异，毫不畏惧地挺起身板：“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吧。” 她就这样站在陆续民面前，不退不避，宛如一株凛冽的傲梅，高昂着脖颈，静静地等待风雨来临。 不知怎么的，看着陆卿音如此模样，陆续民心中陡然一颤。 他猛地扬起手，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手臂像是被一根缠绕的藤蔓死死地拽住了一般，手背上丑陋扭曲的经脉鼓动，在空气中小幅度地晃了晃，最终还是重重放了下来，颇有几分不甘心的一位，怒吼道：“不孝女，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出去！” 他是怕！ 怕陆卿音一会儿再蹦出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会议室这边的动静可不小，公司的不少员工都悄悄过来看热闹。 公司还要运营下去，他这个董事长，不能丢了声誉为人指摘！ 陆卿音嘴角勾起一抹诡艳而冷厉的笑容，压低声音，“陆续民，铭记你今天让的这一步，以后可就再也没有绝地反击的机会了。” 如果陆续民动手了，她或许还能高看他一眼，可惜了，不过是个懦夫。 沈月真是……爱错了人。 这样的男人，哪里值得爱，又哪里配和她同甘共苦？ 不过陆续民会这么惊慌，陆卿音不免深思。 当年沈月的死亡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那场大火，毁了沈家，烧死了她的外婆和母亲，还有沈家的亲人，从此在江城落幕，怎么会这么巧合。她不信。陆续民的反应，刚好验证了这一猜想。 事情办成，陆卿音自然不会多留，潇洒离去。 两个保镖跟在后面，简直气场全开，员工都纷纷行注目礼。 陆续民盯着那背影，气得面色青紫，般牙露嘴，几乎要爆炸！ 父权被挑战，这一身的憋屈，没想到当上了董事长竟还会如此！ “爸……”沈然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走过来。 然，陆续民此时实在没有心思扮演什么慈父，挥开她，“行了。” 沈然现在身子娇贵，被推得没有站稳，捂着肚子踉跄了两步，一声惊呼让陆续民看了过来，目光挪到她的肚子上，理智回来，终究是缓了脸色过去扶人，“小心着点。” 现在项目黄了，沈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尤为重要…… 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对不起爸，都是我没用，网上的消息没有拦住。”沈然一副委屈巴巴地模样。 陆续民确实生气，可他也没把怒火往沈然身上撒，拍了拍她，“谁也没想到临近签约会发生这种事情，陆卿音这小蹄子手段不浅，竟然坏了我的事！” 沈然，“她也太不顾情面了，到底是一家人呢……” 陆续民冷哼，“白眼狼一个，白养她这么大了，真是晦气！” “不过爸，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沈然眼珠子转了转，说，“而且，我总觉得陆氏的负面新闻发酵得这么快，好像有人在帮她似的。” 他们刚控评买了水军，对方的火力就更猛，直接把他们的水军给压下去了。 陆续民思索片刻，“先进行紧急公关吧，降低公司损失！” 至于陆卿音，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她！ 这边，陆卿音出了陆氏集团的大楼，天空灰蒙蒙的，仍旧在下雨。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地面上，这场雨从昨天开始就在下，并不猛烈，可阴沉沉的天气还是让人有些压抑。 陆卿音望着外头模糊的雨幕，心想，雨是时候停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温润而柔情的嗓音，很轻很淡，忽远忽近，“姐姐。” 天边闪过一声闷雷，陆卿音抬起眼眸，看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早就见过了 朦胧而灰暗的雨帘中，少年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形挺拔入竹，气质卓然，额前细碎的发轻微晃动，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的眉梢洋溢，琥珀般润亮的瞳孔里仿佛盛着星河，只一点，便让周围的暗色亮了几许。 陆卿音张了张嘴唇，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有些哑然。 他变化好大了。 从前那个稚嫩粘人的小男孩，如今越发有了男人的模样。 “姐姐不记得我了吗？”他的声音很轻，试探中，透着一股落寞。 他真的怕，她不记得他了。 陆卿音透过雨帘，望着三步之遥的少年，“陆礼，你回来了。” 闻言，少年忽而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听到她唤他的名字，这才撑着伞，缓步走近这散步。 少年脸庞越发迫近，陆卿音能够看到，他完美的脸部线条，硬朗分明中透着温和，整个人有种迎风而立的自然随和，开口道：“姐姐还记得我就好。” 陆卿音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小粘豆包。” 第一次见到陆礼她十二岁，他八岁。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陆礼是她同父异母弟弟，陆续民借着以冯珍是远方表妹的身份暂住在了陆家一段时间。 陆卿音当时只觉得有个弟弟能陪自己玩，很开心，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而那段童年时光，也确实很开心，陆礼非常粘她，从小就喜欢追在她屁股身后跑，长得就是一副小少爷的模样，干干净净的，但陆卿音非常闹腾，每次带陆礼出去“鬼混”完回来，免不了遭到一顿训斥，但陆卿音那个时候在爱的包围下长大，根本不怕，次次都是记吃不记打，下回还敢。 而陆礼就这样毫无怨言地当她的“小弟”。 冯珍那个时候还唯唯诺诺的，就算不满陆卿音把陆礼弄成这副模样，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背地里让陆礼别总是跟在陆卿音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可陆礼没有听，他从小很有主意，只不过在陆卿音面前愿意无条件顺从她而已。 事实证明，陆礼长大了，确实是个很有主意很有担当的男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年，直到东窗事发，沈家那时候家大业大，直接勒令陆续民处理好这件事，陆续民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将陆礼送到国外，一去就是十几年，那之后陆卿音就没有再看见过陆礼了。 知道真相的时候，陆卿音对陆礼的感情很复杂，总觉得被欺骗了。 倒是母亲沈月，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异常冷漠，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陆卿音觉得，陆续民和沈月感情破裂的时间还要早一些，所以沈月才会如此淡然。 再往前，是万歌离职的时候。 估计万歌离职就是因为，和陆续民的关系被沈月发现了。 有了前车之鉴，沈月自然对冯珍的存在不甚在意了。 而之后的一段时间，陆礼似乎企图联系过陆卿音，但她都没有回应，渐渐的也就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陆卿音后来就想明白了。 陆礼当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怎么都怪不到他头上去。 不可否认，那一年的时光里，开心是真的，两个人短暂的青梅竹马，也是真的。 随着时间的长河，陆卿音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陆卿音回忆起这一茬的时候，回过神来现在看见陆礼，并不算排斥，她听闻过他在国外优秀卓越的事迹，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陆礼也因着一句熟悉亲昵的称呼而笑意越发深刻，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欣然。 “姐姐愿意的话，我愿意永远做你粘豆包。” “你长大了，可别说这种话了。”陆卿音失笑。 长大了…… 陆礼在心里回味默念这三个字，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就算长大了，姐姐依然是姐姐，我愿意。” 陆卿音：“你的嘴巴还是这么甜。” 随后她转了话捎，“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走吗？” “一周前，回来以后就去，参加了一个为期三天的学术论坛会，回国也有一些手续需要办理，所以一直没来见姐姐。” 陆卿音点头，“挺好。总有机会见的。” 陆礼垂下眼睫，“我是想早点来见姐姐的……” 而且，早就见过了。 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她并不知晓。 “这次回来，是帮父亲的，是吗？”陆卿音问。 陆礼‘嗯’了一声，深情有些古怪。 看样子，是知道她和陆续民之间的那些事的。 陆卿音倒也没有让他难做。 在她心里，陆礼永远都是个弟弟，陆续民和冯珍对他寄予厚望，让他回来继承公司是应该的，她不会怪她，但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真的站在对立面打擂台，她也不会感情用事，对他手下留情。 陆礼小心翼翼地瞧了陆卿音一眼，低低地说：“其实，我也想和姐姐并肩作战的……” 雨仍旧在下。 陆卿音在集团大楼的一小片檐下，风吹起她鬓角的发，有雨丝飘进来，落在穿着白色西装的肩头，洇出一滴一滴的淡淡的青灰色，裸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上也沾染了几滴，凉凉的感觉沁入骨髓。 她听见他说的那句话了，怔愣了下，眉眼弯弯，心底不自觉柔软。 她抬起手，轻拍了下陆礼的头，“算你还有点良心。” 头上的触感，让陆礼的身体小幅度地晃了下，他清冽的眼眸撞进去，紧张地说：“现在在下雨，姐姐，我们换个地方聊好吗？” 他不想让姐姐淋到雨，可不想错失这一次来之不易的，短暂相聚的机会。 陆卿音有些尴尬，犹豫了会儿。 她才刚从陆氏气完陆续民出来，转头就跟他的宝贝儿子走，怎么看都怪怪的。 陆礼观察着她的表情，失落道：“姐姐不愿意吗？” “不是……” 话才刚起了个头，便被一道清沉的嗓音打断，“音音，时间不早，该回家了。” 陆卿音和陆礼同时看过去，司京衍撑着把伞，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他们，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第一百四十章 听姐姐的 司京衍的眼眸乌黑深邃，犹如一块化不开的浓墨，目光轻移到陆礼的身上，明显锐利了几分。 陆卿音有些讶异，司京衍这会儿不应该在公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专门来接她的？ 陆卿音后知后觉，他都特意安排两个保镖来护着她了，所以，他是一直在等她…… 回过神来，发现男人的眼神实在有些扎人，就好像，在捉奸似的。 “小叔，他是我的弟弟，陆礼。”陆卿音抿了抿嘴唇，主动开口解释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解释，明明就是姐弟而已，再无其他，但她就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陆礼不解地询问：“小叔？我不记得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小叔啊。” 陆卿音尴尬地扯了扯嘴唇，回：“哦，他是司铭的小叔。我叫顺口了，就懒得改……” “司铭……”陆礼重复了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晦暗，“姐姐和这个人是不是有婚约在身？” “噢，婚约已经解除了。”陆卿音说。 陆礼的眼睛里又瞬间亮堂起来，“原来如此。既然姐姐叫他小叔，那我也叫他小叔吧。” “聊完了么？”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开口，打断两人的谈话。 陆卿音微抿嘴唇，男人离她有两米远，眼神沉静泛着幽光，高大的身躯笼在伞面下，整个人几乎要与灰色的雨幕融为一体，可存在感又极其强烈，像是应运而生。 而近在咫尺的陆礼，雨仿佛是落在了他的眼睛里，莹润晶亮非常，充满了期待，“姐姐……” 这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思忖片刻，她扬起一抹淡笑，拍了拍陆礼的侧肩。 “既然都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聚，我今天还有点事，下次再约吧。” 她没看见，陆礼放在身侧的手攥紧。 又松开。 “好，我听姐姐的。”陆礼低低地说。 陆卿音点了下额，往司京衍的方向走去。 她没拿伞，半个身子倾入雨幕的时候，一把伞斜了过来，陆礼撑着伞，举过她的头顶，笑着说：“姐姐，别淋了雨，小叔不愿意过来，我送你过去。” “……”陆卿音默了默，没有拒绝。 几步路，陆礼将伞都全部往陆卿音的方向倾斜，而自己大半个身子落上雨点。 他浑然不觉。 司京衍的眼眸没有温度，平静地看着。 陆卿音过来以后，他长臂一伸，将人拉到自己的伞下，稳稳地扣住她的肩膀。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陆卿音不受控制地倒在男人的怀里，脸颊隔着衬衫布料贴紧他滚烫的胸膛。 脚下溅起些许水花，雨声哗哗。 陆礼看着这一幕，手背上的青筋隐约浮动。 陆卿音起身，想挣脱男人的束缚，可他却不让她离开，强势而压迫。 “那、我先走了，陆礼。”陆卿音只能开口道别。 “嗯。” 转身走了没两步，陆礼干净清润的嗓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姐姐。” 陆卿音脚步微微顿住，听见他继续道：“下次，一起去看沈阿姨。” 陆卿音侧目，点头，“好。” 司京衍握着陆卿音肩膀的手紧了紧。 陆卿音略低了下头，几缕长发顺着肩头滑落下来，她因陆礼的这句话而变得思绪缥缈，没有察觉到身旁男人的异样。 从前沈月也很喜欢陆礼的，刚来那会儿，沈月就叮嘱陆卿音，陆礼一家人生地不熟的，让她多爱护弟弟，多带弟弟玩。陆卿音也确实做到了带陆礼玩，但是爱护吧，其实也算得上是爱护，两个孩子和睦相处，也让长辈放心。 只不过，后来表弟成了亲弟，沈月那时候应该早就麻木了。 或者说……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那个时候陆卿音和陆礼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沈月依然对陆礼很好，不偏不倚。 沈月，她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长辈，明辨是非，不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也许就是因为她太好了，太过于圣洁有光辉，则显得陆续民和冯珍格外阴险小家子气。所以陆礼也十分敬重她，就算后来被遣送到国外了，一走就是十几年，也没有怨恨沈月，甚至在国外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来，优秀耀眼，十分争气。 陆礼，真的没长歪，也幸好从小没养在陆续民和冯珍的身边。 不然他恐怕就是下一个陆续民和冯珍的结合。 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记挂着沈月，她很高兴。 思绪游走间，人已经上了车，有些闷热的潮气涌动，司京衍吩咐司机开冷气。 随后往窗外一瞧，陆礼仍旧站在原处，撑着伞，看着这辆车，距离太远，并未看见眼眸中翻涌的情绪。 “开车。”司京衍冷声吩咐。 这一声，也冷不丁让陆卿音回过神来，她扭头诧异地看了眼司京衍。 随后顺着他的视线要往窗外开，司京衍却把她的脸庞硬生生掰过来，下一秒，不由分说地薄唇就吻了下来。 陆卿音睁大双眼，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软了下去。 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陆礼的身影还在余光中，而压过来的男人不断攫取她的呼吸与理智。 攻势猛烈，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侵占而去。 陆卿音宛如一滩春水，迷离了眼，发出丝丝嘤咛，喊他：“司京……” 而车窗外的陆礼，在车子启动的前一瞬间，看见里面那两道交错的身影，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在深色车窗与细密雨珠的遮掩下，直冲大脑。 陆礼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窒，迈开长腿要上前，可车子已经扬长而去，留下一弯尾气。 ……是看错了吧？ 他宁愿自己看错了。 可是，上一次在墓园的时候，司京衍和陆卿音两人的亲密不是假的。 他全都看到了！这一次，又是直戳心窝的一幕！ 怎么能，他的姐姐，那是他的姐姐，怎么可以和别人那么亲密，那么要好？ 不，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陆礼闭了闭酸涩的眼，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凝视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沉沉浮浮 车子在雨帘中滑行。 冷气压不住车内逐渐升腾的气温。 陆卿音被吻得身上没了力气，好了好几遍司京衍的名字都没有用，这番行为莫名有些反常，她七荤八素的，脑子里依然在胡思乱想，一团乱麻。 两条藕臂有气无力地搭在男人的脖颈上，喘着气，长睫根根分明。 司京衍反复吮吻，不知餍足，至死方休一般。 略有窒息感，陆卿音的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座椅靠背的方向缩去，身躯颤抖。 司京衍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大发慈悲松开了她。 陆卿音用力调整呼吸，司京衍的手仍抚摸着她的脸颊，布满薄茧的拇指，轻抚过她泛着津液的亮色红唇。 这是他留下的痕迹，这一点，让他内心极为满足。 “疼。”陆卿音偏过头，用手拨开男人的触碰，“又发什么疯。” 司京衍喉结滚动，“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理智不了。” 他说得如此坦然。 倒让陆卿音忽然无语凝噎。 “……” 她视线轻移，不去看男人灼热的眼，说：“陆礼是我弟弟，不是什么别的男人。” 司京衍嗤笑了一声，格外不屑，“弟弟？” 那眼神，恐怕不止是弟弟那么简单，陆卿音看不出来，他却看得分明。 “对，弟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陆卿音也没虚，这男人莫名其妙乱发疯，她还没生气呢，一上头便说了句，“再说了，司京衍，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 司京衍目光微暗，“小没良心的。” “刚帮了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他自嘲一笑。 陆卿音愣了下，确实，他帮了她这么多，方才还未雨绸缪地安排了两个保镖，才让她得以幸免没有受伤，顿时有些尴尬，“但是陆礼真的是我弟弟呀，我们很多年没见，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就折腾我……” 司京衍瞅着她这模样，笑了，捏捏她的脸，“下回轻点。” 一时没控制住。 “……”陆卿音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雨还在下。 司京衍意味深长地问了句，“陆礼，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陆卿音不假思索，“对啊。不过是同父异母而已，陆续民和冯珍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陆礼在国外长大，到底没长歪。” 司京衍眸光微闪，没应这话，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叮一声响，司京衍拿起来扫了一眼，是盛锦舒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就听见盛锦舒在那边嚎叫：“妈的，幸好我手速快，把绯闻撤下来了，不然回头又要被我家老爷子念叨。我查到是谁干的了，拿小爷我当挡箭牌是吧，我反手把他们那破事送上热搜……” “不过哥，还是得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还来不及反应呢。” 盛锦舒说话的声音极大，从听筒内传出来，饶是陆卿音不想偷听司京衍的电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 她扯了扯嘴唇，嘀咕道：“原来网上的事是盛二少解决的。” 司京衍眯眼，“你确定？” 陆卿音，“噢，是小叔您未卜先知提醒的，还是您厉害。” 司京衍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盛锦舒在电话那头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哥，你接了我的电话跟别人说话，什么意思？” “听声音好像还是……我草，嫂子，我还有事，先挂了！” 盛锦舒也是反射弧有点长，不过胜在有眼力见，知道司京衍身边的人是陆卿音以后，就非常识趣地挂断了电话。 陆卿音简直被盛锦舒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行事风格给整无语了。 “所以，项目的事情怎么样了？” 司京衍并未被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影响，漫不经心地转了话捎。 陆卿音眨了眨眼睛，“小叔这么厉害，猜猜咯。” 司京衍短促地笑了声，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行，我猜猜。” “官方那边应该取消了和陆氏集团的合作，需要核实网上新闻的真假，不过十有八九是完了，之后会选定新的合作伙伴，瑞林首当其冲，这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陆卿音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那俩保镖给你通风报信了。” 司京衍眉尾轻扬，自信非常，俯下身贴近她的脸，慢慢悠悠地说：“我说了，会一切顺利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痒痒的。 他接着补，“所以，我会为你保驾护航。” 心底仿佛有一束烟花，轰然炸裂开来。 直冲云霄，悬在头顶，照亮了她的世界。 回到水韵公馆，陆卿音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面对司京衍，或许是自己的都无法否认，对司京衍的心动和好感，而且，不止一次。 可她不想被这些情爱之事所影响，司家的深水窝，也真的不想再踏足了。 她必须得在事情不可控制之前压下这份悸动，于是她便以准备和官方合作事宜的文件，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司京衍看着书房紧闭地门，目光晦暗不明。 晚上，他收到助理秦宣发来的消息，有人在调查他。 对此司京衍并不意外。 今天才刚碰过面，就急不可耐要调查他了，挺有意思。 看来陆卿音这个所谓的弟弟，居心叵测啊。 他慢腾腾地吩咐：“让他查，把他想要的消息放给他就是。” 那头的秦宣有些意外，其实他只是象征性地来汇报一下，自从司京衍回国以后，查他的人不在少数，可谁又成功过？就连司景山那边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司京衍故意透露出去的，若是他不想透露，谁能查得到他分毫？ 毕竟在y国的时候，那件事，可是瞒得死死，至今司家人都不知道…… 秦宣应声以后挂断电话，司京衍站在落地窗前，夜风沉静，手边的酒杯液体轻晃。 另一边，陆礼盯着电脑屏幕上发来的跳转照片，沉默不语。 屏幕上的光亮将他温润的脸庞映照得煞白骇人，他攥紧拳头，眸底迸发出冷冽的寒星，沉沉浮浮。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的意思是? 之后的几天，陆卿音刻意躲着司京衍。 后来发现根本不需要躲，这男人神龙不见首尾的，一天也见不上几回。 而且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陆卿音在躲他，没有强求。 她知道，若是司京衍想，她根本躲无可躲。 官方那边核实了陆氏集团工程事故，引起了不少的社会舆论，一时之间，陆氏集团或成众矢之的，惨遭万人唾骂。 那几个工人也在媒体上控诉陆续民使用劣质材料，压榨工人等事件。 官方那边自然重新物色新的合作伙伴，如司京衍所说，瑞林自然首当其冲，他们准备得很充分，毛遂自荐，若不是当时底价被透露，让陆续民有机可乘，说不定官方那边一开始本来就有意于瑞林的。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的官方那边敲定和瑞林合作希望小学项目工程，签订合同的时间就在三天后。 收到消息的那一天，连绵下了近一周的雨终于停了。 天气放晴，万里无云。 夏天也随着这场雨冲刷而过，气温渐渐凉爽起来。 “连天气都这么应景，卿音姐，这是好预兆啊，之后咱们公司肯定能顺顺利利的！”许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眼睛发亮地开着窗外天边的云，满脸憧憬。 真可爱。 陆卿音也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之后也一定会，顺顺利利。 有人欢喜有人忧，与之相对应的，陆氏集团那边可就宛如乌云降临，气氛阴沉沉的。 到嘴的肉就这么被人截胡叼走了，陆续民怎么会不气，特别是董事会那边的人轮番给压力，简直让他焦头烂额。 这不，今天的会议上，又有人反反复复说这件事。 “陆董，现在咱们集团可成了众矢之的啊，天天都有媒体在楼下堵人，要采访这事儿，你真的不处理一下吗！？” “那些工人可已经准备要起诉了，你再不表态，只会让事情更恶劣。” “要我说啊该赔偿就赔偿，钱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毕竟确实是在咱们的工程上出了事，一直这么避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公司还是要运营下去的，陆董，趁早做决定为好。” “早不把陆卿音赶走不就没这些事了，现在可真是得不偿失！” 陆续民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他真是烦透了，这些事他能不知道吗？！一直说一直说。 把他当垃圾桶了净吐苦水吐垃圾了是不是？ “身为一个董事长真是太没担当了……跟之前的沈董简直没法比！” 提到沈月，陆续民猛地抬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那人别过头去，一副嫌弃的模样，“事实而已。” 陆续民彻底被激怒了，不管不顾地拍桌，指着说话那股东，“现在陆氏集团是老子说了算，你提那些陈年旧事干什么？既然你觉得沈月好，那你就下去陪他，让他带你赚冥币啊！” “还有你！”陆续民指着之前说话的股东，直接一顿地图炮，“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来来来，你来解决，你来出这个钱，行不行？光特么会动嘴皮子有什么用，倒是拿点实质性的心动出来啊！你们一个个的，一出事就开始给我上压力，自己却甩手当掌柜，哪特么有这么好的事情！”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几个股东面色都很差。 这一番话，可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得罪干净了。 “爸……” 沈然也吓了一大跳，小声提醒道。 理智回笼，陆续民重重地坐了下来，他也是实在没有憋住。 这些天的压力扛在身上，这些个股东叭叭叭的，还提到沈月，甚至还与之作比较，谁不知道沈月汉斯他的禁忌，一时之间就没控制好情绪。 “陆董你这话说的……项目材料的事情是你做主，现在出了事，肯定要由你来解决啊，朝咱们撒什么气，要不是为了公司好，我们何至于在这里说着多惹人烦呢！” 陆续民心中冷笑不已，不过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罢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跟他们起冲突，揉了揉额头，挥手，“散会吧。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处理好的。” 股东们面面相觑，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陆续民坐在会议室里，扶着脑袋，着实有些一筹莫展。 沈然不敢去触陆续民的逆鳞，只能小声安慰：“爸，您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这帮老古董一天到晚就会给我上压力，我烦都烦透了！”陆续民开口要倒苦水，看了眼有些害怕的沈然，想了想，“……算了！” 沈然尴尬，“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这正是陆续民愁的。 社会舆论此时仍旧在发酵，陆氏却迟迟不表态。 可一表态，更是会掀起轩然大波，那公司的口碑是真的完了。 “如果父亲实在愁陆氏目前的危机，其实很好解决。”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嗓音。 沈然看过去，一个清风霁月般的少年徐徐走进来，身上是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袖口卷起，长指间捏着一份文件，他直直地看过来，随意扫过沈然，琥珀瞳里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淡然，轻飘飘的，却格外抚弄人心。 “陆礼？”陆续民看见人后，皱眉问，“你有什么办法？” 陆礼才来公司两天，虽没参加高层会议，却也已经将公司内部摸得透透的了，包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当然，陆续民也没瞒着。 陆礼淡淡地说：“如果一直不表态，让舆论自然放凉，其实反而会适得其反。届时陆氏集团将永远印上这么一块屈辱的烙印，没有反击之地，谁都能踩一脚。” 陆续民很看重自己这个儿子，也知道他的商业头脑优秀，不然他也不会在陆礼回来之后就打算给他执行总裁的位置了。 一听这话，陆续民接着问，“那你的意思是？”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私心 “直接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陆氏集团的错误，并予以承诺会赔偿受伤及其死亡工人的所有损失，那些工人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公道，既然事情发生了，他们再闹也已经木已成舟，安抚为主，有什么需求都尽量满足，别留下话柄让人指摘。” 陆礼思路清晰地阐述解决办法。 陆续民却有些犹豫，“如果承认了，不就是做实了吗，那以后陆氏集团的脸往哪搁。” 陆礼的指节扣了扣桌面，清脆的两声响。 “别说坐不坐实这一回事，大众早就已经认为陆氏集团坐实了。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真的不是么，也不怪旁人这么认为，官方那边取消了和陆氏即将签订的合同，就这一点，还不能证明吗？” “父亲，如果您真的是为陆氏集团好，就应该积极承认错误，召开新闻发布会。” 安静的会议室里，陆礼的话语掷地有声，也砸在陆续民的身上。 陆续民绷着下巴在思考。 “可公司的利益还是损失了呀，无法挽回了，现在项目也被人横刀夺去了，这我怎么跟那些股东交代啊！” 说白了，陆续民最看重的还是利益。 陆礼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将手中的那份文件往前推了推。 陆续民疑惑翻开，“这是什么？” “这是我带回来的关于工程材料的源头渠道，上面的价格比劣质材料的价格高不到哪里去，撇来一层又一层的中间商，比陆氏集团之前的进货渠道相比十分优惠，后续的开发和建设工程可以使用这个渠道的材料，可以省下一笔。另外，我手上还有一份专项的新型施工技术，这些，应该够和那些股东们交代了吧？” 说是给那些股东们交代，实际上，也是在说服陆续民。 闻言，陆续民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陆礼循循善诱：“父亲，您应该清楚，陆氏集团不是什么百年企业，如果想更上一层楼，跻身上层商业圈子，还任重而道远，每一步都应该谨慎，不能稀里糊涂听信谗言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的事情就不再说了，之后，我会替您把好关，监督好这方面的事务，您不用担心。” 沈然有些惊讶。 这陆礼看起来少年模样，说话做事却十分成熟。 就是那句“听信谗言”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在说她似的。 陆续民拿着陆礼带来的那份文件，欣喜得很。 他连连点头，起身拍了拍陆礼的肩膀，赞扬道：“阿礼，你在国外进修这么多年还是很有成效的，瞧瞧，这才刚回来就能为我分忧了。好，好啊！我果然没看错你，哈哈，既然如此，就照你说的办！” “嗯。”陆礼淡笑。 “哦，对了，还没介绍呢，这是你姐姐，沈然。” 解决了心头大患，陆续民才想起这茬，介绍道。 沈然抿唇笑了笑，和陆礼打招呼，“你好呀，陆礼。” 从进会议室里陆礼扫过来的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看向她，如今更是没打算往她身上落一眼，脊背挺拔如竹，看向远方，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只有一个姐姐。” 沈然脸上的笑容一僵。 陆续民也愣住，很快开始打圆场，解释到：“哦，她是爸爸的干女儿，也算是你的姐姐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陆礼神色坚定，仍旧是那句话：“我只有一个姐姐。” 别的人，他都不认。 “……”沈然有些恼火了。 这陆礼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从国外回来的了不起啊，傲得跟什么似的！ 她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司家的孩子，以后陆家全家都还要仰仗着她呢！ 陆礼带回来这么重要的文件，陆续民可宝贝得很。 另一方面沈然肚子里又有司家的孩子，自然也不能苛待了，于是开始和稀泥：“哈哈，没事没事，慢慢来嘛，以后有的是机会接触，相熟了就好了！” 沈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了。 “至于陆卿音那妮子，阿礼，你也别想着她了，她就是白眼狼一个，陆氏的项目就是被她联合外人给截走的，真是大逆不道！” 陆礼眉宇间折痕渐渐明显，语气有些重，“父亲，姐姐是我们的亲人。” 陆续民冷哼，“她有没有当我们是亲人！” 提起陆卿音，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礼沉下眼眸，说：“当初姐姐离开陆氏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孰是孰非大家心中也有定数，希望小学的项目是沈阿姨的心血，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去自己做的，而且现在发生的事情也验证了，使用劣质材料是行为就是个错误。” “可那也是她让人举报的！”陆续民怒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开始听姐姐的不使用劣质材料，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不是吗。”陆礼的逻辑很是清晰，将陆续民的所有生气的点都反驳了。 不管怎么样，就不能是陆卿音的错。 沈然觉得这陆礼的行为真是奇怪啊，同父异母，感情哪有这么好啊。 被自己的儿子教训，陆续民脸上不太明朗。 陆礼也是知分寸的，低了低额，说：“父亲，我是为了公司的前途着想，就事论事，抱歉。” 陆续民默了一会儿，摆摆手，“算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陆礼想了想，忽然又说：“如果您觉得放弃希望小学的项目很不甘心，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你说！”陆续民来了兴趣。 “姐姐现在所承接项目的公司我已经有所耳闻，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和陆氏集团是比不了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的想法是，可以让姐姐重新回陆氏集团，她想要的不过是项目的绝对话语权，就算最后不成，陆氏集团也可以分一杯羹，作为合作方，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他说得极为客观，像是真的只是为了陆氏集团好。 殊不知，他也是有私心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恭喜 陆续民摸着下巴，心里有些松动。 确实，陆卿音的能力有目共睹，手上又捏着希望小学的项目，这么一块香饽饽，他实在是放不下。 她这么厉害，放出去早晚是个祸害，不如就收为己用。 反正公司现在可在他的手上呢，晾陆卿音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可陆礼这言外之意，是让他去找陆卿音低头，他这才把人赶走，又巴巴地请人回来，属实是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一旁的沈然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 她好不容易把陆卿音赶走，怎么能让她就这么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爸，我觉得音音肯定不愿意回来的，再说了，她费尽心思用尽各种手段拿到的项目，怎么肯放手？”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姐姐放手了？”陆礼凉凉地讥讽道。 沈然噎了一下，“可她就算回来了，也不会专心帮陆氏做事的，何必呢！” “她会。”陆礼笃定道，“陆氏集团是沈阿姨和父亲共同的心血，她不会置之不顾的。” 他了解陆卿音。 陆续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父亲，这件事交给您定夺吧。”陆礼后退一步。 出去之前，终于看了沈然第二眼。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泛着冷冽的光，警告意味浓重。 沈然被吓得心口一颤，等陆礼出去以后，才试探陆续民，“爸，您真的要让陆卿音重新回来吗？她做的那些事……” 陆续民心中已有定夺，但为了安抚沈然，还是说：“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然然啊，公司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陆礼现在也回来了可以帮我的忙，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你身上这已胎，司家那边不是也不愿意让你来陆氏奔波，孩子要紧，听话，安心在司家老宅住着，对司铭多上点心，别忤逆司家的长辈！” 沈然现在已经不是总监的位置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好，我知道了。” 对，只要有了孩子，陆卿音回不回来也不要紧了。 反正司铭也不会再要她了！ 听说司铭已经醒了，但柳柔一直以安胎为由不让他见司铭，沈然抓耳挠腮的可又没办法，但既然醒了，他和陆卿音的婚约肯定也接触了，她现在只需要安心等司铭养好身体回到司家老宅就行。 想到这些，沈然终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回司家老宅的路上，她又接到了那个私人侦探的电话：“沈小姐，我们是应福利院院长的委托，帮助福利院的孩子寻找新生父母的，上一次已经打过电话给你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又是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不需要！”沈然不耐烦地说。 现在陆续民成了她的干爹，还管什么亲生父亲的事儿，她对这么个所谓的父亲根本就没什么好感。 如果他真的爱她的话，当初就不会丢下她，让她孤单地在福利院长大了。 如今她现在有所傍身了这个亲生父亲倒是找上门来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花了那么两分钟的时间就想白捡一个连养育都不用的女人，真是可笑。 “沈小姐，这也是福利院院长的一片心意，既然我们都已经帮你找到了，这样吧，我们把对方的资料发给您，相不相认全在你自己，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也就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行行行，随便你们吧。” 沈然敷衍应下便挂断了电话。 她实在没什么心思跟对方斡旋。 于是，那边的私人侦探将加密文件传送到沈然的邮箱，沈然动都没有动过一次…… 过了三天。 瑞林和官方的合同正式签订完毕。 目送陈先生等人离开，陆卿音抚摸着盖了章的文件纸张，厚实而顺滑的触感，也让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重重落下了，憋了许久的这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公司上下喜气洋洋，不枉费劳心劳力准备了这么久。 虽然曲折，但结果是好的，所以觉得那一点坎坷也不算什么了。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晚上组个局，咱们好好庆祝一下。”陆卿音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全场消费我买单。” 闻言员工们纷纷高呼，开始撺掇着哪里好玩哪里好吃，讨论得如火如荼。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项目成功，大家兴奋着呢。 陆卿音回到办公室，顿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满满。 外头的晚霞正在落幕，整片天空被橘红色渲染，映照在她的眼底，因着心情的衬托，仿佛感觉夕阳正在温柔地燃烧。 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终于有了定数。 妈，您看见了吗？ 陆卿音眺望着远方，脸上被落日的余晖给照着，光束明晰，她在心里默念。 您也为我高兴，也为我骄傲，对吗？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陆卿音却仿佛听见了沈月的回应。 她由衷地扬起一抹璀璨的笑容，随后拿起手机，忽然萌生出一种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司京衍。 陆卿音握着手机的动作忽然一顿，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想起他……而且那几乎是下意识的。 自从上一次她刻意躲着他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男人了，而他似乎也清楚这一点，销声匿迹了几天。 如今顺利签约，陆卿音觉得，他到底也算是瑞林背后的大老板呢，告诉一声也不过分。 她这样说服自己，指腹划拉着屏幕，点进司京衍的会话框，他的头像是纯黑色的，还是比较好辨认的。 陆卿音垂下眼眸打字，可忽然，屏幕上跳进来一条消息：【恭喜。】 猝不及防，陆卿音怔愣了下，忽而哑然失笑。 也是，司京衍怎么会收不到签约成功的消息，她真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只不过如此巧合，就在她即将告知的的前一分钟，他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什么字需要打这么久？】 下一条很快发了过来，几乎都能想象到男人那慵懒散漫的语气。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得不偿失 陆卿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即将要发出去的那几个字还在框里闪烁着，而司京衍那边能够看到‘正在输入中’几个字。 难道他一直在等她发消息吗…… 真是疯了，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陆卿音删除框里原先要发的几个字：【小叔真是神通广大呀。】 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司京衍回：【意料之中。】 他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倒让陆卿音有些没脸没皮了，她咳嗽两声，拂去纷乱的思绪：【晚上我在听雨楼订了位子，庆功宴，小叔有时间吗？】 司京衍：【你邀请，自然有时间。】 陆卿音脸颊有些发烫，匆忙回了句“那到时候见”便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去看了。 她觉得，自己和司京衍的关系主见偏离了轨道，这很危险。 可不知为什么，她心底却忍不住，不断被他吸引，浑然不觉地深陷而去。 陆卿音捂了捂心口，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定是这段时间两人接触过多，让她产生了一丝其余的想法。她跟司京衍之间，充其量不过是合作伙伴罢了，再多的，也只是身体上的契合，再无其他。 晚七点一刻，夜色降临。 一辆华丽的超跑疾驰川流不息的道路上。 副驾上的女人身段柔美，正捏着上方的镜子查看被吻得发红的嘴唇，还时不时瞪向身旁一脸餍足的男人，他双手闲闲地搭在方向盘上，直视着前方，薄唇轻勾，一派慵懒散漫的模样。 下午陆卿音回公馆换了套衣服准备去庆功宴。 没成想时隔近一周没有见面的司京衍会在家，恰好就在她换衣服的时候。 推开了门。 那时日头落幕，只剩下地平线上的一束浅显的橘红光线。 陆卿音被推到的时候，眼帘垂下时，那束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之后整个人就被男人所笼罩，气息裹挟。 他低声说：“音音，好好庆祝一下。”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她的思绪连同着视线相继模糊，在滔天的巨浪里，起伏不定。 彼此的身体都格外熟悉，这段时间两人都各忙各的，连见面的时间都鲜少，如今一触碰，便有些不知餍足。 所以，导致现在迟到了。 陆卿有些生气，‘啪’地一声把镜子合上，不满地催促，“开快点儿。” “安全第一条，不懂？” 前方是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他漫不经心地答，这才抽空瞥了她一眼，那小表情挺生动，他眉骨轻挑，倾身凑过去，吹了口气，“生气？” 陆卿音不置可否。 司京衍笑了声，慢腾腾地戏谑道：“我以为，你给我发的消息，是邀请呢。” 他将‘邀请’两个字咬得很重，意味深长。 陆卿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邀请’非彼‘邀请’，沉了口气，羞赧地骂了句：“流氓。” “再流氓的事儿也干过了。”司京衍语调混得很。 陆卿音不说话了，司京衍垂着眼看她，这才说：“开心点，大喜的日子。” 陆卿音：“……” 结果司京衍语不惊人死不休，下一句就是：“下次有这种喜事，就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了。” 陆卿音扯唇：“小叔，现在是晚上，做不了白日梦。” 司京衍短促地笑了声，听不出多少情绪，“又说这种伤人心的话。” 陆卿音愣了下，她不过是脱口而出，抿了抿嘴，索性闭嘴。 可她没想到的是，司京衍轻吻了下她的面颊，语气温哄道：“是我不好，下次……我尽量快点？” 陆卿音：！！！ 什么就快点尽量快点了。 “小叔，绿灯了。”她扫一眼道路前方，提醒。 司京衍直起身子，勾着唇坐会了驾驶位上。 车内的暧昧气氛随着车窗外灌进来的风渐渐消散，陆卿音脸上浮起的热度也消了几分。 不过，司京衍那方面确实有些超常，她每次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但……这种事还能刻意控制好时间吗？ 陆卿音不明所以，胡思乱想间，车子抵达了听雨楼。 她提前订了位置，却迟到了，这会儿古典雅致的包厢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卿音姐来了！”许荷眼尖，率先看见陆卿音推门进来，紧接着就看见后一步进来的司京衍，眨了眨眼睛，“啊……司总也来了。” 包厢里一阵起哄的唏嘘。 他们都是知道司京衍是瑞林背后的老板的。 但陆卿音和司京衍两人一道进来…… 总是让人不免想入非非，一众人面面相觑，藏不住脸上的姨母笑。 陆卿音有些尴尬，随口解释：“楼下碰巧遇到的。” “噢！碰巧！” 员工们纷纷点头，语调却怪异得很。 陆卿音无奈，也不说什么了。 越抹越黑，毕竟她跟司京衍确实有点别的关系。 她径直走进去落了座，而司京衍则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坐在她身旁。 几人撺掇着，气氛又热闹起来，举杯庆祝这次的项目成功，一位组长说：“接下来咱们的项目可就步入正途了，再也不用每天胆战心惊的了。” “是啊，这还是得多亏了卿音姐的领导，才让我们破釜沉舟，拿下招标。” “其实要不是因为有人背叛，也根本用不着后来这些事。”另一人撇了撇嘴，悻悻地说道。 而这‘背叛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人家为了陆氏集团的总监一职，哪里还看得上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之前俞洋的下属以前有多尊敬，现在就有多摒弃，没好气地控诉着，“当初还是她打头阵要跟着卿音姐离开陆氏，现在第一个跑的人也是她。” “还别说，这总监一职坐不坐得稳还难说呢。今天上午陆氏集团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承认了使用劣质材料导致工程事故一事，还说会安抚赔偿受伤和死亡工人的家属，最重要的是，俞洋被推出去顶锅了，啧啧啧……” “好可怜，但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吧，认了这么一个主，项目还丢了，得不偿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怒意 众人摇摇头，陆卿音垂眸盯着面前的酒杯出神，没搭茬。 俞洋被推出去背锅了，确实是陆续民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为什么俞洋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是为了讨好陆续民坐稳位置，还是根本没得选？ 之前俞洋说她有苦衷，难道是有什么把柄捏在陆续民手上？ 陆卿音握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恍然惊觉。 她这是再心软什么？不管怎么样俞洋都做了背叛她的事情，难道她还要为对方找借口？ 项目对她也很重要，就算是有苦衷，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谁没有苦衷？这些事不用类，如果项目没有挽回，她想，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话题很快掠过。 酒过三巡间，陆卿音被吆喝着喝酒。 司京衍轻碰了下她的手腕示意，旋即另一只酒杯搁了过来。 其余人没发现。 她愣了下，没放在心上，可喝到嘴里的时候，才发现是水。 哄闹间，桌底下，男人将她的腿往自己这边掰了过来，挨得很近，他半低着额，薄唇微启：“换这个，少喝点。”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男人的靠近。 陆卿音忽然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耳根处仿佛烧红了一般，连带着嘴巴里的白水，也有了一丝别样的甜味。 桌下的腿相碰，她穿的是身过膝的针织裙，顺滑柔软。 隔着这一层薄薄的面料，并没有阻碍其中体温的传递，他身上的温度要高上几分。 司京衍斜睨着他，单手举着杯子，磨在薄唇边，轻抿了一口。 他的杯子里是茶，没避着任何人，坐下以后就摆明了今天不会喝酒，他对什么庆功宴向来没什么兴趣，陪着来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人走，所以滴酒不沾。 而团队的员工平日里鲜少接触司京衍，但他威名在外，大多还是怵他的。 也没人敢劝酒。 男人灼热的视线像要将她点燃。 陆卿音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可她的酒量，分明远不止于此的。 陆卿音别开莹润的眼眸，刻意不去关注身旁的男人，掺和进其余人的话题里。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让原本热火朝天的氛围瞬间降至顶点，几乎桌上所有人的脸都耷拉了下来，一点儿笑也没了。 ——陆续民。 “哟，陆董，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有人阴阳怪气开口道。 反正他们现在又不在陆氏集团任职，两家公司还是竞争对手，得罪不得罪的，也无所谓了。 “就是啊，陆董，咱们小公司聚会，应该碍不着您什么事儿吧？” “俞总监好久不见啊，在陆氏集团待得还好吗？瞧着是瘦了许多，别是费尽心思去了陆氏集团还被苛待了吧？”有人注意到跟在陆续民身后的俞洋，面对叛徒，毫不犹豫地讽刺道。 陆卿音抬眸看了一眼。 是瘦了，估计这段时间因为和官方解约的事情忙得心力交瘁。 俞洋听到这话，也只是好脾气地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哪里还有之前代替陆卿音带领团队雷厉风行的模样。 众人忍不住咂舌，看来真是在陆氏集团过得不是很好。 许荷小声地劝道：“优优姐，别说了……” 陆续民一直没来得及说话，因为他看见了司京衍！ 他心头一震，眼神不断在陆卿音和司京衍身上来回瞟着，想看出点什么来。 这么说，这死丫头能这么顺利拿下项目，是因为有司京衍助阵？ 他们之间…… 陆卿音才刚和司铭退婚，就勾搭上了司京衍？！ 陆卿音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嗓音冷冽，“陆董，有什么事吗？” 陆续民这次啊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比方才更加灿烂。 “卿音啊，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刚好知道你在这里，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话？” 陆卿音没什么好脸色，“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他们都不是外人。” 陆续民想了想，“是关于阿月的。” 闻言，陆卿音眼底波纹颤了一下，思忖片刻，跟包厢里的众人递了个宽慰的眼神，起身出去。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但在陆卿音出包厢门的刹那，轻飘飘地看了陆续民一眼。 这眼神凌厉又深不见底，明明很淡，却无端让人生出一股胆寒。 不，是司京衍这个人就足够让人胆寒了。 陆续民吓得不轻，匆匆收了视线。 到了包厢外面，寻了走廊一处较为僻静的拐角。 陆卿音捋了把头发，淡淡地看了一眼跟在陆续民身后的俞洋，很快挪开，对陆续民道：“说吧。” 陆续民来回搓着手，精明的眼睛转了转，去峨眉直入正题。 而是试探道：“卿音，司京衍怎么会在里面，你们之间……？” 陆卿音心中冷笑，她当然知道陆续民想问什么，偏不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续民赶紧叫住她，“哎卿音！你这孩子，这么没耐心呢，我是你爸爸，还不让我关心一下你了？。” 这关切的语气，陆卿音熟悉得很。 心中毫无波澜，只觉得虚伪到了极点。 “陆董，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你才恨毒了我，说要杀了我？” 陆续民面色一僵，为自己找补，“那天是我太生气了，一时间没控制住，咱们是一家人，那些都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陆卿音环抱双臂，跟陆续民这种装傻充愣的人说不通的。 她随口应，“哦。” 陆续民可还心心念念这司京衍那事儿呢，循循善诱道：“卿音啊，别怪爸爸多嘴，你这才和司铭退婚呢，怎么就和司京衍……你们这样实在是不妥啊！” 虽嘴上这么说着，但陆卿音要是真攀上了司京衍，那可不得了！ 他做梦怕是都要笑醒，两个女儿都进司家，那岂不是跟司家亲上加亲？ 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是司家这么大一棵树。 “不妥？” 陆卿音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说：“能比得上你婚内出轨荒唐么？” 陆续民瞳孔一缩，那张谄媚假笑的脸上瞬间涌起怒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止一次 “还不止一个。”末了，陆卿音又补。 陆续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恼怒之余，忍不住震惊。 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会的。 他很快又安慰自己。 于是，缓了口气，佯装愧疚道：“以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但那是我和阿月之间的事情，你还小，是不能理解其中一二的。” 陆卿音冷眼听着，出轨了就是出轨了，还能有什么好听借口？ “阿礼现在也回来了，你忘记了吗，以前你们关系很好的……” 陆卿音抬了抬手掌，已然懒得再听下去了，“说吧，关于我妈的事情。” 陆续民悻悻的停止这个话题，顿了顿，调整了下表情才又开口：“是这样卿音，你也知道，陆氏集团是我和阿月一手成立起来的，能做到如今这个规模，都是我和阿月的心血，特别是阿月，她当初再成立初期拼命出去拉投资的事情，你应该也都知道。” 陆卿音静静听着，心疼沈月的同时，又热不住摒弃陆续民。 就她所知道的，当初沈家也算是家大业大，陆氏集团的前身，分明是外婆给沈月的嫁妆，本来并非是做建材工业方面的，只不过是和陆续民在一起之后，才修改了公司的发展蓝图，一步一步，从小工程做起来。 而之后陆氏集团涵盖面扩张，沈月功不可没。 陆续民却将自己排在沈月之前？这话听了未免让人发笑！ 陆续民要真有那脑子，也不会把公司运营成这副模样。 现如今的陆氏，说是一具空壳也不为过。 陆续民没注意到陆卿音清冷面孔上细微的变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说服她重新回到陆氏集团。 毕竟之前那么大张旗鼓地把人扫地出门，以陆卿音现在的态度来看，估计是场硬仗。 “所以？”陆卿音淡淡的回。 “之前的事情，爸爸跟你道歉，项目材料一事确实是我欠缺考量。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到底是陆家的女儿呢，这样出去自立门户，终归是让人笑话的，再说了，你难道不想为阿月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出一份力吗，爸爸的意思呢，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只要你回来，还是项目总监一职，然然现在也离职了，我保证，这一次你在项目上有绝对的话语权，谁敢置喙你的决定，我第一个让他滚蛋！” 这大饼画的。 陆卿音听明白了，“这意思，是让我把项目带回陆氏做？” 陆续民眼冒精光，嘿嘿一笑，“这么大个项目，又是阿月的心血，在陆氏做当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啊！” 陆卿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他还真是开得了这个口，脸都不要了。 知道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再无转圜之地了，便跟她打亲情牌，还拿出沈月来说服她，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陆续民见她不说话，还在循循善诱，把俞洋往前一推。 “俞洋之前不是你的得力下属吗，我记得以前很多项目都是你和她一起完成的，你俩配合得这么好，等你回来了，还是照旧，怎么样？” 陆卿音食指蜷曲，指骨撑着下巴，“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接受一个背叛者？” “这……”陆续民忽然哑了火 他也没想到把俞洋提前招回来，会有后患。 俞洋更是听到这句话以后，尴尬不已。 陆卿音淡淡地收回视线，不疾不徐地：“再者，陆氏现在出了工程事故这档子事，还忙着公关呢吧？自身都难保了，我为什么要带着项目回去，硬蹚这趟浑水呢？” 话糙理不糙。 不过陆续民早就料到了，退而求其次道：“这样，陆氏作为合作方全力支持这个项目的施工，回头建设完成了，陆氏也能落下个好口碑，怎么样？卿音，你也不希望陆氏集团迈不过去这道坎吧？” 他就是拿捏住了陆卿音思念亡母，不会看着陆氏就这么倒下这一点。 两相对峙，听雨楼的三层回廊内，来往的脚步都被地毯收了声，偶有服务员进出包厢时轰然而过的嘈杂喧闹声，又很快被隔绝。 在耳朵里来来回回地滚过，陆卿音抬眸看着陆续民那张精明的脸。 很淡的眸色，在思考，在审视。 良久，她莞尔一笑，“想让我回去，可以啊。” 陆续民脸上一喜。 “但是我有条件。”陆卿音拨弄着垂在肩头柔软的发，说。 现在她是主导者，不趁机提点条件怎么行？ 陆续民的笑收了几分，精着呢，给自己留了点退路，“你先说。” 陆卿音缓慢点头。 “第一，你刚才说的那些，说到做到。第二，希望小学的项目，陆氏可以挂名，但不能占利。” 一听没有利益，陆续民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陆卿音早有预料，“陆董应该知道的，我为了做这个项目，可是身家性命都压上去了，求了不少人，连盛二少那边的路子都通了，我自己是没有半分利可占。这本来就是个公益项目，名声比当前的利益重要，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项目最重要的是后续衍生的一系列连锁效应吧？” 陆续民知道，但他井底之蛙。 “陆董要不先考虑考虑？”陆卿音看出来他在犹豫。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 陆卿音笑容飞扬，璀璨非常，继续说：“第三，陆氏的高层会议包括股东大会我要参加，总监该有的年底分红我都要有。” 陆续民嘴巴里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陆卿音也不着急，就看着他在那纠结。 其实她提出来的都是合理范畴之内的，以前她好说话，是顾及着陆家的面子，也是真的想为公司出一份力，守住沈月的心血，尽心竭力。 现在不一样了。 她看透了陆续民的薄情寡义，自私无能。 主动权又在自己手上，该要的她一分都不会再让步。 反正她没要的那些，也是让陆续民和冯珍两个糟蹋了。 思及此，陆卿音眸光轻微闪烁，而且，她回陆氏的目的也远不止于此……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怎么在这 “行！” 陆续民心一横，开口应下。 陆卿音看乐了。 这声儿答应的，不知道的以为有人要从他身上割下块肉来。 不过，照陆续民那唯利是图小肚鸡肠的架势，这条件跟割肉也没差了。 “第四。”陆卿音接着。 陆续民急了，“还有第四条？陆卿音，提条件归提条件，别太过分了……” 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他不敢想象陆卿音接下来还想怎么狮子大开口。 “急什么呀，这第四条我不过是为我的朋友讨个公道罢了。”陆卿音语调轻微上扬，几许讽刺。 陆续民却看见了她眸底的寒光，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什么公道？” “上次朝阳馆的珠宝展会结束后，你投诉了展会的一名员工，这事陆董应该没忘记吧？”陆卿音眯眼，横生冷意，字字顿道，“我要你撤回投诉，并跟策展公司的老板解释清楚，陈奚，不背这个锅。” 陆续民愁眉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说的是谁。 脸上的表情变了几轮，压抑着火气，“你是说，在珠宝展上搞事的人，是你朋友！？” 陆续民还为这当初这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窝火呢，那憋屈忍了好久，结果没想到，这件事真的跟陆卿音有关系！ 搞不好，让他丢人现眼的就是陆卿音本人！ “什么搞事，阐述事实而已。” 陆卿音没否认，从提出这个条件为陈奚讨回公道的时候，她就准备摊牌了。 轻飘飘的一句，却像砸在了陆续民的脑门上。 还真是她干的！ “陆卿音，你一口一个陆董的，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爸，你到底怎么说话的？”陆卿音随便普攻一下，陆续民就绷不住，把大招交了，“你让你朋友在展会上毁我的事，成心让我难堪，下不来台是不是？” 陆续民是最好面子的，尤其是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当时被警察带走，那些人注目耻笑的眼神，他能记一辈子！ 陆卿音没被震慑到。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瑞林和陆氏的竞争对手，我当然不想让你这么快筹到钱啊，而且这钱不干不净的，一旦东窗事发，你怎么解释啊？陆董，我可是用心良苦，处处为你的以后考虑啊！” “你还强词夺理……” 陆续民气不打一处来，陆卿音烦透了他的无能狂怒，适时打断，“陆董。” “前面三条都答应了，这最后一条，这么无关紧要的事儿，你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吧？不用闹到明面上，私底下，你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只要结果。” 陆卿音似笑非笑地盯着陆续民，眼底清寒无比。 她不想让陈奚莫名背这种锅，在行业里混不下去。 更不想看到陈奚难过的神情。 “……” 这话可点醒了陆续民，他要是想把陆卿音招回来，就必须忍下这一口气！ 妈的。 心里骂骂咧咧时，陆续民又恍然想起出包厢前司京衍的那个凌厉肃杀的眼神，突然就哽住了。 当时在展会上，司京衍好像也出手帮忙了，莫非？ 怒言在嘴边绕了几圈，权衡利弊之下，陆续民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憋屈。 “既然她是你的朋友，我撤销投诉就是了！” “不止。” 她要陈奚敞敞亮亮。 “我会解决的。”陆续民的声音郁闷得要死。 陆卿音绽放笑容，眉眼弯成月牙，妖艳张扬，“那么，爸，您的提议，我同意了。” 这一次，她喊了‘爸’，也用了敬语。 言下之意就是，方才是谈公事，现在才是私底下那浮于表面的亲情。 陆续民脸色依然好不到哪去，不过答都答应了，垮着个脸也没必要，他点了点头，“既然同意了，那就早点回来，公司还是很需要你的！” 又想问司京衍的事：“对了，那你和司京衍……” 陆卿音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随口敷衍道：“瑞林和盛世集团有合作，他不过是帮盛二少的忙，你以为能有什么？” 陆续民脸上不禁划过一丝失望，“哦，原来是这样。”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那边还有局，您早点回去吧，毕竟陆氏集团的危及暂时还没有解除，对吗？” 陆续民凝重地点了点头，正要走，又想起一件事。 “哦，还有，后天阿礼的接风宴，你有空的话，就回家一趟吧，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临走前，陆续民又说了这样一句，言语之间满是慈爱。 仿佛他们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陆卿音随意地“嗯”了一声，却不打算去。 他们是一家人，而她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去了也是让场面尴尬。 不过说到陆礼…… 陆卿音忽然想起，他这次回来是帮陆续民的忙，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入职上位了吧？ 所以，陆氏现在的公关手段以及公开道歉的声明，都是他出的主意？陆续民明显是没有这个脑子的，又好面子，让他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是绝无可能的，这事儿八成是陆礼提议的。 他倒是个明事理的，也看得出问题所在。 陆卿音思绪不自觉飘远，陆礼……和记忆中真是差别很大啊。 以前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黏黏糊糊哭哭啼啼。 现在也越发有了大人模样，她倒还真有点儿不习惯，挺割裂的。 陆卿音哑然失笑，人都是会变的。 她现在，不也跟从前大相径庭了么？不知道陆礼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陆董，我想和卿音姐聊聊，可以吗？” 陆卿音因俞洋这句话而回过神来。 陆续民这才注意还有俞洋这么个人，想起自己带她来的目的，“行，你们聊聊吧！”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尖嗓，“爸！” 几人看过去，沈然捂着小腹，从不远处小心翼翼着，又疾步走过来，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挺滑稽。 陆续民略略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然然，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祝你一胎108宝 沈然过来，缓了口气，一张脸颇为怨毒地面向陆卿音，回答陆续民话的时候又换了副面孔似的：“噢，我是陪着柳阿姨来参加一个私人饭局的，恰好就碰上了爸和音音在这里，就想着来打个招呼。” 说话间，她脖子高昂着，语气中满是炫耀之意。 柳柔能带她来这种贵太太的私人饭局，意味着已经接受了她。 “音音之前应该也见过那几位太太吧，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傻子都能听出来她什么意图了。 憋不住二两屁的玩意儿。 “不用，既然是私人饭局，我不便打扰。”陆卿音表面识趣，实则懒得搭理。 沈然得意地笑笑，缓缓摸着肚子，“也是，我都忘了，音音你已经和司少退婚了，确实不太方便哈。” 陆卿音眯起眼睛，审视着她那护着肚子的做作样。 “嗯，确实，比不上你肚子里揣着货还要奔波，比我方便多了。” “……” 沈然咬了咬牙，怎么会听不出去其中的讥讽。 她现在还没名没分的，除了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毫无任何仰仗。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家弃了，笑话她还这么上赶着呢。 “呵呵。”沈然干笑两声，旋即转了话捎，“对了，爸，你怎么会在这？” “和卿音谈点事。”陆续民说。 沈然笑容僵住，明显意识到了什么，“您这是，听了弟弟的提议了？” 闻言，陆卿音眸光闪烁，果然，让她回来的事情是陆礼提的，包括开新闻发布会的事，都是陆礼的主意。 她没猜错。 陆续民慈眉善目道：“都是一家人，卿音出去这么久了，也该回来帮我的忙了！” “原来是这样，恭喜你呀音音。”沈然假意说。 实际上，她简直咬牙切齿快要气死了，还不容易才把陆卿音赶走，现在又要让她回来，凭什么？ 那陆礼的三言两语就把陆续民哄得团团转了。 陆卿音不介意再添一把火，温婉笑道：“而且还是总监的位置噢，沈然，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腾位呢。” “你……”沈然扯了扯嘴角，控制住自己不失态，“哎，也是我现在实在是忙不过来，柳阿姨天天带我奔赴各种私人饭局，隔三差五还得去医院产检，你也知道，司家很宝贝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真的想跟你再次合作呢。” 她以为是戳到陆卿音的心窝子。 实际上连半点搔痒也没有。 那天沈然并不在医院，所以不知道是陆卿音提出的解除婚约，以柳柔对陆卿音的厌恶程度来看，她自然觉得，陆卿音是被摒弃的那一方。 “哦，那祝你一胎一百零八宝啊，没事儿的话就去玩带球跑呗。”陆卿音打趣，“不过合作就没必要了，毕竟沈总监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哇。” “……” 沈然快绷不住了。 陆续民不悦道：“卿音，你这是什么话，然然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还需要磨炼罢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说话夹枪带棒的。” 陆卿音看笑了，陆续民这么护着，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女儿。 这个时候，柳柔忽然在包厢门口喊人，“然然。” 语气有些不耐，“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沈然不敢耽搁，陆续民也道：“然然，既然你今天是陪着司二夫人参加饭局的，离席也不好，快去吧！” 面对沈然，不管再怎么样，陆续民都是和颜悦色的。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好在早就没有任何希冀了，对俞洋说：“不是要和我谈谈么？” 陆续民见状也离开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陆礼应付不过来。 只剩下陆卿音好和俞洋两个人。 “恭喜你。”俞洋率先打破安静，声线略有沙哑，“也，对不起……” 陆卿音抬手打住，我说了，不用跟我说道歉，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难处，个人选择罢了，不怪你。还有，恭喜也不用了，我回陆氏集团是为了我自己，那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不过是回去了而已，谈不上恭喜。” 硬说恭喜，不如恭迎。 她想要的不会止于总监一职。 “好，好。卿音姐，你可以不让陆董把我开除吗？”俞洋紧张地试探。 陆卿音：“你能力俱佳，是个人才，为什么要开除你？” 俞洋松了口气，支支吾吾道：“我还以为，你刚才说的话，就不会再要我了……” “当然不会。”陆卿音坦坦荡荡，“我不会再信任一个背叛者，就算工作上有什么交集，我们也是各司其职。” “……” 俞洋默了默。 片刻的安静，让气氛变得诡异。 陆卿音要开口离开时。 俞洋忽然捂着脸，崩溃了起来，她喉咙哽咽泪流满面，“对不起卿音姐，真的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要是不答应陆续民，他就不会帮我联系最好的医生治疗我奶奶的病，我没得选，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啊，我……” 她说不下去了，陆卿音忽然哑了嗓。 看着俞洋在公众场合之下的崩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像要在嘴巴里嚼碎了一般。 俞洋的家庭状况，陆卿音是知道几分的。 她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泪眼婆娑的面孔，问：“陆续民承诺了你什么？” 俞洋不敢抬眼对视，埋头说：“他说，会联系国外最好医生治疗我奶奶的病，费用也不用担心，之后的所有医疗项目和康复方案都会给我安排好，只需要我透露一个底价给她……至于回陆氏集团的事情，是我没脸待在你身边了，主动提出来的，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我没办法了。” 她没有人脉，陆续民能承诺这些，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陆卿音注视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俞洋没说话。 “所以，你又为什么觉得，陆续民能承诺给你的这些，我做不到呢？” 第一百五十章 无所谓，怀个孩子而已 俞洋猛地抬起头，瞳孔里泛着泪花，很快又垂了下去。 “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而且当时你为了项目一筹莫展，每天都很焦虑，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你烦心。” “你的话逻辑不通。”陆卿音冷静地说。 俞洋愣住。 陆卿音，“既然你都知道我为了项目的事情一筹莫展，为什么还要把底价透露给陆续民，让我难上加难呢？” “说白了，你从心底里就认为，我比不上陆续民，给不了你想要的帮助。” “不，不是……”俞洋疯狂摇头，急于否认。 陆卿音笑容寡淡没有温度，“别急着否认，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想的，在你眼里，陆续民能够给你奶奶最好的医疗团队，包揽治疗费用，我不能。因为你看见的我，是为了一个项目呕心沥血，赌上所有去和陆续民争，项目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但你不知道的是，这个项目是我母亲沈月生前的遗愿，是她的心血，交给陆续民来做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拼命争，难道就任由我母亲的心血被人糟蹋，甚至死了以后还要遭人诟病吗？” “俞洋，你不是一个好下属，甚至不是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陆卿音落下这一句，“不要再说对不起，你对得起你自己就行。” 说完，便转身离开。 俞洋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原地，整个人被剖析开来，她的阴暗面，小九九，无所遁形。 她痛苦地蹲下身来，捂着头痛哭出声。 另一边。 沈然回到了包厢里。 局上坐着的是与柳柔较为相熟的几位太太。 再大的场合，她是不会带沈然的。 沈然局促坐在柳柔旁边的一个缝隙里，椅子还是现添的。 从小再福利院长大，她对这种场合很陌生，也只能坐在那装个鹌鹑，少说少错了。 苏太太瞧着沈然，掩唇轻笑，“司夫人，你这新儿媳也太闷了点儿。” “就是啊，聊聊天放轻松点呀。”李太太也道，“这次见面仓促，忘了给你带见面礼了，喜欢哪家品牌的首饰，回头我给你补上？” 沈然支支吾吾。 她知道的奢侈品牌就那几样，以前为了充场面戴的都是假货。 还是在和司铭搞在一起以后才又有所改善，司铭出手阔绰，沈然就往贵了的挑，什么贵买什么，但其中的品牌和产品名字还真叫不出来。 “李太太问你话呢。”对于沈然的不吭声，柳柔觉得很没礼貌。 沈然“额”了一声，赶紧随意报了一个牌子。 包厢里几个太太听着，哄笑起来，“司夫人，你家这位还怪有趣的，哈哈。” 什么有趣，分明就是说她没见识，柳柔的脸色那叫一个差，后悔带着沈然出来参加这个饭局了。 真是丢她的脸。 偏偏沈然还没听出好赖话，还是在看见柳柔的表情才意识到，不敢吭声了。 李太太自作主张要挑首饰送给她，她也只能闷闷点头。 几位太太的嘲笑不加掩饰，沈然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后半场，柳柔让她跟着添茶倒水递东西，其他几位太太见状也没什么负担地使唤起沈然来了，服务员根本不用进包厢，全都让沈然干了。 沈然心里憋屈又耻辱，可又不得不照做。 “哎哟，我都忘了，你家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吧，还是赶紧坐下吧。” 柳柔摆手，“无所谓，怀个孩子而已，哪就这么金贵了。” 沈然赔着笑脸，“是，是……” “可别，这可是司家的重长孙，苛待不得啊。” “这些事她都是做惯了的，在场的谁没生过孩子啊，当人儿媳就要拿出态度来。” 柳柔一点面子都不给，跟其他几个太太同仇敌忾，简直没把沈然当人。 柳柔和几个太太话题从她身上掠过，之后完全是当她是佣人一般使唤，半分好脸色都没给。 饭局结束，送走几个太太，包厢里，沈然等候柳柔发落。 柳柔抖弄了一下身上的披肩，一派高高在上的长辈模样，训话：“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吗？” 沈然低着头，卑微至极。 “我搭不上其他太太的话，让您丢脸了。” “你知道就好。”柳柔冷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以后这种饭局你不用陪着我来了，在老宅安心养胎吧。” 沈然简直要羞愤至死，怎么会听不出柳柔的意思。 柳柔瞥着沈然通红的脸，想了想自己的儿子，缓了语气，“然然，你也知道你肚子里这胎有多重要，方才跟那几位太太这么说，不过是保住你我最后的体面罢了，只有把身子养好了，孩子生下来，在司家才能有一定的话语权，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嗯，知道……” “好了，我约了人打麻将，你先回去吧。” 沈然点头，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关上包厢门的一瞬间，她眼睛里泛着浓稠的恨意。 她知道，司家没一个人瞧得上她，不过是因为她肚子里有司家的骨血罢了！ 经过这次的饭局，她更加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必须尽快嫁给司铭。 什么苏太太李太太，陆卿音陆礼，既然瞧不起她，那偏要做得漂亮，把这些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 与此同时，陆卿音回到包厢里。 酒过三巡，再加上有陆续民这个不速之客打岔，氛围稍降了一些。 “卿音姐，陆续民没把你怎么样吧？” 许荷担忧地问。 陆卿音宽慰地笑了笑，“他自身都难保，还能把我怎么样。” 众人松下口气来，唯独坐在原处的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捏着茶杯，即使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已经很耀眼了。 他丝毫不意外，像是根本就不担心她会被陆续民怎么样。 “那就好，那就好……”有人说了一句。 陆卿音回到座位上，却并没有急着坐下，而是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是第二杯，第三杯。 众人不明所以。 随后，她拂去嘴角残留的晶莹酒液，目光坚定，“我要宣布一件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奸夫 身旁的男人掀起眼皮，自下而上地盯着她自然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靠近一点，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气，若有所思。 下一秒，他的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只桌面之下的软爪。 捏在温热宽大的掌心里把玩，有点色气，陆续民跟她聊了什么？ 陆卿音感觉到手上的触感，浑身颤了一下，想抽回来，却无果。 这男人…… “卿音姐，你要宣布什么？” 闻言回神，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不去管那股磨人的异样触感，认真地说：“我打算回陆氏集团。” 被捏着的手，一股劲儿用力地往下深按，让她有些吃痛回缩。 陆卿音抽空瞪了一样身旁作乱的男人，对上视线的一刹那，明显看见了那张俊美面孔中流露出来的不悦。 包厢里一片哗然，“啊？什么……这么突然？” “卿音姐，瑞林才刚刚有点起色，还拿下了和官方合作的招标项目，发展前景很好，为什么要回去呀。” 陆卿音知道他们的不解，抿了抿嘴唇，“我必须要回去的。”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项目还是在瑞林，陆氏集团会全力支持瑞林完成这个项目，不占任何利益。你们如果愿意留下也可以，我还是尊重你们的任何选择，不管是在陆氏还是瑞林都不会苛待你们。” 所以，刚才那三杯酒，是自罚。 她清楚自己这个决定会让原本跟在他身边的下属军心涣散。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抓住了这次机会，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卿音姐，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有人小声问。 陆卿音摇了摇头，“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大部分人还是想在陆卿音手下做事的，以后怕是也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明事理又毫无架子的领导。 “没事，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瑞林依然是我挂的名，希望小学的项目也是这家公司在承接，我回去是个人原因。时间不早了，账我已经结过了，你们要去下一场就好好玩，明天拿单子来报销就行，我先走了。” 三杯酒下肚，喝得又猛烈，喉咙连着胃里灼烧得过分，需要休息。 陆卿音说完后便拎包离开。 出了听雨楼，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支撑不住的时候，肩膀被一道强势的力给揽了过去。 鼻息瞬间萦绕着熟悉的冷木调香气，在经过哄闹的包厢洗涤之后，未减分毫。 头顶上方落下清沉的嗓音，“喝不了这么多，就别喝。” “我酒量没那么差，就是喝猛了。”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给自己找补，身体却已经安然地卧进了男人怀里。 司京衍嗤笑，“逞什么能。” 夜色如墨，晚风吹散了几许热度。 沈然刚从听雨楼出来，便在远远就看见了这一幕。 陆卿音……和谁？！ 沈然丧气的情绪一扫而空，死死地盯着那两道黏腻交缠的身影，这个男人是谁？ 背影，为什么这么熟悉？ 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把那男人的脸给掰过来。 可她知道，眼下不能打草惊蛇。 于是沈然躲在樟树的树干后头，目不转睛地去窥探男人的正脸。 男人把陆卿音放在了副驾驶……等等，这辆车为什么也这么眼熟？ 这不就是之前盛锦舒开的那辆豪车吗？所以跟陆卿音在一起的人是盛锦舒？ 正想着，男人把副驾的门关上了，绕过前车身，沈然看到了那张宛如高岭之花的熟悉脸庞。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司京衍？ 跟陆卿音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司京衍。 司京衍很敏锐，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抬眼淡漠地瞥过来。 沈然心脏砰砰直跳，赶紧缩在树干后面遮挡住自己。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司京衍，他们什么时候高在一起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陆卿音的那个“奸夫”就是司京衍！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沈然的脑海中，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难怪，司京衍之前总是明里暗里地帮着陆卿音。 难怪，司京衍会如此骇人地警告她，本以为司京衍是为了司家，亦或者是好友盛锦舒都说得过去，没想到这一切都跟陆卿音这个贱人脱不了干系。 沈然嫉妒得快要炸裂，手指几乎要嵌进树干里，剐蹭下一层树皮来。 凭什么，她陆卿音凭什么！ 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之前是司铭，现在竟然还攀上了司京衍！ 而自己呢，被迫辞了工作，陆卿音上位了，自己还被准婆婆嫌弃，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冷静下来，沈然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怨毒地看着那辆车…… 这边，陆卿音有气无力地软在座椅上，半睁着眼，“有点热。” 司京衍把冷气打开了，温度调到适宜，语气不算明朗道：“当时喝得挺利索，现在知道难受了。” 陆卿音拍了拍自己的脸，没说话。 下一秒，男人的的身体倾斜过来，掰过她的脸，审视道：“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儿，没对不起任何人，这三杯自罚酒，没必要喝。” 陆卿音呼出来的气体都是滚烫的。 她眨着莹润的眼眸望着男人，面颊绯红艳丽，凑近开口：“那小叔……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她知道他不高兴的。 距离极近，司京衍的气息浑浊，眸色深了几分。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喝上头了的她，比平日里更加妖媚。 随便眨几下眼，都像是裹了春情。 喉结滚动，司京衍短促地笑了声，“你猜猜？” 陆卿音迟钝地摇了摇头，“猜不到。” “嗯，是不高兴，那你哄哄我就过去了。” “怎么哄啊？” 陆卿音的尾音拉得很长，格外勾人。 司京衍擒着她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漂亮优越的白皙脖颈往下，在深壑中欲探，像点了火，“我教你，这算什么？” “呕——” 猝不及防的，陆卿音感觉到胃里翻腾上来一股异样。 结果就在这时候，吐了出来！ 陆卿音：“……” 司京衍：“……”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帮 车厢里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陆卿音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但这会儿气氛凝固，想缓解一下，于是她摸了摸脖子，却莫名其妙说了句：“呃……吐出来好受多了。” “……” 司京衍缄默。 片刻，他似乎认命般，有些咬牙切齿：“上后边呆着去。” “哦。”陆卿音应一声照做，这会儿倒是乖顺得很。 她虽然不懂车，但也知道这辆车肯定价值不菲，不然盛锦舒也不会总觊觎着了。 拉开后座车门，她坐了下去，随后寻找男人的身影，他已经走远了。 只留下个背影。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手指搅在一起。 他不会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吧？她喝了酒，不能开车啊。 这会儿陆卿音酒醒了不少，脑子还是乱乱的。 那三杯烈酒，还是猛。 为了避免被丢在这儿，她掏出手机，准备打个车。 正专注着拨弄手机，车门忽然被拉开了。 沁凉的夜风灌进来，陆卿音迟钝地抬起头，对上男人一双如墨般的眼，视线下移，看见他的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手掌很大，牢牢扣住瓶身，青筋脉络流淌。 “看什么呢？下来，先漱口。”男人空出来的一只手来扶她。 “……你没走啊。” 陆卿音瓮声瓮气地说。 司京衍扫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瞬间了然，笑得有些坏：“怎么，怕我生气把你扔这儿了？” 陆卿音收起手机，干笑了两声，不说话。 司京衍，“我还没那么小气，秦宣一会儿就到。” 下了车，陆卿音撑着男人健硕的手臂，漱完口，嘴巴里舒服多了。 晚风徐徐，九点多的时间，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 听雨楼人满为患，进进出出不少人，陆卿音就这样半倚靠在司京衍的身上，脸颊因酒精染上的红，泛着娇媚之意，微微喘着气。 风吹散了酒意，也让她安静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两人就像是这座城市再普通不过的情侣，这想法让她心惊，如鲠在喉。 “还难受么？”头顶上方忽然落下来男人温和询问的声音。 陆卿音摇了摇头。 男人低眸觑了眼，两指掰过她的埋下去的脸。 虎口嵌着下颌，“那现在可以说说，你和陆续民聊什么了？” 他话题转得飞快，陆卿音愣了下。 果然他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眼眸被迫对视，那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彻底燃烧。 她轻声问：“小叔不想让我回陆氏吗？” “想不想的，你会听我的么？”似是自嘲，他说了这样一句。 陆卿音尴尬，声音闷闷的：“我和陆续民做了交易，我想回去，是因为我必须回去。以前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经历了这些事以后，我知道到公司落在陆续民手上，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是我母亲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 也许是借着酒劲，也许是他的体贴关怀，亦或者是晚风沉醉，两个人这样依靠着，她没有瞒着，吐露出自己回陆氏的真实目的。 司京衍凝着她，指骨摩挲着她柔嫩泛红的脸颊，逼近了些，缓缓开口。 “所以，你想夺回陆氏？” 陆卿音不置可否。 自从上次招标会结束之后，她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司京衍的手指覆盖上她一张一合的嘴唇，软软的，像水一样柔情，又仿佛在鼓励：“好孩子，真有志气。” “放手去做，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男人的嗓音很低，带着无端的蛊惑，荡至耳畔，融进风里的同时，又紧紧地缠绕在她的心头。 感官被放大，唇上的那股力道轻轻往下按了按，酥麻撩人。 陆卿音盯着眼前的男人，月色笼罩，呼吸清浅，她略有浑浊的眼睛一下一下地眨着，随后，鬼使神差地，仰起头，吻上他的薄唇。 车行灯，店面招牌灯，各种颜色的光线在视野中交叉恍惚，朦胧迷离。 司京衍静静观赏着她主动的媚态，像是早有预料，作壁上观，波澜不惊，直到——那柔软的小舌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面，飞上细微的动作，却让他忽而不可控的扣住她的后颈，疯狂而肆虐地加深这个吻，辗转索取，仿佛要将人吞噬。 “呼。” 陆卿音的喉间溢出一声。 司京衍的眸色比此时的夜色还要深。 “别叫，一会儿回家弄。” 陆卿音脸色羞红，吻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终于放过了她。 秦宣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刚亲完还没缓过来的一幕。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断的时候，陆卿音余光瞥见秦宣，下意识慌措地推开眼前的男人，像一只偷吃的小猫。 司京衍笑了，“怎么，刚亲完就翻脸不认人，我这么拿不出手？” “……不是。”陆卿音嗫喏，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司铭眼皮底下‘偷鸡摸狗’惯了，一看见旁人，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想了想，她重新攀上男人的脖颈。 司京衍看着她刻意的动作，真是乐了。 倒是秦宣，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亮的不行，还碍眼。 司京衍接过秦宣递来的车钥匙，扇了扇手，“处理一下那车。” 吩咐完便半搂着身边的人上了车，回到水韵公馆。 晚上，司京衍果然履行了回家以后的承诺，一直到凌晨三点，陆卿音被诱哄着又主动亲了他好多回，感觉自己仿佛在水里滚过一遭，时而清醒，又时而沉沦下去，沉沉浮浮，没有定数。 …… 翌日醒来，陆卿音浑身酸痛。 她揉着太阳穴起身，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沉默片刻，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哪里不太一样了。 这时，佣人在外面敲了敲门，“陆小姐？” 陆卿音套了件衣服去开门，佣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涂抹用的药膏，支支吾吾地说：“额，这是司先生派人送来的，说是您醒了记得涂抹……一下。要是您嫌麻烦的话，他说……他说等他回来亲自帮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过什么 佣人越说声音越轻，面红耳赤的。 她年纪不小，也生过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昨晚他们做过什么？ 虽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但看见陆卿音脖颈上的印记，还是忍不住感叹，司先生可真是如狼似虎啊。 陆卿音听完这话，差点没撅过去。 昨晚弄得狠了，她身上这会儿还隐隐作痛。 涂抹哪里，自然是不用多言说。 这男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接过那瓶药膏，她飞快关上了门，坐会床上，反手给司京衍发了句骂人的话。 司京衍正在回老宅的路上，看见这条消息，勾唇，慢慢悠悠的，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打字：【这种话在床上才有感觉，留着吧，下次说。】 陆卿音：…… 气不过又连发了好几句。 司京衍只觉得可爱。 下了车，边看着手机边踱步往里走。 管家老杨出来迎接，看见这一幕，喜笑颜开：“京衍先生这时最近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司京衍随意地收了手机，模样明显很愉悦，眉骨轻挑，“怎么说？” “年轻人这样盯着手机的，一般都是谈恋爱了。”管家说，“反正我家那混小子，之前玩个什么网恋，天天抱着手机乐呵，也不知道在聊些啥。” 司京衍笑了笑，“挺好的。” 见他没否认，老杨更震惊了，不免欣慰。 “看见您放下从前了，我是打心眼里高兴。” 从前…… 这个字眼，让司京衍的唇边的笑意瞬间收敛，神情冷了几分。 老杨还没意识到，自顾自说着话：“您要是真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早点跟老先生说，他可时时惦记着您的婚事呢。” 说着说着，老杨顿时感觉周围有一股寒意，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京衍先生……” 司京衍面上表情不显，却仿佛透着一股隐忍。 他直视前方：“不是说今天司铭出院了，布了个家宴？” “对，对，老先生特意喊您回来的。” 司京衍缓慢地点头，往里走。 老杨在后面看着司京衍的背影，感觉冷汗层层。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看司京衍那不动声色的不模样，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主厅，里面时不时细嗓交织着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传来，过了玄关，司京衍淡淡地审视着里头的人。 司老爷子喜笑颜开，高婕在旁边坐着，高太太则和柳柔坐在一块。 沈然在外圈边缘的位置，拼了命想往里挤，想搭话，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气急败坏之际，看见司京衍来了，想起他和陆卿音那贱人的龌龊关系，咬了咬牙，心里更气了，扬声找存在感，“小叔来了呀。” “京衍，来！”司老爷子闻言，立刻朝司京衍招手。 高婕也因为司京衍的到来，说话的声音更加细软轻柔了，红着脸跟他打招呼。 这一来二去的，司京衍就清楚今天这场所谓的家宴是怎么回事了。 坐下后，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侄子侄女的，这称呼听着像我多老似的。” 沈然一愣，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轻描淡写的就把人个给羞辱了，在场的人更不把沈然放在眼里了。 司老爷子今天心情好，没管沈然，指了指司京衍。 “二十七八了，也老大不小的了，天天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司京衍明知故问，“什么事？” 司老爷子，“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婚事啊！” “噢，婚事啊……” 他尾音拉长，目光淡漠地扫了一眼高婕。 高婕因男人看过来的这一眼，烧红了脸，羞答答地低下头。 “小婕这孩子端庄秀净，我瞧着挺好的，听说你这段时间跟她相处也挺愉快的，正好，今天把她叫过来，谈谈你们的事。” “今天不是为了司铭布置的家宴么？”司京衍淡淡的，“我喧宾夺主，不合适。” 司老爷子说：“喜上加喜，不是更好？” 高婕抿着嘴唇，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司爷爷……” 虽嘴上这么劝着，但看向司京衍满满的情意缠绵。 她当然也是想两个人的事提上日程的，可这段时间，她给他发消息约见他，总是被各种理由拒绝，她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可那时候在展会上，他对他的有求必应。 包括后来吃饭时的主动，她都记着呢。 所以，高婕觉得，自己在司京衍的眼里，应当是跟其他女人不一样的。 高太太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便立刻安排了这件事，明里暗里将消息透露到司老爷子的耳朵里。 司老爷子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司铭和陆卿音解除婚约的事情不太高兴。 一听这风声，立马就提神儿了，司京衍是他老来得子，再加上有三年前那件事的愧疚在，终归是要更上心一点的。 然而，司京衍却明显对这婚事不上心。 偏头，“这个点了，司铭还没来？” 柳柔在边上奇怪，司京衍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司铭了。 上次，还是他让那些精神科的医生去给司铭进行封闭治疗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铭最近状态也不甚良好。 “你这孩子，正说着你的事儿呢。”司老爷子有些不满。 司京衍似笑非笑。 那眼神，分明在说：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管家老杨见气氛不对，低下身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句话。 司老爷子有些惊喜，“哦，是吗？” 司京衍神情闲适，全当没听见，可司老爷子当真了。 于是挥挥手说，“今天确实是为了接司铭回来办的家宴，婚事的事情，容后再谈！” 高婕一愣，没反应过来这风向怎么就突然变了，明明刚才司老爷子还说非常喜欢她，今天一定要拍板定下和司京衍的事儿呢。 她有些急切地看向司京衍。 难道……他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司京衍半个眼风都没曾给她，和上次在展会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很快，司铭被团团围住的保镖和医护人员护送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口干舌燥 高婕还想说什么，高太太却对她摇了摇头。 司铭看起来还是颓丧虚弱，没有多少好转，整个人像没了精气神。 护送的人员阵仗挺大，柳柔赶紧迎上去，斥责那些人，“都当心着点……小铭，你可算到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司铭没什么表情地挥开柳柔，气息不足地说：“没。” 司老爷子看得心疼，叹了口气，招手，“回来就好，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随后，众人准备移步到餐厅。 司铭纹丝不动，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小铭，你怎么了？”柳柔询问。 司铭越找越焦急，站起来拨开人群，去认一张张的脸。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近乎疯魔的举动给吓到了，柳柔赶紧把人拉住，低声道：“小铭，你在找什么？” 沈然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娇滴滴地说：“司铭，我在这里。” 司铭都没拿正眼瞧她，一把挥开。 “音音呢？” “音音怎么没来？” 司铭急切的问道。 柳柔皱眉，“你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你还想着那个女人做什么？” 司铭脸色阴狠，咬牙道：“我没有同意解除婚约！” “音音呢，为什么她今天不在，她总是陪在我身边的，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会不在！” 司老爷子满脸沧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沈然被推到一旁，更是牙都要咬碎了。 陆卿音陆卿音，又是陆卿音，那个贱人凭什么？司铭和司京衍，她都想要！？ 她死死地看向不远处散漫慵懒的司京衍，有什么话即将脱口而出。 这时，司京衍的冷如冰窖的目光掠过她，瞬间就让她浑身起颤，所有的冲动，想说的话，都被压制住了。 那目光，明明不足半秒，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压迫！ 司铭这会儿见不到陆卿音，像是要失控了一般，“她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所以不愿意来，是不是？！”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接上一句，“也说不定呢。” “京衍！”司老爷子出言制止。 司京衍坐在沙发上，手肘搭在膝盖上，随手拿起茶几上果盘中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看起来并不在意此时的状况，他永远如此置身事外，偶尔拱一拱火。 没人把这句半玩笑话放在心上。 为了避免司铭再出什么意外，司老爷子闭了闭眼，拉下老脸说：“给音音打个电话过去，就说我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陆卿音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准备出门，看见来电显示，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才接起，“司爷爷……做客？”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了想，婉拒道：“抱歉司爷爷，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没办法过去了。” 司老爷子知道陆卿音聪明，叹了口气，“司铭回老宅了，吵着要见你，你能来一趟吗？” 陆卿音犹豫，她并不想和司铭再有什么关系。 藕断丝连对双方都不好。 “司爷爷，您应该知道，我和司铭已经解除婚约了。”她冷静地说。 主厅里，听到这句话，司京衍愉悦地勾起薄唇，拨弄着果盘，眸色讳莫如深。 司老爷子看着司铭宛如脱缰的模样，也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只能说：“爷爷知道，可小铭现在状态很不好，只想见你，就当是来看望爷爷， 威严如司老爷子，在这个时候放下脸面去请求一个晚辈。 人越老，就越在乎亲情。 司家曾经分崩离析，好不容易拼起来，而今渐渐变好了，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司铭如此痛苦的模样。 众人见状皆是缄默，看来司老爷子真的很看重司铭。 司老爷子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陆卿音没有理由再拒绝。 她很敬重司老爷子，从前在司家，老爷子也是无条件护着她，就算她失手将司铭砸成那样，司老爷子也未曾对她苛责，是个明事理的大长辈，能拉下脸面来着实是不容易，她不能拂了老爷子面子，让他老人家难堪。 知道陆卿音在来的路上，司铭总算愿意去餐厅好好吃这一顿饭了。 “我就知道，音音不会不管我的。”他笑。 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旁人。 所有人的背后，只有沈然，捏紧了衣摆，手指都在泛白。 餐桌上，气氛稍显诡异，司京衍淡淡道：“看来司铭的精神状况确实有点问题啊，都魔怔成这样了。” “司京衍，你还说？这不都是怪你，没事让小铭去做什么精神科封闭治疗！” 司老爷子并不知道此事，皱眉，“什么封闭治疗？” 柳柔见机行事，赶紧口诛笔伐，夸大其词地控诉司京衍的所作所为。 司老爷子的眉头越皱越紧，没等他开口，司京衍倒是缓慢地点了点头，“事实证明，司铭的精神状况确实不甚良好，我这是为他好。” 说完，修长的食指敲了敲侧额。 “你……”柳柔气急。 司铭看过来，“小叔，我没事。我只是太想音音了。” 司景山像是极为公正持重一般：“京衍，这件事你确实做得太过了。” 司京衍笑而不语。 “好了，都别说了，今天是专门为迎接小铭出院的家宴，别闹得不愉快。” 司老爷子大局为重，将这件事情轻描淡写地掠过了。 司景山沉下眼眸，没说话了。 偏生司京衍就在斜对面，挑着眼尾，戏谑般瞧着他。 餐桌下的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再用力一点，怕是要滴出血来。 陆卿音到的时候，饭局正在进行中。 看见人后，原本心不在焉吃着饭的司铭，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站起身，“音音，你来了。” 陆卿音冷漠如斯，只看了他一眼，便坐到了司老爷子的身边。 她今天穿了一身高领的打底衫，外头是一条长款的杏色连衣裙，格外端庄典雅，也将身上的痕迹遮了个七七八八。 司京衍的幽深的眼眸扫过她这身穿搭，甚至掩藏在下面的痕迹有多凌乱诱惑。 瞧着瞧着，就有点儿口干舌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情绪没控制好 “音音，你能来就好。”司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 但司铭的脸色明显没那么好看了，陆卿音不愿意坐在她身边。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陆卿音乖巧地笑了笑，“很久没有来看望您了，记挂得紧。” “那我呢，音音？”司铭不死心地问。 陆卿音笑容淡了几分，“司少爷，听说沈然已经怀了孕，你们的婚事应该也要提上日程了吧？我提前恭喜了。”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沈然推出去，自己则一点儿都不像和司铭沾染上关系。 “音音，我不会和她……” 司铭急着解释，司老爷子沉声道：“小铭，注意分寸。” 能让陆卿音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司铭此时过于激进，反而会适得其反。 老爷子当前，司铭不得不闭上了嘴。 可看向陆卿音的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和渴求。 沈然此刻在二楼死死地盯着餐桌这边。 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参加司家家宴的，亦或者说，是司老爷子看不上她，只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把她给打发了。 她命如蝼蚁，在司家谨小慎微，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沈然越想越气，最终变成了无尽的怨毒。 餐厅里，这顿饭吃得众人食之无味，不单单是被司铭那突如其来的疯魔给吓到了，还有陆卿音的到来，也让局势变得更加微妙了起来。 “小铭，你刚回来，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滋补汤，多喝两碗。” 柳柔一颗心全系在儿子身上，照顾得是无微不至。 司铭却表现得淡淡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陆卿音，推开：“我没什么胃口。” “你这孩子……”柳柔无奈，但还是贴心地盛了一碗汤搁在他手边。 司铭转手将汤递给了陆卿音，笑得有些残缺，“音音，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不然我会心疼的。” 餐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柳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陆卿音到底给司铭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婚约都解除了还念念不忘。 怕气氛焦灼，司老爷子开口，“是啊，音音是太瘦了，得多吃点。”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她实在是不想跟司铭再拉拉扯扯，偏偏中间还夹着个老爷子，正斟酌着怎么婉拒的时候，面前的碗里夹进来一块鲍鱼片，抬眼，便撞进司京衍的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愣了下，听见他漫不经心道：“是啊，这样的美人瘦脱相了可就不好看了。” 像调戏，又像是在给她解围。 司铭见状瞳孔一缩。 不解又震惊地看向司京衍，他的小叔。 他为什么要给陆卿音夹菜？还是说他们…… 不过司家的人都知道司京衍平日里随性没个正形，只是现在的状况，司老爷子压低声音，“京衍，别胡闹。” 陆卿音吸了口气。 她现在和司铭解除了婚约，以司京衍的性子，想暴露他们之间的事全凭心情。 但她暂时还不想，一来麻烦，二来她还是挺顾及司老爷子的。 司京衍无所谓地笑笑，又给高婕夹了一片过去。 但这动作，显得轻飘飘多了，几乎是离了有段距离就往碗里扔…… 高婕心脏扑通扑通，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轻声说：“谢谢京衍哥。” 陆卿音接过话茬，半开玩笑地说：“全天下的美人这么多，小叔怕是心疼不过来了。” 司京衍挑起眉骨，“暂时还没那闲情逸致。” 见两人没什么异常，司铭的视线打转了一会儿，就松懈下来了。 司老爷子又谈起其他的事情，陆卿音搭不上话，闷头吃饭。 两道存在感明显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一道黏腻偏执，一道似有若无的暧昧像是要拉出丝儿来。 手机响了一声，不轻不重，没人在意。 陆卿音正摸起来看，桌下，一条笔挺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往斜侧方，她的裙下伸了过来，锃亮的皮鞋尖轻轻地点着她杏色长裙裸露出来的那一截小腿，一下一下的，有点儿异物感，又有点儿酥麻感。 同时，手机上那条消息也映入眼帘——【只疼你一个。】 陆卿音浑身轻微颤了一下，顿时觉得烧得慌，反手将手机“啪”一声倒扣。 这动静，让司老爷子看过来，“怎么了，音音？” “没，没事。”她抿唇努力牵起一抹极为正常的笑容。 司老爷子点点头。 司京衍好整以暇，看见她的耳后，泛起了丝丝嫣红，像一朵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悄然绽放花朵，明明娇艳得任人采撷，却只有他一个人能观赏。 饭局过后。 老爷子让人散去，高婕望着司京衍，恋恋不舍。 明明今天是谈她和京衍哥的婚事，怎么突然就散了，司老爷子不是很喜欢她的吗？ 而且刚刚，京衍哥明明还给他夹菜，这么明显的暗示，她怎会不懂…… 高婕想不明白，高太太在圈子里许久，也是较为有眼力见的，低声对高婕说了句什么，便带着人走了。 出了司家老宅，高婕心情十分低落。 “妈，我和京衍哥的事……” 高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说：“小婕，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司家事什么样的家族你我都清楚，司京衍又是那么个兜不住的男人，沉住气，来日方长，现在司老爷子属意于你，是好事，不急。” 高婕垂下眼，“我以为今天就能定下了。” 她心里也清楚，司京衍这样飘渺如丝的男人，很难掌控的。 “傻孩子，今天本来就是打探老爷子的意思，再说了司铭今天出院，司家上下肯定是以他为重的，司京衍倒是个有分寸的，知道不能喧宾夺主。” 说到这里，高太太对司京衍这个女婿更加满意了。 高婕咬了咬下嘴唇，还是乖巧，点头，“妈，您说得对。” 彼时，司家老宅里，家宴散去。 陆卿音也没打算久留，正要起身跟司老爷子道别，手臂上却被人攥住。 侧目看见司司铭愧疚的表情，他说：“音音，上次在医院是我的错，我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家好不了 陆卿音好看的眉梢轻微蹙起，“司铭，放手。” 司铭固执，更进一步，“音音，原谅我好不好？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我舍不得放手……” 多么深情，那双汪泉般的眼睛又多么的可怜，陆卿音毫无波动。 若是从前，她可能真的会心软，可现在，她深知这汪泉之下掩藏的是多么溃烂，发臭的垃圾。 “音音，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拔高声音。 陆卿音真是无语至极，他永远是这样，只顾着自己，根本不考虑他人。 真是烦透了司铭这样的幼稚，和一意孤行。 与此同时，陆卿音也察觉到一道如芒在背的眼神扫了过来，不止一眼。 她当然知道是谁，脊背不禁挺直了几分，又转念一想，她心虚什么，本来跟司铭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司铭，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今天是来看望司爷爷的。” 陆卿音语气冷淡，说得果决。 司铭还是不死心，摇头：“我没有同意解除婚约，不作数的，不作数！”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抓住司铭的手臂，用了全身的力，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扯下来。 白皙的手腕被摩擦力弄得生疼泛红也不管。 转头对司老爷子说，“司爷爷，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音音，你不能走！”司铭又要冲上前追过去，恰好和正要起身去拿纸巾的司京衍撞上肩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被硌疼得闷哼一声，差点斜倒过去。 司京衍掸了掸肩膀，挑起眸子，“小侄子，看看路。” 陆卿音见状停下脚步回头。 “小铭，你没事吧！”柳柔紧张地上前，然后朝司京衍不满地控诉道，“京衍你做什么呀，小铭才刚出院，你就不能让着点吗？” “不能。”司京衍耸肩。 司铭有点恼火，怀疑司京衍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今天老跟他对着干。 不过看见陆卿音回头了，内心欣喜，“音音，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对吧？” “……”陆卿音心里翻了个白眼。 多余回这一趟头。 司京衍则在旁边，抽出两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他的动作有些诡异，一寸一寸的，目光却直直地看向她，似笑非笑。 陆卿音扯唇，“我要走了。” “音音。” 这一次开口的是司老爷子，“你许久没陪爷爷下棋了，一会儿陪爷爷下一局再走吧吧！” 陆卿音默了默，她知道司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可眼下又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好，我听爷爷的。” 司老爷子点了点头，“真是个好孩子。” 然后朝老杨吩咐道：“小铭刚回来，想必还需要好好休息，你送他上去吧！” 陆卿音松了口气，看来她误会司老爷子了。 司铭不肯，可老爷子虽心疼孙子，也不能由着他胡来。 最后在司景山的眼神示威下，只能垂着头跟老杨上了楼。 在此之前，深深地望了一眼陆卿音。 “音音，老宅你也熟悉，先自己转转，我跟京衍谈点事。”司老爷子说。 “好。” 司京衍把纸团扔进垃圾篓里，起身同司老爷子走。 要与陆卿音擦肩而过的时候，身侧垂下来的手，指尖掠过她柔软的掌心，悄然抠挠了两下。 那是一种钻心的痒意，缠绕心脏。 陆卿音一个激灵，赶紧把手背到后面，给了作恶多端的男人一记瞪眼。 司京衍勾唇，笑得散漫，踩上阶梯。 骚男人。 陆卿音在心里默默腹诽。 主厅里司景山和柳柔还在，从前陆卿音就跟他们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更是没有闲聊几句的必要，应老爷子的话转身打算去花园那片儿走走。 司景山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诡异，若有所思。 楼上书房。 司京衍进去以后反手把门关上了，慢条斯理地往里走，拿起复古案桌上的一块观赏性的青玉翡翠上下抛掷着。 然后在老爷子开口前先一步预判，“我对高婕没想法。” 司老爷子一顿，“老杨说你有心仪之人了，这事儿是真的？” 司京衍忽然笑了，“他嘴挺快。” “所以是有了？” 司京衍慢条斯理的，“怎么着，您又要棒打鸳鸯？” 司老爷子：“……什么话。哪家的姑娘，人品家世方面怎么样？” “这很重要吗？”司京衍还是笑，但这笑变得越发锋利。 抛掷动作停下了。 司老爷子扶着案桌，窗外斜进来的日头甚好的光线将他的脸庞映照得很是沧桑，“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但那也是我迫不得已的做下的决定，你要知道，她非你良配，我是为你好！” 司京衍不耐烦地挥了下空气，“行，还有事没？” 司老爷子叹了口气，“看到你放下过去了我是真的很欣慰，京衍，你要是有心仪的女孩子了，不妨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的。” “是因为我现在不争继承人了？所以您不在意了？”司京衍语气凉丝丝的。 没等开口，又问，“如果我说我要争呢？” 司老爷子皱眉，“你是真的想为司氏出一份力，还是为了报复？” 知子莫若父，司京衍眸光轻微闪烁，重新抛掷手里的小玩意儿，“您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沉默良久，司老爷子的声音很低也很沙哑，“京衍，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 窗外树梢抖落，风卷起残叶，“我希望这个家好好的，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集团向来都是能者居之，如果你真的想争，我不会帮你。如果你想为集团出一份力，我可以去和景山说。” “不用。”司京衍淡漠地答。 不知道这句‘不用’是不用帮，还是不用老爷子去和司景山说。 司老爷子忽而如鲠在喉，摇了摇头。 司京衍把手机的玩意儿放回原处，仰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侧脸的轮廓一半融入光中，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下一秒，他吐出的话语却冰冷绝情，“爸，这个家，好不了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怀孕了 “你……”司老爷子轰然一震。 “您说，只要我在一天，我的好二哥会不会坐以待毙？” 他这样问，司老爷子答不上来，都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是最了解他们的。 都是狼，都是虎。 司京衍留下句，“好好养身体。”便准备出去了。 司老爷子在后面问，“那你的婚事？” “我有分寸。” 他转身走了。 司老爷子闭了闭眼，半个身体倚靠在书架上，硬朗的身躯此刻显得如此矮小佝偻，微弯下的老腰上仿佛染满了千斤重的霜雪。 司京衍离开后不久，管家老杨从走廊的一层绕进来了。 司老爷子才直起身子，咳嗽了两声，吩咐：“去叫音音来吧。” “好的老先生。” 司老爷子又道：“对了，这几天查一下京衍身边的女人。” 他对司京衍的婚事还是很放心不下的，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插手那么多。 单纯的想知道，如可以，撮合几分也是好的。 …… 楼上，司铭的房间。 他魂不守舍地推门而入，沈然火热的娇躯就贴了上来。 她换了身真丝的吊带裙，格外妖娆妩媚，迷人心智。 从前的司铭，是最喜欢她这样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哪里忍得住，连带着方才的怨气和对司铭的爱意都包裹在这具身体里，如藤蔓一般缠绕上他，尾音绕了好几个弯儿，喊人：“阿铭……” 司铭心烦意乱，看见沈然如此模样，又许久没有开荤了，下腹果然一紧，把人掐着脖子捞过来。 沈然惊呼一声，顺着他的力就倒了下去。 果然，司铭对她还是有欲望的，至于陆卿音，算个屁啊！ 只要司铭对他有感觉，她就能一直坐稳这个位置。 沈然在心里想着，司铭胡乱揉捏她一通，要解开裤子的时候，却忽然一顿。 “阿铭，怎么了嘛？” 沈然娇嗔着问，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却被拉开甩到一边。 司铭异常烦躁，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更甚，“走开，没兴趣！” 沈然愣住，不解地看向司铭。 为什么？ 明明刚才两人还很激情，怎么突然就像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难道……他现在为了陆卿音打算守身如玉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然更加气不过，好不容易才盼星星盼月亮把司铭给盼回来，怎么能让他一颗心全系在陆卿音那个贱人身上？她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沈然湿巾全身解数去勾引司铭，司铭都反应很平淡，甚至很厌烦。 直到她摸上…… 那软趴趴的一处，司铭瞬间震怒，一把将她推开，不留余力，“滚！” 沈然卧倒在床上，看着司铭那张怒火冲天的俊脸，后知后觉，“阿铭，你是不是……” “闭嘴！” 沈然害怕地吞咽了一口。 原来，司铭不是因为陆卿音才不碰她，而是那玩意起不来。 她就说，司铭这种道德耻度这么低的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他不会的。 原来是硬件的原因。 沈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司铭侧目死死地盯着她。 沈然身体僵直在床上，她想逃，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现在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在司铭的眼里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她不能出差错。 男人都在乎这个。 更何况，是司铭这种生长在司家这样家庭的少爷。 大男子主义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强上不少，她早就见识过了，也更领略过惹怒他时暴戾阴狠的模样。 她不敢！ 沈然舔了舔嘴唇，又软软地贴上去，轻声细语地说：“阿铭，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吧？都是我不好，我太想你了，一见到你就忍不住先跟你亲热，你别生气好不好？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像从前一样，好吗？” 她很卑微，也很听话，照顾着司铭的自尊心。 这是司铭想要的。 司铭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因她说出的某句话而神情凝滞。 忽然，他捂着脸，“还能回到从前吗？还能吗？……” 沈然以为他说的是那方面，于是抱住他，宽慰道：“当然可以，阿铭，你有多厉害只有我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司铭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冷意，把她扒拉开，“你陪在我身边？”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身边？”他厉声道。 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越收越紧，“沈然，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这辈子只会娶音音一个人，你想干什么？鸠占鹊巢吗！” 司铭的喜怒无常让沈然恐惧！ 喉咙处的窒息感觉让她挣扎，想吐。 “阿铭……” 沈然面色发白，从喉咙里艰难地溢出几个字，“我、我……怀孕，了……” 司铭盯着她的脸，视线逐渐往下，是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明显，但隐约有个模糊的轮廓，跟从前不一样了。 想起陆卿音的态度，提及沈然怀孕时失望的表情。 越发暴怒，“谁准你怀孕的，谁准你怀孕的！你以为怀了我的孩子就能嫁给我了？我告诉你，休想，我这辈子只会娶音音一个人。你，立刻去给我把孩子打了！” 司铭片面的以为，陆卿音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沈然怀了孕。 沈然吓得不轻，趁着他松手的间隙，赶紧爬到床头，护着自己的肚子，“我不，我不会打掉的，这是我们感情的结晶！” 是她唯一的筹码，她怎么能打掉？ 一旦没了孩子，她就什么都没了…… “你算计我怀了孕，还不打掉？”司铭冷笑，膝盖撑上柔软的大床，步步紧逼，笑得格外阴森，“既然你不打掉是吧？那就——” “我亲自动手！” 他猛地冲过来，就要对沈然的肚子下手。 沈然尖叫，赶紧说：“司铭，你不能这样！司爷爷……” “司爷爷很看重这个孩子！” 她的语气飞快，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司铭的拳头停在小腹几厘米的位置。 再晚一刻，就要砸到她肚子上，这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现幻觉了? 司铭喘着气，紧紧地捏着拳头，目眦欲裂。 沈然往旁边滚了两全，两条手臂捧着肚子，说：“这是司家的第一个重孙，司爷爷很看重，让我好好养胎的。司铭，你不能这样做……”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现在沈然是真的怕司铭失控打死这孩子！ 半晌，司铭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枕头上。 柔软的枕头深陷又弹起。 他至少还是清醒的，更知道爷爷对重长孙的渴望。 确实，有了这个孩子，更能让他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讨了爷爷高兴，什么都好说。 见状，沈然好歹松了口气，但依然和司铭保持着一定距离，冷静下来以后，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里泛起冷光，“阿铭，你这么在乎陆卿音，可人家却不一定把你放在心上！” “什么意思！”司铭冷冷地扫过来。 沈然大声道：“我的意思就是，她早就有别人了！” 司铭面目狰狞，“呵！你又想说盛锦舒是不是？” 他已经弄清楚盛锦舒和陆卿音之间的关系了，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 就算有，也是盛锦舒纠缠音音。 “不是。”沈然说。 司铭盯着她，“你又想造谣？沈然，你的那些小把戏还没玩够吗，一次又一次，差点把我也给蒙骗过去了！” 沈然这一次却胸有成竹，“阿铭，你不是也怀疑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吗？”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轻易解除婚约？司家这样的大家族，谁不想挤破头进来，这么好的一门婚事，她怎么会愿意放弃，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找到了下家啊！” 而且，这个下家，让她心生嫉妒！ 司铭不屑，“你以为她是你？” 沈然呼吸一窒，直接吼道：“你真以为她是什么专一的清纯玉女吗？根本不是，她早就和司京衍搞在一起了。你的小叔，司京衍！” 司京衍…… ？ 这个名字在司铭脑海里轰然炸开。 司铭本能的有些怯懦，咬着牙，“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那天晚上我陪着柳阿姨去听雨楼吃饭，后来我就在听雨楼门口泊车的地方亲眼看见了陆卿音和司京衍两个人，搂搂抱抱，亲得难舍难分！” 这段话让司铭瞬间变得不理智，“什么？” 小叔，和音音？ 这两个人明明八竿子打不着。 可这么久了，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后，司铭就时有时无地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太一样，可这些念头都不过是她的臆想和猜测，如今听到沈然这么说，脑海中就好像有一团迷雾终于被拨开了，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也都串联了起来。 一幕幕在司铭的脑中划过！ 方才餐桌上的夹菜也是。 但他后来也给高婕夹菜了，这说不通…… 可是之前呢？小叔似乎总是明里暗里帮着音音。 第一次见面，到酒吧的那次，之后的高尔夫球场。 这些，原来早就在他心里留下了疑影。 怎么会呢？ 司铭的脑子越想越痛，脸色逐渐变得挣扎痛苦，揉着太阳穴。 沈然瞧着他这样，担忧道：“阿铭，你怎么样，没事吧？” 司铭的瞳孔中看见沈然的脸越来越近，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你这个贱人，又想挑拨我和音音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音音怎么会和小叔在一起，不可能的！” 三年前。 司京衍发生的那件事，司家人可是都知道的。 大家也都默认，没有女人能入了他的眼，所以，不可能。 “我真的看见了！” 头发扯着头皮的感觉让她快要升空，眼泪瞬间流下来，哭喊着叫嚣！ “他们要是没有什么，我天打雷劈行不行！司铭，你先放手，我还怀着孕！” 司铭把她甩开。 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鬼话吗？既然你说你跟妈在听雨楼，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了？” “我……” 沈然满脸涨红，她是被嫌弃了，这样的真实原因她当然难以启齿。 司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一次又一次破坏我和音音之间的信任和感情，我没把你弄死都算好的了。现在怀了孕我不动你，但你要是再不安分，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阿铭！” 沈然泪痕遍布，“陆卿音那样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她根本就不爱你！她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这么喜欢她，凭什么啊，呜呜。” 她仰起头，巴巴地望着司铭。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司铭懒得听她废话，直接摔门出去了。 沈然跌坐在床沿，愣愣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痛苦转变为无尽的怨恨，为什么司铭不相信她？她自己又为什么，当时因为过于震惊，惧怕司京衍，而忘记拍下两人苟且的证据！ 她后悔死了，忽然想到之前打电话给她的那个私家侦探，心生一计。 这边，陆卿音在老宅的花园内漫步，周边花香四溢，品种繁多，一朵朵的都被养护得极好，娇艳欲滴，引人采撷。 不远处有一处人工湖泊，风景尚佳。 她摸着秋千的绳子坐下，眺望远方，微眯着眼，心旷神怡。 司家老宅确实地段优越，这一处处的，修身养性极好。 只是，这么美的环境下，却养出了一堆会吃人的豺狼虎豹。 陆卿音是早就知道司家就是个深水窝的，和司铭解除婚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表面上的司家平静无波，其实内里，早就惊涛骇浪暗流涌动了。 而司京衍……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映入男人那张妖冶俊逸的脸庞，颇能蛊惑人心。 他，似乎也是司家的人，他身上的秘密也不比任何人少，而感到震惊的是，陆卿音现在，竟然有探究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的时候，脑壳晕乎乎的看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卿音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出现幻觉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聊完了? 视野逐渐清晰，男人沿着满面花墙的那一处徐徐走过来，入秋还算凉爽的风一吹，抖落几片花瓣在他宽大的肩膀处，点缀其中，他浑然不觉。 陆卿音张了张唇，“小叔，你和爷爷聊完了？” “嗯。”男人淡淡应。 陆卿音也就准备起身去陪司老爷子下棋，答应过的。 但臀部才刚抬起来，肩上就多了一道力度，将她按了下去。 重新坐在了秋千椅上，牢固的绳索随着动作的幅度轻微晃动了下。 司京衍站在面前，她得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依然很帅，属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程度。 “急什么，自作主张来老宅，放心不下司铭？”司京衍低眸睨着她，平静无波，略带审视意味。 陆卿音莫名其妙，“爷爷都那样说了，我怎么能不来。” 至少在司家，司老爷子是真的对她好，也是真的偏向她，她心里是感激的。 也清楚，这么个大长辈拉下脸来实属不易，她不想寒了老爷子的心。 司京衍的薄唇轻扯，抬起手，抚摸上那张清冷面庞，指骨细细摩挲着，像是在抚摸一件上好的瓷器，轻轻柔柔，格外怜惜。 “老爷子什么心思，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含笑，笑意不达眼底。 陆卿音了然，“小叔这是要跟我算账？” 男人的拇指和食指转而张得很开，钳住她的下巴，幽幽道：“算账谈不上，只是你和司我那小侄儿藕断丝连，我看着很不爽，怎么办呢？” 陆卿音嘴角抽搐，那叫藕断丝连？ 她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想解释，“我避嫌避得还不够明显吗……” 话还没说完，司京衍便倾身吻了下来。 薄唇覆在她的唇上，鼻息间的花香，都被他的味道给盖过。 他扣着她耳后的侧颈，辗转深入，毫不浅尝辄止。 陆卿音的脑子白了一瞬，然后陡然意识到什么，手抵在男人胸膛上，模糊不清地吐字：“你……疯了！” 这是司家，不是外面！ 司京衍根本不理，箍着她的下巴，吻够了才分开。 陆卿音已经脸红耳赤，嘴唇也更加粉润。 比这花园里头开的花还要娇艳欲滴，司京衍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你也不分一下场合。”陆卿音语气微恼。 “什么场合，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司京衍闷笑。 陆卿音顿了下，鬼使神差地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司京衍的深眸望着她，里面似乎还有几分微散去的情绪，他的手指转而去拨弄她的耳廓。 陆卿音觉得痒，偏了下脑袋，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 他嗓音微哑，“我倒是想跟你有些实质性的关系，只可惜，我们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你说了算，不是么？” 这句话悄无声息的，又狠狠的，撞进了陆卿音的心里。 她恍然惊觉自己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而司京衍的回答，也很出乎意料。 气氛变得微妙，折让陆卿音有些不适和陌生，她故意打趣道：“那……情夫？” “呵。” 司京衍呵笑一声，捏她耳朵的劲儿大了一些。 很快他又像是说服了自己，随意说道：“反正早就为爱当三了，情夫？倒也还算有点进展。”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有点心虚，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她起身，“骚男，别勾引我。” “……” 司京衍默了默，看着她越过自己，脚步又顿了下。 陆卿音看见不远处一道年老的身影，是司家老宅的管家。 老杨走过来，看看陆卿音，又看看司京衍，一头雾水，“京衍先生也在。” 这句话……那应该是没看见她和司京衍刚才这样那样的情景了。 司京衍淡漠地应一声，“碰巧路过。” “噢！”老杨点头，又对陆卿音说，“陆小姐，老先生请您过去。” “好。” 陆卿音同老杨走。 能感觉到后背一直有一道灼灼视线。 好久才消息。 陆卿音去书房陪司老爷子下棋，中途，司铭也进来了。 不知道是司老爷子刻意安排的，还是他自作主张进来的。 但司老爷子也没有阻拦。 陆卿音权当司铭是个透明人，和司老爷子热情地说着话，谈论棋局，半个眼神都没给司铭，完全就当他是透明人。 司铭在边上被忽视，又气又悔，偏执到想把陆卿音关起来对他有应必答。 但司老爷子还在边上，他知道自己不能胡来，硬生生忍了下去。 “音音啊，你这棋艺越来越不错了嘛。” 两局结束，司老爷子心情好了不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陆卿音谦虚，“那还不是因为跟司爷爷您这样厉害的人过招，能从中汲取教训，学到几分皮毛罢了。” 司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他看上的就是陆卿音身上这股劲儿，而且学习能力强。 司铭没把握住这么好的姑娘，真是可惜。 随后，他瞥见旁边低落的司铭，实在是不忍心，道：“我想起来小铭的棋艺也是我教的，不如你来跟音音下一局，顺便让我检验一下你的成果。” 司铭眼睛亮了起来，“好啊，音音……” “司爷爷，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能陪您太久了。” 陆卿音毫不留情地打断。 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一句借口。 司铭沉了一口气，音音就这么不想跟他接触吗？ “音音！”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连一局棋都不肯陪我下吗？” 司铭站起来，想去拉住她。 他不解，也难受，自己的真心就这么不值钱！ 陆卿音反应快，巧妙避开，“不是不肯，是没必要。司铭，木已成舟，好好对沈然吧，别让她成为下一个我。” “音音！” 司老爷子闻言惋惜地摇了摇头。 走到这一步，司铭也怨不得旁人，于是没拦着。 陆卿音转过身就要离开书房，在门口时，司铭脑海中忽然划过什么，拔高嗓音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在听雨楼是不是？” 第一百六十章 像什么样子 陆卿音眯眼，“是。” 而司铭的瞳孔骤然缩小，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股压不下的怒意！ 她昨晚确实在听雨楼……所以，沈然没有骗他？！ 音音跟小叔，真的有关系！ “小铭，你怎么了？”司老爷子见他不对劲，担忧问道。 司铭回过神来，没有回答，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质问，“你在听雨楼和谁，做什么，是不是和……” 他脱口而出要说那个名字。 可看了一样旁边的司老爷子，生生憋回去了。 这他妈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确认之前，他不敢在爷爷面前妄论。 陆卿音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司铭，不禁觉得好笑，这人变脸真够快的。 谁摊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司铭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司铭，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她皮笑肉不笑。 “你心虚是不是！”司铭压向她，扣着她的肩膀，几乎要把她抵在门板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你说啊！” 陆卿音不想触碰司铭分毫，但一味躲避是没有用的。 后背硌得生疼，皱眉，“你松手！” “你说，你说啊！”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心底有一个声音叫嚣着。 司铭眼睛发红，大力晃着她的身体，一定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点儿力道都没收着，疯得不像话。 陆卿音承受不住，脑瓜子被晃得难受，好在司老爷子充满威势的声音解救了她，“小铭，松手，像什么样子！” 陆卿音抚了抚自己被用力按下去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面容素净冷漠，声音宛若寒冬：“昨天晚上，我的小公司拿下了希望小学的项目，和团队的人在听雨楼举办庆功宴！” “你还想问什么！” 她抬起冷冽的眼，毫不避讳地看向司铭。 丝丝寒意钻入司铭的瞳孔里，他木住了，没想到是这样，“庆功宴？” 原来是庆功宴…… “你没有和……” “司铭，且不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捕风捉影了一丁点儿莫须有的事情就要来质问我，你还想伤害我到什么时候，我真的累了。”陆卿音截了他的话。 司老爷子还在，她不想生那么多事端。 司铭紧攥着的拳头重重垂下，满脸懊悔，是啊，他怎么能怀疑音音呢。 他的音音这么好。 沈然那个贱人，唯恐天下不乱，算计了他，还想上位。 他早就知道，早就应该知道的！ “对不起音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经过了这场昏迷，他越发坚定陆卿音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十三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可司铭不知道的是，这十三年的感情，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与她而言，不过是漫长的数字而已。 她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对司铭的心动在什么时候。 只是按部就班的，听从家里的话，和司铭相处，尝试和他更进一步的发展。 “别，司铭，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发疯！”陆卿音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再应付司铭了。 “音音，我……” 陆卿音转身走。 听见司铭在身后吼，“我重新追求你，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他说得诚恳，陆卿音头也没回，格外冷决。 重新？ 她心中哑然一笑，她连自己有没有爱过司铭都不清楚，怎么重新？ 陆卿音要下楼，但身上被司铭触碰过的地方格外黏腻难受，于是下了楼以后熟门熟路地先去了一趟主厅那片儿的洗手间。 这一楼的洗手间在最尽头处，廊灯明亮而柔和，出来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句细碎的说话的声音。 有点儿熟悉，陆卿音没什么兴趣，正要离开，听到某些字眼。 步伐逐渐变得缓慢，看见灯光下的两道影子，猜到他们是谁。 “司京衍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偏偏爸还乐意惯着他，司铭现在情绪一天比一天不稳定，全都是拜他所赐！” 五分钟前，司景山接到了手下人的电话，关于调查y国事情，这个时间点打来，他必然是不能这么轻易接的，于是寻了这一处隐秘的地方，没过一会儿柳柔找了上来，便开始抱怨起司京衍来。 司景山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发狠，像是平静的假面被撕开。 柳柔自顾自，“景山，别说你现在是司氏的掌权人他就敢这样，等到以后他结了婚，哄了老爷子高兴，咱们不是更压不住他了？” 闻言，拐角处隐藏身躯的陆卿音顿了一下，所以这是司京衍找她结婚的目的吗？ 为了讨司老爷子高兴，所以想尽快结婚，从司景山手里夺权？ 很快，陆卿音就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否定了。 说不通。 江城这么多家世优越的名门闺秀，司京衍何必找她这个满身狼藉的人？这个问题她很久之前就在思考了，但一直无果，如今听到柳柔和司景山的话，又陷入了沉思。 “他不会结婚。”司景山笃定地说出这一句，让陆卿音愣住了。 不会结婚？那为什么找她…… 司京衍做的事，都很矛盾，着实让她看不透。 继续往下听。 “怎么不会，老爷子现在可想着撮合他跟高婕呢。”说起高婕，柳柔就忍不住撇了撇嘴，“高婕之前可是我看上的人，我看啊，司京衍就是故意的，知道我中意高婕，成心跟咱们对着干，不让小铭和高婕联姻！”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本有意，忽然又转了口搁置了这件事……” 司景山冷笑，“他今天的态度你没看出来？呵，司京衍不会和高婕结婚，甚至不会跟任何一个女人结婚。” 柳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司景山幽冷道：“你忘了三年前的那个女人了么？司京衍能为她做到那个份上，你以为，他还会接受爸给他挑选的女人？” 陆卿音身体晃了一下，脑子里瞬间的空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女人，什么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 陆卿音一头雾水，司京衍三年前有个心爱的女人么？ 她似乎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如今从司景山嘴里说出来，他是司家人，十有八九是真的。 陆卿音抿紧嘴唇，心口莫名郁结得厉害，略有发酸，这种感觉让她琢磨不透。 司京衍为了三年前的那个女人，不会结婚，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迷雾，明明两个人已经亲密到负距离了，她依然看不透，也摸不着。 柳柔还在说话，“他不接受更好，哼。可是景山，咱们就这样看着他在司家作威作福，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吗，早知道就让他死在y国算了……” “住口！”司景山忽然呵斥。 柳柔吓了一大跳。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爸现在是最看重家族和睦的，要是一不小心传到他耳朵里，咱俩都别想好过。”司景山还是很谨慎的。 “我知道了，我就是当着你的面说说嘛……”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司景山抬起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望向不远处的拐角，“他想争，没那么容易，回来这么久了，是人总会露出破绽的，y国那边已经查到点消息了，不急……”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司景山敏锐地看见拐角处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是人的影子，只露出了一小片弧度，可他还是发现了！ “谁？”司景山睁大双眼，“谁在那！” 陆卿音心头一震，下意识就要跑，可司景山反应迅速，仓促的脚步直线逼近。 陆卿音知道现在逃来不及了，还容易被抓到把柄，看穿她的心虚。 于是，她主动迈出一步，跃入司景山和柳柔的视线中，佯装才发现他们的样子，茫然道；“司叔叔，柳阿姨，这么巧，你们也是来用洗手间的吗？” 司景山沉着脸，一双鹰眼时刻审视着她。 以及身后尽头的洗手间。 陆卿音手里还有一张用来擦拭水的纸巾，揉成一团，像是刚好走出来正要找地方扔。 “陆小姐，这是刚从书房下来？”司景山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异常。 可陆卿音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司景山这种上位者，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他的嘴里听出平和的意味，才是最不正常的。 “是的。”陆卿音只能保持冷静应对。 “那刚才，陆小姐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陆卿音不明所以，“什么动静？” 司景山笑得渗人，一副‘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陆卿音食指摸了摸下巴，莞尔：“司叔叔，难不成你听到了洗手间里的动静吗？” 柳柔一听，瞬间变脸，“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卿音表示很无奈，“不是司叔叔问我的吗，我只能回答了呀。” 她一脸无辜，甚至也不觉得自己回答得有什么问题。 没人知道，她的薄背绷得很直，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紧张。 她不敢松懈。 司景山和柳柔的这番谈话，明显是不能为人所知晓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这会儿主厅里没有人，估计是司景山急着接电话，所以才绕到这片儿来的。 “陆小姐，都是聪明人，不用跟我装傻。”司景山似笑非笑。 他明显不信，脸上的神情比之前更冷，更显厉色。 她知道，司景山疑心这么重，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之前在度假山庄，被司景山打压，寸寸拿捏的时候，仍然记忆犹新！ 以她现在的能力，怎么敢跟司氏集团的掌权人抗衡？ 司景山给柳柔使了个眼色，柳柔心领神会准备出去，随后讥讽了看了陆卿音一眼，只觉得活该。 陆卿音后退了小半步，主厅这个洗手间较为偏僻隐秘，她现在转身想逃，势必要绕过司景山，可……司景山，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答案显而易见。 司景山笑着走近，眸底却隐含着杀意。 “司叔叔，我还要去陪司爷爷下棋。”陆卿音把老爷子搬出来。 谎言被轻而易举看穿，“这棋，我想不用下了。” 司景山眼里冷光乍现，抬起手，陆卿音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散漫的嗓音：“啧，二哥，把我这前侄媳妇堵着是干什么呢？” 司京衍像是顺道儿过来看了出戏一般，单手插着兜，漫不经心的模样。 看到他，陆卿音终于松了口气。 他来了。 司景山完全没有料到司京衍会突然出现，不过反应也快，伪善地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司铭这段时间还一直放不下陆小姐，我不过是碰上了随口跟她聊几句罢了。” “是么？”司京衍语调微转，目光落到陆卿音的身上。 在让她回答。 陆卿音抿唇，“是的。司叔叔跟我聊了几句司铭的事情。” 这里是司家，司景山暂时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如果她贸然拆穿司景山的意图，极有可能被反将一军。 而且，司京衍现在是没有立场帮她的。 她只能这样说。 司京衍缓慢地点点头，挑眉，“这么说，还是我打扰你们了？” “那没有，京衍，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司景山对司京衍突然的到来持怀疑态度。 “哦，三急。”司京衍说完，进了洗手间。 “……” 司景山自然没话说。 而司京衍在，他也动不了手了。 陆卿音趁着这个时机，赶紧开溜。 司京衍出来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楼上卧室，柳柔有些慌，“景山，就这么放过那个死丫头了吗？她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一旦传出去……” 后果不堪设想。 司景山沉着一张脸，“又是司京衍！” 本来，他打算当场就把陆卿音给解决了的，她现在跟司家没关系，悄无声息的料理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柔焦灼。 司景山说：“放心，她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不过，你觉不觉得，司京衍的出现，过于巧合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在哪想 柳柔也觉得奇怪，“是有点。” 不过她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在陆卿音身上，没怎么多想。 司景山想得就多一点了，打了通电话，吩咐人去查查司京衍和陆卿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谨慎些好。 如果司京衍真的跟陆卿音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也将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 当然，这把利刃能有多锋利，全取决于陆卿音有多大的能耐。 笼了思绪，司景山问：“小铭人呢？” “噢，刚刚在书房陪爸下棋，这会儿……我让人我找找。” 司景山冷笑，“下棋？怕是被女人蒙了心肝吧！把他给我叫过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司景山的语气里含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瞅着他要发怒的样子，柳柔还是害怕的，劝了句，“小铭现在就是还没想清楚，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且他才刚出院，景山，别动怒，有什么话好好说。” 司景山不说话，威严满满。 司铭很快被叫过来了，柳柔小声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司铭还沉浸在陆卿音离开的颓废中，走进来，垂着头：“爸，您找我。” 司景山原本面朝窗外，一转过来看见司铭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大跨步上前去，对着司铭的脸就来了一巴掌，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司铭被打得整个人晃了两下，司景山没收着力，狠狠地抽下去。 他也只是痛苦地皱起眉，不吭声。 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掩盖了整个眼睛，面孔显得阴郁非常。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还在家宴上闹，我从前就是这样教你的？” 司铭有气无力地说：“爸，对不起……” 司景山盯着他。 “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音音。” 解除婚约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 就算是活着，也宛如行尸走肉。 他从前喜欢陆卿音也没有到这种程度，或许是知道她不可能离开自己，所以做出的那些伤害她的事情才越发肆无忌惮，只想着瞒着就好，毕竟哪个男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因为这种事失去了音音，他懊悔不已！ 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陆卿音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司景山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问道：“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 “是，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司铭近乎疯魔地回答道。 “那么她和司氏继承人的位置，你选一个吧！” 司景山让他选。 司铭喘着气，内心纠结。 是了，继承人的位置他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他深知只有把权利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实现自由。 而那个时候，陆卿音应该也会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了吧！ 司铭猛然抬起头，眼睛里映着嗜血的光芒，看向司景山，认真道：“我全都要！” 司景山忽然笑了，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司景山的儿子。” “既然你想要，就要自己去争！”他说，“你应该清楚现在司家是什么局面，老爷子最看重的不是你。” 司京衍就在暗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司铭想清楚了以后，如获新生，撑着膝盖站起来，“我会让爷爷刮目相看的！” “行，这段时间准备一下回公司吧，我会亲自教导你。” 司铭颔首，“谢谢爸。” 司景山欣慰地拍了拍司铭的肩膀，然后说：“在此之前，你先去做一件事！” 低语在卧室中响起，几分钟后，司铭惊愕地抬起头。 …… 陆卿音出了司家老宅，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今天司京衍不出现，她可能没办法轻易脱身。 甚至极有可能命丧于此。 司景山为人表面温和持重，实则城府极深，手段更是不容小觑，她一直都知道的。 她摩挲手机，想起司京衍，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道个谢。 身侧忽然停下一辆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脑海中正想着的那张冷峻料峭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跃入眼帘。 司京衍的手肘闲闲地撑上车窗，目光下敛。 看向她时，漠色尽消，透着滚烫灼热的温度。 “上车，送你一程。”这是在司家老宅门口，男人瞧着她做贼心虚的表情，倒大发慈悲补了一句，“前侄媳妇。”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顺从地上了车。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着，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窗外的景色倒退。 陆卿音略有失神，看见司京衍之后，有什么话又呼之欲出。 要不要告诉他呢？ 如果告诉了司京衍，势必要牵扯出那个三年前的那个女人，而自己，也很有可能再次搅和进司家的这趟浑水中，她拿不定主意。 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独善其身，还是将司景山阴谋告知司京衍？ 也许适当提醒一下，是好的吧？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陆卿音心头猛地一震。 她发现，自己竟然是更偏向后者的。 潜意识的不希望司京衍着了司景山的道，不希望，他因此受到伤害…… 越想越深入，眉间的折痕也拧得越发深刻。 忽然，一只大手掰过她出神的脸，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经半个身子贴在了男人身上，距离直线逼近。 司京衍觑着她变化的神色，戏谑：“怎么，还想着我那小侄儿呢？” “……”陆卿音有些无语，“怎么可能。” 想谁都不可能想他。 司京衍眉骨轻挑，薄唇擦过她的唇角，欲吻不吻，“哦？那你是在想谁？” 陆卿音想偏头却无果，被迫承受男人那暧昧到拉丝的眼神。 她也答不出来，总不能说，是在想他的事情吧？ “哦，在想我。”司京衍闷笑。 陆卿音吓了一跳，寻思他怎么知道，虽然这两个‘想’的意思不尽相同就是了。 司京衍的那只捏着她脸的手缓缓下移，在她身上摸了个遍，像在点火，嗓音里染了点欲色，“我看看，是哪儿想？”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 他说得露骨，动作撩人。 陆卿音因这份撩拨呼吸乱了几分，按住他的手臂，稍有用力。 “小叔，我有事跟你说。”她颤着嗓开口。 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口，她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思。 司京衍喑哑的声线划过耳侧，“嗯，你说，我听着。” 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他早就想了。 在老宅两人一来二去的天雷勾地火，急于在这一刻爆发。 陆卿音自然知道是拦不住他，不再抗拒，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吻上男人的薄唇，主动得不得了，小舌在唇线游走，欲探其中。 气息被攫取，陆卿音差点自己都要深陷其中了，但好在理智尚存。 趁着司京衍愣神于她的主动时，迅速抽离，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抚着胸口说：“我真的有正事要跟你说。” 司京衍忽而哑然失笑，自己竟然被她摆了一道。 这种失控被拿捏的感觉不太好受，他又向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物。 于是，重新俯下身，攻势猛烈地吻了个够本儿，才用拇指抚了下唇，“说吧。” “……” 陆卿音红唇软而润，像刚被人采撷过一般，娇艳欲滴。 事实上也是如此。 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陆卿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瞧着那变化的小表情，司京衍勾唇，“在心里骂我呢？” “咳、咳咳……”秒被拆穿的女人差点儿没绷住，缓了一会儿后，正色道：“小叔，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司景山堵在那儿吗？” 司京衍慢腾腾地说：“无非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陆卿音扯了扯唇，“那小叔不想知道吗？” 司京衍明显并不意外，但还是摸了摸她的脸，配合道：“你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的，不是么？” 陆卿音眼睫轻颤，他有点儿……太坦然了，一如往常游刃有余。 思索片刻，她开口，“司景山意图对付你，而且，听那话像是已经查到了消息，似乎是关于y国的。” 她之前到底算是半个司家人，司京衍三年前只身前往y国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这也是她以前跟司京衍不甚熟悉的原因。 但再多的就无从得知了。 说到这儿，陆卿音稍稍顿了下，思忖着要不要提那个三年前的女人的事，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身份提，再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提也没必要。 就是心里头有点儿莫名堵堵的，她搞不清这股烦闷的来源。 索性不去想了。 也就因为这短暂的一会儿，她并没有看见司京衍原本慵懒散漫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厉非常，恍然间宛如阴司恶鬼降临，下一秒，又转瞬即逝。 “呵。”他短促地笑了声，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我那好二哥想对付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人模狗样的。” 陆卿音望着男人，“你都知道。” 也是，司京衍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她的提醒也点到为止了，让他多注意点关于y国那边的事情。 “你别掺和进司家的事来。”司京衍忽而说了这么一句。 陆卿音原也没想掺和，“看来我这提醒，对小叔来说倒是多此一举了。” 男人的眸子瞥过来，“什么多此一举，分明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陆卿音一头雾水，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想想，要什么报酬？”他笑得散漫荡漾。 陆卿音摇头。 本来提醒，也没想过要什么。 “我非要给你呢？ 他望着她，眼睛狭长深邃，宛如一池深水引人深入，启唇，语速缓慢而缱绻：“我不想让你掺和进司家，是不想让你出事。” 车子路过一条大道，外边的植株翠绿无比，一簇簇的绿色的浮光从眼角划过。 陆卿音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独善其身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却在为她考虑。 一时间，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男人依然挂着笑，长指轻慢地摸着她垂落下来的发。 呼吸交错，暧昧升腾。 一条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股子氛围。 陆卿音一个激灵，尴尬地扯了扯唇。 然后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顿了下，接起来。 “姐姐。” 电话那头，是陆礼清润的嗓音。 陆卿音没来得及细想他哪里来的她的手机号码，“陆礼，怎么了？” 身旁的男人因这个名字，眼尾轻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他贴向他。 手指上缠绕的头发也不知不觉用了些力道，惹得人忍不住“嘶”了一声，陆卿音那饱含怨气的双眸瞪向身旁的男人。 “姐姐，怎么了？”陆礼听到动静，担心询问。 “没事，你要跟我说什么？” “噢，就是明天我的接风宴，姐姐你会来的吧？” 陆卿音愣了下。 陆续民也跟她说过这事儿。 她当时只想着补个礼物过去，没打算到场，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今听到听出了陆礼语气中小心翼翼的试探，又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知道陆礼是希望她来的，正思考着要怎么回复。 身旁的男人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低声道：“好，我放手。”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那只手，又到了别的地方作乱。 司京衍太知道她的敏感点了，她惊地叫了一声，搁在耳边的手机一个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到了车座椅底下。 “你干嘛呀。”她忍不住嗔怪。 说完就想起电话还没挂，而这声音实在太让人误会。 司京衍低笑，“不是你让我放手的？” “……” 陆卿音离男人远了点，俯下身去捡手机，把头发拨到耳后，“陆礼，你还在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知晓他应该是听到了，顿时很尴尬，刚想解释，那头传来有些沉重的声音。 “在。” “姐姐，你会来的，对吧？” “我在家里等你。” 陆卿音捏着手机，错愕半秒，点头，“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偏不信 挂了电话，陆卿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司京衍在边上嗤笑了一声，“几句话就把你哄得一愣一愣的了。” “陆礼是我弟弟，他的接风宴，我合该去一下。” “噢，弟弟。”他意味深长。 陆卿音不明所以，“对啊，陆礼是我弟弟。” 司京衍，“不过是个几百年见不上一回的弟弟，你这一口一个的，不知道还以为有多亲呢。” 陆卿音真的看不明白了，这骚男人在阴阳怪气什么呢。 “小叔，你一个快要订婚了的人，这么关心我的事儿，不合适吧？” “怎么着，用完人就翻脸不认人？”司京衍挑眉。 “……”陆卿音每次都因为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果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司京衍这道德绑架玩儿得纯熟。 瞧着她不吱声了，司京衍看乐了，捏了捏她脸，“我心甘情愿的。” 陆卿音抿唇没说话，司京衍继续逗她，“我要跟人订婚，听起来，陆小姐似乎不太高兴啊？” “你想多了。”陆卿音否认得干脆，“你订不订婚，关我什么事。” “既然心里不爽，不如这婚由你来跟我订？” 他笑得玩味。 但话语里却不像是开玩笑的。 陆卿音想反驳，他不是不会和任何女人结婚么？ 怎么会一直引导她跟他结婚？ 话到了嘴边，陆卿音却没了声儿，这话问出来就很奇怪。 搞得她多想知道他的过去一样，不管他的什么想法，会不会和人结婚，她都坚定，自己不会嫁给司京衍。 司景山的那道锋利的眼神她仍记忆犹新，那时，司景山是对她起了杀心的。 “你又来了。”她囫囵搪塞过去，转移话捎。 看见这条路是回水韵公馆的，对司机说，“我不回水韵公馆，去瑞林。” 另一边，陆氏集团。 陆礼挂断电话以后，紧紧地捏着手机迟迟没有。 骨节都泛着惨白，像是要把手机生生掰断。 外头的阳光明媚非常，照耀在他的身上，本该清风霁月，此时却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气息。 他闭了闭已然酸涩的眼，怎么会不知道陆卿音身旁的人是谁？ 还发出那种声音，他们在做什么，显而易见…… 陆礼油然而生一股嫉妒，那种想要将陆卿音占为己有的想法越来越浓烈。 姐姐，那是他的姐姐，不可以和别的人这么亲近，更何况，这个人未必是个好人！ “陆副总？”下属的声音将陆礼的思绪打断。 陆礼睁开眼睛，一片清明。 下属有点儿颤巍巍的，对于这个新上位的副总，一直都觉得他特别儒雅又有亲和力，一定好相处，可刚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让他看不透了。 果然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自己还是小心谨慎着点儿吧。 汇报完工作，那下属便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陆礼沉下心来做事，只想着，明天就能见到姐姐了，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 司家老宅。 派去跟着陆卿音和司京衍的人回来了，“他们分开了。” 司景山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立刻睁开眼。 “分开了？” “对，原本在老宅门口的时候，司京衍邀请陆小姐上车，说是要送她一程。之后我开车一路跟着，发现陆小姐在瑞林那家建材公司停下了。”心腹说，“看起来，真的像只是单纯地送了一程而已。” 司景山神色阴冷，只是单纯地送了一程？ “我看未必。”他问，“你确定，没有被他们发现？” 心腹摇头，“我的跟踪技术，不会有人发现。我中途还换了一辆车。” 司景山若有所思地点头，难不成，真是他的错觉？ 可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不禁喃喃道：“司京衍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绕了一圈路，就为了专程送一个跟司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的女人，是你，你信吗？” “司京衍向来随意惯了，但您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就对了。” 司景山冷笑，“这段时间，继续查。” 与此同时，司景山在这边让人忙着调查两人的关系，司京衍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等陆卿音下了车以后，秦宣便汇报了自老宅出来以后被人跟踪的事情。 然后说：“司总，看样子司景山那边已经在怀疑您和陆小姐之间的关系了。” “迟早的事。” 秦宣担忧道：“司景山极为阴险，一旦知道了您和陆小姐的关系，我怕他会以此来拿捏住您的软肋。” 司京衍眯眼，打了个烟，火机‘咔哒’一声响。 猩红的光亮起，在白天这样明亮的氛围里并不明显，烟雾缠绕升腾。 “你觉得，陆卿音，是我的软肋？” 秦宣自知说错话了，低下头不再吭声。 雾迷蒙了那张妖冶的脸，不辨喜怒，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是浓郁的黑，散发着戾气。 “派几个人，暗中护着她，隐秘点，别被发现。” “是。” “y国那边也加派人手。”司京衍语调骤冷，“司景山既然有这本事查到那边，那就让他的人——” 他拉长了尾音，声音犹如地狱刹罗般骇人，“有来无回吧。” 这么大份礼物，怎么能不接住呢？ 他逐渐兴奋起来。 “是。”秦宣应下，“那您的身边人手恐怕就不够了。” 司京衍扇了扇手，并不甚在意，“照做就是。” 秦宣点头，又想起什么事，说：“之前您让我查的关于陆礼的履历，已经查到了。” 司京衍眯眼，示意他继续说。 “他确实是陆小姐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时候相处过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因为陆续民出轨的事情东窗事发，被当时沈家的老太太严词要求陆续民把陆礼送走。之后陆礼就在国外长大，和其太爷爷相依为命，经历很干净，前不久才刚回国。” “你的意思是，消息没出错？”陆礼确实是陆卿音的弟弟。 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司京衍抖了抖烟灰，嗤笑，他偏不信。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做了什么交易 仅见过一面，司京衍就能确认，陆礼的心思。 那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要么就是已经畸形的感情，要么就是…… 司京衍面上来了兴趣，“这陆家，也挺有意思的。” “至于他的经历？你觉得，经历太干净的会是什么样的？” 秦宣秒懂。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干净的人，除非是他想让旁人看见的。 “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 “明白。” 司京衍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这边，陆卿音到了瑞林开始准备一些交接手续。 下周她就要回陆氏集团重新任职了。 但瑞林她没打算放弃，希望小学的项目还承接在这儿。 同时，她翻开几份文件，之前从司铭手上转让过来的关于沈月生前的产业，这些产业也需要同期运营起来，事情很多。 如果她想要夺回陆氏的话，单单靠一个总监的我位置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年，陆续民荼毒了公司，将其由内而外的变成了一副空壳，他没有半点经商头脑，自尊心极强还非常自大，听不得旁人的意见。若不是几个元老股东他动不了，加上舅舅的技术在，陆氏可能早就没有了。 不过说起这个，陆卿音有件事也挺疑惑的。 她上一次离开之后，得到的消息都是陆续民很缺资金，非常缺资金。 之前合作的那些公司，款项也收不回来，几个项目也停滞不前。 再加上陆卿音引导冯珍买的那套三千多万的珠宝，陆续民折腾一通后更是血本无归。 可为什么，陆氏集团看起来还是好好的，还能用高出瑞林的底价拿下项目。 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是陆续民心思深沉，放的假消息蒙骗她。 还是说，除了陆氏集团，他还有其他私底下的勾当…… 思索到这个结果，陆卿音忍不住沉了眼眸。 当初在陆氏的时候陆续民防着她，也没办法知道高层核心运营及其流水。 看来这次回去，是时候将一切都弄清楚了。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陆续民这般糟蹋陆氏，那他死千百遍都不为过。 吐出一口气。 不多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陈奚。 陆卿音恍然惊觉，自己这段时间忙项目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和陈奚联系了。 这刚得空还没喘息，又被才醒来的司铭纠缠不休，以至于她都忘记了。 “奚奚。” 电话里，陈奚约她去吃饭，说是好久没有一起聚一下了，也有事情跟她说。 陆卿音自然没有拒绝，两人约到了一家大学城边上的火锅店，这是他们从前经常来的地儿。 下午时分，还没到饭点，但店里人依然不少。 这家店在大学城边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更别说口味也俱佳。 坐下来点了锅底了几个以前常吃的配菜以后，陈奚感叹。 “哎，咱俩好久都没来这儿了。” “现在不是来了？” 陈奚说，“毕业了之后你就火速进入陆氏集团学习了，那时候你忙得不行，我想约你都无法，直到后来才慢慢好起来的，但那会儿我的工作也步入正轨了，基本上每天都要去展厅盯着，时间都错开了。” 说起陆卿音刚进陆氏那会儿，陈奚就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要我说，那陆续民真不是个东西，你是她女儿，想进自己家的公司还要大费周章，拿一对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堵你。” 陆卿音垂下眼眸。 她刚开始进陆氏的时候，陆续民其实是不愿意的。 嘴上说着什么走关系进来不合适，女孩子面皮薄，怕被人诟病，所以让她走正规的面试流程进来，从实习生开始，从最底层的电话销售做起。 陆卿音当时也觉得自己需要磨练磨练，所以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结果在面试的时候就被层层叠叠的难题给刁难，那些面试官跟受了什么命令一样，对她十分苛刻。 最后面了第四回，那个面试官是个惜才的高层，姓蒋。 去找了陆续民谈一通，她才过的。 陆卿音自然不知道那个面试官还是怎么说服陆续民的，但她心底还是感激的，据说后来他是主动离职的，之后何去何从也不知道了，不过陆卿音觉得，是否因为放她进来而被陆续民整治也未可知。 不免惋惜，又挺庆幸，那样的人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好在陆卿音进了公司以后，熬过来了，两年多的时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坐上了总监之位，其中不免有陆续民作梗，不过随着她手中的项目越来越多，给公司创造了极大的利益，陆续民挑不出什么刺儿来，自然也没话说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陆续民要赶她走的时候，那些董事会的人才会如此愤慨不平。 她也捏着这一点，想守好沈月的心血。 后来发现项目材料事件，又有司京衍的推波助澜，才恍然惊觉，这个项目落到陆氏的手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也就主动离开了。 回忆起这一茬的时候，陈奚已经涮了两个菜捞到她碗里。 陆卿音淡笑：“都过去了。” “对，都过去了，现在看到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陆卿音点了下额，给她夹菜，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对了，你工作那边的事应该解决了吧？” 之前和陆续民谈判的时候，提到过撤销对陈奚投诉的事情。 说起这个，陈奚眼睛亮了亮：“对哦，我上司前两天打电话给我，说是投诉我的人撤销了，公司还换下了之前让我背锅的公告，大张旗鼓地邀请我回去，给我涨了双倍工资……我都有点儿看不懂了。” 陆卿音喝了口解腻的奶，笑而不语。 陆续民还算有点用。 “可投诉我的人不是陆续民吗？他怎么会肯……” 陈奚也很快意识到什么，愕然地看向陆卿音，“音音，是你找过他了是吗？” 陆卿音没有瞒着，“是。” 陈奚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答应，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算去见他? 陈奚急迫地抓住陆卿音的手，满脸担忧。 在她的眼里，陆续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这些年他对音音的所作所为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答应音音提的要求？ 如果音音真的因为她委曲求全而去跟陆续民交易，她真的会愧疚死的。 “是做了交易。”陆卿音边说，边反握住陈奚的手。 两人的手贴在一起，体温传递。 陈奚：“音音……” “不过我也提了条件，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陆卿音目光坚定道。 “可他怎么会让自己吃亏，任由你提条件？”陈奚还是不太放心。 陆卿音微笑：“是陆续民主动来找我，要我回陆氏集团的，他看上的是希望小学的项目，这项目落到我手里他肯定坐不住。正好，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一拍即合，准备回陆氏了。” “原来如此，你没吃亏就好，但还是要提防着点他耍阴招。” “我提的条件够他出一波血了，至少在项目建成之前，他不会有所动作。”陆卿音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也不是刚进陆氏那会儿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他暂时奈何不了我。” 陈奚放下心来。 陆卿音问，“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陈奚愣了两秒，说，“我不打算回去了。” “为什么？” “在那里这几年我其实一直都不开心，而且你知道的，我的梦想不在于此，只是这份工作能更接近我触不可及的行业，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永远只能在外围远观那些令我羡慕的珠宝，我连触碰、深入了解的资格都没有。” 陈奚这几年一直是策展人，但确实珠宝方面的比较多，陆卿音知道，这取决于她自己的想法。 她的梦想就是成为顶尖的珠宝设计师，策划展会的工作也较为繁琐，有了这一层，她根本无法全心全意地去进行创作，这样的工作久了，难免会吸走灵气。 看着陈奚眼睛里一点一点暗下来的光，陆卿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沉默片刻，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想法。 “奚奚。” 陈奚茫然抬头。 陆卿音认真道：“我母亲之前有一些零散的产业，我拿回来的时候整理过，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珠宝代理工作室，如果你想，我可以为你搭桥牵线，进入珠宝品牌实习，只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后面的路得你自己走。” 而且，珠宝设计师这条路，本就不好走。 天赋和努力并驾齐驱，这是旁人帮不了的。 但她相信，陈奚的能力是能够成为顶尖珠宝设计师。 陈奚睁大双眼，惊喜道：“……真的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啊！” 陆卿音笑了，“好，那你这几天休息一下，我会去联系品牌方的。” 陈奚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憧憬了向往，她激动地说：“我可以进入珠宝品牌实习了，音音，谢谢你，真的……谢谢！” “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力所能及之处我怎么会不帮你。”陆卿音说，“只不过咱们毕业也有几年了，又要重头开始，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 陈奚信心满满，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皱了下眉，“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把跟陈政宇的官司处理好，这样才能心无旁骛地迎接新的人生。” 闻言，陆卿音问：“何律师那边的流程走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这次约你就是跟你说这事儿，庭审在这周四的上午，音音，你到时候有空吗？我怕我……” 会怯场。 如果有陆卿音在的话，她会安心许多。 “没空也必须有空。”陆卿音语气沉重了几分，“让陈政宇这种人渣牢底坐穿的审判，不亲眼看见怎么行？” 她永远不会忘记，陈奚在深夜里的哭泣，以及捅入她身体的那一刀。 满目的血，充斥在视线里，就好像，当年的冯晚…… 她闭了闭眼。 陈奚察觉到异样，“音音，你怎么了？” 陆卿音睁开眼睛，勉强笑了笑，“没事。” “音音，你别担心，有何律师在，你还怕不会成功吗？”陈奚以为陆卿音实在担心庭审的结果。 “嗯，有何律师在，一定会没问题的。” 陈奚颇为认同。 脚踢渣男，手捧梦想入职书，想想心情都飞扬起来。 话题结束，两人又闲聊一阵，聊起从前，也聊起学校里的趣事。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陈奚一拍脑门，“哎呀。” “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件事……”她说到这儿，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了陆卿音一眼。 “什么？” “咱们学校要举行校庆了，你要回去看看吗？” 陆卿音没关注这些，但看着陈奚的表情，品出点不一样的味儿来，“怎么了？” 陈奚搓了搓手，思忖半晌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校庆那天，冯景会作为优秀学长代表发言……” 冯景。 这个名字，一下子在陆卿音的脑海中炸开来。 她喉咙有些发哽，捏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冯景是冯晚的哥哥，当时冯晚出事以后，被判定为意外死亡，冯景受不了打击，也不肯相信是意外，于是就留在了冯晚出事的那个国家，调查真相。 陆卿音想，冯景应该是恨她的。 当初出国履行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 如果她没有带冯晚和沈然出国，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当时冯晚的尸体被带回国的时候，冯景的质问还历历在目。 陆卿音无颜面对他。 可是，冯景这次肯回来了，是不是因为，查到了关于冯晚死亡的真相？ 陆卿音不可控制地去想去知道真相，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冯景，她又有什么脸去问呢？ “音音！” 连着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的陈奚瞬间急了。 陆卿音回神，“啊。” “你别多想，当年的事情不怪你。”陈奚安慰，“不过如今冯景回来了，你……打算去见他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奇怪的癖好 去吗？ 去。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说。 可是，她真的能去吗？她能面对冯景吗？ 她不知道，甚至……不敢。 “音音，冯景是有可能带回来冯晚当年死亡的真相的，你想去见他的，对吧？” 陈奚了解陆卿音，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陆卿音久久没有说话。 眼前的火锅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漂浮的油花儿滋滋冒着，熏了她的整张脸，似乎也把她的眼睛给熏红了，一圈在眼眶下，隐忍着情绪。 “左不过校庆也是要参加的，如果你想见他，我陪你去问个清楚，好不好？” 陈奚的声音轻轻地扫过陆卿音的心尖，像是一种抚慰。 陆卿音喉咙沙哑得不像话，良久，点头，“好。” 她想知道冯晚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因为她也不相信那是一场意外。 头忽然又痛了起来，仿佛又无数根的尖锐的刺挑动着她的神经，让她疼痛难忍。 咬着牙，唇色渐渐发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奚一惊，赶紧绕过桌身坐到陆卿音身旁，慌措抱住她：“音音，你怎么样，没事吧？是不是又复发了？” 在冯晚死后，陆卿音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虽然陈奚出现以后有所好转，但是她是见过陆卿音发病的时候的样子，格外痛苦可怖，浑身颤抖蜷缩在一起。 她心疼极了。 “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陆卿音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没、没事……” 陈奚凝视着她，“音音，咱们不去见冯景了，不去了。” 她不想看见陆卿音如此痛苦的模样，如果见了冯景，恐怕情况会糟糕。 她就应该告诉她这件事！ “我要去。”陆卿音握住陈奚的手臂，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眼睛，目光凛冽，“我要见冯景。” 一味的逃避是没有用的，她想知道真相，必须见冯景。 陈奚张了张口，想要劝解，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回到水韵公馆，陆卿音还没回过魂儿来，浑身都是麻木的，不可控地去想见到冯景时的场景。 直到汉斯跳到她身上，她被扑了个满怀。 汉斯就汪汪叫着，欢脱得很。 她闻到汉斯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香味，是清香，不浓烈，闻了很让人心旷神怡。 原本阴霾密布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果然小动物是最治愈人的。 “汉斯去哪儿玩了呀，身上这么香。”陆卿音抱起汉斯，给它顺了顺毛，一下一下的问，温柔的也像是在抚平自己内心拧巴起来的那块。 汉斯今天看起来特开心，一直汪汪喊着，像是真的在跟她说去哪儿了一样。 特别可爱。 汉斯朝着楼梯的方向喊了两声，示意她。 陆卿音起身跟着去，结果发现这修狗又往顶楼跑。 她仰起头，看着这道封闭的房门。 鼻腔里涌入一股香味，自上而下，是方才在汉斯身上闻到的。 汉斯就在这个时候挣脱她，然后往跳上最后那层楼梯，在顶楼的房间门口摇着尾巴旋转。 陆卿音愣了下，这是在告诉她，它今天是去顶楼‘玩耍’了吗？ 略略皱眉，她记得佣人说过，司京衍不允许任何人去顶楼的房间，靠近也不行。 ……看样子，是人不行，狗行。 佣人正在准备晚饭，把菜端上桌的时候抽空看了这边一眼，急急忙忙找上来，看见她在顶楼的底下那层楼梯的时候，惊慌道：“陆小姐，您不可以上去的！” 陆卿音回神，“嗯，我知道。”她指了指汉斯。 佣人赶紧上去把跳脱的汉斯抱下来，无奈道：“汉斯很喜欢你，估计是今天在上面玩得有点疯了，所以想分享给您。” “噢。”陆卿音随口问，“所以顶楼是狗窝？” 转念一想，狗窝不至于吧，弄得这么隐秘，难不成…… 司京衍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佣人一言难尽，“不是狗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平常只负责打扫，而且还是固定的时间，她也好奇，先生严令禁止的地方，为什么汉斯可以上去。 陆卿音虽疑惑，但也没有多少探究的欲望，身上压下来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她准备下楼，刚一转身，便看见身后站了个人。 男人的身躯几乎比以往更高大，一声不响地就出现在后面，不知道多久了，平日脸上散漫的倦懒之色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 一股冰凉油然而生，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包裹了这一层。 “小叔？”陆卿音开口。 司京衍深深地望了她一阵，又往后看去，“汉斯，下来。” 这一道有力的声音，正在挣脱佣人的汉斯像被激了一下。 嗷呜叫两声，耷下耳朵，主动地奔下了楼梯，垂头丧气地趴在司京衍的脚边。 “抱下去吧。”吩咐佣人。 佣人应下，赶紧抱着汉斯下楼了。 只剩下陆卿音和司京衍两人。 他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望着她，眼底阴郁而病态，是往日完全不同的状态。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走上前，“怎么了，小叔？”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距离拉近，司京衍半低着眸子看着身前的男人，神情渐渐柔和下来，抬起手，抚摸上他鬓角的发，轻慢温柔地为她捋到耳后去，嗓音低低的：“怎么突然到顶楼来了？” 声线萦绕在耳畔，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卿音竟听出了一丝质问。 这样的司京衍，让她陌生…… “汉斯领我上来的。”陆卿音如实道，然后望向男人的宛如深渊的眼。 “是吗？它很淘气。”司京衍说。 耳后，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冷锐的目光却直直地望向那道门。 声音空灵而缥缈，明明近在咫尺，却宛如从远方飘来，蛊惑人心。 “你想上去看看吗？” 空气变得稀薄，陆卿音的呼吸也逐渐拉长，她后退了一步，“不想。” 她很有分寸，眼睛里是极淡的笑容，“放心，小叔，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你不用试探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喜欢的姑娘吗 廊灯倾泻，脸被捧起来，深邃的眼眸婉转而爱怜。 有种别样的吸引力，他的大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下颚，勾唇，却没几分笑意，“如果你想，我带你上去。” 陆卿音看不懂眼前的男人，胸口起伏着，默了默，仍旧摇头。 “不想。” “不好奇？” “不好奇。” 司京衍的手，从下颚转而抚摸到锁骨，随后一点点绕到后颈处，倏地收紧，将人拉近。 陆卿音的额头撞向男人结实的胸膛，略有点痛。 “你是不想窥探我的隐私，还是对我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他盯着她问。 陆卿音匪夷所思。 他怎么会问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扯了扯嘴唇，无比清醒地说：“你根本不想让我上去，不是吗？” 两相对视，在博弈，在拉扯，谁也不肯甘拜下风。 陆卿音心中清楚，司京衍的反应明显不对，如果真的想让她上去，就不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至于上面有什么，好奇心没有大过她对两人关系的清醒认知。 不去触碰，是对的。 “我想不想让你上去，取决于你。”司京衍说。 陆卿音笑得清浅，满不在乎，“小叔，我们不过是合作伙伴，你的隐私我不感兴趣，把握好分寸，对你我都好。” “原来陆小姐管这叫合作伙伴？”司京衍眯眼，轮廓分明的脸上弥漫着几分疏狂的味道，他的唇贴在她的嘴角，语气很重，“怎么，是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的，合作伙伴？” 他迅速扣紧了她的腰，力道极大，小腹几乎贴着他隐隐欲动的…… 陆卿音吞咽了一口，想挣扎，“不然呢？” “真清醒。”司京衍笑了，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光泽，“可我就喜欢你不清醒的样子。” 话音落，嘴唇被擒住，男人猛烈的攻势迅速往里面攻掠城池。 陆卿音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睁大双眼，产生了抗拒感，“司京衍，你干什么？放开……” 所有的声音被吞没入这个风雨欲来的吻中。 陆卿音受不了他的吻技，滚过多回，这具身体，他比她还要熟悉。 见人一点点软了下来，司京衍的眼睛里倒映着廊灯柔软的光，微微闪烁。 陆卿音被迫后退，反手被压在了冰凉的墙壁上，大半个身子前倾。 后背上的那只大手掌控着她，稍加使力，缓缓往下按压，折出脆弱而柔美的弧度，她克制不住，嗓音里溢出几声低吟。 脑袋浑浊，他在干什么？在这种地方…… “司京衍，你……”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从后方被擒住，铺天盖地的吻又落下来。 窒息感疯狂袭来，伴随着的是无限沉浮的欲海。 之后，她已经全然没了意识，不由自主地跟着男人的节奏走，连什么时候被抱回房间里的都不知道。 醒来以后，陆卿音低眸看着身上的痕迹，轻轻按了按。 疼痛感传递，不知道什么时候消下去。 在这种事上司京衍向来讲究循序渐进，在刻意的引导之下让人被蛊惑，心甘情愿同他共赴沉沦。 可今天却不太一样，那股子粗暴的急切，以及不由分说的动作，都让人难以招架。 而且，还是在那样的地方，不舒适，也令人羞耻。 陆卿音回忆起顶楼那扇紧闭的门，和别墅里的门都不一样，有繁复的雕花和设计，应该是特意请工匠来做过的，时不时有清香飘出来，她在司京衍的身上闻到过几回，都很淡很淡，难以察觉。 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除了顶楼那扇神秘的门，她想不出来了。 闭了闭眼，门口有人敲了两下。 “陆小姐，晚饭做好了，先生让我问您什么时候有空下来吃？” “稍等。”陆卿音应下，收拾好自己下楼。 然，发现司京衍已经不在了，她心底没由来的有些空荡荡的。 许是习惯了每次事后他都在身旁，所以这偶尔一次的不在，就让人感觉到了略差。 陆卿音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不要乱想，可心里还是闷闷的。 吃过饭后，陆卿音去了书房，帮陈奚联系了珠宝品牌那边的人，这个珠宝品牌也算是个高奢，当初沈月拿下这个品牌代理就立刻成立了这个小工作室，专心代理，她向来都是行动派，也让现在的陆卿音有样学样，继承了这份品德。 沈月目光长远，之所有手里有这些零零散散的产业，都是她想为了陆氏集团以后的发展着想。 可偏偏陆续民不能理解她，被明里暗里百般折磨以后，这些产业自然搁置了。 陆卿音攥紧了手里的文件，既然能拿回来，她就要认真做下去。 珠宝品牌那边很快联系好了，陆卿音就将敲定好的面试时间告知陈奚，之后无论结果与否，她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仅此陈奚也已经很高兴了。 两人又畅聊了一会儿。 陆卿音原本酸涩的心情被抚慰了几分。 翌日。 陆礼的接风宴在陆家。 他回来了两周才举办，想来是很忙了。 早上的时候陆礼又发了信息过来。 字里行间，都是希望陆卿音能够去，她没法拒绝。 此时的陆家一派热闹非凡。 陆礼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又有那么优秀的成绩，刚回来就坐上了集团副总的位置，这些所谓的亲戚们知道他以后肯定是要继承陆氏集团的。 都不免上赶着巴结。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陆续民那边的亲朋好友，对着陆礼就是一通夸赞。 “陆礼现在真是越来越懂事的，一回来就知道帮家里分担，能力又强，以后可不得了嘞！” “就是啊，最重要的是有孝心，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半夜做梦都要笑醒。” “还是老陆和冯珍有福气啊，哈哈哈！”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可把陆续民和冯珍夸得满面红光。 陆家二婶忽然问：“对了，陆礼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啊，老大不小的了，事业也步入正轨了，是时候该说亲了，有喜欢的姑娘没有了呀？” 第一百六十九章 置身事外 陆卿音到的时候，恰好就听到这个问题。 陆家客厅里面闹闹哄哄的，陆续民的亲戚基本上都跟他一样是农村出来的，有的是在江城扎根打工的，有的则是当年赶上风口在江城做起来一番事业的。 这些人对陆续民，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但都化为明面上的笑脸。 那些原本在江城做起来一番事业的亲戚，原本能压过陆续民一头，结果没成想他攀上了沈月这么个千金贵女，扶摇直上，反超他们。 这可让这些人眼红得不行，不过都是亲戚，陆氏也算是大企业，多条路总是好的。 怎么可能撕破脸。 陆卿音站在玄关处，一一逡巡过这圈人，看着他们那张虚伪的脸。 不得不说，还挺有意思的。 里面陆礼听到二婶的问题，原本面上淡淡的表情，因余光瞥到的一抹身影而掀起反应。 而冯珍则先一步开了口，“阿礼还小，眼下才刚进集团呢，事业为重，不考虑这些。” “也是，陆礼的婚事总是有弟妹你会操持的，我们担心这个倒是多此一举了！” 冯珍面上笑着，心里却不屑。 这帮人，不就是想把家里那些歪瓜裂枣介绍给陆礼，攀上他们陆家么？ 陆礼的婚事她可得在江城的名媛中好好挑选一番。 毕竟他的儿子这么优秀。 可没想到的是，陆礼却突然认真地说：“有。” 冯珍猛地转过头去，连带着玄关处的陆卿音也顿了一下。 随后，陆礼像是才开间陆卿音，主动起身走过去迎接，“姐姐来了。” 陆卿音的到来，让上一个话题迅速掠过去，冯珍都没来得及问清楚。 在座的亲戚看见陆卿音，面上都怪怪的，毕竟他们是知道陆卿音和陆续民两人之前打擂台的事情。 再加上冯珍的煽风点火，自然也都不喜欢陆卿音。 可陆礼的表情，明显很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嘛，倒是打了冯珍的脸。 “陆礼，欢迎回来。”陆卿音点了下额，把挑的礼物递上。 陆礼笑容荡开，接过礼物时，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背，“这是姐姐给我准备的礼物吗，是什么？” 陆卿音像小时候那样卖关子，“晚上你自己拆？” “好。” “卿音回来了啊，哈哈！”其他的亲戚开口。 陆卿音倒也没有拂了对方的面子，一一打过招呼，算是礼貌。 但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些人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有冯珍这么个‘媒介’在，她在这些亲戚的眼中风评能有多好。 有句话还真没说错，有了后妈就相当于有了后爸。 陆卿音今天就是打算来走个过场，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找机会离开。 沈然今天也来了，就坐在陆续民边上。 看见陆卿音以后，撇了撇嘴。 特别是她发现，陆卿音没来之前，陆礼寡言少语，没什么表情地应付于这些亲戚之中，陆卿音一来，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想到陆礼对她的态度，就不免烦躁，她得尽快快融入陆家才行。 “音音，坐这里吧，我给你留了位置！”沈然主动招手。 陆卿音瞥了一眼，陆续民则开口：“卿音，你就坐你妹妹边上吧！” 陆卿音嘴角勾起一抹泛着讥讽的淡笑，不过也没挑了，坐过去。 二婶这人嘴巴就是闲不住，乐呵呵地说：“续民，你认的这个干女儿还真是挺会来事儿的哈，瞧我们刚进来还没坐下的时候呢，就是她在帮着打点，热情得很呢！” 陆续民面上带光，看向沈然的眼神也越发慈祥。 “然然是懂事儿！” 二婶的小女儿嘀咕一声，“怎么有女儿还认个干女儿呀……”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直。 这个问题也确实令人奇怪的，冯珍也没看明白。 当初陆续民说是为了她才让沈然当干女儿，可后来发现，他对沈然那是好得不得了，跟亲女儿似的，反倒是陆卿音基本上不曾搭理，也就是希望小学的项目落地之后才勉强拉下脸面去联系一下的。 她也猜测过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可沈然现在身上可是怀了司铭的孩子，哪里会跟续民不清不楚。 “噢，我跟然然合眼缘，她人又懂事，都说养儿防老，女儿也一样，我这可是为了给自己的以后留条后路，哈哈！”陆续民眼珠子转了转，最后随意找了个借口。 众人也没深究，毕竟人家冯珍都没说什么呢。 沈然也非常配合地说：“是啊，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孝敬爸……和妈的。” 闻言，冯珍脸色倒是好了些。 现在沈然肚子里的孩子能给陆家助力，她也就懒得深究了。 倒是陆卿音……冯珍没什么好脸色地扫了一眼，哼。 陆卿音不搭话，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样，静静地在边上抚摸着茶杯，偶尔抿上一口，像是在看戏。 不过她想置身事外，其他人可未必会让她如意。 “卿音，听说你过段时间要重新会陆氏任职了？哎，就说嘛，陆氏毕竟是自家的公司，肯定要比你在外面奔波这么久好啊，你一个女孩子，做做文职工作就可以了，别成天想着在外拼搏，那是男人想的事儿。” “是啊，卿音好福气的嘞，不是说跟司家那个什么少爷联姻了吗？婚期定了什么时候呀，到时候可要请我们这些亲戚吃喜糖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又把陆卿音推了出来。 司家那边并没有放出消息说是已经解除婚约了，想来是司老爷子顾忌着掩面，而司家那边没动作，陆续民自然也不会主动公开这事儿，毕竟这沈然虽怀了孕，但可是未婚先孕，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他还需要跟陆家的这层“婚约”来在商场之间狐假虎威呢。 陆卿音不急，因为她知道，有人肯定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沈然按捺不住地开口：“音音确实有福气，可就是这么久了，这肚子总是不见动静呢怎么……” 陆卿音听完忍不住冷笑。 第一百七十章 誓不罢休 沈然这是明里暗里提醒她，自己肚子里有个种呢。 “这才刚订婚呢，孩子的事不急！”陆续民罕见地开口替陆卿音说话。 这就让沈然有些尴尬了，陆续民都开口了，她不可能不识时务。 于是也不提孩子的事情了，转而道：“爸说得对，以后音音就重新回集团帮您了，您的负担肯定要小伤许多，音音很有能力的，不像我……有很多事都帮不上爸的忙，只能在家里为长辈们分忧了，今天把你们服务好我就很高兴了！” “你知道就好。” 冷不防，一只少言寡语的陆礼忽然开口。 在座的都惊讶了下，沈然脸色更是难看。 这个陆礼，怎么老是想着跟她作对啊，他们什么仇什么怨？ “姐姐确实很厉害，不然爸也不会重新请她回来。” 这一番话，给足了陆卿音面子，陆续民有点儿挂不住，咳嗽两声，“陆礼。” 陆礼淡笑，坐在椅子上时挺拔如竹的脊背明显，没弯下一寸，“难道不是吗？”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却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气场，陆续民愣了下，喝了口水含糊其辞，“是，是，音音有能力，我把她请回来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陆礼满意了，抬起手，极有分寸地夹了菜到陆卿音的碗里。 这一番行为下来，众人可就看明白了，这陆礼只认陆卿音这么个姐姐，至于沈然，他连半个眼风都没给，足以说明差距。 陆礼以后可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他们自然要奉承几分的，连连附和。 沈然就这样又被挤到了边缘地带，成了可有可无的隐形人，跟在司家的时候如出一辙，她气得差点把筷子给捏断！ 陆卿音什么都没做，就能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她，凭什么？！ 而陆卿音本人则是有些无奈，她知道陆礼是不希望她被旁人所误会，但其实在这些人面前她根本不甚在意。 “你也多吃点，陆礼。”她想了想，也给陆礼夹了菜。 姐弟情深。 陆礼看着碗里的西兰花，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他小心翼翼地夹起来，宛如品尝珍馐一般细细咀嚼回味。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陆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谁也没想到司铭会来。 沈然一看见司铭眼睛都在发亮，正要起身贴上去，却被陆续民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司家没有公开沈然和司铭的事，陆续民也不敢轻举妄动让司家的人下不来台，如此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沈然了。 “司少怎么来了……” “这不赶巧了么，咱们正在给阿礼办接风宴，快快快坐。” 陆续民热情得很，其他亲戚一听这就是那位司家的少爷，也纷纷热络地同他打招呼，都想在大家族面前认个熟脸。 司铭从进来的时候目光就没从陆卿音身上挪下去过，迷恋又疯狂。 直到陆续民迎他进来坐下，这才风度翩翩地对陆礼说：“我就是听闻今天陆家要给小舅子办接风宴才过来的，这是一点薄礼，还请小舅子不要嫌弃。” 小舅子。 这个称呼格外刺耳。 陆礼没有动。 也没有看向任何一处，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屏蔽任何喧嚣话语。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司铭面露不耐。 他司少名声在外，向来是被捧着的，眼前这个小舅子，怎么回事？ 还是陆续民反应快，提醒：“阿礼，来者是客，快谢谢司少给你送的礼。” 陆礼眼眸寒凉，彬彬有礼的面上却透着浓厚的疏离之意，他点了下头，缓缓问：“既然司少既然唤我一声小舅子，那我也有个问题想问。” “我记得司少和我姐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不知道司少是跟我哪个姐姐有婚约？” 陆续民藏着掖着的事，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拆穿，顿时傻眼了。 忍不住训斥，“阿礼，你在说什么？！” “父亲，难道是我记错了吗？”陆礼一脸不解，可那含笑的眉眼，依稀能够察觉到他的居心。 司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和音音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刚说完，陆卿音就道：“陆礼说得没错，我和司少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大概……是和沈然又有了婚约吧？既然如此，司少应该唤我一声……大姨子？” 闻言，陆礼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众人一听，我去，未婚妻变大姨子，什么鬼啊？ 这其中的豪门秘辛真是让人忍不住探究！ 而司铭和陆续民就笑不出来了，偏偏沈然还一副骄傲的模样，“阿铭，既然我们的事情……”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司铭打断，“音音，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呀，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恢复婚约，别闹了好不好？” 沈然咬了咬牙，嫉妒得要发狂。 众人一听，这更是一头雾水了，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好好的一个接风宴演变成这样，陆续民简直冷汗涔涔。 可司铭又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儿，眼看着怒火要爆发，他只能提前结束这场接风宴，安排人将这些亲朋好友都一一送出去。 陆续民在这边忙碌着，陆卿音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饭，她确实也饿了。 陆礼看着她吃饭的模样，想起以前两人晚上悄悄溜进厨房找吃的光景，心底柔软一片，给她夹菜，“姐姐，慢点吃，别噎着。” 这姐弟俩若无其事的模样更是把司铭气得不轻，忍不住开口：“小舅子，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我不记得我跟你从前有什么过节！” “司少，怎么了？”陆礼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明显对这番言辞疑惑。 一拳打在棉花上，司铭扶了扶额，沉着脸，“音音，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陆礼皱眉，“姐姐饿了需要吃饭，司少不会连饭都不让人吃吧？” “……” 陆卿音看着司铭吃瘪的模样，忍俊不禁。 陆礼现在真是长大了，也会拿话噎人了，还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音音！”司铭逼近一步，盯着陆卿音，誓不罢休的架势。 第一百七十一章 搞不清楚定位? 陆卿音丝毫不为所动，轻飘飘地落过去一眼，“司少，你似乎，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我重复多少遍？” 她真的已经疲于应对，司铭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只觉得厌烦。 司铭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喉咙哽了哽，“音音，我只是想重新把你追回来。” 为什么音音现在对他这么冷漠又陌生，这让他恐慌。 今天，他是特地来找她的…… 司铭深情地望向陆卿音，想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可眼前，忽然横过来另一个人的身体。 陆礼挡在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眉眼清淡却不乏冷冽，“司少，你一个快要当父亲的人了，如果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你又凭什么觉得姐姐会看上你？” 这话听扎心，也说得挺对。 “阿铭……” 沈然早就坐不住了，闻言柔弱地开口。 司铭一眼都没往她身上撂，眼眶微沉，“音音，如果你想，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他是真的豁出去了，清楚爷爷有多看重这个重孙子，可他为了陆卿音，什么都可以放弃！ 殊不知，在陆卿音的眼里，这只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卿音脸颊上的肉徐徐动着，嚼完了这一口才说话。 沈然一听，顿时眼泪汪汪地哭嚎，“阿铭，你怎么能……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陆续民也眉头紧皱。 “闭嘴。”司铭咬牙，投来震慑一眼。 他满脑子都是陆卿音那张事不关己的脸庞，怒气即将迸发，偏执渐显，伸手就要越过陆礼去抓她的手，“我们谈谈！” 他力道十分之大，偏偏陆礼反应也快，反手抓住了司铭的手臂。 制止了他要去拽陆卿音的鲁莽动作，五指一根根收紧，面色没有一丝浮动，静得摄人。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姐姐。 “放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司铭被箍得吃痛，咬牙切齿。 “陆礼，快放开司少。”陆续民也吓到了，生怕司铭有个三长两短，再得罪了司家。 陆礼怎么会放手，不语一发。 他力气大得出奇，不费吹灰之力让司铭面部逐渐扭曲。 僵持之际，陆家的佣人进来慌张通报，“司……先生来了。” 陆续民眉心直跳，“司先生？司京衍？” 话音刚落，司京衍便眯着眼从佣人身后走进来，扫了一圈周围，似笑非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正是时候正是时候。”陆续民脸上堆满了笑容。 司京衍这一来，打破了现在的尴尬的僵局，“司先生，吃过没有啊？” 司京衍挑眉，看了眼正不疾不徐吃饭的女人，“怎么，陆董这是邀请我吃剩饭呢？” “不敢不敢，我立刻吩咐人再去厨房做几道合你口味的菜式来！” 司京衍随手挥了挥，示意不用。 陆卿音抬额，也有些讶异司京衍的到来。 不过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眉心就不自觉的紧了紧，排斥别开眼神。 没心思再吃下去了，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的神情没有逃过男人的眼，浅显地勾了下唇，听见身旁的司铭喊：“小叔，你怎么来了？” 看见司京衍，司铭到底有些怵的，也没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了。 “接你回老宅。”司京衍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眼陆礼，“况且，今天是陆少爷回国的接风宴，怎么也要来贺一声，毕竟都是一家人不是？” 这句‘一家人’让在座的人都神色各异。 分不清他是接受了沈然，还是觉得司铭和陆卿音的婚约尚在。 亦或者，是另外一层意思…… “道贺不必了，只希望司先生能管好自己的侄儿。”陆礼淡淡道。 “陆礼，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说话……”陆续民惶恐万分，扬言就要训斥。 司京衍抬了下掌，“有点能力的人都傲，能理解。” 他兴味盎然地看向陆礼，两人对视，周围的空气中仿佛都变燥了几分，弥漫着不易察觉的硝烟味。 这时。 陆卿音终于吃完这一场接风宴，优雅地擦了擦嘴唇。 旋即起身，抚平袖口上的褶皱，“既然小叔是来接司少的，那就不送了。” 明显的赶人。 “也是。”司京衍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我们也该走了。” 他额头往外头偏了偏示意，司铭恋恋不舍，“音音，那你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好吗，我总是联系不上你。” 陆卿音不看他，淡淡道：“我想那天在医院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可是音音，你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深情又可怜。 司京衍眸子暗了暗，平静提醒，“司铭，别让你父亲等急了。” 听到是司景山急着让他回去，司铭不敢耽搁，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一脸隐忍地和司京衍一道出去了。 这场接风宴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结束了，沈然闷着一肚子火，摔门的声音巨响。 陆续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陆卿音，说：“卿音，既然你已经和司少解除婚约了，那以后还是少来往，然然现在怀了司少的孩子，这事儿不能公开已经很委屈了。” 他说得委婉，俨然慈父。 实际上只是因为陆卿音快要回陆氏集团了，有些项目还指着她。 怎么着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怒气攻心随意谩骂。 “爸，您应该看得出来，想纠缠的并非是我。”陆卿音冷淡地说，“您要是这么喜欢这个干女儿，不如把她加到户口本上，还名正言顺不是？” 闻言，陆续民的脸色瞬间变得诡异，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陆续民对沈然的偏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冯珍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不愿让他搅和进去。 “阿礼，时间还早，你陪妈出去逛逛吧。” 陆礼身形清瘦似竹，没有动作，视线却辗转至旁，温声道：“我出国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姐姐一次，想和她叙叙旧。” 原本想走的陆卿音顿住了脚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很好 “可以妈，姐姐。”陆礼再次开口，征询她的意见。 陆卿音对上陆礼那双清冽的眼眸，里面充满了期待的微光。 思索片刻，点头，“好。” 上去之前，陆礼小心地捧起陆卿音送他的那份礼物。 冯珍就这样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嘀咕，“孩子大了还真是管不住，不过是小时候相处过一年多，哪里就好成这样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陆卿音那个贱蹄子走得这么近。 陆续民道：“好了，以后在公司阿礼和卿音还要共事打配合，叙叙旧也是应当的。” 冯珍到底没说什么，转了话捎，“续民，你觉不觉得，今天司家的人来得太蹊跷了？” 陆续民皱眉沉思。 楼上，过了拐角，陆礼说：“去姐姐的房间吧。” 陆卿音身体一僵，笑笑：“不用了，我最近不常在陆家住。” 不是不常，而是根本就没有在陆家住过。 据她所知，连房间都早就已经被收拾另做他用了吧。 陆礼清隽的脸庞略变了几分，其实不难看出，回国的这段时间，从来没发现陆卿音出现在陆家。 “好，那就去我的房间，我想亲手拆姐姐送我的礼物。”陆礼扬起笑意。 陆礼的房间朝阳，干净简约，窗明几净。 陆卿音环顾了一圈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挂壁的那处储物柜上。 “嗯？这不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拼的……你还留着？” 那是一只有些老旧的积木蝴蝶，蓝白的配色，因是十几年前的玩具，边缘生硬。 不过看得出来被保存得很好，没有染上一丝的灰尘，阳光照射进来的落在那几何形状的翅膀上时，竟有种翩翩起舞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而是将记忆拉回童年的期许。 “当然，这是我和姐姐共同完成的。”陆礼眉眼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那只积木蝴蝶，蜻蜓点水般，“也是姐姐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意义非凡。 在国外这些年，也是它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承载了无尽的思念，以及当时两小无猜的时光。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心底也不自觉柔软，“陆礼，对不起。” 当年刚知道陆礼是陆续民的私生子的时候，她年少轻狂，对陆礼恶语相向。 穿梭多年的道歉，在这一刻落了地。 手腕被扣住，她抬眸，对上陆礼那双如清泉般干净的眼，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姐姐，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陆卿音愣了下，眼睫轻颤，像是要被吸入某种旋涡。 回过神来，才恍然惊觉，陆礼现在真的是个男人模样了，说话做事沉稳极有分寸，特别让人舒心，她笑了，“好，我们都不说对不起，以前的事过去了。”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从前的事情，陆卿音感慨万分。 然后问：“那你呢，在国外的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 不经意的一句关切，陆卿音没有注意到，陆礼那从容的仪态僵直了片刻，纯粹的眸子里忽而变得浑浊晦暗，默了默，满腔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句轻飘飘的，“很好啊。” “那就好。” “姐姐呢？”陆礼看着她，问。 明明是问句，他却自己说出了答案，“被人背叛的感觉，很难过吧？”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略有点惊讶，没想到陆礼什么都知道。 “还好，放下其实也不是很难。”陆卿音轻松道，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对司铭的情意有几分。 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喜欢过司铭吗？ 陆礼喉结滚动，握着陆卿音皓腕紧了紧，压低声线，“姐姐，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他消失。” 清俊面庞上的棱角更加分明，那是一种万籁俱寂的消亡，锋利到像要刺穿人心。 陆卿音错愕半秒，恍然失笑，“陆礼，你怎么那么可爱，以为还像咱们小时候玩过家家呢，想让谁消失就让谁消失。” 陆礼垂下眼眸，“……可爱吗？” 陆卿音笑容收了几分，刚才陆礼那一晃而过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的。 没来得及深思，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进来。 言简意赅的俩字：【下来。】 …… 外面，司铭和司京衍离开以后，烦躁不堪，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忍不住问：“小叔，我爸怎么会让你来接我？” 司京衍神情寡淡地觑一眼，“怎么，我不能来接你？” 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场让司铭浑身抖了抖，该死，怎么看到司京衍还是会发怵，“……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他真的好奇，明明上次父亲吩咐他做那件事，为什么还会让司京衍来接他？ 两人走着，司京衍的脚步突然停下。 司铭转头便感受到肩膀上落下一道沉沉的力。 司京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 “司铭，你以后是集团的继承人，注意分寸，别丢了司家的脸。” 司铭闷哼一声，感觉这一掌快要把他的肩膀给压垮了，皱眉，“小叔说的是音音的事么？” 司京衍不答，可司铭觉得，那句话明显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偏偏司京衍惜字如金，说出的话又如此耐人寻味，他想琢磨，琢磨不透。 之前司京衍也提醒过他类似的话，好像当时也是跟陆卿音有关…… 司铭忍不住多想，眼神逐渐变得古怪。 司京衍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车子停在跟前，驾驶座上是老宅的司机，司京衍长臂一伸打开车门，“回吧，别让你父亲等急了。” 司铭皱着眉上了车，开出一段之后，越想越不对劲。 于是在路上就给司景山拨过去一个电话，询问：“爸，您急着让我回老宅什么事啊？” “我什么时候让你回老宅了？” “您不是让……” 话说到一半，司铭猛然惊觉到什么，死死地攥着手机，阴狠地回头望向那条愈行愈远的宽敞道路。 迷雾逐渐拨开，电话那头的司景山说话的声音飘远：“不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占为己有 把司铭送走后，司京衍便收到了陆卿音的回复：【不下。】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挑了挑眉梢，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一份文件的封面照片发送了过去。 五分钟后，陆卿音从陆家出来。 远远的就看见男人颀长的身影倚靠在车身边上，闲云野鹤又游刃有余，手里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他似乎并不担忧陆卿音会不来，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来了。 视线相撞，男人的眼底满是兴味，“不放点饵还真没法儿把你钓上来。” 边说着，便打开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 陆卿音站在他面前，没急着进去，而是问：“那份文件，你哪来的？” “上车。”司京衍额头往车上点了点。 陆卿音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下心中排斥，还是倾身上了车。 司京衍发来的那份文件，是关于房产抵押的，至于哪处房产……心中的诸多疑惑需要解答。 上了车，男人也俯下身进来，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眼前的光线。 陆卿音惊呼一声，“干什么？” 本以为男人会有什么别的举动，她在座椅上全身绷直。 却见他只是伸手，拉过了安全带，体贴地给他系上。 ‘咔哒’一声，也像是敲击在了心口上，鼻息间萦绕着都是男人身上冷木调的味道，渐渐放松下来。 被遮挡的光线重新落入瞳孔。 司京衍缓缓起身，手臂搁在车门上，戏谑：“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突然过来，谁知道你要做什么。”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陆卿音面颊微热。 司京衍自上而下睨着他。 临近正午的光线落在他肩头，晕出柔和的边缘，他闷笑了声，“你叫成那样，我不对你做点什么都说不过去了。” 陆卿音呼吸一窒，直接将脸转到另一边去了，不搭他的这些骚言骚语。 等男人从车前绕到驾驶位的时候，她又别向窗外。 司京衍瞅着她这些别扭的小动作，薄唇勾了勾，启动引擎，白色尾气蔓延。 别墅二楼，那扇半掩的窗户后，隐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将方才楼下的一幕尽收眼底，窗台边上的绿色室内植株，被摧折得七零八落，满地的狼藉。 车子七拐八拐，陆卿音看不出这是去哪儿的路，问：“你要带我去哪？” 司京衍开着车目不斜视，“吃饭。” “我吃过了。” 司京衍扯出一抹淡笑，扭头扫一眼又回到道路上，“我没吃。” 又补，“饿。” “我这一饿啊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陆卿音环抱双臂，偏过头没说什么了。 要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份房产抵押文件的内容，她才不想陪着去吃什么饭。 停在食悦阁门口，上了包厢，才发现这男人早就预订过了。 总觉得是早有预谋…… 偏偏还能让她心甘情愿往这个圈套里跳。 菜上了后，司京衍还真规规矩矩吃起饭来了，吃到一半的时候还问，“真不吃？” “不吃！”陆卿音等得有点儿恼了，语气也不甚明朗。 看着她快要发飙的小模样，男人轻笑，搁下筷子，把那份文件摆在桌上，陆卿音那股燃烧起来的火瞬间偃旗息鼓，看了眼好整以暇勾唇而笑的男人，克制不住伸手想去拿。 司京衍轻咳一声，像是在清嗓子，又像是某种暗示。 狭长的眸对上，又缓缓下移，落到自己的腿上，“看得着吗，过来看。” “……” 意思是让她坐过去。 坐到哪里，不言而喻。 刚好服务员敲门进来上最后的水果甜点。 陆卿音不想坐过去，坏心四起，故意矫揉做作地扭捏：“小叔，你别这样，我都说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被别人看见影响也不好……” 司京衍眼神玩味，也不拆穿，静静看她在这儿演。 那服务员好像听到可什么不得了的事，端着盘子的手都微微颤抖。 这尼玛，什么情况。 玩儿得这么乱的吗？ 结果下一幕，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陆卿音还正沾沾自喜着呢，手臂忽然被抓住，整个人被一股力带着过去，天旋地转间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她下意识往回缩。 温热的大掌掐在那节软腰上，将她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司京衍开口，说话间喷洒的热气潮在颈间，暧昧万分，“是吗？可昨天晚上，你勾我勾的那么紧，这就忘了？” 陆卿音一听，差点没气撅过去，羞赧地想推开男人，压低声音：“你疯了！” “谁先挑起来的？”男人的薄唇似有若无的划过白皙脖颈处的嫩肉，熏得人身上软酥酥的，不安地扭动起来。 司京衍一掌拍在她靠近臀部的后腰上，“瞎扭什么，这么急？” “……”陆卿音全身僵直，动都不敢动了。 最主要的是，包厢里还有其他人，真是社死到极点了。 司京衍眯眼扫过那服务员，“怎么，要给你安排个vip观众席？” 那服务员吃瓜吃得正起劲儿呢，被这么一点，头摇成了拨浪鼓，马不停蹄溜了。 陆卿音的头埋得低低的，听到包厢门关上的声音，才松懈下来。 作势就要起来，却被男人扣得更紧，她忍不住拔高声音，“司京衍，放手，你耍我耍得还不够吗？”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这男人故意让她难堪。 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现在，想到这个，她心里莫名酸涩。 司京衍轻缓地揉着那把细软腰肢，“还生气呢？” “我怎么敢生小叔的起。”陆卿音别过脸去，语气中明显的嘲讽。 司京衍微叹了口气，头埋在她的脖颈上，喑哑低落的话语随着脖颈的脉络蜿蜒至耳腔中，“是我不好。” 陆卿音浑身发颤，几乎招架不住，想说话，又被他截下。 “你说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们只是合作伙伴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想要迫切地把你占为己有，却用错了方式。” 第一百七十四章 永远陪在他身边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他微抬起头，咬上她耳垂上的软肉，压抑着嗓音，“狠心的女人。” 陆卿音呼吸乱了几分，起伏的胸腔贴在男人炙热的胸膛上。 她没想到，司京衍会道歉，更没想到，他会这般控诉，仿佛她做了多么伤人心的事。 一时间，如鲠在喉，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沉默片刻，“你先放开我。” “热。” 她哈出一口气来。 司京衍大发慈悲地送来了她，手轻轻托在后腰上，挑着眼望她：“怎么才消气？” 听他说了这些，陆卿音这会儿倒扭捏起来了，一股沁人的滋味流淌在心尖，她说不上来，就嘴硬：“没生气，不敢生小叔的气。” “除了你没人敢。”男人哼笑，然后把桌上的文件翻开，“那看看合同？” 陆卿音略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司京衍觉得她很可爱，逗了句：“你生气的时候别有一番风情。” “……”陆卿音抿紧嘴唇，装作没听见去看文件。 打开文件一看，发现竟然是陆家那栋别墅的抵押合同，惊讶之余，她忍不住喃喃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司京衍替她解答：“希望小学官方招标会的前一周。” 陆卿音茅塞顿开。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难怪，那个时候那么多事情砸下来，陆续民分明血本无归，集团账面上还有很多项目款项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就算有俞洋的通风报信，他是怎么拿的出高于瑞林底价的资金的？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了，她当时一直没有想明白，如今看到这份房产抵押文件，瞬间了然。 他还真是，为了拿下这个招标项目不管不顾了。 殊不知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本身就是愚蠢至极，到最后什么都没了。 难怪陆续民能把陆氏集团搞成现在这副模样，目光短浅，毫无能力。 如此，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将陆氏集团夺回来的想法，她深知，只要在陆续民手上一天，集团就好不了了。 思索间，脸上被人捏了捏，她回过神来，对上男人的眼，“小叔是怎么拿到这份房产抵押合同的？” 按理说这事儿陆续民肯定是要藏着掖着想以后再把房子赎回来的。 他应该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到了司京衍的手里。 “想查一份房产抵押合同还不简单？至于到手，多花上两倍的钱，能让你开心又有什么不好？” 他轻描淡写，仿佛在他眼里，这些都不是事儿。 陆卿音捏紧了手中的合同，这栋别墅是外公临走前送给母亲的嫁妆。 外公应该也没想到，沈月会在这栋别墅里流尽了眼泪，甚至遭到非人的对待。 她几乎不敢想，沈月当时得有多崩溃。 而死后，还要被出轨的丈夫和小三鸠占鹊巢，赶走自己的女儿。 “想要吗？”司京衍蛊惑的嗓音缭绕在耳畔。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你的条件是？” 司京衍眯了下眼，睨着她的反应，胸腔漫出几分笑意，贴过来，“条件是——” 陆卿音提阿奇眼眸，睫毛轻颤扑朔，那句话语犹如羽毛一般从耳腔传递至心口，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轻轻柔柔，又波澜壮阔地掀起一阵浪潮，面颊到耳后皆染上了烫意。 他说—— 永远陪在我身边。 脑海有片刻的短路。 永远？ 这个词，对陆卿音来说有点陌生。 从前她问沈月，可不可以永远不要离开她？ 后来她告诉陆礼，能不能永远和他一直玩耍？ 在之后，是司铭对她说的那句“音音，我永远爱你”。 是真是假，她已经分不清了。 只知道，似乎怎么都无法抵达永远。 “瞧你吓得。”男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抽离，拇指轻慢地摩挲她微烫的脸庞，“这是我对于昨晚的赔礼，别生气了，嗯？” 赔礼…… 陆卿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似乎昨晚的留下的烙印，他比她还要难过这道坎。 她想了想，摇头，“这不对等，你亏了。” 司京衍笑了，“宝贝儿，你怎么那么可爱。” 他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包裹着玩儿，说：“亏不亏的不要紧，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心甘情愿的。” 陆卿音的小手被折成各种弧度，软软地搭在男人温热宽厚的手心里。 她确实想要，如果不是资金链这个孔子，想让陆续民把这栋属于沈月的别墅吐出来真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 “可是……”她还有话想说。 “你不签，就是不肯原谅我？”司京衍却飞快道。 思索片刻，陆卿音她拿起笔，签下了这份转让合同。 从此以后，那栋别墅就是在她名下了，随时可以让陆续民和冯珍滚出去。 “小叔，谢谢你。”她说。 “翻篇儿了？” 陆卿音视线闪躲，“本来也没生气。” “你得生气。”司京衍漫不经心道，“生气才证明你在意我。” 陆卿音的心跳漏了半拍，“什么逻辑啊。” 司京衍挺满意，“挺好，没否认。” “……”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否认也太不解风情了。 司京衍捏着她的小手，视线从她的瞳孔缓缓下移，定格在那片软唇上。 “合同签了，气也消了。”他的声音自带一股引诱，“现在，给我点甜头尝尝？” 陆卿音呼吸变得清浅，怎么会听不懂他话语中的暗示。 抬起两条藕臂，勾上他的脖颈，缓缓低头轻吻上男人的薄唇，细细的，犹如蚂蚁一般在唇线上游走。 许是她的动作过于磨人，熬了一会儿后，男人掺杂着欲色的眼眸深谙。 捏住她的后颈，强势地回吻上去，反客为主，几乎是一瞬间，将她所有的气息攫取，一如他这个人般向来强势。 辗转深入，食髓知味。 陆卿音面颊潮红，被吻得水眸荡漾，意识迷离。 没有发现，司京衍忽然睁开眼，直勾勾的，带着挑衅意味地看向门口。 包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半开的门外，站着一个人。 司铭眼猩红如魔，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在炸裂燃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原来真的有一腿 原来他们真的有一腿！ 司铭抓着门的手泛出诡异的白。 刚才在车上，他打给父亲确认没有被叫回老宅以后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司京衍为什么要以他父亲的名义来接他？又为什么在美曰其名回老宅之后还让他自己坐车回去，他却留在了陆家别墅前，他在等什么？ 越来越不奇怪，有什么真相正在冲破思绪的牢笼。 鬼使神差的，司铭便让司机把车开回去，想看看司京衍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就发现陆卿音下来了，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上了同一辆车！ 那一刻，司铭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他立马让司机隐蔽地跟上司京衍的那辆车。 车子七拐八拐的，最后发现他们俩来了食悦阁。 他犹豫着上来，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能再怀疑陆卿音了，之前因为这种事让两人的关系更加降到冰点，可另一方面，他们在一起成双出行的模样几乎要刺痛他的眼！ 再加上之前沈然说的话——小叔和陆卿音早就搞在一起了。 这种想法一旦钻到脑海中，就再也挥之不去…… 于是他最终还是上来了。 花钱打听到两人所在的包厢，他便试探着推开门。 结果在半开的门缝中，竟然看到了两人交缠接吻的画面！ 那一瞬间，血液在身体里上下乱窜，像一把火一样，将其燃烧沸腾。 之前的所有事情，司京衍的所有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全都有了具象化的原因。 那些若隐若现的疑影，原来早就在心底里扎了根！ 只是她碍于司京衍的威势，不敢去细想，甚至有几分逃避的意思。 现在眼见为实，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什么狗屁盛锦舒，什么绯闻，什么庆功宴，什么毫无关系，全都是假的！ 难怪，之前司京衍总是明里暗里帮陆卿音说话，难怪每次看见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都被浅显地欲盖弥彰过去。 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 这句话一直在心里叫嚣着！ 原来，自己一直在被当猴一样耍。 瞳孔里倒映着两人旖旎接吻的画面，陆卿音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虚虚地吊在男人的脖颈上，被吻得全身发软，倚靠在那片胸膛上，满脸潮红，身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艳丽而璀璨的，名为情欲的花朵。 而这一切，都不属于司铭。 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陆卿音这样诱人的一面。 一想到他们做的不止是这些，就气得牙齿哆嗦双目喷火，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两个人生生分开！ 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因为他和司京衍对上的那一眼，他看明白了其中的挑衅与占有欲。 司京衍是故意的，故意引他到这里来，故意让他看见这一幕。 极致的愤怒过后，理智渐渐回笼。 自己现在冲进去撞破这一幕，就是正中了司京衍的下怀，将现在的平衡打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不能进去。 想清楚这一点，司铭紧扒在门上的手松懈下来。 他死咬着牙忍下去这股子冲动，愤然离开。 出了食悦阁，晴空万里的天气在他眼里，却黑沉沉的，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司铭掏出手机，给司景山拨过去一个电话，语气狠厉阴森，“爸，您上次说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 包厢里。 看着门口的身影消失，司京衍不屑地嗤笑一声。 陆卿音被亲得七荤八素的，好不容易缓过来，听到这动静，以为这男人是在笑话她，愠怒：“好笑吗？”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收了视线，低眸瞧着腿上脸颊绯红的人。 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继续揉弄垂怜。 手指抚上那润得出奇的唇，泛着透红，幽幽道：“还不能笑了？” “不能。”陆卿音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触碰。 司京衍眉眼中有股舒畅的愉悦，顺着她：“行，不笑了。” 陆卿音惊奇于他的顺从，不过也没多想，忽然摸了摸肚子，“又有点儿饿了。” 司京衍闷笑，“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累得已经饿了？要真干起活儿来，你得虚成什么样。” “……”陆卿无语凝噎，这也能开车？ “不是不笑了吗？”她忍不住戳他，像是泄愤。 司京衍慢慢悠悠地配合着收了笑，然后把菜单递给她。 “你确实该多吃点，瞧你瘦的。”说完，捏了捏那节细腰。 盈盈一握，仿佛一掐就能折断了似的。 陆卿音挣扎着扭开，坐会自己的位置上，“别闹了，真的饿。” 在陆家的时候吃个饭都不安生，再加上自己忌口的几个菜，陆续民从来都不记得，其实也只吃了个三分饱。 又点了几个菜上来了以后，司京衍本就吃得差不多了，就撑着额角静静看她。 那眼神，倒让陆卿音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她咳嗽一声，“你，呃把脸转过去。” “怎么？” “那你盯着我干嘛啊？” 司京衍一眼看穿，“不好意思？我喂你就好意思了。” 陆卿音嘴角抽搐，“不必……”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在男人的注视下，极其不自在地吃完了这一顿。 差不多的时候，司京衍忽然面色严肃道：“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点，司景山那边可能会有动作。” 陆卿音后知后觉，上次在老宅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司景山和柳柔的谈话。 以司景山的谨慎程度，她现在跟司家没什么关系，陆家更是在司景山眼里不够看的，他想动她也不意外。 他接着说，“把你手机给我。” 看他懒散惯了，如今这么正经，陆卿音倒有些不习惯。 虽然疑惑，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怎么了？” 司京衍动作飞快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 “紧急联系人，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过快捷键打给我。”在这件事上，他格外谨慎，神情凛然道，“还有，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保镖，不用惊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到此为止 闻言，陆卿音脑海中划过什么。 原来那些都是司京衍安排的保镖。 这几天她一直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身边暗处有人在监视她一般，但那些人明显身手极好，她一直没有完全发现，她都快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了。 原来不是。 他早就在安排这一切了。 还是她不知道的时候。 陆卿音心里不知何种滋味，像是甜滋滋的暖流淌过。 “想什么？”见她出神，司京衍打了个响指唤醒她。 陆卿音回魂，轻轻摇头，“那你把人都派来保护我了，你自己呢？” 司京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慢悠悠地反问：“在担心我？” “我说认真的。” “他暂时还动不了我。”司京衍的眸子里转瞬即逝一抹摄人的寒意，“司景山，最是会审时度势的，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动我，他也落不着几分好。” 陆卿音缓慢点头，若有所思。 也是，司老爷子年纪大了，注重亲情，很是忌讳手足相残这种事儿。 陆卿音稍稍放下了心，然后擦了擦嘴，起身：“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司京衍抻了抻腿，也跟着起身。 结果两人出了包厢正要下楼的时候，却碰上了盛锦舒，以及…… 身边的高婕？ “京衍哥？”高婕惊诧得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了裙子。 随后才注意到司京衍旁边的陆卿音，皱了下眉。 几人互相对视，看来看去，都弥漫着一股尴尬又好奇的气气氛，很是诡异。 倒是司京衍，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淡漠地扫了他们俩一眼便收回，像是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面上的波澜。 盛锦舒瞅瞅他们，寻思这两人这么不避人，是打算要公开了？ “京衍哥，你和陆小姐……”高婕忍不住问。 司京衍并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反而很乐得被看见，正好挡了这些桃花。 可身旁的女人却急着解释，胡编乱造的借口是张口就来，纯熟得很：“噢，我和小叔是恰好碰上的。” 司京衍双眸紧眯，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 高婕半信半疑，陆卿音便反客为主，“高小姐怎么会和盛二少在一起？” 闻言，盛锦舒抬了抬手掌放在身前，避嫌得很明显。 “别误会。”他头往司京衍那边偏了偏，说，“高小姐，我哥就在这儿呢，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呗。” 今天他被高婕约见，本来压根儿不想赴约，但对方表现得狠急切。 秉着人道主义的想法，他到底还是来了。 结果高婕的急事儿就是问司京衍的喜好云云，这特么让他怎么答？ 要是随意透露他哥的喜好，第二天就能被埋坑里出不来。 况且，他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除了…… 盛锦舒目光转了转，落到陆卿音的身上，顿了两秒，结果瞥到边上，就看见司京衍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赶紧把眼睛收回去了。 高婕听到这话，有些羞怯地看向司京衍。 正要开口，他便先一步说：“我还有事。” 高婕愣了下，木讷地说：“那京衍哥，你能送我一程吗？” 她真的很想和司京衍独处，可约见多少次都无果，发出去消息也石沉大海。 司京衍一步踩下阶梯，偏头，语气不耐，“我说我有事，听不懂？” 高婕吓得浑身抖了下。 随后，看见司京衍下巴朝陆卿音点了点，“还不走，打算当雕像？”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抬步跟上了。 高婕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的背影，喉咙发哽，神色极其复杂。 明明司京衍的语气是差不多的，可总觉得对陆卿音的话语里，更多的像是在打趣，在开玩笑。 是截然不同的。 高婕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可真的是想多了吗？还是…… “他们真的只是碰巧么？”她机械地转过头，问旁边的盛锦舒。 盛锦舒哪敢多说，干笑，“是吧。我哥比较照顾晚辈，陆小姐是她的侄媳妇，应该的，哈哈。” 高婕眉心皱紧，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又要逮着盛锦舒打听司京衍的事。 结果这回盛锦舒学聪明了，脚底抹油，直接溜之大吉。 高婕懊恼万分，但转念想起之前她妈跟她说的那番话，思索片刻，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司京衍都会是她的男人，就算现在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只要再等等，就一定是了。 另一边，过了楼梯拐角的时，司京衍慢了两步，等后头的人跟上了后。 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揽到怀里，低眸看着她慌措到小心翼翼的模样，眉尾轻挑，“虚什么？” “影响不好。” “什么影响？”司京衍摩挲着她的耳廓，“又是小叔和侄媳妇的戏码？” “……”陆卿音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撅过去。 想起方才的场景，忍不住说了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充满酸味儿的话，“人家高小婕不是你的准未婚妻么？你也不避着点？” 司京衍闷笑，“准未婚妻啊——” “我的未婚妻只有一个，就是那人还没答应。” 陆卿音反应了会儿，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扯了扯唇，“可别，我配不上，高小姐一往情深，小叔可别辜负了她。” 司京衍薄唇溢出肆意的笑，凑近说了句，“挺酸呢？” “小叔想多了。” 陆卿音没由来的一阵微恼，明明不是这么想的，被他一说，什么否认都成了掩饰。 司京衍揽着她的肩膀，轻笑，甚至还贴心提醒，“小心台阶。” “我谢谢你啊。”陆卿音简直火冒三丈。 上了车，他才终于消停了会儿，摸摸她的脸，“行了，我跟高婕能有什么？老爷子看上的人，我不会要。” 陆卿音忽然扭头，以一种怪异又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恍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司景山了柳柔的谈话，他说，司京衍不会接受司老爷子给他选的女人。 一语成谶。 是因为，他们口中，三年前的那个女人吗？ 陆卿音忍不住好奇心，想要探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想别的男人? 见他失神，司京衍抚在她脸庞上的指骨微微用力，“在想别的男人？” 陆卿音垂下眼眸，挥开他的手，故作轻松道：“高小姐其实人很不错啊，相貌出众，又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名媛，家世背景干净不说，还跟司家算得上是世交，对小叔来说确实是个极好的妻子人选。” 司京衍凝着她这张落寞的小脸，意味不明地呵笑了声，“她这么好，要不你娶了？” “……”什么话，陆卿音想了想，“我要是男人我肯定选她呀。” “可惜了。”司京衍挑眉，曲指搔她，“你选不了，我也不想选，怎么办呢？” 陆卿音眼皮跳动，下意识问，“你不想选，是因为这是爷爷给你挑的女人么？” 只一瞬，男人的目光就沉了下去，“你想问什么？” 陆卿音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一场，呼吸一凝，“没什么，小叔，开车吧，我还要去瑞林一趟。” 司京衍盯着她看了会儿，她则故意错开视线，不去同他对视。 直到车子启动，那股弥漫着的危险气味渐渐消散，陆卿音才终于松了口气。 窗外景色倒退，入秋的风要更大一下，道路两旁的树叶簌簌下落，不算冷的天气，她方才却感觉到了刺骨，她上下抚搓手臂，安静如斯。 他反应这么大，估计还是和三年前的那个女人有关吧？ 膝盖上还放着那份房产抵押的合同，陆卿音把手轻轻放在上面。 算了，没有什么好想的。 毕竟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可以探究对方的过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偏离了轨道。 心口发酸得厉害，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逃避。 之后的路程一路无言，陆卿音下了车，到了瑞林以后便沉浸在工作之中。 …… 陈奚和陈政宇的案子开庭在即，陆卿音怕又出什么幺蛾子，这两天便都在陈奚家里陪着她，以防万一。 另一方面……大抵是不想面对他。 “音音，在想什么？”陈奚端着盘水果走过来，放在茶几上。 陆卿音弯了弯眉眼，“没什么。你面试怎么样了？” 陈奚坐在旁边，两人就这样盘着腿坐在深陷的沙发上，像从前一样。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多亏了你的介绍，已经通过第一轮面试了。” “面试这种事儿靠的是你自己，要不是有天赋又有能力，面试官怎么会认可你？” 陈奚被夸得笑嘻嘻，说：“后面估计还有两轮，已经敲定好时间了，等庭审结束，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直接入职了。保佑我，一切顺利。” 陆卿音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会的，一切顺利。” 聊到一半，遗忘在沙发角的手机响了声。 陆卿音随手摸过，屏幕亮起一条消息便跃入眼帘：【不回？】 是司京衍发来的，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加了个问号那语调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 陆卿音不打算回复，过了一会儿，对方又扣来个问号：【？】 “……” 陈奚凑过来瞥了眼，打趣：“哟，查岗呢？” 陆卿音脸热：“什么啊，就是随口一问吧。” “不回复吗？” 陆卿音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在陈奚这里的原因，主要是怕陈政宇又像上次一样找上门来， 司京衍：【她那边有人看着，用不着你操心。】 陆卿音不明所以，难不成，司京衍在陈奚身边也派了几个暗中保护的保镖？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仍旧回复：【奚奚害怕，我得陪着她。】 【我也害怕，你怎么不陪着我？】 【……】 那边没有再回复。 陆卿音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没有多想，放到一旁。 陈奚本来想八卦几句，但看她的表情便没有再开口，转了话捎，把自己的设计稿拿出来，说：“音音，你来帮我看看，这几版稿那一版好一些，给我点参考意见。” 陆卿音掠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看向那几份叠起来的手绘稿件。 不得不说，陈奚真的很有天赋，基本功扎实的同时构思也十分大胆，天马行空的设计非常吸睛。 她悉心地给出作为卖家认为的一些建议，陈奚听得认真，将合适的建议记录了下来。 一来二去，两人谈到很晚。 即将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一下一下，很重也很急促，透着疯狂。 陆卿音和陈奚互相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奚原本雀跃的表情也蔫儿了下来，陆卿音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你旁边。” 她思路清醒地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不用理她，咱们先报警……”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门口就传来陈政宇愤怒的吼声，“奚奚，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先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政宇的声音透过门框，闷闷地传递进来，钻入耳朵里，虽然有部分被隔音，但还是让陈奚浑身发怵。 “他果然又钻空子逃出来了，明天上午就是庭审了，我不能心软。” 也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必须将这人渣送进牢里。 陆卿音冷静地说：“嗯。他找上门来，无非就是因为明天的胜算不大，所以才想从你这边入手，咱们别慌。” 陈奚的手机一直在响，配上那沉重大力的敲门声，宛如末日的警钟，格外可怖。 陆卿音眼疾手快，替她把手机关机了。 “奚奚，你难道真要相信何斯锐那个斯文败类吗？他都是骗你的，他根本就赢不了你，只有我是永远爱你的，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陈政宇的声音犹如鬼魅冷幽幽地飘进来，“我什么都没带，不信你开门看看！”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开门吧，我们聊一下，那些视频和照片我也已经删除完毕了，奚奚啊……” 陆卿音冷着脸，死死地盯着门口，双手抱住陈奚捂住她的耳朵。 安慰道：“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没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政宇忽然恶狠狠道：“何斯锐根本不想帮你，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第一百七十八章 被骗了 “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陈政宇在门外不停地嘶吼着，像疯魔了一样。 陆卿音安慰着陈奚，见她身形一僵。 木讷地扭过头，“我们都被骗了？是……什么意思？” 陆卿音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并不清楚，她跟何斯锐接触的还没有陈奚多，确实也奇怪，为什么何斯锐对这个案件如此上心，就算是司京衍介绍的，但像他这样国内外知名的大律师，应当忙得不可开交才是。 而据陆卿音所知，何斯锐这段时间推掉了所有的案件，只为了这一桩案件。 陈奚抿抿紧嘴唇，愣愣地起身，走到门口。 “奚奚，不能开门。”陆卿音拉住陈奚，提醒。 陈奚站在门内。 她只是想知道陈政宇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的何斯锐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案子上，如今听到陈政宇这么说，她好奇，也不可控地去想直到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被骗’这个词在脑海中根深蒂固，想到最差的结局，就是败诉。 她也将重新进入陈政宇所编织的梦魇中，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脱身。 明明自己的人生已经步入正轨了，她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还有两场面试，她准备去追逐梦想。 一门之隔的陈政宇似乎听到了他们出来的动静，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赶紧继续说：“奚奚，我知道你来了，快点给我开门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啊……” 陈奚深吸一口气，“陈政宇，你刚才说‘我们都被骗了’是什么意思？” 陈政宇扒着门，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声音犹如恶魔低语。 阴森森的。 “想知道呀？就给我开门啊！” 陈奚闭了闭眼，克制住冲动，保持冷静。 “我们刚才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不说，就等着一会儿警察把你带走吧！” 闻言，陈政宇这才急了，“好奚奚，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陈奚和陆卿音对视一眼。 随后听见陈政宇咬牙切齿道：“何斯锐接下你这个案子，根本就是为了报复我！奚奚，你不会真的傻到以为他看上你了吧！他只是在利用你！” 陈奚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的何斯锐时常会约见她详谈关于案子的事情，包括流程方面基本上都是知无不言。 一来二去，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陈奚基本将自己完完全全剖析在何斯锐的面前。 如果他真的是在利用她……陈奚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陆卿音前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并不知晓此事。 “你为什么这么说？”沉默片刻，陈奚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门外的陈政宇眼睛里闪着精光，“奚奚，你就没想过，他这样功成名就的大律师，为什么会接你这个小案子么，没几分钱赚不说，还这么麻烦。因为——” “当年我师父亲手把他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所以他知道我和你之间的感情纠纷以后才找上门来，通过这个案子，报复我，下一个就是我师父！他这样公报私仇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他不配当律师！” “奚奚，我们之间的感情他懂个屁啊，他就是想利用你，利用这个案子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要是真相信了他，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陈奚静静地站在门内。 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如何表达。 她确实把何斯锐当朋友，可另一方面，其实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利用吗？似乎也谈不上，把陈政宇送进监狱本就是她自己的要求。 陆卿音旁观者清，看着陈奚的表情，揽住她的身体，说：“别被陈政宇的话给挑拨了，当初他伤了你是事实，三年感情中对你的冷暴力pua也是真。他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垂死挣扎，以为何律师和你在一起了，想离间你们的关系，在临死之前恶心你一把。” “如果你现在开门了，就是真中了他的计，他什么都没了，孤注一掷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许到时候就不止一刀了。” 陈政宇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想拉着人陪葬。 陈奚点头，“对。陈政宇嘴巴里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我们回去睡觉……”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门外传来哀嚎，痛苦又凄惨，“啊！” 紧接着是求救，“奚奚，救我，救我……啊！何斯锐，你不得好死！” 陆卿音本以为这又是陈政宇的伎俩，本想让陈奚不用搭理，结果听到何斯锐的名字，顿了下。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把门打开，果然看见何斯锐死死地压制住满脸胡茬的陈政宇。 这么久没见，陈政宇估计是被官司缠身个，来回进出警局多次，整个人潦草颓废得不像话，没半点人样，看一眼都让人反胃。 “何律师……”陈奚愣愣地看着出现在此处的何斯锐，喊了一声。 何斯锐没看他，此时他不似之前那般温和平静，正气凛然，周身仿佛扎满了刺，不冷静，也不淡定。 淡色的薄唇勾起肆虐嘲讽的意味，脸上的每一处轮廓线条都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他敛着双眸居高临下地盯着被制服在地上的陈政宇，“你说对了。” “所以我把你送进去有什么不对？怎么，拿刀捅人的不是你？恶意散播他人私密视频照片的不是你？陈政宇，你跟你的好师父一样，真是会推卸责任啊。只可惜，你自己把刀递到我手里，我怎么能不用呢？” 走廊里的声控灯光亮了又暗，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何斯锐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忽明忽暗，让人分不清，他是神，还是魔。 “哈哈哈哈……”陈政宇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斜眼看过去，血丝密布，“何大律师，你真可怜啊！” 陈奚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陈政宇嘴巴里要吐出惊骇的话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深不见底 “何斯锐，你爸那是活该，他死有余辜啊，你们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记得当时社会新闻上那些人都是怎么看你和你爸的吗，哈哈哈，到最后他看着那些人对他的谩骂，直接气死在庭审上了，真有意思，我都还没看见他蹲牢呢！唉，可惜啊，真是可惜啊！” 明明是在叹息，陈政宇说出来，却是浓浓的嘲讽！ 何斯锐身上的火欲燃愈烈，整个人戾气横生，手上的力也越来越大。 陈政宇痛得目眦欲裂，依然笑着，“恨我吗？恨我就弄死我啊！” “别等明天了，就现在，弄死我啊？怂货，你敢吗你，你跟你爸一样都是废物，现在的功成名就算个鸟啊，不过是你掩饰自己无能的表象罢了，真以为自己伪装得人模狗样的，就没人知道以前的事情了啊？” “杀了我，杀了我啊！” 杀了他…… 何斯锐的眼睛越来越深，也也来越浑浊。 这三个字搅和在全身逆流的血液里，充斥着，叫嚣着。 给父亲报仇！ 他父亲一生矜矜业业，坚守正义，却因为被人栽赃陷害落的得个这样的下场。 就算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都是旁人对他的指责和谩骂，那些鄙夷的目光就像一道道锋利的刀子扎在身上，那时的他才刚过二十，对大学生涯和未来充满了期望，可这一切，都被眼前的人和他的师父亲手打碎。 他还没从父亲离世的痛苦中缓过来，就要面临走到哪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遭人白眼的日子。 杀了他……这三个字在脑中不断迸发，占据了一切。 “何律师！” 一道细嗓将她崩的四分五裂的思绪给拉回。 陈奚握住何斯锐的手臂，红着眼眶冲他摇头，“快松手，你别上了他的当！” 陈政宇是故意激怒何斯锐，想让他赔上一辈子！ “何斯锐，动手啊，你不是恨透我了吗？动手杀了我！”陈政宇言语刺激。 良久，何斯锐轰然松手，将陈政宇推到在地，因为疼痛，脸都扭曲到了一块。 他哈哈大笑，“陈奚，你真是贱啊，被利用了还要帮人数钱呢，可惜，你都被我玩烂了，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你的那些照片……嘿嘿，我就随便发出去了。” 陈奚瞳孔震了震，看向陈政宇的眼神是如此陌生。 下一秒，陆卿音大跨几步冲上前，扬手就是给陈政宇脸上扇了几个巴掌，脆生生响。 她冷着脸怒骂：“你还是人吗？你这种畜生才是真正的死不足惜！” 是真的气急了，恨不得再打上是个摆个巴掌都不够。 “音音。”陈奚拉住她，“让他发吧。” 陆卿音扭头，看见陈奚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冷静。 陈奚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像是某种释然，“如果我一直因为私密照片的事情而畏畏缩缩，那我就永远无法摆脱他。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就算被陈政宇发出去了，我也是个受害者，感到耻辱的不应该是我。” 陆卿音愣了下，没想到她会想得这么明白，眼眶瞬间红了。 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欣慰。 对，不是她的错。 何斯锐也看向陈奚，原本凌厉的眸子一点一点柔和安定下来。 倒在地上的陈政宇恍然惊觉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做成，气得面色发青，凶光毕露，龇着牙嘶吼两声。 警察在这个时候赶到，陈政宇还扑腾着，恶狠狠道：“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贱人，全是贱人！” “呜……呜呜！” 何斯锐恢复了理智，把他嘴巴封住。 因在和陈振宇挣扎的缠斗中，他身上的衬衫早就布满褶皱，凌乱不堪，他随手扯了下松垮的领带，把人递给警察，语气森然道：“这次进去，就别出来了。” 警察把人带走以后，楼道里恢复一片安静，躁动过后的硝烟还没散去。 陆卿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了，倾身抱了抱陈奚，“没事了，没事了。明天庭审结束，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陈奚吐出一口气。 然后发现何斯锐还在旁边，思索片刻，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何斯锐却先一步开了口，“谢谢，对不起。” 谢谢她在那个时候拦住了他，不让他被心魔所吞噬。 对不起，在这个案件上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利用了陈奚。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支孤傲的雪松，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养尊处优，到今天，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陈奚眸光轻闪，知道他在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何律师，你不用说对不起，那本来就是我的诉求，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我瞒了你。” “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展示在旁人面前。” 何斯锐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平静，“所以，谢谢。” 陈奚浅笑：“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你帮了我，甚至还愿意租房子给我住，何律师，你是我的贵人。再说了，你上次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所以别再说这些。” 何斯锐缓缓点头，抬起手，似乎是想拥抱，想了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的朋友，那就早点休息，准备明天的庭审。” 陈奚应声。 陆卿音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她忽然想到什么，对着何斯锐的背影问：“何律师，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何斯锐侧过身，用手指了指沉陈奚所居住的房间号上的那块墙壁。 上面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摄像头，他说：“以防万一。而且，我就住在楼上。” 陈奚错愕地看向头顶上方的摄像头，心里一股暖流划过。 陆卿音看在眼里，也终于明白了，四十分钟前，司京衍发的那句“她那边有人看着，用不着你操心”是什么意思了。 还有，之前模棱两可提醒的那句。 何斯锐之所以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有自己的目的。 原来司京衍早就知道了，所以，把何斯锐推荐过来，也是因为他的推波助澜？ 陆卿音浑身有些发冷，这个男人城府深不见底。 第一百八十章 不会再回头 然而，第二天的庭审并不如预想之中的顺利。 陆卿音和陈奚都没想到他们会使这一招，拖泥带水。 陈政宇那边反咬一口指控他们故意伤人，昨晚身上的新伤格外明显，何斯锐自然也不甘落后，表明是陈政宇擅闯私宅。 但陈政宇请那位年长的律师避重就轻，“我当事人并没有携带任何凶器，怎么就算是擅闯私宅，硬要说，也是他想和原告协商解决，这毕竟是他们的感情私事。” 陈奚倏地站起来，盯着那名狡猾的律师，很想开口，很想反驳。 但是何斯锐冷静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 陈奚重重坐下。 陆卿音在旁观席位冷眼看着那名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律师，一头黑白参半的头发，倒三角的眼睛里盛满了胜券在握的精光，她隐约觉得，这个人就是陈政宇那个所谓的师父。 而身旁的人低声说的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猜想。 “那不是闵律师吗？听说已经退隐好多年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重出江湖。” “你不知道吗，他辩护的被告是他的徒弟啊，也是个律师，还听说他有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那被告呢。” “我去，这么乱吗，这事儿闹得。那被告都渣成这样，他老人家也放心？” “……” 之后的话陆卿音没有在听到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陈政宇是为了这位闵律师的女儿，才劈腿陈奚的。 而陈政宇却是既要又要还要，一边稳住陈奚冷暴力对她，另一边又对闵律师的女人示好有佳。 很快，庭审结束，闵律师那边要求给陈政宇验伤，案件暂时搁置。 陈政宇被带下去之前，对着陈奚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出来的时候陈奚一脸苦相，很是生气，“没想到陈政宇竟然是故意找上门来，为的就是使这一招，真是恶心……” 陆卿音沉吟，“那个闵律师，不太好对付。” “我知道，他就是陈政宇的师父，我去他律所的时候见过一次。”陈奚忽然想起什么，“原来如此，那个时候陈政宇并没有跟他师父介绍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是因为他想攀上闵律师的女儿。” “那陈政宇后来为什么又来纠缠你？”按理说，攀上了就不应该再回头了。 以陈政宇的尿性，怎么还会回来继续纠缠陈奚。 陈奚翻了个白眼，“没攀上呗。闵律师的女儿也爱玩儿，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知道陈政宇没能力又没责任心，早早的就甩了，那陈政宇的大男子主义哪里受得了，所以又来我这找存在感来了。” “不过人家的选择多，陈政宇肯定排不上号的。”陈奚说。 她倒没有把错归咎于那个女人身上，说白了，都是陈政宇的错。 他咎由自取而已。 陆卿音缓慢点头，“既然如此，闵律师为什么要帮陈政宇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不清楚。”陈奚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叹了口气，有些愧疚，“这次何律师也被连累到了，唉……对了，何律师人呢？” 说了半天，没发现何斯锐出来，陈奚四处张望寻找。 陆卿音却忍不住沉思。 既然那位闵律师一开始的想法是想让陈政宇当自己的徒弟和女婿，现在女婿泡汤了，他该避之不及才是，退隐这么久又何必再出来替他打官司，两个人的师徒情能到这种地步吗？如果闵律师真的是何斯锐口中说的那种卑鄙小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应该避之不及了。 毕竟这官司对陈政宇是及其不利的，要是没用这‘验伤’的权宜之计，原告这边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能不顾一切，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利益捆绑，而陈政宇估计手上有闵律师当年陷害何斯锐父亲的证据。 所以，闵律师会出现在这为陈政宇辩护。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甚至还有可能，翻了当年何斯锐父亲被陷害判刑的案子。 “何律师在那……”陈奚的声音将陆卿音的是思绪打断。 她抬起眼，听见耳边陈奚的声音一点一点弱下去。 何斯锐拎着公文包站在不远处，身体犹如松柏般挺拔，在他的面前，是那位闵律师，针锋相对，气息弥漫。 两人相对而立，秋日上午的光温柔，斜斜地照进来，一半落在何斯锐的身上。 闵律师则隐如一那扇门的阴影中，年迈苍老，浑身上下却无事不可透着精明，笑呵呵的，格外伪善。 那笑令人不寒而栗。 闵律师抬起手想拍何斯锐的肩膀，却被躲过。 他也不恼，收回手，“斯锐啊，好久不见了！” 何斯锐眯眼，镜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是好久不见了，闵律师。” 闵律师诡异地扯着唇，“有空，帮我向你父亲问好啊！” 陆卿音怔愣，警惕地看向闵律师，这个老奸巨猾，分明是故意的。 明知道何律师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还是因为他的手笔，竟然在这个时候提。 何斯锐身侧的拳头攥紧，但好在理智尚存，又缓缓松开，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闵律师的耳旁道：“问好就不用了，如果闵律师这么挂念故人，不如亲自、下、去、找、他？” 最后几个字他压得很低很重，闵律师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 不过很快，又松懈下来，“斯锐，我以前怎么也算是你半个恩师呢，你怎么能这般诅咒我呢。” 陆卿音和陈奚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听见，这里是法院，怕他再被刺激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陈奚主动上前，“何律师，我们该走了。” 陈奚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何斯锐面上的冷色一点点褪下来，转头：“好。” 离开之前，陈奚察觉到了闵律师那道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又扫。 令人十分不舒服，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可这个时候，对方冷不防开口。 “斯锐，你眼光怎么会这么差，竟然看上了这种烂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上人 低俗的词汇在陈奚的脑海中炸开来。 她的脸色瞬间涨红，整个人变得局促又窘迫。 本来以为可以不在意，但是怎么可能…… 那些照片，视频，散播出去，把她钉在耻辱架上，烂货，荡妇，不知检点，各种肮脏的词汇都会砸向她。 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她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浑身发抖之际，肩膀被一道力给揽过，偏头，看见何斯锐分明的下颌线。 他面无表情道：“闵律师，注意措辞，如果你再对我的当事人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写份报告提交上去。” 陈奚眨了眨眼睛，眼眶里一圈一圈溢出温暖。 明明他可以否认的，却依然选择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哈哈，斯锐你这孩子，怎么还听不得实话了。”闵律师敷衍盖过。 何斯锐没打算再搭理，揽着陈奚离开。 陆卿音走之前冷冷地看向闵律师，“比起眼光，我们自然是比不过闵律师的，毕竟你看上的爱徒这么优秀，优秀到坐在被告席上，只能用验伤这种逃避的方式延长审判。闵律师，你的好眼光，算不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呢？” 闵律师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毒辣，“你说什么？” 陆卿音莞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闵律师应该也很无奈吧？不过，要是最后的审判不尽人意，你猜，陈政宇那样的人会不会把你拖下水？” 闵律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震，这个女人是知道了什么？ 可他从未见过她。 陆卿音轻飘飘地说完，留下最后一句，“别羞辱女人，除非你没妈。” 她干脆利落地离开，闵律师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简直精彩绝伦，一重又一重。 末了，人走远了，才冷声嗤道：“哼，伶牙俐齿。” 出了法院，何斯锐跟她们说了下之后的流程，“可能还要等，不过照现在的情况陈政宇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但还是要防着……” 他顿了下，陆卿音替他开口：“防着闵律师作伪证，他们的惯用伎俩。” 何斯锐略显惊讶地看向陆卿音，点了点头，“是。” “走一步看一步，这期间我会尽量保护好陈小姐的隐私。”他推了下眼镜，“这一次，不会再让他们有机可乘。” 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明亮璀璨。 何斯锐打算顺利送陈奚回去，陈奚问：“音音你呢？” 这时，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车，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妖冶脸庞跃入眼帘，他挑挑眉，“何律师，怎么，这案子对你来说这么棘手，还没结束呢？” 轻描淡写的讽刺，还真是杀伤力满满啊。 何斯锐青筋抖了抖，也不遑多让，“司先生不也还没把心上人追到手么？” 陆卿音云里雾里，直到何斯锐似有若无看过来的眼神才明白几分。 ……心上人？ 她？ “快了。”司京衍笑得玩味，“这不来接人了？” “话别说太满。”何斯锐耸了耸肩。 司京衍也不跟他计较，偏头对陆卿音：“上车。” 陆卿音思索片刻，嘱咐了句：“奚奚，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耳后扭头对何斯锐说：“那奚奚就麻烦何律师送回去了。” 这才上了车。 车子飞驰而过，陈奚和何斯锐的身影被甩在后面。 疾风刮过脸庞，吹起长发，开了一段路程以后，陆卿音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小叔打算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他抽空偏了下头。 落在她身上，又继续看路。 “你不知道去哪你让我上车啊？”陆卿音有点儿无语。 司京衍嗤笑：“怎么，让你上我的车还觉得吃亏了？” 陆卿音：“……” 那倒不是。 “不来接你，不知道回家的。”过了一会儿，男人又说了这么句话。 陆卿音略略皱眉，这话听得怎么味儿不太对劲，“我不是说了，这几天都会陪着奚奚吗？” 说完她觉得自己这话怪怪的，又补：“而且，那是小叔的家，我鸠占鹊巢算怎么回事。” 司京衍闷笑，“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陆卿音：“？” “你回头查查，水韵公馆那处房产，现在写的是谁的名字？”司京衍平视着前方道路，不疾不徐地开口。 陆卿音扭过头，发丝被吹拂缠绕到白皙的脖颈上，黑白对比明显。 她也不是傻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说，水韵公馆现在在我名下？” “嗯哼。” 司京衍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散漫。 陆卿音惊到了，说话都有些卡核，“你……为什么？” 水韵公馆所处地段寸土寸金，一平方就是十几万。 多少人奋斗一辈子说不定都买不上那儿的一个卫生间。 司京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这估值过亿的房子转移到她的名下？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心情也变得格外复杂。 “你不是说，房本儿上没写你名，惦记着没家的感觉么？”司京衍开着车，慢腾腾地开口，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 陆卿音的心突突直跳，才想起来，之前她确实说过这话。 但那时候也是开玩笑的，哪能想到司京衍真会在房本上写她的名字。 车子缓缓停下。 这是一处林荫道，地上飘满了被风吹得抖落的树叶。 几许光线沿着树叶间的缝隙偷下来，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音音，我说了，只要你想，都会有。” 司京衍偏头，眼眸如墨，一点点晕染开来，直到蔓延至她的心头。 陆卿音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么重的一份礼，她怎么敢收，轻轻摇了摇头，“我不……” 才刚起了个头，润色红唇便被一只大手捂住，男人倾身贴近，“别急着拒绝我，你知道的，我不会想听你接下来的话。” “……”陆卿音的声音都被封缄在男人的手掌心中。 想张口，软唇掠过正中心的掌肉，司京衍笑了，指腹刮过那丰满的唇线，调侃：“嘴巴这么软，亲一口？”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说呢 “音音。” 温情的是时候他总是喊她音音。 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跟陆卿音以往听到的感觉都不甚相同。 像有股酥麻软绵的电流席卷全身，她不知道怎么了。 陆卿音微恼于这男人的不正经，她深呼吸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司京衍勾唇，意味深长地问。 “除了结婚。” 陆卿音秒答。 司京衍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不辨喜怒。 陆卿音抿了下唇，鬼使神差地解释：“我刚和司铭解除婚约，转头和你在一起，且不说我成什么了，小叔的名声怕是也要受损……”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或许是，他上回说她的话太伤人？而她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肝。 司京衍轻笑，贴着她耳畔摩挲，不以为意，“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了？” “我在乎……” 司京衍捏她的脸，“这么在意我啊？” 陆卿音没有说话，耳畔的痒让她忍不住歪了歪头。 过了会儿，司京衍改口，“行，换点别的。” 陆卿音错愕，“什么？” 司京衍慢条斯理地划过她的颈侧，修长指尖缓缓往下蔓延，清沉的嗓音像是隐着蛊惑，“不如，玩点新花样，怎么样？” ……新花样？ 陆卿音刚想问，浑身忽然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着那只肆意点火的手，呼吸一窒，瞬间明白。 赶紧抓住男人作乱的手臂，“这是在外面！” 这条林荫道虽较为偏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耳边传来其他车辆划过的声音，这样白日宣淫，心虚作祟之下，在脑海中无限放大，神经都紧绷起来。 可她哪儿拦得住这男人，持续性的撩拨让她下意识往后缩，又被拉回去。 “你的意思是，回去可以？” 撩拨不停，陆卿音面上浮上一层异样的潮红。 眼下她只能点头，话语不全地应：“可、可以。” 司京衍终于满意地收手，笑得玩味，“现在回家？” “……” 陆卿音面红耳赤。 这男人是个妖精，她早就知道。 刚才‘被迫’答应的事儿，也不可能一眨眼就反悔。 司京衍瞧着她，笑意渐深，启动引擎。 车内升腾起来的暧昧气氛散了一些，陆卿音飞快地转了话捎，“今天奚奚案子的庭审不太顺利。” “听说了。”司京衍淡淡答。 “你和何律师相熟，应该对那位闵律师也不陌生吧？”陆卿音问，“何律师父亲的那件案子，你知道吗？” “宝贝儿，你这话问的，是在担心你朋友的案子，还是在担心何斯锐？” 司京衍似笑非笑地说。 陆卿音眨了眨眼，“当然是担心奚奚的案子。” “是吗？” 知道这男人的占有欲强，她道：“那个闵律师不是好对付的，这次延长庭审，我怕他还会耍什么花招。而且，我猜测他这次之所以隐退这么久又回归，极有可能，是有把柄在陈政宇的手上，或许……跟当年何律师父亲的案子有关。” “我不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可如果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只会对奚奚的案子有利。” 司京衍眉骨上挑，戏谑：“你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怎么不多想想我？” 陆卿音：“……” “我说正事儿呢。” 司京衍并没放在心上，“行了，斯锐他自己有数。” 陆卿音：“嗯？” “同样的亏，他不会吃第二遍。如果这回没碰上闵孟海，他或许不会怎么样，但碰上了，他就一定会拿下这个案子，术业有专攻，你和你朋友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比什么都强。” 这话有理，陆卿音缓慢点头，“也是。” 法律上的事情，何斯锐肯定是懂得更多一些的。 只要陈奚保护好自己就行。 “哎，不过何律师也挺可怜的，年少时碰到那样的事，如果没挺过来，估计下半辈子都被毁了。”陆卿音忍不住多感叹了一句。 因着以前沈月的事情，她对亲情这方面很敏感，忍不住感同身受。 她自顾自地说着，“对了小叔，你跟何律师认识多久了……” 扭头的一瞬间，恍然看见旁边的男人脸色深沉诡异，死死地盯着前方，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脉络交错分明，她顿了顿，“小叔，你……怎么了？” 是她说的哪句话不合时宜了么？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着，男人的脸色一瞬间恢复如常，仿佛刚才是错觉。 他慢慢悠悠地呵笑一声，“呵，再没挺过来，不都挺过来了么？” 陆卿音视线定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忍不住细想，司家是个虎狼窝，司京衍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中，司景山又是这么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想必当年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不然……也不会在毫无缘由地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这肯定不是偶然。 司景山那样城府极深，又不顾手足之情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或许司京衍当年出国是否有他的手笔也未可知。 这仅仅是陆卿音的猜测，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她觑着男人，一抹心疼划过，这个时候，她甚至想去拥抱他。 不过陆卿音并没有多问，毕竟她最清楚，揭开伤疤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再用这眼神看我，我不介意把你就地正法。” 冷不防的一句，将所有情绪遣散。 陆卿音干咳了两声，收了视线，“小叔，别太精虫上脑了我说。” 司京衍勾唇，“上不上脑的，一会儿试试就得了。 陆卿音别过头不应这荤话。 然而，他们今天终究是没‘试’成。 在快要抵达水韵公馆的时候，司京衍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老宅那边打来的，“京衍，司铭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 陆卿音眼皮子直跳，心生异样。 等司京衍挂了电话，她问：“司铭出事了，让你回去做什么？” 司京衍看起来毫不意外，手机在手心里翻转，似笑非笑：“你说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你做的?! 陆卿音立刻品出了别的意思。 她睁大双眼，“他们怀疑……是你做的？” 司京衍不置可否，眼底划过浓浓的讽刺。 陆卿音嗓音微哽，“那你还要回去？不怕他们直接给你盖棺定论么？” 出事的是司铭，司景山这么宝贝的儿子，他会怎么做，可想而知。 石景山的手段，陆卿音是切身实地领会过的。 思索片刻，她认真道：“要不你找个借口，别回去了。” 司京衍凝着她，低低地笑了：“在担心我？” “我……”陆卿音顿了下，没法否认，“是。” 司京衍撩起她的长发，卷曲在指尖玩儿，“有你担心，我怎么会出事？” 陆卿音懵了下，“什么意思？” 司京衍薄唇勾起兴味盎然的弧度，手腕缓缓用力，以那柔软的发为连接，将她一点一点拉到身前。 头发带过去的力，陆卿音并未感觉到疼痛，微仰起头，对上男人的深眸。 他贴在她的脸侧，嗓音撩动人心，滚着浮动的欲望，“我还没见识个过你的花样，哪儿舍得出事？” 近在咫尺那张妖冶到足以迷惑人的脸，陆卿音呼吸变得清浅稀薄。 都什么时候了…… 他还在开这种玩笑。 催促的铃声再次响起，司京衍松开她，不耐烦地挂断，“躲是没用的，不管是不是我干的，他们都会找理由给我安罪名。” “你觉得，我是任由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性格么？” 陆卿音真诚地摇了摇头，他不是。 司京衍拍了拍她的后脑，“先把你送回去。” 陆卿音没有异议，但还是挺担心他的，思索了好一会儿。 在下车之前，她红唇嗫喏。 “小叔。” “我等你回来，玩……什么花样都可以。” 司京衍忽地肆意笑了，“行，那你先学学，我回来验收。” 陆卿音：“……” 她没再答什么，拉开车门下车了。 在床事上她向来没这男人会玩儿，嘴上虽然逞能，但面皮却是薄的。 毕竟她以前从未经历过，司京衍算得上是她第一个男人。 所以，她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只因为从心底里，真的不希望他出事。 司京衍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想到她方才说那话时红得娇艳欲滴的耳垂，笑意更甚，神态轻松，身上弥漫着一股舒坦。 看着人进了门，才驱车离去。 陆卿音从二楼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抿了抿嘴唇，回过身。 本来想处理下工作，但心绪杂乱，怎么也没有定下心来。 关于司铭，她早就不去刻意关注了，所以他出事的事情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这几天司铭也没有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她，之前他会换各种各样的号码给她发轰炸短信，或者电话炮轰，这两天倒是安静得出奇。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能确认，这件事一定不是司京衍做的。 会是谁做的呢…… 脑海中忽然划过陆礼那张清风霁月般的脸庞，身形一僵。 记得他说的那句“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他消失”，她那会儿没有放在心上。 可陆礼当时的表情，却让人觉得，这并不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这个想法钻入脑海，陆卿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陆礼循规蹈矩，从小就是乖宝宝，是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陆卿音攥紧了手机，手指划到陆礼的对话框，犹犹豫豫。 即使这样想，她还是忍不住怀疑。 这时，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姐姐，在忙吗？】 是陆礼发来的。 …… 司家，老宅。 司铭是被人扛着进老宅的。 佣人在门口发现的时候，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到连说话喊人都困难，就跟一块破布一样扔在那儿，跟被糟蹋了似的。 老宅上下一通混乱，家庭医生被即可请来，佣人进进出出地忙活着。 柳柔心疼儿子，哭得是泣不成声，“小铭，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啊？我要他不得好死！” “这旧伤还没痊愈，又被人打成这样，真是造孽啊！” 柳柔的哭嚎的声音实在是聒噪，司景山听得烦，挥挥手：“先把二夫人带出去冷静冷静。” 司老爷子这次倒是起了恻隐之心，“算了，柳柔也是担心小铭。” 随后又问起老杨，“京衍还没到吗？” 老杨低头，“应该快了，我已经安排人在门口迎了。” 沈然站在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始终昏迷不醒的司铭，听到老爷子喊了司京衍，忽然扭头，笃定地说了句：“他才不会来。” “司铭这样都是他造成的，他怎么可能会来！”她恶狠狠地补充。 司老爷子瞬间恼怒，“你在胡说八道些是什么！这里是司家老宅，不是你胡言乱语，随意放肆的地方！” 沈然被吼得震了一下，眼泪差点儿都被吓出来了。 但她还是坚持道：“司爷爷，我没有胡言乱语，您就看他敢不敢来吧！” 司京衍要是想来，早就来了。 如此拖着，不是心虚是什么？ 他和陆卿音那贱人的苟且之事还没曝光，就急着对司铭出手！ 沈然咬了咬牙，司铭不能出事，不然她在司家就真的连个靠山都没有了。 司老爷子雷霆震怒，用力杵了杵手上的拐杖。 “沈然，认清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你以前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做错事说错话，就算怀了司家孩子一样要被罚！”司老爷子冷声道，“自己去跪祠堂吧！” 柳柔一颗心都在司铭身上，听着这话，只觉得老爷子偏心。 怎么就不可能是司京衍干的了…… 她毫无逻辑，但司景山的目光却狐疑地看向沈然，眸光转了几番，随后先宽慰了一番老爷子，“爸，您别生气，沈然也是忧心小铭现在变成这样，才会出言不逊，不过我觉得有些话，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司老爷子皱眉。 司景山则颇为直接地问道：“沈然，你说这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辜负关心 “我……” 被突然这么问，沈然哽住了。 她当然想拆穿司京衍和陆卿音的奸情！ 可想起之前司京衍的警告。 当时在个没开灯的房间里，司京衍就犹如阴司恶鬼般，头发扯着头皮要连根拔起的感觉仍然历历在目，她跪在地上，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那种恐惧感，比发怒的司铭更甚。 至少她是知道跟司铭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跟司京衍……她真怕这个男人一不小心失手就把她弄死了！ 也就是那一次，让她对司京衍所有的心思都都被吓跑了，哪里还敢招惹他。 他们的奸情一定要曝光，但是不能借她的手。 要是被司京衍秋后算账，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沈然，说话！”司景山沉冷的嗓音将她拉回思绪。 沈然面色发白，磕磕绊绊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司铭出事的时候，大家都在老宅，只有小叔不在，他迟迟不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老爷子气得抄起拐杖就要打人，“一派胡言，没有证据就敢诋毁，我看你是仗着自己这个肚子无法无天了，司家不是你这种女人能随意置喙的，给我滚出去！” 老杨顺着老爷子的后背，拉住人：“老先生，您注意身体，千万别动怒。” 司景山拉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沈然。 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结果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真是没用！ 沈然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待，赶紧出去了。 这个时候柳柔却不淡定了，“爸，其实然然说得没错，司京衍他要不是心虚，怎么会这么久不可能出现，他一直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咱们这偌大的老宅，他又把谁放在眼里过？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了。” 提到当年的事情，气氛变得不对劲，连佣人进出的脚步都轻了些。 眼看着司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差，司景山低声呵斥：“小柔！” 柳柔不吐不快，看向司老爷子，哭诉道：“爸，我知道您偏心司京衍，觉得当年的事情都是咱们不对，咱们对不起他，可真相是什么大家都强清楚，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我们也是为他好不是……” “现在小铭变成这样，伤上加上，他也是个人啊，身子骨怎么能撑得住这样折腾，爸，小铭也是您的孙子，您不能不为他做主啊，这一次不解决，下一次，小铭怕是要跟咱们天人永隔了！” 司景山立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呵斥一声便任由柳柔哭喊。 司老爷子脸上划过一抹痛苦之色，闭了闭眼，“等京衍回来，问问吧！” 柳柔愤恨，“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要让他偿命！” 这时，门口迎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那道散漫的嗓音：“我听说有人要让我偿命啊？”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踱步进来，扫一眼房间里的一圈人，笑意不达眼底。 柳柔指着他，怒骂：“司京衍，你还真敢来！” 司京衍眯了下眼，“我惜命啊。你们这口诛笔伐的，我不来怎么行？” “你……” 司景山淡定许多，走过去笑笑：“京衍误会了，什么偿不偿命的，不过是小柔气急了随口胡诌的，今天叫你来主要还是爸想你了！” 司京衍挑眉，讳莫如深地对上司景山的视线，“是吗？” 柳柔气得不行，但司景山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这会儿别再轻举妄动。 老爷子既然说了会问，自然是由他开口问这事儿是再合适不过的。 “京衍。”司老爷子语气颇为沉重地喊。 司京衍点额，“爸。” 司老爷子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司铭，“小铭受伤，你知不知情？” 司京衍，“爸，您是带着答案问我的么？” 司老爷子沉默片刻，“不是。” 司京衍也回答老爷子的问题，“不知情。” “不可能！”柳柔直接扣帽子，“除了你还能有谁？” 司京衍似笑非笑，“二嫂觉得是我，证据呢？” 柳柔哽住了，司京衍继续：“怎么，难不成你怀疑我，还要我自证清白啊？哪儿来的理啊？” “这么多年，你对景山怀恨在心，暗中下毒手也不是没可能！” 司京衍缓慢地点了下头，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嗯，既然二嫂要提起当年的事情是吧，那我们现在就敞开来，算算账？” “我在y国这几年，一、笔、一、笔、算清楚。” 他咬字极重，嗜血疯狂。 柳柔瞬间慌了，惊诧地想，难不成司京衍查到当年的事情了？ 不可能啊，要是知道了，早就把这事儿抖到老爷子那儿了，况且，老爷子可也脱不了干系的。 “京衍，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动干戈。”司景山一副兄长的模样，叹了口气，“二哥知道这些年你憋了一股气，但是今天的事儿你别怪小柔，她也是关心则乱，你多担待着点。” 司京衍嗤笑，“不敢算，就把嘴巴给我管好了。” “怎么，打量着我没吱声，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柳柔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司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稳住局面，“好了，与其在这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不如把监控调出来好好查一番，对方都舞到家门口来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是，爸，这件事交给我去查。” 司景山应下。 只不过他明显不想这件事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转头又问司京衍，“京衍，今天爸给你打了电话，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表面关心，实则审问。 司京衍眯了下眼，“二哥对我的行踪这么感兴趣啊？派个人跟着不就得了。” 司景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京衍，你这话说的，二哥不过是关心你而已。” “哦，关心。” 他意味深长。 司景山面子上挂不住，没想到司京衍忽然松了口，“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二哥的关心不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身败名裂 房间里的人都看向司京衍。 见他慢悠悠地拿出份文件递给司老爷子，“这是集团这几个月最难啃的项目，荣景园那块建设基地，一个小时前，我刚谈下来，您老看看？” 司景山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份文件，真想冲过去扒开看看是不是真的！ 荣景园那片的建设基地确实是司氏正在洽接，有个非常重要的医疗科研机构即将在那里成立。 但是一直没有谈下来。 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荣景园那里的人根本就看不上钱。 那儿是归官方拨款管制的，专供大学生进行科技实验研究，实在难啃。 只要拿下来，人才和基地都有了，医疗科研也就应运而生，后续根本都不用费多大的劲儿。 但那块建设基地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司景山也亲自去过几回，都无功而返。 偏又是有官方那边管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司京衍竟然偷摸着去谈，还拿下了这个项目……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司京衍这是，要出手了？！ 司老爷子翻开来看了下，面露喜色，“好，好，京衍，做的不错！” 司京衍幽深的眸光瞥了一眼司景山精彩绝伦的表情，拿下这个项目的事情他没打算这么早公布，可人家都把机会递到眼前了，他哪有不用的道理？ “京衍，这个项目是众所周知的难啃，你是不是让了很多条件才让他们答应的？”司景山接受不了，忍不住说，“这司氏集团有自己的运营方式，你要是这样人家随便提点条件都答应，咱们这公司还做不做了？” 司京衍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二哥的担心不无道理。” “条件么自然是有的，官方那边培育的大学生人才，司氏这么坐享其成必然是不行的，所以我答应他们，持续性培育人才的同时，官方那边有项目我们自然也不能吝啬，输送人才，合作项目都要到位。不过放心，官方也不是什么吸血鬼，不会占着利不放手，分成占比绝对合理，毕竟他们也需要司氏这样的集团提供资金和最现金的医疗器械。” 司老爷子一拍手，“这不是好事儿么？” 名利双收的好事啊！ 司京衍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哎，我这么为二哥分忧，没想到二哥竟然怀疑我对司铭动手，真是令人伤心。” “……”司景山此刻的表情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眼神格外复杂。 过了许久，他才干巴巴地说：“哈哈，我怎么会怀疑你，只是关心而已。” 司京衍漫不经心，“现在，二哥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司景山之所以一直没拿下项目，只是因为他不顾对方的诉求，只知道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方式拿钱砸，或者用各种利益条件诱惑，殊不知，那些钻研学术的大学生，这些东西还真入不了他们的眼。 司老爷子欣慰地拍了拍司京衍的肩膀，“这样，现在小铭也受伤了，这个项目既然是你拿下的，就由你来做吧！” “爸……”司景山皱眉想阻拦。 但老爷子心意已决，“京衍这次可算是解了集团现阶段的一桩难事，他谈下来了，他去交接方面的也更能让官方那边接受一些。景山，集团的职务向来是能者居之，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司景山攥紧了身侧的拳头，他知道这一局，自己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司京衍竟然会耍这一招，现在好了，司铭受伤的事儿也没法扣到他头上了，还被反败为胜，顺利进入司氏集团。 咬了咬牙，满腔的憋屈和怒火几乎要压不住。 因为他心里清楚，只要老爷子一天不死，他在集团就没有绝对的话语权！ “京衍，你怎么想？”司老爷子还是有些犹豫，怕司京衍不肯。 “我听您的。”司京衍淡笑。 司老爷子乐得点头，“今天你就在老宅住下吧，陪我喝盏茶！” 司京衍却拒绝，“不了，我还有些事。” “什么事？” “家里有人等着。” 他答得随意，却让房间里所有人都惊到了。 司老爷子欣喜：“看来老杨之前说的，是真的？” 司景山冷下脸，没想到屋里头还真藏着一个，也是不避讳。 “既然京衍有心上人了，不妨带回来看看。” “别，我可不敢了。” 这话歧异可就重了，司景山尴尬，司老爷子也有些无奈。 司京衍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毛病，抬了下手，“走了。” 随后，司老爷子嘱咐了几句让好好照顾司铭，身体吃不消，也回房间休息了。 司景山阴沉着一张脸，格外可怖。 “没想到司京衍竟然留了后手……”柳柔恨得牙痒痒，“这次没抓到他伤小铭的证据，真是后悔！” 司景山心里却门儿清，“找人查吧，小铭受伤的事，不是司京衍做的。” 柳柔，“啊？不是他又会是谁……” 这时，床上的司铭痛苦地闷哼一声，睁开眼。 柳柔赶紧上前，“小铭，你醒了，你终于行了，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还特别难受的，我让家庭医生过来！” 司铭摆了摆手，咳嗽两声，气息不足地说：“不用叫医生。” 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但只是意识清醒，身体却没办法那么快启动。 被打成这样，没死没残都算是好的了。 “爸，您确定，打我的人，不是司京衍做的？” 司景山看着儿子，却没说话。 司铭疲惫的眼睛里充满了狠厉的怒色，“不是他也必须是他！” “小铭，你在说什么……” 司铭滔天的恨意藏都藏不住，他忘不了，陆卿音趴在司京衍身上那副娇柔妩媚的模样，坚持要刺痛他的眼，所以，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司京衍干的，他都要报仇！ 司景山忽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此时，沈然在门口听到这些，攥紧了门框，满脸怨毒。 她一定要让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是公 另一边。 陆卿音收到陆礼的消息以后，两个人约在了墓园，打算一起去看望沈月。 陆礼到的时候还带了一束香雪兰，眉眼俊朗如画，温润柔和，额前几许参差的碎发轻荡，干净清隽，仿佛一尘不染。 陆卿音看得出神，顿觉自己之前的想法荒唐。 陆礼这样美好的人，怎么会殴打司铭，再说，他们之间也无过节。 仅凭着那句话就怀疑陆礼，确实也是对他的不信任不尊重。 香雪兰的花香飘散。 陆礼走近，“姐姐，在想什么？” “没事。”陆卿音指了指他怀里的那束香雪兰，笑，“你还记得我母亲最喜欢的花。” 陆礼敛眸，“当然。沈阿姨那时对我很好，我连这都不记得岂不是太没良心。” 陆卿音长叹一口气，颇为感慨道：“也许只有你记得了……” 说着，尾音被拉长，陆卿音似乎想起什么，看看陆礼那张淡然温和的脸，又看看他手中那束娇艳欲滴的香雪兰，和上一次，在沈月墓碑前看到的那一束相重合，她试探问道：“你……来看过我母亲，对吗？” 陆礼“嗯”了一声，“当天回来，下午就来看了沈阿姨。” 真的是他。 那束香雪兰，是陆礼放在沈月墓碑前的。 陆卿音有些感动，如果沈月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估计也会很欣慰。 两人进了墓园，入秋的风刮过，更显冷清，陆礼蹲下放花。 “妈，陆礼来看您啦。”陆卿音笑容璀璨，抬起手拍了拍陆礼的后肩，“看看，都长着这么大了，成熟又稳重，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小屁孩儿的模样。” “而且他懂事儿得很呢，一回来就过来看你了，把我都瞒过去了。” 陆礼看着陆卿音的笑容，有些失神。 但很快恢复如常，对着墓碑上的沈月颔首，“沈阿姨，我来看您了。” “您以前说陆礼长大了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果然没说错，人现在优秀得很呢，孤身一人在国外拿了不少奖项，还登过报，哎，这样瞧着我还真是给您丢脸了呢。” 陆礼偏头，认真地说：“姐姐，你也很优秀的。” 陆卿音笑笑。 两人又聊了以前沈月还在的时候的趣事，但说着说着，又很快被悲伤的情绪覆盖。 他们都清楚，沈月已经不在了，以前再多开心的事，也不会回来了。 到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待了一会儿以后，准备离开的时候，陆礼忽然喊住她：“姐姐。”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闻言，陆卿音怔了下。 匪夷所思地对上陆礼那双清寂的瞳孔，一时竟如鲠在喉。 “姐姐，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会回答你。”陆礼说。 陆卿音抿了下唇，“你怎么知道我想？” 他这么准确无误地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是不是代表，司铭受伤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陆礼浅笑，“会话框上，你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很久，我想应该是有比较棘手的事情想要问我吧。” “……”原来如此。 他回答得如此坦然，倒让陆卿音放下心来了。 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陆礼瞳色幽深，表情未变，却无端透露一股冷。 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陆卿音觉得，在他的脸上，有些违和。 他没再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道：“过几天姐姐就要重回陆氏了，我很期待，和姐姐并肩作战。” 陆卿音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副总，可算我的上司呢。” 陆礼认真道：“姐姐，如果你想，我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你。” 陆续民那边他会去说服。 陆卿音匪夷所思，但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公是公，私是私，还是要分清的，以你的能力，配得上副总这个职位。” 这话她倒也没说错。 陆氏集团能度过工程事故这道坎儿，其实是陆礼在背后营运点拨。 至少以陆续民那井底之蛙的眼光，是绝对不可能开新闻发布会承认错误的。 陆礼深深地望着陆卿音，想说什么。 陆卿音的余光瞥见不远处那道隐约的颀长身影，她看过去，司京衍像是抓奸一般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人，眼底几分冷冽几乎压不住。 “小叔，你怎么来了？”陆卿音走上前几步，轻声询问道。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在这情深意切，姐弟叙话？”司京衍嗓音寡淡，听不出什么异常。 陆卿音却总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 阴阳怪气的。 “司家那边，你处理好了？”陆卿音问。 司京衍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陆礼，“处理好了。” 随后，他的手为她掠去耳边的碎发，动作温柔缱绻，话语却热辣露骨，“你说我回来，让我玩什么花样都行，还作数么？” 陆卿音的脸庞倏地飘上几抹绯红，磕磕绊绊的。 “作、作数吧……” 到底是脸皮没那么厚，再加上陆礼在边上，又赶紧说：“我们回去吧！” 陆礼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下巴绷直，面上不显，心底的情绪翻过一层又一层的猛浪，开口打断：“姐姐，你今天不是说好要陪我的吗？” 陆卿音扭过头，“嗯？” 司京衍把她的脸重新掰过来，“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姐姐之间的事，司先生自然是不知道的。”陆礼平静道。 只是这平静，仿佛暗藏锋芒。 司京衍捏捏陆卿音的脸，笑得诡异，“那你说，有这回事么？” 陆卿音被眼前的局面弄懵了，目光在两人间婉转，陆礼眼中的期待她看得分明。 可…… 对上司京衍那双讳莫如深的眼，她又有些犹豫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想必今天回司家老宅这一趟，又是腥风血雨吧。 司景山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好整治司京衍的机会。 他能顺利脱身，估计也费了不少功夫。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心疼，况且，她之前确实答应过，会等他回来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注意一下身份 “陆礼，谢谢你今天陪我来看母亲。”陆卿音眉眼温柔地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聚？” 意思很明显了。 陆礼眼眸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 连灿烂的阳光也无法覆盖。 姐姐依然没有选择他，又一次。 司京衍唇角弧度显眼，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愉悦，“一会儿要下雨了，你先回车上。” 陆卿音点点头，走了两步见他没动，问：“那你呢？” 司京衍的侧对着她，晦暗的目光看似是望向墓碑那一块，实际上，却落在了陆礼身上。 “来都来了，我不得陪我未来丈母娘说几句话啊？”语气中听不出异常。 陆卿音犹豫了会儿，提醒陆礼：“陆礼，一会儿下雨，路滑，你回去注意安全。” 陆礼略显僵硬却强撑的温和笑道：“我知道了姐姐。过几天，陆氏集团见。” 陆卿音回身走了。 嘀咕着这会儿太阳这么大，怎么会要下雨？ 回到车上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眼实时天气预报，莫名其妙，一直到这周五，都是大晴天，哪来的下雨？ 墓园里，陆礼眼神锐利地瞥了司京衍一眼，方才那句‘未来丈母娘’言犹在耳。 故意把陆卿音支走，他自然看出来了对方的目的，“司先生。” 此时的他，没有和在陆卿音面前时那般温和无害，那是一种平静下的波澜，看似毫无起伏，却暗流涌动。 司京衍没急着应，还真到沈月面前恭敬地拜了拜。 随后才回身，“怎么？” “陆副总把我侄儿打成那副模样，却让我背锅，怕是不合理吧？” “司先生误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从未想过让你背锅。” 陆礼游刃有余地回答。 你来我往的话语中，没落几分下风。 “你想没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既定事实，这锅确实我背了。” “那我表示很抱歉。” 司京衍嗤笑了声，“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那个好弟弟，并非表面上那副人畜无害，会怎么样？” 陆礼略略皱眉，坚定地说：“姐姐会接受我任何一面的。” 他相信，所以，他从来没有打算瞒着陆卿音。 只要她想知道，他就会如实告知。 “陆副总，别太自信了，你们那点姐弟情，还真算不得什么。” “原来司先生这么喜欢挑拨离间。”陆礼语调凉凉，“如果司先生想追姐姐，恐怕永远都无法避开我。” 司京衍挑眉，逼近一步，眼底戾色尽显，“追？你太天真了，她是我的。” 陆礼的脸色沉下来，司京衍继续，“那些照片看见了么？想知道其中细节，我不介意跟你娓娓道来，毕竟以后也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不是？” “司先生！” 陆礼终于绷不住了，射过来的目光宛如寒冰。 司京衍果然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我姐姐不会接受你的。” 司京衍压根儿没将这话入耳，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力道千斤重，陆礼没沉下去分毫，神色冷静。 “陆副总，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收好那些畸形的心思，别让她觉得恶心。” 司京衍说完，便是转身离开。 陆礼僵直在远处，俊朗的面庞泛着惨白。 ……恶心，吗？ 姐姐也会觉得他恶心吗？ 这个词深深烙进了他的心里。 他一似乎一直没有直面过这个问题。 在国外这么些年，陆卿音就是他的精神寄托，即使被霸凌，被追杀，他想到陆卿音，便能熬下去，过于锋芒毕露总是会招致祸难，后来他学聪明了，日积月累厚积薄发，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敌人没反应过来时的致命一击，从此他们再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了。 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已经是他们遥不可及的。 面对那些枯燥乏味的课题和研究，缭目烦闷的金融数字，还有……太爷爷日复一日垮下去的身体，这些压向他，他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一直想着，只要尽快回国，就能见到陆卿音了。 这些事陆续民和冯珍一概不知，每次通话，抱怨的总是他们。 久而久之陆礼便学聪明了，不再说自己的苦处，报喜不报忧能减少很多麻烦。 他对亲情没有什么界定，陆续民和冯珍对他的期望压着他，那绝对不是爱，更不是所谓的亲情。 冯珍告诉他，他必须好好读书，出人头地，才能将沈家那一家子人踩在脚下，才能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才能成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而他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些，这些只会让他觉得厌烦。 他想回到八岁那年，和姐姐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才是他唯一的希冀，才是那压不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墓园灰蒙蒙的，连同着他整个人一样。 司京衍的话没有多少杀伤力，却像是一根隐晦的软刺，不去在意相安无事，一旦发现，抓耳挠腮的都想把它拔出来。 姐姐真的会觉得恶心吗？觉得他……恶心。 司京衍拉开车门上车时，瞥见副驾的人儿已经抱着手臂睡着了。 他勾了勾唇，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座椅调整成一个舒服的角度。 “嗯？你这么这么久才……” 陆卿音迷迷糊糊的，察觉到有人上车，嗫喏着说了一句。 不过话说到一半就没了音儿，司京衍哑然失笑，顺了下她柔软的长发，“睡吧。” 回到水韵公馆，陆卿音这一觉几乎睡到了凌晨，她是被一阵动静给弄醒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适应了好一会儿，但身下的强烈的感受让她强行醒来，浪潮翻过一轮又一轮。 身上压着她的男人嗓音喑哑，低笑，“宝贝儿，你可算醒了。” “我……唔！”刚要开口，就被那股力道迫使发出暧昧的低吟，她抓住男人的手臂，“别弄了！” 男人贴着他她的耳边，蛊惑道：“你说的话自己都忘了？我可忍了好久。” 陆卿音：“……” “小白眼狼。”司京衍把她捞起来，跪坐在腿上。 黑暗中，他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现在，我来验收下成果。” 第一百八十八章 酸涩 天蒙蒙亮时，这场欲生欲死的情事才终于结束。 半开的窗帘外泛着熹微的光，陆卿音眯眼看着月亮还没退下去，太阳的轮廓便初显，轻轻地吐着气，脑袋还有些混沌迷离，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 放空中，唇上覆盖上另一片凉薄。 司京衍把她搂在怀里，没有其他动作。 这个吻格外缱绻绵长，不掺杂着一丝情欲，丝丝入甜，纯粹美好。 耳边听见男人的诱哄：“结婚吧，好吗……” 陆卿音没有回答，今天被迫玩了不少‘花样’眼皮沉重，已经累到做不出任何回应。 天边泛白，男人搂着她的手臂一点点收紧，那蛰伏眼底的凛冽寒光乍现，霎那间，又化为无数的柔肠。 陆卿音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 这股空荡感一直蔓延到心里，她撑起酸涩的腰肢起床，在心里暗骂了折腾她的男人千百遍。 吃干抹净擦擦就走人，还真没以前当男公关的时候贴心，还会有事后服务。 想起凌晨时分被磨醒后玩的那些，香艳的碎片一股脑儿回忆起来，她的脸忍不住又热了几分。 挥去思绪不让自己乱想，翻身准备下楼，路过书房时隐约传来低沉的说话音，她脚步顿住，他没走……？ 怀着这个想法，她的手扶上门把手，推开。 男人用着一口流利的外语，淡漠地看着电脑屏幕，看起来应是在开视频会议。 门被打开这点动静自然是瞒不住他，他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又收回。 看来挺忙。 陆卿音想这会儿还是别打扰他了，便打算退出去。 司京衍说完最后一句收尾的话，“啪”一声把电脑合上，语调戏谑道：“进都进来了，跑什么。” “……”陆卿音折回来，在门口问，“你忙完了？” 男人不置可否，朝她扬了扬下巴，“过来。” 陆卿音缓步走过去，那走路的姿势把司京衍看笑了，临近的时候一把将人拉坐在大腿上，扣着她纤柔的腰肢，另一只大掌则放在她的大腿上，欲探其中。 陆卿音惊呼一声，警惕地抓住她的手腕，微恼：“折腾我这么久，还不够啊？” “想什么呢。”司京衍闷笑，“看看，磨肿了没。” “……” 什么虎狼之词啊。 陆卿音作势就要起来，却被他牢牢握着腰身，动弹不得。 “你放手呀。”语调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 男人将她的这些变化尽收眼底，眉眼上扬，溢出几分愉悦，“放不了一点。” 他说：“上回给你准备的药，怎么不用？” 陆卿音微恼，他还有脸提那个药！ “你让李阿姨送过来，你不知道当时我俩面面相觑有多尴尬，你倒是乐呵的，甩手什么都不管了。” 司京衍眉梢染上笑意，捏捏她腰上的软肉，“你怎么真可爱。” 陆卿音哼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脸没皮么？” “行，我没脸没皮。”司京衍倒是一点儿不反驳，就在陆卿音以为他要憋着什么坏的时候，果然，他又说，“既然如此，就让我这个没脸没皮的给你上药？” “……”陆卿音嘴角抽搐，“大可不必。” “我觉得。”司京衍的手往里探，她‘嘶’一声，确实疼。 他顺势补，“很有必要。” 眼看着这男人是来真的，陆卿音惊到了，摇头，“不不，真的不用。” 司京衍贴着她的耳畔，细细摩挲，“会发炎，身体要紧。” 陆卿音耳边软痒，偏了下头，“……那我自己来吧。” 司京衍眯了下眼，大发慈悲，“行。” “不过，得我看着。” 陆卿音一脸匪夷所思，推他：“你变态啊。” 司京衍偏了下头，调侃：“我是不是，你还没领教过么？” “……” 陆卿音无言以对。 但让别人给自己上药，还是那种私密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羞耻。 她想了想还是自己来，背对着他，动作飞快地涂抹完毕。 司京衍捞过她，没放人的意思，“检查检查。” 陆卿音快炸毛了，一记冷眼甩过去，“司京衍，你别太过分了！” 司京衍看乐了，曲指勾她的脸，“行了，不逗你了。瞧你臊的，又不是没见过。” 陆卿音简直受不了他这些没正形的荤话，总是被调戏，想扳回一城，“彼此彼此。不过小叔对比起别的男公关，确实在服务方面，有点儿不太合格……”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 男人凶狠地吻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开。 拇指指腹摩挲着那片润色红唇，眼眸微深。 “你还试过别的男公关？” 陆卿音气急，张口就来，“当然啊，我混迹云上这么久，只玩过你一个不是太亏了？” 司京衍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确定？” 一想到她那副媚态被别人看见过，他的血液里就燃起一股燥意，手指不留余力地往下按，像是要抹去什么。 陆卿音有些刺痛，还是不肯认输，“小叔，你别告诉我，你只和我一个人……” 气氛骤冷，男人嘴角弧度上扬，却只有残忍，没有笑意，他压低嗓音，“如果我说，是呢？” 陆卿音眼睫轻颤，旋即失笑，“怎么可能。”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们又怎么会在云上那样的地方碰见。” 葱白如玉手指攀上男人妖冶到足以蛊惑众生的脸。 指尖流连。 她缓慢道：“再说了，要是没有，不是白瞎了小叔这副皮囊了么。” 当时一瞬间的错愕心动，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若真是如此，三年前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从司景山和冯珍的谈话中，明显，那个女人对司京衍是很重要的。 既然能做到那份儿上，两人的情意自然是不必多说，也不太可能，没有过…… 还是说，司京衍怜香惜玉到连碰她都觉得是亵渎？ 越想越深，陆卿音不禁有些怅然，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人心底酸涩。 第一百八十九章 认命 思绪纷乱见，覆在男人脸庞上手指被强势地握住。 陆卿音炸了眨眼睛，不解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听见他道：“这不是便宜你了么？” “……”陆卿音被噎了下，皱了皱鼻子，“我才不稀罕？” “是么？” 司京衍抓着她的手，重新抚摸上自己的脸，像是把他捧在手心里似的。 他略微晃动了下头，看起来格外温顺，陆卿音看不明白了，他说：“我瞧着你勾我的时候，挺稀罕的，吃完就翻脸不认人？” 陆卿音没忍住干咳了两声，“……谁勾你了。” 骚男。 比不过，实在比不过。 司京衍笑了声，方才的阴翳消失不见，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那晚，你是不是第一次我比谁都清楚。以后别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嗯？” 陆卿音险些被烫到了，鬼使神差地点头，“嗯、嗯……” “不逗你了。”他边说，边抽开桌下的一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周身黑色，看起来和贵气。 他下巴点了点，“打开看看。” 陆卿音伸手去打开那礼盒，发现是一条亮眼的钻石项链。 设计方面格外精巧，璀璨的钻石铺缀浪漫的莫比乌斯圆环，中间的主钻泛着高级的墨绿色，点睛之笔，正中心，似乎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浮雕工艺的字。 是‘音’。 她的名字。 陆卿音错愕，“这是什么？” 司京衍把项链拿起来，环过她白皙的脖颈，替她戴上，“不是说要夺回陆氏？这是你的入职礼物。” 项链垂在锁骨处的皮肤上，原本的冰凉被一点点融入到体温当众。 陆卿音敛眸，这条项链精致无比，手工工艺也十分厉害，高定款一定价值不菲。 她轻轻摸了下，“小叔，你送我的够多了。” “不够。”司京衍秒答，“我说了，只要你想，我都会捧到你面前。” 陆卿音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走在司京衍为他铺满玫瑰的路上，把她高高捧起，几乎有求必应。 而她也发现，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对待眼前的男人，她似乎已经无法做到全然无动于衷。 这样的变化让她惊奇又克制不住的心动。 “一份礼物而已，怎么就感动成这样。”司京衍笑，“行了，你就收着，等你以后成了陆董，再还我不就得了？” 陆卿音看着他，“你相信我会夺回陆氏？” 司京衍挑眉，“当然。怎么，难道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 陆卿音正了正色，语气加重道：“相、信。” “那不就得了。” 司京衍把她放下来，“先去吃饭，我还有点事要忙。” 被这么一说，陆卿音顿时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点点头。 走了两步，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小叔，司家那边的事，是不是很棘手？” “关心我？” 陆卿音没否认，“嗯。” 司京衍气定神闲，浑身扬着一股自信，“我进司氏了。” 此话一出，陆卿音就懂了。 他不仅没事，还因为这件事反败为胜了。 如此她安心了许多，下楼吃饭了。 之后的两天，许是因为司京衍进入司氏集团杂事太多，再加上有司景山这么个掌权人虎视眈眈，分身乏术也很正常，她想发消息去问两句，又觉得太刻意，别扭得紧。 于是作罢。 与此同时，她重回陆氏，震惊了公司里的一片人。 那些猜测的闲言碎语必定是少不了，但陆卿音并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便义无反顾。 陆续民则为了营造自己慈父加上董事长的名声，装模作样地给她办了个欢迎会，就在周五下班后的晚上，地点定得也挺秒的，在听雨楼。 那次，陆续民和陆卿音谈条件的地方。 陆卿音看明白了。 这是在点她呢。 意思是只要她肯专心为他做事，承诺的那些都会做到。 否则，他随时都有可能反悔。 老奸巨猾。 陆卿音冷笑，在一片哄闹的氛围当中，扬起笑容，应下，“好，那晚上听雨楼见。” 下班之后，陆卿音本打算回水韵公馆换套衣服，结果陆礼从后头追上来，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姐姐，我送你。” “嗯？”陆卿音顿了下，开口想婉拒。 可看到陆礼那双清澈又忍不住让人垂怜的眼，默了默，“爸安排的时间很早，我们直接过去听雨楼吧。” 陆礼狐疑地看着陆卿音，但他终究没有拒绝，“好。” 上了车，陆礼问她座椅还合适吗，需不需要调角度，还有冷不冷需不需要关窗方面的，简直是体贴入微。 陆卿音忍不住打趣，“陆礼，以后谁嫁给你这么细心的男人真是享福。” 陆礼看着前方的道路，因这一句话思绪抽空了片刻，旋即失笑，“还早，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上次不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陆卿音疑惑。 上一次陆家接风宴上，她刚到便听到安歇七大姑八大姨围着陆礼问这事儿。 陆礼的回答她还记着呢。 陆礼沉默了，嘴唇轻轻抿着，余光却一直盯着副驾上的人。 良久，他才语调如风一般轻地吐出一句，“算有吧。” 陆卿音笑笑，“那也挺好的，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就要勇敢去追，不然以后可是会后悔的。” 陆礼皱了下眉，车速也跟着慢了下来，他说：“我怕她觉得我恶心。” “恶心？”陆卿音张了张口，“怎么会，我们陆礼这么好，怎么会恶心。” 陆卿音忍不住道：“如果她真的这样觉得，那说明她非你良配，这种时候把真心碰到对方面前更不会得到珍惜。” 她义愤填膺，倒也不是说陆礼喜欢的人不好，只是觉得陆礼确实很好，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陆礼没有说话，双手扶在方向盘上。 目光有些缥缈，好一会儿才开口，“非我良配么……” “也许吧。” 他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像是认命了一般。 第一百九十章 震了一下 陆卿音看着陆礼落寞的表情，想安慰几句，但想了想这毕竟是感情私事，旁人多说也无益，便没有再开口。 后方传来其他车辆按喇叭的声音，驱散了陆礼周身萦绕的情绪。 这会儿车辆拥堵，他提速开得快了些。 也顺势转移话捎：“对了姐姐。” “你没有在家里居住，这些日子都是住在哪里？” 陆卿音顿时有些尴尬，她方才不想让陆礼送她回水韵公馆的原因就是在此。 她模棱两可道：“有，别的住处。” 陆礼喉结滚动，声线有些晃荡，“是在……男朋友家么？” 陆卿音错愕半秒。 ……男朋友？ 司京衍？ 否认的话语在唇边，想起司京衍之前说的那句“我就这么拿不出手么”，思索片刻，忽然不是很想否认，低低地应：“嗯……” 夜幕缓缓降临，入秋的夜晚来的稍早一切，车子忽然提速，疾驰而过。 一直到了听雨楼才降下来，陆礼扯了两下衬衫最上方的纽扣，他向来严谨，连纽扣亦是规规矩矩，但此时的他，浑身有股燥意。 面对陆卿音时，仍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姐姐，到了。” 听雨楼内，陆续民订了个大包厢，公司的不少员工都在，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看向她的眼神各异。 陆卿音心里门儿清他们都在想什么。 无非是当初走得那么干脆利落，现在又巴巴地回来。 他们并不知道是陆续民把他请回来的。 陆续民好面子，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事儿。 陆卿音倒是无所谓，她知道自己的想要什么，对这些闲言碎语，异样目光都不甚在意。 左不过是必经之路罢了。 包厢里氛围挺热闹，落了座以后，陆礼也坐在她的旁边。 闲聊几句人到的差不多了后，陆续民让人在杯子里倒满了酒，随后举起杯子，“来，大家举起杯子，欢迎咱们陆总监再次回归。” “她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哈，以后大家可要在她手底下好好做事啊！” 陆续民这话表面上是为她撑腰，实际上居心叵测。 她一个当初主动离开，还抢了希望小学项目的人，如今又回来了，还是总监的位置，自然是有人不服的。 有人觉得她德不配位，以后会不会又带走团队带走项目都未可知呢。 不过众人心里虽这样想着，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也纷纷站起来，“是是，以后还要多靠陆总监关照提点呢！哈哈！” 陆卿音不得不应付，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关照提点谈不上，大家都是同事，以后齐心协力做好项目。” 既然话说出口了，这酒就得喝。 仰头饮尽后，那股子辣一直烧到胃里边儿，这酒挺烈的。 她脸皱成一团又舒展开来，冲众人笑笑。 刚要坐下呢，另一位员工便再次敬酒，“陆总监，你这走马上任也是第二回了，咱们肯定都还是很相信你的，这样，为表诚意，我单独敬你一杯，怎么样！”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碰杯，倒也豪爽飒气。 可是紧接着，接踵而来的好几杯，都是以‘单独’的名义敬的。 “陆总监，我是新来的，之前就听闻过您的名号，如今能在您手底下做事实在荣幸，我敬您！” “陆总监，看到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您是我见过最体贴下属的上司，这次归来，祝您一切顺利啊，这一杯，我敬您！” “陆总监……” 这些人以各种恭维的话来让她喝酒，就像裹着糖衣炮弹的刀子。 然，陆卿音明知道底下是刀子，却也不得不喝。 毕竟她是刚回来，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以后同事之间关系难搞，她实在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费时间费心神，为了省去麻烦，这次就一次性解决了。 可一连五六杯下了肚，喉管都烧得像要燃起来了，忍不住皱眉，这到底是多少度的酒？ “陆总监酒量真是不错啊，不愧是女中豪杰，二话不说就干了！” 陆卿音脑袋瓜子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又被撺掇着灌下几杯，饶是再好的酒量也遭不住这样灌。 陆续民环抱着手臂，讥笑着看陆卿音被灌酒，出丑。 之前在听雨楼把她请回来，被下了面子，憋屈得不行，这次不得把场子找回来来？ 就算陆卿音现在回陆氏了，也得让她知道，陆氏集团是谁做主！ 这个下马威是必须的，不然这死妮子以为拿下了几个项目，就狂得不是人，敢在她老子头上舞了。 陆卿音不经意间瞥见陆续民那眼神，虽有些迷糊，但还是看明白了。 陆续民这是故意的呢，这些灌她酒的员工估计也是他指使的，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罢了。 偏偏，这酒还不得不喝。 陆卿音身形有些摇晃，视线都开始有几分错乱。 那几个员工乐呵呵的还要给她敬酒。 这时，手臂被人握住，支撑着把她扶着坐下。 陆礼不顾陆续民连番的眼神暗示，把陆卿音手里的酒换成清甜的茶水，然后站起来，冷漠地看着一直来敬酒的几个员工，举起那杯酒，“各位，我姐姐喝不了了，我替她喝，怎么样？” “想喝多少？”他平静的嗓音，却让人感觉到犹如坠入冰窖般的寒意。 “这……”那些原本上赶着的员工都纷纷有些退缩。 这位可是集团副总，还是陆董极其看重的宝贝儿子，他们拿不定主意。 喝还是不喝？ 陆续民眉心皱得死死的，“阿礼，你添什么乱？” 边上一位老员工也道：“就是啊陆副总，咱们这是欢迎陆总监回来，特意给她敬的酒，你这喝了算怎么回事啊？” “你说呢？”陆礼扭头，直直地反问，“你说算怎么回事。” “……”那老员工怵了一下，悻悻地不说话了。 陆礼把玻璃杯子的底部在桌面上扣了几下，“还有谁要敬酒的，来喝，管够。” 场面一度十分死寂。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力道十足，动静把在座的各位都震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到底该怎么做 陆卿音半睁开迷糊的双眼，看见熟悉的身影晃动。 男人站在门口，淡漠却锐利的目光逡巡过整个包厢的面孔，在陆卿音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看见耳根连到脖子的通红明显，面色瞬间沉了几分，似笑非笑。 花了五秒钟就厘清包厢里的情况。 “陆董，这么巧，带员工聚会呢。” 被点到的陆续民看见司京衍浑身都战栗了一番，赶紧站起来迎接。 汗涔涔地问：“司先生，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在隔壁包厢有个局，听说陆董在这边聚会，我不得过来敬、杯、酒？”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司京衍踱步而入，反手‘砰’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巨响。 陆礼眉心继而一折。 而陆卿音虽然神志已经有些混沌不清了，但她酒品好，就算喝懵了断片儿也不会发疯，况且现在还没到断片的时候，喝了几口茶稍微缓解了些，看见司京衍，忍不住疑惑，轻声呢喃：“小叔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只有旁边的陆礼听见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扶着陆卿音的手臂，却见司京衍目的性明确地挤进他们两人之间。 “……” 陆续民这会儿没空管陆卿音了，摸不清司京衍的来意，又见他如此架势，心里慌得一批。 司京衍站在陆卿音身旁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举起来，“既然今天这么高兴，不多喝几杯怎么尽兴？” 说着，他沁着寒的眸子一一扫过那些已经开始垂着头当鹌鹑的员工们。 而后，目的性明确地对陆续民说：“你说是吧，陆董？” 陆董连连点头，非常识相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给那群员工使了个眼色，有他打了头阵，包厢内的人自然不敢不从，都纷纷站起来个给司京衍敬酒。 司京衍静静地看着他们喝完了这一杯，颇为满意地点了下额。 就在众人以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宛如鬼魅沙罗般阴森的嗓音再次响起，干脆利落地俩字：“满上。” 秦宣应声上前，一一给他们的被子里倒满了酒。 酒液满到几乎溢出，浮在杯子上面，一个凸出的半弧轮廓。 “一杯怎么够，陆董，这么开心的日子，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陆续民惶恐万分，可哪儿敢得罪司京衍啊，只得应承：“哈哈，怎么会呢！” 于是，他带头又和员工们喝下这杯。 陆卿音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男人模糊重影的脸部轮廓。 许是酒精的原因，心脏震动得厉害，桌下的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男人的裤腿，一下一下地轻扯着。 司京衍似有若无地低眸瞥了她一眼，勾唇，像是给了她宽慰。 殊不知，两人这暗地里的小互动被陆礼尽收眼底，他端坐着，放在腿上的左手，猛地收紧。 接下来一杯又一杯。 秦宣矜矜业业地在旁边给众人倒酒。 陆续民想开口说什么又被倒满的酒给堵了回去。 员工们都被这烈酒辣得满脸涨红，龇牙咧嘴。 而司京衍面前的那一杯，明明是他要‘敬酒’，却丝毫没有动作。 偏生其他人也不敢让司京衍喝，于是只能闷头吃这个亏。 这酒度数奇高，本来是拿来给陆卿音立下马威的，结果全倒腾道自己肚子里了，这十几杯下肚真是要了人命了。 没人想到司京衍会突然来，把局势扭转，还一点儿不敢拒绝。 这会儿这些员工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有几个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念念叨叨了，倒在桌子上，斜在椅子上，烂醉如泥。 陆续民也没好到那里去，手撑着额角搁那块咳嗽了，到底上了年纪。 司京衍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大手一挥，终于发话：“感谢陆董款待，今天我很尽兴。秦宣，把陆董送出去吧！” 秦宣安排了保镖来，一人拖俩，把这群人给拖到外头成排的出租车边上去了。 司京衍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把陆卿音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揉捏，“还难受？这个喝了。” 那是之前就准备好的解酒茶。 “你怎么在这？”折腾了这么会儿，陆卿音已然恢复许多。 她也不傻，自然也就明白了男人的这番举动。 心底荡漾，说出的话也娇娇柔柔的，脸颊微红，勾人心弦。 司京衍曲指刮了下她那几乎能掐得出水的脸颊，“我不是说了，在隔壁包厢有个局。” “什么局？”陆卿音胡言乱语，“不会是美女成群，左拥右抱的那种局吧？” 司京衍笑了，眉骨轻挑，“怎么着，查岗啊？” 陆卿音偏头，“可不敢。” “怎么不敢了。”司京衍把她捞起来，“带你去瞧瞧？” 虽这么问，他却已经有了动作，健硕有力的长臂环着那段不盈一握软腰。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陆礼迈前一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晦暗发沉的目光盯那只腰上的手臂，忍住想拼命将人拉开的冲动，“姐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陆卿音茫然地仰起头，没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缩在了男人怀里。 那模样，娇俏又小鸟依人。 “陆副总，送人这事儿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司京衍神色淡漠地答，那只手摩挲着腰上的软肉，引得陆卿音扭动了一番，贴得他更紧了。 “姐姐是我的家人，把他交给你我不放心。”陆礼眼眶发红。 司京衍嗤笑，“噢，家人啊。” 他说，“那你知道她住在哪儿么？” 陆礼沉默。 在来的路上，陆卿音告诉他，和所谓的‘男朋友’住在一起。 而眼前的情况明显就是，和司京衍住在一起。 司京衍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所以，还是我送比较方便。”他低下头，亲昵地贴向怀里人儿的耳畔，“宝贝儿，你说是么？” 陆卿音囫囵应下，“嗯，嗯……我有点渴。” 想喝水。 “好，带你喝水。”司京衍语调上扬，就这么大咧咧地揽着人出去了。 偌大的包厢里，褪去了方才哄闹的氛围，现在的清寂对比格外明显。 莹白灯光昼亮打在身上，却驱不散陆礼的那股阴影，他闭了闭眼，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他到底该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二章 哪儿 司京衍把人带到了另一个包厢。 他没唬人，是真的在听雨楼有个工作饭局。 这个包厢冥想更加高端雅致一些，古色古香，入目一面镂空花纹的屏风隔绝了主桌的视野，还有一段小桥流水。 饭局上约莫四五个人，今天是专门同司京衍谈荣景园那块建设基地的事宜。 没成想谈到一半司京衍却起身离席了，结果回来的时候，怀里还搂着个女人…… 这是什么情况？ 包厢里的人都面面相觑，没看懂这是啥意思。 只有盛锦舒毫不意外，翘着腿，悠闲地搁那儿喝茶呢。 司京衍回到位置上，就把陆卿音放在大腿上，旁若无人地给她倒茶，还放在唇边吹了吹，才喂她喝下去，“不是想喝水？” 众人：“……” 啊？ 陆卿音喝下这口热茶，察觉到这些充满疑惑又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视线，后知后觉地看过去，结果跟那几张脸大眼瞪小眼以后，毛孔瞬间竖起来了，尴尬致死，起身蹭起来就要走。 可男人按着她，不许她走。 陆卿音压低声音，“你有病啊？” “不是你要喝水，我来这儿给你倒水喝呢。” “……” 司京衍缓缓勾唇，下巴冲那几个人扬了扬，“继续。” 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盛锦舒先开了这个口：“这样，荣景园那块建设基地，官方的条件大家也都清楚了，接下来要入手一批新的医疗器械，老韩，这方面的渠道就由你来链接，没什么问题吧？” “呃，没问题。” “另外……” 开了个头，之后便顺势谈了下去。 在之后对陆卿音的关注自然也减淡了不少。 那股子别扭总算好多了。 不过她听了一耳朵他们聊的内容，不免惊讶。 荣景园那边的项目她是有所耳闻的，圈子里不少人都想分一杯羹，但大家清楚司氏集团想要，自然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再者那块建设基地是出了名的难谈，据说司氏也是去过好几趟都无果。 就在大家都蠢蠢欲动想要出手的时候，没成想，司京衍却悄无声息地一举拿下了。 结合眼前的情况来看，司京衍上回说他进司氏了，估计就是拿荣景园的项目当敲门砖的。 “另外，培育人才和输送方面，锦舒你来盯，后续……” 男人清沉的嗓音自胸腔漫出，陆卿音贴的近，像是在耳边鼓动一般。 她身上的紧张一点点松懈下来，没想到连这个机密的项目，他都没避着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升腾。 之后司京衍快速谈完了正事，便直接把人捞起来，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几个合作伙伴互相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 “司先生忙了一晚上了，不吃点儿？” 盛锦舒笑了，调侃道：“还看不懂啊，温香软玉在怀，跟你们这帮大男人有什么好吃的。” 几个大男人：“……” “呵呵，小盛总难不成不是男人了？把自己排除在外。” “嘿，韩宗明我说你……” 陆卿音被司京衍揽着出去，来得快走得也快，隔绝了包厢里头的声音。 胃里还是有点儿烧，那酒确实烈，后劲也大，虽然人还挺清醒，但身体依旧软绵绵的。 走两步路腿都软了，她忽然不动了，两条藕臂缠上男人的脖颈，皱眉，“累。” 司京衍敛眸望着她，薄唇勾出宠溺的弧度，俯身把人打横抱起。 “娇得要命。” 出了听雨楼，秋日晚风吹散了某些上头的情愫，在等秦宣把人开过来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问：“小叔谈正事儿还把我带进去，不怕我窃取你们的项目机密，反手就把机密卖了么？” 司京衍，“更怕渴着你。”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司京衍眉梢染上笑意，“那你会么？” 陆卿音撇了撇嘴，“也说不定啊，毕竟荣景园的项目这么多人在争，特别是……司景山，我要是把消息卖给他，说不定还能让他饶我一命呢。” 司京衍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光深邃而深沉。 天边几许星子错落分布，陆卿音的眼，亦浩瀚如星辰。 自顾自说了一会儿，发现没把人框过去。 顿时泄了气，“好吧不会。” “司景山怎么可能放过我啊，他那样城府深疑心重的人，放过我，简直异想天开。” 只不过司景山是这会儿还没出手罢了，这种未知的恐惧，还是挺让人心悸的，毕竟之前度假山庄的事情，对司景山还有有几分阴影的。 司京衍抚摸着她的脸庞，语调绵长缱绻，“放心，你的命在我手里，哪儿轮得到他饶你？” 陆卿音匪夷所思，莫名觉得这话有些渗人。 但也没有多想。 “你的命又在谁手里呢？”陆卿音对上男人狭长的眼眸。 司京衍俯身，贴着她的唇，欲吻不吻，嗓音里透着蛊惑：“你说呢？” 颤动的心底怎么也收不住，夜色寒凉，她却觉得浑身都是升起来的热意。 被那忽远忽近的薄唇磨得有些痒，陆卿音呼吸凝了凝，仰起头。 亲了上去。 但不过两秒，她就迅速离开。 男人眯了下眼，扣住她的后颈，深吻下去。 来势凶猛，陆卿音嘤咛一声，被迫承受了这个吻。 彼时风卷起发梢，飘浮荡漾。 意乱情迷之际，她的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不太明显的闪光灯。 她愣了下，推开男人，往四周望过去。 却并没发现什么。 司京衍有有些不悦，把人拉近还要继续方才那个吻。 “等会儿……”陆卿音拦着他倾过来的身体，“好像有人在偷拍。” 司京衍双眸倏地一眯，警惕地扫视一圈在周围，不以为意，“哪儿？” 陆卿音也忍不住怀疑，难不成刚才那是她的错觉？ “真的有……” 男人把她的脸掰过来，打断她的注意力，“怕什么。” 无尽的吻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想要命呢 不远处，那辆车的后面，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看着手里拍到的照片，压低头顶上的鸭舌帽，收好相机，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过了许久秦宣把车子开过来了以后，男人才终于放过了她。 司京衍今天在饭局上也喝了些酒，所以并没有开车的打算，正好，也能照顾她。 车子滑入霓虹夜晚，陆卿音撑着额，脸颊绯红，嘴唇润得出奇。 “这回酒醒了没？”司京衍在旁打趣。 陆卿音别过去一个眼神，心思没在这上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真的是错觉？还是有人故意偷拍她……和司京衍。 司京衍把人勾过来，问：“既然你知道今天是陆续民故意设局给你立下马威，干嘛还傻乎乎的去？” “总归是要面对的，而且我清楚自己的目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不如一次性解决。”陆卿音说。 司京衍眼底毫无波澜，“如果我今天不来，你就真打算任由他们灌你？还是说，你觉得你那个好弟弟会帮你挡酒，所以有恃无恐？” 怎么突然又提到陆礼了。 “小叔，我发现你对陆礼意见很大啊。” 司京衍面上满是嘲讽，“怎么，不行？”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那倒没有。” 提到陆礼，车内的气氛莫名骤降了一些。 陆卿音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还想着偷拍那事儿。 思索片刻，说：“小叔，我觉得有可能是司景山派来查我们的人。” “不会。”司京衍斩钉截铁，不过又转而道，“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你不怕她拿这件事威胁你？” 司京衍轻笑，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威胁我什么？”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威胁她对他的重要性一般…… 陆卿音，“威胁你的名声。” 司京衍嗤了声，“你以为我在乎？” 陆卿音敛目，似乎是这样，司京衍从来都不怕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 胆战心惊的一直都是她罢了。 司京衍瞧着她担忧的小脸庞，凑近了几分，清沉的嗓音给予安定：“放心，我说了，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就算被拍了，照片，传不到司景山手上，嗯？” 陆卿音掀起潋滟的眼眸，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不再担心了。 司京衍轻叹。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 “……” 陆卿音偏头，有些别扭地说：“我还没答应你呢。” 司京衍慢慢悠悠：“是吗？” 半开的车窗任由风灌进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对司京衍的心动。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可心里却还是有一道坎儿，不敢跨，也怕迈不过。 司京衍讳莫如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才笑：“行，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答应了，再说。” 陆卿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之后一段路程沉默无边蔓延，她本以为男人是生气了，结果回到水韵公馆的时，不知怎的，她把他挤到床边，一颗一颗解她的扣子，挑着她里衣那条细细的肩带，眼里翻涌着熟悉的情欲。 他说：“那你，总得给我点盼头吧？” 满室旖旎。 翌日。 沈然请的私家侦探那边传来消息，拍到了司京衍和陆卿音的亲密照片。 彼时的沈然刚产检完准备回司家老宅，收到私家侦探的消息，面色一喜，赶紧点开那份传输过来的邮件，里面果然是两人搂抱着亲吻的模样。 也是在听雨楼底下。 同样的地点，这一次，终于让她抓到了把柄。 她看着照片上两人亲得难舍难分的模样，觉得恶心，又忍不住嫉妒。 司京衍那样高不可攀的男人，竟然让陆卿音这个贱人勾到手了。 真是个骚货。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恨不得掐死陆卿音。 凭什么这个贱女人这么好运，离开了司铭，又能搭上司京衍。 而自己呢，现在司铭半身不遂不说，下半辈子的幸福是不用想了，还要承受那喜怒不定，犹如魔鬼一般的臭脾气！ 她之前对司京衍的心思刚有个苗头就被掐灭，让她不敢再肖想！ 沈然越想越气，手机攥得死死的，满脸怨毒。 这一次，她非要他们俩身败名裂，臭名昭着不可！ 只不过她现在学聪明了，这个事情不能由她挑起来，必须借助他人之手，不然又会向上次一样。 或许…… 她灵光一闪，可以交给司景山？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觉得自己简直聪明至极。 她迫不及待地拦了一辆车准备回司家老宅。 可刚一上车，嘴唇就被人死死捂住，窒息感传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四面封闭的房间里，沈然是被冷醒的。 浑身激灵了一番，彻底醒过来，面容惶恐的打量着周围。 明明外面天光大亮，这个房间却四处透着阴暗潮湿，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冷飕飕的。 她这是……被绑架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然恐惧万分，猜测的同时赶紧叫嚣着：“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快放了我，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司家的少奶奶，肚子里怀着司家的重长孙，一旦有任何闪失，司家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越害怕，吼叫的声音就越大。 在江城不管是谁，都不敢得罪司家的。 她自以为拿捏了这一点。 可万万没想到…… 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沈然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连忙喘气继续说：“只要你放了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 话音戛然而止。 看见那张矜贵的脸从暗处显现的时候，沈然不自觉张大了嘴唇。 脚步声还在继续，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竟然是司京衍！ 绑架她的人，是司京衍！ 沈然脑子里过了一遍，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 男人站定在离她三步之遥的位置，居高临下，声音犹如地狱的刹罗般令人胆寒不已。 “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如果，是你的命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贱人 话音落下，周围的温度再次骤降。 沈然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阴鸷冷厉的男人，被吓得差点都不知道怎么呼吸，颤颤巍巍地说：“小、小叔，你是司家人，我肚子里有司家的骨肉，你不会的……” “我那侄儿的种，跟我有什么关系？”司京衍嗤笑。 沈然用力吞咽了一口，自己现在被绑着，毫无反手之力，脑子里一团乱麻。 司京衍将旁边的凳子用颓勾过来，坐下后慢腾腾地点了根烟。 火机‘咔哒’一声响，清脆有力。 那跃动的火星子映在沈然的眼底，明明如此渺小，她却觉得自己下一秒仿佛要葬身火海了。 “这么快就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火灭了，司京衍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两指夹着烟，烟雾缭绕，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迷蒙了那张如鬼魅般的俊脸。 “不，我不敢！”沈然惊恐否认。 “那就说说，查到什么了，这么急着去告状？” 沈然哑声。 想起私家侦探发来的那些照片，此时面对司京衍，她当然不敢说！ 可司京衍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压根儿就没信过她。 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黑衣保镖便上前，双手从上到下在沈然的身上摸着。 沈然尖叫，“别碰我！你们敢碰我！司铭不会饶了你们！司家也不会饶了你们的！” “我呸！谁稀罕碰你这种女人！”那保镖厌恶地说，然后迅速搜她的身，摸出手机来，恭敬地递给司京衍。 司京衍好整以暇，自顾自地摁亮手机，言简意赅，“密码。” 沈然浑身颤抖，“小叔，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真的，你放了我吧……”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司京衍目光一凌，抬手抓住她的头发，不留余力。 头发扯着头皮，钻心的痛。 “啊——” “密码。”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重复这两个字。 语调冷静无比，看不出动怒，却令人恐惧不已！ 见她不说，司京衍一把将人扯着头发甩到地上，剧烈的疼痛让沈然失声。 司京衍面上额波澜不惊，手机在左手掌心里转着，抬起脚，轻踹了踹她的肚子，“这么宝贝你肚子里这个孩子，要是一不小心流产了……嗯？” 男人的声音淡得像是从远方飘过来的，却阴森森像是要索命！ 沈然牙齿直打颤，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是她进入司家唯一的赌注了。 “密码。” 眼看着司京衍眸子狠厉，就要发狠一脚踹上来。 沈然脱口而出：“！” 司京衍收了视线，另一只手搭在椅子靠背上，飞快解锁。 他浏览着手机里的内容，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沈然抽气的声音。 心脏砰砰直跳，眼下他只能为自己狡辩。 好让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留了下一命。 她灵机一动，说：“那些照片都是司叔叔让我找人拍的，我也没办法，小叔，你放过我吧，我、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些照片给司叔叔看的……” 睁着眼说瞎话这一套她玩得纯熟，更遑论现在如此危及的时刻。 司景山是司氏掌权人，有他在前头，司京衍应该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 这样想着。 面前的男人半分动作都没有。 依然看着手机屏幕，指腹上下划拉。 连个眼风都没再给沈然。 把照片彻底删除以后，退出来，看见下面一条邮件，也是那位私家侦探发来的。 ——亲子鉴定。 司京衍眉骨上扬，点进去，渐渐的，眼睛里闪着兴味的光芒。 旋即抽空往沈然身上撂一眼，似笑非笑。 沈然被这眼神看得直打颤，人还趴倒在地面上，狼狈不堪，嘴里喃喃道：“怎、怎么了……小叔，那些照片删不掉吗？” 司京衍把这份神沈然没点开过的邮件也删除了，把手机随意的扔在她身上。 转身往外走的同时，吩咐保镖，“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是。” 保镖上前一步，彻底隔绝了沈然望向司京衍的视线，“小……司京衍！”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保镖讥笑的表情。 接下来，房间里传来清脆的扇巴掌声和尖叫，混杂在一起，极其惨烈。 …… 一辆黑色的车刹停在路边，沈然被扔了下来。 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那辆车扬长而去，日落西沉，她觉得偷头昏眼花。 此时的她脸上被扇了百八十个巴掌印，红彤彤的，脸连带着嘴都肿得老高，头发更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至极，路人瞅见她这模样都忍不住咂嘴讥讽。 “看什么看！再知道我是谁吗？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挖出来！” 沈然瞪着眼怒骂道。 然，非但没有起到威吓的作用，反而更像小丑了。 沈然忍受不了，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匆匆离开。 一路上，她羞愤交加，越走越快，结果连路都没看，红灯时，一辆车飞驰而过的车擦身驶去。 她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旋即，下身传来剧痛，她惊恐地睁大双眼。 “孩子，我的孩子……” 沈然哀嚎着，视线模糊，就这样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她猛地坐起来，六神无主地喃喃道：“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这时，柳柔从病房外拿着病历单走进来，不耐烦道：“沈然，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正跟几位太太约了打麻将呢，结果医院一个电话给我打过来，说你出事了……你自己去做个产检怎么还弄成这样？” 柳柔是真不想管沈然这破事儿，奈何她肚子里这个是司家的重长孙，“索性孩子没什么事，就是你受到了惊吓，以后要更仔细着点养胎。” 闻言，沈然松了一口气。 孩子没事就好……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的怨恨藏都藏不住。 都是陆卿音那个贱人造成的。 一定是她在司京衍身边吹枕边风，才让他绑架恐吓她！ 贱人，贱人，她一定要将这份屈辱，百倍奉还！ 第一百九十五章 烫手山芋 “你怎么了？”见沈然状态不对，柳柔皱眉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然一想起司京衍那张狠厉的脸，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再度袭来，毛骨悚然，浑身发颤，却不敢说出真相。 只抓着柳柔的手臂，“我、我想见司铭，我要见他……” 柳柔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嫌弃地扒开她的手，“小铭现在还在养伤，你让他过来干什么？沈然，你好好养身体吧！我先走了！” 看来，之前老爷子说的不无道理，沈然这种女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柳阿姨，我要见司铭！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会见我的！” 柳柔也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连后退了好几步，吩咐保镖，“让医生过来。还有，好好看着她。” 不管怎么样，肚子里这个孩子不能有所闪失。 沈然几乎抓狂，可被上来的保镖压制住，到后来，她嘴里怒骂着司京衍，陆卿音，以及医生护士，平等地谩骂所有人！ 由于惊吓过后，情绪起伏又过大，心中执念太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 陆卿音走马上任，回归陆氏集团总监一职。 陆续民立马就让她去收一笔之前项目一直拖延的款项。 会议上。 “卿音，这个项目之前是由你去跟的，现在大半年了项目款项还没有收回来，理应你去，再说了，你跟康华的王总也有交情，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康华和陆氏在希望小学项目之前就一直有所合作。 康华的康总还算是个有大局观明事理的人，只是这王总就不一样了，贪财好色不说，还特别喜欢对女性合作者动手动脚，之前她领略过，一想起来就反胃。 没收回来的合作款项目是一处娱乐场所，由于地理位置选得不甚良好，再加之王总这个人，经营不善，其实两方都没有多少利益可得，王总那边一直拖着不结款，各种借口层出不穷，还偏偏让陆氏不敢逼近。 至于王总是怎么和康总交代的，她并不知晓。 但据陆卿音所知，那位康总并非是什么拖欠款项的人， 会议室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块又硬又烂的骨头，哪里真好啃。 就算陆卿音跟康华的人有所交集，估计这钱也没那么容易收回来。 然，陆续民最近确实也是缺资金，直接发话将这烫手山芋交给陆卿音，“卿音，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陆卿音波澜不惊，片刻道，“好，我会把未结款项收回来的。” “哈哈，不错，不错！”陆续民满意点头。 他心里可精明着呢。 昨天想给陆卿音下马威没给成，自己还喝了不少那些烈酒，心里憋着气呢。 如果项目款收回来了，自然再好不过，要是没收回来…… 他可就有机会敲打陆卿音了，甚至将那些条件折中减半也无不可，毕竟德不配位的是她！ 众人散去，会议室里空荡荡的。 陆卿音眺望远方，她知道这是自己回陆氏的第一仗，不打不行，打不好也不行。 陆续民这招玩得挺厉害，她内心不禁觉得格外讽刺。 估计他的脑子都用在对付她身上了吧，对公司的运营却奇烂无比。 “姐姐。”这时，身后传来陆礼温润的声音。 他还没走。 陆卿音收拾好情绪，回身，陆礼走过来，“昨天喝了那么多烈酒，身体好些了吗？看你的眼下还有些浮肿。” 想起昨晚，那些香艳的碎片灌入脑海，脸颊不自觉红了些。 “没事……” 主要还是被男人折腾到半夜，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 陆礼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喉间紧了紧，低低地应：“那就好。” 随后，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会议桌上，说：“这是我收集到的关于康华最近的资料，你这段时间不在陆氏，也许对这方面不太清楚，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辛苦了。”陆卿音回以一个真挚的笑意。 陆礼深深地望着她：“姐姐，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告诉我。” 陆卿音点头，“我会的。陆礼，不过你现在可是副总，我刚回来，在公司跟我走太近难免遭人闲话。” 虽然两人是姐弟关系，但到底是在公司，她也不希望自己影响陆礼。 闻言，陆礼皱起眉心，神色格外落寞：“我不在乎。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怎么会。”陆卿音扯唇。 拍了拍陆礼的手臂侧边，“只不过工作上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现在也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陆礼不解，“为什么？我们是亲人，为什么不能。” 这话颇有几分执拗的意思。 陆卿音答不上来，而面对陆礼，到底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在，他出国以后她不闻不问是在赌气，如今回来了，隔阂不再，对他也更加宽容了，于是道：“好，你开心就好。谢谢你的文件，你也去忙吧，康华那边我会处理。” 说完她转身出了会议室，而陆礼，忽然又叫住陆卿音。 “姐姐。” “怎么了？” 陆礼盯着她，视线掠过白皙脖颈处的一点没被完全盖住的红，呼吸都变得粗沉。 他开口，“你还没有结婚，老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不合适，什么时候搬回家？” 陆卿音愣了下，没想到陆礼会突然说这个。 不过也是，如果她真的考虑想和司京衍有进一步发展的话，一直这样住在一起也不合时宜，以前各取所需随随便便也也就算了，可如今，她没办法掩饰自己对他的心动，自然也想堂堂正正的。 性质不一样。 但对于和陆续民冯珍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还是有些排斥。 虽然陆家的那栋别墅现在已经在她的名下了，但现在还不是将他们逐出去的时机。 陆续民对她机关算尽，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思及此，陆卿音点头：“好，我会考虑的。” 陆礼弯了弯眉眼，柔和道：“那我在家里等姐姐回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人渣 回到办公室，陆卿音接到的陈奚的电话。 “音音，我三轮面试都过啦，下周就可以正式进入sera实习啦。”陈奚兴奋的声音从听筒内传过来。 陆卿音弯了弯眉眼，也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那就好，恭喜你，奚奚！” 陈奚说，“sera那边给了我的作品一些建议，又专业又中肯，就几句话就解了我这段时间的瓶颈困境，我感觉我最近的困扰都迎刃而解了。” 听得出来陈奚是真的很高兴，小嘴叭叭个不停，话题也转得飞快。 陆卿音耐心听着，听着耳畔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思及此。 她恍然想起，之前陈奚说过，冯景要回国参加校庆。 还有两周的时间，似乎有什么真相，就要破土而出了…… “音音，你在听吗？” 陈奚的唤声将陆卿音的思绪拉回，她应，“嗯，在听，怎么了？” 陈奚说：“陈政宇那边，验伤结果出来了，那个闵律师一口咬定他只是想要来寻求我的谅解，而我们则故意伤人，想反控告我们……” 陆卿音的眼眸沉下来，“果然，就知道他们憋不出什么好屁来，开始倒打一耙了。” “何律师那边怎么说？” “何律师说他刚收到闵律师发来的消息，说如果我们愿意和解，这一切可以既往不咎。” 陆卿音放在桌上的手攥紧，一字一顿道：“不能和解！” 要是让陈政宇这么容易就逃脱了，那生生的一刀，陈奚不是白挨了？ 最重要的，也并不是那一刀。 而是那刀之下的，陈政宇的出轨冷暴力pua，甚至使用私密照威胁陈奚。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精神上的摧残。 凭什么，就这么放过陈政宇那种人渣！ “他们哪来的脸说既往不咎四个字？！两个社会败类一起送去养牛场吧，这么能扯犊子，还和解，还既往不咎，真是左脸皮撕给右脸皮，一半厚脸皮一半不要脸，他俩全占！” 陈奚挺笑了，咳嗽两声，正经道：“何律师也是这样说的，所以，他说，让我们相信他就行。” 默了默，她声音有些低低的，像害羞，又像是有别的情愫。 “我相信何律师……” 陆卿音没听出来，傻乎乎地点头，“嗯，陆律师很专业，而且有闵律师这一层关系在，我们可以相信他。” 陈奚松快的说：“不管怎么样，日子在慢慢变好。音音，我感觉前头世界顶级设计师的头衔在像我招手，哈哈哈，浅浅幻想一下。” “不用幻想，你一定会做到的。”陆卿音坚定道。 陈奚大受鼓舞。 又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陆卿音翻开陆礼给的那份关于康华的文件资料。 眼下她自己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这件事。 陆氏和康华合作的娱乐会所在临东区那块，建成之后的收益流水都不甚良好，再加上地理位置，经营不善等各个方面的原因，这近半年了，营业额依然很是惨淡。 本来双方商定半年之后看看业绩怎么样，如今时间到了，赚不到钱，陆氏收不回来款，那就是倒贴钱去做这个项目。 陆续民自然想急着抽身。 奇怪的是，康华那边却并没有放弃这个娱乐会所，或许可以说，是王总没有放弃。 康华高层是怎么商榷此事的她并不清楚，王总又是怎么说服康总继续运营这个并不赚钱甚至还在亏钱的娱乐会所的，再加上康总又不是那种会拖欠项目款的人，陆卿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无果，她打算去那个娱乐会所找王总商谈一番。 确认后她下午就驱车前往临东区，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抵达那个叫“爵色”的娱乐会所。 一般这种娱乐会所白天人都很少。 陆卿音表明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地被带进去。 “陆总监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通知王总。” 陆卿音点头，坐在休息室里环顾一圈四周，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是，跟其他的娱乐会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会所的工作人员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迟迟没有回来。 王总也没由来。 陆卿音略略皱眉，难不成知道她是来谈收项目款的事，所以故意躲着的？ 又干等了二十多分钟，陆卿音实在忍不住了，打算亲自去找王总。 结果刚有个动作，那王总就跟掐着点儿似的，推门而入，肥头大耳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乐呵呵道：“陆总监！哎呀，今天实在太忙了，没顾得上你，还请见谅啊，哈哈哈！” 陆卿音面色无虞，淡淡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连个客人的影儿都没见着，不知道王总是在忙什么！” “瞧陆总监这话说的。” 王总压低声音，“实在是有贵人啊，那位贵人，我可怠慢不起！” 陆卿音有些疑惑，听王总搓了搓手，继续道：“说起来，那位贵人，陆总监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谁？” “司家的人。” 司家？ 陆卿音顿了顿。 司家的，谁？ 难不成是司景山…… 陆卿音呼吸便浅了几分，眼神奇怪地看向跟前的王总。 若真是司景山的话，恐怕就是冲着她来的了，只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陆卿音面上镇定道：“王总说笑了，我已经和司少解除婚约，现在跟司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比起这个，王总，我们还是谈谈项目款项的事情吧！” 她也不废话，既然来了，王总自然也能猜到她这一趟是来干什么的。 王总眼珠子转了转，讪笑道：“陆总监，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咱们这个娱乐会所营业惨淡啊，实在没有任何进账，康华也是在亏钱当中呢，亏的可不比你们陆氏集团少啊，哪里一时间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再说了，咱们两家合作了这么久，康华的信誉你也是知道的，断然不会不给，只不过这个时间上嘛……” 陆卿音算是听明白了，忍不住冷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果然是他 这又是卖惨又是套人情的，无非就是俩字，没钱。 王总合着手掌，絮絮叨叨：“你也知道，康华今年的发展本来就不景气，陆总监，你就体谅体谅我们吧！” 陆卿音眉眼清淡，铁面无私，“两家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当初的半年之期已经到了，王总，你这迟迟拖着，不就是在降低自己的信誉，砸康华的招牌么？” 见陆卿音这么难缠，王总也烦了，没几分好脸色。 “康华现在账面上拿不出钱，你们要是等不了，我也没办法！” 陆卿音扯唇，“既然如此——” 她盯着王总，尾音拉长，掷地有声，“那王总咱们就法庭上见吧！” 王总的脸色变了变，“咱们两家公司，到底合作过这么多回，陆总监何必把事情闹成这样！” 陆卿音也不想废话了，对方的意思她明白了，再多费口舌没有任何意义。 她转身离开。 王总狠狠地看着她的背影，轻蔑地呸了声，“不自量力。” 陆卿音没看见这副嘴脸，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发现还有另一个较为隐蔽通道，上面写着“员工通道”牌子，心里存了个疑影。 回到陆氏集团，陆卿音便开始着手于让法务部起草起诉文书。 可好景不长，过了两天，却收到消息，王总那边请了一个十分专业的律师团队，让他们钻了空子，不禁不用指腹项目尾款，还不用赔偿任何违约金。 这一招可是把陆卿音打得措手不及。 就在她还在安排法务部起草起诉文书的时候，那边动作飞快地处理了这事儿。 这下，钱收不回来，还要硬吃下去这个闷亏了。 陆续民雷霆震怒，办公室里，他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你怎么回事，我交给你办的事情怎么搞成这样！本来还没有闹到这个地步，你去找了一趟王总，撕破脸皮闹掰了，现在好了，分币都拿不回来了！” “本来康华那边还承诺，等爵色的营业好起来了，该结的自然会结，可现在……哎！把项目交到你手上简直是最大的错误，卿音，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劈头盖脸的一通指摘，陆卿音静静站着，波澜不惊。 等他说完了，才开口：“那你等得了吗？” “现在的陆氏等得了吗？” “如果等得了，我想陆董应该也不会急着让我去跟康华那边谈了吧？” 闻言，陆续民皱眉，“是等不了，可原本还有回旋之地的事情，现在彻底被你搞砸了！” 陆卿音眉眼微沉，“陆董，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王总那边有所后招，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用？他们的本意应该不是把两家公司的关系弄成这样。” 想起上次去爵色的时候，王总口中的“贵客”。 司家人…… 思及此，她离开被陆续民的暴怒声给打断。 “还不都是因为你！”陆续民脸色铁青，压低声音怒道：“我查到了康华的王总最近和司景山走得很近，肯定是因为你之前把司少弄成那副模样，司景山这是给自己儿子报仇呢，不然就康华怎么攀得上司氏！” 果然。 是司景山。 她想得没错。 陆续民见她闷不吭声，烦躁地一挥手，“行了，现在陆氏也不景气，这笔项目款没收回来，这么大个窟窿，你自己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你手上不是还有瑞林那个希望小学的项目吗？” 陆卿音面色泛冷，没想到，陆续民还在打希望小学的项目的主意。 她一字一顿，认真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希望小学的项目，不能动。” 陆续民看着她脸上坚定凛冽的神色，忽然有种偃旗息鼓的意思。 “你最好能处理好！” 陆卿音转身出去了。 回到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她一点点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明显，司景山暗中帮助王总，就是针对她而来的，但要说是为了司铭，还真不一定。 司氏和康华八竿子打不着，更不可能有什么合作，明面上也确实没有。 而这件事能传到陆续民的耳朵里，明显是司景山故意的，想阻挠她，还想让陆续民因为这件事对她发难。 事实上，司景山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 陆卿音深知，这是不过是个开始，司景山位高权重，四两拨千斤的就能将她困入局中。 之后不知道还有什么事等着她，甚至有可能，会危及到希望小学的项目。 陆卿音攥紧了手指，心中顿时溢出几分惶恐，而今她只能尽力冷静下来，眼前的困境还暂时不知道要怎么破局……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焦头烂额之际，搁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思绪打断，她拿过来看一眼，是司京衍打来的。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一贯熟悉的清沉嗓音，言简意赅，“下班了？来接你。” 陆卿音这才注意到这会儿已经是下班的点了，但…… 他要来接她？！ 在陆氏集团大楼底下？ “……”沉默两秒，陆卿音问，“你来接我干什么？” “怎么，冷落我这么几天，连之前答应过我的事都不记得了？” 陆卿音后知后觉。 看了眼日子，今天是盛妙妙的生日，特地邀请了一圈熟人，在盛老爷子送给盛妙妙的成人礼，寸土寸金地段的一栋独栋别墅里组了个局。 “喔，想起来了。”陆卿音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还是说，“不过小叔还是别来接我了。” 司京衍不悦地嗤了声，“虚什么？” 陆卿音答不上来。 倒也不是心虚，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男人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卿音愣愣地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有些出神。 他是生气了吗…… 陆卿音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准备下班。 出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陆礼，陆礼像是在那儿等她有一会儿了，笑着说：“姐姐要回去了吗，我送你。” 陆卿音刚要开口，结果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就映入眼帘。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对劲 司京衍！？ 他怎么直接上来了？ 陆卿音简直匪夷所思，他想干什么？ 司京衍似笑非笑地迈步过来。 不管是在哪儿，这个男人总是万众瞩目的那一哥。 譬如现在，不少还没有下班的员工看见司京衍，震惊的同时，都不免欣赏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不得不说，确实帅。 陆卿音微张开嘴唇，对上男人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一时间忘了回陆礼的话。 陆礼目光一紧，看着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走近，在他身上扫了眼，“这是准备下班呢？” “……司，先生怎么突然大驾光临？”陆卿音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询问的同时，疯狂给他使眼色。 司京衍缓慢地俯下身，凑近陆卿音。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戏谑道：“你不肯来，还不许我找你了？” “……”鼻息间都是冷木调的味道，她下意识想后退。 陆礼扶住她的后背，“姐姐，小心点。”随后讳莫如深地看向司京衍，淡淡道，“我想，司先生应该是来找父亲的吧！” 司京衍盯着陆礼扶在陆卿音后背上的那只手，双眸一眯。 他抬起手拍了拍陆卿音的肩膀上不存在的灰，顺势将她往跟前带了几分，“陆总监，注意形象啊。” 陆卿音呼吸一凝，“多谢司先生提醒。” 分寸感拿捏得当，旁人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常。 而陆礼，低眸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虚虚地抓握了一下。 “我这次确实是专门来找陆董的。” 司京衍这才慢慢悠悠地回这一句，说完便越过两人朝里面走去，边走边拿出手机在掌心转着。 没一会，陆卿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跃然几个字：【下去等我。】 陆卿音不肯下去，他就主动上来找她…… 这是摆明了非要让她下去呢，陆卿音多少有些郁闷，但也清楚，如果不下去，这男人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陆礼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喉咙紧了紧，“姐姐，我送你吧？” 陆卿音把手机翻转，屏幕朝下，扬起一个笑容，“不了陆礼，我朋友今晚生日，已经约好了的。” “我送你……” 陆礼明显还想要说什么，陆卿音却打断他：“陆礼，你回去注意安全。” “……”姐姐再一次，拒绝了他。 陆礼呼吸有些重，只能应下，“好。” 陆卿音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身离开了。 下了公司大楼，不远处，便看见了一辆熟悉的卡宴，思索片刻，便上了车。 陆氏集团的办公室里，陆续民知道司京衍大驾光临，顿时有些惶恐，上一回在听雨楼被四两拨千斤灌下的那些酒还历历在目呢，他也是实在不敢招惹这位爷了，讪笑道：“司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陆氏，是有什么吩咐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望看望陆董了？”司京衍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块玉制的装饰物，上下抛掷，漫不经心道，“看陆董这样子，是不欢迎我？” “哪能啊！” 陆续民立刻谄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心惊胆战的，生怕在司京衍面前出错，惹他不快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司京衍缓慢地点了下头，“最近陆董的女儿怎么样了？” “女儿？”陆续民愣了下，“司先生说的是……卿音？” 司京衍似笑非笑，“当然是在司家养胎那位。” 沈然？ 陆续民狐疑万分，他怎么会突然问起沈然……看着司京衍的神情，猜不透所以然来，但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哈哈，然然啊，挺好的啊，司先生是有什么吩咐？” ——咔哒一声，司京衍将手上的玩意儿放下，发出闷响，“陆董没事还是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懂么？”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陆续民却明显听出了一股威胁之意！ 吞咽了一口，他连连应下，“是，是，司先生教训的是，回头我会找然然好好谈谈的。” “那就好。毕竟她以后可是司家的孙媳妇，注意分寸，别惹是生非，丢了司家的脸。” 陆续民闻言，戒备心消了大半。 原来司京衍是以司家长辈的身份来提点他的。 “一定一定，我会让她注意的……” 司京衍扫了眼时间，见差不多了，才落下一句“行，就这样”，便转身离开了。 就像特意来走个过场似的，让人不免心生疑惑。 不过一想起，司京衍这番话，便没再多想，毕竟司家想约束沈然，不就代表是要接受她了吗？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陆续民还没松上一口气，却又接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电话…… 司京衍下楼，进电梯时，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且只有他。 陆礼静静地站在电梯里，长臂伸向前，按住电梯的按钮，朝司京衍微微一笑，“司先生。” 司京衍眉骨上扬，饶有兴味地走进去，“陆副总这是特意等我呢？” 电梯门缓缓合上，里头的两人并肩而立，气氛骤降压抑，弥漫着一个火花迸裂的硝烟味道，格外明显。 “司先生说笑了，碰巧而已。”陆礼平静地说，但紧接着，他又问，“你今天是特意来找姐姐的吧？见我父亲只不过是托词而已。” 前后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瞬间，某种风雨欲来的气势迎来，十分笃定。 司京衍也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所以？” 陆礼目光沉了沉，“她刚和司家退婚，又和司先生住在一起，你觉得，合适么？” “合不合适的，你说了不算。”司京衍嗤笑，“管得挺多。” “司先生，你如果真的喜欢姐姐，就不会让她如此见不得光。说白了，你只是喜欢和她……” 陆礼顿了顿，皱起眉，默了两秒，终究是没有说出后两个字。 然，司京衍却慢悠悠地补上，笑得玩味，“上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落他 陆礼的神色变得格外复杂。 司京衍半侧过身，斜睨着他，居高临下，欲笑不笑地扯了下唇，“既然陆副总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了，又知不知道，在她没解除婚约之前，我们就上过床了？” 陆礼呼吸一窒，眼底划过异样，极力克制着。 司京衍的嘴角虽扯着弧度，却毫无笑意，“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上你操心，陆副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别逾矩。” 他沉沉的落下这句话，透着警告之意。 沉默两秒，陆礼吐出口气，恢复如常，“我只是关心姐姐而已。”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叮’的一声，像是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空气涌动，余后的硝烟散去。 司京衍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不再答话，折身出去。 陆礼站在原处，沉静非常。 有人进来按了电梯，看见是副总，打了声招呼。 陆礼却像一座经过狂风骤雨洗礼过的雕像一般，残缺又灰蒙蒙的，不动弹，也没有任何回应。 陆卿音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司京衍还没下来，就在他不耐烦的时候，车门终于被打开，男人上了车，坐在旁边，瞧见她的小表情，乐了，倾身过去抬起手捏捏她如瓷般的脸蛋，调侃，“等着急了？” 陆卿音有点烦，别开头，“没等。” 她还生着气呢，这男人莫名其妙上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吓她一跳。 “闹什么脾气，特意来接你还不好？”司京衍勾唇，一把将人捞到怀里顺毛，“行了，我确实有事找陆续民。” 陆卿音眨了眨眼眸，忍不住问，“什么事？” 司京衍笑意更深，“你真信？” 提醒陆续民关于沈然的事，纯属顺带罢了。 “……” 陆卿音差点炸毛。 “小没良心的，冷落我这么几天，一见面就甩脸子。”司京衍的笑上沾了几分冷意，松开人，倒也没再束缚着她。 “……” 冷落他。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身上的束缚没了，倒是让陆卿音有点儿不自在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想了想，还是闷闷地开口，“我这几天在忙项目的事情。” 康华那边的王总确实难对付，再加上现在还有司景山在背后推波助澜。 言外之意，不是故意冷落他的。 司京衍挑眉，“我们音音这是在哄我？挺稀奇。” “你都说我没良心了，我不得为自己辩解一下？”陆卿音撇了撇嘴。 司京衍眉眼愉悦了几分，又把她的小手拿过来，在掌心里玩儿着，漫不经心道，“很棘手？” “还好。” 司京衍睨着她，双眸一眯，手掌使力，握紧她稍加用力就将人拉了过来。 陆卿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就落入了男人宽厚而温暖的怀抱中，胸膛滚烫，热度传递。 他贴在她的耳畔道，嗓音低沉而蛊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依赖我？” 陆卿音被撩拨得身体发颤，意识到司机还在前头，更加紧张了，喘着气说，“……依赖你什么？” “任何。”他落下俩字。 陆卿音眼睫轻颤，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不禁有些荡漾。 依赖他？ 似乎他从来没有想过，从沈月去世以后，她就没想过依赖任何人。 那代表着把自己全身心的交出去，这对她来说太不切实际了，她开口道：“小叔，想依赖你的这么多，不缺我一个。” “我偏要你呢？”司京衍的拇指抚摸着她的嘴唇，幽幽道。 陆卿音的胸口起伏，答不上他的话，这时恰好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这片刻的氛围，她顺势转了话捎，提醒：“电话……” 司京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终于松开了她，接起电话。 是盛妙妙打来的，催着他们赶紧过去呢。 风风火火地说：“京衍哥，你们还没到吗？记得带着音音姐一起来啊！” 盛妙妙的性子向来如此，司京衍随意应了一声。 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抢夺手机的动静，然后是盛锦舒敲脑袋的声音，：“你催什么，人家还得好好温存温存呢，你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陆卿音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司京衍反倒闷笑了声，慢悠悠地挂断了电话，放在掌心里转着。 陆卿音有些尴尬，干巴巴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殊不知，她的表情被身旁的男人尽收眼底。 车子一路四平八稳地行驶，索性很快抵达目的地，里面的场子已经热起来了。 彼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夜色之下，而别墅里灯火通明，露天泳池的边上，一对男男女女聚集在一块，穿着清亮，嬉笑打闹。 司京衍和陆卿音到场的时候，看见几张熟面孔。 盛妙妙正在逗弄他们带来的宠物。 一只布偶一只波斯，大部分都是小猫。 然后，陆卿音发现，汉斯居然也在。 那一身的棕色毛发，在这其中，格外突兀鹤立。 她不禁转头问：“你什么时候把汉斯也带过来了？” 司京衍半插着兜，牵着她往人群中心走去，目不斜视地答：“怕你无聊。” 泳池里的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 交错的人影倒映在上面，一颗心也随着波纹荡漾。 汉斯果然是认主儿，老远就嗅到了主人的味道，挣脱开那一圈人，孙子朝司京衍和陆卿音的方向跑过来，欢快地叫了两声，往她的腿边蹭着，又乖又可爱。 陆卿音心底也不自觉柔软了起来，蹲下身去抚摸汉斯柔软的毛发，眉眼温柔。 司京衍低眸瞧着，“没白养你。” 这动静一出，那片的人便看见他们了，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四哥，您这段时间怎么都不见人影儿啊。” “要不是妙妙生日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上你，要不还是盛家面子大呢，哈哈。” 盛锦舒挥说话那人一巴掌，“行了，别跟这儿阴阳怪气的了。” “我哥那是忙着追女人呢！” 第两百章 没到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面面相觑地懵圈对看，“啊？真的假的啊？” “什么女人还要我们四哥亲自去追？” 大家都对此表示不相信，再加上司京衍本人还没发话呢，就盛锦舒这张逼嘴说出来的话，有几分真还说不准呢。 司京衍的目光略过不远处逗弄小狗的女人。 一袭青丝从肩头落下，侧脸轮廓清冷分明，在月光的照映下温柔无比。 身旁发人还在好奇地叽叽喳喳，争相猜测，陆卿音察觉到了几分动静，捋了把头发，看过来，眼睫扑朔。 司京衍兴味盎然地勾唇，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还没到手。” 众人一副震惊的模样。 司京衍毫不避讳，他们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看见了陆卿音，瞬间了然，同时也有几分疑惑。 这不是之前司铭的那未婚妻么…… 不过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较为相熟的人，倒也没觉得怎么，只不过挺好奇，陆卿音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司家两个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况且，她和司铭十多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也挺令人咂舌。 盛锦舒在边上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乐呵着呢。 盛妙妙抱着汉斯和陆卿音一起走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陆卿音在身后，对上男人的眼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想问什么，但周围这么多人，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不过好在盛妙妙过来以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这个话题也就被浅淡地掠过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及。 陆卿音也不傻，自然也能猜到几分，泳池的波纹漾在身上。 轻微晃动。 她仰起头和男人无声地对视着，抿了抿嘴唇，像是默许了某些事，什么都没有说。 盛妙妙正撺掇着人玩游戏，“京衍哥，音音姐，一块过来玩儿呗？” 司京衍没急着答，而是冲陆卿音挑了挑眉，询问她的意思。 陆卿音点了点头应下，没有扫兴，“好。” 一群人围在露天的桌子边上，秋风徐徐吹，编织的藤椅碰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冰凉，但气氛哄闹，心也跟着热了起来，陆卿音抬起手臂，咬着发圈把头发扎了起来，捋成一个高马尾，干练清爽。 司京衍就坐在她边上，静静看着，没有表情。 没人知道他浮于表面的冷淡之下，是怎样的躁热。 “咱们先玩会儿逢七必过热热场子吧？” 喊到七和七的倍数就喝酒或者选择真心话等惩罚，众人皆表示同意。 盛妙妙拍了拍手，“从头开始多没意思啊，直接说个大数！” “啧啧，这对像盛二少这样的理科学霸也太友好了吧？”有人表示，“妙妙，你这是偏心你哥啊！” 盛妙妙冲那人翻了个白眼。 “我能偏心他？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周宸。” 盛锦舒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抖了抖手里的烟灰，嗤笑：“她巴不得我灌倒我好让我死得更快点。” “哥，你懂我！”盛妙妙双手比枪，一副兴奋的模样。 盛锦舒懒得搭理她，慢悠悠地继续道：“再说了，要论理科学霸，有那位在，我可不敢当这名头。” 而盛锦舒心里当得起这名头的男人，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正旁若无人地把陆卿音的小手捞到自己的身边来，捏了捏，凑近低语。 “怕输么？” 不少似有若无的视线投了过来，但碍于司京衍的身份，都不敢八卦得太明显。 陆卿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探究什么，没有避讳，或许是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失望的模样，或许是在不经意间，她早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而今她更是已经退婚了，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看不起我？”陆卿音眯了下眼，纤细的手指缠绕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下拉，眉眼上挑，反客为主。 司京衍笑，就任由她弄，哼笑了，两声，“不敢。” 众人一看这架势，哪儿是没追到手！ 很快游戏开始了，由盛妙妙开始报第一个数，“257。” “……过。”接数的周宸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盛妙妙笑得拍桌，“周宸这还没喝上几杯呢，你脑子就不好使了？笑死我了。快快，惩罚惩罚！” 周宸冲她竖了个中指，认命喝了一轮后，游戏继续。 “556。” “557。” “过。” “……560。'' 轮到陆卿音，她反应挺快，“过。” 后边儿司京衍接上，喊完数字，瞥见身旁的女人冲他眨了眨眼，格外俏皮。 他勾唇，将她的椅子拉近了些，两人的手臂相贴。 玩到中途的时候佣人推着一个八层的蛋糕送了过来，大家其乐融融地拍了合照，还顺便交换了社交账号。 之后几轮，陆卿音滴酒未沾。 偏偏司京衍都被撺掇着喝了两杯。 陆卿音直接就是一个翻身做主人的大动作，咂舌，“啧啧，小叔，你不行啊……”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就这样瞧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被拉下神坛。 司京衍也不恼，长臂勾过她纤柔的腰肢，捏了两下，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句，陆卿音的脸瞬间飘上一抹红，皱了皱眉，“……骚男。” 他说—— “我行不行的，确实只有你一个人有话语权。” 虽没喝酒，陆卿音却觉得热热的。 欲盖弥彰地用手扇了扇也未曾缓解分毫。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随后是吸气低语的声音：“他们怎么来了……” 盛锦舒看见来人，眯眼，“盛妙妙，你喊的？” 盛妙妙这会儿脸上被抹了蛋糕，像只小花猫似的，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啊。” 陆卿音听到动静也回头看了过去，发现是司铭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聚会的气氛也骤降。 司铭的脸上还有之前受伤的痕迹没消下去，神情诡异，目光阴狠地扫过陆卿音和司京衍的身上。 身旁还跟着黏黏糊糊的沈然，护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一般。 第两百零一章 又不是玩不起 二十分钟前，沈然刷到了社交平台上的照片。 盛妙妙在中心的位置，面前是个八层的巨大蛋糕，而司京衍和在靠后的位置上，但依然很显眼，神色倦懒，旁若无人的懒着陆卿音的肩膀，肆意地看镜头，明明两人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暧昧镜头，却让人能够准确无误的感受到两人的天雷勾地火。 沈然嫉妒得发酸，心中横生报复。 于是便状似无意的让司铭看见这个照片。 果不其然，司铭瞬间变得不理智，一把将手机砸到地上，面目狰狞，“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搞在一起！” 沈然在旁边添油加醋，“司铭，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们……” 话说到一半，被司铭怒喝一声，硬生生打断，“不用你提醒我！闭上你的嘴，沈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然浑身一愣。 也不免疑惑，难不成司铭早就知道了？ “司铭，我这不都是因为爱你啊！” 沈然咆哮着哭诉，好不可怜，“司京衍他把你打成这样，还和陆卿音那个贱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在一起，我真的心疼你，不然我何必做这些事来惹你心烦呢！” “而、而且……”沈然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将自己被司京衍绑架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她知道，不说，以她自己的能力永远也没有翻身之地！ 至少司铭的背后，还有司景山，还有司家！ 司铭听完，看向她的肚子，这里面到底是他的骨肉，阴狠很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妈也知道这件事的，她后来来医院看我了，司铭，我现在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我们才是一家人啊，我都差点因为这件事流产了！”沈然咬了咬牙，“司京衍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亲人！他们这样做根本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司铭，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许是知道陆卿音背叛自己以后，他看沈然倒也顺眼了几分。 怜爱地揽过她：“然然，让你受委屈了，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沈然娇娇弱弱地倒进男人的怀里，眼底满是恨意，陆卿音，我一定要让你万劫不复，不得好死！ 随后，司铭起身，冷笑，“既然他们敢这么搞，那就如他们的意！” “司铭，你要去哪儿？”沈然问。 “盛家和司家到底这么多年的交情呢，盛妙妙生日，我怎么能不过去捧场？” 司铭的模样十分可怖，可沈然却有些兴奋！ 赶紧也跟着起身，“司铭，我和你一起去，我担心你……” 司铭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去的路上，他在车上拨通了一个电话…… 聚会上，所有人都对司铭和沈然的到来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看看司京衍那边，总觉得今天肯定是不能太平了。 陆卿音下意识想挣脱身旁男人握着自己的手，可下一秒就被他那道不容置喙发力握的更紧。 陆卿音对上男人深邃的眼，他似笑非笑，无声地用口型对她说——怕什么。 陆卿音轻抿了下嘴唇，到底没有任何动作，乖顺得紧。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她现在……也并不想拒绝他。 司铭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好一会，想起今天自己来的目的，才深吸一口气恢复如常，随手将礼物递给盛妙妙，犹如翩翩公子一般谦和地笑道：“妙妙，生日快乐，你不会怪我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吧？” “……”盛妙妙这个寿星被撺掇着喝了好几轮儿的酒，脑袋有些不清不楚的。 “啊？”她懵懵地说。 盛锦舒一把将盛妙妙拉到身后，淡淡道：“打没打招呼的，你不是都不请自来了？” 盛锦舒噎人还是有一手的，司铭的表情僵硬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咱们两家这么久的交情，我和然然也该来道一声生日快乐不是？” “哟，司少这是接受这个靠着肚子上位的女人了？”盛锦舒调侃。 沈然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死盛锦舒，总是故意明里暗里讽刺她，拿她当乐子！ 她正想说点什么，却在看见司京衍轻飘飘地落过来那一眼，登时回忆起那天被虐的场景，那种濒临绝境的无力感，脸上的疼痛依然历历在目，瞬间不敢吱声儿了，悻悻地躲在司铭的身后。 “盛二少说笑了，我和然然两情相悦，在一起也很正常。”司铭强撑着笑。 说话的间隙还特地去看陆卿音。 结果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根本不在乎什么和谁在一起。 心里那团火燃烧得更旺了。 陆卿音敛目，前几天还对她痛哭流涕请求她原谅的男人，现在就能和别的女人两情相悦，她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好笑，毕竟司铭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一清二楚了。 “哦，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锁死啊！”盛锦舒道。 司铭无所谓地笑了笑. 自顾自拉开椅子带着沈然坐下来. 看一圈桌上的游戏，说：“既然大家都玩着呢，不介意加上我和然然两个人吧？” 盛妙妙也是喝蒙圈了，搞不清楚状况，乐呵呵地说：“好啊好啊，继续玩继续玩！” 盛锦舒略略皱眉，把人按下到椅子上坐好：“行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没你事儿，坐好！”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什么动作。 “怎么，大伙儿这是不欢迎我？”司铭挑眉。 众人内心：你知道就好。 主要今天也不是他们的局，不好插手这事儿。 司铭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 司铭不恼，目光转至司京衍的身上。 终于在这个局上和他的这位所谓的长辈对上，视线碰撞的一刹那，似有火花迸裂，滋滋地冒开来。 “今天是妙妙的生日宴，别这么扫兴，玩玩游戏而已，又不是玩不起，对吧？” “小叔。” 场面短暂地静默了几秒后，司京衍交叠的双腿优雅地放下来，眉骨上扬，以一种好整以暇的架势，缓缓启唇：“行啊。” 第两百零二章 自罚十杯 周围有吸气的声音，在秋日的夜晚中，格外明显。 陆卿音也愣了下，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眸轻颤，不明所以。 他怎么会搭理司铭这些莫名其妙的把戏。 他分明是故意的。 然，司京衍神色丝毫未动，仅仅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就给人一种运筹帷幄，不怒自威的架势。 司铭险些又有些退缩，对于司京衍，他终究还是有些怵的，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压制。 可当他看见，司京衍抽空在跟陆卿音眉来眼去的时候，他再也绷不住了。 司铭直接徒手就开了一瓶酒，全部倒在了醒酒器里，随后直接撂下酒瓶，‘哐啷’一声，放在桌子上，不小的动静，差点儿把盛妙妙的酒都震醒了几分，他充满怨愤的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陆卿音和司京衍的方向，“玩游戏多慢啊，直接转酒瓶，转到的喝，怎么样？” 司京衍微挑了下眉骨，示意自己没什么意见，其他人亦是如此。 盛锦舒背靠在椅子上，开始暗戳戳地看戏了。 陆卿音却知道司铭在打什么算盘，拉了拉司京衍的手臂袖口，轻轻摇了摇头。 司铭玩儿转酒瓶有一套的，他向来混迹在各大酒局中，对各种聚会酒桌游戏精通，转酒瓶自然也不在话下，甚至可以控制力道，想让谁喝就让谁喝。 她虽然现在并不在乎和司京衍的关系暴露，但以司铭的偏执程度，他想搞谁，显而易见。 司京衍却波澜不惊，反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别虚啊。” 陆卿音耳根红了。 她偏了下头，恰好对上司铭死死盯着这边的眼神，像是在冒火，恨不得将两个人千刀万剐一般。 心一惊。 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司铭会做做什么样的事情来。 而司京衍慢腾腾的，又将陆卿音揽得更近了一些，毫不避讳。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没有再躲避。 司铭捏着酒瓶的指骨泛着惨白的颜色。 贱人，在他面前装什么清纯玉女，实际上早就被司京衍玩烂了吧？ 沈然在旁边忽然说：“司铭，我看大家其实也喝得差不多了，既然要玩，那就再加一条规则好了，赢家可以让输家指定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这样，有的选，不一定要喝酒。” 她自以为很体贴。 盛锦舒却一副玩味的模样瞧着她。 沈然被看得有些发麻。 这眼神太过透彻，像是所有小九九都无所遁形。 司铭像刻意护着沈然一般，补了句：“我们家然然怀孕了，喝不了酒。” 他主动将这事儿说出来，沈然内心雀跃。 周围的好友面面相觑，但都没什么意见。 “她喝不了，不玩儿不就得了？谁逼她了？”盛锦舒冷不防地说了这么句。 司铭的脸色难看非常，周宸见状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确实喝得也差不多了，这样也好，不然一会儿大家都喝得上吐下泻的了。” 盛锦舒没有说话了，但内心却依然嗤笑，怕是照顾大家喝酒是假，有其他目的才是真吧？ 他看了一眼在斜对角气定神闲的司京衍，看他心有成算，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了。 很快，游戏开始。 从最左边的沈然开始，她起身拿起酒瓶，开始转。 转到的是藏厂商的另一名女生，那个女喝了一杯酒。 之后就是司铭开始转。 酒瓶飞快地转了两圈，渐渐慢下来，沿着沈然那边，越过盛妙妙，越过盛锦舒以及周宸等人，最终缓慢定格在……司京衍的面前。 而摇摇欲坠地指向陆卿音，却没有到陆卿音。 司京衍明显对此并不意外，司铭身上则挂着一股意气风发的架势。 “小叔，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司京衍，“问。” 司铭眯了眯眼：“你睡过的女人当中，谁最爽？” “……”场面静默了几秒。 饶是知道司铭想搞事，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劲爆的问题来。 但毕竟是游戏，大家也都不好多说些什么。 陆卿音也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心跳如鼓。 司铭这是故意恶心她呢，让司京衍回答这种问题，不就是羞辱她？ 司京衍八风不动，敲了根烟出来，在桌面上无声地扣了扣。 像是一种警告。 司铭吞咽了一口，但还是忍下去了。 他们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又何必给他们留有余地？ “小叔如果不想回答，可以直接喝三杯，这一局就算过了。”司铭故意说。 表面上是给人退路，实际上，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陆卿音。 司京衍说不出来，她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陆卿音沉了一口气，被戏耍的烦闷涌上心头，捏着杯子说，“我替他喝。” 她不想听。 司京衍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大掌盖在酒杯上，似笑非笑地扬起眉眼看向司铭。 那眼神凌厉带刺，沉寂又令人胆寒。 片刻后，慢悠悠地启唇：“我答。” 陆卿音眼皮跳动。 秋日夜风沉静，卷席了一地的烈火，欲燃愈烈。 男人的声线被拉得悠长，灌入耳腔：“我只睡过一个，别的不清楚。” 听到回答，不知怎的，陆卿音的一块大石头重重落下。 这个答案她没想到，毕竟司京衍看起来……这么会玩儿。 事实上，每一次，他的技巧都娴熟到令人心颤，她被撩拨得无法抗拒。 司铭皱眉：“怎么会，那之前那个女……” 话说到一半，盛锦舒适时提醒，“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司京衍：“我知道游戏规则，怎么，我小侄儿这是信不过我？” 司铭被堵得哑口无言，“没有。” 后面几轮游戏继续，陆卿音运气不好，被场上的人转到了两回，两杯下肚。 轮到司京衍的时候，周围一阵低嘘，都是看好戏的状态。 司京衍毫不意外地转到了司铭，他下巴往放久那块点了点，二话不说撂下一句：“既然是过来捧场的，来晚了，就先自罚十杯吧。” 第两百零三章 接受这个惩罚 一上来就是十杯，真是猛啊。 沈然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十杯？！” “游戏而已。”司京衍大手一挥。 俨然一副，他反正提了条件，不遵守规则的话，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毕竟，哪有只能他们整人，不允许别人提点条件的？没这道理的。 完美验证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一点。 盛锦舒在旁边笑嘻嘻地补刀，“实在不行，沈小姐替他喝也是可以的啊，毕竟你们这么伉俪情深，十杯酒而已，小意思啦。” “……”沈然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她现在怀着孕，怎么喝酒？ 她今天来，就是来看陆卿音笑话的！ 司铭咬了咬牙，饶是再不爽，也得一口气喝下这十杯酒。 “行，我喝！” 众目睽睽之下，他仰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了这十杯酒。 喝完以后脑子都有点发蒙，险些没站稳。 他人又好面子，推开了沈然想要过来搀扶的动作，铁青着脸坐下，额头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睛里闪烁的剧烈的复仇的欲望。 接下来的几轮，许是司铭还没缓和过来，发挥失常，都没转到司京衍和陆卿音。 倒是司京衍，每回都是准确无误地指向司铭或者沈然，也不搞别的，就让他们罚酒，没像第一次那样十杯，但也是三五杯起步，再加上沈然喝不了，那酒自然就算在了司铭的头上。 几轮下来，司铭喝得是满脸通红。 司京衍明明是局中人，却像是游刃有余地操控这场游戏。 把两人玩得团团转。 他向来如此。 陆卿音眼眸潋滟地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泳池的波纹荡漾在眼底，粼粼波光，将她的眸子衬托得更加银润闪烁，勾人心弦，夜风卷起她的长发，吹在男人的身上，柔软又微痒，他伸手握住那一小撮的头发，长指勾着，将她带到跟前来。 距离拉近，他贴着她的耳畔，手臂虚虚地勾着她的腰肢，低声道：“才喝了几杯就受不住了？” “没受不住。”陆卿音说。 但她也不想表达出自己的心绪，别开脑袋。 却被他重新掰过来。 “我说了，让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男人。”司京衍抚弄她的眉眼，暧昧耳语。 司铭看着这一幕，眼睛猩红，差点爆发。 可被灌了太多酒，自己根本使不上多少力道。 陆卿音其实多少有些不自在，偏偏男人还格外恶趣味地问：“司铭，有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一面？” “……没。”她深吸一口气，“好了，到我了。” 司京衍倒也没再逗弄她，就这样看着她转酒瓶。 然后—— 那酒瓶的口就这样缓慢的，冗长地，停在了司京衍的面前。 陆卿音：“……” 司京衍看笑了，“宝贝儿，我真怀疑你是哪边的。” 盛锦舒也在边上笑得不行，陆卿音有点儿尴尬，“……那我替你喝？” “不用。”司京衍勾唇，“你喂我喝就行。” 周围一阵起哄的声音，让此时的司铭显得更像个小丑了。 不过最终司京衍也没有让她喂，知道她面皮儿薄，也知道她不自在。 这边，沈然有些急了，这样下去，他们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司铭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沉了口气，稳住自己，撑到了下一次转酒瓶的时候。 他气势汹汹地站起来，狠狠地看了一眼陆卿音的方向，眼里的阴鸷发恨意明显，陆卿音略略皱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酒瓶转动，几圈之后，掠过周宸，掠过盛锦舒等一众人，在陆卿音和司京衍之间摇摆不定，晃晃悠悠的，屏住呼吸的同时，最终，定格在了陆卿音的面前。 司铭诡异地笑了起来，“音音，没想到是你……” 陆卿音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虚伪。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捋了把头发，“你说吧。” “音音，再怎么说咱们以前也好过一段呢，如果你求我，说不定我就网开一面了呢？”司铭一副大度的模样说。 至于怎么求，就难说了。 司京衍在旁眯了下眼，周身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气场。 陆卿音淡淡道：“不必。游戏而已，我还是玩得起的。” 司铭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转而变得阴森，“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是因为你早就和我小叔搞在一起了吧？什么时候？爷爷的寿宴上？还是更早……” 气氛登时有些凝固。 也许是借着酒劲，司铭说的话也越发大胆。 司京衍的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尽管他坐在那儿，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势，却不怒自威，令人胆寒。 有人试图上前劝阻，但被司铭一掌挥开。 “既然如此，不如我就成全你们，当面在我面前表演一下，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话音落下，司铭直接将用来旋转游戏的酒瓶，“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原本还算能够维持在表面的平和因这动静划开一道口子。 锋芒毕露，寒芒乍现。 夜风忽然变得不那么温柔了，刮在皮肤上，有种生疼的感觉。 陆卿音胸口起伏，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同她相处了十几年的男人，此时只觉得陌生。 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而如今，也不用了解了。 张了张口，凉凉地问：“所以，这是你提的惩罚？” 司铭对上这双清冷的眼，心口一颤，默了片刻，才道：“是。” 沈然在旁煽风点火，“音音，你不会玩不起吧？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游戏而已，别太当真了。” 气氛僵持。 忽然，陆卿音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拉过，整个人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而令人心安，她仰起头，看见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 司京衍把人牢牢护着，黑色的瞳孔犹如一汪幽静的深色潭水，他戾气十足，正要开口的时候，陆卿音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 司京衍皱眉。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直直地看向司铭，掷地有声道：“好，我接受这个惩罚。” 司铭死死地盯着她，下一秒，看见陆卿音拉过男人的衣领，仰起头，主动吻上了司京衍…… 那一刻，万籁俱寂，伴随着月亮破碎的声音。 第两百零四章 处境 屏息凝神。 陆卿音微微闭上眼，睫毛轻颤。 仿佛时间静止，所有的一切都聚焦在他们两人之间。 耳边有欢呼有唏嘘。 陆卿音知道这个吻代表着什么。 司京衍似乎是没想到她忽然这么大胆，身形稍顿了下，眼眸变得越发深邃。 翻涌着欲色，下一秒，捏住她的下颚便深吻了上去，贪婪地侵占，不知餍足，身体相贴，血液沸腾。 月色倾泻，映照侧着两人的交缠的脸部轮廓，迷人又暧昧。 司铭看着这一幕，胸腔里简直是要气炸了，重重地喘着气，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个人硬生生分开。 “司铭……”沈然轻声提醒。 司铭闭了闭猩红而酸涩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 陆卿音被男人吻得浑身发软，小手撑在他的胸膛前。 忽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天际，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进来了一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对着陆卿音和司京衍的方向就是一阵狂拍。 咔擦咔擦的快门声不绝于耳，听得让人心里膈应发刺。 陆卿音后知后觉，瞳孔瞬间缩小，没想到媒体记者会突然涌进来。 下意识想挣脱躲避。 可身前的男人牢牢扣住她的腰身，嗓音低哑，性感得要命，“还没亲够。” “有人……唔……”她再一次陷入男人的节奏里面。 可脑子是麻的，这种情况下完全不能够专心。 那些媒体记者见状越发兴奋起来，咔咔咔就是一阵拍摄，对这种豪门秘辛简直不要太感兴趣。 沈然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几辈子没亲过嘴啊？” 司铭简直要暴走了，铁青着一张脸，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的攥紧。 盛锦舒在边上嗤笑，“你有什么好说别人的，当初在人眼皮子底下搞在一起的是狗啊？” “……”沈然噎了一下，确实也不敢招惹盛锦舒，缩到司铭的身后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绵长的吻终于结束，呼吸早已乱了。 陆卿音半个身子都倚靠在司京衍身上，面前成排的媒体记者晃得她眼花。 她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发司铭，遍体生寒。 司京衍把她捞到身后，这才不疾不徐地正向直面这些媒体，眉骨上扬：“拍完了？” 那群媒体记者们愣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护地得死死的，但依然有几个不长眼的，那摄像头都快戳到人脸上去了还在一脸兴奋。 在场的都知道司京衍是什么样的性子。 越是表面风平浪静，也许底下翻涌的惊涛骇浪就越大。 此时，他的神色懒而倦，隐约还透着股食髓知味的淡笑。 有点儿反常，让人摸不着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缓缓抬起手，所有人都下意识脖颈一凉，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因为此事大发雷霆的时候，司京衍却笑了声，“都在怕什么？” “……”您老这架势，能不怕么？ 这些记者也是收到消息才赶紧冲过来挖都在这出豪门秘闻的。 饭要吃，命也得要啊！ 司京衍狭长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浓浓的压迫感袭来。 媒体记者们吞咽了一口，都想找机会逃掉的时候，却见司京衍只是朝他们扇了扇手，“拍完了就滚吧。” 啊？？？ 可以滚了？ 就这么简单？ 他们皆是一派不可置信的模样。 陆卿音也愣了下。 没明白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这明显是个局，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司京衍掀起眼皮，瞥向这群愣神的人，双眸危险性一眯：“怎么着，还想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 “……”媒体记者们干笑，“哈哈，没，没，我们都吃过了。” 随后这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跟一阵风似的，挺好笑，也挺滑稽的。 司京衍在后头慢悠悠地说：“记得给我女朋友修一下，她爱美。” “……” “……” 媒体记者们离开后，别墅的露天泳池这片儿恢复如初。 盛锦舒护着喝醉了的盛妙妙，把人送到房间里去，稳定了下局面，这才走出来有空看向司铭，问：“司少，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司铭沉下眼：“盛锦舒，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大家也都门儿清，犯不上跟咱们打哑谜。”盛锦舒对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废物嗤之以鼻，“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如……就和那些人一起滚？” 这个字眼让司铭心中不快，他破罐子破摔，龇牙咧嘴地看向这一圈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吧？！”他的眼珠子都瞪得要凸出来，“我的未婚妻，和我的小叔搞在一起了，既然他们这么难舍难分，我何不帮他们一把！” “音音，我这么爱你，你却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对得起我吗！” 他着了魔似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仿佛自己一点错都没有。陆卿音眉眼冷下来。 他就是一个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看到真面目，还是觉得恶心。 “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所谓的爱只不过是欺骗你自己，好让你的出轨更加心安理得的托词罢了。”陆卿音上前两步，面容清冷，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让人感觉隔着万丈的深渊。 “今天你把这些记者找来，不禁搞砸了妙妙的生日宴，还让人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好恋人你做不到，甚至连对待朋友，你都能如此糟践。” “你的爱，让人恶心。” 她落下这一句，背过身去，嫌弃得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司铭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她喘着气，面目狰狞，吼道。 “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一切都既往不咎，那些照片也绝对不会流出去，我保证！” “司铭！” 沈然一听这话，登时慌了。 这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啊！ 陆卿音的背影顿了下，她不清楚为什么司京衍放过了那些媒体记者，但她知道，照片流出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会影响他在司氏集团的处境…… 第两百零五章 下意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开始下意识考虑他了。 司铭看出了她的犹豫，循循善诱，“音音，只要你肯回来，你说什么都听，我都改，好不好？” “不好。” 这时司京衍骤然开口，嗓音里沁着寒意。 司铭咬了咬牙，“……我是在问音音！” “想发出去就发出去，没人拦着你。”司京衍嗤笑一声，“怎么，那几十杯酒喝到脑子里去了？她现在是我的人，这句话，能不能听懂？” 司铭顿觉万般屈辱，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桌子给掀了，勃然大怒，”你的人？司京衍，她陆卿音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人？这话未免也太好笑了！” 他说着冲上来就要挥拳。 ——砰~！ 司铭看着眼前这一幕，傻眼了，颤抖着嗓子：“音音……” 陆卿音挡在了司京衍的面前，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司京衍反应飞快，将人拉到怀里，迅速查看伤势，随后拨了通电话，一气呵成。 陆卿音疼得直抽气，这一拳的力道实在难以招架，她的额头上冒着冷汗，看着眼前男人完好无损的俊脸，张开发白的嘴唇，“嗯……这张脸可不能挂彩，不然就不好看了。” 司京衍简直要被这女人给气笑了。 只要他不想，司铭能伤得到他？她是对他有多大的误解？ “音音，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给他挡啊……” 司铭喃喃地说着，想上来触碰她，被一只手反握住，直接撂倒在地。 司京衍锃亮的皮鞋踩在他匍匐在地的脸上，睥睨众生般，冷冷地吐字，“我给你脸了？” “嘶……疼！”司铭龇牙咧嘴的喊道。 想挣扎却无果，脸上的鞋一点点地往下压，使得他的脸早已经变形了！ 司铭从勉强睁开的眼睛缝隙里看见其他人的鄙夷和冷漠的目光，只觉得屈辱万分！ 凭什么，都是司家的人，他就要被司京衍给压过一头？ 他不服！ 司铭这样想着，迎接他的是更加大的力道，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被碾到尘埃里了，他拼命嚎叫：“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司京衍，你算什么长辈，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沈然也在边上惨叫，刺耳无比，令人心烦！ 场面十分混乱。 “行啊，我拭目以待。” “看看你们这对虎父犬子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陆卿音此时无暇顾及旁人，她自己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司京衍听到怀里的人闷哼的动静，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司铭，皮鞋尖在他愤怒的脸上点了点，冷然道：“今天的账我会找我那好二哥算算清楚的，至于你，夹紧狗尾巴就行了，知道么？” 司铭绷着脸，半句话吐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司京衍把陆卿音匆匆抱着离开！ “哟，司少，这是要我派人把你抬出去么？”盛锦舒抱着手臂站在旁边，语调轻挑讥讽：“你砸了我妹妹的生日宴，这笔账我还没好好跟你算呢，你倒先想着来在我这不走了？” 司铭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盛锦舒，你不过是司京衍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跟我摆什么脸子？我就是他妈的把这儿拆了，你们盛家又能说什么？！” 他憋闷了好久，一口气没得到纾解，只顾着找回自己的面子，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说出了什么话。 盛锦舒收了一贯的吊儿郎当的做派。 直起身，缓慢地走向司铭，一双桃花眼冷得出奇，不像是会出现在盛锦舒这样的浪荡公子哥的脸上的，他嘴唇扬起不带笑意的弧度，下巴微抬，“你可以试试啊。” “试试，你能不能做到。” 司铭眉头狠狠地皱起来。 印象中，盛锦舒从来都是在司京衍的身后，从不展露锋芒，并不代表他没有。 就因为他平日里看起来爱开玩笑，会逗趣儿好相处。 却让人忘了，他是盛家唯一的继承人，从小耳濡目染的不必司铭少上几分，他不过是性子浪荡，其实人机灵着呢，双商极高，不然也不会和司京衍关系这么好。 就连司京衍，也从来没有看轻他半分。 盛锦舒上前，明明两人的身高所差无几，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截然不同。 “司铭，这是我妹妹的地儿，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他拿出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通话中。 他幽幽道：“不然，你跟你父亲好好解释下今天的事情？” 通话页面是司景山的名字。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司景山严厉的声音，“小铭，怎么回事？你在盛家那边闹什么！” 司铭浑身抖了一下，低下头，认命地喊了声：“爸……” 今天他过来的事情，司景山并不知情。 “赶紧回家来，我有事情交代你。”司景山说完，随后缓了语气对盛锦舒道，“锦舒啊，小铭前段时间受了点刺激，难免会说出什么偏激的话来，你别往心里去。” “司伯父，不是我往不往心里去的事儿。您这宝贝儿子扬言要把我们家老爷子送给妙妙的别墅拆了，我们心里害怕啊，妙妙这会儿都吓得不敢出来见人了，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盛锦舒夸大其词，好像还真又这么回事儿似的。 周宸几个人憋着笑，那盛妙妙明明是玩太嗨，喝多了不省人事，这都能让盛锦舒拿出来当由头，还特么的煞有其事。 偏偏闹事的是司铭，司景山就算不不信也不能提出质疑。 毕竟两家的面子还是要顾的，于是只能说：“今天的事儿是小铭不对，这样吧，过两天，我亲自登门给妙妙赔礼道歉！” 司铭黑着脸在边上，再也听不下去了，甩手愤然离开。 盛锦舒转着手里的手机，不屑地扫了眼那两道灰溜溜的背影，挂了电话，折身进去看盛妙妙去了。 第两百零六章 不会嫌弃 沈然匆匆忙忙跟在身后，护着肚子卑微地喊：“司铭，司铭你等等我呀……” 司铭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偏偏沈然聒噪的声音还响在耳边，听了让人烦躁不堪，正好满腔的怒火撒在了她身上，吼道：“你给我闭嘴！” 沈然登时收了声，好一会儿，才委屈巴巴地说：“司铭，对不起，都是我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 司铭了眼那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脸色缓和了几分，“算了，你怀着孕。” 这孩子很重要。 沈然捂着肚子的手一抖，神色古怪地“嗯”了一声。 随后转移话捎道：“不过幸好，我们的目的达成了，媒体记者那边，要不要让他们尽快相关内容？”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今天本来的目的就是让那些记者拍到陆卿音和司京衍之间的奸情，公之于众。 司铭脸色立马又沉了下去，想起方才陆卿音主动吻上司京衍时那副娇媚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心如刀绞！ 不过，另一方面…… “你觉不觉得，今天太过于顺利了？” 司京衍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就这样放走了那些记者？这实在有些反常。 “这不是更好吗？”沈然不以为意，“反正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拍到这些照片啊。你难道想让司京衍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司氏集团，顶替你的位置吗？” 说的也是。 司铭若有所思，到底是没有再想什么了，说：“回老宅吧。” 两人一一同回到了司家老宅，去了司景山和柳柔的院子里。 司景山的脸色不甚良好，严肃道：“司铭，你今天在盛妙妙的是生日宴上闹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到了你爷爷的耳朵里，别说你了，我都不一定能劝得住！” 老爷子和盛家的老爷子那是忘年之交，关系非同一般。 盛妙妙又是盛老爷子最宝贝的孙女儿，司老爷子自然也是爱屋及乌。 要是知道司铭…… “那我还是爷爷的亲孙子呢。”司铭有些烦躁，“再说了，那盛妙妙也不是盛家亲生的，又什么好顾忌的。” 沈然并不知道这些事，听到以后，不免有些震惊。 原来盛妙妙不是盛家亲生的孙女，那她平日里熬得跟什么似的，敢情就是个冒牌的…… “胡闹！”司景山板着脸道，“不管她是不是亲生的，她在盛家受宠是事实！” “其实今天的事情……” 沈然见状想要替司铭说几句话，结果，刚开口就被呵斥，“还有你！” “你现在在小铭的身边，为什么不帮着规劝几句，甚至助纣为虐，你要是一点作用没有，只会生孩子，那司家的孙媳妇也轮不到你来当！” 沈然顿时哑了火。 司景山威势满满，她一句话不敢吭。 最后还是司铭开了口，“爸，今天这事儿根本就是盛锦舒夸大其词，盛妙妙自己喝多了一点事都没有。这次的事情是我一意孤行的，跟沈然没关系，因为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们那对狗男女在我眼皮子底下厮混！” “既然他们这么搞，那我就让他们颜面尽失！” 司京衍没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司铭闭了闭眼，把陆卿音和司京衍之间那见不得人的关系全说了。 包括在生日宴上的事情。 司景山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的人传来消息。 陆卿音和司京衍确实有一腿。 只不过，为什么会这么巧？ 司景山比较敏锐，“看来，他是没打算再藏着掖着了。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好过！司京衍不是想靠着荣景园的项目进司氏吗？我偏不让他如意，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事，他不仅项目会落空，甚至爷爷连司氏都不会再让他进了！”司铭咬着牙愤恨地说。 司景山思索片刻，“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司铭的话语将他思绪打断，“爸，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吧，我要亲眼看着司京衍落败，犹如丧家之犬的样子，让他知道，现在司氏是谁在掌权！” 司景山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另一边，医院。 陆卿音的伤势不算严重。 不过医生说幸好处理得及时，不让之后很有可能留下疤。 病房里，陆卿音拿着镜子左照右照，仔仔细细地瞧着脸上的伤。 司京衍拿着单子进来，坐在床边。 男人的脸上有层薄怒，抬起手捏着她尖俏的下巴，睨着她的脸，“既然这么怕留疤，当时为什么挡在我面前？” 陆卿音手中的镜子滑落到洁白的床单上，被迫仰起头对上男人那双狭长的眸。 里面暗波涌动，宛如深渊。 陆卿音目光润而亮，像是盛着一汪清水般，让人忍不住怜惜。 “不知道。”她说。 她真的不知道，似乎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默了两秒，司京衍的气儿全消了，放开她，“你平时就这么勾男人的？” 陆卿音满头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勾谁了？” 司京衍，“勾我了。” “……” 陆卿音别过头去，懒得搭理这个男人了。 司京衍瞅着她别扭的模样，抻了抻手，去剐蹭她的侧脸：“多此一举，就司铭也配伤得了我？” “是是是，我多此一举。”陆卿音挥开男人作乱的手，“别碰我的脸，难看死了。你想让我伤势加重吗？” 司京衍笑了，看她撒气的时候并不觉得烦，甚至觉得她有几分可爱。 真是疯了。 他把人搂到怀里，低笑：“不丑，好看。” 陆卿音翻了个白眼：“不信。” 司京衍没有说话，而是忽然缓慢地，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吻上那伤口处。 轻轻柔柔的触感并不让人排斥，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谁嫌你我都不会嫌你。” 第两百零七章 捣乱 男人的嗓音灌入鼓膜，陆卿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呼吸乱了几分，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脸颊通红，嗓音也跟着哑，“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不信么，我就证明给你看啊。”司京衍答得坦然，指骨轻轻刮过她柔嫩的脸庞，鼻息喷洒而下，“你说的不知道，意思是，你担心我到可以命都不要？” “……？”陆卿音匪夷所思。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还你人情罢了。” 司京衍学她：“不信。” “再说了，你欠我的，还得清么？” 陆卿音沉默了，确实，欠司京衍的人情哪儿这么容易还清啊。 司京衍低眸瞧她还真认真思索起来了，忍不住乐，“行了，还当真了。” “我会还清的。”陆卿音格外认真地说。 司京衍眸色暗了暗，“还清之后呢，是打算跟我划清界限？” 陆卿音还没开口，就听见男人继续道：“所以，在司铭提出让你重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犹豫了，是么？” 他的嗓音沁着丝丝寒意，神色郁黑而深沉，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陆卿音眼睫颤了颤，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又觉得多此一举，如果他是这样想的，那就让他这样想吧。 “说话，嗯？”见她沉默，司京衍的脸色越来越差。 深夜的病房里，安静无尽蔓延。 忽而，一道惊呼划破这氛围—— 陆卿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到了下面，病床深陷，她有些恼了，“放开！” “你真想重新和司铭在一起？哦对，我忘了你们有十多年的感情，怎是我这种半道插足的人能比的，是么？”司京衍失控地扣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陆卿音，你真是养不熟。” 最后一句话，夹杂着烦躁的醋意，语速飞快。 陆卿音被压疼了，闷哼一声，他下意识又松了几分。 随后，是一句对自己心软的低咒。 陆卿音缓了口气，看着男人，凉凉地说：“既然小叔先入为主地这样觉得，那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有用。”司京衍抚弄着她柔软的唇，幽幽道，“只要你说，我就信。” 陆卿音愣了下，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她喉间滚了一回，“司铭都那样对我了，我怎么可能还对他念念不忘……我又不是脑子有毛病，还爱受虐。” 司京衍敛目望着她，周身的那股子躁意仿佛正在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愉悦。 “继续。” “……”陆卿音没藏着掖着。 因为他知道，今天司京衍为了她，已经彻底跟司铭撕破脸皮了。 “我怕他会拿这件事对你不利，那些媒体记者明显是他叫来的。” 司京衍不屑，“你觉得我会怕？” 陆卿音垂下眼，轻声道，“你刚回司氏，现如今的司氏又是司景山掌权，他们要是想背地里弄你，轻而易举。” 男人的手沿着她的唇往下，指尖像是点了火，漫不经心的，却无端勾人心弦。 陆卿音敏感地颤了颤，企图抓住男人的手，“说正事儿呢……” 但怎么可能拦得住。 “嗯，你说，我听着。”他的目光跟着手指一寸寸地往下，拨开那件薄外套。 “……”陆卿音嘤咛一声，“说完了。你怎么想的？今天的事情明显是司铭设的局，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为什么还要主动入局呢？过了今晚，那些媒体记者就会把那些照片大肆宣扬出去……呼……” 男人掐着她纤柔的腰肢，俯下身，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着。 喷洒的气息温热，穿过皮肤毛孔，落在心尖。 “想让你给我个名分。”他低低地说，“不行么？” 给他名分……？ 陆卿音扬起细长的脖颈，浑身因他这句话而发颤。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心脏震动，天崩地裂之势，她沙哑着嗓子，“可是……” 这太儿戏了。 “没有可是，你主动吻上我的那一刻，我就这么想。”他抬起头，深邃的黑眸压进她的眼睛里，“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想，我可以让那些照片不传出去。” 他依然把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上。 陆卿音问：“那你呢，你之后在司氏怎么办？” “我听说你为了荣景园的项目费了不少心血。” 司京衍捏了捏她的腰，不盈一握，戏谑道：“宝贝儿，你怎么这么爱操心？”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你帮了我这么多，你要做的事情，我也不想拖你后腿。” 这是真心话。 她知道，他想要司家，想和司景山一争高下。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和司景山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想听你的答案。” 陆卿音心里荡过一圈。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美丽，没有半点缺口。 从窗外倾泻进来，柔柔地洒在病床上的两人身上。 晕出两道层莹白的轮廓。 片刻后，轮廓合二为一。 相缠交叠，密不可分。 陆卿音的藕臂勾过男人的脖子，将嘴唇送了上去。 她一点点地在那片有些冰凉的薄唇上试探舔舐，但没有半分回应。 男人不为所动，像是清心寡欲的佛子，可那不断滚动的喉结还是出卖了他。 “所以，这是逃避我的问题？” 陆卿音离开他的唇，耳根通红，摇头，“这是答案。”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下一秒，扣在腰间的手猛地收紧，顺着里衣往里头白皙滑嫩的肌肤里探去，而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吻就落了下来，攻略十足。 像是隐忍许久的猛兽终于彻底释放本性，只因那句话，那个主动的吻。 这是今天晚上她第二次主动吻他。 那双手欲探其中，陆卿音被撩拨得不行，但知道这是哪里，理智尚存夹杂着低吟制止，“别，司京衍，别在这……” “不会有人来。”他哑着嗓，“你这副样子，我怎么舍得让别人看见？” 之后周围的一切在视线中都变得虚无起来，朦朦胧胧的，引人迷陷沉沦…… 第两百零八章 放过 夜色荡漾，人在潮海里沉浮，时针指向凌晨。 陆卿音累得不行，渐渐没了意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腰酸背痛的。 而此时，司铭指使那些媒体记者们将司京衍和陆卿音之间所谓“见不得人的苟且关系”全都爆了出来，一时间，不仅是圈内，网上的讨论更是热火朝天。 陆卿音现在人在水韵公馆，应该是昨晚司京衍带她回来的。 她揉着混沌的脑子起来，身上还是有些难受，她已经记不得昨晚被男人要了多少回，只能依稀回忆起那些朦胧的碎片。 一次又一次，不知餍足。 身旁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摸过手机，几条消息就率先跳了出来。 【醒了吃饭。新闻不用管。还有，替你请了假。】 言简意赅，又十分靠谱。 陆卿音看着手机屏幕，脸颊热热的，觉得这冰冷的文字仿佛也有了温度。 本来还挺疑惑呢，今天这么晚了，陆续民竟然没有信息轰炸，原来是司京衍替她处理了。 不过…… 陆卿音想起昨天那些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的架势，还是没忍住去看了新闻。 司铭这次是铁了心要弄他们，一点开社交媒体平台，她和司京衍旁若无人拥吻的照片就映入眼帘。 他买了各大营销号和媒体，铺天盖地的丑闻，标题吸睛又夸张。 无外乎都是指着陆卿音在婚约期间出轨，和未婚夫的小叔滚在一起，不知廉耻，以及司京衍不顾亲情，为了一个女人迷了心智，和侄媳妇白日偷欢，食髓知味。 内容更是编造得有鼻子有眼的，真假参半。 而下面的评论也是一条接着一条，讨论得如火如荼，把陆卿音钉在耻辱架上审判鞭笞，却丝毫没有提及司铭的半分不好，在大众眼中，他俨然成了个深情多金，惨遭辜负的优秀富家公子。 “我嘞个豆，大早上起来吃这么大一个瓜！” “要我说啊这女人就是不知足，有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夫，还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而且还是一家人，就这么饥渴么？简直就是荡妇一个。” “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再看看……” “我是女人，我也觉得这女的问题更大！又帅又多金的老公，不要给我！” 十条里面有八条是谩骂陆卿音的。 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词汇接踵而来。 似乎大家听见这种事情，第一时间都会对女方进行唾弃羞辱，而大部分的时候，男方总是能够美美隐身。 此外，还有为了不和未婚夫行房事，竟然出手殴打未婚夫，却能扭头爬上司京衍的床，又当又立的双标荡妇。 但这一条穿插在里面，是谁抖出去的再明显不过。 沈然巴不得她身败名裂，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放过？ 看了一会儿，陆卿音发现，之前看到的好几条骂她的评论都消失了。 而对于司京衍的那些负面评论却只增不减。 她知道，司京衍的公关团队出手了。 可为什么只公关了她的那些，而他自己的，却像是故意放任，吸引火力一般。 陆卿音自然不会想不明白，司京衍是故意这么做的，将对她的负面评论降低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视线，从骂一个人转到骂另一个人，而他并不在乎。 一抹暖意涌上心头，嘴角也不自知地翘起些许弧度。 只是，在手机铃声想起来的时候，那弧度也就荡然无存了。 是司老爷子打来的。 司老爷子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更别说他们为了针对司京衍，必然是会让老爷子知道这事儿的。 陆卿音是真的尊敬司老爷子，其实闹成这样的局面，她也有点儿没脸。 总觉得是让他老人家失望，但她心里也门儿清，怎么着都躲不过的，还是得面对。 于是吸一口气，接起：“司爷爷。” “音音，你在哪儿？来一趟老宅吧，爷爷有话想跟你说！”司老爷子的声音有些疲惫，看起来司家应该是闹过一轮儿了，但同陆卿音说话的时候，还是那般慈祥和蔼，这让她心里的愧疚更深。 陆卿音抿唇，终究不忍拒绝：“好，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前往老宅。 这次的事情对司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这会儿怒火正盛，各方势力剑拔弩张，偏偏司京衍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跟个没事人一样，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轻轻敲着扶手，神色倦懒。 “京衍，外头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司京衍率先发难。 “是啊京衍，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 大哥司正康是个传统刻板的人，知道这事以后不免震惊，皱着眉问。 司老爷子在主位上，静静等待着司京衍开口。 然而，处于漩涡中心的男人八风不动，烟雾缭绕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似笑非笑：“不是都知道了么，还要解释什么？” 司景山步步紧逼，“这么说，你是承认和那个女人之间的苟且了？” 司京衍嗤笑：“她未婚，我未娶，男欢女爱，有什么不行？” “她是我的女人！”司铭坐不住，偏执地开口，被司景山的一个眼神按下。 司京衍吸了口烟，吐出来，眸底的讥讽一览无余，“你的女人正养着胎呢，况且我记得，我们音音和司铭的婚约是解除了的吧？” 我们音音…… 他喊得如此亲昵。 司铭心里头烦闷不堪！ 他根本没同意！ 司景山快速把局势扳回来，说：“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司家，和集团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仅仅是才过了半天，司氏的股价已经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把这么大个家族陷入危及之中！” “我把司家陷入危机之中？”司京衍双眸倏地一眯。 暗波浮动，透着凌厉的杀意。 他缓慢的说：“怎么着，又想让我背锅啊？” 第两百零九章 害惨了 陆卿音在玄关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 沉沉的，带着压迫感的，飘在空气中，她脚步稍顿。 司京衍第一时间就瞧见她了。 这时候佣人的声音才响起，打破这道无声的氛围，“陆小姐到了。” “你还有脸来！”柳柔看见陆卿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贱人，毁了她儿子不说，还跟司京衍有一腿，这不是成心打他们家的脸吗？！ 特别是，她现在身上，还有男人留下来的痕迹。 在裸露的脖颈处，格外刺目显眼。 谁都能看出来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呵！把司家搞成这样，倒还有心思缠欢！ 陆卿音皮笑肉不笑，“柳阿姨这是什么意思，是司爷爷让我过来的，您不知情么？” 柳柔恶言相向，“闹出这种丑闻，你也是好意思上门，知不知道我们司家被你这个扫把星给害惨了！” “被我害惨了？”陆卿音佯装惊讶地说，“柳阿姨难道不知道么？” “什么？” “昨天那些媒体记者是谁找来的？” 她没明着说，但想必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柳柔自然知情，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你们要是没做出这种丑事，他们哪儿来的素材写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小铭也是被气急了才会这么做的，你少在这里转移重点了！” “噢，原来是知情的，那是我多虑了。”陆卿音无所谓地笑笑。 “你！”柳柔指着她气急。 这时，一只大手将陆卿音捞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一个怀抱。 她深陷在男人身侧的沙发里，半个身子倚靠着他，当真是一点儿都不避讳的。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只是在老爷子面前，陆卿音终究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大嫂这么急做什么，我们音音说的不是事实么？”司京衍慢条斯理地开口。 司景山怒斥，“京衍，你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 “我现在真的怀疑，荣景园的项目在你手里抱着变成什么样！” 司京衍挑眉，把烟灭了，“哟，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说出你的真实目的了？” 他笑：“早说嘛，二哥，你这么想要荣景园的项目，我可以给你啊。” 他说得坦然又轻巧，司景山的眼皮跳了跳。 紧接着，他拿阴司厉鬼般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传来，“只不过，需要二哥拿命来换。” “！！！” 在场的人皆是震惊不已。 陆卿音也有些被吓到了。 因为，她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凌厉侧脸，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司铭怒然站起，“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竟然这么诅咒自己的家人！” 这话挺有意思的，知道老爷子现在最是注重亲情，直接把司京衍推到了风口浪尖。 司老爷子的脸色也着实算不上好看，喊了句：“京衍。” 气氛焦灼，司京衍却仍是那副散漫的模样，手掌还在后头悄无声息的，细细摩挲着陆卿音的后腰，隔着布料，手感依然滑腻。 “开个玩笑而已了，这么严肃做什么？”他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 倒让在场的其他认真的人有些尴尬了。 “京衍，你不小了，稳重一点。”司老爷子叹了口气。 司京衍没答话。 司铭咬了咬牙，继续说：“爷爷，我觉得小叔现在实在不适合进入司氏做荣景园的项目了，这个项目对司氏集团非比寻常，我想，小叔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他把主导权重新拿回来，直击重心。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陆卿音的眉心也皱了起来。 所以，司铭一开始就是奔着捅司京衍去的。 而她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陆卿音之前想到这一层了。 可不知道，会这么棘手。 她忽然有些后悔昨天做的决定，似乎，又把司京衍陷入了难以脱身的危险之地。 身旁的男人似乎猜透了她的那些千转百回的心思，手上的劲儿稍大了一些，惹得她看向男人。 他递来一个宽慰的眼神，意思让她别自个儿瞎琢磨，胡思乱想。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小幅度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家的事情她没什么话语权，也掺和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别给他惹麻烦，让他分心了。 司京衍抚慰完怀里的小猫，这次掀起眼皮看向司铭，不紧不慢道：“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我进司氏么？” 司铭攥紧了拳头，眼底阴戾昭然，“我和父亲是为了大局考虑。” “哦，大局！”司京衍状似了然，语气意味深长道，“那你们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司铭和司景山对视一眼。 这会儿子，司景山倒是充当起了一副二哥的做派。 “京衍，我知道你心里有恨。” “但眼下的情况危及，我作为司氏的掌权人，不得不做出抉择。我早上的时候已经在集团召开了股东大会，半数以上的人认为，以京衍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进行荣景园这么重要的项目，这是大家的想法，京衍，二哥也是迫不得已，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冠冕堂皇。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京衍没急着答。 场面顿时又锋利无比起来。 明明这一家子人，都是骨肉，都是血亲，却无不在算计彼此。 司老爷子的脸色很黑很黑，没说话，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半晌，司京衍的嘴角勾起弧度，“理解，理解。” 在座的人都匪夷所思，就连司景山都不免惊讶于司京衍忽然发妥协。 本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都是为了公司考虑嘛！既然股东大会上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还得谢谢二哥不远万里来通知我一声不是？”司京衍眯眼微笑，几分渗人，“那这荣景园的项目我就不管了，二哥可要接住啊！” 司景山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似乎是在试探司京衍话里的真假。 他这么好说话，实在反常，难不成在憋着什么大招…… 第两百一十章 做好准备 司景山不敢懈怠，可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 “怎么，二哥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信不过？”司京衍玩味道，“项目都在你手里了，我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 司景山笑了笑，“怎么会，京衍，你能为家族，为集团考虑，我高兴还来不及。” 也是，不管怎么样，项目到手里了比什么都重要。 没了项目，司京衍后面也更没什么机会进入集团了。 一劳永逸。 “二哥高兴就好。” 司京衍无所谓地笑笑，像是真的对此不甚在意。 陆卿音观察着场上的局势，看着司景山的松懈下来的神色，反倒松了口气。 司京衍哪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他一定有别的后手。 她相信他。 “父亲，您怎么看？”司景山还是顾及老爷子的，询问了一声。 老爷子深深地看向司京衍，眼神中有些琢磨不透，拧眉又松开。 但眼下的局势，也只能这样了。 “既然如此，京衍，你这段时间就先处理一下那些新闻吧，务必把损失降到最低！”司老爷子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厉色吩咐道。 司京衍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司景山，讳莫如深道，“放心，我一定好好、处理。” 老爷子闭了闭眼，起身，“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神色各异地应下，都纷纷离开。 司铭脸上满是意气风发的得意之色，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看向陆卿音时，那眼神充满了一股势在必得的贪婪。 似乎在说：看，你选的男人这么不中用，不如重新回到我身边。 企图掠夺的意味极其重。 就在这时，司京衍慢条斯理地掰过陆卿音的脸，薄唇在她的颊边摩挲，“宝贝儿，怎么在我边上还看别的男人？” “我这张脸，还不够你看的么？” 陆卿音对上男人的双眸，轻轻摇头，“没有看别人……” 这是在老宅，这男人也不注意着点。 她莹润的眸像是浸了水一般，有些可怜兮兮的无助。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皮相，确实优越，只不过，到底还是要注意些场合的。 “哦。”司京衍淡淡的，“那亲一下，证明一下自己？” “……” “嗯？” 司铭盯着他们的目光久久没有挪开，还是司景山提醒了，他才不甘地转身离开。 他一定要让陆卿音后悔，选择了司京衍这个废物！ 司京衍挑眉，“怎么，你前未婚夫都走了，还不好意思亲我？再说了，他又不是没看过。” 还不止一次呢。 陆卿音脸庞羞红，“哎呀，你别说了。” 司京衍倒也没真难为她。 拍拍她的腰，“回去亲，起吧。”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管家老杨从楼上下来，站定在陆卿音的面前：“陆小姐，老先生请你上去谈话。” “不去。”司京衍干脆利落替她回绝。 老杨有些为难，陆卿音却抓住男人的手臂，说：“好，我即刻即使上去。” 然后又对身旁的男人道：“迟早都是要见的，今天来我就做好准备了。” 司爷爷叫她过来，明显不是看这一出戏这么简单。 男人眉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悦，“犯不上。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会处理。” 陆卿音仰头望着他，心里头暖暖的，轻声道：“我知道。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么？” 见男人还是不为所动，陆卿音思索片刻，便贴上去，踮起脚，在他薄唇边落下轻柔的一吻。 宛如蜻蜓点水，撩人心弦。 她说，“司爷爷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语气温哄，有商有量。 司京衍看着她，眯了下眼，似乎是觉得她这撒娇挺新奇，总不能辜负了。 考量片刻，抬起手拨了拨她额头的发丝，“行，我跟你一道上去。” 陆卿音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被揽过，踩上了楼梯。 不过司京衍最终还是没能一起进去，一是老爷子要求的，二是，陆卿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还真就没动作了，只在书房外头等着她，门关上的一瞬间，陆卿音在宽敞的书房里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像被挤在了逼仄的角落里。 司老爷子的背影格外伟岸，带着股历尽千帆的，上位者的威严。 “司爷爷……” 在他转过身来，用那双布满褶皱的眼看向陆卿音的时候，里面的无奈和落寞一览无余。 压迫感消失了，仿佛他只是万千父母长辈中的其中一个。 他笑了笑，“音音啊，来了。” 陆卿音点头。 司老爷子指了指那边的棋盘，说：“今天有没有空，再陪爷爷下一局？” 陆卿音错愕半秒，没想到司老爷子会突然让自己陪他下棋，但依然应下，“好。” 两人相对而坐，各执一棋。 司老爷子落子的时候便开了口，“你和京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卿音顿了一下，“在，知道司铭出轨的时候。” 司老爷子若有所思，不知道是在思索落子的地方还是在思考她的回答，喃喃道：“原来如此。” 陆卿音扯了扯嘴角，低头，“对不起司爷爷，我让您失望了。” 她知道，司老爷子一直致力于撮合她跟司铭，可是他们之间，有些裂缝，是怎么也弥补不了了的。 这一棋他迟迟没有落下，斑驳的手指在半空中，良久，才又说。 “是司铭对不住你。” 陆卿音抿唇，没有说话。 司老爷子怅然道：“看得出来，京衍是真的对你挺上心。” “以他的性子，估计之前是你一直不愿意让旁人知晓此事吧？” “是。”陆卿音低眉。 “所以，他用了这样的法子公开。” 陆卿音讶异，果然知子莫若父，老爷子什么都知道。 司老爷子又道，“你知道和京衍在一起会面临什么吗？” “……知道。” 她毕竟是司铭的前未婚妻。 网上那些声势浩大的言论有些也不无道理。 陆卿音做好了老爷子让她离开司京衍的准备，可没想到他却问：“打算什么时候筹备婚礼？” 第两百一十一章 异样 嗯？ 陆卿音惊愕地抬起头，一脸茫然。 压根儿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怎么就到筹备婚礼这一步了。 一下子发展太快，她还没转换过来，又听司老爷子道：“还是说，你们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这可不行，京衍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他自己过不了三年前那道坎，早就该结婚了。不过既然现在他对你上心，你们也情投意合，这婚事可就耽搁不得了。” 三年前的事情，一直是司老爷子的一桩心病。 如今虽闹出了这些丑闻，但若是司京衍能因此解开心结，成家立业，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况且，音音这孩子他真的钟意。 “京衍这孩子性子随性，做事狂放毫无章法，如果有一个人能压一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后面的话陆卿音其实没听进去几分，脑袋浑浑噩噩的，都在想着上一句话。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不止一次听到了这个字眼，那个女人，又究竟是谁？ 一次又一次，终究是在陆卿音的心里埋下了难忍的一根刺。 若是从前，她定然不会在意。 可现在，她似乎做不到不在意…… 可，如果真的知道了，她难道就会开心了吗？ 其实也未必。 因为每一次提及此事的时候，司京衍的神色变化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这么会隐藏情绪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绷不住呢，除了三年前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女人。 她想不到其他的愿意。 “音音？”司老爷子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 陆卿音深吸了一口气，“爷爷。” 她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提到这件事，司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变，仿佛更加苍老了。 这件事不仅是司京衍心里的结，于老爷子，这些年也并不好过。 良久的沉默。 直到。 门口响起敲门声。 随后司京衍便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 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给个心理准备。 陆卿音注意力被吸引，扭头看过去。 男人插着兜，站在门口，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怎么也让人忽视不掉，他半倚靠着门框，掀起眼皮看过来，“谈事儿就谈事儿，怎么还下上棋了。” “爸，早说啊，您想下棋，我陪您啊，逮着我们音音算怎么回事儿。” 陆卿音愣了下，还处于和老爷子谈话的过程中。 而她也看出来了，老爷子那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目光不明地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司京衍，转而道：“音音，既然你现在京衍在一起了，那有些事，你可以问问他。” 陆卿音呼吸着，没有说话。 真的问他的话他会说吗？ 其实她自己也根本不确定。 没有人会愿意揭开自己的伤疤。 这会儿，司京衍已经迈开长腿走过来，一把将人捞起，“聊得差不多了？走了。” 陆卿音被带到怀中，手指自然而然地牵上，她人懵懵的，仰头看向男人，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是没有开口。 行至门口时，司老爷子不满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京衍，你都多久没在老宅住下了，今天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的挽留。 司老爷子已经很老了，平日里对陆卿音喜笑颜开慈眉善目。 差点让她忘记了，司老爷子其实已经年近迟暮了。 陆卿音也有些心疼，想劝几句，司京衍却站定在门口，头也没回：“没必要。” 走廊里柔和的廊灯盖不住他身上的戾气和恨意，丝丝弥漫。 这股恨，不是针对司老爷子，而是这个残破不堪，充满算计的司家。 司老爷子在身后叹了口气，语调落寞而冗长，透着浓浓的无奈：“京衍，我都是为了大局……” “是啊，您有太多的大局要顾，一个儿子算什么？” 司京衍扯了扯嘴角，讽刺至极。 她没转身，只有陆卿音能看到。 说完，他牵着人离开，背影决绝。 司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外头明亮的光线打进来，却像是要压垮他的脊背。 他看向窗外，秋日萧瑟，树叶迎风而落，归入尘土。 出了司家老宅，陆卿音还是失魂落魄的，许是因为没有听到关于三年前的事情，许是，她也根本不确定如果自己询问的话，司京衍会不会告诉她。 而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是想要都了解这个男人一点的。 这样的变变化打得她措手不及，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越发烦闷。 司京衍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眯了下眼，“跟老爷子聊什么了，聊得这么失魂落魄的。” 陆卿音敛目，“没什么。” 司京衍揽着她的肩膀，加了些力，“他让你离开我？” 半开玩笑，“给你钱了？多少。看你这么纠结，估计不少。” “……说什么呢。”陆卿音无语。 司京衍挑唇，“那你拉这个脸，干什么呢？” 陆卿对上男人的深邃的眸子，喉间的话语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转了话捎，“爷爷问我，什么时候筹备婚礼事宜。” 司京衍凝视着她，明媚的阳光悬在上空，他的脸上泛着愉悦，“所以，你这是不想跟我办婚礼，所以拉着张脸？” 陆卿音惊愕与这个男人的理解能力，“不是！” “那是？” 陆卿音顿了下，没说自己是介怀三年前的事情。 但也没说谎：“我担心你。司景山现在是铁了心不让你进司氏集团，现在项目也到了他的手上，我怕你处境艰难，那些留的后手……不一定能施展出来。” 司京衍轻笑：“你还不傻，知道我留了后手。” “那你猜猜，司景山知不知道呢？” 陆卿音恍然惊觉。 是啊，连她都能看出来司京衍留了后手，司景山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 抿了下嘴唇，“所以，我才更担心你了。你把网上那些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更给他们做文章的机会么？” 说着，她苦恼的脸就被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被印上了一吻。 第两百一十二章 蛊惑人心 脑子短路了一瞬，眼睫轻颤。 他向来攻势十足，但这个吻并没有想象中的猛烈长久。 只是轻吻了几秒便离开，亲昵到让人酥麻。 司京衍低眸看他，勾唇：“有你担心，我就不可能出事。” 话语勾进身体里，荡在心间。 陆卿音觉得，比起司京衍技巧高超的吻，她似乎更喜欢这个。 空气微热，陆卿音眨了眨眼眸，痕迹过重地转移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办？” 司京衍倒坐直了身子，语调散漫说：“荣景园的项目落不到司景山的手上，他没那么大能耐吃下。” 他那么平淡，又那么信誓旦旦，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陆卿音相信这男人是有这样的本事的，自然也不担心了，但关于网上的那些舆论，估计或多或少会对他产生影响，更别说他把大部分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揽了，“那网上的事情呢？司景山他们不会放过这么好整治你的机会的。” “我说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司京衍不咸不淡道：“他们想做什么，我心里门儿清。”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 也是，以她现在的能力，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有些失落。 上车后，男人凑过来，长指挑起她尖俏的下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陆卿音眼睫微颤……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这男人的眼。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事务缠身，又被他们虎视眈眈，我却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要你以身入局来引导转移大众泼在我身上的脏水。”陆卿音没有瞒着，声音翁翁的。 听起来，像沾了水的纸巾，潮潮湿湿的。 司京衍眸光晦暗不明地睨着她，抚弄着她搭在肩头的柔软发尾，“我想让你干干净净，敞敞亮亮的，不好么？” 陆卿音心跳如鼓。 她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是真的感谢。 司京衍长指弯曲，“怎么，感动了？我可不爱听什么谢谢之类的话。” “……”陆卿音默了默，“你一会儿还要忙吗？” 她说完，挑起略带妩媚的眼，潋滟无比，里头藏匿的暗示明显。 司京衍有点儿着火，但说：“忙。” 路忽然被堵死了，陆卿面红耳热，尴尬得很，想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很轻很轻地说：“那我晚上等你。” 司京衍双眸倏地一眯，手指瞬间从发尾绕到她的后颈处，倾身压过来，玩味道：“想奖励我？别等晚上了，就现在怎么样，嗯？” 他的尾音上扬，蛊惑人心。 陆卿音的后背被压得靠到车窗的地方，她张了张口，“别。” 她没想在车上，再说了，这儿还有其他人呢。 此时，某‘其他人士’——秦宣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我聋子。 后座热火朝天一触即发。 陆卿音知道自己向来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攻势。 腰折弯了些，迷情沦陷之际，司京衍却忽然没了动作，就这么低眸静静凝视着她。 陆卿音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此时像个欲求不满的女人…… 而他，深眸里没有半分情欲，冷静到极点，还饶有兴趣地欣赏起她此时难耐求欢的神情。 “……” 死一般的寂静。 陆卿社死不已。 说不要的是她，后头如此期待，欲求不满的也是她。 尴尬死了。 死男人。 偏偏这死男人还在边上调侃：“陆小姐，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啊。” “……闭嘴。”陆卿想，还不是怪这个男妖精太会蛊惑人了。 看着她羞愤的模样，司京衍唇边的笑意渐深，末了，搂过她娇软的身躯，启唇“宝贝儿，你怎么那么可爱。” 陆卿音受不了，不想理他，挣脱半晌却无果。 司京衍把她牢牢圈在怀里，不让她有半分逃脱的可能性，似是解释道：“一会儿真忙，事情多。” “司景山这么费尽心思弄我，我不得给他添一把火？” 陆卿音转过头，“什么意思？” 司京衍，“等到事件被推到一个制高点的时候，再把真相公布，杀伤力不是更大？既然他们这么急切地想扳倒我，那我何不顺了这好意？机会递到手上不用不是太可惜了。” 陆卿音了然。 原来他早就有准备。 确实，司景山知道了司京衍手上又荣景园的项目，早就坐不住了。 与其说这是一次司铭的报复，不如说，是他们父子俩想让司京衍万劫不复。 都有各自的目的，而陆卿音，恰恰成了最不重要的那个。 司家这么大个家族，再加上司氏集团这个能遮半边天的百年企业，各种利益盘根错节，哪儿是她这么个小人物能比得上的。归根究底，女人，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条导火索罢了。 “白感动了。”知道他有所准备，陆卿音倒是松快了许多，随口开了句玩笑。 司京衍挑眉，“怎么，后悔了？” 陆卿音，“对啊，后悔了。” “啧。”司京衍咂舌，“真是没良心啊。” 陆卿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着玩儿的的。” 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口，哄道：“我知道，你其实用不着顾及这么多的，甚至网上那些泼我的脏水，不管也不会影响你的计划。若不是考虑我，你早就放手一搏了。” 陆卿音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他做的事，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头。 她又不傻。 男人轻笑了声，点头，“行，没白疼你。” 车缓缓停下，到了某处茶庄，司京衍松开她，“一会儿让秦宣送你回去，这几天乖乖待着，什么都别看，什么也别听。” “好，我知道了。”陆卿音点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你，也小心点。” “别小心点了，给我准备些小点心也成啊。” “什么小点……” 话刚出口，察觉到男人兴奋而掠夺的目光自她身上划过，瞬间秒懂……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不要多想 方才被戏耍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她咬了咬牙，面上不露分毫，眉弯眼笑又带着点娇羞，那只柔荑搭上男人的胸口，缓缓上移，一点一点，像在点火，偏偏又停留在他的领带处。 “那我晚上给你准备小点心，等你来吃……” 眼前的女人媚眼如丝。 司京衍喉咙紧了紧，忍住想要抓住她的手把人按下的冲动。 转而摸了摸她瓷白的脸庞，“挺浪的，也挺喜欢。去吧。” 他下车了。 陆卿音看着男人的背影，然后让秦宣开车。 回到水韵公馆，陆卿音开始给司京衍准备所谓的“点心”。 忙活完到了晚上，她就有些闲不住了。 这段时间回了陆氏集团，手边还有‘爵色’这个棘手的项目要处理。 想起上次去爵色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对劲，打算趁着今天这个空再去看一下。 她现在也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得想个法子乔装一下。 思及此，恰好就接到了陆续民打来的电话。 陆续民应该是憋了一天了，终于忍不住给她打电话过来，明面上是表达所谓的关系，毕竟她以后又有可能嫁进司家了，但因为工作上的原因，陆卿音还是不耐烦地接起电话，“陆董，有什么指示？” 陆续民语气温柔：“卿音啊，网上的事情爸爸都看见了，你没什么事吧？” 陆卿音淡淡：“没什么事。明天就能重新回去上班了。” “千万别！”电话那头的陆续民赶紧道。 说完以后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讪笑解释：“卿音，你知道爸爸有多关心你的，现在网上声势闹得这么浩大，我担心你的状态，这样，等这阵风头过了，你也调整好了再来上班，怎么样？” 陆卿音静静听着，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尾泛冷。 心里门儿清陆续民这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觉得现在网上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她陆卿音现在名声受损，是众矢之的，他一边避之不及，怕他影响陆氏集团，一边又因为她和司京衍的这层关系，不得不过来好声好气的抚慰她。 算盘打得精着呢，陆续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行，我知道了。”陆卿音也懒得跟他争辩什么。 正准备挂电话，陆续民却又赶紧问道，“对了音音啊，你和司京衍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司家那边怎么说？我记得上次在听雨楼你不是说……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目的性不要太强烈。 陆卿音冷笑着打断他：“爸，您要是这么感兴趣，不如亲自去问问司京衍？毕竟我们之间发关系，他说了算不是？” 那头的陆续民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理。 毕竟司京衍什么身份，瞧得上陆卿音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在他还想苦口婆心让女主套牢司京衍的时候。 陆卿音已经果断挂了电话。 她早就忍不了了。 吐出一口气，起身看向外头化不开的浓稠夜色。 她始终想不明白，陆续民对她，以及沈月为什么就这么苛刻，除了利用似乎就没有半点感情。 而对待沈然，却如此之好，一个亲生一个非亲生，如此天差地别。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跟沈然在陆续民的眼里，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她分不清了。 也不想再去想。 收拾好心情，陆卿音坐在梳妆台边画了个浓妆，厚到几乎将她本来的面目都遮盖了，随后戴上个红色的大波浪假发，一身偏紧身的裙子，和她之前的风格截然不同，饶是陆续民都不一定认得出她这个女儿。 爵色是娱乐场所，夜场更甚，这样打扮看起来倒是平常了。 既然现在不能去陆氏，至少这个手头上的项目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真的拿希望小学项目的钱来填补这个窟窿。 她知道，陆续民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所以，必须把这事儿查清楚，如果爵色真的有问题的话，陆卿音正好可以以此来和康华那边进行谈判。 驱车前往爵色，风徐徐吹过脑海的假发，艳丽飞扬无比。 晚八点，爵色正常营业，但人烟稀少，也就酒吧区稍微热闹一些。 里头的电子乐鼓点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晃动身体，各色的光闪烁打在身上，放纵又狂欢。 陆卿音走进去的时候，没人认出她，在里面简直毫无违和感。 她定了个卡座，开了好几瓶场内的贵酒，出手豪气，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来蹭卡套近乎。 各种营销服务员也过来，明里暗里想让他给他们买酒，嘴巴那叫一个甜。 陆卿音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这么爱来这种地儿玩。 别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拍马屁，中听入耳不就得了，听了那叫一个心情畅快。 她今天给自己的人设就是有钱但寂寞的女人，直接大手一挥，给卡座上的所有人都给了小费，那些人乐得不行，又是一阵吹捧。 陆卿音抚着手臂坐在中心，高贵得不行。 过了会儿，她不耐烦地说：“哎，没意思，还有没有好玩儿的啊？” 几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凑上来殷勤道：“苏姐，您想玩什么啊？” 陆卿音用的是之前苏楚的这个假名字。 “有意思的，刺激的呗。”陆卿音笑笑，眼神勾丝儿似的扫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那男公关愣了下，竟然有种被勾了魂儿的错觉。 他纵情夜场这么多年，见过多少女人，逢场作戏，甚至滚到一块都是正常的，这种事他数不胜数，他只当是工作，面对那些老公不行，欲求不满的老女人，别说心了，连特么下面那玩意儿都快没感觉了。 说实话，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有种独到的韵味，她形容不出来。 明明那么成熟风情，却给人一种距离感，甚至……有点儿青涩？ “问你话呢。” 陆卿音不悦地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裤腿。 那男公关回过神来，道：“刺激的么，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要等……” 第两百一十四章 什么意思 “要等？”陆卿音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男公关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苏姐是第一回来咱们这儿吧？” 陆卿音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人设不能崩。 “既然您有这个意向，我也不妨告诉您，晚上，十二点以后，真正的场子才开起来，去那玩儿过的，都欲罢不能，那是真正的纸醉金迷……” 他说得诱人，陆卿音一脸兴奋，看起来很感兴趣，“怎么去？” 实则，她的内心冷漠无比。 看来这儿真得有问题，那纸醉金迷的场子，明显不是这里。 至少，不是明面上的爵色。 男公关凑近，压低声音道：“那场子就在这儿，只不过，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进去的都得验资，通过以后才有资格进去，苏姐，您要是想去，我到时候给您安排啊。” “行，我这儿也玩腻了，你给我安排吧！” 没过一会儿，那男公关带着她去一个办公室，里面有个经理。 应该就是专门负责所谓验资通过这一块儿的，她那天来的时候见过，但一面之缘，她现在打扮成这样，对方应该也认不出来。 怎料，进去以后的过程中，那经理小心地对陆卿音左瞧右瞧的，似乎在探寻什么。 陆卿音戴着墨镜，直接拍桌，“看什么看？！” 那经理惶恐了一下，说：“没有没有，苏女士，别误会，我只是没见过您这么美丽的女人。” 陆卿音觉得难不成这种场子里的男人，这嘴都是批发的么？ 不过有些话说出来还真是看脸，眼前这经理说出来，她只觉得油腻得紧。 “赶紧的，我无聊死了。”陆卿音不耐烦地挥手。 验证完以后，经理又多看了她两眼，敏锐地问：“苏女士，我是不是见过你？” 陆卿音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背后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不过好在她临危不乱，“李经理每天见这么多女人，难不成每个都记得么？” “那倒不是，只是对漂亮的女人印象比较深刻罢了。”经理还在不停地审视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可人家是客人，他不能扫兴，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陆卿音扯唇，“哦，也许是见过吧，不过人都看脸嘛，也难怪我对李经理这种牛头马面类型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经理的脸上千变万化，犹如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验完了吧，没什么问题就别来烦我。” 陆卿音一甩头发，潇洒离去。 经理在原地一脸菜色，郁闷地拿出了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捋了把自己头上那稀少的几根毛，左看右看，自言自语道：“这不挺帅呢么。” 没品味！ 四十多岁的男人，有几个比他有魅力的？！ 这边，陆卿音出了办公室，那男公关就在外头候着，陆卿音挑眉，感叹：“哎，对比之下，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男公关笑了，“苏姐这是在夸我？” “就当是吧。”陆卿音敷衍道。 那男公关眯眯眼凑近，“那我是苏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么？” 陆卿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扇手，“别离我这么近。” 他倒也知分寸，“所以，是么？” 陆卿音这才思考起他上一个问题，最好看的男人？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司京衍那张近乎妖孽般的面孔，一举一动，皆是蛊惑，耳根不自觉热了几分，片刻，掠去思绪，边往外走便道道：“不是。” “那我排第几？” “排不上号。”完全没有可比性。 男公关有些失落，他的皮相在男公关里算上乘的。 没成想，颜值滑铁卢，竟然是在这儿。 陆卿音觉得这人还有用，便道：“不过你挺顺眼的，叫什么？” “苏姐，我叫严严。” 陆卿音的脚步倏然一停，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有这么巧？ 真是天杀的缘分。 这个世界真小。 “苏姐认识我？”严严疑惑道。 认识，不过是假严严。 陆卿音咳嗽，“之前在云上听过你的名儿，你怎么来爵色了？” 严严一副了然的模样，“我是被云上开除的，听说这儿赚得多，我就来了。” “不应该啊。”陆卿音食指撑着下巴，眉间轻蹙。 严严算是云上较为抢手的一个男公关了，不仅皮相优越，服务也好，不然当初陈奚也不会给他推荐严严了。 按理说他应该算是云上的一棵小摇钱树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开除？ 提及这事儿，严严苦笑，“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个大人物呗，那人我们老板也得罪不起，听说还是个男的。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估计是以前某个客人的老公吧，算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这样。” “我就是个苦命人，不得已才干这一行，苏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 陆卿音听出来了，这人在卖惨呢。 也是，有些令人就吃这一套，但可惜了，她不吃。 再说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 没有什么绝对的逼迫。 不过……他说的那个大人物是个男人，陆卿音不自觉想，不会是司京衍吧？ 司家在江城的地位无足撼动，谁敢不买他的账？ 烦转念一想，怎么可能。 司京衍哪儿有这么无聊。 陆卿音没再多想，熬到了十二点的时候，爵色里真正的夜场终于要开始了。 爵色把这儿搞得神神秘秘的，为了提高神秘性和刺激性，进去的时候都是蒙着眼的，陆卿音靠着墙壁走，严严想牵她，被她一巴掌甩开了。 严严：“……” 陆卿音摸着凹凸不平的墙，脑海中一幕幕掠过，有些熟悉。 但暂时没想出给来，思索间，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较为狭小的包厢里，解开眼罩，入目便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她坐在二层的一个三面隔开的包厢，身旁是严严，往下看，一眼就能看见舞台中心的场景。 上面，是一个极为精美华丽的——牢笼。 第两百一十五章 暖场 陆卿音所处的位置相当于看台，往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而周边环绕的一圈，都是同样的包厢，隐私做得倒挺不错，都隔着一面朦胧的帘儿。 让人无法窥探其中。 陆卿音怀疑，来这儿的能通过验资，又这么遮掩身份，估计都是某些企业高管，精英人士，甚至还可能有官方的人。 此看台不止二层，还有三层四层，下面就像是个角斗场一般。 那精美的牢笼里，现在还空空如也，严严在边上解释道：“苏姐，一会儿会有表演，您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打个赏。” 陆卿音眯眼，“表演？就这？” “这可不是一般的表演……一会儿您看了就知道了。” 陆卿音若有所思，隐约猜到了几分。 估计不是一般的表演。 严严继续道：“晚点还会有拍卖，您要是想，可以让买来的玩意儿去表演，任何节目都可以。” 陆卿音瞥他：“你也行？” 严严闻言愣了下，“苏姐，您要是想让我给您表演节目，直接说就好了，我只表演给您一个人看不好么？可千万别让我下去表演，我很害怕的……” 他故作可怜，看起来倒是比女人还能令人心疼。 但从严严的话语中，听得出来，他并不想去做什么表演，那害怕估计不是装的。 时针指向十二点，整个场子的灯光忽然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很快，舞台中心的灯亮了起来，以中心散发出来的光，映照着看台上缓缓掀开的纱帘，打在众人的下巴上。 但这个光线做得很诡妙，现在即使掀开帘子，也无法看清在场的人的脸。 陆卿音抱着手臂，静静瞧着。 舞台上，主持人登场，说了几句开场的话，接下来就是暖场舞。 这所谓的暖场舞，实际上，是一段儿极为香艳的舞蹈。 舞女穿着暴露，动作大胆，媚眼如丝。 总之，确实挺暖场的。 从这里开始，陆卿音基本上能确定了，这个纸醉金迷的场子，就是个销金窟。 陆卿音心思微动，拿出手机来想悄悄拍个视频留下证据，结果发现，手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应该是没进来被蒙眼的时候，被关机的。 严严看见她的动作，体贴地解释道：“苏姐，咱们这儿是不能用手机的，以防万一嘛，您要是喜欢，下次常来就是了，我随时给您留着位置啊。” 陆卿音应了一声，不自在的地调整了下坐姿，继续看着下面的舞台。 暖场舞结束了以后，主持人再次登台，宣布：“下面，就请送上我们此次内场的第一件‘拍品’！” “……” 陆卿音看着舞台上的场景，呼吸一窒。 一名少女被缓缓送了上来，放在了那巨大而华丽的牢笼中央。 少女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到透视的纱裙，里面的光景一览无余。 双手和双腿上都扣着锁链，轻轻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觉得这个少女有些眼熟，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紧接着，是刺激的拍卖环节，座椅旁边皆有个以供拍卖的按钮，随时叫价。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拍品。 陆卿音了然，算是彻底知道这是个什么地儿了。 除了少女，自然也有少男，打扮得极尽诱惑，宛如魅魔，陆卿音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僵住了。 她猜到这里是个销金窟，没想到会靡乱至此，那些被拍走的人被当场享用的也不少。 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陆卿音只觉得反胃，而严严见怪不怪，还说：“苏姐，您要是没瞧上，一会儿看看表演就好了，我会伺候好您的……” 话音还没落下，陆卿音捂着嘴唇，实在受不了了，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苏姐，你怎……？” 七拐八拐进了洗手间，撑着洗手台缓了好一会儿。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吐出一口气，脑子飞速旋转着。 出来还有一方面，就是得想办法留下这里的证据。 这可是违法的勾当，康华的人不会不明白，所以才这么隐秘周全，她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屏幕缓缓亮起，可是这希望破灭了，她发现，这个鬼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 真是周全！ 就今天这一场，估计都赚得不少了。 她深呼吸一口，打算回卡座包厢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转身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姐姐？” 带着试探。 陆卿音循声望去，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陆礼。 她张大了嘴唇，微恼道：“陆礼？” 陆礼走近几步，看见陆卿音身上发这副打扮，暗色中眸光轻闪，变得有些深邃。 这有艳俗成熟的风格，在姐姐身上，却并不显得俗气老成，甚至别有一番韵味，火红如焰的红裙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总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像是在发光一般。 而在他眼中，无论陆卿音什么样，都是闪闪发光的。 姐姐很美。 陆卿音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你怎么在这？” 难不成，他也是来这里消费的！？ 作为他的姐姐，陆卿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嘀吗？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陆礼收回略显局促的视线，低低地解释道：“姐姐，你别生气……我是来调查康华的。” 陆卿音：？？？ 这么巧？ “康华的事我听说了，父亲一直在给你施加压力，我想……替姐姐分忧，就来这里转悠了几天，结果就发现了十二点以后的这个场子。” 陆礼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陆卿音稍稍放下心来，只要陆礼没学坏就好。 不知怎的，陆卿音总是对陆礼有身为长姐的责任心，却忘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这么优秀，做事总有自己的分寸的。 “康华那边的人没发现你吗？”陆卿音还是担忧道。 “我刚回来不久，没有接触过康华的人。”陆礼凝视着她，说，“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为你做些事情的。” 第两百一十六章 有正事 他的语气那么真诚，在这样的场合里毫不相容。 陆卿音更不想他被这些风尘沾染了，摇头，“这件事非同小可，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项目的事情了。” 她本来想着的是，拿到这里并非经营不善，入不敷出的证据。 可眼下的情况，完全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些荒靡的违法勾当，一旦被查出来，陆氏集团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到时候，母亲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 她必须阻止这一切，收集证据，不让康华把陆氏拖下水。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可能有司景山的手笔，他想弄死她，连带着弄死陆氏那都是顺手的事儿。 “我知道。”陆礼目光坚定，“所以我更要来，我不想姐姐你以身涉险。” “我已经查到一些了。这个场子是才开起来的，在长达半年的营业额负数的情况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是为了现在能赚转的盆满钵满。我怀疑王总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样，只不过在等一个时机，而司景山突然帮了王总避开缴纳和陆氏的项目尾款，这就是王总眼里的时机。有司景山这么大棵树倚靠着，他自然不怕。” 陆卿音张了张口，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他逻辑这么清晰，知道的还比她多，自愧不如的同时，还有些心疼。 “陆礼，你为了查到这些，花了不少心思吧？” 陆礼笑了笑，“姐姐不也知道得大差不差了么？”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体温传递。“康华的人是认识你的，你这样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姐姐，相信我，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一切，拿到证据的。” 陆卿音眼睫扑朔，觉得此时的陆礼如此伟岸，根本不像她的弟弟。 后头有人喊他，陆礼脸色变了变，说：“我出来太久，得回去了，姐姐，你先离开这个地方，我们晚点再联系。” 嘱咐完，他就匆匆跟喊他的人进了包厢。 陆卿音话都没来得及说，有些犹豫，她不是不相信陆礼，只是不太放心。 而且，叫他的人是谁？能来这里的人没几个好东西。 他岂不是闯入虎穴？ 焦灼之际，忽然有一道醉醺醺的声音凑过来，“哎，酥酥，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跟我回去！走走走，里头的场子还热着呢！” 陆卿音皱眉，酥酥？苏苏？ 什么玩意儿啊！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陆卿音冷着脸避开。 可那男人喝得上头，估计还磕了点什么助兴的东西，直接就拉着陆卿音要往他们的包厢里走去，力气之大，陆卿音几乎是被半拖着过去的，到了门口，发现这个包厢有点更大一些，视野也更宽广。 里面光线还是很暗，里头有几个男人，她看不清脸，人这甩到卡座上。 “酥酥啊，你再跑，我可要把你扔下去拍卖了哦。”那男人恶劣地说。 陆卿音头皮发麻，被认错误入了别人的地儿，还有可能被扔下去拍卖，之后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能进这个场子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实力的，她那点伪装的身份根本不够看的。 得尽快找机会溜走！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打算先顺从他们。 起身扬起笑容，主动去给他们倒酒，“不跑了，来，我给几位先生倒酒吧！” “哈哈，酥酥知道懂事儿就好。” “酥酥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子吓到了，习惯习惯就好了！” 陆卿音扯唇，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忍下了一酒瓶子砸在他们脑袋上的冲动。 避开男人的揩油，一一给他们满上酒。 低头的倒酒的时候，隐约察觉到一股强烈而锐利的视线。 角落里还有一个男人。 不似其他几个那么兴奋狂乱，安静得有些熟悉。 陆卿音靠近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掌就抚摸了上来，在腰间触感极其强烈，而且这掌心，这力道…… 她浑身一震，抬起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妖孽脸庞。 “酥酥？” “哪个苏？” “苏楚的苏？” 一连三问。 熟悉的嗓音，带着玩味。 ——司京衍。 陆卿音捏着酒瓶的手抖了抖。 他怎么会在这？！ 昏暗的光线中，男人坐在卡座上，角落的位置更暗了，但依然掩盖不住男人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气场，手还抚弄着她，一把将人捞到怀里，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陆卿音忍不住惊呼了声，边上的男人打趣道：“没想到司先生也对酥酥感兴趣！” ……酥你吗个头。 陆卿音差点没撅过去。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 “嗯，挺骚的。” 他玩味的目光审视着她这一身红裙，随意的拨弄着她那头假发。 陆卿音：“……” “哈哈，酥酥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人，一直好好养在外头的呢，不多点花样怎么行？”那男人很是自豪。 “哦，是么？”司京衍睨着她，又将人拉近了一些，“什么花样，展示展示呗。” 陆卿音此时是以一个极其暧昧的跨坐姿势在男人身上。 再加上他刻意为之，几乎能感觉到他的逗弄，陆卿音皱眉，压低声音，“司京衍，别弄了，放手……” 这身裙子本就紧身，幅度这样大的姿势，她的身材也显得更加凹凸有致。 臀部被用力拍了下，她惊得差点叫出声，男人扣紧她，附在耳畔有些发狠地咬着那块软肉，“知道喊人了？打扮成这副模样来这种地方？你挺会玩儿啊。” “怎么，除了我，你还跟别人有一腿？” “……什么啊。” “嗯？苏苏？”司京衍的眸底翻涌着情绪，真是恨不得狠狠惩罚她一顿。 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儿！ 陆卿音身上颤抖，“我是被认错了！” “哦？”司京衍挑眉，“这么说，你是来这里消费的？又看上了那个男公关？还是，对下面的拍卖感兴趣？” 他的语气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陆卿音被迫勾着男人的脖颈，深吸一口气，“我有正事！” 第两百一十八章 传闻 陆卿音的身体往后靠到背后，“那倒没有。” 司京衍凑近了些，“看不出来，你这么善良。” “你想说我圣母就直说。”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司京衍笑，捏了捏她有些耷拉的脸蛋，“尊重他人命运懂不懂，少操这些没用的心。不如……” “多在意在意我。” 陆卿音抿唇，“我不在意你么？” 司京衍，“看不出来。” 陆卿音歪了歪头，他紧接着道，“不过比起之前没心没肺的模样，还是好上不少。” “……”陆卿音瞥一眼，“小叔这是在点我呢？” 司京衍挑眉，不置可否。 陆卿音也没继续跟他贫嘴，叹了口气，“我哪儿是什么善良的人，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此时包厢里就他们两人，说什么，似乎都不用太避讳。 司京衍在暗色中凝视着她，缓缓吐字，“想起了什么？” 在视觉受限的情况下，男人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一般，空灵入耳，让她不自觉倾吐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说：“我母亲沈月，在生前被陆续民造谣出轨海城的财阀大佬，因而囚禁逼疯。我不相信我母亲是这样的人，可我后来去问她的时候，她却一脸痛苦，什么也没有回答。” “在那之后，我母亲就被按在了耻辱架上，身体和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在回外婆家养病的时候，却葬身了火海。 而沈月背负的那些骂名，一身的尘土，终究是没有洗净。 陆续民却博得了个珍爱亡妻，有情有义的名声。 今天看见酥酥，她也只不过是心生恻隐之心想拉对方一把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 当年她没有为母亲洗脱被造谣的名声，今天亦无法解救一个被逼无奈的女孩。 一切都是选择，或许，那也是她沈月的选择。 包厢里寂静无声。 陆卿音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刚才是我多管闲事，不过以后不会了。”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一直没有说话，陆卿音眨了眨眼眸，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奇怪，问：“小叔，你怎么了？” 司京衍默了默，目光沉沉，没了方才的调侃戏谑之意。 “你说，你母亲被造谣出轨海城的财阀大佬？”他莫名其妙重复问了这样一句。 陆卿音点头，“是。但我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司京衍，“海城的是萧家的，萧家的家主，是萧涛。” 陆卿音对这人并不熟悉，若有所思，“好像是，怎么了？” 司京衍没有说话，只是，身上散发着一股沉静非常的气息，良久，陆卿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跟萧涛有什么渊源，他这才恢复如常，淡淡道：“没事。” “你认识萧涛？” “海城第一财阀，知道他的名讳很正常。”司京衍没什么情绪地回。 陆卿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是，海城临海富饶，比起江城这样的地，经济要更高一些。 但江城司家，是顶级的豪门，论实力，或是司家更胜一筹，毕竟司家再往上，那是有从政的，立过军功的。 “不过，我倒是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 思索间，听见司京衍补了句。 陆卿音眉心跳了跳，问：“什么传闻？” 萧涛跟沈月也许是有关联的，只要是跟母亲有关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放过。 “萧涛年轻的时候确实有过一个心上人在江城，只不过后来两人分道扬镳便没了交集，萧涛至今未娶，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他直直地望向陆卿音，“你觉得，那个人，会不会是你母亲？” 陆卿音神色凝重，她不知道。 但她相信，就算有，她母亲也必然对萧涛没有任何想法。 沈月不是那样会出轨的女人，她向往忠诚的爱情。 所以在知道陆续民和其他女人的那些龌龊事以后便水泥封心。 “江城这么大，萧涛这样的大人物，他的心上人，怎么会是 “你想查么？”司京衍幽幽道。 陆卿音抬起头，答案显而易见，“想。” 司京衍眯眼，“你想去海城？” “我会去的，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月和萧涛之间的关系她确实要查，但她今天来爵色，就是想搞清楚这销金窟里的秘密，保住陆氏，这同样重要。 下面的舞台上，有事一轮表演。 现在正在演出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正在和一直野兽……决斗。 陆卿音看得生理不适，只匆匆看了眼就放下纱帘了。 “小叔，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陆卿音后知后觉，狐疑地问道，“难不成，你也是来这儿寻乐子的？” 她转了话题，男人倒也没留恋上一个话题，五指拎起玻璃酒杯，“这么想我？” 被他这么一问，陆卿音倒有些尴尬了。 但还是嘴硬道：“那也说不定呢，小叔从小在司家这样的大家族里长大，生活在名利场呢，这种地儿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吧？” 语气中，隐约藏着一丝不悦的醋意，她自个儿都没察觉出来。 偏偏这男人却笑了，“宝贝儿，我发现你对我误会挺深啊。” 他的手绕过陆卿音的脖颈，将她的捎带了几缕柔软的发丝，从另一侧用指骨去蹭她的脸蛋，身上的气息包裹着她。 陆卿音偏头，不自然道，“那还能因为什么……” “你猜猜。”他幽幽道。 去吻她耳后的软肉，衔在嘴里，玩味道，“猜不出来，就在这儿惩罚你。” 陆卿音浑身一激灵。 他继续道，“反正在这种场子，尝尝你，估计更刺激。” “……”陆卿音受不了，“别闹了。我不想知道了还不行么，我真的有正事。” “你的意思是，他我在这儿就没正事了？”男人的语气揣着些失落之意，“我们音音这么想我，真是令人伤心啊。”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下，这是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呢。 不过，她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司景山……？ 第两百一十九章 没证据啊 她记得，王总最近是跟司景山走得很近。 方才陆礼也说了，爵色这半年来的负营业额都不过是个幌子，现在因为司景山出手帮忙了，王总才觉得时机到了…… 而司景山一定是对王总做的事情知情的，他那么精明谨慎的一个人。 “想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将陆卿音的思绪打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软软痒痒的。 她回神，“你是来查司景山的吧？这个场子一定不是合法的，你怀疑他跟王总有勾当。” 司京衍勾起唇，看向她的目光挺欣慰，“嗯，还没傻透。” 陆卿音：“……” 他挑起那纱帘，望向扫了眼，“你猜这儿，一晚上，能有多少流水？” 舞台中心，那女孩儿和野兽的决斗终于结束了，场面惨不忍睹，那原本完美的躯体上，满是伤痕，青紫无比。 陆卿音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严严口中的表演，而在这种地方，人跟野兽其实没什么区别。 看台上的人，不过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而舞台上的，则是供这些动物取乐的玩意儿。 不管男人女人，皆是如此。 有钱有权才能代表着一切。 这里就是个现实主义至上的名利场。 陆卿音讶异于王总竟然能想到这么个赚钱的法子。 一晚上有多少流水？、 陆卿音猜测：“几千万？” 司京衍笑得讳莫如深，“保守了。” 他比了个数字。 单位么，自然是最大那个。 陆卿音微微张开唇，惊讶不已。 “司景山背地里干的这些勾当，为了稳固自己在司氏集团掌权人发位置，也为了扶他儿子上位。”司京衍慢悠悠道，“他确实挺聪明的，这买卖是我我也心动。” “……”陆卿音皱眉，“可一旦东窗事发，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证据呢？”司京衍似笑非笑地问。 陆卿音了然。 是了，他们没有证据啊。 司景山和王总搞这么个销金窟，谨慎得不得了，又是蒙眼又是关机的。 陆卿音顿时泄气，“也是，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司景山想搞我，让我在陆氏集团受挫，这估计只是个开始，另一方面，他跟王总的合作转得盆满钵满，我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下面，又是一轮表演，陆卿音不忍直视，说：“别看了。” 司京衍挑眉，“你怕？” “恶心。” “这才哪儿到哪儿。”司京衍笑，不过也放下了纱帘。 朦胧的布料隔开了下面的光景，包厢里的光线又暗了下来。 陆卿音一筹莫展。 “咱们现在有共同的困境，算不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司京衍忽然又开口。 明明口中说的是所谓的困境，但他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似的，格外慵懒散漫，永远那么游刃有余。 陆卿音眨了眨眼，“小叔，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司京衍勾唇，“你说呢。” 这架势陆卿音熟得很，猜测八成是没跑儿了。 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椅背上，微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眉骨轻挑，瞥她那小表情，“想知道？” 陆卿音毫不犹豫：“当然。” 她现在处于一种焦急的状态当中，对破这局非常之急切。 “那你不得让我高兴高兴，好让我告诉你？” 陆卿音闻言，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男人憋着坏呢。 想从他嘴里探点什么消息，真是难。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陆卿音才不跟他玩这种折腾人的把戏，作势就要走。 但她动作极为缓慢，全身上下都透着想让司京衍松口喊住她的意思。 可她半个身子都在门外了，余光中男人还一声不吭。 顿时气愤。 不过想想设觉得自己有点儿恃宠而骄了，似乎潜意识里就认为，司京衍惯着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这样的习惯，于她来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陆卿音呼了口气，没有再关注男人，毅然决绝地离开。 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 她刚想明白，人已经在外头的走廊上了，忽然一条强有力的健硕手臂就将她拉了回去，她还没反应过来，门再度被关上，她被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硌得有些疼。 男人倾身下来，手绕到她后背觉得硌人的地方垫着，薄唇里吐出的话语却有些冷，“就这么烦我？” “没……” 男人的眸子太具有侵略性，陆卿音别开眼神，“小叔不想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啧了一声，一条手臂撑在她带头顶，“你明明知道怎么做的，不是么，你只是不想，陆卿音。” “……”陆卿音抿唇，半天，憋出一句，“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其实，她不想妥协，也不想这么依赖他。 这会让她更加无法控制住自己。 尽管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纯粹了。 可她心里有道坎儿。 心动不可避免，可再往深了，她没有想过那么多。 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譬如三年前那个女人，难道，这不是司京衍的秘密吗？ 她脑子乱乱的。 司京衍却因为她这一句极为经典的渣言渣语给气笑了，“行，你真行。” “……”陆卿音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想从他的手臂中钻出去，却没找着空隙。 反而，让她更加压近了一些。 包厢里的温度降了几分，男人身上也透着一股浮动的戾气，寒霜侵袭蔓延，陆卿音喉咙哽了哽，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话头。 他应该挺生气的。 抬起头看不清男人的深情，想紧接着去探寻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了他觑下来眼，怔愣了下，里头化不开的浓墨，似乎还掺杂着一丝落寞的郁色。 “……”陆卿音张了张口，被他的话堵住。 他说：“我这么好哄，你怎么就不能学着依赖我点呢？” “我做的还不够么？” 陆卿音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眼睫轻颤。 这问题让她哑声。 沉默良久，陆卿音才低低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或许，她心里的伤痛和别扭，让她永远无法对任何人坦诚相待。 第两百二十章 心头大患 就在这时，场子里所有的光都暗了下来。 原本足以看见男人轮廓的微光都不复存在，耳朵里响起主持人的声音，“下面，使我们爵色为大家准备的特殊环节。各位左侧的柜子里，各种各样的道具，黑暗之中有无限的可能，请大家尽情享受这一刻的狂欢吧！” 主持人说得隐晦，可在场的，谁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来这儿的人，难不成是打算清汤寡水只为了喝两杯酒的不成？ 而熄灭灯光的目的，不过是让这一切变得更加顺理成章罢了。 可陆卿音还是想得保守了。 包厢门被推开，几个男人女人乱闯进来却没人管的时候，她心里萌生出了一股害怕，这分明就是个yin窝！ 方才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 陆卿音顾不上其他，下意识地，拽紧了眼前的男人。 司京衍冷冷的吐出一句，“滚！” 威势极强，震慑人心。 “切，扫兴，是没来过爵色么，这里的女人不都是供人玩乐的！”黑暗中，有人骂骂咧咧了一句。 陆卿音忽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道疾风而过，司京衍倏地站起来。 手里空了，她心一沉，想去寻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一道惨叫声，是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发出来的。 司京衍准确无误地拽住了那人，将他死死的按在罢墙壁上，“这么大牌啊，喜欢玩儿，要不我陪你玩会儿呗？” 那宛如地狱刹罗般的嗓音，阴森森的，让人胆寒。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动我，明天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人还在嘴硬。 司京衍冷笑，“行啊，说说你是谁，回头我亲自找上门去，告诉大家我在哪儿碰上了你这位大少爷。” 那男人一听这话，瞬间没了声儿。 这个场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就是隐藏身份，不掩藏身份的也都低调行事，毕竟都怕这种勾当东窗事发了以后危及到自己。 如今听司京衍这么一说，气焰自然消下去了。 另一边的监控室里，一双鹰眼正死死地盯着这个包厢，沉沉地命令道：“放大画面。” 包厢昏暗，但通过某种技术依旧可以看清里面的场面和人。 果然是他！ “通知王志，安排人手！” …… 包厢里寂静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那男人才骂了句：“呸，小爷我不跟你计较，放手！” 司京衍放手了，他们离开以后，敏锐地看向周围。 走过来，“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他的语气格外严肃。 陆卿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她寻思着，这样一片漆黑，就算闹起事儿来了，爵色的人似乎也不会管？ 刚才就一直没有工作人员来，如今听到司京衍的话，也隐约明白了几分，他们不是不管，而是不想掺和进这些大人物的纷争中，只有不可开交了以后，才会出面调解几句，那这就说明，爵色的人，是能够看见他们 所以，以司京衍的性子，才会如此轻易放过方才的男人。 估计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么一闹，肯定要有人盯上他们了。 她凝重地点点头，现在也暂时拿不到证据，得走。 “好。” 外头的走廊上还是有点光的，他为了方便行走。 然，就是在走廊上，都有人旁若无人地玩起来了。 “……” 陆卿音尴尬。 下一秒，眼就被蒙住了。 男人清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别开，抓紧我，带你出去。” “嗯。”陆卿音应了一声。 这下，视线彻底被阻断了，但司京衍的手温温热热的，覆盖在眼睛上很舒服。 司京衍拥着她往前走，找出去的路。 进来的时候是蒙眼进来的，没想到出去的时候，也是‘蒙眼’。 等等…… 陆卿音忽然想到，那司京衍进来也是蒙眼，他能知道出去的路么？ “司京衍，你知道出口在哪么？”她忍不住问。 男人依旧往前走，“不确定，但来时候，我记了大概方位。” 陆卿音讶异于他的谨慎。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个地方像个迷宫一样。 走廊交错复杂的。 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些晕头转向的了。 此起彼伏的叫声充斥着耳腔，令人作呕。 司景山这人真是警惕，就算这儿被掀老窝了，这么绕的地方，也足够时间给他们撤退，甚至能将自己摘干净。 果然是老奸巨猾。 思索间，拐角的时候，忽然涌出来了一群人。 一道道身躯，堵在前进的路上，宛如大山，封闭一切！ 司京衍把手放下来，眯眼：“我那好二哥，动作挺快啊。” 陆卿音看清眼前的情况以后，呼吸一窒。 司京衍把她掰回来，按在怀里。 王总从人群后走出来，没注意到乔装打扮过的陆卿音，收到指令一门心思都在司京衍的身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四爷，您怎么来我这儿也不通知一声啊，早知道您要来玩儿，我一定给您安排最好的待遇，不得让您好好享受一下啊？” “哦？这么看得起我的啊？”司京衍慢慢悠悠地说。 “可惜了，您今天似乎不是来玩儿的吧？”王总阴恻恻地说。 司京衍慢条斯理地抚弄着怀里人儿的头发。 啧，假发摸起来果然没有真的手感好。他这么想。 陆卿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王总明显是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们。 估计是受了司景山的指使，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想置他们于死地，简直轻而易举。 司景山看来是早就想干这事儿了，这么好的机会把司京衍这个心头大患给铲除，何乐而不为？ 就算最后闹到了司老爷子那里，司景山不是明面上跟爵色有关系，想要查估计也还得费一番功夫，所以，他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到时候司京衍开不了口，想怎么编排还不是任由司景山？ 第两百二十一章 嘴硬 保不齐，司京衍还要被抹黑。 毕竟这是个什么地方，大家心知肚明。 陆卿音不禁有些担心起他来，拽紧司京衍胸前的布料，脑子里飞速旋转着，神经高度紧绷。 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司京衍低眸察觉到她的异样。 正要开口时，她忽然回身的同时，以及力道十足的飞踢就送了出去，王总直接被一脚踹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脑袋懵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陆卿音怒骂道：“你个臭婊子敢打我，都给我上，往死里打，打出人命也没事！” 司京衍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凛冽的女人，忍不住微微蹙眉。 陆卿音此时浑身的力气都凝聚在一起，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而眼下的情况来不及思索太多，对方人多势众，在这里斡旋并非是明智之举。 “跑！”她拽着男人，掉头就跑。 她下盘十分的稳健，身子又轻盈，跟阵风似的！ 王总在地上命令，“追啊，他们跑不出去的！” 一群人赶紧从各个方向奔去，打算围堵两人。 这个走廊实在是弯弯绕绕太过复杂，他们又是第一次来，哪里比得上这些身材魁梧，体力十足，还对这迷宫走廊十分熟悉的保镖们。 跑了一阵后，从地面八方涌来抓他们的人，陆卿音呼吸一凝。 司京衍率先出手，将左右两侧扑上来的两人躲开，两人的脑袋碰撞，瞬间倒地，紧接着，迎面又冲上来三五个，他拽住其中一人的衣领，挡在面前往他们的方向一扔。 而在这个时候，陆卿音感觉道脚踝的地方被缠住了。 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个保镖趴下来抓住了她，她使劲挣脱却无果，没有实战的余地，眼看着就要被拖走，司京衍高大的身躯在这个时候笼罩住了她，抬起长腿，直接就对着那人的手臂硬生生给踩了下去。 惨叫声响起。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太多了！ 陆卿音推男人，使他躲开了斜方冲上来的保镖。 司京衍反手牵住他，屈身绕过了几人。 知道进了一处洗手间的地方，里面的隔间不时传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堂而皇之地推门进去了，把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差点给吓萎了。 “继续。”司京衍的语气像是有种极强的威慑力。 那男的匪夷所思，但又觉得在这种地方，有什么癖好也都不奇怪了，然后忽然就感觉到身下的女人一紧，骂了句：“你还刺激上了是吧？” 陆卿音：“……” 那女人叫得更大声了。 外头一阵轰隆的脚步声，在这个隔间里停顿了下，没有推开门，离开了。 陆卿音心里好歹松了口气，他们毕竟也是这里的员工。 不会轻易打扰客人的兴致。 耳边还充斥着那欢爱的声音，陆卿音发现，那女人一直眸光潋滟的看着司京衍。 那勾人的眼神，分明就是一种邀请，“先生，你长得真帅……啊！” “……”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 司京衍连个眼风都没给她，拉着陆卿音出去了。 “哎别走啊……” 隔间里传来那男人的骂声。 陆卿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司京衍敛眸瞧她：“还回味呢？” “什……”陆卿音恼，“说什么呢。” “看别人是不是还挺刺激？” “要不是为了躲避那些保镖，我用得着遭这罪么？”陆卿音不肯甘拜下风，回怼，“再说了，带我进去的可是小叔你，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呢。怎么样，刚才人家邀请你，你是不是还挺跃跃欲试的啊？” 司京衍挑眉，“宝贝儿，吃醋啊？” 陆卿音，“可没有。” 司京衍捏了捏她的脸，“嘴硬。” “不过，她叫得没你好听。” 陆卿音：“？” 她无语至极，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谁问你这个了？好了别说这些了，逃命要紧。” 司京衍瞅着他的小表情，闷笑了两声，“怎么这么可爱。”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陆卿音蹙眉，“你知不知道，司景山是真的想置你于死地的！” 司京衍缓慢地点了点头，幽幽道：“想想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陆卿音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他妖孽般俊逸的脸庞，那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我还想活着。”陆卿音抿唇，“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要死，也不应该是现在。” “如果真的死在这儿了呢？”司京衍的目光凉浸浸的。 “我不认命。” 陆卿音咬牙吐出四个字。 那张化着妖艳浓妆的脸上满是倔强。 有些违和。 可又那是从骨子透出来的不服输的劲儿，无关外表。 司京衍眯眼看了她片刻，身上那股懒散收了一些，抻了抻手，点头，“行，听你的。” 陆卿音愣了下。 两人一道出了洗手间，贴着墙根走。 警惕摸索，忽然—— 身旁的男人倏地转身，一掌掐住了身后的一道影子！ 陆卿音心提了起来，本来以为是司景山的人。 没想到是陆礼！ 正要开口，便看见陆礼反应极快地抬起膝盖，顶向司京衍。 男人眉心罕见地皱起，应当是吃痛了，眼神变得凌厉得又要动手！ 陆卿音赶紧制止：“别！那是陆礼！” 她挡在陆礼的面前，那一拳就停在咫尺之间，差点就要挥到她的脸上！ 司京衍及时停下，活动了下手腕，转而去摸摸陆卿音的脸，嗤笑，“哟，陆副总，这么巧，能在这儿碰上你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陆礼直起身子，淡淡道：“司先生不也是么？” 言外之意，谁也别说谁。 陆卿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行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都别说了。陆礼，我们正在被王总的人追杀，这里很危险，你也别久留了，知道吗？” 她简单地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刚说完，王总就带着人找到了他们。 嘿嘿一笑：“终于让我逮到你们了，臭表子，刚才竟然敢踹我，一会儿我得好好玩玩你！” 第两百二十二章 听他解释 王志嘴里的污言秽语让陆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不复往常清俊，他眼疾手快，直接就给了王志一拳头，快出残影，陆卿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听见了一声哀嚎。 王志又打头阵挨打，刚才那伤的估计还痛着呢，陆卿音忍不住憋笑。 “妈的，给我上，给我把他们都绑起来！快点！” 对方人多势众，陆卿音一手抓一个，就往缝隙里钻，“快跑！” 跟他们在这消耗体力一点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如尽快找到出口。 陆礼被顺着走，看着自己被姐姐抓住的手，脚步生风，把挡在眼前的保镖们扫清以后，一路狂奔。 后头的保镖骂骂咧咧地紧追不舍，陆卿音焦灼万分，“可是，出口到底在哪里啊？” “跟我走。” “跟我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陆卿音步履不停，“你们知道？” 然，两人拉着她的手臂，是往相反的方向。 “姐姐，我打探到了出口的位置，跟我走。” 陆礼凝视着她，眼睛里的自信了真诚显而易见。 陆卿音正要开口，另一边的司京衍却不曾放手，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暗色之中，那沉沉的目光，像寒冬深夜下的一片海，幽深之下，是无尽的惊涛骇浪。 “不信我？” 那感觉，令人心悸。 陆卿音身体僵直，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该跟谁走。 “姐姐…… 谁也不肯放手。 王志的保镖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陆卿音皱眉，脑子飞速转着。 “没有不信。但你们说，会不会不止一个出口？” 这偌大的走廊迷宫，肯定经过精心设计的，而且为了多一层的防备和退路，只有一个出口那也太不方便了。 司京衍你眯眼：“所以？” 陆卿音很是冷静理智，“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跟着陆礼走。” 说完，他就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解释：“小叔，你记的应该是我们来的路，司景山这么狡猾，必然会在那个地方蹲守我们逃出来的路线。但陆礼出口，应该是另一个，供内部人员进出的，所以保险起见……” 说到这儿，她可以压低声音，用只要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软嗓道：“小叔，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我们纠结了，一起走吧，好吗？” 司京衍黑眸微眯，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 片刻，他终于开了口，“行。” 陆卿音说的不无道理。 他的手沿着手腕往上，从肩膀处顺下来，扣着她纤柔的腰肢。 占有欲的意味极其强烈，“那就请陆副总带路了。” 司京衍说。 陆礼看陆卿音没有反抗，眼眸有些猩红，松手转了头几步走在前面。 为什么，姐姐这次选了他，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呢？ 三人贴着墙根往前走，不弄出动静，也为了躲避一些监控的视野盲区，沿途还收拾了几个追上来的保镖，好在有惊无险。 越往陆礼带的路线走，人加就越少，应该就是员工通道，所以他们没查到这里来。 毕竟这地儿这么绕，没人觉得他们能找到员工通道。 那条道亮着暗蓝色的光芒，诡异非常，就在要出去的时候，迎面还碰上了个人，对方很是惊奇：“苏姐，你怎么在这儿？” ……是严严。 陆卿音真觉得，她跟严严是特么什么天杀的缘分。 “这里可是员工通道，你怎么到这来的？” 此时，严严的神色有些警惕。 陆卿音想了想，道：“不知不觉就到这儿来了，出去说。” 一行人出了员工通道，陆卿音这才发觉，这分明就是之前他来找王志的时候，觉得奇怪的那个那条挂着员工通道牌子的隐蔽通道。 真·员工通道。 难怪，会设在这样一个地方。 不明显但又不刻意。 不会惹人怀疑，一般人也不会轻易去员工通道。 出来以后，是爵色表面上的娱乐会所，光线总算是明亮了一些。 “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去了趟洗手间就不见人影了，我找了你半天。”严严好奇不已，问道，“还有他们……是谁？你新找的男公关吗？” “……”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下，这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随后，明显感觉到身旁男人骤冷的气息，打了个寒战。 司京衍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重复了那三个字，“男公关？” 陆卿音僵硬地转过头，“不……” 严严嘴是真快，“对啊，你们难道不是么？我好像没见过你们啊。” “是外头来的？” 这种场子里，可以叫会所里的公关，自然也能从外面带。 司京衍不答反问：“你你叫什么？” 严严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严严，你呢？” 这男人的姿色，确实不错，估计在别处也能是个头牌了。 怪不得，之前问苏姐的他是不是她心里头最帅的男人时，她的回答是排不上号。 严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个儿确实没实力和人竞争。 正想着，男人的冷嗓将他唤回神，“严严？” 陆卿音闭了闭眼，脸上有种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司京衍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将她扣得紧紧的，语气戏谑，笑勾进耳朵里，却透着浓浓的压迫感，“我们音音这么专情呢，就喜欢叫严严的？” 旁边的严严一头雾水，没看明白这局势。 “小叔，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司京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怕是不行。” 男人身上的萦绕的冷意将她裹挟得窒息，她忘记了，司京衍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从前是他愿意捧着她惯着她，而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他不快了，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总是要爆发的。 但严严，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怎么，有我这么个‘严严’还不够满足你，还要找其他的严严？” 严严疑惑，“你也叫严严？” 陆卿音恨不得堵住这个严严的嘴！ 司京衍冷眼觑过去，那严严吓了一跳，终于收声儿了。 “行啊，我就听你解释解释。”他说。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不劳费心 陆卿音胸口起伏，腰被箍得有些疼。 眉心直皱，抓着男人的手，“你先放开我……” 一直陷入自己情绪漩涡中的陆礼不损失不再沉默，他压下眉眼，开口，“姐姐想做什么，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司京衍勾唇，目光戏谑地扫向陆礼，嗤笑道：“这么急，是不是恨不得你是他啊？” 陆礼眼波微动，但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陆卿音则惊愕地抬起头，“司京衍，你在说什么？” 陆礼可是他的弟弟啊。 “怕什么，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而已。”男人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王志的人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吧！” 严严还想挽留，但越听越不对劲，王总？ 这跟王总又有什么关系？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似乎是觉得陆卿音说得有道理，司京衍倒也没有异议。 出了爵色会所，已经是凌晨。 外头无边的寂静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城市。 有人沉睡，有人狂欢，截然不同的景象。 深秋天凉，风也更加刺骨一些，陆卿音忍不住抚了抚手臂。 她今天为了掩盖身份和样貌，穿的清凉，假发拨开，后面一大片裸露的风光暴露在空气当中。 忽然，一阵暖意。 后背上被披上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上面还裹挟着体温，暖意融融。 陆卿音偏头，便对上陆礼那双温润而清澈的眼，“姐姐，小心着凉。” 正要开口，肩膀被人往旁边一带，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头顶上方的低嗓落下，“冷？我怀里暖和。” 陆礼见状，眉间折了几分，但转瞬即逝地舒展开来，开口，“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劳陆副总费心了，我们音音跟我还有事儿，是不是？” 司京衍慢条斯理地开口，但揽着她肩膀的力道收紧了几分，斜睨着她，似笑非笑。 陆礼看过来。 陆卿音咳嗽两声，“对，我还有点事。陆礼，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陆礼的神色有些复杂，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暗夜中青筋凸起，语调有些惹人怜的落寞，”姐姐，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上次我跟您说的……还记得吗？” 陆卿音想起，之前陆礼和她说过，搬回家住的事情。 她排斥陆续民和冯珍，后来又有王总的事情缠身，自然也就搁置了。 如今陆礼再次提及，陆卿音觉得其实是该郑重一下这件事。 毕竟现在她和司京衍的关系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陆礼，你先回去吧。今天爵色的事情，明天去公司的时候再说。” 陆卿音都这么说了，陆礼也没有再强求。 兀自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好，那我明天在公司等姐姐。” 司京衍眸光不明地看着他们两人，嗓音轻慢，“得了，这么生离死别磨磨唧唧的，还以为你们要天人永隔了。” 陆卿音：“？？？” 什么话这是。 不过，她隐约嗅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息。 陆礼转身走了，她也上了司京衍的车。 而此事的爵色里，王志捂着自己的身上的伤，一瘸一拐地去顶层的办公室复命。 办公室里，男人坐在椅子上，从落地窗外俯瞰外头的一望无边的夜色，品着茶，一手轻敲着扶手，独留一个来自上位者的冷厉背影。 “司、司董……” 王志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走近，“我办事不力，让他们跑了。” 司景山没回头，“你也知道你办事不力。” “对不起司董！”王志吞咽了一口，赶紧继续道，“不过，他们是来查爵色内场的事的，这一次没得手，下次肯定还会来，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声打断，“你觉得，我那个好弟弟，有这么傻？” 这次失手相当暴露了意图。 他怎么会不防范？ 王志张着嘴唇，没敢说话了。 他是惧怕司景山的。 当初他可以笼络，司景山也有这方面的意图，但越接触，就越能感觉到这人的城府之深，他帮他的一切都要拿利益来换，提出的任何事情都必须即刻办到，王志还亲眼看见司景山收拾手下被活生生折磨致死。 那凶恶残暴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儒雅持重截然不同…… 他知道，司景山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如今轮到他头上了，他就是下一个被折磨的人！ 和司景山合作是一把双刃剑，他渴望又畏惧，想退缩却不能。 更别说现在内场运营起来了，若是出了事，还得仰仗着司景山的人脉关系…… 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司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了，端着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走过来。 王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王总，你毁了我的计划，这可怎么办？”司景山居高临下地说。 王志脸色惨白，给自己找补：“一定还会有其他机会的！” “再说了，那荣景园的项目现在在您的手上不是……司京衍连司氏集团的门槛都进不去，不足为据的！” “不足为据？”司景山眯眼，瞬间怒喝，“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是祸害！” 司京衍必须死！ 这样，才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 王志吓了一大跳，腿一软，瞬间倒地。 “不过，你说得对，还有机会……”司景山话锋一转，幽幽道，“只是，在你这里，没有机会了。” 王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他哆哆嗦嗦地：“司、司董，您这是什么意思？” 司景山那双鹰眼闪过诡异的光芒，杀意尽显。 可下一秒，他又笑了起来，“王总，你怎么在发抖？快起来，地上凉啊。” “……”王志爬了起来。 刚有个动作，头顶上就被浇下来滚烫的茶水，王志瞬间志龇牙咧嘴痛声嚎叫。 司景山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哦，手滑了。正好，你暖暖身子。” 王志不敢有意见，他知道自己是肯定逃不过这一遭的，比起其他折磨人的法子，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司京衍敏锐狡诈，被他逃了也不意外。”司景山把茶杯放在桌上，自顾自道，“对了，给你引荐个人。” 他转头看向门口：“进来吧。” 第两百二十四章 断了 夜深露重，水韵公馆内。 刚进门，陆卿音就被抵在了玄关处的墙上。 原本平静了一路的情绪，掀起波澜。 “司京衍，你又发什么疯！”她皱着眉，胸口起伏着，里头憋着气儿呢。 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长腿挤进她双腿间，更进一步地压下来，冷木调的气息包裹着她。 他的手按着她的腰肢，压迫性极强，幽幽开口，“怎么，打算先发制人来说我了？” 陆卿音顿时气焰弱了一些，严严的事还没给他解释呢。 “怎么，是觉得有你那个好弟弟在你身边，我就开始可有可无了？” 他继续道。 这话歧异可就重了。 陆卿音简直莫名其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我说了，陆礼是我的弟弟。你为什么总是误会我和他有其他的关系？” “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司京衍被推，却纹丝不动， 陆卿音无法理解，“随便你怎么想！” 那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男人怎么能这么想。 司京衍的眸色深了几分，“这就承认了？” “他口中，上次和你说的事，是什么？是让你离开我？” 陆卿音有些错愕。 “不是！” “呵。看来是真的。”司京衍的语气中满是笃定。 “那是我的家人，你如果永远无法接受他的话，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闻言，男人的脸庞上瞬间溢出几分近乎偏执的疯魔，眼底映着熹微的火光，危险十足，“音音，这是要为了他，跟我断了？” 陆卿音扯唇，说出的话语嫉妒伤人心，“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不是么？” 腰上的那只手，力道无比大，几乎要生生将她的腰肢折断。 陆卿音额角冒出细密的汗，仍咬着牙，听见眼前的男人沉冷的嗓音，“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是。”她闭了闭眼。 司京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行啊，一个严严，一个陆礼，任何人都比我重要，是不是？” 陆卿音张了张口，想否认“严……” 可司京衍明显不想再听她嘴里吐出那些伤人的话语。 他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黑眸里的情绪狠狠压过来。 “你想调查爵色的事，告诉我了么？那里是个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进去会怎么样？你以为那点儿伪装的身份够看的？在那种气氛下，谁管你是谁！” “如果没碰到我，你就真打算委身那些人了？” “陆卿音，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他字字珠玑，另一只手的虎口卡住陆卿音的下巴，薄唇贴得极近，气息吐在脸上，却只让人感觉到无边的寒意。 凛冽寒光乍现，是压不住的盛怒。 陆卿音汲气，“你去爵色，不也没告诉我么？” 气氛凝固。 司京衍盯着她，忽然笑了。 只是那笑，不带一丝温度，凉得让人心惊。 他松开对她的桎梏。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现在是要跟我翻旧账，谈公平？” 陆卿音对上男人那双眸子，犹如一块化不开的浓墨，无边浑浊，哑了声。 是啊。 她怎么能跟他谈公平呢？ 一直以来，他虽然偶尔嘴毒了些，但都是顺着她的。 明里暗里的那些帮助都不是假的。 而她在这场关系当中，似乎一直是索取方，她做什么事都很少会考虑到他。 天平永远都是倾斜在她这一边的。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她却说些反话…… “算了。” 司京衍自嘲地笑了笑，后退一步，原本挺拔的脊背此时微微弯曲，不似从前那般稳操胜券，意气风发，像是终于打算放手了，“既然你捂不热，我也别白费心思了。你的事，以后和我无关。” 陆卿音看着他绷紧的下颚，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心里忽然有些慌。 里头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想急切地抓住，却无法。 司京衍折身出去了，关门的声音不大，却狠狠砸在她心头，猛地一震。 客厅里只开了适应视线的暖灯，微弱的光打在陆卿音略显单薄的身影上，安静得犹如这无边的夜色一般。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裙，此时，没有张扬的妖艳，只显萧条。 好像，又搞砸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缓慢地挪动，回身。 看向这偌大的别墅。 这房子现在在她的名下，可她一点归属感也没有。 她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深吸一口气，深秋夜里的冷空气灌进身体里，一阵惹人寒颤的凉意。 打了个喷嚏。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想着去陈奚那里。 但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 她最近还在忙官司的事情，再加上刚刚入职sera，肯定又很多事情要忙，于是放弃。 陆卿音抬头望月，忽然觉得，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却连一个家都没有，她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呢？ 一个人安静呆着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从前的事情。 头又开始痛了。 她打算先去找个酒店住。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姐姐，你到了吗？”陆礼的温润的嗓音钻入耳腔。 像一件厚厚的毛衣包裹着她。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声线融进夜风里，带着点沙哑，“陆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姐姐，你在哪里？我接你回家。” 多么聪明的孩子。 不过一会儿就厘清了事情，知道她在外面，还极有可能是流浪街头的姿态。 而陆礼接到她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一副小可怜儿样的姿态，她困倦得很，上了车就睡着了。 车子开得很慢，四平八稳。 陆礼手扶着方向盘，侧眸看向副驾上的人，眼神格外温柔。 比月光还要皎洁明亮。 空气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刻意喷洒的，浓烈的香水味。 陆礼却觉得芳香到迷人。 从前他只觉得每天的夜晚漫长难熬。 今夜，他却想夜色再长一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第两百二十五章 这是我们的家 到了陆家。 守夜的佣人看见陆礼抱着个女人回来，没认出是陆卿音，有些惊讶。 陆礼手指附在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上楼安顿好陆卿以后，怕她夜里睡不安稳，收拾了下自己便在沙发上休息。 这晚陆卿音昏昏沉沉的，睡得格外深，也确实始终不安稳，窸窸窣窣的的动静一直没有停过。 全身像处在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冰火两重天，枕头都被汗水给浸湿。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 陆礼一整夜没有睡好，但他并不觉得辛苦，乐在其中。 早上的时候，陆卿音迷迷糊糊间，就醒过来，没睡几个小时，头脑发昏。 “唔……”陆卿困揉着脑袋坐起来，迷茫地打量着周围。 有点儿熟悉的地方。 正思索着，一杯温水就递到了面前。 陆礼的手指骨节纤长，经脉微微凸起。 “姐姐，你醒了？你昨天晚上着凉了，先喝杯温水。” 昨晚的记忆缓缓入脑。 她记得，昨夜风的刺骨凛冽。 自己从水韵公馆出来以后，就接到了陆礼的电话，然后上了车就睡着了。 这里应该是陆礼的房间，他带她回了陆家。 陆卿音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温水下肚，胃里舒服了不少，“谢谢。” “姐姐，你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陆礼凝望着她，片刻，又补了句，“……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陆卿音弯了弯唇角，“嗯。” 陆礼目光清润，温声询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一道大力的敲门声。 急促又激烈。 硬生生将话题打断。 陆礼心底浮出几分躁意，没有表现在脸上，“我先去开门。” 外头的冯珍听到守夜换班发的佣人说陆礼带了个女人回来。 急得不行。 大清早的就来敲门想要看看哪个小贱人敢勾引她的宝贝儿子。 她这段时间可是给陆礼相了几个江城身世背景都极好的名媛，对他的事业也有一定的助力，可不是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能勾引了去的。 门一打开，冯珍直接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看见床上那个散发遮了大半边脸的女人，正在折身往床头柜上放杯子。 她冲上去一把抓过头发，骂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贱人，敢勾引我的儿子！” ——砰！ 水杯碎落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把女人的脸掰过来，冯珍顿时僵在原地，“陆卿音！？” “怎么是你！” 陆礼紧张地握住陆卿音的手腕，“姐姐，你没事吧？” 冯珍的脸色几位精彩纷呈，无比复杂，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卿音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陆卿音面无表情，“冯阿姨，所以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头发松开？” 冯珍手一抖，松开了无意识攥着的陆卿音的头发。 那股拉扯的感觉减轻了一些，不过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淡淡地说：“冯阿姨，你似乎忘记了，这是我母亲的房子，我想我应该有进出的权利吧？” 更何况，现在这栋房子是在她的名下。 只是陆续民和冯珍都不知道罢了。 这话可不中听，冯珍一脸怒视地瞪过来，“现在这栋房子可是归续民所有！没他的允许，你有什么权利？” “你确定？”陆卿音微笑着反问。 冯珍一愣。 才想起之前陆续民因为公司资金缺口，把房子暂时抵押出去了。 现在，好像是还没收回来，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当，当然啊，不然能是谁的！” “还有，你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陆礼的房间里！以为现在还是小时候吗，你作为姐姐，一点分寸都没有，你自己水性杨花不知检点也就算了，我们陆礼的名声可不能被你毁了！” 冯珍迅速转移话题，把矛头又指向陆卿音。 陆卿音也觉得奇怪。 是啊，陆家的还有别的客房，为什么陆礼会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点她回答不出来，眉心轻轻皱着，清冷的面孔上露出疑惑之色。 冯珍见状冷哼一声，陆礼检查完伤口，把玻璃都扫到陆卿音碰不到的地方，这才起身，眉眼很淡，却有种无形的气场，“是我把姐姐带回来的，她生病了，而且，当时太晚客房来不及收拾。” 他平铺直叙，把冯珍抛出来的所有问题都驳回去。 这让冯珍一时间哑口无言。 “母亲，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陆礼问。 “……”冯珍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知道你跟卿音要好，但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时候还是得注意点分寸，孤男寡女像什么事儿。行了，收拾好了就出来吃饭吧！” 冯珍给自己找补，说完就出去了。 陆卿音也翻身下床，陆礼按住她的肩膀。 但又很快松开，温声道：“姐姐，现在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得去趟公司，处理下爵色的事情。”陆卿音的脚趿拉上拖鞋，又道，“对了陆礼，昨晚，谢谢你。” 陆礼的唇线抿紧，知道她想做什么是拦不住的。 还是忍不住问：“姐姐昨晚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陆卿音敛目，昨晚发生的事情，那股令人心颤的，空荡荡的无力感再度袭来，她浑身抽搐了一下，没瞒过陆礼的眼，“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 陆卿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打算搬回陆家住了。” 这是沈月的房子，这里算是对于她来说唯一有归属感的地方了。 而且，她觉得……陆续民，有点不太对劲。 这两天发生了这些事，陆续民也许是惧怕司京衍的，可对于陆氏公司的事情他可不会让步，却在爵色这个项目上一直没有过问，难不成真有吃这个闷亏？ 不像陆续民的作风。 “真的吗？姐姐，你要搬回来？”陆礼的眼睛里亮起了光。 陆卿音点头，“对。这本来就是我的家，不是吗？” 第两百二十六章 看不清局势 从各种意义上的，她的家。 陆礼眉弯眼笑，“是的，是你的家。” “好了，我起了。” 陆礼点头，非常识趣地出去把门带上了。 陆卿音洗漱完毕后，下楼吃早饭，陆续民已经去公司了，看得出来，他最近很忙，也对公司的事情很是上心。 陆卿音心生疑惑，但暂时没有多想，吃过早饭后，吩咐佣人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 宣布她要回陆家居住的消息了。 冯珍震惊不已，立刻饭都吃不下去了，“你要回陆家住？” “对啊。”陆卿音安静地吃着早餐，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冯珍面色不悦道：“你都多少年没有在陆家住了，怕你住不惯，还是算了吧！” 陆卿音抬起凉透了的眸子，似笑非笑地问：“冯阿姨，您这是不欢迎我吗？” 冯珍心里暗骂了一声，当然是不欢迎她啊！这不是废话。 陆礼也看过来。 冯珍作为一个长辈，自然不能表现得如此明显，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卿音。” “哦，住不惯那没事，我会尽力克服自己的。”陆卿音不咸不淡地说，“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是？” 她把话说得这么全，冯珍要是再说什么就不合适了。 主要还是，这套房子现在确实不在陆续民和她的名下，再者，这妮子攀上了司京衍，还不能撕破脸皮。 陆卿音已经不想跟冯珍在这里做无谓的斡旋，反正她已经通知到位了，优雅地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去公司了，冯阿姨慢慢享用啊。” 陆礼也起身，“姐姐，我和你一起。” “……”冯珍气得差点把筷子折断。 这死丫头要回来，耀武扬威那劲儿，她享用？她还享用个屁啊！ 这饭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还围着别人的女儿转，真是活见鬼了。 她过的都是些什么憋屈的日子的，门关上以后，她再也忍不住，直接给陆续民打了个电话过去。 上了车。 陆卿音拿出手机，打算联系一下中介办理一下房产过户的事情。 水韵公馆到底不是她的房子，如今了司京衍的关系变成这样，她自然没脸住下去，这房子也该重新过户给他。 想起他，陆卿音的心脏又猛的一颤。 她不是没想过挽留，可她就不是这样的性子。 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自从十八岁那年遇到那样的变故，她早就对身边的出现的人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人与人之间相遇走过一段路已经很好了，再奢求更多的，也只会把自己困入这段关系当中。没必要。 只是，她想得如此明白，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呢…… 后方车子鸣笛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闭了闭因失神睁得有些酸涩的眼，继续联系中介，和对方约好了，下午见面谈过户的相关事宜。 到了陆氏集团，陆卿音直接去了陆续民的办公室。 只不过，还么等他开口，陆续民就先声夺人问道：“听说你要搬回陆家住？” 陆卿音眼尾泛冷，没想到，还没等她主动说呢，冯珍这么急不可耐，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陆续民。 “怎么了爸，陆家，不也是我的家吗？”陆卿音淡淡地回。 陆续民噎了一下，讪笑，“当然是。只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回陆家住？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跟爸爸说说。” 他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这虚伪的嘴脸，陆卿音是多看一眼都恶心。 她应答如流，“没有。就是觉得我到底是陆家人，一直在外面也不好，所以就回来啦。” 听到某个字眼的时候，陆续民目光诡异地闪烁了几下。 “噢，行，爸知道了！”陆续民笑道，“陆家也是你的家，你想回来就回来吧！” 陆卿音乖巧点头，然后转移话捎，“对了爸，我今天是来跟您汇报爵色的事情的。” 陆续民眼皮跳了跳，“怎么？” 陆卿音说，“我昨天晚上去爵色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个项目远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王总营造着爵色营收亏损，生意冷清的假象，其实是私底下在做别的……违法的项目。爸，我认为，陆氏应该立刻和康华那边撇清关系，不再沾染任何爵色的相关事宜！” 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 说这话的时候，陆卿音一直在观察陆续民。 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 只是略微皱了下眉，语气也没多少起伏：“有这种事？” “是。我亲眼所见。” “可一旦陆氏发出声明，和康华撇清关系，那项目款项不是更没着落了？再者，这不是摆明了要和康华那边彻底断绝往来么……两家公司还有别的合作呢，不行！” 陆续民顾左右而言他，是半分亏也不想吃。 陆卿音简直对他无语至极，逻辑清晰地说道：“可现在，康华那边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本来就不打算支付项目款项了。这件事，我们再挣扎也没有用。” “那还不是因为你！” 陆续民忽然的发怒，声音拔高了八度。 陆卿音静静站在原地，不解地看向陆续民恍然的变脸。 “我让你去处理这件事，结果你却弄巧成拙，现在又来出这些馊主意，我真不知道当初把你叫回来是干嘛吃的，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给我添乱。行了，爵色的项目不用你跟了，我会亲自去跟王总谈，我手头上有几个海外投资的项目，交给你去做！” 陆续民一副头疼的模样，冲她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陆卿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她越想越不对。 提到爵色内场的那些事，陆续民明显并不意外。 难道……他是知情的？ 可说不过去，要是知情，陆续民应该也知道那是违法的勾当，怎么会置之不理？ 而且，他后来急着把她打发出去，发怒得节点也引人深思。 无数的疑问和谜团摆在陆卿音面前，她有点儿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为什么会紧张 思索间，办公室的门被人扣响。 陆卿音回神，“进。” 许荷推门而入，把几分文件递上来，说：“陆总监，这是陆董那边让人送过来的项目文件。” “好，你放那吧。”陆卿音点了点头。 “陆总监，您最近在调查爵色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许荷放下文件后，询问道。 “还在查。” 许荷点点头，“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陆总监一定要告诉我。对了，您上次让我私下接手的医疗器械的渠道，有几家研究机构和个人厂商联系过来了，回头我把名单拟定好给您过目。” 陆卿音弯了弯眉眼，给予一个鼓舞的表情：“做得好，许助理。” 许荷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初出茅庐，都是陆总监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行，再接再厉啊。” 自从上次希望小学的项目之后，她回了陆氏，就把许荷调过来当助理了。 她身边需要这样一个小太阳，而且她虽然资质不深，但很细心，潜力也很大。 陆卿音手上还有母亲留下来的一些产业。 光靠她一个人是无法顾虑周全的，培养许荷也有这方面的愿意。 出去之前，许荷又说，“陆总监，我下午可能要请个假。我朋友受伤了，我得去照顾她。” 陆卿音善解人意，“你现在就去吧，算你公差。” 许荷喜不自胜，“谢谢陆总监！” 陆卿音挥了挥手。 门关上以后，办公室又陷入安静的氛围当中。 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比如现在，她拿出手机，本来想处理一下工作事宜，指腹却不自觉划到了和司京衍的对话框里。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头。 他向来言简意赅，在手机上的绝不多发一个字。 这短短的句子，冷冰冰地映入眼帘。 陆卿音“啪”地一声反手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克制自己不要在胡思乱想。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有人能忍受得了她的性子，她自己也不能。 那些尘封的往事，每一天无不影响着她，所以，她这辈子注定无法完完全全交付真心，信任一个人。 也许这是对她的惩罚。 陆卿音快速翻开手边的文件，沉浸下来，让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 这是许荷刚才送进来的文件，是陆续民让她接手的海外投资项目。 阅览下去，看不出什么异常。 陆氏集团确实也有海外项目，但都涉足不深。 毕竟江城的板块还没拓展完，就想着海外的项目，也不合理，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的。 而手上的这几个项目，都是陆氏以前从来没有涉猎过的，而且，毫无关联。 譬如投资了国外的一个小规模的画展，以及，她听都没听说过的研究项目，其中还有一个是研究脑部科学的，ai植入工程。 “……”陆卿音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迷雾很深。 拨不开。 也一点线索都没有。 陆续民现在的行为，都很不符合常理。 许是陆礼回来了，他对海外发展较为熟悉，所以陆续民有这样的想法？ 可为什么不交给陆礼去做呢？再者，这些项目真的一点关联都没有？ 陆卿音觉得头有些痛，想了想，打算问问陆礼这件事，比较海外市场确实是他比较熟悉。 陆礼对陆卿音主动找她很是惊喜，眉眼之间都是压不住的喜悦。 陆卿音把项目文件给他看，问：“陆礼，你看看这几个海外投资项目，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父亲交给你的项目？” “嗯。” 陆礼粗略浏览了一下，“就这样直观上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但陆氏之前的海外项目我都看过一遍，与这些毫无关联，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投资这些……” 这也正是陆卿音疑惑的地方。 “我也奇怪。” 陆礼想了想，道：“这样，姐姐，我回头仔细研究一下，有结果了以后告诉你。” “好，那麻烦你了。”陆卿音点了下额。 陆礼合上文件，面容柔和地笑道：“不麻烦，姐姐，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 陆卿音失笑：“你现在可是副总，这么忙，我给你增加工作量你还开心，怎么傻傻的。” “能帮到姐姐，就很开心。” 至少，他不是没有用处。 之前陆卿音一直提醒他让他不要在公司与她走得太近，他苦忍了好久。 如今陆卿音主动找他，怎么会不开心。 这代表，姐姐信任她，愿意同他亲近。 想着，陆礼的笑容就越发发深邃，清风霁月般，驱散了周边的冷意和幽暗。 就在这个时候，陆续民忽然堂而皇之地推门进来，目的性极强地盯着陆礼手边的文件，沉下眼来，“卿音，我交给你的投资项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爵色那边的事情你办不妥就算了，就这么几个简单的项目你都完不成吗，还要让陆礼帮忙！” 他直接对着陆卿音发难，满脸怒意。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卿音捕捉到了。 但陆续民为什么会紧张？ 她冷眼瞧着，看来，这陆氏集团遍布陆续民的眼线啊。 她刚过来找陆礼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陆续民就冲了过来。 只是，她一时间的都分不清，陆续民这样急不可耐地闯进来是为了项目，还是陆礼。 他不想让陆礼碰这几个海外投资的项目？ 疑点在脑海中升起。 陆礼开口：“父亲，海外投资的项目我比较熟悉，是我主动要帮姐姐分忧的。” “你给我住口！”陆续民厉声呵斥，“这几个项目你不准碰，你自己没有事情吗，还是说，你不相信卿音的工作能力！” “当然没有。”陆礼眉心一折，面露几分不解。 “行了，这几个项目你别插手。”陆续民放话，“卿音，我相信你能做好的，对吧？！” 最后一句话里的意外明显，分明就是威胁她，要给她施加压力了。 她一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是，我会自己完成的。” 第两百二十八章 生死难料 所以，这几个投资项目，肯定有问题。 陆续民不会无缘无故这么紧张，不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沾染毫分，估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能触碰的领域。 且很危险。 可到底是什么呢？ 陆卿音还看不出来。 她目光缥缈地看向远处的风景。 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风光无限好，只是，她郁结满腹，无心欣赏。 随后，她接到了陈奚的电话，“音音，你别忘了，明天华大周年庆典！” 这话提醒了陆卿音，明天不仅是学校庆典。 还是……冯景回来的日子。 他会作为优秀学长代表发言，而他这次回来，极有可能查到了关于冯晚的死因，她想知道。 也必须去面对。 眼下，所有的事情堆积在一起，陆卿音觉得头有些痛。 她晃了晃脑袋，缓解了一会儿，应下了以后，便继续着手处理工作。 下班后，她约了房产中介谈转移水韵公馆那套房子的事情。 咖啡店里，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姗姗来迟，陆卿音记得，上次，陆家那套宅子重新转到他名下的时候，就是这个中介准备充足手续来让她签字的。 司京衍安排事情很是妥当体贴，几乎什么都不用她多考虑。 她找这个中介，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司京衍知道她打算把房产转回给他的事情。 “抱歉，陆小姐，这个点路上有点堵。”中介匆忙赶来，坐下以后说。 陆卿音：“没事，是我挑选的时间不好。” 那中介汗涔涔的，见她这么说还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 他哪里是因为堵车来晚了…… “刘先生，我这次约你是打算把我名下那套水韵公馆的房子转移给司京衍。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之前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转到了我名下，现在该物归原主了，转移手续方面的办理，还请麻烦刘先生了。” “哦哦，是，我在手机上看到陆小姐说的了，已经在着手安排了。” 陆卿音微笑，“那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可以办理完成呢？” 刘先生面露难色，“这个房产而知转移手续相对负责，流程也比较繁琐，而且还需要司先生那边签字。但我试图联系过司先生，他最近似乎都没有什么空，可能这个时间上的话，没有那么快办理完成……” 陆卿音了然。 司京衍现在应该确实挺忙的。 司景山那边虎视眈眈，他忙于应对。 更别说，还有网上的事情对他的影响。 “而且，需要你们面对面确认。” 末了，刘先生又补了一句。 陆卿音不明所以，“可上次这房子转移到我名下，好像没有这个流程啊。” 刘先生愣了下，讪笑道：“哦，是这样，之前也是确认过的，在陆家那套别墅过户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可能您不记得了，您当时不是一直和司先生在一起么，现在……额！” “原来是这样。”之前她跟司京衍的关系亲密，现在不一样了。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联系他面对面确认的，到时候还要麻烦刘先生再跑一趟。” 刘先生摆摆手，“无妨，无妨，这都是我的工作。” 随后，又聊了几句关于其他方面手续的事情，刘先生便走了。 咖啡厅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陆卿音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 两分钟后。 陆卿音惊奇的发现。 这男人竟然特么的把她拉黑了？！ 至于做得这么绝么？！ 她有点儿无语，但想想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叹了口气。 他生气是应该的。 但陆卿音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去司家老宅找他，更别说，司京衍行踪不定，在不在老宅都不一定呢。 面前的刚上的咖啡热腾腾的，还冒着丝丝热气。 看了转移房产的事情得暂时搁置了，现在她想联系司京衍都难如登天。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习惯了司京衍随时随地出现在面前。 却忘了，他这样身份的人，哪儿那么好约啊。 …… 刘先生拿着公文包出了咖啡馆以后，沿着街角拐了一圈，上了一辆豪华的商务车。 “司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陆小姐在联系上您之前应该暂时不会琢磨转移房产的事情了。” 面前的男人正倚靠在车座椅上，合着双眼，闭目养神。 车厢内沉寂了好一会儿，气氛正在一点一点冷下来，刘先生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是冤大头，人家不想要还上赶着送个她？” 他依然没有睁眼，但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那中介刘先生咳嗽了两声，寻思难道不是么…… 但司京衍这么问了，他自然也是有眼力见儿的，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干巴巴地解释道：“怎么会呢。主要是您贵人事忙，哪里那么容易约得上，而且这流程确实是这样走的……” “呵。”司京衍恍然睁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浓稠到像是永远也化不开。 掺着几分薄怒，“骗人的话，真是太明显了。” “明显得显得你挺蠢。” “……”刘先生战战兢兢，那能让他说什么嘛。 他想打哈哈欲盖弥彰给自己找补，司京衍却直接冷声发话，“我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解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行了，你可以滚下去了。” 刘先生不敢耽搁，麻溜滚了。 不过下车的时候心里头还嘀嘀咕咕呢。 这么位高权重的人没想到对女人也是如此别扭，费尽心思。 而且……还口是心非。 要是真的没时间，怎么会可以等在这里，让他过来汇报呢！ 车上，司京衍英俊的眉间折起，冷不防冲前头副驾上的秦宣问了句，“你也觉得我多此一举？” 秦宣：“？？？” 啊？ 怎么这生死难料的问题莫名其妙就落到她头上了？ 秦宣咳嗽了声，“怎么会呢，司总，我们不是正巧来这儿路过办事的么？” 这个回答似乎说服了司京衍，他眯起眼，危险弥漫，“也是。” “是时候该收一收网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没有你的手笔? 网上的那些绯闻热度已经到了一个顶点，之后，就是往下降的趋势了。 这个时候，司京衍那边的律师发布了一则强有力的律师函公告，是面向大众的，目的是为了澄清这次的绯闻事件，着重对陆卿音女士方面的造谣进行辟谣，此外，还对那些被收买的营销号逐个罗列出来。 陆卿音看到网上的消息的时候，刚洗完澡出来。 司京衍这个时候处理了这件事。 干脆利落。 但字里行间没有提到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刻意避开。 陆卿音指腹划拉着屏幕，觉得这件事情还没完，司京衍忍辱负重憋了这么几天，在热度即将下降的时候来这么个重磅一击的辟谣。 司京衍是针对司景山的，只是司家的事情不宜拿出来摆在明面上。 此时的司家，应该不太平。 陆卿音莫名下意识担心司京衍，但她又联系不上，再加上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坠入冰点，估计……他也懒得搭理她吧。 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 司京衍这么厉害，他不会吃亏的，自己的担心太多余。 至少，她希望是这样的。 而陆卿音确实也没有想错，此时的司家并不太平，四处充满着暗波涌动。 司景山刚收到助理传来的关于荣景园那边项目的消息，紧接着，就是网上的事情传出来，谁都没想到，司京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击，然后——就是司京衍回了老宅，明显是早有预谋 司铭顿时有些慌措，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以为，能用这些事将司京衍狠狠踩在脚下，再无翻身之地。 没成想……反击来得这么快。 “二先生，老先生请您和司铭少爷下去。” 主厅里，司老爷子坐在沙发的主位上，双手握着拐杖的龙头柄，神色肃穆，看起来不甚良好。 表面的平静掩盖不住早已腐烂的内里。 司铭心一惊，走过去问好，然后坐下。 而司京衍就在老爷子的旁边，双腿优雅地交叠着，一副怡然自若好整以暇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把玩着两枚供观赏的玉，在掌心里转着，发出清脆泠泠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心头，属于末日的恐怖警钟。 主厅的通明的灯光落下，掩盖不住低沉的气氛，周围像是灌满了燃气，只差一个细微的火星子，就能将此时的场面点燃，爆炸，惊天动地。 “来了啊。”司京衍率先开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父子俩。 司景山略略皱眉，但转瞬即逝。 “京衍，这么晚了，你这是做什么？有事情宣布？”他淡笑着问道。 “应该是二哥你有事情宣布吧？” 司京衍挑眉。 司景山的笑容收了几分，“什么意思？” 司京衍佯装惊讶，“二哥还没收到消息？不应该啊。看来是手下办事不力啊！” “……”司景山看了眼司老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京衍唇角一勾，“荣景园的项目，二哥做得怎么样了？” 闻言，司景山的瞳孔骤然缩小！ 果然，他是冲着荣景园的项目来的，他想拿回去！ 自己才刚收到消息…… 司老爷子这会儿沉沉开口，“景山，我听说你跟荣景园那边一直没有谈拢？官方似乎不答应跟司氏合作了？” 司景山脸色铁青。 自从荣景园的项目拿回来了以后，他一直在安排人交涉。 自己也跑了几趟。 可官方那边突然又不松口了，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司京衍来做这个项目。 任由司景山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否无果，这让他气愤又焦头烂额。 刚才收到助理的消息，荣景园那边已经不打算和司氏合作了，正在接洽其他的企业。 这消息才刚收到，司京衍就回老宅了，不是他搞得鬼还能是谁！ “爸，我还在和官方的人接洽当中，一定会处理好，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的！”司景山不答，只是这样说着。 无论如何，拿回来的项目不能再落入司京衍的手里。 司老爷子道：“我记得，之前荣景园的项目在京衍手上的时候，可没有这样一直停滞不前啊！” 司铭惊讶。 这事儿他也是才听父亲说，没想到爷爷竟然也已经知道了。 他猛地看向旁边那副姿态散漫慵懒的司京衍，眼底恨意升腾，一定是他，故意和官方那边联合，就是想让父亲出丑！好夺回项目！ “爷爷，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么？”司铭憋不住了，想拆穿司京衍。 可司景山却一记眼神甩过来。 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这个儿子就是太心急，容易落入别人的圈套。 司京衍这次有备而来，哪里不会防着他们倒打一耙？ “怎么？”司老爷子看过来。 司铭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道：“为什么之前荣景园的项目一直没问题，进行得很顺利，一到我爸手上就出幺蛾子，这其中难道不会有旁人的手笔么？” “所以你认为呢？”司老爷子淡淡地问。 “所以，谁最不希望项目在我爸手上完成，谁就是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 他斩钉截铁。 却没看见，司老爷子的脸色越发不对劲。 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特特指司京衍么？ 而处于模棱两可话题中心的司京衍却兴味盎然地笑了笑，还自己个说了出来，“小侄儿，你这是说我么？” 司铭抿紧嘴唇，不可置否。 “怎么，你和你爹自己碰了钉子，就赖我？”他咂舌。 “……”司铭攥紧拳头，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自从和司京衍彻底撕破脸皮了以后，他就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本以为上次天时地利人和，能让司京衍彻底翻不了身。 结果，没成想他竟然还留了后手，和荣景园那边的人串通沆瀣一气，故意让他和他父亲吃瘪！ 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司景山锐利的目光也盯过来，“京衍，你确定，荣景园的项目在我手上停滞不前，没有你的手笔？” 第两百三十章 把话挑开说 这是要把话挑开了说。 司京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毫无波澜。 没有因为司铭和司景山的双重质问而有任何的情绪。 他就像是掌控一切的王，无比游刃有余。 气氛焦灼，主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司京衍的身上，想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顿了几秒，司京衍呵笑出声，“照你们这么盘，我倒有也有个问题想问。” 司景山眉心一跳，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他没说话，倒是司老爷子狐疑地问：“京衍，你想问什么？” 司京衍狭长而深邃的眸子微微闪烁上扬，蕴藏着极强的攻击性，“关于网上的那些对我，对司家不利的舆论，其中是否又有我这个好二哥的手笔也未可知呢。” 闻言，司老爷子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事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一直没戳破而已。 而且，他终究还是对自己的孩子有恻隐之心的。 只认为是司铭因着陆卿音的事情新生怨恨，推波助澜了一番罢了，如今司京衍这么说，司铭和司景山在这件事情当中充当的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了。 司铭沉不住气，一听他这么说，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反应极大，“司京衍，你自己做错了事，难不成还有怪到我和我爸身上不成么！？” “哟，小侄儿，现在都不叫小叔了？” 司京衍不疾不徐，“二哥，你这教育儿子的方式不行啊，一点礼数都不懂。” 司景山到底还是老狐狸，开了口，“小铭，注意分寸。” 司铭愤恨的闭上了嘴。 司景山临危不乱，继续道，“京衍，咱们不是在说荣景园的事情么？” 司京衍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哎，不急，这不是一件一件来么。” 司景山的面部隐约在抽搐。 夜色浓稠，外头的天边不知道何时闪过一道雷电，仿佛狂风骤雨即将来临，但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要下雨的迹象。 “当时那些媒体确实是小铭一时头脑发热，毕竟他以前跟陆小姐也是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间生气没控制住也是情有可原，京衍，这一点，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他一个抢自己侄儿未婚妻的人，有什么可辩驳的？ 只要他们想，司京衍就能永远背负这一条罪名。 殊不知，司京衍本人丝毫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的强加上来的罪名。 “理解理解。”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只不过——” 紧接着，又转了话锋。 这停顿可是让在场的人心跳都不约而同地漏了一拍。 “除此之外呢，二哥就确定，你的好儿子，就没做其他的事情？” 司铭呼吸一窒。 司景山也是眉头紧皱。 这话茅头说是指向司铭，实际上，也连带了司景山。 毕竟他们父子，要做什么，必定是同仇敌忾的。 司京衍不紧不慢地拿出自己手上的证据，摆在众人面前。 解释道：“我来给大家盘一盘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先是找来媒体急着闯入人盛妙妙举办生日聚会的别墅里扰乱加拍摄营销素材，之后又开始联络各大营销号，将这件事渲染得声势浩大，喏，你们面前的，就是证据。” 司老爷子翻阅着眼前的证据，一张苍老的脸庞上布满了怒气。 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看得人胆战心惊。 司铭越看，脸色越白。 怎么会这样…… 该死！他明明已经做得很隐秘了，为什么还是被司京衍给查到了！ 司景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似气定神闲，实则，略显凌乱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 他没有翻阅眼前所谓的证据，镇定道：“京衍，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你也相信。再说了，小铭是司家的人，把这件事情闹大，丢的可是司家人的脸，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得问你啊，我的好二哥。” 司景山目光一凛。 司京衍嗤笑，“行了，别装了。你不会真以为我说的是他，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了吧？” 司铭慌措万分，紧张的叫嚣道：“对啊，我没理由这么做！” “是吗？”司京衍眸光微闪，慢慢悠悠道，“可你不是收获了好名声么？比如什么深情多金的公子哥，惨遭辜负，谁还记得，一开始出轨的是你啊？” “哦对，抹黑我们音音的，还有你那怀了孕的沈然，怎么，真当我的人好欺负啊？” 司铭不知道这件事还有沈然的手笔，但来不及震惊，他一脸复杂，一时间分不清司京衍是为了对付他，还是为了给陆卿音讨回公道。 司景山自然也抓住这一点，“京衍，在你心里，陆小姐似乎比司家更重要。” 这个问题可谓是烫手山芋。 本以为司京衍到底怎么也要遮掩几分，没成想，他竟然说—— “是啊。” “在场的，谁又把司家排在第一位了？” “……” 一片安静。 像是戳破了什么窗户纸，众人的脸色都奇奇怪怪的。 司老爷子用力地闭了闭眼。 司景山却还要装模作样，“至少在我心里，司家是最重要的。” 司京衍讥讽地笑出声来，“二哥啊，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好笑么？” “哦对了，你刚才问我这么做除了损害司家的名声还有什么好处？那我现在就替你解答这个问题。” “好处不是都让你给占了么？” “引导舆论让我自顾不暇，这消息还没传出来呢，就已经把司氏的股东大会召开好了，多票否决我进入司氏集团，完事儿呢，再顺理成章地拿下我手里荣景园的项目，二哥，你说呢？有什么好处？” 他的笑容诡艳，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将一切都剖开来。 司景山睁大双眼，虎眉倒竖，样子十分可怖。 但为了脸面，强人下来即将爆发的怒气，扯开嘴角：“京衍，这都是你的猜测，当不得真。” “是吗？那再听听这个好了。” 他播放了一段录音。 里面传来，司景山和司氏某股东的声音…… 第两百三十一章 有什么办法 内容是司景山联合这个股东，渲染网络舆论事件的严重性，煽动其余股东阻止司京衍进司氏集团，恐他们的利益遭到威胁。 司景山还信誓旦旦地说：“荣景园的项目，迟早是我的……” 那笃定的语气，充满了无尽的野心。 听完录音，司景山已经彻底坐不住了，“这录音是伪造合成的，爸！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我对司氏的贡献您是有目共睹，我一心为集团了家族考虑。至于京衍，他确实不适合进入集团工作，当年他闹出来的事情你们都忘记了吗，他把集团置于危险之地，早就失去了人心，没有人想让他回来！” 司京衍嘴角笑容泛寒，当面的事情，不过是司景山给他设好的圈套罢了。 一种把戏想用两次，是真当他司京衍没脑子，还是司景山只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就是抢走荣景园的项目！”司景山斩钉截铁！ “是吗？”司京衍慢悠悠地反问。 司景山紧绷着脸庞。 “可这荣景园的项目不是我去谈下来的么？怎么能算抢？”司京衍玩味道，“本来呢我想着，二哥这么想要这个项目，我索性给你算了。可惜啊，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这都多久了，还迟迟谈不下呢！” 司景山死盯着他，“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么？” 司京衍打了个响指，“很好，话题又绕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这事儿吧。官方那边一直都是在和我交涉，这突然换人，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二哥急功近利，想一个人吞下这块大蛋糕，人家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血拿给你霍霍啊？” “……” “那官方只认我，我有什么办法？”司京衍说着，还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司景山气得不轻，这分明是在耀武扬威。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司老爷子忽然用力地杵了杵自己的拐杖，“够了！” “景山，你这次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把集团，家族交到你手里是正确的选择，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抹黑自己的手足兄弟，甚至让司家的名声受损！” “爸，不是……”司景山想要辩解。 司老爷子抬了抬手，明显是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你不不仅能力不足，心思还不正，我想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集团掌权人该是谁了！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回集团处理相关事宜。既然荣景园的项目一开始是京衍在接洽，那之后也交给他来做吧。” “京衍，这个项目好好做，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司京衍波澜不惊，应下，“是。” 司景山木讷地张了张嘴唇。 这意思，老爷子是要重新掌权了。 老爷子回归，司家包括集团，都要重新洗牌。 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没想到就这么毁于一旦！ “至于你，景山，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暂时不用去公司了。 司铭目光空洞，“爷爷……” 听到司铭说话，司老爷子这才注意到他：“还有你，小铭，你和音音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不允许再用任何理由去伤害她，网上的事情你去澄清，处理不好，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去每天去跪祠堂吧！” 司老爷子雷厉风行，处理起家事来好不心慈手软。 司铭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这件事情到此结束，我也累了，该休息了。” 司老爷子知道真相，是真的心痛又疲惫不堪了。 被管家老杨扶着上楼去了。 这一场家族小严落下帷幕，司京衍好整以暇，正在回复着手机信息。 司景山的脸从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逐渐变得狰狞，缓缓起身，走到司京衍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宛如看蝼蚁一般的神色，实际上，也只把他自己给诓骗进去了。 “司京衍，你真是好本事！” “没想到这几天你不声不响的，憋出了个大招出来！” 是他掉以轻心了，让司京衍因此有机可乘。 司京衍慢条斯理地回复完信息，才站起来，那气势瞬间压过了司景山。 手机在他的掌心里把玩旋转着，掀起眼皮对上那双令他不足为惧的眼，“二哥这么处心积虑地想弄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 “我不得假装被你压过一头，好营造出我们势均力敌的假象？” “你……！！！” 这狂傲的话语，从司京衍的嘴里吐出来。 无疑是给那没发泄出来的怒气再添一把火。 司景山气得面部扭曲，凶光毕露，像一只终于露出本来丑陋面目的野兽。 片刻，他又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吧。” 司京衍眉骨扬起，“哦？怎么，难不成二哥还想像再爵色内场的时候一样，把我置于死地么？” “可惜了，机会只有一次。就连这个你都把握不住。” 他的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身躯凑近了几分，压低的嗓音犹如恶鬼一般可怖，“真是废物啊。” 司景山的瞳孔因最后两个字的刺激而骤然睁大。 “司京衍！” “哎，你先别急啊。”司京衍拉长尾音，“毕竟，以后还有的你急的。” 话音落下，他插着兜，施施然离开了老宅。 司景山攥紧了拳头，忍住冲上去揍人的暴力冲动。 这里是老宅。 如果真的出手了，就是正中司京衍的下怀。 他司景山还没那么傻！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司铭六神无主地在边上问。 司景山阴沉的眉眼被压得很低很低，怒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情要收拾干净，那些证据，司京衍怎么会拿到的！” 若不是因为司铭手脚不干净暴露，根本不会让司京衍顺藤摸瓜引出后面的这些事！ 第两百三十二章 留意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司铭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司景山咒骂道。 司铭差点儿给自己爹跪下了，“对不起爸，我知道错了！” “行了，现在已经发生了，得想办法挽救才行。”司景山烦躁地说，“网上的时候你模棱两可地澄清一下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态度，只要你做了，老爷子不会说什么的。” “那您在集团呢……” “集团的事情我另有办法，司京衍进去之后，不会那么好过的！” 录音里那个股东，估计是已经被司京衍给收买了。 不然录音不会流出来，他还真是眼瞎，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 不过，还没完呢！ 司景山的眼里闪过狠厉之色，“况且，你忘了，三年前那个女人？只要她还没死，司京衍就永远翻不了身！” 闻言，司铭的一点点镇静下来，了然点头，“对，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看出了一致的想法。 况且，只要有那个女人在，陆卿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司京衍的眼的，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 风席卷过秋日夜晚，一片萧瑟寒凉。 月色被云朵遮掩了去，天边只有几许星子错落分布。 车窗降下，陆卿音远远望着灯火通明的司家老宅，神色犹豫。 她本来想着出来兜兜风，可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就把车到这儿来了。 意识到的时候，她想走，可身体像是生了根，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离开。 不知道司京衍怎么样了。 他今晚是一定会在老宅的。 司景山这么狡猾的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对付？ 越想越沉。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那串属于男人的电话号码，迟迟没有拨出去。 因为她知道，拨了也没用，他都已经把她给拉黑了。 可还是控制不住点开，想要尝试……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扣扣。 车门被人敲了两下，陆卿音的思绪被打断。 带着几分隐藏的希冀目光看向来人，结果发现却是盛锦舒。 “陆小姐，这么巧啊，你也在等我哥呢？” 盛锦舒吊儿郎当地说。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不是，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盛锦舒来劲儿了，“这司家老宅遗世独立，位置刁钻，周边可没什么商圈和大道儿呢，你跟我说路过？我看起来有这么好骗么？” “兜兜风而已。”陆卿音面色清冷，“没想到盛二少这么闲，别人的私事也要管。” “哎哟，怎么还口是心非上了，难不成，这是跟我哥吵架了？” 盛锦舒察觉到了端倪，自顾自猜测道。 被拆穿，陆卿音有点儿挂不住，一咬下唇，给自己找补，“你想多了，我跟司京衍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我哥那人很好哄哒！” “有病。” 陆卿音骂完这句，直接启动车子，也不管盛锦舒半个身子还靠在车门上。 车子起速极快地擦过，好在盛锦舒反应快，麻溜蹭起来了，这才逃过一劫，他看着飞驰出去的车，啧了一声，“你们吵架，怎么挨骂的是我啊。” 盛锦舒嘀咕了一会儿，随后看见司京衍从老宅里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走过去。 兴致十足地卖关子，“哥，你猜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碰到鬼了。”司京衍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盛锦舒跟上，眨了眨眼，“你还别说，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只漂亮的女鬼。” 司京衍瞥他一眼，“你有病是不是？” “回头荣景园的项目开始了，先把你的脑袋拿过去研究一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儿。” “……”盛锦舒差点噎死，“我说真的，我刚才看到陆卿音了！这难道还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么？” “看起来，她还挺担心你呢！” 司京衍的脚步慢了几分，但明显不信，目不斜视，“那个小白眼狼，担心我？呵。” 盛锦舒摇了摇头，“看来是真吵架了，难怪这两天你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找死是吧？” “哎，算了算了，反正我没瞎说。”盛锦舒司京衍火气更大了，也不提这事儿了，转而道，“对了，老宅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嗯。” 盛锦舒笑，“那司景山还真以为就那些小伎俩就能把你扳倒呢，真有意思。” 司京衍没说话，上了车，面色无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锦舒絮絮叨叨，“不过说起来，司景山确实有点东西，就是可惜养了个没用的儿子，事儿也做不干净，只会添乱。要不是他，我估计还没那么容易找到那些证据呢。” “哥？你在听吗，想什么呢。” 司京衍淡淡，“你嘴里的废话，有什么好听的。” 盛锦舒，“真是伤人啊。我怀疑就是因为你这张嘴，人陆小姐才跟你吵架的。” 司京衍回忆起那晚，冷笑，“她的嘴，可比我厉害多了。” “啧，看来哥你是在她那儿吃瘪了啊。” 司京衍不耐烦地横过来一眼。 盛锦舒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犯贱了，“好不容易让司景山栽了个大跟头，咱们明天晚上好好庆祝一下呗？” “你觉得，司景山会这么善罢甘休？“司京衍摸了根烟出来，放在嘴里，盛锦舒随手给他点上了，然后又听他道，“而且，我明天有事。” “反正他暂时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盛锦舒不以为意。 “爵色那边你留意一下。” “知道。下回我定了时间再跟你说。” 司京衍应了声。 之后盛锦舒就下车了，车内一片安静。 司京衍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缭绕的烟雾将他的俊美的脸庞衬得模糊。 晦暗的眼眯了眯，看向窗外，仿佛能捕捉到她来过的痕迹。 车停在外头没有动，直到两指间的烟静静地燃完了以后，他才吩咐秦宣，“……去水韵公馆。” 然，等他去了水韵公馆，发现里面属于陆卿音的痕迹全部被抹掉了，他才自嘲地笑了笑，猛地关上了门，高大的身躯融进无边的夜色中。 第两百三十三章 比明星还好看 翌日。 华大的校庆。 陆卿音和陈奚约在学校门口之前经常一起吃的一家糖水铺。 她先到了，就点了一份桂花冻静静等着。 外头的还是不是隐约飘着桂花的香味，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弄着柄勺，撑着下巴望着路过店门口，来来往往的，青春洋溢的学生们，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冯晚还在。 陆卿音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堪，思绪被拉回那一年。 冯晚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几乎不会拒绝旁人的提议。 她脸上永远挂着恬静的笑意，情绪十分稳定，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也是在这样桂花飘香，充满回忆的秋天，她像一束光照进了陆卿音的升生命里。 所有属于美好的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仿佛都不为过。 可后来，这束光，被生生灭掉了。 只因为她那荒唐的出国旅游的提议，三人行，最后却只有两个人回来。 当时冯晚出事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只有沈然和冯晚在一起，可后来，怎么逼问沈然，她都不肯说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警察那边给的结果是意外，可陆卿音却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是意外。 而沈然，因为被诊断出来因为此事pdst了，所以无法继续盘问。 可当时现场只有沈然和冯晚在一起，陆卿音心急如焚，怎么可能不问，甚至放话：如果沈然不愿意说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的友情也就到此结束。 沈然的选择，显而易见。 之后沈然更是暴露本性，不仅在学生会多次给她使绊子，甚至勾搭上了司铭，两人滚到了一起，毕业之后可以进入陆氏集团，现在……又成了陆续民的干女儿。 陆卿音嘴角扯出一抹凉透了的笑容。 倒不是惋惜失去了这么个不算朋友的朋友，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音音。”熟悉的细嗓将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陈奚走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入目便是那张柔柔的笑脸，“发什么呆呢，叫你都没反应。” 陆卿音弯了弯眉眼，“奚奚，你来了。” 至少，现在她的身边还有陈奚，好好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冯晚，只有知道了她的死因，让真相大白，她才能安心。 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也是对她极为重要的人。 “对了，我刚才联系了何蔓他们，在校内的咖啡厅等我们呢，现在过去呗？”陈奚说，“也好久没有见了。” “好。”陆卿音起身，和她一道出去。 路上的时候，两人闲聊，陈奚忽然说：“对了音音，告诉你个好消息。”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陆卿音脚步轻盈，“嗯？” “我和陈政宇的案子结束了，在何律师的力挽狂澜之下，闵律师败诉了。陈政宇被判了十五年，审判结束，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陆卿音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不过说：“什么时候庭审的，我都不知道。” 吹陈奚挽着她的手臂，“哎，本来案子早就该结束了，要不是突然出现个闵律师搅混水的话。我想着你这么忙，来来回回也麻烦，我就没有告诉你。我相信何律师的能力，也相信正义不会迟到的。” “啧，没亲眼看见那人渣入狱的样子，真是可惜。” “哈哈哈，没什么可惜的。” “他应得的。” “当然。” 陆卿音想了想，忽然回忆启闵律师那双精明的眼睛，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不过，你也得注意着点，那个闵律师，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当心他报复。” 陈奚宽慰，“放心，我知道的。而且，何律师也打算，让他父亲的案子翻案了。” “是吗？那祝他一切顺利了。”陆卿音说。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 风徐徐吹过脸庞，陆卿音忽然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陈奚，“哎不是，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你跟何律师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她一副八卦的语气，顿时让陈奚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扭捏道：“什么呀，就是一起吃饭的时候聊了几句，顺口就说了。” “噢！一起吃饭！” “……不是，就他帮我赢了官司，我不得做饭犒劳犒劳他一下嘛。” 陆卿音意味深长，“噢！还是在你家吃的。” “我想着他在家方便一些，恰好他不会做饭，我看他经常吃外卖，为了感谢他，我就基本上会请他吃晚饭，也健康一些……” “哇，是吃饭方便还是别的事方便啊？” 越抹越黑，陈奚的脸上飘起了绯红，“哎呀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说了！” 陆卿音直乐呵，“行，我不问了。” 看着陈奚能放心陈政宇，她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校内的咖啡厅。 里面聚集了不少在校的学生，还有一些估计也是来参加校庆的。 坐下来以后，何蔓还没有到，邻座的几个女生正兴奋地说着话，“我刚才去校长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看见里面这次校庆的金主爸爸……”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的不是有金主爸爸，而是有个金主爸爸特别特别帅。” “别搞笑，你确定不是清一色的肥头大耳地中海？” 那女生急了，“不是，真不是！那金主爸爸长得跟妖孽似的，模样比明星还要好看！” 妖孽…… 这个形容词，让陆卿音不自觉想到了司京衍。 他那张脸，估计才是真正称得上是‘妖孽’吧。 “不信。” “真……而且冯景学长也在，看起来和那位金主爸爸还挺熟呢。” “我不相信你的眼光，估计也就那样，毕竟你都觉得你男朋友那种河童类型的帅，我信不了一点。不过你说冯景学长帅，我是赞同的，优秀毕业生榜上还有他的照片呢。” 陆卿音随意听了一耳朵，哑然失笑。 冯景的名声还是那么大，似乎从前也是如此。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你还不信 一阵清脆的声响，两道身影进来的时候，伴随着几缕桂花的清香。 陆卿音没有注意到是谁进来了，反倒是邻座的女生看到进来的人以后，激动地压低声音，入耳的是“我去”“天呐……”“他就是……”云云。 陆卿音本不感兴趣。 但陈奚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 随后用手肘戳了戳陆卿音。 “音音……” 陈奚的表情有些怪异，她张了张口，说“冯景，还有……” 司京衍。 陆卿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张熟悉无比的俊美脸庞就映入眼帘，甚至一时间忽略了旁边多年未见的冯景。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人黯然失色。 才隔了几天，却仿佛是度过了一个秋那么久远，明明前不久两人还亲密无间，如今，碰到，他也只是轻飘飘的瞥过来一眼，没有任何温度，格外寡淡，形同陌路。 “音音？”陈奚开口唤她。 陆卿音的眼睛有些酸涩，“嗯？” 陈奚并不知道她和司京衍之间发生的事情。 “司京衍居然和冯景认识，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同时。 邻座的几个女生看见冯景和司京衍进来以后，也是一阵骚动。 声音越来越兴奋，“喏，这就是那个金主爸爸……” “我都跟你说了很帅，你还不不信。” “妈呀，你的眼光终于正常一次了，而且这哪儿是很帅啊，简直是美神降临了……” “这皮相进内娱不得杀穿一路流量小生啊。” “人家可是金主爸爸，妥妥的资本家，哪儿看的上出道那点钱啊！” “我去，他们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冯景同司京衍往这边走过来。 而她们这片儿，是已经没有空的位置了。 两个夺目的男人徐徐走近，最后停留在陆卿音和陈奚这一桌前。 扣了扣她们桌面，“好久不见，陈奚，音音。” 开口说话的是冯景。 穿着一身正装，这么多年不见，他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唇方口正，卓尔不群，永远是那样温文尔雅的模样，从前就是很照顾晚辈的学长，如今在国外应当是有了不小的成就，不然也学校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请她回来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演讲。 陆卿音后知后觉抬头，刚才还在和陈奚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一来是她和司京衍现在的关系尴尬，二来……是她有点没脸面对冯景，即使她今天本就是为了冯景才来参加这场校庆的，可这般突如其来地碰见，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木讷地看了会儿。 还是陈奚反应快，笑着招手，“冯景学长，好久不见！” 旁边的司京衍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那抹身影。 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反而极其自然地挑眉，“陈小姐，不记得我了？” 冯景惊讶，“司先生，你和陈奚认识？” “嗯，有过一点交集。” 半分没有提到陆卿音。 陈奚也觉得奇怪呢，要说交集，他跟音音才比较熟吧。 陈奚左看看右看看，见陆卿音咬了咬下唇，一副没有打算要和司京衍打招呼的架势，于是也没多嘴，顺势道：“是是，司先生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不过我我这么久没见冯景学长了，一时间没注意到司先生，抱歉，抱歉……” 话被圆了回来。 陆卿音收拾好情绪，也起身道：“冯景学长，好久不见。” 冯景笑了笑，“音音，你以前不是和晚晚一样叫我哥的吗？” 陆卿音愣了下。 是的。 她和冯晚亲如姐妹不分你我，这么多年，冯景也早就把陆卿音当做妹妹一般，一次偶然的玩笑，她就开始和冯晚一样喊冯景叫‘哥’。 可是现在，她还能叫冯景叫‘哥哥’吗？ 当年，冯景看见冯晚的尸体的时候，那万念俱灰的模样，看过来的眸子宛如锋利的刀子一般深深扎进她的心里，自那以后，举行葬礼直到出国，他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陆卿音心里也愧疚，没有脸去面对冯景。 再加上警方那边的草草将案件判定为意外，结束之后，她更没脸了。 可看着冯景现在的表情，像是真的释怀了一般。 陆卿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她喊不出口，她已经不配了。 司京衍闻言，眉梢轻动，“冯医生，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了？” “噢，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个是我已故妹妹的好朋友，姓陆，陆卿音，两人差不多是一块长大的，也算是我的妹妹吧。”冯景大大方方地跟司京衍介绍，然后又对陆卿音说，“司先生是我几年前在国外认识的一位朋友，算是故交，最近也有在合作荣景园的医疗科研项目，这次他正好赞助了华大的校庆，我们就一起了。” 陆卿音扯了扯唇，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她僵硬地打招呼：“嗯，司先生，你好。” 司先生。 司京衍舌尖顶了顶上颚，一抹烦躁感油然而生。 小白眼狼，还真就装作不认识他。 “好。” 他言简意赅，像是根本就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话。 陈奚看看陆卿音，又看看司京衍，想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想了想，还是暂时将自己那颗八卦之心给压了下去。 而冯景似乎都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弯了弯温和的眉眼，道：“音音，我和司先生正好在校园里逛逛，介意一起吗？” “不介意。”陆卿音说。 两人顺势落了座。 点了两杯咖啡以后，气氛有些尴尬。 冯景以为陆卿音是还在念着当年的事情，放不开。 便主动开了口。 “音音，我知道你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冯晚的死因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太过愧疚，都过去了不是吗？”冯景俨然像一个大哥哥一般宽慰着她。 司京衍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游移眸子扫过对面的女人，缄默不语。 陆卿音看着冯景，有很多问题想问。 特别是冯景现在的模样，像是根本不在乎从前的事情了。 可这个坎儿，哪里是这么好跨过去的呢。 第两百三十五章 这么耳熟 她当时有多痛苦，恐怕冯景要比他承受百倍不止。 可冯景现在这副释怀的样子，让她捏不准了，难道是……已经查到了冯晚的死因，解开了心结，所以已经不在意了么？ 思索着，她的眸子看向旁边的司京衍，正在同冯景说着话。 桌下的手搅弄在一起，司京衍在，她没办法现在问出口。 “嗯，冯景学长说得对，都……过去了。”连说出这句话，都显得有些艰难。 冯景抿了一口面前的丝绒拿铁，看出来了，但没有多说，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一样，点头：“音音，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不说这个了，这次的校庆，举办的规模还挺大的。”他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司先生这筹备荣景园的项目，大力挖掘临床科研人才，也在联系医疗器械的渠道，这方面我记得以前沈伯母去世之前有涉猎过，手下似乎有个医疗器械的渠道产业……” 陆卿音微微讶异，说实话，没想到冯景竟然还记得。 不过冯景的专业一直很好，沈月又是个非常喜欢也愿意培养人才的人。 可以说，对当时还是学生发冯景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只可惜沈月走得早，没有等到冯景毕业就离世了，这么好的人才，培养了却没用上，委实可惜。 陆卿音点头，“是的，那份产业现在在我名下。” 冯景莞尔，主动对司京衍推荐道：“沈阿姨和音音都是非常信得过的人，司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一起合作。” 司京衍一直沉默着，这会儿提到了正事，才终于掀起眼皮，“冯医生，你这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啊？” “……”冯景眉梢动了动，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司京衍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冯景解释，“好吧，我确实有私心。刚才见到音音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沈阿姨和音音确实是信得过的人，正好你的项目也继续一批医疗器械的资源不是吗？” 陆卿音眨了眨眼，她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虽然对荣景园的项目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有过合作的想法。 司京衍没急着答。 玩味地扫过陆卿音，掺杂着几分恶趣味，“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这侄媳妇在做这方面的业务？” “哦，是——前侄媳妇。”他停顿了下，又补。 冯景一脸懵。 陆卿音的呼吸也凝固了几分。 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奚见气氛不太对劲，眼珠子转了转，打圆场，“哦，冯景学长，您忘了，音音有个男朋友叫司铭，司先生是司铭的小叔……不过现在已经是前男友了。” 冯景缓了一会儿，反应倒也快。 “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只不过我久居国外，对这些事不太清楚。没想到世界这么想，司先生，你刚才怎么不提你们认识的事情？” “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不是，我看我这前侄媳妇儿也不是很想认我。” 他慢悠悠地答。 可听到陆卿音的耳朵里，却像是有了另一层意思。 什么过去的事，什么又叫不是很想认他。 他到底是在说司铭，还是在隐喻他自己？ 真是会阴阳怪气。 陆卿音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道。 深吸一口气，“主要也没见过几次面，我和司铭分开了以后，总不能继续攀他那边的亲戚。” 闻言，司京衍倏地紧眯双眸，幽幽道：“嗯，确实，没见过几次面。” 话语中的停顿格外诡异。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心里的滋味儿难以言喻。 见状如此，饶是冯景也忍不住起了疑心。 哪里怪怪的…… 陈奚猛咳两声，“不说这个了，冯景学长，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惹人注目啊。” 说着，陈奚朝邻座的几个小声嘀嘀咕咕不停的女生看了过去。 方才场面被打破，冯景笑了笑，“人家怕不是冲着我来的。” “这么不自信呢，哈哈。” 冯景下巴朝身旁的司京衍点了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他身边，谁都会黯然失色。” 陈奚忍俊不禁，“确实，司先生的样貌，就连女人都自惭形秽。” 司京衍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他肤色很白，眉眼天生带着一种属于冷感，睫似鸦羽，有种高岭之花的既视感。 只有陆卿音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有多骚，多孟浪。 这会儿，邻座的女生察觉到冯景看了过来，终于鼓足勇气上前，“冯景学长，听说您这次特意回来作为优秀毕业生演讲，我们早就听过您的名讳，期待已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您拍张照片……” 冯景温雅应和：“当然可以。” 几个女生一脸惊喜，蜂拥过来，站在冯景和司京衍的座位身后。 拿出手机，高高举起。 司京衍眼皮都没掀一下，一直姿态慵懒地坐着，骨节分明的手里转着手机。 然而，那些女生的目光依然时不时流转到他身上。 就连镜头也在被蛊惑的途中，不自觉倾斜到他那边。 咔咔咔连拍了好几张。 司京衍也在这个时候，漫不经心地挑起眼，随意地看了下镜头，薄唇扯出一丝弧度。 周遭一阵吸气的声音。 就是这种，随性又能拿捏死人的腔调，着实迷人。 陆卿音翻了个白眼，懒得看这骚男勾引人那狗样。 兀自垂下眼，搅弄着面前的咖啡。 结束之后，其中一个较为大胆的女生便鼓起勇气对司京衍说：“嗯……这位先生之前也是华大的学生吗？可不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呀？” 司京衍眉骨上扬，狭长的眼眸婉转至斜对角的女人身上，灼眼迫人。 食指轻敲着桌面，片刻，他答：“好啊。” 这俩字，也重重地落在陆卿音的心头，不知为何，有种沉闷闷的感觉。 “我念，你记就行了。”司京衍淡淡地吐出一串数字。 陈奚在边上越听越纳闷。 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 第两百三十六章 不对劲 陆卿音猛地抬起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特么怎么报的是她的号码啊？ 陈奚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看向陆卿音，掩唇低声，“什么情况啊？” 她怎么知道？！ 那一行女生似乎是目的终于达到了，心满意足地离开。 冯景摇头失笑，无奈道：“看吧，我就说，她们哪儿是冲我来的啊。” “分明是看司先生不好接触，拿跟我合照当幌子呢。信不信，那些拍下来的照片百分之八十占比都是他。” 司京衍扇了扇手，“镜头晃眼，烦。” 冯景说，“对了，我刚才听着不太对劲，怎么记得你的号码不是那个？” 陆卿音没好气地接话，“人司先生这么受欢迎，不得多备几个号码，免得让养的鱼都混在一起了。” 司京衍闻言，没反驳，“说得对。” 冯景狐疑，却不信，“司先生虽然长得是花了点，但专一得很。” 司京衍嗤笑，“你都知道，偏偏有人不信。” “谁？” 冯景问。 不过他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话题戛然而止。 也没注意到，陆卿音和司京衍之间涌动的暗流。 随后冯景便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校长那边在催了。” “音音，陈奚，这是我的名片，回头校庆结束了再联系我。” 陆卿音温婉点头，“好。” 她确实要联系冯景。 今天没问出口的事，总要找机会问的。 冯景推门出去了，风度翩翩，和记忆里的模样别无二致。 可…… 陆卿音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伸手拿过冯景留下的名片。 这么多年了，他肯定换了号码。 她得存着。 纤纤玉指刚触碰到名片的一角，便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给先一步拿过。 陆卿音抬起头，撞见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呼吸一凝，很快又被一股烦躁给取代，直接从他手上一把夺过冯景的名片，语气不甚明朗：“不是给你的。” “这么在意？”司京衍眯眼。 “跟你没关系。”陆卿音冷冷淡淡地回。 她把名片收好。 小心翼翼的动作落入男人的眸底。 “哦。”他这么回了句。 陈奚见气氛不对，又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先聊会儿……我去外面，反正也好久都没在校园里转转了。” 陆卿音才懒得跟他在这斡旋，既然那天放了狠话。 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也眼不见心不烦的。 跟着起身，“不用。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陈奚有点儿尴尬。 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是帮过自己忙的人。 她极力在旁边打圆场，离开之前，司京衍在身后飘过来一句，“昨晚，你去了司家老宅？” 陆卿音的脚步微顿，捏着包带的手也紧了几分。 有种，被人拆穿了的羞耻感，辩解的话到了嘴边，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副全当没听见的架势，和陈奚一起出去了。 风铃阵阵响动，掠过耳后。 陈奚瞧着陆卿音的表情，忍不住问，“音音，你和司京衍，怎么回事啊？” “我记得前段时间，网上那些绯闻不都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现在这是……吵架啦？” 陆卿音捋了把头发，“你也说了，说绯闻。” 陈奚尬笑，“你俩是不是我还能不知道吗？” “……”陆卿音抿唇，“本来一开始也只是各取所需的床伴而已，只不过，时间长了，总是想都贪图一些。而当把情感和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就是灾难的开始。” “这是你们分道扬镳的原因？” 陆卿音摇头，“这是我的原因。” 陈奚看着她。 “我问题比较大，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而且仔细想想，我和他之间隔着的东西也挺多的，和我在一起他捞不到什么好处，甚至还可能是赔本的买卖。” “可是感情的事，怎么能将盈亏呢？” 陆卿音笑笑，“不讲盈亏更没戏。” 陈奚叹气，说了句公道话，“那确实你的问题比较大。” “他要是真的跟你谈盈亏，为什么还愿意在你身上花那么多心思。明知道网上那些绯闻对他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他还是选你，连我都看出来了，他想公开……” 陆卿音眼睫微颤。 想起那天在病房里，皎洁的月光之下。 他说的那句话。 还有，她主动的吻。 而在主动之后，她又亲手把他推开了。 行吧，她确实有病…… “不想了。”陆卿音说。 道理她都懂，可怎么办呢？ 她也讨厌自己。 陈奚骂道：“他妈的，都怪司铭那个死渣男。” “其实也不是怪他。”陆卿音食指蜷曲，撑在下巴上，“我感觉我对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因为有了司京衍，所以她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别。 更遑论，在被司铭那副伪装的面具欺骗了这么久，她除了反胃，再无其他。 解除婚约之后，有也只是释然，没有丝毫的伤心难过。 “归根究底是我自己的问题。”陆卿音垂下眼眸，说。 算了，不说这个了。”陈奚拍了拍她的后背，问，“对了，一会儿你要等校庆结束再和冯景学长谈谈吗？” 陈奚试探地问道，“谈谈……冯晚的事情。” 她知道音音这次来就是为了冯晚的事情，而因为司京衍在，她不好开口。 那是私密的事情，也是揭开伤疤的一次……洗礼。 “不了。”陆卿音抬起头，看了眼的明媚的天空，“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司京衍和冯景有项目上的往来，估计今天事没什么机会了。 陈奚点头，“行。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冯景学长会主动跟咱们打招呼，毕竟冯晚的事情一你们两个共同的心结……” “我也没想到。” 那时，直到冯景出国之前，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陆卿音知道，冯景也是怨她的。 只是，他太温柔了，永远都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不忍心对她发脾气。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也许冯景学长是真的放下了吧。” 陆卿音想起今天跟冯景的见面接触，眉心皱了皱，“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第两百三十七章 推开 一阵突然卷席过来的凉风拂过发梢。 陈奚错愕，“什么？” “冯景虽然看起来释怀了，跟以前一样，但他的表现太过于平淡了，平淡到，好像那件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从他的脸上，陆卿音看不出任何痕迹。 是他真的已经觉得事情过去了，还是逐渐变得更会隐藏自己了？ “什么意思？” “他这次回来，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陆卿音忍不住猜测，“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不能吧……” 陈奚实在想不出来，有那样一张温柔笑脸的人，能有什么阴暗的心思，“音音，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知道冯晚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冯景学长既然都说过去了，你也不要太耿耿于怀活在过去。” 陆卿音应了声。 她知道陈奚是安慰她，但她自己心里也明白。 她永远也忘不掉看到了冯晚死亡的惨状…… 闭了闭眼。 视线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何蔓小跑了过来。 “你们不是在咖啡馆吗？” “还想问你呢，庆典都要开始了，你怎么才来。” “临时遇到了个朋友。”何蔓说，“我都没想会在这遇到她，就多聊了几句，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礼堂吧，听说冯景学长一会儿就要发言了。” 陈奚眨眨眼，调侃，“蔓蔓，这么多年，你还对冯景学长贼心不死呢。” 以前在同一个寝室，何蔓倾慕冯景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若不是冯景计划出国了，估计何蔓也不会那么快放下，如今提到，她依然脸红，只不过也只是一笑了之，“学生时代喜欢上的人，哪儿这么容易忘掉啊。” “那你就没点想法，来一场时隔多年的爱的邂逅啊。”陈奚打趣道。 何蔓失笑，“冯景学长发展得这么好，以前我够不上，现在更是望尘莫及咯，我就是个平凡的人，能偶尔看看自己当初的光就已经很好了。” 陆卿音陈奚对视一眼。 也知道，何蔓真的不在乎了。这是好事。 而陆卿音呢…… 她又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过去。 三人一道去了学校的大礼堂，里面人满为患，已毕业和未毕业的学生都有，两拨人，脸上的神色截然不同。一边生机勃勃满眼含光，一边则是进入社会被磨平了棱角，却依旧向上勃发。 坐下以后，华大校庆也就正式开始了。 赞助和金主爸爸在最前排的位置上，不止陆卿音。 许多人一眼就能看到司京衍。 她控制自己不去关注他，安静地看着正在台上讲话的冯景。 莹白明亮的灯光之下，他亦在闪着璀璨发光芒，陆卿音看着看着。 视线逐渐变得游离模糊。 她看见，冯景的眉眼和另一张，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面孔逐渐重合起来。 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盈满了泪水，这下，视线彻底被模糊了。 “音音……” 陈奚是个观察非常入微的朋友，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陆卿音的异常。 她也懂她，所以声音压得很轻很轻，温暖的手掌也覆盖上了她的手背，悄悄拍打安慰着。 陆卿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仰起头，生生把欲落不落的泪水给憋了回去，反握住陈奚的手，“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陆卿音摇头，回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笑容。 陈奚也没再强求。 庆典还在继续，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落在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避免阻碍其他人的视野，陆卿音猫着腰绕开了礼堂的作为，拐进了后台。 她一直低着头，也并没有发现，有道灼热深沉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她。 大家都聚集在礼堂里，后台走廊里空荡荡的。 陆卿往尽头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结果看见门口有个正在维修的牌子，她顿了下，脚步停驻的时候，看见外面的洗手台子上却放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包，小香风类型，款式很好看，是轻熟系女生会喜欢的。 不是在维修吗？ 思索间，由于这里实在太安静，她隐约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几声细碎的声响…… 陆卿音：？？？ 什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时候，她差点没撅过去。 她这是什么体质，为什么总能撞见这种场面。 有点无语。 庆典中途，竟然有人为了追寻刺激，在外头几万人的眼皮子底下干这档子勾当。 陆卿音扶了扶额，不打算多管闲事，正准备转身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一堵结结实实的肉墙。 熟悉的冷木调味道钻入鼻腔，她晃晃悠悠，后腰被一只大掌稳稳扶住。 紧接着，男那道清沉的嗓音就从头顶落下，喑哑撩人，“嗯……没想到，陆小姐真的有这种癖好。” “上次在爵色，没看过瘾吧？” “……” 气死人的调调。 陆卿音扭着身体挣扎着脱离男人的束缚，没好气道：“至少我不像你，还巴不得加入进去呢！” 然，男人因为这句话，将她箍得更紧了，久违的身体相贴，火热一片。 “扭什么，这么浪。”他俯下身，吐出的话语热辣露骨。 “……”陆卿音有点承受不住，深吸一口气，“怎么，司先生也想试试在这种地方来一场刺激的性事么？” 司京衍挑眉，把她压在墙上，“也不是不行？” 陆卿音骂了句“不要脸”，然后讥讽道：“我记得，有人前不久才说过，我的事跟你再也没关系了吧？” 男人并未她的这句话有过多的情绪外露，修长的这指尖掠过她的脖颈，以及下方的每一寸，欲探其中，淡淡道：“合拍的床伴不好找，一夜情，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不是你的惯用伎俩？只不过再来一次而已，我不介意。” 他说得如此寡淡历次，不带一丝感情。 像极了……那些精虫上脑的恶劣男人。 陆卿音的呼吸仿佛被屏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陌生的男人。 随后，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第两百三十八章 你没事吧 力道半点没收着，甚至还手脚并用。 一不小心，就踹到了那命根处，饶是司京衍也没忍住，吃痛闷哼一声。 “……” 陆卿音木讷地看着这一幕。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但正在气头上，这句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恰好，“维修”的洗手间里苟合偷欢的人正腻腻歪歪地出来。 陆卿音下意识面朝着墙，不想碰见这尴尬的一幕。 后背上也在这个时候贴上来一道高大而炙热的身躯，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笼罩住。 司京衍明显还痛着呢，陆卿音的耳畔一直有他疼得喘气的细碎声音。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把她护住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两人看到这暧昧的一幕，那中年男人还揽着怀里的女人，“看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除了咱们，想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 “高总~” 两人的调笑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卿音转过身来，尴尬的说：“……你可以把我松开了。” 司京衍倒也没再迫近，顺势放了她。 陆卿音想了想，还是指了指他下面，关心了句，“你……没事吧？” 男人掀起眼皮，似笑非笑，“你说呢？” 他薄唇有些泛白。 估计是真踹疼了。 “要去医院吗？” “不必。”司京衍冷漠，转身走了。 陆卿音捏了捏自己的裙摆。 也回到了礼堂。 彼时，庆典还在继续，陈奚凑过来关心询问：“音音，好点了吗？” 陈奚以为她还在难过，殊不知，她根本没工夫难过，不仅碰上了司京衍，还特么吃了一个大瓜。 为什么说是大瓜呢…… 因为，现在的台上，就是方才在洗手间里和人苟且偷欢的那位“高总”。 他也是这次华大校庆的赞助商之一。 至于那个女生？她没看到脸，也不太清楚是谁。 如果是在校的学生……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恶心。 这高总都五十来岁了，估计孩子都快上大学了吧。 还想起之前在爵色内场看见的那些所谓的交易和表演，生理性反胃。 那高总站在台上，人模狗样的，好不容易撑到结束，陈奚和何蔓想约着去学校旁边常去的火锅店。 陆卿音实在吃不下去，“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你有事吗？”陈奚问。 “没事，就是没什么胃口。” 陆卿音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跟何蔓打招呼。 陆卿音看了一眼，是个长相很清秀的女孩子。 怎么有点熟悉…… 陆卿音拧了拧眉，何蔓跟那个女生说了几句话以后，似乎是察觉到了陆卿音看过来的探寻的目光，对视了两秒以后，微微一笑。 很礼貌，算是短暂地打过招呼了，这才转身往那边小跑过去。 而那位高总就在不远处站着！ 陆卿音瞳孔一缩，这才看见那个女生，手里拎着的包，和当时在洗手台上看到的一样…… 所以，何蔓这个朋友，就是和高总在庆典途中苟且偷欢的那个人？ 一时间，陆卿音发神色有些复杂，她忍不住问：“蔓蔓，赶你打招呼的是谁？” 她询问这个不仅仅是因为八卦。 还有，她真的觉得这个女生很眼熟。 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何蔓没觉得奇怪，听陆卿音这么问了也就介绍起来，“哦，你说段莹啊，她是我远方的一个亲戚，很早就出来打工了，上大学那会儿你要应该还见过她一面，我妈让她给我送过一回东西。” 陆卿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道，她觉得段莹熟悉，是因为以前大学的时候见过一次。 但印象不深所以没想起来？ 可她总觉得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她。 又问：“那她和那位高总是什么关系啊？” “哦，他们是上下级，段莹是他的助理。她学历不高，没想到前段时间听说她应聘上了一位企业高管的助理，瞧着做得还挺好的呢，她跟的那位上司似乎挺看重她的，这才没多久已经带她出席了不少场合了，看着她越来越好，我也挺高兴的。” 陆卿音听着，话在嘴边绕了一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说白了那是人家的隐私，本来就是偶然撞破的，既然何蔓都不知道，说明段莹也没告诉过她，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只不过，陆卿音心里总有个结，哪里不太对劲…… 回神抬眼之间，目光扫过不远处随意扯着领带往外走的男人。 他也漫不经心瞥过来一眼，但什么情绪也没有，又收回了。 陆卿音的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她敛目，冷静下来以后，脑海中似乎划过了几幕光景，是在爵色时发生的事情…… 对。 她恍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段莹了。 在爵色那荒靡的内场见过！ 段莹是在牢笼中，明码标价，拍卖的女人之一…… 陆卿音呼吸一窒，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结合何蔓说的，段莹是最近才“应聘”上高总助理一职，时间上对得上。而且她又没学历，也没有做助理的经验，又怎么会入得了这种企业高管的眼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是被高总买下来，又以一个所谓正规的流程做做样子把人招进来。 好能够无事不可享用到自己买下来的‘东西’，所以就顺利成为了助理，看似光鲜亮丽，实在早已腐烂荒靡。 “怎么了音音？你怎么突然问起段莹来了。” 何蔓的声音将陆卿音的思绪拉回。 陆卿音的神色恢复如常，笑笑，“没有，就是觉得她……挺漂亮的。” 不是搪塞借口。 段莹长得确实是漂亮，有种惹人怜爱又惊心动魄的美。 可惜了，美貌和任何能力加在一起都是王炸，可偏偏，她是单出。 “嗯，我也觉得，她一直很漂亮，就是身世太苦了，她家里发生了点事，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了……” · 第两百三十九章 好久不见 “对了，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陆卿音问。 何蔓疑惑，“你要她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陆卿音没说自己的真实目的，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手上有个项目想联系高总那边的人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从段莹口中探探口风，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何蔓了然，“噢，没什么不方便的，段莹现在刚任职呢，如果能短时间内促成一桩项目的话也是好事。” 她把段莹的联系方式推给了陆卿音。 陆卿音看着手机屏幕，想着地找个机会联系下段莹。 爵色内场的事情，她暂时拿不到实际性的证据。 如果是人证的话，那自然也很好，至少不是全无所获。 就是不知道段莹愿不愿意帮忙…… 跟何蔓陈奚两人道别之后，她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有撕裂感。 实在有些难以忍受，就去了已经许久没有去过的心理诊所。 她觉得，估计是因为见到了冯景，对于尘封已久的，冯晚的事情…… 那些画面一幕幕掠过脑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 心理诊所内。 文医生看见陆卿音，微微讶异，不过很快脸上的表情化为温和的笑意，“陆小姐，好久不见。” 另一边，司京衍收到了陆卿音去某心理诊所的消息。 盛锦舒在电话里吐槽道：“不是哥，你至于这么变态吗，还玩儿跟踪这一套你要是关心她直接去问不就得了，再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啊，女人都吃这一套。” “你有病？”司京衍回了句。 “……开玩笑开玩笑。”盛锦舒也就是嘴贱了一些，爱跑火车，正了正色，道，“不过她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啊，要到这种地步，之前接触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 司京衍捏着手机，半眯着眼，缥缈地看着远处。 他没有回答。 在看见她和冯景接触时的种种反常，他才察觉到几分端倪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小白眼狼都这么绝情，他何必这么上赶着？ 下身还隐隐作痛…… 一抹烦躁涌上心头，说：“行了，你别跟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这会儿冯景和华大的几个领导谈完事出来了以后走过来，笑道：“司先生，眉头皱这么紧，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司京衍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和我那前侄媳妇，以前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冯景错愕两秒，“也没什么。” 司京衍静静听他继续说。 “你不是知道我有个已经过世的妹妹么，音音以前和我妹妹晚晚关系很好，四舍五入，久而久之我也把音音当做了我的妹妹。只不过，她觉得晚晚的是她造成的，当时我也年轻气盛，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也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吧，导致一直有个心结挡在中间。” “所以，你查到了你妹妹的死因。”司京衍问。 冯景的深神情短暂地僵了下，转瞬即逝，只释然道：“都过去了。” 司京衍没什么情绪，“既然是结，没解开又怎么会过去？” 明显，陆卿音就没有过去。 “哈哈，司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来了，不说这个了，一会儿一起吃个饭，聊聊荣景园项目的事？” 司京衍没拒绝，几分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 这边，陆卿音从心理诊所出来以后，天色将黑未黑。 她吐出一口气，抬起头，天空灰蒙蒙的，还透着点没散去的晚霞的碎光，秋风徐徐吹着，把人往前推，明明那么温柔，却是把人吹向凛冽的寒冬。 和文医生聊完之后，她的情绪已经好多了，头痛的症状得到缓解。 其实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踏足这里了。 本以为她已经痊愈，可看到冯景的时候依然控制不住。 不止是冯景。 包括沈月的死，每次有任何一个触发的点，就会牵扯到其他。 这次受到的刺激不小，所以她一时间没绷住。 也许，只有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才能够完完全全的不在意吧。 可那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 她不知道。 收拾好心情，他接到了中介的电话。 本来以为是关于水韵公馆的事情，没想到，却是跟现在在她名下的陆家别墅有关系。 “是这样……陆小姐，有人想购回陆氏那栋别墅的所有权。” 中介在电话那头说到。 这个有人是谁，显而易见。 看来她搬回陆家住，有的人已坐不住了。 “我拒绝。”陆卿音干脆地说。 中介似乎并不意外，还解释道：“自然，我只是告知您一下这件事。之前司先生已经叮嘱过了，任何想要转移购回这套房子的，不管是以多高的价格，都一一回绝，而且不能透露您发任何信息。” 毕竟陆卿音现在是房子所有权的主人。 陆卿音顿了下，应了一声以后，有些心不在焉地挂断了电话。 树叶被傍晚的风刮得簌簌下落，几片落在脚边和肩头。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司京衍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不仅让她重新拥有了陆家那栋别墅的所有权，还为她杜绝了之后被陆续民买回去的后患。 她压根儿不用操心这些事。 如果不是中介打来这通电话，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 司京衍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这么看来，她确实如他口中所说的“白眼狼”一样…… 今天还不小心踹了他一脚。 还是那种地方。 估计疼的要命了吧…… 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那矫情到极致的心结，无法敞开信任、依赖他而导致的关系降入冰点，而她也确实，暂时没办法做到他所希望的那样，只能暂时将这段关系停下来。 况且，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司京衍对陆礼的敌意这么大。 陆卿音握紧了掌心。 她想，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回到陆家，里头灯火通明，气氛极佳，但当她踏入玄关的那一刻，那其乐融融的氛围似乎就戛然而止了。 第两百四十章 针对 冯珍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拉了下来，简直不要太明显。 只不过，没想到沈然也在，她坐在沈然的边上，两人跟亲母女似的密切，她笑着道：“呀，音音，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说的，俨然陆卿音就是个外人一般。 可这一屋子的人都有血缘关系，她沈然又是打哪来的？ 偏偏，沈然这番行为话语，也是陆续民惯着的，所以她才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怎么，我回我自己家，还需要跟你汇报么？”陆卿音径直往里走。 沈然的表情僵了一瞬，扯唇道：“音音，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卿音才懒得搭理她。 陆礼这时起身，淡淡道：“话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也是这个意思了。更何况，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这轻飘飘又杀伤力满满的话，让沈然立马就恼羞成怒了，“陆礼，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你每次都要这么针对我！” 这几天，她本来就烦。 司铭没空理她，她每晚都独守空房。 在司家她又是本来就不受待见的，导致她现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好不容易回来陆家，结果还要受到陆礼的冷眼。 再加上那件事……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她真的要绷不住了。 相比于她的情绪高昂，陆礼甚至都没拿正眼瞧她，语气平淡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就事论事，我没针对任何人。”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沈然盯着他，最后还是陆续民开口打圆场，“好了，都是一家人。” 为了表面所谓的和睦，轻描淡写地掠过，是他的作风。 沈然不得已只能咽下这口气，如今她在司家老宅也失势，她今天回来是另有目的。 只是，每次看见陆卿音，总是忍不住，想在她面前显摆显摆罢了。 “姐姐，一起吃饭吧。”陆礼看向陆卿音的时候，清俊的脸庞上扬起温和的笑容。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这一桌子的人各怀鬼胎，没几个想让她留下来一起吃饭的，她怎会不是心知肚明。 反正她看着也碍眼，道：“我吃过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踩上楼梯。 而饭桌上，因为有这么个小插曲，这饭自然也是吃不下了。 楼上，陆卿音回到房间里没多久，门口就响起敲门声，这起伏动静，应该不是陆续民和冯珍。 果不其然，陆礼平静温和又知分寸发声音响起，“姐姐，你在忙吗？” 陆卿音起身去打开门，“怎么了？” 紧接着就看见他手机里端着的一份新鲜饭菜，此时还冒着腾腾热气。 “我知道姐姐肯定还没有吃饭，所以特地做了几样分量少的给你送上了。” 陆卿音微微讶异，“你做的？” 陆礼浅笑，“嗯。” “挺能干啊。”陆卿音侧身让他进来。 陆礼惊喜，顺势进去了，把食盘放在卧室内的一个小型茶几上。 一个个码好，又为他齐了齐餐具了筷子，很是体贴。 “就是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嫌弃我的手艺。” 自家弟弟这么体贴，陆卿音自然也不会扫兴，坐下来，“怎么会。就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 陆礼没抬眼，“嗯，一个人在国外，总还是要学会照顾自己的。” 陆卿音了然。 陆礼虽说是和太爷爷一块居住在国外。 但太爷爷常年身体不好，反而需要陆礼照顾。 再加上，这事儿是陆续民做得不对，当时有沈家那边盯着，陆礼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陆卿音心中划过一抹怜爱，他从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她把手放在陆礼的肩头，认真而冗长道：“陆礼，你真的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宝宝。如今苦尽甘来了，我就祝你……越来越好吧。” “姐姐说得对，苦尽甘来了，现在能在姐姐身边我已经很开心了。” 陆礼的眼睛里是莹润细致的碎光。 那压在她肩头的力道，让他的内心充满足。 “嗯。”陆卿音笑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然后看了一眼那热腾腾的饭菜，说，“先吃饭吧，确实有点饿了，尝尝我们陆礼的手艺。” 陆礼点头。 吃着饭的时候她想起什么，又说，“对了，姐姐，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那几个海外投资项目，已经有点眉目了，确实存在一些隐性的问题，不出三天应该就能全部查清楚，我到时候整理好已给文件发给你。” “父亲不是说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了吗？” “那是对陆氏的副总说的，我现在是以家人的名义帮助你。” 陆卿音哑然失笑，这孩子，还挺会说。 知道他公私分明，就拿这套来堵她。 “好，那我提前谢谢你了。”陆卿音弯了弯眉眼。 只不过，她猜得没错，那几个项目果然有问题。 与此同时。 沈然也气得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佣人端上来饭后的水果。 冯珍坐在沙发上，看什么都没胃口，叹气道：“续民，你瞧见陆卿音那小蹄子的架势没有，看着都令人心烦，她怎么就突然要搬回来住了？莫不是知道这房子……” 已经不在他们名下了？ 陆续民拧眉沉思，“应该不会，这件事我做得很隐蔽。” “那她为什么回来得这么突然。” “算了，这家里多个人住少个人住都一样，又不是住不下。” 冯珍翻了白眼，“要我说，续民，还是的赶紧把房子的产权收回来，捏在自己的手里才行，不然在这儿都没什么底气。” “行了我知道了，已经在联系中介那边处理了。” 对于房子这事儿，陆续民也是心烦得很！ 之前因为资金周转的困难不得已把房子抵押了出去，结果没多久就落入了别人的名下，就特么跟故意蹲点似的，现在想联系房子所有权那个人谈谈，中介又说对方的个人欣喜很隐秘，不肯透露。 如今也是无从下手。 正好，沈然今天回来了，他心思微动。 思索间，冯珍已经转了话题，抱怨道：“不知道咱们阿礼怎么就对那个小蹄子这么好，还亲自下厨做了饭送上去，真是看不明白……上回，我听佣人说阿礼大半夜把那蹄子从外头带回来，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呢，结果是她，可没把我气死！” 她喋喋不休说着，脑子忽然闪过一丝什么，“等等，你说，阿礼不会对他……” 第两百四十一章 别哭 话音戛然而止，陆续民皱眉，“胡说什么，他们是姐弟！” “可……” 冯珍还还想说什么，陆续民警告地横过来一眼，厉声打断，“闭嘴！” 冯珍眼珠子转了转，没敢再说话了。 因为她太清楚陆续民的脾气，这些年她一直都这样，伏小做低，讲多了，就不利于她。 “行了，我看你一天到晚就是太闲了，回头你多出去笼络笼络那些个太太，多给我打听点消息才是正事。”他语气不甚明朗地吩咐完，然后道，“行了，我去书房处理点工作，别来打扰我。” 冯珍看着陆续民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她跟那些个太太根本就聊不到一起去。 完全融入不进去。 别说她跟陆续民是二婚，那些个太太各个眼高于顶，都是以利益围成的一个圈子，早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阶级体系，就陆家这种不上不下的，根本瞧不上眼。 之前红宝石项链的时候她就看明白了。 那些人撺掇着她买，言语之间满是夸赞，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看她的笑话罢了。 如今沈然和陆卿音都有可能要嫁进司家，可这两个女儿都不是她所出，这些人自然犯不上来谄媚她。 想想就苦恼……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好也不知道。 这边，陆续民上楼以后，没急着去书房。 而是去找了沈然。 “爸，您怎么来了？”沈然有些惶恐。 陆续民笑呵呵的，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你许久都没回家了，爸挂念你，来跟你说说话！” 沈然尴尬地扯了扯唇，“谢谢爸的关心。” 陆续民随意聊了几句铺垫之后才进入正题，“对了，最近司家还好吧？” “嗯，还、还好……” “那就好。”陆续民点点头，看了眼她的肚子，“你现在车肚子里怀着司少的孩子，再怎么样，司家为了这个孩子，也是迟早要迎你进门的！” 沈然的脸色苍白了一瞬，抚摸着自己肚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囫囵应下，“嗯、嗯。” 陆续民搓了搓手，“是这样，爸也不瞒你了，这次呢是想让你帮爸爸个忙。咱们现在这套房子的所有权不在爸爸手上，之前因为资金周转的事儿，慌措之下拿去抵押了，结果现在被旁人收去了，你也知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总还是要有个庇身之所的，以后你在夫家受了欺负也能有个退路回娘家是不。” “所以啊，爸想让你跟司少提一下，让他在这事儿上帮帮忙。” “你要知道，家里现在有点难，爸也不是利用你，主要是实在是……” 沈然听明白了。 原来这栋房子已经不在陆续民名下了。 “那为什么现在房子所有权的人没把咱们赶走呢？” “我也不知道，但也就是怕这事儿啊！” 陆续民说，“所以，你去跟司少提一提，司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沈然犹犹豫豫，“爸，其实司铭最近遇到一点事，忙得不可开交，我最近跟他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恐怕……” 陆续民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总有机会的。” “然然，你是不是不想帮爸爸这个忙？” “没有！” 沈然惊了一下，立马否认。 若不是陆续民把她认为干女儿，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进司家，就算怀了孩子，她从前没有任何身世背景，就是个福利院出来的孤儿，司家的人也绝对没那么容易接受她的。 更别说，还能将陆卿音踩在脚底下了。 所以，她心里是感激陆续民的。 可是她现在真的有难言之隐，司铭也确实要遇到了难题…… “然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续民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还算是了解沈然的，关切询问道：“有什么事就跟爸爸说，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在陆续民的逼问下，沈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占据了整张漂亮的脸蛋。 陆续民很是心疼，“然然，怎么了这是？” “爸，其实我……” “我的孩子没了！” 沈然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 说出来以后，那口郁结的气儿仿佛终于顺了。 但她也哭地更厉害了。 陆续民愣了下，盯着她的的肚子，脸色从震惊转为复杂。 这可是她嫁进司家唯一的筹码。 “怎么回事？”陆续民压抑着情绪问。 “这一切都怪陆卿音！” 沈然奋力吼道，脸上溢出滔天的恨意，逐渐扭曲…… 她把之前司京衍为了陆卿音绑架她的事情说了。 “就是因为这样，自从那次受到惊吓之后，我的身体一天就不如一天，导致流产了……爸，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孩子，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见我的孩子说想我，司铭最近又因为惹了老爷子不快，不能插手集团的事情而心情烦躁，都不怎么回来，我也不敢说！” 沈然根本不敢想，如果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于是一边委屈着，一边控诉。 陆续民沉着一张脸，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本来想利用一下沈然的孩子，想着她好歹能说上话，现在孩子没了，怕是不好说了。 房间里一度十分安静。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没了意味着什么。 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司家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在司家养胎。 这可是司家的重长孙！ 沈然观察着陆续民的沉默的神情，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本来她是没打算说的，实在是没有绷住…… 她泪流满面，抽泣道：“爸，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一副天可怜见的模样，陆续民瞧着，也实在发不起火来。 “你先别哭，让我想想。” 陆续民拧眉沉思。 沈然也没敢吱声了。 房间里针落可闻，就在这个时候，虚掩的门口响起一道细微的动静。 陆续民进来的时候随手扶了下，忘了关门。 很轻，可现在高度紧张的沈然还是听见了，她里冲着门口奔去，“谁！” 第两百四十二章 空荡荡 把门敞开往外看，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陆续民也反应过来了，急匆匆出来，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爸，刚才好像有人在外面偷听……” 沈然后怕道。 这件事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更别说，现在陆卿音就住在陆家，不排除是她的嫌疑。 可现在外面确实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沈然不禁怀疑自己，“没有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陆续民想了想，“你的房间在最北边，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应该是听错了。来，进来然然，爸继续跟你说孩子的事情。” 沈然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存了个疑影，进来以后，这次确认门锁上了才放心。 陆续民严肃道：“这样，孩子的事情爸去想办法，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司家那边你就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要让他们看出异常。你应该知道，他们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司家你要是再想进去，就难了。” “我知道。”沈然抿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孩子的事情，有什么办法？” 陆续民的眼珠里精明地转了转，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沈然猛地抬起头，“可、时间对不上啊？” “没关系，我知道有一种药物……” 陆续民一脸笃定，胜券在握。 沈然想了想，最终用力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爸，我听您的。” 眼下，确实没有其他方办法了。 陆续民没有因为此事跟她断绝关系已经很好了。 毕竟，她不是亲生的…… 此时。 陆礼从二楼下来，进了厨房，把食盘餐具放下，面无表情。 方才在陆卿音的房间里陪她聊天吃晚饭之后，他便收拾好从房间里退出来，结果就听见最北边尽头的房间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他记得，那个房间是沈然的。 即使她不经常在陆家居住，陆续民还是会给她留好房间。 就连陆礼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对一个认的干女儿这么好。 许是因为她肚子里有司家的血脉吧。 父亲那个人，向来是唯利是图，这么做也不奇怪。 陆礼向来不是个八卦的性子，也并不关沈然的那些破事。 正要下楼的时候，恰好，就听见了陆卿音的名字。 脚下生了根，靠近那间房。 从二人的对话中，他大概能猜到事情的全貌。 而且沈然的孩子没了，父亲不仅没生气，还安慰她给她想办法的时候，他实在不解。 厨房里，少年长成的被淹成熟稳重，挺拔如松柏。 他静静地抬起头，一双清澈温润的瞳孔毫无定处，在厨房里明亮的灯光打下来的光线里，却透着一丝深沉诡异感。 看来，这个把柄，他得好好利用起来。 “陆礼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在厨房里？这些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佣人发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急急忙忙进来。 陆礼少爷很多事都亲力亲为，连打扫房间这种小事都不让佣人干。 刚才还因为他下厨的事情，他们被夫人给训斥了一顿。 现在这架势像是要刷碗，他们可不敢再让陆礼少爷动手了，“陆礼少爷，我来，您去休息吧！” 陆礼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随意地应了声，便转身出了厨房。 佣人好歹松了一口气。 上了楼，恰好碰到了陆续民从沈然的房间里出来。 见到陆礼，明显顿了一下，一丝狐疑渐显。 想起沈然一惊一乍地说门口有人的话，他想了想，开口道：“陆礼，刚才下去做什么了？” “陪姐姐吃完饭，顺手把餐具拿下去。”陆礼平静地答。 “噢！就刚才？” 陆礼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半小时前。后来接了个国外朋友的电话，说他这段时间回国，约我见面。” 陆续民思索片刻，半小时前，那时间应该对不上。 是他多想了。 “噢行，这段时间公司也没什么重要的项目，你放松放松也好！” 对待这个儿子，陆续民还是挺宽容的，毕竟是亲生的，现在又被培养得这么优秀。 陆礼点点头，“那我先回房间了。” 陆续民挥了挥手，“去吧。” 回到房间，他本来打算给姐姐发个消息过去。 但想了想还是暂时没有。 而这边，陆卿音刚洗完澡出来，门口就响起了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陆卿音下意识皱了皱眉，心里清楚，敲门的人定不是陆礼。 而在陆家里，其他的人，谁来找她，都没好事。 果不其然，她萦绕着一身雾气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果然是沈然。 “怎么？”陆卿音眯了下眼。 一只手擦着头发，一只手搁在门上，没打算把人放进来。 沈然瞧着陆卿音的模样，顿时有些哑然。 此时的陆卿音就跟一朵出水芙蓉似的，周身隐隐冒着腾腾雾气，像是刚从仙境里出来一般，半湿的发拢到一侧的肩膀上，媚眼朦胧如丝，确实是极好看的。 沈然羡慕的同时，忍不住嫉妒。 这个贱人，肯定就是这样勾搭上司京衍的。 司京衍冲冠一怒为红颜，害死了她的孩子！ 这对狗男女，必须下地狱！ 沈然愤愤地想着，而陆卿音也见她一脸怒意，好半天没说话，反手就要关门。 沈然急急忙忙堵住，尖嗓各格外刺耳，“陆卿音！” “你又抽风了？”陆卿音斜睨过来。 沈然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刚才是不是你在门口偷听？！” 陆卿音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有病？闲着没事去偷听你那些破事。” 沈然才不信，“肯定是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要发疯别在我这发疯，且不论偷听的人是不是我，就算是，你以为就凭你能给我什么吗？” 陆卿音都觉得沈然是不是脑子有病。 沈然皱眉，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她狐疑地看着陆卿音脸上的表情，“真不是你？”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丢大发了 ——砰。 陆卿音直接把门关上了。 实在是懒得搭理。 她自己现在手头上一堆事情，沈然的那些破事，她半分都不想知道。 无非就是为了司铭，想压过她一头，满足她那可悲的虚荣心。 更别说，她现在连跟司京衍都没关系了，更不可能再关注司家的任何事情。 没了烦人的沈然，陆卿音上了床，关灯美美入睡。 沈然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脸色从疑惑转为狰狞，这个贱人，是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想了想，刚才陆卿音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心虚，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异常。 可除了她，沈然实在还想不出来，谁会偷听她和陆续民直接的谈话，之后还能把屁股擦得这么干净，一点蛛丝马迹大找不到。 难道是…… 沈然惶恐地想到了陆礼。 他是跟陆卿音一头的。 陆礼这么护着陆卿音那个贱人，如果真的是他，这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怀着忧心忡忡的心思，沈然就这样回到了房间。 深夜，这栋别墅里，一屋子的人，各怀鬼胎，暗流涌动。 翌日。 沈然终究还是要回司家老宅的。 走之前，陆续民还嘱咐了一句让她别忘了他说的话。 一桌子的人，都神色淡淡地吃着早饭，没什么异样。 冯珍好奇得很，凑过去问了句，陆续民给了她一个眼神。 陆卿音吃好准备去公司，陆续民叫住她：“对了卿音啊，你手上的那几个投资项目就这几天吧，尽快完成。” 陆卿音随意地应了一声，把包挎在身上，离开了。 陆礼也紧随其后，“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公司吧。” 陆卿音没有拒绝。 两人一道出去。 冯珍真是看不过去，“咱们家阿礼干嘛这么上赶着啊。看她那样，好像有多无所谓似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以后在家里都是抬头不看低头看的。” 陆续民也是听烦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冯珍撇撇嘴，倒也没再继续，而是转了话捎，“对了续民，你昨天说让然然跟司少说帮忙弄房子产权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续民拧眉，脸色有些复杂和为难。 “怎么了，他不会不愿意吧？！”冯珍见状，立马拔高声音。 “行了，你小声点，这么一惊一乍地做什么？”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冯珍是真的急，这房子产权一天不捏在自己的手里，她就不踏实，面对陆卿音那个小贱人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指不定哪天就被扫地出门了呢…… 那可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冯珍转念一想，面目变得凶狠起来，“沈然她不会不愿意帮忙吧？” “续民，要真是这样我可得说说你了啊，沈然她到底不是陆家的人，比起陆卿音那个小蹄子可还排不上号呢，本来就是个干女儿，我们能对她这么好已经不错了。要不是陆家，以她的身世背景，司家的人能这么容易接受她这么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女人么？她要是不肯帮忙，那就真的是狼心狗肺……” 冯珍喋喋不休地控诉着。 陆续民听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怒斥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然然平时这么孝敬你你看不出来么？而且，她在司家处境这么艰难，那样的大家族规矩多了去了，你也不想想她过得有多难，你要是真把她当家人，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激动什么呀……”冯珍皱眉，实在不解。 不过是一个干女儿，自己丈夫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陆续民铁青着一张脸。 气氛极为尴尬，冯珍不得已只能低头，柔声柔气道：“续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急嘛，我对然然怎么样你不也是看在眼里的嘛……” 看着她低头，陆续民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冯珍就是这点好，不管吵成什么样，闹成什么样，她都会主动低头。 若是换了从前的沈月，是断然不可能的…… “房子产权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别想那么多。然然毕竟以后是要嫁入司家的人，司家再怎么样也不会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了。” “我先去公司了，高管企业太太那边，你多上点心。” 冯珍心不在焉地应下。 看着陆续民离开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 沈然不过是个认的干女儿，陆续民怎么就这么上心。 之前陆卿音那蹄子和司铭都订婚了，他也没这么宠爱过。 难不成，两个人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还有其他方什么原因了！ 她得查清楚。 如果两人的关系真的不清不楚，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 陆卿音坐在陆礼的副驾上，低头看着手机。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着，快到公司的时候，陆礼忽然开口，“姐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什么？”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后头也时不时有别的车子开进来。 陆礼熄了火。 认真地看向陆卿音，薄唇抿唇一条直线，“是关于沈然的。” 陆卿音眉心微微跳动了下，“是什么？” “沈然的孩子没了。”陆礼没有拐弯抹角，“是司京衍弄的。” 陆卿音还没从前一句话反应过来，就又被后一句，那个男人的名字给震惊到了。 司京衍弄的？ 思索片刻，陆卿音启唇，“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听到了。”陆礼眉心微微拧着，“姐姐，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有数，沈然经常作妖，让你不堪其扰，有了这个把柄，或许你就不用总是被她烦了。” 陆卿音失笑，“陆礼，你真是贴心。不过，我没把她放在眼里。” “沈然这个人，做任何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考虑后果，愚蠢又可笑。”陆卿音道。 “嗯。”陆礼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陆卿音眯了下眼，“难怪，她昨天晚上会莫名其妙跑到我房间来质问我。” 第两百四十四章 不像开玩笑 陆礼瞳孔骤然缩小，迸发着凛冽之意，“她来找过你了？” “嗯，不过她应该也只是猜测，我没搭理她，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陆卿音淡淡解释道。 所以，昨晚沈然发疯是有迹可循的。 她以为是她偷听了和陆续民的谈话，却没想到，另有其人。 或许是想到了，可沈然也不敢去招惹陆礼。 毕竟陆礼这孩子看起来平易近人好相处，其实对谁都一样，还有些阴暗。 这跟他的童年有极大的关系。 陆礼目光闪过一丝凌厉，“姐姐，如果她再来烦你，我可以替你解决了她。” 陆卿音顿了下，匪夷所思地看向他，那表情如此认真，跟上次，他说能帮她处理掉司铭是一样的。 不像是开玩笑。 “陆礼，你……”陆卿音有些负责，“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不要做过激的事情。” 她不想陆礼为他铤而走险，背负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陆礼温润地笑了笑，“姐姐，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好你了，你……不相信我吗？” 他的语气，有些落寞，就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陆卿音着实有些不忍心。 对于陆礼，她总是有几分恻隐之心在的。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就行了。毕竟我可是姐姐，按理说，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陆礼凝望着陆卿音那张脸庞，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到了嘴边的话。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想要保护她，也不能够吗？ 陆卿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时间不早了，去公司吧。” 说着，她边拎着包下了车。 陆礼透过车窗看着陆卿音的背影，神色空洞而复杂。 他坐在座椅上，低声喃喃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 陆卿音觉得陆礼这孩子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沈然的事情她暂且不论，陆续民早上给她下了死命令，这几天完成海外投资的项目。 这么急不可耐，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之后的几天，陆卿音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一来，是为了应付陆续民。 二来，是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她前段时间加了段莹的联系方式，想约见出来，对方却一直没有空。 看来那个什么高总，确实对段莹爱不释手，看得死死的。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段莹的回信，说是今天晚上八点，可以见一面，陆卿音心里的希望又燃了起来，立马回复：【好的，到时候我安排地点，把位置发送给你。】 她没说自己的真实目的。 怕段莹有抵触之心，毕竟那样的事情，算不上光彩。 但陆卿音觉得，段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从好友何蔓的描述中，段莹是很踏实本分的那种女孩，既然如此，他去爵色内场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她得查出来，把这事儿一锅端了。 思索间，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是财务的人过来。 “陆总监。” “我过来让我给你确认一下，投资项目的拨款事宜，这是整理好的文件，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直接签一下字吧。” 陆卿音回神，点头，“行。” 她结果文件，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发现这几个投资项目的金额数量都很大。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堆隐形的款项，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了。 越往下看，陆卿音的眉头便拧得越深。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陆总监，有什么问题吗？”财务说，“这是陆董拨的款项，他说，您只要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您操心。” 只要签字就行了？ 这目的，未免有点太明显了。 陆卿音心里存了个疑影。 这不清不楚的。 她不会真的傻乎乎的就在上面签字了。 “这样，这几个项目我再亲自去跟董事长确认一下，确认无误之后我会签完字安排人把文件给你送过去。” 财务“额”了一声，明显有些犹豫，看来他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 陆卿音冷下脸来，拿出威仪：“怎么，还要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这几个投资项目是我在做，不确认好，出了问题你来负责吗？出去！” 财务惊了一下，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陆卿音突然发火，到底还是不敢惹。 只留下一句“那就麻烦陆总监尽快确认一下了”。 便匆匆出去了。 门这关上，陆卿音盯着手里的这份文件，眼神一点一点，变为冰冷。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几个投资项目是一定有问题的。 陆续民这么急，还让财务送文件过来让她尽快签名，这名字签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么大的数额，就为了投资几个无足轻重的海外项目？要是没鬼才怪了。 而且，陆氏集团现在明面上哪里有这么多流动资金，陆卿音自从回来以后，就已经暗中把集团摸得清清楚楚了，她想夺回陆氏，就一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稀里糊涂的，陆续民让他干什么，她就尽心竭力，拼了命的去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管。 这钱有问题。 陆卿音笃定地想。 可这钱是哪儿来的？ 她想不出来。 就在她打算去找陆续民套话的时候。 办公桌上的手机“叮”一声响。 思路被打断，她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跳匿名短信。 内容非常之简洁，是一张图片，主人公是陆续民。 以及…… 司景山。 两个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陆续民明显对司景山很是谄媚，笑容里殷勤不已，还透着满满的野心。 看清楚以后，陆卿音猛地将手机捏紧在掌心里，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连起来了。 陆续民这是攀上了司景山！ 而司景山，跟王志狼狈为奸同仇敌忾，爵色内场的事情全靠司景山的人脉能力才能撑起来。 所以，陆续民也跟觉得的内场脱不了干系。 准确来说，陆续民加入了这场恶心的生意！ 意识到这一点，陆卿音无比反胃。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不要太明显 难怪，陆续民前几天让她别再插手爵色的事情了。 明知道王志那个人又多么的狡猾，尾款拿不到，陆续民竟然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他那么看重利益的一个人，有时候连员工的工资都要抠出来计较。 又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这事儿呢？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是他妈的加入了！ 一瞬间，怒意从脚底窜涌上大脑，蔓延至每一根神经末梢。 血液都变得沸腾起来。 恨不得现在就把照片甩到陆续民脸上质问！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危及到陆氏集团的声誉？！ 这是要活生生把公司折腾而死！ 陆卿音的眼睛里沉烈发恨意，他怎么搞都行，可把公司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一旦东窗事发，就会全面崩盘，更别说，这档子恶心的勾当，害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 为了那些利益，什么都不顾了。 陆卿音的目光游移到那份文件上，简直生理性反胃。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几个海外投资项目，跟陆氏集团未来的发展，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陆续民看重的也不是什么投资回报。 这么大的金额，他分明是要——洗钱！ 陆卿音绝望地闭了闭眼，情绪还没收起来的时候，陆续民就找上门来了。 “卿音啊，那几个投资项目你怎么不签字？” 陆续民直接推门进来，急得不行，也就没有注意到陆卿音的异常。 他是直接推门进来的，陆卿音收敛好情绪，知道自己现在暂时还不能暴露，便道：“陆董，我怎么着也算是个总监，应该能有点自己的隐私吧，您这不敲门就进来，不太合适吧？” “噢，都是一家人嘛，不拘这些小节！” 陆续民摆了摆手，继续自己的目的，“那几个海外的投资项目你不是前两天就做好风险评估了，说是没什么问题吗？赶紧把字签了吧！” 陆卿音冷眼看着他。 陆续民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是挖坑给她跳呢。 陆卿音真的就想不明吧了，陆续民不让陆礼碰这个项目，却让他在上面签字。 这是违法的事情，她签了字，到时候，背锅的只会是他一个人。 毕竟项目是由她全权代理的。 陆卿音内心绝望不已。 这些年陆续民的所作所为，没有最寒心，只有更寒心。 难道陆礼是他的孩子，她陆卿音就不是了吗？就算重男轻女，为什么陆续民有对一个认的干女儿沈然这么好。 她实在是看不明白了！ “卿音？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签字啊！”陆续民催促道。 司景山那边催得紧，他可不敢怠慢。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漠然，“这几个项目有点问题，我需要重新做一下评估。” “没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在上面签字就行了！”陆续民道。 说着，还直接把钢笔抽出来，递过去。 陆卿音没接。 她静静地看着陆续民急不可耐的模样，淡淡道：“陆董，公是公私是私，你没敲门就进我办公室的问题可以暂且不谈，可这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签的，您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项目有问题还要签字，我想，没有一个高层管理会这样做吧？” 陆续民似乎是没想到这妮子现在这么难缠。 “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你签字就行了！” 半句不离签字。 陆卿音眉眼冰冷，似笑非笑，“爸，您这是不信任我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把这个项目交到我的手里。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如果您非要这样，那这几个投资项目我就不管了，您另外安排人接手吧！” 听到她这么说，陆续民明显是慌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她那么合适当背锅侠了。 “卿音，你这是什么话！” 陆续民瞬间变脸，“爸爸这不也是关心你关心项目吗！” 陆卿音表情未变，“是吗？” “这样吧，最迟明天，明天把字签了，怎么样？” 陆卿音知道，不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他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道：“我尽量。” 陆续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说道：“行，爸看好你，这几个投资项目只能你做，知道吗？” “嗯。” 陆续民最终是被打发走了。 陆卿音看了眼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眼睛有些酸涩。 她真的看不明白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骨肉血亲，却要将她推入地狱…… 她闭了闭眼，缓解了几分情绪，再睁开眼的时候里面一片清明和冷厉。 既然陆续民能做到这个份上，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自己的计划也该进行起来了，陆氏继续在陆续民的手上，今天是洗钱，明天又会做什么违法的勾当呢？ 陆氏这么多年在陆续民的手上本来就风雨飘摇，越发式微。 陆卿音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她必须加快进程。 不然，公司迟早完蛋。 想明白以后，陆卿音便联系了几个投资管理的同行，一步一步，蚕食陆续民原本的势力。 与此同时，陆续民在陆卿音那里吃了瘪，越想越不对劲。 恰好，司景山那边又打电话过来催促了，那头是沉沉的命令，“陆董，你应该知道这些钱不尽快洗干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你答应过我的。难不成，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吗？！” 说到最后，那严厉震慑的语气，把陆续民吓得不轻，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司董，您听我解释……” 他把陆卿音的事儿说了。 然后道：“我这个女儿，做事很是认真警惕，我也是没办法呀！” 而且让陆卿音做投资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司景山的主意。 他知道司景山看不惯陆卿音，想弄她，陆续民自己倒是无所谓，正好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闻言，电话那头的司景山顿了一下，道：“她怀疑那几个海外投资项目的是用来洗钱的了？” 陆续民想了想，“应该不会，她就是做事比较细心。” “呵！” 第两百四十六章 温柔至极 “你应该清楚，她要是再细心下去，我们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多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多一分风险，我最近事情多，没空跟你扯这些没用的，如果明天你还是办不好这件事，那你也就滚蛋吧！” 司景山下了最后通牒。 不等陆续民还要说些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续民握着手机，惶恐不安。 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加入这个生意的机会，怎么能因为陆卿音就被踹出局了？ 不行，他这投入这么多，还没有回报呢，就这么放弃了，他不甘心！ 当初，他因为拿不到尾款的事情焦头烂额，本打算去找王志谈一谈，结果，却接到了司景山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顿时受宠若惊，在司景山透露了爵色内场的事情以后。 陆续民心思一动，二话不说就要加入其中，在司景山身边鞍前马后了好几天，拼命表示了自己的诚意，千辛万苦，才终于拿到了入场券。 毕竟这要是做好了可是一笔大买卖，其中的利益不会少。 再加上有司景山做担保，这特么就是个贼船他也要上了。 不过，这笔生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续民其实不怕东窗事发。 司景山那边给他的任务就是把钱弄干净，还特意找来了好几个海外投资的项目，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再者，签字的人是陆卿音，他陆续民根本不用担负什么责任。 眼下就等陆卿音明天签完字，一切就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了。 陆续民美滋滋地想着，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和心思已经彻底暴露了。 陆礼这边也查到了点头绪，下班之前，去了陆卿音的办公室。 陆卿音看起来很忙，正在接电话，看到陆礼进来了以后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句，便挂断了。 “陆礼，怎么了？”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海外投资的项目，与陆礼也没怎么交流。 陆礼仍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模样，“姐姐，其实我可以等你忙完的。” “没事，你突然找我，是怎么了？” 陆卿音笑笑，问。 陆礼说：“我查到了海外那几个投资项目，投资进去的资金流动有很大的问题，数额很大，可那几个项目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大的数额。所以我判断，应该是……用来进行洗钱等非法行为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小。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几个投资项目是陆续民亲自交给陆卿音的。 陆续民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恰恰，他就是故意的。 所以陆礼心虚。 他怕，陆卿音会难过。。 可他不知道的是，陆卿音早就过了这个劲儿了，难过，她若是一直难过下去，她这辈子也就不用过了。 陆礼打量着陆卿音清冷的面孔，似乎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越这样，就越不对劲。 “姐姐……” “陆礼，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陆卿音无比平静地说。 闻言，陆礼错愕半秒，“什么……时候的事？” 陆卿音的眼底一片寒凉，“就在上午，我收到了一则匿名短信，内容是爸和司景山勾结的证据，他是知道爵色内场的事情的，他甚至，还加入了其中。” “……”陆礼默了默。 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 陆卿音看着陆礼的神色，也实在不想把他搅入这趟浑水中来。 于是道：“陆礼，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再怎么样父亲还是疼你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触碰这个项目，他为你着想，毕竟血浓于水，你不用为难。” 陆礼抬起头，清俊的面庞上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口，好半天才说：“姐姐，你是觉得，我会为难？” 陆卿音点头，不假思索，“是啊。” “毕竟他针对的只是我，对你这个儿子还是疼爱有加的。” 陆卿音并不觉得什么，陆续民做的事情，她没必要把气儿撒到陆礼的身上。 殊不知，陆礼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 “姐姐。”陆礼的眼底隐约浮动着晦暗之色，“你是不想跟我站在对立面，还是根本就不相信我会站在你这边？” 陆卿音有些疑惑，“你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而且，此时的陆礼，竟然让她油然而生一股陌生感。 是她从未感觉到的一面。 “我想知道答案，这对我很重要。”陆礼固执地说。 陆卿音微微拧眉，“这是我和陆续民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就算以后站在对立面，那也是你的选择，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夺回陆氏的话，陆礼这个坎她是一定要迈过去的。 陆礼扯了下嘴角，语气里透着一丝凉意：“原来如此，姐姐，那我懂你的意思了。” 陆卿音不解，“陆礼，你怎么了？” 陆礼额前的碎发压在眉眼之下，回来以后略长了几分，随着幅度的晃动，那双眼睑低垂，“没事。你知道，那条匿名短信是谁发来的吗？” “不知道。” 陆卿音摇头，她也疑惑这事儿。 陆礼认真地说，“不，你是知道的，对吗？” 陆卿音缓慢而冗长地抬起额头。 因着陆礼这句话，她的脑海中确实也映入了某个男人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孽的脸庞。 “或者说，你心里是希冀，那个人是他。” 陆礼又补了一句。 陆卿音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紧接着是无数密集的鼓点。 她无法否认，她似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可理智回笼的时候，她却淡淡道：“不会的，陆礼，他说过，不会再管我的事情。” 陆礼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脏莫名钝痛。 他的眼神像钉子一样，扎眼，刺目，“姐姐，我没有说是谁。” 陆卿音愣了下，“哦。那是我胡言乱语了。” 话音落，她的手被一股极大的力给握住，陆卿音的眸子撞进男人的略微泛红发眼尾，“姐姐，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 “就证明给你看。” 那钻心的力道只停留了一瞬间，遂又变得温柔至极…… 第两百四十七章 你开心吗? 掌心的温热，薄纱外套的布料，传递到皮肤上，并不让人排斥。 但陆礼这话，陆卿音并没有听懂。 “……什么？” 陆礼目光坚定，认真道：“姐姐，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他也不等陆卿音再说什么，松开了她的手臂，毅然决绝地走了出去，行至门口的时候，又微微侧过头，“这一次，我还是慢了一步。但下一次，不会了。” 随后，他转了个弯，挺拔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 陆卿音整个人脑子还是懵懵的。 她没懂，陆礼为什么忽然跟她说这些。 其实无论陆礼是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怪他的。 可陆礼那模样，明显是很在意这件事。 但他为什么…… 陆卿音不免深思，想起之前司京衍道对陆礼的种种排斥以及笃定陆礼对她存了其他的心思这事儿。 如今也忍不住怀疑…… 她后颈有些发凉，可他们是姐弟，是亲人啊？ 不会的。 陆卿音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陆礼这个孩子是拎得清的，而且他只是童年遇到过那样的创伤，光景灰暗，多依赖了她一些罢了。 不会再有其他的心思的。陆卿音这样对自己说道的时候，那双凛冽而执拗的眼睛就撞进脑海里。 “……” 陆卿音强迫自己掠去胡思乱想的心思，认真投入到工作之中。 下午下班之后，不免又被陆续民带着一顿叮嘱催促，陆卿音都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 她倒要看看，陆续民拿不到她的签字文件，要怎么跟司景山交代。 晚八点，华灯初上。 陆卿音和段莹约见的地点在食悦阁。 过了半点的时候，段莹才匆匆赶来。 “对不起陆小姐，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段莹坐下以后，目光缥缈着，嗫喏，“工、工作太忙了……” 她穿着一身规整的职业套装，如此刻板的打扮他依然没有掩盖住她风情万种的气质，这身衣服乍一看没什么异常，但她的丝袜，应该是吊带袜，而且‘胸口衬衫的布料褶皱明显 陆卿音收了视线，眉眼温和地点点头，同她说，“那就随便点点吃的填填肚子，你应该没有吃饭吧？” 段莹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陆卿音道：“不是你刚才说的吗，工作太忙了。” 段莹脸色僵了一瞬，没有心思点菜。 她扯了下唇，“陆小姐，你其实不用跟我拐弯抹角的，你是蔓蔓的朋友，这次来找我，应该不是与蔓蔓无关，更不是为了单纯地请我吃一顿饭吧？” 不得不说，段莹是很聪明的。 陆卿音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赴约呢？”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能确定，那天在洗手间门口的人，是你，对吗？” “是。” “你知道我和高总的事情，你想威胁我，我必须赴约，来迎接秒传的威胁。同时我也想说，你和当时那位年轻的赞助商的关系其实也是不清不楚的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段莹飞快地说着，一口气几乎没有停歇。 陆卿音静静地望着她。 明明段莹的言语之间是不想被威胁，可陆卿音却猜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你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我们谈一个合适的价格。但你要是狮子大开口，我想，我可能会选择跟你同归于尽。”段莹亮亮的眼睛看着陆卿音，“你是蔓蔓的朋友，我不想这么对你。” 陆卿音淡淡笑着：“段小姐，你记得前段时间闹得很大的，关于司家的绯闻吗？” 她话题转得快，段莹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初司京衍刻意让绯闻发酵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秘密。 正常会刷网络咨询的人，一般都会关注这件事。 “那个背叛未婚夫，和其小叔滚到一起的贱女人，就是我。” 陆卿音的语气毫无波澜。 平常到，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挺不错。 段莹一脸讶异，但很快转为了不解，她没明白陆卿音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陆卿音莞尔一笑，那笑，却不似表面那么温柔，隐含着绵密的刺。 “所以，你觉得如果这件事暴露了，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她说。 言外之意，段莹的这点威胁，在她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用。 段莹警惕地看着陆卿音，包厢里的气氛沉默了良久，她才讷讷到道：“陆小姐，既然你攀上了司京衍那样的人物，以后就是享尽荣华富贵，看起来也不缺什么，何必为难我呢？” 陆卿音问：“你在那位所谓的高总身边，想必也是不缺的吧，那你开心吗？” 她没解释和司京衍的关系，即使他们现在没有关系。 段莹张了张口，竟然有些答不上来，因为这话里其他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在他们这样有权势地位的人身边，伴君如伴虎，谈不上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原来如此。”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的目光却猛然一凌。 “段莹，你今天过来，是高总让你过来的吧？” 段莹心头猛地一颤。 震惊于陆卿音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也这么问了，“你……怎么知道？” “你迟到了，又这么急匆匆，而且只留了半小时的时间给我，坐下以后就开门见山，还指出了我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想要跟我谈判。” “这一套流程，我觉得你是做不出来的，段莹，我说得对吗？” “……对。” 事到如今，被这么拆穿，段莹也没再瞒下去了。 陆卿音理智地说，“他正在掌控你吧？甚至你每天接触的人，收到的信息都要经过他的审查，是不是？” 段莹脸色苍白。 是的。 高永明那个男人，就是个十足的变态！ 她浑身发抖。 陆卿音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是十三分钟的时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聊聊接下来我怎么帮你摆脱现状的事情。” 第两百四十八章 就这么委屈? “帮我？”段莹重复着这两个字。 似乎是觉得很陌生，疑惑中，带着一丝浅显的期待。 但她很快又压了下去，“陆小姐，你说笑了。” 陆卿音眼皮微跳：“怎么？” “我现在挺好的，锦衣玉食，花不完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高总还说了，过段时间会过户一栋市中心寸土寸金地段的房子给我，他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摆脱他？” 陆卿音深深地望着她。 段莹的语气轻松，像是真的安于现状，觉得现在的日子很是满足。 “可你是被他买来的，你们之间，永远不会平等。” 陆卿音指了指段莹身上的伤痕虽然被掩盖过了，但还是能够让人看出来。 “那些伤，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服务的，应该不止高总一个人吧？” 他们之间说白了就是包养雇佣关系，以段莹的姿色，既然高总会看上她，其他人自然也馋她。 上流社会，为了利益，把女人送去陪合作方的事不少有。 甚至连妻女也…… 陆卿音有些恶寒，没有再想下去。 段莹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回复如常。 “半个小时到了。” “陆小姐，我还有工作，真的要走了。” 说完，她便拎起包，匆匆离去。 同来的时候一样。 这顿约见的饭还没吃就不欢而散。 准确来说，不说不欢而散。 她觉得有点奇怪，但暂时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总之，这半个小时里，段莹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没过多久，服务员尽量问还需不需上其他的菜，陆卿音表示不用。 “陆小姐，这是隔壁包厢请您喝的酒。”服务员从托盘里拿出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来，说。 隔壁包厢？ 陆卿音疑惑，谁这么大手笔。 “她说，您要是赏脸的话，可以过去坐坐。”疑惑间，服务员又道。 陆卿音拧了拧眉，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进人家的地盘。 她又不是傻子。 万一是什么豺狼虎穴呢。 最近她又没什么接触的客户。 “不用了。” “还有，把酒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陆卿音也没心思吃这饭了，起身准备离开。 刚出包厢，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盛锦舒。 她穿着身黑色衬衫，后背倚靠在她这个包厢门口的墙边，一脸的不羁，像是刻意在这里等她似的。 “……” 想到盛锦舒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 陆卿音打算装作没看见，折身就要走。 然，对方怎么会让她如意。 “哎陆小姐！”盛锦舒伸出手臂拦住她，“急什么，送的就不喜欢？怎么还让人给我退回来了呢。” 陆卿音眉眼微沉，不知道盛锦舒想干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扯了下唇，道：“多谢盛二少的好意，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酒就是再贵再好，我也不敢收啊。” 盛锦舒怎么会没听出来她话里的阴阳。 倒也不在意，反而打趣道：不是，你跟我哥闹，怎么还朝我撒气呢！” 陆卿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上赶着，我有气也没地儿撒啊。” 盛锦舒忍俊不禁。 “所以，你还是生我哥的气吧？” 陆卿音顿了下。 抿唇，“……没有。” 仔细想想，她好像没什么资格生气。 盛锦舒看起来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之间拍了下手掌，“没有就行。” “反正都碰上了，就去我们那个局坐坐呗，而且我看你约了人谈了没半小时就不欢而散饭都没吃呢吧？” 陆卿音匪夷所思，“你监视我？你闲的吗？” 盛锦舒，“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不过——你邀请你是真诚的。” “不信。我觉得你没憋好屁。” “……” 盛锦舒干咳了两声，“你确定？” 陆卿音本不打算继续搭理，结果走出两步，他那玩味的调调就从身后传来，“陆小姐，那条匿名短信收到了吧？我给你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结果你连赏脸吃个饭的机会都不给我，真是让人伤心啊。” 陆卿音脚步倏然顿住，缓缓回头：“？” “你说，那条短信，是你发给我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 陆卿音几乎脱口而出，但说到一半，瞥见盛锦舒那看好戏的表情，瞬间戛然而止。 盛锦舒笑嘻嘻，“以为什么？以为是我哥发给你的？” 陆卿音冷漠，“没有。我没这么以为。” 盛锦舒意味深长地咂舌。 陆卿音脸有几分热，她明明知道司京衍说过不会管她这种话，结果还是下意识觉得这这件事是他做的。 真是疯了…… 最后，陆卿音还是去了盛锦舒他们所在的那个局。 而司京衍也在，陆卿音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很正常。 且不说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今天这个饭局，看起来明显更像是一个庆功宴。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陆卿音意外的是，盛锦舒叫她过来，是司京衍的意思……还是，司京衍没提，但知道并且默认了。 他应该不是很想见到她吧。 男人坐在主位上，那么矜贵慵懒，旁边的人正在同他说话，他是不是轻点下额头，会话不多，也没什么表情，就连陆卿音进来以后，也只是轻轻掀了下眼皮，再无其他。 陆卿困有些尴尬，盛锦舒跟看不见似的撺掇着给她安排位置。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盛锦舒疯狂给人使眼色，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了司京衍的左手边…… “……”陆卿音默了默，指了指那边的空位，“我坐那儿就行了。” 那个位置靠着门边，最主要的是，离司京衍很远。 盛锦舒朝其中一个哥们眨了眨眼，那人非常上道，立马说：“哦我一会儿还有个朋友要来，就坐那儿。”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下。 无中生友是吧。 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身侧的男人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椅背，那只大手即将靠近她的肩膀，欲碰不碰的，低沉的嗓音里掺杂着意思不悦，“怎么，坐我旁边就这么委屈你？” 第两百四十九章 意外 他说话时有一种很强的压迫力，高大的身躯也往她带方向倾斜了几分。 然后—— 男人的另一只手臂也扶住她另一侧的椅背，从某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把她圈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隔绝了旁人的视线，冷木调的气息压过来，不断攫取她周围的空气。 陆卿音的呼吸变得冗长，热气腾升。 “司京衍，你……干什么？” “不回答我？”他睨着她，不答反问。 陆卿音屏了屏，“我这不是怕在你边上碍你的眼么？” 她说得像是全然为他考虑一般。 偏偏司京衍清楚这女人实在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呵笑了声。 “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么？” 陆卿音掀起潋滟的眼眸，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我信呀。” 男人盯着她的眸子深了深，两秒之后，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松了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卿音愣了下，只能看见男人完美而冷漠的侧脸。 仿佛刚才挑逗她的人不是他一般，又投身进他那群好友的话题当中，没在给她半个眼神。 “……”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有些尴尬。 耳根还是热的。 不懂这个男人整这一出是做什么。 明明说了，不会再管她的事情了。 包厢里其他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好在盛锦舒是个会来事儿的，三言两语把气氛给化解了，问她：“陆小姐，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再点几个菜？” “……不用了。”陆卿音微笑，“我不饿。” “这是气饱了？”盛锦舒打趣。 陆卿音尽力保持微笑，就他长嘴了是吧？！ 盛锦舒正乐呵呢，就感觉到一道充满警告的视线瞥了过来，他一个寒颤，立马收敛了几分，“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这顿饭吃得陆卿音实在食不知味。 若不是盛锦舒帮了她一个大忙，她真的也不想在司京衍面前晃悠了。 如坐针毡间，这场属于庆功宴的饭局进行中，司京衍像是把她当成一个透明人一般，不看她，也不同她说一句话，只有圈内几个熟面孔会和她搭上两句，除此之外就是盛锦舒这只花蝴蝶，飞来飞去的。 不过，陆卿音默默吃着饭的时候，因为离得近，他们的谈话也隐约听了几耳朵。 “四哥，兜兜转转那荣景园的项目又回到你手上了啊。” “哈哈哈好还是咱四哥行，那项目在司景山手上都还没捂热呢吧？瞧着那几天司铭那么猖狂样，真以为一劳永逸了，果真是个小丑。” 盛锦舒走过去，说：“那可不。荣景园的项目是块大蛋糕，我哥一进司氏就是首席执行官，压了司铭两级，而司景山现在被司老爷子那边给压力，最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现在司老爷子重出江湖了，什么意思，你们懂吧？还不赶紧谄媚我哥，快快快，先干了三杯以表诚意！” 盛锦舒这人就是会拱火撺掇。 司京衍被包裹在中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勾唇笑笑，任由他作。 其他人纷纷表示贺喜，几杯酒下肚，场子彻底热了起来。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没有这个司氏ceo的位置，司京衍的存在依然让人闻风丧胆。 不然司景山那个老狐狸也不会这么防着司京衍了，司京衍这样的男人，不论深身处何地，都能涅盘重生。 司氏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头衔，他自己在国外的产业，再加上私下里的生意，足够所有人忌惮他了。更遑论，他做起事来手段狠厉，更是轻易惹不得。 陆卿音在边上默默地吃着菜，也不搭话。 只是余光一直看着那男人，也不敢太明显，毕竟他应该不出很想搭理她。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瓜也吃得差不多了，陆卿音准备离开。 盛锦舒眼尖，立马拦住她：“陆小姐，吃完了别着急走啊，咱们还有下个场子呢。” 说话时，他的眼眸一直往司京衍那边瞥，而司京衍没什么反应。 盛锦舒简直恨铁不成钢，这怎么给机会还不中用呢。 “不用了，我得回去了。”陆卿音随口编了个谎话，“我家有门禁。” 盛锦舒一脸问号，“陆小姐，你诓我呢，多大人了你还有门禁。” 陆卿音微笑：“盛二少不也有么？” 盛锦舒：“……” “我那是有原因的好不好！” “你的原因就是玩得太野太浪，家里人不得不好好管束你？” “……不是，别整我了行吗？” 看着她吃瘪的模样，陆卿音忍俊不禁，嘴角微微翘起。 其实知道盛锦舒家里有门禁这事儿还是司京衍告诉她的，上次去了一个娱乐局，盛锦舒不到九点钟接了个电话就如临大敌一般走了，一问才知道，盛家老爷子见不得他天天在外头鬼混，设了个门禁，随时查岗。 有时候倒是能被盛锦舒蒙混过去，但一直这么胆战心惊的也不是事儿。 可有没办法，毕竟盛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的一把好手，治治盛锦舒这只兔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哥，是你跟她说的吧？！”盛锦舒立马回头喊了一嗓子。 陆卿音眼皮跳了跳。 看过去。 彼时，司京衍在被包围的人群中，似乎也因为这句话，终于得空落过来一眼。 “就你拿德行，是个人都能猜出来，还用我说？” 自从陆卿音坐下以后，除了被他手臂圈住的那一会儿的时间里，现在才真正的拿正眼瞧她了。 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她微抿了下唇，说：“我走了，谢盛二少今天的款待。” 说完，她捏紧了包带，飞快转身出去了。 身后还有盛锦舒的一声“哎”。 那抹倩影消失在视野里，处于人群中央的男人眸子深了深。 逃离了那个包厢，陆卿音的心绪才逐渐平稳下来。 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往自己的车那块走去，正要拉开车门的时候，皓腕被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给扣住。 陆卿音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落入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 第两百五十章 挺主动的 地下停车场里寂静无声，光线昏暗，还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冷气。 但陆卿音觉得，似乎眼前的男人更冷一些，尽管，他胸膛的体温是如此灼热，她咬呼吸乱了几分，“你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双腿往前挪了挪，扶住她的纤柔的腰肢，把人往车门上挤，迫力十足，等到她闷哼出声了，才俯下身，深不见底的黑眸才狠狠压进她的眼睛里，情绪翻涌，“吃完就跑？” “……什么啊？”陆卿音眉间轻轻拧起，觉得这话像是有其他的意思一样。 什么叫，吃完就跑。 司京衍呵笑了声，“不是？” 陆卿音被压倒在座椅上，车门还没关。 想了想。 她说：“实在不行，我把饭钱a你，行了吧？” “……”男人眼里的浊气更浓了。 可又觉得她这么清澈憨傻的样子格外可爱，最近浮起一抹浅显的弧度。 但车内视线更加受阻，陆卿音懵懵的，也并没有注意到。 “再说了，在包厢里不搭理人的不是你么？”陆卿音忽而想到，又嘀咕了一句。 司京衍盯着她那张理直气壮的小脸，虎口掰过，“你不会主动点？” “我看你在床上，挺主动的。” “……”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卿音呼吸绵长。 车厢里狭窄，气息交错间，暧昧的氛围很快升腾起来。 空气都逐渐变热。 “嘴巴长来不会说话，嗯？” 陆卿音艰难的张了张口，许是知道这事儿她自己不占理，弱弱地说：“不是你说，以后我的事情都跟你无关么？我要是上赶着跟你说话，那不就是热脸贴冷屁股？” 她可做不出来这事儿。 “你的意思是，面子比我重要？”男人沉沉开口，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这让她怎么回答，思索片刻，道，“那不是怕惹你烦么？” 司京衍眯眼，毫不留情地拆床她，“你也就嘴上会说。” “我之前热脸贴你冷屁股的时候还少了？” 陆卿音的喉咙了噎了一下，动作受限地干咳了两下，“小叔，那你这算不算是，出尔反尔？” “呵！”回应她的是司京衍的一声冷笑。 陆卿音尴尬地笑了笑，”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这个姿势，怎么都怪怪的。 司京衍用行动回答了她不能，反手“砰”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密闭的车内，只要两个人对视的眼，以及起伏的呼吸。 修长的指骨沿着她的腰，缓缓挪到小腹上，从她今天穿的薄款毛衣里钻进去，触及细腻的皮肤，一点一点的，上移，点火，流连不断。 像是在挑逗似的。 攀上那顶端时，陆卿音浑身一颤，“你……” 别弄了。 嗓子眼里卡着三个字，念不出。 一开口就是娇媚的嘤咛，他太懂怎么让她溃败了。 偏偏司京衍衣冠整洁，面容寡淡，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欣赏着她难耐的表情。 只可惜，表面的清心寡欲，压不住那双狭长深邃眼眸里翻涌的欲望色。 想，狠狠把她压在身下。 让她那张伶俐冰冷的嘴，说些好听的话来。 陆卿音神色迷离之际，司京衍凝视着他，语气略带调侃道：“你跟旁人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全看我？” 那一瞬间，陆卿音脑子里一根弦好像崩断了。 而男人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甚至愈演愈烈。 她一边承受，一边极力保持清醒，他的指尖轻捻，“是吗？” 陆卿音这才想起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是之前网络时间发酵的时候，陆续民想攀近和司京衍的关系，特意来问的。 陆卿音当时说的就是“我和司京衍之间怎么样，全看他”。 本来是为了打发陆续民随口说的，免得他又因为她和司京衍这层关系，让她去找人拿一些资源，提一些利益相关的要求，人家又不是傻子，再说了，司京衍帮她的已经够多了，还要她怎么开口？ 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去让陆续民得逞。 只是没成想，陆续民还真去找上司京衍问了这事儿。 是巴不得她赶紧嫁进司家呢，不过那个时候她和司京衍的关系应该也已经到了冰点。 所以，其实陆卿音也有些好奇，这个男人是怎么回答陆续民的？ “专心点。”见她出神，他拨开了她下面的半身裙，探入其中，让她一点儿都无法再思考下去，只能迎合着男人的节奏，哼哼唧唧个不停。 “别……”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啊？ 还是说，司京衍只是单纯地心血来潮想吃一回“快餐”。 这样比喻似乎不甚恰当，可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她有些抗拒。 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司京衍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仍旧哑声询问：“回答我，是不是？” 偏生陆卿音就是死犟。 颤抖着嗓音，依旧矢口否认：“我没有……” “小骗子。”司京衍眉眼微沉，低下头，一口咬在她白皙柔嫩的脖颈上，惩罚一般，牙齿上下撕咬，不出意外很快便留下了痕迹。 痛感太过强烈，陆卿音也痛呼了一身。 紧接着，又感觉脖颈处，被湿濡而温柔的唇舌包裹住了一般。 他耐心的舔着，俯首时的头发蹭在她的皮肤上，痒痒的。 像是在抚慰似的。 细密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陆卿音闭了闭眼，不自觉沉沦进去。 那个两人之间结成的冰，仿佛在这一刻化为了水。 可知道结束之后，司京衍依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陆卿音就明白了，那冰并没有化开。 下车前，他看着她被撩拨得湿漉漉的眼睛，面色冷然，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我们之间真是看我，还会走到这一步么？” 说完，他没有等她回答，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冷漠决绝。 一瞬间，车内的热气跑光，冷空气密密麻麻地钻进来，席卷了她的全身。 陆卿音的呆呆地坐在后座，面色潮红，带着一丝茫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两百五十一章 满盘皆输 陆卿音空洞而目无定处地看着眼前的空景。 垂下眼，觉得心口那片儿酸酸涩涩的，好半天，她才深呼吸一口，回过神来，下车走到前头的驾驶位上启动车子。 也是，从前司京衍好哄，是他愿意惯着她，可这么久了，她还是那么没良心。 是个人都没那么容易消气，或许，他说的不会再管她是真的。 只是这一次，恰好……心血来潮吧。 司京衍这人看起来跟个妖孽似的，实际上非常有分寸，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哪条线不能踩，从前他主动，而现在他不愿意主动了，陆卿音觉得自己真是作。 非要把身边的人逼走才肯罢休。 可……陆卿音握着方向盘，也许她这样的人本身就不配吧。 那道坎，或许这辈子都迈不过去了。 明明早知道跟司京衍不是一路人，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运筹帷幄，做什么事情仿佛都游刃有余。 而她，想要拿回陆氏，面对陆续民都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生怕哪一步走错了，满盘皆输。 以前他愿意为她铺好路，她似乎也潜移默化，觉得后背可以依靠，可以倒下，然而回到现实，才知道，那只不过是童话里做的一场梦。 如今梦该醒了。 本就不同路，也不要再互相纠缠了吧。 绿灯亮起，陆卿音正出神。 后头车辆的喇叭摁得刺耳，她赶紧回过神来启动车子。 与此同时。 司京衍满脸阴郁地出了地下停车场，去了第二个场子，是个酒局。 一向在这种场合保持理智，不多沾酒的他，这次坐下就喝了一排的酒，各色的光线在酒液中浮动着，在脸上晃着，也在舞池中女人妖娆的身姿中环绕着。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鼓点。 但卡座上一众人鸦雀无声，看着司京衍，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他们疯狂给盛锦舒使眼色。 要是司京衍不痛快，他们哪里敢玩嗨啊。 盛锦舒咳嗽了两声，“没事儿，玩你们的，我哥就是心情有点不太好。” 几人心有余悸的，但知道自个儿也是说不上话，只能作罢。 司京衍一语不发，烦闷地开着酒，盛锦舒就着光线坐过来，把他手里的酒瓶拿走，那道凌厉的目光瞬间就射了过来。 盛锦舒这会儿自然是不敢去触碰这位爷的逆鳞，赶紧说：“哥，我来给你开。” 司京衍没再说什么，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沙发卡座的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顺过搁在桌角的打火机，“咔哒”一声，跳跃的火光在唇角的烟上亮起，滋生出明明灭灭的微小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的不悦的神色。 “……”盛锦舒磨磨唧唧地开酒。 一边观察着司京衍一边试探着开口，“哥，刚才你不是去找她了么？” 司京衍眉梢轻挑，“怎么？” “没谈拢吗？不对啊，按理说陆小姐哪里是那么不好哄的女人啊。” 他们之间的事情盛锦舒是知道的，要说陆卿音对司京衍一点意思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有那方面的想法，必然是会生出恻隐之心的，他怎么会哄不好。 难不成两人这是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了？不能吧。 不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么？ 昏暗的氛围中，司京衍略略掀起眼皮，长指抖了抖手机的烟灰，像是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还要去哄她？” “……”盛锦舒噎了一下，“你要是不想这段关系就这么结束了，那肯定还是得花点精力的嘛。” “你觉得我缺女人？”司京衍那双狭长的眸子淡淡地看过来。 里头的情绪暗波涌动，看得人心惊不已。 盛锦舒扯了扯唇，“缺倒是不缺，可哥你不就独独瞧得上这一位么？” “不然为什么，闹别扭归闹别扭，还偷偷的给人搜集证据呢。” 盛锦舒咂舌。 那匿名短信，实际上是司京衍让他发的。 虽然没明着说，但盛锦舒多人精啊，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 “你话挺多。”司京衍语气微冷。 删盛锦舒咳嗽了两声，“哈哈，我这不是，想让你俩好好的么？” 司京衍，“那照片我没让你发，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儿，做多了，人只会觉得你廉价。” “哪儿能啊。”盛锦舒眼珠子滴溜一转，“你之前不是查到她出入一个私人心理诊所么，许是从前受过什么创伤，而且陆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一个人站在她那边的，他那个什么破爹认个干女儿都比对她好……在那样的家庭下成长，她内心封闭不轻易交付真心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话不无道理。 司京衍眯了眯眼，目光缥缈地看着远方。 末了，才道：“你的意思是，我还不都包容她，对她还不够好？” “不不不。”盛锦舒汗涔涔的，赶紧否认，“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觉得凡事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嘛。” 司京衍瞥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怜香惜玉。” 盛锦舒差点没撅过去，“我这不是看哥你心情不好，想开解开解几句吗？” “犯不上。”司京衍抖了抖烟灰，下巴往他手那处扬，“酒。” 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盛锦舒想劝，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嘴上说着“好好好”实际上倒酒的动作跟放慢到0.5倍速了一样。 还企图用不停地说话吸引司京衍的注意。 “要我说，那陆家也是，好好的一个女儿被折腾成这样，得亏是母亲的基因好，没长歪，不然指不定坏到哪儿去呢。那沈然抢了人未婚夫，还扭头成了陆续民的干女儿，要是我可忍不了……” “不过也没办法，都说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爹，她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这时，司京衍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是不是的，还另说。” 盛锦舒听懵了:“什么是不是？” 司京衍却没再说了。 “哥，你在打什么哑谜呢？”盛锦舒追问，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第两百五十二章 贪心不足 “倒你的酒。”司京衍不接他的话，“还有，安排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被这么一打岔，盛锦舒果然就把那哑谜抛之脑后了。 他把酒瓶放下，“放心，你让我查的事儿正查着呢，很快就有消息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密不透风的网，司景山就是再谨慎，也总有疏漏的时候，他想弄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现在是什么分量。” 司老爷子出山，司景山肯定着急，这人一心急如焚啊，就容易自乱阵脚。 “嗯。”司京衍淡淡地应了一声。 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酒局的后半场，司京衍的心情像是好了一些，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隔天。 陆氏集团。 一大早，陆卿音屁股还没坐热，陆续民就找上门来了。 他急得不行，无外乎就是想让她赶紧签字。 陆卿音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哈欠，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陆董，这大清早的，我人还不清醒呢，要是有什么条款错看漏看了，到时候损失的还不是陆氏么？我说您啊，先别急，我肯定尽快审阅完签字的。” “我都说了，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陆续民厉声道。 “陆董，你知道的，我自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两个人检查合同总是要保险一些不是？您先别急呀。”陆卿音随意把玩着自己的发尾，缠绕在指间卷曲着。 陆续民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掌，可谓是用足了力气，看得出来他真的急不可耐了。 陆续民瞪着她，怒吼道：“我说了，只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熟悉的配方，质问发语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陆卿音的面庞仍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丝毫没有被他吓到。 只是，那张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几许慵懒的媚态，她撩了撩头发，“昨天确实有事耽搁了，京衍约了我，我也没办法……” “……”陆续民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浇灭，哑火了似的。 干瞪着一双眼，眼球吐出，那口气是既咽不下去，又发不出来的。 如鲠在喉，分外难受。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而陆续民自然是不敢得罪司京衍的。 如果陆卿音能真的嫁给司京衍，对他而言自是好处多多。 上次去找司景山打探一二的时候，司京衍也并没有展露出多少抗拒。 想必是真的瞧上了陆卿音，现在正是捧在手心里腻歪热乎的时候呢。 沉默了良久，陆续民狠压着的唇角才终于松懈下来，吐出一口闷气来，神色复杂的说：“行了，你们年轻人平时也要注意节制点，卿音，你是知道分寸的，别误了工作上的事。这样吧，一个上午，上午总能看完了吧，到时候签完字我来拿！” 陆卿音敷衍地点了点头，不愿意再看他虚伪慈父的模样了。 陆续民这才善罢甘休。 “哦对了，这周五有个商业晚宴，你就代替陆氏集团出席参加吧，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可见我对你有多看重了吧？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陆卿音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没有心疼，只要恶寒。 陆续民还真是贪心不足，既想攀上司景山，掺和进那样我违法勾当，又不愿意放手司京衍这边，拼命让她斡旋，好找机会从中捞得利益。 陆卿音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至于那个什么商业晚宴，无非是知道她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而恰好这种商业晚宴司家不可能不代表人参加，如今新官上任的司京衍自然会被安排其中，陆续民这是想让她去卖脸呢。 不过陆卿音确实也打算去这个商业晚宴。 对她之后的发展有利无害，他如果能因此结识到新的合作伙伴那是更好不过。 这种商业晚宴，实际上就是名利场，圈子与圈子的互相融合。 下午的时候，陆续民马不停蹄就来找陆卿音了，结果她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人呢？！”陆续民大声吼道。 助理许荷正在给陆卿音整理办公桌面，听到这么一声大动静，吓得浑身颤抖，“陆、陆总监说她出去谈业务了……具体没跟我说是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 陆续民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气得满脸涨红。 掏出手机来赶紧给陆卿音拨过去电话。 然而，没有人接听。 紧接着两个三个五个，亦是如此，陆续民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这个小蹄子，竟然敢戏耍他！ 许荷吓得面色惨白地看着陆续民离开，饶是陆卿音叮嘱过她，可真面对这样的场景的时候，还是难免怯场害怕，到底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若不是陆卿音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可能努力个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经历，做到这样的职位。 也算是对她的一种锻炼。 所以许荷是很感激陆卿音的，对她自然也是忠诚无二。 陆续民离开后，她立马拿出手机给陆卿音发消息汇报情况。 此时的陆卿音，正在优哉游哉地打卡一家网红餐厅，对着面前精致的小蛋糕左拍又拍，收到许荷的消息她并没有什么意外。 回复完毕之后，她继续拍照，找了个好角度，然后发了条朋友圈，屏蔽陆续民：往那儿一站跟个小蛋糕似的，好看还好吃！ 点赞评论的人还不少，问她是哪家店也想去派拍照打卡。 陆卿音回复：中山路那家，还挺火爆的，早点来。 陈奚也嗷嗷叫，说她去吃好吃的不叫她，陆卿音简直忍俊不禁：这不是你忙着呢么，下次亲自带你来行了吧。 陈奚的小窗很快弹过来了：【怎么今天没去陆氏，又被陆续民折腾了？】 陆卿音捏着金色的小匙:【差不多，这会儿避瘟疫呢。】 和陈奚插科打诨闲聊了一会儿，陆卿音恍然抬头间，看见了一个，她并不想看见的人。 沈然是进店了一会儿像是才看见她一般，讶异地走过来，“卿音，这么巧，你也在！” 第两百五十三章 字面意思 她的旁边还有几个圈内的名媛。 陆卿音认得其中两个。 家世算不上特别好的，常年游走与圈子的边缘，之前她和司铭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就贴上来过，只不过陆卿音向来没有和这些人深交的想法，一来二去，她们见陆卿音实在不好相处，也就渐渐的不贴上来谄媚她了。 如今知道沈然和司铭的关系，她们倒是又扑了上去。 “听说这家网红蛋糕店特别不错，我特意和几个姐妹来打卡，没想到这都遇到了你。” 沈然笑靥如花地说着。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陆卿音虽然早就把她拉黑了，可她的小号还隐藏在列表里。 她恰好就在附近逛街，看见这条朋友圈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陆卿音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起身让服务员给她把蛋糕打打包，说：“不巧，我要走了。” “卿音，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我们是姐妹，以后还会成为妯娌，抬头不看低头看的，以前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给你赔罪还不行么？” 沈然抚着手臂。 明明嘴上说着赔罪，表情确实如此趾高气昂。 “放心，我们做不了姐妹，也做不了妯娌，犯不上。” 陆卿音说。 沈然一听这话，以为陆卿音是说她不能嫁给司铭，脸色瞬间就变得气氛狰狞。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陆卿音静静地等待着服务员过来打包。 可惜，这家店生意实在火爆，服务员忙不过来，迟迟没来。 要不怎么说是网红店呢。 沈然旁边的名媛好友也适时道：“陆小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那陆董都认然然当干女儿了，怎么就不算姐妹呢……而且，然然下个月就要和司少订婚了，咱们都知道你跟司少之前的关系，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是，你也和司家那位四爷在一起了，以后可不是妯娌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呀。” “就是，你总不能让全世界的好男人都围着转吧？”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看起来是不敢得罪陆卿音，可话语里满是阴阳怪气。 毕竟陆卿音经常下她们的面子，而来，心中不免也有些嫉妒。 怎么陆卿音的命就这么好，和司铭分开之后，又能和司京衍搞上，司家的男人都是不长眼睛的么，这种被玩儿烂了的破烂货也要。 她们曾经也肖想过司京衍，可那位爷实在是太难以接近了。 所以更是不免气愤。 沈然听着这些话，下巴是越扬高，那趾高气昂的劲儿，盖都盖不住。 “哦，那恭喜。”可陆卿音的反应平平，让沈然有些挂不住脸。 意料之中的效果没有达到，她赶紧又说：“音音，我和司铭的混婚宴，你可一定要来啊，且不说你以后是我未来婶婶，而且你现在还是我姐姐呢，我真诚地邀请你来参加！” 陆卿音似笑非笑，“你确定，要让我来？” 她的目光游移到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很快挪开。 沈然一心要抓住这个机会，完全没注意到异样。 “当然！” 她就是要让陆卿音看看，她比她先进司家，到时候，谁是赢家还不知道呢！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行，我应了。” 她顿了下，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放心，到时候订婚宴上，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大礼的。” 沈然愣了愣，看着陆卿音嘴角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渗人！ “女士，您的蛋糕打包好了。” 这时，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沈然的思绪。 她没再想下去，“没关系的，人到了就行，你可一定要来啊。” 陆卿音接过服务员手中的打包纸袋。 没再回应沈然的话，扭头果决地离开。 沈然若有所思，方才的思绪被打断，她再也想不出陆卿音哪里有异常了。 “啧啧，瞧她那拽地跟二五八万似的，估计就是嫉恨然然了，毕竟司少是她的前男友，大部分的人对前任都是有一点占有欲的，只可惜的，司少现在是我们然然的了，她就别想了。” “有了四爷还不够，得陇望蜀的，一看就是个下贱坯子。” “然然，你发什么呆？” 有人用胳膊肘戳了戳沈然。 沈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附和一声，“说得对。” 所以，司铭惦记着陆卿音也是情有可原。 只可惜，他们再也无法在一起了，司铭现在是她的。 其他几个名媛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过节，酸溜溜地说道：“她和四爷能不能走到最后都还另说呢。你们没发现吗，那次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绯闻，四爷那边除了一封非常客观的律师函，就再也没有任何声明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两人再传出什么消息，甚至都没带她出席过什么重要的场合……我听说，周五的商业晚宴，四爷只带了个助理呢！” “看来两人是掰了。” “什么掰了，分明是陆卿音被玩腻了就被甩了呗。我就说，四爷那种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怎么会看得上她……看来是有人要当小丑咯。” 沈然眨了眨眼，里头亮堂堂的，“你们说的……是真的？” “还能有假！？” “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我跟你们说啊……” 几个所谓的名媛，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没用舌根子把陆卿音嚼烂了。 沈然简直越听越兴奋。 毕竟她以前可是没法儿触碰到这个圈子里的，如今有了准司太太这个身份，也是能当上一会人上人了。 这边，陆卿音知道她们会嘴碎，烦压根儿不在意。 沈然现在应该也挺着急的。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揣着个空的，估计耐不住了，想赶紧坐稳司太太的位置呢，用尽手段都一定要赶快把婚事定下来，不然随时都有可能是个变数。 可就这么耀武扬威，也不怕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闪了腰。 愚蠢得很。 然后看见手机上十几个来自陆续民的未接电话，毫不意外地勾了下唇角。 第两百五十四章 人呢 陆卿音兀自摇了摇头，叫了个跑腿，把一份打包好的没动过的蛋糕让人送到陈奚上班儿的地方， 把手机熄屏以后，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 嗯，时间还早，想想，还有什么之前想去却没去的地儿，一次性玩个痛快。 总不能辜负了陆续民给她留的这段时间。 签字是不可能签字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签字，她又不是大怨种。 如陆卿音所料，一直到了下班的时候，陆续民还是没见陆卿音的影子，整个人已经急得一团乱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急匆匆地回到陆家想逮人，冲进屋就是一顿搜寻。 冯珍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走过来问：“续民，你在找什么呀？” “陆卿音人呢！个小蹄子，竟然敢耍老子！” “她没回来呀。”冯珍一头雾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续民简直气急败坏。 说好的昨天，结果被忽悠过去了，今天上午去，又被打发走了。 现在好了，人也找不到了！司景山那边给的最后的期限就是今天，那投资项目的合同再签不了字，他还想入伙？想都别想了！ 面前的冯珍还在担忧的询问，“续民，你先消消气，她的电话打过没有？要不要现在派人去找一下她的下落？” 来不及了。 两个小时后，他就要去交差。 冯珍絮絮叨叨地给他想办法。 陆续民燃起来的怒气显得他整个人异常地狰狞。 不过，看着眼前的冯珍，那双精明的眼珠子提溜一转。 闪烁了一会儿，那怒气竟然无端降下去了许多。 “没事，就是我交给她的工作没处理好。”陆续民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说，“这丫头也真是的，心思就不放在正事上，工作没完成就早退，等她回来我得好好批评批评她！” 冯珍见状自然也是迎合，“这卿音也太不懂事了。” “你咱们好不容易同意她回陆家住，她也不知道感恩知足，在公司还整出这些幺蛾子出来……不想咱们阿礼，多省心啊，平时工作效率又高，我听说，他带领团队谈下的一块地，现在价格涨幅很高呢！” “确实，陆礼是个懂事的孩子。”陆续民点点头，表示赞同。 没过一会儿，陆续民把冯珍叫上了楼上书房。 冯珍莫名其妙地进去。 因为陆续民叫她进书房一定是有正事要谈，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关于陆氏的事情。 这就是最让她奇怪的地方。 因为有着沈月的前车之鉴，冯珍心里清楚，陆续民是非常讨厌自己的女人触碰过问公司的事情的，他大男子主义，自尊心又要强，从前沈月就是因为太过强势，在公司里完全是压过陆续民一头的，所以这么多年惹得陆续民不快，落得这么个下场。 所以冯珍向来是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就算是有，也是关心几句，知道写皮毛，比如陆礼在公司做下的业绩啊，也好让她以后拿出去吹嘘吹嘘她的儿子有多么地优秀。 再多的，她也就不敢了。 这么多年她可以不碰公司的事情，自然也就被陆续民三言两语忽悠地团团转。 晚上八点的时候，爵色，还么完全启动，人烟稀少。 就像是跟外头传得那样似的，营业不济，入不敷出，实在难以开张。 陆续民带着文件，一路往里面走，去到一个数字非常吉利的宽敞包厢，推开门，是扑面而来的奢华气息。 金碧辉煌的，简直跟皇宫也没什么两样了。 说话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陆续民捏了捏文件，继续抬步子走。 红木桌前，上面是一堆山珍海味的佳肴，配着高端的红酒。 桌子上的菜么动过几口，司景山坐在正中心的主位上，一身西装革履，名表傍身，这盖住了他身上那股子城府极深的诡异气质，一只手晃着红酒杯，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箱箱的钱。 不过，在司景山的眼里，这些钱，算不得什么了。 而王志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司景山不发话，他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更遑论，他们都知道，司景山最近的心情不甚良好，不敢去触那逆鳞。 唯唯诺诺地站在边上，汇报着关于前几天爵色内场的事宜。 爵色内场并不是每天都开放的，一来呢是做做饥饿营销，二来，也是为了保守起见，每次开放和结束都必须做好完全发准备，不然贸开放，恐混进来一些意图不轨的人。 譬如上次，司京衍不就进来了？ 这还是被发现了的，没被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哪些呢。 司景山谨慎得很，自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司、司董……” 陆续民进来以后，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王志汇报的声音断了，也看过来。 满眼轻蔑。 说实话，他是看不上陆续民这个人的，以前和陆氏合作的时候他就这么认为。 只是那个时候，陆氏集团和康华合作多年了，康华那位康董事长跟陆氏以前的掌权人沈月女士有所交集，后又因为对陆卿音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很是看好，所以合作才一直延续下去的。 不然就凭一个陆续民，康华何必拿着这么多钱去投资？ 王志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看不上陆氏，也连带着看不上陆卿音。 不过陆卿音那妮子的姿色确实不错，他也是垂涎许久了。 没想到现在陆续民这样的货色也能跟他在同一条船上了，真是让人无语，不知道司景山到底怎么想的。 王志虽然心里不满，但终归也是不会表现出来，毕竟以后还得靠着司景山呢。 爵色内场一晚上赚的钱，够他半年赚的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让谁来，谁不心动啊？ “续民，来了啊！”司景山一副笑面虎模样，乐呵呵地说。 陆续民点头哈腰，笑得谄媚，“是是，我还给您带来了……” 话还没说完，司景山便朝着王志的方向抬了下手，吩咐道：“你继续说。” 陆续民愣了下，却不敢有异议。 第两百五十五章 听着 于是，陆续民就只能被迫站在一旁，听着王志汇报了四十分钟。 其中更是包含着司景山问的一些犀利的问题，王志支支吾吾的，陆续民在边上听着都觉得冷汗涔涔。 只能在心中感叹，这管理内场的活儿，也不好干啊。 然，足足站了四十分钟有余，陆续民这把身子骨早就受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王志汇报完，陆续民双腿发颤。 司景山又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会儿饭，这才看向陆续民，眼底有些惊讶。 像是才发现这个包厢里有他这么个人似的。 那种眼神，简直是把人贬低到尘土里，偏偏人家位高权重的，又没说什么做什么，就好像只是自己胡思乱想一样，陆续民好面子，咬了咬牙，咽下这一口气，“司董，您忙完了？” “哦正好续民也来了，我和王志讨论了下关于内场扩张发事情。” 陆续民认真听着。 王志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补充道：“除了现在手头上做的这几个项目，另外，司董的意思是再增加赌场等项目，增加娱乐可玩性，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司董，您跟他说这些做什么啊，他又不管内场的事情。” 这话说得…… 陆续民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儿。 司景山一个警告的眼神甩了过去，那王志立马就闭嘴了。 “续民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若不是他帮忙，那些钱哪儿能入你口袋？你应该对他感恩才是。” 陆续民面子又撑了起来，看向王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骄傲。 王志才不屑呢，这事儿只要是个人都能做好吧。 “行了，王志，你先出去吧，我跟续民聊两句。”司景山挥了挥手。 王志不太情愿地出去了。 脚步声走远以后，是一道稍大的关门声 司景山笑笑：“王志心高气傲了些，但你们两家也是合作多年，算是知根知底的，相互合作起来也能配合，你呢，也就大气一些，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时候的司景山，倒真像是一个从中调解的合作伙伴一样，平易近人，而且，心平气和。 “是，司董说得是，咱们都是合作伙伴，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 司景山满意地点点头。 陆续民这才将手中签署好的文件递上去，“司董，你安排我做的事情，已经，已经完成了。” 他本想保持镇静，可面对司景山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不知怎的就有些发怵。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司景山看出了端倪。 翻阅文件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眯起双眼，“哦？你确定完成了？” “当、当然！司董的吩咐，我不敢不完成！”陆续民低着头，立刻说道。 “那你说说，我给你安排的事儿是什么？”司景山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那文件像是砸在了陆续民的身上似的，惹得人心惊肉跳。 陆续民吞咽了一口，回答：“让我把投资项目的事情完成，让陆卿音在项目文件的最后签字！” “所以，你完成了？” “……” 陆续民默了默，“项目做好了，字也签了。” “签的不是陆卿音的名字吧？” “您、您怎么知道？” 司景山冷哼一声，那妮子果然狡猾得很。 他缓缓看向眼前的陆续民，用一副近乎悲悯的口吻说：“续民，你应该知道的吧，我让你做的这两件事都是为你好。是你跟我说，想加入爵色内场的项目，我才安排你做海外投资的，这不难吧？也是你说，陆卿音的存在对你终究个威胁，我才给你出主意，让她在项目文件上签字，你不仅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以后还有个把柄捏在手里，何乐而不为呢？” “我承认，我是有几分私心，她把我儿子害成那样，我想做点什么也无可厚非吧，那你呢，续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让我以后还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 陆续民瞳孔地震。 几乎没来得及震惊司景山竟然一眼就看出最后签名的傻不是陆卿也了。 就又被他后面说的话给震惊到了，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 “——废物！” 司景山一记狠厉的掌拍在桌子上！ 这脸，说变就变，简直恐怖至极…… 此时的司景山，就像是终于褪去了儒雅随和，平易近人的那副假面孔。 随时都能将陆续民在此刻，置于死地，他坚信，司景山做得出来这种事！ 陆续民是真的怕了，瞳孔缩成一小团。 面对如此的恐惧，以及强大的利益诱惑，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不然就真的被踢出局了。 “对不起司董！我实在没想到那妮子竟然敢耍我，还拿司京衍当挡箭牌！” “你的意思是——你怕司京衍，不怕我了？” “不不不。”陆续民惶恐万分，他知道这两兄弟不对付，赶紧给自己找补，“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妮子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匪浅，若是她以后能嫁给司京衍，打入敌人内部，我一定想方设法让她为您所用，到时候，司京衍在您眼里，不过是蝼蚁一只罢了！” 许是这番话说到了司景山的心坎上，他的脸色倒是真的缓和了下来。 盯着陆续民，“你现在都无法让她签署一份文件，你觉得，以后她还会听你的么？” “放心，我知道怎么对付那妮子的！” 陆续民狠狠地说，“她最在乎的就是她那个死去的妈，我只要稍微放一点铒，她肯定乖乖听我的。” 他信誓旦旦，充满十足的信心。 闻言，司景山忽然笑了起来，“照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一件事！” “什么？” 司景山却并不打算告诉他。 随后，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眼最后签字的人的名字，笑得更大声了。 拍了拍陆续民的肩膀，“续民，我果然没看错你啊。” “够狠，我喜欢！哈哈哈！” 诡异浑厚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包厢。 陆续民感觉到肩头沉甸甸的重量，吃力之余，也知道，自己终于是搭上这条船，分到这杯羹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 置身事外 紧接着，陆续民便得寸进尺地提条件。 “司董，是这样，我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司景山现在心情确实还不错，“说就是。” 陆续民搓了搓手，把陆家那套别墅的事情说了，“当时不过是为了救急，没办法才把房子抵押出去，哪儿成想现在想收都收不回来了，中介那边又不肯透露对方的信息，这不是让我大海捞针呢么？” “我是想着对方有可能也是个有身份的，所以藏的这么深，能不能麻烦司董帮我查一下对方是谁，好让我心里有个谱儿！” 司景山本以为他会提点什么让人割肉的要求，没想到就这。 他摆摆手，“行，我会安排人去查的，有结果了告诉你。” “谢谢司董！” 陆续民感激涕零地拿着文件出去了。 看着那背影，司景山的脑海里只要两个字——蠢货。 眼光一点都不会放长远一点。 这么好提要求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司景山不屑地嗤笑，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也好利用。 隔天。 陆卿音去公司的时候，本以为会接受陆续民劈头盖脸的一顿辱骂，没成想，陆续民却连找都没来找她，这让她有些震惊。 而且，之后也没有再来找茬，一直平静了好几天。 陆卿音虽心有疑惑，但也懒得多想了，反正这浑水怎么着也泼不到她身上。 不过陆续民看她的眼神挺意味深长发，掺杂着藏都藏不住的恨意。 还叮嘱她要好好把握住司京衍这个男人，嫁进司家指日可待，可不要再像之前那般作天作地了。 陆卿音只随便敷衍着。 是知晓陆续民的那些心思，也实在懒得斡旋。 本以为今晚就这么平静地渡过了。 入夜以后，陆卿音在睡梦之中被一阵闹哄的争吵声给震醒了。 她皱着眉从床上起来打开灯，披上外套出去看了一眼。 发现声源处在陆礼的房间门口，愣了下，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深秋的夜里寒凉，陆卿音拢了拢外套，她过去的时候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剑拔弩张的。 冯珍一巴掌甩到了沈然的脸上。 这几天，沈然不知道是为了回来耀武扬威的还是怎么，常常在陆家住着。 而陆续民也愿意惯着，还发话只要沈然想来，随时回来。 “你这个浪荡的小贱蹄子，竟然把注意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怎么，勾搭了司少还不够，还想坏我儿子的前程名声？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冯珍指着沈然，一脸嫌恶地骂骂咧咧道。 沈然也是被打蒙了，捂着脸吼道：“我没有！” 冯珍破口大骂，“你没有？你大半夜敲我儿子的门，想干什么啊？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打量着是觉得司家不好进，给自己找后路呢！续民愿意把你认作干女儿已经是给你莫大的恩赐了，你竟然还不知足！我告诉你，就你这种破烂货，一辈子都别想嫁给我儿子！” 冯珍骂人还是有一手的，她和陆续民都是乡下背景出身的，那会儿教育滞后，也没赶上好时候，所以造就了这么个泼妇形象。 也就是跟了陆续民之后，才收敛起来了的。 不过，她跟陆续民到底是同一种人，只要是触碰到自己利益的事，那什么面子什么形象都不管不顾了。 冯珍现在可就指着陆礼这么个儿子让她后半辈子享福呢。 不给陆礼配个江城首屈一指的名门闺秀，那怎么能行？她自然是瞧不上沈然的，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当着陆续民的面前，才装几分样子罢了。 这些事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就是没想到，这面具这么快就破碎了。 看冯珍这架势，是隐忍许久了。 “冯阿姨，你在说什么！”沈然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再也绷不住了。 “你还跟我叫上了？”冯珍冲上去一把抓过沈然的头发，怒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攀上我家续民的，我看你真是贪心不足小贱蹄子，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冯珍早就觉得沈然不对劲了。 陆续民如此偏袒，又不是什么亲生的，是个人都觉得有鬼。 冯珍这样怀疑也挺正常的，算是厚积薄发了。 陆卿音抱着手臂，倚靠在门框边看了会儿好戏，那边如火如荼的，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除了陆礼。 几乎是第一时间，陆礼一出来，就看见了陆卿音。 那原本犹如置身事外的，平静无波的眼神，瞬间掀起波澜。 张了张口，想喊她。 最终却也知道唇形动了动，是在叫“姐姐”。 但并没有发出声音来，似乎也是不想将陆卿音卷入这场闹剧当中来。 陆卿音看见了，随后朝陆礼递过去一个抚慰的笑意。 她倒是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想想没什么劲儿也就准备回房间继续睡觉了。 全当自己睡得沉，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回头事儿闹大了，还要算上她的一份。 至少，她是相信，陆礼是绝对不会被沈然勾引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冯珍一骂骂咧咧一边扯着沈然要把人拖下楼扔出去，沈然尖叫着，哭嚎着，这动静可算是把陆续民给引过来了，他见状连忙把冯珍拉开，“住手，这大晚上的闹什么，像什么样子！” 沈然踉踉跄跄地，见状立马躲在陆续民的身后，也不叫了也不吼了，一副我见犹怜的牧野，哭诉道：“爸，您得为我做主啊，冯阿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我动起手来，我这还怀着孕呢，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冯珍面色扭曲：“这小贱蹄子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没把她皮扒了都算好的了！” “冯阿姨真的误会我了……” “别在我面前给我装！” 陆续民厉声呵斥：“行了，吵什么吵，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清楚的？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是。” 然后，他又眼尖看见正要回房的陆卿音，数落—— “还有你，陆卿音！” 第两百五十七章 关她什么事 陆卿音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挑起眉看向陆续民。 怎么，这事儿又关她的事了？ 只听陆续民说道：“你也是的，都是一家人，家人有矛盾了只知道在边上看戏，也不规劝调解一下……” 陆卿音嘴角泛起冷冽的弧度，人进了门，直勾勾地盯着陆续民。 然后—— “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震天响的动静，把陆续民都给甩懵了。 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陆卿音进门，掏了掏耳朵，才懒得听陆续民在那里说教。 这事儿跟她没关系还能扯到她，这是故意拿她开涮呢。 有病。 门外，陆续民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骂了句：“这死丫头真是……行了，你们也是的，这么大人了，一点分寸都不知道！” 陆续民又把矛头指向冯珍和沈然几人。 冯珍愤恨道：“什么分寸，你认的好干女儿，可是想勾引你儿子，她脸都不要了，我还要什么分寸啊！” 闻言，陆续民震惊而又复杂地看看沈然，又看看陆礼。 “这到底怎么回事？然然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冯珍一激动，就开始口不择言起来，“续民，你未免太偏袒这个干女儿了吧？这么久了，你什么事都依着她，这太奇怪了，我真的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 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冯珍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已经先传过来来了。 陆礼也皱了下眉，把冯珍拉到身后，“爸，您怎么动手？” “她刚才像个泼妇一样动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呢？”陆续民瞪着冯珍，放话，“我告诉你，你再给我胡说八道，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沈然明显也被吓到了，吞咽了一口，默默在边上降低存在感不出声儿。 冯珍受不了这个委屈，大吼道：“你就偏袒她吧，这次是大半夜进你儿子的房间，以后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我不管了，我不管了行了吧！” 说完，她挣脱开陆礼的手，直接冲回了房间。 陆续民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问陆礼，“阿礼，这到底怎么回事？” “然然真大半夜进你房间了？” 陆礼眉眼冷淡，“这件事，你还是问问她吧。” “我只希望以后父亲能够明辨是非，作为一家之主，最忌讳偏袒的行为，这样这个家永远都不会好。还有，这件事跟姐姐没有任何关系，父亲可以考虑一下刚才对姐姐说的话是否恰当，至于沈小姐，无论你有什么急事，都可以明日堂堂正正的与我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半夜敲我的房门，请自重。” “今天的事，可以说是你引起的，父亲如果管教不好的话，我可以代劳。” 说完，他不看他们的反应和回答，也转身回房。 走廊里，刚才还怒火冲天喧嚣不已，现在却只剩下冷气横生。 陆续民被自己儿子拐着弯儿教训了，脸上有点儿没光，不过，许是因为陆礼那番话起了作用，他面对沈然也多了几分严肃，“然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沈然咬了咬下唇。 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陆续民拔高声音，“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沈然吓得身躯一阵，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爸，对不起！” 陆续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见状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忍着没有去安慰，“说吧，你为什么大半夜去敲陆礼的房门，你想干什么？” “我这样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沈然抽抽搭搭的，抬起湿濡的眼眸，尽显楚楚可怜的姿态。 陆续民愣了下，仿佛从她的也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女人…… “上次我跟您的谈话，我怀疑是陆礼听到了，他向来不喜欢我，还跟陆卿音格外亲近，我也是害怕那件事传出去了，陆卿音会那这件事来威胁我，到时候我在司家的地位不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想去和陆礼谈谈，哪成想，恰好就被冯阿姨看到了，还误会了。” 陆续民若有所思，“是这样。” “爸，您相信我，绝对不是想要勾引陆礼，您愿意把我认作干女儿我已经很知足了，怎么还会想要勾引陆礼呢，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弟弟啊，我感恩您，也绝对不会做出让您蒙羞的事情来！”沈然眼珠子提溜一转，开始疯狂表态。 “我当然相信你，然然，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陆续民拍了拍沈然的肩膀，到底是对她有几分恻隐之心的，“你也不用总是强调自己是干女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谢谢爸……” “你冯阿姨那个人就是性子急了些，再加上这么多年陆礼一直待在国外，现在才回来，她好对陆礼这么宝贝也是情有可原的，遇到这种事，没弄清楚状况一时间口不择言你就别往心里去。” 沈然乖巧点头，“我知道的。爸，您去哄哄冯阿姨吧。” 陆续民看着她的眼神更加赞许了，“然然，还是你识大体，我果然没看错你！” “陆礼那边你不用担心，就算他听见了，也是自己一家人，我回头会找他谈谈的！” 沈然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好。” 陆续民回到了房间。 冯珍还在气头上呢，一个人哭个不停。 “行了，还生气呢？” 陆续民笑了笑，走过去腻歪地揽住冯珍的肩膀。 冯珍挣脱开，不满道，“别碰我，你去陪你那个宝贝干女儿吧！” “阿珍，这都多久了，你怎么总觉得我跟然然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你可知道，还是她让我来哄你的呢！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哦，那你别来就是了。” “别作了。”陆续民其实对冯珍没几分耐心，“我都问清楚了，今天的事儿啊，就是个误会，她找陆礼是有事要谈！” 第两百五十八章 又不是亲的 “他们能有什么事情谈！”冯珍才不信。 她看着沈然那小贱蹄子的模样，就不像是什么好女孩儿。 也就嘴甜了些，可这有什么用啊？ 她家陆礼这么优秀，其他女人觊觎也是很正常的事。 冯珍虽然现在心里这样想着，但面对陆续民她却不敢再说出口了，脸上那疼还没过呢，生怕再挨一巴掌。 “你这话说的，你就是对然然有偏见，我跟你直说了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冯珍震惊，她角度清奇地说：“什么？孩子没了？难怪她想攀上咱们家陆礼！” 陆续民脸色沉了下来，“他们是兄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又不是亲的！”冯珍自顾自道，“再说了，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呀，就处处向着她，又不是在身边长大的……” 眼看着陆续民的脸色越来越差，冯珍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续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嘛，你知道的，我就陆礼这么一个儿子的，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意见了，好吗？” 此时局势反转，这么多年了，冯珍一直做小伏低。 就算是生气，也不敢生太久。 到头来还是要忍下来，不然，没了陆续民，她这把年纪了，真找不到一个比他还好的男人了，再说，传出去也不好听。 闻言，陆续民脸色才终于好看了几分，“嗯。你别想那么多，然然是绝对不可能对阿礼有半分心思的，就算有，我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们俩不能够在一起！” 冯珍安心了许多，“续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然然以后是要进司家的，咱们把她护好了只要好处，你也别成天胡思乱想的了。我这么宠爱她，不也是为了咱们的以后着想么？毕竟你也知道，陆卿音那妮子，也不会向着我们的。” 这话有理，冯珍点了点头，“今天是我太唐突了，一时间气急了，这样吧，回头我找机会给然然赔个不是。” “都是一家人，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随后冯珍才想起他方才说的孩子没了的事情。 问：“那她现在孩子没了，怎么办啊？” “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嘴，这件事不能传出去，知道吗？对了，陆礼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他跟陆卿音那丫头要好，你有空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吧！” 陆续民倒不担心陆礼好传出去，他知道，陆礼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还是会以这个家庭为重的。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冯珍也不再怀疑沈然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两人跟个亲母女似的，陆卿音简直没眼看。 她们做作的样子，让她连饭都吃不下了，直接就去了公司。 陆礼紧随其后。 路上，陆礼提到周五晚上的晚宴。 陆卿音说：“嗯，爸的意思是派我们一起去，只不过，你要是有其他女伴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没有。”陆礼回答得飞快，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 像是在急于证明些什么。 陆卿音弯了弯唇角，“是吗？我记得冯阿姨似乎给你挑选了几个女伴，据说还是江城的名媛闺秀，冯阿姨向来对你的婚事极其上心，估计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让你和对方多接触接触。” 陆礼对这件事本能地排斥，“我现在只想专注工作，不考虑结婚的事情。” “你不考虑，自然有冯阿姨为你考虑啊。”陆卿音随口说道，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带回来看看？” “……” 陆礼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咳嗽了两声，犹豫：“她……” “她不知道。” 陆卿音侧眸看过去，明显很惊讶，“她不知道？” 陆礼点头，“嗯。”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我配不上她。” 陆卿音更加迷惑了，陆礼的自身条件这么优秀，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陆家并不是什么特技豪门世家，可陆礼喜欢的人，应该也不至于身世背景一点儿都够不上吧。 陆礼平视着前方宽敞的道路，“姐姐，有的人其实一辈子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他的爱，是见不得光的。 “……不要妄自菲薄，陆礼。”陆卿音抿唇，“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孩子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你的姐姐，我希望你勇敢一次，至少，别让自己有遗憾。” “勇敢？”陆礼愣了愣，沉默了片刻。 车子开的很稳。 就在陆卿音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忽然又开了口。 嗓音里夹杂着无尽的落寞与萧瑟，“不用了。我能远远看着她，就已经很好了。” 陆卿音没有再说什么。 感情上的事情她没有发言权。 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没搞明白呢。 又想起司京衍了。 她深呼吸一口，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睫微微眯起来。 眼前的景象都融合成了一道光，兀自掠过。 到了公司，周内这几天，平平稳稳地度过，陆卿音在忙碌的工作中，似乎也没再想那么多了。 开会的时候，陆续民突然宣布要投资一个技术芯片项目，想赶上风口，从中分一杯羹，结果遭到了绝大多数股东的反对。 陆卿音撑着额角静静听着，没有表态。 毕竟，她的意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陆续民从来不会听她的。 “陆董，我觉得这个项目还只是个雏形，能不能研发出来都还是个问题呢，这样贸然投资，不合适，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吧！” “是啊陆董，而且这个投资款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之前你让陆总监做了几个海外的投资项目，这又要投资个什么技术芯片，这账上哪里来这么多钱呀。” “陆氏之前才熬过工地事故的风波，这段时间都不景气，我觉得，还是先脚踏实地把手头上的项目做好再说吧！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陆续民急了，“那几个海外投资可是有别的注资大佬的，那怎么能一样的呢！” 第两百五十九章 自有办法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转着笔头，这哪位注资大佬…… 自然是司景山。 “陆董，就算如此，我们还是认为，这个投资项目风险太大了，不适合现在投资，且观望观望再说吧！” “是啊是啊陆董，投资需警慎，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现在陆氏集团实在是负担不起这么个风险投资项目了，我们几个股东都表示不同意！” 陆续民急得不行，指着他们，“你们真是……” “故步自封！” “难怪这么多年陆氏一点起色都没有，就是因为你们太胆小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也要放弃，唉！” 几个股东们面面相觑，也是纷纷叹气。 但不乱陆续民把这个项目说得多么天花乱坠的，他们就是不同意。 半数以上的股东不同意，陆续民也只能暂时作罢。 会议散去以后，陆续民在办公室里又收到了心腹助理来的消息，“陆董，技术芯片的股价正在小幅度上涨，趋势不大，暂时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股。只不过，我懂打听到那群玩儿股的内行，都纷纷投了这个股，还不少呢……他们说啊，这个技术芯片，半年内一定会水涨船高，现在不入手的，以后就等着后悔吧！” 这可把陆续民急的。 心腹助理又说：“而且我还大爱听到一件事，陆总监，也入了这个技术芯片的股。” 陆续民的眼皮子重重地跳了几下，拔高声音问：“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以个人的名义投的。” “哼，没想到这妮子在会议上一声不吭的，结果私底下自己偷偷闷声发大财，怎么着，是打量这大赚一笔，等回头公司有难了，把我挤下台不成？” 心腹助理搁那儿拍马屁，“这哪儿能啊，集团上下都是陆董您的人，这么多年了，她想把您挤下台，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陆总监现在看起来专心为集团做事，再就是有她母亲的情谊，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以前这么多年，您不都是随意拿捏她的么？” “那倒也是，晾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陆续民索性放下几分心来，想了想，又说，“这样，你把陆礼给我叫过来，我有事同他说。” 陆续民到底还是谨慎，这么多人反对，他也有点没那么坚定了。 可听到那股价正在上涨，终究是坐不住。 不多时，陆礼推门而入，微微颔首：“父亲，您找我？” 陆续民搓了搓手，也不废话，进入正题，“阿礼啊，你在国外也学了金融投资这一块，你帮我看看，我今天在会议上说的那个技术芯片的项目，能不能行？” 到底是自己家儿子，又这么有能力，反正信得过，不用可惜了。 “几位股东叔叔不是已经驳回了您的投资方案了吗？”陆礼平静地问。 陆续民说：“既然不能用公司的名义投，那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啊，不过这投资确实有风险，所以我找你来问问，靠谱不靠谱。” 陆礼看他，“父亲，您就非要投资这技术芯片的项目不成么？” “您不是已经和司氏的司董私底下合作了么？那几个海外投资的项目，不就是他安排您做的？” “你……你怎么知道？” “父亲，我是您的儿子，怎么会不知道。”陆礼微笑。 “算了，你知道也无妨，咱们说说我刚才问的事儿吧！” 陆礼表情未变：“那个技术芯片的项目我知道，这几年在海外市场确实有一席之地，赚得人不少，算是后起之秀，可在国内还没有宣传普及。” 陆续民一听这话，瞬间拍板，“你都说了是后起之秀了，你以后不得赚得盆满钵满啊，这种项目得早入手早好！好好好，我现在就安排投资入股的事儿！” 陆续民一脸兴奋。 陆礼在旁提醒道：“父亲，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你还是谨慎些好。” “而且，这种项目，您要是入个人股，那资金是完全不够的，等这个项目的名声打出去了，一块蛋糕就这么大点儿，投的人多了，能分到的就少了。既然几位股东叔叔都不同意这个项目，您还是先别轻举妄动了吧。” 陆续民一脸纠结，完全没听到陆礼的劝诫，之念叨着：“投的人多了，能分到的就少了……” 对啊，所以他要更快入手，做第一批吃蛋糕的人。 至于资金的事儿，他自有办法！ “父亲？” 陆礼的声音将陆续民拉回思绪，“哦阿礼，你先去忙吧，这件事我心中自有成算。” 陆礼看了陆续民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晚上，陆续民就麻溜去找了司景山，问他那个钱什么时候能拿到手，结果，司景山直接勃然大怒：“陆续民，我诚心诚意拉你入伙跟你做生意，你这么急不可耐？你知道这个事儿我要担多大的风险么？你现在管我要钱，这样，以后我把事儿都交给你风险你来担，钱立马就能到你手上！” ”不不不，司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续民简直被这一席话说得汗流浃背，“我就是急着用钱。” 司景山疾言厉色，“谁不急？” “之前让你把项目合同拿去给陆卿音签字，就这点事你都拖拖拉拉这么久，你现在跟我说你急？爵色内场的事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要花钱的，这钱你垫着么？” “我！”陆续民面红耳赤。 可也无法反驳，因为之前确实是因为陆卿音拿各种借口搪塞他。 才导致那合同一直没有签好，让司景山拿了话柄。 “行了，到时候干净的钱到账了自然不会少了你的，我还有事，出去吧！” 陆续民听他这么说，自然也不敢去触那逆鳞，他只得离开。 出来以后，他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心里一筹莫展，那技术芯片的投资要怎么办呢？ 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第两百六十章 送上门来了 周五晚上，华灯初上。 商业晚宴的地点定在江城最奢华无比的一家星级酒店下，包下了八层楼，提供各种娱乐和餐食，包括晚间休息服务，各大豪门世家，名流精英都应约而来。 七点一刻，宴会正厅莹白灯光倾泻，里面早已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陆卿音是和陆礼一道来的，车子滑入深秋的夜色当中。 在拒绝了冯珍苦口婆心给陆礼安排的女伴，最终转为叮嘱一句：“那一会儿你在宴会上多和那些合得来眼缘的名媛多，妈给你引荐，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啊。还有卿音你也是的，别总是粘着我们阿礼，他以后到底是要娶别的女人的，你一直在边上算怎么回事儿嘛！” 陆卿音听笑了，这也能让他背锅？ “冯阿姨，我和陆礼是姐弟，旁人不会像你一样认为我们有什么的。” 冯珍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掩盖过去，“什么话这是……” 陆礼在旁略略皱眉，说：“妈，是我想和姐姐一起的。” “行了行了，一会儿迟了！”冯珍火急火燎的，又去喊陆续民。 “催催催，催什么催！” 陆续民其实有些不想带冯珍去这种场合，总觉得她这样下里巴的女人上不得台面。 可冯珍一直吵着嚷着，想到时候再宴会上给陆礼牵桥搭线，至少接触接触名媛，想到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着想，陆续民自然也没有理由再不同意了。 车上，陆卿音身子斜斜地靠着座椅，撑着额角，看向窗外迷离的夜色。 晚风徐徐垂着，她的长发在风里晃动起舞。 几缕吹到了陆礼的面前，他垂下眼，盯着那几缕发丝，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柔软的发丝却中指缝中飞快溜走，五指并拢的瞬间，徒留那一缕发香。 忽而，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姐姐，听说今天，司京衍也会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陆卿音的神经瞬间紧绷了几分，回神，淡淡道：“这种晚宴，司家自然不好缺席的，只是，他来不来，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们还没和好吗？”他明知故问。 就是疯狂地，想从陆卿音的口中问出他们之间分崩离析的证据。 虽然，在那晚把他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陆卿音默了默，想说些狠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模棱两可的，“不知道。” 她没办法否认，自己确实，暂时无法放下司京衍。 陆礼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说：“姐姐，那你希望……和他和好吗？” “……我不知道。”陆卿音依然这样回答。 陆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只是说，“如果是我，一定会来找姐姐的。” 陆卿音笑了笑，“我们是姐弟，再怎么闹也不会分开的。” 陆礼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嗯。” “对了，前两天父亲在会议上提出的技术芯片的项目，你怎么看。” 陆卿音从上一个话题中抽离出来，眸光在夜色中闪了闪，“股东不是都反对了吗？这种投资的事情上，我向来没什么话语权。” 陆礼偏头望着她，眼睛里是不属于那副温润面孔的深沉之色，“你有的。” 陆卿音缓缓抬头，不解地刀伤陆礼的眸子。 恍然间，似乎被震了一下。 听见他说：“我说过，这一次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陆卿音顿了下，“陆礼，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到了，我们下车吧。” 陆卿音揣着心思的，看着陆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两人一道入场，里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皆是上流社会的奢华繁景。 交错碰响的酒杯里浮动的酒液反射着光芒映在众人眼底彰显着这场宴会的奢靡。 主厅二层的走廊上，一道颀长的身影撑着雕花的栏杆，神色莫测。 男人紧紧地盯着楼下那两道身影，捏着酒杯的手，指骨凸起，青筋微动，却忍不住继续看。 “我说哥，你何必呢。”盛锦舒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刚应付完那寄给合作上的老滑头，就看见司京衍在这儿偷窥人家陆卿音。 话刚说完，司京衍侧目以及冷眼就甩了过来。 可把盛锦舒吓得不轻，咳嗽了两声，也凑过来眺望去，“哎，陆小姐旁边那个，就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礼了吧？” “看着两人长得也不像啊……而且我怎么觉得，那陆礼看陆小姐的眼神怪怪的。” 司京衍似笑非笑，“你也觉得。” 盛锦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不是，他们俩？” “不是他们俩，是他。”司京衍嗤笑了一声。 盛锦舒不免咂舌，“都说豪门玩得乱，就这种杵在边缘的家族都这样了，咱们这几个大家族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司京衍，“你是在说你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盛锦舒的命脉，他噗嗤一声，差点给自己口水噎到。 “我这情况不一样好不好！”他为自己辩解。 司京衍不耐扇了扇手，“得了，懒得听你那些破事。” 盛锦舒也不说了，顺势转了话捎，“我听说这次的宴会，司铭没来？” “怎么，你家老爷子真舍得让他禁足这么久？” 司京衍笑了声，不答这话。 但挺意味深长的。 盛锦舒皱眉，“司景山也没来。他在司氏被降了职，怎么会缺席这么个商业晚宴的机会？” “来让人笑话他么？司景山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 “也是……可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呢？”盛锦舒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司京衍都没说什么，他也就不再纠结下去了，眨了眨眼，说：“说起来，上回你家老爷子问你和陆卿音的关系，你一点儿没答，他这么操心你的婚事，你就不怕他往你那塞女人么？” 话音刚落，一道细嗓便响了起来，“京衍哥，你怎么在这儿，不下去吗？” 盛锦舒憋着笑，怕是不用塞，人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跑腿 高婕一席唇边缎面裙，头发柔顺的搭在肩膀两侧，看起来格外温婉可人，这会儿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抿唇，“京衍哥，你在看什么？” 盛锦舒啧啧两声，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所谓的斩男味道的香水。 这动静可让是司京衍不爽，“你没事儿干？” “我这不是陪你呢么，哈哈！”盛锦舒赶紧打哈哈，也不发出奇怪的动静了。 “犯不上。” 盛锦舒，“噢，我这是打扰你俩了啊。” 他故意这么说，还不停地往楼下陆卿音那片儿瞥，“那我滚那我滚。” 高婕害羞地垂下眼睫，司京衍却满脸不悦，透着丝丝寒气。 盛锦舒就走了。 高婕这才开口，满眼期待地望着眼前令她钦慕不已的男人：“京衍哥，我的家人在小厅，他们……很想见见你。” 她说话时软糯又羞怯，任由哪个男人都招架不住这样的一个美女投怀送抱。 可偏偏，司京衍脸上一点儿起伏都没有，甚至，都没拿正眼瞧她，两条手臂闲闲地搭在栏杆上，眺望着下宴会时衣香鬓影的光景，聚焦于一处。 那抹清冷而傲人的倩影。 高婕也忍不住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了……陆卿音。 她忍不住捏了捏裙摆。 司京衍和陆卿音的事情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她不可能不知道。 本来想要退缩的，可她实在放不下，可后来的这段时间，他们俩忽然没了消息，她母亲去司家旁敲侧击打听过，两人也并没有要订婚的意思。 今天更是如此，司京衍若是真和陆卿音在一起，这种宴会，两人都到场了，又怎么会犹如形同陌路一般呢？ 宴会前，高太太劝高婕不要多想。 司京衍这种男人多几个女人是很正常的，横竖两人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让她，别忘了今天要做的事情，他们谋划已久，成败在此一举。 “那不是陆小姐吗……”高婕的声音像是可以拔高了一些，惹得下面的一部分人儿看了过来。 包括陆卿音。 她和陆礼站在一起，冯珍正在撺掇着给陆礼介绍女伴。 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地对上司京衍那双深邃无比的眼。 他也看着他，安静而冗长，宛如一块永远也化不开的浓墨，那墨，顺着相交的视线，点点沾染上她的身体，无所遁形。 陆卿音呼吸变得清浅了几分。 然后，看见她旁边温婉娇俏的高婕。 往司京衍的身边倚靠过去，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男人的身上。 而司京衍就这么看着她，似乎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不知道注意力是在她身上。 还是在高婕说的话上。 直到高婕说完了话，男人抬起手示意她避开点，高婕这才乖顺地往旁边退了点。 可那双美眸就一直黏在司京衍的身上，里头的情意几乎溢出。 片刻后，司京衍的嘴角似乎轻勾了几分弧度，她分不清，那是嘲讽还是愉悦。 宴会主厅喧嚣涌动，陆卿音的心思也被分走了一些，包括，身旁的人说的话，对她的指指点点。 细细碎碎的话语，她不用刻意去听，都知道是什么。 无非就是她踹走了司铭，又攀上司京衍，结果司京衍向来是个散漫无常的人，怎么会对一个被人玩过了的令人上心，说她自不量力呢，只不过这些话，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司京衍同高婕走了，去了二层的某个小厅。 应该是一些固定成员的家族聚会。 两人同行的背影如此相配，陆卿音的眼睛有点儿酸涩。 “姐姐。” 陆礼温润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陆卿音回神，“嗯。” “想吃甜点吗，我去给你拿。”陆礼笑着问。 他的笑容宛若一抹和煦的春风一般，让人的躁乱的心逐渐抚慰安定下来。 陆卿音莞尔，“谢谢你，陆礼。” 陆续民和那几个企业家畅谈了一番过来，似乎也是听到了几耳朵闲言碎语，走过来问：“卿音，你和司京衍，什么情况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卿音不答，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回答，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这孩子，我问你话呢！”陆续民一看见她这态度就来火，“你别忘了，这个商业晚宴的邀请函可是我给你的！” “那我现在走？” “你……” 陆礼拿着冷餐甜点过来，淡淡的打断陆续民的话，“爸，公众场合。” 陆续民好歹把火压了下来，冯珍这会儿正领着一个长相温柔的女孩儿走过来，“阿礼，来，来认识一下，这是心怡，徐家的千金。” 陆礼不辞不倦地给陆卿音拿着甜点盘子，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嗯。” “你过来，跟心怡聊两句呀！”冯珍急着撮合他们。 陆卿音想了想，接过陆礼手中的甜点，说：“冯阿姨叫你，你去吧。” 陆礼没有松手，表现得地格外寡淡，“不感兴趣。” “……”冯珍有些尴尬，但也不能晾着人姑娘，只能解释道，“我们家陆礼啊性子冷淡了写，不过也好比那些对谁都热情的男人好不是？这样，下次咱们两家啊约出来见个面什么的，正式一点！” 应付完那边，冯珍才过来，苦口婆心道：“阿礼，出门前你不是都答应过妈妈了吗？” 陆礼，“我没有答应。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 “不是让你结婚呀，让你先接触接触不是？你天天跟着你姐边上算怎么回事嘛，到时候人家都误会了，就算对你感兴趣，也不敢上前了。” “我不在乎。”陆礼没什么情绪地说，像是在他眼里，跟这些名门闺秀认识，确实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可把冯珍噎得不轻。 看见陆卿音还在边上吃甜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卿音你也真是的，干嘛一直使唤陆礼给你跑腿啊。” 第两百六十二章 不是亲生的 陆卿音捏着小匙的手一顿。 这才反应过来，冯珍说的是陆礼帮她拿甜点的事儿。 “不好意思啊冯阿姨，您儿子非要主动帮我拿。” “我也没办法。”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 陆礼忍不住憋笑，也点头附和，“嗯。是我非要主动帮姐姐跑腿的。” 冯珍指着他们两个，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真是……续民，你也不管管！” 陆续民眼神复杂地看着陆卿音，最终也只是落下一句，有什么回去再说。” 陆卿音也懒得搭理他们。 没过一会儿，盛妙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古灵精怪地跑到陆卿音身后，拍她的肩膀，和她躲猫猫似的打招呼，“音音姐，我在这儿呢！” 陆卿音转了好几回才看到这丫头，她一身俏皮的鹅黄色短裙，清新又靓丽。 “妙妙，你也来了。”陆卿音看看见她以后，笑了笑。 盛妙妙的身后还有几个名媛，她拨着头发说：“对呀。本来我哥是不打算带我来的，可是家里太闷了，爸妈这段时间撺掇着给我相亲呢，我烦得很，一点也不想嫁人，求了我哥好久，他才肯带我来的。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点头，“你还年轻，这事儿不急。” “我就是说啊，哎，可惜他们就急着把我嫁出去呢，哼哼。” 盛妙妙身后的几个名媛也跟陆卿音打招呼，“音音姐，你好呀，那是你的弟弟吗？” 陆卿音应了一声，“嗯。” 然后，她们的目光婉转到陆礼的身上，眼睛里都不免亮了几分。 不得不说，陆礼的外在条件确实是极其吸引人的，他就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都有一股挺拔如松的出尘气质，被其他女人看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似乎是觉得是陆卿音的朋友，陆礼倒没有那么排斥了，淡淡地想笑着点了下头，就算是问好了。 冯珍一看，这有戏啊。 赶紧上前去：“你就是盛家那位掌上明珠的千金盛妙妙？” 盛妙妙的手被一把拽过握住，她吓了一大跳。 “额……？” “哎呀我早听起卿音提起过你，一直想见见你呢！”冯珍一脸热情，又把陆礼往前推了几分，“说起来，妙妙你和我们家阿礼年纪相仿，想必有很多话可以聊，这样，你们多聊聊。” “……”盛妙妙一脸懵逼，机械地看向陆卿音。 这是什么情况？ 冯珍一口气滔滔不绝，“我刚听你说，你家里对你的婚事也催得紧呢，父母都是这样的，既然如此，何不跟我们家阿礼多接触接触呢，阿姨跟你说啊，我们家阿礼之前可是在国外……” 陆卿音略略皱眉，“冯阿姨，你吓到妙妙了。” “哦哦，妙妙是害羞是吧，没事儿没事儿，咱们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嘛！” 盛妙妙到底是个会来事儿的，也被这阵仗吓得咳嗽了好几声。 说：“哦是这样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陆礼哥哥优秀我也确实知道，就是其实我家里给我找了这么久，我还没嫁出去，你也知道我们盛家的家世还是不错的是吧……所以其实我没嫁出去，问题出在我身上……” 盛妙妙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复杂表情，给陆卿音看乐的。 就知道这妮子估计是要开始整活了。 冯珍还陷在其中呢，疑惑地问：“什么问题呀？” “我不能生……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说我以后都不能生养，所以，您知道吧，大多数家庭都是接受不了这一点的。对了，而且我自己个人比较希望，未来的老公能当上门女婿，我这在盛家也是住惯了的，我爷爷这些年身体又不好，我不想离开她身边，我结婚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还要陪爷爷，所以希望未来的丈夫能够接受这一点。” “……”冯珍听得脸色越来越黑。 “哪有女人家嫁人这么都要求的，再说了，你还不能生养呢。” 就这一点，她就已经完全不能接受了，更别是让她儿子去当上门女婿。 他们家陆礼这么优秀，那怎么能行？！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呀？ 盛妙妙一脸落寞地叹气，“是吧，哎，这也是没办法嘛。冯阿姨您都接受不了，那其他人更是不可能了。” “……”冯珍犹如被塞了一只苍蝇一般，还上不去下不来的，格外难受。 陆续民见到底是盛家的，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开口打圆场，“没事儿，妙妙，你总能找到合你心意的夫婿的！” 盛妙妙感激，“谢谢陆叔叔，您人真好……” 陆续民：“……” 怎么听着不太得劲儿呢？ 陆续民和冯珍互相对视一眼。 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盛妙妙趁机朝陆卿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邀功骄傲的模样。 可爱极了。 陆卿音忍俊不禁，不过这会儿还不能笑出声来。 随后，一名服务员走过来道盛妙妙说了句话，她点头，“卿音姐，我哥那边叫我过去一趟，估计又是给长辈敬酒什么发，烦都烦死了，那我先过去了啊。” 她没和陆续民和冯珍打招呼，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跟着盛妙妙那几个小姐妹则粘着陆礼想要联系方式，陆礼一一拒绝。 都不等冯珍说什么。 见状她们原只能作罢，也走了。 冯珍没好气道：“你这孩子，给个联系方式又能咋了嘛！” “给了也会删。没必要。”陆礼冷漠地说。 他确实是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跟旁人斡旋，他只想陪着姐姐身边。 冯珍拨了拨头发，又吐槽起方才的盛妙妙来：“你说盛家这种顶级豪门的女儿就是难娶啊，不能生育不说，还非要上门女婿，真是……” 陆卿音冷笑，“时代变了，现在上门女婿，遍地都是。您不想要，有的是人上赶着呢。” “你这什么话这是，咱们家陆礼这么优秀，真当了上门女婿，不得让全江城的人笑话死呀？” “您是怕他们笑话陆礼，还是怕他们笑话您啊？”陆卿音嗤笑。 冯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陆续民在旁边说：“无所谓了。反正那盛妙妙也不是盛家亲生的。” 第两百六十三章 好熟悉 盛妙妙不是盛家亲生骨血这件事在圈子里算不上什么秘密。 只不过因着盛妙妙极受盛家老爷子的宠爱，这些年，妥妥的掌上明珠一枚，把她养得骄纵如花儿，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她。 所以盛妙妙能在这个圈子里处成交际花，好像一点儿都不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在陆卿音的印象里，盛妙妙就永远是那样骄傲向上，明媚而大气，完全就是大家族养出来的模样。 冯珍其实也有所耳闻，不过陆家之前圈子里着实边缘，所以再深入的她也打听不到。 听到陆续民这么说，反倒是嫌弃地撇了撇嘴：“不是亲生的还这么狂，也不怕有朝一日被盛家弃了。” 陆卿音闻言眉眼微沉，语气并不明朗道：“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也是盛家老爷子手里的掌上明珠，不是谁都能置喙的。冯阿姨，我劝你谨言慎行吧，在这种场合要是被抓到了把柄，以后你和我爸可就是要被人指摘一辈子的。毕竟盛家你也得罪不起，不是么？” 冯珍因她的话瞬间消了声儿，满脸菜色。 陆续民自然是面子大过天的一个人，呵斥道：“卿音说得对，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了！” 他真是后悔带冯珍出来，一点脸没给他长，还有可能丢他的脸！ “盛小姐是姐姐的朋友，您也更不应该这么说。”这时，陆礼也开了口。 冯珍烦闷得很，囫囵应着，“知道了，我知道了。” 怎么一个二个大的小的都来教训她了！ 陆卿音懒得再跟他们待在一处，把红酒杯放在路过的侍应生的托盘上，便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便拎着裙子走了。 陆礼本想跟上去的，可陆续民却忽然叫住他：“阿礼啊，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叔叔，你认识认识！” 陆礼略略皱了下眉，看着陆卿音那道单薄的背影，终究作罢。 陆卿音独自去了洗手间这片儿安静处，她在隔间里拿出手机随意地刷了会儿。 可心不在焉的。 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司京衍和高捷一同离开的背影。 映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明明上次已经想明白了，她和司京衍之间再无可能，可为什么今天看见他，心底依然不可自拔地动摇了起来。 也许，她是欠司京衍一个道歉。 是不是等她道完歉，只有两人和解了，她才能彻底放下？ 陆卿音不知道，她现在脑子乱乱的，想不了其他。 心里连着眼睛，都酸涩得厉害，她想，幸好现在不是在外面，否则就要失态了。 隔间里，发热而沉重的呼吸换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里面一片清明，她伸出手去准备去拉门，刚开了个缝隙，便听见几道脚步声，紧接着是说话的细嗓，“真不知道那盛妙妙有什么好装的。” 陆卿音的拉门的动作顿住。 盛妙妙？ 这几个女人……似乎是刚才跟在盛妙妙边上众星捧月的那几位。 陆卿音皱了下眉，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可盛妙妙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也是真心和她交朋友，把她当成自家妹妹来疼爱的，这几个人又是妙妙的朋友，陆卿音继续听着。 “就是啊，一个盛家的养女，也能这么嚣张。这圈子里谁不知道这事儿啊，她盛妙妙就是只纸老虎，要不是盛家那位老爷子惯着她，她还能像现在这样骄纵么？” “也就是背后有个盛家的名头，不然就她那臭脾气，谁愿意惯着啊。” “烦都烦透了。” “你没听他刚才说的什么吗？说什么自己不能生育，还要上门女婿呢！她难道不知道盛家现在掌权的那位先生，是盛锦舒的父亲吗，他可是给盛妙妙定好了婚事呢，据说是嫁到海城去，盛家这些年想拿下海城，可海城是萧家的地界，估计啊，是要嫁给那个萧涛当小老婆呢！” ……萧涛？ 好熟悉的名字。 只不过，现下的情况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继续听着。 她们几个所谓的名媛闺秀的碎嘴子越说越起劲。 “活该。那萧涛膝下无子，这是想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给他生儿子呢！对了，他不是有个前几年才认的一个国外的养女吗？那养女怕是都有盛妙妙那么大了吧，她去给人当小妈，那画面，想想都有点好笑啊！不过他们两应该听聊得来的，毕竟都是养女嘛，哈哈哈！” “要说萧涛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痴情种，可惜啊，喜欢上的是个有夫之妇，哎……好像就是陆家……” “嘘。萧家的事情可不能乱议，萧涛这人狠厉非常，这些年虽然常年在国外，可能吃下这么大一个海城，让海城姓萧，可见手段有多狠……” “那盛妙妙嫁过去可有的苦头吃咯，都到时候看她怎么狂。” “反正，等盛老爷子死了，盛妙妙被怎么折腾还狠难说呢，且看着吧，那盛家的老头子估计也没几年日子可活了。” ——砰！ 听到这里，陆卿音再也忍不下去了。 直接一脚踹开了洗手间隔间的门，发出一声巨响。 那几个名媛吓了一大跳，惊恐地看过来。 陆卿音缓慢地走出来，眼神凉浸浸的，让人头皮发麻。 她反手，把隔间的门给关上了，又是一声不小的动静，紧接着，陆卿音似笑非笑地开口，“几位，聊得很开心呢？” “……关、关你什么事？”几个名媛也是傲气，正面硬刚。 陆卿音清冷的面孔上并没有多少起伏，只是，越靠近她们的时候，那股强大而骇人的气场仿佛也在跟着迫近，抽丝剥茧般，令人心生畏惧。 而后，她对着刚才嚼舌根的女人，迅速地扬起手就是一巴掌落下去。 脆生生的响，硬生生的疼。 那名媛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啊！！！！ “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陆卿音并不答她的话，而是又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甩到旁边几个女人的脸上！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还算轻的了 她们一行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得以幸免！ 聒噪的尖叫和谩骂在这个时候响起，陆卿音嫌烦地皱了下眉，“要不再叫大声点，把外头的宾客都引过来，看看你们现在的狼狈样？” 果不其然，聒噪的声音变小了，她们死死地瞪着陆卿音。 “你竟然敢打我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一个紫裙的女人硬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冲上来扬起手就要往陆卿音脸上招呼。 可陆卿音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地扣住可那女人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甩，那女人被甩得人都踉跄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卿音，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省省吧，你们那点力够什么看的。”陆卿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她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可是特意去练过的。 虽然力量方面是比不上一些专业人士，可对付她们几个女人还出绰绰有余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其中一个女人怒吼道，“别以为你和盛妙妙认识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她没几天快活日子可以过了！” 对方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陆卿音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说实话，她的手都有些疼了。 她凌厉的眼眸看过去，沁着丝丝寒意，“还管不好嘴我不介意再给你们一人多来几个巴掌。” “盛妙妙就算不是盛家亲生的，也比你们这些不知道在江城排都排不上号的所谓名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自己想想，从盛妙妙那儿捞了多少好处，也就妙妙人美心善不跟你们计较，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一人一巴掌，还算是轻的了。” 说着，陆卿音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哦对了，我还录了音，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再不安分守己，乱嚼舌根，这录音我可不保证隔天会出现在哪里。你们都应该知道盛老爷子对妙妙的喜爱程度吧，他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看也是一把好手，你们想试试他的手段我也无所谓。” 几个名媛面色极差，哪里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见状赶紧求饶，“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陆小姐，你就把录音删了吧……” 陆卿音唇角笑意渐深，“我考虑考虑。” “哦对了，多的那一巴掌，是替盛老爷子打的，赶紧赎罪保佑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吧，不然他要是走了，回头第一个来找的就是你，晚上睡觉可别睡太死哦。”陆卿音说得煞有其事的，那阴森可怖的表情，让她们后背发凉。 几个人也不敢多留，纷纷落荒而逃。 可好死不死，出洗手间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盛妙妙在门口。 紫裙女人惊呼一声，“妙妙……” 几个女人皆是面露尴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碰见盛妙妙。 那刚才在洗手间里的话，她是不是都听见了？ 想到这里，几人都不免有些害怕。 虽然她们爱嚼舌根也看不上盛妙妙吧，可也确实不敢当面硬刚得罪的，盛妙妙性子又嚣张跋扈，要是真知道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别说一人一个巴掌了，她们就算是被拖出去当众挨百八十个巴掌，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妙妙，你刚才……”试探的话刚说到一半，盛妙妙便扬起了笑容。 走近她们，亲昵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们好一会儿了，偏厅那边我哥组了个朋友局，想让你们一起过去喝两杯呢。” 她笑容明媚，格外自然。 平常得像是真的什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仿佛她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热烈而骄纵。 陆卿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轻叹了口气，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音音姐，你也在呀！”盛妙妙脚步轻盈地朝她走过来，那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什么，便说先过去了。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的时候，盛妙妙似乎是再也撑不住了。 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原本挺拔骄傲的脊背也弯下了一寸，她撑着洗手台的大理石面，嗓音有些颤抖，“音音姐，谢谢你。” 陆卿音想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却又收回了。 盛妙妙这样骄傲的一个女孩子，应该不会想在自己脆弱的时候被可怜的。 “其实你都听见了对吗？”陆卿音低眸望着她，有些心疼。 其中的原因，其实她心里也猜得个七七八八。 那几个女人说的，不全是假的。 盛妙妙低着头，长发从肩头滑落，垂在半空中，她深呼吸一口，一点点直起身子，说：“嗯。我都听到了，他们说的是真的，盛世集团最近想和萧家合作，而我，一个盛家的养女，就是合作的条件。说好听点呢是联姻，说难听点，就是工具。” “……”陆卿音默了默，“盛老爷子同意这事儿吗？” “爷爷还不知道。而且父亲还在和萧家那边谈，我现在只能祈求，萧涛看不上我。” 陆卿音抿紧嘴唇，“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你也别太担心了。” 盛妙妙轻轻地摇了摇头，“盛家想要扩张商业版图到海城这事儿在圈子里已经传开了，大家也都默认我一定会被嫁过去，不然，刚才她们为什么会这么说？” 陆卿音觉得奇怪。 这萧涛，跟她母亲也有点关系，据说也是个情种。 可当年的事情陆卿音也无从知晓，她也想探究一二。 “音音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盛妙妙忽然凉凉地说出这么一句。 陆卿音看着她，发现盛妙妙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像是褪去了原本明艳的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她没见过这样的盛妙妙，从前看到盛妙妙的时候，她都是那么张扬活泼，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小太阳，而她是在盛家那样的大家族里宠出来的女儿，似乎就应该是那样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觉得，现在的盛妙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没有。”陆卿音认真地回答。 “可是我觉得我自己很好笑。”她说。 第两百六十五章 小白眼狼 陆卿音愣了下。 盛妙妙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盛家的养女，我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好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盛家的人也确实对我都很好，可他们对我的好，都是要还的。我跟盛家没有任何关系，谁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好呢？”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太可能的，更别说盛家这种豪门世家。” “妙妙……” 陆卿音张了张口，想劝解什么，却发现无从下口。 未经他人苦，又怎么能说人家多想，劝人家放下呢？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心安理得地过这大小姐的诶子，迟早有一天是要偿还的，不是现在，也是以后。不是海城的萧涛，也会有别人。爷爷真的是宠我，可我不能真的这么不懂事，正因为如此，我帮盛家做点什么才是更应该的。” 盛妙妙耸了耸肩，“所以她们说就让她们说去吧，这些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反正我和她们也只是逢场作戏，我需要交际花这个明头，为盛家打探消息。” “不过音音姐，我听到你为我说的那些话，我心里真的很感动，谢谢你。只是，下次你不要再这样为我树敌了，我知道的，其实你根本没有录音对吧？” “嗯。”陆卿音确实没有录音。 那话只不过吓唬那几个女人的。 她深深的望着盛妙妙，说：“她们得了便宜还在背后嚼舌根，那都是她们应得的，妙妙，你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盛妙妙扬起笑容，仿佛又回到那个明媚的小女孩的模样，“谢谢你，音音姐。” “那我先过去啦，我哥应该还等着我呢。” 陆卿音按了按她的肩膀，才点头，“好。” 盛妙妙走后，陆卿音心里五味杂陈，她的手放在感应洗手池下，水声哗哗，轰隆而过脑海中胡思乱想的心绪。 或许这些豪门世家都是如此吧，饶是盛妙妙那样美好的女孩子，也会又那样灰败无色的一面，她心疼，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局中呢？ 司铭，司京衍，陆续民，司景山，司家，陆家…… 她早就搅合在里面，再也无法抽身了。 包括从前她的母亲沈月，是不是也身陷囹吾，不能自救，所以才那般惨死？ 陆卿音想着，忍不住往深了思索，海城的萧家，跟沈月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涛如果真的对母亲有情，可以他的能力，为什么不能护她周全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似乎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了，扑朔迷离，怎么也拨不开。 不过，方才盛妙妙有句话却点醒了陆卿音。 她说普通人都不会无缘无故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好的，更遑论这样的豪门世家。 那陆续民……又为什么会对沈然这么好？好到让人觉得奇怪。 就连陆续民发枕边人都不理解。 陆卿音原本是以为陆续民趁着沈然肚子里的孩子攀上司家，所以才对沈然这么百般照顾有求必应。 可沈然还没怀孕时候，陆续民就把她认作干女儿了呀。 再往前想……沈然当初进公司的时候，不曾走正规流程面试，是陆续民亲自面试的。 据说当时只聊了十五分钟，陆续民就直接拍板让沈然进陆氏集团了。 之后，对沈然爬上司铭床的事儿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沈然把项目做得一团糟，陆续民也是宽容处理，对她简直比亲生呢人还要好。 陆卿音隐约觉得，会不会沈然就是陆续民的亲生女儿？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公开沈然的身份，所以才找了个机会认作干女儿。 这个想法一处，陆卿音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可如今，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不然以陆续民那种利益为上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沈然这么好。 看来，她得是时候去查查这件事了……如果真的是这样…… 陆卿音呼吸屏了屏，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希望的是什么答案，沈然的身份，或许对她有利。 在洗手间里耽搁了好一会儿，陆卿音收拾好情绪准备离开。 可刚过了这条走廊的拐角，皓腕忽然被一只充满热度的大手给扣住，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陆卿音惊呼了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脊背磕在上头，有点儿疼。 抬起眸时，就撞进了男人努力熟悉而深沉的瞳孔里。 只是此时有些不同，里头仿佛翻涌着几分异样的之色，眼尾猩红，布着血丝。 陆卿音心头一震，看出来，那时属于情欲的，之前两人的许多个夜晚。 她都曾看到过他这般模样。 可……这里是晚宴，公众场合啊。 “司，司京衍？”陆卿音尝试地喊了一声。 男人压在她身上，长腿已经侵略性十足地挤进了她的双腿之间，俯下身，扣着她的后颈，与她贴的很近，充满热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连同着她的气息也一通浑浊了去。 薄唇贴在她的唇角，欲吻不吻。 男人的神情看起来难耐，却又十分克制。 “怎么，不是要当做不认识我么？” 他开口。 那戏谑慵懒尾音上扬的语气同从前别无二致，但陆卿音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本来想反驳，可想了想这男人应该是喝醉了，不然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司京衍怎么会主动来找她？ 于是也不跟他计较了，推了推他那如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你喝醉了。” “没喝醉。”司京衍沉沉的说。 扣在后颈的那只大手，绕到前面来，虎口从正面掐住她发脖颈。 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不听话的女人牢牢攥在首先里了。 以至于，力道越来越大，陆卿音想说话，却觉得失声，张了张口，喉咙被卡住。 司京衍呼吸着，眸中墨色翻涌，他的喉结滑了下，语气几分发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 第两百六十六章 总有爆发的一天 渐渐的，陆卿音感觉自己呼吸受阻，喘不上气来。 整张脸都泛着痛苦的惨白色，两条好看的眉梢早就纠缠拧在一起，眼前密密麻麻的星点密布。 司京衍是要掐死她吗？ 陆卿音忍不住这样想着，或许就这么掐死她也好…… 可下一秒，男人却恍然松开了手。 温热的指腹一下又一下缱绻温柔地附魔着她纤细的的脖颈，上面已经有了红色的掌印没有消下去。 理智回笼，可体内的那团燥热却欲燃愈烈，蹭着她的大腿，“去楼上？” “你疯了！”陆卿音一记莫名其妙夹杂着冰刃般的眼神瞬间甩过去，“上一秒要掐死我，下一秒就要睡我？” “离疯也大差不差了。”司京衍毫无波澜地说。 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失控的边缘。 陆卿音忍无可忍，“我没空跟你玩这些把戏，我先走了！” 本来想过要和男人道歉，想两人说开了以后，或许会更容易放下。 可现如今看了，她和司京衍之间，怕是永远也无法和解了。 脖子上的疼痛感还很清晰，她觉得司京衍现在情绪很有问题，两人不适合待在一起，转身就要走。 “音音。”司京衍扣紧她的纤柔的腰肢，不肯放她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重重地呼吸着，“你为什么每次都对我这么狠心？” “我走了这么多步，你连一步都不肯朝我走么？” 男人的嗓音里溢出几分落寞，听起来有些委屈，可她看不见男人的脸庞。 因这句话顿了一下，她心口颤抖，“司京衍，我们之间，从开始就是不对的。” 一晌贪欢，始于阴差阳错的一场报复，之后再怎么走，都是偏离航线的。 “那就迷途知返，重新走过。”司京衍低低地说，而同时，他的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像是一种隐忍的粗喘。 陆卿音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手抚上他的手臂，问：“司京衍，你怎么了？” 男人额角的情亲暴起，狠狠地掐着她的腰。 陆卿音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失控的力道，她心咯噔跳了一下。 “司京衍，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他这个状态，太像被人下药了。 回答她的，是男人一口咬在她肩头的痛感，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耳后听见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嗯。如果我被下药了，你会帮我么？” 陆卿音脑海中轰然而过。 一时间还没来得及想是谁给他下药的，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扶着他的胳膊，说：“我先送你去套房休息。” “帮我。”他说。 陆卿音感觉到他在忍，额头上细密的汗也冒了出来。 张了张口，想回答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甜美的嗓音，“京衍哥，你在这里呀。” 高婕惊喜地连忙跑过来，可看见陆卿音的那一刻，漂亮的脸蛋瞬间拉了下来，扯唇，语气明显不甚明朗，“陆小姐，你也在。” “京衍哥喝醉了，多谢你照顾啊，要是碰到别的女人，恐怕就要乘虚而入往京衍哥的床上爬了。” 随后，高婕便去扶司京衍。 陆卿音知道，高婕这是故意在点她呢。 司京衍没松手，高婕有点儿拉不动。 “京衍哥？” 司京衍没应她的话，只是沉沉地看着陆卿音，幽深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念。 他启唇，迫近她的脸问：“你希望我跟她走？” 陆卿音抬起眼，他但只对上一秒，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之处一般，飞快挪开。 “回答我！”他把她压向墙壁的一头。 压迫感极强。 那眼神实在太过锋利，也太过炙热，她承受不住，话到嘴边滚了又滚，才终于说：“司先生，你喝醉了。就算要解药，有高小姐在，应该也不太需要我了。” 司京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冽至极的弧度，如狼般嗜血，“好，好得很。” 他捞过她的后脑，与她额头相抵，迫使两人对视。 阴戾沉冷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眼眶猩红，冷冷吐出几个字，“记住你说的话，陆卿音。” 陆卿音的心头如雷击鼓般密集跳动，那是一种慌张，是想要挽留的后悔。 司京衍撑着墙壁往上走，高婕想要去扶却落了个空。 男人的背影宽阔却萧瑟，看得出，他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周身却有一股强大的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高婕钻攥紧裙摆，看向陆卿音，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陆小姐，你应该知道，你和京衍哥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为了你他身上背负了多少脏水。你今天的决定很正确，也请你以后继续延续下去，不要心血来潮，又缠上他。你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负担。” 陆卿音静静地看着高婕，“高小姐，你似乎忘了。是我不选他，才轮得到你。” “你……”高婕到底是有几分大小姐架子在的。 从前与她和睦，也只不过是两人没有利益冲突，表面做做样子罢了。 如今陆卿音和司京衍的事儿闹开了，高婕自然也没必要在装。 “你一个被司家人轮番玩过的烂人，我用得着跟你争么？”高婕轻蔑地笑了笑，转身跟上司京衍。 那一刻，陆卿音的身体仿佛失了力一般，重重往下落的时候，又被人捞了起来。 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身旁，熟悉的温柔嗓音，“姐姐。” 陆卿音有些茫然地看向陆礼，张了张口，“我好像，亲手把他推向了别人。”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陆礼垂下眼，掩盖住自己那抹不易察觉的嫉妒，淡而舒缓地说：“姐姐，他本来就不属于你，你的决定是对的。” “……是吗？”可司京衍刚才问了她。 她不说那话，是不是，她就不会和高婕一起走了？ 陆礼认真地回答：“是。” 陆卿音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 是了。司京衍那样的人本来就不属于她，就算她没有把他推开，以后也总有爆发的一天。 第两百六十七章 和你一起 回到主厅，宴会仍在继续。 陆卿音从那之后就全程心不在焉的，旁人同她说话也只是敷衍地应着。 陆礼一直生怕她出什么事，一直紧紧地跟在她身边替她斡旋。 只是，看着她因为别的男人如此失魂落魄…… 陆礼的眼神暗了暗，烦躁感升腾，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下。 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陆续民和那群所谓的企业老总早就喝得不省人事，和冯珍一起提前离场了。 “姐姐，我们该走了。”陆礼低低的声音提醒着陆卿音。 陆卿音应了一声，可那双略显落寞的美眸却不自觉看向楼上。 不知道，司京衍现在做什么。 他和高婕，应该也……已经结束了吧。 也不一定。 司京衍花活儿多，时间又持久，估计还得一会儿。 就这会儿还一点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姐姐。”陆礼的声线沉了几分，抓住她的胳膊，再次提醒。 陆卿音回过神来，哑然失笑，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点头，“嗯，回去了。” 两人一道穿过主厅的中心，可就在这时，头顶的天花板上方忽然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但应该离得有几层楼的距离，那声响听起来闷闷的，威力却不小，宴会厅这一层楼都晃动了继续，然后那巨响逐渐变弱。 “怎、怎么回事？”主厅内的宾客面面相觑，都询问启身边的人来。 “我怎么听着像爆炸的声音啊？天呐……” 爆炸？ 陆卿音心里忽然有种不想的预感。 很快，酒店的警报装置响了起来，厅内的骚乱就更加明显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赶紧过来安抚人心，“不好意思各位，十二层忽然出现了点意外，他初步判定是爆炸引发的……请各位不要担心，消防人员和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情大家走安全通道有效疏散！” 虽是在安抚人心，可这话，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十二层，不是宴会提供住宿休息的楼层之一吗？怎么会爆炸！到底发生什么了！？” “完了，我先生好像还在楼上休息……” “你们酒店不给个说法，今天这事儿是绝对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那经理也是被质问得冷汗涔涔，只能说：“各位，我们酒店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只是现在事态紧急，还没有排查出原因来，恐十二层的爆炸危及到大家，所以希望各位先有序撤离！” 这话点醒了众人，来这儿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白了，有着万贯家财，到底是惜命的。 宾客们一听，这才赶紧往出口的地方走，人流一波接着一波。 陆卿音也被推搡着险些没有站稳，好在陆礼在旁边一直扶着她，用臂弯给她圈出一方小小天地来。 “姐姐，小心。”陆礼令人安心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陆卿音点了点头，到了一层大厅，她脑子里乱乱的，忍不住去想，司京衍现在在哪。 会不会就在十二层？ 不，不会的，他不能这么吓自己。 他这么敏锐，如果真的有什么，一定早就撤离了。 这样想着，陆卿音的脚步却忽然顿住。 猛地抬起头。 可是…… 司京衍，他当时的状态很不对，他被下药了！ “我女儿，我女儿高婕就在十二层，我得去找她！”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一道哭泣的妇女发声音。 陆卿音僵硬地扭头看过去，是高太太。 司京衍和高婕在一起，高婕在十二层……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脑子里有根弦好像崩断了！ 司京衍就在爆炸的地方！ “高太太，你冷静一点，现在十二层太危险了，还是等专业的消防人员来了再说吧！”有人劝解道。 “那又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在意了！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高太太，那是不是你们家高婕啊？”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看过去，高婕正从消防通道那边钻出来，满身的狼狈，脸上也沾了一些灰尘，她艰难地跑过来，扑向高太太，“妈，我在这儿！” 高太太赶紧搂住自己的灵儿，喜极而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卿音往高婕的身后看去，消防通道那片乌黑一片，却没有人再出来。 她瞳孔一缩，挣脱开陆礼扶着她的手便往高婕那边走去，一把将她从高太太的怀里抓出来，拔高声音问道：“司京衍呢？” 陆卿音气势十足，攥着人衣领的力道极大，连带着衣服下的肉也一道揪了起来。 高婕吃痛，高太太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司京衍呢！” 陆卿音仍旧问的是这一句，声音之大，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众人不免猜测，司京衍也在十二层？关系到司家，这事儿恐怕没这么容易结束了…… “你和他一起上去的，为什么只有你下来了，你要是不说，回头就亲自去和司家解释吧！” 高婕被吓得浑身一惊，颤抖着开口，“我，我真的不知道……” “京衍哥喝醉了，我本来是打算去照顾他的，可是到了房间他却让我出去叫医生，然后我就下来了，回来的时候我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忽然就发生了爆炸，我太害怕了，只能先下来找我的家人……” 她吞咽了一口，边说着，眼神边慌措地转着圈。 陆卿音的面容瞬间就沉了下来，看着她冷笑了片刻，“所以，你丢下他了。” “情况紧急，我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高婕嗫嚅，有些心虚。 陆卿音不再同她说什么。 毅然决绝地转身就冲进了消防通道。 “姐姐！”陆礼拉住她，面色沉重，“不能去，上面太危险了。” 陆卿音无比冷静地看着陆礼，坚定道：“我必须去。陆礼，不管怎么样，他是死是活，我总要亲眼看见。” 陆礼默了两秒，知道她的决定向来无法改变，心口泛疼，但还是说：“我和你一起。” 第两百六十八章 没找到尸体吗 高婕看着陆卿音的背影，身形猛地晃了一下。 她……真的去了？ 高婕没想到陆卿音能为司京衍做到这种地步。 十二层是爆炸中心，基本上在那一楼的人都不会得到幸免。 而且司京衍被她和母亲下了药，更是生死难料。 她连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妈，怎么办，怎么办……京衍哥他！”高婕手足无措地看向高太太，一脸惶恐，“如果我们做的那件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嘘！”高太太赶紧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高婕那张原本漂亮骄傲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可是……” 她和母亲今天原本的计划，就是和司京衍生米煮成熟饭，所以请他去了偏厅喝酒，那酒是高家的人准备的，有问题也没人知道。 这个计划她和高太太已经蓄谋很久了。 因着司京衍一直对高婕不上心，可高婕又如此钦慕司京衍。 再加上有陆卿音这么个人横在中间，打破了原本的计划，要是再不抓紧时机，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所以，高婕根本就没去叫什么医生，她就等着司京衍药效发作，到时候直接进去。 可她没想到会遇到爆炸！ 而且，她看见了，爆炸源，就在司京衍所在的房间！ 高婕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边，陆卿音上了十二层，却发现这里已经被封起来，消防人员不停地往前涌。 这里被浓烟熏得一团乱麻，烟雾困在眼前，怎么也拨不开。 就像，陆卿音梦里的那场大雾弥漫的雪山，这时的心境，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不断又死者和伤员抬出来，有的人，已经面目全非，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看的让人心惊。 陆礼复杂地抬起手捂着陆卿音的眼睛。 陆卿音拨开。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瞳底，将陆卿音的脸色衬托得越发苍白。 “小姐，这里太危险了，你们不能进去，请立即离开！”消防人员拦住想要冲进去的陆卿音，严肃地说。 陆卿音疯狂摇头，眼眶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悲痛交加，红得不成样子。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落，嘶吼道：“我男朋友在里面，我得去找她，让我进去，我看一眼好不好？我就看一眼，我……” 她说不出话来，只有滚烫的泪水挂满了整张脸。 陆礼在旁边看得心痛。 消防人员皱眉道：“小婕，请您不要打扰我们工作，这里随时都可能发生余爆，请您立即离开！” 他握住陆卿音的肩膀，“姐姐，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不，我……司京衍他……” 陆卿音语无伦次了，红光在眼前燃烧乍现，她张了张口。 浓烟攥紧嗓子里，哑了声，她只能无声的指着那里，陆礼拉着她走，她不想走，可是下一秒，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最后的意识里，只有陆礼焦急的，却模糊不清的呼唤声…… …… 陆卿音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处一片黑暗当中。 窗帘紧紧的拉着，只有边缘透了几分白光进来，晕染着整个房间里，她撑着额头坐起来，按亮了床头的暖灯。 记忆也如潮水般袭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怪传递到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睡梦中，她又做了十七岁那年的一场大梦，梦中白茫茫雪山庞大而震撼，她迷茫地拖着年幼的身躯在雪地里蹒跚行走，那是一种怎么也走不出来的绝望，她浑身冰冷，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了他面前。 那一刻，宛如救星。 可后来，陆卿音并不记得，是出了那座雪山，还是没有出。 也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怎是发生过。 因着后来母亲和外婆发生那样的事情，她的记忆早就被封缄，或许，连带着那场关于雪山的秘密也被掩藏了下去，而那个男人，她至此也从来没有在梦里记起过他的样貌。 可怎么会又突然做了这个梦？那样心痛的感觉，似乎和昨天晚上…… 知道司京衍可能死于那场爆炸之中，是一样的。 司京衍…… “呼。”陆卿音吐出一口气，头又开始痛了。 卧室的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陆礼把明亮的室内灯打开了。 陆卿音一时间无法适应，皱着眉抬手捂了一下眼睛。 陆礼把煮好的热粥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抿了下嘴唇，“姐姐，你醒了。” “几点了？” “下午两点。”陆礼说。 陆卿音失神。 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陆礼看着她，“医生检查过你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先吃点东西吧。” “司京衍呢？司京衍怎么样了？”陆卿音没有看那粥一眼，只是抓着陆礼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陆礼沉沉的呼吸着，眼底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 他嘴角掀了点弧度，平静地说：“姐姐，先喝点粥好吗？你已经这么久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陆卿音眼睛里满是担忧，“不知道他的消息，我没办法吃下去。” “他就那么重要？”陆礼神色复杂地问。 “是。”陆卿音的语气无比坚定，“他很重要，我确信。” 直到发现快要失去他了时候，陆卿音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不想把他推给别人，也不想和他形同陌路。 至少现在，让她知道，司京衍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陆礼闭了闭眼，像是有几分认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说：“酒店十二层的现场五死六伤，没有一人幸免，警察那边还在介入调查，但已经可以确定，当时司京衍所在的808套房，就是爆炸源。他的尸体还没找到，警方初步判定，司京衍处于爆炸源中心，基本上是被炸得死无全尸了。” 平稳的叙述，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剜在她的心口上。 拉扯出血淋淋的肉来。 陆卿音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竭力给自己燃起一点希望，“不是说，还没找到尸体吗？” 第两百六十九章 脱不了干系 “这就说明，他还有活着的可能，对不对？” 陆卿音似乎并不在意答案，只是虚脱一般地喃喃道：“对，他还活着，他肯定会没事的……” 陆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速平缓却带着割裂般的冷漠。 “他已经死了。” “司京衍在的房间，是爆炸源。” “有人想杀他，而且，成功了。” 这一点其实不难想明白。 陆卿音张了张口，像是被这一句话点醒了，脑子里轰然掠过什么。 抬起头，看着陆礼的眼睛，说：“对，有人想杀他……当时司京衍被下了药，所以这件事和高家脱不了干系，她们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不然，以司京衍的如此敏锐的性子，怎么会察觉不到异常？” “不行，我得去把这件事查清楚！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就算是，我也要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才行！” 陆卿音翻身就要下床。 陆礼拦住她，“你喜欢他，是不是？” 陆卿音觉得陆礼问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而自己的肩膀被她的双手扣着。 压在床头。 想起来却无法动弹。 陆卿音沉了一口呼吸，“陆礼，你松手。” “姐姐，回答我，是不是？” 陆礼忘不掉，在酒店时，看着眼前的火海，陆卿音不顾一切疯狂想要冲进去的模样。 还有那句“男朋友”深深刺痛了他。 明明，他们已经形同陌路。 明明姐姐已经做出了选择，可为什么，还有在司京衍死后为他奔波？ 凭什么？ 陆卿音心焦火闹的，直接吼出来，“是，我喜欢他！” 她喜欢司京衍。 直到说出来，陆卿音才觉得如释重负。 恍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对男人动过心了，只是他们之间阻隔的太多，她不想承认，也不敢去触碰。 包括她自己的状态，没有完成想做的事情之前，她是无法全身心去爱一个人的。 “为什么？” “凭什么？” 陆礼的眉头拧得很深很深，像是怎么也抚不平，他固执地盯着陆卿音，那眼神，像是钉子一样锋利，深深扎进人的皮肉里。 他说：“你不喜欢他，你只是无法接受他突然死亡。” 陆卿音不解，“陆礼，你在说什么？” 陆礼看着陆卿音那茫然陌生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初。 喉咙哽了哽，“没什么。姐姐，你要去哪里？先把粥喝了吧。” 陆礼端过放在床头上的粥，已经凉了一半了，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陆卿音的唇边，“姐姐，你刚才说了，我告诉你，你就会吃饭的。” “……”陆卿音觉得眼前的陆礼有些不对劲，眉间轻微皱了下。 “我吃不下。” 陆礼把瓷制的勺子放进粥碗里，一下一下地搅动着，丝丝香气飘出来。 他垂着眼眸，不紧不慢地说：“你想知道，司京衍是怎么死的吗？” “死”这个字，猛地撞进陆卿音的脑海里，她接受不了，可听到陆礼这么说，又忍不住问：“你知道？” 陆礼弯了弯眼角，可却并不像是在笑。 “猜到几分。姐姐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陆卿音觉得现在的陆礼，跟从前那个可可爱爱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孩儿判若两人，包括他回来以后的，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的温润如玉克己复礼的那一面，都像是一层假皮。 现在的他，仿佛运筹帷幄，一直在幕后静静看着一切的那个人。 他才是隔岸观火那个。 可陆卿音对陆礼永远都是有一层滤镜在的，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也许是昨天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多了，就连陆礼她也开始怀疑了吧…… 陆礼抬眼，深深落进她失焦的瞳孔里，“姐姐想知道的话，先吃饭吧，吃完了，我就会告诉你。” “你去查了？”陆卿音问。 陆礼只是微笑，举着手里那碗粥，不答她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陆卿音接过那粥。 没用勺子，对着碗一口气就喝到了底，然后“咔”一声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还想吃什么吗？”陆礼体贴地问。 “不想。” 陆礼缓慢地点头，然后抽出两张纸，给陆卿音擦拭嘴边残留的一点浮沫。 陆卿音本能地想说自己擦，可陆礼开了口，“昨天，司铭和司景山都没有参加这个晚宴。” 陆卿音顿了下，她好像没有在意这件事。 陆礼把纸巾叠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继续说：“据说，司京衍为了进入司氏集团，让司景山父子俩受挫，现在的司氏是司老爷子亲自自掌权，所以，姐姐觉得，那爆炸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你是说，是司景山和司铭蓄意谋害？”陆卿音微微张唇。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司景山和司铭应当是恨毒了司京衍，之前在司家老宅的时候，她偶然见听到的那些话，并不是假的，他们就是想除掉司京衍而后快。 可是，他们怎么会亲自动手？这不是引火上身么？ 司老爷子年纪大了，现在最是看重亲情的时候，一旦被发现，他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我没有这么说，一切只是猜测，不是吗？”陆礼说，“他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可这也恰恰反向证明了，他们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卿音问：“那高家呢？他们给司京衍下药，让他意识不清……” 陆礼，“高家早就想和司家联姻，只是司京衍一直不肯松口，这一次，十有八九是被利用了。” 这话不无道理，高家想要的只是和司京衍，并非想把他置于死地。 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可司景山和司铭都不在现场，是怎么布置好这一切的？” “姐姐，你忘了，宴会上有王志。” 是了，王志是司景山的人。 这样的商业晚宴，王志混在其中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陆卿音呼吸有些不顺畅了，因为她越想，越后怕，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局，就等司京衍往里面跳。? 而且，他们还成功了…… 第两百七十章 必须去 “所以，只要有王志在，司景山父子就永远有多一层的保障，他就是个替死鬼。就算最后东窗事发了，他们也可以将脏水全部泼到王志的身上。” 陆卿音沉默了。 司景山向来狡猾，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引到自己身上。 他们这是提前找好了替死鬼呢。 这样一来，就算是查出了司京衍的死跟司景山父子有关系，也无法拿他们怎么样。 陆卿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可她无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司京衍死去。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她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问。 陆礼无比淡然地看着她：“姐姐，司京衍的死不是你造成的，有心理负担的不应该是你。” “只要确认了司京衍死亡，司家就会彻底落入司景山父子的手里，到时候，他们掌握着这个江城的商业命脉， “可司京衍要是没死呢？” 陆礼的瞳孔缩了一下。 想说什么的时候，陆卿音却坚定道：“只要没找到司京衍的尸体，我就不相信他死了。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轻易就死了？而且，就算是为了司家，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司家和司氏集团落入司景山父子之手。” “司家那边应该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如果司景山真的死了，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陆礼平缓发声音打破她的幻想，“司家那边有司老爷子守着，他们自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轻举妄动。可一旦司京衍确认死亡，葬礼一过，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人便会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司老爷子现在上了年纪，挺着一个年迈的身板，哪里还镇得住他们？” 陆卿音抬头，眼底是一片清明，“那我就替他守着。” “守着司家，守着司氏集团。” “姐姐……” 陆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倔强的女人，“你拿什么守？” 陆卿音依然道：“我不知道。但我会竭尽我的一切，替他守着，等他回来。” “姐姐，他回不来了。在那样一个威力十足的爆炸源中心，他早就尸骨无存了。” “陆礼！”陆卿音拔高声音，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你别再说了。” 陆礼顿了一下。 陆卿音握着他的手臂，轻轻摇头，嗓音颤抖，“别再说了……行吗？” 陆礼的眼神极其阴郁而又复杂，盯着陆卿音，“你确定，要帮他守住这一切？如果他回不来了呢？司家那样的顶级豪门世家，一旦掺和进去，就再也脱不了身了，姐姐，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那为什么，又要在和司铭解除婚约以后，和司京衍扯上关系。”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问很久了。 明明在他的眼里，陆卿音是那样理智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 陆卿音恍惚片刻，只这样回答道。 她真的不知道。 一开始，她确实只是想利用司京衍报复司铭，可后来，他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她总告诉自己不应该放在心上，要清醒。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总是想起他，视线不断追随着他，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在和他相处的每一份每一秒的时间里，渐渐养成的习惯。 无法自拔。 他说，他走了那么多步，这最后一步，陆卿音觉得自己应该走下去。 陆礼盯着她，“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不。他值得。”陆卿音目光坚定不已，“他比任何人都值得。” 她想把这一步走完。 不管他……是死是活。 陆礼的手垂落到床边，像是终于认命了一般。 “那你就去吧，姐姐，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养好自己的身体？” 陆礼说。 陆卿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我不能垮下，我得养好身体。” 陆礼淡淡的笑了笑，只是这笑，透着几分酸涩之意。 因为陆卿音愿意振作起来，却是为了其他的男人，这让他心里并不好受，可也只能看着，无法阻拦。 ……只要姐姐好好的，就可以了吧？ 随后，陆卿音又问，“对了陆礼，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印象中，陆礼并没有和司家有多少接触呀。 为什么会对司家的事情知道得这么透彻，像是将里面的所有人都摸了个明白。 闻言，陆礼的脸上划过一抹异样，但很快被他遮掩过去，解释道：“之前，调查爵色内场的事情的时候，也查了一下司家的内部结构，所以比较清楚。” 陆卿音一门心思都是关于司京衍的事情，自然没注意到陆礼的异常。 只不过，陆礼这话突然提醒了她！ “爵色内场？” “嗯，是。” 陆卿音的眼睛亮了亮，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惊喜道：“对啊，既然我没办法指正司景山和司京衍的司有关系，我可以从爵色内场的事情入手啊，司景山不是这个场子的幕后主使吗？这个场子是绝对违法的，因此司景山也十分谨慎，只要我们拿到证据，司景山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陆礼皱眉，“这太危险了，你清楚司景山是多狡猾的一个人，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你觉得他会没有任何防备吗？姐姐，这件事我不同意。” “我必须去。”陆卿音执拗道。 “而且，我摸清了那里的出口，不会有事的。” “……” 陆礼还想说什么，陆卿音却直接打断，“陆礼，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爵色内场的事情，我本来就是要拆穿的。”这件事陆续民也参与了，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陆续民把陆氏集团置于危险之地。 所以，这件事她一定要去做。 证据，也必须拿到。 她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清醒。 陆礼久久地看着她，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放在身侧的拳头，却越攥越紧。 微微凸起的青筋，预示着他此刻翻涌却克制的情绪。 陆卿音想明白了一口，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 天光大亮。 第两百七十一章 尸骨无存 之后的两天，陆卿音一直在陆家养身体。 他知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所以只有养好了身体，才能替司景山守着一切。 同时，她也时刻关注着司家的事情，司家那边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司景山估计是还没确定司京衍的死亡，亦或者是老爷子在司家镇场子，所以也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陆卿音在等，她联系了之前的严严，下一次的爵色内场开启的时间是在周二的晚上。 也就是两天以后。 所以她也暂时没有打草惊蛇。 不过她也没闲着。 陆卿音收到消息，酒店现场那边已经被全面封锁起来了，但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饶是司家有心想封锁住消息，也不能完完全全压住消息。 外界的人都知道酒店保爆炸引起了恐慌，还死了不少豪门贵族的人。 他们不知道是司京衍，但圈子里却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司家之后会怎么样…… 甚至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倒戈司景山了。 这正是中了司景山的下怀。 不过，只要司京衍死亡的消息没有公布，葬礼没有举行，那就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还有时间，拿到司景山的证据，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威胁到他，就算拿捏不到命脉，他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她却总觉得，司京衍没有死。 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好，又那么厉害。 陆卿音眺望着远方，不自觉哑然失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其他。 这是，身上披上了一件绒绒的外套，连带着一股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陆卿音回神，转头看过去，是陆礼那张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脸庞，他柔声提醒，“姐姐，小心着凉。” “谢谢你，陆礼。” 陆卿音拢了拢外套。 然后说，“我准备后天就去。” 去哪里自然不用多说。 陆礼的眸色闪烁了一下，只说：“好，我陪你去。” “不。两个人一起风险太大了，也扎眼，我自己去。” 陆礼眉间皱得紧紧的，“不行，我必须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陆卿音不想他跟着自己涉身险地，说：“这样，陆礼，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着司家，可以吗？” “我会的，但我也要也你一起去。”这一次，轮到陆礼变得格外执拗。 陆卿音知道，他实在担心自己。 现在争论，估计他也不会听，只能失笑道：“陆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小跟屁虫一样。” “可是姐姐，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陆礼幽幽地说。 这话，莫名有些，别有深意。 陆卿音喉咙哽了哽，垂下眼睫，“怎么会有人一成不变的呢？” 陆礼低眸看着她，瞳孔里是无尽的缱绻，忽然道：“是啊，不会有人是一成不变这。” 包括他自己。 陆卿音点了点头，没察觉他话语里隐藏的其他意思。 日头渐渐暗了下来，风卷起她的发梢，飞扬在空中，一股冷意袭来。 才恍然惊觉，真的要入冬了。 陆卿音想，如果一个人死在寒冷的冬天，一定很难过。 明明再熬一熬，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嗯，再……熬一熬吧。 思索时，陆卿音忽然猛地转过头去，双眸睁大，飞快地寻找着什么。 可回过头去，除了晃动的树枝，越发浓稠的夜色，空空如也。 ……是幻觉吗？ “姐姐，你在看什么？”陆礼在旁边问道。 “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在暗处看着我。”陆卿音说出来时，并不是觉得害怕，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期待的是，那个人是司京衍。 陆礼看了一眼后面，默了默，“姐姐，你看错了，别想那么多。” “……也是。”陆卿音回过头来。 应该是看错了。 司京衍做事向来敞亮，对她更是如此，怎么会躲在暗处窥伺她呢？ 陆卿音没在多想，不过，她说：“我想出去透透气。” 这两天养伤窝在这陆家宅子里，早就闷得不行了，陆礼没有拒绝，只说陪她，陆卿音弯了弯唇角，回房间去换了件衣服。 而陆礼仍旧站在原地，望着方才陆卿音看着的方向，阴郁的面孔里带着审视。 良久，那边没有一丝动静，他收回眸子，拨通了一个电话。 夜色笼罩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大半个身体都隐在夜色当中，只有陆家那通明的灯火点亮着他的一片衣角。 “嗯，查一下，别遗漏任何细节。” “我怀疑他没死。” 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幽幽传开，又消散在风中。 …… 陆卿音换完衣服下来，却“恰好”碰到了沈然。 与其说是恰好，不如说是沈然早就在这儿等着她了，陆卿音懒得搭理，越过她就要往外走。 沈然蓄谋已久，又怎么会轻易让她就这么离开了，直接伸出手拦住。 陆卿音挑眉。 沈然绕到陆卿音的面前，冷嘲热讽道：“音音，这是要出去呢？” “怎么。”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瞧你这么提防我做什么。” 陆卿音淡淡，“所以，关心完了么？” 沈然瞧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庞，说：“音音，我真是心疼你啊，瞧你刚攀上司京衍，他就死了，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沈然，你看起来似乎很闲？胎养得怎么样了？”陆卿音的视线挪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意味深长。 沈然缩了一下，怀疑陆卿音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卿音耸耸肩。 然后道，“你还有事？让开。” 沈然最看不惯陆卿音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忍不住骂道，“陆卿音，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装的，司京衍现在都死了，你还在狂什么？说白了你就是个克夫的，谁跟你在一起都要遭罪！” “陆卿音，这一次是我赢了。我呢劝你以后跟我说话注意点，我可是司家未来的少奶奶，而你呢，守着司京衍那具尸体，还想跟我争什么？哦对了，差点忘了，司京衍怕是已经尸骨无存……” 第两百七十二章 你在怀疑什么 沈然得意洋洋的话还没说完，喉咙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面若寒霜的陆卿音，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一点儿力道都没收着，眼睛里迸发着浓烈的怒意，厉色骇人。 “陆卿……” “沈然，如果你今天是来跟我耀武扬威的，我懒得跟你计较。” 陆卿音幽冷的嗓音响起，“只可惜，你偏偏要提到司京衍。” “你想……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沈然就是被卡住了喉咙，还死性不改地要犯贱，“我肚子里可是有司家的骨肉，你敢……动我！” “怎么，是打量着司京衍这会儿不在，轮到你那个连硬都硬不起来的废物未婚夫上位了？那我今天就把话放了，不管是谁让你来的，回去告诉你后头的人，不管司京衍在不在，他都不是其他人可以染指诋毁的。” 陆卿音凑近一步，贴在她的耳边，说出的话语如蟒蛇缠绕般的窒息，“差点忘了，你肚子里这个货，是不是司家的还未可知呢，你的把柄可不止这一条，夹好你的尾巴，别在我面前乱舞，知道么？” 说完，她猛地松手，沈然脑子里懵了一瞬，整个人直接滑落到地上。 陆卿音怎么会知道……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无比。 陆卿音抽出纸巾来擦拭手指。 这动作，沈然看在眼里，瞳孔骤然缩小。 因为她发现，竟然和司京衍竟然一模一样！ 陆卿音瞥过来那抹看垃圾一般的眼神，也让沈然心颤。 就好像，司京衍还或者一样……！！！ 陆卿音随手将纸巾扔到她身上，留下最后一句，“还有，司京衍的尸体一天没找到，就代表他还活着，你们啊，先别急着冒头，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呢，不是？” 这话，她不是对沈然说的，而是对司景山说的。 就沈然这脑子，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一发生点什么事儿就急冲冲过来显眼了。 不过想想也是，司景山要是故意让沈然来试探她，沈然也不敢拒绝。 沈然空洞地看着陆卿音的背影，良久，所以愕然和恐惧的情绪都化为无尽的怒意！ 一定是陆礼说的，他们两个这么熟悉，一定狼狈为奸！ 为什么，那宴会上的爆炸不把他们炸死！ 可他们现在手里有她的把柄，沈然心慌不已，这是一颗随时都会炸开的定时炸弹，一旦被司家的人知道这件事，别说想当司太太了，她怕是永无葬身之地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为什么，陆卿音现在没了司京衍这个靠山，他还能这么嚣张！ 明明她赢了，她可以狠狠把这个贱人踩在脚下！ 不行……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陆续民。 陆卿音下了楼，陆礼就等在外头，初冬的夜风吹着，还是挺出寒冷的。 陆卿音见状问：“怎么不去里面等，一直在外面，不冷么？” “正好接了个电话，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就没进去。”陆礼回答，转了话捎，“姐姐，你怎么去那么久。” “哦，被狗咬了。” 陆家并没有养狗，陆礼反应也快，“今天沈然又回来了。” 陆卿音笑笑，陆礼就懂了。 紧张地问：“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能把我怎么样？你忘了，我们手里可是有她的把柄。” “那就好。” 沈然这个人就是又嚣张又愚蠢。 没一点脑子，还总喜欢仗着自己那点事儿耀武扬威。 陆卿音说，“不过，她今天应该是被指使来的。” 陆礼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陆卿音，“什么意思？” “事情过去两天了，司京衍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他们肯定也急，毕竟找不到尸体就不能确认死亡，他们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让沈然故意来激我，目的是要试探我，怕我窝藏了司京衍。” “不过，他们试探的估计不止是我一个人。”陆卿音门儿清。 不然沈然这个节骨眼出来当显眼包做什么？ 陆礼沉吟半晌，“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陆卿音笑了，“哪里就这么严重了。而且陆礼，你一个小屁孩还保护我，怎么，难不成你私底下养了一些保镖啊？” 陆礼没有否认，只说，“很重要。你的安危，就是最重要的。” “……” 陆卿音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抿了下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许陆礼是真的长大了吧，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看起来，能够独当一面，也并不需要她的照顾了，以后，可不能再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几次，陆卿音都觉得，现在的陆礼，好像不是真正的陆礼，自从司京衍出事以后，他露出过那样的一面，陆卿音就觉得奇怪。 “姐姐，在想什么？” 柔和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陆卿音摇头，“没什么。” 上了车，陆礼问，“姐姐想去哪里？” “去……水韵公馆。” 话音落下，陆礼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陆卿音扭头，“怎么了，陆礼？” “去那里做什么。”陆礼的语气听不出什么，但不太对劲。 陆卿音，“我想……去看看。” 陆礼深吸一口气，“去看司京衍在不在那里？” 陆卿音愣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看向陆礼，“你怎么知道那是司京衍的地方……” “我还知道，那处房产，现在在你的名下。”陆礼平淡地说。 陆卿音有些惊讶，为什么陆礼会知道这些？而且，他是怎么知道的……细想下去，莫名有些后怕感。 不过陆礼很快解释道，“上一次，凌晨，我就是在这附近把你接回陆家的。房产的是事情，是你上次在我车上和中介发信息，我无意间瞥见了而已，姐姐，你在怀疑什么？” “原来是这样。”陆卿音缓慢地点点头，看来是她多虑了，“那开车吧，我只是想回那里看看。” 陆礼抿紧嘴唇，压抑着眼底的冷色，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第两百七十三章 回去了 夜深露重，水韵公馆。 陆卿音下了车以后，仰头望着这栋熟悉的别墅。 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踏入过这里了。 如今站在这面前，早已经物是人非，她的脸上也不免多了几分怅然若失的神色。 “陆礼，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陆礼如一棵挺拔的松柏一般站在她的身后，盯着她的后脑勺，“姐姐，你身体还没完全好，不适合一个人住在这里。” 陆卿音说：“我的身体好没好我自己清楚。陆礼，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不……” 陆礼放心不下，刚要开口，就听见里头出来一个人。 是个中年妇女，在门口试探地喊道：“陆小姐？” 陆卿音走近几步仔细一看，发现是之前一直在水韵公馆的李阿姨。 “李阿姨，你还在这里？” 李阿姨不假思索，“当然啊，我就是这里的佣人，先生每周都定时支付我工资的，我不在这还能在哪？而且我还有照顾汉斯呢，倒是陆小姐，这段时间怎么也不见你回来？先生也是……” 看起来李阿姨并不知道司京衍已经出事了，也是，这种事情在豪门圈子里是传开了，可大家也都不敢乱说的。 就是新闻上报道，在警方没查清楚之前，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当时的惨状。 “噢，我前段时间家里有些事。” 陆卿音没解释太多。 这李阿姨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在这种家里当佣人，自然是知道有些事主人不想说，就不应当在继续问的道理，于是说：“那您怎么不进来？现在天气凉了，陆小姐，进屋暖暖吧，汉斯也想您得紧呢！” 说着，别墅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兴奋的狗叫，听不真切，但可以断定就是汉斯。 陆卿音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对陆礼说：“陆礼，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还有李阿姨在呢。” 陆礼神色复杂地看看那佣人，又看看陆卿音。 最终，像是叹息了一口，“姐姐，你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好。” 陆礼看着陆卿音缓步进去的瘦削背影，隔在镂空雕花的铁艺门后。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吩咐人在这周围守着。 这才离开。 陆卿音和佣人一同进去，想起她刚才说的话，问：“对了李阿姨，你说司京衍每周都会定时支付你工资？是每周几呢？” “噢，每周一！大概……对，就是明天！”李阿姨说。 陆卿音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所以，明天，司京衍就会给佣人支付工资。 如果佣人收到了工资的话，他就说明，司京衍没有死？ 虽然这样判断有些草率，可也不无道理，而且……她需要这么一个心理安慰。 过了玄关，一如既往地被汉斯扑了个满怀，她惆怅的心情消散也不少，蹲下身给汉斯顺了顺狗毛，“汉斯，想我啦。” 汉斯兴奋地叫了几声，然后又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随后他趴在玄关的门口，像失了精气神儿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外边，陆卿音愣愣地看着，佣人走过来解释道：“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汉斯每天都在这儿等先生，可惜……” 她看了眼陆卿音，试探道：“陆小姐，您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 陆卿音心口一痛。 她现在倒是想和司京衍吵架，可都无法。 “嗯，算是吧。”她低低地说。 佣人叹了口气，“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嘛，吵架是很正常的，就是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嘛，汉斯这段时间饭都没吃多少，它从前是最粘人的，我最近看着它一点儿精气神也没有，到底我也喂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在的，看着也是心疼呀……” 陆卿音心底划过酸意，“嗯，他……很快就会回来了的。” 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再说给佣人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那就好。”佣人点点头，“陆小姐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做。” 陆卿音摇头，“不用了，我吃过了，做点汉斯吃的，我喂它吧。” “哎好。” 陆卿音去抱汉斯，温柔的顺着它的毛发，“没事的，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喂完红汉斯，陆卿音上了楼，看着同之前别无二样的陈设，只留下和回忆，她想来这里，就是想离司京衍更近一些，纵使是残留着几分他的气息，也让她格外心安。 入夜，陆卿音被雷声给震醒。 她喘着气打开了床头的开关，额头上是一些细密的冷汗。 又做了那个被困在雪山的，令人恐惧而窒息的梦。 她想，处理完这些事，她得再去找文医生做一下心理咨询，不然，她怕自己挨不过这个冬天。 睡意全无。 口渴得紧。 陆卿音翻身下床，去楼下倒水。 中岛台边上的微弱发光线亮着。 陆卿音忽然想起，之前在这里碰见过司京衍梦游的场景。 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他当时的模样，确实是可爱。 可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可爱，忍不住想让人捏捏他的脸，而当时，她只顾着抽身，并没有想那么多。 如今回忆起来，陆卿音环顾四周，这偌大的别墅里，都是她和司京衍在一起过的画面，从脑海中恍然而过，只留下一地的落寞。 陆卿音叹了口气。 为什么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想起从前的种种好呢？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上了楼，却发现汉斯睡在楼梯拐角的地方。 她疑惑万分，明明晚上汉斯是在自己的窝里睡的呀。 现在夜里寒冷，陆卿音准备把它抱回去，没成想，刚有个动作就把它给惊醒了。 “汪……汪汪……” 汉斯的声音不似平常那般雀跃，反而多了几分婉转的凄切声调。 陆卿音想，司京衍养了汉斯这么久，如今他出事了，动物也是有感觉的吧，或许，比人的感觉更加敏锐…… “乖，回去水睡觉好吗？”陆卿音哄着。 它却不肯，又叫了两声，挣脱开她的怀抱，往楼上跑去。 第两百七十四章 敷衍 陆卿音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了，生怕它出什么事儿。 结果，一路跟着汉斯，就上了顶楼…… 站在那扇门前，陆卿音怔愣片刻，低低道：“汉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似乎汉斯总是带她来这里，想让她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么久了，陆卿音说不好奇是假的，但这里一直是司京衍的禁地，她进去似乎并不合适。 “汪汪！”汉斯冲着那扇工艺极其优雅华美的门吼了两声，陆卿音内心浮现出几分欲动，里面有秘密？还是什么…… 汉斯跳上台阶，陆卿音在昏暗的光线下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迈开步子，踏了上去。 或许，她还是想更了解司京衍一些。 他现在生死未卜，陆卿音想，尽管里面有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也认了。 上了顶层，推开门，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她按亮了灯光，一时间的明亮让她的眼睛难以适应，抬起手遮了遮光。 片刻，放下来以后，她才看见，这里是一个普通且温馨的房间。 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而且……是个女人住过的。 这里各种摆放的物件，都是偏暖色系的，粉白居多，也有几样比较突兀的灰黑色，她的脚步踏进这里木质的地板，踩在上面，有轻微的细响。 衣柜里，有一套情侣衣。 床头柜上，有一枚戒指，情侣款，陆卿音在司京衍的手上见过。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没有再佩戴了。 还有一些玩偶，抽屉下方，有几封信，陆卿音捏着那纸张，想了想，没有打开。 信是极其私密的东西，而这里的一切，都预示着，这是司京衍和一个女人所住的地方。 她也曾经住过水韵公馆。 陆卿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感觉，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可是，谁没有一段过去呢？她和司铭不也是么…… 又怎么能去要求司京衍为他守身如玉，只是，眼前的一切，都让她的酸涩不已，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司京衍，没有办法以一种泼 这里看起来经常有佣人打扫过，所以李阿姨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上顶楼。 这就是司京衍的秘密。 他和另一个女人的过往。 陆卿音呼吸清浅。 忍不住猜想，这就是司景山他们口中的，三年前那个女人吗？ 她不知道，现在也无从得知，这里也并没有他们的合照等物品。 对……好像有一幅画。 陆卿音转头，看向角落那处被一块白布遮盖住的画架，陆卿音走过去，越靠近，她就觉得有一股魔力在无端吸引着她。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只是那画一直被白布给蒙着，她走过去，之间触碰到那柔软的白布上，顿了一下，不超查到为什么，她有些心慌。 掀开的时候，里面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画。 雪山…… 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山，空旷而辽远，像是看不到边际。 只有零星裸露出来的，犹如刀削般的山崖棱角，锋利得像是能划破人的喉咙。 稀薄，苍白，无尽，凛冽的风呼啸而过，白得有层次，又格外压抑。 再往近了看，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处山脚，周围是被白色的血覆盖的丛林，两道人影倚靠在旁，依偎在一起，温馨得像是和周边冰冷而囿困的雪景截然不同。 画里的雪山是凌厉而尖锐的，可那两个人影，却如此柔和，是这幅画，最割裂的地方。 陆卿音看愣了。 为什么，这幅画是雪山？ 跟她梦里的一样……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陆卿音彻底懵圈了。 与此同时，头也越来越痛，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汉斯围在她的腿边一圈一圈地转着。 陆卿音受不了疼痛，脑袋像是要炸开来一般，只能先回去休息。 翌日醒来的时候，没睡几个小时，休息不好。 思绪还沉浸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里，可她真的想不到，这幅画跟她的梦境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这画是在司京衍……前女友的房间里找到的？ 而现在确实也无从得知了。 “呼……” 吐出一口气来，陆卿音翻身起床，下楼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没想到，是高婕打来的，竟然主动约她见面。 “陆小姐，我有关于那天晚宴上的事情跟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跟我见一面？跟跟京衍哥的死有关系。” 说到跟司京衍的死有关系。 陆卿音的神色变了变，应下，“好。” 两人约了时间和地点，下午两点，在城南那家咖啡厅里，陆卿音得去，不管是不是圈套，她都得去一趟。 不能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信息。 下了楼，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饭，陆卿音坐下以后，翻阅关于那天晚宴爆炸的信息。 警方那边有了消息，说是意外爆炸，是消防栓那边除了问题，已经有家属认领了所有的尸体，她略略皱眉。 意外？所有？ 这几个词惊讶到他了。 那司京衍的…… 尸体找到了？！ 陆卿音张了张嘴唇，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紧接着，她收到了陆礼的消息：【司家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了司京衍的尸体。】 陆卿音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手机…… 找到司京衍的尸体，意味着确认死亡…… 她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陆卿音想回什么，却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 司京衍……真的死了？ 陆卿音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哐啷。 手机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不轻的动静。 佣人急忙过来关切道：“陆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陆卿音整个人木木的。 佣人看着她，欲言又止，这个时候，她的手机也响了一声，佣人掏出来看，惊喜道：“陆小姐，您昨天不是问我工资的事情吗，今天先生果然照例把钱打到我的卡上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什么? 耳鸣，失声。 一阵轰隆划过脑海。 陆卿音后知后觉。 转过头，木木地看向佣人，“你说，什么？” “我说，先生把工资打到我的卡上了，他果然还记得这事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佣人自言自语道。 眼前一片灰蒙的逐渐有了明亮的色彩，一点一点渲染开来。 陆卿音呼吸一凝，站起来，拿过佣人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由司京衍的私人卡转过来的。 所以……司京衍没死？ 那司家找到的尸体又是谁的？ 诸多疑惑萦绕在心头。 佣人被她这一番动作给整懵了，“陆小姐，您怎么了？从刚才您的模样就很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陆卿音意识到自己失态，后退两步，说，“你给司京衍打个电话试试。” 佣人点点头，不出所料，电话并没有人接。 陆卿音抿紧嘴唇。 不行，她现在必须去司家老宅一趟。 亲眼看看那具所谓的司京衍的尸体，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一切都太矛盾了。 出了水韵公馆，陆卿音便打车去了司家老宅。 l路上的时候，她接到了陆礼的电话，“姐姐在哪里，我去接你。” 陆卿音沉默。 陆礼何其聪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姐姐要去司家？” “嗯。”陆卿音沉重道。 她不相信，他们就这么找到了司京衍的尸体。 陆礼在电话那头平缓地说：“姐姐，就算你去司家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也要去！”陆卿音拔高嗓音，双眸透着几分赤红。 “司家所有人都知道，找到司京衍的尸体，举行葬礼意味着什么，现在最按捺不住的就是司景山父子，他们要是随随便便找个尸体来当做是司京衍的，谁又知道呢！” 陆礼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就算如此，你不应该掺和进去。” 司家是个深水窝，他们都清楚。 “从喜欢上司京衍那一刻，我早就脱不了身了，没有别的选择。”陆卿音攥紧安全带，“我必须为他守住这一切。” “姐姐……”陆礼望着远处，脸上千愁万绪，欲言又止。 可陆卿音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直接道：“陆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司景山父子不怀好意，我不想这一切就这样落他们的手里了。” 彼时，车子已经抵达了司家老宅，陆卿音匆匆结束了通话。 付完车费以后，她下了车。 刚才一路上，陆卿音都提心吊胆的，脑子不断飞速旋转着，行至司家老宅的大门口，这里的保镖似乎变多了，守卫森严。 往里窥探几分，也不似往日那般热闹，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正要进去，外头的保镖拦住她：“不好意思，现在司家全面封闭，暂时不接待任何客人，这位小姐请回吧。” 陆卿音下意识皱了下眉，他全面封闭，不接待任何客人？ 心口钝痛，她保持理智说：“你帮我跟司老爷子说一声，就说，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可这保镖铁面无私，“抱歉，老先生最近身体不好，不便打扰。” 陆卿音看着这保镖，猜测他应该是司景山的人，所以不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她进去的。 就在她抿紧嘴唇，正在思索怎么办的时候。 司家老宅的管家老杨忽然走过来说：“陆小姐，您怎么来了？” 陆卿音眼睛亮了亮，宛如看到了救星，“杨管家，可以让他们放我进去吗，我想……去看望一下司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陆小姐不是外人，让他进来吧。”老杨对门口的保镖说。 保镖应下，侧身让陆卿音进去了。 陆卿音心急如焚往里走，但碍于老杨在，也不好太过于失态。 不过，老杨似乎看穿了她，“陆小姐应该不是来找老先生的吧？” “……嗯。”陆卿音表明来意，“我听说，司家找到了司京衍的尸体了？” 老杨顿了下，“是景山先生找到的。已经让人安排人把京衍先生的尸体入了棺，在祠堂那边，算算时间应该快结束了。” 陆卿音一颗心提了起来，“司爷爷看过了吗？那尸体……” 司老爷子应该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 老杨摇了摇头，“自从知道京衍先生出事以后，老先生发身体就越发不行了，这几天家族和集团的事务都是景山先生在处理，景山先生带回尸体以后，怕老先生承受不住，便一直没让人给他看。” 司老爷子没看过司京衍的尸体。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我可以去看看吗？” 老杨看向她一脸真诚而担忧的神色。 司家的人都是知道司京衍和陆卿音之间的关系的，只是现在司家是司景山做主，他贸然带去恐怕会隐忍不快。 “我就去看一眼，看他最后一眼就好……”陆卿音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老杨看着实在于心不忍，“陆小姐，您随我来。” 陆卿音跟在老杨的身后去了司家的祠堂，这会儿，似乎是在举行什么入棺仪式。 司家大部分的人都在那，司景山和柳柔看起来在主持大局。 冷气侵袭，陆卿音看着那口棺材，浑身泛寒，明知道有可能不是司京衍，可她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 “陆小姐，您现在先别……” 老杨的话还没说完，陆卿音已经迈开步子朝那边走去。 越走越快，头顶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雷声。 天气忽而转阴，不多时就变得灰蒙蒙的，丝丝小雨落到地面上，越来越大…… 似乎和陆卿音此时的脚步相呼应一般，最后几乎是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把整个占地面积极大的老宅笼罩在雨幕中。 浸湿，浸透，阴暗无比。 陆卿音义无反顾地穿过人群，还是没赶上棺材合上的前一秒看见里面的人。 她的闯入，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化莫测，窃窃私语。 彼时，一道厉喝声骤然响起：“陆卿音，你来做什么？谁让她进来的，赶紧给我把她赶出去！” 第两百七十六章 扶起来 ——轰隆。 雷声滚过，盖住了司景山的声音。 陆卿音的身后，是瓢泼大雨，不过几步路的时间。 她的裤腿洇湿了一些，跨过门槛，踩进来。 “出去！”司景山呵斥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门口那些人呢？！” 陆卿音清冷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起伏，却隐约透着无端的气场，似笑非笑，“司景山，你慌什么？” 司景山脸色铁青，“司家不是你这种没名没分的女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柳柔也道：“就是啊，你这个丧门星还敢出现，要不是你，京衍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幸好我们家司铭没有娶你，不然指不定还要触上什么霉头呢！” “都少说两句，既然京衍的尸身已经找到了，就让他安心地去吧。”司家的老大司正康打圆场道，“陆小姐到底跟京衍有过一段，而且又深受老爷子喜欢，想来送京衍最后一程也很正常，景山，要不就别把她赶出去了吧。” 司正康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又不参与这些豪门内斗，对掌权也不感兴趣。 如今说这话，也只是以一个大哥的口吻来说的。 可现下司老爷子身体欠佳，卧病在床，司京衍又出了这种事情，司家上下人心惶惶的，总要有人站出来。 司正康一开口，司景山的脸色就变得诡异非常，看向大房的眼神也审视而警惕。 范文秀见状赶紧把自己丈夫拉到后头来，说：“行了你少说两句。景山，现在家里事情这么多，这陆小姐毕竟不是司家人，确实不适合在司家的祠堂为京衍送行。” 谁看不出来，司景山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掌权，包括司家和集团，他要在这个躁乱的节骨眼上，全部吞入腹中，而老爷子和司京衍不在，他确实是有这个实力的！若不是自己丈夫只顾着看重兄弟情义不争不抢，她范文秀可不愿意咽下这口气。 可惜，没办法。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司家重新洗牌，他们斗不过司景山的。 “文秀，你……”司正康顿了下。 范文秀揪他腰背上的肉，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司景山的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柳柔更加得意起来，毕竟她早就想把大房一家子踩在脚下了！ “来人，把陆小姐请出去吧！” 人心所向，已成定局，司景山自然没有方才那副疾言厉色的模样。 陆卿音孑然一身地看着司景山，后背挺得很直。 面前是司家一大家子的人，她娇小柔弱的身躯仿佛在这个时候能够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司景山，这具尸身是你带回来的，你说他是司京衍就是司京衍？这么急着把这事儿了解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司景山瞪着她。 “既然觉得我胡说八道，那就开棺让大家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司京衍。”陆卿音锐利的目光异议逡巡过周围的司家人，“我想，在场的，除了司景山，你们都没看过里面尸体的真面目吧？” 司家的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他们确实都没有看过棺材里面的人的真面目。 当初司景山让人带回来司京衍尸体的时候，通体都盖了一层白布，当时司景山表现得痛苦万分，还让人拿来了在现场找到的司京衍的物品，一部手机和一块腕表。 通过这两样，认出来，确实是司京衍平日里佩戴的所有物。 司景山当时说尸体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了，所以让大家不要看了，众人虽有好奇，却也不敢有异议。 见大家没有出声，司景山的脸色更差了。 陆卿音拔高嗓音说：“既然如此，那就开棺，让大家看看里面的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司京衍的！” 司景山这么藏着掖着，又急于把她赶走，肯定有鬼！ 柳柔眼珠子转了转，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没名没分的，连司家人都算不上，还敢在这里指手画脚，感觉给我滚出去！” 彼时，听命于司景山的保镖赶到，司景山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扣住陆卿音的两条手臂就往外拖拽。 陆卿音挣扎地吼道：“司景山，你随随便便找个人的尸体就来冒充蒙骗所有人，你就算最后拿到一切，也没有人会服你！里面的尸体不是司京衍的，司京衍没死，他一定还没死！”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司景山。 他疾步冲上来，也不管偌大的欲滴砸在身上，抓着她的头发，脸庞被电闪雷鸣映照着，宛如恶鬼一般恐怖狰狞，压低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你要是再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让你下去陪他！” 头发扯着头皮，钻心一般的疼痛。 陆卿音却毫不畏惧地对上司景山的眼睛，笑了起来，“那你就试试。” “贱人！”司景山猛地把人拽到地面上，“你真以为我不敢！” 大雨哗哗。 雷声滚过一遭又一遭。 雨幕中，像是有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烧。 怎么也浇不灭。 陆卿音的骨头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冰凉彻骨，疼痛难忍。 可她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倔强地听着身板。 她倒要看看，司景山会做到什么地步！ 司景山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精明的眼神里闪过浓烈的怒意，宛如一只巨蟒，下一秒就能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了。 抬起腿的一瞬间，一道虚弱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住手！” 陆卿音伏在地上喘着气，透过朦胧的雨帘，看见司老爷子有些佝偻的身躯，撑着伞被老杨扶着往这边走来。 “景山，你想做什么？”他走近了几分，厉声质问道。 陆卿音看见司老爷子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越发苍老了，也更瘦了，看得出来司京衍的噩耗对他的打击非常之大。 看到司老爷子，司景山的那股火瞬间偃旗息鼓，扯了了嘴唇，“爸，您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起来了？” “我不来，都不知道你要对音音做什么！” 司老爷子艰难地咳嗽两声，让人把陆卿音给扶起来。 第两百七十七章 真的死了? 陆卿音被佣人颤颤巍巍地扶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司爷爷。” 她劫后余生地吐出一口气来。 其实以刚才司景山癫狂的状态，保不齐真的就会失手打死她…… 就算她死在司家人面前，也没有人会为她发声。 他们只会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因为现在司家是司景山说了算，多管闲事惹火上身是最愚蠢的举动。 幸好司老爷子赶到了，才不至于让她被司景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磨致死。 她并不在乎自己被折磨，只是，还没有弄清楚司京衍到底死没死，没有为他讨回公道，守住一切…… “爸，我正在处理京衍的后事，陆小姐不是司家人，突然闯入打乱计划，我自然是要让人把她赶出去的。”司景山不痛不痒地解释道。 陆卿音冷笑，他怕是忘了自己刚才对她起了杀意时那副扭曲的模样吧？ 司老爷子严肃道：“音音怎么不算司家的人？且不论她和京衍的关系，我这个老头子早就把她当成亲人看看待了，她怎么不能参加京衍的后事！” 这一番话，可谓是狠狠地打了司景山的脸。 他满头黑线道：“爸，您身体不好，现在外头凉，又下雨了，这些事不用您操心，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还没死，难不成，我自己儿子的后事都过问不得了吗？”司老爷子勃然大怒，杵了杵手里的拐杖。 “……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景山颔首，咬了咬牙道。 司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对陆卿音缓了语气道：“音音，爷爷知道你记挂着京衍，你是个好孩子，想看京衍最后一面的心我理解……” “谢谢司爷爷。”陆卿音眼眶红了。 司老爷子对她永远都是这么包容，即使知道她和司京衍一开始不清不楚的关系以后，也并没有归罪于她，反而对她同从前一样，甚至真的想让她和司京衍成婚。 随后，司老爷子吩咐人开棺。 结果却无一人敢动。 司老爷子皱起眉头，“怎么回事，现在我说的话也不好使了么？咳咳咳……” 他说着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陆卿音看得心疼。 司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的，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 可如今为了她，却还是撑着这副老残的身躯来给她撑腰…… 这会儿司家的人都面面相觑，佣人和保镖脸色也是奇奇怪怪的，看了看司景山没有发话，也就没有任何动作。 场面一度安静得十分诡异。 “爸。”司景山缓缓开口，俨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样，面对司老爷子也没有从前那般惧怕敬畏了，“京衍的尸体已经入了棺，这仪式也快结束了，再打开不吉利。” 陆卿音呼吸一凝，没想到司景山竟然会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搪塞。 她冷然道：“是不吉利，还是你不敢？” 司景山眉眼阴沉，“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陆小姐，是不想京衍入土为安，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这入馆仪式。” “在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之前就说什么入土为安的话，看来，司二先生真的很希望自己的亲弟弟，入、土、为、安啊！”陆卿音一字一顿，字字珠玑地说。 话里隐藏的含义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司景山面部轻微抽动，“陆小姐，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想，我有必要把你请出去！” 许是因为司老爷子在，他说话倒客气了许多。 但想刀一个人的情绪是掩盖不住的，陆卿音知道这一点，可她不会让步。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把棺材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司景山咬紧腮帮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司老爷子沉声开口，“景山，把棺材打开吧，我也想看看京衍最后一面。” “爸。”司景山压下眉眼，“京衍的尸体不完整，我怕您看了…… 司老爷子吧略显佝偻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陆卿音下意识去扶，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仍旧道：“打开吧！” 司景山站在原处，却没有开口吩咐，身侧的拳头攥紧，在抉择，在犹豫。 陆卿音瞥向司景山，他越是不肯，就表明这其中以越有鬼。 “打开！” 忽而，寂静到令人窒息的祠堂里发出一声爆发力极强的，充满威严的怒喝。 司老爷子盯着那具棺材，喘着气，苍老的脸庞上满是决绝。 在场的司家人，包括司景山都被震惊到了。 老爷子动怒发话，其他人也纷纷表示附和，司景山阴沉着一张脸，示意手下，“把棺材打开！” 手下应声上前开棺。 陆卿音死死地盯着，看见棺口一点点露出来。 她的脚步控制不住地往前走，想要探究其中…… 喉咙哽咽着，扶着边缘，伸出手一点点地去掀开那白布，她浑身都在颤抖。 怕里面的人是司京衍，在揭开这块布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陆小姐确定要看？”到时候，可不要被吓到！”司景山凉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陆卿音吞咽了一口，没有理会任何人。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聚焦，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几秒的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掀开的那一瞬间，看见全貌以后，她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刚才在外头淋过雨，身上还湿漉漉的，头发黏腻缠绕在脖颈上。 可她觉得，她的心里好像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 “音音？” 司老爷子看见她的反应，也过来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差点没站住！ 棺材里，是一具已经被认不出人形的尸体，肢体被炸得四分五裂，经过殡仪师拼凑起来的。 可这具尸体，和司京衍实在太像了。 不管是身形还是其他，包括…… 陆卿音看见，那尚且还算完好的手臂处的一颗痣，是和司京衍同样的位置上。 只是那张原本妖孽俊逸的脸庞早就模糊不堪，无法分辨出最初的模样了，他那么高傲矜贵的一个人，如今却躺在这里，冰冷残缺。 司京衍……真的死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太混乱了 可李阿姨收到的工资打款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太混乱了。 脑子像是炸开了一般，头痛欲裂。 耳边还有司景山说话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座祠堂的，只身进入雨幕中，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灰蒙蒙的天空，犹如此刻她整个人一样。 一把黑色的伞面撑过头顶，陆卿音浑然不觉，只是一直往前走着。 “姐姐。” 出了司家，一直跟在身后的陆礼终于开了口。 陆卿音张了张口，“陆礼，你不用管我，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要该怎么去厘清。 “我永远不会不管你的。”陆礼说。 陆卿音无心再说什么，这会儿迎面驶过来一辆车，陆卿音恍惚片刻，发现这是司京衍那辆熟悉的卡宴，停下脚步，希冀的目光看向那辆车。 会是他吗？ 可很快，她看见，秦宣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陆卿音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秦助理……秦助理！” 秦宣回头，看见陆卿音这副憔悴的模样，顿了下，“陆小姐？” “你来司家，是不是有司京衍的消息了？是不是……”陆卿音急切地问道，似乎想从这唯一的人身上寻找意思希望。 但这希望很快就被湮灭。 秦宣面色为难道：“陆小姐，您冷静一点，司先生他……” “我来老宅，是司先生有一些个人资产的手续需要老先生签字，包括一些手头上的项目，也需要告知老爷子进行交接。” 陆卿音呼吸一凝，“那李阿姨的工资，也是你打过去的吗？” 秦宣停顿半秒，“是，司先生现在的事务都是我在处理。如果陆小姐需要，李阿姨那边我可以继续进行雇佣。” “……没事了。秦助理，你先忙吧。” 秦宣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司家老宅。 陆卿音抬头，望着无边际的天空，眼睛里彻底没有光了。 所以，她怀疑的那些，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罢了。 她始终不肯死心。 总觉得，司京衍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不应该的。 他应该永远站在顶端，俯瞰着所有的一切，他就是有那样的气质和能力，运筹帷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冰冰地盖上一块白布。 “姐姐，司京衍真的死了，你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陆卿音没有说话。 陆礼握着伞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嗯，他死了。” 末了，陆卿音似乎是终于自己想明白了，毫无情绪地说出这一句。 陆礼愕然，“姐姐，你想通了？” 陆卿音不置可否，“把我送回水韵公馆吧，我累了，想休息。” 陆礼凝视着她：“姐姐不回家吗？”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而且，有陆续民在，我不会安生的。” 陆续民知道她和司京衍的关系，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和司京衍天人永隔，嫁进司家算是无望了，没了利用价值，陆续民的嘴脸自然就回暴露。 陆礼也清楚这一点，想了想，还是道：“好，我送你。” 一路无言。 回到水韵公馆，陆礼离开。 一刻钟以后，陆卿音出门打了辆车。 前往市中心边上的一家咖啡馆呢。 她一身便装，坐在床边的位置等了一会儿后，高婕到了。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认出来似的。 “高小姐。” 高婕坐下来以后，摘掉了口罩。 看见陆卿音憔悴至极的脸色，微微讶异。 想到那天她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消防通道的模样，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而自己，只能躲在人后当个胆小鬼。 陆卿音和高婕没有什么好寒暄，直入正题道：“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吗？说吧。” 高婕回过神来，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犹豫道：“陆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警惕心很高，觉得京衍哥的死也有我和我妈妈一部分的责任，我不否认，可我……是真心喜欢京衍哥的，我从来没想过要让她死。” “行了，我来不是听你对他深情告白的，你也清楚我和他的关系，这些话我不会想听下去。” 陆卿音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你自己都知道，他的死跟你们有关系，那药，是你们下的吧？如果当时他没有被下药，以他的能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偏偏，司京衍被下药了。 当时的情况，一个全身瘫软无力的人，怎么可能应对的了。 陆卿音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不敢去想当时的场景。 不过高婕有一点没说错，她是不会想让司京衍死的，不管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还是为了利益，司京衍死了对高家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陆卿音从同意和高婕见面，想听听，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只是想和京衍哥在一起，我想让他娶我，我太心急了。” “高婕，你真的不用跟我说这些，木已成舟。况且这些话是说给活人听的，死人是听不见的，说白了，这不过是你的一种心理安慰罢了，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爱他，当时出事的时候为什么自己跑了下来，甚至连看一样都不能？当然，人为了自保这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没人怪你，但你也不用拼命为自己找借口。” 高婕沉默了。 陆卿音的话将她说得无所遁形。 陆卿音顶着眼下的乌青，静静坐着。 咖啡厅里人满为患。 “是，我承认，我的私心和利益大于我对京衍哥的爱。”高婕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闭了闭眼，“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那天晚宴之前，陆礼来找过我妈妈，他说，他知道我们在密谋什么，也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他会帮我们。” “后来在晚宴上，他告诉了我一个房间号，就是808的房间……” 陆卿音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来。 陆礼。 真的和陆礼有关系。 第两百七十九章 按不了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陆礼这段时间的异常，不是错觉。 司京衍的死……跟他有关。 陆卿音冷静下来，不，或许这不是陆礼的异常，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其实隐约有察觉到的，只是因着小时候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多想，也不愿意这么去怀疑自己儿时的玩伴。 而自从司京衍出事以后，他似乎就更明显了。 迫切的阻止她去查司京衍的事情，不断告诉她，司京衍已经死了。 陆卿音心底一片寒凉。 她早该想到的，陆礼知道这么多，绝对不是偶然。 正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疑心，面对陆礼的反常，她才没有选择告诉他，自己今天要来见高婕。 只是在陆家，她唯一信任的人，也没有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这件事，毕竟陆礼是你的弟弟。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不想京衍哥死得不明不白，陆小姐，如果你要查，就注意点身边的人吧，也请务必小心。”高婕认真地说道。 她不想京衍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她现在的身份，做不到。 也不可能置家族于不顾，而她自己……确实也没有陆卿音那孤注一掷的勇敢。 这一次，她们不是情敌，是真心希望陆卿音保护好自己。 身在豪门，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凶险，司京衍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陆礼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我知道了。”陆卿音的声线低低的，“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 高婕凝视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先走了。”她重新戴上口罩，匆匆离去。 陆卿音一个人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很久很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雨都停了，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服务员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加热续杯，陆卿音才摇了摇头，起身。 时间不早了，她也是时候去爵色了。 她骗了陆礼，下次爵色内场的时间不是周二，是周一，也就是今天。 一开始她只是不想陆礼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来，如今，她却是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时间，不然，她的所有行动都会受限。 不过，他应该也快知道了。 陆礼……你那张假皮之下，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他是不是已经和司景山之间做了交易？ 陆卿音想不出来，也不忍心这么去恶意揣测。 可不管他有没有和司景山联手，司京衍的死亡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或许不是幕后主使，可一定是一把强有力的推手。 收拢思绪，陆卿音这次换了一身打扮，凌厉的短发，夸张的泡泡袖和皮裤，看起来比上一次还年长一些，洒脱却寂寞的中年妇女，几乎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严严也没有。 经过上次被王志他们追堵，那个身份必然是不能用了。 好在她的演技还算过得去，验资的环节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繁琐了。 “姐，您是第一次来？” 严严仍旧是那副骚包样，说话的时候跟人贴得极尽，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 陆卿音扇了扇手，身体往旁边挪了几分，“不是。” “难怪，我看你这么眼熟呢，就跟咱们在哪儿见过似的。”严严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既然您不是第一回来，那我就知道了，咱们肯定在场子里见过呢。” “嗯。” “姐，你好冷漠哦。” 严严总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像另一个人。 在他心里头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接触过一回，就欲罢不能，和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女客人都不太一样。 “想热情？要不换我来服务你？”陆卿音似笑非笑。 一副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模样。 严严还搁那儿撒娇呢，“那哪儿能啊，再说我也请不起您啊。” “知道就好。”陆卿音扬起下巴，“带路，还有，今天有什么表演？” 严严在旁边激|情介绍着，陆卿音强忍着反胃的感觉，随意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在听。 实际上，她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拿到现场的证据。 如果可以，最好能够打入内部，拿到一些实质性的文件。 思及此，她开口道：“你们这儿的负责人，是不是姓王？” “哎，姐您怎么知道？”严严讶异。 “有点儿交情，他的办公室在哪，回头找他叙叙旧。”陆卿音说得随意。 严严道：“王总的办公室不在这一层，我也没有那个权限带您过去，不过我可以为您通报一声。” 陆卿音抬手，“不用了。王总应该也挺忙，下次碰上了再叙旧也不迟，今天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开心最重要。” “是是，姐，我一定把您陪开心了。” 陆卿音随意敷衍着。 进了包厢，这一片儿的视野都是差不多的。 陆卿音自然是无心观看这里所谓的表演的。 进来的时候要过检测，非常严格。 她带不进任何电子产品，看来，司景山确实对此有所防范，极为谨慎。 灯光一灭，独留下头舞台中间的一盏，表演开始了。 她不想看却又不能暴露，在后头斗兽的环节里，陆卿音又看见了段莹，她的身上到处都是撕裂的伤痕，那模样，简直不堪入目，最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段莹的目光似乎是有所察觉一般，朝这边望了过来。 没有认出陆卿音。 这副打扮，应该是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陆卿音抿紧嘴唇，严严在边兴奋地解说着，时不时凑过来。 她充耳不闻，找了个借口把严严打发走了，没多会儿，她借着去洗手间的空隙，在略显昏暗的走廊上一路往前摸索，凭借着记忆。 严严说，王志的办公室不在这一层，所以，她得找一个上行的电梯。 一路走碰上了不少醉醺醺的人，亦或者在走廊上就兽|性大发的男男女女，主打的就是一个旁若无人。 陆卿音忍着恶心，找到了电梯的地方，发现最顶层，按不了。 第两百八十章 出事了 这里的上行和下行的电梯都不是同一部。 也就是上去了以后，就不一定能下来，而顶层这里的按钮是灰色的，或许需要某种权限才能打开。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先去了顶层之下的一层，十七层。 十七层是一个工作区，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是主文秘助理的作用。 陆卿音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她打晕了一个工作人员，把其拖入到一个角落里，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她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她必须去顶层，那里绝对有她想要的东西。 只有拿到了司景山的把柄，才可以为司京衍守住一切。 即使他现在不在了。 不多时，她有模有样地混入其中，装作是其中一员。 然后开始浑水摸鱼，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里的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也不管自己身边的人在做什么，忙得不可开交。 陆卿音待了一会儿，也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关于国外几个洗钱机构的事情。 出了点事。 但他们说得都很笼统，也很隐晦，不少黑话。 而且，陆卿音发现，他们的电子产品只能在这里使用，还是被某一台终端电脑可以实时操控的。 想耍什么花招都逃不掉那台终端电脑的眼，他们的脸上只有冷漠之色。 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工作机器。 脸色疲惫憔悴，和陆卿音此时的模样还挺像的，她假装翻着面前的一份文件，忍不住思索，司景山国外的洗钱机构出了问题，那爵色内场这边的流水就没那么快落入囊中，一旦没钱，他想干什么都要在思量思量。 可这事儿会是谁干的呢？ 陆卿音心里有了一个胆大的猜想，会不会……是司京衍？ 似乎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可眼下发生的种种，都告诉她，司京衍已经死了，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陆卿音神色凝重，不管是谁做的，这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喂，那边的，就是你，帮我把文件送到十八楼。”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命令的声音。 陆卿音回神，一份文件便已经被拍到了身上，她迅速接过，应了一声，“好。” 她正要走，那人又把一张门禁卡扔给她，“你是新来的吧？门禁卡都忘记拿了，上十八层这是必须的，你带上，一会儿下来的时候回来，只有这一张。记住，放下文件就走，千万不要对任何事有好奇心。” 陆卿音若有所思地点头，有了这张卡，果然可以去到十八层。 十八层铺满了地毯，踩在上面的脚步声都被收了去，静悄悄之余，可以听到，最深处似乎有几声隐约的惨叫，又很快消失。 她心紧了紧，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机密的地方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司景山的办公室，不过他现在应该忙着操持司京衍的后事，为了做足面子好让自己上位。 陆卿音进了办公室，里面宽敞无比，设施整洁，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十八层以下的所有光景。 她无心欣赏，马不停蹄地在办公桌那边开始翻找着有用的证据。 这里肯定是核心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蛛丝马迹还是能够查到的，她不求一举就能拿捏住司景山，至少让他感觉到危机，不会那么容易轻举妄动。 陆卿音快速翻动着抽屉里的文件，屏息凝神，基本上都是一些关于内场事务的汇报文件，单看这些是看不出什么的，她拉开最后的一层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叠厚厚的的文件夹，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司景山和来这里客人的一些灰色交易，包括……里面还有人口买卖的。 大部分都是那些被带来表演的女人的免责文件，签署的字迹明明是黑的，看起来却血淋淋的。 陆卿音捏着文件的指尖微微颤抖。 纵使早就打了预防针，也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地儿，可看到上面的一些霸王条款，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些表演的女人分明就是被各种威逼利诱而来的，她们大部分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可是签了这份文件以后，就再也脱不开身了，即使她们想逃也无法。 而长期以来的，她们应该也被洗|脑了，认命了。 陆卿音心里拔凉拔凉的，王志和司景山这样嗤人血馒头，和来这儿的客人也做了不少灰色地带的交易，看着简直令人发指，这就是个以利益围成的圈子，一旦交易做多了，把柄也就多了，这些客人自然不会轻易离开，更不会将这里的事情给抖搂出去。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将这些文件收起来，准备带着，一边动作不停，一边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顿了顿，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太顺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 从上来，到十七层。 工作人员故意给她机会让她送文件上来。 明明在他们眼里，她甚至都不熟悉，就可以让她去送十八层这样机密地方的文件。 陆卿音当时只觉得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如今想来，只觉得细思极恐。 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捏好这些文件，起身就要逃。 没成想，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走来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堵在面前，犹如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高墙，压迫感极为强烈。 陆卿音的呼吸屏住，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也浑然不觉。 她猜得没错，中了圈套了，这一路这么顺利，果然有问题！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撑着玻璃门，然后看见这排山倒海一般的保镖门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随后，司景山夹着雪茄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副上位者的模样，神色阴森可怖，缓缓朝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末日的警钟。 陆卿音忽觉全身无力，心脏鼓点密集，但她还是强忍着镇定。 司景山站在他面前，笑得阴恻恻的，“陆卿音，我没想到，你还真敢来啊！” 第两百八十一章 嘴硬 闻言，陆卿音后颈一僵。 司景山不在司家，他早就猜到她会来这里找证据，提前守株待兔了。 而她关心则乱，又太迫切地想为司京衍守住一切，所以正中司景山的下怀。 “你真以为没人认得出你？”司景山冷冷道。 全然就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轻易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看见司景山这副模样，她就明白了。 司景山这个恶趣味的变态，从一开始进来，她的行动就全程在司景山的眼皮子底下，之所以让她这么顺利地进入这里，无非就是想看她燃起的希望又被他亲手捻灭的样子，看她如今这副落败又震惊的表情！ 陆卿音忽然龇牙咧嘴起来，吐出的话语恶狠狠的，“那就好好看看你爹我的样子啊。” ——砰！ 司景山拽起她的头发，猛地往玻璃门上撞去。 发出一声巨大到震耳欲聋的动静，脑瓜子嗡嗡的，后背的骨头像是要断裂了一般。 陆卿音闷哼一声，又被拖起来，司景山狰狞的面孔凑近，“陆卿音啊。” “都落到我手上了还这么嘴硬。怎么，想替司京衍报仇，从我这人拿到证据？证据看到了？我可是亲手送到你手上的啊，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从这个门里踏出去了！” 陆卿音痛得眯眼，嘴上却没落下半分，“那还要我感谢你么，司董。” 司景山居高临下，“感谢不必。毕竟你已经和司京衍一样，是个死人了，不是么？” 陆卿音胸腔剧烈起伏。 她知道，司景山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这话绝对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他真的做得出来，更遑论这里是他的地界。 想怎么把她折磨致死，那都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 陆卿音闭了闭眼。 来之前她想过这种可能，本就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的，落到司景山的手里绝无生还的可能，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要来，她没办法什么事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司景山把司京衍的一切据为己有，甚至还要对他污蔑诋毁。 连死了都不安生。 “呸！”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通了也不再挣扎，陆卿音神色诡异地讥讽道，“司景山，说白了你也不过是臭水沟里见不得光的一只爬虫罢了，只能用这种肮脏恶劣的手段，就算你拿到了一切，也摆脱不了这个事实。” “贱|人！”司景山瞬间暴怒发狂，抬起手就是甩在陆卿音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他狂放地笑了起来，“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不就行了？看看你这副样子，啧啧啧，只可惜，我没能亲眼看见我那好弟弟惨死的样子，不然，我一定让他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 “你做梦吧！”陆卿音凛然道。 司景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明显是起了杀意的。 可不知为何，他又停下手来，“让你就这么死了不是太可惜了。” 他轻蔑又阴狠地笑了起来。 “既然我没法儿看见司京衍生不如死的惨状，不如就由你来替他承受？” “司景山你这个十足的变态！”不如直接给她来个了断！ 司景山把她甩到地上，慢悠悠道：“留着你还有用，别急，先好好享受一下！” 说完，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王志，好好伺候她，记得先别玩儿死了。” “好的司董！”收到命令后的王志一脸贼样，搓着手走过来，“陆总监，这回你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滚！”陆卿音一脚踹过去，速度飞快，差点没给王志踹得断子绝孙。 王志痛得捂挡，满脸怒意。 他已经在陆卿音这儿吃了不少亏了，如今她手无缚鸡之力，他可不想再这么憋屈了。 冲上去把人拖起来，砸到沙发里，“臭女表子，你以为你身后还有什么靠山吗？司京衍死了，你爹陆续民又是咱们的人，你现在不过是一直任人宰割的鱼肉！” 都说杀人诛心，王志这会儿就是要狠狠地浇灭她的希望，碾压她的尊严！ 陆卿音半分头颅都没有低下，浑身透着抗拒的冷意，“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走狗也能这么嚣张了。” “妈的！”王志啐了一口唾沫，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我倒要看看，等会儿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嘴巴是不是还这么硬！” 金属皮扣的声音咔哒响起，裤子已经褪下半截。 王志的脸上全是征服欲！ 陆卿音的眼神冰冷而锐利，抄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横在脖颈处，“司景山说，让你别把我弄死。他刚走没两分钟，你说我要是现在死了，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王志动作顿了一下，明显被这话震慑到了，犹豫地转了转眼珠子。 “你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 “是吗？” 陆卿音将那把水果刀又贴近了几分，白皙的脖颈上溢出一条红色的线，血丝乍现。 清冷面孔上的冷冽决绝看短发心惊，不像是假的。 王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咒骂了句：“草！” 他死死地瞪着陆卿音，“你给我等着，过了这几天，看我不好好弄你！” 他气愤地转身离开，然后命令手下的人看好她。 陆卿音好歹送了一口气，手里的水果刀哐啷一声掉在了沙发上，闷闷的一声响，很快被收了音。 她瘫软斜靠在沙发上，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可脑子里却不停地想着，对司景山的此番行为产生了怀疑。 明明已经将她抓到了，想怎么弄死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刚才她也只是试探一下王志，没想到他还真不敢动她，这一切都实在引人怀疑。 司景山那句“留着你还有用”是什么意思？ 陆卿音思索间，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是……司京衍根本没死？所以司景山才想留住她，引诱司京衍出现？ 本来抱着必死决心的陆卿音，像是又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希望。 就在这时，门又被人推开。 第两百八十二章 拿捏人心 思绪戛然而止。 陆卿音本以为是王志去而复返。 他那种人更忍不了自己被挑战。 找了法子来折磨她的。 结果没想到，来的却是司铭，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司铭。 许是知道司京衍死了，他看起来比往常意气风发了许多。 眉眼里都透着浓浓的胜券在握的野心，只不过，看向陆卿音时似乎多了一抹温柔，缓缓走过来，蹲在她面前，“音音，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可怜样子，我去给你叫医生。” “不用了。”陆卿音面对他的柔情，丝毫不为所动，“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贱命一条，你和司景山想要就拿去吧。” 司铭一脸复杂，“音音，为什么你愿意为了司京衍涉身险地，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陆卿音凉凉道：“他至少不会像你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让我活在谎言的甜言蜜罐里。” “我……”司铭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司铭，我没猜错的话，司京衍的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自从那场爆炸发生之后，司铭就完全像个隐形人一般。 甚至那天入馆仪式的时候，陆卿音都没有看见司铭，是心虚躲着了吧？ 陆卿音听到几分风声。 司铭被司老爷子禁足，后之前的伤病再次复发，心情郁结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曾出门。 晚宴没有参加，又因为被禁足抱病在身，完全可以摆脱嫌疑，还能惹得老爷子生出恻隐之心，更不可能将司京衍的死想到他的身上了。 而那天，司景山又在司家陪司老爷子，所以除了司铭，不会有人去安排这一切。 “音音，你在说什么呢？”司铭的神色僵硬片刻，转瞬即逝。 可陆卿音还是捕捉到了。 她冷漠道：“我在说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 司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抬起手，朝她的脸颊处伸过去，想要抚摸。 陆卿音却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满是抗拒厌恶，“别碰我，司铭，我嫌恶心。” 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凝滞了一会儿，垂落在那乌黑柔顺的发丝上，语气轻缓，却夹着意思令人威胁之意：“音音，你现在只有我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是吗？”陆卿音冷笑，“司景山可是对我起了杀心的，司铭，你敢跟你父亲对抗么？” 司铭抚摸着她发丝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 才说：“我会去向父亲求情的，司京衍的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 “只要你嫁给我，他就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了。” 陆卿音冷目相对，“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么？” 司铭认真道：“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音音，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我保证，再也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 “你现在就在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 司铭愣了下，“什么意思？” 陆卿音抬起那双凌厉的眼眸，直击人心，“你杀了司京衍。” 短短几个字，让司铭的脸瞬间变得扭曲非常，他顺着那几缕发丝狠狠地揪住她的头。 头发拉扯着头皮撕裂的疼痛感让陆卿音直抽气，听见司铭咬牙切齿道：“司京衍司京衍，又是司京衍，你们一个二个都喜欢他，他到底有什么好的！现在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赢是我！是我！” 陆卿音早就知道司铭是一个怎样的人。 骨子里和司景山是一样的，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偏执而疯魔！ “你确定，他已经死了？”陆卿音忽而眯眼，冒出这么一句。 司铭的脸上的神色有短暂的异常，大声道：“当然！就算没死，他也活不长了！” 陆卿音没有说话。 看来，司京衍可能真的没有死。 他们的反应都太奇怪了。 这么说来，司家那具入棺的尸体，不会是司京衍的。 司景山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司京衍的尸体。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没有选择杀了她，反而来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给她设了圈套让她跳进去，既要看她绝望惊恐的模样满足司景山的恶趣味，另一方面，如果司京衍没死的话，就用她来引诱司京衍出来。 想到这里，陆卿音的呼吸有些困难，真是个好计谋，将所有都算到了。 司铭这会儿似乎是稳住了情绪，又变回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深情地说：“音音，我给你两天的时间，等你考虑好。” “只是在此之前，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陆卿音不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冷漠地将他忽视。 司铭攥紧了拳头，沉着脸转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巨大。 陆卿音看着空荡荡地办公室，冷气侵袭，让她整个人抖了一下。 思绪慢慢回笼，她得镇定下来。 司景山他们的反应明显是不确定司京衍的生死的。 如果她真的死了……陆卿音的心口猛地颤了一下。 这才发现，她是一直觉得司京衍没死的，虽然看到了棺材里的人那一刻，她确实心如死灰，可还是觉得，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她一直相信他的能力。 而如果司京衍没死的话，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她不能让司京衍踏入险地。 这里是司景山的地盘，司家的人也都知道司京衍是已经“死”了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如果司京衍来了……只有九死一生，甚至比那天晚宴还要危险。 陆卿音总算明白了，司景山大张旗鼓举行那入馆仪式是为了什么了，就是怕司京衍没死透，先把消息放出去，再找准时机补刀。 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局，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司景山惯会拿捏人心，但凡她对司京衍有一丝感情，都一定会入局。 陆卿音顿觉后颈发凉。 她必须想办法，让司京衍不中这个圈套。 她不想再拖累他了，即使她会死。 可眼下，她要怎么做，才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第两百八十三章 阻碍 司铭怒气冲冲地出来以后，就碰上了司景山。 登时那股火气就偃旗息鼓了，恭恭敬敬地颔首道：“爸。” “你来这儿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老宅待着？” 司景山皱着眉头训斥。 不过，看见司铭从哪个方向出来的时候，便洞悉一切了，冷然道：“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迷得晕头转向的！” “爸，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想要她！”司铭迫切地说道，眼底满是浓浓的占有欲。 得不到陆卿音的每一天，他都想要抓狂！ 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为什么音音就转身投入了人的怀抱，那个人，偏偏还是他和他父亲的死对头！ 司景山严肃道：“司铭，你别忘了，你和沈然订婚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事儿木已成舟。” “那是她拿孩子逼我的，我根本就不爱她！”司铭愤恨地说。 “你知道老爷子有多重视这个重长孙。先把这事儿平了，等孩子生下来，你想离婚想在外头怎么玩儿我不会管你。” 司铭抓狂，“为什么，我都把司京衍除掉了，还是要束手束脚！” 司景山目光阴沉，抬起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沉甸甸的重量，“司铭，你切记，在司家这样的家族里，是不会有绝对的自由的，更遑论咱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拿到手，司京衍的尸体没找到，国外的几个机构却出了问题，你觉得是巧合吗！” 司铭顿时清醒过来，咬了咬牙，“可当时我们的人确实看见他进了那个房间，只要他在房间里，就不可能幸免，而且，不是也在现场找到了司京衍的所有物吗？爸，您是不是太多虑了？” 现场找到的手机和手表，并不是假的。 “永远不要轻敌，我教过你的！”司景山忽然无比严厉道。 司铭的脊背立刻挺拔，下意识地敬畏，“我、我知道了。” 司景山眯起眼缥缈地看向那间锁住陆卿音的办公室，“至于那个女人，你找人把消息传出去。如果司京衍没死，他一定会来。” “我觉得司京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 司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呵，他是不会，可他为了三年前的那个女人会。” 司铭懵了，没听懂父亲在打什么哑谜。 这跟三年前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父亲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想了想，道：“如果司京衍真的死了，可不可以把她交给我？这事儿本来跟音音也没什么关系，她也是被诓骗了的，我保证以后会让她乖乖听话的……” 司景山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司铭，谈条件，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等你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再来说这事儿吧！” “在此之前，您能不能不动她？”司铭试探地问道。 “她都能为司京衍做到这种地步，你告诉我她没有威胁？司铭，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成熟了，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司铭低下头，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自从失去陆卿音之后，他的心里就空荡荡的！ 更是在知道她和司京衍搞在一起之后，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可当她真的落到自己父亲的手里，濒临绝境的时候，他又于心不忍了，更想通过这一次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爸，我这辈子只真心爱过她一个女人，我只想要她。” 司铭斩钉截铁地说。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这点要求也不可能不满足。 一个女人而已，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但司景山还是道：“我可以暂时不动她。不过我也说了，你想要，就自己去争！” 说完，司景山便越过他，笔直地往走廊最里面走去。 司铭咬了咬牙，知道只有自己坐稳继承人的位置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是权利，还是女人。 既然老爷子是阻碍…… 司铭眼底划过一抹近乎残忍的阴鸷。 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 陆礼在联系不上陆卿音的第五个小时以后，察觉到了异常。 本以为她是在休息不便打扰，可姐姐向来自律，不会起得那么晚，除了某些特殊原因…… 更别说，她最近都休息不好，又怎么会突然失联？ 他飞快地去水韵公馆找她，那儿的佣人却一脸茫然，“陆小姐昨天回来了一会儿，就又出去了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陆礼心口一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宛如刀片般，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上了车，他打了电话出去，不过十分钟，那边就传来消息：【最近一次爵色内场的开放是在昨天晚上，不是今天。】 陆礼罕见地咒骂了一声，一拳用力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为什么，陆卿音为什么要骗他？ 不想让他陪着她去？就这么信不过她吗！ 烦躁之际，他抽了两根烟，也冷静下来了。 既然陆卿音已经去了爵色。 现在又没有了音讯，很明显是已经落入了司景山的手里。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司景山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姐姐应该占不到几分好处。 陆礼眯了眯眼，透过车窗缥缈地望向前方的道，心里却门儿清。 司景山现在应该不会把陆卿音怎么样。 因为，他们不确定司京衍死没死，而陆卿音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筹码。 陆礼神色沉沉，他也想知道司京衍到底死没死。 所以，做了一件事。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成了解救陆卿音的一线生机。 厘清思绪后，陆礼启动车子，目的地并不是去找司景山。 因为他清楚，找司景山谈判没有任何意义，手上必须有谈判的资本，能勾起对方的兴趣，甚至威胁到他……才行。 这边，陆卿音一整天除了喝水没有吃任何东西。 司景山下令不准给她任何吃的。 却也不肯让她轻易死掉。 她身体疲软，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饿得眼冒金星。 可一想到司京衍或许没有死，她好像就能继续撑下去…… 第两百八十四章 没有不喜欢 偌大的办公室里，墙壁上的挂钟缓慢地转着。 陆卿音整个人憔悴万分，时间一点一滴都地流动，变得如此冗长。 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坐立难安。 司京衍如果真的么没死，自己现在又在司景山的手上，他的目的一定会得逞…… 陆卿音苍凉地想，她确实想再见到他，可也是真的不希望他再次为了自己涉身险地，不愿再拖他的后退了。 许是怕她真的死了，两天后司铭来的时候带了丰盛的饭菜。 食盒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对一个饿极了的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诱惑，陆卿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吞咽了一口。 司铭一身西装革履，优雅贵气，和陆卿音憔悴可怜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音音，知道你饿了，我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司铭坐在沙发边上，将食盒放在茶几上，一脸欣然地回忆起从前，“记得吗，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你最喜欢学校东街那家的糖醋小排了，你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司铭体贴地夹起一块递到她的唇边，眉眼温柔地就要喂她。 陆卿音垂眸看着这块油亮多汁糖醋小排，脑子里忽而闪过什么。 张嘴，吃了下去。 几天没有尝到食物的味道了，这一口下去，简直味蕾道胃部都被填满，身体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陆卿音却并不觉得有多好吃，甚至尝不出几分味道来。 司铭见她接受了自己投喂的食物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趁热打铁，“音音，饿坏了吧？来，再吃一块。” 陆卿音没有拒绝。 她几天没吃饭了，只喝水，身体早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另一方面……她现在不能死，必须活着。 是知道了司京衍没有死，现在的处境又极其危险，她不能再拖他的后腿了。 吃了几块之后，陆卿音这个人像是终于又变得鲜活了起来，皱了皱鼻子，“不好吃。” “嗯？”司铭惊讶于陆卿音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话。 毕竟这些天她的冷漠厌恶，他都是看在眼里的，难不成……这是想通了？ 看来他爸说得没错，人到了濒临绝境的时候，只想着活命，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 他赌对了…… “跟学校东街那家，不像。”陆卿音说。 “这是我找厨师做的，和东街那家不一样也正常，音音，你不喜欢吗？” 陆卿音自顾自吃着，摇头，“没有不喜欢。” 司铭的笑容如凛冽寒冬里初见暖阳般和煦灿烂，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那我呢？” 陆卿音浑身抖了一下，强忍着恶心，一副懵懂的模样掀起眼皮。 “我，你还喜欢吗？” “……” 陆卿音沉默良久，低低地“嗯”了一声。 司铭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就要上去抱住她，陆卿音却下意识躲了过去。 那笑容僵在脸上，看见陆卿音满脸害怕，还有一丝抗拒。 这想明白，这几天断粮般的囚禁应该是让她有了阴影了，到底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呢，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有戒备是正常的。 “音音，我知道你还不能完全接受我，不过我说了，如果你愿意，我不会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回到从前相爱的时候，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陆卿音红了眼眶。 司铭以为她是感动了，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会等你心里对我消除芥蒂的。” 陆卿音张了张口，虚弱地说：“可是司铭，你快要和沈然订婚了。” 司铭脸色变了变，“放心，只要这次的计划成功，我甚至可以不和她订婚。” “那个贱女人，只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 陆卿音心底一片寒凉，既然知道有了孩子，还既要又要还要，胃口真是不小。 大抵，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本来脸色就苍白，如今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犹豫着说：“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司铭坚定地说：“只要你想，我们就能。音音，相信我！” 陆卿音点头，继续吃饭。 饿也是真的饿。 过了一会儿，司铭忽然狐疑地问道：“音音，你在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陆卿音的身形浅显地僵硬了一下，不过她现在状态本就不好，司铭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司铭果然是司景山的亲生儿子，疑心重这一点简直一模一样。 “你都肯为了他来这里，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音音，这么爱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那股反胃感又上来了。 陆卿音没表现出来，苦笑道：“司铭，人总要向前看的。” 司铭的眼神像一颗钉子一样看着她。 “我不否认我确实对司京衍动心过，如果我说没有你一定也不会信，可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我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他死去的悲痛里，我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知道的，我母亲的遗愿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 “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至少我是相信你对我的感情的。” 这一席话说得格外坦诚，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甜言蜜语来哄骗她。 她大可以说他想听的那些话，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没有。 这才是陆卿音，他眼里心里最喜欢的那个陆卿音。 司铭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温和道：“音音，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没关系，我愿意等你重新完全接受我的那一天，我们一定可以回到从前的。”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转了话题，“那……我晚上可以点菜吗？” 话题转着飞快，司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可以。我的音音怎么那么可爱。” “晚上我想吃茶香鸡，可以吗？” “当然可以，晚上我安排人给你做，音音想吃什么都可以。”司铭格外宠溺地说。 “我就想吃食悦阁那家的。”陆卿音说着，颇有几分耍脾气的模样。 第两百八十五章 算你有本事 司铭顿了下，“嗯，我让人去给你买。” 陆卿音眉心微跳，担忧道：“司铭，司董是不是不让你来看我？” “没事音音，我会处理好的。” 陆卿音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一次性问太多也不合适，只是善解人意道：“你不要为了我和司董作对，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其实陆卿音也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在司铭眼里，不管再爱，也不可能比得上他想要的权势。 都说暖饱思淫欲，都没暖饱，怎么会想其他的呢？ 司铭亦是如此，只有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些权势利益，才会想起她这么个人。 “音音，你真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女人。”司铭说，“没事，只要不被老宅的人发现就行了。” 陆卿音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有了盘算。 司景山自然是不会接受她的，而司铭口中的不被老宅的人发现。 看来，他在人前还是处于抱病禁足的状态，不能被人看出破绽。 不然司京衍的死就跟他脱不了干系了。 司铭没在这儿待太久，很快就走了，陆卿音再次被困在了这里，她脑子飞速地转着。 下午的时候，王志来了一趟，虽然没惹她，可还是冷嘲热讽了几句：“哼，没想到你这么又本事，刚死了个司京衍，又立马攀上了司铭。早看出你是个骚浪贱了，还真是一点儿不藏着掖着！” “司铭晚上会来给我送饭，信不信，我把你说的这些话转述给他？” 陆卿音平静地说。 王志咬了咬牙，“算你有本事。” “不过，你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他吩咐人收拾办公室里的东西，然后走了。 陆卿音随手翻阅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籍。 打发时间用的。 王志说的话她听明白了，司景山不会留她。 估计再等两天司京衍还是没有出现的话，司景山就会动手。 而司铭是没有话语权的，自然也护不住她。 在面对权势利益的时候，面前又是司景山这么个拿捏人心，他一定会放弃她。 陆卿音有些苍凉地想，她似乎永远都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傍晚。 司铭果然来了。 带了她说的那几样菜。 香气扑鼻。 陆卿音看了一会儿，一副为难的模样。 “音音，怎么了，这不是你想吃的吗？” 陆卿音摇了摇头，“饿了几天，看到这些实在有些感动。” 司铭笑了，“这些算什么，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陆卿音摸了摸手边，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结果，“唉，我忘记了，我没有手机，本来还想拍个照片发朋友圈的。” “司铭，你可以帮我拿回我的手机吗？我想……记录一下。” 女孩子都喜欢拍照发圈，这没什么奇怪的，而且她是为了秀一下司铭对她的好。 可司铭皱了下眉，明显很为难，“音音，这个，我暂时不能答应你。” 陆卿音笑容僵住，“好吧，那可以把你的手机给我么，我想拍照片……司铭，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和好的事情？” “不是！”司铭急忙否认。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我们之前错过了这么多，我现在只是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不说说了吗，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就可以和沈然分手，难道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吗？” 她伤心极了，眼泪要落不落的。 司铭看得心狠狠一抽，把手机拿出来，“音音你别难过，我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的，给你，你想发就发！” “司铭，你对我真好。” 陆卿音拿过手机，心口不自觉紧张起来。 她拍了这一堆饭菜，然后配文：和音音的晚餐。 不够。 陆卿音思索，一咬牙，拉过司铭的手“咔嚓”合影，传了上去。 俨然就是一副甜蜜的模样。 这样就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涩得紧，伴随着一股空荡荡的虚无感。 后面司铭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声，好在他也不能在这儿待太久，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 陆卿音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堆喷香的菜肴，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司铭发了这个朋友圈，如果司京衍没死的话他一定能看得见，她不知道该怎么把消息放出去，既然没有电子设备，自己的一举一动又都在监视之下，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只要司京衍看到了这条朋友圈。 她已经和司铭在一起了，应该就不会管她的死活了。 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走他想做的事情而不被她拖后腿了吧。 就算没有，以沈然的性子也会大闹一场。 到时候想不知道都难了。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反正司景山也是对她起了杀心的，司铭不可能护住她，横竖都是个死，千万不能再把司京衍拖累进来了，他帮她的已经够多了。 这次之后，司铭没有再过来。 许是被司景山勒令禁止了，或者被某些事务缠身，不重要。 被困在这里第四天的时候，司景山终于来了。 一脸凶恶杀气腾腾，不过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门关上以后，他冷笑，“陆卿音，你还真是有能耐，动动手指就又把我儿子勾过去了。” “没办法，魅力太大。”这一幕真正来临的时候，做了心理准备。 陆卿音的反倒不慌不忙起来了。 她自然知道司景山是来干什么的。 见她如此滚刀肉的样子，司景山脸色沉了下来，“没脸没皮的东西。” “多谢司董夸奖。”陆卿音淡淡道，“您要是真嫌弃啊，就别拿我试探司京衍死没死啊。” 司景山挑眉，“你倒是聪明。” 陆卿音：“还行吧。所以，不管是因为司铭还是司京衍，你都不会留我了。” “是。”司景山哈哈大笑，“说起来，这事儿，你爹也知道。” 闻言，陆卿音的瞳孔骤缩了下。 司景山喜欢杀人诛心，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愉悦地大笑起来，“你猜他说什么来着？” 第两百八十六章 没有死 “他说啊，这事儿他就当不知道。” 司景山的语气轻飘飘的，就跟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平常自然。 可话里的内容却是如此令人钻心。 陆卿音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了。 她虽然早就知道陆续民是什么人，但没想到他竟然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些事，真的让她迷茫了，自己到底是不是陆续民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他能这么狠心！ “你现在的表情，我很喜欢。”司景山讥讽道，“心如死灰又无能为力。” “哦，你满意了？”陆卿音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起伏。 “不过你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不出意外的话，司京衍是死了，且尸体已经已经炸毁，与其留着你让司铭乱了心神，不如送你去见司京衍，你应该也不会拒绝的吧？” 陆卿音似笑非笑，“你怎么就能确认，司京衍死了？” “没死他为什么不来救你？” 司景山阴恻恻地说，“还是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让司京衍为了你涉身险地，这么说来，你们所谓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陆卿音，“司景山，你很想看到我痛不欲生诛心而死吧？” 司京衍笑容收敛了几分。 “可惜了。我本来就不希望司京衍来。” “你们的感情确实没什么留恋的，可你这具身体，对他应该很重要！所以他如果没死，一定会来！”司景山斩钉截铁道。 这会儿陆卿音并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以为司景山是认为司京衍是贪恋她的身体，疑惑，为什么司景山会这样觉得，虽然一开始，司京衍的目的明确，似乎也确实如此。 可之后发生发事情，两人之间不仅仅只是肌肤相亲的关系了。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你这种女人存在就是个祸害，司铭以后是要继承集团的，你在他身边，只会阻碍他。我司景山的儿子是不允许女人这种东西成为软肋的。” 陆卿音讽刺道：“这会儿连你自己的权力都被收回了，还能让你儿子继承？” 这不纯纯笑话呢么？ “迟早的事！”司景山冷喝一声。 然后让人送了样东西进来。 一杯水，和一个药片。? 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小的一片，是能要人命的。 司景山不打算留活口了，看起来也不想见血。 “把她嘴撬开，咽下去。”司景山冷声命令道。 几个手下就要上前。 陆卿音淡淡开口，“何必这么麻烦。” 陆卿音直接拿起了那药片，两指碾在一起，对着外头的光线眯起了眼睛。 忽然笑了。 司景山盯着她，怕她耍什么花样。 那笑容，像是一朵热烈绽放的彼岸花，艳丽张扬，撑开所有的茎叶脉络，面朝阳光，却是向死而生。 她松下手臂，缓缓将药片放进嘴里—— “司董，外面……司、司京衍好像来了！” 一道声音划过耳膜。 陆卿音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 ……他还是来了？ 他真的来了？没有死？ 同样震惊的还有司景山，不过片刻，他便阴鸷地勾起嘴角，随手把那药片拍开：“呵，没想到你还有点用，他确实没死，也真的来了。” 陆卿音重重地跌落到地面上，脑子一片空白。 那条朋友圈明明发出去了，以司京衍的性格，她背叛了他。 为什么还会来？ 局势又变得迷雾重重，让人琢磨不透。 “他们带了多少人？” “……好像就他和一个助理。” 司景山紧眯双眸，“他还真是够胆！” 国外那几个机构出事果然不是巧合。 只是，司景山没想到的是，这事儿并不是司京衍做的。 不过不重要，结果是一样的就行。 天色将黑未黑，陆卿音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木木地看着门口。 明明也才一周没见，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陆卿音都快认不出，以为自己意识恍惚。 可当男人活生生站在自己视野之内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具象化的人。 他没有死，司京衍，真的没有死…… 司京衍徐徐走进来，衬衫的纽扣松松垮垮地扣着，看起来随性又矜贵。 精气神儿和之前不太一样，似乎更加狂放不羁了，他薄唇轻勾着，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她身上。 身后只跟着秦宣一个人，被司景山的人团团防着围着。 “二哥啊，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开口。 熟悉的腔调。 陆卿音失神了，看着这张脸，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都如鲠在喉。 司京衍走近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戏谑道：“宝贝儿，地上这么凉，坐那儿干什么呢？” 陆卿音眼睫轻颤，空洞地伸手去抚摸那张俊脸，触摸到实感以后，心才彻底落下。 不管之前有多少猜测，那都只是猜测。 如今真正能够触摸到他，才意识到这个人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 司京衍捏着她那截手腕，笑，“行了别摸了，没死。” “……” “真好。”陆卿音颤抖着声音道。 “那我还没死，你就急着找第二春，不给我解释解释？”司京衍微微挑眉。 陆卿音以为他是兴师问罪，因为他肯定看到那条朋友圈了。 喉咙哽了哽，“你、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 她不希望他来。 震惊之后，只有担忧。 这分明是羊入虎穴。 “我不信啊，说不定是什么网络诈骗呢，我来亲自验证一下。”司京衍轻飘飘地说。 “……”陆卿音差点没噎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司京衍把她楼到怀里，轻捏了下她的软腰，许久没捏了，那触感着实令人想得紧。 准确来说，是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让人食髓知味。 “那你说说，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嗯？”司京衍附在她耳边，轻啃摩挲，弄得软软痒痒的，旁若无人地暧昧。 陆卿音骗了下头，吐出口气来，摇头，“不是真的，我只是不想你来……” 反正他都出现了，木已成舟，她不想违背自己内心。 第两百八十七章 心无旁骛 “乖。”司京衍指骨刮了下她的脸蛋儿，有些干燥，啧了一声，“二哥，你就这么对我的人？瞧瞧，这脸都糙了不止一个度，这账怎么算啊？” 司景山目光暗了暗，“你来，就是跟我算这个的？” “看来，陆小姐对你确实很重要！” 司京衍嗤笑，“要是不重要你能拿她当诱饵把我引出来？” 听到这句话，陆卿音潋滟的眼眸看着男人的侧脸，心底荡起涟漪。 知道他是为自己而来的，心动不可避免，可知道他来了是如此棘手的局面，又不希望他来。 “这正说明她还有点用不是么？” “嗯，有用。” 司景山看着司京衍有恃无恐的态度，自己仿佛并没有占到什么上风，脸色沉了下来，“你应该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出这里了，你想让她活，你自己得留下。” 司京衍笑了。 “这话说的，我留下了她就一定能活？怎么着，把我弄死了，谁还能护着她，靠你那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儿子么？” “司京衍，事到如今，你还有的选吗？只要我想，我能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司景山拔高声音，怒目而视。 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情况下还被司京衍压过一头！ 司京衍指尖玩弄着她的发尾，像是这事儿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事儿。 “谁说我没得选了？” 陆卿音几分狐疑。 难不成，司京衍是有备而来？ 其实想想也对，司京衍既然能金蝉脱壳，怎么可能空手而来。 他做事向来如此令人放心，就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法子。 看司景山发神情，明显他也在猜测，司京衍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身体不自觉往他身上贴近了一些，感受着男人身上实打实的体温，这让她分外有安全感。 谁知道，她这动静让司京衍抽空瞥了她一眼，眸子幽深。 一掌拍在她的后腰上，“别发浪，回去让你扭个够。” “……”陆卿音脸颊到耳根瞬间通红，低低道，“我只是想挨近你一些。” 怎么就又想到那档子事了。 司京衍挑眉，“司董还在这儿呢，不合适吧！” “你可是差点儿成为他的儿媳妇了呢，有这层关系在，他还对你下死手，啧啧，不过想想是我那二哥，也没什么意外的了。” “司京衍！”司景山怒喝一声，彻底震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京衍眯眼，同他对上视线。 两相对峙，火光迸裂，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 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气场极大，那些个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一会儿是不是还能这么嘴硬。” 一声令下，司景山的手下们就要上前，王志更是狐假虎威，“呸，什么玩意儿，都落到我们手里了还这么嚣张跋扈！赶紧给我上，他们就两个人！” 自己送上门了，这一次还能让他们跑了？ 一圈人蜂拥而上，司京衍却忽然抬了抬手臂，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去。 那些人知道司京衍是什么身份的，动手之前总归是有些犹豫。 “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绑起来呀！”王志在边上不敢上，只敢借着司景山的势怒吼着。 “急什么？”司京衍淡淡道。 “二哥，你那国外的几个机构，不想要了？” 司景山厉声道：“果然是你！” 司京衍不否认，好整以暇地说：“成立几个洗钱机构不是什么难事，可你现在应该挺缺钱吧？这资金迟迟流不到自己的口袋里，做什么事情都受限不是？” 司景山满脸铁青地盯着他，因为，司京衍说的不无道理。 这段时间不管是爵色内场，还是司家以及打点集团那些个老油条，花费不少。 那钱迟迟无法洗干净自然是用不了的，他冷声道：“你不会以为，拿这个威胁我，就可以让我放过你了吧？” “京衍，你应该知道，谈条件是要对等的，这点筹码，远远不够！” 司京衍勾唇，“所以你刚才不是要我选么？你的提议我认可了，她走，我留下，随你们怎么绑。” 陆卿音瞳孔睁大，“司京衍，你在说什么……” 他来就是为了换她么？ 那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司京衍还活着啊！ 司京衍没应她的话，也没看她，只是将人往外推，示意，“秦宣，你送她。” “是。” 司景山冷着脸，“我还没答应！” 司京衍笑，“那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两人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司景山自然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一个没用的女人，换司京衍，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把司京衍引出来。 “让她走，我可以不动国外那几个机构，全还给你。这笔买卖不亏吧？” 司景山不知道司京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说得也确实没错，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他现在手头确实紧张！ “我劝你别出尔反尔，你应该知道，我随时就能弄死她！”司景山威胁道。 司京衍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将手机在掌心里转着。 不出片刻，司景山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听完那边的汇报，他的脸色变了几分，有些复杂地看向司京衍，“你为了她，还真是不惜下血本啊。” 司京衍乐了，“这算什么血本，那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啊。” 司景山冷哼一声，抬起手，示意那些挡在面前的手下让出一条道。 陆卿音讶异地看着司京衍，摇了摇头，“不，我不走……” “听话点。”司京衍的大掌摸了摸她发脸，里面柔情缱绻，可不过转瞬即逝，他吩咐道，“外头有人等你呢。秦宣，把人带走。” 陆卿音懵了。 有人等她？谁？ 司京衍扇了扇手。 秦宣没办法，只能说：“陆小姐，走吧，不然我可能要强制把你拖走了。” “只有您走了，司总才能心无旁骛地应付这一切……” 第两百八十八章 比他做的更好 陆卿音凝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眶有些泛红。 “陆小姐。” 司京衍就站在那儿，仍旧是记忆里那副模样，思索片刻，一咬牙，同秦宣走了。 她清楚，自己的存在只能让他束手束脚，秦宣说的是对的。 出去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司京衍，他和司景山相对而立，脸上没什么情绪，可司景山满脸胜券在握，明显是起了杀心的。 陆卿音的脚像生了根一样，体内似乎有一股冲动不断驱使着她。 随后，她猛地回身，冲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轻声说：“司京衍，我等你回来。” 司京衍低眸凝着她，“担心我？” “嗯。” “有你担心，我能出什么事儿？” 陆卿音有一瞬间的恍惚。 之前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心脏震动，如那时一样。 “去吧。”他揉了把她的头顶，“总不能让我把那些机构白送给司景山吧？” 陆卿音抿唇，她知道自己的安全，是司京衍用你那些洗钱机构换来的。 所以，她更不能辜负了他。 她和秦宣一道出去后，就看见陆礼等在外面。 身形僵了一下，秦宣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在看见陆礼以后就自顾自离开了。 “姐姐……”陆礼走近，双手想要触碰陆卿音，却被她躲过去。 刚刚劫后余生，陆卿音还没从方才的场面中恢复过来，再加上知道那场爆炸有陆礼的一份推波助澜，更不想见到他了。 陆礼何其聪明，她可以躲避的动作，他就明白了。 他落寞地垂下手，可看着她消瘦憔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关心，“姐姐，你瘦了。司景山是不是虐待你了？” 陆卿音不答他的话，目光却极为犀利，“陆礼，那天晚宴的爆炸，和你有关吧？” 陆礼眸色晦暗不明的闪烁了几分，“姐姐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对。” “为了司京衍？” 陆卿音不置可否。 凉凉地说：“你明明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陆礼的声音忽然搞了八度。 陆卿音愣了一下，很少见到他失控的样子，印象中，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和有礼，同他的名字一样，因着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之情，她一直对他是又恻隐之心在的，所以就算发现了一点端倪，也不愿意把他往坏处想。 可现在是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再欺骗自己，蒙蔽自己去无条件偏向他。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陆礼双手强制性地扣紧她双臂，眼睛猩红，咬牙道，“明明是我救了你，为什么你却要对他感激涕零，他到底凭什么？” 陆卿音皱眉，“什么意思？” 陆礼看着他，“那些国外的洗钱机构，是我给司京衍的。” “你在么知道他没死？”陆卿音疑惑道。 既然陆礼是那场爆炸推波助澜的后手，又怎么会知道司京衍死没死？ 他的立场，应该是和司景山一样才对。 陆礼深呼吸一口，回答：“是他来找我的。” “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司京衍可能没死，但我的人一直没有消息，我本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收到你只身入虎穴，还落入了司景山的手上，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在此之前，我本以为我们会一起去，率先拿到了国外那几个机构的消息，想当做筹码，可没想到，姐姐，你骗了我，你为什么要自己去？难道我就这么不能让你信任吗？” “我当时只是不想牵连你。”陆卿音略略皱眉。 陆礼闭了闭眼，“姐姐，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会陪你的。” “要不是我手里有这样东西，司景山想都不想就会直接把你灭口了，他那种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以为这事儿是司京衍搞的鬼。只要司京衍不死，永远是他的心头大患，他不会那么急着动你，因为他想请君入瓮，用你来引诱司京衍出来。” 陆卿音苍凉地笑了，“司京衍确实没死。” “可他现在，生死难料。” 陆礼皱眉，“我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找到我，他知道我手上的东西，国外那片儿是我的地盘，我处理起来也快一点。他和我谈判，想救你就得把东西给他。我给了，他答应我，保你平安送到我身边。” 陆卿音这才明白，方才司京衍那句“外头有人等你”是什么意思。 等她的人，是陆礼。 陆卿音全身软了下来，陆礼想去扶她，陆卿音却嫌恶地说：“不用。” “如果不是知道那场爆炸和你有关系，或许我永远不会怀疑你。你问我为什么不信任你，既然你也想杀司京衍，又怎么会和我一起去找证据！到时候，我又被你耍得团团转不是么？”她紧接着问道。 从陆礼的话语中，她明白了现在的陆礼已经不是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弟了。 他在国外的势力庞大，甚至能轻而易举掀了司景山的洗钱机构，他远不是表面上那般温顺无害，甚至一直以来，他都是戴着假皮面具在自己面前。 陆续民应该也不知道这些事。 陆礼张了张口，“姐姐，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愿意为了你做这些事呢？” 陆卿音已经自动把陆礼和司景山划为同一阵营了。 最让他难过的是那警惕而审视的眼神，如此惊心，像刀子一样刻进了陆礼的心里，一点一点将他骨肉剜下来，钻心的痛。 “你要我怎么相信？”陆卿音后退一步。 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仿佛万丈深渊。 陆礼伸手再次抓空，他落寞地垂下眼，“姐姐，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这句话，他说得很低很低。 陆卿音却还是听见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全身僵硬。 因为，她知道，似乎有什么窗户纸要被捅破了…… “司京衍能做到的，我也可以！”陆礼固执地握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躲，一字一顿道，“而且，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第两百八十九章 对不起 他眸子漆黑摄人，完全没了之前的少年气。 陆卿音干涩地说：“陆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 陆卿音想要挣脱开他的桎梏，这一次，陆礼的态度却十分强硬。 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怎么都不肯让她躲开，像是硬生生要将她捏碎一般。 “姐姐，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不，陆礼……别在说了！” 陆卿音惊恐地看着他，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但怎么可能拦得住，他现在已经在猩红了眼，所有的情绪的即将喷涌而出。 “我喜欢你……姐姐。我喜欢你！” 这句压抑了许久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陆礼感觉全身心都舒展开来。 他终于不用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连直视自己内心的勇气都没有了，而事到如今，确实也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因为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陆卿音。 可陆卿音明显被他这句话给吓到了，尽管脑子里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可真当这层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那种震撼和惊诧，依然无以复加。 “你……” 陆卿音神色有片刻恍惚，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礼：“陆礼，你疯了！” 他们可是……姐弟啊。 这样违背人伦发认知让陆卿音浑身发寒。 “是！我是疯了！”陆礼喘着气，用力地说，“自从回来以后，看见你身边有了别的男人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姐姐，我们曾经那么好，我只属于你，你也只属于我，那些儿时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所以，你就杀了司京衍？”陆卿音没想到陆礼能疯到这种地步。 “他不是我杀的！”陆礼低吼，“司景山父子早就想动手了，我不想让他在你身边，对这件事推波助澜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没了他，你就能永远在我身边了，姐姐……” ——啪！ 脆生生的一巴掌落下。 陆礼被打得偏了下头。 额前的碎发掩盖住了阴郁的眉眼。 陆卿音的胸腔剧烈起伏，冷冷地盯着他。 “陆礼，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象不到。 陆礼的前后差别实在太大。 连他都是这样。 陆卿音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什么。 陆礼沉默了一会儿，嘴唇抿着，低低地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陆卿音眼睫颤抖，看着他如此模样，心里滋味极其复杂。 青梅竹马，儿时玩伴，可现在却也是为了一己私欲谋害他人，甚至是对她极其重要的人。 “姐姐，你真的觉得，如果是以前的我，在国外那样的地方，真的能存活下去吗？” 家里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母亲原来是父亲出轨的小三，自己小时候就认定的人，一夕之间变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随后被千夫所指，落荒而逃似的被遣送到国外某个小镇，和所谓的太爷爷相依为命。 一开始他被镇上所有的孩子欺负践踏，陆礼什么都做不了，太爷爷又身体不好，更不可能再让他老人家担忧，所有的苦难与谩骂都自己承担，夜里咽下了多少心酸的泪水也只有自己知道。 灰暗布满了在离开陆卿音以后的童年时光里。 唯有想起陆卿音的时候，才像是有一道光照射了进来。 点亮他阴暗逼仄的小小世界。 那时候陆续民忙着维护和沈月以及沈家的关系，自然没空管她，冯珍亦然，她倚靠男人而活，怕自己失了宠，就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了。 没有关心，没有帮助。 陆礼就是这么硬生生挨过来的。 再大一点之后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可他终于学会了反击。 第一次将霸凌他的人踩在脚下的时候，那样的心情简直无比畅快。 人有时候为了自保，什么都能被逼出来。 没人打得过他。 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陆续民似乎事业有成，亦或者是摆平了沈家，打的钱多了起来，也开始给他的升学安排了更好的学校。 离开小镇，去往私立高中的时候，那一片儿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已经不是单纯的靠打架肉搏就能解决的事情了，他们有的是钱，有的是路子整治他，甚至将主意打到了太爷爷的身上。 太爷爷虽然身体不好，精神也差，可相依为命的日子里给过他的温暖却是真的。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是常态，可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更何况，他那时候就想，要学业有成变得优秀，尽快回国，到陆卿音的身边，许是因为有了这个信念，他撑了下来，那些人是被他暗地里收拾过的，明面上却找不到任何的痕迹，慢慢的从他那捞不到几分好处便也就作罢了。 自此陆礼开始隐藏自己，一路往上升，上了最好的金融学院，暗地里培养了自己的一方势力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在国外的市场里小有名气。 但那时，他的势力已经远不止于此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陆礼觉得，虽然他已经不是他了，可姐姐一定还是那个姐姐，她也一定内接受自己的。 他没落下关于陆卿音的消息， 陆礼喉咙哽了哽，继续开口。 “沈家出事的时候我回来过，父亲并不知情，那时候看到你破碎的模样我真的很想冲上去抱抱你，可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还不行。况且，我也是间接造成了你家破人亡的其中一环，如果不是我母亲破坏了你的家庭，也许……” 陆卿音听完这些，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和表情面对。 她不知道陆礼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现在想说再多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在那样的环境下，人想不变都难，甚至都不可能活下去。 就事论事，陆卿音说：“就算不是冯珍，也会有其他女人，而且一开始，我妈妈和陆续民的矛盾并不是因为冯珍。”她查到了点软端倪，是因为那个叫万歌的女人。 陆礼垂着头，依然说了句，“对不起。” 第两百九十章 必须走 “我回来以后看见你和司京衍在一起，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姐姐，你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呢？甚至为了他愿意唤我分道扬镳，对我却连信任都不能，他就这么好吗？” “你们才认识多久……” 陆礼低低地说。 那么大个男孩儿，此时像是要碎了一般。 “这也不是你这样做的理由。”陆卿音说。 “如果是司铭，你还会这样吗？”陆礼盯着她问。 陆卿音抿唇。 答案自然是不会，这是毋庸置疑的。 陆礼猜到了，认真地说：“所以，这就是我的理由。” “……” “说白了，司铭对你不重要，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人品低下毫无底线，做出了那些让你伤心的事情，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可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于你而言，他和司京衍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不过陆礼这话……他说他已经教训过了司铭？ 陆卿音忽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司铭被殴打扔到司家老宅门口那事儿是你做的是吗？” 司家当时没查到是谁，转头就把这锅甩到了司京衍的身上，如今想想如果是陆礼的话，完全说得过去。 他隐藏自己的势力，明面上只是陆续民的一个刚回国的，乳臭未干的儿子。 谁会将这件事想到他身上呢？ “是。”陆礼没有否认，眸子里划过一丝异样，“只要伤害到姐姐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姐姐，我多想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一切都连接起来了。 陆卿音顿觉身心疲惫，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陆礼，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违背伦理常德。” 陆卿音毫不犹豫打断他的幻想，“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陆礼脸色绷紧。 陆卿音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司京衍现在暂时没事，我不想和你追究那么多了，你受的那些苦我深以为然，可我做不了什么，你走吧，就让那些美好的时光停留在记忆里，别再被彼此难堪了。” 陆礼倒吸一口气，“你，想跟我形同陌路是吗？” 陆卿音的声音里不带一丝起伏，“是。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 “陆礼，给彼此都留一些体面吧。就算没有司京衍，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陆卿音无比冷静地说，“你也不过是因为内心的缺失而对我有依赖感，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陆礼近乎发狂，瑶咬牙切齿，“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否认我的爱！” “没有否认。陆礼，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更好的生活。” “可我只想要你呢？” “我可以死。” 陆卿音毫不犹豫地说。 她对上陆礼那双猩红而浑浊的眼眸，“陆礼，如果你非要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可以死，这样，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 陆礼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说出这样话的陆卿音，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陆卿音后退两步，摇了摇头。 陆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她让他走，必须走，不然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礼怕了。 他想不明白，可真的不敢刺激她。 默了默，“好，我走。希望回到陆家，你还是我的姐姐。”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也回不去了的。 而陆礼别无选择。 比起拥有陆卿音，他更怕永远失去她。 夜色朦胧，整座城市的繁华才刚刚开始。 陆卿音站在爵色会所的门口，抚摸着微凉的睡手臂，没有离开。 她要在这里等司京衍出来，不管多久都要等。 至少让她看着他好好的…… 司景山那样的人不好对付，就算不死，估计也免不了受折磨，毕竟司京衍没死的消息本就让司景山疯魔，更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了。 想回去，但不能。 夜渐渐深了，进出会所的人只有零星几个。 真像是营业不济样子。 入冬的风吹得人刺骨，即使穿了外套，还是不住地往里面钻，冷意席卷全身。 陆卿音感觉不到，只是木木得地看着眼前的大门，希冀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能映入眼帘，不敢错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她蹲在大门口边上，模糊的视线里忽然跃入一双锃亮的皮鞋。 在会所前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她眯起了眼，然后缓缓抬起僵硬的脑袋。 “不走，打算跟这儿过夜？” 司京衍自上而下地睨她，语气分明散漫慵懒。 一如往常。 可陆卿音还是听出了不对劲。 气息不对。 很虚弱。 她猛地站起来，几乎是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男人的身形顿了下，鼻腔里溢出一声浅显的闷哼。 久别重逢，陆卿音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不愿意松手，也没有注意到他异常，“司京衍，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生生扒下手臂，生生将她推开，陆卿音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不跟你那好弟弟走？”司京衍似笑非笑，语气格外渗人，“他可是等你许久了，不是么？” “不，我不和他走……” 陆卿音急忙开口，又要去拥住他。 她不想再放手了。 司京衍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次吃痛比看在更甚。 “那你是想让我死？” 陆卿音愣了下，“怎。怎么了？” 秦宣在边上解释道：“司总受伤了，陆小姐，您还是先别碰他了……” 总是温香软玉再怀，这会儿的司总也着实吃不消啊！ 陆卿音这才察觉到异常，赶紧松开了手，慌措问道：“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你看有什么用？”司京衍冷嗤。 陆卿音后知后觉，“对对对，去医院，去医院……” 她嘴里念叨着。 秦宣有眼力见地去把车开过来了。 司京衍上了车，却没有要让她上来的意思，大力关车门发时候，陆卿音身体飞快挤了进来！ 第两百九十一章 吃软不吃硬 可司京衍关车门的动作又大，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上车的。 陆卿音的肩膀卡在里面，锥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她冷汗都开始不断地往外头冒，可她还是咬咬牙，冲司京衍笑笑，“我、我不放心你，陪你过去。” “犯不上。”男人没什么情绪地拒绝。 没松口。 看她卡在这儿也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甚至说：“你再不下去，我吩咐秦宣开车了。” “……司京衍。”陆卿音凄切地仰头望着他，“为什么要推开我？” 司京衍勾唇，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抬起手，虎口卡着她尖俏的下巴，“陆卿音啊，推开我从来都是你。” “只不过，我现在不想陪你玩儿了罢了。” “不行。” 陆卿音摇了摇头。 小脸上满是固执。 司京衍眯眼，这会儿倒是琢磨不透她想干什么了，指腹摩挲着，在她白嫩的皮肤上留下深陷的痕迹，她依然半声不吭，幽幽道：“你觉得，你能左右我？” 陆卿音沉默，她必然是不能。 可是现在要让她就这么离开他，扪心自问，她真的做不到。 司景山那人手段阴狠，司京衍能就这么完好无损地出来是不可能的。 秦宣说他受伤了，至少让她看着他平安无事。 她才能放心。 司京衍居高临下，冷笑，“怎么着，之前怎么说你都不肯，现在倒是巴巴地贴上来？” “我……”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有些难堪。 确实，之前一直是她百般推开他的，那天晚宴上，也是她亲手将司京衍推向了别的女人。 司京衍，“你别告诉我说你是感动了，我犯不上你在这施舍我，滚吧。” “我不要。”陆卿音皱眉，“你受伤了，我必须确认你没事，我才能安心，司京衍……至少让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司京衍望着她，眸子深了几分。 她很少在她面前低头，以往都或多或少为了些利益。 现在呢？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行了，我既然能出来就死不了，你不用在这儿一副我已经死了的样子。” “你接受不了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我放你自由。” 他说完，顺势松了手，一把将她给甩开。 然后吩咐，“秦宣，开车。” 秦宣在前头的副驾上战战兢兢犹犹豫豫。 这情况，特么的能开车？ 要真伤了陆小姐，司京衍不得把他吊起来打？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他…… 妈呀，难道他也是他们小情侣当众y的一环吗？ 秦宣还是没有开车，陆卿音抓住司京衍的手，那大掌还是一如既往温温热热的。 这一次，他却没有回握住她。 “司京衍，那……我收回那些话行不行？” “别，我可不敢恭维。” 司京衍想把手给抽回来，没成想这妮子力气还不小呢。 死死地扣着他的手掌不肯松手。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司京衍看着心烦意乱的，“做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 “你。” “……” 从前不曾觉得她这般无赖。 陆卿音自己也没想到。 可她不能松手。 司京衍看笑了，“不敢你那好弟弟去了？” “不要，我只跟你。” “跟我？”司京衍微眯双眸，“这几天的事儿还不够你长记性的么，跟我，随时都会丧命。” “我不怕的。”陆卿音眼眸莹润地望着他，一张小脸上满是坚定。 这幅样子真是要了人命了。 司京衍在心里无声地咒骂了一声，嘴上却依然不饶人，“之前不是不相信我，陆礼对你有其他的意思么？你但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们只是姐弟，我想多了。” “甚至不惜为了他，和我分道扬镳。” “我错了。” “……” 特么的，这认错速度之快，司京衍忽然意识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张毒嘴也是无处使用。 秦宣在前面憋笑，不敢发出声音。 能让司总在言语上吃瘪的，还真没几个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卿音这认错态度，饶是人想发火都无法啊。 “你吃错药了？”司京衍眉心一折，“给司景山关几天，性子都变了？” 陆卿音也不反驳，“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啊。” 司京衍的眸子深了几分，“理由。” “嗯？” “给我一个让你上来的理由。” 陆卿音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手，把他的手掌心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像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格外乖巧，“司京衍，我喜欢你。”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其他。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 “至少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呀。” 她是语调软软的，是南方特有的那股调调。 简直能酥到人的骨子里。 特别是…… 她话语里的意思，是在跟他表白？ “草。”司京衍这回没忍住将脏话骂了出来。 陆卿音略略震惊。 司京衍向来矜贵自持，虽性子随意了几分，但也从来没在人面前说过这种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卿音继续柔柔道：“外面好冷呀，让我上车好不好？” 这男人吃软不吃硬。 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逆鳞。 “……”司京衍觑了她一眼，没再卡着车门。 不过依然是那副懒得理她的模样，“再不去医院，我的伤怕是都要好了。”他自顾自地开着玩笑。 陆卿音知道他是让步了，心里甜甜的。 正要上车的时候，却发现司京衍这么大个身体就堵在面前。 她想进去坐到那边的位置上都不可能，就跟要翻山越岭似的。 可她又不能绕到另一侧上车。 因为以司京衍的性格，他肯定会立马锁门让秦宣开车的。 司京衍环着手臂，压根不不管她的死活，索性直接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了。 这是觉得她会知难而退呢。 可眼前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睁开眼，就看见女人蜿蜒着身姿，从她的面猫着腰要钻过去。 虽然艰难，可看她那模样似乎还乐在其中，特别期待翻过去呢。 司京衍看着她，恶劣地勾了下唇…… 第两百九十二章 出去 腿一分开，陆卿音惊呼一声，直接就跌在了座椅下面，一仰头，四目相对，无比尴尬。 因为，她的脸，正对着司京衍裤裆的位置…… 司京衍按住她的头，离那块儿更近了一些，戏谑道：“哟，这么急不可耐啊。” “这是你投怀送抱的新把戏么？之前不是怎么哄你都不肯么？” “也没有不肯啊……” 也有过几回好不好。 司京衍“啧”了一声，“跟我算算账？” “哎呀，先让我起来。” “自己起。” 他不为所动。 这么说，却也不肯给她让道儿。 陆卿音只能靠自己。 一咬牙，撑着男人的大腿就要起来。 偏偏司京衍“嘶”了一声，陆卿音以为碰到了他的伤口，立马就松开了手。 紧张地问道，“腿上，也有伤吗？” 司京衍没说话，只是滴着眼眸看她。 这意思陆卿音就明白了。 恶趣味的狗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偏偏这会儿陆卿音对他实在发不起什么脾气来，她理亏着呢，心虚着呢，哪儿还顾得上挑他的错。 “司京衍，让我起来好不好……”这个角度实在尴尬。 “我拦着你了么？”司京衍慢悠悠道，“说不定我一会儿一个不留神，就把你踹下车了。” “……算了。”陆卿音说，“那你，不要动可以吗？” 司京衍没应这话。 陆卿音便抿了抿唇，一点一点从他面前蹭起来，因为艰难，显得动作有些滑稽。 不过这回他倒是真的没有拦着她了，她也压根没发现，自己蹭来蹭去的，让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幽深，欲壑难填。 “呼……”陆卿音好不容易起来了，吐出一口气，往男人旁边的座位上挪。 腰间忽然横过来一只手，将她牢牢扣住。 陆卿音没反应过来，惊呼一生，软玉似的身体就这样坐到了男人腿上，紧贴着他的胸膛。 细颈拉长，又白又嫩，隐隐透着血管的浅色，让人忍不住在上面留下些痕迹。 司京衍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薄唇覆盖在上面，一丝轻微的刺痛传来。 陆卿音没有推开他。 身上一点点被点燃，却支撑着自己，不能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时刻谨记着，他的身上还有伤呢…… 司京衍不知餍足地在她脖颈伤留下了好几处印记，然后将人甩到旁边的座位上。 情绪转变之快，陆卿音有些懵，但还是拉着他的衣袖，轻声询问：“刚才，没碰到你的伤吧？” 司京衍没说话。 沉默无边蔓延。 陆卿音有些懊恼，是不是她刚才应该主动一点？ 可这个时候去医院比较重要呀，哪里能沉沦欲望？ 不过转念一想，司京衍这是默认她在车上了，也算是好事呢。 于是陆卿音赶紧说：“秦助理，开车吧开车吧。” “……啊？” “那我开车了？” 后一句是询问司京衍的意见。 司京衍随意地“嗯”了一声。 车子启动。 陆卿音心底有些小雀跃。 她的那些小表情小动静并没有逃过司京衍的眼。 而他也只是嗤了一声，不以为意。 也就是因为救了她，这会儿才有了感激涕零的意思，这只小猫精着呢。 暧昧的氛围渐渐散去，两人在车上一路无言抵达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以后，包扎了皮外伤。 司京衍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没有危及到生命危险，只不过那些伤都是在一些比较隐晦的地方，一般是不太容易看得出来，好几处损伤到了肋骨，腰部更甚，但这些都还算过得去，养养就能好。 就是这段时间得吃点苦头。 陆卿音听着，眼睛里满是溢出的心疼。 司京衍能这么走出来，肯定是用力些法子的。 甚至可能和司景山做了交易。 那里到底是司景山的地盘，他又对司京衍恨之入骨。 就算不能动手杀了他，皮肉上的折磨也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知道他没死，现在又这么轻易放过，以两人之间的仇怨来看，怎么可能的…… 陆卿音不敢想象司京衍在里面遭了多少罪，那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司景山的那些手段该多折磨人。 明明，他可以不来的。 他就算没死，也可以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来救她这个令人心寒的白眼狼。 可他还是来了，甚至主动去找了陆礼拿到筹码去救她。 陆卿音心里愧疚又酸涩，这种时候让她离开他，她怎么可能做到呢…… “都说了没生命危险，别一副已经要替我收尸了的表情行么？” 低低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 陆卿音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司京衍瞥见，“你还是别笑了。” “啊？” “难看。” “……” 行吧。 陆卿音收了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乖得不行。 司京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也没再说话。 医生看了小情侣两眼。 继续说着关于伤口的注意事项和药物之类的事情，然后翻了翻单子，忽然顿了下，“司先生，您的身体机能似乎有一些问题……是不是服用……” 话说到一半，医生猛地对上司京衍那双凌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顿时没了下文。 陆卿音疑惑不已，“医生，你说什么？” 医生抹了把汗，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就是身体机能的恢复一定要配合这个药物，按时服用。” “噢……”陆卿音一门心思都在司京衍的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医生拿着病历单出去了。 这会儿，司京衍后背倚靠在病床上，冷不防开口，“既然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陆卿音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她跟完全没听到似的，拿起水壶自顾自地问道：“你渴不渴呀？我去给你倒水……啊，没有热水了。” 她说着，匆匆出去的烧热水，出了病房，陆卿音强撑的笑容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司京衍这么急着赶她走，是真的不想看见她…… 可她不想走。 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收拾好情绪以后，陆卿音重新提着水壶进去。 “出去。” 第两百九十三章 喝水 司京衍低眸看着手机，在回复消息。 他头也不抬。 陆卿音心口一颤，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凑到唇边，“喝水。” “饿不饿呀，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司京衍低着头，没说话，陆卿音就在边上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他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终于抬起眸子拿正眼瞧她了，开口却是讥讽，“做这些给谁看，感动自己？” “……不是。” “那是？” “我想照顾你。” “我缺你一个照顾人的保姆？” 陆卿音心里骤痛。 他说话实在太过于伤人。 许是因为看惯了他对自己无条件宠溺的时候，渐渐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殊不知，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深渊，从前有女人想要接触他，都被折磨了一番扔出去。 难怪那个时候绯闻事件，所有人都震惊于司京衍竟然会看上一个女人，甚至那个时候她还有司铭前未婚妻这个身份。 毕竟，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司京衍睨着她，随意开口，“委屈了？” “委屈了就走。” 陆卿音抿唇，倔强地摇头，“我不走。” 司京衍嗤笑，“不走等着被我羞辱？”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不走。”陆卿音把杯子放下。 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司京衍深深地看着她，深色的眼眸里暗流涌动。 “既然你不走，就帮我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司京衍阴鸷地沉下眉眼，恶劣极了，“说起来，自从出事以后，秦宣送来的几个女人都没你爽。” “……” 不能生气。 他在激她。 “我不信。” 司京衍扣着她的后颈将人拉近，盯着她。 宛如森林里蛰伏许久的野兽，令人心悸。 “不信哪个？是不信我找别的女人，还是不信你比别人爽？这么没自信？”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司京衍，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让我难过的话了？” 司京衍眼底一片冰冷，“我说了，你要是不乐意，随时可以走，没人强迫你在这儿。” “……” 陆卿音垂下眼，“算了。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挥开男人的手臂，走了出去，先去看看周边有什么吃的。 司京衍看着那道落寞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感，却并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留不住的人，因为愧疚留下来完全没必要，他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至于那些表白的话，确实挺有新鲜劲儿，可结合现在的形势来看，索然无味。 陆卿音在外头买了两份饭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秦宣，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和陆卿音打了个招呼：“陆小姐？” 陆卿音这会儿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秦宣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不好意思秦助理，我走神了。” 秦宣无所谓地笑笑，看了眼她手上提的餐食，说：“噢。陆小姐也出来买饭吗？还是您细心啊。” 陆卿音嘴角抽搐，这实在有些没话找话了，“你不也是么……” 秦宣干咳了两声，“我是怕司总吃不惯这里的饭，特意请回去请了阿姨做的，主要司总现在身体正在恢复，一刻都马虎不得。” 陆卿音尴尬，觉得司京衍那话说得确实没错，低低道：“嗯，他身边有你照顾，确实不需要我这么笨手笨脚的人了……” 秦宣愣了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陆卿音尴尬地停住脚步，说：“我，就不上去了吧，去了也是添乱。而且他应该也不想看见我。” 若不是因为她，司京衍也不会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陆卿音转身就走。 秦宣赶紧在身后叫住她，“陆小姐！” 这要是把司总小心肝儿赶走了那可怎么是好。 谁看不出来。 能做到这地步，能是烦他么？ 也就那张嘴巴毒，伤人得很，也不想想一般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 “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您要是不在了，司总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陆卿音顿了顿，“什么意思？” 秦宣叹了口气，“司总口是心非，现在又受伤了心情难免烦躁，您都担待着点再说了，他要是不想看到您，何必让您上车呢，司总的一贯作风就是把人踹下去。” “你确定，他不是因为受了伤没力气，所以才没踹我的么？”陆卿音问。 秦宣干咳了两声，“您看他搂着您的时候，像没力气的么……” “……” 陆卿音默了默。 她坐在司京衍腿上，被他啃吸侵占的时候确实不像是没力气把她踹下车的样子。 随后，又听见秦宣道：“所以您千万不能走，司总现在可正时需要你的时候呀！” “您不知道，他为了您，不顾自己的计划来救了你，还被司景山那边折磨了一通扔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还不懂么？” 陆卿音抿唇，“是我，对不起他。” 司京衍既然没死。 消息传了这么久他没出来，陆卿音应该想到的，他肯定有什么计划。 可惜似乎这事儿又因为她被毁了。 陆礼又是她的弟弟，推波助澜了爆炸事件，她的愧疚更甚了。 秦宣到底是会察言观色，立马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之处，急切道：“哎哟，陆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说对不起啊！” “嗯？”陆卿音没懂，“什么意思？” “司总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您带愧疚，您要是愧疚了，他就会觉得，您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对他的好都是因为愧疚。而愧疚是最不值钱的……” 陆卿音木木地看着秦宣，这句话瞬间点醒了她，猛地抬起头。 难怪，他一直对她做的这些事冷嘲热讽不以为意，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需要这种因为愧疚而产生的爱。 “我知道了。谢谢你，秦助理。” 陆卿音用力点头。 病房里，空荡荡的环境更让人心烦意乱。 看见她烦，看不见更烦。 门口传来动静，司京衍立刻抬起头看过去，脸是冷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秦宣推门进来，看见司京衍盯着自己，吓了一大跳，“司总，您这是在等谁？” 第两百九十四章 退缩 “没等谁。”司京衍又往门口看了一眼，才收回来，漫不经心地随手翻阅着床头柜上的杂质。 秦宣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把床板支棱起来，保温盒放上去，说：“司总，这么久没吃饭了，我让人做了一些送过来，多少吃点。” 说起这个，司京衍就又想起了陆卿音。 嗤了一声，“有的人嘴上说着怕我饿着去买饭，几个小时不回来。” 秦宣眼皮子跳了跳，“……司总，您这是在说谁？” 司京衍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甩过来，不耐烦道：“我都说了没谁。” “……” 秦宣默默的把搭配好的餐食拿出来，没再吱声儿了。 面前的餐食闹着热气，简单清淡的菜式却做得让人很有胃口，可在某人眼里却依然觉得索然无味。 “司总，您的伤还是要养的。”秦宣劝道。 司京衍虽然没有在那场爆炸中被重伤，可当时情况紧急，有些伤还是不可避免，再加上被司景山这么折磨一通，那都是实打实的，不养好恐怕会有隐患…… 司京衍随意地点了下头，“行了我知道，你出去吧。” 秦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颔首退了出去。 一刻钟以后，病房门口又有了动静，司京衍刚有点儿睡意就被吵醒。 拧着眉瞥过去，不悦的话语先说出了口，“不是让你别打扰我……” 尾音戛然而止，像悬而未决的笔墨。 目光定格，看见陆卿音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小行李箱，微微弓着腰准备拎进来，一袭青丝因身体的幅度从肩头落下，她抬起手捋了一把，眸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和他对上。 月色清亮，悬在无边的夜空之中，点点坠落于她的发丝与裙摆，将她整个人的周边镀上了一层银白而柔和的边缘。 陆卿音看见男人不悦的神色，略微有些窘迫。 因为她好像把他吵醒了，这段时间他这么忙，又受了那么多苦，肯定没怎么休息，她一不小心又打扰到他了。 “嗯……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休息了，我会很轻很轻的。” 她站在门口，与病床上的他隔着一段距离，没敢再往里面踏。 等他发话。 跟只带着行李无家可归的小猫似的。 司京衍脑海中映出这样一副可爱的画面，不过转瞬即逝。 “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开口就是冷言冷语。 “我没走。” 陆卿音眨了眨眼睛，主动出击，“门口好冷啊，我能进去吗？” 司京衍略微蹙了下眉，嗤道：“知道冷就回去，这儿可没有家里暖和。” “我不。”陆卿音弯了弯眉眼，“哪有你身上暖和呀。” “……” 司京衍眉心直跳。 她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小把戏。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说。 而且，这些花式不会在别人身上用过了吧？！ 见男人不说话，陆卿音便拎着小行李箱自顾自地进来了。 司京衍寻寻思自己也没让她进来，可看着她忙活的小身影。 将这原本空荡荡的病房里燃起了点点烟火气。 想了想，还是没说出什么呛人的话，转而道：“不是说给我买饭么，饭呢，我吃空气？” 陆卿音迷茫地抬起头，“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 陆卿音见他的这模样，莞尔道：“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秦助理，他办事细心，让阿姨给你做了营养餐，我想着就不操这个心了，周边买的肯定没家里做的好吃健康。” 司京衍觑她：“那你买的呢？” “我吃了呀。”陆卿音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 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哦对了，我买了两份。还有一份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碰到了扎堆的流浪狗，看着怪可怜的就给它们吃了，也不算浪费……” 她絮絮叨叨的，本意是缓解尴尬也不想让司京衍太无聊。 结果说着说着瞅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奇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顿时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你把给我买的，拿去喂狗了？” “……” 不是，这奇怪的关注点。 陆卿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不是扔了浪费么？” 司京衍额角青筋凸起，自己迟早有一天被这女人气死。 沉默无边蔓延。 陆卿音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男人侧躺背对着她的方向，抿了抿嘴唇，走过去，用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还生气呢？” “……” “我下次不喂狗了行吗，喂你。” “？？？” 司京衍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拉近，一条腿屈膝在病床上。 “你成心气我的是不是？” “我没。”陆卿音眼睫扑朔，“我真没。”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司京衍默了默。 松开她，“我需要休息，别在这碍我的眼。” “那我去门口？”陆卿音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身子，语气低落，“可是外面好冷呀，你真的忍心让我在外面蹲一夜吗……” “跟我没关系。” 真真儿是冷面无情呐。 司京衍，“冷就回家去，水韵公馆这么大栋房子住不下你？” “我行李都带来了，就是为了照顾你。” 司京衍眼皮跳了跳，他刚才就想问这行李箱带来做什么，没想到是为了在这儿过夜照顾她。 薄唇崩的紧紧的，隐约有掀起的弧度。 陆卿音忽而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身，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了起来。 “司京衍，别赶我走好不好，我想陪着你，照顾你……”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别人百分百的爱，是我的问题，我糟蹋了你的爱，现在想弥补其实也无济于事了，但不管怎么样，让我照顾你到身体恢复吧。” 司京衍睨着她：“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说着要扒开她。 陆卿音怎么都不肯松手，摇头，“不是怜悯，也不是愧疚。” 司京衍的动作停住。 眯起双眸，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一次她不想因为害怕后果而退缩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 为什么放过你 “哦，这句啊，我听过了。”司京衍随意地回。 陆卿音的表情却无比认真，倾身，将脸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知道你不信，但证明这个命题是我的事情，我承认一开始只是想同你寻欢作乐报复一下司铭，可就在连我自己都浑然不觉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动心了。” “可我总是觉得，只要没有拥有过，失去的时候就不会难过。” “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因为我母亲的事情我至今没有跨过这道坎，也不敢随便交付真心，但是司京衍，我想和你试一试。这个人只能是你，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我不想失去你……” 陆卿音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敢去看。 生怕他脸上出现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表情。 能说出这些，于她而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就只是试试？” 他开口。 陆卿音没懂，“……什么？” “定个小目标。”他说，“老爷子催这事儿挺久了，把婚期先定下来。” 陆卿音愕然，这怎么一下子跨越这么大？ 见她没出声儿，司京衍的脸色沉了下来，自嘲道：“不愿意？也是，你只是想试试。” 而他，是想谈婚论嫁的。 陆卿音闻言立马直起身子，看着他急迫道：“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我愿意的……” 司京衍挑眉，“确定，愿意？” 陆卿音用力点头，“嗯！” “那不得做出点行动来表示表示？” 陆卿音愣了下，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红了几分，缓慢地褪下自己层层叠叠的衣服，潋滟的眼眸里面风情万种。 司京衍就这么勾着唇，眼底却没有半分情欲地看着她的动作。 纤细的指勾过肩带，男人忽然制止了她的动作，陆卿音一脸懵，“怎。怎么了？” “趁我病要我命？就我现在这样子，你还这么急不可耐想把我榨干？” “……” 啊？ 陆卿音的脸更红了，“我……我没有。” 司京衍看乐了，把她捞到床上，“既然脱了就别穿了，进被窝里来。” 陆卿音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洁白的被褥覆盖在上面。 男人的体温热热的，贴在胸膛上的时候，不说话，能听见强有力的心跳声。 渐渐的，和她的互相重叠，变得一致。 陆卿音的嘴角不自觉翘起，下意识往他身上凑得更近了些。 司京衍抓住她的小手，头顶落下的嗓音又沉又哑，“话说这么说，不过你再乱动，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出尔反尔。” 陆卿音仰起头，瞳孔亮亮的，“可以呀。” “……” 司京衍吸了一口气。 该死的，她到底哪儿学的这些蛊惑人的招数。 从前她一直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也就床上，被他撩拨一二的时候偶尔会纵情享受。 哪里会这样。 可爱死了。 司京衍的眼眸如墨一般深沉，反手将灯熄灭，随后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突如其来陷入黑暗中，陆卿音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视野受限，人却已经被吻得迷迷糊糊的了。 这个吻太急促太热烈，像是原本荒草丛生的原野，忽然有了一点生命，随后，蔓延成无无边无际的绿野。 心脏砰砰直跳，陆卿音似乎感觉，两个人的心脏正在进行共鸣。 比身体上的距离还要近。 两条细细的手臂圈住男人的脖颈，喉咙里溢出几声嘤咛，整个人软得像一潭春水。 司京衍握着她腰肢的手越来越紧，似乎已经要压抑不住体内的欲望。 可最终，他还是放开了她。 看着身下人欲壑难填不知餍足的模样，话语夹杂着浑浊的呼吸开口，“我不碰你，你也别勾我，知道么？” 陆卿音笑得媚眼如丝，“我什么都没做啊。” “……”男人就这月色凝望着她的双眼，又啄了几下她的唇角，“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够勾人了，安分点，别闹腾。” 陆卿音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她确实挺想的。 久别重逢，又是如此独处一室，身体和心脏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她自然是想的。 那是不一样的意义和体验。 可司京衍的身体没有恢复，她不能给他造成负担。 胡思乱想间，那只大掌在她的腰腹边上摩挲，幽幽道：“你看起来很失望？” “没……啊！” 陆卿音刚发出个音节，就吓得惊呼了一声。 他在干什么！不是说今天不能吗？！ 那只温热的大手像是在潮水中拨弄挑逗，一下一下将她的神志渐渐模糊不堪。 “司京衍……呜呜。” 司京衍耷拉着眉眼，薄唇在她的耳边吐气啃咬，“你今天这么热情，我总不能辜负了你不是？” “大发慈悲帮帮你。” 后面他再说什么哄人的话陆卿音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眯起眼，弓起的腰肢瞬间降落。 夜色沉凉，黄鹂的高歌终于落下了帷幕，在飘忽的红色花枝上停歇。 陆卿音吐着气，抱身前的男人更紧了些。 “这就满意了？”司京衍低眸瞧着她，目光一览无余，“体力变差了。” 陆卿音咬了咬贝齿，谁能遭受得住他这般的技巧啊？ 不过这会儿也实在没了争论的想法，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他，“司京衍，你身上是不是很疼啊？” “嗯？”司京衍把她搂着，随意玩弄她的发尾，心不在焉地答。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不然你不会拒绝我的。” 司京衍：“……” 他简直是笑了。 “怎么着，叫成那样还没满足呢？接着来？” “不是！”陆卿音否认，“我只是……好心疼你啊。” 司京衍沉默了一会儿，眉眼沉了几分，不带一丝温度地笑了下，“还行。司景山怎么着都不敢弄死我，也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动动手脚。” “放心，会让他还回来的。” 窗外的月色映照这眸底的涌动的暗流，危险沉浮。 “嗯……我相信你。”陆卿音轻轻点了下头，又问，“不过，司景山为什么放过你啊？” 第两百九十六章 动手 以司景山的性格，知道司京衍没死，本来为的就是把他引出来然后永绝后患的，理应在当即就动了手。 除非…… 陆卿音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司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没死的消息了？” 只有这样，司景山才会忌惮。 除此之外陆卿音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司京衍低笑，“我们音音也不算太笨。” 陆卿音匪夷所思，“我看起来脑子不好使。” 司京衍自然是否认，不过陆卿音起了这个话头，她想知道，他也不会瞒着，继续道：“去之前，我给老爷子打了电话，人没露面。我跟司景山说，我去见过老爷子了，也说了来找他一趟，听到这话他自然忌惮。不会当场杀了我。” “……原来如此，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见司爷爷呢？”陆卿音想起那天司景山举办所谓入仪式的时候，司老爷子几乎都不敢去看那场面，若不是因为她，司老爷子不会被惊动，去查看那棺材。 虽然棺材里的人并不是司京衍，可司景山做得这么真，就是想让大家都相信。 事实上，他确实也成功了。 陆卿音当时看到的时候都难辨真假，司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又是自己的儿子，情绪肯定很难控制得住。 想想就令人心痛，她看见司老爷子几乎都站不稳的沧桑摇摆的模样。 实在于心不忍。 “来不及了。”司京衍眸光闪了闪，说，“而且，他知道我没死。” 陆卿音愣住了，“什么？你说……司爷爷知道你没死？” 司京衍“嗯”了一声，“老爷子又不傻，看起来脸是炸毁了，各方面也挺像我。可司景山这么急着把尸体带回来，明明前一天警方都说找不到，为什么司景山偏偏找到了。” 陆卿音了然。 司老爷子以前到底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这点手段还是看得出来的，也知道司景山想做什么。 更别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那司爷爷为什么当时不拆穿啊。” “他暂时按兵不动，司景山才会掉以轻心。”司京衍想到什么，语气有些不屑，“另一方面，老爷子是不想相信罢了，他不愿意看到手足相残的画面，自己骗自己。” 其实心里门儿清。 陆卿音叹了口气，又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毫发无损地逃出来的，你不是进了那个房间吗？” “我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毫发无损么？” “……你，那个时候伤到哪了？” 司京衍，“你猜猜。” 陆卿音想了一会儿，他没直说，不会是伤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低头看了一眼那处，又想起他今天的反常，这么君子地拒绝她，还帮她解决了那方面的需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今这么一想，他伤到的不会是命根子吧！ 天呐！ 这时，后颈被捏了捏，司京衍一眼就看出她脑子里有什么鬼念头了，咬牙切齿，“你在想什么？” 陆卿音欲言又止，思忖半晌，想着怎么用委婉的语气安慰他，然后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没事的，我……就算你变成那样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毕竟你的技术这么好，没有也没事……” “？？？” “不是那！”黑暗中，司京衍脸色铁青。 陆卿音：“其实你不用自卑的，我真的可以接受的。” 司京衍闭了闭眼，“我今天不身体力行跟你来一回，你是不会相信了是吧？” “……”眼看着男人就要生气，陆卿音后知后觉，“真不是？” “不是！” “噢……” “知道了就把你的眼神收回来。” 陆卿音想了想，“要不我摸摸怎么回事？” 司京衍压着火，把她跃跃欲试的小手拽上来。 “行，那试试。” 语含威胁。 这回陆卿音是真的相信了。 而且男人的架势，分明是要把她往死里磨。 他绝对做得出来。 “算了算了，你身上还有伤……” 司京衍摩挲着她细颈的软肉，“少自己一个人想些奇怪的事儿。” 介于他病号，陆卿音没去触那逆鳞，乖顺点头，“噢。” “所以，你伤到哪儿了？” 她是真关心这个问题。 司京衍淡淡道：“没什么大伤，也就是翻窗户的时候，剐蹭到了腿部肌肉，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他说得轻巧，实际上当时那条腿卡在挡风机板上，差点没躲过那场爆炸，若真如此，腿就废了，幸好急忙抽出来以后再加上救治及时，才免于灾祸。 陆卿音傻眼了，“翻，窗户？” 呼吸都变得清浅了几分，不敢用力。 那可是十几层高的地方啊，翻窗……一个不小心，非死即残。 司京衍这样高傲矜贵的男人，残疾对他来说比死了更可怕。 她浑身席卷了冷意，明明被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她还是在发抖。 司京衍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揉了把她的头顶，轻飘飘地说：“行了，怎么又是一副我已经死了的样子，吓到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可是万一呢……”陆卿音急忙道，“而且，你还受伤了！这怎么能算没事！” “担心我？” “当然……” 怎么可能不担心。 如果当时她知道。 怕是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司京衍笑了，“所以么。我不说说过？有你担心，我就一定不会出事。” 陆卿音的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盈满了泪水，欲落不落的，听到他这话，反而被逗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那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都没办法想象，如果当时你真的出事了，会怎么样……” “不说不切实际的话。”司京衍语气坚定，黑暗中的神色无比认真。 陆卿音仰起头看他，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说：“不管怎么样，到底是没事。就是在司景山那里受了苦……” 陆卿音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事先逃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司景山要在晚宴上对你动手啊？” 第两百九十七章 这才是重点 这才是重点。 司京衍既然已经谋划了翻窗逃走，说明他是对司景山的动作知情的。 知道是圈套，为什么还要进去主动入局，故意跟着他们所设计的去走。 之前秦宣说司京衍为了救她毁了自己的计划，难不成……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司景山想对他入手，依然以身入局了。 “这点不难，我身边有司景山的眼线，司景山那边自然有我发人。”司京衍说，“只不过，我的人没打探出多少消息，大部分都是靠猜的。司景山那人，城府虽然深，但想弄死我却是真的，只要以这一点为基础，结合他的一举一动，并不难猜。” 陆卿音抿唇，“那你，被下药，也是故意的？” “不是。” 司京衍眯了下眼，“你那好弟弟推波助澜，做事很干净，看不出什么。而且，你跟司铭以前的那段感情，他大概是不会和司景山合作的，司景山也并不知道陆礼手里的势力，所以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说着，他笑了下，“不过有一点，他确实也挺想我死的。” 陆卿音喉咙干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满腔的愧疚，“对不起……”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的下巴被抬起来，与他对视。 “跟你没关系，你不应该道歉。” 司京衍盯着他，低沉的嗓音里透着隐隐的不悦，“况且，你为了别的男人跟我道歉？” 陆卿音哑声，“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陆礼是她的弟弟。 “你想说他是你弟弟？”司京衍讥讽的说，“啧，弟弟能为了你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 陆卿音不知道说什么，心里那点小九九全都被看透了。 司京衍凝视着她，忽然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陆礼不是你的弟弟呢？” 陆卿音懵了，“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司京衍没什么情绪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可陆卿音却一时之间没绕过去。 疑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虽然跟我不是一母同胞，但他确实是陆续民的血脉。” “那你呢？”司京衍幽幽道，“你觉得陆续民对你做的这些事，是一个父亲正常的行为么？” 陆卿音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我母亲死之前，没有和其他男人有过关系，也只有一个萧涛是追求过她而已。” 所以不可能。 司京衍紧密双眸，说了句：“大概吧。” 陆卿音以为提到陆礼他又有些不高兴了。 “不提他了不提他了，以后都不提他了。” 司京衍挑眉，“你这是打算为了我，跟他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不知道，我们身上到底流着一样的血，而且他这些年在国外也受了不少苦，我没办法做到真的对他狠心，但我不会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了，除了家人之间必要的照面，不会再有其他。” “是么？”司京衍慢腾腾地问，“那你要是没做到呢？” 陆卿音知道他担忧什么，也愿意给他这么个安全感，“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司京衍明显心情变好了些，“行，你说的。” “嗯。” “这是第一个承诺。” 陆卿音仍然点头，“好。” 跟小鸡啄米似的。 司京衍看乐了，说：“你这幅样子，像是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这是什么鬼形容。 陆卿音把这个话题跳过，继续问：“那，你的计划是什么呀？” 司京衍瞥她，“今天你不问完是睡不了了是吧？” 陆卿音的指尖轻轻戳着男人的胸膛，嗫喏道：“我只是想了解你的一切，而且，晚宴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害怕司景山还会有后招，至少别让我蒙在鼓里一个人担心。” “不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司京衍这样说。 陆卿音有些失落，是不是因为不信任她，所以不愿意告诉。 其实想想也情有可原吧，他也没什么义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又在一个人琢磨什么呢。”司京衍捏着怀里僵硬的人儿。 “……没什么。我困了，睡觉吧！”陆卿音没表现出来，假装闭上了眼。 可司京衍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的那些小心思。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嗯，睡吧。” 他应。 陆卿音心里酸涩不已。 他真的没打算告诉自己。 迷迷糊糊间，她不自觉沉沉睡去。 翌日。 陆卿音醒来的时候，司京衍正在处理些工作上的邮件，看起来是挺忙的。 陆卿音便没有打扰他，自己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不过刚掀开被子，人就被一直长臂给环了过去，司京衍把电脑搁在一边，额头抵在她的后背上，声线低低的，带着一丝倦怠之意，乍一听还挺可爱，“别走，抱会儿。” 陆卿音没有动，轻声说：“你是不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有我帮得上忙的吗？” “有。”他说，“你待在我身边就行。” 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陆卿音握住了他的手背，“好，我陪你。不过我现在得去洗漱一下……” 司京衍又搂了会儿她便松手了，陆卿音顺势起身去了卫生间。 这个病房是vip独立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堪比酒店，除了护士会来提醒服用药物，其他倒是真的跟酒店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陆卿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的模样，这几天被司景山囚禁，如今知道司京衍没事，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司京衍正在接电话。 紧接着，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甚至可以说得上阴沉。 握着手机的手背上都有青筋凸起来。 陆卿音一惊，下意识觉得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于是走上前去。 等他挂了电话才赶紧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司京衍脸色绷紧，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掀起狂风暴雨，冷然道：“老爷子出事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没什么感情吗 司家老宅一片死寂。 入棺仪式结束以后，司京衍的死讯算是确认了，这栋偌大的宅子就更没有人气儿了。 司家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是不想扰了老爷子的心神，二则是司景山现在掌握大权，他们原不敢多说什么。 “老先生，您该休息了。”老杨无奈地在身后劝道，“京衍先生已经不在了……” 司老爷子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他接到了司京衍的电话。 他没死。 其实这一点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揭穿，无非是想看看司景山会做到哪一步，这也是司京衍想让他看到的。 落日黄昏，老爷子的脊背看起来有些佝偻。 老杨对此并不知情，在旁劝说道：“老先生，请您千万要节哀啊，就算京衍先生不在了，也还有其他人不希望您出事……这几天司铭少爷也经常过来关心您呢，这不，今天又送来了不少补品，您因为知道自从发生了之前那些事，他就一直感到自卑封闭自己，如今知道关心您也是好事。” “嗯。司铭啊……是个好孩子。”司老爷子怅然若失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老杨点头，“司铭少爷前两天来提了关于他和陆小姐的事，老先生，您为什么不同意？” 司老爷子目光缥缈地看向远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不会不同意。” 老杨疑惑，“可司铭少爷不是说，他和陆小姐两情相悦么……前几天还发了朋友圈来着的，看起来确实恩爱，况且，他们之前就是有过婚约的，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呢。” 平日里老杨其实也不会说这么多。 只是如今看见老爷子这身子骨越来越差了，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真心的。 也因为心疼才多说了几句。 “音音对司铭早就没有感情了，或许一开始，也没什么感情。” 司老爷子什么都看在眼里，“在司铭和京衍面前，音音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杨疑惑：“老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音音要是真的重新接受了司铭，还会冒着风险过来确认棺材里的人是不是京衍么？那俩孩子的之间我看得明白，一开始，我只是想着有人能解开京衍三年前的那个心结，可我没想到，按个女人偏偏是音音，但木已成舟，既然他们真心相爱，我自然是赞同的……” “至于司铭，音音这孩子心里头有条底线在的，表面温顺，实际上也是个执拗的人，一旦踩过了那条线是怎么都拉不回来的。更遑论，他们两人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在。”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感情吗？”老杨不解。 司老爷子道：“感情的事情哪里就是能用时间来衡量的。沈家以前发生的那件事你也有所耳闻，音音封闭了许久，司铭没有走近她的心里，所以以后也不可能了。” 那个时候，陆卿音已经和司铭在一起了。 沈家的那场大火，至今还是个迷，陆卿音的外婆和母亲双双丧命于此。 当时的沈家和司家也算是有点交情，所以司老爷子也是真心把陆卿音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那件事后更甚。 之前想撮合他们，也是真的希望两个孩子在一起。 音音的内心需要得到救赎。 这么久了，很明显，司铭不是那个正确的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司老爷子也不希望闹成现在这样。 可惜…… 思及此，司老爷子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他道，“算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老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伺候司老爷子吃了药以后，便准备扶他去休息。 怎料，一条腿刚跨进房间的门，老爷子便重心不稳，轰然倒下，老杨都没即使反应过来，差点就没扶住人！ 他心头猛的一颤，赶紧叫人。 顷刻之间，司家了老宅上下乱成了一锅粥，虽不再死寂，却是新的噩耗！ “老先生吐血晕倒了，来人呐，快来人送医院！” 所有人都觉得，司老爷子这是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彻底支撑不住了。 没有人知道司京衍其实早就给司老爷子打过了一通电话。 如果老爷子真的支撑不住的话，恐怕这通电话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夜色深沉，无尽的天边浮动着几片未消散的云。 医院。 司家的人基本都到了，守在手术室外面，神色各异。 老爷子要是没挺过这回，司家可就真的是要大变天了，如今司京衍的尸体也入馆了，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所以司家家主的位置会落到谁的头上，显而易见…… 大家想明白了这一点，看向司景山的也眼神都带着几分胆寒地敬畏。 而司景山此时却并没有关注他们，神色阴沉，一语不发，在外人看来，像是真的关心老爷子的安危。 只有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 收到消息，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司老爷子最近身体虽然差，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要说是因为伤心过度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他不是已经知道司京衍没死的消息了么？ 这事儿虽然没有公布，但司景山却很清楚，所以他那个时候才没有对司京衍动手。 可老爷子忽然又进了医院，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司京衍就是骗他的，要么就是，有人想谋害老爷子。 司景山看向角落里面壁着的自己的儿子，司铭的身形有些瑟缩，看起来像是吓得，手都微微的颤抖。 知子莫若父，司景山自然看出了端倪。 “小铭啊，你没事吧……”柳柔担忧地询问道。 司家的一个叔公说：“小铭估计是担心他爷爷吧！真是个好孩子啊，我听说这段时间他可对大哥的病情上心得很呢，送了不少补品过去，没想到大哥还是撑不住……” 司铭听到某个字眼的时候，浑身抖了一下，干巴巴地点头应了声。 司景山目光晦暗，“司铭，你跟我过来一下。” 第两百九十九章 都清楚对吧? 司铭猛地抬起头，看向司景山。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用力点头，准备撑着墙起身。 可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瞳孔里多了另一道—— 熟悉到令人胆寒的身影！ 是本来就该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就跟活见鬼没什么区别。 几乎是一瞬间，司铭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强忍着才没喊出声。 一双腿极力颤抖！ 司景山发现了不对劲，转过头，果然就看见了司京衍！ 身侧的拳头立刻攥紧。 “二哥，老爷子在里头生死未卜，你这是想带司铭上哪儿去呢？” 司京衍似笑非笑地对上司景山的视线，那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简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司景山实在后悔，那样大的爆炸，竟然都没把司京衍给炸死，他的命是真的大，那一次没成功，后面就更难了！ 如今，他只能期盼老爷子别那么早醒来！ 只要老爷子没醒，他现在手上的所掌握的，是足以对付司京衍的。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 而明显，这一次司京衍也是有备而来。 他那么折磨他，以司京衍的性格，自然是会反击的。 司景山压下阴鸷的眉眼，低垂时眸光微闪。 不过，他手上还有一个筹码，那是他最后不会被赶尽杀绝的底气。 “京、京衍……？”与此同时，其他的司家人也都震惊于司京衍这么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毕竟他们可都眼睁睁看着司京衍的尸体入了棺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不是眼花了，京衍你没事？”司家老大司正康揉了揉眼睛问道，“那么那具入棺的尸体是谁的？” “是啊，而且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老宅呢，现在外头可都知道你……” 司京衍微眯双眸扫了眼手术室，偏头，“都知道我死了？” 众人一愣。 “这不都还得感谢我的好二哥么？”司京衍嗤笑，“要不是他这么大肆宣扬我死了的消息，还特意找个尸体来冒充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已经死了。” 司景山的表情转瞬即逝的阴森，面子到底还是要做足，说道：“京衍，你这是什么话，你的尸体确实是警方那边在现场找到后通知我们的，入棺仪式也是征求了家族其他长辈的意见，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他顺势转移重心，“更何况，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回来呢！” 这一招反客为主打得好，司京衍扯唇一笑。 但这笑却没有几分温度，“那设计的爆炸这么厉害，我受了伤，得逃命啊，免得有人知道我没死透赶紧过来补刀不是？” 他随意地说着，仿佛根本不是在说一场爆炸，而是在平常不过的话。 守在病房外的众人面面相觑，司京衍嘴里蹦出来的词简直一个比一个震撼，而且颇有几分意有所指的意思…… 难不成，那场爆炸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就是为了针对司京衍？ 而且似乎还是在场的人？谁会对他起杀心呢…… 如果是这么想的话，其实范围就已经缩得很小了。 司景山自然察觉到了那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射了过来，心往下沉了几分，“京衍，既然没事，回来就好，警方那边我会过去交涉的，一切你都不用太担心。” “我倒是不担心，就怕有人该担心咯。”司京衍淡淡地说道。 司景山听到这些话，太阳穴突突直跳。 司正康也道：“对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京衍啊，你不知道爸有多担心你，差点承受不住进医院了，现在在里面也是生死未卜，哎！”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司京衍身上的时候，司景山给柳柔使了个眼色。 柳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隐于人后，转身离开了。 司京衍偏了下额，说：“你确定，是因为我才承受不住进医院的？” 司铭听到这话浑身都抖了一下，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过来。 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司景山的反应也不小，冷然道：“不然呢？要不是你没事都不肯回司家报个平安，爸又怎么会以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越来越差。” “合着二哥你现在这是在跟我装傻呢。”司京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不等他们说什么，看向管家老杨，“老杨，说说吧，老爷子是怎么出事的。” 老杨也被这情况给弄懵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老爷子确实是自从知道京衍少爷的噩耗之后身体才越来越差的。 司京衍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司景山眸光一闪，在老杨开口之前，先一步打断。 “现在最主要的是爸的情况，其他以后再说吧！” 司京衍挑眉，“虚什么。” 司景山脸色铁青，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京衍，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但是现在爸躺在手术室里面生死未卜，你不仅不关心也就算了，还要在这里搅混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就是为了爸的事情才问的。”和司景山一对比，司京衍倒显得气定神闲许多，“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司景山胸腔炸裂。 厉声道：“现在司家是我做主！” “是吗？” 司京衍笑了，目光逡巡过周围的一圈司家人，“谁认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说话。 说白了，大家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服气司景山的。 毕竟当初司京衍的尸体是他带回来的，还特意举行了入棺仪式，结果现在司京衍这么大个活人就好好地站在大家的面前，其实什么意思也就显而易见了…… “二哥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爸在里头还没死呢，你就说出这种话了，难不成，你是巴不得爸救不回来了啊？” “司京衍，我劝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司景山急忙开口，声音搞了八度。 “急什么。” 司京衍慢悠悠地说，“我不过是想知道爸为什么会突然进医院，我想大家应该也很想知道，对吧？” 第三百章 难道不清楚吗? 众人没有说话，但有几个还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们确实挺想知道的，这一切都太蹊跷了，而且司景山这么着急…… 难不成这事儿是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范文秀自然是向来不喜欢二房的，于是便开口，“就是呀，明明前几天都说爸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了，这也太突然了……京衍，难不成你知道点什么？” 司京衍没明说，只道：“虽然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大家提供点思路嘛！我只说一句，在此之前，我给爸打过电话，这事儿只有他知道。” “其他的老杨，你说吧。” 言外之意，老爷子是知道司京衍没有死的消息的。 司景山咬紧牙关。 这会儿再说什么，只会证明司京衍说的话是真的。 他真的想让老爷子死……所以他不能再开口了，必须按兵不动。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司铭。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简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老杨想了想说：“司京衍先生，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老爷子的身体其实已经在渐渐好转了，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又开始症状奇怪强烈，我也一直以为是京衍少爷的死让老先生接受不了，可京衍少爷刚才说在此之前时常给老先生打过电话的，所以……我也有点儿拿不准了！” “这么说，就是有其他的原因。”司京衍慢腾腾地补充。 老杨点头，“是的。” 司景山厉声打断，“既然如此，那就等医生出来以后排查原因吧！” 他急不可耐，怎么看都让人怀疑。 而司铭瑟缩在司景山的身边，不敢说话，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 司家站在司景山那边的人自然也向着司景山说话，“是啊京衍，等医生出来吧，老爷子现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你要想说这些也总得等他老人家醒了再说吧！” “三叔，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老爷子还真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三叔心头一震。 “三叔真想知道？” “？” 司京衍勾唇，下巴一点，“等会儿吧。” 三叔一脸懵逼，下意识去看司景山，司景山眯眼审视着司京衍。 也暂时没看出他想做什么，忽然……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 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来了。”司京衍说。 他的视线往手术室那边看过去，所有人也跟着看过去，一个声音率先错愕地喊了一声，“音音……？” 陆卿音从手术室里把柳柔硬生生拖了出来。 柳柔扒着门框还不肯，死犟着，奈何陆卿音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尖叫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嘘。”是司京衍的长指竖在唇边，整个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以他为中心无端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磁场，压迫感极强。 一时间，除了柳柔，在场的其他人也下意识噤了声。 司景山脸色铁青，看见陆卿音的那一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没想到司京衍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怎么把这个贱女人给忘记了。 真是个祸害！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下手快一点，把她杀了一了百了！ 从司氏集团赶来的路上，其实司景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未雨绸缪地跟柳柔谋划，不能让老爷子这么快醒过来，至少现在不行，他料到了，老爷子出事儿司京衍会来，但没想到这这么快，他连问司铭的时间都没有。 毕竟要将事情全盘掌握，才好出下策。 本想着老爷子手术结束之后再稍微动一下手脚，可计划提前，只能让柳柔在手术室的时候就买通医生，别让老爷子这么早醒了，可他没想到，司京衍竟然假装自己人在这里拖住众人的视线，暗中让陆卿音去逮柳柔，现在好了，逮个正着！ 他使劲给柳柔使眼色，柳柔吓得不轻，也没想到会被逮到，心里惶恐万分。 “柳阿姨，你知道你害怕，但你先别害怕。” 陆卿音把人甩到过去。 柳柔踉跄了好几步，司景山没有去扶。 众人纷纷表示不解，“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司京衍把陆卿音揽到身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那段从肩头垂落下来的柔软青丝，“要不，你们自己稳稳我的好二嫂？”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小鸟依人般又往司京衍怀里蹭了几分。 这副娇滴滴的模样简直是要刺瞎了一旁一直战战兢兢未曾说话的司铭，一时间，他顾不上那么多，顿觉自己又被背叛了，插上去伸手就要去拽陆卿音：“音音，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要和我重新开始吗？！” “为什么，你现在在他的身边！” 司铭自那天以后就一直被司景山找人看守锁在陆家。 因为司景山是对陆卿音起了杀心的，这么个祸害女人，他怎么可能让她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所以后来的事情司铭并不知道，他只在老宅，想着扫除一切对他和陆卿音感情有阻碍的人和事，可没想到，一转眼，才过了几天，陆卿音竟然又对司京衍投怀送抱了！ 一口牙差点没被他咬碎。 伸出去的手被司京衍反拧过去，“还看不不明白？” “她，我的人。” 陆卿音眼睫轻颤，耳根嫣红，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她喜欢他，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没什么问题，至于司铭，本来就没有爱过。 “音音，你告诉我，他说得不是真的，对不对！”司铭嘶吼道。 陆卿音平静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波澜，“是真的，司铭。我当时答应你，只是不希望……他来救我。” 那个时候她也是真的不希望事情牵扯到司京衍。 而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无法再违背自己的内心。 “贱人！”司铭怒骂一声，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陆卿音没有避讳，淡淡道：“你觉得呢？” 因为什么，难道他自己不清楚吗？ 第三百零一章 不利 司铭顿觉五雷轰顶，这种被人欺骗背叛的感觉，让他心里的那团火欲燃愈烈，几乎下一秒就要炸开来了。 他对着陆卿音怒目而视，“你这个贱人，早知道当时就应该让我爸把你杀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而司京衍唇边的弧度越发浓烈，“哦——” 他意味深长，在场的司家人也震惊到了。 这话其中包含的意思可就多了，陆卿音原来之前是在司景山手上？ 他们父子两想干什么？伪造司京衍的死亡，又想赶尽杀绝？！ “司铭，你给我回来！”司景山看见自己的儿子落入圈套，恨铁不成钢地低吼了一声。 司铭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晃了一下，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的怒火…… 该死！ 他怎么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老爷子在里面，他连自己的嫌疑都没有洗脱，就急着跳出来现眼了。 都是陆卿音这个贱女人，骗了他，现在还在这里乱他心神！ 陆卿音知道司铭现在一定是恨毒了他，不过她早就不在乎了，凉凉地说：“司铭，你也知道什么事被背叛的滋味啊？”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如，先让柳阿姨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偷偷溜进手术室里，司家人都在这里，她溜进去想干什么呢？我想……大家应该都很好吧！”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逃不掉，柳柔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司景山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司景山的眼，陆卿音就站在旁边，抬眸看向男人运筹帷幄的模样。 一开始收到司老爷子出事的消息的时候，司京衍明显没有那么淡定，可他的自我调节很快，陆卿音也乱了神，毕竟司老爷子是真的对她好，而且，跟之前的沈家也关系匪浅，她是真的把司老爷子当自己的爷爷敬重的。 两人急急忙忙从医院赶到另一个医院，进去之前，司京衍却拉住她，让她暂时不要进去，可以的话从另一侧的通道上去，守在手术室那边，看看司景山会有什么动作。 结果，真的让她逮到了柳柔。 他们……竟然想对司老爷子不利！ 柳柔这个恨毒的女人。 想串通医生，让老爷子活不过今晚！ 陆卿音终于明白司京衍这么做的目的，司景山一家人这是想趁着老爷子出事，直接上位接手一切。 没把司京衍弄死，就将那把刀转向了年迈的司老爷子。 司景山就没有想过，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养育之恩大过天，怎么能如此狠毒！ 陆卿音心底一片寒凉，只为司老爷子觉得不值，因为他是真的想让司家好。 结果养虎为患！ “不愿意说？”瞧着柳柔战战兢兢半个字吐不出来的样子，司京衍也没几分耐心，直接折身去将那医生拽到跟前来，“她不说，你说。” 司景山眼珠子转了转，“京衍，你把医生叫出来了，爸在里面怎么办。” “他可还在里面等着做手术呢！” “二哥，你犯不着跟我转移重心，我已经安排另一个医生接手了。”说着，司京衍的双眸危险性一眯，锐利的眼眸在他和司铭的身上打转，似笑非笑，“况且，爸是怎么出事的，你心里不是很清楚？” 司景山沉着一张脸，“京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京衍不在乎也不辩驳，“没事儿，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了。” 随后，抬起长腿踹在了那医生身上。 医生踉踉跄跄的，扑到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相继往后退了一步。 那医生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可心里头虚啊，都快吓得半死了，这一整个豪门家族，他宛如误入狼群的羊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我我我，我根本没同意二夫人的提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找上我……” 医生支支吾吾地求饶，“我真的没有掺和近这个事，我的责任就是把司老爷子给救活，我肯定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的！” 司京衍似笑非笑，“哦，是么？” “是！” “我可以信你，那你就说说，我那二嫂跟你说了什么吧。” 医生看了一眼柳柔，柳柔疯狂给他使眼色。 可现在根本就瞒不住了，为了自保，他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二夫人找我说让我……让我……” 他整个人抖得不像话，面色惨白，“让我假装别进行手术，是死是活，看老先生的命数！” 在场的人皆是震惊不已，就连司景山也惊到了。 他怒瞪过去，看向柳柔，他分明是让他告诉医生，稍微做点手脚，让老爷子别那么快醒来，谁让他自作主张的！ 司景山从来没想过要弄死老爷子，就算真的死了，也不能跟他有半点关系。 可没想到，柳柔这个蠢货，竟然想了这样的招数，还他妈的被逮个正着，这下好了，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柳柔现在压根儿是不敢去看司景山的眼睛，低着头，冷汗涔涔。 她只是想为了他们一劳永逸，有什么错！ 那老爷子本来早就该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死了不是更能解脱一切吗？！她这是为了老爷子好，只是恰好老爷子死了对他们有利而已！ “二嫂，还不说话，这是默认了？”司京衍居高临下地问。 柳柔内心疯狂颤动，这个时候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于是忽然拔高声音，想以声音掩饰自己的心虚，“你个庸医，竟然敢污蔑我！我进去只是为了看爸的情况，明明是你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还想栽赃到我身上！” 医生惶恐万分，“二夫人，您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他虽然也怕柳柔，可是司京衍的手段他更是看在眼里的，只有摆脱自己的嫌疑，才有可能有一条活路！ “我这里还有你打给我的定金，我不肯收，你就直接转了过来！”他大声说。 第三百零二章 什么意思 他把手机拿出来，上面还有大额转账记录，清清楚楚。 这下一出，大家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一目了然，看向柳柔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 范文秀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的，“二弟妹啊，咱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我还真没看出你是做大事的人啊，连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歹毒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我看啊，这种祸害，还是不能留着了啊！” 柳柔低着头，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这个范文秀真是个小人，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么急着上来卖脸！ 可眼下的情况，柳柔自然是没有什么底气跟范文秀对线的。 自己多说一句话都是错，而且事情暴露了，她自保都难，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柳柔，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就是啊，老先生平时对你也不错了吧，你何必这么做呢！” 司家的人七嘴八舌的，都在为老爷子打抱不平。 柳柔简直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因为这些人，其中又有多少也是真的想让老爷子死的呢！ 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来罢了，现在倒是来指责她了，想想自己呢！ 等他们指责得差不多了，司京衍这会儿才开口，“二嫂啊，其实我也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柳柔惊了一下，疑惑司京衍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司京衍笑得诡异，“所以，你身后应该有人吧？说说呗，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这话说出来，真的是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司景山身上。 可事情没剖开了说出来之前，在场的可都不敢说这话。 其实说白了，这也就是司景山和司京衍之间的斗争罢了，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掺和进去，引火烧身的。 “我……”柳柔脸色苍白，想要开口，目光飘飘忽忽地到了司景山那边。 司景山就站在那里，神色阴鸷，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什么眼神都没给她，可柳柔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警告意味。 对……不能把司景山供出来，死了他一个没关系。 只要这事儿过了，最后司景山依然成了司家的家主，她也一定可以翻身的。 到时候说不定司景山还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多了一丝怜悯之心。 灵柳柔这么想着，立刻摇头，“没有，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子从我嫁进来就瞧不上我，他一直钟意的儿媳妇是那个女人，我心里不甘心，不管我为这个家做了再多他也终究是看不到，那我又何必再有恻隐之心！而且，爸这么久了身体一直不好，被病痛缠身，我这么做也是给他解脱，对大家都好！” 司京衍冷笑，这会儿这女人倒是有几分脑子。 司景山这会儿也是演起来来了，接地飞快，“小柔，你糊涂啊！”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嗤了一声，倒也不急，看他们演这出戏。 “你怎么会这么想，爸一直都对你很好，虽然严厉了些，可他就是这么个人。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为什么一直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提到司景山的前妻，柳柔是真的崩溃了，越说越激动，“真的是我过不去这道坎吗，明明是你们快要把我逼崩溃了，难道你不也是时常拿我和她作比较吗？你总是觉得我没有她能帮得上你，所以我在你面前，在老爷子面前从来都是没有话语权的。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为自己的未来考虑，有错吗！？”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司景山太阳穴突突的。 柳柔后面的话基本上都是发自肺腑，但他现在又无法反驳！ 司家的众人见状纷纷摇头叹气，“哎，柳柔啊，你真是让大家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柳柔满脸泪痕，视死如归一般，“反正这事儿我做都做了，也是我一人所为，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意见。” 司京衍这会儿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别急，等会儿一起呗。” 柳柔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是怎么突然晕倒吐血的这事儿还没有解决的。” 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个人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司景山冷冷地盯着司京衍，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京衍，你知道是谁？”三叔问。 “我不知道，但老杨应该知道。”司京衍淡淡地说，看向老杨，“老杨，你说既然老爷子都知道我没死的消息了，为什么身体还会变得更差呢，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老杨思索片刻，“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按理说确实应该不会恶化了至少，而且还这么突然……” 司京衍不疾不徐，“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不对劲么……好像没有……” 老杨认真思考起来，似乎真的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的。 司京衍点了点头，看起来也没有不信的样子。 司景山开口，“既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那就说明是意外，行了，这事儿就翻篇了，等爸醒了以后决定怎么处理小柔的事情吧！” “二哥还真是大义灭亲啊。”司京衍笑了笑。 司景山，“司京衍，你到底想干什么，还嫌这个家现在不够乱么？！” 司京衍眯眼，“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是我造成的？” 司景山没说话。 因为柳柔被抓包了，他无法完全脱离干系的，也就没了之前的底气。 “既然老杨暂时想不出来，那就问问他吧。”司京衍的腿踹了踹那倒在地上怕的不行的医生。 陆卿音也道：“对，既然你刚才是司爷爷的主刀医生，应该知道司爷爷到底是个什么病因！” 那医生吞咽了一口，道：“初步判定，是……药物和食材相克！你们可以看看老先生平日里的食谱都有什么。这种药食相克的对年轻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大碍，可老先生不一样，老先生的身体本来就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第三百零三章 偏颇 陆卿音这就明白了几分。 她也也关心司老爷子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然后又对老杨道：“杨管家，你可以想想这段时间有什么人和事是和之前不太一样的。” 被这么一点，老杨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司铭，欲言又止。 “老杨，你有什么就说好了。”三房的人也说道，毕竟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司铭这会儿全然没了之前那般怒火滔天的底气，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柳柔扶事儿还没有结果的，这火这么快就要蔓延到自己身上来了，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这时，肩膀上传来一道有力的手掌。 司景山往下暗了暗，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别自乱了阵脚。” 司铭深呼吸一口，对，人家都还没有指出是他，就子乱阵脚，那不是把把柄递到人家手上么？ 老杨想了想，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道：“老爷子的食谱都是严格按照医生和营养师的的配比单独做的，这么久了一直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陆小姐刚才提了一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司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无法避免。 “这段时间，司铭少爷倒是一直对老先生关怀备至，源源不断送过来了不少补品……她司铭少爷说是已经问过医生了，我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一开始老先生吃了确实感觉红光满面精气十足，可渐渐的发现这都是表面的，其实内里已经很虚了，那个时候正好是京衍先生出事的时候，我就没忘那方面想，如今一提，确实……” 司铭神色慌乱，但强忍着快要破防的心态，大声为自己辩驳，“我关心爷爷也有错了么？况且，那些补品确实是问过医生了的！” 司京衍笑了，“哦，是问过医生，和老爷子平日里吃的相克？” “司京衍，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啧，规矩呢？”司京衍挑眉，拿长辈的身份压了他一头。 司铭攥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揍他一拳！ 搞不明白，为什么那场爆炸没有把他炸死，命真是大，现在又出来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 “司铭。”司景山沉沉地喊了一声。 然后又对老杨道：“司铭虽然性子急了一些，但人没什么坏心眼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向来敬重自己的爷爷，这也没什么错不是。如果真的如此，一不小心做错了事，也是无心之举。” 这话说的，想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事儿，但是怎么可能。 “二哥，一个无心之举就能让这事儿翻篇，是不是未免有点太草率了？怎么着，躺在里面的不是自己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呗？” 范文秀也道：“是啊，这可是差点闹出人命了的啊！景山，你刚才不是还担心爸担心地不行吗，怎么一跟自己的儿子沾边，就打算把事情揭过去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这一家子人还真是厉害，想方设法就是想把爸弄死是吧！” 这一席话，是彻底把事儿搬到了明面上来。 范文秀虽然性子泼辣，但其他人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嫂，你这话说得未免有失偏颇！”司景山厉声道。 他虽然不敢对司京衍怎么样，可大房他却没什么好怕的，俨然一幅上位者的模样。 范文秀确实也是被压得狠了，看见司景山还是有些怵的，扯了下嘴唇，“二弟啊，这事儿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想弄清楚爸为什么会突然加重病情而已！” 司景山脸色铁青。 司京衍淡淡道：“是不是的，查一下那些补品就行了。” 司景山眼珠子转了转，知道问题一定出现在那些补品上。 于是眼神询问司铭手脚有没有处理干净。 来的时候司景山并不在老宅，也不知道所谓补品的事情，这孩子估计是觉得老爷子一直不同意他和陆卿音的事情，所以有了这样的想法，其实很好懂，也挺有胆量，只是太过于冲动！ 而且为了陆卿音这个贱女人，不值得。 司铭大脑一片空白，自然是没有处理好的，慌乱地抿紧嘴唇。 司景山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为了个女人一点脑子都不长了！ 不过…… 就在司景山存有侥幸的时候，司京衍的一句话却又将他拉入了地狱，“大家放心，补品的单子我已经让秦宣去取了，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到了。” 陆卿音了然，原来他在路上打的那通电话，是给秦宣的。 不过……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司京衍也瞥了他一眼，眉眼之下的意气风发简直令人心动不已。 不多时，秦宣果然到了，把找到的证据拿了过来。 让医生查询那些补品的成分，与老爷子平日里配的餐食有没有相冲的部分。 结果查出来，确实有相冲的部分，这是造成司老爷子吐血晕倒的主要目的！ 事情一目了然。 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司铭惶恐万分。 “不是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想让爷爷快点好起来！” 三房的人这会儿也说话了，他们向来是墙头草，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利于司京衍，自然也会帮着说上几句，以给自己留条退路。 “不是我说你，司铭啊，之前也没见你对老爷子这么体贴关怀呀，怎么你一送了补品，老爷子就吐血晕倒了呢，恰好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子要是死了京衍又不在，受益的只会是你们二房的人吧……” 司景山放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没想到司京衍竟然在私下里部署了这一切！ 如今，退路在哪里？ “不是，我真的……我不知道。”司铭不承认，还在嘴硬。 可是现在众人凉凉地看着他，已经没有任何人相信了。 司京衍似笑非笑，“二哥，你管家不严又教子无方，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呢？” 司景山死死地看着他，仇恨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第三百零四章 对他们怎么样 司老爷子脱离生命危险，转入病房。 众人一拥而上，都想着第一时间去关心司老爷子的安危。 病房里挤满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吵的，司老爷子皱着眉头醒来。 视线模糊地看着一圈病房里的人，“你们这是……” “怎么都来了？” 司老爷子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老爷子憔悴苍白的神色，欲言又止，实在于心不忍。 这么大把年纪了，明明最看重的就是亲人，可恰恰也就是亲人，想置他于死地。 “爸，您醒了。”司景山越过所有人，上前去弯下腰贴在老爷子的身边，嘘寒问暖衣服二十四孝的模样。 司老爷子点点头，把目光定格在司京衍的身上。 不知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是接到了司京衍的电话，可爆炸事件发生以后，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站在面前，那种心情是无法形容的。 至少……他是真的活着，真的安全了。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知道老爷子现在在想什么，同样的心情她也有过，于是碰了碰司京衍的胳膊，“司爷爷想见你，你过去跟他说说话吧？” 司京衍一直站在人后，没有上前，冷艳瞧着这些司家人或真或假的关怀。 听陆卿音这么说，扯了下领带，走上前去，喊了声，“爸。” “……京衍啊，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司京衍看着老爷子，“我是没事，现在有事的成您了。什么玩意儿都吃，是真嫌自己命长了？” 他向来不着调，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奇怪，但司老爷子现在刚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陆卿音有些无奈，主动上前，“司爷爷，京衍是关心您了，您别往心里去。”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司老爷子点点头，然后说：“我真没什么事，你们不用都来，我这把身子骨本来也是半截入土了，养养就行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可有人不想让您活呢？” 司京衍眯了下眼，话语中颇有歧义地说了句。 病房里顿时又鸦雀无声。 因为大家都没想好这件事要不要现在告诉老爷子。 司老爷子没说话，可眉眼明显低沉了几分。 陆卿音隐约有些明白了。 司景山见状道：“爸才刚手术过，现在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太好，这样，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这是摆明了有拖延的意思了，但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异议。 司京衍嗤笑了一声，格外突兀。 偏偏，司老爷子也道：“我现在累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可司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范文秀虽然气不过，也没办法，此时只恨自己的嘴不够快，没有在刚才就说出来！ 司景山心口舒展了几分，扬起一个笑容。 “那爸，您先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有我，您安心养病就行。” 司老爷子没应他的话，大家转身的时候，他又喊道：“音音，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陆卿音刚有个动作，便听到了这句话，顿了一下。 然后看向司京衍。 司京衍的脸上倒没什么意外，下巴一点，示意她留在这儿。 正好，他也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陆卿音从善如流地点头，“好，司爷爷。” 司家的人一下子又都退了出去，病房里又重新变得空旷寂寥了起来。 外头阳光明媚，看一点儿也看不出冬日寒风的刺骨。 病房外的走廊上。 医院的这一整层都是被司家包了下来的。 所以没有多少人往这儿走。 气氛着实有些压抑。 司景山走过去，将司铭捞起来，然后给了柳柔一个眼神，“回去。” 他们俩刚才甚至都没有进病房，不敢面对司老爷子，也生怕自己被发落，所以一直畏畏缩缩在外面。 如今看到司景山神色缓和地出来，心里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危及算是短暂地过去了，只有他们还有时间，就能有应对之法，司景山亦是如此想的。 可惜。 “二哥，你这是要带两个罪人上哪儿去啊？” 司景山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他诡异地勾着唇角。 像个阴司恶鬼…… 司铭吓得不轻，他对司京衍本来就有阴影在，现在更甚，当即面色惨白。 柳柔也好不到哪去，“司京衍，你、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司京衍一步一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似笑非笑，“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怎么，干了这些事儿，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司景山黑着脸，“爸的身体现在还没恢复，这件事以后再说，司京衍，你难道还有什么意见么？” 司京衍意味不明地笑，“我当然没意见啊。只是他们两个人，你带不走。” 司景山冷然，“你什么意思？” 两人相对而立，剑拔弩张，似有火花迸裂。 “字面意思。” 司景山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非要把他们带走呢？” 司京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也随你，如果二哥你想，我自然是没有意见。” “可他们现在是谋害爸的罪魁祸首，你把他们带走了，是不是包庇就很难说了，不是么？” “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愿。” 司景山死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一口咬碎。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还能说什么？ 带走他们，就是包庇。 这罪名…… 司景山向来是个利己主义，又怎么会在这件事跟他硬碰硬呢。 司家的其他几个人其实也有些看明白了，司京衍这会儿是把司景山拿捏得死死的。 偏生，司景山没有法子应对。 谁让犯这事儿的人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呢？ 怎么着也脱不了干系，如果还要把人带走的话，鬼知道会密谋什么。 司景山终究是弱过一头，冷冷问道：“你要对他们怎么样？” 第三百零五章 要惹出事来了? “二哥这话说的，什么我要对他们怎么样。”司京衍慢条斯理道，“他们怎么着也算是我的亲人，一家人嘛，无非就是把他们看好了，免得再惹出事端来不是？” “那和我把他们接回去又有什么不一样？” 司京衍，“都说了，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想包庇我随你啊。” 司景山倒抽一口气，没想到司京衍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我不要跟司京衍走！”柳柔忽然大声哀嚎道，“景山，我们不能落到他的手里啊，会被折磨死的！” 她到底是心虚，也害怕司京衍的那些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吓得半死。 司京衍眯了下眼，“你以为我是我那好二哥么。二嫂啊，你要是觉得我会对你怎么样，就跟他走，我什么时候拦过了？” 他张开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稳操胜券又肆意张扬。 柳柔喘着气不知道怎么回应。 还是司景山开了口，“不用了。他们犯了错，这事儿上我确实应该避嫌，等爸身体好点了再做定夺吧！” 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司京衍缓慢点头，深邃的眼眸里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欣赏，“还是二哥明事理啊！” 他示意秦宣，“把二嫂和我那好侄儿带回老宅，就南院那栋小楼里吧，正好那片儿风景也不错。” 司景山放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深深地看了一眼司京衍，转身离开了。 “景山……”柳柔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了。 秦宣应声，把两人带走了。 司家其他人见状，心里也有了谱儿了，都没什么异议。 司京衍摸出手机，目送几人离开，手机在掌心里把玩着，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病房里。 司老爷子把陆卿音叫到跟前来。 陆卿音关切询问，“司爷爷，您是饿了还是想喝水呀？” 司老爷子摇了摇头，示意她再靠近一点。 然后叹了口气。 “音音啊，你没受委屈吧。”司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问道。 陆卿音愣了一下，但还是没多说什么，“没有呀。我能受什么委屈。” “倒是爷爷您，突然病种，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司老爷子怅然若失道，“既然京衍现在没事，我前几天啊一直在看黄历，挑选了黄道吉日，你和京衍的事，还有……司铭和沈然的事，想着可以的话就一起办了。” “……”陆卿音默了默。 据她所知，司老爷子本来事瞧不上沈然的，如今却也同意了。 再加上她和司京衍……为什么要一起办，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司老爷子见她沉默，问道：“音音，你是不愿意？” “没有。司爷爷，我没有不愿意。” 司老爷子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有些涣散缥缈，“沈然肚子里的孩子没两个月就要落地了，音音，不管怎么样，有什么事都等订婚宴结束了再说吧。” 陆卿音垂下眼眸，“好，我听您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你们两对新人一起把订婚的事敲定下来了，也算是添添喜气。” 陆卿音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司爷爷，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司家现在的氛围这么奇怪，所有人都欲言又止的，司老爷子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如今他想赶紧把喜事办了，也是不希望真的有分崩离析的时候。 至少，不希望这么快吧。 “音音啊，有时候人啊可以不用活得这么明白。”司老爷子笑了笑，可这笑容里却饱含着苦涩之意，咳嗽了两声，继续道，“现在看到你和京衍这么好，爷爷是打心眼里为你们高兴。” “我也没多少可活的时间了，只希望能在临走之前，看到你们都好好的……” 陆卿音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反握住司老爷子的手，“司爷爷，您在说什么呢，是不是病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医生不是说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么？” 司老爷子也不辩驳，点点头，“是啊，是啊。” 陆卿音咬了咬下唇，认真地说：“司爷爷，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嗯。” “这几天，我总是梦到淑华。” “想想她一个人在那边也很孤单吧。” 他想去陪她了。 可是后面这句话司老爷子没有说出来，到底是不想担心。 陆卿音的嗓音有些哽咽颤抖，“司奶奶也一定希望您好好的。” 司老爷子没有再说什么，病房里弥漫着萧瑟寂寥的味道，人近黄昏，天也近了黄昏，橘红色的晚霞染了大半片的天空。 司老爷子这会儿需要休息，陆卿音陪了一会儿便出去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彼时司京也差不多处理好手上的事情，见她出来，把人捞过来，捏着她的脸，“怎么，在里头聊两句给自己聊难受了？” “老爷子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他就这么个人。” “司爷爷没说什么，但我觉得……他好像已经坦然接受自己要离开这件事了。” 那种超然的无谓，让陆卿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许是因为有了感情吧。 实在有些不舍。 司京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把人松开了，随意地应了一声，“嗯。也挺好。” 陆卿音愕然，仰起头看向男人，想了想，道：“司京衍，其实……你也很难受吧？” “折腾这么久，饿了没。”他答那话，问道。 陆卿音摸了摸肚子，“是有点。” 她没有继续追问。 有时候避而不谈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两人一道出了医院，陆卿音恍然想起什么，“你的伤还没养好，又来处理这事儿，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才知道关心我？”司京衍笑，“那是不是以后等我死了，你都不一定能发现。” “什么话这是。”陆卿音身体不自觉往他身边贴了几分，也开玩笑道，“你不会死的，你也会长命百岁的。” 司京衍勾着她的肩膀，“行，那承你吉言？” 陆卿音用力点头，然后道：“对了，今天的事儿为什么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按理说以司京衍的性格并非是这么轻易把人放过的。 第三百零六章 折腾 更遑论现在天平是倾斜在他那一边的，手上还有他们的把柄。 陆卿音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是因为老爷子吧？”她轻声说，“其实你也不想看见老爷子这么难过。” 司京衍默了一会儿，嗤笑了声，“想多了，现在手上这点儿东西还不能彻底扳倒司景山，你没见他这么撇清关系的样子么，那两人估计也不会那么轻易把司景山供出来，还得下点猛料。” 陆卿音愣了下，“是吗？下什么猛料？” “爵色那事儿还没结束，那场子依然运营得风生水起，你不是也想揭发么？” 陆卿音：“是……” 爵色内场这个违法的事情陆续民也参与了，她想用这个把他扳倒。 原来司京衍什么都知道，她抿了下嘴唇，向来觉得他强大，可真正接触以后，才知道，有些时候他的未雨绸缪总是极为有用。 比如……他怎么会知道司铭给老爷子送了补品。 再比如，当时晚宴里的爆炸，为什么他知道，提前进行了翻窗。 “在想什么。” 头顶的发被揉了一把，男人问。 陆卿音回神，想了想，如果他想说的他会说的，于是摇了摇头，“没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再想进去是不可能了，司景山不会那么傻，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 “人。” 他眸光微闪，看向远处。 陆卿音后知后觉，“人？”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也亮了起来，“你是说，那些被卖进去的女孩子？” 司京衍打了个响指，“嗯，我们音音还不算太笨。”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悦，“本来就不笨。而且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哦？”司京衍挑眉。 陆卿音说：“你记得上次参加华大校庆么？我碰见在爵色内场被挑走的一个女孩儿了，是我室友的一个远房亲戚，我要了他的联系方式，去见过她。” 司京衍思索片刻，“是上次在食悦阁，你见的那个？” 陆卿音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唇。 “你……你怎么知道？那天你虽然也在那儿，可并没有和他碰上面啊。” 那天，她和司京衍在地下停车场擦枪走火，他却最终没有碰她。 看起来是生气了的，明明也并不想再管她的事情了，可为什么还会这么关心她和谁接触了？ “音音。”男人忽然挺住脚步，握着她的手腕，落日余晖降临在他的身上，嗓音低沉道，“我所有和你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都是反话，我要是再不看着你点，保不齐谁趁人之危直接就把你拐跑了。” 前一句还挺深情的，后面怎么听怎么怪。 陆卿音咳嗽了几声，失笑，“不是，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啊？” “你不就是被我拐来的？” 他说。 陆卿音听明白了，这男人这是还在乎她和司铭的事情呢。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和司铭十几年的感情，必定情比金坚，若不是司铭恰好做错了事，而她又是个非常看重底线的人，说不定两人不会分开。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陆卿音自己曾经也这样以为，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她抬起眼眸，橘红色落在眼底。 迎着晚霞，毫不避讳地对上男人的眼眸，“如果我说，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司铭，你信么？” 司京衍凝着他，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意，“嗯。所以，十七岁，让你第一次心动的男人，不是司铭，是谁？” 闻言陆卿音懵了一瞬，还在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恍然惊觉，刚开始的时候，她陪着司铭参加周宸的生日酒局，司京衍也在，当时真心话时，有人问了一句第一次心动的是什么时候，她回答了十七岁那年。 当时的场景渐渐在脑海中浮现，问问题的那个人，和现在眼睛里的那个人，竟然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她想起来了，这个问题就是司京衍问的！ “小叔，我现在这么觉得，你对我早有预谋了呢？”陆卿音咂舌。 司京衍一扎将人搂在怀里，稳稳扣住她纤柔的腰肢。 “又开始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了？” “……那不是说顺口了，一时间改不过了了么。”陆卿音眨了眨眼睛，“快说，是不是。” 男人的薄唇擦过她的唇角，“我从来没否认过，我对你早有预谋这件事。” 陆卿音顿时泄了气，想把男人给推开，嘟囔着道：“真没意思。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我还想逗逗你呢。” “至少这件事，我不想骗你。” 陆卿音哼哼，有点浑身不自在。 似乎两人互相交换真心了以后，这男人有时候的认真让她又甜蜜又无所适从。 “那也不能这么说吧，一开始你不是只是想要一个妻子应付老爷子吗？” 陆卿音想了想。 司京衍笑了，“那我为什么偏偏选你，因为你好骗？这话你信么，你把我折腾成什么样了都。” “……谁折腾你了。而且我又没逼你。”陆卿音顿了下，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等等，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早就看上我了？” “不然？还是你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专门喜欢别人的未婚妻？” 陆卿音简直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给噎得不轻，不过实在不想甘拜下风，嘀嘀咕咕道：“那，那也说不定呢。” 司京衍摩挲着她的下唇，指腹上的薄茧有些刮人，“扯什么话题。” 陆卿音往后缩了缩，“那个人，救过我。” “所以对他心动？” “嗯。” 陆卿音没有反驳，也没有细说这件事。 当年大雪弥漫封了山口，那股冷得钻心彻骨的感觉仍然历历在目。 那个从携着一身大雪走来的男人，身上却暖得像火炉，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了，没成想，却因为他活了下来，迷迷蒙蒙的，她记不清男人的脸。 但却记得，那是年少时期，第一次的怦然心动，她确信。 司京衍缓慢地点了下头，眸光略有几分晦暗，开口道：“那他现在人呢？” 第三百零七章 水涨船高 陆卿音摇头，她也不知道。 “当时我意识不清，已经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了，我没记住他的脸，醒来以后人已经在医院了，而那个男人我也再也没有见到过。” 司京衍思索片刻，“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找他？” 陆卿音说，“想过。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无疑是大海捞针。” “时间长了就没有再想过了，只把他的恩情记在心里。” 如果有机会能还的话，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能，那就祝那个男人，心想事成，平安顺遂吧。 陆卿音的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眼前的一切都有了实感，她哑然失笑，“说这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没放下他。”司京衍语气平静，带着笃定，“他一直在你心里，是么？” 陆卿音仰起头凝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沉默无边蔓延。 就在对方以为她是默认了以后，男人的脸色变得越发黑沉，忽然，薄唇上多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男人高大的身形明显僵硬了一下，瞳孔小幅度地缩小，低眸瞧着眼前的人。 陆卿音没深吻下去，只是蜻蜓点水，飞快离开以后脸颊微红地抿了下嘴唇，轻声说：“我不可否认那个时候我对他确实有钦慕之情，毕竟谁也无法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无动于衷，但年少的喜欢就应该永远留在那个时候，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司京衍看着她略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样，勾了勾唇，“倒是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这些话，行了，信你。” “……”陆卿音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之前两个人的有什么矛盾和误会，她向来都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白了，就是根本不在乎这段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这么看来司京衍之前一直喊她白眼狼也是情有可原了…… “真心的。”陆卿音悄悄补了句。 “嗯。” 司京衍揽着她上了车，眉眼之间，明显的愉悦。 两人去了一家私厨馆，陆卿音这会儿肚子确实有点儿饿了。 包厢里，点了几个菜以后。 陆卿音想起司老爷子对她说的话，又道：“对了，司爷爷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的婚事尽快定下来。” “所以？” “所以让我们和司铭的订婚宴一起办了。” 司京衍笑了，“你什么想法？”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爷爷的话也不好不听，可跟司铭他们一起办，总觉得有些膈应。” 但想想也无可厚非，沈然肚子那个孩子快落地了，司老爷子这么决定也很正常。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沈然肚子里那个不是司家的骨肉，但老爷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了，根本就是想在走之前看着他们把终身大事定下来，陆卿音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也许人到老年，对有些事稀里糊涂的也并非是意见坏事吧。 “既然老爷子想，那就一起办。”司京衍淡淡道。 陆卿音愕然，“嗯？” 司京衍，“老爷子这是不想追究收买医生和补品的事情了。” “既然他想，那就由他去。” 陆卿音默了默，“嗯……漂亮的谎言有时候比血淋淋的真相要好。” 司京衍没有再说话，沉默得有些骇人，陆卿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回神，“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司京衍把老过来放在腿上。 陆卿音没有怀疑，“那司铭那边，你暂时打算怎么处理？” 司京衍随意道：“既然是婚宴，我受受累帮他安排得了。” 陆卿音点头。 不过她总觉得，司京衍的想法没有这么简单，那场订婚宴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吃过饭以后，司京衍把她送回水韵公馆，应该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临走之前，他神秘地说：“你不是想知道爵色和陆续民之间的关系么，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司京衍把一份文件拿出来。 陆卿音翻阅了一下，眼睛渐渐睁大。 “这是……国外的那几个洗钱机构？” “嗯，你看看签字的人是谁。” 陆卿音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上面签字的人竟然是——冯珍？！ 陆卿音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了，她没想到会是冯珍。 之前陆续民明显是设套想要拉她下水的，不过被她逃走了，本以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没成想，陆续民竟然让冯珍签了字…… 陆卿音脊背一凉，陆续民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的妻子也能拿出来当挡箭牌。 不过想想他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曾经和沈月在一起的时候就出轨囚禁pua，如今冯珍自以为抢到块宝能享福了，应该也没想到会是同一个深渊吧。 “这东西，你想怎么用随你。”司京衍的指骨剐蹭着她的脸蛋，“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陆卿音内心有些感动。 即使事务缠身，司京衍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想做的事情。 之前一直在给她铺路，现在，又成了他的后盾和底气。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陆卿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眸红得不像话。 司京衍笑了，“音音，很多时候别人对你的好，都是你应得的。不要说谢谢，嗯？” 陆卿音心口微微颤抖，用力点头。 司京衍离开以后，陆卿音便开始着手于自己手上的计划，陆氏集团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现在她布下的局，算算日子，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拿出电脑登录页面，看见上面的那一条水涨船高的股价，嘴唇轻勾。 她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接下来慢慢地收尾，别太明显，公司那边我会稳住。】 【好。】 陆卿音撑着下巴，忽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陆续民这么没有戒备心地就进入了圈套，一开始她以为还要费一些周章。 而且，这股价涨得很快，他们原定计划并没有那么快。 就是因为涨得快，表面上看起来大有赚头，所以陆续民投进去的钱越来越多…… 背后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推波助澜。 第三百零八章 冲过去 会是谁呢？ 司京衍？ 陆卿音握着手机思索着。 但想想又不可能。 如果是司京衍，他又怎么会不告诉自己。 两人的关系步入正轨，这种事情他不至于瞒着自己。 思索无果，陆卿音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不管是谁，她都要继续下去。 之后的几天司京衍很忙，基本上都在忙着老宅的事情，一天实际上也见不着几回。 隔天陆卿音收拾了一番，去了陆氏集团。 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陆礼。 陆卿音愣了一下。 陆礼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正在打电话，嘴唇轻微翕动，看到陆卿音的时候，说话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最后像是哑了声一般，隔着几辆车，遥遥地看向陆卿音。 地下停车场的冷气更加的阴寒。 陆礼却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几乎有一瞬间，他想冲过去。 可陆礼知道不能。 陆卿音兀自收回了视线，什么表情也没有，径直离开。 她到现在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陆礼，窗户纸被捅破，就意味着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更遑论，那场爆炸，还有陆礼的推波助澜，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了公司大楼，陆卿音感觉碰到的员工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奇怪，略略皱眉，去到办公室以后，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整理过了，有很大一部分文件都被拿走了，这是她接下来准备做的几个项目。 之前在会议上提到过一两句，可是谁会动她的东西？ 陆续民？ 思索无果，陆卿音暂时压下心思。 不多时，许荷敲门进来了，欣喜地问：“卿音姐，你回来了。” “嗯。前段时间有些私事要处理。”陆卿音点头。 “回来就好。”许荷抿唇，“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因为现在你的工作都是俞副总监在做……” 陆卿音眉梢微动，“俞洋？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俞洋刚才欣喜的表情强劲不复存在了，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卿音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陆董把你的事务全部交给了俞副总监打理，包括你还在计划当中的项目，也交给她初步跟进……她随意进你的办公室翻东西也没人说她，因为这都是陆董默许的，现在大家都认她当总监，也谈成了好几个项目，甚至私下里都传，若不是你一直压着她，她不会这枚籍籍无名。” 许荷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还是不想瞒着陆卿音。 这段时间，卿音姐不在，公司发生了不少变化，且都是对她不利的。 “前几天，她还来找我，说想给我锻炼的机会，让我跟她一起做项目，到时候功劳也有我一份……” 许荷说到这儿，又立马摆了摆手，“不过卿音姐你放心啊，我是你的人，我绝对不会答应她的，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之前希望小学的项目也是她……哎” 陆卿音不屑地冷哼一声。 之前，怎么没看出俞洋是这样的人。 就算背叛，在工作上，陆卿音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偏见。 在陆氏俞洋是副总监，该给她的全都给她了。 也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过她之前背叛的事情，外人看来，她们依然是双剑合璧的伙伴。 陆卿音私以为，至少曾经是真心相对过，即使后面变了，给彼此留一点体面因为无可厚非。 可没想到，俞洋连这都做不到。 陆卿音没说什么，眼眸里的锐利乍现，忽然起身。 是她的就是她的，她不会后退任何一步。 许荷跟在陆卿音这些日子，看得出，她已经生气了。 她没想把事情闹大，可她认为，卿音姐是有知情权的，而且这种情况，生气也很正常，被昔日的伙伴二次背刺，她能做，自然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不过，许荷以为陆卿音是在生俞洋的气，其实不然，她甚至没把对方放眼里。 陆卿音早就看清了俞洋是怎样的人，她只是想拿回自己应得的。 气势汹汹地出了办公室，就发现俞洋的堵在门口，像是刻意等在这里似的。 陆卿音扣着门，眯眼，“让开。” 俞洋没有动，开口问道：“卿音姐，你是想去找陆董么？” 说这话的时候，俞洋身上有一股极其自然的，居高临下的味道。 她的眉眼之间已经完全变了，好似被熏心的利益所吞噬了，高高在上，丑陋不堪。 陆卿音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陆续民的手笔，但她自己也占极大部分的原因。 所以陆卿音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俞洋。 没想到，她这会儿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挺有意思。 “怎么？”陆卿音眉尾轻挑，眼底全是冷冽之意，“不管我事去找谁，你现在堵在我办公室门口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俞副总监手里有了实权，知道我回来了，专门来给我下马威的？” 公司里本来吃瓜的人就多，私下里早就不知道怎么讨论这事儿了。 这会儿办公室门口这片儿动静不小，不少人已经暗戳戳地往这边瞥了，虽然不甚明显，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 俞洋是故意的。 “卿音姐，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俞洋忽然开口。 姿态有些卑微的模样，脊背都低了半寸。 陆卿音倚着门框，倒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这事儿她占理，有人非要上来现眼又什么办法。 “别，别叫我姐，我担不起这一句姐。你私自进我的办公室，薅走了属于我的劳动成果，你手上的有多少个项目是我策划的，你直接拿走了不太好吧？说起来我也只不过是在会议上提了那么一两句，你这么关注我啊，一个都不留，怎么着，自己说没长脑子，连个项目都不会策划么？” 陆卿音言语犀利，一点面子都没给对方留。 格子间那一片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大概是没想到陆卿音会这么刚。 昔日伙伴撕破脸，当面对峙这种事，把他们的好奇心勾得死死的。 第三百零九集 没一点用处 陆卿音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做她该做的，拿她该拿的，没有任何问题，错的俞洋，就算她表现得在么可怜兮兮，错的还是她。 “卿音姐，其实你误会我了……” 俞洋垂着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陆卿音怎么她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给你道歉可以吗？这件事也不怪陆董，这段时间你不在，有很多项目上的事情需要定夺，而且公司也需要运营，陆董的意思是既然你手上有好的项目，那就大家一起做，不管怎么样也不会亏待你的，更何况你还是陆董的女儿……” 好一招倒打一耙。 陆卿音简直被她混淆视听的诡辩给气笑了。 话里话外，不就是指责她不负责任，不考虑公司，不仅是个关系户，还想着自己独吞项目。 陆卿音没被她给绕晕，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怪她，怪你咯？” “哦，也对，毕竟是你随意翻动我办公室，是你替代了我的位置，也是你拿到了那些项目，不是吗？” “你一个既得利益者，在我面前说这些，不觉得虚伪么？” “不管你姿态放得再低，你到我面前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炫耀，懂吗？” 字字珠玑。 一席话将不少人都一下子点醒了。 才恍然惊觉自己落入了对方的逻辑旋涡。 俞洋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 “卿音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误没误会的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不用提醒我。俞洋，我早就知道你的内里已经烂了，你这么做我不意外，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没对你怎么样，是看在以前合作的那些日子上，像给彼此都留在体面，没想到你脸都不要了？” “而现在我不找你，是因为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被当枪使的玩意儿，没一点用处。” 找她，能解决什么问题？ 陆卿音的目的不是想跟谁闹，而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这件事上俞洋没有任何发言权。 “卿音姐，你……”俞洋张了张口，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堪，半晌才说，“你真的误会了，我想做这些项目只是因为，我很缺钱，我需要钱救我的奶奶，这件事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陆卿音要是否认了，不就是默认自己是个无情的人，毫无同理之心。 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俞洋为什么在这里堵着她。 无非就是卖惨装可怜，想以陆卿音恶劣无情衬托洗白自己罢了。 她勾起唇，“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那是你的家务事，你没本事所以去抢别人的东西，然后美曰其名拿自己病重的奶奶当挡箭牌么？俞洋，如果我是你，我用歪门邪道拿到了好处我肯定把嘴巴闭紧，半个字不多说，夹起尾巴做人，没道理还舞到正主面前来，是不是？” 俞洋咬了咬牙，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被说得也有些没脸。 于是慢慢的眼眶变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低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卿音怎么她了呢。 “对不起卿音姐，我做错了，可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陆卿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对方说再多也没有用，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于是骂了句：“有病。” “……” 不知道为什么，许荷在旁边有点想笑。 陆卿音没打算继续在这跟她僵持了，好巧不巧，陆续民这会儿就出现了。 “卿音啊，你回公司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这两天也不回家！” 陆续民脸上挂着熟悉的伪善的笑容，背着手走过来，像是才看见此刻的状况一般，“你们这是……” 陆卿音冷笑，搁这儿跟她装糊涂呢。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陆续民一直在看着她们在员工面前剑拔弩张撕破脸的样子。 陆卿音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其实陆续民就是想看她和俞洋斗。 本性里的恶趣味，之前在陆卿音身上吃的亏，再加上她一直不肯签国外洗钱机构的那几个文件，所以想狠狠压她一手，才几天不在，就立马给俞洋放权，让她体验再次被背刺的感觉，自以为是地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董，没事的。只是卿音姐误会我们了……大不了，我手上的那几个项目我不做了就是！” 陆卿音看笑了，“你怎么一副忍痛割爱让给我的他架势？那不是本来就是我策划的项目么，怎么着，你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还有理了？” 俞洋浑身一抖，目光求助地看向陆续民。 陆卿音患环着手臂，冷笑。 陆续民群握拳咳嗽了一声，开口：“卿音啊，这事儿呢确实是你误会了，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在忙别的事情么，公司毕竟也还是要运营的，虽然说是你策划的啊，但是呢这也是公司的所有物不是？反正项目都是要做的，你不在自然就有别人接手。难不成，你又想自己跑项目吗？” “陆董现在是想给我安罪名？” “当然，我没有这个意思。”陆续民皮笑肉不笑地说，“只不过，之前交给你了几个海外的项目，你都做不好，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工作能力啊！” 陆卿音听明白了，陆续民就是要让她下不来台。 你几个海外项目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而明面上她确实没有做好。 “海外这块市场我不熟悉，这一点我不否认，所以陆董，那几个项目你也交给俞副总监了是吗？” 陆续民皱眉，“没有。” 陆卿音了然，“噢，所以你也不认可俞洋的工作能力，所以才没交给她咯？” 陆卿音沉了脸下来，那几个项目自然是不能交给俞洋的。 她没那个资格。 那毕竟是洗钱的项目，知道的人越多反而越危险。 “陆董……”俞洋惊诧地看过去。 陆续民压了压掌心，俞洋现在到底是他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需要稳定军心的。 “那几个海外项目催得急，那会儿我连你的人都找不到，自然是要自己解决了，卿音，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三百一十章 只觉得恶心 “没什么意思啊。”陆卿音无所谓地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陆续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你也要为公司考虑不是？这样吧，反正以前你都是和俞洋一起做项目的，你们也合作这么久了，你手上的那几个项目依然是你和俞洋一起做，这样总行了吧！” 那语气，好像陆卿音再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了。 挺可笑的。 明明是她的东西，却要让她逼着分享。 陆续民还真的有一手，说白了无非就是不信任罢了，所以派个俞洋过来跟进项目。 从前是沈然，现在又来个俞洋，真当她还是刚毕业的学生呢？ 三言两语就被骗得团团转了。 陆卿音冷眼瞧着他们两，那眼神，几乎能刺穿人心。 不知怎的，陆续民看得有些发怵，“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陆卿音忽而无比温柔地笑了起来，如沐春风一般。 只不过，她还没有说话，另一道清沉的嗓音便响了起来，“陆董，我觉得这样处理有失偏颇。” 陆卿音眉心一跳，侧眸看过去，发现是陆礼。 他温润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缓步走过来，才对陆续民说：“那些项目本就是陆总监策划的，她应该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她不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劳动成果，任何人都不能为她做决定。” “陆礼，你在说什么？这儿没有你的事，忙你的去！” 陆续民一看见是陆礼，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呵斥他离开。 可陆礼的脊背挺得很直，犹如松柏一般，纹丝不动，“我只是说事实，陆董，您这样做，以后大家上行下效，这个管理系统都会乱套。” 陆礼这话其实说得也没错。 但陆续民并不想！ 就在这个时候，陆卿音忽然淡淡地开口：“既然如此，我同意了。” 陆礼眼神震惊地看过来，俊逸的脸庞上充满了不解，张了张口，是“姐姐”二字，却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喊出来。 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俞洋松了一口气，朝陆卿音投去一个名为感激的笑容。 感不感激的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真心的。 只不过是自己的利益保住了，所以暂时作为一个投诚的标识罢了。 陆卿音心里门儿清着呢。 陆续民一拍掌心，哈哈大笑，“卿音啊，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还是明事理的！好、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你们两人一起给我汇报项目的进度。” 陆卿音敷衍式地点了下头，转身进了办公室，大力关上了门。 实在是懒得跟这帮人斡旋，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了。 外头的人面面相觑，都讶异于陆总监为什么会突然妥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她是占理的。 陆续民倒是对此不甚在意，反正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其他方不重要。 背着手离开了。 陆卿音回来的第一天，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被揭过了。 只有陆礼，在原地站了很久喝酒，心中郁结满腹，实在想不明白。 难道姐姐已经厌恶他到这种地步了吗，连他为她说句话…… 她都觉得恶心。 心如乱麻，烦躁升腾。 办公室里。 陆卿音没忘记陆礼的那个眼神。 想解释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其实她并非妥协，只是陆续民没几天得意的日子了，在这期间她得收敛锋芒。 许荷走进来，有些为陆卿音打抱不平，送咖啡进来的时候还嘟囔着：“真是不知道陆董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向着外人，不说卿音姐你是他的女儿，就算是工作上，你的能力也比俞副总监强上不少啊……” “没事，他们想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陆卿音摆摆手。 许荷这姑娘就是耿直，陆卿音给她安排了活儿，免得她一直想着这事儿。 中午吃饭的时候，员工们大部分都去员工餐厅了，陆卿音没什么胃口，点个了简单的外卖，出来拿的时候恰好就碰上了陆礼。 他的手里，拿着陆卿音点的那份外卖，走过来递上，“我顺手帮你拿了。” 陆卿音脸上没什么表情，“嗯，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去，不料，陆礼上前一步迅速地握住了门把手，半个身子挤了进来。 陆卿音抬眸，撞进那双带着几分缱绻好喝晦暗的眼眸。 像是被烫了一下，陆卿音别开眼神，皱眉，“陆副总，有什么事么？”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父亲妥协，明明那都是你应得的。”陆礼执拗一般地开了口。 陆卿音淡淡地说：“不是说了么，为了公司的大局考虑。” 陆礼盯着她，“你不是那样的人。” 犹豫着，询问，“是不是因为我帮你说了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卿音这一次没避开，眼神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你想多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本来就不用掺和进来。” “所以还是因为拒绝我，是不是？”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陆礼，你有完没完？一定要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难堪吗，我们是亲人，也仅仅只是亲人！” 她时时刻刻都在强调这件事，为什么陆礼还是要过线！ 陆礼愣了一下。 松开手，后退一步，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姐姐，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比较我们是……是，亲人。”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尤为艰难。 陆卿音叹了口气，“我妥协不是因为你，我有我自己的考量。我饿了，先吃饭了。” 说完陆卿音便直接把门关上了，将陆礼隔在门外。 陆礼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睛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 所以，姐姐不是因为讨厌他？ 嗯…… 陆卿音索然无味地吃着饭，想起陆礼那个眼神，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陆卿音照例来公司上班，和俞洋一起做手头上的项目，但虽说是两人合作，但陆续民却是实实在在放权给俞洋的了。 总而言之，她算是被架空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起疑心 不过陆卿音并不急，也没有什么异议。 期间陆续民也起了疑心。 但看见陆卿音和俞洋之间有点小摩擦，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心。 翌日的会议上，陆续民又开始对各大股东提那个投资技术芯片的项目，吹得天花乱坠的，听着让人蠢蠢欲动。 “我自己拿了些钱作为个人投资，这是我的回报率，短期能有这样的回报率的项目可不好找，技术芯片现在正值风口上，要是再不抓紧，之后可就没机会了。”陆续民骄傲地说，“我也是想有钱大家一起赚，不然我自己投资不就得了？” 会议室里的股东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动摇。 毕竟是白花花的钱啊。 陆卿音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心中不自觉冷笑。 有钱一起赚？ 无非是手上的钱不够套的了，重要的是钱，不是人。 谁摊上他这样的老板真是倒了大霉。 “怎么样，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大家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项目要不要做吧。” 陆卿音不疾不徐地开口，“我觉得不能做，这个项目不合理。” 陆续民立刻大声反驳：“陆卿音，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这回报率可不是假的！” “就是因为这么快的增长率，才更让人觉得奇怪不是吗？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不可能百分百赚钱。” 陆续民皱眉，“这是风口项目，一定会赚钱！” 陆卿音弯了下唇角，“陆董，话不能说太满，我认为这个项目就是不合理。” “你……” 陆续民差点脱口而出。 明明陆卿音自己都花了大价钱投了这个项目。 现在却说这种话，这是想吃独食啊！ 其他股东还是比较信任陆卿音的能力的，听到这话以后想了想，还是没同意。 陆续民死死地瞪着陆卿音，简直恨得牙痒痒，这个死丫头。 坏了他的好事！ 陆卿音权当没听见，会议结束以后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片叶不沾身。 陆续民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对着沙发就是一顿乱踢，“这个死丫头，自己都投资了却在会议上这么说！” 心腹助理在身后疑惑道：“可是陆总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有钱赚不好吗？” “她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清楚么？死丫头就是想给她妈报仇，拿回公司！自己厚积薄发积攒实力，自然见不得我赚钱，更别说她现在身后有司京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投比我多百倍的钱，赚得也比我多多了！” 他可不傻，这妮子这么做，他看得真真的。 心腹助理说：“不过陆董，现在的增长趋势确实比之前慢了。” 陆续民思索片刻，眼睛忽而闪烁，“说不定陆卿音放的烟雾弹。” “这样，你去把陆礼叫过来。” “是。” 另一边。 不过，他永远也想不到，陆卿音不怕被他知道。 陆续民对她一直谨慎防备，以前就一直压着她，现在更是如此。 走了一个沈然，又捧上一个俞洋。 她为沈月夺回公司的目的她已经不在意会不会被陆续民知道了。 因为总要被怀疑的。 先放个烟雾弹给他。 然后只需要静静等待鱼儿上钩就可以了。 希望陆续民不要让她失望！ 下班的时候，陆卿音收到司京衍的消息。 【老爷子出院了。】 陆卿音有些震惊，司老爷子明显病没养好，为什么选择出院？ 陆卿音心口一颤。 问了一句，司京衍回复这事儿是老爷子自己决定的。 想着继续在医院将养一段时间，可老爷子说什么都不肯，要亲手操办司铭和司京衍的订婚宴。 医生也说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其他几个晚辈自然也只能依着。 可陆卿音瞧着，老爷子看起来憔悴得很，好像比之前又年老了几分，已经是强弩之末，看得人心疼。 但她现在有着司京衍准未婚妻的身份，不过去也不合适，而且老爷子出院，她理应该去看看的。 就是碰上司景山一家，有些尴尬罢了。 晚饭时分，餐桌上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音音啊，爷爷现在也出院了，要不你就搬来老宅住，陪陪我吧？” 老爷子忽然开口，看向陆卿音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陆卿音愣了下，木木地点头，“好、好。”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看着他沧桑的神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司景山开了口，“爸，既然小铭和沈然的事情定下来了，我觉得这段时间就把他和柳柔从南院的小楼里接出来吧，毕竟也是婚宴的主角，有些事还是需要他配合的。” “二哥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我把他们囚禁起来了一样。” 司京衍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 司景山压下眉眼，“京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算是这个意思又怎么样，难道这不是他们自愿搬去南院小楼的么？”司京衍细嚼慢咽，不疾不徐，“那片儿风景好，他们喜欢，这段时间也没听见有什么意见，你说呢，二哥？” 话头又落到了司景山的身上。 司景山沉着一张脸，自然是不会否认的。 他一否认，把这事儿捅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没好处。 不管老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没摊开来说，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是。只不过毕竟是小铭的订婚宴，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司老爷子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孙子的，也开口道：“嗯，景山说得没错，小铭订婚，他人不在算怎么回事。回头让人带着去试试西装婚服，沈然肚子里的月份也大了，礼服必须量身定制，以免伤了孩子。” 说是让司铭去试西装，实际上也是找个借口罢了。 司景山一看有戏。 司京衍淡淡地开口，“行啊。” “我会安排人好好保护我那侄媳妇的安危的。” 言外之意，就是要监视。 就算放了出来，一举一动都还是得在他眼皮子底下。 司景山额角的青筋凸起，可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回驳的余地。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好好爱护 这顿饭不欢而散。 陆卿音小心地去观察司老爷子的神情，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总觉得现在的司家，无时无刻都像涌动着暗流。 自从爆炸事件出了以后，司京衍“起死回生”和司景山当面对峙了一番，两个人的暗斗算是摆在了明面上，整个司家就已经不对劲了，更别说老爷子现在身体越来越差，还出了那档子事儿。 “音音啊，你不是专门过来陪我的么，那就陪我出去散散步吧！”司老爷子说。 陆卿音从善如流。 老杨心细如发地提醒，“外面凉，老先生再披一件大衣吧。” 司老爷子点点头，“就把，那件驼色的大衣拿下来吧！” “是。” 等待的时候，他看了眼司京衍。 似乎在示意什么。 司京衍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他是应了还是没应，只是兀自先一步走出去了。 陆卿音压下心中的疑惑，扶着老爷子去出去散步。 穿过复古回廊，不远处是一片湖心亭，陆卿音小心搀扶着，“爷爷，您是不是又什么话想跟我说？” “音音果然是个机灵的孩子。”司老爷子笑了笑。 两人来到了湖心亭里面，扶着老爷子坐下。 司老爷子的身体到底是没有完全恢复，去再远的地方恐怕会承受不住。 冬日的天空总是黑得格外的早，这会儿已经是黑尽了的状态。 这栋老钟灯火通明，湖心亭这片儿，以亭内为中心，整片人造湖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与月光相辉映。 格外漂亮。 司老爷子忽然从大衣里拿出一个镯子来。 陆卿音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手腕上已经被套上了。 是一条翡翠手镯，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 正因如此，手镯在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清透，色泽极润，戴在手腕上的时候微凉沁骨，很有分量，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雪白。 司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这手镯果然很衬你。” “司爷爷，这是……” “就当是我送给你和京衍的订婚礼物吧！”司老爷子慈眉善目地说。 陆卿音看着这条手镯，总觉得，这镯子不仅仅是订婚礼物这么简单。 因为它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像是某种传家宝之类的物件。 可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驳。 “谢谢爷爷。” 司老爷子道：“说起来，我一直是把你当孙女儿看待的，在你和京衍的事之前，我也以为你会和小铭一直在一起，可如今你和小铭确实是一起举办了订婚宴，却是和不同的人。” 陆卿音垂下眼眸，不禁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司爷爷……”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你和小铭没缘分这是事实。” 司老爷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责怪谁。 陆卿音抿唇，低低地应：“嗯。” “不管怎么说，兜兜转转咱们还是一家人不是，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司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等你和京衍的订婚宴一过，你可就该改口了。” 陆卿音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一直以来她真的把司老爷子当做爷爷孝敬的，一时间要改口还真有点困难。 感觉自己辈分升级，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 司老爷子似乎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摆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叫什么都好，只要音音高兴。” 夜色寒凉，老爷子掩唇咳嗽了两声，陆卿音凝望着，忽然喊了句：“爸。” 话音落下后像是万籁俱静了两秒。 司老爷子赫然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和几许即将溢出的泪花。 蓦地，又连连点头笑了起来，“好、好、好孩子！” 陆卿音扶住司老爷子，乖巧地回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时间不早了，外面天寒，我扶您回去吧！” “好、好。”司老爷子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怅然若失道。 陆卿音没有猜错。 司老爷子心里的那个心结，就是关于司京衍的。 司老爷子一直想看见司京衍成家的样子，外界都传，当时司京衍出生的时候，司老爷子是最宠爱这个老年得来的孩子的。 可现在看司京衍和司老爷子之间的相处，却不像是有多亲密。 毕竟血浓于水，司京衍自然敬重司老爷子，司老爷子也对司京衍的是事情很上心，但父子俩之间的隔阂却因为某些事一直存在。 至于是什么事，陆卿音自然无从得知。 只不过，听到她喊“爸”时候，司老爷子神情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 或许……和三年前那个女人有关么？ 不知怎的，陆卿音心头猛地一震，忽然就想起水韵公馆顶楼的那个小阁楼。 那是那个女人居住过的地方，她说不出心里是怎样一种滋味。 可也没有去问过司京衍。 不知道怎么开口。 胡思乱想间，已经重新回到了内宅。 宅子里暖意消融了身上的寒气，整个人被包裹。 “好了音音，今天有你陪我，我很高兴，早点休息吧！”司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碰到那枚已经戴上去的翡翠手镯以后，说，“这镯子既然戴上了，就别摘下来了吧。” 陆卿音的点头，“好。” 这是老爷子送的礼物，她自然会好好爱护。 佣人领她去司京衍的房间。 老宅她来过很多次，但基本上都是因为司铭。 而司京衍的房间，她是一一次也没有去过的，上了楼。 意外的是，迎面碰上了范文秀。 陆卿音想了想，还是打了个招呼，“大嫂好。” 范文秀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看着她笑了一声，“哎，之前还是叫我婶婶呢，现在倒是要改口叫大嫂了，卿音，你这辈分升的够快的啊。” 范文秀这人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过看见陆卿音从侄媳妇变成弟媳妇，都是豪门，自然也不免讥讽几句。 她是看不上这种为了上位，从一个男人床上爬到另一个男人床上的作为的。 只不过她刚说完，看到了陆卿音手上的镯子，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早晚会知道的 陆卿音没把范文秀的话放在心上，她愿意过过嘴瘾，就让她过好了。 司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好，她也不希望他老人家再被这些繁琐的家事给烦心，她知道范文秀是个什么样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范文秀突然拽起她手腕，那挑佩戴了翡翠手镯的手被高高举起，她惊诧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手镯！？” “是老爷子送我给我和京衍的订婚礼物。” “订婚礼物！？” 范文秀张大了嘴唇，一脸不可置信。 “这么重要的东西，老爷子竟然就当礼物随便送了？” 陆卿音不明所以，“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翡翠手镯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想起司老爷子方才的模样，再看范文秀此刻的标表情，这镯子似乎真的不简单…… “你不知道？” 陆卿音摇头。 范文秀看她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算了，既然爸没说，那就代表不想让你知道。”她松了手，眼神复杂，“反正你早晚会知道的。” 说完她就离开了，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还带着点怨气。 回到房间，范文秀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发丈夫，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堆，“老爷子真想让她当司家的女主人？凭什么呀！她为这个家做了什么，就能当女主人了？那我呢，我这些年付出的这些算什么！” 司正康正在盯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3d动画图，大概是工作上的东西，范文秀看不懂，见他不吱声，瞬间恼了，“司正康，我跟你说话呢！” “噢……” 司正康后知后觉，抽空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给她也很正常呀，老爷子一直很喜欢陆小姐，而且她现在要跟京衍订婚了。” “这能一样吗！”范文秀简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脑子到底是怎么张的，“那条手镯可是妈当年留下来的，是司家的女主人的传家宝，给了她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司正康不解，“那又怎么了？” 范文秀真是恨铁不成钢，抄起一个枕头砸向司正康，“都怪你，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现在好了，我处心积虑和柳柔斗了这么多年，结果中途插进来一个陆卿音，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白搭了！” 司正康也没恼，叹了口气，把她搂到怀里说：“文秀，你嫁给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我知道你好强，我又实在没有那些心思，在其他几房面前也是委屈你了，可我们现在也挺好的呀。” “论管理公司的能力，景山和京衍都比我强，一个家里总是要分工明确的嘛！我现在手里掌握着公司的核心技术，就算他们两个谁上位，都威胁不到我们一家。我现在有你，还有颜颜就够了，我只想和你们踏踏实实过好日子，有时候不争那么多，或许才会更能明哲保身。” 范文秀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 司正康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而且如果真的去争…… 输了的话，柳柔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这个豪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旦选错走错路都是万劫不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司正康是对的。 “算了，只要不是柳柔那个贱人，怎么着都行。” 斗了这么多年，要是输了那就真的要被气死了。 范文秀自己说服了自己。 不过很快又想起什么，摸着下巴问道：“不过你说老爷子把那手镯给了陆卿音，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决定把司家交给司京衍了？” “一码归一码，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司正康思索了会儿，说，“说不定爸是因为对京衍的愧疚，毕竟三年前的那件事，让他们俩之间的隔阂，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消除。” 范文秀想得脑壳痛，摆了摆手，“不想了，睡觉！” …… 另一边。 陆卿音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比之前暖和了。 壁炉上的火也燃了起来，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司京衍回来了，正坐在沙发那处，两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看起来是没打算抽。 他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走出来样子，裹着浴袍，半干的耷拉在肩头，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透，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番。 夹着的烟被捏折了一些。 陆卿音看见男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走过去，男人便长臂一伸，将她拉到了自己发腿上，手中的烟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没发出什么声音。 “你回来多久了？” “二十分钟。” 陆卿音眨着潋滟的眸，“那不是我刚进浴室没多久的时候么？” 司京衍低低地“嗯”了一声，头压在她的肩膀处，陆卿音又问：“那烟你不点一直拿着干什么？” “听到那水声儿，心猿意马，需要点东西来定定神。” 陆卿音忍俊不禁，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他的一语双关，脸颊瞬间红了，“你的伤都还没好呢，就在这儿说荤话。” 而且他也没点上啊。 司京衍的大手捏着她那把软腰，戏谑，“说说，我哪个字荤了？” “就……哪个字都很荤！”陆卿音羞赧。 虽然和这男人已经负距离接触了很多次了，可每一次被撩拨，她还是有些溃不成军。 特别是言语上，有时候甚至感觉要更要强烈一些，每每惹得她战栗不已。 “宝贝儿，我说的时候可真没那方面意思。”司京衍的薄唇贴上来，却是欲吻不吻的，“看来荤的另有其人啊。” “……”陆卿音下意识想去够他的唇，有些难耐，“到底亲不亲呀。” 司京衍笑了，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上。 一把就摸到了那贲张的肌肉和结实的触感，然后，再往下…… 陆卿音惊了一下，想了想又后仰了几分，“不行，你的伤还没恢复。”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不累? 结果，腰上的那只手猛地将她往回一拉。 陆卿音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手臂抵着胸膛，“不是你说的吗……” 男人贴着她的耳畔，低低道：“伤好没好，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后，长指拨开她的浴袍，俯下头，一点点在她身上种下花朵，灿烂娇艳，蔓延全身。 “呼……”陆卿音不自觉仰起头，承受他的抚弄，知道自己向来是拒绝不了他的，于是便没做抵抗。 而且两人也有段时间没有过了，对于一个正常女性来说，她确实也挺想的。 思绪迷离，听着他嘴里吐出的撩拨话语越发的远…… 夜色朦胧，水边涟漪荡荡，激起泛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停歇下来，陆卿音全身早已没了力气。 这么多天他应该是憋得狠了，这一次食髓知味，若不是她求饶了好几回，估计还没那么容易结束。 这会儿才又后知后觉地问了句，“你的伤真没事了？” 司京衍抚着她的脸，轻笑，“怎么，还没感觉出来，那继续？” “……”陆卿音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这哪儿像是没好，分明比以前更甚了。 不过知道他没什么事了，陆卿音心里总算是能放下心来。 他搂着她，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然后扣住了那手镯，“刚才一直硌着，什么东西？” 陆卿音把手腕举起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两人都已经适应了昏暗的视野，就这外头倾洒进来的月光，晃了晃，“是老爷子给我的一条翡翠手镯，说是当我们的订婚礼物。” 她想起在楼梯处遇到范文秀的事情，又补：“说起来，刚才碰到大嫂，她指着这条手镯，表情很奇怪。” 司京衍看了眼，淡淡地说：“哦，是司家女主人的传家宝手镯。” “啊？”陆卿音彻底惊到了。 忽然就觉得自己手上千斤重，忍不住扒拉下来，“爸给我这个做什么……不行，这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且不论她现在和司京衍都还没结婚，再说了，她的身份实在做不了女主人。 司京衍拦住她的动作，随意道：“给你的你就收着。别觉得自己不配，你是我老婆，只有配不上你的，没有你配不上的，知道么？” 陆卿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亲昵称谓给弄懵了。 他似乎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 “你，叫我什么？” “老婆。” 司京衍的语气格外平常。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这么叫我……” 说完，身上忽然被箍得更紧了，他眯眼：“怎么，是又打算悔婚？” “……什么啊。没有。”陆卿音觉得他在这儿内涵自己呢。 “那怎么不能叫？” “就是……还没适应过来，而且你第一次这样叫我。” 司京衍勾起唇，大手在被子的掩藏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捏紧了她的后腰，细细摩挲，“不是第一次。” 陆卿音愣住。 “在你意识模糊的时候，也叫过。” “……” 陆卿音有些不自在，“好了，不说这个了。” 司京衍瞅着她害羞的小模样，胸腔里溢出几分低笑。 陆卿音转了话捎，“说起来，我小时候好像确实在司奶奶的手上看到过这个镯子。” 只是那个时候小，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翡翠，只觉得很漂亮。 “不过，爸把这个交给我，我其实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就好像，他在交代后事一样……” 想起司老爷子那怅然若失的沧桑表情，把手镯给了她，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一桩遗愿一般，那种感觉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年纪大了，会这样也很正常。说明他很看重你。” “不，他是看重你。” 司京衍沉默了，良久才反问一句：“是么？” 察觉到身旁男人的不对劲，陆卿音抿唇，“司京衍，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司老爷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很看重你，他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自己的亲人都想谋害他，心里肯定很难过，至少这段时间，你多陪陪他。 “嗯。”他应了一声，不辨喜怒。 陆卿音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父子俩之间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不管怎么样，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别的她也无法掌控。 她还是觉得司老爷子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可遗愿那边已经说了司老爷子没有生命危险了…… “对了，今天饭后爸让你去做什么了？ 司京衍淡淡答：“把南院阁楼那两个放出来，明天安排了试婚服。” “哦……他们怎么样？” 司京衍挑眉，“关心司铭？” 陆卿音摸了摸鼻子，这男人还真是…… “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么？我只是想知道他死没死。” “死不了。” 司京衍说，“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陆卿音顿时觉得浑身一凉。 明明他的语气很平淡，可隐约带着一丝阴冷的嗜血之意。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不累？”司京衍把她搂着，“睡觉。” 陆卿音没再说话了。 只是脑子里乱乱的，许久才入睡。 隔天早饭的时候，因着他们要去试婚服，司老爷子也提了一嘴这事儿。 餐厅里，司铭和沈然也在，两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饭。 老爷子说什么，也只是点头应两句，不多言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麻木得像一只提线木偶。 只有在看见陆卿音的时候，司铭的脸上才有了其他的反应。 那是一种又爱又恨，隐忍癫狂地状态，捏着筷子的手都收紧了许多。 “饭都不会吃了，眼睛往那儿瞟呢？” 司京衍的指骨扣了扣桌面，警告的意味极其浓烈。 司铭咬了咬牙，收回眼神，继续不做声地吃饭。 “音音啊，来。”司老爷子全当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一般，笑着朝陆卿音招了招手，说，“今天你们一起去试一试婚服，这事儿京衍已经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陆卿音坐下。 司老爷子点头，“行，你们一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这里的人 四人行去了万豪商场高奢婚服店内。 从下车一行之后，司铭和沈然就一路无言，倒是司京衍搂着陆卿音，时时刻刻调戏，娇笑声不绝于耳。 听到司铭的耳朵里，又气又恨，跟在身后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道倩影。 沈然知道司铭犯了事，这段时间也不敢太过于造次，甚至碰到陆卿音都是绕到走了，免得让她看见自己胆小落魄的样子，殊不知，陆卿音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心上。 “一会儿去给你挑几样首饰，嗯？” 司京衍的手绕过后颈，从陆卿音的另一侧肩膀捏了捏她的嫩脸。 陆卿音轻轻摇头，“不用。你送我的还不够多吗？” “不够。” 陆卿音脸热了几分，“一会儿试完婚服再说吧！” 两人姿态亲密，互相咬耳，完全就是把后面两人抛在脑后，当成空气一般。 更讽刺的是，司铭和沈然的边上还有不少司京衍安排的保镖。 跟看守犯人一样。 路上还有不少人围观呢，沈然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司铭，你说咱们都要订婚了，被这样看着算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连司董也不能解决吗？” 司家的事沈然没资格知道，她一直被老爷子勒令安心养胎，也只能养胎。 这段时间，司京衍又带人来把她住的地方看守住，她觉得奇怪，但是连司铭的面都见不上，现在好不容易见上了，却是这样狼狈的姿态，明显是失了势，她隐约猜到几分司铭应该是做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 只是内情，并不知晓。 如今看着陆卿音如此高调炫耀的模样，她差点没一口牙给咬碎。 司铭听到她这么问，是一点儿耐心也没有。 怒斥道：“不该问的别多问。怎么，见我现在这样，想去给司京衍当二奶？” “司铭，你……你在说什么！”沈然惶恐，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呀！” 司铭冷笑，“一个孩子而已。” 若不是因为老爷子喜欢，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存在的！ “司铭，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别推开我好不好。” 司铭对她说的这些深情告白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过，你或许还真的可以试试勾引一下司京衍。” 沈然睁大双眼，“不，不行，他不会上钩的，他瞧不上我！” 勾引司京衍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现在是怎么也不敢去招惹了。 司铭看着她异常的表情，眯了下眼，“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难不成，你真去勾引过司京衍？” “我……”沈然想起当时的画面，后怕万分，登时就哑了嗓。 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我没有！” 司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咬牙骂了句，“贱人！” “不是的司铭，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一会儿在试衣间，你再去试试。”司铭毫不犹豫地说。 “什么？” “勾引司京衍。” “我做不到！” “不需要把他勾引到手，只需要表面上看起来是真的就行了。” 沈然不解，“你想做什么？” 司铭脸色阴狠，“你不用管，只要照做就行了！” 沈然心如死灰，司铭是真的不爱她，就连自己怀孕了，还要被推出去做这种事。 可是她不敢不从，怕司铭因此生气，而狠狠地将她甩开。 这家婚服店司氏集团也有注资，所以认得司家的人，特别是司铭。 陆卿音记得，上一次和司铭的订婚宴也来过这里。 如今第二次来。 明显察觉倒有些眼光怪怪的。 司京衍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进去以后，里头装修唯美，富丽堂皇，格外浪漫。 只不过，司铭不知道忽然发什么疯，突然大声道：“司京衍，难不成我和然然去试婚服，你也要这些人全程看着么？” 司京衍掀起眼皮，抽空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为什么不呢？” “我不是犯人！”司铭压着眉眼，怒然道，“爷爷既然已经同意让我出来，你就不应该这样派人看着我！” 司京衍嗤笑，“放你出来，是老爷子提议的，我同意的。” “这句话能不能明白？你非但没有对我感恩戴德，还在这儿指责，怎么着，我是给你脸给多了？” 司铭瞪着司京衍，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似有火花迸裂。 但明显司京衍无论是气场还是气势都压过司铭一头，妥妥的吊打。 店里的店员刚要迎上来，一看见这架势也不敢动了。 司铭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头来，“对不起小叔，我只是想心无旁骛地和然然试婚服，您能不能让这些人别看着我们了？” 司京衍嘴角咧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样才像是个晚辈的样子嘛！” “行了，左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会儿时间，你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不成？”他扇了扇手，示意那群保镖退下去了。 陆卿音狐疑地看着司铭，所有若思。 司铭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点点头，“谢、谢谢小叔！” 忍辱负重，忍气吞声。 见气氛缓和了许多，不多时，店员才过来，“司先生司太太，这边请。” 陆卿音听到这个称呼，脸热了几分，身体都有些不自在地僵硬了几分。 司京衍恶趣味般地捏了捏她的腰肢，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声道：“怎么了司太太，哪里不舒服？” “……没。” “晚上回去让你舒服舒服？” 陆卿音：“！！！” 公众场合呢，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她羞赧地挣脱开男人的束缚，索性不去搭理她了。 店员给了一本册子让他们选款式，挑选的时候实物也被拿到了面前，可谓是面面俱到。 陆卿音在其中两件之间有些纠结，“你说，这两件哪个好看？” “都试试。”司京衍拍了拍她，“我接个电话。” 陆卿音没打扰他。 进了试衣间，出来以后，却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吃里扒外 ——司铭。 私人休息室安静宽敞，隐秘性极好。 一般没有吩咐是进不来的。 司铭出现在这里，反而司京衍不在，陆卿音眉心一跳，总觉得不太对劲。 “音音。”司铭凝视着她穿婚纱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惊艳，张了张口，有些痴迷地夸赞道，“你真美。” 她无疑是美的。 订婚宴的婚服她选的款式没有那么华美，缎面的裙身，将腰肢衬托得盈盈一握，不经意点缀的亮片于裙摆间乍现，绵延的蕾丝起伏着别样的浪漫感。 端庄得体又不失优雅，非常衬她。 陆卿音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此刻却无心欣赏。 因为她穿这一身不是给眼前的男人欣赏的。 “司铭，你来这里，不太合适吧？”陆卿音面容清冷，淡淡道，“一分钟之内立刻出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今天试婚服的事情是老爷子提出来的。 怎料，司铭却仿佛自动过滤了她的话一般，甚至还不知死活地上前两步，想要去拉她的手，“音音，你这么美，如果是嫁给我就好了……” 陆卿音猛地后退，警惕地说：“司铭，你别给我发疯！” “我没有发疯！”司铭表情瞬间变得阴鸷无比，简直跟方才那副样子天差地别，“明明你是属于我的，为什么，现在却跟司京衍那样的小人在一起！” 陆卿音冷笑：“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很多次了，况且司铭，你口中的小人怕不是在说你自己，你已经扭曲了知道吗？能做得出谋害司老爷子这种事，你的良心又在哪？我不想跟你说这么多，你再不出去我立刻让店员进来。” 她拿起休息室里一个外呼的座机电话，专门呼叫店员的。 司铭眼神闪烁了几分，“你打吧。” 陆卿音顿了一下，看见他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便也明白了几分。 他已经给这里的店员打过招呼了，亦或者是切断了这个座机的线，不管怎么样这电话是打不出去的。 司铭再怎么说也是司家的人，外头没传开他做的那些事。 难怪，司铭刚才让司京衍别在派人看着他，原来是这个目的！ 陆卿音烦躁不堪，这人简直就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缠着她甩都甩不掉，这么久了，十几年的感情，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 “音音，爷爷那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释的……”司铭急切道，“我全都是为了你啊！” “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道德绑架我，我只会觉得恶心！” “我真的是为了你！爷爷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只能……而且那个时候你不是都答应要跟我重新开始了吗？为什么司京衍一回来，你又投入了他的怀抱！我都为你做到了这个地步，不惜对爷爷动手，你为什么还不能明白我的真心呀！” 陆卿音只觉得这话令人发笑。 怎么他伤害了司老爷子，又成了全都是为了她了？ 陆卿音已经不想再跟他斡旋了。 拿起不远处沙发上的包，准备去拿里面的手机。 结果司铭眼疾手快，先一步冲了上去，直接把那黑色小方包捏在手里，“你想干什么，给司京衍打电话！？ “司铭，把包还给我。”陆卿音冷着脸。 “你这个贱人，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结果你还是要吃里扒外，结果还骗我！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陆卿音简直对眼前的司铭无语至极，“你咎由自取，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 “既然你这么爱他，那我就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陆卿音略略皱眉。 只见司铭掏出手机，拿出一个传输到他这里的监控画面。 是隔壁休息室的，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休息室，是沈然在使用。 而画面里确实出现了沈然。 还有……司京衍。 但是司京衍为什么会在沈然的试衣的休息室里？ 而且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陆卿音满腔的疑惑燃起，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画面里，司京衍姿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 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在思考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 这个男人就是独独坐在那里，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场，矜贵冷漠，睥睨众生。 随后，沈然从里头的按个试衣间里出来了。 她身上穿的不是一件传统的婚服，更像是一件情趣内衣。 裸露出蜜大腿和胸前的那股沟壑，一点一点…… 朝司京衍靠近。 司京衍看见了以后，眯起眼，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看不清又几分喜怒，画面也并没有那么清晰。 “你猜他，他会不会被然然勾引到？”司铭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孕妇的滋味，可是很不一样的哦。” “……你疯了？让自己的未婚妻去勾引别人？” 而且还是个孕妇。 真是个没有下限的死变态。 “音音，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一个沈然算什么？“司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着迷地说，“再说了，沈然那个贱人，自己也想勾引司京衍呢！” “……”陆卿音闭了闭眼，看得有些反胃。 司铭继续在她的耳边犹如苍蝇一般嗡嗡的叫着：“我觉得他不会拒绝。” 陆卿音皱眉，“我相信他，请你立刻出去！” “你的相信可不管用。”司铭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监控里面，沈然已经跪坐在了司京衍的面前，穿着又如此暴露，那一脸的楚楚可怜，仰头凝望着，像是将他奉为神明一般。 说实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沈然确实挺会的。 她一步步开进，嘴唇一动一动的，在和司京衍说着什么话，陆卿音听不见。 可司京衍的表情没有几分抗拒。 沈然便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摸上男人西装裤腿。 画面关闭。 陆卿音从监控录像中抽离出来，不解地看向司铭。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陆卿音开口质问。 “音音，小叔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要拒绝的哦。”司铭恶劣地笑了起来，故意道，“沈然那副样子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的。” “所以你当初就是这样被勾引的？”陆卿音冷然道，“他跟你不一样。” 司铭恼羞成怒，语气极重道：“哪有什么不一样！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就连司京衍也是！当初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现在我倒想看看，如果司京衍出轨了，你会不会像对我一样对他这么毅然决然地说分手！” 陆卿音平复了一下心情，将那个画面从脑海中挥去。 凉凉道：“司铭，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是用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种借口就可以过去了的，全天下的男人知道他们被你这么划分了么？这个世界总有正常男人，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至少在我这里的底线就是如此。” “况且，你身上的问题不仅仅是出轨，你本身就是从骨子里都烂透了的人。” “至少司京衍不会像你一样，一边哄着我，一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别人令人滚在一起，以及——他就算和司老爷子有再多的隔阂，也不会像你一样，对他老人家下毒手！” 一席话将司铭彻底激怒！ 他猛地冲上来，一把掐住她的白皙的脖颈，怒吼道：“贱人！” “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这么相信他！” 司铭突如其来的癫狂，让陆卿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掐着脖子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艰难地从牙齿里溢出几个字，“松手……司铭，你疯了……！！！” “我不放手，我这辈子都不想放手了！”司铭完全是一副得不到就毁掉的架势，死死掐着他半分不肯松手，嘴里念念有词，“你以为司京衍是真的喜欢你吗？你太天真了，根本就不是！”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未亡人！” 陆卿音脑瓜子嗡嗡了两秒，一时间顾不上脖颈处被掐的疼痛。 神色茫然。 ……未亡人？ 是什么？ 她忽然有些害怕知道这个答案，但心里一直有个小人驱使着她的好奇心。 司铭欣赏着她苍白的表情，“看你这个样子是不知道这件事吧？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三年前他为什么突然飞往y国，外面的人都传是被我父亲赶尽杀绝赶走的，其实根本不是，他就是走了也不安生，要抹黑我们一家子！当时他和姓周的那个女人在一起，爷爷不同意，把那女人打发去了y国，是他自己要放下一切跟过去的，关我们什么事！” “他在那边陪了那个女人三年，听说那个女人患了什么病，他就足足在那边陪了她三年！这样的感情，你觉得会突然因为你而消失吗？音音，你被骗了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男人！” “我父亲告诉我，他这次回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治好那个女人的病，你醒醒吧！” 陆卿音哑声开口，语气艰难晦涩，“那他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 她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司铭的话。 回想起…… 之前在水韵公馆的时候，那个严令禁止任何人踏入的顶楼，以及那对刻着对方名字的对戒，还有他每每提起从前的避而不谈。 陆卿音问过他，为什么要帮她，和司景山父子作对，当时司京衍的回答是——想搅乱司家。 那个时候，她和司铭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而现在，司铭似乎给了她这个答案：“因为老爷子喜欢你！” “他对你的喜欢司家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才想和你在一起，把你娶到手，把老爷子哄开心了，拿到掌权人的位置！把我和我爸踢下去，报当年司家把那个女人赶走的仇罢了！” “都是自私自利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陆卿音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件事。 休息室里的暖气很足，和她却觉得全身冰冷彻骨，抖得不像话！ “音音，你被利用了啊！” 这句话说完，休息室的门被“砰”一身踹开。 司京衍单手插着兜站在门口，身材高大颀长，就这样撞入视线。 司铭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抖，让陆卿音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她木木的看向司京衍。 他来了，说明没有被沈然勾引。 可司铭说的那些话不断地缠绕在脑海里。 犹如魔音贯耳。 一时之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司京衍抬起长腿，缓步走进来，似笑非笑，“宝贝儿，怎么一副偷晴被我抓住的表情。” 陆卿音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开玩笑呢。”他说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朝司铭扬了扬下巴，那一瞬间，面对陆卿音时脸上的那种戏谑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倏地冷厉非常，直击人心，“还不松手？” 司铭眼睛睁大，“你别过来啊！” 司京衍步履不停，“省省吧，司铭，你活不起也不敢死。” “音音要是受伤了，你承担不起后果，明白么？” 短短的两句话，让司铭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腿一软，手上的劲儿也松了。 司京衍大步一迈，眼疾手快地将陆卿音拉了回来，护在身后。 旋即，一脚踹在了司铭的肚子上，神色阴鸷无比，“杂碎，当着我的面还耍这种手段，真觉得我动不了你了？” 司铭吃痛地匍匐在地上，满腔的侮辱和委屈并发，“司京衍，你不得好死！” “无所谓，反正你们父子终究是比我先死的。” 司京衍根本不搭理他的嘴炮，示意从外头赶进来的保镖，冷声吩咐道：“我呢受受累替你爹教训你一下。行，婚服也不用试了，把他和隔壁那个一起拖回去吧，也不用去南院了，锁地下室吧。” 保镖颔首应声。 司铭惶恐万分，大吼大叫道：“司京衍，我是司家人，你这么对我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处理 司京衍不耐烦地扇了扇手示意手下把人拖走。 伴随着司铭的哀嚎声落下，休息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陆卿音捂着嗓子低头，一直没有说话。 司京衍抚上她的后背的时候，发现她全身僵硬，略略皱了下眉，“吓傻了？” 陆卿音反应强烈地躲开了男人的触碰，然后发现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尴尬地扯了扯嘴唇，“没、没事。” 司京衍眯起眼，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跟你说什么了？” 陆卿音张了张口，终于抬起眼望着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都问不出关于三年前那个女人的问题。 也许是还无法接受，也许是不敢，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唇。 司京衍的脸上浮现一抹戾色，瞥了眼那个落在沙发上的，司铭没有来得及拿走的那部手机。 他走过去拿起来，简单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挑眉，“司铭给你看的？”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嗯。” 司京衍笑了，往沙发上一坐，然后反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稳稳地扶住她纤柔的腰肢，“怕我跟沈然有什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呢。” “尝过你，哪儿还瞧得上别人。”他说得坦坦荡荡的。 陆卿音呼吸清浅，“我没怀疑过你。” 司京衍自上而下看着她异常的神情，手机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中随意旋转着，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思，“那一会儿我也调监控看看，你怀没怀疑我。还有……做没做坏事。” “你不信我是吗？”陆卿音脸上清清冷冷的，对着他忽然有种疏离感。 “怎么会。” 司京衍将她拉近了一些，“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相信我跟沈然没什么，那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大反应？” 陆卿音胸口起伏，莫名有些心虚，“说了没什么。” “是吗？”司京衍盯着她。 明明在笑，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更像是一种审视。 这样的眼神让陆卿音很不舒服，她撑着沙发扶手起身，“我试完婚服了，有点累，我们回去吧。” 男人却没放过她，大掌牢牢地掌控着她，无法动弹。 起身几回无果，陆卿音有些恼了，再加上方才压积的情绪，一下子没绷住。 “司京衍，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京衍眼眸微沉，将手机随手一扔，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动静。 又很快归于安静，紧接着却是令人窒息的气氛。 手上的力道，强大的气场，几乎要压得陆卿音喘不过气来。 下颌被强有力的虎口卡住，脸被硬生生掰过去对着男人，耳朵里钻入低沉不悦的嗓音，“你说我想干什么？跟我闹，嗯？” “……” 陆卿音被迫使看着她，不断地别看眼神也无果。 司京衍眼尾泛冷，“不肯说？” 陆卿音没说话。 现在她真的说不出口，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良久，才垂下眼，喉咙干涩，“司京衍，你别逼我了行不行……” “我逼你？”司京衍像是被气笑了，“当初可是你非要留下跟我在一块的，怎么，这才几天就反悔了？” “我没有……” “反悔也没用。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现在就没那么容易！” 他的语气沉沉的，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陆卿音心底猛的一颤，他向来对她是极好的，基本上什么都会满足，这也让他差点忘了，他也是司家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偏执和疯魔是不可能改变的。 只是大部分，隐藏在皮囊之下罢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司京衍脸色倒是缓了几分，“没有就好，听话点，嗯？” “不想说就不说了，等你想告诉我了再提，今天是来试婚服的，开心点，嗯？” 陆卿音点了点头。 她起身，这一次没有再被扣着。 身上还穿着那件缎面的订婚服，很衬她。 镜子里的人明艳动人。 可不知怎么的，陆卿音这会儿却一点都没有欣赏的心思。 “就这条吧。”她语气平平地说。 司京衍从身后环住她，“也行，这件很衬你。” 他边说着，边将她抵在镜子上，“不过，在我面前不穿更好。” 脸贴着镜子，陆卿音看着里面的自己，神色恍惚。 司京衍边说着，边将她后背的拉链拉开，很细微的动静，却让陆卿音浑身一抖。 “帮你换衣服而已，我们音音这么敏感？”司京衍笑了一声。 拉链越往下，自己的身体就暴露在镜子面前。 后背裸露的肌肤上印上薄唇。 是谁的显而易见。 陆卿音茫然地屏了一口气，瞳孔缩小。 无数的事情在脑海中密密麻麻地堆积，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 她的眼神越来越飘忽，看着余光里的男人觉得熟悉又陌生，那股感觉忽然往下涌，直击胃部，又迅速翻涌上来，然后—— “呕！” 她吐了。 司京衍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陆卿音木木的，也没想到自己会吐，可是忽然就忍不住了。 司京衍反应也快，把她带到沙发那边处理。 然后安排了店员进来。 好几个店员知道这里出事了都涌了进来，忙忙碌碌了好一会儿，陆卿音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收拾好一切，换好衣服处理。 “就刚才那件，重新定制一条。”司京衍淡淡地吩咐道。 这婚服接下来似乎也没有再试下去的必要了，司京衍牵过她的手：“送你去医院。” 陆卿音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摇头，“不用，我没事。” “你怕我？” 男人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含质问。 陆卿音心里咯噔，“我没有。可能最近陆氏太忙，没好好吃饭。” “带你去检查一下。” “真的不用了。”陆卿音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心里又很多话想说，却不无法开口。 于是索性找了个借口，“我一会儿约了陈奚，你有什么事你就去忙吧，刚才我看你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 第三百一十九章 你要做什么 司京衍的眼神像钉子一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行。”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丝毫不留恋。 应该是生气了。 气她有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自己憋着，还把他赶走。 陆卿音心里门儿清，可她现在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去消化他心里有个“未亡人”这件事。 任何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心里住着人，恐怕都不会好受的。 而且就算她真的问出来了，他会告诉自己吗…… 如果那个女人对他真的很重要，那某种程度上，不就是在逼他做选择吗？ 陆卿音不敢问，也不想被选择。 可有些事一旦知道了，纵使强压在心底，也会时不时涌上来，掀起阵阵涟漪。 陆卿音拂去脑海中纷乱的想法，拿出手机给陈奚发送消息。 今天是休息日，她确实约了陈奚，只不过原本约的时间是下午，这会儿不知道她有没有空。 …… 另一边，陆卿音离开婚服店以后。 不到半小时，司京衍去而复返，把店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把你们的人都叫出来。” 其中有几个店员神色奇怪，看见司京衍莫名很心虚。 偌大的店内安静如斯，气氛诡异凝固，所有人都站在大厅里。 司京衍随意翻动着手里的杂志，一下一下，漫不经心，也没急着说话。 最后只剩下他翻动杂志书页的动静。 明明那么细微，在某些人的耳朵里，却像是末日的警钟。 “都到齐了？”司京衍头也没抬。 店内的经理惶恐地点点头，支支吾吾地询问，“司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 司京衍将杂志扔到一旁，后背倚靠在沙发里，锐利的目光逡巡过站在那里的店员们，“自己站出来吧。” 经理和大部分店员都是满头雾水，没听懂司京衍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无所谓，司京衍这话也不是对那些不知情的人说的。 “还要我请你？” 也语气重了几分，震慑在心头。 依旧没人应答。 经理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位爷的，于是主动上前恭敬道：“司先生，有什么您就直说，要是咱么有服务不周到的地方，我们店里一定不会轻饶这名员工的。” “说出来多没意思啊。”司京衍嗤笑，“三秒钟，自己站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那经理也是慌了。 连忙对着身后的员工说：“到底谁做了什么惹司先生不高兴了，赶紧识趣点自己站出来，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经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其实看这架势，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那司家的小少爷都被这么拖出去了，里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 况且，之前司家闹出来的那些绯闻大家也都没忘记。 眼前这位爷的女人，就是刚才被拖出去的司家小少爷之前的未婚妻，这豪门也真是够乱的…… “三……”司京衍开口。 结果，才刚起了个头，就有一名唯唯诺诺的女员工上前了一步。 看着司京衍，然后——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司先生，我没有办法啊！” 司京衍脸上没什么表情，下巴一扬：“自己说吧。” “是、是司少让我趁着您出去接电话的空隙，回来告诉你陆小姐的休息室其实是在另一间的，那一间是……沈小姐的休息室。司少胁迫我，说我不照做就让我倾家荡产没命活到明天，还给了我一笔钱！” 她支支吾吾地开了口，眼睛时不时朝经理求助。 司京衍直起身子，手肘搁在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跪地求饶的样子。 “那你说，你听了他的话，现在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女员工哭哭啼啼，“对不起司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放我一马吧，司家的人我是一个也不敢得罪啊！” 司京衍笑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既然你说司家的人一个都不敢得罪，可你偏偏为了司铭得罪了我，是不是说明，得罪我比得罪司铭会好过一些？” “不……” 司京衍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后，猛地起身拽起那个女员工的头发，砸到沙发里。 “你选错了，就应该做好被我算账的准备。” 司京衍没打算自己动手，示意手下，“也没犯什么大事儿，随便惩戒一下开了吧。” 他说完，起身离开。 犹如来的时候那般迅速。 片叶不沾身。 出了商场以后，给秦宣拨过去一个电话，“人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秦宣汇报：“陆小姐确实去见了陈小姐，两人现在正在一家中式餐馆。” 司京衍浑身的戾气终于消散了一些，“撤了吧。” 他目光晦暗地平视着前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目光逐渐缥缈。 选错的人都会收到惩罚，对吗音音？ …… 陆卿音并不知道司京衍去而复返，在婚服店里的这场小插曲。 只觉得今天天气阴沉沉的，湿冷湿冷的，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脑子里又一团乱麻，着直到接到陈奚的时候才稍微好了一点。 “这家的松鼠桂鱼巨好吃无比，我跟你说……” 包厢里，充斥着陈奚叽叽喳喳的声音，陆卿音听得迷迷糊糊的，偶尔点头应和。 过了好一会儿，陈奚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我早就想来打卡……”她顿住，狐疑地看向陆卿音，“音音，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事，就是心情不太好。”陆卿音语气落寞，“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既然是出来玩，她也不想扫兴。 强撑着精神扯出一抹笑容来。 “怎么了呀，你心情不好怎么不跟我说说？”陈奚关切道。 陆卿音垂下眼眸，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奚思忖片刻，“你跟司京衍……吵架了？” 陆卿音愕然，“算是吧。” “难怪呢。”陈奚想起什么似的，说，“刚才咱们上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后背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转过头看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之前一直跟在司京衍身边的助理。” 第三百二十章 监视 陆卿音瞳孔骤然缩小，脸色苍白，“……你说什么？” 司京衍派了人来？跟踪还是监视？ 陈奚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一闪而过，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而且就算是，估计他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吧？”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顿觉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似的。 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是怀疑我。” 陈奚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卿音自嘲一笑，“我告诉他我来找你了，他不信我，所以派了秦宣来，或许他从来就不相信我吧。” “怎么会这么想，你前两天不是才跟我说，你们要订婚了吗？” “嗯。而且是和司铭沈然一起办。” 陈奚惊了，“不是，谁决定的啊，这尴尬不尴尬啊，你之前和司铭……” 她没说下去，陆卿音也明白她的意思。 陆卿音说：“是司老爷子身体不好，希望我们尽快办了，我和司京衍都没有意见。况且，我本身也不在乎司铭，所以为了司老爷子也无所谓。” 陈奚这倒是能理解，音音一直很敬重司老爷子的，所以会答应也不奇怪。 “那你和司京衍……” 话说到一半，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打断了陈奚想问的问题。 陆卿音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所以等服务员出去以后，想了想，还是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包括两个小时以前，在婚服店发生的事情，以及司铭口中提到的…… 关于司京衍心里的你那个未亡人。 说出来时候，陆卿音觉得自己心里郁结的那一口气儿像是终于吐了出来，果然一直憋在心里也不是一回事。 陈奚听完以后下巴都快掉到餐桌上去了，有些生气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刚入sera，知道你这段时间忙，我也不想打扰你。” 最近才刚刚有机会能约出来。 陈奚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真的心疼陆卿音。 音音被司景山那样的人囚禁着，肯定是受了不少苦。 “不过说来也奇怪，司京衍当时假死的事情，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陈奚摸着下巴说道。 “当时司家严丝合缝的，司景山没有确切的整局自然也不会贸然行动。”陆卿音想起那件事，沉重道：“不过只差一步，当司景山已经把司京衍的那具假冒的尸体入了棺，只差一步司京衍假死就变成真死了。” “幸好。” 陈奚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道：“不过你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不尿管互相信任？是因为司铭跟你说的那件事，让你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异常，而你又不肯告诉他？” 陆卿音点头：“大概是。” 司京衍当时的背影格外冷冽决绝，不出意外的话。 他是生气了的。 可陆卿音也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去消化，想清楚这件事。 “这件事你可以当面问他的嘛，再怎么说也是以前的事情了。”陈奚说，“都过去了，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不至于连问一下都不行，何必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呢？” “就是因为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才更不好开口。”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陈奚隐约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关于冯晚的事情吗？” “嗯。如果他问我，我也不一定会说。” 陈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什么了，可是，你们两难道就这样僵持下去吗？” 陆卿音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喜……喜欢吧。” 陈奚一拍脑门，“你应该坚定一点。他对你的那些好，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假的，正如你说的，如果他对你没有感情，又怎么会用自己从司景山那里把你换出来？他是有这样的本事，可如果他不爱你，又何必做到这一步呢？” “你不能因为他前女友的事情就否定这一切，这对她不公平。” 陆卿音深以为然，抿了抿嘴唇，“是我错了。”她不应该怀疑司京衍对她的爱。 这段时间的相处，都是实打实感情，心动亦是如此。 她已经在这上面吃过一次亏了，如果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彻底识趣司京衍，她心里恐怕会比现在难受百倍。 “所以嘛，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你们两人之间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也总会说的。你也知道以前的那些伤疤自己揭开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所以给他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好吗？” 陆卿音听完陈奚这一席话，心里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也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怎么能逼着司京衍去做呢？ 感情是需要两个人互相经营的，如果她继续这么自私下去，连最后的一点儿爱都守护不住了。 “好，我明白了。”陆卿音吐出一口舒畅的气，“谢谢你，奚奚。” 陈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感情的，只是随便说说，如果对你有帮助的话那我真的很开心。” 陆卿音也被她感染，笑了出来，“我们奚奚现在都成感情大师了啊。” “没有……” 陆卿音眨了眨眼，“瞧你这模样，这是谈恋爱了？” 像是戳中心中事，陈奚的脸瞬间红了几分，“没有，你别乱说？” “瞧你这小脸儿红的，肯定有。你还瞒着我！” “其实也不算恋爱，就……也没确定关系。” 陆卿音眨眨眼，“是谁啊？” 陈奚刚要说，可似乎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摆了摆手，慌措道：“算了算了，吃饭，等确认关系以后我会主动跟你说的，保证不瞒着你，好不好，别问了……” 陆卿音忍俊不禁，倒也没逼着她，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于是拆开筷子吃饭。 陈奚先尝了一口，“哎呀都凉了，重新点一份吧。” “不用。” 第三百二十一章 管好你自己 陆卿音忽然握住陈奚的手腕，极其冷静地说：“冷了也能吃。更何况，现在还没冷透呢不是？” 她说完，展露了一个极为寡淡的笑容。 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一个笑，眼尾一点子笑意都没有。 陈奚愣了下。 知道她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但想想也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解开了呢？ “行，那……先将就吃吧。” 陆卿音低低地“嗯”了一声，两人之后便转了话题。 看起来，不提那事儿的时候陆卿音的情绪还是挺对的，吃过饭以后，两人去看了电影，打卡了一家网红甜品店，就是上回陆卿音说会带陈奚来的那一家，她没有食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卿音却没有想回去的欲望，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一条来自司京衍的消息和电话都没有。 她把手机放回包力，看着已经尽黑的天空，大街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牌。 颜色各异，极其晃眼。 她忽然眯起眼说：“奚奚，陪我喝一杯吧？” 陈奚顿了一下，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好受，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总还是需要一个宣泄的点。 于是应下，“好啊。” 两人去了就近的一家酒吧，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的场子超热。 强烈的电子乐的鼓点冲击着耳膜，一下下似乎要将整个人都震起来了，压过了所有的哄闹和碰杯的声音。远远望过去，舞池里男男女女穿着清凉，肢体亲密接触，伴随着掺杂酒精的荷尔蒙，暧昧一触即发。 陆卿音找了营销订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卡座，叫了几瓶酒，度数都不算很高。 那男营销一脸谄媚讨好，说话的时候凑过来贴在耳边。 极其的近。 呼吸快要穿过鬓角的发时，陆卿音抬起手制止，“倒酒就行。” 那男营销长得也是一副好皮囊，无时无刻想卖弄，特别是这种又漂亮又有钱的富婆姐妹，他心里打着主意呢，没成想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来找男人的，于是只能暂时作罢，将酒倒在成排的小杯子里。 陆卿音倚靠在沙发靠背是上，不看任何一处，仰起头目光空洞。 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特别需要什么东西来抑制一下。 或许酒精就是最好的选择。 透明的玻璃杯里，酒液晃动，继续洒在了桌子上，陆卿音你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三杯下肚，那种感觉确实被压下去了不少，后知后觉那股灼热才涌上来，陈奚拦住她，“音音，要不喝了，去蹦会儿呗。” 不让她喝这么多是陈奚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这么下去。 陆卿音没有异议，和陈奚一起去了舞池，里面摇摇晃晃的，她看着各色的灯光从眼前掠过，所有的人在眼睛里都是模糊的，她也不想去看清楚对方是谁。 舞池里，那抹娇艳欲滴的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几个专门在这种场子里猎艳的男人走过来搭讪，手有意无意地要往陆卿音身上揩油，“小姐，一起啊……” 下一秒，就是一声吃痛的哀嚎。 陈奚一拳打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她护住陆卿音，瞪着那几个围过来的男人：“给我滚，有病是吗？再手脚不干净挨打的就不是肚子了，我让你们断子绝孙！” “嘿你这臭娘们……”男人一下子火都来了。 正要冲上去的时候，旁边的人拉住他：“算了算了，别惹是生非了！” 这事儿本来就不光彩，有的女人好撩，有的令人不好招惹。 碰了钉子走了就行可不敢触霉头。 于是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见状如此也没有其他人敢来搭讪了，陈奚在边上扶着陆卿音，让她自由地绽放。 底下的卡座中，有一道玩味的视线一直盯着这处。 “盛二少，您这是看什么呢。”卡座上的几个公子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舞池中的那多娇艳的红玫瑰，“这是……瞧上了？” 盛锦舒吓了一跳，别了一眼，“瞧你妈。” 他哪儿敢对那位动心思。 “噢，难不成我们盛二少这是改邪归正了？”旁边的好友打趣道，“不过确实挺漂亮啊，但这种场合的女人嘛……” “你懂个屁，人是觉得啊，有些人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种女人一看就不好搞到手啊，没脑子。” 盛锦舒扣了扣酒杯，警告道：“行了别跟这儿八卦了，她不是你们能惦记的，知道了么？” 几人连连谄媚应和。 盛锦舒懒得搭理，他今天本来是不想来这个局的，跟这帮人凑不到一块去。 可这几天又实在无聊，司京衍那边又忙得很，盛妙妙的事情也让他焦头烂额，于是就应下了。 没成想，竟然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他深陷在沙发里，示意那些人别跟他说话，然后掏出手机。 【猜猜我看见了谁？】 【做梦看见你太奶了？】对方回复。 盛锦舒噎了一下：【图片】 司京衍：【？】 盛锦舒：【谄媚我一下，跟你说地址。】 司京衍正在开一个跨国会议，那边的负责人话极其的多，且掺杂着一半以上的水分，他不胜其烦却又无法挂断，随意看了一眼手机，就看见盛锦舒发来的消息。 图片上，女人在舞池中央飘飘起舞，宛如一只暗夜里的蝴蝶，万分迷人，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她却始终是最吸睛的那一个。 特别是……脸上那抹悄然的红，明显是在微醺的状态，更加勾人得紧。 司京衍下意识捏紧了手机，眸子变得深谙几分。 好、好！ 把他打发走了，自己就去找乐子去了？ 她还真是会玩儿！ 【临西的项目，划给你了。】 司京衍发送过去。 盛锦舒乐得：【哎哟，我们司总就是大方。】 【别说屁话，地址。】 盛锦舒发了过来，不过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过看她那状态，是不是被你伤到了啊，你可得反思反思自己哦。】 【管好你自己。】 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卖了 司京衍打断了视频会议那头喋喋不休的负责人，中断了会议，并犀利点评了对方那水分极多的阐述。 屏幕里的那个男人的脸色犹如吃了苍蝇一般。 在对方的脏话快要说出口的时候，司京衍已经退出了此次的视频会议。 可把那位负责人气得不轻，面对司京衍现在掌握着项目的主要抉择。 也不敢得罪。 司京衍向来对事不对人，说那么多屁话一个也没说到点子上，再加上看了那张照片以后，心情不爽，自然也没再惯着，他拿起西装外套，疾步往外走去。 “司……”秦宣一脸懵逼，拿着手里的文件不知道这会儿是该进还是该退。 另一边。 陆卿音的脖子上挂了一层薄汗，许是终于累了，消停下来了。 这样释放了以后似乎确实好受了不少，握了握陈奚的手背，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你一个人行吗？我陪你去。”陈奚有些不放心。 陆卿音笑了，“你看我像是醉了的样子吗，三杯而已，酒吧里的酒掺了多少水我还不清楚么，没事儿。” 陈奚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刚才何斯锐来电话了，没来得及接。 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陆卿音晃了晃脑袋，穿过中央的卡座，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出来的时候却看见那边的包厢里跑出来一个熟悉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装，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脸上满是抗拒和痛苦的表情，撑着墙壁往外跑。 这时，包厢里又冲出来一个男人：“死丫头，高总让你过来把我们陪开心了，你就是这么陪的！你敢跑，我就敢弄死你！” 那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的，一把抓住女人头发。 仰起头的瞬间，接着昏暗的光线，陆卿音努力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是段莹。 难怪那个男人口中说了“高总”…… 看这架势，高总是把段莹送过来陪男人了？ 陆卿音的眼眸沉下。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私底下的那些肮脏的交易，可真当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无比反胃恶心。 “不，我不要去！”段莹死死地扣着门框，怎么也不肯屈服。 “他妈的臭表子，你就是一个出来卖的知道吗，啊？在老子面前装什么装，赶紧给我乖乖进来，把我们爷几个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 “就是，怎么着，那高永明能玩儿，我们就不能玩了，还立上贞节牌坊了！” 几个男人嬉笑的声音从那包厢里传出来。 夹杂着电子乐的声音，却依旧如此刺耳。 陆卿音正欲上前，段莹抬起头的一瞬间恰好也看见了她，满脸的尴尬慌措，那是一种被熟人撞见的卑微感。 那帮男人还在司铭拽着她，段莹是个女人，力气上自然无法和他们抗衡。 没有时间再给她多想了，她朝着陆卿音的方向奋力吼道：“救我！陆小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陆卿音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拉住段莹的手臂。 拖着段莹的中年男人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挨了陆卿音一脚，踉跄了好几步，再抬头的时候看见那俩死丫头已经跑远了，指着那边的方向骂骂咧咧道：“贱人！” “给我去吧酒吧的经理叫出来，不准让他们跑了！” 话音刚落，面前就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来人，心头一震，“啊？盛……盛二少？” “想干嘛？”盛锦舒插着兜，半个身子倚靠在墙上。 一双带着笑的桃花眼盯着他，已经身后的几个男人，慢腾腾地说：“刚才骂谁呢？” 那男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贱人竟然敢踹我，还把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女人给带走了，等老子抓到她们，一定狠狠弄死！” “呃……啊！” 话还未完全落下，男人便吃痛地惊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惶恐地看着盛锦舒。 满脸的恐惧和疑惑，“盛二少，您……这是什么意思！” 盛锦舒一脚踩在男人的脸上，居高临下地睨着，语气恐怖：“那位是我嫂子，有点眼力见没有？” “我、我不知道啊！”男人立马求饶，“对不起盛二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盛锦舒没松脚，掏了掏耳朵，“我刚才好像听到你骂什么‘贱人’？不会是骂我嫂子呢吧？” 男人瞳孔缩小。 而盛锦舒并没有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惨叫声随之响起。 完事儿以后，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满意地点了下头：“行了，滚吧。” 他反手把照片发给了司京衍：【你确定，临西的那点儿甜头够？】 这边，陆卿音带着段莹出了酒吧。 外头天色黑尽，冷风刺骨，段莹的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衬衫和套裙，较为私密的部位都被扯破了，看起来格外狼狈。 陆卿音看了一眼，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长款毛呢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段莹惊了一下，小心地看着陆卿音，“谢谢。” 陆卿音摇了摇头。 想起陈奚还在里面，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通知她。 陈奚很快出来了，看见这场面，愣了一下，“她是……额？何蔓的那位亲戚？” 陆卿音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刚好碰见，就把她带出来了。” “怎么会搞成这样……”陈奚就是再傻，也看出了段莹此刻的狼狈，小声询问。 寒风凛冽，段莹的脸被冻得通红。 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高总让我来这里接他，结果我进了包厢以后那些人就对我上下其手，其中有两个人我认识，是高总的合作伙伴，之前好几次应酬的时候就故意往我身上凑，这一次，应该不是偶然……” 陆卿音静静听着，已经猜到了几分其中的缘由。 高总是故意让段莹过来的。 而他本人却不在这里，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所以死活拽她进去的那个男人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总而言之，她被卖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什么时候的事 段莹谨慎地看了一眼陆卿音，发现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只是一直用温柔而鼓舞的目光看着她，像是给予了自己某种安定的感觉。 段莹说得很艰难，表情里透露出难以启齿。 她之前就是被高总在爵色的内场‘买’来的，如今‘卖’出去也很正常，她本来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这件事陆卿音是知情的，所以段莹才这么小心翼翼，因为她做不到在其他人面前坦然地说出来，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陈奚以为是职场困境，忍不住问道：“你不是高总的助理吗，他没有帮你吗……” “他根本不在包厢。”段莹攥紧手指。 陈奚恍然大悟，“所以，高总分明就是故意把你叫来，然后让那些男人……” 说到这里，她骂了句脏话，“这些有钱人玩儿得真他吗的花，为了拿到所谓的利益，自己的人都肯送出去。” 段莹摇了摇头，“我对于高总来说，从来就不是自己人。” 她只是一个应酬的工具，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玩物，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可那个时候，她没得选择，她误打误撞被骗进了爵色内场，签了那份文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被人每天蹂躏，百般折磨。刚才那个男人说得对，都伺候了这么多人又差他们几个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奚并不知情，“这并不是你一个助理应该做的！” “我……”段莹不知道怎么开口。 “辞职，必须辞职！”陈奚愤愤咬牙，说道，“既然他没把你当自己人，那咱也不去受那个气，这么多工作，咱们有手有脚的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我走不了了。”段莹眼眶红了。 泪水盈在眼底，欲落不落，看得人格外心疼。 她生得又如此漂亮，陈奚都有些不忍心了。 知道她学历不高，又是在何蔓的家里寄人篱下，她不愿意离开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也很正常。 殊不知，是有另外的隐情。 “你走得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卿音忽然开了口，语气格外坚定。 段莹抬起眼，和她那双认真的眸子对上视线。 陆卿音一瞬不瞬，“如果你想走，我说我会帮你的，段莹，这句话在现在仍然有效。你也清楚，不然不会向我求救了不是吗？” 这番话直击人心，也是段莹真正想要的。 是了。 当时看见陆卿音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瞬间只想抓住这跟救命稻草。 虽然高永明将她养得很好，花不完的钱，买不完的包，确实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可这样的日子，都是要用身体换来的…… 而她自己本身，一点价值都没有，除了在床上。 段莹喉咙一哽，忍不住问：“所以，这是你帮我的原因？” “如果我不说呢？” “我依然尊重你的决定。”陆卿音没有强迫她。 或许是girls help girls，纵使那个人不是她，只要对方求救了，她也会伸以援手。 段莹凝视着她，深呼吸一口，“我……暂时还没想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那样的后果。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陈奚听懵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陆卿音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陈奚立马心领神会，“我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段莹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陈奚看不懂，但还是尊重他人的隐私。 “这是我的号码，我等你想清楚。”陆卿音拿过她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 段莹没有制止，说明她是不排斥的，这让陆卿音心里燃起了一点火花。 “可我现在不知道去哪，回到高总那里，我也做不到……” “这样吧，你去这个地址，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一套房产，你暂时住两天，高永明找不到你。”陆卿音给了她一个地址，这是之前收回来的沈月的产业之一，比较偏僻的一处地方，随后继续道，“这两天你好好想清楚，如果你想回去，不用通知我。” 段莹满脸感激。 萍水相逢无亲无故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她是真心感谢陆卿音，但有些事她也需要点时间想清楚。 怎么做，才能不让自己后悔。 “谢谢。” 她说。 陆卿音轻轻摇头。 出了咖啡厅，把段莹送上出租车，陈奚才忍不住问道：“到底发什么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陆卿音想了想，现在没有说出口，“奚奚，这件事牵连比较大，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如果成了，到时候我会亲口把这些事告诉你。” 陈奚看着陆卿音凝重的神情，没有埋怨，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没逼迫她告诉自己。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陈奚按了按她的肩膀，极其自然地转了话捎，“对了，你现在没事了吧？” 陆卿音清浅地笑了起来，“没事了。” 发泄过后，看到段莹的时候似乎想通了许多。 或许她也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 给司京衍一点时间，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会主动告诉她的。 而不是听司铭那个小人的片面之词。 “那就好。”陈奚欣慰。 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的人是何斯锐，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陆卿音眨了眨眼，“何律师打来的？” “嗯，他非要说我们两个女孩子在酒吧不安全，要来接我们，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陆卿音笑了，“不是我们，是你吧？” 陈奚羞赧，“什么呀……他说的就是我们一起。” 陆卿音可不信，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 陈奚不知道怎么答。 因为两个人其实还没确认关系。 正要说话，看见陆卿音的脸色有些古怪。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发现对面的马路上，司京衍站在那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遥遥地望过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晚安 陆卿音浑身僵住，他怎么来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滋生，悄无声息地爬至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比今晚穿堂而过的寒风还要迅速，还要凛冽。 他一直在监视自己……？ 陈奚那会儿看到秦宣不是错觉，这种后知后觉确认的意识让她脚下生了根，不敢朝他走过去一步。 “音音？发什么呆，你手机响了。”陈奚在边上提醒。 陆卿音回过神来，拿出手机，发现果不其然是司京衍打来的。 明明他就在对面，却要打电话过来。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陈奚看到来电显示也疑惑道：“他不是就在对面吗，为什么还要给你打电话？” 陆卿音没有说话，接起来以后，她和男人隔着一条马路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败下阵来，电话那他传来男人低磁带着几分威胁的嗓音，“过来。” 陆卿音胸口起伏，冷静地说：“我很奚奚一起走。” “过来。” 他仍旧是这两个字。 语气却更重了几分。 陆卿音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触他的逆鳞。 可是所有的事情和情绪堆积在一起，她不想这么听话，活在他的掌控之下，一举一动都要受他的监视。 彼时，一辆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是何斯锐的车。 陈奚想了想，“音音，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让何律师送你。” 陆卿音脑子里千转百回。 看着对面男人阴郁的眉眼，手臂缓缓垂落下来，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 她张了张口，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好。” 陈奚扶着陆卿音上了车以后，看了一眼那边的司京衍，他孑然一身站在冷风里，脸上的神色是那么冷漠，紧紧的盯着陆卿音的身影，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明显。 好，好得很！ 车子疾驰而去。 陆卿音报了司家老宅的地址。 何斯锐却没有开车。 陈奚愣了下，“何律师，怎么了？” 刚问完，车窗就被敲响，男人宛如鬼魅一般站在车窗外。 一双凌厉的眼几乎要划破车窗，直直地朝她射过来。 窒息感涌上。 陈奚急了，“何律师，你开车呀！” 音音现在不想和司京衍走，作为朋友，她应该给她时间。 何斯锐轻微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其实你们在这儿的消息，是司先生给我的。” 陆卿音后颈一凉，明白了他这话什么意思，于是也不让对方难做。 拉开车门下车。 陈奚握住她的手腕，“音音……” “没事，反正我回去还是要和他碰面的，早晚的事。” 逃避没有任何用。 而司京衍现在的架势，就是逼着她面对。 下了车，司京衍朝何斯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 何斯锐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启动引擎离开。 夜风徐徐吹着。 “何律师，你干什么呀？”陈奚有些恼了，在车上不满的问道。 何斯锐开着车，平视着前方。 陈奚气得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你和司京衍相熟，可是音音也是我的朋友，她要是不想，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 何斯锐没有被她的情绪带偏，语气缓慢，给予人一种安定感。 “奚奚，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两个人有了矛盾，就应该去处理，而不是这样耗着，对双方的感情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不想？” “你什么意思……” 何斯锐说：“在心里有气的时候，又被逼得这么紧，第一反应肯定是赌气逃离。” 陈奚皱眉，“那又怎么了，谁规定人不可以逃避吗？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何斯锐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也许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陈奚：“？？？” 突如其来的妥协倒让陈奚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挠了挠头：“你不是大律师吗，你怎么会说不过我。” “我愿意输给你。”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又很快融入风里。 陈奚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何斯锐笑了笑，“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有错，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负责，我偏向于理性地是解决问题，忽略了其中感性的存在，而你更能为自己的朋友设身处地地着想，给她一点空间消化厘清两人的关系。” 陈奚咳嗽了两声，“但听你这么一说，又觉得其实你说得也没错。” “两个人要是想要长久地走下去的话，最终肯定还是要解决问题啊，这一点，作为朋友的我是不能把她做决定，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何斯锐笑意渐深，“嗯。” 这简短的单音节，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 陈奚抿了抿嘴唇，脸颊有些羞红。 这段时间她和何斯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两人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一起吃饭，一开始只是为了感谢他帮了自己这么多，他也说喜欢吃她做的菜，后来不止怎么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渐渐发酵…… 实话说，陈奚并不排斥，只是她现在大概还没有完全接受这样，不完整的自己。 陈政宇虽然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但那些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而且何斯锐也没有明着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说不定是自己一厢情愿呢……她自己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何斯锐从车内镜里面看着她纠结的脸庞，对感情的事情也有些迟钝，但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吓到她，所以很多事无法宣之于口。 再加上…… 他父亲当年的事情还没有翻案，他也无法心无旁骛地去开启一段感情。 这对陈奚不公平。 如果到时候因为翻案而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会把陈奚扯进来。 两人就这样揣着心思回到了家，上楼的时候陈奚忽然感觉到何斯锐的疏离，顿了一下：“哦……好，那何律师晚安。” 第三百二十五集 做不到离开 与此同时。 夜风里，陆卿音被拽上了车。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压在后座宽敞的座椅上，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毛衣被男人从领口的地方撕裂开来，力气极大。 ——撕拉。 衣服被彻底扯破，肩带连带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车厢里的温度还没升上来，陆卿音冷得全身一抖，死死地抵着男人的胸膛，喉咙里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不……” 她现在做不到和他发生任何亲密关系！ 看着身下抗拒的女人眼睛里的恐惧，司京衍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扣住她不安分乱动的小腿，语气发狠：“不是不愿意说么？叫总会吧？” “……不，我不要！” 陆卿音的眼眶都红了，里面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感觉到那股湿糯感，司京衍猛地怔愣了下，看见她绝望地闭起了眼。 一股躁郁感涌上心头，松开了她，“你哭什么？” 陆卿音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欲望被彻底浇灭，连带着想要惩罚她的念头也随之消失。 他的虎口卡住她的下巴，“陆卿音，你是不是忘了，是你非要跟我在一起的？” “我给过你机会。” 陆卿音脑子里乱乱的，却也无可否认，确实是她当时非要死缠烂打和他在一起。 下巴上的力道一松，她睁开眼。 男人依然盯着她，却没有其他什么过分的举动了。 看着她的神色又气又无奈。 陆卿音缩到另一侧，她嗓子干涩地说：“所以，我喜欢你就代表我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么？” “你说什么？”司京衍简直是要被气笑了，“我还没给你自由？你他吗大晚上跑来酒吧，还惹上了事儿，要不是盛锦舒在，你以为能这么容易跑掉？” 闻言，陆卿音满脸茫然。 她消化完男人的话，“你的意思是，盛锦舒也在这个酒吧？” “他在哪个场子都不意外。” “所以是他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不然？” 司京衍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是我找人监视你？” 他一瞬间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而此时的陆卿音知道自己想错了，莫名有些心虚。 难怪她把段莹带走以后，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按理说那些个老总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她当时还奇怪呢，都做好准备应对了，结果一点事儿都没有。 原来是盛锦舒摆平了…… 知道误会他了，陆卿音心里的防备落下了一些。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抿唇道：“原来是这样。” “呵，现在不躲着我了？” 这会儿又乖得跟什么似的。 陆卿音摸了摸鼻子，“那你派秦宣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司京衍简直要被她气死，语气不甚明朗道：“你离开商场的时候脸色这么差，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出事？” 看见她和陈奚会和了以后，才让秦宣撤下。 陆卿音尴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来他真的没有监视自己。 “你自己一个人，挺能想。” 司京衍嗤了一声。 气氛不似刚才那般剑拔弩张，陆卿音坐会了他的旁边，乖乖认错：“我错了。” “不躲我了？”司京衍斜睨着她。 “不躲。” 司京衍被她气笑了，“行，那就说说，司铭在休息室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大？” 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话题。 陆卿音身体僵硬了几分，但不想让他看出这个异常。 现在也确实问不出口。 两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她没理由去揭开别人的伤疤，因为她自己也不想被揭开伤疤，将心比心，她便真假参半地说：“他说……你不是真的爱我。” 司京衍的脸色瞬间变了，阴郁非常，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所以，你信了？” “我没有……”陆卿音轻轻摇头。 她没说的是还有其他的。 三年前那个女人，还有，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 看司京衍的表情，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她说对了？ 一想到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她就觉得格外窒息。 甚至都没有提到周姓的女人，他就这样的反应，如果提了，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稳固的感情便更加岌岌可危。 司京衍自嘲一笑，“既然你这么容易被挑拨，那我想，也没有留你在身边的必要了。” 这句话让陆卿音的心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她惊诧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如果信任都做不到，我身边也不需要一个会被三言两语挑拨的白眼狼。” “下车吧。 他的语气如此平静，却有种能让人坠入深渊的魔力。 陆卿音心慌不已，因为，她现在做不到离开他，大脑一热，搂住男人的腰身：“不，我不走。” “又玩死皮赖脸那一套？”司京衍不为所动。 “我没。” “怎么，不让你走的时候你非要逃，给你自由了又不肯了？” 司京衍眯眼，“你这叫什么。” 陆卿音的脸靠在她的胸膛上，他并没有推开自己。 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她走的。 “我没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害怕，你真的不爱我。”陆卿音声音低低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而且，我并不了解你的从前，怕……你心里有人。” 最后一句话，只是试探。 司京衍把她的脸掰过来，黑眸压进她的微红的眼睛里，“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陆卿音沉默了，因为她也不知道。 如果没有，他自然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有…… 难道她能让他做选择吗？自然是不能。 另一方面，陆卿音也怕，自己再次被丢下。 自从沈月离开以后，她在陆家宛如行尸走肉，就算是成为了司铭的未婚妻，也因为他的背叛让她无法做自己，每天都活在戴面具的世界里。 看着司铭的虚情假意，也恶心自己无法抽身的无能为力。 似乎只有在司京衍面前，她不用掩饰任何情绪。 鲜活无比。 她知道，那是他的包容，是他给她成为自己的勇气和权利。 所以离开她做不到，质问亦是如此。 第三百二十六集 挺有意思 “我不知道。”她落下这么一句。 司京衍笑了，透着嘲讽，“什么都没想好，什么都不知道，挺有意思。” 陆卿音嘴唇嗫喏，“我只知道，我……” “不想失去你。” 司京衍表情怔了下，侧目看过去，因着这句突如其来的的表白生出了几分探寻之意。 陆卿音对上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认真地说：“所以，司京衍，如果你心里真的有别人，请一定要告诉我。” 司京衍的舌尖顶了顶上颚，“不想失去我还让我告诉你？” 这不是自相矛盾呢么。 陆卿音喉咙干涩，“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为了我做选择。如果是我自己要走，那也不算是失去你。” 如果司京衍心里真的有人，她会自己离开的，她不想被选择。 也不想被再一次丢下，她主动的话，或许就不算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是什么逻辑，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分别的苦痛，也许唯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吧。 胡思乱想间，头顶被一只大掌揉了一把，耳畔响起男人的嗓音，“行了，别自己一个人想东想西了，你要是听话点，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嗯。”陆卿音轻声应了一下。 司京衍的手从头顶落下，顺着她面部的轮廓缓缓下移。 指尖流连过嫩白的脸庞，他幽幽道：“况且，我爱不爱你这种事，还需要证明么？” 不需要。 陆卿音的心声几乎是秒答。 他为她做的这些，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大概是不会做的吧。 甚至不惜用自己去换他平安，明明他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不排除，他心里有人。 陆卿音又想，一个人的心里怎么可能装着两个人呢？ 这时，司京衍的薄唇吻在她的唇角。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却像是印在了她的心头，不经意间就是深深的烙印。 “多给我一点信任，嗯？”他低声道。 陆卿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车子重新启动，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那点心事也被吹走了。 她决计不再纠结这件事，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今天来酒吧碰到了一个人。”陆卿音忽然开口，“如果她同意的话，大概可以帮助我们揭穿爵色内场的事情。” “谁？”司京衍眯了下眼。 “就是之前，在高总身边的那位助理，她是爵色内场的交易人员之一，我今天救了她，如果她能想清楚的话，会帮助我们的，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陆卿音顿了下，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分析，“爵色应该是司景山留下的底牌，他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又如此看重，肯定不一般。他现在已经被革职，如果爵色这张底牌也没了的话，那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所以我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司京衍捏了下她的脸，“还挺聪明。” 恍惚间，陆卿音觉得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是有了隔阂，怎么着也无法像以前一样。 ……不想了。 陆卿音说服自己，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有几分把握？”谈到正事，司京衍脸上倒没了那股散漫之色。 陆卿音思索片刻，“百分之八十。” 司京衍，“也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她不会帮我们。” “……是。”陆卿音无法否认。 虽然她救了段莹，可如果段莹还是选择回去，那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话都放在那儿了，也不好强迫人家。 司京衍看着她一筹莫展的小表情，有些乐了，“笑一笑。” “啊？” 司京衍拿出份文件来，说：“这上面，是我派人查到的一些关于和司景山交易的企业老总的名单。不全，司景山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应该够用。” 陆卿音翻阅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段莹那条路走不通，可以走另一条路？” 司京衍不置可否。 “除了权色交易，还有商业贸易，司景山的目的不止是如此，他的野心事是想扩展一个独属于他的地下交易帝国，胆子很大，野心也不小，就是没想过后果，靠这种买卖起来的，早晚会被抓到小辫子。”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说，“不过他现在确实也没别的选择了。” 所以嘛，人一急，什么招都想得出来。 陆卿音愣了下，“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半年前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密谋这件事了，不难查。他也挺聪明的，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就算他夺权失败，地下交易帝国建起来了以后，明面上的人都还是得给他几分薄面。” 原来是这样。 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交集，点连成线。 如果真让他做起来了，那是多了庞大…… 恐怕，就连司老爷子也不能奈何得了他了。 所以必须阻止。 陆卿音忽然想到他身上的伤，一定就是因为拿到这些而留下的，还有……因为救她。 心里又甜又心疼，下意识地就是搂住了他的腰身。 “拿到这些一定很不容易吧……” “还行。”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道尽了艰难险阻。 司京衍低眸瞧着紧紧搂着自己的女人，手指抚弄着她的发尾，“你以为，我傻乎乎的进司景山的地盘是白进的？” 那天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在司景山的办公室里。 “可是你还是受伤了……” 司京衍拍了拍她的后背，胸腔里漫出几分笑：“我伤好没好，你不是试过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从这男人嘴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就变了味儿，陆卿音轻轻锤了下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我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什么？揭穿爵色的事情对我百利而无一害，我怎么着都是要查的。” 陆卿音抿唇，“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因为这也是她想做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公私分明 司京衍捏着她的后颈，将她拉起来，忽然恶劣地说：“要谢，别光顾着嘴上说说啊，说起来，我的小点心还没吃上呢。” 陆卿音哪儿能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主动送上一个香吻。 小声地说：“晚上……” 司京衍指骨摩挲着她的脸，“哟，这是打算把我榨干了？” 听着他的戏谑，陆卿音有点儿不好意思，可又不甘示弱，低声反驳道：“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怎么都行？”男人眉骨上扬。 陆卿音知道他憋着坏呢，在床上这男人向来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于是推了推他：“哎呀再说再说。” 司京衍笑了下，也不逗她了。 过了一会儿，陆卿音不知道脑子里冒出了什么画面。 “你的伤，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了？” 倒不是说不相信他，只是那天看到他面容惨白的出来的样子。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他强撑着，不想让她担心。 可以防万一，陆卿音还是问了一嘴。 司京衍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怎么，怕我给不了你‘性’福？” 那俩字被他咬得极重，陆卿音那点儿狐疑的心思也被羞得掠去了，仓促道：“别说了别说了，到家了！”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入司家老宅，这个话题短暂结束。 下了车往里走的时候，就发现司景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明显是早就等在这儿的。 “京衍，我有事跟你说。” 司京衍随意地扫了眼，“如果是司铭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他如此态度，司景山勃然大怒：“司京衍，你到底想干什么！试婚服的事情是老爷子提的，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司景山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儿子捞出来了，结果这一次，比上次更甚。 司家的地下室……那样的地方，司铭从小金尊玉贵，哪里受得了。 司家虽然做的是明面上的生意，可保不齐也是有些暗地里的手段的，地下室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包括，背叛了司家的人，都被扔在里面，遭受酷刑。 如今司铭进去了，算怎么回事！ 面对司景山的质问，司京衍偏了下头，毫不避讳地对上那阴狠的视线，似笑非笑，“我还想问问你那好儿子想干什么？别拿老爷子压我，这事儿就是闹大了，你们也占不到半分好处，再说，之前他谋害老爷子的事儿还没算完呢，我这么做，是不是罚轻了？” 陆卿音在旁附和，“是吧。” 司景山不敢和司京衍当面对峙，反倒是瞪了陆卿音一眼。 一个女人插什么嘴，有她什么事！ 司京衍慢腾腾地往旁边迈了一步，把身后的女人挡得严严实实的。 “二哥，我要是你啊，我都直接和这种废物儿子断绝关系了，你说养他有什么用呢，只会惹是生非不是？” “你……” 司京衍揽过陆卿音的肩膀，边往里走边落下一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爸解决吧。” 司景山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不行。 一个贱女人惹出来的事儿，却要他儿子背锅？凭什么！ 这个女人……定是不能留了。 陆卿音浑然不知危险的来临，司京衍照例忙他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司老爷子问了一嘴这事儿。 司京衍也只是随意地说：“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实在不行您老去地下室问问他。” 司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司景山则因此发难：“京衍，你未免太目无尊长了。” “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司京衍依然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陆卿音都为他捏把汗。 不得不说，自从司京衍假死归来以后，面对司家的人，他身上的张狂戾气就越来越重了。 其实也不难想明白，他到底还是怪老爷子，怪这个家的。 司老爷子没有再多问。 只是掷地有声地落下俩字，“吃饭。” “饱了。司京衍说着便起身，接了个电话以后就出去了。 饭桌上，气氛凝固。 既然司京衍不在了，司景山便更好对陆卿音发作了，“陆小姐，说起来你现在虽然是我的准弟妹，可之前你跟我们家司铭可是有过一段十几年的感情，你就放任京衍这么对他？知不知道做司家的儿媳妇，最重要的是会顾全大局，你难道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好一个，这就把脏水往她头上泼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尊称你为一声二哥。”陆卿音面容清冷，极为平静地说，“二哥这般质问我之前，有没有去问过司铭到底做了什么呢？” 站在玄关门口去而复返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小野猫张牙舞爪的样子。 别说，还别有一番风情。 司景山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他现在被关在地下室，我连见一面都不能，怎么问！” 陆卿音莞尔一笑，“是啊，他现在被关在地下室，肯定是做错事了呀。我和京衍都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向来兄友弟恭，公私分明，若不是司铭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呀。二哥，难不成，你希望我把事情一件一件剖析给你听吗？” 这一番话，看起来无辜得很，实际上明嘲暗讽，狠狠地压了司景山一头。 司景山青筋直跳。 兄友弟恭，公私分明…… 这特么是形容司京衍的？ 他差点没两眼一黑给撅过去。 但陆卿音话里明显是在点他，司铭就是犯了事儿，如果他想闹，那就把之前的事情一并摊开来说了。 这不是司景山想要的结果，于是只能咽下这一口气，另寻他法。 停留在玄关处的男人勾了勾唇角，挺有意思。 “行了，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做什么。”司老爷子明显厌烦不已，“音音说得也没错，司家向来是有错就要罚，司铭这事儿我不想再提，等他知道错了再放出来吧！” 老爷子都发话了，且明显是偏向陆卿音那一边的，司景山沉着脸，捏紧筷子，没再说话。 第三百二十八章 好好品尝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 老爷子是明眼人，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二。 能让司京衍这么动怒的，除了是因为陆卿音还能是因为什么。 毕竟一直以来司铭都没有放下过陆卿音，这一点，别说老爷子了，司家上上下下都是看得明白的。 要是因为这种事儿做错了，司铭这罚，受得不亏。 硝烟差不多了的时候，这会儿司京衍才缓步走过来，掌心按在女人的肩膀上：“把我们音音落下了。” 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去而复返。 陆卿音跟着起身，恭敬朝司老爷子说：“爸，那我先过去了。” 司老爷子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语气里都布满沧桑，“去吧。” 回到房间，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头发，“是不是傻，我走了不知道跟过来，留在那儿给司景山借题发挥的机会呢？” “我没吃完呢……”陆卿音当时确实没反应过来。 而且她是以为司京衍只是接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了。 虽然最后还是回来了。 司京衍笑了，“我缺你吃喝了？” 陆卿音眨了眨眼睛，“老爷子身体不好，我就想每天都好好陪他吃顿饭，没想到这样也不太平。” “有司景山在，你觉得能太平么？”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说。 陆卿音叹了口气，“算了。不过你走了都不叫我一声，那还不是怪你？” 司京衍把她抱到腿上，“行啊，这会儿赖上我了是吧？” “本来就是。” 陆卿音低低地说。 司京衍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好，是我不对。”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陆卿音倒是没想起‘未亡人’的事情了。 她觉得就现在也挺好的，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儿做。 眼下最重要的是揭穿爵色的事情。 不知道段莹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收到她的消息，陆卿音也没有去催促。 “在我边上还想走神？”额头被男人的指骨轻敲了下。 陆卿音回神，“没，就是在想爵色的事情。” 司京衍：“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再不济，还有我呢。” 陆卿音心里一阵暖意淌过。 他的话无疑是给了她一条后路。 搂着他的脖颈，轻吐气息，“我知道了。” “我还有点事儿要忙，你要是累了先休息，嗯？” 司京衍对她的这副模样还挺受用的。 语气也不自觉温柔了几分。 陆卿音点头。 司京衍去书房了。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待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老脸一红。 夜里十一点多，因着老爷子需要早点休息，老宅里静悄悄的。 司京衍才书房回来，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只亮着一盏床头暖灯，微弱却温馨的光亮照起那一小片地方。 估摸着人应该睡了，他的动作也轻缓不少。 还未适应视野里的昏暗，司京衍往里走了没几步，后背就贴上一股触感。 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差点儿就抬手将人撩倒在地。 直到感觉到那抹柔软，以及飘散在空气里的，独属于某个人的清香。 他玩味地眯了下眼，任由她折腾。 陆卿音没开灯，她贴着男人的后背，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衬衫给解开。 她极少做这种事儿，但答应了他的就没有食言，明明她是主动的那一方，可一颗心脏还是砰砰直跳，透露着她羞涩的心绪。 “怎么，来得这么晚……”她的语调婉转，透着股妩媚。 而当司京衍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媚的不止是声音。 陆卿音身上穿着件精美的短衣，蕾丝边儿映衬着少女般的温柔可爱，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黑暗之中，贴上来时有明显的弧度，后背没有任何布料，蜿蜒至后腰的地方，只有一根细细的带子，系成了蝴蝶结的形状。 轻轻一扯，便可以看到所有春色，且只为他一人摇曳。 活脱脱像个小蛋糕儿似的。 司京衍勾唇，眼底满是兴味，看起来很吃她这一套，一把将人拉到怀里。 小腹紧贴。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小点心？” 耳畔响起男人低磁喑哑的嗓音，飘忽过来，像是有种特别的魔力。 一时之间，陆卿音分不清谁才是被蛊惑的那一方。 后腰的那根细细的带子被长指拉住，却没有急着解开，只是轻轻扯着，欲解不解。 “嗯。”陆卿音低低地应。 男人的衬衫敞开，她被扣在胸膛前，柔弱无骨的小手抵着，甚至能感觉到小腹…… 司京衍低眸睨着她，勾起那带子，“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准备的？” 陆卿音抬起潋滟的眼眸，凝望着他，红唇微启：“就……上一次就想给你准备了的，只是一直没机会。” “延迟满足？”他依然摩挲着她那根带子而另一只手，已经在肆意点火了，几乎能感受到自他的掌心下，她的身体在黑暗中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 只有他能看到。 这一点，让他格外满足。 “那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和我冷战么？” 也就是第一回紧爵色内场的时候。 在那之前准备的。 司京衍掐了一把她的腰，“你确定，是我跟你冷战？” 陆卿音有些心虚，“好吧，那时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换下。” 语气里含着娇嗔。 把她这张原本清清冷冷的脸都衬地活灵活现起来，可爱非常。 司京衍低笑一声，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语气里含着温哄：“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换了，不是白费你这番心思了？” “点心做出来不就是给我品尝的么，这还没吃上呢，急什么。” 他言语中越发孟浪，是知道这男人骚的没边儿了，陆卿音还是被撩拨到了。 她脸颊绯红：“说什么呢……” 夜色里，他长指一抽，那根细带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地突兀解开。 蕾丝剥落。 “啊。”她惊呼一声，被一股又冷又热的温度包裹着。 陆卿音整个人被抱在了身上，男人轻巧地捏着她的腰，“既然是为我准备的，那你不得做出点实际行动来让我好好品尝品尝？” 第三百二十九章 饿不死 “呼……” 陆卿音扶着男人的肩膀，眼神迷离，春水起伏不定。 才没过多会儿就渐渐失了力气，倚靠在他身上撒娇，司京衍笑了，热气吐在侧脸：“娇成这样，最后还是得我出力。” 陆卿音哼哼唧唧，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后背深陷进柔软的床铺中，她早已溃不成军。 男人犹如黑夜里的野兽，蛰伏许久，终于开始拿回主导权，将所有的一切的都收回属于自己的领地。 深夜月光悄悄地爬进来，和床头哪站暖色的灯光相互映衬着，将两道缱绻交叠的人影照得朦胧暧昧。 …… 翌日，陆卿音腰酸背痛，全身像散了架一样。 满地狼藉，足以印证昨晚有多疯狂。 偏生看见一脸精神气很足的男人，顿时就有些来气儿。 被褥上小幅度地起伏，陆卿音噘着嘴，“司总，很精神嘛，这么早就起了。” 司京衍打完领带瞅见床上一副阴阳怪气的女人，乐了，“公司有点事儿，过去一趟，你再睡会儿。” “……”陆卿音翻身过去，没心情理她。 不多时，人就被捞到怀里，男人俯下身啄了下她的脸庞。 戏谑：“昨晚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哪有不吃的道理？” “我哪知道你这么……”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怎么？”司京衍故意继续问。 “没什么！” 司京衍笑了，顺着她的长发。 “我盟音音这么可爱，一时失控也很正常。” 好吧，陆卿音觉得这是她自找的，而且她换上那套衣服以后，就知道自己会被怎样折腾了，这男人在床上向来如狼似虎。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还困着呢！”她有些臊了，催促着人走。 司京衍确实有事儿在身，也不逗她了，轻啄了下她的脸庞，出去之前又说：“对了，给你安排了个保镖，你没事儿就让他跟着你吧。” 陆卿音没听进去。 直到那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愣住了。 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忽然未雨绸缪，给她安排了一个保镖？ 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吗？ 陆卿音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着，然后看向这名保镖，是个面生的，不过看起来挺老实的，而且……很能打。 “陆小姐您好，我是阮三，今年二十八岁，海城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b型血，特长是比较抗打……” 阮三一上来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陆卿音都差点儿觉得自己是查户口的了。 不是当人保镖需要把自己介绍得这么清楚吗？ 而且特长为什么是抗打？ 见陆卿音没有反应，阮三恭恭敬敬地问，“陆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的吗？或者说，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话不是一般相亲的时候才说的吗？ 陆卿音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哦……你好。” “你是司京衍身边的人，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她提出疑问。 “我之前一直在海城做事。” 陆卿音点点头。 阮三挠了挠头，朝她嘿嘿一笑，“我还没贴身保护过女孩子，觉得很新奇。而且我多和您接触接触，应该就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聊些什么话题了。” “……” 她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可聊的。 陆卿音觉得奇怪，转头给司京衍打了个电话。 “我觉得，把阮三撤了吧。” 司京衍淡淡地说：“他有用。” 陆卿音一开始并不理解这话，直到后来，她才明白。 陆卿音思忖片刻，也不好说他哪里不对劲，只说：“我出入带这么大个保镖，不合适。” “放心，平时他在暗处，不会碍你的眼。”司京衍在电话那头宽慰她。 陆卿音犹犹豫豫，“嗯……” 这男人多了解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他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陆卿音看得出阮三是个实诚人，没有说他不好，想了想，道：“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挂了电话。 没过多会儿阮三就垂头丧气地出来给她道歉了。 “对不起陆小姐，我不应该说一些胡言乱语的话让您不高兴，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不让您不高兴。” 陆卿音默了默，瞅着这么大个块头在自己面前落寞的样子，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解释道：“我没有不高兴，他误解我的意思了。” 阮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 “嗯。” “那陆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 什么？ 陆卿音也是给面子，“挺、挺好啊。” 阮三皱了皱眉，“那为什么我还一直没人要啊。” 陆卿音匪夷所思。 这都什么跟什么。 阮三说：“我之前就是这么跟那些女孩子们介绍自己的啊，您都觉得我挺好的，为什么她们没一个人看得上我啊。”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下，“我觉得你挺好，跟她们觉得你好，不是一回事。” “怎么说？”阮三一脸虚心求教。 “额这个……” 陆卿音一时语塞。 阮三失落地低下头，“看来陆小姐说觉得我好是假的，难怪那些女孩子不喜欢我。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愿望，等我不在四哥身边做杀手了以后，就希望有个女孩子能陪我好好过日子，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四哥让我少说点话，免得惹陆小姐您不高兴。” 阮三自顾自说了一堆，然后又闭上了嘴。 陆卿音有些无奈，“没事，我正好也无聊，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一提到这个，阮三便滔滔不绝，描绘起自己心中的理想型来。 杂七杂八的也一堆，陆卿音越听越觉得不像个人。 彼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阮三还是很有做保镖的素养的，立马收了声儿。 陆卿音看见来电显示，眉梢微动，接起，“你想清楚了？” “嗯。我想好了，我要揭露这一切。” “我不像再过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了，我不像永远靠身体获得利益，就像你说的，我有手有脚的，就算江城容不下我，华国这么大，还能把我饿死不成吗？” 第三百三十章 发生意外 电话那头，段莹的声音无比坚定地传了过来。 陆卿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段莹已经做出了选择，胜利指日可待，再加上司京衍手上的名单，只会让揭穿司景山这条路更加好走。 所以，她现在是赌对了。 和段莹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地点，沉寂了一个中午，她前往约定的地方。 是在之前她送她离开的那家咖啡厅，陆卿音提前到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点了一杯拿铁。 热气冒着，在冬日里尤为明显，透明的玻璃上都覆着一层模糊的冰霜。 陆卿音静静地等待着，终于看见了段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在马路对面，正要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尖锐的鸣笛声划破天际，在耳膜里嗡嗡地响着。 陆卿音僵坐在原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见那辆车直直地往段莹撞去。 这一幕在眼里无比清晰。 浑身像是被冷气给封印住了。 段莹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地看向她的方向。 她那么漂亮，现在却宛如一朵残破的花朵。 陆卿音顾不上所有，推开咖啡厅的门，冲了上去，扶着段莹的身体。 “段莹，你……你怎么样！” 段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伸出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陆卿音的胳膊。 她想说……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揭穿爵色的内幕，没有揭穿司景山，没有让那些女孩儿得到自由。 救护车很快赶来。 陆卿音跟着上去之前，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看向围观的人群中。 和一道阴暗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对方忽然对他恶劣地笑了一下，陆卿音顿觉后背一凉。 无数的荆棘从密密麻麻地刺进来。 …… 手术室外面，陆卿音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脑子里的思绪乱乱的。 这是异常早有预谋的车祸。 段莹因为要帮她，很有可能会成为牺牲品。 她现在生死未卜，陆卿音只觉得愧疚万分，或许如果不是她，段莹不会出事。 那个人群中的男人，会是谁？是高总派来的吗？ 还是……司景山？ 无论是谁，他们都是一伙的，应该是察觉到段莹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了。 无数的愤恨涌上心头，她现在恨不能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明明段莹已经想好了，要站出来坦白一切，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惨遭暗害，不，这已经算是明着来了。 他们压根儿就不管这么多，草菅人命也无所谓。 陆卿音看着手术室里亮着的红灯，只希望，段莹能够平安无事。 失神间，视线里多了一瓶矿泉水，头顶笼罩下来一道阴影。 “那个，陆小姐，您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先喝点儿睡吧。”阮三站在面前，认真地说，“人不吃饭可以，但是不喝水会死的。” “至少还能撑几天。” “……” 陆卿音接过那瓶矿泉水，说：“谢谢。” 对，她现在还不能倒下。 段莹现在还在里面生死未卜，她更要撑住。 不管怎么样，这都更加坚定了她必须揭穿这一切的想法。 陆卿音一边拧着瓶盖一边这么想着。 忽然，脑子里闪过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五大三粗的阮三。 这一眼给阮三整不会了，他摸了摸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呢：“陆小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司京衍派来的对吧？”陆卿音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 阮三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陆卿音面色有些沉重，她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司京衍会突然在她身边派个保镖。 热切阮三是专门从海城调过来的，司京衍在海城那边也有自己的势力么？ 这一点先不论，既然他未雨绸缪，就说明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突然把阮三派过来，是因为知道她有危险。 陆卿音胸口一窒，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这场预谋好的车祸，一开始其实是冲着她来的。 段莹不过是为她挡了这一灾…… 陆卿音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的愧疚更甚，原本手术室里躺着的应该是她。 “四哥。”阮三恭恭敬敬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陆卿音神色有些不知所措，男人便在这个时候跃入眼帘，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争相迸发。 她站起来扑进男人的怀里。 司京衍脸上没什么意外，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吓到了？”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她是因为我，才躺在里面的。” 她满是自责。 是不是她不联系段莹，她现在就不会躺在里面，不用遭受这些痛苦了？ 司京衍大约是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两只大掌按下她的肩膀，沉甸甸的重量，却给人以无尽的安心。 “自责什么，搞这一出的人是司景山，要找罪魁祸首，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头上。” 陆卿音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可是如果不是我，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司京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自责，那就拿到证据，把幕后指使的人揪出来。” 陆卿音恍神片刻，用力点头，“对。他们这么挑衅，无非就是觉得我没有证据。” 她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谁做的，司景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想要对她动手，说明已经自乱阵脚了，她更要冷静下来。 不能让段莹的罪白挨。 “肇事司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晚点会有结果。” 陆卿音随手抹了把脸，“好。我先在这里等段莹的消息。” 司京衍拍了怕她的手臂，“不担心，一切有我。” 陆卿音没有说话。 她就是太依赖别人了，所以才让司景山有机可乘，司京衍这么忙，他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关注着他，这也太累了，他有这么多事要做，她也不想拖他的后腿。 司京衍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示意旁边的阮三，又匆匆离开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段莹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司京衍又在医院这片儿加了不少人手，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忽悠 另一边。 爵色顶层，偌大的办公室里。 落地窗外的风光尽显，夜空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门被敲响。 “进来。” 手下应声进来汇报，“司董，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名司机已经去往外城乡下的路上了。” 司景山冷笑着转过身，满是快意，“很好，做得好。” 手下想了想说：“只是这一次，没有把陆卿音给做掉，着实可惜。而且，我们的人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保镖，之后想要动手恐怕就更难了。” “呵。”司景山脸色阴沉，“无所谓，给她点警告就行，我要让他明白，只要她跟在司京衍的身边，就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她而死。” 陆卿音么，暂时是动不了的。 她有司京衍护着，又深得老爷子喜欢。 一开始，她就没想着能一举把她杀死，就算做了，之后也会惹的一身腥。 现在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好。 “还有一件事，撞死的那个女人，好像是高总的人……” 司景山微微一愣，“高总？高永明？” 手下颔首，“是。” “她是爵色出来的人。” 司景山几乎是一瞬间就摸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笑得阴恻恻的，“原来如此。看来这个陆卿音还真有本事啊，能把从爵色出来的人给拉拢过去，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动我的地盘了。既然如此，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爵色并非一朝一夕建起来的，现在能做到这个地步，里面盘根错节交涉甚广。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他和那些老总都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不怕对方会耍什么花招，毕竟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 “那高总那边怎么去解释？” 司景山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没了就没了，下次在多挑几个好的给他送过去，保准他满意。” 手下点头，“是。” 司景山眺望着远方，眼里满是胜券在握。 司京衍吞下的那些东西，他必须得拿回来，包括司氏掌权人的位置。 司京衍现在不过是代为掌权，上不得台面，他的支持者还是很多的。 这时，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外头的人汇报：“司董，是陆总来了。” 司景山眉心一跳，陆续民这个节骨眼上找他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陆续民进来以后，一脸谄媚地看着司景山，“司董。” 司京衍瞥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什么事？” “这才几点啊，不晚不晚。”陆续民搓搓手说，“司董，是这样，我想问问，咱们那个钱到底什么时候能汇过来啊？” 他目的性极强，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让司景山烦躁。 司景山现在自己手上的资金都打点的差不多了，国外的机构因为之前被司京衍拿捏住命脉，迟迟没有运作起来，还需要等待一些时间。 如今没了权力，要是再没有钱，恐怕之后的路更是寸步难行。 这边陆续民又过来，摆明了是要钱，而司景山现在都是资金短缺的一个状态，拿什么出来给他？ “这件事之后再说，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司景山挥了挥手。 示意他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 陆续民哪儿能走啊，见司景山这样，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司董啊，我当初是相信你才跟着你做的，可是这都多久了，爵色的那些钱一直被锁着，我现在手头也紧，您就当帮帮忙……” “续民。”司景山沉沉开口，威势力极强，“我记得当初，是你自己要加入的吧？” 陆续民面露尴尬：“话虽然是这么说吧，但是……” 他没想到这么久了一分钱都拿不到啊！ 陆续民现在确实也是焦头烂额，因为他投资科技芯片的钱突然全都打了水漂，这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夜之间就赔德血本无归，如果他不及时把漏洞补上去，可能连自己的本钱都拿不回来了！ “既然是你自己要加入的，那你就应该清楚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司景山冷冷道。 “可是这么久了，您也该给点甜头不是，再说了，国外那几个机构还是我承担的风险呢……”陆续民嘀嘀咕咕的，表示着自己在其中出的力。 司景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续民啊，你确定，那风险是你承担的？” “那文件上是谁的名字，你我心知肚明。” “恐怕，你连离婚协议书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陆续民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任何人。 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对他来说，算什么？ 当年沈月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司景山又怎会不知情。 陆续民咳嗽了两声，莫名觉得心虚，“司董说笑了，这是我自己的家务事，不劳烦您操心了。” 司景山冷笑。 见他没什么反应，陆续民便又一脸愁苦：“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来找您吗。司董你爸这么神通广大，认识的人又多，肯定能给我想想办法的，是不是？” 司景山最近事务缠身，好不容易有了件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喜悦多久，就被陆续民给打翻了。 鼠目寸光的玩意儿，真是让人厌烦不已。 之前让他办的事也做不好，没把陆卿音拖下水真是可惜！ 不然，现在她也不会在自己面前碍眼！ “办法么，是有的。”司景山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话的陆续民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简直跟掉进钱眼里了也没什么区别，赶紧说：“是什么？” 司景山给了他一张名片，说：“你现在急用钱，可以去找他。” 陆续民接过名片，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司董，这是高利贷吧？” “不算高利贷。”司景山面色无常地说，“这是司氏合作的一家信贷机构，之后国外机构运作起来了以后，汇过来的款，我会替你补上这笔钱，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陆续民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着这名片该不该收…… 司景山会忽悠他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堪一击 司景山：“续民，我也是解你的燃眉之急，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陆续民一想，觉得也对。 若不是国外那几个机构的钱迟迟不到账，司景山能缺这点钱么？ 而且司景山说了，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害了他，对司景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啊，也没人担保那几个洗钱机构了。 想着，陆续民点点头，接过了名片，欣喜道：“谢谢司董，那这笔钱的窟窿就麻烦您给补上了。” “这是你应得的。”司景山说。 陆续民没再又顾虑，许是太过于开心，走的时候踉踉跄跄，不小心碰到了入门的一株室内植株。 花盆破碎的声音响起，陆续民连连道歉，司景山缺猛然过来推开他。 陆续民吓了一大跳，然后看见司景山蹲下身，从那一堆狼藉的泥土中，摸出了一个金属的物件儿，此时还闪烁着微微的红光。 “这是……” 陆续民刚开口，就看见司景山脸色变得阴鸷非常。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毒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令人害怕不已。 陆续民顿觉大事不妙，便赶紧找机会开溜。 “司董，我那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您了，再见啊！”陆续民脚底抹油。 他向来是遇到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 陆续民抚着心口，溜得更快了。 司景山狠狠地砸掉那个微型摄像头，喘着粗气，恨不得掀翻眼前的一切。 司京衍竟然敢耍他，留了这么个玩意儿在这！ …… 段莹手术结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转入重症监护室。 陆卿音隔着窗口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手指攀在玻璃上，体温按压出雾气，又很快消失。 她心口钝痛，若不是段莹，现在躺在里面的应该是她才对…… “太晚了，这边我安排了人，你一天没吃饭没休息，先回去。”司京衍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几乎要笼住他所有的脆弱。 陆卿音哑着嗓音开口，“我真的，不想有任何人为我受伤了。” 当年的沈月，和陆续民貌合神离，大抵也是为了她才迟迟没有离婚，继续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之后的冯晚亦是如此，因为迁就她，和她一起去国外旅游，如果当时留在房间里的人是她。是不是冯晚就不用遭遇这一切了？ 还有上次，她差点没有保护好陈奚…… 陆卿音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和记忆中她们重叠在一起。 那些令人心碎的画面一帧一帧地灌入脑海。 心脏抽疼，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在她身边的人，总是会遇到这种事，难道她真的是个灾星吗？ “音音？” 男人温和而担忧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可眼前不止怎的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清，如同那些被大雾阻碍的真相。 见她脸色不对，司京衍眉眼一沉。 在她往后倒下去的一瞬间，扶住了她的后背。 阮三也吓了一跳：“陆小姐！” 耳膜里嗡嗡的，陆卿音觉得眼皮很重很重，最后彻底没了意识。 …… 夜深露重。 外头的寒风刮得人刺骨，像一把锋利的刀剑，将黑夜划出一刀口子来。 医院里灯火通明，病床上躺着的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双眼紧闭颤抖，伸出手来企图抓住什么，在空气中挥了好一会儿，直到触碰道一只温热的大掌，眉间的褶皱才渐渐舒缓下来。 司京衍坐在床边，替她抚去额角那抹细密的冷汗，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计划得加快了，不然她的状态会越来越差。 待安抚完陆卿音以后，吩咐了一声阮三，司京衍去找了医生。 “她怎么会突然晕倒？”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不要那些表面的原因。”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陆小姐的情况基本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些，由于打击过大承受不住压力，再加上她这一天都没怎么进食，所以导致突然昏厥。不过另一方面，初步判定她应该有抑郁症的病史，大概是最近发生发事和之前的有些相像，心口郁结，所以才导致她的状况很差。” “不过关于抑郁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询问她之前的心理医生才能知晓，还有一点请司先生您放心，她现在没有生命上的危险。” 司京衍点了下头。 抑郁症，心理医生…… 她之前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回病房的那条走廊上，男人的背影灰白，有些烦躁地想摸出一根烟来。 可又收了手，拨出去一个电话，“帮我联系一下陆卿音的心理医生。” 打完电话，他重新回到病房里，握住病床上的人的手。 体温传递，将那股凉意浸染。 似乎是感觉到身旁他在，陆卿音这一夜就再也没有闹过了。 翌日苏醒的时候陆卿音觉得头脑发胀，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病房里空无一人，顿时有股不安全感袭来。 “陆小姐，您醒了！”阮三咋咋呼呼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对着他晃了晃，“您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还是四哥有先见之明啊，早早就让我去公馆找李阿姨做了热乎的饭菜，正好赶上了你醒的时候，哎哟我可得多学着点儿，为以后娶老婆做准备。” 阮三哔哔叨叨的，把原本冷情的病房衬托得热闹起来。 陆卿音知道自己昨天是突然晕倒，只不过这会儿司京衍不在身边，她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于是问了出来。 “哦，四哥去外头办事儿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 陆卿音点了点头，这事情还没解决，她就倒下了，着实不应该。 她得振作起来，不能再这么不堪一击了，养好身体还的对付司景山呢。 想着，她的胃口就大开，一顿饭吃了不少。 阮三在边上收拾的时候，病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陆卿音抬眼。 第两百三十三章 可信 “文医生？” 陆卿音张了张口，没想到文医生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帮她做了两年心理疏导的医生。 而文医生的身后，是司京衍，他握着门把手，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地看向她。 陆卿音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会找到文医生，接着就是恐惧和紧张。 并不想让司京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那对她来说是一道极其难以开口，也无法揭开的伤疤。 文医生还算了解陆卿音，走过去坐下，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于是柔声宽慰道：“是司先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之后，我主动要求过来看看你的。别怕，你从前的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后一句话她声音压的很低，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 文医生是专业的心理医生，陆卿音对她很信任，因为最难熬的那两年，文医生确实帮助了她不少。 她一靠近，身上那股独有的馨香，让陆卿音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司京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并不是刻意瞒着他，只是有些事对于她来说，无法宣之于口。 司京衍眯了下眼，和她对上视线，脸上的神色不辨喜怒。 不过几秒，他便别开了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了句：“你们聊。” 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背影伟岸却灰白萧瑟。 阮三见状也没在病房里多留，打了声招呼也出去了。 陆卿音垂下眼，知道他应该是不太高兴自己什么都不告诉他。 只是…… 陆卿音没有再想下去了，文医生照例给她做心理疏导，开解她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 病房外，司京衍倚靠在墙壁上，神色默然。 阮三走过来说：“哎，四哥，您这特意把陆小姐的心理医生找过来，你不进去听听陆小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那你费这么大周折结果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别搁这儿跟我碍眼。”司京衍不答他话。 阮三摸了摸鼻子，也没敢多问，“不过我觉得女人嘛，还是得多了解了解才好。” 司京衍眯眼，“你很有经验？” 阮三一脸神气地说：“那我相过这么多姑娘，经验么还是有一点的！怎么，四哥这是要跟我讨教讨教？” “成了么？”司京衍撂下三个字。 阮三的表情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字：“没。” 然后作势要给自己找补，司京衍已然懒得听下去了。 “滚吧。” 阮三尴尬，不过滚的还是挺麻溜的：“噢。” 司京衍盯着病房的方向，目光幽深。 叫文医生过来之前他确实也问过一嘴，只不过文医生不肯透露关于陆卿音从前的半个字，而今她的状态又这么差，他也只能暂时想把人带过来做心理疏导。 拿出手机给盛锦舒打了个电话过去，“你上次跟我提到，陆卿音抑郁症的事，你知道多少？” 盛锦舒那边吵吵嚷嚷的，估计又不知道在那个场子玩。 “你不是不信我么。” “挂了。”司京衍明显不想废话。 盛锦舒“哎”了一声，“哥，你急什么呀，你想知道我肯定帮你查啊，但是这事儿陆小姐她知道么？” 司京衍：“怎么？” “这不是涉及隐私，要是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又不想告诉你，那回头找上我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她妈妈沈月以前的事儿我倒是能查，还有一方面吧，估计你得去问问冯景，那事儿跟她妹妹有关系。” 其实盛锦舒当时也就是好奇，陆卿音为什么去心理诊所。 没想到偶然间查到冯晚之前的事情，他一想这样不行，知道的越多越不好，而且这事儿估计也是人家的痛处，他也就没有再继续探查下去了，但司京衍要是真想知道，不如让他去找当事人了解。 挂了电话，手机在男人的掌心里旋转着，若有所思。 这边，做完心理疏导，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说：“其实我现在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昨天一时间想得太多，突然就没控制住。” “还有没好好吃饭的原因。”文医生温柔地说。 收拾完东西，临走之前，文医生又回头：“其实司先生真的很关心你，这么久了，为了你主动来找上我的只有他一个，音音，不要让以前的事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试着敞开一点，接纳新的人进去。” 听完文医生的话，陆卿音有些恍神。 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没有接纳司京衍吗…… 怎么可能呢。 她确信，自己是喜欢他的，而且并不想失去他。 文医生看穿了她的想法，说：“接纳不是表面上的在一起，是需要你们互相信任，毫无保留。这么多年了，你的病症依然会复发，其实只是因为心结没有解开，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找到当年的真相。我想，他会愿意和你一起寻找真相的。” 沈月的，以及冯晚的…… 他，指的自然是司京衍。 陆卿音眼睫微颤，捏着被褥，没有说话。 文医生走后，病房里空荡荡的，陆卿音鬼使神差地下了床。 推开门，便看见男人其实就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根烟，却没有点。 两指捻着烟尾，大半个后背朝着这边。 陆卿音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身躯，男人明显僵直了一些。 随着时间推移，精抱着壮的腰肢，隔着西装布料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她声音嗡嗡地说：“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 司京衍转过身来，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指腹剐蹭了下她的眼角，“你那心理医生不但没让你情绪稳定，还让你更难过了？” “不是……” 司京衍轻笑，微微弓下腰，捧起她的脸，说：“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以前的事你不想说就不说，人都有伤疤，不逼你。不用为了留住一个人委曲求全将自己剖开来，那些你主动送上的软肋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一把刀，知道么？” 第两百三十四章 孤军奋战 话语响在耳畔，落进心里，陆卿音凝望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心思一动，红唇微启：“那你呢，你会伤害我吗？” 她抬着头，看见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此时只倒映着她一个人。 那一瞬间，她似乎知道答案了。 司京衍扶着她的肩膀，与她平视，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我会成为你的那把刀，任何人伤害你，你都可以让这把刀出鞘。” 陆卿音心底荡漾起一圈一圈涟漪，苍白的小脸上也有了血色，用力点了点头。 司京衍瞧着她倔强的模样，笑了：“好了，我安排人去查肇事司机的事有消息了，晚点我会去一趟，你好好休息，嗯？” “我也要去。”陆卿音目光燃起坚定的斗志，“我要拿到司景山收买教唆杀人的证据。” 她要为段莹讨回公道，把幕后主使推到明面上来。 司景山做了这些就要付出代价，草菅人命，不是谁都应该成为他玩弄权势和人心的牺牲品。 司京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担心她的病况：“确定没事了？” 陆卿音摇头：“真的没事了，如果我不亲自去做这件事，我心里会一直念着，不安。而且文医生给我做了心里疏导了以后，我能有什么事。” “嗯。感觉不对劲立刻跟我说。” 陆卿音展露笑颜，“知道了，真是啰嗦。” 司京衍“啧”了一声，“关心你还不耐烦？” 陆卿音吐了吐舌，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推推他又哄哄他：“没有没有。” 离开医院之前，陆卿音去了重症监护室去看了一眼段莹。 换了无菌服进去以后，看见段莹依然在昏迷当中，脸上带着氧气面罩，一点血色都没有，原本那么明媚的一朵花，现在看起来却像是要衰落了一般。 陆卿音心里钝痛，她抿了抿嘴唇，伸出去握住段莹的手，“段莹，你要早点好起来。我们现在去找肇事司机，一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些罪的，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行了，见证谋害你的人被绳之以法。” “这两天我做了同样的梦，一直在想，如果我不约你，不把你拉进这个局里，是不是你就不会遭遇这些了。正因为如此，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才更不能半途而废，我一定要揭穿爵色和司景山的真面目，那些你所期望的事情，我会做到。” 她的语气是那么斩钉截铁，就算前路荆棘，她也一定要闯过去。 而且…… 陆卿音眼睫微微颤抖，脑海里映出男人的那张脸。 她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司京衍陪着她，就连现在昏迷的段莹，应该也在于自己抗争。 一定会挺过来的。 陆卿音说了一会儿话，段莹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她又用力握紧了一下段莹的手，体温传递，像是要给予她力量。 然后起身，背影无比坚挺地离开了病房，并没有发现，病床上的人…… 一节小指似乎轻微动了动，像是在给予她回应。 …… 出了医院，天气灰蒙蒙的。 乌云压下来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并没有要下雨的预兆。 司京衍在段莹的病房周围安排了不少人，阮三也在。 不会再让司景山又可乘之机。 陆卿音和司京衍上了车，前头副驾上的秦宣转过来汇报。 “那个肇事司机叫冉斌，三十二岁，是云城人，收到消息他现在应该是逃亡云城乡下的路上，他家里就一个奶奶和他相依为命，前年他从云城来到江城给大户人家外包做拉人运货的司司机，嘴巴挺严的，所以还是有挺多人用他，暂时没查到他跟司景山有什么往来。” 司京衍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没查到很正常，司景山向来谨慎，就算真有什么交易也不会自己出面去。” 陆卿音缓慢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冉斌的老家，云城乡下？” “嗯，他一定会回去。”司京衍眯起眼，眼底暗流涌动，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笃定。 秦宣把平板合上，然后犹豫着：“司总，还有一件事……” 他看了眼陆卿音。 陆卿音察觉，“不方便听的话，我先下去。” 说着，她就要打开车门下车，肩膀上却多了一道力将她拉了回来。 跌入温暖而舒心的怀抱里。 “不用。” 秦宣咳说：“司景山那边已经发现我们留在他办公室里的微型摄像头。” 陆卿音静静听着，难怪上次问起的时候，司京衍说，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司景山的地儿不是白进的。 原来是留了后招，所以才拿到了手里的那份名单。 陆卿音偏过头看向司京衍的眼神崇拜又心疼，尽管如此，他受的那些伤也是真实存在的。 “瞧什么？”司京衍察觉到那股视线，抬起手捏了下她的脸，“现在才心疼你老公，是不是晚了点，前两天谁还跟我闹呢？” 话里那个称呼让陆卿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主动贴了过去，认错：“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嘛。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司京衍不以为意，“要拿到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名单上的那些人也够了，不过不急，等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瞧着两人腻歪的模样，前面的是秦宣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那个，我我还有话要说……” 陆卿音这才直起身子，作正经状，谈事儿呢，这样也太不成体统了。 司京衍倒挺乐得看她主动贴过来的样子，眼神里透着侵占，又把她捞到怀里，对前头的秦宣说：“说你的，别往后瞥。” “哦哦。”秦宣赶紧转过去，继续说，“司景山最后见的人是陆续民。” 陆卿音在男人怀里眨了眨眼睛。 听到陆续民的名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男人顺着他的长发，低低地问：“怎么，你知道这事儿？” “是好事。”陆卿音说。 “哦？” 陆卿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她做了个局，等陆续民往下跳呢。 既然提到了，她就没瞒着司京衍。 第两百三十五章 音音这么厉害呢～ 司京衍听着，勾唇，“我们音音这么厉害呢。” 这般哄小孩儿的夸赞让陆卿音不自觉娇气起来，“我厉不厉害还用你说嘛？” “是是是。”司京衍道，“不过你说得对，确实是好事。” “陆续民自己的钱被套进去了，急着跟司景山要钱，但据我所知，司景山自己手上也没多少资金了，国外的那几个洗钱机构自从上一次被捏在你那好弟弟的手里，还没那么快运作起来，所以司景山这会儿穷途末路，应该也是挺急的。估计就算知道我没死，顶着风口也会继续把内场开起来。” 陆卿音眸光微闪，“这是一个好时机。” 司京衍点头，“聪明。到时候一网打尽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需要段莹配合。” 陆卿音终于知道了司京衍想做什么，而段莹这一环其实很重要。 现在司景山手上没有实权，在司氏集团也被革职，如果手上连资金都没有的话，肯定会急，他现在手上只有爵色这一个筹码，说白了就是孤注一掷，只要趁着这个间隙将他一网打尽，不是什么难事。 而司景山对自己出手，却误伤了段莹，对他来说是正好。 至少司景山现在是不敢真的动手杀了她的，动她身边的人却易如反掌。 陆卿音也确实陷入了自责的漩涡，连带着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差点就没撑下来。 还好有司京衍在身边。 思及此，陆卿音看向司京衍的目光更加莹润无比。 “宝贝儿，你再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会忍不住。”司京衍眉骨轻挑。 陆卿音耳根一红，她主动凑上去贴上了男人薄唇，蜻蜓点水。 司京衍眼眸微深，抚在发尾的手倏地上攀，准确无误地掌住她的后颈，失控地深吻下去。 陆卿音惊了一下，但心口甜蜜的荡漾掀翻了一切，她张开嘴，点点回应着他。 挡板放下，车内的温度攀升起来，与外头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车窗上都浮起薄薄的一层热气，凝结成雾。 几乎整个要溃败的时候，司京衍放开了她，似笑非笑，“乖，咱们是要去办正事儿呢，别别这么如狼似虎急不可耐的，等回来。” “……”陆卿音视线下移，像是被烫了一下，还款别开，“我又没想。” “你确定？” 陆卿音不吱声了。 司京衍笑了，“就这么想？” “没有。”陆卿音被他弄得臊，扬声催促前面的秦宣，“秦助理，让司机上来开车开车吧！” 司机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指令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启动，司京衍也不逗她了，把车窗开了一些，冷意进来了片刻。 不过片刻他又关上了。 忽然问了句：“说起来，你做的那个局里，陆礼扮演了什么角色？” 陆卿音一愣，明明窗户已经关上了，她却还是感到冷意侵袭了全身，不明所以：“这和陆礼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这事儿？”司京衍不疾不徐。 “我从未和他提起过。” 司京衍勾唇，似笑非笑，“那你觉得，陆续民投这么多钱进去之前，他会不会问自己那个引以为傲的儿子，让他为自己把把关呢？” 陆卿音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心里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是啊。 陆续民虽然目光短浅利欲熏心，可也是个老滑头。 既然陆礼已经回来了，是亲儿子又是二把手，自然会提前问他这事儿。 如果是陆礼的话，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其中的异样，因为他精通这一行，且他是局外人。 所以陆卿音能这么顺利地让陆续民入套，其中或许有……陆礼的手笔。 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因为她一直觉得她想搞垮陆续民和陆礼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想殃及池鱼。 司京衍这么一说，她才恍然惊觉。 “看你的表情，似乎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陆卿音摇头，“我没想把他牵扯进来。” 司京衍眉眼沉下，“也是，他暗中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心疼心疼他也是应该的。” 察觉到男人的语气不太对劲，陆卿音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疏忽了。 明明说过要和陆礼划清界限，不会和他扯上过多的关系，可最终还是受了他的益，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以后，心里怎么着都不可能这么容易过得去。 她瞧着男人的神色，抿了抿嘴唇，“你生气啦？” 男人嗤了一声，没答。 很明显。 他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陆礼是曾经要杀他的。 陆卿音眨了眨眼睛，身体倾斜过去，小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我错了。我当时真的没考虑这么多，也没想过和他有任何牵扯的。” “司京衍，别不说话呀。” 撒娇的语气，让她的脸庞更加灵动起来，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握住她作乱的小手，用力一扯，她人就扑到在他的大腿上，仰起头，眨巴了下眼睛，“这样……不好吧。” 司京衍彻底气笑了，“都这会儿了，你脑子里还想着那事儿呢？” “也是，这段时间受了点伤，没给你喂饱。” “……咳咳。” 陆卿音只是想缓和下气氛，信口胡诌的。 没成想就给他抓到了小辫子。 不过看他这模样应该是不生气了，那自己胡诌那话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别急，等回去的，不得把你伺候舒服了。” “……” “不过你现在想补偿补偿我，我也不介意。”他盯着她，意有所指。 意识到自己的脸正对着什么东西，而且前面还有司机和秦宣，那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你不生气了就行。” 她别扭地蹭起来，男人却把她按在怀里，恶劣地笑了起来，“生不生气，不是看你？” 陆卿音哑口无言：“我……” 他低下头，附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出来没事儿，动静小点，没人能发现，嗯？” 长发被温柔地撩起，陆卿音脸像熟透的苹果，缓缓低下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迷糊 车子飞速行驶在高速路上，外头的景色倒退，从眼前恍惚掠过。 挡板阻隔了些许细微的动静，一江春水缓缓漾起，温度再次攀升，男人的大掌没进柔软的发丝里，渐渐的使了力，青筋略微凸起。 墨色的眸子力是压不住的潮涌，和女人红透了的的耳根相呼应，山雨欲来. 一声闷哼落下，终于停歇。 陆卿音皱着眉撑起来，脸上难掩痛苦。 司京衍鼓励式地亲亲她的唇角，“做得好宝宝。” 陆卿音下巴搁在男人的宽厚的肩膀上。 也很满足。 她并不排斥，而且，也愿意哄他。 “那你还生气吗？”陆卿音轻轻喘着气调整呼吸，小声地问。 司京衍的手抚上她的后背，顺着那条脊骨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笑：“你这样，我怎么气得起来。” 陆卿音眯起眼眸，说：“之前我就想过，如果陆礼因为陆续民的事情和我站在对立面，我也不会退后半步的，我确实无法否认我对他有恻隐之心，但现在我心里，你更重要，所以我不会瞒着你的，我是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行了信你了，怎么还解释。”司京衍拍拍她的后腰。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司京衍把人搂紧了些，“你乖乖在我身边，别跑就行。”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上一次闹性子的事他还记着，那会儿还误会他监视了自己。 只不过。 沉默了一会儿，热度逐渐消散的时候，陆卿音忽然直起身子。 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呢，你也可以……有事不要瞒着我吗？” 视线对上。 司京衍喉结滚动，凝了她片刻，那眼神有些讳莫如深。 “好。” 心里的大石头重重落下。 乃至于表情也有一丝明显的松快，揪着他的衬衫衣领：“你说的。” 司京衍没放过她的异常，随意地问道：“怎么，谁跟你说什么了？” 陆卿音眼皮跳了下，觉得他的目光实在是有些灼热，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指以后。” 暂时没有提司铭告诉她的那些事。 她打算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了以后再问，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司景山。 也许另一方面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从他的嘴里缱绻地吐出某个女人的名字，说起他们的从前时，那般温柔的神色。 “嗯。”司京衍没有再多问，似乎是对此无甚在意，顺势转了话捎，“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先睡会儿？” 陆卿音这会儿确实是折腾得有些累了，于是点了点头，趴在男人的怀里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并没有看见，男人垂眸望着怀里怀里的人时，橘他眸底隐约闪烁的暗芒，和外头乌云密布的天空相得益彰。 …… 陆卿音这一觉睡得很沉。 许是昨天情绪波动过大，今天又折腾了这么久。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天色也是将黑未黑。 他们已经到了。 陆卿音撑起身子，往外头看了一眼。 这里是云城的一个村庄上了，车子再往里开有些困难，所以停在这里。 “怎么到了你到不叫我，耽搁这么长时间，天都黑啦。” 陆卿音有些懊恼，自己睡了太久。 司京衍调侃道：“我们音音累坏了，多睡会儿也正常。” 陆卿音假装打了他一下，又恼又娇，“荤话张嘴就来，烦死了，不许说了。” 司京衍胸腔里漫出几分笑，“其实什么时候醒都无所谓，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我们是见不到冉斌的。” “为什么这么说？”陆卿音狐疑地问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司京衍眺望着远方。 说起正事的时候，这男人倒是有种别样的魅力。 况且他向来游刃有余。 让人不自觉信服于他。 下了车以后，因为行车不便的原因，秦宣和司机去了镇子上，镇子里这里不远，正好有什么事也可以接应一番。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冬日天色黑得早。 他们往村子里去的时候就已经黑尽了，村庄亮起星星点点的暖色灯光，大山作为背景，笼罩着一切，温馨又神秘，掩藏之下的，还极有可能是未知的危险。 “怕么？” 望着远处，司京衍问。 陆卿音摇头。 她自然是不怕的，因为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无所畏惧。 冉斌她必须逮到，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 “没事儿，在我面前不用伪装坚强。”司京衍看着这条崎岖的乡间小路，扬了扬下巴，“这路不好走，我背你？” 陆卿音愣了下，没想到他会主动背她，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她很会就是了…… 明明是抗拒间，不知道怎么就攀上了男人的背。 “……” 司京衍逗她：“你的身体向来很诚实。” 陆卿音锤他结实的后背，“什么啊，我是这鞋不太好走山路。” 因为段莹的事情这两天一直都在医院，鞋还是之前那双带了点跟的。 这话也没说错。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司京衍托着他的臀，“进村了。” 现在时间不算晚，只是天黑得早，这会儿正是各家吃晚饭的时间，简陋的自建房和水泥房林立在村子里，袅袅炊烟升起，隐约飘出来饭菜的香味。 村子里的人看见他们两个这般打扮，都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有的还端着碗。 陆卿音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里差不多了，你放我下来吧。” 司京衍没异议。 陆卿音主动上前去问了冉斌的家在哪里，村子里有些人不愿意跟他们这些外来的人搭话，问了好几个才有人说：“冉斌家啊，沿着这条路走到头，左拐，那家最僻静的就是他们家了。” “好，谢谢啊。”陆卿音点了点头。 那大婶看起来挺自来熟的，多问了两句，“你们是他们家的谁啊，亲戚吗？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们家有亲戚往来啊，那家人怪得很，也不跟村子里的人接触……我记得冉斌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别急着下结论 自然不能暴露身份，陆卿音想了想：“我们是冉斌的朋友，他一直惦记着他奶奶，恰好来云城出差就过来帮忙慰问一下。” “噢，是这样啊！”那大婶了然道。 又问：“确实听说冉斌去城里赚了钱做了老板，村长前两天还跟咱们说冉斌家少申请翻新呢，据说要盖个大别墅，你们是他的朋友，看你们这样子，估计他说的是真的，冉大娘活了大半辈子吃了这么多苦，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大婶儿也是个热心肠，一股脑儿就把冉斌家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信息也不多。 因为冉斌一家就他和他奶奶两口人，也不爱和村子里的人接触，知道这些也是很不容易了。 陆卿音若有所思，问：“那冉奶奶一个人住在这，没人照顾吗？” 大婶摇头：“冉斌一两个月会回来一次的，每次来都带不少东西，看起来是真的赚了大钱。我们一个村的，邻里街坊的偶尔想送点东西过去帮帮忙，但人家根本不领情，说是自己儿子赚了钱，用不着我们施舍她……” “哎，性子也是偏激，我们也没放在心上，冉大娘以前有个老伴儿，经常打他，早几年的时候关起门来那声音跟杀猪一样，也是可怜。但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大家也不好插手。” 陆卿音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分明是家暴。 “那你说现在就冉斌和他奶奶相依为命，那那个老伴儿呢？” “死了呗。不知道怎么死……” 大婶顿了下，眼神飘忽，压低声音说：“咱们村里有人猜测啊，是他们自家人弄死的！据说死的以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冉斌那天天不亮就把人拖到后山上去随便埋了，也没立个碑啥的，要不是大清早上山去砍柴的人撞见了，估计都不知道人已经死了呢！” 是冉斌还是冉奶奶就不知道了。 陆卿音瞳孔震了震，“人死了不登记也不报警吗？”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讲究这些干什么？” “不过就算有心想管这事儿啊，大家也不敢啊，怕下一个被悄悄埋到后山的就是自己呀！” 陆卿音抿紧嘴唇。 这种落后的小乡村，这些事应该很多很多。 就算发生了命案也只是草草揭过。 甚至警察也不一定会管这些事，这么偏僻的乡村，与大城市隔绝。 也代表着，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甚至不用负任何责任…… 陆卿音脊背攀爬上了一丝密密麻麻的恐惧感，下一秒，一只大掌便拖住了她的后背。 掌心的温热传递，给予安心感，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弯了弯唇。 “玉芬，你干啥呢，锅里都要烧干了！”房子里传来男人不满的吆喝，那大婶擦擦手说了句：“我男人喊我了，我得进去了，妹子啊，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啊！” 她又提醒了一句。 然后就进了自家的屋子里，没关上的门里，那男人对她指指点点，大婶什么也没说，只是干着活儿默默受着，眼里没有同他们说话时的光了已经。 热心也是真的热心，只是被困在这村子里，看起来似乎也已经麻木了。 陆卿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额角被人轻扣了下，男人的声音响起，“想什么呢，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都没管好呢，就想着普度众生，苦他人之苦了？” 陆卿音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可怜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比这悲惨的还有上千万人，路是自己选的，怎么走心里都有数，这世上不幸的人很多，除了自救别无他法，一旦依赖上了别人，那日子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过。” 司京衍平静地说着，语气里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但不知怎的。 陆卿音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司京衍，你以前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艰难？”陆卿音小声地问。 天色尽黑，她悄悄地抬起头，像是小猫一样看着他，那模样又谨慎又透着可爱。 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头顶，“想什么呢，再不好过，比起这些不是也好上不少？至少不愁吃喝，也不用为生活奔波。” 话虽然是这么说，苦各有各的苦法。 但其实比起来，那光鲜亮丽的豪门和这些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甚至还有更凶险。 吃喝是不愁了，可一不小心，丢的就是命。 前十八年，陆卿音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陆家日益壮大，身后又有沈家，她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直到那些表面的温馨被撕扯开来，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和阴谋摆在眼前，温室被打破，还未来得及适应，就是腥风血雨的摧残 而司京衍所承受的，一定比他多的多，不论是司景山，还是司家其他人，甚至其中还有司老爷子…… 她不敢想下去。 眺望着这座村庄，陆卿音知道，自己无法苦他人之苦，也体会不到。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他的手，认真地说：“司京衍，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吧。” 男人低眸看着她那张小脸，村子里的房子透出来的白炽灯的黄色灯光隐约打在她的脸上，夹着月光，恍惚间像是有一股神性落在她身上，清甜的嗓音入耳，加重的尾音透着其中的决心，他应了一声。 陆卿音侧过身，指着那条路的尽头，说：“我们去找冉斌的奶奶吧。” “嗯。”司京衍揽着她的肩膀，没有多说，更没有提自己身上的事情，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那些伤疤真实存在，也沉重到无法宣之于口。 两人一路走，陆卿音想起那大婶说的话。 脚踩在人走出来的泥土路上，思索道，“你觉得，冉斌的爷爷，是冉斌和冉斌奶奶杀的吗？” 司京衍没给她确定的答案。 “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不一定是真，别急着下结论。”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签好她 陆卿音点了点头，“也是，这种事村里向来都是一传十十传百，消息闭塞又没有警察管，说得人多了自然就成了真的了。” “哪里都是一样的。”司京衍说，“不过冉斌很依赖他奶奶，不是没这个可能。” 秦宣那边查到的消息也是如此，具体还要去了解才知道。 陆卿音摸着下巴，“大婶刚才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冉斌去城里赚大钱当老板了，估计他也是不想让冉奶奶担心，才说这样的谎，也极有可能是因为圆这个谎，所以才受了司景山的指使，只要钱够多，我觉得冉斌会做的。” 所以冉斌和司景山应该是没有特别深厚的利益羁绊，不是义无反顾地跟随他。 这一点还是比较好突破的。 司京衍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前面黑黢黢的道路，“先过去吧。前面没灯，牵好我。” 陆卿音拉回思绪，握紧男人的手，只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沿着这条道一直走，走到尽头左拐，这边明显偏僻许多，如那位大婶说的，冉斌家是这村子里最僻静的地方，而且阴森森的，看起来格外恐怖，水泥房里的灯昏黄昏黄的，摇摇欲坠，感觉很久没有修过了。 陆卿音手心里出了点汗，紧跟着男人的步伐。 “扣扣。” 司京衍敲响冉斌家的房门。 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 陆卿音奇怪，“明明亮着灯呀，为什么没人应？” “不会是冉斌已经回来了，怕有人找上，所以故意不应吧？” 她提出猜想。 司京衍没有说话，指使护着她，又敲了一会门。 里面的灯光闪烁着，像是恐怖通话里的场面，陆卿音的眉头锁得紧紧的。 提心吊胆地盯着这道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你们找谁？” 极为年老的嗓音飘过来，陆卿音的后背瞬间挺得笔直，汗毛都竖起来了，余光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立在边上，悄无声息又阴恻恻的。 一转头，那老人的脸上的褶子配上那副凶恶的表情，简直令人心惊肉跳。 司京衍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薄唇微启，“你是冉斌的奶奶？” 那老人立马警惕起来，挥舞着手里的铲子，反应极大地拔高声音说：“你们是谁，来找小斌做什么？！” 小斌…… 这人应该是冉奶奶没错了。 冉奶奶看起来十分年迈，看起来比一般的老人要憔悴许多，那脊柱弯得不像话，佝偻着完全就要缩成一团了，身体却干瘪不已，眼神里充满着对外人的警惕。 司京衍的盯着她手里的锄头，就要动手的时候，陆卿音赶紧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冉奶奶，我们是冉斌在江城的朋友，他说这几天比较忙，要晚点才能来看您，但是又放心不下您，所以让我们过来先照顾您，他很快会回来。” 冉奶奶看着他们，半信半疑的样子。 不过听她说是冉斌的朋友，脸上的防备却没有那么明显了。 陆卿音想了想，说：“冉奶奶，您看，下午的时候我们还通过话呢。” 她把手机拿出来，上面确实是冉斌的电话号码。 冉奶奶的彻底放下防备，点点头，“原来是小斌的朋友啊，进来坐吧！” 冉奶奶招呼他们进去。 陆卿音收起手机，朝身旁的男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司京衍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把手机那回来，拍了下她的脑袋，那眼神里好像在说：就你机灵。 其实陆卿音没跟冉斌通过话，但是司京衍的备用机里有通话记录。 之前秦宣查到的冉斌的信息以后，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兜兜转转询问了一通，冉斌发现不对劲才挂断了电话的，后面就再也打不通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通电话，司京衍才猜测冉斌这段时间应该会躲一阵子。 两人随着冉奶奶进了屋，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虽然简陋逼仄，但胜在干净整洁。 “随便坐。”冉奶奶招呼着他们，然后把锄头放下。 把菜都洗好沥干，开始做饭，“我刚在后头那片摘了点菜，一回来就看见你们在门口，还以为又是那些人来了。” 陆卿音捕捉到了信息，“那些人，是哪些人？” 冉奶奶说继续做着手上的活儿，习以为常地说：“哦，那些追债的。” 追债的？ “小斌他爷爷生前的时候欠了赌债，一直没有还上，若不是这样，小斌也不用大老远跑到云城去挣钱。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也苦了他了，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去还债。” “就是那些人总是找上门来，小斌就答应他每个月都会还上本金和利息，说起来那些追债的也有大半年没来了，我们家小斌赚了大钱了，上个星期他还给我打电话呢，说是这次能一次性把债都还清，让我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说起冉斌，冉奶奶的满是骄傲和自豪，劳苦疲惫的脸上也有了光。 陆卿音一时语塞。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冉奶奶。 冉斌赚的钱…… 是受人指使，杀人未遂，还有可能要背锅。 看到冉奶奶如此模样，她实在是不忍心将打破这一切的美好。 “对了，你们吃过没有，我正好要做饭。” 冉奶奶说：“平日我都一个人，随便应付应付也就算了，你们是小斌的朋友，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一会儿我去敲两个蛋出来。” 陆卿音摆摆手，“不用了冉奶奶，我们已经吃过了。” 冉奶奶面露惋惜，“好吧，那我一会儿把房间收拾出来，你们今天先住下，不是说过两天小斌要回来吗，你们要是不急的话，等他回来去镇子上吃饭去！” 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后，冉奶奶很是热情。 这让陆卿音有些愧疚。 冉奶奶这么真诚，她一开始就是说谎话骗她的。 胡思乱想间，司京衍握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不要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做了事得付出代价，不是谁可怜谁就有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别翻篇了 陆卿音点了点头。 冉斌开车撞人畏罪潜逃是事实。 冉奶奶是个可怜的好人。 但这也并不能洗脱冉斌的罪责，他们必须把人逮住。 入夜，陆卿音有点儿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除了身边的人。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将人揽到怀里来，“这是下午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 “有点。”陆卿音的半张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轻声说，“我只是突然在想，其实冉斌也有难言之隐，之前冉斌爷爷没死的时候，估计冉斌和冉奶奶都受了不少罪。好不容易冉斌爷爷死了，结果又背上了赌债，我听冉奶奶叫冉斌爷爷的时候特别冷漠，甚至连老伴儿也不称呼一句，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人哪里配呢？” “说他死有余辜吧，但到底是一条人命，而且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就想，如果冉斌爷爷真是冉奶奶或者冉斌杀死的，那他们早就背上了一条命，所以我之前……” 司京衍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本来是想劝说他们的，是么？” 陆卿音张了张口，“是。” “我是不是特别圣母？” “还行。我们音音太善良了。”司京衍并不觉得有什么，手指一下一下缓慢地顺着她的长发，“也许是自己遭遇过那些人性的阴暗面，所以才想给别人一次机会。” 陆卿音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不过我忽然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冉斌和冉奶奶背了冉斌爷爷这一条人命的话，总是冉斌受指使杀人未遂，估计冉奶奶也会包庇的，所以这条路其实是行不通的。” 司京衍似乎早就料到了，“嗯，有时候心狠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别犹豫。” 陆卿音蜷缩着小手，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结果这男人下面就来了句，“拿出你之前对我的狠劲儿来就行了，毕竟我看你对我倒是挺狠心的。” “……”陆卿音默了默，在黑暗中噘嘴，“又翻旧账。” “行，翻篇儿了，以后都不提了，”司京衍语含宠溺，也乐意顺着她。 陆卿音：“算了，还是别翻篇儿了。” “怎么？” “得时时刻刻记着，不然以后一不小心我又成白眼狼了。”她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肢，“不管那些好的坏的，都是我们的经历，我一刻也不想忘记。” 司京衍调侃，“我们音音现在这么会说话呢。” 陆卿音，“那可不。” 从前她也觉得这些话腻歪得很，司铭对她说的时候她内心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可如今自己倒是无师自通了，也许是真的喜欢，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嘴巴这么甜，给我尝一下？”男人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在黑暗的视线里与她对视，适应了光线，看着男人的眼眸，隐约有些被蛊惑其中。 这种事，他向来是一把好手。 陆卿音有些羞，轻轻捶打男人的胸膛，跟挠痒痒似的。 “说正事儿呢。” 司京衍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笑了声，“行，说正事。” 陆卿音想了想，说：“你说，如果冉斌愿意主动出来指正司景山，是不是可以减轻一点刑罚？” 司京衍眯了下眼，“你心疼他？” “这会儿不心疼段莹了？” 陆卿音摇头，“一码归一码，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而已。” “心疼谈不上，我只是觉得冉奶奶的日子太苦了，如果冉斌也不在了的话，我觉得她可能会撑不下去。” 司京衍没有说话，陆卿音也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他们的日子刚刚好起来，又进入另一个深渊……” 司京衍语气平静，“那是他自己选的。” “想要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强迫他。” “冉斌撞人是事实，就算是受挑唆也是如此。况且，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陆卿音疑惑，“什么意思？” 司京衍没急着说，“先看看，这事儿会怎么发展吧。行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想暗示我干点什么别的事儿么？” 意识到他说的什么，陆卿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睡了，睡了。” 他应该是挺累的，她前一天昏迷，听医院的护士说，他守在她边上，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第二天请了文医生过来，把她的事儿解决了又马不停蹄来了乡下。 想想自己这么晚还折腾他，是不太好…… “别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多睡会儿，养好精神，这几天估计不会安生了。” 陆卿音乖巧地闭上了眼，“嗯。” 翌日。 鸡鸣打了两声，陆卿音有些不习惯，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蹲在床边的人，吓了一大跳，猛地就蹭起来，抓住男人的胳膊，“冉奶奶，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还没醒，长臂一伸，已经下意识地护住了她。 随后便看见冉奶奶趴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睡觉的样子，他冷着脸，“你想做什么？” 陆卿音拉了拉男人，然后缓声询问，“冉奶奶，这么早，怎么了？” 冉奶奶站起身来，但因为身形过于佝偻，比床也没有高多少。 “哦没事，我习惯醒这么早了，过来看看你们。”她眼神有些飘忽，“你们睡得好不好，昨天夜里很冷，棉被要不要再加一点？” “不用……”陆卿音觉得有些奇怪。 “哦。”冉奶奶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再房间里转着圈，目光时不时地瞥向他们。 然后开始收拾打扫起这个房间来，噼里啪啦的动静极大。 让人想继续睡都不能了，陆卿音瞌睡全无，翻身起来，说：“冉奶奶，我们借宿在这里麻烦您了，我们走之前会给你收拾好的。” 谁知，冉奶奶猛地看过来，拔高声音，“你们要走？” 陆卿音愣了下。 司京衍先声夺人，“工作原因，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陆卿音一头雾水看向男人，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说，等冉斌回来吗？ 第三百四十章 颠簸 司京衍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先别轻举妄动。 陆卿音思忖着，没有说话。 冉奶奶一副惋惜的样子，说：“哦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本来还说一起去镇上吃饭的，不过看你们应该也是大忙人，下次有机会再说吧！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们吧！” 明明是热络的客套，可让人听着跟逐客令似的。 跟昨天的态度简直截然不同，像是巴不得他们现在立刻马上赶紧就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十五分钟，换完衣服就走。”司京衍顺着冉奶奶的意思，平静地说。 看不出什么异常。 冉奶奶听到这话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这才作罢。 也不再噼里啪啦地收拾这个房间了，“那我先出去，一会儿送送你们。” 说是送，实际上就是亲眼看着他们离开，出了村，冉奶奶依然紧紧盯着他们。 那眼神简直如芒在背。 离村子远了一些，直到都看不见人影儿了，冉奶奶才终于回到了兀自里。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遍枯黄了的芦苇树枝铺洒在地面上，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陆卿音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突然说要离开？” “她想让我们离开。”司京衍平时着前方，眉宇间是没睡醒的折痕。 不过还是那么帅。 陆卿音有些心疼，“你都没休息好吧？” 司京衍戏了句，“行啊，知道心疼你老公了。” 陆卿音有些羞赧，“什么老公啊，咱们还没领证呢。” “也就一本本子的事儿，你要是想，随时都可以。” “……这么草率。” 司京衍乐了，“怎么，一会儿觉得我没给你名分，一会儿又觉得我不重视你。行，你说说吧，你先怎么着。” 陆卿音别过脸去，“什么我想怎么着啊，搞得像是我强迫你似的。” 司京衍捏捏她的脸，“娇死了，谁惯的。” “行了，是我非要让你嫁给我的，我没你不行，回去跟我领证，嗯？” 陆卿音脸颊滚烫，不过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又一瞬间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三年前那个女人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本来是想这件事处理好了以后把所有事儿都摊开来说的，说好了听成相待不瞒着对方，如果司京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她也会全盘托出。 但没把事情解决，这会儿就提领证的事情，她恐怕…… 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回答。 在两人没有坦诚相待之前，他们的关系就是夹着玻璃渣的软糖。 掺杂着怀疑，不纯粹，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见她一直没有出声，司京衍的双眸危险性一眯，“怎么，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陆卿音回神，摇了摇头，痕迹过重的转移话题，“你也说了，等回去以后，回去以后还有咱们的订婚宴呢不是？” “过过场子的事儿，不重要。”而且，那场订婚宴，他有别的计划。 陆卿音眼神有些落寞，对于他来说是过场子的事，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她只能暂时归咎与男女观念和感受不同，所以觉得这种场面无所谓吧…… 司京衍侧眸睨着她，“你要是想，以后办多少回都可以。” “嗯……”陆卿音点点头。 不想谈这事了，便道：“对了，你刚才说，冉奶奶想让我们离开什么意思？“ 司京衍瞥她一眼，“你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陆卿音咬了咬下唇，“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冉奶奶昨晚到今天早上前后差别这么大，难道她看出来我们的真实目的了？” “不是看出来了，是有人告诉她了。”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说。 被这么一点，陆卿音要是还不知道那真是傻到家了，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冉斌回来了？” 司京衍勾唇，神情有种亦正亦邪的冷感，“是。” “那我们走什么，赶紧回去逮他呀！”陆卿音有些着急。 她怕晚点冉斌就又跑了。 司京衍揽过她的肩膀，从斜后方把她往回望的头掰回来，“不急，我困着呢，先补个觉。” 陆卿音急得不行，“怎么能不急，还补什么觉呀，把人带回江城呀！” “这会儿不怕那老太太伤心了？” “什么？” 陆卿音懵懵的，匪夷所思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忽然哑了声。 他是为了照顾自己那点儿跟圣母一样的恻隐之心才这么做的？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可能会误事，可他还是选择这样做，因为她。 这会儿回去逮冉斌，必定是要和冉奶奶碰上的，到时候问起来，冉奶奶这么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接受都还不一定呢， 在冉奶奶那里，她的孙子孝顺正直，是不会骗她的。 一旦谎言被揭穿，支撑自己的信念也就没有了，本来年纪就大，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别乱想。”司京衍把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又拢了拢，打断她的思绪，“我确实困，这会儿回去也是打草惊蛇，先让他们放松警惕。” “可你不是说我们没那么快见到冉斌吗。”陆卿音问。 按理说，司景山会让冉斌躲一阵子再出现的，而我们昨天确实也没有见到冉斌。 从冉奶奶的神色话语中，冉斌确实没有回来。 但今天冉奶奶的变化，让陆卿音又摸不准了，冉斌这么快又回来了？ “没来之前我是这么想的。”司京衍说，“但冉斌的奶奶对他很重要，所以一旦出事，他会选择守护家人，而不是听司景山的。” 陆卿音深以为然。 他们祖孙俩的亲情不是能轻易撼动的。 如果冉斌真是为了自保不管冉奶奶那种人的话，他一开始就不会为了给冉奶奶一个安宁去江城赚钱还赌债，更不会接下司景山给他的这个任务。 陆卿音看着男人眼下的青黑，抿了抿唇，“那我们现在去哪？” 司京衍下巴朝前边扬了扬，“先去镇上。” 前面，他们来时的那辆车从不远处缓缓开了过来，在这样的山路上看起来有些滑稽的颠簸。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到底想干什么 车子开到了镇上，秦宣提前订了房间。 是个小宾馆，虽然不如星级酒店豪华，但他们此行本就不是来享受的。 司京衍洗了个澡出来以后，这宾馆没有浴袍，他下身就围了条短短的浴巾。 陆卿音转头看见的时候，下意识就拉上了窗帘。 “窗帘拉这么快，又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司京衍看着他，缓勾起唇，光线遮盖的一瞬间，他身上不拘的气息更甚。 野性四溢。 身上分明还冒着些许热气，混杂着他特有的气息。 发梢滴着点水，从肩头蜿蜒而下，划过贲张的肌肉，隐入浴袍之下的区域。 “……那我再打开。”陆卿音掩饰自己的脸热，转身慌措又要拉窗帘。 身后的大步的脚步声证明男人正在靠近。 下一秒，纤细的皓腕被扣住，陆卿音浑身一颤，薄薄的后背贴上男人雄性十足的胸膛，那股热意隔着衣服都在疯狂涌动。 与之同样频率的，还有她的心跳声。 薄唇贴至耳畔，响起蛊惑人心的低嗓，“想让别人看见你老公这么好的身材？” 话音落下，薄唇已然含住耳垂，再缓缓向下。 宛如一根藤蔓，缠人得紧。 “……”陆卿音不争气地扬起细颈，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嘴上却依然不肯甘拜下风，“看到就看到，我又无所谓。” 司京衍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吗？” 然后—— 他还真的就伸出手要去拉窗帘了。 小镇上这会儿早市很繁华，这个宾馆并不偏僻，这一层是三楼，低矮，几乎随便抬一下头就能看见如此风光。 陆卿音下意识拦住他，没好气地说道：“不守男德……” 男人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反手与她十指相扣，缓缓后退，整个人倒向床。 “小声点，隔音效果不好，嗯？” “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我有多厉害，也行。” 话语入耳，又变得七零八碎的，无法再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陆卿音无法拒绝，再度沉沦。 旖旎风光落了满屋。 …… 男人已经熟睡，陆卿音躺在他的身边，窗帘缝隙的微光透进来。 她睡不着，百无聊赖的，用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脸庞的轮廓，分明，凌厉。 指尖燃起点热度。 不过片刻，又收回了手，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这几天他已经够辛苦了，还出了这么多力…… 陆卿音不自觉脸又烫了起来，自己真是疯了。 没困意又太无聊，她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下了楼，打算去镇子上逛逛。 没走远，几百米开外有一个小集市，这会儿那片儿挺热闹的。 陆卿音打算过去买点东西吃垫垫肚子，顺便也给司京衍带点儿，怕他醒来饿着。 云城这个小镇子叫栖山镇，冉斌所在的露阳村就是属于这个镇子的，这里的人口并不多，大多村庄都是栖山而建。 相较于云城其他地方的镇子还是比较落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政策可以进行升级改造。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陆卿音站在九层糕的摊子边上，便听到旁边的几个小贩聊天，隐隐约约听了几句好像就是跟小镇村庄要进行旅游方面的建设改造。 “你们还不知道吗，据说这两天市里的领导就要带人过来调研巡察啊！” 陆卿音捏着手里的竹签，那九层糕还是热乎的。 她没急着走，继续听了一耳朵。 “哎哟你还不信，我怎么不知道，我肯定是有关系啊，我家亲戚在办事处，你不信啊，不信就算了！咳咳，听说重点是要修正露阳村那一块呢……” 陆卿音用竹签戳着手里的九层糕，若有所思。 怎么会这么突然…… 难不成跟他们这次过来有所关联？ 但云城不是江城。 就算司京衍在，也不可能在这儿只手遮天，更别说是这样偏僻的小镇上了，连认得他们的人都不会有。 陆卿音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拎着东西又去了别处逛了逛。 在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地方，确实还挺放松心情的。 走在石板桥上，陆卿音也就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围巾遮了大半张的脸，呼吸的时候些许白气蔓延。 这个点冬日的暖阳挂着，暖意融融的，并不觉得有多寒冷。 陆卿音把手机摸了出来，看见有挺多条未读的消息的，解了锁低头翻看着。 因为要处理冉斌的事情，这两天一直没有时间看手机。 而且在司京衍身边堵抽回很有安全感，似乎也不需要怎么使用到手机。 陆氏集团她现在是被架空了，工作消息挺少，基本上都去俞洋那里汇报，她也不急，就看他们这会儿继续跳着。 不过，应该有人急了。 果不其然，陆续民前天和昨天都发来了消息，透过文字，几乎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公司，再不回来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陆卿音，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些钱为什么被套进去了！】 陆卿音看了一眼便返回屏幕，没有回复他。 紧接着，她看见陆礼发来的消息，神色一顿：【姐姐，芯片科技的计划可以收网了。我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知道这事儿是陆礼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可当这层纱被揭开的时候，陆卿音心里的滋味还是有些复杂。 一方面陆礼帮了她，她没办法无动于衷，另一方面—— 自从上次陆礼说出那些不可挽回的话了以后，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 如今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算了。 陆卿音轻轻叹了口气，指腹划过对话框的时候，手机忽然被抽走。 她惊了一下，从石墩子上站起来，便看见原本应该在睡觉的男人此刻就出现在身后。 面色不虞地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缓缓挑起眸，眼底的戾气分明，似笑非笑。 重复那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什么？” 陆卿音瞳孔震了震，伸出手想去拿手机。 第三百四十二章 虚什么 司京衍把手机举过头顶，他身形高大，占据身高优势，陆卿音根本够不到。 “虚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撞在胸膛上的女人。 陆卿音略略皱眉，“我没虚。” “那你急着抢什么，怕我看见你想跟他联系？”司京衍脸上的表情比刮过的风还要冷，“回什么，我帮你回。” “没想回什么。”陆卿音有些烦躁，被误会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只是盯着页面稍微发了一会呆，他便开始说这样的话，不听她辩解半分。 似乎一遇到陆礼的事情，这男人就会变成这样。 “是吗？”司京衍微眯双眸，审视着她，“别告诉我，那你专门跑出来，就是为了背着我，在这儿回味他发的消息，没打算回复？” “司京衍，你要是再这样，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陆卿音脸有些涨红。 男人没说话，那目光却像钉子一样。 半晌，才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才多久，就忘了？”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我没忘。但我真的没有打算跟他有过多的牵扯！” 司京衍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却依然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音音，你骗不了我，你盯着这条消息的时候，心里动摇了。” 不是询问，是笃定。 陆卿音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映照和男人的话。 像是心虚。 见她没说话，司京衍缓缓笑了，那薄唇扯出来的弧度带着一丝森然。 “行，不用说了。”他把手机放回她的手里。 转身要走。 眼看两人的关系即将再陷入冰点，她急忙上去环住男人的腰身，“司京衍！” 男人的身体被她拉扯住：“怎么？嫌我管得多，我不管了，你又不乐意了？松手。” “不松。” “我真的……” 陆卿音想说什么，话语却被打断。 像悬而未决的笔尖。 “不去抓冉斌了，打算给他们跑路的机会？”司京衍说。 陆卿音愣了一下，“现在去露阳村吗？” 司京衍不置可否。 当务之急这件事确实比较重要。 “是有什么变数吗？”陆卿音轻声问，“你都没有睡多久吧？” “摸到身旁空荡荡的，一睁眼倒是发现某个人不见了，还怎么睡？” 陆卿音垂下眼眸，“我看时间还早，睡不着就打算出来吃点东西，也怕你醒来饿着……所以我真的不是想背着你做什么事。” 司京衍瞥见她手里拎着的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糕点，神色稍顿，转瞬即逝。 “走吧。” 他没应她的话。 陆卿音知道他还气着，紧紧地跟上去，“那你吃吗？” “不吃。”男人拒绝得干脆。 陆卿音有些失落，“也是，这会儿肯定都凉了。” 余光瞅见斜后方女人那副可怜巴巴的小表情，抬手将那塑料袋捞过来，“是什么。” “算了别吃了，凉了味道都变了。” “知道凉了不赶紧拿回来？” 男人的语气有些刻薄，陆卿音一咬下唇，“我没注意。” 司京衍扯开那袋子里的打包盒，用竹签扎起一块九层糕，徐徐嚼着。 陆卿音有些惊讶，“你不是不饿吗？” “突然饿了不行？” “……” “司京衍，你别这样好不好，太伤人了。” 男人嗤了一声，“你伤我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不记得。” 陆卿音默了默，“我真的不是刻意出来想和陆礼联系的，只是无意间看见了他给我发的消息。” “你看见了，所以呢？” “他提了帮你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了，所以你感动了？” 陆卿音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司京衍，“觉得欠他人情？” 陆卿音没否认。 当决定要划清界限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当时她确实动摇犹豫了。 司京衍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还？” 陆卿音抿了下唇，怕自己又说错什么惹得他不高兴，毕竟陆礼之前是要杀他的，他生气很正常。 “就是因为我想和他划清界限，所以才觉得欠了人情，如果是你，我不会这么纠结。” “所以？” 陆卿音眨了眨眼，“我不方便出面，倨傲麻烦你帮我还了。” 司京衍停下脚步，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陆卿音像只小猫儿一样蹭着他的胳膊，“好不好呀？” “你就不怕欠我的？” “我欠你的还不够多嘛，而且咱们都快订婚了，对自己人才不不需要这么客气。” 这话似乎让司京衍愉悦了几分，口腔里蔓延的甜味儿蔓延，他舌尖顶了顶上颚，“自己人也分很多种，我是哪种？” “是……老公那种？”陆卿音小声地说。 虽然男人调侃了多回，但喊出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又腻歪又甜蜜。 司京衍勾出一抹笑，“行，这人情我替你还了。” 陆卿音试探问道：“你不生气了？” “你都承认我是你老公了，气什么？” 就这样就好啦？ 陆卿音觉得这男人其实还挺好哄的。 瞅着她那即将得寸进尺的小表情，继续往前走，“跟上点儿。” 陆卿音小跑上前，想到什么，又问：“你刚才说发现没摸到我才醒的，是不是有我在你才能好好睡觉呀？” 司京衍没应他的话，但眼尾漫出的几分笑意透露了心情。 不可否认的，确实如此。 下意识就察觉到她不在身边，所以恍然醒来。 虽然没得到回应，但陆卿音已经知道答案了，挽住男人的胳膊，弯唇笑着。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们又去了冉斌家。 可没成想，冉斌家外头忽然围了不少人，有村子里的，也有外头来的。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镇子上乡镇府和办事处的。 村长也在。 陆卿音疑惑，“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是说冉斌家不怎么跟村子里的人接触吗，怎么这会儿惊动了这么多人？ 司京衍在人后遥遥地望着冉斌家的门口，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我们来晚了。” 他说。 陆卿音猛地转过头看向司京衍，来晚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能掺合 陆卿音被这情况搞懵了，看了一圈周围，发现昨天跟他们说话的那个大婶也在其中，她拨开隔着的几个人过去问了句。 “大婶，冉斌他们家这是怎么了啊？” “哎？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来找冉斌他们的吗？”那大婶疑惑，“不知道这事儿？” 陆卿音想起之前刚来的时候对大婶说自己是冉斌的朋友。 想了想，于是道：“我们想着不方便打扰冉奶奶，便住在了镇子上，大婶，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呀？” 那大婶倒也没怀疑，往那边一看，说：“办事处的来人了。” “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冉斌他们家出了他爷爷那档子事儿吗？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消息，忽然上头就来人说要调查这件事。也是奇怪，这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怎么突然就要开始查了？” “听说啊，还有好几家违规建造的也被查了，还有什么田产分配不合理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冒出来了……” 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听到，搭话，“你们还不知道吗，栖山镇这一块要建设改造，这两天才传出来的消息，咱们村是重点整改项目，很多以前草草了事的那些事儿都得挖出来，不能有污点让人拿了把柄，更别提这里面还有关乎人命的事情。不过说来也确实挺奇怪的，这乡镇府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咱们村的人肯定不会说的……” “对啊，要是想说早说了，这传出去对咱们村也没有半点好处啊！” 叽叽喳喳的讨论间，陆卿音发现，他们的视线忽然转移到自己身上。 准确来说，是她，和司京衍。 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再看洪水猛兽一般，连那之前热心的大婶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 有人指着他们说：“不会就是你们俩个外来人举报的吧？” “我也觉得，他们不来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事儿呢，怎么一来咱们村就被查了，出了这么多事？” “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到底是谁！快说！” “滚出我们露阳村，快滚！” 一时之间，陆卿音该车辆众矢之的，张了张口想辩解。 可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摘，她是百口莫辩，发出声音来都有些困难。 因为开口就会被淹没。 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后一只大掌撑住了她的后背，偏过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别怕，我们先去镇上。”司京衍低声说。 这个时候继续待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下一秒这些村民们就会对着他们扔臭鸡蛋了。 陆卿音胸口起伏着，点了点头，被男人拉着离开了露阳村。 刚来又走了，陆卿音的心情很是复杂。 而且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背上来不属于他们的黑锅，并且百口莫辩，这滋味并不好受。 回宾馆的路上，陆卿音的神色有些低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窗外的景色倒退，她有些想不明白。 看向身旁不动声色的男人，“这件事东窗事发了，冉斌他们家会怎么样？” “被带走盘问调查，陈年命案的话，大概率会去云城。” 司京衍说。 陆卿音瞳孔震了震，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们岂不是无法见到把他带回江城了？” 至少现在不行，段莹的车祸事件现在不解决，后面恐怕时机不好了。 “是。” 陆卿音沉默了。 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一切都太巧了。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而这么做，唯一的受益人似乎只有…… 司景山！ “这件事是司景山做的吧？” 司京衍的脸上没有任何起伏，似乎是早就猜到了。 甚至从刚才看到冉斌家门口围着的那些办事处的人，他也没有丝毫震惊。 陆卿音启唇，询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嗯。”司京衍嘴角扯出一抹冷然的弧度，“我们这么大动静，司景山要是知道了还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他了。” 陆卿音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那句“况且，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这一切的走向，他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逮冉斌？先把他带回江城解决车祸的那件事儿？这样司景山要是慢我们一步，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觉得，人是冉斌或者他的奶奶杀的？”司京衍不疾不徐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陆卿音摇头，“我不知道。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冉斌的奶奶长期遭受冉斌爷爷的家暴，小小年纪的冉斌看到这些自然难以承受。 人心难测，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尽管她不愿这么想，他们也是真的可怜，但人在不理智的时候总是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司京衍淡淡道。 “你猜，司景山会不知道冉斌的行踪么？他早有准备。” 是啊。 司景山这么谨慎的人，肯定会监视冉斌的一举一动。 就算用了他当棋子，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更何况是一个拿钱来收买的司机。 他们之间，必然是比不上冉斌和他奶奶之间的亲情羁绊的。 司景山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冉斌回来他肯定是知道的…… 陆卿音忽然明白了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司景山想让冉斌躲一阵，冉斌非要回来保护他奶奶，而回来的时候司景山是知情的，他为什么不拦着……以他的作风，把人扣住关起来才正常。” “所以，他是故意让冉斌回来的！” 司京衍给了她一个“正解”的眼神，没开口，让她继续说。 陆卿音思忖着，将这些事都连在一起：“所以只要冉斌回来了，就一定会碰上办事处的人，他们肯定会来抓冉斌，这件事怎么也逃不掉的。” “只要冉斌不在我们的手里，司景山想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甚至…… 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弄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司景山必然做得出来这种事。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掺和进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这么认真 “这个时候需要避嫌，不然被这里的人盯上了，行动受限。” “等等！” 陆卿音又想到什么，“可是司景山的手怎么能伸这么远？” 司京衍挑了挑眉，“你指什么？” “今天在镇子上我出去的时候，听见了他们在说，关于栖山镇要进入旅游建设改造项目的计划，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应该不会惊动办事处和乡镇府的人，可是这里是属于云城，不是江城，司景山怎么可能干涉这种官方的项目呢……” 这么大个局，司景山老早就布下了，她不太明白这一点。 司京衍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所以我说，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陆卿音提起精神，认真地听着。 司京衍看着她这模样，乐了，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这么认真？” “我真的想知道，司景山到底想干什么。”陆卿音深吸一口气，“知道了一切，才能找到破局之法。” 无论如何，车祸的事情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必须把冉斌带回江城才行。 司京衍平静地说：“他在找上冉斌的时候，就已经在布这一局了。一开始估计他只是想把冉斌当成一个背锅的棋子，不过后来，司景山发现还有更大的利益可图。” “跟云城这边有关系？” 司京衍不置可否，“其实很简单，他和云城的某个官方人员合作了。” 陆卿音听到这里，瞳孔下意识地震了震。 “栖山旅游建设改造计划应该是比较早就开始备案了的，司景山正好听到了些风声，所以冉家命案这件事，完全可以当做司景山给那位官方人员的一个投名状。” 投名状…… 陆卿音脑海里闪过什么，“他这是想给自己留后路？” 司景山知道司京衍肯定会动爵色这块蛋糕，如果司家夺权他输了。 也不至于一败涂地，云城这边还能有个庇护之地。 有了后台，司京衍就没那么容易把他弄死，只要没死，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陆卿音觉得有些窒息，这些点成连成线，再织成一张巨大的利益之网，其中的水到底有多深，难以想象。 “没错。”司京衍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捞人。” “人在司景山的手上，咱们怎么捞？” “只要冉斌没有杀人，就很好办。” 陆卿音默了默。 可是冉斌真的没有杀人吗…… 她无法确定。 思索间，肩膀被往下按了按，“别先入为主，大众认为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相。” “所以你是在赌？赌冉斌没有杀人。” “司景山也在赌。” 陆卿音吞咽了一下，“可是……” 司京衍忽然斩钉截铁地说：“我会赢。” 短短三个字，却震耳欲聋。 男人的脸上满是游刃有余的胜券在握，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信服。 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陆卿音拿不定主意，但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怎么，瞧你这模样，是信不过我？” 司京衍勾起一抹笑。 被他这么一打岔，气氛忽然变得松快了起来。 陆卿音往男人身上靠近了几分，摇头，“我信你。” “这就够了。”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 司京衍看了眼时间，“饿了吧，先去吃饭。” “啊？”怎么话题转得这么快。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司京衍戳了下她的额角。 想想也是。 而且这会儿是饿了。 一整个上午就吃了个九层糕。 两人去镇上找了个饭馆吃饭。 这个点倒不是饭店，里面冷冷清清的，人不是很多。 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以后，陆卿音盯着面前的茶碗发呆。 “还在想冉斌家里那事儿呢？” 陆卿音撑着下巴，说：“你说，那些村里的人误会冉斌家的事情是我们举报的，也是司景山做的么？” 司京衍把手机调亮屏幕，放在桌面上。 咔哒一声响。 “不是。” 陆卿音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秦宣发来的消息。 他就在查这件事儿呢。 司京衍慢悠悠地说：“事成之前，他不会那么傻把自己扯进来，他也在赌。” “所以这事儿是露阳村子里的人举报的。” 秦宣发来的消息是一条关于露阳村内上级忽然发布方一则消息，没有广而告之，而是偷偷的在背地里宣传起来的。 是关于露阳村整改计划的，举报有奖的消息。 陆卿音面色沉了沉，“这帮人是贼喊捉贼啊，明明是他们自己私底下匿名举报的，却推到我们的身上。” 估计刚才骂他们的，就有举报人之一吧？ “这事儿总要有人背锅，排外是每个人的本性，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进了村，还是专门奔着冉斌家去的，自然成了一个非常好的活靶子。” “司景山连这都算到了。”陆卿音深吸一口气，顿觉细思极恐。 “不占任何脏水，就把我们挤走。” 司京衍倒是不急，菜上来了，热腾腾的，冒着香味。 “行了别想了，吃饭。” “没想到不过是这么一件事，竟然扯出那么多的关联。”陆卿音叹了口气，接过司京衍递过来的拆好的筷子，“事已至此……” “先吃饭吧！” 司京衍被她这么整一通，乐了。 许是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觉得不能让司景山这么容易得逞。 所以这顿饭吃得格外多。 另一方面嘛……这男人盯着她吃，还一直给她夹菜。 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真吃好了。”陆卿音摸了摸筹集圆滚滚的肚子，摆了摆手。 司京衍也放下筷子，抽出两张纸来给她擦嘴角，动作温柔，体贴至极。 陆卿音倒有些不太习惯了。 出了饭馆，陆卿音说：“我们现在去见冉斌？” “不。”司京衍说，“我们回江城。” 他们现在的身份太显眼了。 陆卿愣了下，看着司京衍，“我们不是要回江城吧？” “假装回去。”司京衍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陆卿音想了想瞬间了然，明白了司京衍这番行为是什么意思。 和男人互相对视一眼。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卖了 他们来找冉斌司景山肯定是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司景山才会做这么多事。 在司景山的监视之下很多事情都无法施展开来，束手束脚的。 先放个烟雾弹给司景山，让他以为他们回了江城，司景山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他们就有机会可以把冉斌给捞出来。 不远处，秦宣和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两人上了车，一路出了栖山镇，沿着来时的路往江城驶去。 “司总，车子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儿可以换。” 秦宣在副驾驶上转过头说。 途径一个隧道的时候，车子靠边停下，与迎面驶来的另一辆低调的车子碰上。 陆卿音和司京衍下了车，秦宣和司机依然在那辆车上。 只不过，后排的遮光帘盖住了一切。 上了车，陆卿音发现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盛锦舒。 “盛二少？你怎么在这儿？”陆卿音惊诧道。 “我哥让我来帮忙啊。”盛锦舒坐在最前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嘿嘿一笑，“看吧，我就说，没我不行，我还是挺有用的吧？” 陆卿音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司京衍勾起一抹笑，没呛人。 “嗯，你确实挺有用。” 等回到了栖山镇，陆卿音才知道司京衍口中的“有用”是什么意思了。 在盛锦舒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司京衍慢条斯理地拿出手里来，拨打了镇上片儿警的电话，“寻安街这边，有人打架闹事。” 这一番操作把陆卿音给看呆了，自己举报自己？ 为了进看守所？ 司京衍揉了揉手腕，说：“冉斌现在在司景山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没那么容易见到他。” 陆卿音了然，用这种方法，方便快捷。 只是…… 她尴尬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盛锦舒，“盛二少，辛苦了……” 盛锦舒捂着鼻子，“靠！找我大老远过来一趟，就是挨你们一顿打！？” “我成工具人了是吧！” 司京衍似笑非笑，“拿了我的好处，不得付出点什么？” 盛锦舒匪夷所思，“不是，那事儿不是我用陆卿音所在的地址换的么，再说了，我还帮她解决了那帮老色批呢！” “没有你我们音音一样能解决，对么？”司京衍的目光转向她，眉骨轻挑。 陆卿音咳嗽了一声，指了指盛锦舒。 原来那天就是他把自己卖了，她就说，司京衍又没监视她，怎么找过来的。 忽然就觉得一点儿也不心疼盛锦舒这个人精了。 甚至差点儿还要拍手叫好。 陆卿音站到司京衍边上，贴了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啊，打不过我还跑不过么？” 瞅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司京衍唇角渐深，捏了捏她的脸，“我们音音最厉害。” 盛锦舒看着这一幕，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哦不，已经喷出来了。 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更令人诛心的是，他们竟然还在他面前秀恩爱！ 真是该死啊！！！ “你们两个……”盛锦舒咬牙切齿。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临西的项目还不够你啃的？”司京衍嗤了一声。 盛锦舒忽然哑口无言，愤愤地翻了个白眼，不理人了。 司京衍拿出手机，低眸发了条消息过去，“给你发了个电话号码，晚点你联系他来这边捞人。” 陆卿音憋着笑，拉着男人的手臂。 很快，警察就赶到了，眼前的状况再清楚不过。 盛锦舒以一己之力，将他们两人控诉了个遍，估计是心里头真窝着火呢，说得特别真情实感声情并茂的。 不出意外的，他们以寻恤滋事罪进了看守所。 只不过分配的地方有些出乎意料，陆卿音和司京衍分别在两个牢房。 不过幸好，冉斌和陆卿音在同一处，进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自从出车祸以来，陆卿音一直没有见到过冉斌，如今，他就坐在角落里，铐着手铐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的脸，颓废的不像话。 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突然莫名其妙就进了看守所吧，虽然不是车祸的事情。 “冉斌？” 陆卿音靠近了几分，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陆卿音又喊了一声，伸出手去戳了戳他的肩膀。 不过还没碰到，冉斌就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陆卿音以后，那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怎么会在这！”他大惊。 他认得自己。 陆卿音顿了一下，便很快想出了所以然，面色无虞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冉斌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你来看守所找我？” “对。不然我没办法见到你。” 冉斌冷冷道：“我都这样了你找我有什么用，也是，身上背了一条人命的，再背一条又怎么样。” 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光了，说出来的话像是自嘲。 陆卿音皱眉，“你打算认罪？” “你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罪？” 冉斌愣了下，“你说什么？” 陆卿音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我没有杀人？” “我觉得你不会杀了你爷爷。” 冉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划过一丝狠厉，“怎么不会？他那个时候虐待奶奶，每天输完钱回来就是发酒疯，就连死了也不安生，留下了一屁股的债！他那种人，早该死了！” 陆卿音：“他是该死了，但不是你杀的，对么？” 冉斌有些烦躁，“没有人会信的。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杀的。” “人多不代表是真相。” 冉斌张了张口，转过头，“你为什么相信我？我之前可是想要你的命的。” 只是没得手而已。 陆卿音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想要我的命的另有其人，不是吗？” 冉斌没想到她会知道，但还是懊恼地捶了一下墙壁，“但那件事是我做的。” “只是我看错了人，撞了另一个人而已。” 想到段莹当时倒在血泊里的模样，陆卿音闭了闭眼，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她现在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但我知道是谁让你做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什么事 “你怎么会……” 冉斌哑了声，陆卿音紧接着道：“如果你愿意指认他，我可以帮你。” 冉斌明显不相信她，眼神里都带着警惕。 “你帮我，你凭什么帮我？” 对此，陆卿音并不意外。 “凭你现在被抓到看守所来，是司景山布的局。” 冉斌睁大双眼，“什么意思？” 陆卿音缓缓笑了，“你难道觉得，你和司景山是一条船上的人？” 冉斌犹豫，“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为什么他不怕我把这事儿抖出去？” 陆卿音嘴角抽搐，“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冉斌猛地抬起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陆卿音继续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一枚弃子，你就没想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爷爷的命案偏偏在这个时候东窗事发，而且矛头都指向了你，板上钉钉，明天你就会被送到云城市区的看守所里，不给你任何辩解的机会，没有人会帮你打官司，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 冉斌哑了声，这才发现，陆卿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他们这种小人物生来就是被遗弃的，他们的命无足轻重，可是…… “我本来打算认了的。” “但是我放心不下奶奶。” 原来如此。 陆卿音想起方才进来看到冉斌的第一眼，他那副听天由命的颓废模样，原来是想把一切罪责都揽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们去看过冉奶奶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冉斌也就没有什么理由要再说谎了。 他点了点头。 陆卿音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冉奶奶年纪这么大了，如果没有你，她可能都撑不下去了。而且你在里头她在外头，其实说白了你们遭受的都一样。” “有个杀人犯孙子，你觉得外人会怎么看她？再说了……还有那些追债的人。” “债我已经还完了。”冉斌闷闷地说。 陆卿音认真地说：“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冉斌人顿了一下，抱着头，看起来格外痛苦，“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人，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我知道。”陆卿音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既然没有做过，又何必当个逃兵。”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冉斌茫然地说。 “而且，我奶奶一直觉得我是在云城赚了钱，如果让她知道这一切，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你觉得，她会看不出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吗？” 冉斌木木地看向他。 “冉奶奶什么都知道，她只是想要你平安。” 闻言，冉斌再也绷不住了，那么大一个男子汉，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陆卿音没有说话了，给了他时间和空间，先去了另一边。 情绪总是需要发泄的。 不过看到冉斌这个样子，陆卿音知道，她和司京衍都赌对了。 冉斌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人捞出来。 过了一会儿，冉斌主动走了过来，小声问：“你说你会帮我，怎么帮？” 陆卿音看着他，眼睛里一片清明，同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最后：“既然你爷爷不是你杀的，那么想把捞出去很容易。” “以及，车祸的事情，不能再逃避了。我们会尽全力为你争取减刑，前提是你需要配合，不会让冉奶奶等太久的，这件事你不是罪魁祸首，所以不用太担心。”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能争取缓刑。 冉斌坚定点头，“好。” 为了奶奶，他愿意这么做，他真的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了。 如果进了监狱，奶奶反而会被万人指摘，还没人照顾，恐怕这个冬天都很难熬过去……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冉斌问。 “等。” 陆卿音遥遥地望向看守所的门口，“等人来就行了。” 晚七点左右，他们等的人来了。 何斯锐和盛锦舒一起过来把他们捞了出去，只不过冉斌这边的流程要更复杂一些。 看守所的门口，陆卿音还看见了一个人，睁大双眼，“奚奚？” “你怎么来了！” 凛冽的夜风中，陈奚围着一条浅色的围巾站在一辆车的旁边，看见陆卿音了以后大步跑上前。 “音音！”两人亲密相贴，陈奚说，“何律师收到盛二少的消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知道你进了看守所我也跟过来了。不过幸好，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把来龙去脉告诉我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这才放心。” 陆卿音叹了口气，“我没事，怎么晚你还过来，辛苦了。” 陈奚摇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神色不太明朗的男人一直盯着她们两人。 顿时就感觉头皮发麻，抚了抚手臂，小声问，“对了，你们……和好了？” 陆卿音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同她说的那件事，但其实那件事并没有解决，只是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时候。 于是道：“嗯。” “还没叙旧完？”司京衍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卿音咳嗽了一声，给陈奚递了个眼神。 然后走过去说：“我已经在里面和冉斌谈过了，他同意了，和我们回江城以后会指认司景山是幕后主使。” “你说服他了？” 陆卿音点了点头，又摇头：“不全是，主要还是他自己想通了。” “不然谁说什么都不一定有用。” 司京衍的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宝宝厉害。” 陆卿音老脸一红，看向旁边的盛锦舒和何斯锐，小声地说：“还有人呢……” “哦，无所谓，我会自戳双眼。”盛锦舒耸了耸肩。 “嗯嗯，我也自割双耳。”陈奚跟着补。 何斯锐握拳咳嗽了一声，把头转到另一侧去，不说话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卿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司京衍的下巴朝盛锦舒扬了扬，“事儿办妥了没有。” 陆卿音疑惑看过去。 什么事？ 第三百四十七章 心安理得 “哎哟你这心安理得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俩的，这辈子给你俩当牛做马啊。”盛锦舒忍不住道。 司京衍一个眼神甩过来。 盛锦舒咳嗽了两声，自说自话地笑道：“我应得的，我应得的。”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爱情保安好吧。” 陆卿音忍俊不禁，要不是知道他拿了司京衍的好处，说不定她还真会心疼呢。 插科打诨完毕，盛锦舒便正了正色道：“冉斌爷爷那个案子是陈年旧案，现在想要找证据的话比较困难，但我去露阳村找过村长了，也询问过周边的村民，发现可以从冉斌爷爷的病症上入手。” “之前乡镇府会安排老年人免费体检的项目，我顺藤摸瓜，拿到了冉斌爷爷的病历，发现他常年赌博酗酒，其实身体已经很差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当回事，所以冉斌爷爷那样的身体状况，在情绪激动或者兴奋的时候，不排除有脑溢血的可能。但当时的具体情况可能还是要去问冉斌和他奶奶，可以的话，把冉斌爷爷的尸体挖出来再进行验尸。” 陆卿音认真听着，缓慢点了下头，“那这件事就要麻烦何律师了。” 何斯锐本来就是为着这事儿来的。 他说：“以冉斌现在的情况，暂时只有取保候审这一条路可以走。” 司京衍说：“动作必须快，虽然我们给司景山放了个烟雾弹，但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会察觉，冉斌要是不在手上，会很被动。” “明白。”何斯锐沉吟。 陈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起来很严重，这个时候就没有开口。 取保候审冉斌的事情安排在了明天，今天他们一行人先在镇子上住下。 不过换了一家宾馆。 陆卿音本来二觉得陈奚既然已经来了，她今晚就去陪陈奚的，结果在开房间的时候，司京衍一把将她捞了过来，低沉的嗓音附在耳畔：“怎么，这就要丢下去去找别人了？” “什么呀。”陆卿音皱了皱鼻子，“奚奚一个人，我总得去陪她。” “你确定她是一个人？”司京衍眯了下眼。 随后，便看见何斯锐帮陈奚一起办了一张双人床的房间。 陈奚没拒绝…… “……”这么看来，她多此一举了？ 陈奚意识到陆卿音的视线，看过来解释道：“我以为司先生在，他不肯放人，所以我就跟何律师住一间了。” 司京衍淡淡答：“嗯，你以为的没错。” 陆卿音：“……” 什么鬼。 陈奚嘴角也抽搐了一下，朝陆卿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男人占有欲真强。 何斯锐那边办完卡，陈奚就跟他一道上去了。 “还看呢。”司京衍调侃的声音响起，“这么舍不得她？那就舍得我了？” 陆卿音转过头，抿了抿唇，“那不是……奚奚跟何律师还没有确认关系嘛，我怕她不愿意。” 两人进了电梯男人就把她往角落的地方抵。 这让身后打算进来的盛锦舒禁忌撤退，一脸含蓄笑意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有些人表面上笑着，实际心里骂得贼脏。 特么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他一个孤寡老人，专门过来当苦力的。 晚上那会儿他紧急去露阳村查了那件事，折腾得半死。 结果这么冷的天，他却还要孤苦伶仃看着他们秀恩爱，自己却一个人一间房。 无奈之下，他给盛妙妙打了个电话过去，听着案头吵吵嚷嚷的骂声，忽然觉得舒坦了许多。 这边，陆卿音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却被男人的大掌撑着，让冷意不至于侵入骨头，她抬起头，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眸中。 “你怕这么怕那个，对别人这么上心，什么时候关心关心我？” “……我哪有不关心你。” 男人压过来，气息包裹着，让这并不宽敞的电梯里更显逼仄。 司京衍盯着她，“那你说说，你哪里关心我了？” “那奚奚又不是别人嘛。”陆卿音眨了眨眼睛，“而且她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本来可以出不过来的。” “那你就不怕我独守空房了？”司京衍眉骨挑起，颇有几分挑衅之意。 “……不是。” “还说不是？”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司京衍将她拉出来。 陆卿音惊呼一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以后便被抵在墙上。 连灯也没开，他扣着她的后颈，风雨欲来的吻便这样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陆卿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意识便已经渐渐消退。 “音音，多看看我，嗯？” 一吻结束，男人低哑着嗓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凝视着她，明明是黑暗，他的眼睛却明亮如淬火。 陆卿音心里翻涌着潮水一般。 张了张唇，娇嗔道：“女人的醋你也吃。” “嗯。不可以？” “……没。” 陆卿音轻声回，看着男人好一会儿，然后两条藕臂圈住他的脖颈。 送上一吻，湿漉漉的的眼望着他，不过她的主动显得含蓄很多，只是想表达此刻，而非关乎其他。 男人眼眸变得幽深，比外头的夜还有深。 他向来对她的主动是无法抗拒的，但今天，陆卿音的额头被摸了把。 “去洗澡吧，明天还有事儿要办。” 陆卿音眨了眨眼眸，倒是没想到他今天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还有点儿懵懵的。 因为在那事儿上司京衍向来都是占据主导权的，就算她原本不想，也会被撩拨到溃不成军，最后欲拒还迎。 “好吧。”陆卿音应了一声。 刚转身亲近我男人再次扣住手腕，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低低道：“怎么，你看起来很失望？” “……哪有。” “既然你这么想，我不介意受受累帮你一下。” 陆卿音的脸颊上攀起绯红，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囫囵道：“不想，没有想！我要去洗澡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进了浴室，“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司京衍看着浴室的门，嘴角勾起的弧度瞬间凝固了下来，艰难地撑着墙壁，额头上冒出细密隐忍的冷汗。 第三百四十八章 单次的 浴室里传来水声，他的耳朵里却化成一片嗡嗡的动静。 模糊遥远，什么都听不真切。 “司京衍……” 眼前恍惚。 “帮我拿一下浴巾。” 隔着一道门，陆卿音的声吸引透过水雾传出来。 陆卿音刚才进来得急，忘记拿浴巾了。 司京衍紧紧盯着门框，喘着粗气，长指蜷缩，青筋凸起，那种撕裂的疼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这才第一次发作，竟然就如此难忍，那之后的每一次，又该怎么熬？ 见门外的人没用动静，陆卿音把门微微开出一条缝隙来，继续喊：“司京衍，你还在吗？” “在。” 短促的音节听不出什么异常。 司京衍把浴巾递给她，时间差不多了，他调整了下呼吸。 陆卿音出来的时候看见仍旧在门口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怎么站在这儿？多久了？”陆卿音疑惑地问，此时的她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有着别样的诱惑。 司京衍把她的头发拨开，“怕你着凉，去床上休息吧。” 陆卿音后知后觉，上了床，听见男人进了浴室，忽然觉得他此番行为有点儿奇怪。 他刚才的神色有些苍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江城，司家老宅。 司景山收到消息以后风尘仆仆地就赶回来了。 一方面是想确认司京衍回来没有。 另一方面嘛……他布了这么大一盘局，临近收尾，他自然想耀武扬威一番。 如果司京衍识相的话现在退出，他不是不能给他一条活路。 更何况，他的命现在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要发作了吧，司景山想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京衍先生今天没有回老宅。”老宅的佣人回复道。 没回来？ 司景山的眉头皱起，他的人分明看见司京衍的车中栖山镇开回了江城。 秦宣也在其中，心腹来汇报看见秦宣进了司氏集团的大楼。 司京衍怎么会没回来？ 想到某种可能，司景山立刻掉头往外走去，去了司氏集团的大楼，这个点，大部分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不过某几个赶项目的部门还在里面，看到司景山以后都愣了一下，因为司景山已经许久不来公司了。 司京衍掠过他们，径直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猛地将门推开了。 里面没有人，连灯都没有开。 司景山皱眉，这时，秦宣就悄无声息地在身后出现了。 “司董……哦不，现在应该不能叫您司董了。”秦宣的语气明明很客气。 可配上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在提醒对方现在已经失势了。 司景山立刻回身，面目透着狰狞。 “司京衍人呢？” “司总在哪里应该用不着跟您汇报吧？”秦宣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如果您想见他，可以自己去找，司总名下有多处房产，总有一处是在的。” 这意思，是不告诉他了。 司景山冷然一笑，拂袖而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 回过头，“你不过是司京衍身边的一条狗，这么忠心，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折磨？” 秦宣的眼神沉下来，他知道司景山用了卑劣的手段。 “我想我不用去找他了。”司景山笑了起来，那笑容底下隐藏的满是阴险，“你去告诉他，想要解药随时来找我，可以谈啊是不是。 “卑鄙。”秦宣忍不了。 司景山却笑意更甚，“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他当时来的时候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么？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涉身险地，底牌都给交了，这就是下场。” 他说：“我这是给他上一课，毕竟也是一家人。” 秦宣攥紧拳头。 忍住要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不能意气用事，不然毁了司总的事儿。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他不也在我的地方放了微型摄像头吗？又能是什么好货色。说起来你这条狗确实忠心，不过司京衍的命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愿意跟我的话，我一定比他给你的好处多上百倍。” 从司京衍身边的人瓦解掉他的势力，如果能成，再好不过。 秦宣看着他，几分轻蔑，大步走上前毫不避讳地撞上司景山的个肩膀。 然后直接进了司京衍的办公室，隔绝一切。 这就是他的回答了。 司景山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铁青，自顾自地说道：“那就走着瞧，看看谁最后才是赢家。” 因为手上有筹码，他一点儿都不急。 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一直沉寂，就算儿子被关在地下室，他也沉住气了。 出了司氏集团的大楼，司景山果然就接到了司京衍的电话。 握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京衍啊，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明知故问。 “二哥不是在找我？我主动给你打电话还不好么？”司京衍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什么起伏，甚至听不出痛苦。 司景山觉得奇怪，但想想当时是他亲眼看着司京衍被注射那药剂的，错不了。 他笑了起来，一想到司京衍现在强忍着痛苦还要给他打电话，说不定受不了的时候还会低声下气求他，那滋味想想都不要太爽。 “是啊，我找你呢，你人在哪儿，一起聊聊天叙叙旧？” “聊天叙旧就不用了，家里女人粘人得很，实在没空。只不过听说二哥到处找我，我就打个电话给你保平安罢了。” 司景山顿了下，“你就没什么其他要跟我说的么？” 司京衍，“二哥想听什么？” 司景山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想要解药吗，拿你手里的名单来换。” 双方心知肚明对方的筹码是什么，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二哥早说嘛，是想要我手里的名单，既然你说了……”司京衍恶劣地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也不会给啊。” 司景山冷下脸来，“你不想要解药？” 电话那头的男人嗤了一声，“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解药，是单次的吧？” “也就是说，下一次，我还要拿手里的东西出来换。” 第三百四十九章 猜中了 司景山沉下眉眼，没想到这也被他猜中了。 司京衍慢条斯理地说：“一次又一次，直到我身上对你有利的东西搜刮完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又怎么配活命？” 司景山沉默片刻，“只要你不跟我争司家，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非争不可了。” “司京衍！” 司景山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给弄得恼怒：“你想清楚了！” 司京衍淡淡道：“司景山，你觉得你还有信任可言么？想不想清楚的，你都会那么做。” “行了，我老婆叫我了，跟你这种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的人没话聊。” 嘲讽完最后一句，司京衍便挂断了电话。 司景山气得差点儿直接把手机给砸了，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司京衍千刀万剐。 “只有司京衍这种分不清主次的人才会把女人看得那么重要！” 这个时候，心腹手下走过来，见状惊了一下，赶紧低头说：“司董，暂时没查到司京衍在云城的下落。” 司景山眼神黑了下来，“不用查了，你先去做另一件事。” “什么？” “他现在这么喜欢陆卿音，你说她要是知道司京衍和姓周的那个女人的以前，会怎么样？” 女人都是一样的德行，得寸进尺，除了妨碍正事儿，一点用都没有。 柳柔还被困在南院的小阁楼里，司景山从来没想过管她的死活，只对司铭上心，想方设法把人捞出来。 “您的意思是……” “找点他们以前的证据，还有，司京衍现在的重心不在y国那边，可以继续查那件事。” “是。”手下颔首，“那边一直有我们的人，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身边好像有一个巨大的保护伞，而且不像是司京衍。” “你确定？” “是。” 司景山思索片刻，“罢了，继续盯着点。” “那云城那边……” 司景山眸光微闪，“冉斌现在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不过，他确实要去一趟云城，把这件事作个收尾。 …… 入夜。 司京衍挂断电话以后，闭了闭眼，浴室里明亮的灯光映照着他缓慢恢复过来的身体。 如果没有解药，那就只能硬抗。 但他查过了，司景山给他注射的是一种新型药剂，三无，市面上无法流通的，估计也是才刚研发出来，就是为了使这种脏手段的，恰好，司京衍就做了这么个试验品。 这也正合司景山的意。 他活着，生不如死；死了，司景山皆大欢喜。 不过这玩意儿弄出来，估计想对付的可不止是司京衍一个人。 而是所有跟司景山为敌的人。 因为解药也只有司景山手上有，他不会那么轻易给出来的。 司京衍闭着眼，仍然能感觉到光透进来，覆下的睫毛颤抖，他吐出一口气，将花洒打开，冰凉的冷水从头顶浇过，顺流而下，冷意卷过每一寸皮肤。 浴室的们打开，一点热气都没有。 陆卿音坐在床边，睡不着，总觉得司京衍不太对劲。 而且进了浴室这么久还不出来，他平常洗澡都很快的。 听到动静以后，她立刻就站了起来。 男人身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浴巾，如此慵懒散漫，瞥见她以后挑了下眉，“还不睡？” 漫不经心的调调，似乎没什么不同，陆卿音抿了下嘴唇，“等你。” “等我？”司京衍开进了一些，擦拭着半湿漉漉的头发，似笑非笑，“等我什么，一天不弄你，你都忍受不了？” 张嘴就来。 陆卿音耳根一热，小心地去瞅他：“你真的没什么事么？” 脸被覆着薄茧的大掌摸了一把，“放心，就算有事也影响不了你的性福。” “什么呀……” 陆卿音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胸膛，低声问：“那你今天怎么洗这么慢。” 司京衍面色无虞：“打了个电话。” “电话？” 什么电话要去浴室里打。 房间里就他们两人，这是在防着谁…… 陆卿音忍不住胡思乱想。 头被男人的指骨轻扣了下，“打给司景山的。” 陆卿音有些尴尬，张了张口，“他……” “没什么事儿。” 司京衍摸摸她的小脸儿，然后把人抱到床上去，被子盖好：“司景山那边收了我们回江城的消息，以为我们没辙了，自然是要找上门来耀武扬威一番的。秦宣那边拦住了，为了让他不起疑，我打了个电话过去。” 陆卿音了然，“也是，那他没怀疑吧？” “反正气得不轻。” 陆卿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能让司景山这中伪君子绷不住抓狂的可能只有你了。” 司京衍勾唇，“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把冉斌捞出来。” 男人就要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空荡荡的，拉住你那健硕的小臂，轻声问：“那你呢……你去哪？” 司京衍被她拉着，闷笑了一声，“吹头发。你这么娇，没吹干抱着你不难受？” 陆卿音这才乖乖松了手，半张脸都缩在了被子里，眨巴着眼睛，“噢……你去吧，我等你。” “这么粘人呢？” “快去快去！”陆卿音有些臊了。 司京衍这才去。 陆卿音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他似乎有事情瞒着自己…… 可他总是说她不信任他，陆卿音不想让他这样觉得，所以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司京衍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她人就被捞到了怀里。 温暖安心。 黑暗中，两个人的身躯紧密相连，只有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卿音闭着眼睛，忽然说了一句：“不要有事瞒着我可以吗，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说完这句，没有回应，她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听见。 陆卿音脑子也迷迷糊糊地渐渐睡了过去。 司京衍恍然睁开眼，总暗色的房间里，他的眼眸犹如黑曜石一般深沉又泛着光泽。 听着怀里的人儿平稳的呼吸，他微微低了下头，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轻柔一吻。 第三百五十章 没做过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说出来会让你担心和难过，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 话落无声，融入浓稠的黑夜里。 …… 翌日。 一行人分头行动。 陆卿音和司京衍上了车，她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云城，市区。带你见个人。”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说道。 陆卿音思索片刻，心里有了底。 “是不是跟司景山合作的那人？” 司京衍不置可否，给了她一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卿音担忧道：“可是对方会见我们吗？” 既然那人跟司景山合作了，自然也是有利可图。 司家在江城的势力必然也是知晓的，所以这是一次双向的合作。 司景山的算盘珠子打得确实响，利益换利益，怎么都不亏。 甚至如果两人的合作成了，在司家的这场夺权之争中，对方一定会选择帮司景山。 这就让司景山多了一层保障和退路。 既然如此，陆卿音的这个问题就有了很明显的答案，司京衍淡淡道：“不会。” “所以我们直接去堵人。”他信手拈来。 陆卿音惊到了，这么玩儿？ 不过想想，这男人确实向来不按套路出牌，更何况他们现在不能暴露行踪。 一旦人还没见到，就被司景山知道了这事儿，那之后的一切恐怕都进行不下去了，眼前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冬雾弥漫，寒意料峭。 车子一路开到了云城市区，云城的天气要更冷一些。 连这会儿临近正午时分的暖阳都穿透着寒冷的空气，从衣服的各种缝隙里钻进去，让人切实地感受到冷意。 下车之前，司京衍给她裹上了一层浅色的围巾，把她的乌发从围巾中拨出来。 长指掠过她白皙的脖颈和耳后，不经意的蜻蜓点水。 酥麻软痒。 “走吧。”他牵着她下了车。 四十分钟前，盛锦舒已经把对方的信息传了过来。 司京衍扫了一眼。 两人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室，上了二楼，典雅大气的屏风隔开每一个包间。 包间的门紧闭着，陆卿音和司京衍在露天那块儿坐下。 她觉得有点口渴，喝了口茶，目光盯着那件包间，眨巴眨巴，头顶便在这个时候被人轻敲了两下。 “怎么跟做贼似的。”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可不就差不多了么？” 司京衍笑了，“犯不上，我们来谈判，又不是绑架。” “哦……有道理。” 但毕竟不是光明正大，陆卿音总觉得有点儿下意识猫猫祟祟。 两人侃了一会儿，包间的门就打开了，陆卿音瞳孔微微睁大了一些，和司京衍一起起身。 “郭部长。”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和郭部长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助理，一个是云城某研究院的院长。 都纷纷看过来，看清说话的人以后，郭部长的脸色瞬间变了。 陆卿音笃定，他一定认识司京衍，不然不会这个表情，所以——郭部长说：“抱歉，我还有事，有什么事我你们可以和我助理联系提前预约。” “徐院长，这边。”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开口，“徐院长，好久不见。” 那徐院长笑着点头，“啊，是司总啊，确实好久不见！” 陆卿音匪夷所思。 他连云城的人都认识？这人脉够广的啊。 “我和郭部长有事要聊，不知你是否可以回避一下？”司京衍问。 徐院长看看司京衍，又看看郭部长，思忖，“那你们聊！” “正好我那边还有几名学生的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那徐院长就离开了。 郭部长神情复杂，但还是不愿意同他们多说什么，“我还有其他事，先这样吧！” “不知道郭部长说的是不是关于栖山镇旅游建设改造项目的事情。”司京衍慢条斯理地开口，“冉斌现在在我们手里，要不聊聊？” 他下巴往那包间扬了扬，“正好，茶水还热乎着。” 那郭部长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司京衍，冷然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 “冉斌他现在是命案的嫌疑人！” “放心，郭部长，违法犯罪的事儿我们不会做，毕竟这是在你的地盘不是，总得给你这个蒸蒸日上的部长一点面子。” 郭部长脸色没有缓和，但总算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 陆卿音紧紧盯着，开口，“如果郭部长您说的是关于冉斌爷爷的陈年命案，那我们可以告诉您，冉斌没有杀害他的爷爷。” “他做没做，有没有罪，自然有法官来判，不是你们！” 陆卿音清冷的面孔上划出冷冽的弧度，“你们把他抓起来，关在看守所里，还打算押送来云城，不就是认定他有罪么？这样先入为主，又怎么不算是污蔑呢？” 郭部长对陆卿音更没有几分好脸色，“你不用套我话那我把柄。”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说话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郭部长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告诉你，冉斌的爷爷并不是冉斌杀害的。” 郭部长眼皮跳了跳。 陆卿音继续道：“如果您相信司景山的话，冉斌被污蔑杀害了自己的爷爷，想必之后如果这个案子一旦被翻了，恐怕您的位置也不保。当然，我知道您有的是办法不让这个案子翻案，可你们过不了舆论这关，郭部长，您应该不会不明白人心所向这个道理吧。” 郭部长动摇了几分，压低声音，“你们手上有证据？” “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谈谈。” 郭部长在犹豫，在思忖。 毕竟之前已经答应过要和司景山合作了。 眼前的两人，明显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司家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司景山和司京衍争得水深火热的，司家的老爷子的身体又是一天不如一天，夺权之际箭在弦上，就看最后了。 选择很重要。 这件事虽然跟郭部长没什么关系，但是司景山给了投名状，他也接受了。 冉斌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之所以把这桩陈年命案揪出来，实际上就是为了接力栖山镇建设改造的第一棒。 第三百五十一章 撒气 对于接下来的工作展开顺利与否还是很重要的。 可他们现在却说这个‘投名状’是假的。 郭部长陷入考量当中，如果冉斌真的没有杀害她爷爷，那这件事就是污蔑，极有可能误判，尽管司景山把人交给他之前说了已经处理好一切，但这对他依然非常不利。 他虽然没有开口，可脸上的微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卿音看准时机，做了个‘请’的姿势：“郭部长，这里人多眼杂，我们里面谈？” 郭部长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跟着进去了。 …… 江城。 “司董，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冉斌被人从看守所里带出去了……” 手下颤颤巍巍地汇报道。 彼时司景山还在和那位高总说话，因着段莹的事情。 人是他们这儿出来的，如今又是因为司景山派人动的手，自然要给一个说法。 不过这高总也并没有把段莹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两人私底下那些…… 见不得光的合作。 谈笑风生间，就听到手下传来这么一句。 司景山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 “司京衍不是回江城了吗？” 手下吞咽着汇报，“当时确实看见他们的车回了江城啊，连司京衍身边的那个助理都回来了，他怎么会……” 司景山面色逐渐扭曲，握着杯子的手硬生生地攥着。 难怪，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找到人，秦宣和车子是回来了。 可司京衍一直没有露面！ 甚至那注射的药效发作了都没有出来！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那位高总还在这，司景山到底没有当着人的面发作，应付了几声，人走了以后，才一把将杯子狠狠地摔碎在地上，夹杂着怒火，巨大的一声响，“到底怎么回事！看守所里不是打了招呼吗！？能让司京衍把人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劫走吗？” “他们不是劫走的，是正常流程，看守所里的人挑不出刺儿来也没办法。” 司景山闻言，眉毛差点都倒立起来。 “备车，去云城，赶紧！” 司京衍劫走人，一定是去找郭拓了，不管他要做什么，必须阻止这一切！ …… 进了包间，几人落了座以后，郭部长的助理很有眼力见的叫人把茶水换了，然后一一给各位满上。 茶香袅袅，进来以后他们反而没有那么急着开口了。 倒是郭部长开始按捺不住，“你们不是说有证据么，我没看到，不会相信你们说的任何一个字的。” “郭部长别急，证据马上就来了。”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说。 紧接着道：“在此之前，不如说说，司景山除了给你这么个投名状，他还有没有其他的？” 郭部长瞬间皱起眉，“你问这个做什么？如果你们要说的是这些，那我没空听。” 他没什么耐心，陆卿音知道，他还是更偏向于司景山那边的。 “郭部长，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 什么玩意儿。 陆卿音微笑着说：“看您的样子是不想参与司家的斗争，可您接了司景山的‘投名状’就无法在置身事外了，您说之后他会找您要什么呢？就没想过，如果司景山知道冉斌其实没有杀害他爷爷，就是为了拿住这一个把柄，以此以后来威胁你呢？” “他这样的人，一旦有把柄在他手上，您觉得他只会用一次？” “物尽其用才是他这种人的一贯作风。” 郭部长脸色沉了下来。 这样的阴谋论，说实话，不是不可能。 司家现在的局面是倒想司京衍的。 司景山一旦被逼到绝路，破釜沉舟，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司京衍淡淡道：“我们不图你什么，只要冉斌。” “找你，也不过是想绝了司景山的后路，这一点我不否认。” 他自然是不希望司景山身后有郭拓这么一个靠山的，如果加入了党派之争，有些事就会越来越棘手。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深以为然。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司京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证据来了。” 门被推开，盛锦舒带着冉斌进来，大大咧咧地坐下。 盛锦舒这厮还自顾自地喝上茶了，腿跨到一边，呼了口气，“哎哟，这云城怎么他妈的这么冷啊，冻死小爷了，赶紧河口热茶暖暖。哎……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他身上，他才补了一句。 陆卿音嘴角抽搐：“……” 感觉突然进来了一只吗喽是怎么回事。 郭部长皱了皱眉，视线从盛锦舒身上挪开，看向冉斌。 冉斌没有坐下，看起来倒是有些局促。 司京衍：“这就是证据。” 冉斌本人就是证据。 郭部长眉头的折痕拧得更深了，严肃地说道：“请问你们是在耍我玩吗，让当事人来阐述自己没有罪，他是嫌犯，为了不坐牢当然会为自己开脱！” “嫌犯不是罪犯。”陆卿音认真地说。 郭部长忽然哑口无言。 冉斌咬紧牙关，“我爷爷不是我杀的！” 这一句吼出来，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因为他想说很久了！ 当初被村子里的人怀疑躲避，他都没有解释。 现在为了冉奶奶，他不愿意再背负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陆卿音的话点醒了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罪？ “如果你们要说是为了车祸的事把我关进去，我无话可说！那是我自己选择的，可是这一件，我不认！” 听着冉斌的嘶吼，郭部长脸色不甚明朗，“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 盛锦舒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也被这一声吼给惊到了。 冉斌闭了闭眼，带着一丝纠结的悲痛，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那天晚上，爷爷依然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我一听到踹门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是又输钱了，奶奶就让把我抱到房间里，让我不要出来。” “隔着门缝，毫无意外的，我又看见了他骂骂咧咧着拼命打我奶奶撒气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窝囊废 陆卿音静静地听着，茶室里只有他悲痛的声音。 冉斌爷爷再次对冉奶奶动手，这已经是这个月不知道几次了。 冉奶奶忍受着暴力，却依然对趴着门缝一脸怒视的冉斌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十七岁，正是少年意气极强的时候。 从小看着这些场面长大，他早就忍不了了，这一次他想保护好奶奶，怎料，冲出去的时候，冉斌爷爷忽然倒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 冉斌的手还扶在房间的门把手上，就这么木木地看着爷爷僵硬地倒在地上。 满脸涨红，浑身抽搐，看起来格外难忍。 冉斌被这情况给整懵了，他没想过爷爷会死，况且他还没有动手，只是，看着眼下的情况…… 他脑子里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是啊，这种每天喝得烂醉的赌鬼，早就不应该活在世上了啊。 他活着只会让奶奶我遭受痛苦。 死了好，他就应该早点死的，这样世界就安静了，平和了。 不用每天听着他的牢骚和奶奶的哭声入睡。 他爸爸死的早，在外头打工的时候工地上出了事，妈早跟别人跑了，觉得跟着他爸没盼头，也正是因为这样，冉斌的爸爸才下定决心出去打工的。 可以说是他从小就和奶奶在一起了，也看了无数次爷爷家暴奶奶的场面。 他一直隐忍着，想着自己快点长大，就能保护奶奶了。 可是长大是要多大呢？ 长大了又开始纠结自己没有钱，没有能力，无法给奶奶很好的生活，不能带着奶奶走。 更何况老一辈向来都是遵循这落叶归根这一套的，奶奶也不肯跟他走。 只让他好好的，说她在这里挺好的，也没几年能活了，熬一时是一时吧，反正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人生发最后这几年了。 冉斌想不通。 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么逆来顺受。 痛怎么可能习惯呢？ 冉斌记得，他每一次的受伤的痛楚，是不一样的。 人不可能习惯疼痛的，那是切实的感觉。 所以他并不能理解。 既然说服不了奶奶，冉斌就想别的法子为奶奶脱离苦海。 这一次，她原本下定决心要与这个宛如魔鬼一般的，所谓的爷爷抗衡了，可是他却突然倒下了。 那一刻冉斌觉得周围所有的黑暗被驱散了，前方一片明朗而灿烂的道路。 只要这个魔鬼死了，他就永远不用担心奶奶受苦了…… 想法在脑海里扎了根，于是他缓缓靠近爷爷，伸出手，想要去捂住他还在喘着粗气的鼻息。 死……让他死…… 就在恶念驱使行为的时候，一双皱皮巴巴的，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了他。 “小斌，不要。快背你爷爷去找医生……” 那一瞬间，冉斌的心情无以复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为什么奶奶要拦着他，为什么不让他杀了这个恶魔？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看着奶奶脸上满是抗拒的模样，冉斌终于还选择是背起这个恶魔往外跑。 沉甸甸的重量就像是漫长的童年一直压在他身上那般。 不过冉斌爷爷还是死了。 他常年酗酒，赌博，家暴，神经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这一次的突发昏厥，让本来就不稳定的身体机能彻底散了架。 村里的大夫无能为力，也告诉人已经死了，没气儿了。 冉斌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送了一口气，冉奶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告诉他：“把人扔到后山埋了吧，立个木牌子就行。” 冉斌当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天蒙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将尸体背上山，埋在了这座连绵的大山里，也把那些童年的苦痛一起埋了进去。纵使后面被追债的人找上门，冉斌都不觉得绝望，因为还完钱，他和奶奶的好日子就来了，至少不用再被那个恶魔打码，成天提心吊胆了。 至于之后，冉斌也不过是想急着赚钱误入歧途，而且司景山告诉他，不用把人杀死，受点伤惩戒一下就可以。 只不过没想到撞错了人，就是因为错了，才导致刹车没有及时。 段莹才会受这么重的伤一直昏迷不醒。 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冉斌觉得，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一回的。 …… 听冉斌说完，陆卿音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从前她的母亲在陆家遭遇的那些无形中的冷暴力，是不是也是如此痛苦。 被枕边人暗算，囚禁，搜刮他身上所有的一切油水…… 陆卿音觉得，如果她当时就知道了真相，恐怕她心里的那股邪念比冉斌还要深。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沈月为了她，才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陆卿音攥紧大腿上的肉，想要以疼痛感来让自己清醒，因为她感同身受，行窃深以为然。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微凉的手背上覆盖一只温热的大掌。 陆卿音抬起头，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酝酿着的，是抚慰人心的光泽，她呼吸清浅了几分。 男人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几下，所所有的温情都掩埋在桌子底下。 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茶室包间了寂静了一瞬，听完这些，连盛锦舒的神色都严肃了几分，忍不住道：“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打女人撒气，看来那老头子是窝囊了一辈子啊。”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实际上十分精辟。 郭部长道：“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你想怎么说都行。” “我不是为了说服你，只是想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这个心结给说出来。” 冉斌认真地说道。 这些年，这件事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就算是被村里的人误会，他也没有解释过一句。 如今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心里竟是形容不上来的痛快！ 司京衍给盛锦舒使了个眼色。 盛锦舒接收出信号，心领神会地点了下额，然后把一份病历单拿了出来。 “郭部长，您瞧瞧？” “这是冉斌爷爷生前的体检状况，他身体早就不行了，死了也是他自己作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咬口不松 而且以他生前对冉斌奶奶的家暴，说实话，就算没死，他们也是可以起诉他的。” “那具尸体也找人验过了，虽然验不出多少东西了，但毕竟是给郭部长你过目的，还是要走个流程是不。” 郭部长看着眼前的这些文件，眉眼沉了几分。 这意思是告诉他，证据这么全，合情合理，再加上这件事是必定要闹大的，到时候如果真的就这么给冉斌顶罪了，恐怕舆情都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这是对之后的工作开展很不利的。 郭部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我会安排人跟云城看守所那边的人说清楚冉斌的情况，人也不用送回去了。” 事情到这里，算是圆满解决了。 陆卿音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冉斌现在在他们的手里，这样一切就都好办了一些。 “那就谢谢郭部长了。”司京衍开了口，明明是在道谢，却听不出几分谢的意味。 郭部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刚起身，司京衍却又不疾不徐地说：“郭部长，或许你可以再等一会儿？” “什么意思？” 司京衍看了一眼腕表，勾起薄唇，“应该快到了。” 这句话说完不过两分钟，门就被人猛地大力敲响，砰砰砰的一阵，绕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盛锦舒也是意料之中地去开了门，“哟，司二哥，大驾光临啊。” 陆卿音眼皮跳了跳，便看见司景山一脸怒意地呵斥道：“你给我让开，司京衍呢？！” “里头呢。只不过你现在不能进去，在谈正事儿呢。” “能谈什么正事！”司景山一听就知道不对劲，立马把人拨开，就看清了包间里的人，顿时怒发冲冠，“郭部长，你怎么……司京衍！果然是你！” 司京衍仍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兀自抿了一口茶，然后拍了拍身旁的陆卿音，“宝贝儿，你先出去。” “不要。”陆卿音摇了摇头，“说好了有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的。” “这恐怕说不出困难，是灾难。” 是司京衍大掌抚在她的后背上，嗤笑道：“有人要发疯，怕伤着你。” 司景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怒然道：“司京衍！” “吼什么？”对比起司景山歇斯底里，司京衍明显淡定很多。 盛锦舒看向陆卿音，“陆小姐，咱们还是先出去吧，毕竟也拦不住疯子不是？”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身旁的男人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她知道眼下的情况，她在这里反而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冉斌的事情解决了，那现在就是司京衍和司景山之间的事情了，有些话要摊开来说，有些脸皮也要撕破了才肯罢休，司京衍等在这儿，堵住郭部长的同时，也让人放了消息给司景山，所以司景山找到这里来实际上是必然的结果。 她自然清楚司京衍是为了她好，她以前说过，不想掺和进司家这趟浑水里，他就真的，在这方面很多事情都不让她牵扯进来。 但是…… “我不要。”陆卿音捏着男人的胳膊，一张小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她认真地说。 “这会儿不想置身事外了？”司京衍笑着捏捏她的脸。 “如果是你，我不想置身事外。” 司京衍笑意更深，“现在这么会说话？” 陆卿音眼眸莹润地望着他。 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如果她还想着置身事外，那就真的是白眼狼了。 况且，这件事在她想明白要和司京衍在一起的时候就决定了的，所以她不想走，也不能走。 司京衍无奈地对司景山和郭部长两个人道：“没办法，家里这个太粘人，二位不介意吧？” 郭部长冷然道：“像什么样子。” “连家里的女人都管不住，还怎么出来谈事儿？” 司京衍不以为意，“郭部长你这就不明白了，妻管严的好你没体会过。” 男人说得如此露骨，这会儿陆卿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郭部长懒得理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看了一眼在旁边像个火药桶一样快炸掉的司景山，道：“你让我等会儿，就是等他？” 司京衍不置可否，“反正总要找上门儿来，这事是我引起来的，总不能让郭部长你给我背锅不是？” 郭部长看向司京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忽然觉得，司家这个看起来不着调的老四，实际上并不像是司景山口中的那样不堪。 不过想想他们想想水火不容的关系，司景山能说出那些话也很正常。 “司京衍，你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耍我？” 司景山没好气的低吼道。 司京衍似搂着身旁的人，似笑非笑，“如果不是你害想害我老婆，怎么会引出这些事来。” “哦对，你是想一石二鸟，既想给音音一个警告，又想把冉斌当成棋子，从郭部长那里捞到好处，所以，郭部长也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 “胡说八道什么！”司景山略有些慌措地看向旁边脸色很臭的郭部长。 稳住心神。 说道：“冉斌杀害了他的爷爷是事实，我只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汇报上去而已。郭部长，难道你也相信了他的鬼话？要知道，当初你可是你说栖山镇建设改造项目不知道该怎么入手的！” “那我也没说，让你故意污蔑人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被拆穿，我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郭部长厉声道。 到底是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威势还是很强的。 闻言，司景山的目光闪烁了片刻，“污蔑？郭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京衍慢腾腾道：“二哥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儿。” 司景山阴狠的眼眸射了过来。 陆卿音扬声道：“冉斌根本没有杀害他爷爷，这件事你知道的，不是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司景山这是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目的是什么 “行了别装了，证据齐全，你的目的是什么，还需要剖开来说么？“司京衍笑得诡异，“连郭部长都利用，亏人家还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呢，真是伤人心啊……” 陆卿音听出了男人话语里的阴阳怪气。 郭部长的表情更是像吃了苍蝇一帮恶心难受。 她便帮腔。 “你错就错在太贪心又太自信，觉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从来不考虑变数，可惜，真相和正义总会来临，不是今天，也是往后的某一天。你的那些肮脏的手段是无法阻止这一切的。” 陆卿音神色格外坚定，这句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司景山瞪大双眼。 冉斌并没有杀害他父亲这事儿他也是后来和郭部长达成合作了以后才知道的，可当时话已经放下了，他不可能错过这么好一个机会，自然也就将这事儿顺水推舟，甚至将当时村里那个给冉斌爷爷诊治的大夫都给处理好了，没想到还是让司京衍他们有机可乘。 事情发展到后面，他想利用郭部长也是真…… “对了，冉斌应该已经在回江城的路上了。”司京衍眯了眯眼，“你说他回江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呢？” 指认司景山。 意识到这一点，司景山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 “这就是你故意让我找到这里来的目的！？” 司京衍打了个响指，“不错。” “不过你的这个局设的确实挺大的，只是可惜了，让我们找到了证据。” “你……” “还有啊，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就提前庆祝，如果输了以后，那嘴脸的难看程度是之前的百倍。” 司景山这次是真的急了，他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司京衍的套里。 如今，只有…… 司景山看向旁边的郭部长。 这时候，已经知道一切的郭部长连个眼风都不想看见他。 “怎么，还指望郭部长能救你呢？” “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你自己碰上了都避而远之，还想让别人帮你，这不可笑呢么。”司京衍漫不经心的话语，却狠狠地压垮了司景山。 司景山彻底绷不住了，冲上前就要掐住司京衍，不过被巧妙躲开。 陆卿音：“司董，你别告诉我你要当着郭部长的面动手，你是真觉得他不会动你，有恃无恐了？” 郭部长脸色铁青铁青的。 “行了，你们要怎么聊，之后救跟我们没关系了。” 司京衍说着，揽着人出了包间。 司景山盯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满脸的怒意红到了耳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无比，他把拳头攥得咯吱响，阴恻恻地在身后说：“司京衍，你别忘了你身上……” 话语被隔绝。 司京衍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砰”一声响。 陆卿音眼睫猛地眨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身旁神色无异的男人。 “他说什么？” “不重要。” 司京衍揽过她的肩膀，“走了。” 陆卿音眉间轻微皱起，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常，可是刚才司景山开口的一瞬间，司京衍关门的动作又狠又急，只差一秒，她就能听清司景山在说什么了…… “别多想。”司京衍的手从肩膀的另一侧勾过来，指骨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下头：“嗯。” 出了茶室，外头刮着冷冽的风，她将围巾拢得紧了一些，思绪随风飘离。 这几天在云城耽搁了不少时间，冉斌的事情是解决了，就是不知道段莹那边怎么样了……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摸了一会儿，发现是司京衍的。 他接起来，然后挂断。 直直地看着她，说：“段莹醒了。” …… 他们两人趁着还未黑尽的天色，坐上回江城的车。 依然是来的时候那个路线，这一次却不需要躲避什么，她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缓慢地眨着眼眸。 回到江城，司京衍去处理冉斌那边的事情，安排了另外一辆车送她去医院。 下了车陆卿音便立刻前往段莹的病房，阮三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见陆卿音以后眼睛亮了起来：“陆小姐，您终于来了。” “里面怎么了？” 阮三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段小姐是下午的时候醒来的，本来都好好的，她忽然接了个电话，脸就不太对了，之后一直也不肯吃东西什么的，就握着手机呆坐在床上，有两个小时了……” 接了个电话…… 陆卿音思忖片刻，说：“你再去弄点热乎的饭菜来，我进去看看。” “好嘞。”阮三点点头，一溜烟就忙活去了。 陆卿音推门进去，段莹无比平和地躺在床上，美丽的面孔朝着窗外的方向，外面是已经黑尽了的天空，几许星子错落地布在其中，这个点外面有不少病人在散步，偶尔传进来依稀的玲琅笑声。 她宛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 就连陆卿音进来已经坐到了床边，段莹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安静的病房里，隔了一会儿，陆卿音才开口，“冉斌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他会指认幕后主使，你不用担心。” 段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陆卿音看着她漠然的模样，心中更甚，不免询问道：“你……接到了谁的电话？” 段莹垂下长睫，将枕头底下的手机翻出来，按亮屏幕。 陆卿音看清了盘母上，最近的通话界面上，那个打来的电话的，是高总。 瞬间明白了什么，沉下眉眼，加重了语气，“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威不威胁的，他手上的东西都是真的……”段莹气若游丝地说，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看起来格外令人心疼，“他要是想毁了我，轻而易举。” “他说什么了？” “让我回去，继续跟着他，别想着跑。” 陆卿音屏了一口呼吸，咬着后槽牙，“不行！” 段莹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好了，我得回去。” 陆卿音慢半拍，瞳孔逐渐睁大，张了张口，“你……说什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 得回去 “我得回去。” 段莹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陆卿音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刚要开口，又听见段莹的那把细嗓充满了决心和力量，“我不回去，怎么再次进入爵色的内场，里应外合安排好一切呢？” ……嗯？ 陆卿音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 “我想过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假装回去，仍旧充当一个逆来顺受的玩具，等待机会，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 陆卿音没想到段莹一个人已经想了这么多。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莫名心疼她。 这样确实最好的办法。 可是…… 段莹回去，就意味着要再一次遭受那样的折磨和痛苦。 高永明这么多天联系不上她，再加上她们是从高永明送过去的那几个合作对象的手里跑出来的，回去之后必然是要被算账的…… 段莹吐出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既然想好了就已经知道会面临什么，我不怕那些折磨。我只是忽然在想，如果这件事结束了，我又该去做什么呢？我害怕的是，我之后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不管是高永明还是司景山，人一旦被逼到了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卿音听懂了她的担忧。 如果一旦知道是她里应外合当卧底泄露的，恐怕，她在爵色里的那些事就盖不住了，甚至里面很多个女孩儿的照片，视频，都会流露出来。 这也是司景山他们拿捏住这些人的一部分把柄，这确实是个棘手的事情…… 段莹说着，嗓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难道我真的要因为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吗……可是如果我不选择这样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以前我贪慕虚荣，误入歧途，那都是我自己找的，可是为什么当我想要回头的时候，却是除了绝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陆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卿音再次抬起眼眸看向段莹的时候，她已经满脸泪痕了。 她那么漂亮，此时却像是一直破布娃娃。 浑身伤痕，想要拼命缝缝补补，却无穷无尽，最后散落一地的棉花。 陆卿音看得心疼，握紧她的手，“我想想别的办法。” “没用的。”段莹心里门儿清，她看着窗外，凉凉地说，“只要最终的目的是把爵色的场子一网打尽，那就怎么也躲不过的，就算他们把这些私密的东西放出去，也有无数的人想要去探究。” “都是迟早的事。”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段莹说得没错，这是怎么也躲不过的。 可是她实在看不得她这副模样……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能力不足，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我会尽全力保住这些的，那天我会和你一起去爵色内场，把那些资料截下来。” 陆卿音默了默，忽然坚定地说。 段莹忽然反握住她的手，“不，你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那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们，明明做的是对的事情，却要承担这样大的后果。” “选择了就是有后果的。” 段莹说。 “里面的很多姐妹其实一开始确实是被骗进去的，可是后来，渐渐的她们沉醉于那样纸醉金迷的生活当中，已经走火入魔了，怎么也劝不回来。我当然无是无法帮她们做选择的，但如果真的想要救她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而且……我之前确实刚来江城发时候，投奔在何蔓家里，太过自卑极端，所以可以说是我走上这条路也是必然。” 陆卿音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佩服段莹这样的人。 她能想明白陆卿音当然高兴。 可现在这条路实在太过艰难，对于她来说可谓是布满荆棘。 “不要受害者有罪论，你现在愿意这么做，就代表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段莹点头，“谢谢你，陆小姐。” 陆卿音错愕半秒。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还没有那么快想通，看到你，我才看到了我想成为的模样，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去做。” “我？”陆卿音忽然哑然失笑。 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在局中的人呢，她自己……也早就破碎不堪了。 就是这些话，现在不适合说出来泼冷水。 “嗯，你很好。”段莹弯了弯眉眼，“是我心里，一开始来江城就像成为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你就宛如一朵在逆风中生长的花一样，我很喜欢。” “如果你也有想做的事情，也千万不要放弃，有时候孤注一掷或许会有更多的收获……人生嘛不就是异常豪赌，正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才不怕失去吧。” 陆卿音忽然豁然开朗。 是啊，她现在的状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不怕失去什么。 除了……那个男人。 可陆卿音潜意识里觉得他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所以似乎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该说谢谢的是我，段莹。”陆卿音弯了弯眉眼，比外头的月光还有温柔。 段莹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刚才说的，你千万不要去爵色……我记得司景山这次的目标其实是你，但是误伤了我，这说明你一开始就是被司景山盯上的人，你一出现，对方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陆卿音想想也是，司景山对她和司京衍现在肯定是千防万防。 她统共就去了爵色两次。 第一次倒是蒙混过关了，第二次，她以为自己混进去了，实际上早就被盯上了…… 也就是因为她那一次的掉以轻心，所以才让司京衍陷入险地。 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司京衍还活着的消息，就算心中一直想着他肯定没死，但当那些所有的证据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的内心不受干扰是不可能的，如果当时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那你先别急，我联系警方那边，到时候我们走一个周详的计划，确保你不受伤。” 段莹点了点头，“好。”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理解 陆卿音想起她刚才说的，又道：“对了，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 “是……外头那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 段莹指了指外面。 应该是阮三。 刚提到人，阮三就在这个时候敲门，然后直接大力推开了门，由于力气太大，还把门撞得噼里啪啦的响，段莹这两天一直处于安静的环境中，现在吓了一大跳。 陆卿音赶紧护住段莹，没好气地看了阮三一眼，“你动静小点。” 阮三懵了下，然后“哦”了一声。 拎着手里的食盒便蹑手蹑脚地进来，他那么高大个人，这副模样跟特么进来做贼似的。 而且还是在人正主眼皮子底下做贼，看起来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阮三，你正常点，我害怕。” 阮三直起身子，挠了挠头，“什么嘛，我不正常吗？” 陆卿音嘴角抽搐，“非常不正常……” “咳咳。”阮三咳嗽了两声，小心地去瞥了一眼床上的段莹，小声问，“她没事了？” 陆卿音：“……” 段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阮三。 然后笑了。 “阮先生，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阮三乐了，“原来你会说话啊！” 这下段莹也给沉默了：“……” 陆卿音尴尬，“你会说话的还抵不过别人不会说话的。” 阮三摸了摸鼻子，“好吧。” “没有，他很可爱。”段莹莞尔一笑。 一听到这话，阮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真的吗？哎呀段小姐果然是真的会说话……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说话不是你会说话，哎呀解释不清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 他絮絮叨叨的模样让段莹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方才还陷入某种阴郁情绪的病房里热闹起来。 虽然基本上都是阮三一个人在说话，每次都说一长串。 完事儿自己回味起来又觉得不对劲，在哪儿修修改改，最后七零八落的都凑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就很有意思。 “等会儿，你来干嘛的来着。”陆卿音忽然想起。 阮三这才一拍脑袋，衣服恍然大悟的模样，“哎我差点儿都忘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里头的饭菜还是热乎的，然后弯下腰去撑病床上的小餐板，那块头大的，把陆卿音都挤到一边去了，忍不住扶了扶额。 “刚买过来的，医生说你只能吃清淡的，我就跑到西街那边去买的。” 段莹微微一笑，“谢谢，阮先生。” 阮三：“哎你以后不要叫我阮先生，我有点儿不太习惯，你就叫我阮三好了，我听着也顺耳一些。” 先生这种称呼，不适合他，也不属于他。 段莹也没有多问，就点了点头，“好，阮三。” “嗯嗯，好听。” 段莹愣了一下：“……什么？” 阮三，“我说，你喊我的名字，好听。” 段莹忍俊不禁，“那大概是你的名字好听吧。” “可不是。”阮三，“我这名字寥寥草草的，好听个锤……咳咳，一点也不好听。而且也不是谁叫都好听呀，就像四哥喊我的时候，我就没什么感觉。” 陆卿音憋着笑，“你要是有感觉那才奇怪了。” 段莹也跟着笑了。 阮三自然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但是也跟着乐呵，看起来傻乎乎的。 有阮三这么个憨傻的活宝陪着，段莹似乎也开朗了许多。 陆卿音也就没有在这里继续陪着了，叮嘱了阮三几句便离开，阮三用力地点点头，“我肯定保护好段小姐的。” 阮三的能力她倒是不担心，毕竟是司京衍的人，于是也就安心离开了。 段莹饭盒揭开，刚才唠了这么一会儿，里面的饭菜已经没有那么热乎了，毕竟天气还是冷。 “哎怎么有点儿冷了，要不我再去买一份。” “不用了。”段莹拉住他的袖口，忽然又觉得不太合适，赶紧松开。 她垂下眼说：“西街离这片儿可有点儿远呢，太麻烦了。” 阮三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腿脚好，跑得快，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真的不用了！我现在吃不了多少，而且这还是热的呢。” 见她坚持，阮三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之后，段莹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阮三就这么一直盯着她，一瞬不瞬的，跟杵了跟柱子一样在边上。 最后还是欢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阮先……阮三，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阮三回过神，脸红了几分，“你好看。” “嗯？” “哦不是不是……”阮三意识到自己胡言乱语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赶紧纠正道。 段莹食指撑住下巴，“不是？” 阮三大脑宕机，然后说：“不是你不好看的意思！” “是陆小姐让我看着你的。” 段莹哭笑不得，“那也不是这么个看法，盯得我发毛。” 阮三移开视线，“奥，那我……不看了。” “你真的觉得我好看？” 外头的月光倾洒进来，月色朦胧，落在她的眼睛里。 那一刻，是无比的温柔而美丽。 阮三用力点头，“嗯，好看！” 段莹神色微愣。 段莹觉得，阮三夸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和以往遇到的并不相同。 以前的那些男人夸她，似乎都是别有所图，是想要得到的那种意思，充满着露骨的意味。 可是阮三夸她的好看的时候，似乎只是单纯地在欣赏她，特别真诚。 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段莹忽然笑了。 “谢谢。” …… 这边，陆卿音出了医院以后，给司京衍拨了个电话过去。 她沿着外头的那条路一直走，司京衍低磁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怎么，想我了？”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调调，冷风徐徐吹过，她的心里她的心里却是暖的。 缓慢往前走的同时，盯着自己的脚尖，“嗯……想了。”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会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因为她喜欢司京衍，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他似乎很喜欢听。 第三百五十七章 遗憾收场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低笑，“行啊，知道想我了，有长进。” 陆卿音脸上泛着甜蜜的笑容，“你现在在哪？” “还有些事要处理。乖，你回老宅等我。”司京衍说。 陆卿音应了一声。 刚要挂电话，入目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倏地停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和那人遥遥相望。 耳边还响着男人的低嗓，“怎么，舍不得我，挂电话都不肯？” 陆卿音看着不远处的人，呼吸变得清浅了几分。 一直没有说话。 陆礼穿着一身规整的西装，衬衫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站在哪里，静静地看着他，明明无声，却能感觉到他周身都喧嚣着无数的言语。 “啊？没……”陆卿音后知后觉地回应着男人，然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快速把电话挂了。 另一边的司京衍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狭长的眼眸倏地紧眯起来。 她的那点儿异常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陆卿音把手机收好，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想着打个招呼应该没什么事，毕竟两人也算是姐弟。 “陆礼，你怎么在这？”她微笑着问，眼神就像是亲人之间，姐姐看弟弟的那种眼神。 这不是陆礼想要的，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就浑身烦躁。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既往温和有礼地说：“我过来看个朋友，正好看见你从医院里走出来，就多等了一会儿。” 骗你的。 我是故意在这里等你的。 陆卿音没多问。 “哦是吗，那祝你朋友早日康复。”她点了下额，就要走。 陆礼脸上的神色慌了一瞬，立刻出声，“姐姐！” 陆卿音略略皱了下眉，听见他继续道：“我给你发的消息，为什么不回复……” 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委屈的意味，陆卿音捏紧了自己的包带。 缓缓转过身，说：“那几天太忙了，没有空回你。不过你说的我都看到了，虽然我谢谢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但那是我的事情，你以后还是不要插手了。” “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毫不避讳地撞上陆礼眼尾耷拉的眸子，狠下心来，说：“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陆礼。” “如果你非要逼我，我不确定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陆礼身侧的拳头收紧，闭了闭眼，说：“姐姐，我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姐姐，所以我才愿意帮你。”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正要开口的时候，一道透着冷意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这话你说出来不虚么。” “怎么着，她是你姐姐，陆续民还是你爹呢，他知道你这么大义灭亲么？” 闻言，陆卿音愣了一下。 转过头的同时，整个人就被那道高大的身躯给笼罩住。 她仰起头，看着男人倨傲的下巴，“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等着晚上回家独守空房么？”他似调侃又似认真的语气，薄唇勾起的弧度没几分笑意。 “什么嘛……就是碰巧遇到了，说两句话，我正要回老宅呢。” 司京衍嗤了一声，“就你那耳根子软的，两句话就给人拐跑了，真是一会儿不盯着你就不安分？” 陆卿音不自觉撅起小嘴，觉得他说话有点儿不中听。 不过想想自己刚挂完电话就在这儿跟陆礼叙旧，话没告诉他，确实不对。 明明知道他有多在意这件事的…… 陆礼看着两人搂在一起，甜蜜的模样，陆卿音那样的神态，他从来没有见过。 拳头捏得更紧了一些，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凸起。 沉了一口气，说：“司总，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太多了吗？” 他不知道陆卿音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如果是从前的她，一定不会这样。 “夫妻情趣，你懂什么？”司京衍搂着身旁人儿的那把软腰，屈指捏了两把，惹得人娇哼连连，却又一句话都没说，就乖巧站在旁边。 陆礼看得直皱眉，“姐姐，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可以……” 司京衍毫不留情地打断：“听不懂人话？” “说了夫妻，你懂什么叫夫妻么？哦，你应该不懂，我差点儿忘了，毕竟陆副总还没有结婚不是。” 陆礼阴沉着一张脸，“据我所知，你们也并没有结婚。” 司京衍笑，“领个证儿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是不是，宝贝儿？” 陆卿音眨了眨眼眸，点头，“嗯。” “……” 陆礼心如绞痛，可又无法再说什么。 没有立场，甚至还会惹她厌烦，这些天，他好不容易才能见上她一面。 可还是以遗憾收场……甚至，看到她和别人如此甜蜜的一面。 “姐姐，你很久没有回家了，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吧。”陆礼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陆卿音，里面泛着亮色的光芒，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一般。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忽然又觉得身旁男人的那股极强的压迫力。 想了想，道：“我这段时间要准备订婚的事情，暂时不回去了，之后的话有空再说，而且那个家里的人应该都不欢迎我。” “可那是你的家，如果你不想，随时可以把他们都赶出去的，包括我。” 这句话的含义就有些深了。 那栋别墅现在在她的名下，而且，那是沈月的嫁妆。 自然是她的家，所以她回去似乎没什么毛病。 “行啊。”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开口，“实在不行你们一家子就自觉点，自己滚出去。” 陆卿音：“……” 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口，示意他说话不要这么冲。 而陆礼只是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姐姐，如果是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搬走。” “但是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能为你做决定。” 陆卿音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陆礼的意思她能明白，甚至在这件事上，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走向 只是…… 男人的体温贴着自己，让她无法忽视。 “姐姐，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陆礼凝望着她，微笑了起来，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回：“陆礼，这件事我自己有考量。” 她当然要将陆续民赶出她和母亲的家，只是如今的陆礼…… 陆卿音似乎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在这件事上帮了自己，她也不可能真的这么无情无义把人赶出去。 “好，我知道了。”陆礼似乎并不在意。 或者说，他是一种胜券在握，可在司京衍开口之后，那股自信消失殆尽。 “陆副总，也别让我们音音为难了，你帮她的那些一笔勾销，想要什么？”司京衍似笑非笑，“毕竟她也不爱欠人情，可以叮嘱过我，让我帮她把这人情给还了。” “司总，这是我和姐姐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司京衍笑了。 那笑却不达眼底。 “有意思。” “那你问问她，需不需要我插手？” 言语之间，蕴含着阴冷，可那股子睥睨的自信，比方才的陆礼更甚。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陆礼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来，“我知道了。不过我并不需要什么回报，那些事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的。” 陆卿音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浅薄了些，胸口起伏着。 这样的场面她没想过要去面对，真当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心情格外复杂。 可是，她确定自己的心中所想…… “哦。”司京衍似乎是满意了，拉长尾音，“这可是陆副总你自己说的啊，不图什么，别回头又那这些事儿来我们音音面前道德绑架卖弄可怜，挺丢人的。” 男人的话语含着薄薄的利刃，听着怪伤人的。 陆礼敛目，“不会。” 陆卿音别开视线，轻声说：“好了，别说了，我们走吧。” “怎么，心疼了？”司京衍眉骨轻挑。 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分明透露着不悦，目光自上而下地审视她。 似乎在关于陆礼的事情上，他显得格外在意。 陆卿音摇了摇头，语调放软了一些，“没有，我好冷呀……” 说着她抚了抚手臂，一双清澈莹润的眸子显得格外可怜。 这个天在外头站了这么久，确实是有点儿冷的，她也没说谎。 只不过，男人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却又不拆穿她，手臂往上揽过她的肩膀，大半张脸都撞进他滚烫的胸膛里。 “冷就乖点儿，我怀里暖和。”他的力顺着她往前走，“行了，回家。” 陆卿音没有再回头看，只是乖巧又安静地和他上了车。 直到车子已经开出去好远，留下的一弯尾气也早已消散，陆礼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树影婆娑，人来人往，任由凛冽地风钻进身体里，浑然不知。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自上了车以后男人就一直没说话。 陆卿音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映衬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萧瑟，她逐渐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男人绷着下巴，平视着前方，陆卿音戳了戳他的肌肉，嗫喏了一会儿，低声开口，“你又生气啦？” “哎呀真的是偶遇，他说他是来医院看朋友的。” 司京衍不屑地冷哼一声，“这你也信。” 陆卿音干咳：“那不信也没办法嘛，就算他不是来看他朋友的，但我不是也避嫌了么？” “嗯，避嫌。后边儿这么急着拉我走，心疼他了？” 陆卿音：“……没。我只是觉得，到底是一家人，没必要说话这么伤人。” 司京衍了然地点了下额，“原来你喜欢那样说话的人。” “哪样？” “茶。” “……” 陆卿音差点儿没给自己噎住。 这是什么形容。 不等她继续多想下去，男人便换了把声调，“嗯，我不该让你为难，我只不过是觉得别人在你身边有所图，我们音音这么好，我自然要多看着点儿。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甚至让你厌烦了。” “……” “……” 不是，这是什么走向？ 陆卿音一头雾水。 以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脸还是这张脸，帅得惊心动魄，眉宇之间也是像平常淡淡的，就是这语气怎么怪里怪气的。 都不像他了。 见她一直没说话，他冷嗤了一声，“你不是就喜欢这种么，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 陆卿音没忍住笑出声来，靠近了一些，缩在他的怀里，“司京衍，你怎么那么可爱，都让人有点儿陌生了。” “嗯，怕是比不上你那弟弟的万分之一。” “哪有。”陆卿音纤细的指尖攀上他的眉眼，描绘着那轮廓，“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指尖的眉骨轻轻挑动了一番，“哦，是吗？” 陆卿音就这样看着男人的眼眸逐渐变深，她这个角度看得格外清楚。 人也不自觉怦然心动起来。 她仰起头，吻上男人的唇角，正欲离开时，后颈被猛地扣住，男人压下身躯来，加重了这个吻。 像是隐忍了许久，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从激烈变为和风细雨，温柔至极。 陆卿音轻喘着，呼吸着，忽然笑了起来，眼眸明媚。 “笑什么。” 陆卿音长睫颤动，“就是很开心啊。” 司京衍呵了一声，“把我惹烦了，你确实挺开心。” “哎呀，你不是不生气了么。” 司京衍没说话。 但陆卿音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 哎，哄男人真是一门技术啊。 不过陆卿音觉得，她似乎还挺乐在其中了。 因为这样，让她有一种他们之间的感情落在了实处的感觉，哪有在一块儿没点儿小摩擦的呢，况且，她似乎也在这中间发现了他另外的一面，跟以前特别不一样。 她有点儿喜欢。 不，应该是更喜欢了。 又磨了一会儿。 陆卿音想起在病房里段莹跟她说的话，脸色正经起来，拉住男人的衣摆，推了推他，“等一会儿，我有正事跟你说……” 第三百五十九章 学习 陆卿音把段莹的事儿跟司京衍说了。 “其实我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要回去，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又要回到高永明身边过那样的日子，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倒是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我就怕司景山那边到时候会把她们的那些事公布出来，高永明就是这样威胁段莹的，他们这种人太知道怎么毁掉一个女人了。”说到这里，陆卿音感觉到无比恶心，为什么男人总是觉得毁了一个女人的贞洁就是毁了一切？ 而事实上，现在的公序良俗也确实如此，就像之前的陈奚一样…… 陆卿音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司京衍看着她，“如果段莹愿意回去做卧底，联合警方侦破爵色的案件，他们会保她无虞的。” “那其他的呢……” “那些东西在司景山的手上，无法保证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如果是我呢？” 他说无法保证，可如果深陷其中的是她呢。 陆卿音想，他也会同样的漠然吗？ 司京衍紧密双眸，攀上她急切寻求答案的脸庞，幽幽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陆卿音张了张口，忽然觉得哑了嗓，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涌上，随后又听见男人道：“宝贝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条路是她们自己选的，总要承担后果的，不是么？” “可是……” 为什么这个代价这么大啊。 司京衍柔情似水地看着她，“还是说，你觉得贞洁比命重要？” 陆卿音愣了下。 “你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在你的潜意识里，就已经觉得贞洁比命重要了，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绑架？如果连你也这样想，你觉得，她还有义无反顾的勇气吗？” “还是她什么都不做，回到从前，乖乖当一个宠物玩具才是好的？” 陆卿音恍然大悟。 她先入为主地质问司京衍，又跟那些看不起她们，拿她们当玩物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被那些所谓的贞洁观，外人的眼光，公序良俗给束缚了。 “是我错了。”陆卿音嗓音有些干涩。 司京衍笑了，指骨蜷曲着她的乌发，随意把玩着，“你没错。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觉得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随大流总不会出错，因为永远有人兜底。” 陆卿音也身陷囹吾，也差点成为了随大流的一部分，在出于道段莹感同身受的可怜，她竟然也觉得，段莹这样做是错的。 “行了，你你别多想了，你把她当朋友，考虑的自然多些。” “既然她已经决定，接下来的事我安排。” 陆卿音重重地点了下头。 司京衍确实还有别的事要忙，若不是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异常，他不会放下手头的事儿这么快赶过来。 “好了好了，你去忙吧。”车子在司家老宅门前停下，她推了推男人，“本来就忙，还抽空来逮我。” 司京衍嗤了一声，“不逮你能行么？转头就跟人跑了。” 陆卿音听得不太得劲儿，”什么叫跟人跑了呀，我就算回陆家，也是自己家，那不是我的房子么？” “在他们没滚之前，不是。” “……” “要不是你拦着，我随时能让他们滚。” 眼看着这话题又要跑歪，陆卿音赶紧制止，“好好好，我知道啦。” 她拉开车门就要下车，皓腕却被男人扣住，稍加使力她就又回到那个宽阔的胸膛前。 “……干嘛呀。” “嫌我烦了？”男人低眸睥睨着她。 陆卿音哪儿敢说是啊。 跟个小鸡仔似的摇了摇头，“没有，我这不是怕耽搁你做事么？” “说谎精。再不耽搁不也耽搁这么久了？” “好吧。” “亲一下再走。” 陆卿音觉得挺新鲜。 一般这种事情，他不是向来霸王硬上弓么？ 怎么这回还提前打个预防针了。 正想着，后颈就被一把捞过，那占有欲极强的吻就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陆卿音嘤咛了一声，几乎要喘不上气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男人的指腹抚在她的润色得更加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勾了个笑，“行，去吧。” 陆卿音脸热热的，这才转身下了车，忽然觉得这所谓的预防针，打了跟没打一样嘛，查自己差点儿又七荤八素的了。 进了老宅，陆卿音绕过人工湖以后，忽然迎面走上来一个中年男人。 “陆小姐。” 陆卿音被拦住了去路，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 她警惕地和对方保持着距离，猜测道：“你是司景山那边的人？” 对方微笑点头，“景山先生请您过去坐一坐，聊聊天。” 陆卿音皱起眉，司景山这会儿叫她过去？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正要开口回绝的时候，对方却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您先别急着拒绝，看看这个。” 陆卿音狐疑地看过去，发现这张照片上是一个女人，面容憔悴，长发倾泻，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病号服。 以照片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的。 只有侧脸，女人在画面中，惆怅地看着远方，整个人像是已经快要破碎不堪了般。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下意识就觉得，这个女人…… 和曾经住在水韵公馆顶楼的女人，是同一个，她是病了？还是其他原因？ 司景山为什么要把这个给她看？既然这个女人还活着，而且如此可怜，司局级都能查到的事情，司京衍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他们…… 还有在联系吗？ 无数的问题充斥着她的脑海。 快要撕裂了一般。 她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她横在她和司京衍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 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本想着这件事过去的时候就问的。 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真的能问出口吗？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因为不可否认的，她下意识，是不敢去触碰这个这段旧情的，就宛如，她一直无法说出口的，关于她身上的那些伤疤。 “陆小姐，请吧。”男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三百六十章 酸涩 冷风吹过脸颊，陆卿音站在原地，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同他去了。 来到司景山居住的别苑，陆卿音往里走的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鬼使神差的…… 似乎为了探寻一个真相，一个她不敢触碰，却渴望触碰的真相。 人真是贱。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进了别苑，司景山就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品着茶，看到陆卿音来了以后也并不惊讶，反而笑了笑，“陆小姐，坐，尝尝这口上乘的毛尖，你喝起来应该不会觉得太苦。” 陆卿音神色冷漠，坐下来却并没有打算喝茶，“司董，你找我过来应该不是来喝茶的吧？” “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急嘛。” 司景山笑了笑，又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几分，“火气这么大，更应该喝点茶灭灭，不然容易上火啊。” 陆卿音人就不为所动，“我可不敢喝司董这里的茶，不然一不小心就丧了命。” “说起来，郭部长那边的事情司董已经处理好了？动作果然快啊，紧接着我们之后就回了江城。” 她故意这么说，司景山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卿音啊，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你的二哥，之前还差点儿成了你公公呢，跟长辈说话是不是得注意着点？” “有的人可以尊称一声长辈，可有的人呢，喊一声畜生也不为过。” 司景山的脸色黑沉，语气变了调，“你不用在这儿跟我夹枪带棒的，我现在自然是不会动你的，不过手上现在有你想知道的东西不是么？” 陆卿音放在大腿上的手攥紧了几分，但仍旧面不改色的。 “司董，你要知道，是你请我过来的，不是我求着让你给我看，如果你不愿意，我大可以不看。” 她说着就要起身。 司景山的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他的过去？”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可不一般啊。” “既然我都能查到的事情，你觉得司京衍会不知道吗？这照片就是在国外拍摄的，你以为，他当初放弃所有去国外是为了什么？” 短短的几句话，让陆卿音的脚下生了根，那些所谓的问句，都带着答案。 是与否，都太过明显。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背对着司景山，闭了闭眼。 这样的反应，让司景山很是满意。 他扣了扣桌面，“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陆卿音的背影僵直，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司景山。 “你为什么告诉我。” 司景山笑了，“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啊。” 那语气，俨然是为了她好的样子。 陆卿音看着那张极其虚伪的脸，就如同看见了陆续民一般，让她无比恶心。 司景山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理智渐渐回笼，“不，你只是想挑拨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她不能被迷惑，不能因为想知道他的过去而又不敢开口落入司景山的圈套里。 来这里，本来就是个错误。 以司景山的狡猾程度，又和司京衍水火不容。 这件事他会怎么扭曲还不一定呢。 “你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不稳定的，还需要我挑拨么？” “如果你真的无条件信任他，怎么会到我这里来？这件事，他应该不知道吧？” 陆卿音攥紧衣摆，知道自己过来就是正中司景山的下怀。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成立了。 所有的一切都提醒着她，司京衍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感情与羁绊，不是旁人能够插足诋毁的。 “你真卑鄙。”她愤然咬牙道。 司景山哈哈大笑，“我这是为你好啊，你也不想自己的枕边人其实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吧？” 陆卿音心口猛地重颤了一下，不知是不愿意相信，还是想逃避。 她迈开步子往前走。 “你如果想知道我随时等你，你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应该不会骗你吧？无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你那位旧友，冯景。他大概也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 拐角出了别苑，陆卿音听到司景山的最后一句话。 脸上的表情都隐忍冷漠转为惊诧。 冯景……？ 冯景也知道这件事？ 陆卿音呼吸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回到房间，依旧是心事重重的。 晚上，司京衍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床上那蜷缩成一个小山包一般的人儿，乐了，伸手过去把人捞到怀里，她一动不动的，看起来真像是睡着了。 “别装了，知道你醒着呢。” 陆卿音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周围的光线只有一台床头的暖灯。 映照着她略微抗拒的脸庞，司京衍虎口卡着他的下颌，“怎么了，谁又招你了？” “没，我就是困了。”陆卿音没睁眼，别过脑袋去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京衍怎么可能相信，“你要是困了，这么久了还没睡着？说吧，到底怎么了。” 他把人支棱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捏捏她柔嫩的小脸儿。 完全就是一副宠溺的姿态。 可陆卿音现在脑海里全都是那张照片，她无法接受现在两人的状态，或许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可他向来是个强势的男人，又怎么会如他所愿，捧着她的脸，“说话。”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多了几分不耐烦，“我刚才不困，现在困了也不行吗？你别弄我了，我真的想睡觉。” 司京衍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就着并不明亮的光线，依然能感觉到他灼热而审视的目光。 陆卿音自然不敢和他对视，柔弱无骨的小手扶着肩膀。 浑身都是抗拒。 良久，司京衍松开了她，“行，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嗯？” 他替她盖好了被子，陆卿音半张小脸儿都缩在被子里，又闷又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男人起身，去了浴室。 水声入耳，陆卿音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向浴室的方向。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里映着男人高大的身躯。 她浅浅地呼吸着，眼眶不知怎的有些酸涩。 第三百六十一章 胆小鬼 或许她就是一个胆小鬼吧，不敢去面对，她怕看到的是血淋淋的真相。 之前经历了这么多，如今司京衍是她唯一能放下心扉去依靠，去爱的人，明明都想明白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 她怕一问出来，本来就不算稳固的感情会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他，难道又要放手吗…… 她真的不知道了。 可是，陆卿音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不想失去他。 胡思乱想间，浴室里的水声停歇了。 陆卿音慌措地闭上了眼。 男人走出来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她那小模样，没声儿地笑了下，翻身上床，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 陆卿音眨了两下眼睛，看见男人的宽阔的背宛如一堵墙一般横在他们两人之间。 她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这一堵墙，像是把她的心口也给堵住了，闷闷的，很不好受，抿了抿嘴唇，主动靠上去，紧贴着他。 体温相互传递。 他的身上格外滚烫，天生就比她高上几度。 在冬日的里抱起来很是舒服。 她忍不住又蹭了蹭。 男人的嗓音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响起，“怎么着，闷不吭声还主动投怀送抱呢？” “……”陆卿音吓了一跳，身体瞬间抽离了几分，干巴巴地吐出一句，“你、你还没睡啊……” 男人转过身来，在黑暗中凝视着她，“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陆卿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以为他又在说什么荤话，“我有没做什么，抱一下都不行了吗？” “想哪儿去了？”额头被修长的指节轻扣了两下，“我说的是，你心里憋着事儿，又不肯说，我怎么睡得着？” 陆卿音眼睫颤动：“你是在担心我？” “嗯哼。” 陆卿音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他是真的把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里。 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晓。 方才遇到陆礼的时候也是如此，听到她电话里声音不对劲，立刻就赶过来了。 现在也是……似乎什么都瞒不住他。 而她呢，总是觉得他喜欢自己就有恃无恐，却忘了，他也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却还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照顾着她所有的情绪。 或许…… 真的可以问问呢？ 陆卿音脑海里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会告诉她的吧？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深，她鬼使神差地就问了出来。 “你可以和我说说，那个女人的事情吗？”陆卿音声音很轻很轻。 男人抚着她脸庞的手顿了下，她感觉道一股冷意卷席而来。 黑暗中，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陆卿音夜视程度并不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说：“顶楼的那个房间……还有，三年前，你们为什么分开……” 还是说，根本没有分开。 这个想法跳出来的时候，她惊了一下。 但并没有问出来。 因为她知道，如果问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就会再度坍塌。 “怎么突然问这个，谁跟你说什么了？” 司京衍的手指继续抚弄着她脸颊的轮廓，逐渐往下，在脖颈处流连，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语气听起来几乎没什么异常。 可这句话，分明透着质问的意味。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先问了是谁告诉他这件事的。 说明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是刻意隐瞒。 “你回答我。” 陆卿音执拗地继续问道。 司京衍淡淡道：“以前的事提她做什么？” “我们现在好好的，不就得了？” “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很好么？”陆卿音脱口而出。 明明是甜蜜的热恋期，可很多事情都横在眼前，如同一重重迷雾，拨散不开。 司京衍的笑意凝固，语气也降落下来，“你觉得哪里不好？” “就因为我没告诉你？” “陆卿音，你似乎忘了，关于你的事情，你也没主动告诉过我？”他低沉的嗓音里像是含着刺儿，“哦对，还有你那好弟弟的事情，你们不清不楚的，还用我多说？” 陆卿音几乎瞬间就炸毛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亲人，我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想法！” “如果不是呢？” “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不是！” 司京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却不应这话了。 而陆卿音现在情绪上头，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只觉得他是故意提陆礼的。 “既然你都接受不了陆礼，那为什么又要让我无条件地接受那个姓周的女人你？你在国外的那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是在陪她吧？我没猜错吧！” “你说我不相信你，可是你又何尝不是不相信我呢？咱俩谁又比谁好了，你凭什么总是拿陆礼的事情来指责我？” 此刻的路口群剑拔弩张，像是浑身都带了刺一般。 司京衍坐起来，看着她胸口起伏，重重喘着气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双手扶上她瘦弱的肩膀。 “你别…… “我的错。” 陆卿音那气愤的话语就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认错，打乱了她本来的情绪，接下来再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 她也跟着泄了气，“算了，睡觉。” 陆卿音背过身去，紧闭着双眼，假意睡觉。 可心里的波涛汹涌是怎么也拦不住的，他忽然妥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因为他说得没错，她自己的事情，也不愿意告诉他不是吗？ 何必如此双标。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男人的话响在耳畔，“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嗯？” 他把人掰过来，陆卿音闭着眼，像是在逃避。 真到了这个时候，陆卿音反而有些怯懦了，她讨厌如此游移不定的自己。 “好了，别闹别扭了。” “我没闹。”陆卿音声音潮潮的，“你说得挺对的，我自己都没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要求你对我毫无保留？” 司京衍笑了，“没有，是我心甘情愿的。” 被他这么一哄，陆卿音又变得娇气起来了，“那你刚才凶我。” 第三百六十二章 晚安 “嗯，我的错。” 司京衍抱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裹挟着她，“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嗯？”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你真的和她，已经断了？” 司京衍默了一下，“嗯，断了。” “你为什么犹豫了？” “因为，还有一件事没完成，答应过她的，至少让这段关系有始有终。” 意思就是没断干净了。 陆卿音心里酸涩得很，又忍不住继续问下去：“什么事？” “她的病，是因为我才得的，所以我得给她治好。”司京衍平和地说着，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没有其他的多余的情绪。 “她现在还在y国？”陆卿音问。 “嗯，在医院。” 陆卿音点了点头，细的她没有多问，因为问了也只会让自己不好受。 毕竟那个女人是因为司京衍才得了的病，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并没有否认两人之前的那一段情，如果司京衍真的不管那个女人的话，她反而会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 甚至觉得，他和司铭酒意一类人。 如今这样他说为了这段关系有始有终，也并非不能让人接受。 至少，她知道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就够了。 “好吧，那休息吧。”陆卿音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 司京衍低笑，“就这样？其他的不问了？” 陆卿音：“哎呀，我相信你，我还问什么呀，一会儿又问到你们亲密的事情，那不得把我气死，还是不知道的好。” 有些事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她心里有答案就够了。 “亲密的事？” 司京衍勾了个恶劣的笑，“你要是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说。” 陆卿音急了，拔高声音，“司京衍！” 司京衍看着她炸毛的模样，笑意更甚，一把将人揽到怀里，“我们音音怎么这么可爱？” “好了，她身体不好，我们之间没做过什么。” 陆卿音懵了一下。 被这么说出来，她倒是有些愣住了。 没做过什么？ 又是救命的感情，又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做过？ “怎么，不信？” 陆卿音张了张口，倒不是不信。 主要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在那事儿上如狼似虎的，确实没想到能忍住。 “想什么呢。”司京衍敲了下她的小脑袋。 “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么久都没有吗？你……” “既然如此，那不如说说，你和我那好侄儿十几年的感情，真没做过什么？” 这话题怎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陆卿音觉得这事儿整的，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你不相信就算了。” 司京衍抚摸着她的脸，调侃：“你有没有过，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闻言，陆卿音瞬间老脸一红。 他指的是第一次…… 陆卿音受不了，嘟囔了一句：“老色鬼。” 脸上的那只大掌倏地收了力，俊脸迫近，幽幽道：“怎么，这会儿嫌弃我老了？” “……”陆卿音本来是说着玩的，刚想解释，不过看见他如此在意。 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啊，毕竟我们俩本来可差着辈分呢，可不就是老么？都说男人的花期很短，嗯……” 话还没完全说完，男人身躯就压了下来，使她挣扎不得。 他低眸看着她，妖孽的脸庞上泛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冷意，陆卿音知道自己这是玩大发了，刚要求饶，嘴唇就被堵住。 “花期短？看来我得身体力行让你清楚，老男人的花期到底有多长。” “……” 陆卿音扑腾的双腿被按下。 事情不知不觉就发展成了这副模样。 等到她被吃干抹净之后，才后知后觉，他们不是在谈那个女人的事吗？ 怎么就…… “专心点。”脑子被撞得七零八碎的时候，脸被掰过。 男人扶着她的腰，犹如恶魔低语一般的嗓音响在耳畔，令人战栗不已。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来，双臂像一条小蛇一样缠住了他的脖颈。 “我相信你的。” 她说。 她愿意相信他。 男人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眸底的欲望再度翻涌而起，把人抱起来，动作轻缓下来，细细吻着她的唇，像是在品尝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陆卿音被磨得眼尾泛红，身体和心里都是充实的，感受着他的体温，直觉安心。 满室的旖旎落了一地。 司景山的别苑这边，手下的人过来汇报。 “司京衍那边没有什么异常。” 司景山的眉头紧紧皱起，没有什么异常？ 一般的女人知道这件事不都会闹么？难道她真不信？ 不可能。 如果那妮子真的不信的话，当时就不会看到照片就巴巴地过来。 “没有什么动静么？” “动静啊……”那手下尴尬地挠了挠头，“额，鱼水之欢的动静算不算？” ——砰！ 司景山一圈锤到了桌子上。 这是没用的女人，就这三言两语就睡一顿就又和好了。 “看来，不给她加点码不行了。” 司景山冷冷道。 手下颔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司董，王志那边今天来消息，说是好几个客人想继续紧内场玩，问您什么时候再开场子。” 司景山思忖片刻，也有些犹豫。 郭部长那条路被堵死了，他现在的底牌也就这个内场了。 只不过，司京衍手中有几个人员的名单。 不能轻举妄动。 “还有，咱们手头上的资金也不够用了，如果不开的话，实在没什么收入来源，养那些个女人也是需要花钱的……”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还有一层，就是司景山已经不是司氏集团的董事长了。 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资金的来源了，再不想办法，恐怕之后想做什么都无法进行下去。 不止爵色，司景山的手底下也养了不少人。 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手下没敢多说什么。 夜色深沉，被黑夜掩盖的云朵之下，暗流涌动。 月光落在那抹曲线优美的身体上，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有信息进来。 司京衍瞥了一眼，脸色变了几分，把手机朝下。 吻落在那光洁的额头：“晚安。” 第三百六十三章 当枪使 隔天，段莹出了院，陆卿音去送了她。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出院意味着什么，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自己回去吧，如果高永明看到你肯定会盘问一番。” 段莹微笑着说。 头顶白日，暖光熹微，落在他们的身上，陆卿音正对着太阳的方向，眯起眼睛，只能点了点头回握住段莹纤瘦的手，然后给她另一部手机，“这部手机你收着，一旦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们。” “谢谢。”段莹依然笑着，没有泼冷水。 因为这部手机用不用得上还不一定，别说高永明了，司景山的谨慎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看着段莹上了车，陆卿音依然心事重重。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司京衍那边给了压力，等司景山把场子开起来。 到时候有段莹的里应外合，希望能够一网打尽。 眼下，她也要去处理陆氏那边的事情了。 陆卿音抬头望了望天，明明有阳光，却还是充斥着一股阴沉沉的感觉。 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落定，所以即使阳光明媚，也并不觉得温暖。 希望一切顺利。 陆卿音在心里默念着。 如果快的话，段莹也能少受一些磨难。 司京衍派了个专用司机给她。 上了车，阮三也跟着一起上来了。 陆卿音原本是不愿意这么大费周章的，但是自从出了段莹的事情以后，她没再排斥他给她安排的这些。 也因为确实很有必要，她现在肯定是被暗中盯着的，有个人在身边确实安全些。 陆氏集团。 陆卿音回去时候，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 估计是陆续民因为投资芯片失败的事情发了火。 正好，还将一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陆卿音熟视无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始照例上班打卡。 阮三也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拿着那些看不懂的书籍，看不下去，有点儿无聊。 陆卿音笑：“要不你玩玩游戏呢？”也是苦了他了。 一看就是坐不住的人，现在却要生生困在这办公室里，实在有些辛苦。 “噢不用……我不爱玩游戏。”阮三蔫儿蔫儿的，看起来有些郁闷。 陆卿音问：“那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阮三说：“额，打拳算不算？” “……” 当她没问算了。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有别的吗？” “哦，我还喜欢和段小姐聊天。” 陆卿音匪夷所思，“段莹吗？” 阮三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可是她现在走了，我问她去哪，也不肯告诉我。” 陆卿音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情，这事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段莹既然也没跟他说，说明她并不想让阮三知道。 想了想，陆卿音也就没有多嘴。 只不过看着阮三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她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吗？”阮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黝黑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陆卿音认真地点头：“真的。” 她相信，这件事一定会顺利进行的。 阮三松了口气，“那就好。昨天晚上我守着段小姐的时候，听见她睡着也不安生，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而且看起来特别害怕，我担心死了。” 陆卿音攥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没事的，她不会出事。” “嗯。段小姐人这么好，要是再出什么事也太可惜了。”阮三陷入畅想，“只有她不嫌弃我最笨不会说话，她还夸我可爱呢。” 陆卿音昨天瞧见了，想到那场面，忍俊不禁，“你说得没错，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阮三用力点头，极力表示赞同。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甚至连门都没有敲一下。 阮三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站了起来。 来的人是俞洋手下的一个助理，陆卿音并不意外，给阮三使了个眼色以后，当没看见对方一般，继续盯着电脑的屏幕。 那小助理在办公桌上东翻西翻了一通，把桌子上弄得一团乱麻，陆卿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阮三都快看不下去了，但陆卿音没有吩咐，他就没有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那小助理坐不住了，满口讥讽道：“陆总监，您在忙什么呀，您现在手里还有其他什么项目么？” 陆卿音没拿正眼瞧她，“我做什么项目，还需要跟你汇报么？” “那自然是不用。”对方阴阳怪气道，“只是您身为总监一职，也不为公司做出什么贡献，盯着那几个无关紧要的项目，甚至还有可能不是陆氏的项目呢……我记得您还是瑞林那边的东家呢，别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陆卿音挑起眼，终于看向了她，却依然给一种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轻蔑感。 她红唇微启，“你还知道我是总监啊？” “这么大张旗鼓地翻我的东西是想干嘛？觉得我动不了你？” 那小助理觉得陆卿音没有实权，自然是不怕的，“哎呀，陆总监官威这么大呀，我们这些小员工真的很怕呢……” 这偌大的公司谁不知道陆卿音的办公室想进就进啊。 就连陆董都不会管这事儿。 正沾沾自喜间，陆卿音忽然抄起桌上的文件砸下，一声巨响，把那小助理惊了一下。 冷眸一凝，“知道怕就给我闭上那张狗嘴，别仗着有人就在我这儿狐假虎威，你要是行，这位置给你坐？” 小助理登时被陆卿音的气场给吓到了。 本以为是好欺负，陆氏的人也都知道她平日里是很好说话的。 如今这一下子凌厉起来，简直截然相反，遭受不住。 小助理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俞洋推门进来，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询问道：“卿音姐，怎么刚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陆卿音冷笑，“装什么。敢情你手下的人都是被你当枪使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失言了 “玩儿身先士卒那一套呢？” 小助理一听这话，脸色十分难看，可又不敢多言。 被拆穿的俞洋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拍了拍助理的肩膀，柔声说：“你受苦了，先回去忙吧，这边我来处理。” 小助理点点头赶紧走了。 “卿音姐，别生气，是我没管好手下的人，让她失言惹你不高兴了。” 陆卿音倒也顺着这话说：“确实，都是半个管理层的人了，还管不好自己手下的人，舞到上司面前，是你的失职。” 俞洋攥紧了手，“是，下次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还有事吗？” 言外之意，是要赶人了。 俞洋顿了一下，说：“是这样的，你这几天都没来公司，陆董很不高兴，有空的话你过去给陆董道个歉吧，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 陆卿音笑了，那小助理借着俞洋的势，俞洋借着陆续民的势，还真是一丘之貉。 “我道歉，我道什么歉？于公，觉得我做的不好不对，扣钱，或者直接让陆续民把我开了都行，而不是你这个由你这个下级在这里点我。于私，你也说了，他是我父亲，既然如此那就是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俞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 俞洋愣了一下，竟然哑口无言。 是知道陆卿音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强势，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她应该了解的。 “对不起，卿音姐，是我失言了。” “叫我总监。” 俞洋呼吸一窒，“陆……总监。” 陆卿音满意地点了下头，“行，没什么事就去忙吧。” 俞洋低着头，满是不甘。 明明陆卿音都已经没了实权，为什么还这么嚣张？ 只要她一天不走，自己就无法坐上总监的位置，她必须往上爬，拼命地……才可以让奶奶过上更好的日子，不再被病痛折磨。 况且，陆卿音早就该走了不是吗？她连公司都已经不来了。 小助理说得也没错，身在曹营心在汉，陆卿音从回来就是有目的的，根本就不会尽心尽力地为陆氏做事。 俞洋自以为了解陆卿音，殊不知，她忘了，陆氏集团是沈月一手创办的。 陆卿音又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呢？ 但那些都必须等到一切事情做成了以后……只有集团在陆续民的手里，就永远暗无天日，甚至面临倒闭。 陆卿音看着俞洋出去的背影的，眼底一片清明。 如果说之前她是被陆续民当枪使了，现在她就是自己上赶着急不可耐要把她挤下去了。 况且，她也学会了陆续民那一套不是么？ 把自己的人推出去当枪使。 俞洋走后没多久，许荷就进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道：“哎，卿音姐，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怎么在公司，她们可是猖狂得很呢！而且你今天这么不给面子地把人轰出去，她肯定又要做戏给下面的那些人看了，回头你的名声……” “随她去。”陆卿音淡淡地说。 许荷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您现在本来形势就不太好。” 陆卿音笑了下，“没事儿，很快就好了。” 许荷不明所以。 陆卿音倒也没多说，反正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的。 既然俞洋想做戏就让她做戏吧，正好，她也趁着自己现在所谓的“低谷期”好好认清楚这公司里的是人是鬼。 她有自己的节奏，她想大洗牌。 有时候站在高处，面对着那些阿谀奉承的讨好，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那些人是什么货色。 陆卿音觉得现在这状态挺好的，要做什么也没人管。 陆续民也不会把她轰出去，毕竟希望小学的项目他还想分一头利呢。 不过很快，他就吃不上这口热乎的了。 中午陆卿音和司京衍打了个电话，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以后，陆卿音想起一件事，问：“冉斌那边的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她想的是，既然他有悔改之心，又不是罪魁祸首，能有一次机会是再好不过的。 冉奶奶这么大把年纪了，孙子不在身边，看着也是可怜。 “差不多了。冉斌现在被我们的人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他愿意指认司景山，不过现在还需要一个时机。” 陆卿音明白，还是得等爵色倒台了才行。 司景山手里要是有筹码，是不可能将他铲除干净的。 这一次，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也愿意陪他走这一条路。 “那就再等等，看看段莹那边会传来什么消息吧。”陆卿音缓慢地点了下头。 司京衍应了一声，随口问道，“这会儿在陆氏？” 陆卿音没否认。 “瞧你这语气，是受委屈了？”司京衍笑了下。 “哪儿是受委屈啊，不过是刚打发了一个人，觉得挺可笑也挺可悲的。” 男人低磁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没事儿，晚上疼你。” 陆卿音：“……” “不、不必了。” “不必什么？我看你挺享受。” 享受是挺享受的，就是…… 她思索片刻，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还是要节制啊。” “你不是说男人的花期都短呢么，这会儿还能耕地的时候不多干点活儿满足你，让你以出去偷吃么？” 这形容听得陆卿音两眼一黑，正要开口的时候，司京衍那边忽然多了道声音。 模模糊糊其实并不能挺真切，“司总，周小姐那边……” 陆卿音下意识就捏紧了手机，可接下来的话却被男人打断，“我这边还有点事儿，晚上见，嗯？” 语气里的变化陆卿音无法忽视。 明明上一秒还在调笑，下一秒却瞬间冷了下来。 更令人心碎的是，这种变化，很有可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陆卿音有些无法接受。 昨天虽然已经说开了，可他们曾经的感情是真的。 现在也并没有断干净，司京衍对那个姓周的女人有责任，这不是什么坏事。 可她心里不舒服也是真的。 她想，她应该有不高兴的权利吧。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第三百六十五章 藕断丝连的弊端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陆卿音失魂落魄地把手垂落下来。 甚至在想，司京衍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很多个夜里，都在和那个女人联系，她不禁后背一凉。 这就是藕断丝连的弊端。 陆卿音不敢再细想下去，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惶恐，越来越患得患失。 说好了要相信他的，还是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如果司京衍不愿意告诉她的话，昨天就根本不会这么坦诚地告诉她这件事。 “陆小姐，你怎么了？ 阮三粗犷的声音将陆卿音的思绪拉回。 她敛目，“没、没事。” 阮三愣愣地点了点头，他的职责其实是保护陆卿音。 只不过陆小姐是他觉得非常好的人，所以看见她如此模样才忍不住问了句。 陆卿音也知道对方的好意，便不免多聊了两句。 “阮三，说起来你之前是一直在海城吗？是司京衍把你派过去的？” 阮三点头，“对啊。” 他不假思索，陆卿音眸光微闪。 按理说司京衍现在正和司景山水火不容，江城这一亩三分地儿都还没占回来呢，又怎么回去沾染海城那边？ 这不经意的一句，让她疑惑渐起。 “四哥和盛二少在海城那边有个项目，有意和那边的财阀大佬萧涛搭上线，那边得有人看着，不过现在保护陆小姐你比较重要，所以这事儿就交给别人了。” ……萧涛？ 陆卿音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在宴会上听见的那几个名媛说的话。 盛家想拓展商业版图，欲和萧家联姻。 盛锦舒这么做她倒是还能理解，为了盛妙妙，那司京衍呢？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萧涛和沈月之前有过一段情，这件事司京衍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是为了她才吗？想查萧涛和她母亲的事情，所以才接手海城这个项目。 陆卿音能想到的似乎只有这一点了。 其他的，她想不出司京衍和海城那边还有什么其他关联。 当然他也不会做亏本生意。 陆卿音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总是一个人陷入旋涡，而去误会他。 相爱的两个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她深以为然。 “谢谢你，阮三。” 想明白以后，陆卿音弯了弯眉眼，对阮三说道。 阮三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啊？谢谢，我吗？” “嗯。”陆卿音笑容更甚。 阮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嘴里还是边念叨着“没事没事”，边挠了挠后脑勺。 陆卿音没做胡思乱想，不过她现在在陆氏集团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做。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去了趟财务部，要了这两个月的流水账单出来，结果，人家不肯给。 “陆总监，不是我不给你，只是我这里的账都是直接跟董事长汇报的，这账本也算是公司机密了吧，没有他的同意，我不敢私自给其他人看呀！” 那财务部长一脸为难的模样，说得跟真的似的。 陆卿音皮笑肉不笑，“哦。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这个权限？” “不不不，您是陆董的家人，自然是有这个权限的，只不过……”他转了转眼珠子，实在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我还是跟陆董说一声，让他来定夺吧！” 陆卿音眉眼冷了下来，“不用了。” 陆续民自然不会给她看账本的，也也会打草惊蛇。 她转身要离开。 准备想想别的办法试试。 这时。 身后传来一道清润平和的嗓音，“把账本给陆总监吧。” 陆卿音神色微顿，这声音太熟悉，目光对上的时候，果不其然是陆礼。 “这……”财务部长犹犹豫豫，没松口。 陆礼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像是什么时候都能让人顺着他的心意做事一般，“陆董那边，我会去说的。” 划到说道这份儿上了，财务部长也不好再拒绝了。 毕竟陆礼看可是陆董看重的人，以后整个陆氏集团都是他的，也不好得罪。 “那好吧。” 财务部长把文件给了陆卿音。 陆卿音拿到了文件，手心发热。 这是很重要的的证据。 “谢谢。”除出了财务室，陆卿音轻声说。 陆礼一直在她的身后，温柔地看着她。 一双眼像是盛着淡雅如雾的星光，是只有在同她对视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 “不用谢，姐姐。”陆礼笑着说，“只要姐姐不躲着我就好了。” 陆卿音扯唇，“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我们现在需要避嫌。”而且，她不想让司京衍不高兴。 陆礼眸光暗淡了几分，“亲人之间也需要避嫌吗？” 说话的语气透着些许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只想到那天司京衍学着茶言茶语说话的样子，像是发掘了他的另一面，忍不住弯了弯唇。 陆礼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笑了，怎么会不知道，这笑容并不是为了他。 “姐姐……”他打断。 陆卿音抽离思绪，笑意淡去，“陆礼，你真的把我当亲人吗？” 陆礼凝视着她：“只要姐姐想，我可以做到。” “你做不到。”陆卿音无比清醒地说，“从你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我们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谢谢你帮我拿到这份文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这是故意和他拉开距离的意思了。 陆礼眉间皱起，语调含着渴求之意，“我……只需要你。” 陆卿音这就明白了。 她捏着文件，了然地点头，然后将文件拍到陆礼的身上，“那就是不用谈了。” “这份文件还给你。我不想欠你人情，也别因为我离间了你和陆续民之间的父子情，至少她对你这个亲生儿子还是很好的。” 他们不一样。 陆礼没有接，那文件就滑落在地上，一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泛着红。 “你为了他，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陆卿音的脚步停顿了下，侧过脸，“……对。” 那一刻，仿佛万箭穿心。 陆礼盯着她冷漠决绝的背影，忍不住吼出来，“就算他心里有别人，你也还是会这么对他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凭什么 凭什么！ 陆卿音身形晃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也没有留下答案。 陆礼闭了闭眼，身侧的拳头隐忍着攥紧，像是生生要把指骨给捏断一般。 与其说她不要的是文件，实际上不要的是他罢了…… 末了，他再次睁开眼，里面一片污浊的狠意，蹲下身，将文件捡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却很僵硬。 陆氏集团的人到点下班，人潮涌动。 陆卿音脑海里还回想着陆礼的那句话，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也知道司京衍和那个女人之间…… 算了。 说好让自己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胡思乱想的。 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拿到账本，那上面可是有推到陆续民的关键性证据。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陆卿音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她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 财务部长岸边下班下得比较晚，估计是最近需要整理的账面有些棘手，她也能猜到，还有陆续民那边的手笔。 天色已然黑尽，陆卿音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收拾了包准备离开。 说起来，今天好像都没有看到陆续民，看来是被那芯片项目的投资弄得焦头烂额，估计这会儿子还在想着怎么筹钱呢。 她出了项目部部门的时候，恰好就碰上了财务部长。 “下班了李部长。”陆卿音不热情也不冷淡地打了个招呼。 财务部长觉得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和两声。 毕竟两人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交集的。 一道进了电梯，又进来了几个人，电梯里瞬间就变得逼仄起来，挤挤嚷嚷着，陆卿音被迫退后了两步，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后的财务部长，还连撞了好几下。 把人家财务部长的脸都给撞绿了，才消停下来。 陆卿音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李部长，人实在有点多，你没事吧？” 财务部长被撞得是真的痛，嘴角都朝下了，看起来特别滑稽。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没事！” 电梯门一开，他逃一般赶紧出去了。 生怕再被“误伤”。 陆卿音再电梯里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掌心里捏着从财务部长的包里顺出来的—— 钥匙。 电梯再次往上，陆卿音垂眸看着手中财务室的钥匙，勾了勾唇。 不过上面的钥匙有点儿多，还混着财务部长的私人钥匙，所以试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时间紧迫，财务部长应该很快会发现钥匙不见了的，她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样想着的上周，额头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又被这冷冽的天气给风干。 好不容易拿到了文件，陆卿音轻手轻脚地出去，然后将钥匙插在了门孔上，没有拔掉。 营造出一种忘记拔了的错觉，不然她没有时机再把钥匙放回去。 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陆卿音一颗心都在颤，到底不是熟手，弄完了以后便打算离开，也并没有发现，拐角那一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一直注视着她。 直到人进了电梯，陆礼才缓缓走出来。 他叹了口气，随后环顾一圈四周，紧紧盯着斜上方的监控…… 这边，陆卿音刚走出陆氏大楼，好死不死，迎面就碰上了回来的财务部长。 对方估计是发现钥匙不见了，明显很是着急。 陆卿音紧张之余又人不知松了口气，幸好她动作快，没有撞见。 “咦？陆总监？你怎么……”财务部长看见陆卿音很是疑惑， 明明刚才两个人在电梯里遇到，这会儿她应该早就走了，怎么还在这里？ 陆卿音笑了下，“有东西忘拿了，李部长难道也是？” “啊是。” 陆卿音点了点头，也没多问，折身越过他离开了。 财务部长转过头看着那道倩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 到了财务室门口，果然看见他的钥匙挂在了门上，赶紧拔了下来。 也是怪了，他明明记得把钥匙放进包里的啊，难道是记忆错乱了…… 果然人老了还是不行啊！ 哎！ …… 陆卿音拿到文件以后，总算是放下了心。 回到司家老宅，她一晚上都在审查其中有问题的地方。 就连司京衍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身后都没发现。 男人推门而入便看见陆卿音小小一团蜷着腿缩在床上，抱着个电脑聚精会神。 直到身旁的床榻陷下了一部分，陆卿音才后知后觉，“你回来了。”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那双眼睛还盯着电脑呢。 男人笑了一声，“瞧什么呢，这么专注。”边说着，边伸出长臂，将人揽了到了怀里，扫了一眼屏幕。 “在理陆氏的账？”他语气冷了几分，似笑非笑，“怎么来的？陆续民恐怕不会让你轻易拿到。” 陆卿音的后背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是温热舒心的感觉。 偏生那长指还一直揉捏着她的腰肢，弄得痒痒的，她缩了一下，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猜猜。” “懒得猜。” 陆卿音撇了撇嘴，觉得真没劲。 “偷的，你信吗？” 司京衍嗤笑了声，“我还以为，是你那个好弟弟亲手奉上的。” 陆礼肯定做得出来这事儿。 话音落，怀里的人身体就僵硬了一瞬。 他没有放过这点异常，掌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将人扣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掰过她的脸，“还真是？” 陆卿音被迫仰起头，皱了下眉，“他是给我了。” 男人眼眸里的冷意尽显。 “但我没要。”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意料。 司京衍挑了下眉，“你没要，然后自己去偷？” 陆卿音点头，“我不想欠他人情。” 狭长的眸子里像是化了冰，融入一丝柔意，“还挺懂事。” “你这就信我了，不多问问？说不定我是骗你的呢。”陆卿音刚才下颌被掰得有些痛，这会儿报复心起了，故意这么说道。 司京衍垂下头轻啄了两下她的颊边，“信你了。” “就算是被你骗，我也心甘情愿，不行么？” 陆卿音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眼眸里的莹润像是盛满了星光。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小骗子 司京衍说信她。 她更不应该因为一些风吹草动就去误会他…… 陆卿音嘴唇翕动，“谢谢。” “谢什么。”司京衍笑了，“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陆卿音怔愣了下。 司京衍低低的嗓音缓缓入耳，“在我这儿你永远不用说谢谢，这都是你应得的，感情的事不讲究一个还不还的，一开始我就说过了，只要你想，我愿意捧着你。” 他也确实做到了。 陆卿音呼吸清浅了些许，想要小心翼翼地守住这份得之不易的爱。 良久，才点头，“嗯……” 司京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转了话捎，“给你看个好东西。” 陆卿音还未从方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出来，后知后觉地眨眼，“什么？” “关于陆续民的。” 他把手机拿出来，调到了一个页面，示意。 说是关于陆续民的，陆卿音自然感兴趣，定睛一看，双眸渐渐睁大。 “你哪来的。”她忍不住问。 司京衍淡淡道：“陆续民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动向，他跟司景山有联系，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些线索。另一方面么……” 他深色的瞳孔挪到她的晒伤，眼尾带着丝丝笑意，“对你要做的事也有帮助不是？” 陆卿音心尖儿暖暖的，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的“谢谢”被男人俯下身，堵在了唇舌之间。 不过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深入这个吻。 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从而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一般。 “不许说。” 陆卿音唇畔轻勾，“不说。那不是一时没习惯嘛。” 司京衍，“那你就慢慢习惯。我听一回亲一回，也不亏。” “……”陆卿音咳嗽了两声。 也不跟他闹腾了，正色划拉了两下屏幕，喃喃道：“没想到陆续民竟然这么走火入魔，借了高利贷去养芯片投资的项目，比我想象中的收获还要多。” 司京衍似笑非笑，“你觉得，这功劳取决于谁呢？” 陆卿音恍然抬起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陆续民之所以这么相信这个项目会赚钱，必然是有陆礼的推波助澜。 “他向来在这种事情上很会当推手，不是么？” “……” 陆卿音戳了两下他的手臂，“别生气了。”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小手，“行了。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说？” “你不是更好能扳倒他么？” 这倒是。 陆卿音的目的本就在于此。 司京衍继续道：“另一方面，这高利贷是司景山给他的，虽然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但这一定能成为他们反目成仇的导火索，到时候一网打尽不是什么难事。” “司景山给他的？”陆卿音微微讶异，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估计司景山也是穷途末路了，手上确实没什么资金，陆续民又是个贪心的，不满足他这事儿必然过不去。” 陆卿音缓慢点头，大概理解了其中的玄机。 “那就行，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晚点我会把资料传给你，放贷人的信息也在上面。”司京衍拍了拍她的头，“我先去洗澡。” 陆卿音应了一声，这会儿子心心念念都在资料文件上。 司京衍对此也是无奈，小势利眼，拿了好处就不搭理人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 陆卿音继续审查陆氏账目上的问题，果不其然查到好几笔账目流向不明，而且还都是走的陆续民的私账，这其中的端倪显而易见。 入迷间，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卿音头都没转就伸手去摸，然后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陆卿音又“喂”了一声，这才发觉不对劲，看了一眼是手机上的备注。 ……这不是她的手机。 是司京衍的。 而这个号码，也没有任何的备注。 可是是星标用户。 陆卿音浑身僵住了，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她？ 周…… 陆卿音张开嘴唇，想要询问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 充斥着耳腔，她失神地看着已经断掉的通话界面，随后就听见浴室那边的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把通话记录删除。 然后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司京衍出来便看见她像只小鹌鹑一样坐在床上，乐了，“干什么亏心事儿了，背挺得这么直。”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立马变得更僵硬了。 司京衍挑眉。 “没什么，你怎么洗这么久啊，我困了，一起睡觉吧！”陆卿音抱住男人劲瘦的腰，一把软嗓挠得人心痒痒。 司京衍舌尖顶了下上颚，这么反常，很难不让人怀疑。 他的目光扫了一样侧后方的床头柜，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她柔软的发，“久么？” “久。” “等不及了？” 他意有所指。 陆卿音耳根一红，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说：“嗯。” “行，那我出出力满足你？” 陆卿音惊了一下，立马就缩到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是真的想睡觉了。” 男人半条腿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你刚才还勾我？” “我的意思是……抱着你睡。” 她是真受不住着三天两头的就来一回，身体实在吃不消。 都怀疑司京衍这身体是什么做的，怎么天天都这么精力充沛。 “我的意思是，睡。” 司京衍薄勾起一抹笑，钻进骨缝里，陆卿音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可是她现在一团乱麻，那个电话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又…… “没拦着你睡觉，反正你也不用动不是？” 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空气中的凉很快又被男人滚烫的体温给覆盖，她颤巍巍地承受着男人的抚弄，意识逐渐迷离，让她再也想不了其他。 到后来，她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房间里的温度攀升，连同着她一起跃入云端。 迷迷糊糊间，陆卿音似乎听见男人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之后再没了意识。 司京衍双臂撑在她两边，凝视着她。 ——小骗子。 他说。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一定了 翌日。 昨晚陆卿音被折腾得够呛，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揉着脑袋做起来的时候司京衍已经不在了。 她摸过手机，发现上面有司京衍发来的信息，说是要回集团处理点事，有什么事直接给他电话就行。 最后一句则是问她：【过两天有什么想去的地儿没有。】 陆卿音疑惑，司京衍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确实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儿了，更别说吃喝玩乐。 陆卿音揉了揉眼，回复了个：【没。】 刚坐起来，男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不是说你在忙么，在么还给我打电话？” “忙么……”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假装低头看着文件，耳朵里却没落下他的调情。 特么的，突然终止会议就是因为什么老婆醒了需要哄一哄这种莫名其妙的借口。 司京衍无视这些人，勾了个笑，“是挺忙的。” 陆卿音刚醒脑子还挺混沌呢，“那你先忙吧，我起了。” “今天什么安排？” 陆卿音刚要开口，男人的话就持续接了上来，“没事儿的话，来集团找我？” 这话一出，陆卿音瞬间就清醒了。 去集团找他？ 司氏么？ 她确实还没想过这一茬，过去的话，不尴尬么？ 之前陆卿音也是去过司氏集团的，不过是以司铭未婚妻的身份，集团那些高层也或多或少也都眼熟她，如今身份转换，又跟司京衍搭上了边儿，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了吧，你这么忙，我过去也是添乱。”陆卿音想了想，还是说道。 “是怕添乱还是不想来？” 这男人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的那些心思。 顿时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没吱声儿，司京衍也只是呵笑了一声，“怕什么，你是我老婆，你看看旁人敢一轮半句么？” 听筒里传来男人狂狷而又霸道的嗓音，陆卿音心里的戒备放下了些。 隐约觉得，他似乎不是在说给她一个人听？ 意识到这一点，陆卿音赶紧问：“你现在在办公室里么？” “在开会。” 果不其然。 陆卿音两眼一黑，赶紧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先忙吧，我挂了！”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里，司京衍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页面，笑了下。 手机在掌心里把玩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会议室里的人，下巴微扬，一派睥睨地示意众人：“继续。” 陆卿音觉得这手机忽然滚烫无比，像是刚经历过一个社死现场。 这男人怎么开着会还给他打电话啊。 脑瓜子嗡嗡的，被扔到一旁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她都快ptsd了，不过幸好，这一次是短信。 【等你。】 简短的两个字，让陆卿音的脸颊飘上了绯红。 司京衍现在掌握着司氏集团的大权，但虎视眈眈的人还有很多。 因着老爷子还没完全决定谁来接受接下来的司氏集团。 所以司京衍想整治司景山一党的那些人还是有些困难的，至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司景山现在虽然暂时失势，可到底没到终局，他永远印在暗处，做起什么事来也比较方便。 可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司景山和司京衍的之间的位置，倒过来了。 陆卿音犹豫。 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司氏集团，司京衍少不了被诟病。 订婚宴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可她这样的身份，对他说，是污点。 可他现在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去司氏，她有点儿猜不透。 他想做什么？ 彼时，佣人敲门打断她纷乱的思绪，“陆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京衍先生让我这个点差不多过来叫您的。” 听到是司京衍吩咐的，陆卿音放下了戒备，应了一声，“好。” 他精力还真是足，昨晚出了这么多力，又早起去公司，还能把她给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想起之前他说过的的那句“跟我谈一场你不会亏”，陆卿音现在深刻感受到了。 洗漱完毕后，她翻身起床，下了楼去餐厅，结果发现沈然也在，偌大的餐厅此刻只有她们两人，佣人询问了一番以后就去厨房了。 陆卿音若无其事地坐下，当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兀自拿出手机来。 沈然还凭着肚子里那个待在司家，虽说司景山现在失了势，司铭亦是如此，可那到底是司家的重长孙，司老爷子还是很看重的，自然留她在老宅养着。 至于孩子落了地之后嘛……就不一定了。 这一点沈然也很清楚。 现在司铭被关进地下室，她根本连见一面都困难。 也正因为如此，她现在在司家是举步维艰。 不过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那些人才勉强给她点好脸色看，不然，连装都不会装一下。 反观眼前的陆卿音。 面若桃花，步履生风，刚才她一眼就瞧出来了，昨晚陆卿音肯定又被司京衍狠狠疼过了一番。 她呢？就算司铭没什么事了，他那没用的下半身也无法给她性福了。 沈然越想越气，捏着刀子的手都忍不住攥紧了几分，嫉妒让人红眼，她恨不得现在就捅进陆卿音的身体里。 察觉到对方浓浓的，充满恶意注视，陆卿音略略皱了下眉，也没有吃饭的胃口了，于是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她余光瞥见那锋利的刀刃，忽然直直地朝她捅过来！ 陆卿音眼疾手快，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可陆卿音还是不可避免地手上了，她的手臂，被刀子划到了，躲避不及，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没有挨过。 但好在肉眼可见的伤口不深也不大，血汩汩冒着。 陆卿音眉眼冷冽，盯着眼前一副茫然模样的沈然，“你想干什么？” 那刀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沈然也没发觉自己竟然一时上头真的捅了陆卿音，脸色都在发白，张了张口，“我，我不是……”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没捅成功。 第三百六十九章 甜蜜非常 她是真的怕了。 刚才越想越气，那股怒火占据了理智，一下子就捅了出去。 如果她说自己是无意识的，别人一定不会信！ “我……” 沈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无法为这事儿收场，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陆卿音没想到她能比自己还要先晕，但此时的情况容不得她多说什么了，手臂上撕裂的疼痛让她精神紧绷，冷汗涔涔。 “啊——”佣人的尖叫声划破了这栋宁静的宅子。 陆卿音和沈然一起被送进了医院。 包扎完以后，司京衍就风尘仆仆地来了，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手臂伤的伤，那抹呼之欲出的阴沉几乎藏不住。 “怎么一会儿不在，你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语气还算缓和。 陆卿音知道，他是压抑着呢。 也不想让他太担心，便故作轻松地笑了下，“也没有浑身是伤啊，就一点儿。” “一点儿？”男人似笑非笑，无声凝聚成了一股寒意。 陆卿音抿了下唇，“真的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我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伤得就不止这点了，你也不夸夸我。” 司京衍嗤了声，“我还夸你？行了，别跟这儿卖乖了。”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其实还是不想让他担心居多，他现在都这么忙了，还有抽空来处理她的事儿，委实辛苦。 她还是会心疼自己男人的。 司京衍拎起她那条胳膊，审视了一会儿：“沈然弄的？” “你不是都知道么？”陆卿音说。 司京衍不置可否，赶来的路上他确实已经问清楚了。 淡淡道：“她还没醒，估计是打算装一辈子。” 陆卿音皱了下眉，“她现在是孕妇，暂时也动不了她。” “孕妇怎么了，我想让她死，她能活？”司京衍冰冷的脸上泛着凌厉肃杀之意，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 陆卿音拉住男人的手，“司景山现在已经失势了，司铭现在也被关在地下室，沈然没什么可忌惮的，想弄她没什么难的，只是现在老爷子身体不好，想了想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司京衍眯眼，“那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啊？”陆卿音这倒是没想到。 “这种事，他要是再装聋瞎，恐怕不好收场。”他的语气有些不屑。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 本没想惊动老爷子，可还是无法避免。 沈然不足为惧，她之所以没动她，只是缺一个时机。 她做了这么多恶，如果草草揭过去，岂不是便宜她了？ 最好能找昭告天下。 包括……冯晚的那份，要全部讨回来。 老爷子赶到的时候，一脸凝重，走进来关切问道：“音音啊，没什么事儿吧？” “您看这像是没事儿的样子么？”司京衍冷不防说了句。 陆卿音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知道他跟老爷子之间有芥蒂，便让他暂时先不要说话了。 她对司老爷子说：“包扎好了已经没什么事了，爸您不用担心的。” 司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是怪我没有让人看好沈然，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医生说她有产前抑郁症，最近总是陷入幻想当中，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是令人心寒，这样，我回头会好好训斥她的！” “这可是查人未遂，亏得我们音音反应快，怎么，一句产前抑郁就想这么揭过去了？” 司老爷子脸色难看。 他自然是更看重陆卿音的，可是沈然现在肚子里有司家的孩子。 这碗水注定是端不平了，“那你认为应该怎么样？” 司京衍启唇，正要开口，陆卿音先一步说：“爸，这件事所幸没有酿成什么大祸，沈然的产前抑郁也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理由为她的行为买单，但是现在订婚宴在即，我不想闹出什么是非来，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之后再处理。” 一番话，既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想要轻轻放过沈然，又不希望老爷子为难。 可谓是让所有人都满意。 “音音，你是个好孩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司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 陆卿音知道司老爷子多么看重这一个孩子，所以这么久了才一直犹犹豫豫没有说出口，明显，现在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如今沈然这么一个产前抑郁症的借口确实好使，她怀着孕，有特权。 先不论肚子里按个孩子是谁的，他们确实动不了她。 司老爷子走后，陆卿音才发现身旁的男人气压很低，知道他肯定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是不满意的，拉了拉他，委屈地说：“我都这样你还要跟我生气啊？” “你也知道你受伤了？”男人睨她一眼。 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陆卿音叹了口气，“老爷子明显不想这件事情闹大，他年事已高，还是多考虑考虑他老人家吧。” “而且……沈然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司京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是知道拗不过她。 捏了捏她的脸，“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陆卿音故意用脸蹭了蹭他干燥的掌心，“哎呀，你就别担心了。你这么忙，还要为我的事情忧心，太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就乖乖听话。” “听话，听话。” “你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哪回真的听过了。” 陆卿音莫名有些心虚，“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让我去司氏吗，咱们走吧。” 司京衍扫一眼她的伤口，“你确定，现在？” “嗯。”陆卿音不假思索，“本来伤口也不深啊，这会儿处理完其实我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好好养着吧你。”司京衍把她按下来，“以后司氏集团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谁还敢拦着你了？” 陆卿音笑了，“你就不怕被人诟病么？” 司京衍眉骨挑起，“我什么时候怕过了。” 是了，他的爱意从来都是明目张胆的，旁人说得再多，也不会影响分毫。 陆卿音弯了下唇，甜蜜非常。 第三百七十章 不像装的 “让你去司氏，也只是想让那些老古董们都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人，谁敢多议论你一句都得自己掂量掂量。” 陆卿音呼吸一凝，心里一股暖流划过。 他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到。 “我知道了。”陆卿音莞尔一笑，她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司京衍在病房里陪了她一会儿，就让阮三看着她了。 陆卿音没想到的是，沈然竟然还会主动找上门来，美曰其名道歉。 估计是司老爷子那边上了压力，虽然暂时动不了她，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阮三将人拦在了外面，铁面无私的正经模样，跟沈然那副泫然欲泣的一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音音……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沈然被拦在门口，一脸苦相地说道。 看起来，还真是可怜巴巴的。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回去吧。”陆卿音冷然道。 她现在因为各方因素不动沈然，不代表之后不会。 想让她以德报怨，因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让这事儿过了，恐怕不能。 “音音，我当时真的是无意识的行为！”沈然疯狂为自己辩解道，“那里可是司家，我怎么敢对你动刀子，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司家是寸步难行的，司铭也被关起来了，我夹着尾巴谨小慎微都来不及了。” 这一点陆卿音倒没有怀疑。 当时沈然的状态，确实很懵，不像是装的。 但是。 “做了就是做了，我也确实因此受了伤，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陆卿音无比冷漠道。 沈然攥紧衣摆，站在门口却迟迟不肯走。 想必是司老爷子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可毕竟肚子里有司家的种，没有严惩她。 而她自己也知道在司家本来就已经到了无法生存的边缘，所以这一趟她是必须过来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知道你怪我。”沈然不肯走。 陆卿音也不想听她继续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启唇，“阮三。” 阮三收到指使要赶人，沈然急了，慌措地吼道：“你不是想知道冯晚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我告诉你！” 陆卿音神色一顿，听到那个名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了。 “……你说什么？” 沈然扒着门框，盯着陆卿音，“我可以告诉你。” 这句话像是有别样的魔力，陆卿音示意阮三不要动手，定定的说：“让她进来吧。” 阮三侧过身，沈然进去的时候明显看见他那威胁的眼神。 意思是她要是对陆卿音不利，他随时会让让她死，沈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门被关上，阮三就守在门口。 陆卿音眸子里一片清明，“说吧。”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在司家保我无虞。” 沈然担心的是司京衍。 这个男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唯独愿意为了陆卿音破例。 虽然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沈然，你现在是要跟我谈条件么？”陆卿音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片淡然的模样。 和司京衍在一起久了，和他越来越像了。 没人知道她淡漠的面庞底下，藏着多么汹涌的骇浪，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沈然确实也被这副处变不惊的气场给吓到了，吞咽了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冯晚的事情么？” “第一，是你求着要告诉我的，不是我逼你，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第二，你嘴里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无从得知，这就要我对你许下承诺，就算我敢承诺，你呢，敢信么？” 沈然愣住了。 不得不说，陆卿音的逻辑是对的。 “如果我说是真的，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别让司京衍对我动手。” 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被撇去。 当真是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 陆卿音扯唇，“这一点不难。” “好。” 沈然深呼吸一口。 开始说起当年的事情。 尘封的往事像是被揭开了真相。 “晚晚她真的不是我害死的。”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陆卿音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沈然显得有些紧张，“……” “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波徳时候，那天晚上我们去了当地的一个舞会……就是那个时候，晚晚认识了一个男人。就是那个男人，看上了晚晚，晚晚也对他有点好感，但是一直没告诉我们。” 男人？ 陆卿音并不知道什么男人的事情。 眉头紧紧锁起。 陆卿音警惕地问：“她没告诉我们，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然目光轻微闪烁了一番，道：“是我撞破了，她才肯告诉我的，但是他们两人之间还没确认关系，所以就让我暂时先不要告诉你，毕竟异国他乡，晚晚又不是个对感情随便的人，想考虑清楚再公布这件事情。” 这个内情，她确实不知道。 甚至印象里都没有这所谓外国男人的记忆。 “然后呢？” “那个男人叫里昂，晚晚和他接触之后，却发现他不是表面上那般温文儒雅，他有另一面，暴戾得像个疯子一样，听说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病，伴随多年了，平常的时候其实看不出来。正因为如此，晚晚决定放弃里昂，对他敬而远之了。结果没想到，里昂不甘心两人的关系就此停步，找上门来了……” “你的意思是，冯晚是被里昂杀死的？” 当时。 陆卿音决定去波徳这一个小国，其实是做足了功课的。 三个女孩子出去旅游，肯定是要注意安全的，她也极力做好这一点。 但是没想到冯晚的死跟一个男人有关。 她搜寻了脑海个遍，都没有对“里昂”这个男人有任何的印象。 就算冯晚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可也不至于半点风声不漏啊，冯晚要是有点反常的话，陆卿音不会没发觉的。 对待朋友，她向来很真诚，更别说她非常了解冯晚这个人。 沈然眼睫轻颤：“对。” “那为什么国外警方那边会判定是意外？” “因为……” 沈然的瞳孔里浮现起一丝恐慌，“他是y国王室贵族的儿子。”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别忘了 陆卿音眉头拧得更紧了。 沈然继续道：“里昂权势滔天，他来波徳也是旅游的，应该是用人脉和手段把这件事给平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人权势滔天，又有精神上的病，得不到冯晚就想毁掉。 估计这种闹出人命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因为家世背景雄厚，所以有恃无恐，波徳这边的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不过有一点陆卿音没想明白。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肯把真相说出来？” 既然不是沈然做的，她在怕什么？ 每每看见沈然心虚到对此事闭口不提的样子，陆卿音都觉得，她跟冯晚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从她的口中得知这个“真相”，却和预想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沈然在其中只是扮演了一个不重要的的角色。 “我……我也怕，被里昂报复。”沈然紧张的吞咽了一口，“事发之后，里昂让人查了我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我，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我真的不敢惹他，已经死了一个冯晚了，我不想把我自己搭进去。” “你说我自私也好怎么都好，这么多年，我心里也是愧疚的。在那之后我对这件事情的应激反应也不是假的，当时是警察那边带我去做的检查，医生诊断不会是假的。” 这一点沈然倒是没说错。 陆卿音也没怀疑她的诊断书是假的。 只不过…… 陆卿音盯着她：“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需要还原场景才能更好的判断。 因为她不在现场，也没见到里昂本人。 那天陆卿音出去给她们挑选礼物了，本想着来一趟波徳，总想留下点什么，再加上当时学校里的几个相熟的同学知道她们一行要去波徳，无法同行，便让她们帮着带点东西，无外乎都是一些波徳特别有名的香水化妆品，以及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等等。 陆卿音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当时她是在快要返程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回事的，为了不耽搁时间，她便自己去了，正值饭点，冯晚和沈然就在民宿里做饭，为了旅游的体验，她提前订的一家当地特色的民色，体验确实不错。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分开一会儿，冯晚就遇了难。 明明她们明天就要回国了，一趟旅途下来都十分完美，却在最后出了岔子。 陆卿音无法忘怀当时的场景，这件事也一直在她心里封存了好久。 冯晚死后，她再次接受了文医生的心理治疗…… 现在，她要知道当时的场景。 许是已经知道冯晚遇难的大致轮廓，这道一直埋在心底的伤疤，又复而疼痛起来了，沈然没有发现，陆卿音的手伸进了被子里，狠狠地揪住了自己大腿的肉，强忍着不适感。 “当时的场景……” 沈然想到当时的画面，后怕地吞咽了一口，“你真的想知道？” 陆卿音吐出的话语无比坚定，“是。” 沈然知道没法儿躲过，也拖不下去了，这才开口。 “晚晚拒绝了里昂之后，他就找上门来了，当时我在超市买食材，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里昂一直狠狠拽着晚晚不肯松手，我吓得赶紧过去拉开两个人，结果里昂力气太大，直接就把我甩开了，然后……” 说到这里，沈然停顿了一下，满脸都是陷入回忆里的惶恐。 “里昂掏出了一把枪！” “那个国家是可以佩戴枪支，但是一般没有几个人会莫名其妙带在身上，我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要拿出手机来报警，里昂发现了直接一脚踹开，威胁我不准报警，我当时吓得不敢再出声了。里昂就告诉晚晚，说是只要她跟她走，他可以不动她，也不会伤害我。” “可是晚晚那个人就是原则性非常强啊，而且对感情的界限很是分明，她不喜欢，再怎么强迫也不肯的。可里昂他有病……晚晚的抗拒彻底激怒了她，在两人争执的过程当中，里昂失手开了枪！” 沈然颤抖着声音，“也许，可能，不是失手。” “里昂他神经受了刺激，做得出这种事……” “如果一开始晚晚答应他就好了，答应他，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她喃喃道。 陆卿音内心格外复杂。 这是遇人不淑了。 而这件事，她竟然全然不知情。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摆在眼前的真相。 “可是晚晚不可能答应他。”陆卿音张了张口。 说了这么句话。 冯晚她柔软却坚韧，心里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原则，如果她真的委曲求全跟了里昂，那就不是她了。 沈然没有应这话，抹了把脸，恢复了情绪以后，站起来。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我只想活着。” 陆卿音心里寒凉。 看着沈然走出去发背影，忽然道：“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就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她当时做不到保护朋友，之后更是在警方盘问发时候以应激反应来做借口，对此避而不谈，因为畏惧强权，连让真相公之于众都不能。 前者陆卿音还能理解，毕竟事发突然，人的本能都是害怕和保护自己。 可是后者，她实在无法理解。 况且当时已经回了国，她难道不相信这么强大的祖国可以保护她吗？ 沈然的背影僵硬了一下，背对着陆卿音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她抓着门框，转过头，近乎歇斯底里道：“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对，我是自私，我不否认这一点，可是如果换了其他人，也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我只是想活着，想自保，我有什么错！” “那冯晚又有什么错？” 陆卿音制止地盯着她，那眼神像钉子一样，扎进人的心里，血肉淋漓。 沈然深吸，“所以，我们都没错，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留下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之后便迈开步子，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手段挺新奇 陆卿音闭了闭酸涩的眼，身上的紧绷感终于松懈了几分。 阮三走进来看见陆卿音的脸色不太好，询问道：“陆小姐，您没什么事吧？需不需要叫医生？”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阮三点头，重新退到门口，顺便把门带上了。 陆卿音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情绪缓过来，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她探寻了这么多年的真相，似乎终于浮出水面了。 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么多年沈然不肯提这件事，仅仅是因为愧疚么…… 还是说，她还在持续性被里昂威胁，所以害怕？ 陆卿音暂时没想出来原因。 沈然的口中的这番“真相”，逻辑很顺。 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闭合起来了，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 显得有些假。 沈然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后来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害怕和愧疚这么简单的理由？那她为什么在这之后会和自己彻底分道扬镳，开始用尽手段抢她的功劳，在学生会的时候，散播于她不利的谣言，让她被孤立，甚至被逐出去。 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勾引司铭，将之前所谓的友情毁得稀碎，比仇人更甚。 当时的陆卿音知道沈然如此不是一朝一夕的，可那时候年轻，也觉得都是朋友，所以有很多事觉得奇怪也没有放在心上，以至于得知真相的时候才会觉得如此恶心。 学生会的谣言不是突然散播的，而是早有铺垫。 那个时候，沈然就已经在算计她了。 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小事，譬如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想从陆卿音的口中套出关于司铭的信息，还有多次见到冯景的时候表现出的那种朦朦胧胧的少女心思，平日相处时有意无意的打压却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来当借口，物质上占取便宜，精神上疯狂索取。 这些陆卿音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冯晚很接纳她，只是因为，在一次冯晚在公交车上被色狼猥亵的时候，沈然站出来保护了她。 那天，陆卿音被留下来开学生会的会议。 不然怎么也轮不到沈然。 后来陆卿音想，沈然一开始的接近，是不是有目的都还未可知。 所以沈然说冯晚的死她至多是一个旁观者，但当时太害怕实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这种这置身事外的言论，陆卿音是不太信的。 如果没有看穿沈然的真面目，在当时回国的时候她就说出真相的话，她或许还会多信几分，可现在，沈然这人两面三刀惯了，对真相这一环她持保留意见。 不过总算也是有点眉目了。 就算沈然是编的，那也一定有编的基础。 ‘里昂’这个人物是关键。 陆卿音撑着下巴。 y国贵族…… 她的手伸不了这么远，但是有人能。 …… 陆卿音在医院里待不住，下午的时候就要出院。 阮三听到这个消息很是焦急，话都说不清了，一边比划着一边说：“四哥说让你好好休息，你不能走的呀！” “陆小姐，你、你的伤还没好。！” 陆卿音忍俊不禁，“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小结巴。” 阮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缓过来了以后，说：“我没啥文化，说话不清楚，一急的时候更是开始胡言乱语说一通，陆小姐能听懂就行。” 看着他憨傻的的样子，陆卿音也忍不住多了几分逗他的心思。 “哪里没文化了，还能说胡言乱语这种四字成语了呢，还是挺厉害的。” 阮三嘿嘿一笑，“是吗？那我也算是文化人儿了。” 陆卿音鼓励式地点头，“嗯！” 阮三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不过看到陆卿音还是要出院，立刻又说道：“陆小姐，四哥说了让您这两天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放心，我就是去找你四哥的，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他说的，不会怪你。” 听到陆卿音这么说，阮三才放下心来。 主动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陆卿音吩咐司机开车去司氏集团。 路上，她提了提自己手上的那只手臂，被纱布包裹着，其实已经没啥事儿了，也就是司京衍担心她，其实完全没必要住院，现在日常活动吃饭使用都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碰到的时候偶尔有点儿疼，不影响。 到了司氏集团的大楼。 陆卿音仰头看了一眼这栋拔地而起的大楼，高耸入云，极具艺术性。 之前不是没有来过，但心境不一样。 如今是以司京衍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同于其他时候。 她抚了抚心口，踏入集团。 五点多，还差没多会儿就是下班的点了，陆卿音手里拎着一份从某平带很高的私厨馆内带来的饭菜，一路畅通无阻，不过有的人看她的眼神还是奇奇怪怪的。 “找，司京衍。”陆卿音对前台的人说了句。 前台懵懵地点了下头，然后拨了个内线电话进去，说：“陆小姐，您稍等一会儿，司总现在正在开会。” 陆卿音没有异议，她过来本来就是想给司京衍一个惊喜，没通知他。 正好撞上了开会也没办法，左不过是多等一会儿的事。 这前台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会贸然领她进司京衍的办公室，规章制度还是很明确的，这是好事儿。 她看了一眼时间，再抬头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两个女员工正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察觉到她的视线以后对方忽然对她嫣然一笑。 可这笑里，藏着绵密的刺儿呢。 其中一个棕色卷发的女人走了过来，给她递了杯水，“干等着很累吧，喝口水？” 陆卿音微笑婉拒，“谢谢，不用了。” 女人也无所谓，兀自问道：“你是来找司总的？” 她的目光看向陆卿音手臂的纱布，以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饭菜，粲然一笑，“说实话，每天来找司总的女人数不胜数，你这样儿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要演苦情剧呢？这手段挺新奇。” 第三百七十三章 震惊 挺新奇？ 陆卿音也瞧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 嗯，是挺新奇的。 她含笑看着眼前的棕卷发女人，“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呀，你们这些只想着攀高枝儿的女人其实都一个样，花样百出，想要只凭着一张脸就上位，可惜了，我们司总向来瞧不上你们这种女人。” 讥讽完，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一句：“哎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可别介意啊。” 陆卿音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我们这种，你不也算么？” “你说什么？”女人睁大双眼，微恼质问。 陆卿音淡淡道：“难道你不也是觊觎司京衍么？” 女人像是被戳中了心思，神色异样地拨了拨头发，自视清高道：“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可是凭本事进的司氏，是能帮到司总的人，你可以吗？” “这集团里的员工都能帮到他，怎么，你就这么独特？还是你认为，他男女通吃，在司氏工作的他都要感激涕零啊。” 陆卿音笑了，“加上分公司的，那上万个员工，他怕是感激不过来了。” 女人瞪大双眼，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没好气道：“那也比你这种只会总床上卖弄身体的女人好！” “是吗？” 陆卿音撑起下巴，明晃晃地看着她。 饶是女人看不惯陆卿音，也不免震惊于她的美貌。 特别是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轻易就能勾了人的魂魄。 片刻，女人清醒过来，咬了咬牙，在心里暗骂，狐媚东西。 “在床上也能帮到他啊，说不定，你们司总就喜欢我这一款的呢？” 不远处，刚从会议室那片儿出来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处，目光玩味。 旁边的员工看见司京衍，吓了一大跳，正要开口，却见他食指竖于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却一直流连于那抹倩影身上， 这边。 陆卿音说得暧昧，可没把那女人给气死。 “不要脸！”她破口大骂，“说得好像你真的爬上过司总的床一样！” 陆卿音认真地想了想，“准确来说，是他爬我的床。” 前台小姐姐听到这番露骨的对话，捂了捂脸，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实在不敢掺和进去。 “你可真会胡说，司总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你？” “你去问他啊。” 陆卿音也挺想知道这个答案的。 那女人像是简直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一般，摒弃地挥挥手：“好了你也别在这吹牛了，一会儿司总开完会出来要是听到这事儿，你的牛皮可就破了，趁现在还有余地，赶紧走吧，别丢人现眼的了。” 连司总爬她的床这事儿都敢说，看来是真的疯了！ “我等他。”陆卿音一副泰然的模样，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那女人嫌恶不已，直接吩咐前台，“保安呢？叫保安上来，把她轰出去，这种女人在这儿只会扰乱公司秩序！” 陆卿音听笑了，她安安静静在这儿等人呢，怎么就扰乱公司秩序了。 她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 反倒是眼前的女人不依不饶的，摆出一副正宫的姿态要撵人了？ 就在陆卿音开口的时候，另一道男声先一步响起：“陆小姐？你怎么来了？” 陆卿音转过去看一眼，发现是司家的老三，司晟业。 她眯了下眼，知道此人，但并不熟悉，他们三房一脉向来是以明哲保身为主，在司京衍和司景山的斗争之中一直游走在边缘。 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 陆卿音记得的，当时知道司京衍死了以后，三房的人直接就站在了司景山那一边，动作那叫一个快，后来事情反转了，司景山被革了职，司晟业一家又时不时讨好司京衍，陆卿音看见他打过几个电话来，但司京衍连接都懒得接。 也是，这样的墙头草，今天捧着你，明天转头就能把你卖了，谁敢用啊。 他忽然的出现，陆卿音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清清喊了句：“三哥。” 棕色卷发的女人一听，三哥？ 什么情况？ 她是司家人？还是…… 女人确实听说过司总有未婚妻的消息了，但也都是私底下传的，对方一直没有露面过，而且据说订婚宴都还没有举办，是真是假也不确定。再说了，如果真的成了司总的未婚妻，不应该昭告天下吗，又怎么会如此藏着掖着？ 不合理啊。 女人来不及多想，渐司晟业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赶紧喊了句：“司经理。” 司晟业没搭理她，而是继续笑着问陆卿音，“你是来找京衍的？” 陆卿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呢么。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她点头：“是的。” “哎呀，你来找京衍的话呆在这儿干嘛，直接进办公室啊，办公室里比这儿暖和多了，京衍要是实在没空你就上我那，我指定给你安排妥当了。” “谢谢三哥，不过我等他一会儿就行了。”陆卿音不卑不亢地说。 见她没有要领情的意思，司晟业眼珠里精明地转了转，突然就对旁边的棕发女人发难，“等会儿，我刚刚听到你说什么‘不要脸’‘丢人现眼’这是在骂谁呢？” 陆卿音忽然把手里包装好的餐盒袋子放在前台桌面上，抱起手臂，一副看戏的样子。 怎么感觉跟平常小说里看到的情节不一样？ 一般这种时候，不都是男主出场教训这种女人么？怎么还让他哥代劳了呢？ 环顾一圈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 跟她此刻的状态简直一模一样。 嘿。 这死男人，待那儿看戏多久了，她受欺负了也不管？ 司京衍跟她遥遥相望，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懂了几分意思。 ——想看看司晟业要干嘛。 陆卿音自然不觉得司晟业是想帮她，如今看到司京衍的在那儿，其实也明白得个大差不差了。 这是作戏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和 那棕发女人没想到自己忽然被发难，顿时慌了起来，“不是的司经理，我以为她是之前那些纠缠司总的女人，我想着帮忙打发了……” “你以为，什么都你以为，长没长眼睛，陆小姐是我弟妹，京衍的未婚妻，跟外头那些莺莺燕燕能比么，气质上就差一大截好吧！”司晟业张口就来，怒骂那不长眼的再棕发女人一通，又明里暗里抬高了陆卿音。 这彩虹屁吹的。 融进话里一丝做作的痕迹都没有。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下。 “对不起司经理，我不知道……” “跟我道歉有个屁用，跟陆小姐道歉啊！”司晟业没好气道。 女人看了一眼陆卿音，咬了咬牙。 这时，陆卿音却开了口，“三哥，人家实在不愿意就就算了，不必强人所难，再说了，又不是谁都认识我。我还指望她以后帮我盯着点儿京衍身边的女人呢。” 倒不是她圣母心，只不过不希望旁人成了司晟业讨好司京衍的工具罢了。 “是……我肯定帮陆小姐看好。”棕发女人也是顺坡就下，赶紧说道。 司晟业愣了下，皱眉，“这怎么能行，她对你不敬，就应该处置。行了，你自己去人事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滚蛋吧！” 陆卿音哼笑了声。 “不要啊，司经理，我真的知道错了！”棕发女人苦苦哀求，见司晟业不为所动，又立刻去求陆卿音，“陆小姐，您帮帮我，您知道司总身边有多少女人想扑上来的，我也是想为他分忧，要是知道您是司总的未婚妻，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不尊敬的话来的！” 她好不容易进了司氏集团，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这样被开除了！ 众所周知，司氏集团是出了名的难进。 现在司京衍掌权，他又是个眼睛里容不进沙子的，之后的那一批人想要进司氏就更难了，别说要是被炒鱿鱼之后，想回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卿音听着对方的话，其实心里没什么波动。 倒是有一点…… 司京衍身边有多少扑上来的女人？ 她似乎还真没有见到过，难不成这男人是背地里玩儿的花？ 想想也挺合理的。 毕竟之前跟她……不就是背地里玩得花么。 想到这，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还在一旁看戏的男人，有些嗔怒。 司京衍自然接收到了这个眼神，瞅着小野猫就要收不住爪了，估计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终于扯了扯领带，大跨步上前。 “怎么事？” 听到熟悉的嗓音，陆卿音抱着手臂，别开脸。 男人缓步靠近，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冷木调的气息弥漫鼻息。 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一把揽过她的肩，“脸色这么差，谁欺负你了？” 棕发女人一听，这是要给陆卿音做主啊，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司总，我……” “没问你。”司京衍连个眼风都没给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司晟业见状开口：“京衍，这事儿啊……” “也没问你。”司京衍淡淡道，“说起来，在公司，三哥应该叫我一声司总吧？毕竟你对待下面的员工这么苛刻不是，上下有别，你也该以身作则。” 司晟业愣了一下，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玄妙，面色尴尬，“……司总说的是。” 司京衍的下巴往那前台扬了下，“你说。” “啊？” 前台看看周围一圈人，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这一个个的，她谁都不敢得罪啊。 “说就行。” 前台只能尽可能客观地把当时的情况复述出来，没说任何人的一句有歧义的话。 司京衍听完，缓慢地点了下头，陆卿音：“宝贝儿，是这样么？” “嗯。”陆卿音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司晟业这个自作聪明的人精，看到陆卿音的冷脸，立马添油加醋道：“司总，我已经处理好了，这个没眼力见的员工，竟然对陆小姐口出狂言，我马上让她滚蛋！” 棕发女人浑身都抖了一下，疯狂摇头，想要辩解却无法开口。 “何必呢？”冷不防的，司京衍说了这么一句。 司晟业也愣住了。 “不知者无罪，人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因为这点小事丢了工作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们司氏不讲情面，随便炒人？司经理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什么？”司晟业睁大双眼，他帮着说话，怎么到头来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这是马屁拍错了？ 不对啊。 旁人不知道，但他是司家的，自然清楚司京衍为了陆卿音做了什么事，甚至不惜违抗老爷子，还把和司景山之间的较量搬到了明面上来。 撬自己侄子墙角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只为了要这么个女人。 结果现在…… 这是腻了？ 想到这儿，司晟业下意识地瞅了眼旁边的陆卿音。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司晟业心里有了谱儿，看来陆卿音这个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这婚宴都还没进行呢，这就让司京衍腻了，真是没用，以后也用不着在这个女人身上花什么心思来讨好司京衍了，得想想其他的法子…… 现在司晟业就是十分懊悔，早知道就不插手这事儿了。 棕发女人眼眶含泪，感激道：“谢谢司总，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行了，忙去吧。” “等会儿。”一直沉默的陆卿音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喊的是那个棕发女人，“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司京衍身边不缺为他分忧的人，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棕发女人脸色涨红，楚楚可怜地看向刚才护着自己的司京衍，然后道：“我，我知道了，陆小姐。” 司京衍淡淡道：“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陆卿音抿紧嘴唇，有些不悦。 司京衍扇了扇手，示意那个女人离开。 “还有事？”这句话，是问司晟业的。 “没了，没了。” 司晟业应着，看着两人进了办公室的背影，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摸了摸下巴。 看来他们两个人已经不和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无法反驳 在司晟业的认知里，女人都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儿。 女人么，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肯定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不舒服的。 司京衍那种掌握着权势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 怎么可能一直惯着陆卿音的小性子？ 这种事儿啊，是调味剂，要是成了日用品，那可就索然无味了。 司家的人不会栽在感情上，况且，司京衍以前不是也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也就是陆卿音深得老爷子喜爱，不然下场估计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 司晟业的眼珠子转了转。 或许，他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办公室里。 陆卿音兀自走在前面，差点儿把司京衍关在门外。 下一秒，男人大步上前，从后方将她的腰给揽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说：“小戏精，还演不够呢？” 陆卿音绷着的表情一下子就破了，“怎么样，还行吧？” “嗯，演技可圈可点。” “那我以后可以考虑一下转行当演员。” 司京衍对她向来不太干涉，不过听到陆卿音说的下一句话以后，便不这么想了。 “说不定，还能跟小鲜肉拍拍吻戏什么的……” 话才将将说到一半，下巴就被扣住，俺姑压迫感极强的气息逼近，“你说什么？” 陆卿音撇了撇嘴，“你都能有这么多前仆后继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行了？” “再说了，我刚才被骂可是事实，你这么轻轻带过，哼。” 她生气的时候颇有几分娇憨的味道。 是别样动人的风情。 司京衍看笑了，把她抱着面对自己，“你这生气还份层次的？那件事儿不气了气另一件，中间还给个笑过渡一下是吧？” “这不是你的意思么？我们音音这么善良，不肯迁怒无辜的人。” 陆卿音撇了撇嘴，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毕竟当初确实是她想看看司晟业到底想干什么，所以给司京衍使了眼色。 他不是想护着那女人，而是不愿意给司晟业这么个空子钻。 “你要是气，回头我把她叫进来，你当面骂她还回去？”司京衍捏捏她的脸，好生哄着。 这是什么话…… 陆卿音有些羞赧，握拳锤了他的胸口一下，结果挥的是自己受伤的那一只，“嘶”了一声。 司京衍反应也快，把她那条受伤的手臂拎开，“自己受伤了不知道？” 陆卿音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你还凶我。” 司京衍神色顿了下，有些无奈。 得了，这句话一出，他做什么都是错了。 从前没碰上过这种事儿，如今忽然体验，偶尔还没反应过来，他向来是不是个会因为情面而不讲道理的人，可到了陆卿音这儿，他是真的没法。 只能把她抱到沙发上，“好了，没凶你。自己跟自己呕什么气你，还伤着了。” 陆卿音懒得理他，把脸别到一边去。 司京衍笑了，“别闹了，一会儿让医生过来瞧瞧。” “不用了，本来也没什么事。” “听我的。” 在这种事情上，司京衍总是很坚持。 陆卿音也知道是为她好，于是也没什么异议。 这时，男人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把她按向自己。 薄唇贴了上去，细细地吻她。 不似平日里那般热烈霸道，温柔得像是在品尝一道绝味的佳肴。 呼吸被攫取，陆卿音奇怪这男人为什么突然亲自己。 可是她好喜欢。 这样的吻，让她觉得两个人是切切实实在谈一场恋爱，无关任何。 她闭上的眼睫轻微颤抖，一点点回应着她。 整个人几乎要沦陷，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微微湿糯的深眸凝着她，“不许和别人接吻。” 陆卿音懵了下，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刚才她信口胡诌要和小鲜肉拍吻戏那事儿。 笨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这么在意。 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 “你还倒打一耙了，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陆卿音忽然发难，收了笑，就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司京衍不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眉骨挑起，“问我什么？” 陆卿音眯了眯眼，纤细的手指拉扯住了他的领带，身体往后仰，与她隔开一段距离，男人的那只大掌没使力道，虚虚地扶住她的后腰。 她忽然用力一扯，坐在他腿上的身位，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媚眼如丝。 “刚才她说，对你前仆后继的女人不计其数，我怎么没看见？你……”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微微低头，一双潋滟的眼眸笑意漫出，却不完全是笑，红唇欲碰不碰的，闹得人心痒痒，“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 司京衍来了兴趣，后背靠在沙发上。 “你觉得呢？” “好啊，你还承认了是吧！”陆卿音嗔怒地瞪着他。 “果然是偷吃了！我说呢，我一个都看不见，原来都被你金屋藏娇藏得死死的！” 司京衍玩味地瞧着她，看她一个人在这儿作的样子，还觉得挺可爱。 “不否认了？”陆卿音收紧那领带，勒得他脖子上都有了痕迹，他依然一声不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越收越紧，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到最后还是陆卿音有点儿慌了，松开手，“算了，我不问了。” 她起身就要起来。 才刚有个动作，就又被按了下去。 男人扣紧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大腿上。 “放手。” 司京衍胸腔里漫出几分笑，“自己脑补一堆，还给自己弄生气了。” 陆卿音撇了撇嘴，“那你不是默认了么？” 这怎么叫脑补。 “我确实藏了一个。”他说着，陆卿音的火蹭蹭蹭往上冒，不过下一秒，就被浇灭了，“现在正在我身上呢。” “……” 司京衍分开她的腿，陆卿音几乎是跨坐在他身上的。 他俯身过来，在她的耳畔暧昧低语，“有你一个都够我受的了，我还能藏谁？” “再说了，我哪儿有‘精力’再去伺候一个？”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不正经 陆卿音听到被他刻意咬重的两个字，脸嗖的一下就飘上了绯红，伸出手去捂住这张乱开车的嘴。 掌心触碰道薄唇，忽然，一股湿糯的感觉从掌心正中心划开来。 陆卿音僵住了，酥麻的电流传递全身。 在她捂住司京衍嘴唇的时候，他顺势而为，张开唇，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手掌心。 “你……” 陆卿音对上男人狭长的眸，里面带着笑，和一种狡黠的意味。 她皱了皱鼻子，骂了句：“妖孽。” “你喜欢就行了。”他无所畏惧，大方承认，还要带上她。 而不得不说，陆卿音也确实挺喜欢的。 男人的大掌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从后腰的尾端，滑进了她内里的毛衣，绕到前头来，一路往上，覆盖在那处山峰中，眸色逐渐变深，欲色攀上、又填满。 陆卿音屏了一口呼吸，握住他的手腕，“别……这里是公司。” “不是更刺激么？” 陆卿音脑瓜子嗡嗡的，看了一眼门口。 她意识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锁门。 更紧张了。 陆卿音肩膀颤抖收缩，“别弄了，会有人进来的。” 司京衍拨开她的衣服，“不会。” “我真的有事问你。”陆卿音有点儿急，“正事！” 司京衍抬头瞥她一眼，笑了下，“说你的就行。不在这儿做，给点甜头？” 陆卿音咬了咬唇，“真的不会有人进来吗？” “没我的同意，谁敢闯进来？” 听到他这么说，陆卿音放下心来了，两条藕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男人嘴上说着却没停，陆卿音扬起透露，脖颈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手指下意识蜷曲起来，吐出的热气萦绕在周围，伴随着那毫不掩饰的，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动静。 司京衍低笑，“说你的。” “这样……我怎么说。”陆卿音的耳根连着脖颈，已经红了一大片。 “那你先受着。” 他埋头。 春水荡漾，直到后面，他吻了吻她的小腹，这才收尾。 陆卿音热着脸把衣服穿上，嘟囔着：“这会儿倒是不在意我的手臂受伤了。” “我看着呢，不会碰到。”司京衍递过来一杯温水。 陆卿音咳嗽了两声，“一心二用。” 司京衍挑眉，“我倒是想一心一用，可惜，我老婆现在是个脆皮，轻易碰不得。” 陆卿音听出了他话里的歧义，不就是说没做到最后嘛。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 “我的地盘。”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说。 言语之间，是一种来自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睥睨和自信。 陆卿音眨了眨眼，点点他：“要是真有人进来，我跟你势不两立。” 司京衍眼尾泛笑：“你怎么那么可爱。” 两人闹了一会儿。 陆卿音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好了，说正事。”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这个人是y国的贵族，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你提，再不方便也方便了。” 陆卿音心里甜滋滋的，又道：“不过我知道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他叫‘里昂’，三年前的夏天，他去了波徳旅游。” 司京衍思忖片刻，“就这些？” “嗯。是不是有点儿难？实在不好查就算了。”陆卿音低低地说。 “算了你不是要失望了？”司京衍笑。 “失望也没办法啊。” 瞅着她刚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巴一下子就瘪下来的模样，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发顶，“我们音音没求过我什么，就这点事儿，不得给你办妥当了？” 陆卿音忍俊不禁，笑得一颤一颤的，“贫死了。” “你不问问查他做什么吗？” 司京衍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抻了抻腿，“我问，你也得肯告诉我啊。” 陆卿音，“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告诉你？” “嗯，那我现在问问。” “被骗了。”陆卿音眨眨眼，俏皮得紧，“我不告诉你。” 司京衍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一把将人按在沙发上，“行啊，现在都会耍我玩儿了。” 陆卿音笑得不行的，日落的霞光从落地窗上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有种别样的温馨。 “好了，不耍你。”陆卿音坐了起来，说，“是跟冯晚的事情有关。” 司京衍脸上的表情没什么起伏，“嗯，怎么突然找到的线索，之前没听你提起过‘里昂’这个人。 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 想了想，还是没有瞒着司京衍。 对于他以前的那段情，也没有瞒着她。 而且…… 陆卿音脑海中尤记得文医生说的那句话。 或许，可以试着对他敞开心扉。 “是沈然告诉我的。”陆卿音把沈然为了自保而找了她的事情告诉了司京衍。 司京衍眉眼微沉，“阮三没看着？怎么让她进你的病房了，万一再对你不利怎么办？” 陆卿音张了张唇，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是我让阮三把人放进来的，你别怪她。沈然拿这件事当筹码，我不可能不听。” 司京衍淡淡道：“你信了？” “没完全信，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里昂’这个人，或许会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行，等我消息。” 陆卿音点点头，对于司京衍的办事效率她还是放心的。 聊完这个事儿，陆卿音才恍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 “我给你带的饭，落前台了……” 司京衍憋着笑。 陆卿音兀自懊恼，“哎，都这么久了，肯定都冷了。” “冷了就算了。”司京衍说，“你人来了就行。不过，我似乎记得，我是让你好好养着的吧？” “那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闻言，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暧昧地流连而过，“嗯，是挺惊喜的。” 陆卿音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瞬间羞赧，双手在空气中挥了挥，“不正经！”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司京衍还有工作要处理。 陆卿音也没烦他，回了老宅。 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有两道掺杂着嫉妒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宠物 茶水间里。 “我觉得她没你好看。”小宁撇了撇嘴，说道。 棕发女人捧着水杯，眸光微闪，“你说什么呢，人家是司总的未婚妻。” 小宁说：“我说真的，齐薇。再说了，司总的未婚妻怎么了？” “刚才的场面大家可都看在眼里的，司总这么护着你，那什么未婚妻的脸都臭成那样了，谁看不出来啊，可是司总还是说没什么大事儿，明显是不想迁怒你嘛！你还不明白吗？” 被小宁这么一说，齐薇的心思也动了起来。 “可是人家都快要订婚了。” “你不也说了，是快了，那就是还没订婚，而且是订婚又不是结婚，这年头变数很大的，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是赢家啊？我看那个陆小姐，好像也就那样嘛，跟其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还给咱们司总甩脸色，估计两人在里面的时候也不愉快，没看见她刚才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么……” “是吗？”水杯里腾腾的雾气弥漫在齐薇的脸上，将她的野心衬得模糊。 小宁说：“你不是说，之前司总对你就跟别人不一样吗？男人嘛，特别是他那种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缺的男人，你还是得主动一点，主动才会有故事，说不定就成了呢？” 齐薇若有所思，“我只是怕，那是我的错觉。” “你呀，人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了，你还觉得是错觉，在他未婚妻面前都护着你，这是什么概念。” “有戏，你俩，我说真的。” 被小宁这么鼓舞，说实话，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齐薇进司氏集团的时候，确实被司京衍照顾过。 那时候她就芳心暗许。 有时候她都觉得，司京衍总是将目光流连于她的身上。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偶尔对上那双深色的眼眸时，她克制不住的心跳验证了一切。 今天，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护着自己…… “那我试试。” 她下定决心，想要得到那个如神只一般的男人。 小宁暧昧地眨眨眼，“以后成老板娘了可不要忘了我哦。” 齐薇害羞地拍了下她。 …… 入夜，司京衍回来的时候，把关于“里昂”的消息一同带回来了。 但这个消息对陆卿音来说似乎并不算好。 ——里昂死了。 “一年前死的，这么多年里昂的病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找了不少权威医生和教授都无解，在一次失控的时候突然暴毙而亡的，能查到的信息就这么多。”司京衍不疾不徐道，“至于三年前，他确实去过波徳旅游，具体的行为轨迹，以及冯晚的案子被压下来，无从得知。” “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也可以，但需要我亲自去一趟y国。” 陆卿音眨了眨眼眸，“你能办到？” 司京衍：“为了你，说不定就办到了呢。” “诓我呢。”陆卿音忽然想起，“盛锦舒之前提到过，你太奶奶是y国贵族吧。” 司京衍笑了，“怎么，是瞧上我的身份了，所以把这事儿扔给我？” 陆卿音抿唇，“我找你的时候，并没有想起这件事。” 似乎就下意识想去找他帮忙，觉得如果是司京衍的话，说不定能办到。 刚才他提了一嘴，陆卿音才恍然想起盛锦舒说过的话。 司京衍摸了摸她的脸，掌心干燥，和她的脸庞紧密相贴，她忍不住蹭了蹭。 “跟只小猫似的。” “挺好，现在也知道依赖我了，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能想到我。”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我就是你养的一只宠物？” “说什么呢。妄自菲薄。” 陆卿音哼哼。 司京衍说：“行了，这事儿回头我再去帮你查一查，不过里昂死了，这条线索不一定连得上。” “我明白。”陆卿音面色有些凝重。 里昂死了，就无法证明沈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能从一些细枝末节去猜，当时事件的原貌。 陆卿音想了下，还是挺有必要的，沈然的话她实在无法完全相信。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问：“对了，你和冯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y国，大概两年前。” 陆卿音瞳孔缩了缩，似乎有什么真相要破土而出了。 冯景不是一直留在波徳吗？为什么回去y国？恰好里昂就是y国的，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所以才去的？ 两年前过去，一年前，里昂死了。 陆卿音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里昂就必然是杀冯晚的凶手。 难道沈然说的都是真的？ “在想什么？”司京衍点了点她的额头。 陆卿音抿紧嘴唇，“我觉得冯景哥哥这次回来很奇怪，他跟以前太不一样了，身上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可能跟冯晚的死有关？他之前说过，不查明冯晚的死因是不会回来的，所以上一次在校庆上，我是因为他才去的……” “可是他查到了冯晚的死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难道不信任我吗？” “还是他依然在怪我，怪我非要带冯晚去波徳旅游，怪我没有保护好冯晚，怪我自己回了国，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也哑口无言。” 说到后面，陆卿音的情绪激动起来，脸上布满了痛苦和恐慌。 司京衍面色沉了沉，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道：“音音，音音！听我说！” “凶手不是你！” 陆卿音抽噎着，“可是，我也是推手啊。” 对于这件事，她一直很自责。 “冯景如果真的觉得是你的错，当时就不会提到从前，也不会让你叫他哥，他不告诉你，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活在过去，活在无尽的自责当中。” 陆卿音心脏钝痛，“可是，我不知道真相，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会过去呢？”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司京衍皱眉，看得心疼，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他想保护你。” 陆卿音没有说话。 司京衍继续道：“你也猜到了吧，里昂的死和冯景有关系。” 第三百七十八章 做不到 从刚才，陆卿音忽然提到冯景的时候，司京衍就起了疑心。 结合这一切，很快得出了答案。 因为里昂的死和冯景有关系，所以冯景，不愿意让陆卿音知道真相，他是真的把陆卿音当成妹妹看待的。 如果冯景怀疑陆卿音，那她可能会和里昂有同样的遭遇。 冯景能打入y国贵族，去到里昂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暴毙而亡，可见手段和心思有多么缜密。 当初在y国遇到冯景的时候，司京衍就看出来了。 这样的人适合当合作对象，又聪明又有能力，在医学上的造诣也确实高。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之前司京衍不挖，只是不感兴趣。 可是涉及到陆卿音，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陆卿音听到这话，像是正中眉心一般确认这件事，浑身颤了一下，“可是，里昂是贵族，冯景真杀了他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如果东窗事发了，他又该怎么办？会不会因此付出代价？” 甚至，搭上一条命…… 司京衍薄唇微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抵已经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 陆卿音呼吸变得稀薄，“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他？” 她是真的担心冯景，如果这就是真相，这颗隐藏的子弹总会跨过大洋，击中冯景的。 现在没事，也难保以后不会。 冯景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承受最多的却是他？ 陆卿音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 “你什么都不用做，这才是冯景想看到的。”司京衍平静地说道。 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冯景的想法。 陆卿音其实也能看出来，只是她不想承认，不想面对，更不想什么都不做，让冯景独自承受这一切。 “别想那么多，嗯？”司京衍干燥的掌心覆上她的脸。 轻轻地拂去她发红眼尾那快要溢出的泪水。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嗓音道：“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既然冯景已经做好了搭上一切的准备，那他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司京衍沉吟半晌，“不确定。他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他和冯景合作了荣景园的项目，关于冯景的事情，他并没有多加打探，但如果冯景有什么动作，他不会不知道。 陆卿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于是道：“我想，亲自去问问。” 问问冯景哥哥，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里昂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概不希望你问出口。” “可是我做不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心没肺地活一辈子。”陆卿音攥紧了手，微长的指甲嵌入掌心里，连着心脏的疼，钻入骨髓。 司京衍默了默，“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想为他分担痛苦？” 陆卿音没有说话，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帮你去查，不过需要点时间。但如果是为了冯景，我想，他不会告诉你这一切。” “为什么？” “他不想把你牵扯进去，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可是……” 司京衍没有劝说，深知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想去，我不拦着你。”他凝望着她的眼，“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担心冯景，我也同样的担心你。” 于私，他自然也不希望她掺和进这件事情里。 不管冯景想做什么，与他无关，但牵连到了陆卿音他无法坐视不理。 这一点上，司京衍和冯景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所以在校庆那天，他察觉出了冯景和陆卿音之间的不对劲，但并没有多问。 陆卿音对上那双深眸，愕然片刻，“我……我再想想吧。” 他不想让冯景独自承受，可也不愿意辜负司京衍，她知道他对自己有多好，情意是真，她不能再让自己后悔了。 司京衍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罕见地多了几分真挚地温柔，揉了把她的头顶，“别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你做什么决定都好，有我兜底呢，怕什么。” 眼看着小猫眼睛又红了，他笑，“好了，不许哭，今晚是诚心不让我休息了是吧？” 被他这么一逗，陆卿音破涕为笑，忍不住呛了一句，“你平常晚上折腾我折腾地这么起劲儿，也没见睡得有多早啊。” “我们音音这么勾人，我夜不能寐不行？” “我可什么都没做。” 司京衍捏了下她的脸，“这跟那事儿能一样么？那是爽，你这会儿哭成花猫儿似的，我怎么睡得着？” 陆卿音脸红了红，不过知道他平常在司氏已经够忙的了，道：“没哭。好了好了，那早点休息吧。” 司京衍点了下头，把她揽到怀里，“行。” 然而，陆卿音还是没能睡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下乌青。 司京衍似乎早有预料，所以特意没吵醒，让她多睡一会儿。 天光大亮， 她的心里却并不如此。 纠结着。 把之前冯景给她的那张名片翻找出来。 校庆过后其实她一直想联系冯景的，但因为积压的事情太多，所以一直搁置。 现在知道了冯晚遇难的真相，也知道冯景的意图，有些话，反倒难以再问出来了…… 如果她和之前一样一无所知的话，或许还有勇气去问，但现在…… 陆卿音捏紧了手里的那张名片，想着，当时多年未见，约他出来聚一聚也无不可吧？ 她下定了决心，拨通上面的电话，冯景温柔平和的嗓音传过来，只是，比起从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调。 “冯景哥哥。”陆卿音开口就有些颤抖，她忍住波动的情绪，装作平常的语气道，“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聚一聚。” 电话那头的冯景沉默了片刻，开口的时候倒听不出什么异常。 “最近的话恐怕没空了，在忙项目，每天脚不沾地的。音音，你要是想，等我手头的事情忙完，再好好和你出去玩玩？” 就像一直以来大哥哥的口吻一样，恍惚间，像是把陆卿音拉回了从前。 第三百七十九章 捉摸不透 但是他拒绝了她。 既然冯景都这么说了，陆卿音也不好再说什么。 主要还是不想让冯景看出点什么。 他不想让她掺和进这件事，如果知道她是因为冯晚的事情找他，估计更不会同意和她见面了。 陆卿音想，这件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不能让对方察觉太多异常。 两人又平常地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的时候陆卿音难免还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这样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另一件眼下比较重要的事情接踵而至。 段莹那边来消息了。 说是爵色的内场开设的时间定在今天晚上。 陆卿音看着这一条陌生号码的来电，第一眼就断定这肯定是段莹。 陆卿音接起来，“你还好吗？” 段莹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陆小姐不用担心。我还好，高永明这边算是重新接受我，不跟我计较之前逃跑的事情了。” 听着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陆卿音知道，段莹能重新让高永明接受她，一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陆卿音也没有多问，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得为段莹留住一丝体面。 陆卿音抿唇，“那就好。” “这件事警方那边知道了吗。” “嗯，司总那边让警方跟我联系了，到时候我好按照计划在关键时候让他们进来一网打尽，具体的路线也部署好了，只要我引开另一个入口的那些人即可，或者，有机会的话可以让警方的人假扮成内场的工作人员，在逃生的通道守株待兔。” 陆卿音神色凝重，握着手机的手也紧了紧，“那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不然也不可能苟延残喘活到现在。”段莹半开玩笑的话语，陆卿音却听得心疼。 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陆卿音也不好泼冷水。 如果段莹那边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收到的伤害是之前的百倍。 陆卿音抿紧嘴唇，“一定，注意安全，我等你好消息。” “嗯呢。” 挂了电话，陆卿音的眼眸跟着垂了下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却无法参与进去，忽然就有些后悔。 若是之前她没那么冲动，引起了司景山的注意，或许现在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可是想想又觉得，当时的情况和眼下的不尽相同。 如果再来一次，估计她还是会为了查那事儿只身进入爵色内场。 一切都像是一个蝴蝶效应一般。 无法避免的。 陆卿音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迷蒙了双眼。 司京衍果然是了解她的，许是猜到了她接到段莹的电话会胡思乱想一些事儿，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到段莹的电话了？” 陆卿音低低地应，“嗯，她把大致计划告诉我了。” 司京衍，“行，别一个人胡思乱想知道么？” “别让我担心。”又补。 陆卿音想了想，问：“我可以去吗？” 司京衍拒绝得很干脆，“不行。”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是她终归是不放心，软了嗓子道：“你让我一个人在老宅等着，我肯定坐不住呀，我跟你一起去，在你旁边肯定不耽误事儿。” “再说了，爵色的事情我也出了一份力呢，之前忙活了这么久，现在却不让我参与，太难受了，段莹也算是我的朋友，我真的没办法看着她在里面忙活，我却什么都不做，至少让我知道具体的情况，好不好？” 她一张小嘴叭叭的，语气里的期待太过浓烈，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电话那头的男人默了默。 明显是在思考她话里的可行性。 到底是担心她的安危，“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知道么？” “嗯！”陆卿音欣喜。 知道司京衍最近兼顾不少事儿，于是也没在烦他了，“好了，我先挂了，你忙吧。” 正要挂电话，听到男人笑骂了句，“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 “……”陆卿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瞧她，这还好心办坏事儿了。 又哄了男人一会儿，隔着屏幕亲了好几大口才罢休。 …… 日暮来临，华灯初上。 繁华之后是浓稠的夜色，爵色会所的不远处，停着几辆低调的车子。 陆卿音在商务车上，看着司京衍接了好几个电话，没多问。 时针指向十二点，敲响了狂欢的钟声，也意味着，这场计划之中的瓮中捉鳖也开始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有些心悸，随着时间的变化，她感觉心跳越来越快，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触霉头。 一切都会顺利的。 她在心里默念。 “里面怎么样了？”看着司京衍挂断电话，陆卿音立刻凑上去问。 从男人的神情里看不出什么异常，“警方那边进展还算顺利，但不能急，场子刚开始，还要缓一缓。” 陆卿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片儿，除他们这一辆商务车以外，其他的都是警方那边的。 还有一些司京衍的手下，以备不时之需。 陆卿音焦急地等待着，握着手机，想给段莹发消息又怕误事。 凌晨时分，漆黑的天空狠狠地压下来，笼罩着此时这座冷情的城市。 爵色会所五彩斑斓的招牌被夜色侵蚀得灰蒙蒙的，比其他的夜场会所显得暗多了，不过这只不过是明面上的。 现在正是内场火热的时候，她亲自涉足过，知道里面有多奢靡。 ——扣扣。 车窗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司京衍拉开车门，外头站着一个十足笔挺的男人，一身警服，瞥见的半张侧脸正气凛然。 “周队，有消息了。”后方有人低声说了句。 周策沉沉点头，然后看向司京衍，“我有事跟你说。” 陆卿音听到“有消息”几个字，心瞬间提了起来。 司京衍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在车里乖乖等我。” 陆卿音木然地点了下头。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周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沉烈烈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 第三百八十章 不急 陆卿音觉得奇怪，她好像没有见过这名周队长。 片刻，她敛了思绪。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说的有消息十有八九时常内场里面的，陆卿音抚了抚心口。 知道司京衍是为她好，不想让她太担心，所以不管好坏他都要自己先听了在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陆卿音想说的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 不然也不会在人生中发生了两件重大的事情以后还撑到现在，但司京衍也看穿了她的脆弱，他愿意去保护她的脆弱。 等了好一会儿。 司京衍下车的时间越来越长，拨开车内封闭的帘子，看向外头。 两个身形比肩的男人相对而立，在说话。 有段距离，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来让陆卿音分辨这个消息是好还是坏。 她攥紧手指。 就在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的眉心也跟着跳了起来，心里陡然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而接到电话以后，听到那头戛然而止的说话声…… 陆卿音才知道这并不是错觉。 她颤抖着嗓音，手缓慢地垂落了下来，车内暖色的灯光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 车外。 司京衍皱眉，“出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周策面部肌肉紧绷，蹙眉皱着，看起来格外凶煞骇人，“进去伪装爵色工作人员的两位同志和其他人走散了，至今没有下落。” 司京衍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段莹那边呢？” 周策凝重地摇了摇头，“暂时没联系上。” 夜色无比的黑，乌压压地砸下来，冷空气卷席着整条街道，一阵寒颤。 “司景山为人谨慎狡诈，估计是有所察觉。”这一点他们在制定计划的初期就想到了。 “但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其他同志传来消息，内场的表演还在持续进行。” 这就怪了。 既然司景山有所察觉，怎么会不收手？里面应该早就大乱了。 难不成他们猜错了？那失踪的几位同志又去哪儿了？周策担心手下同事的安危，“要不先暂停计划？” “没有退路了。”司京衍沉吟，“现在撤出来，更加明显，容易打草惊蛇。” 周策默了默，“实在不行，从正门攻进去，给里面的人一点压力，到时候里面乱了也更方便逮人。” 司京衍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商务车，应了句：“看情况。” 说完，他走过去，长臂拉开车门。 后座空空如也。 脸色瞬间变得黑沉无比，山雨欲来的像是要摧毁一切。 扣着车门的手臂上青筋狰狞地盘踞着，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司总。” 司京衍没有回头，用力地甩上了车门，发出一声巨响。 周策察觉不对，握住他的肩膀，压低声改口喊了句，“京衍，你想干什么？” “进去抓人啊。”他说得平淡。 可身上那股迫人的气息却无法掩藏。 周策眉眼压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进去，等于送死。” 司景山不会放过他的。 “有两种可能，我赌一种。”司京衍说。 然后拂开了周策的手，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后，你带人从正面攻进去。” 见他心意已决，周策神色复杂，“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赌徒了。” 司京衍似乎是笑了一声，又像是冷嗤，“大概是碰上某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以后吧，行了，你继续蹲守着，我去捞人。” 周策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想这事儿。 直觉告诉他，司京衍突然改变计划，是因为刚在车里的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应该已经不在车里了。 司京衍爵色之前，他吩咐阮三了句话，知道此行不会太顺利，果不其然，他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去，在第一步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不肯让他进去，还找借口带他去休息室。 “怎么，司景山在那儿？” 带着司京衍进去的那位男公关闭口不言。 司京衍身上的气场太强，他也不敢招惹。 不过幸好，司京衍并没有为难人，真去休息室了，进去没过多久，就接到了来自司景山的电话。 他不出门，只打了电话，司京衍心里有底了，他猜得大差不差。 “京衍啊，你忽然来我的地盘，别告诉我你是一时兴起，要进来玩玩儿？”司景山假笑的声音传过来，“是陆小姐满足不了你了，所以要来我这儿找点乐子？” 司京衍随意的拨弄着休息室里的茶杯，左看看右看看，“算是吧。” “别，你们俩伉俪情深的，这话我可不信啊！哈哈。” 司景山哈哈大笑，下一秒，笑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跟人格分裂似的，忽然又换上了另一副阴恻恻的口吻，“听说我的人抓到了两个外头来的条子，京衍，你说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司京衍坐了下来，完全不急的模样。 平板的监控录像里放着这个画面，司景山皱了皱眉，有些琢磨不透。 “你觉得呢？”手机这边，司京衍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出来。 他向来不显山露水，不能掉以轻心。 司景山与他隔着手机互相博弈，“我觉得，不会这么巧。” 司京衍道：“嗯。那你猜对了。” 司景山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顿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总觉得司京衍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不避着任何人，很是反常。 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到底想干什么？ “二哥，怎么不说话了，是不爱说话么？”司京衍手指在茶几上轻微扣了两下。 “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人已经被我抓到了。”司景山想拿回主动权，冷然道，“对了，那个叫段莹的女人，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吧？猜猜，她现在在哪？” 司京衍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要不换一个猜？” 司景山盯着平板里的监控画面，皱眉。 下一秒，司京衍忽然抬起头，通过监控，和他对上了眼。 那眼神，像是捕捉住了猎物一般，凶猛，诡谲，势在必行。 “二哥应该不在爵色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救人 “苏姐，你淡妆好看。” 严严走在前面，回头望了陆卿音好几眼，真诚地夸赞道。 陆卿音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敷衍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应付严严的甜言蜜语，更别说，墨镜都遮了大半张的脸，怎么看出来好不好看的。 如果陆卿音问出来，严严一定倾尽毕生所学求去夸她，那是一种独特的气质。 平常的陆卿音或许还能和他插科打诨一会儿，但现在她什么都没说。 满脑子都是接到段莹最后那个电话里，戛然而止的声音，然后是惨叫……再之后，电话彻底被切断，什么也听不见。 可以确认的是，段莹一定暴露了，不然不可能突然没了音讯。 想到这里，陆卿音手心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是冷的，黏腻在皮肉上，很不舒服。 她独自联系严严进内场的事情没有告诉司京衍，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司京衍逼着她去和那位周队长谈话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关于段莹的事情。 他了解她，知道她如果知道了噩耗，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没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可这样的保护，对她来说是枷锁。 如果段莹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会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永远都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段莹是听了她的话才下定决心要回到高永明身边忍辱负重的，明明她有别的选择，可还是选择帮她，司景山的事情跟段莹本没什么关系。 陆卿音抿了下唇，神色坚定。 她欠了段莹一条命，知道她有危险，无法坐视不理。 而这些也只能之后再跟司京衍解释了。 救人要紧。 “苏姐，想什么呢？”昏暗的光线里，严严刻意贴过来。 身上是浓烈的香水味。 陆卿音避开了点，“离我远点。” 严严看起来有些委屈，“苏姐，您都来过好几回了，是没瞧上我么？可您也没点过其他的男公关呀，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陆卿音心里想，吃过司京衍那种极品，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旁的？ “挺好的。” “那今晚让我陪你？”严严抛着媚眼，凤骚得不行，“是苏姐的话，不要钱也行哦。”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总是会想到司京衍。 那男人也骚，可不是眼前这种，过于表面又轻浮的骚，是那种内敛的，与生俱来的，引诱人一步一步沉沦进去，从肉体到心灵的攻占。 陆卿音垂下眼，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发现她不在了，一定很生气吧。 “不用了，我性冷淡。来这儿就是图一乐。” 严严明显很失望，不过在夜场里待久了，也见怪不怪了。 陆卿音问了一嘴段莹。 严严回答：“这个名字挺耳熟的，应该是这里的姑娘吧，不过这里的姑娘分两种，一种是跟我差不多的女公关，另一本书……喏，就是下面表演的那一类，那些姑娘是由最上级的管束的，平常也见不到，只有在场子开起来的时候，才能见到，估计你口中的段莹就是那一类。” “咦？苏姐，你怎么问这个？” 陆卿音没表现出来，只说，“哦，随便问问。” 严严也没多想。 中途的时候陆卿音找了个机会把严严打发走了，然后自己悄悄地摸出去。 如果段莹真的出事了的话，应该会在十五层往上。 陆卿音定了定心神，极力伪装好自己，便按了电梯，她上次来过，所以路线并不陌生，准备进电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王哥，那个姓段的表子逮到了，在楼上呢。” “草，真特么晦气，之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闹出了风波，现在又是因为她！妈的，你去找人看着。我去安抚下那个高总，毕竟是从咱们这儿出去的女人，出了这种事，得给个说法。” 那手下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露猥琐。 陆卿音藏身在拐角处，听到这句话，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王志吩咐完就往那边的包厢去了，那手下进了电梯。 陆卿音赶紧去看，那电梯停在了几楼。 十八楼。 还是最顶层。 上一次被软禁在那里的场景历历在目，后颈不禁一凉，脑海中搜寻着。 十八楼不仅有司景山的办公室，还有一条长长的，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走廊，按照严严的话来说，陆卿音猜测，那里就是关着那些用来取乐表演的女人，段莹也在其中。 难怪，那天从司景山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她看到一闪而过的一道人影，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加上心系司京衍，所以并没有在意。 如今看来，不是偶然。 等电梯上去了以后，陆卿音避开这里的人准备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试探的压抑着的粗狂嗓音。 “陆小姐？” 陆卿音身形一僵，不过觉得熟悉，回头看见了阮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暗处。 她默了默，“阮三？你怎么在这儿？” “四哥让我来找你……”阮三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先过来，陆卿音想了想，还是过去了，但环顾一圈四周，并没有看见司京衍的踪影。 他没来？ 陆卿音心口一颤。 不过他确实不能来。 司京衍被司景山盯得这么紧，现在段莹出事了。 她在司景山的眼里就是内鬼。 司景山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事儿跟司京衍有关系。 “陆小姐，我带您出去，另一个通道的都是我们的人，您别害怕。”阮三收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陆卿音带出去，现在找到人了，急着就要把人送出去。 陆卿音却在这个时候退后了一步，“我不能走。” 阮三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很是为难，“陆小姐，您这样……” 他说着，就要使用非常手段把人敲晕了再带走了。 可听到陆卿音说出来的话时，挥起来的手忽然停滞在了半空中。 “段莹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陆卿音吼道。 阮三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句话炸开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无所谓 紧接着是加快的心跳。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处在煎熬的油锅上一般，表情都不受控制地拧在一起又乱飞，急忙问：“段小姐怎么了？什么出事了？” 陆卿音这才发觉，阮三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时有些犯难。 阮三和段莹两个人相处很愉快，她没想把其他人搅和进来，可看在阮三明显是想把她打晕，她一时情急，管不了那么多了，才脱口而出。 现在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后悔。 “陆小姐，您快告诉我呀！”阮三这么大一个块头，急起来感觉地都要震三下。 陆卿音无奈，只能将段莹同意和警方合作，揭开爵色内场的事情说了。 她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下，然后道：“她最后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像是求救，不出意外，她被司景山那边发现了。” “所以，阮三，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阮三犹豫着，“我去救段小姐，您先出去，走到那边有人接应您。” 这是司京衍的吩咐，他不敢违抗，可也无法不去救段莹。 “不行。”陆卿音冷静道，“我来过这里，路线比较熟，而且我还欠段莹一条命，我必须去。” 阮三急得直挠头。 陆卿音却道：“来不及了，我知道段莹的大致位置！” 听王志的意思，估计一会儿安抚完高永明那边就要处置段莹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现在争分夺秒，她等不了了。 趁着现在这片儿没什么人，正好能混进去。 “我跟您一起去！” 陆卿音默了默，看着阮三的担忧的表情，到底是没有拦着。 主要是也拦不住，另一方面，阮三在的话，如果打起来也能有一层保障。 两人一道进了电梯，按下十七楼，十八楼需要权限，他们从十七楼的逃生通道进去，结果发现司景山竟然也在这里装了一层屏障，估计是因为上一次她就是这么溜进去的。 不，上一次，是司景山故意放她进去的。 而她也不出意外地入了套。 眼下…… 陆卿音屏住呼吸，目光锁定在洗手间的地方。 她折身进去，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 抬头，上面是十八楼的洗手间。 陆卿音脑海中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她打算从这里爬上去。 这边有个空调架子，踩上去爬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危险系数大了一些。 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陆小姐，您想干什么？！”阮三看到她这架势，惊了一下，赶紧拦住。 陆卿音皱眉，“你松手，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阮三沉默着把他拉到身后，然后探出头去，说：“我爬上去，您在逃生通道等我。” “你……”陆卿音哑然。 阮三的脸上是无比的坚定：“您不能出事。” 陆卿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能出事，可是有这么多人，似乎都因为她才出了事。 现在阮三亦是如此，在她身边，就有极大的风险。 阮三扯了扯嘴唇，佯装轻松地开玩笑说：“不用担心我，我攀岩可是一把好手，这点距离不在话下。再说了，我皮糙肉厚的可不怕摔，没事的！” 时间紧迫，陆卿音也没办法，嘱咐了一句“一定小心”看着他跳了出去。 融入黑夜之中。 陆卿音心里泛苦，掉头去了十七层的逃生通道，往上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她盯着眼前的门，一颗心狂跳，生怕阮三无法帮她开门，出现在眼前。 ——滴。 逃生通道的门响了一下，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落下了。 阮三极其高大的身躯背对着身后的光，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除了胳膊上蹭了点伤，其他没什么大碍。 所幸，所幸。 陆卿音和阮三出了逃生通道，十八层的里面她没有进去过，之前被司景山囚禁在这里，也出不了办公室的门。 两人往里走，里面漆黑一片，左边那条走廊一件包厢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是刚才和王志说话的那个男人。 陆卿音瞳孔紧缩，段莹肯定在那个房间里！ 那男人拿着手机在接电话，陆卿音吓得不轻，面壁着墙躲了过去。 陆卿音明显听见这个男人出来的那个房间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甚至还有女人反抗哭泣的声音，听不太真切，陆卿音屏住了呼吸，沿着墙壁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给阮三使了个眼色，在靠近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健步一飞，插上去就把人打晕了。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靠近那个半掩的房间门口。 这一条走廊左右两边都有房间，但都紧闭着，也并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勾当。 或许是司景山囚禁那些表演者的住处，这些女人经过千挑万选，处理干净了送到那些利益相关的人身边，甚至其中不乏有官方的人，他就靠这个维系自己的人脉。 与其说是人脉，不如说是把柄。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陆卿音便小心翼翼地摸到那敞开的那间房间。 阮三在处理被打晕的人，而陆卿音，手抵着门框。 看见里面的场景的时候，睁大了双眼，浑身都在颤抖，火气从脚底一直攀升，看着里面的人被五六个油腻的男人折辱，她再也忍不了，一脚踹开了门！ 段莹娇小的身躯被掰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衣衫不整，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玩具，脸上挂着泪水，喊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直到—— 她看见门口的陆卿音。 那一瞬间，她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 难堪，羞耻，惶恐，无地自容…… “他妈的，谁啊！”被打断的男人不耐烦地吼道。 另外几个也凶恶地看过来。 这几个都是王志的手下，早就想享用这些被精挑细选养在这里的女人们了。 可这些尤物都是送给有权有势的人的，他们半分肉腥都沾染不到，平常在王志手底下做事的时候，那叫一个眼馋啊，他们也终于能够尝一尝这种尤物的滋味儿了， 段莹可是叛徒，老板肯定不会再用这个女人了，怎么玩都无所谓！ 第三百八十三章 无人接听 里面的场景无比淫乱。 段莹的身上还挂着不少“小饰品”，发丝凌乱，红印明显。 甚至旁边，还有一台摄像机！ 段莹承受着这几个男人的轮番折磨了凌辱，听他们嘴里吐出无数谩骂的脏话，狠狠地发泄在她身上，似乎把她压在身下就是人上人了。 就跟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一样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无所谓了，可看见站在门口的陆卿音和阮三的时候，那种刺辣的感觉涌上心头，第一次想要遮住这样不堪的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抗拒比之前更甚。 陆卿音猛地冲了进来，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往趴在段莹身上的男人后背用力砸下去，哐啷一声巨响，那男人吃痛。 段莹衣不蔽体，颤抖着吼：“你走，你们快走，别管我！” 她已经烂透了，还管她做什么呢？ 被发现的时候段莹其实一点儿都不害怕，她早就想过了最坏的结果，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次的计划无法顺利进行，所以他才打出了那个电话。 可没想到陆卿音竟然进来救她了，她原本只是想把消息传递出去，告诉他们，她市井被发现了！ “说什么呢！”陆卿音的手被酒瓶的碎片给刮花。 “格老子滴。”边上那几个裤子都脱了一半的男人也反应过来，骂了几句脏话，就要去逮人，结果刚有个动作，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力给架了起来，再重重地砸向地面。 骨头都几乎碎裂。 阮三刚处理完门口那人，便看见里面的光景，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他没分一眼给此刻狼狈到几乎光溜溜的段莹，用力地挥着拳，一下一下地砸在那几个男人的身上。 惨叫和哀嚎遍布着整个房间，那几个人嘴里呜呜渣渣地骂着，一波波地冲上来，都无一例外地被阮三给撂倒，他体型又打，还下了蛮力，完全就跟个战神一样。 陆卿音惊到了。 她知道阮三能打，但没想到这么能打。 没再多想，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段莹的身上。 阮三沉默着以一敌多，把那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 “你们到底是谁！谁放你们上来的！”话说了出来，又化成了惨叫。 陆卿音提醒道：“阮三，咱们该走了！”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多留一分钟都是风险。 阮三点了点头，把人甩到墙上，然后走过来，终于沉重地看了一眼段莹，厚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可又紧闭了起来。 段莹别过头去，几乎不敢去看阮三，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因为阮三说过，在他眼里，她是很美好的那种人，如今看到这一幕，想必不会再这么想了吧。 她那么肮脏，真实的一面被揭露的时候，总是难以接受的。 阮三的沉默也让她更加难堪。 “其实你们真的不用来的……”她低低地说。 “来都来了，说这些做什么。” 陆卿音的神经紧绷着，扶着她一起出去，“况且，你是因为我才涉身险地的，我还欠你一条命呢，不管你我成什么了。” 段莹抿唇，心中恐慌，“我怕我们……出不去了。” 她刚说完，拐角处便出来一堆人，以王志为首，看样子是故意堵他们的。 “你们想去哪儿？” 王志冷笑着，把前行的路堵得死死的。 阮三见状上前一步，将陆卿音和段莹护在身后。 身躯高大的想一座山一样，安全感极强。 陆卿音总算知道，为什么司京衍会把阮三派到她身边了。 “陆卿音，又是你！”王志收到消息以后就带着人赶过来了，定睛一看，又是这个坏事的女人。 看着她扶着的女人，咬了咬牙，“你们竟然是一伙的，叛徒，贱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这一次，司景山可是把这次的内场全权交给他处理了。 说是为了锻炼他，以后这场子可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这可让王志兴奋得不行。 既然里头的人出现了叛徒，又和陆卿音有关系。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现在场子是他的，就算弄死几个人，也无所谓！ 王志自信地笑了起来，“都给我上！这两个女人要是逮到了，给你们随便玩儿！” 那群手下激动得不行，一窝蜂就涌上来。 阮三没回头，低声道：“陆小姐，您带段小姐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这么多人……”陆卿音心悸了一瞬。 可段莹现在的状态，确实必须马上出去，她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在出口的地方等你。 阮三应了一声，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段莹，便和那群人厮斗起来。 陆卿音弯着腰牵住段莹，从侧面绕开，王志却把人逮住，“想去哪，你这个贱人，这一次落到我手里，还想着跑呢！” 陆卿音眉眼冷冽，一抬腿直接就踹到了王志的命根处。 王志龇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下半身，怒骂道：“特么的，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王哥，王哥！”有人拿着手机，忽然焦急地凑过来，“有人来查场子了，就在外面，要冲进来了，我们的人已经应对不了了！” 王志愣了一下，猛然发现不对劲。 可眼下的情况他怎么甘心就收手，而且司景山说了，这次的流水他可以分到大头，怎么就突然出了这种事！ “妈的！” 他怒骂了一声，“先撤，先走！” 他们有另一条出口。 现在最主要的是保命要紧。 陆卿音听到一耳朵。 心思微动。 是司京衍吗？ 会是他安排的吗？ 想到这个男人，陆卿音的心就定了下来，重重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落下。 他总是能给自己安全感。 “都别打了，赶紧走，要出大事了！”汇报的那个手下大喊道。 那群人愣住了，面面相觑一番就要开逃。 阮三紧紧地拽着他们，再一记干脆的横扫腿，面前的几人全部倒下。 王志此时正一边跑路一边哆哆嗦嗦地拨打司景山的电话。 无人接听。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冷静 偌大的场子乱成了一锅粥，王志后知后觉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逃往另一个隐蔽的逃生通道的时候，那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过来一网打尽。 今天在这儿的一个也逃不掉，王志啐了一口，他们的人已经被包围了。 他撇开外套，把藏在腰间的家伙拿出来，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怒吼道：“走不掉了，就给我杀出去，是死是活就在这儿了！” 这玩意儿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偶尔还有不小的威慑力。 没想到暗道竟然也被查了，特么的。 手下的人也跟着应，彻底和围在这里的警察拼杀起来。 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拉开。 这边阮三护着陆卿音和段莹两人和从正门冲进来的那些警方汇合，护送他们几人出去。 外面都是成排的警车，警方那边押着里面的人出来。 甚至有些人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看起来滑稽得很，蒙着脸，真是一个大型的扫黄现场。 陆卿音吐出一口气。 把段莹交到警方手上以后，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证。 “周队长会安排的，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 段莹点了点头。 身上还残留着方才被凌辱的痛感，那些人玩儿起来真的不顾人的死活。 她一度因为会被玩死在那里了，但那道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道光一样照了进来，将周围的黑暗都驱散。 “谢谢。”段莹低声说。 是对陆卿音说的，也是对阮三说的。 陆卿音抿唇，“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会选择走这一条路。”段莹认真地说，“所以，谢谢。” 陆卿音有些心疼，可段莹受到的伤害都是真实存在的。 段莹知道她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她一点儿都不后悔。 幸好，在关键的时候把暗道的位置传了出去，那些人……应该都跑不掉了。 段莹上了警车。 陆卿音凝着她的背影，然后看见那位周队长走了过来。 但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发现司京衍的身影。 “司京衍呢？”陆卿音忍不住问。 阮三摇了摇头，跟在他们身边的警察也没有说话。 陆卿音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看向周策。 “他进去以后，没有再传来消息。”周策皱着眉说。 紧接着手底下的人过来汇报情况，“周队，里面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带出来了，暗道那边已经派了增援人手过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 “还没有找到司景山。” 周策收拢思绪。 沉沉地问：“什么？” 没有找到司景山，司京衍又没出来，两人极有可能在一起。 甚至，司京衍可能会遇到危险。 想到这里，陆卿音浑身僵硬了一番，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要往里面走。 他当时应该是进去找她了，所以才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来。 陆卿音有些愧疚和难受，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就偷偷跑进去救段莹，甚至都没有和他商量一下。 只是怕，他不会同意。 自从两人在一起以后，因着之发生的那些意外，他对她的安全格外看重。 还把阮三这样的顶级大寿派到了她的身边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可是到头来她还是这么不听话，瞒着他要进去救人，一股脑什么真没想。 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一般。 陆卿音现在才后知后觉，将心比心，觉得自己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可是…… 当时听到段莹的最后那通电话，她的脑子真的像是短路了一般，什么也没想就要下车。 可说着什么也没想，实际上，还不是因为压根不去考虑他，潜意识里认为，他会包容自己的所有，所以有恃无恐。 总是做出一些事情，让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如果因为她贸然进去破坏了计划，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可笑的是，陆卿音当时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她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事情，可就是会情感用事，这是大忌。 现在司京衍还在里面，或许正被司景山挟持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卿音就觉得万般的愧疚涌上心疼，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只想快点找到他，见到他。 不要再出事了……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股脑地就往里面走，逆着人流走。 就像当初那场晚宴上，知道司京衍出事以后的场景，一模一样，就连担心他的心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陆卿音抿紧嘴唇，一件件地寻找着，随后想想如果司京衍落入了司景山的手里。 那应该不会在背斜包厢里，警方那边也说没有找到司景山，或许他们还在顶楼，只是当时她没有发现而已。 电梯上行，陆卿音吐了口气。 那条去而复返的走廊里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警方应该是搜过了，难道不在这里？ 怀揣着心思，陆卿音还是一间间地找了过去，发现这里的房间更像是情趣房，墙上各式各样的玩具都有，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为了取乐用的。 能来这一层的客人，估计都是身份极为隐秘，手握权势的。 司景山还真是谨慎又恶趣味。 隔着办公室的一道墙，竟然是玩儿得最乱的地方。 也难怪当时会在这里找到段莹了。 陆卿音思索着，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猛地看向司景山的办公室。 那里是之前她被囚禁的地方，记忆深刻。 她推开门。 目光逡巡过四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男人就坐在长沙发上，一条手臂随意搭在边沿，捻着面前的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着，似乎觉得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拨到一边，继续看下一份。 听到门口的动静也也就轻轻抬了下眉骨，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敛眸看文件。 陆卿音眼眶红了。 他没事。 没事就好。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走过去，嗓音微哑，“司京衍，你……” 话音戛然而止，想说什么又如鲠在喉。 她能说什么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强迫 离男人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她忽然停下了。 有点儿，不敢上前。 喉咙里干涩地紧，男人依旧在翻阅着面前的文件，像是把她当空气一般，一个眼神都不往她身上撂，这般的漠视，陆卿音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可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什么都不说就下车，也不愿意跟他商量。 以己见一棍子敲死他不会同意自己去救人的想法，从司京衍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一种不信任。 “干站着，腿不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卿音的心情千回百转，男人忽然开口了。 清沉的嗓音落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眼巴巴地望着他，“疼。” 司京衍狭长的眼眸紧眯，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笑了声。 得，又在装可怜了。 背着他去救人的时候跑得那叫一个干脆，这会儿倒是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说实话，司京衍从没觉得，女人能有这么多副面孔。 不过…… “疼还不过来？”他缓缓启唇。 陆卿音眨眨眼。 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怕司京衍反悔，她赶紧坐了过去。 “挤不挤？”司京衍斜睨她。 陆卿音愣了下。 这长沙发挺宽敞的呀，哪里挤了。 对上男人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她忽然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两条藕臂圈过男人的脖颈，虚虚的地悬在他的后颈处。 藉着一点儿力，臀部从沙发上挪到了男人的大腿上，抿了抿嘴唇，耳根透着点红，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但司京衍清楚，她也就在这个时候乖一点儿了，平常哪里会顾得上他？ 陆卿音安静了好一会儿，见男不为所动的模样，也不搂她长指依旧拨着面前茶几上的那份文件，狭长的眼眸半耷着，在那张近乎妖孽一般的脸庞上，格外惊心动魄。 纸张翻页的声音撩拨着心弦。 被忽视的陆卿音嘴唇不自觉撅了下，想想他肯定还在生气呢，又收敛起自己那点儿小情绪，主动打破这安静的氛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司京衍不瞧她，薄唇微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就进来找我，想救我？” “嗯。”陆卿音认真点头。 她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尽管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她造成的。 正如自己所想，司京衍带着嘲弄的语气便灌入耳腔，“你要救的人这么多，我能排的上号？” 陆卿音心虚，身体也不安分地挪了下。 后腰处被狠狠拍了一下，“瞎扭什么，这么浪。” 她惊得挺直了后背，身体也不自觉往前倾。 直到感觉到身前触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脸瞬间腾红，想要抽离。 腰身就在这个时候被狠狠禁锢住，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力道。 他埋头。 馨香弥漫。 “嗯，知道自己犯了错，就投怀送抱，谁教你的？” 陆卿音身体微微颤抖，吐出的话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媚，“我没有……” 司京衍眸色深沉，透着欲色，薄唇轻勾，“哦？那就是不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迫你。” 他作势就要松手。 被男人掌住的后腰还覆着温热，忽然要松手，有股莫莫名的凉意就钻了进来。 她赶紧往前趴到男人身上，抬着湿漉漉的眼睛，说：“不是的。我愿意，我愿意……” 因为太急，还说了两遍。 司京衍唇畔的弧度渐深，带着一丝逗趣的意味，“愿意？” “嗯。” 陆卿音觉得，这男人真是恶趣味。 非要让她说出口。 “那让我瞧瞧，你是怎么个愿意法。”他身体往后仰，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倒是没再看那些文件，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可明显，他这意思是要让她取悦他。 这里是爵色，司景山的办公室。 陆卿音到底是有些不自在的，轻声说：“能不能回去？” 司京衍似笑非笑，盯着她好一会儿，就在她都以为他要松口的时候了，却听见简短的两个字，“不、能。” 陆卿音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咬了咬下唇，没有别的选择了。 手撑在男人的肩头，娇艳欲滴的红唇凑过去，一点一点地触碰那片浸着凉意的薄唇。 可过了许久，男人依然不为所动。 看过去的时候，司京衍上挑的眉眼中似乎在说：就这点能耐？ 陆卿音有些羞耻，吐出一口气，主动剥落自己的衣服，只留下一件里面的内衬，柔弱无骨的小手蜿蜒而下，去触碰那处。 就在这个时候，手腕被扣紧，司京衍附在她耳边：“真打算在这？” 陆卿音顿住，“不是你……” “我让你做什么都愿意？”司京衍笑了，意味不明，“那我让你乖乖待着，怎么就不肯听话呢，嗯？”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问题，陆卿音垂下眼，“我错了。” 司京衍掐着她的腰，用了点儿狠劲，“嘴上说着错了，下次还敢是吧？” “……” 陆卿音嗫喏：“你别生气了呗。” “你是来哄我的？” “对啊。” 男人似笑非笑，“怎么，打量我没看见你刚才噘嘴的样子？这就是你哄人的态度？” “……”陆卿音默了默，匪夷所思。 那会儿他不是盯着文件呢么？她刚进来不知道怎么开口，许是真的被他惯坏了，偶尔主动一回都还起了点小情绪，不过她确实愧疚的，所以也没太表现出来。 结果想到就这么转瞬即逝的一会儿，都被看见了。 到底是自己理亏，她贴过去，轻声说：“那我好好哄哄你，行不行？” 她说着又去亲他的唇角。 司京衍被她这不上不下的撩拨够了，捏着人的后颈把她提开，“行了。” 这是拒绝她了…… 陆卿音不禁有些失落，他还是在生气，不肯原谅自己。 正失落着呢，脸被捏了捏，她皱眉摸了下自己被司京衍捏的那半边脸，跟耍脾气似的，用力擦了两下。 司京衍看笑了，“你还来火了？” “我还没说你把我浑身点的是火又不给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毫无必要 陆卿音头一热，“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给灭……” 话音还未落下，后知后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屏息。 “那你为什么还拒绝我？” 两人相处这么久，司京衍向来是及时行乐的，不会考虑那么多，更别说，这一次他完全可以拿捏她的。 闻言，司京衍笑了下，“这儿脏。而且，你不是不想？” 陆卿音微微张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到头来还是考虑了她。 “那你不早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心里头暖，偏偏嘴硬。 司京衍眯眼，“我占理你都能耍脾气，要是刚才让你知道了，你不得飘到天上去？” 陆卿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没有。” 司京衍低低地嗤了声。 “那你不生气了？”她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膛，轻声问了句。 “不好说。”司京衍笼着她，“认错认的这么快，是知道我会生气，还要瞒着我去救人？” 陆卿音抿紧嘴唇，“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坐视不理，在车上等消息的每一秒我都在煎熬……” 司京衍语气微讽，“说白了，不过是不相信我能把人救出来。” 被戳破的陆卿音愣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 她没办法反驳，因为那是下意识的行为，也无法解释，剖开来，似乎救写着不信任他几个大字。 男人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虎口卡住细腻的脖颈，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一句，“陆卿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信任我？” “我……” 虚无的承诺，毫无必要。 她也说不出口。 只能挑起微红的眼眸，里面盛着万千复杂的情绪。 汇聚成一句对他的不舍和愧疚。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轻声说。 司京衍唇角的弧度有些诡异，“你倒是实诚，连说点好听的骗骗我都不会。” 陆卿音垂眸，“你不会想听我骗你的那些话的。” 这种虚无缥缈的话，他听得还少吗？要是真想听，也用不着她说。 有的是人前仆后继。 沉默无边蔓延，忽然谁都没有再说话。 陆卿音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不敢去看，从来就不是什么飞蛾扑火的性子。 “行了，起来吧。”司京衍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率先打破安静。 陆卿音这才抬眸，圈着他，却没动。 “怎么？”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司京衍乐了，“挺能耐，还会威胁我了。” 实际上这点威胁一点儿用都没有。 他要是想把她推开，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么？ 可陆卿音就是有这样的底气，他是不会推开自己的。 “段莹是因为我才只身进入狼窝的，如果我不管她，那我成什么了。”她的小手轻轻揪着他后颈衬衫的布料，褶皱一片，“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才不愿意让我涉身险地，所以我进去的时候，其实也没想着牵连你们，如果救不到人，也不会影响你和周队的计划，我……” 司京衍看了她好一会儿，“现在倒是挺会说的。” 陆卿音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尽量考虑你。” “不许说这种话。” 陆卿音懵了下，“嗯？” “救不到人救打算把自己搭进去这种话。”司京衍捧着她的脸，“我不会让你出事，一定。” 陆卿音对上男人入墨一般的眼眸，呼吸变得清浅，“我……” 司京衍的大拇指刮过她的脸颊，“行了，感动的话就不用说了，吃一堑长一智，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无法抹灭，我愿意等你相信我。” “但是，别让我等太久，嗯？”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冷硬，多出几分温哄。 陆卿音眼眶红了，“嗯！” 她想，如果换了旁人，哪里还会再管她？ 只有司京衍会一次又一次包容她。 “谢谢你。”她小声地说了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两人离得很近，司京衍织染也听见了，“回去再谢，口头上的我从来不应。” 陆卿音脸颊飘红，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见他已经不计较这事儿了，她便主动站了起来，去看茶几上的文件。 司京衍笑骂了句，“你哄人就是做作表面功夫？刚完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哪有。”陆卿音回了句，“这是什么？” 司京衍，“关于爵色的一些文件。” 陆卿音想起之前被囚禁的那回，司景山就是用这些文件把她钓上来的，她当时确实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机密，只不过当时无法把证据留下来。 “这些文件，有用吗？” 司京衍摇头，“内场那些勾当寥寥无几，明面上爵色只是个夜场。” 陆卿音皱眉，若有所思，“跟我上次看到的不一样。” “他把重要的文件都转走了。” 陆卿音愣了下，“为什么？这里是爵色最为机密的地方，他都不放心吗？” 司京衍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陆卿音对现在的局势一头雾水，紧接着又问：“对了，你怎么上来的，司景山人呢？” 司景山要是知道司京衍来了，怎么会让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 “早跑了。”司京衍淡淡道，把那些文件扔到桌子上，“在发现出了叛徒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在这儿了。” “跑得真快……” “或许，他是根本就没有出现。” 陆卿音惊了一下。 愕然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司景山现在已经输不起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所以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干着眼前这些并没有多大用处的文件，“今天的内场是王志在管，他一直没有出现过，即使出了叛徒这种事儿，他也没露面。我进来自然没那么容易出去，所以当时大张旗鼓地进来，一是为了扰乱里面这些人的军心，另一方面……” “司景山如果在，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陆卿音心脏一颤，“如果赌输了呢？” 司京衍：“不好说。但应该死不了。” “都怪我……” 她忍不住又愧疚起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早有预谋 “嗯，怪你。”他勾了个笑，顺着她的话说。 陆卿音更难受了，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下次不那么冲动了。” 司京衍挑眉，“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司京衍拢了下她耳发，“好了，不怪你。人没事就行，我让阮三进去了，他没什么身份，很好进去，有他在，你总不会出事。” “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自作主张。” 后一句话陆卿音没听懂，愣了下，“什么意思？” 司京衍还没回答，门口就被敲响。 是周策进来了，他警方那边已经搜查到这一层了，看了眼他们俩，“人抓得差不多了，王志也落网了，依然没看到司景山。” “他就没来过。”司京衍随意地说道。 周策默了默，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给的名单上的人，也没有出现。” 司京衍嗯了一声，“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他要赚钱，但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重要文件也早就被转走。” “只要他还没落网，这个场子就会再度开起来，只是不限于这个地点了。” 司景山心机深沉，早有预谋。 只要那些人还在，交易就不会停止。 陆卿音张了张嘴唇，“那王志，岂不是替死鬼？” 司京衍和周策都沉默了，不置可否。 其实王志一开始就是替死鬼，只不过司景山隐瞒得好，又会画饼。 爵色这个场子早就被盯上了，偏偏司景山以施舍者的姿态加入其中，让王志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完全不顾康华那边。于 连合作者都算计。 不过想想也是，司景山心高气傲，又怎么会觉得王志这样的人是他的合作者呢？ 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好操控的背锅傀儡，他也确实做到了。 如今这样的局面是对司景山造成不了多少打击的，因为爵色这边所有的书面文件，夜场的管理，基本上都是王志一个人，司景山则作为幕后的人功成身退，除非……王志拿出司景山才是幕后操控一切的人的证据。 但想想，以王志的脑子肯定想不了这么多，早就被司景山唬的死死的，被人当枪使还要给人数钱。 证据不太可能在他手上。 “先出去吧，一会儿这场子要封锁起来。” 陆卿音和司京衍一起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周策沉沉的嗓音，“京衍，听说你的订婚宴就在下周？” 陆卿音顿了下，周策怎么会忽然问这个，他们……私交很深吗？ 司京衍不动神色，也没回头，“嗯。” 周策神色给格外复杂，陆卿音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差点被那眼神给烫到，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没有开口。 司京衍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揽过陆卿音直直地往外走。 出了爵色，已经折腾到了凌晨四点，夜里的冷空气十足，在萧条的大街上肆虐。 里面的人都抓得差不多了，警方也打算收场，陆卿音还是觉得隐隐不安。 上车之后，她问：“那咱们之后怎么办？就拿司景山没办法了么？” “这场子被掀了，还有下一个，无数个，只要他还在，这种交易就会继续进行下去，永无止境。”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吗？ 司京衍勾了下唇，“办法自然是有的。” “什么？” “但不是这一件，结果是一样的就行了。” 陆卿音想了想，“你是指，冉斌？” 司京衍点了下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揉了把她的发顶，“折腾这么久了，这事儿也该收场了，警方那边会处理，先回去好好休息。”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今天确实太晚了，司京衍这段时间忙这事儿估计也没好好休息。 她还是不打扰他了。 本来还想问问他和周队的关系，到底还是心疼。 一路四平八稳回到了司家老宅，洗了个澡以后便沉沉睡去。 翌日。 陆卿音是被一股异物感给弄醒的。 她半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覆下的男人，正肆意地抚弄着她。 “嗯……” 昨天并没有睡好，让她本能地抗拒。 可男人怎么会停下来，握着她的一条腿，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昨天又是道歉又是谢我的，怎么，今天就不认账了？” “……”陆卿音被他弄得又爽又难受，眉间轻蹙，“我好累。” “不让你出力。” 陆卿音闭了闭眼，半梦半醒。 司京衍吻了下她的唇，“一会再睡，嗯？” 抵抗不住他的肆意撩拨，最终还是沉沦下去。 结束之后司京衍冲了个澡以后就离开了，看起来真的很赶。 陆卿音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想起大清早被他折腾，忍不住锤了下枕头出气，可想想他这么大早起来，又去忙了，忍不住心疼，情绪一下子就收了。 算了。 她拨开头发，起床以后。 接到了段莹的电话。 “音音。”她喊她的称呼变了，很亲昵。 陆卿音弯唇，“怎么了，你在警方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事。”段莹说，“就是……” “什么？” 段莹沉默了一会儿，吐出口气来，说：“我在医院检查身体，需要验下体，我有点……害怕。” 陆卿音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段莹是重要证人，当时她确实又被王志的几个手下凌辱，如果验出来了，对定罪方面有很大的帮助。 “你能来陪我吗？”段莹轻声问，随后又道，“没空的话就算了。”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语气，陆卿音有些心疼，自然是一口应下，“好，你等我。” 陆卿音赶去段莹所在的医院，发现周策也在。 估计是段莹这个证人太重要，又在此次行动中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所以周策亲自来盯了。 “音音，你来了，你来了就好。”段莹松了口气。 她在江城其实没多少朋友，何蔓也只是远房的亲戚，更不可能和她说这件事。 有陆卿音陪着，她心里安定许多，也没那么害怕了。 把段莹送进检查室后，陆卿音转头，就看见周策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一直蛰伏的兽。 第三百八十八章 错觉 陆卿音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从昨天第一次见到周策的时候，她就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似乎在把她与另一个人作对比。 周策跟司京衍是合作关系，这次打击爵色场子的事情多亏了有他帮忙，不然估计就连王志都要逃出生天了。 陆卿音想了想，不想随意揣测把关系闹僵，主动上前询问，“周队长，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周策盯着她，眼底微微讶异她竟然会主动过来。 陆卿音仰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是军人，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直视人的时候，那双倒三角的眼睛里满是漠然厉视，紧绷的下颌动了动：“没有。” 陆卿音拿捏着措辞，不让人觉得自己有恶意，“那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毕竟那样的眼神，实在说不上是善意。 周策似乎也门儿清她是在说什么，平静道：“我只是好奇，能让司京衍放弃月白，重新喜欢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月白？”陆卿音搜寻着脑海，并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周策：“周月白。” 周…… 陆卿音脑海中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叫周月白。 原来叫周月白。 确实很好听，连名字都是如月光一般皎洁，仿佛生来就是让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看着她沉默的表情，周策问，“你知道她？” 陆卿音有些艰难地扯了下嘴唇，笑得勉强，“知道，吧。” 知道，但知道的并不多。 大多数对于周月白的信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会和京衍在一起？”周策的目光像一颗钉子，“你不介意他的过去吗？” 陆卿音被看得很不舒服，说出的话也多了几分不耐，“你也说了是过去，拘泥于过去就永远都没有未来。” 周策沉默了，“我以为，他不会再爱上旁人了。” “周队长现在是在为那位周小姐打抱不平么？” “抱歉。” 周策也觉得自己似乎唐突了些。 陆卿音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也不甚在意，没有再问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提醒她，司京衍和周月白从前有多么恩爱，感情有多么深厚，这些话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但正如她自己所说，如果一直拘泥于过去，就永远没有未来。 而她，想跟司京衍有未来，仅仅如此。 周策见她没有聊下去的欲望，深深地看了一眼，道：“月白应该快回来了。” “我不想知道。”陆卿音打断。 周策点了下头，“陆小姐不必误会，我只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这次过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京衍也不会知道，我们依然是合作伙伴。” 可说出来的话就跟钉子一样扎在心里。 陆卿音可以表明装作风轻云淡，可内心的刺痛是骗不了人的。 “嗯。” 所有的情绪只化作淡淡的鼻音。 不多时，周策的一个下属走过来说：“周队，局长那边让您过去一趟，说是爵色的案子的一些细节要找您问问。” “好，这边你看着。”周策应了一声，转头，似乎对陆卿音还有话说。 两秒之后，还是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陆卿音捏紧了包带，隐约明白了什么。 周策来医院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盯着段莹，而是因为她。 那些对她的审视和欲言又止都是铺垫，只是为了想问清楚她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 他知道了，所以呢？ 陆卿音有气无力，也懒得再想下去了。 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可周月白横在他们中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她要回来了，到时候，司京衍又该怎么应对呢？是要选择？ 还是瞒着她。 陆卿音内心抽痛，闭了下眼， 酸涩一片。 稳了一会儿情绪以后再睁开的时候发现余光里有一道极为高大显眼的身影，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立刻隐在了拐角的墙后。 陆卿音清醒过来，愣了下。 那是……阮三？ 自从爵色被查封以后，她确实就没有看见阮三了。 按理说司京衍把他派来保护自己，怎么突然就没了踪影。 阮三又不像是那种不会做好本职工作的人，突然离开，很有可能是司京衍下的命令，想到这里，心中多了一抹疑惑，她小跑过去，发现阮三就躲在那拐角的墙后，没走。 他舍不得走的。 看到陆卿音的时候，立马掉头就跑。 可他个子太高大显眼，跑着还是能轻易找到他。 “阮三！”陆卿音喊了一声。 阮三落荒而逃的背影僵住，陆卿音大步上前，绕到他面前来，“你去哪儿了？从昨天就没有看到你。” 阮三面露难色，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我……我不应该出现的。” 陆卿音皱眉，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然后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裂开的伤口，口子很大，看起来也没怎么处理过，就随意扯了块布包起来，为了止血用的。 “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阮三的沉默让陆卿音拔高的嗓音，“说话！” 阮三震了震，陆卿音和司京衍待久了，身上的那股气场也如出一辙。 他一向是跟在司京衍手下做事的，听到这话明显惊了一下。 “我，对不起的陆小姐，我做错了事，没脸再出现了，四哥也不让我跟着他了！” 他憋了好一会儿，憋出这么一句。 “你做错什么了？” “我没听四哥的命令，和您一起去救段小姐，把您置身于危险之地。”阮三闷闷地说，语气里满是愧疚。 陆卿音眉眼沉下来，“是我让你和我一起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阮三低着头，“我的任务只是把您带出去，没有说要去救段小姐，是我不听命令还自作主张，也就是您没出事，四哥才没重罚我，只让我离开。” 闻言，陆卿音胸腔里堵着一口闷气。 “这是司京衍的决定？” “嗯。” 陆卿音指着他受伤的手臂，“这也是他弄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想被看见 阮三赶紧摇头，“不是，四哥只让我走，他心疼我就没有罚我，但是跟在四哥身边这么多年，什么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做错了事就要惩罚，他不罚我，我也得有自知之明。” 所以当时他差点把自己一条手臂卸了，还是司京衍拦着才没有继续下去的。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道理？！” 她立刻掏出手机要给司京衍打去一个电话，阮三赶紧拦着，碰到她以后又立刻惶恐地收回手，着急地说：“陆小姐，您别去找四哥，这是我应得的，我也认了。” “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认？” 阮三低低地说：“我的命本来就是四哥给的，做杀手的最重要的就是听命令行事，我犯了大忌，如果是别人，我早就已经没命了。” 陆卿音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可阮三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内心怎么过意得去？ “求您了，不要去找四哥了。” 看着他卑微乞求，就快要跪下来的模样，陆卿音默默地垂下了手臂。 阮三松了一口气。 陆卿音问：“你是来看段莹的？” “嗯，我有点儿……放心不下。”阮三挠了挠头，“我在这边上偷偷看一眼，她没事就行了。” 陆卿音思索片刻，“这样吧，我雇你，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段莹。” 阮三担忧段莹，段莹也不排斥他，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有阮三这样能让她开心的人陪在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自然是想帮阮三的，只不过看着他如此抗拒的模样，估计这事儿得循序渐进。 再等等，之后找个机会再去跟司京衍说好了。 阮三一听这话，“真的吗？” “嗯。” 阮三终于咧开了嘴。 他觉得，陆卿音雇了他，就相当于还是在为四哥做事，他自然乐在其中。 而且还是保护段莹，心里的两道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你的伤，先去处理包扎一下。” 阮三摆了摆手，“不用，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 陆卿音一脸严肃，“你这是不停我的命令吗？” “啊？”阮三惶恐，“不是……” “而且，这伤口这么吓人，你是想吓到段莹吗？” 阮三抬起自己受伤的那条胳膊，认真看了起来，是有点儿吓人。 陆小姐这话有理，他五大三粗的不觉得有什么，但要跟在段小姐身边，还是得注意点儿不能吓到人家的。 “那我现在去！”阮三说了一声，便转头去外科那片儿了。 陆卿音叹了口气，没过多久，段莹出来了。 “怎么样，还好吧？” 段莹的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没事。” 段莹的身体虚弱，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昨日的凌辱，警方这边同意让她住院，如有什么问题，还需要她配合调查。 “对了。”病房里，段莹叫住要离开的两个警察，说，“有几个爵色的姐妹，想作证，” 警官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能麻烦您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我们去联系。” 段莹点点头，拿出手机，把联系方式给了她们。 两个警官走后，陆卿音给她递了一杯温水，说：“是你说服她们的吧？” 段莹捧起水杯，抿了一口，“最终决定还是看她们，我无法左右的。” “谢谢你。”陆卿音诚恳道，“证人越多，就能尽快把罪定下来，这都是托你的福。” 段莹看着陆卿音，顿了一下，“托我的……福？” 陆卿音不假思索，“当然啊。要是没有你，这么艰巨的任务还真没法儿完成。” 段莹自嘲一笑，透着凉意。 “我没想到，这样的词竟然是形容我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灾星，而我的父母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去世以后，旁人亦是如此形容我，灾难，扫把星这样的词语深深的刻在的我的身上，甚至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没想到，你会说这一切都是托我的福，我觉得……我有点，配不上。” 她低下头，一缕长发垂落肩头，滑落下来。 陆卿音为她捋到耳后，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你配，你顶配。” “如果没有你，这次清扫爵色内场的事情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你在最后的关头把重要的消息传递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但，司景山跑了。”段莹轻声说。 “他跑了不是你的原因，他为人狡诈，我们一直盯着爵色内场这边，他自然有所准备，这段时间他手里缺钱，又不愿意铤而走险，所以交给了王志，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能逃出生天不用背锅，这是他的阴谋，连我们也差点儿被算计进去了。” “好在有你，王志虽然不是主谋，但他做的那些腌臜事也够喝好几壶的了，警方那边不会放过他，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司景山那边，只是时候未到，跟你没关系。” 段莹脸上多了些血色，“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谢谢你，音音。” 陆卿音认真道：“是真的。”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音音。” “当然。” 陆卿音抱了抱她，“早就是了。” 段莹笑意更甚，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在这世间撑下去的理由，“嗯。” 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额……” 陆卿音和段莹相继转过头去，“你回来了。” 段莹看着阮三，再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堪，低下了头。 “阮三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是这个案件的重要证人。” 段莹没看她，“有警方那边的人保护我就够了，还是让他继续跟着你吧。” 陆卿音看穿了她的心思。 这种时候，她应该不想自己身边有人。 正要开口的时候，阮三却局促地说：“段小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陆卿音：“？” 哪儿有人这么问的。 “不，不是！” 段莹连忙开口，“只是我想一个人待着。” 下体隐隐作痛，她现在的丑态，不想被别人看见。 第三百九十章 满头雾水 怎料，阮三听到她这么说，知道不是讨厌自己，呲着个大牙乐着：“没事儿，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肯定不打扰你的！” “我……”段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到底不忍拒绝。 陆卿音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他因为跟着我去救你的事情被司京衍辞退了，是我的原因，但我也不方便把他带在身边，你就当替我先用着，毕竟我花了钱的不是？” 她眨眨眼，衣服俏皮的模样。 段莹抿了抿嘴唇，“好……” 陆卿音莞尔一笑，“那就谢谢啦。” 段莹抬起眼眸小心地去瞧了一眼阮三，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笑得可灿烂了。 她莫名心脏震动，别开眼，自顾自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陆卿音又陪了段莹一会儿，说了关于阮三的事情，本来段莹还觉得是因为就她才被辞退的，不过好在也不是个轴性子，陆卿音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愧疚的心思。 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失去过太多的人，总是会小心翼翼，怕失去更多。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段莹这边阮三看着她也放心不少。 出了医院，便接到了陆续民的电话，让她回公司，有个紧急会议要开。 言语之间还明里暗里指责她身为高层竟然三天两头不来公司，把公司当成什么了。 陆卿音不免冷笑，怎么，让她去公司看人脸色，混吃等死么？ 与其这么浪费时间，她不如去做自己的事情。 挂了电话，她没有直接去陆氏集团，而是先回家拿了点东西，才让司机开车去陆氏集团。 陆续民忽然让她回去，无非就是已经知道了爵色内场倒台的消息，估计还联系不上司景山，心里急得很，想拿她开涮了。 真是愚蠢，司景山从来没有把他当过自己人，还在那里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卿音猜对了。 陆续民现在确实挺着急的。 陆氏集团这边。 一大早陆续民就收到了昨天爵色被查封的消息，想联系司景山却联系不上。 与此同时他之前借的高利贷也开始催他还了，可他现在手里的钱全都赔进之前那个项目里了，哪里还有钱来还债啊？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项目，就突然赔血本无归了。 现在公司账面上也没什么钱了，想挪用也无法。 心腹助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拿到了昨天爵色内场被查封时的视频，他在里面看见了陆卿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事儿竟然跟这个死妮子有关系！ 当即便坐不住，把人叫回来。 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成想，竟然还应下来了！ 好啊，既然她敢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陆续民自以为是现在他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想拿捏她一个总监简直绰绰有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次自己早已被巨大的危及笼罩。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陆卿音才姗姗来迟，这可给了陆续民一个做文章的机会，立刻发难：“你身为项目部总监，竟然连准时都做不到！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简直无法无天！” 陆卿音刚到门口便听见陆续民的这一声下马威似的怒吼。 她全当没有听见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兀自坐了下来，把包放好以后，才挑起那双摄人心魄的眼，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陆董也知道我是项目总监，敢问，现在陆氏有什么项目是经过我手的？” 言外之意，他的架空人尽皆知。 也就是这几个高层股东不常来公司，有些事情并不知晓罢了。 陆续民的脸色变了变，道：“你连公司都不来，我怎么放心把项目交给你这！比起你，俞洋做的比你多多了，她也没像你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对我这个董事长目中无人。” 陆卿音神色淡淡，和陆续民那张已经涨红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想想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也懒得和他争这一时片刻的口舌之争。 “陆董不是一直心系爵色的项目尾款么？我虽然手里没其他的项目，可还是想着为公司出一份力的，这段时间去处理这件事了。” 陆续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住了，“什么？” 其他股东也纷纷看了过来。 陆卿音眉眼清冷，继续道：“就在昨天凌晨，爵色被查封了，王志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合作方和代表，现在已经被带到看守所了，一旦被定了罪，这些欠款法院那边根据他的个人资产进行归还。” 沈震率先发言：“那敢情好啊，音音，这件事多亏了你！” 希望小学的项目那边已经稳定起来了，沈震便回到了陆氏集团，这也是陆续民的意思。 毕竟沈震手上有核心技术，如果损失了他，可是得不偿失。 但陆续民忘了，沈震一直都是站在陆卿这边的，也就是陆续民回到陆氏了，他才愿意跟着回来，不然不管陆续民开了多高的价格，他都不可能再为陆续民这样的人做事。 当时陆卿音也主动去找过沈震。 陆氏集团里面大部分都是陆续民的人，她孤立无援，高层总得有个自己人会比较方便一些。 恰好，沈震手里还有陆氏的股份，饶是陆续民想阻止也无法。 其他看重利益的股东也纷纷表示认可。 陆续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这件事哪有这么简单…… 正要开口的时候，陆卿音话锋一转，先声夺人道：“前提是，陆氏集团没有与爵色合作后续的营业以及其中违法项目的参与。” “但是碰巧的是，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在座的各位可能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满头雾水。 陆续民必不可能把和司景山合作的事情告诉这些人的。 这么大的风险，大家是来赚钱的，不是为了来坐牢的。 “前段时间陆董让我签署过一份海外的投资文件，我觉得其中有所蹊跷，就没有急着签，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陆卿音微笑着，将手里那份原本应该让她签署的文件发放给了大家。 第三百九十一章 理由 这是复印的。 之前她觉得不对劲，便留了一份备份。 如今确实派上了用场。 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拿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陆礼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修长的手指捏着这份文件，看向陆卿音时的目光充满了浓烈的赞许。 他的姐姐一直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么屈居人下，任人拿捏。 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脊背也越发挺拔。 陆续民看着这份文件，顿时坐不住了，厉声质问：“陆卿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董，不是您叫我回来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吗？”陆卿音一副疑惑的模样，“我虽然没来公司，但也得为公司出一份力不是，免得有人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多冤呐。” 闻言，坐在角落位置的俞洋脸色变得格外奇怪。 开口道：“卿音姐，你误会……” 被打断的话语像是悬而未决的笔尖，陆卿音的眼神凉浸浸地递过去，对视的时候又像是化为了一把极为压迫人心的刀刃，像是下一秒就能剜进眼睛里。 “我没指任何人，不用急着澄清。”所以，你最好给我闭嘴。 俞洋捏紧了文件纸张，没有说话。 陆卿音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下巴微扬：“大家可以看一下手里的这份文件。”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于是就让人去查了查，大家猜怎么着？这份投资文件里的那几个项目，都在海外。据我所知，陆氏暂时没有开拓海外市场的想法吧？这几个项目，想必在座的各位股东也都不知晓，所以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实际上是——” “洗钱机构。” 四个沉沉地字落下，在让陆续民心头猛地一震。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眼看着事态要继续发展下去，他立刻出声，“够了，陆卿音，你再在这里胡胡说八道，小心我革了你的职！” “哦，我现在跟革职有什么区别么？”陆卿音毫不避讳地迎上陆续民的怒气，“说起来，陆董您急什么啊？如果是胡说八道，更要让大家知道评判评判不是？” “莫须有的事情，没必要再说！” 陆续民大手一挥，想要阻止陆卿音继续说下去，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威胁之意。 ——砰！ 陆卿音猛地拍案而起，双臂撑在会议桌上，直直地盯着陆续民。 那冷锐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人心。 “我觉得，很有必要！” 一字一顿，字字珠玑，强大的气场灌输着整个会议室，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呼吸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 陆卿音生生打断他，“这几个洗钱机构的最终流向是爵色那边。” “也就是说，我们的陆董，在私底下，瞒着所有人以陆氏集团的名义，和爵色那边继续进行了合作。” 众人一片哗然，狐疑的目光纷纷看向陆续民。 七嘴八舌地问道：“陆董，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啊？” “瞒着我们这些股东做什么？你干了这事儿，结果现在出事了，是要我们一起担责啊！” 陆续民被说得面红耳赤的，“够了！你们都别听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 “那你解释一下啊！” 讨伐的声音越来越大，陆续民几乎是应付不过来了。 陆卿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待差不多了以后，才拍了拍手掌。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大家都不想被牵扯进去，看向陆卿音时多了一丝希冀。 陆卿音勾唇，眉眼之间满是胜券在握之色，“只要陆续民是以个人的名义和爵色那边进行合作，这脏水就泼不到陆氏集团身上，大家的利益也就可以保住了。” “说白了，就是让陆董，自己辞去陆氏集团董事长一职，并交出手中的所有股份。” 陆续民瞪大双眼：“你休想！” 陆卿音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压根儿就不管他的歇斯底里。 “我说呢，原来你的目的是想让我下台！大家别被这死丫头给骗了，陆氏集团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我就是死，也不可能离开！” 陆卿音冷笑，“陆董，你是不是气傻了？这会议桌上可还有以前的老员工呢，你确定陆氏集团是你一手创立起来的？怎么了，拿了别人的劳动成果，时过境迁就开始说是自己的了？你这良心不会痛么？” 沈震一拍桌子，也道：“他娘的，就是啊，陆氏集团可是我妹妹沈月一点一滴做起来的，也就是跟你结了婚，因为相信你所以才愿意把陆氏集团给你，陆续民，你特么的扪心自问，这些年，陆氏集团你到底出了多少力！” “阿月在的时候多少项目是她做的，她跑的，阿月不在了以后，音音又为这个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你呢，还偏帮着外人，为了一个项目把音音赶出陆氏集团，然后人自己在外面做起来了，又眼红，想分一杯羹把人又请回来，请回来以后还玩儿架空这一套，这特么是人干的事情么！” “你眼里除了利益还有什么？这么多年，阿月和音音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你还是要赶尽杀绝！你知不知道你看上的那个希望小学的项目，是阿月的心血，是她的遗愿，这些你都知道？你特么的要是知道，还能拿这件事来威胁音音，你真不是人啊！” 陆续民被说得脸色铁青无比，放在桌下的拳头狠狠地握紧。 “你知道个屁，她没对不起我？！她做的那些龌龊事，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你还有脸说，难不成，婚内出轨的是阿月啊？” “对！” 陆续民一脸怒视，大声道：“她和别的男人苟且的时候，考虑过我吗？我是个男人，你知道那段时间我被多少人戳着脊梁骨骂凤凰男，窝囊废么！” 就因为对方权势滔天，他压根儿不敢惹，不然这一口气不会憋到现在！ 陆卿音冷眼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伤害我母亲的理由？”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自作自受 “那是她自作自受！”陆续民咬牙切齿，不管不顾地怒吼道。 陆卿音眼眸泛红，清冷的面庞上刻着滔天的恨意，仿佛丛林野兽茹毛饮血般，恨不得现在就让陆续民下十八层地狱！ 可是她不能。 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道：“自作自受的不是她，是你。” “你挪用公款这件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呢吧？” 陆续民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难道…… 陆卿音淡淡道：“陆董，你为了一个看似暴利实则满是坑的投资项目，把陆氏集团置于危险之地，因为急用钱，竟然做出挪用公款这种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猜猜呢？”陆卿音忽然勾起一抹诡艳的笑容，“我想你要是继续留在陆氏，恐怕也没人会服你了吧，我让你主动请辞，那是给你脸面，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我可以让人直接把你轰出去！” 陆续民认死了那个项目会赚钱，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钱投进去，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你凭什么！”陆续民满腔怒火，冲过来就要猛地往陆卿音脸上扇一巴掌。 就在这时，陆礼眼疾手快地挡在陆卿音面前。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陆续民一点儿力道都没收着，这一巴掌清脆作响！ 陆卿音眼睫颤了颤，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礼，眉间蹙起。 他在做什么？ 她可以躲开的，陆礼何必挨这一巴掌呢？ 陆礼回头，给了他一个一如既往温润的笑容，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你没事就好。 陆卿音心情复杂，把陆礼拉到身后，厉声道：“陆董这是恼羞成怒，要动手了么？” “陆礼，你干什么！？给我过来！”陆续民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这个白眼狼的身边，厉声呵斥道。 陆礼平静地说：“陆董，您为了自己的利益将集团置于水深火热之地，这是对公司的员工和股东的不负责任。” “我想，您是时候该退休了。” “你这个不孝子！”被自己信任的儿子背叛，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无比！ 他对陆礼这么好，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对自己！ 陆礼不偏不倚，以公正的姿态，应对陆续民所有的情绪，连躲都不曾躲一下。 陆卿音吸一口气，把陆礼拉开，“这件事跟陆礼没关系。” “姐姐……”陆礼的眼神中布满了对她的迷恋，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陆卿音皱了下眉，松开陆礼的手臂，现在没心思跟他解释这么多。 直接将手里那份财务报表甩到桌子上，直直地看向陆续民：“这里，是你挪用公款的证据，这上面的账目根本不经查，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自己看一看！” 陆续民慌了，不知道这账目怎么会落到陆卿音手上的，下意识就要去抢，结果被沈震先一步眼疾手快地夺过，很快传阅开来。 陆卿音在上面做了标注，一笔笔被挪用的账目无比清晰。 现在，公司的账面上已经没有多少可流动资金了，全都是假的，俨然就是一幅空壳！ “怎么会这样！”几个股东纷纷大惊。 陆卿音眼尾轻微上挑，语气森冷：“这两天警方应该就会查到爵色的事情跟陆氏集团有关，到时候陆董想拉大家下水，让整个陆氏集团跟他一起遭殃，到底怎么选择，你们自己决定吧！” 言外之意，就是让这些股东自主投票，让陆续民卸去董事长一职。 “别听她的！这都是她的阴谋！” 陆续民慌措万分，急忙看向那些动摇的股东，为自己疯狂辩驳。 “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那个什么芯片项目，根本就是针对我做的局，陆卿音！明明你自己也投进去了这么多钱，为什么却毫发无损，那都是你给我放的烟雾弹，就是为了引我上钩，是不是！” “如果你不那么贪心，又怎么会上钩？这么个项目，当时所有的股东都反对，偏偏你自自己要一意孤行，难不成，是我抢了你的钱投进去的么？”陆卿音抚着手臂，冷眼瞧着。 “你承认了！” 陆续民指了指陆礼，“陆礼也是你的人！” 陆卿音沉下眼，“我说了，这件事和陆礼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为什么帮着你！” 陆礼淡淡，“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姐姐没有关系，父亲，我是不想看到您继续错下去。” 陆续民嘶吼：“我错什么！我不可能错！都是你们的错，故意做局把我的钱全部套进去！” “爵色的事情，也是被逼的么？”陆卿音冷笑。 “我……” “既然你想攀上司景山那棵大树，就应该做好被抛弃的准备，那是你的选择，你自私寡情，贪得无厌，这些事，没有任何人逼你！” 陆卿音厉声道，清亮的嗓音响彻在整个会议室里，无比震慑。 几个股东明显也开始站在了陆卿音的那一边，大家都不想让自己的利益受损，所以舍弃陆续民是最好的选择。 陆续民气红了眼，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斡旋的余地了，咬牙切齿地冲上去，怒吼道：“贱人！我告诉你，我现在手里还有陆氏集团的股份，只要我不想，你们不能把我赶走！我要是死，也要拖着你们所有人一起死！” “尤其是你，陆卿音！” 他毫无理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冲上去掐死陆卿音！ 手像恶魔一般缠住陆卿音的脖颈，那双贪心深陷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疯了一样，死死地掐着不松手！ 陆卿音没有躲开，与陆续民对视着，积压多年的恨意和怒意在此刻迸发。 陆续民敢在这里伤了她，那之后只会对她更有利！ 所以她不怕，也没有躲。 满脑子都是沈月那张温柔的脸庞，视线渐渐模糊。 “父亲！”陆礼的声音越飘越远，他伸手去阻拦的时候，一道高大的人影掠过，生死之际，电光火石擦过。 男人直接抬起腿踹到了陆续民的身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只是关心姐姐 这一腿力道极大，陆续民直接被踹开了好几米远！ ——啊！！！ 陆续民的惨叫声划破耳膜，也将陆卿音的意识一点一点拉回来。 空气重新流通，但身体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下意识软了下去，即将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被捞了起来，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视野清晰起来，眼前的光景重新展现，鼻腔里是熟悉的冷木调香味。 他来了。 司京衍。 几乎是一瞬间，陆卿音就能断定。 他高大的省去笼罩着自己，似乎就是这样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地，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仰起头看见男人绷紧的下颌线，完美迷人。 “人巴掌甩过来不知道躲的？” 低磁的嗓音灌入耳腔，她扶着司京衍的手臂，彻底清醒过来。 她想说，她是故意让陆续民动手的，为的就是让他暴露自己，彻底丧失人心。 但眼下的情况，陆卿音暂时没有多说，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又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不想看见你回头带着个巴掌印回去。”饶是关心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总带着意思调笑的意味。 但那股云淡风轻又运筹帷幄的姿态，令人无比心安。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悦。 “姐姐，你没事吧？”陆礼走过来，朝她伸出手，眉眼温润。 司京衍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有没有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礼扯唇，“我只是关心姐姐。” “那就排队吧。”司京衍嗤了一声。 陆礼面色不虞，但看了眼陆卿音，并没有表现出来。 陆卿音看向那边吃痛的陆续民，冷然道：“陆董，木已成舟，你是要自己离开，还是我找人把你轰走？” 陆续民的背抵着墙壁，痛苦哀嚎，指着他们：“你们……你们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我现在可还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谁能奈何的了我！” “是吗？”司京衍遥遥地射过去一记冷眼，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启唇，“不如陆董自己查查，现在陆氏集团最大的股东是谁？” 陆续民有些心虚。 他偷偷抛售了一些陆氏的股份，但并不多。 秦宣这个时候把一份文件拿出来。 “陆先生，这是陆氏集团现阶段的股权分布情况，你的手上现在只有百分之八的陆氏集团股份，目前集团最大的股东是——司京衍先生。” 随行的还有两名律师，一行人，看起来声势浩大。 陆续民脸色苍白：“什么？” “我不记得我抛售了这么多的股份，你们……” “白纸黑字，这是您自己签下的文件。” 陆续民疯狂摇头，“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他不会这么傻把陆氏的股份卖这么多出去，他又不是傻子！ 抢过那份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地签着，他的名字。 陆续民恍然大悟。 “你们这是合同诈骗，我要告你们！” 当时他急着用钱，又心急如焚，所以找了一家靠谱的小型企业，暂时将自己手机的股份给卖了出去，本想着回回血，便再把股份买回来，他断定那个项目能赚钱，已经入了迷，怎么都拉不回来，没想到自己砸进去的不是百分之几的股份，而是将近四十的股份！对方一直没有提这件事，只是源源不断地为他与他谈的人也根本不是司京衍，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续民大吼道：“我不认这份合同的，这是诈骗，我要起诉你们！” 司京衍不疾不徐，“可以啊，正好，律师都带来了，要不你们先谈？” “……！！！”陆续民大惊失色。 司京衍这完全是有备而来。 陆卿音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暗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而她那段时间似乎还一直在猜忌他，仔细想想，是个人都会感到心寒吧。 “陆先生，关于合同事宜，您有什么可以跟我们谈。” 律师上前。 陆续民睁大双眼，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司京衍淡淡道：“行了，这里交给他们吧，带你去吃饭。” 陆卿音被他的力道顺着往前走，她没有拒绝。 而看向他的目光也越发的缱绻不已，里头盛着浓浓的感动和爱意。 两人在会议室的众高层股东面前离开，司京衍瞥了一眼她，憋着笑，“怎么着，知道我现在是陆氏最大的股东了，想勾引我？” “什么呀……”陆卿音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跟挠痒痒似的。 司京衍握住她的皓腕，“挺巧，我就吃这一套。”他说着，薄唇贴在她的耳边，语气中透着欲望，“不过这一套，可以留着晚上再试，那会儿我估计更容易被拿下。” 陆卿音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走了走了。” “姐姐。” 彼时，身后传来陆礼的声音。 他加快步子绕到跟前来，“姐姐，恭喜你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晚上有时间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陆礼明目张胆地邀请，像是完全把旁边的司京衍当空气了一般。 “我……”零陆卿音顿了下，思忖着怎么拿捏措辞推掉，毕竟陆礼在这件事上确实帮了他，狠心的话到底说不出来。 “没空。”司京衍冷不防地开口，眯了下眼，“陆副总大义灭亲，这是特地来我们音音面前邀功的么？” 话里的讽刺意味明显，陆礼眉心一折，“没有，我只是想和姐姐一起庆祝。” 司京衍嗤了声，“庆祝什么，庆祝她差点儿挨那一巴掌么？你连人都护不住，现在大义凛然的，怎么，想道德绑架啊？” 陆卿音抿了下唇，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袖口，示意他别说了。 他们都清楚，司京衍说的是，她差点儿要挨陆续民的那一巴掌的事情，事实上，她没有躲，已经代表了她内心的想法了，这一点儿似乎与陆礼不谋而合，他说：“我是为姐姐好，当时的情况，是姐姐想要的。” 司京衍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扣押在掌心里，牢牢圈住，眼底是压不住的嘲讽。 第三百九十四章 抢来的 “所以，你宁愿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 这一句，是陈述句。 陆礼心像是被戳中了一般，“司总，希望你不要混淆视听。” 他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顺从陆卿音当时的想法，可听到司京衍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升腾起来一股愧疚。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还是他出发点就不对。 司京衍冷然，字字珠玑：“在你眼里，利益比她重要，为了想做成的事情可以舍弃任何，你自以为是在成全她，实际上，她根本用不着你成全。” “而我只想要她平安，其他的，自有其他的方式来解决。你做不到，有人能做到。” 比如他。 陆卿音看着身旁的男人，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足够的魅力，让人迷恋，趋之若鹜。 “陆礼，你回去吧，公司现在需要主心骨，陆续民那边也要收场。” 陆礼来做这个人，再好不过。 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他和司京衍因为这件事再起什么争执。 陆礼抬起眼，那双温润平和的瞳孔此时迸发着怒意，头一次没有应她的话，而是直直地看向司京衍。 “司总，不是你做的就是对的！” 司京衍似笑非笑，“我确实把人护住了，事情也解决了不是么？” 说罢，他懒懒地收回眼，似乎已经不想再跟他在这件事情上争执什么，揽着人回身往前走，“能力不足，就别为自己找借口。” 陆卿音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样的言语确实扎心。 出了陆氏集团，外头暖意融融，陆卿音的脸被掰过去，“还想着你那好弟弟呢？” 陆卿音抿唇，“没有。” “又说谎？” “……” “我只是觉得，你说话有点儿太刺人了。” 司京衍唇畔勾起冷冽的弧度，“所以，我说错了么？” 陆卿音无法评判这是对还是错。 因为她当时的想法，确实是陆礼猜的那样，所以他没及时拦着也很正常。 “看你这样子，是觉得我说错了。”司京衍松了手，下巴往后边儿的集团大楼扬了扬，“行，你回去吧，跟他好好解释解释。” 一瞬间，两人的距离被拉开，明明只有几步之遥，陆卿音却觉得像是和他之间隔着万丈深渊。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不是的，我没觉得你说错了。” 司京衍倒是没把她甩开，淡淡道：“我要是说话不刺人点儿，他还觉得自己有机会，你想给他机会？” “没有。只是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如果陆续民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打我，那就是恼羞成怒认了做的这些事，人心不会再向着他那一边。” 以身做饵，她当时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原本自己要做的这件事，就是孤注一掷，好不容易到了最后的关头，让陆续民玩火自焚，再无翻身之地是再好不过。 司京衍沉默地看着他，暖阳在上空，也无法掩盖住他身上的寒气。 末了，把人拉到怀里，抚着她的发丝，嗓音低沉，却没了方才的冷漠疏离，“你考虑了这么多，那考虑过我么？” “嗯？” 陆卿音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闷闷地应。 “你没想过，你受伤了，我会心疼。” 话语从耳蜗传递到了心尖，像一根琴弦一样，撩动着她。 他说：“你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是和我一起，我们并肩而立，一同面对。” 陆卿音眼睫湿糯了些，她扑闪着眼，“我……我知道了。” 司京衍笑着揉了把她的发顶，“好了，忙活了这么久，带你去吃饭。” 不说还好，这一说，她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去看完段莹以后，就马不停蹄去收拾陆续民了，压根儿没顾得上吃饭的事儿，于是点了下头。 司京衍带她去的是以及烟火气很足的本帮菜馆，进了包厢，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另一张椅子上，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白色衬衫的袖口卷起来，露出里面冷白的肌肤，隐约透着青筋的痕迹。 陆卿音坐在她的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 男人垂着眼眸，表情淡得出奇，可那张妖孽的脸庞上却满是惊心动魄的帅气，很勾人，一如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那般，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傻乎乎的跟着人去了房间，之后便被狠狠套牢，再无回头的余地。 细数起来，和司京衍认识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并不排斥。 “看什么？”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司京衍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陆卿音笑靥如花，“你好看，看看不行呀。” 男人弯了下唇，把她的手拿过来，用湿巾擦拭着，“你最好嘴一直这么甜，别气人。” “我哪儿气人了。” “你说呢？” 他慢悠悠地撂过来一句，陆卿音顿时噤了声，她之前确实总是说一些伤人的话来气他。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哄道：“好吧，也就是我们司总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我一般计较。” “计较。”司京衍说，“我会在别的地方讨回来。” “……”陆卿音真的不想秒懂。 捂了捂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说：“你别总是没个正形。” 司京衍不甚在意，“行，那就说点有正形的。” 他把一份文件推到她的面前，下巴点了点，示意，“看看。” 陆卿音疑惑地拿起文件，便嘟囔着“这是什么”便翻开看了看，结果发现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也就是，陆续民的那些死死攥在手里的股份，如今正明晃晃地摆在自己面前。 这是她一直以来想要从陆续民手里夺回来的…… “什么意思？” 司京衍捏了下她的脸，“还看不明白？签字。” 陆卿音茫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股份转让给我？” “这些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不是么？” 闻言，陆卿音心跳加快。 他说，这些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而不是觉得，是她处心积虑抢来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别人怎么想 一时间，心情无以复加。 眼尾泛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落下来。 陆卿音被一把拉到了怀里，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好端端的，又要哭鼻子了？” 司京衍抬起手，覆着薄茧的指腹刮去那泪珠，哼笑了声，“不应该高兴么？”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去：“我喜极而泣不行么？” “行。”短促的话，透着宠溺的意味。 司京衍把她的脸掰过来，“好了，先签字，一会儿吃饭，嗯？” 陆卿音点了点头，拿起笔把字签了，一笔一划，都是她一路走过来的心酸，放下笔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着的，想要夺回一切的执念也跟着放下来了。 她现在，是陆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沈月的东西，终于让她彻底拿回来了，不用再顾及陆续民。 “谢谢。”她真诚道。 司京衍揉着她的后腰，徐徐说：“不用谢我，就算没有我，以你放出的那些陆续民和爵色合作，危害陆氏利益的证据，这些股份流向你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 他知道他的音音能做到的。 陆卿音笑了起来，“是。但是这一声谢谢还是要说。” “行了，都快待在一个户口本儿上了，见外了啊。” 陆卿音被逗得肩膀都在颤抖，很快菜上来了，司京衍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坐会自己的位置上。 随后兀自叹了口气，调侃道：“就是没体验一把当你上司的机会。” 陆卿音撇了撇嘴，“怎么，想潜规则我啊？” “猜对了。” “……” “感觉办公室y大概有种别样的刺激。” 陆卿音真是受不了他这张口就来的荤话，忍不住道：“陆氏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够你潜的了。” “只潜你。”司京衍勾唇，“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陆卿音哼哼两声。 紧接着听见他道：“不过我可以当你甲方。” “嗯？” 什么甲方？ 陆卿音一头雾水。 司京衍：“你名下不是有个提供医疗器械的渠道么，既然陆氏已经是你的了，那是咱妈的产业，不出意外你应该会和陆氏合并，回头荣景园那个项目，医疗器械方面可以跟陆氏合作。” “陆氏需要扩展，你上位之后也需要做个项目立威，跟我合作，是不二之选。” 利益摆在明面上。 但这一次不一样的是，其中还有情面。 想和司京衍合作的人这么多。 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自己？说白了，都是在为她铺路而已。 司京衍看着她那模样，笑了笑，“你也别急着感动，我是信任咱妈，早年的时候司氏和陆氏也是有合作的，只不过老爷子看得清，自从陆氏归陆续民掌控了以后，合作便也就取消了。” 这些年，陆续民这么想搭上司氏这条线，其实也是知道，之前陆氏和司氏的合作，陆氏可是捞了大油水，里面赚头不要太多。 可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只是相信沈月，跟他陆续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陆卿音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走那么多，荣景园的项目是早就在他手里的，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和其他人合作，当时她还觉得疑惑，如今看来…… 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好，这块肉要分给陆氏了。 只不过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谢。 想想如果再说谢谢的话，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就显得多余了。 司京衍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那些小九九，摸了摸她发烫的脸，“好了，我为我自己老婆铺路，有什么不对？” “陆氏本身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这些年在陆续民手上，被折腾的不剩多少了。但现在回到你手里，你难道没有信心把它做好？” “当然有！”陆卿音秒答。 司京衍满意地勾唇，“嗯，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陆卿音握住他摸自己脸的手，眼眸莹润地看着他：“你选择我，我不会让你赔本儿的。” 司京衍调戏，“没事，别把我老婆本儿赔进去了就行。” 陆卿音笑得不行，把他的手拿下来，“哎呀肚子饿了，吃饭吃饭。” 今天这顿饭，属实是收获颇多。 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陆卿音忽然想起一件事，思索着要怎么跟他开口。 司京衍倒是好整以暇，知道她有话想说，但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没急着说话，静静等待着。 “对了……”陆卿音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把阮三辞退了？” 司京衍神色淡淡地“嗯”了声。 看起来根本不甚在意此事。 陆卿音抿唇，“就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把我带出去？可是当时是我让他跟着我去救段莹的，这事儿你不是不生气了嘛，要不，就让阮三回来呗。” “他自己要走的。” “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他还是心系着你的，不然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司京衍挑眉，“你见过他了？” 陆卿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怕他误会是阮三来跟他告状云云，于是便把在医院里碰到阮三的事情告诉了司京衍，怎料，他嗤了一声，“他心系的怕是段莹，不是我。” “阮三也是不容易，跟段莹也聊得来，所以我让他暂时先去保护段莹了。” “哦，意思就是你把他收了，安排到段莹身边？” 陆卿音点头，“这事儿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对，但我也不想看着他这么大个块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司京衍的嗓音听起格外无情，“难不成，我还要照顾他的情绪不成？有你一个都够我受的了。” 陆卿音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得劲儿呢…… 不过现在没空想这些，她继续为阮三说情，“你看呀，他手臂受伤了，也得到了不停命令的惩罚，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计较了呗。” “他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规矩，如果我次次都大发善心，其他人怎么想？” 第三百九十六章 消停 陆卿音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司京衍手下肯定不止阮三一个人的，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她还能不知道么？ 阮三既然没有怨言，其实就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好吧。”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没什么话语权，一来阮三是因为跟着她去救段莹才被司京衍罚的。 二来，站在司京衍的角度，他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 司京衍看着她失落的小表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别耷拉个脸了，他现在在你身边做事，原来也没什么区别不是？” 陆卿音仿佛被点醒了，“对哦。你本来就是派他来保护我的。” 只是她现在觉得，段莹更需要保护，所以让他暂时跟在段莹身边了而已。 不过，她似乎从这话语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司京衍，是不是阮三还有机会回到你身边做事？”她眨了眨眼眸，里头亮晶晶的，满是期待之意。 司京衍挑眉，“你觉得呢？” 陆卿音眼睫快速眨着，瞬间明白了什么，笑靥如花，“咱们俩是未婚夫妻，密不可分，我雇了他就相当于你雇了他不是？其实也还是跟在你身边做事差不多。” 司京衍没答，但陆卿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地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司京衍，你真好？” “为了别人，觉得我好？” “哎呀，你哪哪都好！” 司京衍的嘴角勾了一抹恶劣的笑意，“哪哪都好？” “行，回头写一份报告上来，阐述一下我哪哪都好。” “……”陆卿音浑身顿时僵住了。 司京衍继续，“这是甲方爸爸布置的任务。” 除去前面几个字，后面那几个字被他咬的很重，跟故意的一样。 这男人的恶趣味不是一般的…… 陆卿音撅了噘嘴，痛斥，“你这是假公济私！” “你要这么想，也行。”他向来对自己的目的不甚掩藏，被发现了，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说实话，她简直爱死了他这样，迷人得不得了。 眼看着人要生气，司京衍倒是建好就收，“不逗你了，吃好了么，送你回去？” 陆卿音点头，“好。” 把人送回老宅，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订婚宴在即，老爷子极为看重，老宅上上下下都张灯结彩的。 本来司家其他人觉得订婚又不是结婚，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可老爷子偏不听。 说是什么双喜临门的事儿呢，不搞得隆重点怎么行。 饭桌上，陆卿音因为回来之前吃过饭了，所以只喝了一小碗汤，细细抿着，这种事情上她是没什么意见的，司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们这些小辈顺着一些也无妨。而且，她自己也挺期待订婚宴的…… “您这么确定，就是双喜临门了么？”司京衍忽然不疾不徐地搭腔。 陆卿音匪夷所思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也没搞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桌子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老爷子身体不好，这个时候不要跟他对着干。 司京衍掠去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嘲讽，反握住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手被圈在掌心里，体温传递。 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只不过这男人就是有这种恶趣味。 这样逗她似乎能让他更开心似的，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任由着他把玩儿着去了。 “京衍，你这话什么意思？”司老爷子的脸果然耷拉了下来。 司京衍没应。 司老爷子咳嗽了两声，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正好也接近年关了，大张旗鼓一些也没什么。” 众人不知道，老爷子身边的老杨却是心知肚明。 老爷子这是怕自己撑不到婚宴的时候了，所以这场订婚宴才格外上心。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老杨也道：“老爷子说的是，司家都多久没有喜事了，这下双喜临门，自然是要宣扬出去的。” “我没意见。”司京衍这次倒是表了态，没有和老爷子唱反调。 陆卿音好歹松了一口气。 司老爷子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老杨便又道：“说起来，这几天都没有看到景山先生，老爷子本想着让景山先生去把司铭少爷接出来，毕竟他也是主角不是，可一直没看见人，也就没有这个机会。” 对了，司铭现在好像还被关在地下室里。 陆卿音眼皮跳了跳，听见司京衍说：“这有什么，我去把人‘接’出来不就得了。” “不行。”司老爷子立刻拒绝，没有半点余地的架势。 这段时间，司铭虽然被关在了地下室，可老爷子下了令，不许司京衍去接近司铭。 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子，即使做了那么多错事，可骨肉血亲，老爷子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司京衍去把司铭活生生折磨死的。 司家地下室那种地方，暗无天日，向来都是私底下处理背叛者，以及某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的。 大家族么，有几个是敞敞亮亮的，要是没有点儿自己的手段，早就被人骑到头上了。 司家之所以在江城只手遮天，必然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不然怎么能让其他家族心服口服。 这一点司家上下都清楚，所以很少有人能够踏足地下室那片儿。 司老爷子曾经也是个狠厉的人，可从来没想过这些手段用在自己的孙子身上，他这么防着司京衍，也是变相将父子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这短短的两个字，司京衍的下颌绷紧，“爸，您这是信不过我？” 司老爷子皱眉，沉默了一会儿：“京衍，你想多了。” 那两秒钟的沉默，其实就已经回答了司京衍的问题，至于后面那句话，没有人会信。 “呵。”司京衍忽然冷嗤了声，“不过您想的没错，要是让我去把司铭接回来，恐怕他就不是完好无损的了。” 司老爷子重重地喘着气，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 “小铭做了错事，罚也罚了，这订婚宴近在眼前，你难道就不消停会儿么？！”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不明显 司京衍的回答也很干脆利落。 “不、能。” 陆卿音心惊肉跳的，疯狂给他使眼色，但此刻的他像是没看见一般。 或许是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让她掺和进来，也不会听她的。 这是他们父子俩之间多年的隔阂，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听见他继续道：“不过是把他关在下面几天，这就算惩罚了？老爷子，您之前好像不是这么对我的吧？” “还是说，你觉得，他犯的事儿没有我严重。” 司老爷子斑驳的手指指着他，“你说的什么胡话，这……” 餐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清楚，老爷子和司京衍之间的那些事儿，都不敢插手，帮谁说话都是错。 眼看着这场硝烟无休无止，陆卿音挣脱了男人的手，起身走到司老爷子身后，细心地为他顺着后背，柔声道：“爸，您别生气，其实京衍还是想着您的，那地儿其他人去也不合适，这样把，我和京衍一起去把司铭接出来。” 又她在，还能规劝着些。 司老爷子了解司京衍，于是点头，“音音，你是个好孩子。” 陆卿音莞尔一笑，“只要您想，我愿意永远在您身边孝敬您。” 这场快要扬起来的硝烟就这样被陆卿音给巧妙化解了。 司京衍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这已经是陆卿音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瞧着她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样子，忽然笑了下。 司家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被司京衍这莫名其妙的转变给弄懵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呢，给人陆卿音勾勾小手抛抛媚眼，就笑得这么不值钱了？ 这女人……确实有点儿东西。 这场晚饭也就这样落下帷幕，司老爷子被扶着去楼上休息，陆卿音和司京衍一道去惯着司铭的地下室那片儿。 晚风刺骨寒凉，出来的时候她批了件大衣，长发被围巾圈住，全副武装，看起来倒是暖呼呼像个肉团子一样，当然，这些都是拜司京衍所赐。 穿过回廊，走在青石板路上，前面是一片后花园，她也曾来过这里。 冬日里的景象本该显得萧条，可这里依然花朵盛开，据说是让人特意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然后移植到这里，仅供人观赏的。 就是太脆弱了，花期有点儿短，不多时就要重新换过一批。 “想说什么？”路上，司京衍看出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冷不丁开口。 陆卿音叹了口气，“算了，我想说的你都知道了。” 司京衍也没否认，知道她想说的无非就是老爷子年纪大了，多顺着点儿，不要和他作对。 但想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父子俩之间的事儿，她无从得知，也不好揭人家的伤疤，想安慰什么也无从下手，既然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司京衍面上情绪不显，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并不明显。 “现在就斡旋在我和老爷子之间，一碗水端得这么平，以后有得你累的，不过，倒是挺有当家主母的架势了。”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说真的。” 司京衍挑眉，“怎么？” 陆卿音抿唇，“其实司老爷子心里清楚，司景山这几天消失的事情跟我们有关系，所以语气才会这么不好。” 司老爷子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不是我们，是我。” 陆卿音偏头看他，“那你就没想过，要解释一下吗？” 司京衍面色冷冽，似笑非笑，“你觉得，他会信？在什么都没问之前，就已经断定事情是我做的，我还有解释的必要么？” “你……以前和爸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卿音忽然停下脚步。 她忽然问了出来，看似是顺其自然，但她自己知道，心里已经酝酿许久了。 司京衍回头，深色的瞳底没几分笑意，“你想知道？”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这别扭的样，司京衍拉过她的皓腕，两人的距离靠近，他随意拨弄了下她耳边的发丝，“瞧你这笑脸苦哈的，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不得给我一晚上的脸色看？” 陆卿音收敛了点儿，咳嗽，“哪有，我没。” “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司京衍俯下身，有意逗她，“我亲亲来，到底硬不硬。” 陆卿音把他的脸扒拉开，“哎呀别闹了，你正经点！” 司京衍点了下头，“也是，我要是亲了你，你的嘴硬不硬不知道，反正我应该是要……了。” 其中的某个字被咬得极重，陆卿音耳根发烫，“走了！” 她胡乱地要往前窜，结果被男人拉了回来，稳稳靠在他的结实的胸膛前，头顶的低嗓落下，“不是想知道么？” “嗯？”陆卿音愣了下，“你……愿意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你不得一直想着？到时候不安分不说，折腾受累的还是我。” “……” 嗯，她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听到他说愿意告诉自己，陆卿音又有些心软了。 “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没事的，真的。” “我们音音这么善良呢。”他捏了捏她的柔嫩的脸蛋儿，语气宠溺。 陆卿音点头，“对啊。” “不过，你真不说了？” 末了又问一句。 司京衍被她这忽上忽下的心情给整乐了，“说。” 陆卿音眼睛眨了眨，满是期待。 “口是心非。”他把人拉到这片儿花园的一条藤椅上，正好是双人位，两人一道坐了下来。 被夜色笼罩的花园，也无法遮盖住这里的美景，只是，这些美景过于虚无缥缈。 因为是特意培养移植的，所以也就少了些生机勃勃的意味。 陆卿音的头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她想了解他的过去，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周月白才和司老爷子的关系闹僵的，她听到的很多版本，似乎都是，司京衍为了周月白才远赴y国，在那边陪伴着她三年之久。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不会遇到她 男人的话语融进风里。 一开始，老爷子确实不同意司京衍和和周月白之间的婚事，司京衍自然也曾反抗过，但其中有司景山挑拨的手笔，那个时候的司京衍，是司老爷子的老来得子，极为宠溺的小儿子。 虽然对他严厉了些，但其实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头，就跟温室里的花朵差不多。 不过司京衍本人也很争气，从小就没有让司老爷子担心过，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顺风顺水，导致他也比较单纯，并不知道大家族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直到周月白的事情出了以后，他才性情大变。 他和周月白两情相悦，老爷子却始终不同意。 与此同时，司京衍初入司氏集团，集团上下的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就是个草包，在项目上吃了不少苦头，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服他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司景山可以散播的原因。 司老爷子心疼儿子，可有些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司景山不仅弄他，还要对周月白下手。 司京衍当时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他和颜悦色的二哥，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宛如恶魔一般，想要索他的命。 但司京衍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也有着心高气傲在身上，所以并不肯服输，铆足了劲儿想总司氏集团里做出自己的成绩来，只有能力够了，才能又话语权。 司景山自然不会让他如意，司京衍一旦崛起，那继承人这个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司家老大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就坐山观虎斗，所以大家都认定司氏集团的继承人是司景山，可司京衍来了以后，有几个股东便悄悄改变了阵营，毕竟司京衍是司老爷子指定进的司氏，没有经过任何的常规面试，司氏集团向来奉行能者居之，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诟病的了。 暗地里支持司京衍的人都被整治了一番，司京衍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并不关心这些事，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做得够好，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包括周月白。 可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一次次的挫折，让他的棱角变得越发锋利。 他所做成的项目，谈到的合作，都被司景山半道截走。 甚至还刻意让他吃亏，合同失误等等问题。 吃一堑长一智，司景山这样的手段就渐渐不管用了。 他确实越做越好，在司氏集团的成就，已经远远高出于司景山一大截。 到后来，他享受于成功的那种状态，似乎已经与周月白无关了。 其实周月白一直都是一根引线，而不是目的，他与她有过患难的感情，这一点，是和陆卿音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即使知道她身上有遗传性的病之后，他默默地为她联系医生，只是觉得这是应该做的，而不是心疼她，所以才去做的。 事情的导火索是，两人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司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把人送到国外去了，美曰其名那边有权威的医生，可以治好她的病。 事实上，这个主意，是司景山出的，但也应承了老爷子的意，所以大家都以为是老爷子想把那个女人送走。 司京衍当时无法同意，和司老爷子大吵了一架，司景山自然开始拱火。 最后的结果就是，司京衍疲于应对司家这些背地里使诈的肮脏事情，主动退出，和周月白一起远赴y国，这也是他对老爷子这个决定所摆出来的态度。 之后的三年，在y国的日子并不好过，司景山屡次派人追杀他，受伤了好几次，他不觉得这件事司老爷子不知道，但是司老爷子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阻拦司景山这么做，所以他才越发的大胆起来。 直到今日，司京衍的身上，还有一个中弹的痕迹。 也就是这一枪，让司老爷子觉得，不能在放任下去了，之后便派了不少人手过来，保护他。 怕东窗事发，司景山把这事儿推到了其他人身上，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司老爷子小惩大诫，便把这事儿揭了过去。 但是一切都晚了，司京衍已经对司家，对司老爷子心灰意冷，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了。 之后他找了权威的医生治疗周月白，同时自己也没闲着，在国内发展自己的势力，为回国做准备。 回国之后，表面上和老爷子的关系似乎化了冰，实际上，隔阂一旦存在，很难消失。 他也算是长记性了，性子变得孤傲冷漠，总是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狠狠地扎别人的心，老爷子亦是如此。 不过这一次他回来，就是要争那个位置，他隐忍不发，终于找到了机会，只差最后让司景山彻底身败名裂。 陆卿音听完，觉得周月白在其中似乎这扮演了一个不甚重要的角色，不知道是不是司京衍特意省略了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两人之间本身就没有多少感情。 她分辨不出。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共同患难过的。 光是这一点，旁人就怎么而已比不上。 更遑论，司京衍最低落的三年，是周月白陪在她的身边。 陆卿音忽然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她怎么能和周月白比呢……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司京衍顺着她，她没有付出过什么，甚至还每每伤他的心，成为别人伤害他的一把利刃。 她心里五味杂陈的，看向司京衍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心疼和愧疚。 “怎么这么看着我？” 司京衍说完，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气，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但很快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明显，没有其他的动作，轻声问：“当时的情况，肯定没有你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吧。” 司京衍哼笑了声，带着股怅然的释怀，“都过去了。”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说不定也不会成就现在的她，也可能……不会遇到她。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是你想听的? “什么过去了，哪里这么容易过去？”陆卿音皱眉。 然后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衣服，“你中枪的地方在哪儿，给我看看。” 司京衍没让她看，大掌扣住她两指不安分地小手，调笑道：“宝贝儿，这在外头呢，别这么急不可耐的，怕你着凉。”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开玩笑！”陆卿音冒了火，语气也不甚明朗。 司京衍顿了下，“火气这么大？” “早知道这样就不告诉你了，事情都过去了，还害你担心做什么？” 陆卿音执拗得紧，“我看看我看看。” “冷。” 这个借口如此拙劣，又合乎情理。 陆卿音皱眉，“冷什么，她看过吗？” 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住了。 司京衍盯着她，清冽的月光落下，倒映在眼底。 男人似笑非笑，“所以，你想知道的，是这个？” “……没，我就是好奇。”陆卿音抿唇。 司京衍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看过。伤口是她帮忙紧急处理的。” 陆卿音忽然有种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感觉，猛地抬起头，“你……” “不是你想听的？” 他把人拉近，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要不是她帮忙处理，我可能就失血过多而死，这样，不就见不到你了？” 陆卿音一方面心里有些膈应，一方面又觉得心疼他。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于是只能化为浓浓的烦躁表现在脸上。 “好了。很快医生就帮我处理伤口了，别想太多，嗯？” 陆卿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司京衍憋着笑，“瞧瞧，自己要听，听完就又自个儿生闷气。” “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陆卿音低低地说。 她也不想让司京衍担心，而且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出现，和他甚至都没有什么交集，如此吃醋，又是为何呢？ 也许情绪本来就是一种难以掌控的东西，所以，她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想明白一些事。 司京衍捧起她的脸，浅啄了一口，“好了，那都过去了。” 他说的是之前那些事，也包括，周月白的事。 陆卿音怎么会听不明白，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无理取闹，于是闷闷地点了下头，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问道：“那你就没想过和爸谈这件事么，他老人家毕竟是一家之主，考虑的事情也会比较多，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她也不希望司京衍和司老爷子的关系这么僵硬，想从中调解一番。 “误会？”司京衍冷呵，“误会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我在y国被人追杀，这些都是实打实发生过的。既然他想一碗水端平，那我就如他的意，让他只端司景山这一碗水，这样就不用在乎平不平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出国是为了和老爷子赌气？” 司京衍淡淡：“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吧。” “当时我已经疲于应对集团里那些尔虞我诈，一直被司景山这么压着，我做再多也是为他人做嫁衣，不如先出国把锋芒藏起来，厚积薄发。” “事实上，如今看来，我这么做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 陆卿音攥紧了藤椅上凸起的木藤，有种硌人的触感，“除此以外呢？” 没有周月白的原因吗？ “你想问什么？” 陆卿音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司京衍笑，“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月白很膈应。” “……” “当时y过确实有一个钻研周月白想去管病情的权威医生，我去谈过多次，让他来华国进行治疗，他都不同意，这其中或许有老爷子的手笔，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去y国已经是必经之路了。” 他们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在y国朝夕相处过三年，陆卿音忽然有些后怕。 吞咽了一口，“那你突然回来，是因为已经积攒了自己的力量，可以对付司景山了？还有……别的原因吗？” “差不多吧。” 另一个答案呢？ 陆卿音在心里询问。 可看着那张脸，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总觉得，他还隐藏着什么。 关于周月白的。 可是再问下去，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了。 “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可以安心了？”司京衍抚摸着她的乌发，柔声道。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应该吧。” 司京衍，“怎么就应该了。” “那周月白的病，好了吗？” 司京衍明显顿了一下，“没有。她的病情比较复杂，败血症再加上有贫血再生障碍性贫血，匹配了好几个血液，都无法成功。” 陆卿音轻点了下头，“所以，你要等她的病好，才能彻底和她划清界限？” 司京衍没有瞒着，“嗯。” “她的病，是因为我得的。” 陆卿音屏住了呼吸，“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他如果抛下对方不管，那更让人嗤之以鼻。 更别说，他们之间是有感情在的。 想到这里，陆卿音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趴趴地靠在后面。 “她要回国了，你知道吗？”陆卿音有气无力地说。” “知道。” “那你……会去见她吗？” 司京衍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如果有合适的血液匹配，我会去。” 陆卿音慢慢地直起身子，“你说真的？” 司京衍不置可否。 “那人家回来了，你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她也是为你患上的病。” 司京衍斜睨着她，“你确定，要让我去看她？” 陆卿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嘴角都往下耷拉了，但还是说：“你去吧。” 额头被点了下，司京衍笑：“不去。她现在身边有人护着，应该不太需要我，我找到匹配的血液，我和她之间就算两清了。” 陆卿音抿唇，“是你自己不去的啊，我可没拦着你。” “行，是我自己不去的。” 陆卿音撅了噘嘴，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好了，耽搁这么久了，我们去见司铭吧。” 第四百章 为了谁 陆卿音抬头望了望天，刚才月色还皎洁明亮，这会儿却像是被乌云压过了一般，只有微微的亮光透出来。 她收回眼神，和司京衍一起穿过这片花园，去往关着司铭的地下室。 说是地下室，实际上是老宅后头的那块许久没有修整过的一动老楼，打通了底下，连着这块都是一片荒芜的景象，看起来也很少有人踏足。 入了夜，这里更是阴森森的一片，老楼看起来已经上了年头了，估计比司老爷子的年纪都还要大，外面看起来满是斑驳，藤蔓丛生，无人打理，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这边，所以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比较好下手。 陆卿音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寒凉感侵袭，有点儿害怕。 身旁的男人将她揽紧了一些，低低的嗓音充满着安全感，灌入耳腔，“没事儿，我在呢啊。” 这里只有两个人看守巡逻着。 陆卿音都不知道，老宅还有这样的地方，但想想也无可厚非。 这宅子占地面积极大，又十分悠久，她平日里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但透过这里，似乎能看见，司家能在江城有今天的地位，估计也是经历过一场厮杀的。 司京衍跟守着的那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一路往里面走，入口黑漆漆的。 没开灯。 但是到了里面就有微弱的光透出来了。 她抿了抿嘴唇，攥紧司京衍的胳膊，脚步很轻。 司京衍勾了个笑。 倒是很喜欢她这么粘着自己的样子。 陆卿音不知道这男人脑子里竟然想着这些。 地下室的布局很简陋，可以看得出来，很有监狱的氛围。 本来就是关押人的地方。 冷冰冰的铁链儿在地上，偶尔有一两声奇怪的动静。 陆卿音轻声问：“这里，还有其他人么？” “有。” 司京衍答。 但多的，也再说了，怕吓着她。 过了一个拐角，是一间黑黢黢的房间，门口是铁门。 司京衍拿了钥匙打开，一脚踹开了这铁门。 里面立马有动静，打开门便看见司铭扑上来，“我要见我爸！我要见司景山，他可是司氏集团掌权人……” 嘶吼的声音到一半，看见来人以后，司铭的面目瞬间变得格外狰狞起来。 “怎么是你们！” 他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可是脖子上和脚上的铁链桎梏了他，让他看起来像个小丑一样，扑过来又弹回去，跌落在地上，满身的狼藉。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赶紧滚！”司铭自顾自地骂道，“我是司家的人，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特别是你，司京衍，你动了我，你会遭天打雷劈的！爷爷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司京衍长腿迈上前两步，一把抓起司铭的头颅，居高临下地冷睨着他，“老爷子不会放过我，难道会放过你这种想治他于死地的不肖子孙？” 他说的是之前司铭故意给老爷子送流水一般的补品，导致老爷子病危。 这事儿大家可都还记得呢。 司铭的脸色变了变，“我那又不是故意的，少拿这件事压我了！” “我再怎么样身上流的还是司家的血，你们要是敢在这里对我用私刑，等我出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司铭在这里关了几天，精神上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说出的话也不过脑子。 只想着自己要保住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报仇雪恨！ “是吗？”司京衍幽幽道，从旁边的墙面上捞下来一根电棒，沿着地面拖过来，发出连绵刺耳的声响，站在司铭的面前，宛如从地狱里来的阴司恶鬼，龇牙咧嘴地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这人天生反骨，我倒想试试，动了你，到底会怎么样。” 他掂了掂手里的电棒。 陆卿音新心提了起来，握住男人的手臂，低声道：“司京衍……” 司京衍侧眸淡淡瞥了她一眼，看见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的要求，可不是我主动的啊。”他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是根本对眼前的事情不甚在意。 司铭在这个时候才觉得后怕，司京衍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音音，你拦住他，快拦住他！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好过的！”司铭赶紧对着陆卿音说。 陆卿音冷脸扫过他，然后冲上去直接一巴掌呼在了司铭的脸上，清脆一声响。 “闭嘴吧你！” “你要是屁话不那么多，用得着遭这罪么？” “非要自作自受，贱不贱？” 几句不算优美的中国话连同那个狠辣的巴掌落下。 司铭被打懵了，他压根儿没想到陆卿音还有这样泼辣的一面。 陆卿音发泄完，才对司京衍扬了扬下巴：“你不能动手，这一巴掌，算是还了那天他骚扰我的事了，老爷子让我们把人带出去，还是别生事端了，好吗？” 理智混着最后一句撒娇的尾音，司京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而笑了，“行，听老婆的。” 陆卿音莞尔一笑，把外头的人喊进来，盯着他们把司铭送回司景山的别苑里。 她思虑周全，又让家庭医生暗中去治疗司铭身上的伤。 那些伤其实都不严重，也是司铭自己作的，但接司铭这事儿落到了司京衍的头上，就不能让他落人口舌，反正表明上看起来司铭完好无损，没什么大碍也就行了。 处理完这一切，司京衍撑着半边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了以后，才一把将人拉到了腿上，环住她纤柔的腰肢，低笑，“行啊，我们音音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的。” 陆卿音哼哼两声，“我是为了谁？” “嗯，为了我。” “就是呀，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操这个心。” 她从前一直觉得，不愿意掺和进司家的事情里，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实在太多，可如今和司京衍在一起以后，她竟然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因为他，让这一切有了意义，并不觉得麻烦。 第四百零一章 循序渐进 司京衍缓慢地揉捏了下她的腰，眉眼间尽是愉悦之意，“嗯，你操心，我……” 后面两个字他压低声音附在了她的耳边。 只有他们两人呢听见。 十足下流的荤段子，弄得人面红耳赤的。 她伸手拍了下他的胸口，“哎呀，就知道你嘴里没几句好话。” “天黑了不得说点儿晚上该说的话？”司京衍笑。 随后拉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我瞧瞧，手打疼了没有。” 陆卿音憋笑，“哪儿就这么容易打疼了。哎哎哎，你别趁机吃我豆腐啊！” 司京衍不以为意，“你都是我老婆了，怎么算吃豆腐。” “还没领证儿呢，这怎么算。” “现在去？” 司京衍这话一出，陆卿音吓了一大跳。 她知道这男人说到做到，只要她肯点头，指定直接就把人拉去扯证了。 陆卿音哼哼两声，“你都不懂什么叫仪式感呀，这么草率。” “行，那你说说，要什么仪式感。”司京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透着些许玩味。 陆卿音舔了舔嘴唇，“那不得订婚宴过后了再说？而且，你都不跟我拟定婚前协议的么，万一婚后你大变样了，爱上其他女人了，翻脸不认人了，那怎么办？” 她可不想守着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司京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想得还挺多。拟什么婚前协议，怕在我这儿吃亏？” 陆卿音顿了一下，“我是怕你吃亏吧。” “你要是喜欢上了别人，后悔跟我结婚了，想离婚也有余地，不至于血本无归啊。我吃什么亏，我巴不得不拟婚前协议呢，好让我把你的财产全部吞入腹中，等离婚的时候让你狠狠出一波血，让你警惕当渣男的代价！” 陆卿音说得煞有其事的，司京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她的发丝，“想得还挺多。” “你要是跟我结了婚，我能让你这么容易就跑得掉？” 陆卿音噘嘴，“说不定呢，男人啊变心都是很快的，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 司京衍的指骨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下颌，“我不会让你吃亏。” 既然她想，那就拟一份也无妨。 陆卿音看着他认真的眼睛里，泼墨一般的瞳色几乎淹没了她，心跳的声音如雷作响。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这样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 不自觉被他牵引着走。 陆卿音眨了眨眼，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说出的话语在他脸上吐气如兰，“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订婚宴就在这周五晚上，你都准备好了么？” 司京衍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异常，陆卿音沉溺在爱意里，没有看出来。 “嗯。”他淡淡应。 陆卿音抿唇，“我很期待，我们的订婚宴。” 司京衍，“订婚宴而已，又不是婚宴。” “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好不好。”陆卿音认真地说，“不管是订婚宴，还是婚宴，都是我和你一同经历过的，所以我很珍惜。 “挺会说话。”司京衍情绪不显，随口问道，“那要是不如你意呢？” 陆卿音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司京衍的眼底流露出些许暗芒，“老爷子想我们的事儿和司铭的一起办了，你猜猜，司景山会不会出现？” “他不出现，爸应该会不太高兴，不过爵色的事情他已经推到了王志的身上，为什么还一直躲着？” “怕我们再次下手。”司京衍不疾不徐道。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点头，知道如果司景山出现了，必然就不是一场订婚宴这么简单了，可……她掀起潋滟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头的滋味有些复杂。 她并不希望，司景山毁了他们的订婚宴，她想要一个美好的回忆。 如今看来，恐怕是奢望。 “没事儿，你想要订婚宴，我们之后可以重新办一个。”司京衍哄她。 陆卿音点了点头，心里还是落寞，那意义怎么能一样呢？ 司京衍轻咬她耳垂的那块肉，弄得人痒痒的，“你想办多少次，就办多少次，以后还有婚宴，满月宴不是？” “什么满月宴呀……”陆卿音臊得慌。 司京衍凝着她：“你不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陆卿音：“那倒不是。” 只是这件事对她还太遥远了，她还暂时没想过这事儿呢。 “那就生一个。”嗓音忽然变了调，低沉喑哑，带着意思蛊惑人心的意味，如同她第一次和司京衍滚到一起的时候一模一样……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呼吸被攫取，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情动起来。 夜里，一声声的黄鹂鸟高唱着，婉转流淌进这漫长的黑色之中。 …… 一夜荒唐过来，陆卿音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昨天晚上，这男人一直哄着她，要让她生个孩子，把她折腾得够呛。 之前似乎也不知道司京衍这么喜欢小孩儿。 想想也是，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参照物，她怎么可能知道司京衍喜欢小孩儿这事儿，司家的这几个孩子跟他又不亲，虽说没什么代沟吧，他也看起来没什么兴趣。 陆卿音摸了摸自嘲的小腹，若有所思。 其实她也挺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的，那是爱意的证明，是他们两人的结晶，意义是不一样的。 现在陆氏集团她也拿到手了，还差那把烧了沈家，以及沈月的那场大火还需要查清楚，她似乎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在司京衍身边安定下来也无妨。 起床了之后，接到了司京衍的电话，“床头柜上有份文件，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问题就签个字，回头我让秦宣来取。” 他这会儿去司氏了，所以没见人。 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还要抽出时间来陪她，包括为她盯着陆氏集团的事情，确实挺辛苦的。 陆氏集团今天陆卿音没急着去，一来是战场还没完全清扫干净，二来，她也想看看那些原本跟着陆续民的那些人会怎么选择。 她刚起步，自然不可能那么大张旗鼓大换血，需要循序渐进。 第四百零二章 不一样 如果他们愿意回头是岸，陆卿音倒也不是不能给对方一个机会，前提是，不是表面归顺于她，背地里却充当了陆续民的眼线，想着什么时候能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陆卿音敛了思绪以后，拿起床头柜上的那份文件。 本来以为是关于荣景园合作项目的文件，昨天司京衍提过，还思索着呢，怎么这么快就把合作的文件送过来了，而且还不是送去陆氏，单独给她。 等到翻开文件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 这不是什么荣景园合作的项目文件，而是一份婚前协议。 上面清晰地写着，她陆卿音，合法享有司京衍的婚前婚后所有财产，如果司京衍婚后出轨，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女方所有。 陆卿音捏着文件的一角，手指微微颤抖，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哪儿是什么婚前协议啊，这是送钱手续吧？ 她简直匪夷所思。 婚前协议向来都是为了保证自身的最大利益，陆卿音提这事儿其实也是如此，她想着不管婚前如何，他的就是他的，她没想过要半分，就算最后离婚了，也可以好聚好散，她向来是拎得清的，也没想过结个婚就占便宜什么的，她自己也有那方面的能力，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份婚前协议，只单单是保证了她的权益，而他自己呢，似乎只有吃亏。 上面只写了，男方出轨，并没有写女方出轨的相关协议。 一时间陆卿音并不知道他是太过于相信自己，还是压根儿就没想到这茬，亦或者说，就算她爱上了别人，他也愿意放她走。 这男人占有欲这么强，看起来倒不像是他的行为作风了…… 陆卿音又回拨了个电话给司京衍。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打电话过来，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字签了么？” “你……什么时候让人拟的，我们不是一直待在一起么？”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嗓音里的轻微哽咽。 说不感动是假的，司京衍他家财万贯，有权有势，为什么非要选择她这么个浑身是污秽，又总是跟他对着干的白眼狼，这个事情她想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你不是想要婚前协议么，那就如你的意。” “这哪儿是什么婚前协议呀……”陆卿音吸了吸鼻子，“你这是在给我送钱吧？”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低笑，“怎么，你这么断定我会出轨啊。” 陆卿音连忙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签吧乖。” “可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陆卿音抿唇，“这样显得我好自私啊。” 司京衍笑意更甚，“宝贝儿，你怎么那么可爱。”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公平过了？栽你身上我乐意的。难不成，你真想把这些钱给我让我拿去养别的女人？” “哎呀，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陆卿音急了，“什么别的女人，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好好好。”司京衍宠溺非常，格外顺着他。 陆卿音吸了一口气，“那我真的签了，你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司京衍淡淡道：“从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陆卿音屏息，那一刻，有烟花在心底绽放，即使是在明亮的白天，依然能看到那抹绚烂的彩色。 “我也。”她简单的撂下两个字，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司京衍捏着手机，听见里头传来的忙音，勾唇，随意扔到一旁，继续处理工作起来。 新来的一个助理看见司京衍如此模样，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不是说司总传闻中不苟言笑，令人闻风丧胆么？现在看起来和传闻中一点儿都不一样啊，明明还是挺好接触的…… 他这样思索着，端咖啡上前的时候，主动和司总聊起天来，打算套套近乎：“司总，刚才您这是在和司太太打电话么？” 那么腻歪，应该就是了。 他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要怎么把四统统夸得天花乱坠的。 结果，冷不防听到一句：“不是，是我侄媳妇。” 侄侄侄媳妇！？ 这话一说，倒让那新来的男助理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知道豪门圈子玩儿的乱，没成想，司总竟然好这口，不是别人的老婆不要是吧？ 男助理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犹如五雷轰顶，方才准备的那一连彩虹屁都已经没了用处，哆哆嗦嗦的，张口就是：“哈哈，司总口味真独特啊，简直就是曹操转世……” 话音一落，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安静，是属于他的末日。 司京衍瞥他一眼，明明很淡，却让人感觉到了凛冽的寒意。 “自己去人事部领今天的工资，顺便，面试你的那位也让他一起滚。” ——哐啷。 那新来的男助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司总，我……” 解释的话刚起了个头，司京衍的眉心拧起不耐的弧度，这轻微的举动让男助理再也不敢吱声儿，吞咽了一口，连滚带爬离开了，想着去找秦助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然，秦助理现在却不在公司，他欲哭无泪，只能接受现状。 都怪他多嘴，还觉得司总好接触，想上去套近乎，结果人家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脸色，他眼里只有两种人，电话里那位，和其他人。 男助理这件事很快在集团里传开了，之后谁也不敢开司太太的玩笑，不敢触司京衍的逆鳞。 秦宣来老宅取婚前协议，和陆卿音碰了面，把这事儿当做逗趣儿似的讲给了陆卿音听。 她听完，“啊？这么离谱？” 秦宣嘴角抽搐了下，“您怎么还吃上自己的瓜了。”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陆卿音摸了摸下巴，“曹操转世，这人真是个人才啊，辞了真可惜。” 秦宣也笑，“不可惜。不会说话的人确实不应该留在身边。” “这么说来，我也没有很会说话啊，甚至还经常气他，我一直以为司京衍是真的能忍……” 秦宣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拿捏这措辞，用群里那几个人的话回：“您是您，旁人是旁人，对司总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四百零三章 回来了 果然还得是说话的艺术，瞧瞧人家这秦助理说的话，就是中听。 陆卿音展露笑颜，忍不住打趣了句：“这下我知道你和那位被辞退的助理之间的区别了。” 秦宣笑笑，“太太过誉了。” “不过，我忽然一想，司京衍是故意的吧，故意说电话里的我是他侄媳妇，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而且他之前不是向来不喜欢玩这套的么？” 秦宣说：“司总是不想让旁人打听不该打听的，所以才这么说的。”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哎，真坏啊。” 秦宣耸了耸肩，知道这这种表面上责怪的话语其实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实则两人浓情蜜意着呢，也没多说，只是转了话捎问：“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儿，我送您一程。” 陆卿音也没拒绝，“去陆家。” 秦宣眼皮动了动，默默在心里存了个底儿。 上了车，秦宣这种助理就是格外省心啊，就连照顾老板的太太也是无微不至的。 说起来之前阮三在的时候，他神经大条，心思自然也做不到这么细。 车子启动，窗外的风景倒退，陆卿音笨了就是要去陆家一趟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正好的。 既然陆续民倒台了，陆家这栋本来就在他名下的别墅，早就该收回来了。 她之前没急着把人赶出去，无非就是时机还不成熟，免得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么……也许到底是对陆礼有些恻隐之心的吧。 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陆礼的身份了，他不会没地方住的，自己之前的想法看起来还有多虑了。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抵达了的陆家，透过车窗，是熟悉的建筑。 这栋别墅之前就是外婆给母亲的嫁妆，而沈月当时觉得既然已经嫁过去了，也用不着藏着掖着，所以婚后很快将陆续民的名字也写了上去，成为夫妻两人合法的财产，可没想到，之后却成了陆续民捅她的一把刀。 沈月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暗无天日，原本属于两人的温馨之所，最后却成了地狱。 如今，她要拿回来，合情合理。 和秦宣打了声招呼以后便往里面走，佣人看见陆卿音，犹如见了鬼一样，那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赶紧上来拦住：“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陆卿音眯了下眼，“怎么，我的家，我还不能回来了？让开。” 佣人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让开。 陆卿音这会儿俨然已经没了耐心，直接将人挥到一边去，踩着高跟鞋缓步往里面走，背影飒气决绝，气场全开。 那佣人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儿没站稳，赶紧拨了个电话出去。 彼时，陆续民正在为陆氏集团的事情发愁，联系了之前关系比较好的老友，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借点钱周转一下，如果把公司里那些窟窿填上了，说不定还有回旋之地，可没想到拨出去的电话根本没人接。 陆续民简直懊恼不已，之前因为投资那个芯片项目的已经借过一圈儿了，若非如此，现在也不至于道人人喊打的地步，更遑论他卸任陆氏集团董事长一职的事情也已经传了出去了。 一切都像是形成了一个闭环。 陆续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丫头给摆了一道！ 陆卿音，简直越来越像沈月了，一样令人恶心反感！ “续民……”门口响起冯珍担忧的声音，“你没事吧？你已经在房间里一个人待很久了，要不要出来先吃点东西啊？” 陆续民有些烦躁，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确实也没空想这些事儿。 于是道：“你进来吧！” 冯珍这才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是热过好几回的范饭菜。 陆续民看了一眼，二话没说端起碗就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美味佳肴呢。 冯珍听到了些许消息，其实这次进来也是为了探探口风的，如果真的出事了，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她也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续民啊，陆氏是不是发生了点事情？陆卿音那死丫头又跟你作对了？” “行了别说了，提起她我就来气儿！” 陆续民现在听到陆卿音的名字，都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这三个字还阴魂不散的。 冯珍惊了一下，感觉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到底怎么回事呀？续民，我也是担心你，看着你从公司回来了以后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看着实在心疼，你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也经历过不少风雨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嘛……” 冯珍到底还是挺会拿捏陆续民的，这小嘴巴巴的，三言两语就让陆续民消除了芥蒂，“那死丫头，竟然摆我一道，仗着自己身后有司京衍撑腰，就要把我赶下台，真是反了天了，真以为我陆续民这几年是白混的是吧！” “什么？她竟然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说完，她自己也知道是说错话了，立马闭上了嘴，紧接着就挨了陆续民的一个眼刀。 她赶紧转移话题，“那现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呢！”陆续民一把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他后面有司京衍又怎么样，我可还搭上了司景山这条线的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就算我把陆氏集团给了她又怎么样，她个丫头片子吃得下去么！” 冯珍到底是目光短浅，一听这话，连忙道：“续民，你可千万不能把陆氏给出去啊！” 陆续民推开她，“你懂什么！还没到我反击的时候！” 等他联系上了司景山，还怕搞不定一个丫头片子么？主要现在的情况就是，根本联系不上司景山。 他不愿跟冯珍多说，“你最好管管你儿子，问清楚他到底站在那一头！” “这跟陆礼有什么关系……” 话刚说完，有佣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不好了，大小姐回来了！” 第四百零四章 不算 冯珍立马来劲儿了，扬声道：“她还敢回来！？” 佣人支支吾吾：“大小姐她……还带了一堆人过来，说是要把家里收拾一下。” 冯珍瞪眼，“她反了天了是吧，这房子是她的么，就敢这么大大摇大摆的！” “我倒要看看她要收拾个什么名堂出来！别到时候被我收拾滚出去了，可就彻底颜面扫地了！” 冯珍气势汹汹的出去，陆续民却忍不住皱了下眉。 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陆卿音这段时间的行事作风他也看出来了，若非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这么大张旗鼓，难不成…… 他内心多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铁青着脸，也跟着出去了。 陆卿音进了陆家以后并没有急着去找陆续民和冯珍算账，而是沿着着别墅逛了一圈，才不疾不徐地进了内宅的，给足了他们通风报信的时间，二来呢，也看看周围这片儿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整的。 说起来花园这边之前沈月在的时候一直种的都是月季，这是陆续民的想法，说是月季衬她，而且和沈月的名字也相得益彰，可从来都不知道，沈月其实一直喜欢的是香雪兰。 而所谓的月季，也只是陆续民敷衍的托词罢了。 现在这片花园里什么都有，冯珍爱捣鼓这些，想霸占这个家的所有，万花丛中唯独没有月季。 说来也是可笑，冯珍竟然也以为月季代表的是沈月，实际上，两人都是小丑罢了。 陆卿音吩咐带来的花匠师父将寻人这片儿重新规划装修一下，尽可能的都种上香雪兰，她希望这里是沈月的天地，不归属于任何人，也不需要旁人来为她命名，她到底喜欢什么。 如今看来，沈月和陆续民之间的夫妻感情，亦是如此，那些表面的爱意，无数的敷衍，都像月季一样，不甚重要。 以后她要和沈月一起，在这里，重新开始了。 陆卿音今天带了不少人过来，都是提前联系好的，像把这栋充满了烂人厌恶气息的别墅翻新一下。 进了内宅，她嗓音清亮地吩咐：“把这栋房子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干净。” “陆卿音，你想干什么！造反吗？！”冯珍骂骂咧咧地从楼上下来，指着陆卿音就是一通质问。 陆卿音抚着手臂，慢条斯理地环顾一圈四周，这才将略微上扬的眸子定格在冯珍身上。 一字一顿道：“特别是，某些垃圾。” “是！！！” 后面一窝蜂的人洪亮地应道，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把冯珍脑瓜子都震得嗡嗡的，但人也不是傻子，怒目而视：“你说谁是垃圾呢！” “谁答应就是说谁咯。”陆卿音弯了弯眉眼，那笑，却不达眼底。 “你……” 冯珍气得不行。 知道这丫头向来是伶牙俐齿的，但想让他们离开，没有那么容易。 瞥见陆续民以后，她立刻哭诉道：“续民，你也不管管你这个女儿，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我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经营了这么久，就因为一家人之间的那点小事，就要赶尽杀绝，凭什么呀！再说了，这房子又不是你的，你这么做未免是太过分了！” 陆卿音简直要听笑了，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冯珍这脸皮厚起来简直跟陆续民如出一辙。 哦不，她还比陆续民多了一点，会撒泼打滚来着。 要陆续民是个女人的话，指定也特别会玩儿这一套。 “冯阿姨啊，我还叫你一声阿姨是给你面子，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怎么着，做了几天虚假的女主人，都忘了，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了？” “什么啊，这明明是他们的婚房！” 陆卿音了然地点点头，“你还知道这是他们的婚房啊，那你这个二婚的在这里鸠占鹊巢，算怎么回事呢？” 冯珍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在这里给她下套，神色变了变，立刻道：“那沈月不是死了吗，这房子现在肯定是归续民了呀，我和续民现在才是合法夫妻，我住在这儿，有什么不对的，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啊！” “我知道你很急，不过你先别急，报警这事儿嘛肯定是不用冯阿姨你提醒的。” “不过我也说一句，我妈虽然死了，但从来没说过这房子自动归于陆续民名下了，这一买希望你清楚，还有，如果这房子真的是陆续民的，不如你让他把房产证拿出来看看，他拿得出来么？” 冯珍慌了一瞬，听到陆卿音这么说，才恍然想起，这别墅的所有权好像还没拿回来…… 现在也不知道是在谁的名下，让续民去谈了，结果怎么样也不清楚。 一直没有消息，她也拿不定主意。 以至于面对陆卿音的时候，都少了点底气，为了不被压过一头，还是说了句，“那也不可能是你的！” “是吗？”陆卿音似笑非笑，看起来格外渗人。 “闹什么都在！”陆续民这个时候才下来，死死地盯着陆卿音，冷然道。 陆卿音耸了耸肩，“我来收拾一下我家，有什么问题吗？陆董。” 陆续民听出了她最后那两个字是故意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果不其然，又听见她自顾自地纠正自己，“哦对，现在已经不能叫你陆董了，应该叫你什么呢，我想想……这还真是个难题。” 妥妥的阴阳怪气。 “我是你爸，怎么说话的呢！”陆续民瞪着眼，里面是蹭蹭冒上的火。 陆卿音脸上的笑意收了一些，“现在知道你是我爸了？哇，真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啊。” 陆续民实在受不了了，周围来来去去的都是在达到这栋别墅的人，戴着口罩和围裙，整装待发的，真有那气势。 其中一个人扫地的时候还一直往他腿上扫，弄得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火上浇油。 “够了！你这是要闹哪一出？把这些人感觉给我带走，我不想看见！” 陆卿音好整以暇，眼底透着彻骨的冷意，“不好意思，陆先生，你说了可不算。” 第四百零五章 哪有这么好的事 “要是事事都如你意，哪儿有这么好的事。”陆卿音冷嗤，“再说了，这栋房子的主人现在可不是你。” 陆续民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他就觉得了，如今站在陆卿音面前，见她如此胜券在握的模样，那股感觉愈发强烈。 一无所知的冯珍只想着涨自己的士气，脱口而出，“不是续民难不成是你啊！” 陆卿音歪了下头，眨眼，“巧了，还真是我。” “……” 冯珍顿了一下，感觉身上有凛冽的冷风穿过。 再加上身后陆续民那双几乎能把人剜成肉泥的倒三角眼，她吓得瑟缩了下。 “怎么可能……”偏偏，那张刻薄的嘴还硬着。 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陆卿音倒也无所谓，从自己的包里把房产证以及各项手续拿出来，抖平了些，立在他们眼前，“看清楚，上面的名字，这栋别墅归属权，到底是谁。” 冯珍伸着脖子去看，果然看见了上面写着“陆卿音”的大名，格外清晰。 “这这这……怎么会是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冯珍彻底惊到了。 本以为陆卿音今天来不过是借着暂时把续民赶出去的风头，来陆家给他们个下马威，没成想她还真的有东西，这房子兜兜转转竟然到了这死丫头的手里！ 天呐！冯珍的心里简直五味杂陈，这下好了，公司没了，连家都被抄了！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想让他赶紧想想办法，不能让陆卿音就这么嚣张下去，这样她的脸往哪儿搁啊！ 陆续民沉沉地看着陆卿音，鼻子里出着气，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她手上的那些手续都是正规的，那房本上原确确实实写着陆卿音的名字。 他没想到，陆卿音竟然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心思可谓是深沉！ “卿音，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这个地步！”陆续民咬牙切齿地说，“陆氏你想要，我给你了，为什么你还要死揪着不放，连让我这么大把年纪了，有个安身之所都不能！你这样，传出去是要被人诟病的！” 得，这会儿开始道德绑架她了，陆卿音听了这些话简直是令人发笑。 她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遭人诟病的补不是我，是你，陆续民。现在你倒是说我们是一家人了，你永远是这样，需要的时候是一家人，不需要的时候什么肮脏龌龊的话都说得出来，在你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哪里还有亲人可言。就算现在在你身边，帮着你维护着你，一直相信着你的冯珍，亦是逃不掉被你算计，不是吗？” 清冽冽的嗓音响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里，振聋发聩。 冯珍懵了，缓缓转头看向陆续民，“续民，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续民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绷着下巴没有说话。 陆卿音也并没有给人细细解释的心思，反正一会儿警察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依旧毫不避讳地看向陆续民，冷笑：“你想要安身之所，那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给我母亲一个安身之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开始双标起来了？” 双标是人的本质，但想陆续民这样的，还真是独一份儿。 永远都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只会在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时候，拿出道德绑架这一套，还是拴住所有人。 当初沈月想必也是在这上面吃了亏吧，她向来是个心软的人，所以才会让陆续民有机可乘。 她的母亲温柔又强大，理智独立，又怎么会轻易中了陆续民的套呢？ 无非就是因为两人夫妻一场，心中存着善念，才会导致自己家破人亡。 事实证明，有的人，真的不配。 陆续民指着她，手指颤抖，竟然说不上个所以然来，最终也只落下一句，“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她做什么！” “对你来说过去了，在我这里，永远无法过去！”陆卿音清冷的面孔里透着丝丝寒意，一字一顿，气势恢宏，“只有受到伤害的人可是说过去，其他人，没有资格让她过去！” “阿月都死了多少年了，她怎么说！”陆续民喘着粗气。 一副陆卿音着实不可理喻的样子。 这样的神色和眼神，她小的时候也见过，他这样看着沈月的时候，言语之间虽然是安慰，可透出来的意思，却是浓浓的指责。如今，也轮到她了。 但这一招对她并不管用，陆卿音也庆幸自己，早就人情了陆续民的真面目。 才没有变得心软。 “就是她死了，我也要让她敞敞亮亮，干干净净的！” 陆卿音掷地有声道。 陆续民也被惊了一下，他是知道陆卿音一直过不去沈月死了的这道坎儿的，可没想到，她的意志力竟然这么坚定，现在她做的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沈月！ 他实在没想到，心中懊恼不已，可也不可能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咬着牙道：“阿月的死跟我又没有关系，你这么对我赶尽杀绝，我完全可以告你的！你要知道，子女对父母都是又赡养义务的，你现在是我的女儿，要是我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你不仅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还要被社会谴责，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你刚逼着我从陆氏下台，现在又要把我从陆家赶走，人心不会服你的！丢了人心，你就算拿到了陆氏，占有了陆家，也得不到众人的认可，你这么做，迟早也会遭到众叛亲离的！” “你操心的还真是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在你告我之前，我倒是要先起诉你，当年对我母亲做的那些事，你也就别想着陆氏陆家的了，我母亲的死跟你百分之百有关系，你想养老，好啊，那就去监狱里养吧！” 陆续民听到这话，眼神飘忽了片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沈月的死跟我有关系！你这是诽谤知道吗！？” 第四百零六章 诽谤 陆卿音也没再怕的，“行啊，那就到时候看看，是不是诽谤吧！” 陆续民脸红脖子更粗，正要开口反驳的时候，陆卿音带来的那一大帮子人开始不停地在他身上使坏，一会儿是拖把甩到他腿上，一会儿是端过来的脏水溅到她身上，还有的直接把撞来撞去的，站都站不稳。 才一会儿功夫，把陆续民要飙出来的脏话都给按了下去，还让他心焦火恼的。 “够了！有完没完，陆卿音，你带来的这些人是故意的吧！”陆续民把一个‘不小心’砸到他脸上的一块抹布扯下来，怒火中烧道，“让他们滚，赶紧滚！” 陆卿音挑眉，“这是我家，该滚的恐怕是你吧？” “你……” 陆续民指着她，接着不知道哪里扬起来的水，刚张开嘴就被灌了进去。 他呸呸呸了好一会儿，冯珍也没有幸免，这些人也是厉害，唯独就避开了陆卿音，准确无误地弄到他们两人身上。 “你这个死丫……啊！！！走开啊！” 那几个阿姨做起事情来利索得不得了嘞，看见陆续民和冯珍如此，真是解气。 指着他们两人骂骂咧咧道：“在别人家里还这么猖狂，谁给你们的勇气啊！” “就是，老娘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自己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还想让人把你当亲人看，凭什么啊，就算是闹到了法庭上，你以为你们就能捞得着多少好处吗？害死人家妈还有理了，真是搞笑得来！” “这么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们的家呢，看清楚那房本儿上写的可是人家陆小姐的名字。” “有你这样的老汉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人都说什么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爸，我还不信呢，我家那娃儿也不是我亲生的啊，我照样捧在手心里疼着，看了我还是见少了这个世界物种的多样性，不是谁啊都跟我一样心地善良的。” “你们走不走，不走我们几个一会儿把你们打包跟那些垃圾一块扔出去！” 那阿姨说完还给陆卿音使了个眼色，“放心啊妹儿，我们几个都是干惯了粗活的，力气不小嘞，扔两个人出去不在话下！” 陆卿音忍俊不禁，觉得叫这些阿姨过来真是不亏，还提供轰人服务的，也不用她再多费口舌了。 “没事儿，别脏了各位阿姨的手。” “陆卿音你说什么呢！”冯珍立马怒吼道。 刚吼完，阿姨就甩过来一个拖把，悬在她头顶上。 冯珍好面子，自然不想弄得这么狼狈，只能暂时闭上嘴。 疯狂给陆续民使眼色。 那几个阿姨就是家政公司的，一行人从村里出来打工的，都是乡下人，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分得清是非黑白的，她们也是实在看不下去，还忍了好一会儿呢！ “陆卿音，我就在这儿，你要是敢把我赶出去，我立马报警！”陆续民人直接往沙发上一坐，俨然就是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 陆卿音嗤笑了一声，“行啊陆续民，说不过开始当老赖了。” 陆续民冷哼，料定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当听到陆卿音接下来说的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彻底石化了。 “不用你报警，警察已经来了。”陆卿音勾了个邪祟的笑，里面是浓浓的，对于他的恨意，以及这场所谓追逐战的胜利号角。 刚说完，周策就带着一队警务人员进来了，他们训练有素，神情严肃，腰间还别着枪支，进来的步伐格外一致，落在耳朵里轰隆作响，震慑人心。 陆卿音偏了下头，“周队长，麻烦了。” 周队长对她点了点头两人算是打了个照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任何交流，周策拿出逮捕令，对陆续民说：“陆先生，您涉嫌挪用公款，侵占公司权益，请您跟我们去警局协助调查。” “什么！”陆续民惊了，他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他本来就是想躲着的，可是陆卿音动作太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自己方才还在跟她叫嚣得这么大声…… “我是冤枉的，警官，根本没有这回事，这是这个死丫头给我下的套！”陆续民指着陆卿音，疯狂为自己辩解道。 周策铁面无私，“有什么回警局再说吧，是不是冤枉的我们自会查证。” 他那张方正的脸就有着无边的气势，陆续民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被押送往外了。 冯珍哀嚎：“续民，续民！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自己手头上的钱有多少了，就算陆续民不在了，她也要保住自己，带着儿子过自己的日子去！ 陆卿音笑了下，“冯阿姨，别急啊，你一会儿就跟陆续民一起了。说不定运气好呢，你俩还能关在一起，再续前缘。” 冯珍脸色苍白，“你，你什么意思……” “还被蒙在鼓里呢？” 陆卿音顿觉冯珍是可怜又可悲。 找了个男人，如今倒台了，却连独善其身都不行。 眼睛没擦亮啊，还以为从沈月手上抢了个香饽饽，没成想，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陆卿音“啧啧”了两声，然后退后一步，给周策让路。 周策深深地看了陆卿音一眼，略略皱了下眉，走上前和刚才的动作和话语如出一辙，“冯女士，你现在涉嫌非法洗钱活动，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啊？什么非法洗钱，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冯珍一头雾水，压根儿就对这事儿不知情。 陆卿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胜券在握之色。 这一次，冯珍是真的怕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策见她不像是在说谎，于是把一份文件拿了出来，“这几个投资项目，是不是你签的字？” 投资项目…… 冯珍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是陆续民哄着她签的，没让她看内容，直接签字。 第四百零七章 算计 说是什么为了公司好，也没什么风险。 冯珍知道陆续民一直不希望她插手公司的事情，于是也没有多问。 只想着两个人夫妻一体，又是这么多年了，他总不会害自己。 可现在…… 想起陆卿音刚才说的那句“你这种人的眼睛里只有利益，哪里还有亲情可言……” “就算现在在你身边，帮着你维护着你，一直相信着你的冯珍，亦是逃不掉被你算计，不是吗？” 这两句话，震耳欲聋。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陆续民表情闪躲，如今看来，是一语成谶！ 冯珍深吸一口气，翻开文件，确实是她之前签的那份，最后的落款，白纸黑字，是她冯珍的名字！ 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在千方百计地算计自己！ 冯珍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此刻变得涨红而狰狞，捏着文件，尖叫一声，“陆续民！” “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然这么算计我！让我给你背锅？！” 陆续民瞪大双眼，看着颤抖着冒火要扑上来的冯珍，这个以前一直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此刻像个张牙舞爪的女鬼一样，他吓得不轻。 虚伪的面具终于被揭开，所谓的婚姻，情义，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只有背叛、算计和谎言！ 人都是有底线的，之前冯珍愿意顺着陆续民，那是因为有利可图，其实说白了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但至少，冯珍还比陆续民有情有义一点，这么多年，睡也睡出感情来了，更别说，冯珍一开始就是喜欢陆续民，所以才愿意妥协。 只是渐渐的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把人置于死地！ 陆续民这么做，彻底将两个人那本来就不稳固的夫妻感情彻底撕碎！从前还能因为是一条船上的人而忍辱负重。 现在知道了陆续民的所作所为，她只想让陆续民死！ “快走，快走，我跟你们去警局，那个女人疯了，她疯了，快走！”陆续民从来没见过冯珍这样，慌慌张张对押着自己的两个警察说。 那两个警察没有管他，依然由着自己的节奏把人押送前去。 冯珍此刻已经快要追上来了，陆续民瞳孔缩小，觉得现在很有可能就被这个疯女人杀了！ 事实上，冯珍确实想把陆续民千刀万剐，好以此泄愤！ 不过警方自然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很快冯珍就被扣住了，按压在地上，陆续民见状才好歹松了一口气。 冯珍匍匐在地上，充满恨意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下一秒—— 她用力爬上前，一把抓住了陆续民的小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陆续民，我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水！” 周策要上前制止，但陆卿音这个时候却斜了半边的身子挡在了她面前。 “周队长，有你的同事在，冯珍杀不了陆续民的，既然都已经快要进监狱了，不如让她一次性把心里的不快都吐出来，毕竟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不是吗？” 陆卿音的眼睛里亮亮的，看起来挺善解人意的，实际上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周策看着她，神色复杂。 这个女人和上次看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在司京衍面前是一副小鸟依人的面孔，现在这样，却像是一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冷漠女人，和他在医院里说话的时候，又是如此清醒理智。 她到底还有多少面孔，这样的女人，司京衍怎么会让人留在身边。 他不是喜欢温顺乖巧的，像月白一样美好的女人吗…… 一开始，看到陆卿音的时候，周策以为，是因为她和月白很像，可后来渐渐的发现，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周策的脸色紧绷着，人挡在面前，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冯珍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泪流满面了，似乎在为自己过去的这些芳华而惋惜，亦或者，是对自己识人不清的后悔。 “陆续民，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背负了这么多年小三的骂名不说，那个时候，是你非要找到我，要把我接过来的！有了陆礼以后我就知道我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我一直没有怨言，外面那些人再怎么说我，我的受着，那是因为我那时候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你呢，是怎么的，一开始你把在沈月那里受到的气都发泄到我身上，不断的给我洗脑，说早晚会和沈月离婚的，可是呢，一天又一天，直到陆礼被送到了国外，你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你还说陆礼不跟你亲，有你这样的父亲，哪个孩子会跟你亲啊！你永远不知道想想自己的原因！现在陆礼帮了陆卿音，怪得了谁，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陆续民一听这话，也是来火了，死命地蹬着拽住自己不放手的冯珍，骂道：“你跟我装什么你，当时我是听了家里人的话，想着不辜负你，既然我过上了好日子，也捎上你一起，才把你接过来的，结果来了以后你看见我住这么大的别墅，起了心思，勾引我，故意趁沈月不在家爬了我的床，这才有了陆礼！至于他出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是生下来以后，我对他也不错了吧，也是真心培养他的！出国的事情那是没有办法，结果这个白眼狼，竟然帮着陆卿音这个贱人，真是该死！” “天杀的负心汉呐！”冯珍哭嚎着。 “我十几岁就跟了你，之后你为了攀附沈月，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自己去求荣华富贵了，我要不是真心，我何必执着在你身上，这么多年被骂小三你也从来没为我说过一句话，陆续民你他吗的就是给窝囊费，跟你睡了这么多年都捂不热你那颗心！陆卿音说得对，你这种人眼睛里只有利益，跟你谈感情，就是我傻逼！” “还有，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把你对沈月做的那些事都爆出来，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第四百零八章 股份 “闭嘴！”陆续民脸色瞬间慌乱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冯珍，压低了声音，“你想死得更快就直说，我可以帮你，别在这儿给我胡言乱语！” 冯珍愕然半秒，又痛哭了起来。 “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摊上了这么个男人。” “呜呜呜……” 家政公司的那些阿姨听着这些，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周策听着他们的争执头都大了一圈，抬起手揉了揉睛明穴，示意：“带走吧，把两人分开。” 别一会儿在一个车上又闹得不可开交，不好收场。 同事点了点头，把人拉开，往车上送，就在这个时候—— “等等！” 陆卿音眼皮跳了跳，“我有事情要问。” 她急迫地看向周策，他是队长，必须征求他的同意才可以。 陆卿音的本意原来只是想任由着冯珍闹，让陆续民感受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众叛亲离的滋味，他们两人的争执中，各执一词，似乎都有自己的原因，她并不感兴趣，他们的感情，不管是陆续民把冯珍接过来养着，还是冯珍贪图荣华富贵爬了陆续民的床，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主观上都是片面的，她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地狱判官，根本不在乎，更遑论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可是…… 冯珍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提心吊胆了起来。 陆续民对沈月做了什么？冯珍也知道这件事？她知道多少？ 陆卿音想查沈月的死因，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不然陆续民头上怎么可能只有挪用公款这一个罪名，她要让他把牢底坐穿！她要沈月清清白白敞敞亮亮的死去！她不相信，沈月会和其他男人有染，当年那些流言蜚语，她一个字都不信！ 听到冯珍的话，陆卿音觉得，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至少不让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陆小姐，他们现在是被警方看押的嫌疑人，如果你过多接触恐怕会惹火上身。实在想问什么的话，请你走正规流程，就这样。”周策面无表情地说完，直接示意同事们押着人，一道离开了。 陆卿音身形晃荡了一下。 线索就在眼前，她却无法触摸到…… 陆卿音闭了闭眼，缓和了下情绪。 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一片清明。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她都要找出来。 “陆小姐，那我们继续收拾这房子里的东西了？” 旁边的阿姨见她的神色不太好，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谁遇上了这种事儿心情都不会好，闭口不言才是她们现在应该做的。 陆卿音点头：“好，辛苦各位。” 她踩着楼梯上了楼，去了沈月生前的房间，这个房间早就成了杂物间了，里面连收拾都没有人收拾过，上一次她来的时候，拿走了沈月那些生前的所剩无几的物品，想想要把这里都收拾一下再迁回来。 陆卿音记得这个房间所有的陈设，也知道这里曾经有多温馨，可这一切都被毁了，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复原这里，这是她的地方，也应该在这里长眠。 陆卿音摸出包里夹层的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了，可上面的音容笑貌被保存得很好。 沈月那张温柔的脸庞映入眼帘，陆卿音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将小小一张照片捧在手心里，被掌心温度所浸染，就好像，她现在牵着的是沈月的手一般，她把照片放在心口，捂得更加热了些。 即使这里已经面目全非，陆卿音仍旧觉得，只要这栋房子在，这个房间在，沈月就依然在她身边…… 低落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门被敲响，是家政公司的人。 “陆小姐，有人找……说是你的弟弟，进来拿东西，我们也不好拦住。” 陆卿音眉眼清淡，“知道了。” 出来以后她把门小心地带上了，陆礼就站在楼梯口的地方看着她。 身形挺拔，眉目俊朗清秀，只是那股少年气，没了。 “如果你是来质问我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做的，我不否认。”陆卿音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有什么事吗？” 冷漠疏离的态度让陆礼陌生，心慌了一瞬，似乎他最在意的人，要离她而去了。 陆礼喉咙哽了哽，“我不是来质问你的，姐姐。他们做错了事，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你不怪我？”陆卿音神色稍顿。 陆礼眼尾弯了弯，“姐姐要做的事情，我一开始就知道。” 陆卿音手指蜷缩了下，没有说话。 也是，若非早就知道，又怎么会在暗中推波助澜呢？说起来，倒是她欠了她一个人情。 大义灭亲，这人情可不小，只不过，她有些疑惑，“陆续民对你还算是挺好的，冯珍亦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你真的不怪我？” 她倒是希望陆礼能怪她，这样的话，一旦两人站在了对立面，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 人情不好还，利益却相反。 陆礼凝望着陆卿音，清润的眸子里透着继续落寞，“我需要他对我好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幻想中的优秀儿子，是能让他们骄傲，给他们长脸面的，而我并不是。我现在在乎的……” 尾音还未落下，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陆卿音深吸一口气，“陆礼！” 陆礼哑然失笑，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要阻止他吐露心声，而他，也无法违背她的意愿，将她拉得更远。 他不着痕迹地转了话捎，“姐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父亲做的那些事，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来揭穿，如果是你的话，更好。“至于我母亲，她对这件事是不知情的，我会想办法尽可能把她捞出来。” 陆卿音默了默，“我欠你一句谢谢。” “但也仅限于此。” “陆氏那边你副总的职位依然在，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如果你想的话，我会给你一部分的股份。” 第四百零九章 不是这些 陆礼下巴绷直，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永远都不是。 可看着陆卿音脸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他说不出口。 怕再说出口，就又把她推得更远。 “那，这里呢？”良久，陆礼张了张唇，眼波婉转地凝视着她。 另一边。 秦宣把陆卿音送到陆家这边以后，便思忖着，把这事儿告诉了司京衍。 司京衍听完以后依然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工作，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并没有任何的波动。 秦宣纳闷了，揣着一颗心问：“司总，您就不担心太太她被陆续民那老赖给欺负了去么？” “她是我老婆还是你老婆，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司京衍百忙之余，抽空甩了他一个眼刀。 秦宣噤了声，又听见司京衍不疾不徐道：“你太小看她了，这点事她要是处理不好，就不是陆卿音了，她估计也不希望我插手。这种事儿，要是借别人的手，就没意义了。” 不过没坐多会儿，搁在桌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周策的消息。 司京衍看了一眼熄灭了屏幕，思索片刻，拿起外套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陆家。” “啊？”秦宣懵了，不是说不插手这事儿么？ 司京衍睨他一眼，“把心收回肚子里，再自个儿琢磨些没用的，你和上午那个助理一起滚。” 被戳中的秦宣咳嗽了两声，掩饰一二，“没有没有，我不敢多想。” 司京衍锐利的目光眺着远方，眼底透着些许嘲弄。 他再不去，怕是某些人就又要心软了。 正好，他也有件事要查证。 …… “什么这里？”陆卿音疑惑，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陆礼的眼神没有挪开半分，原本清润的眼眸像是一股漩涡一般，将人无穷无尽地吸入进去，饶是如今清醒理智的陆卿音也差点没有躲过。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炽热，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你是说陆家吗？” “嗯。” 陆礼没有避讳，“这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我想……你不要把我拒之门外。”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祈求。 陆卿音嘴唇翕动，这里确实是她和陆礼一起长大的地方，可以说，这里有他们年少时最美好的回忆。 可回忆终究只是回忆，现在跟从前早就不甚相同了，所以陆卿音并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他的话，想了想，只说：“陆礼，这里不是你的家。”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姐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家人了。” 陆礼的声音微弱到落寞，陆卿音喉咙里像是卡核了一般，不知道该是拒绝还是同意，似乎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他从先也没有在陆续和冯珍那里得到多少关爱，在国外漂泊的这些年，所有的苦都一个人咽下，说白了，他没有做错什么，这些事对他来说到底是不公平的。 陆卿音良久地看着他，张了张口，正欲开口的时候，一道讥讽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这路陆董和夫人刚进去呢，案子都还没起来，儿子就不认他们了，陆副总还真是个大孝子啊。” 陆卿音顿了一下，看向声源处，男人高大的身躯跃入眼帘，意气风发的模样缓步踩上最后一层阶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倒像是来捉奸似的。 陆卿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差点儿给噎住，面露尴尬，“司京衍，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我老婆又要被人给拐跑了。”司京衍漫不经心走到她身旁，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是不是啊，陆副总？” “哦对，现在不是在公司，我姑且叫你一声……小舅子吧。” 陆卿音嘴角抽搐了下。 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陆礼的脸色不甚明朗。 明明只差一步之遥，他就可以留在这里，离姐姐更近一点了，可是偏偏，司京衍来了。 他的脸色不甚明朗，只说：“司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和姐姐随意聊聊天，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吗？”司京衍幽幽道，“你最好说的跟做的一样，别整天惦记着别人的老婆，还以家人之名道德绑架，挺不耻的。” 陆礼的表情凝固成冰，这一席话算是把那些心思都给挑明了。 或许早就挑明了，只是没说出来，大家就当做不知道的样子，这事儿没发生过。 可现在不一样。 陆卿音吸了口气，拉住了司京衍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说到底这是她和陆礼之间的事情，司京衍掺和进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结果，她却被反扣住了肩膀，大半个身体都倾斜依靠在他的怀里，亲密无间的模样，男人微扬下巴，冲着陆礼的方向点了点，“她不需要任何其他名义上的家人，这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有我一个，就够了。” “我们以后是要在同一个户口本而上的，是不是，嗯？” 说完之后还忍不住逗她一下，大掌从肩膀绕到下颌的地方，轻捏了捏。 语气转变之快，可那股浓浓的压迫力还是没有变。 陆礼盯着他，那眼神像一棵钉子一样，硬邦邦的：“是不是拖累，我会证明。而且，我和姐姐是有血缘关系的。” 言外之意，你永远比不上。 “是吗，做过鉴定么？”司京衍反应也快，不疾不徐地回了句。 陆卿音错愕地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她是真的有点没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陆礼愣了下，确实没有。 但这是不争的的事实，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面对司京衍看似无意，实则咄咄逼人的架势，陆礼明显也不想再忍下去了，眉眼微沉，吐出的话语也带着刺儿：“司先生，我和姐姐之间的关系不用你来定义。” “况且，我记得当初她和司铭在一起的时候司先生就惦记上了吧？这算不算得上是你口中的不耻呢？” 两人剑拔弩张，硝烟一触即发。 第四百一十章 加钱 并不宽敞的走廊上，被这里的气场挤压得更加逼仄。 陆卿音看着现在的场面，头都大了一圈，“都别说了，好了，陆礼你先离开吧！” 陆礼眼眸顿了顿，一抹落寞随之划过，她还是选择了司京衍。 而让他离开。 他一直就是离开的那一个。 可是怎么办呢？ 他别无他法，怕自己再进一步，陆卿音就会跑开，再也不回头。 有时候他觉得真的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司京衍就能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的身边，而他却不行，明明是他先认识陆卿音的啊？他们有年少的那段时光，他们是青梅竹马，明明她以前也说过，长大了以后要嫁给他的。 可是为什么，等到他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她却变了呢？ 却站在别人的身边，和别人亲密无间了呢？ 他想不通，也无法问出口。 “我知道了姐姐。”陆礼垂下眼皮，扯了下唇，“刚才那个问题，我依然等你的答案。” 陆卿音抿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颐明湾这栋房子，是沈月的，同时也承载着她和陆礼从前的那些美好时光，所以，她现在给不了他答案。 “我只想要你的答案，跟其他人无关。” 不要被引导。 意有所指，他们都听出来了。 司京衍嗤笑了一声，“轮不到你指点。” “至少我惦记得正大光明，你敢么？” 从一开始，想藏着掖着这段关系的从来都不是他。 陆卿音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反驳。 陆礼攥紧了身侧的拳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卿音，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道灰败萧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陆卿音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下来，她吐出一口气，“我要收拾一下房间，你没什么事的话也回去吧。” 有些事，她自己真的也要考虑清楚。 “赶我走？”司京衍眯了下眼，并没有打算放开她。 被扣着的手臂有种窒息感，陆卿音说，“没有。” 司京衍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泛着丝丝沁骨的寒意，“为了他？” “我说了没有。” “都闹脾气了，还说没有。”司京衍掰过她的脸庞，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陆卿音恼怒，想挥开他的手，可那点儿力气在司京衍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反而让那股力道加重了些，她吃痛地皱起眉，“疼。” 司京衍松了口，呵笑了一声，“还知道疼。” “我又不是木偶。” 司京衍睨她一眼，“嗯，你不是，木偶哪儿有这么软的心啊。” “我要不来，你不会三言两语给人骗去？” “什么啊……” 司京衍认真的看着她：“陆卿音，我没开玩笑，你最好自己想清楚。” 陆卿音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呼吸变得清浅，主动环住他精壮的腰腹，半张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我知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司京衍，再多给我一点信任可以吗？” 她没想着把陆礼引进来。 只是面对这他那般模样，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罢了。 司京衍垂下眼眸，看着她柔软的发顶，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简短的单音节：“嗯。” “谢谢。” 她起身。 司京衍说，“你也别多想，他不缺房子住。” 陆卿音莞尔，“我当然知道。” “行，还挺聪明。”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发顶，淡淡道，“没必要处处都被感情裹挟，过去已经过去了，他反反复复把从前的那些事儿拿出来说，就是吃准了你会心软。” “我知道了。”陆卿音应了声，然后指了指后面的那个房间，转了话题，“不过我真的要收拾房间，要不你先回去？” 司京衍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楼下那些人吃干饭的？”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微嗔着打他一下，“说什么呢，楼下那些阿姨们都热心得很呢，刚才要不是她们帮着我，说不定还没撑到周队长来的时候我就挨了陆续民一顿了。” 毕竟别人也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的不是。 “哦，那我一会儿还得感谢他们，保护了我老婆。” 陆卿音眨了眨眼，“你打算怎么感谢？” 她还真想不出来，司京衍对着人卑躬屈膝说感谢的样子。 司京衍冷不防落下两字：“加钱。” “……” 嗯，还真是个简单粗暴的感谢方式呢。 陆卿音也懒得跟他插科打诨了，于是说：“这房间是我母亲生前居住过的，那个时候他和陆续民已经分房睡了，我偶尔也会过来和她一起睡，意义不一样，所以我想着自己动手尽可能的恢复从前的样貌。” 司京衍看着她，然后在看看她身后的房间，二话没说就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了。 随手撂在了楼梯的扶手上，看起来特别不拘小节，跟从前那个有点儿微微洁癖的男人截然不同。 “你……要做什么？” 陆卿音被他这一通操作给弄懵了。 司京衍眼皮都没抬一下，兀自卷起自己衬衫的袖口，往上折了好几圈儿，说：“打扫房间。” “你？” 陆卿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是要和她一起打扫沈月生前的房间？ “你行吗你？”她忍不住提出质疑。 司京衍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她，“你觉得呢？” 陆卿音还真是有点儿不相信，阴阳了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司大总裁，我可不敢差使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四个字。”司京衍干脆地说，“指哪打哪。” 陆卿音嘴唇张大了些。 真不真呀。 司京衍斜她一眼，“不相信我？” 被这么问了陆卿音倒是怂了，疯狂摇头。 “那就把嘴巴合上。” “……” 司京衍把腕骨上名贵的表给摘下来，漫不经心道：“阳春水么，是没怎么沾过，但是别的水不好说。” 陆卿音睁大双眼，脸颊瞬间飘上了绯红。 真是什么话都能被他开起车来。 司京衍走过来，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忘了，每次做完之后，床上是谁收拾的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能 陆卿音因他这句话脑子里涌起了不少香艳的碎片，整个人像冒着蒸汽一样。 司京衍看乐了，“都多少回了，还这么羞。” 可爱死了。 陆卿音才懒得搭理他，悄咪咪翻了个白眼儿就往房间里去了，随后听到身后的男人闷笑的声音，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这男人也是不嫌臊得慌，在跟他说沈月的事儿呢，一言不合救开上车了。 她脚下跟踩着云一般柔软，事实上，她是并不排斥如此的。 说起来司京衍好像说得也没错…… 他们做那事儿以后她每次都累得不行，不是晕过去了就是迷迷糊糊的，反正隐约也能感觉到，迷蒙的眼前有一道身影在晃来晃去，而她总是先睡的那一个。 有时候洗澡也要他代劳，这些事儿他好像基本没怎么说过。 又出力又要伺候她的。 陆卿音忍不住干咳了下，默默地瞥了身后的男人一眼。 但现在收拾房间这事儿跟那事儿能一样么…… 很快陆卿音就不再持怀疑态度了。 司京衍用身体力行证明了什么叫“指哪打哪”四个字，真真是把这房间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只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是陆卿音弄的，其他活儿好像都没怎么干。 外头的日光照射进来，夹杂着影影绰绰的树叶，是冬日里无边温暖而和煦的模样，陆卿音看着眼前蹲在床前，扯着床单的模样，手臂上的肌肉脉络贲张明显，一直蜿蜒没入白色的衬衫里。 因为不方便，胸膛前的纽扣也被解开了大半，袒露着那片若隐若现的肌理， 男人起身，弓着腰，脊背上落下了光芒，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晃动些许，额角上布着细密的汗水，但因为天气比较冷，没一会儿就被风给吹干了。 陆卿音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眼睛亮晶晶地看了一会儿，司京衍注意到身旁的人。 微挑了下眉骨，“怎么，看你老公看入迷了？” “嗯。” 司京衍来了兴致，“行啊，知道坦白了，馋我身子是吧？” 陆卿音眨了眨眼睛，依然是那句：“嗯。” 说实话，要是司京衍这样的身子都不馋的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入得了眼了。 “别急，等晚上的。” “这是在咱妈的房间里，说这些不太好吧？白日宣淫的。” 陆卿音听着这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真是不犯贱会死。 什么白日宣淫都来了，陆卿音皱了皱鼻子，“装什么正人君子。” 嘴上嗔着，心里其实还挺甜的，毕竟他说的是“咱妈”，从司京衍的话语里，她听出了对沈月的尊重。 想起之前和司铭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那个时候陆卿音因为抑郁症并发的事情，总是有吐露不完的苦水，她想找个人说话，而那个时候司铭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过于需要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的，更遑论那个时候她的年纪也还小，并不懂什么通天的大道理，只是觉得，谁对她好，谁陪在她身边，她就信任谁。 殊不知，好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至于陪着她，更是不用付出什么成本。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那段时间一直和司铭待在一起，差一点，她就真的要付诸真心了。 直到她渐渐的感受到，其实司铭并不想听她的那些苦水。 对于她说的话，也只是敷衍地应对，偶尔还能看见他转瞬即逝皱起来的，不耐烦的眉头。 让陆卿音彻底心凉的是她偶然的一次，听见司铭和他的那帮公子哥的朋友聚会。 她来晚了一会儿，在门口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在那些公子哥的眼里，陆卿音长得漂亮，又深受长辈喜爱，之前也算是江城名媛一枝花，还是最特别的一枝，直到沈月的那些事被爆了出来，沈家倒台，这些趋利避害的人也就开始看不起她了。 但奈何陆卿音长得实在漂亮，那张清冷的面孔太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所以那些原本对她点头交好的公子哥也开始在背地里开她的黄色玩笑，而这些，司铭不会不知道。 她和司铭的婚约虽然还在，但其实跟以前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 柳柔态度的转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陆卿音依然记得，当时在门口，他们闲聊八聊，说起沈月的事情，说沈月是不是真的和海城的财阀大佬萧涛有染，她婚内出轨，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就算活着也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一辈子的，不如死了好。 还说什么，陆卿音会不会跟她妈一样，是个水性杨花的，让司铭注意着点儿。 当时司铭说什么来着，陆卿音其实不愿意想起，可这事儿进入脑海的时候，司铭说的话也随之蹿了出来。 “一个女人而已了，玩玩就扔了，无所谓的。” “要不是我家老爷子喜欢，她又长得还行，我根本都懒得天天听她倒那些苦水，老子又不是垃圾桶，真烦。这事儿都闹得这么大了，全城都知道她妈不要脸出轨了，她还在那跟我装什么清纯小白花不知情，碰也碰不得，郁闷！” 另一个公子哥讶异，“哎哟，我们司少还没吃上这口肉啊？” 司铭因为这事儿烦着呢，抽了口烟，“快了。” “也是，我们司少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哪儿有他拿不下的女人啊，不过人可是有抑郁症，你悠着点儿，别把人碰坏了。” “哎哟你别说，就陆卿音那脸那身段，要是司少真能拿下了，我算你牛逼。” “啧，说得我也想尝尝那滋味儿了，司少，要是之后你玩腻了，也别忘了我们兄弟几个呗，女人嘛，睡睡就听话了，要是你真能让他敞开心扉，提点这种要求，估计她也是对你唯命是从的！” 几个笑作一团。 陆卿音在门口，捏着门把手的手颤抖着。 她极力压抑着想冲进去甩给他们几巴掌的冲动。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 第四百一十二章 垂下来 手慢慢地垂下来。 那种被一盆水从头顶浇下来的感觉，陆卿音记忆犹新。 她知道如果冲进去了，捅破这一切，大家都难堪。 当时的沈月以及沈家都处于风口浪尖上，她不能在惹是生非，把事情闹大了，大家不会说她是个烈女，只会觉得她是恼羞成怒，坐实了沈月出轨的事情。 最可笑的，后来她发现，自己的父亲，陆续民也是其中的一只推手。 自那以后陆卿音就对男人彻底失望了。 司铭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手机亮了一下，他示意旁边的人噤声，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陆卿音发来的消息：【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你们玩吧，早点休息。】 善解人意的信息，没有让司铭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包厢里的鼓点太过于强烈，他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按了按胸口，使劲了儿点，那股感觉还是没有消散而去。 旁边好友的打岔，让他暂时掠去了思绪。 司铭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晚上，无形中把陆卿音彻底推开了。 那之后，陆卿音便缩在了自己的壳子里，再也没人能进去过。 饶是之前的司京衍，也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如果要让他知道是司铭做了这事儿才让陆卿音如此封闭，也让他头一回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这么多次跟头的话，指定不会放过他。 一声响指将陆卿音的思绪拉回。 “想什么，这么出神。”男人低磁的嗓音灌入耳腔。 陆卿音眼睫轻颤，看着眼前的男人。 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司京衍似乎也是知道她要说点什么话，而且这恐怕对她来说很重要。 没有急着催促，而是抬起手，将她的耳发拨到一旁，“嗯？” 陆卿音的喉咙有些哽咽，她缓缓开口，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道：“你知道我妈妈的事情吗？” 司京衍眯了下眼，像是在回忆，“那些流言？” 流言…… 他说，是流言。 是不是就代表，他也不相信那些传闻的？ “嗯，你觉得那些是真的么？” “都说是流言了，怎么算真的？”司京衍淡淡道，“当时这事儿凭空就出来了，之后不到半年，沈月和沈家就死于异常大火之中，就跟早有预谋似的。” 陆卿音震惊，“你也觉得……是早有预谋。” 司京衍没回，只问：“你想查？” “嗯，我想查。”陆卿音没瞒着。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凝重，“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妈妈水性杨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之后她被陆续民冷暴力，囚禁，身上布满了伤痕，这些痛苦都是真的，我想还她一个公道。” 司京衍问：“你知道从哪儿查起？” 陆卿音握紧双手，想了想，还是把冯珍最后说的那句话给说出来了。 “你怀疑是陆续民做的？” “很有可能。”陆卿音眼里划过沉烈烈的恨意，“以冯珍当时的状态来看，她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所以这话应该不会是假的。而且那个时候，陆续民是我妈妈亲密的人，却在背后捅了她最深的一刀，他也信了那些流言蜚语。” “或者说，陆续民就是要拿这件事来对她发难，才有了后面那些事。” “我想从冯珍那边下手，先看看能不能套出话来，洗钱机构的事她是不知情的，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她现在恨毒了陆续民，趁着两人现在离心，也方便下手一些，就是……”陆卿音说到这里，目光渐渐聚焦起来看向眼前的男人，顿了顿，有些尴尬，“按个，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儿多了？” 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还把自己的计划都全盘托出了。 压根儿就没想过司京衍愿不愿意听。 她害怕，在他的脸上，看见和司铭如出一辙的表情，那让她后怕。 可是，司京衍却意料之外地笑了下。 “怎么不说了。你计划挺可行的。” “嗯？”陆卿音懵懵的。 司京衍捏了捏她的脸，“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挺高兴的，不用想那么多，放手去做，万事有我兜底儿，周策那边会打点好。” 陆卿音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那一瞬间大脑还想宕机了片刻，再慢慢回笼。 好像时间被拉开了漫长的间距。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怎么变傻了？”司京衍的指腹轻轻扣了两下她的小脑瓜子，“你是有什么，多说话就变傻的诅咒么？” 陆卿音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忍俊不禁，“哎呀你烦死了。” 司京衍宠溺，“行，我烦我烦。” “再烦我还不是要让我给你干活儿？” “我可没逼你。” “嗯，我自愿的。”司京衍的之间摸到她那小巧的耳垂上，挑逗一般晃了晃，那块柔软的肉晃了晃，透着点红，娇艳欲滴的，想让人一口含住，“晚上继续干活儿？” 陆卿音偏头：“不要。” “懂了，那就是要。”司京衍闷笑。 陆卿音实在受不了。 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而是道：“对了，那个周策，周队长……”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呵周策接触，其实她都并不是很舒服。 特别是那双沉沉的，带着审视的眼睛。 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为周月白打抱不平，屡屡提到，都是在拿她跟周月白作比较。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忽然，陆卿音的脑子里多了一个诡异的想法，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 “……” 这话一出，头顶仿佛有乌鸦飞过，沉默蔓延。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司京衍眉间折起，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陆卿音还真误解了。 他这表情，不会是被她猜中了吧…… 司京衍闭了闭眼，咬牙切齿，“你脑瓜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那他为什么这么关注你身边的女人啊。” “他关注你？” 陆卿音思索，“也不算吧。” 司京衍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周月白的哥哥。” 第四百一十三章 没闹 陆卿音缓缓抬起眼，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 周策，是周月白的哥哥。 想想他们都姓周，陆卿音也是脑子迟钝，没把这两人联想起来。 早该意识到的，周策频繁地提起周月白。 话里话外都是觉得司京衍怎么会选择她，她分明冰不上他的妹妹周月白。 “所以，他是在为他妹妹打抱不平？”陆卿音语气冷淡。 司京衍说：“不至于。周策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公是公私是私，他不会因为这事儿对你抱有偏见。” 陆卿音语气重了几分，“我觉得会。” 她是外人，外人哪儿有亲人重要。 司京衍皱眉，自然察觉出了几分异样，“他对你说什么了？” 陆卿音噎了一下。 仔细想想周策似乎也没有对她说什么，甚至在挑破的时候，还说了句抱歉。 至于这句抱歉的真实量有几分就不确定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故意在那里等她的，知道她一定会来陪段莹，所以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如今知道他是周月白的哥哥，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算了，没什么。”陆卿音也无法给对方定罪。 他确实没说什么。 只是关于周月白的一切，都像在陆卿音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罢了。 司京衍凝了她一会儿，顺了下她的长发，“如果他让你不舒服了，我会处理，别想太多，嗯？” “嗯……”陆卿音掠去了思绪，轻抿了下嘴唇。 她想探究，可又没有勇气。 既然她都让司京衍相信她了，那她也应该同意的，给予他多一点的信任。 …… 天气明朗，陆礼的心却是灰蒙蒙的。 上了车，关车门的声音巨大。 他没急着开车，而是透过车窗，抬起头看向眼前这栋房子。 陆家是颐明湾的一套别墅，算不上什么寸土寸金的地段，可对陆礼来说，这里是全世界最宝贵的地方。 可是陆卿音却将他拒之门外，不愿给他入场券了。 他翻出车里的一盒烟出来，火机“咔哒”一声把烟点上了，咬在唇边。 他不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更不喜欢在车里抽烟。 他有轻微的洁癖，在面对陆卿音的时候，却好像什么洁癖都没了。 只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段距离，忽远忽近，他触摸不到。 烟雾缭绕，迷蒙了双眼，陆礼那张温柔俊朗的面孔，此时显得有些阴郁。 他们应该还在楼上，或许抱在一起，或许敞开心扉。 姐姐刚拿回陆家，这么好的日子，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想到这一点，陆礼两指间夹着的烟就被折成一个v字形。 他深吸一口气，把烟掐灭了。 烟味儿熏得人难受，可是那吞云吐雾的片刻，似乎真的得到了纾解。 陆礼脑海中都是陆卿音和司京衍在一起的亲密模样。 头痛欲裂。 忽然，冷不防窜出了一句话—— “亲子鉴定，做过么？” 没做过，怎么就确认他们是亲姐弟呢？ 陆礼曾经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可是听到司京衍的话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犹如魔音贯耳，一直萦绕崽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陆卿音的感情不对劲的时候，他也有过惶恐，因为这是违背伦理道德的，是被人不耻的。 他也曾经想过要去和别的人试一试。 可是和她们接触的时候，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有股厌烦感。 之后陆礼便不再多此一举，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他只要和陆卿音在一起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谁敢多置喙一句，他都可以把对方了结了。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他就不愿意崽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了，唯一顾忌的，就是怕吓到陆卿音。 事实证明，在真相捅破的那一瞬间，陆卿音确实把他推开了。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庆幸自己的爱意终于可是正大光明，还是害怕，陆卿音会因此与他分道扬镳。 可是。 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切似乎就能迎刃而解了。 当年的事情陆礼知道的也不多，沈月的流言漫天飞的时候，他人在国外，所以对当时的情况并不知情，也不愿意去恶意揣测这样一个美好的女性。 沈月给她的关爱，教会他的东西，比冯珍还要多。 所以陆礼是打心眼里尊敬沈月的。 一旦念头产生了，就怎么也无法回头。 陆礼闭了下眼，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联系一家做血缘关系鉴定的机构，越隐秘越好。” …… 陆家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人光是折腾声沈月的房间就已经到了下午。 陆卿音知道司京衍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也没留他。 把西装外套给他披上打算送人出去，结果却听见男人的嗤笑，“小没良心的，利用完就把我赶走。” “哪有。”陆卿音哼哼，“我这不是怕你贵人事忙。” 司京衍漫不经心地说：“公司的是正事儿，陪老婆也同样是正事儿。” 陆卿音被他弄得臊，把人往外推，“走你吧。” 司京衍站在原处纹丝不动，陆卿音那点儿力气怎么可能推得动他，胸腔里漫出几分笑，俯下身，“忙活了这么久，也没点什么奖励的？” “……”陆卿音把他的脸扒开，“别闹了，我下午也要去一趟陆氏。” 司京衍墨色的深眸看着她，“没闹。” 这一本正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儿。 但陆卿音知道他在想什么，吐出口气来。 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将他的眼横向蒙住，缓缓倾身上前，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充满爱意的吻。 她细细地吻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后颈也就在这个时候被扣住。 陆卿音顿了一下，睁大双眼，刚离开的那片薄唇久落下来密密麻麻的吻，比她的疯狂强势，猛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燃起了干柴烈火。 陆卿音下意识攥紧男人的领口，难耐地贴上去，呼吸都被攫取，眉间轻蹙。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狠手辣 心口像是在一片湖泊上荡漾。 人轻飘飘的。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似乎才终于餍足，松开了她。 那双深色的眼眸里欲念横流，司京衍勾了个笑，“行了，再亲下去我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陆卿音眼眸潋滟，轻声应了下，催促：“快走吧快走吧。” 知道人是害羞了，也不再继续逗下去了，大拇指的指腹替她擦去了红唇上晶莹的水光，这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说了句：“今晚早点回老宅，老爷子催。” 陆卿音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临近订婚宴，这几天司家挺热闹，老爷子也想他们每天陪着吃饭。 人在眼皮子底下到底是不会闹出那么多动静来的。 陆卿音也知道老爷子其实就是想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把订婚宴给办了，别再出什么岔子。 但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司景山一直没有露面，订婚宴上要是还不露面，恐怕不行。 一旦司景山漏了面，订婚宴就不会那么太平了。 这一点陆卿音也很清楚，她虽然期待和司京衍两人的订婚宴，可也知道，这场四人的订婚宴，恐掀起不小的波澜。 把沈月的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后，陆卿音便和楼下的家政阿姨打了声招呼。 下午，她去了陆氏。 自从上次陆卿音当中在会议上揭穿了陆续民以后，陆氏人心惶惶的。 这几天，她都放任着没有管，就是想看看牛鬼蛇神会不会冒出来。 今天突然过来，没有任何消息。 众人看见陆卿音的时候，都惊了一下，面对她时多了以往鲜有的恭敬，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 会议的事情一出，大家都知道陆卿音并不是好惹的。 这么久隐忍不发，就是为了能在最后的关头一击致命，. 这样的人，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下好了，什么架空的总监，人也不需要了，现在陆卿音可是实打实的陆总，含金量极高。 陆卿音绑了个高马尾，看起来清爽飒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陆续民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拿下啦，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推门而入。 没过一会儿，许荷敲门进来汇报。 她不在的日子里，都是许荷在帮她盯着陆氏集团的。 大家对一个小助理没什么防备心，许荷又没什么家世背景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更别说，在之前，许荷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实习生罢了。 “怎么样了？”陆卿音抬眸。 许荷走上前汇报：“公司里最近不太平，有一部分人在散播关于您的谣言，说您……不顾养育之恩，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没有良心，额。” 说到后面，许荷声音越来越小，没好意思说下去。 其实他们说得比这难听的多多了。 陆卿音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浮动，“没事，你说你的，我了解了解情况。” 许荷舔了舔嘴唇，继续往下说着，跟陆卿音猜得也是大差不差。 既然陆续民现在是已经下台了，陆卿音的上位让他们很不服气，大部分都是陆续民以前的拥护者，不满是很正常的。 “我觉得他们说得很过分，您要是再不回来，怕是公司就要撑不下去了。” “就是要逼他们出来，然后再一网打尽。”陆卿音淡淡地说。 许荷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陆卿音已经思路飞快地转了话捎，问了一些关于公司内部的运营情况。 现在的陆氏集团已经被陆续民霍霍得差不多了，跟空壳公司没什么区别，也就是陆礼这个副总在把公司拉回来了一些，但还是抵不上陆续民作的。 眼下，得让这滩死水重新活络起来。 首先就要把里面的那些杂草死鱼给清理干净。 “这样，先召开会议。” “荣景园那个项目，交给你去做。” 陆卿音布置下任务。 许荷惊到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您说，让我去谈项目？” 陆卿音眉眼挑起，“怎么了，你不行？” “不不不，我行的！”许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想到，卿音姐您……哦哦哦陆总您刚上任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有点，妹反应过来。” 其实怵吧也是有点儿怵的，她作为助理，一直都是跟在陆卿音身后的。 还没有自己独立地去谈成一个项目。 现在陆卿音处在风口浪尖之处，却愿意把项目交给她去谈，这是一种信任，她虽惶恐，却也知道不能掉链子。 “难不成你想一直端茶倒水整理文件？”陆卿音笑了笑。 “那倒不是。” 许荷嘿嘿一笑，“就是有点儿受宠若惊，怕做不好……” 陆卿音看着她，认真地说：“不要怕做不好，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先去做，结果之后再论也无妨。” 许荷点头，一脸坚毅：“好。” 等她看到文件里的项目内容的时候，就惊到了。 这个项目可不是一般的项目…… 还是和司氏合作的，荣景园的，她想起，此前陆卿音就让她联系过某个医疗器械的渠道，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培养自己了吗？ 许荷捏着文件，万分感激，对于她来说，陆卿音就是她的贵人。 这边。 陆卿音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集团上下大洗牌。 当然，不和谐的声音自然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但现在集团是她说了算。 陆礼主动辞去了陆氏集团副总的位置，给了陆卿音一个那天她想要还人情的答案。 不知道是拒绝了她的人情，还是不想和她算的那么清楚。 陆卿音没有深究。 她从来没想过要对陆礼赶尽杀绝，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在陆氏，确实是屈才了，他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施展自己的能力呵才华。 陆礼离职的事情在集团里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 毕竟那天，陆礼是帮着陆卿音的。 那一场大义灭亲的戏码，可谓是看得让人冷汗涔涔。 所以陆礼的离开才更让人觉得奇怪。 有心之人拿这事儿做文章，觉得陆卿音心狠手辣。 第四百一十五章 既往不咎 说什么陆卿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连帮了自己在弟弟都赶尽杀绝，只为了让自己坐稳陆氏总裁的位置，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 陆卿音知道这帮人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陆礼到底是陆续民之前看重的继承人，至少比她靠谱。 她用这样的手段把陆续民送进监狱里，就是不耻的。 挺可笑的。 明明是沈月的东西，不过在陆续民手里滚过一回，就成了他的了？ 更别说，这偌大的公司都被他运营成什么样了，这帮人，也就是觉得陆续民不在了，不会对他们做的那些勾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吃不了多少回扣了，为自己憋屈着呢。 会议上，不管是不满的还是被拱火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太多了。 “陆总，我觉得陆董的案子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你这么做，不太好吧！” 说话的人是陆续民的拥护者，是在陆续民掌握了陆氏集团以后，兴起的一个股东，传人算不上，也没为公司做出多少贡献，说白了，就是蛀虫一个。 陆卿音说话的声音被打断，冷冷地瞥过去一眼，“王叔，您是老了耳朵不好还是怎么，难道您不知道我正在说项目的事情？还是您觉得，一个把公司推入谷底，违背了公司利益的人比现在我们要谈的公司的未来还要重要？” “你这是什么话，陆董好歹是你爸不是？”这位更是重量级。 是陆续民那边亲戚。 还是那种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儿的，怕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这位徐经理以前跟陆续民是一个村里的人。 他还是早一批出来云城打工的，做了点小生意，那个时候也算是有起色，人就飘得不行了。 结果后来碰了点壁，恰好又知道陆续民和沈月开了公司，便联系上了。 陆续民那个人呢又是死要面子，在这些吸血鬼亲戚的关系处理晌向来是大方的不得了，二话没说就让安排人进了公司，给了一个组长的位置，一直到现在，终于坐上了经理的位置。 其实这个徐经理吧，要是不跳出来，没人会注意到他。 这些年，他仗着自己和陆续民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职务之便，养自己的小公司，私底下通了多少陆氏的便利。 旁人不知道，陆卿音却是一清二楚。 从她打算要夺回陆氏的时候，就已经总暗地里观察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了。 徐经理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是撞在了枪口上。 继续说道：“只要法院那边一天没给咱们陆董定罪，那他就还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徐经理，你脑子摔坏了？”陆卿音冷冷开口。 会议室里的人皆是一愣，没想到陆卿音一开口就是如此犀利的一句话。 徐经理瞪着眼，“你说什么……” “哦，不仅脑子摔坏了，耳朵也聋了。”陆卿音环顾一圈四周，“谁会手语，过来给徐经理比划比划，免得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还理解不了。” 鸦雀无声。 徐经理怒了：“我脑子没摔坏，也不是聋子！” “陆卿音，我好歹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说话的呢？！” 陆卿音扯起唇角。 明明时常笑着的弧度，可眼底一丝笑意也没有。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我的长辈，徐经理，就凭着你跟陆续民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怎么，你这样就想爬到我头上拉屎了？” “那我也把话跟你说明白了，陆氏集团现在我是持有股份最多的人，不管陆续民现在有没有完全被定罪，都已经跟陆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了，徐经理，你要是这么心疼他，要不就去看守所里陪他？实在不行，你去帮他顶罪啊，反正你们哥俩好不是？” “你你你你……” 徐经理没想到一向软弱的陆卿音竟然忽然这么强势。 以前她跟自己说话，可都还算尊敬的！ ——啪！ 陆卿音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徐经理，用不用我提醒你，这些年在陆氏集团借着职务之便，私底下干的那些勾当？” 徐经理眼前犹如晴天霹雳，愣了愣，面色涨红，“你这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这么多年为了陆氏集团兢兢业业，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陆卿音也不废话，直接把文件甩到他的脸上。 “自己看看吧，这些年，你用了陆氏的项目材料，资金，合同，还有创意方案等等，养着自己的小公司，宜安建材，你是这家小规模企业的法人代表把？” 徐经理惊到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陆卿音眼睛里迸发出凛冽之意，“你觉得呢？” “这……” 陆卿音打断，“徐经理，最近自己悠着点吧，会有律师上门联系你的，让你吃白食了这么多年，这一笔笔账，咱们还是咬算清楚的，毕竟也算是半个亲戚了不是。” 这哪儿是什么亲戚啊。 哪有人会把自己家亲戚往死里弄！ “不过你也真的挺废的。” “拿了通关的密码，却不知道怎么使用，你那小公司我看了，半死不活的，说明徐经理你真不是做生意那块料，没事儿还是回家种种地养养猪，这样还比较实际点。” 徐经理脸色煞白。 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好了，想为陆续民说点话，好为自己以后继续提供便利。 结果自己的那点事儿都被抖搂出来了。 还有可能吃官司！ 枪打出头鸟，徐经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陆卿音凌厉的目光逡巡过会议桌上的一圈人，眼睛里迸发出的理智的光芒，似乎能看透人心，所有的小九九在眼前都无所遁形。 “在座的各位，如果想继续为之前的陆董说话的，可以不用藏着掖着。” “但是你们也记住一点，你们做的那些事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我不明着说，是给大家面子，和气生财，以后陆氏集团是一个新的篇章，大家相信我，愿意跟着我做，以前的那些事我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第四百一十六章 揪出来 “但若是有其他心思的，我也会全部揪出来，一个也跑不掉。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吧！” “今天下班之前，如果有想要继续和陆续民同气连枝的，我支持，把辞呈递上来，股东握着按照市场价再加百分之五比例买下你们手中的股份。如果要继续待在陆氏的，我眼里融不进沙子，自己把以前做过的事情交代了，递个投名状，我可以既往不咎。” 陆卿音恩威并施，没有直接挑破那些人干的事，反而把决定权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在场的人皆是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从前沈月的影子！ 这番话一出，大家终于知道，陆卿音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沙包。 把陆氏夺回来，她是真心想要公司好好发展，规划蓝图的。 陆卿音说完，便把时间留给了他们，说了句“散会”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下班之前，陆卿音的邮箱里果然有了不少新的邮件，她一一做了备份。 大多数的人还是打算继续留在陆氏集团的，一来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到底有些感情，二来则是听到陆卿音说的那一番话，对公司又有了信心。 陆卿音盯着电脑屏幕的目光一顿，看见了一条比较显眼的辞职信，是俞洋发来的，落款简单两个字，祝好。 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一幕幕划过脑海。 一开始，俞洋还是个会为了她对陆续民打抱不平的，甚至在那些闹事工人出现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护着她，导致自己受了伤，这些事情陆卿音都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 好的时候是好的，后面的背叛也是真的，这选择是她自己做的。 不过片刻，陆卿音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批准了对方的辞呈。 …… “司总，您之前吩咐我的，做太太和陆礼之间的血缘关系的鉴定，陆礼那边谨慎得很，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下手，拿不到他的血液样本……”秦宣低声汇报道。 司京衍双腿交叠，一派优雅的模样，“不用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秦宣愣了下，“是。” “音音上次在医院检查的报告拿过来我再看看。” 秦宣应下，把那份体检报告递了上来。 司京衍的长指翻阅着上面，细细瞧着，时间缓慢流淌，秦宣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司总，您是怀疑，太太和陆礼不是亲姐弟？那他们俩，谁不是陆家的孩子？” “你问太多了。”司京衍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的语气中充满了压迫力。 秦宣只好闭上了嘴。 其实他心里也琢磨着，以陆续民对陆卿音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亲生的。 但这种事儿吧也是不好确认，毕竟以前沈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陆续民的态度，跟当时传的沈月的出轨有很大的关系也很正常。 男人都好面子，自己的妻子出轨，还是一个比自己强那么多的男人，心里怎么着都不会太好受。 “陆续民在哪个看守所？”冷不防的，司京衍问了句。 秦宣说：“被周队长关押在了城西总局那边。” 司京衍眯了下眼，若有所思。 陆氏集团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陆卿音好容易安定了下来，临近订婚宴的这两天，司家老宅虽然表面上喜气洋洋的，实际上内里暗波涌动，各怀心思。 陆卿音也看得出来，这些人表面上不说，实际上都觉得，司景山的消失和司京衍脱不了干系。 连儿子订婚宴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一声不响的。 司老爷子的心情也不甚明朗。 但司京衍这人就是心大，对这些事儿心知肚明却并不在意，陆卿音也就没了帮忙辩解的心思，是知道他心里早有成算，所以不去担心。 周五的时候，司家两对新人的订婚宴排场很大，包下了市中心的一家星级酒店，很是隆重。 早上陆卿音是被吵醒的。 大清早的老宅上下就已经沸腾不已了，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 盛家的人也来了，陆卿音洗漱完毕以后就看到了盛妙妙。 “音音姐！”楼下，盛妙妙朝她用力地挥着手，看起来兴高采烈得很。 陆卿音弯了下唇，“妙妙，你怎么来了。” 盛妙妙俏皮地眨了眨眼，“今天是你和京衍哥订婚的日子，他和我哥去盯着场地那边了，说是还有东西没有布置好，特意让我过来陪着你的。” 陆卿音点头。 盛妙妙说：“京衍哥真是对你上心得很呢！” 陆卿音只是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天这场订婚宴，会发展成什么样，她自己也不知道。 简单吃过早饭以后，出门去酒店的时候碰到了沈然。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两个月就可以临盆了，老宅上下都对此小心得很。 司老爷子更是盼着这个重孙子的出生，尽管司铭做了那些事儿，为了孩子，还是没有亏待沈然分毫。 只是，沈然的那张脸上，就藏着不知足的欲望，掺杂着，对陆卿音较量的胜负欲。 沈然看了她一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先一步上了车。 陆卿音知道，沈然的意思。 是让她信守那天在病房里的承诺，不要食言。 盛妙妙对沈然印象并不会，撇了撇嘴：“音音姐，这个沈然的肚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现在才和司铭办订婚宴啊？” “大概是老爷子想图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吧。”陆卿音随意说道，“走吧。” 盛妙妙和她上了车，继续道：“什么嘛，虽然司家内部的事情我知道的没有那么多，可是沈然这样的身份，说实话，江城也没有几家豪门愿意接受她的，估计也就是凭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拼命挤进来的，现在压不住了，才办的婚宴吧。” “而且，我觉得司铭也不喜欢她。” “不过想想也是，喜不喜欢的有什么要紧的呢……” 盛妙妙本来还跟一只小麻雀似的。 说着说着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语气渐渐低落下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感染 陆卿音察觉到了几分，转过头去看身旁的盛妙妙，“怎么了？” 刚才没怎么睡醒，看谁都是朦朦胧胧的。 这会儿近距离时候，看见盛妙妙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眉眼之间的那股张扬感少了许多。 仿佛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陆卿音见过她灰蒙蒙的样子，那是属于盛妙妙的真实的色彩。 因为“养女”的身份，她一直很认得清。 把自己伪装成活泼明朗的交际花，讨的所有人的喜欢，是她给自己的任务。 只不过之前盛妙妙看起来还游刃有余，可如今却有一种浓浓的疲态由内而外，特别是，她方才的神情，怎么也瞒不住的。 “妙妙，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卿音也是真心把盛妙妙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的，所以忍不住追问了两句。 其实答案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 盛妙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我自己。” “说白了，我跟沈然也没有什么区别吧，挺可悲的。” 陆卿音握住她的手，“是……你的婚事，还是没有办法取消么？” 盛妙妙嗯了一声，“盛家和萧家结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父亲月初的时候去了一趟海城，已经谈妥了。” 陆卿音没想到会这么快，盛妙妙真的要嫁去海城了？ 萧涛，要娶盛妙妙？ 陆卿音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潜意识里觉得，萧涛是和沈月有所关系的。 她是在看不明白了。 如果是萧涛的话，陆卿音觉得，她有必要去将自己心里的谜团给解开。 “妙妙，你想好了，真的要嫁过去？” 盛妙妙眼眶微红，摇了摇头，“我没有选择。” 这是她的宿命。 “你有的选。”陆卿音语气鉴定。 盛妙妙错愕，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陆卿音说：“据我所知，萧涛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他是海城的第一财阀，在那个位置上什么女人没有见过？盛家现在是想和萧家联姻，从而获得海城的入场券，但是萧家为什么要选择盛家，难道他还缺上赶着要跟他联姻的人么？” “音音姐，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另有隐情，你不应该是一个牺牲品，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海城，把这件事弄清楚。”陆卿音神情紧绷起来，“正好，我也有一件事需要求证。” 盛妙妙不解，“什么事？” 陆卿音没有明说，在没有眉目之前，沈月的事情，她也说不明白。 盛妙妙也就没有多问，脸上透着点担忧。 “可是，如果搅合了两家的联姻，我的内心会愧疚，盛家养着我捧着我这么多年，我应该做一些事来报答他们。” 陆卿音目光清锐，“我只问你，你想嫁过去吗？听自己内心的回答。” 盛妙妙和她的视线对上，似乎也被她感染了。 “不想。”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她有喜欢的人，却是不能触碰的人。 “那就是了。” 陆卿音说，“不是要搅合两家的联姻，只是这件事蹊跷，如果，我是说说如果，萧涛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什么联姻呢，这只是一个幌子呢？” 她不觉得萧涛会那么轻易接受盛家抛来的橄榄枝。 联姻得太快的，蹊跷也就过于明显。 盛妙妙之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想那么深。 听到陆卿音这么一说，似乎也是被点醒了，用力点头，“嗯，所以我要去弄清楚这个答案，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逃避。” 陆卿音没办法左右她的想法，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她不是盛妙妙，自然不能设身体会。 盛妙妙从小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是意见明码标价的商品卖出去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她没有见过几面自己的亲生父母，长到现在所有的时光都是和盛家的人一起度过的，她又不是什么冷血动物，日积月累总是会产生感情的，甚至还产生了一些超乎她预料的感情。 可这样的感情是永远也见不得光的，是不被认同的。 有时候盛妙妙都觉得自己真的是盛家的人了，真的就是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每到这个时候，盛母就会将她的那些心小思全部打碎，在每个深夜里，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拼凑起来，第二天，戴上面具，又是明媚开朗，能够讨的所有人欢心的小女孩。 但陆卿音的话提醒了她，尽管有一线生机，她也要为自己的人生博一回。 车子抵达了酒店。 进了大堂就能看见两对新人的名字，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 这经理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精。 特意把陆卿音和司京衍的名字放到了显眼的地方，而司铭和沈然的，则是偏后一点。 化妆师已经到了，开始给陆卿音化妆，盛妙妙不知道是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还是什么，又恢复了有十万分活力的模样。 陆卿音喜欢看她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样子，让这场有点儿死气沉沉的订婚宴都显得活络起来。 没过多久，陈奚也来了。 陆卿音本来是没打算让陈奚过来的，但想想还是通知了她一声。 并嘱咐如果公司忙最好就不要来了。 她没细说其中的真实原因，陈奚不清楚，自然不肯错过陆卿音的订婚宴的。 “奚奚，你今天公司没事？”陆卿音转头看见陈奚的时候，微微讶异。 陈奚嘿嘿一笑，“就算有事儿我不也得来参加你的订婚宴啊，我俩这关系，可算是你娘家人了，我缺席了算怎么回事啊。” 陆卿音忍俊不禁，“行行行，娘家人。” 盛妙妙嚷嚷着，“我也要当音音姐的娘家人！” 陆家的事情她们都是知道的。 “陆续民那糟老头子不疼你，我们疼你呀！” 陆卿音内心暖暖的。 一边化妆一边和她们闲聊着，忽然，她们俩的说话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降了下来。 陆卿音抬起眼眸，从镜子里看见了男人，视线遥遥相交。 第四百一十八章 警惕 司京衍半倚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挑起眼瞧着她。 他今天穿的是正装，其实陆卿音看见她正装的模样也不少了，但是今天格外的帅，高定暗纹的黑色西装，在他身上透着一股矜贵之意，仿佛他就是生来的天之骄子，随意睥睨着眼前的一切。 胸襟前别着一朵花，彰显了他今天准新郎的身份，红艳艳的一朵，点睛之笔。 “奚奚姐，我忽然有点儿饿了，你陪我去找点东西吃吧！” 盛妙妙非常之有眼力见地拉着陈奚就往外走。 陈奚反应倒是也快，“哦哦”地应了两声，偷偷地给陆卿音眨了眨眼睛，两人这才猫着腰掠过了司京衍出去了。 陆卿音的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就是礼服还没换上，司京衍长腿迈进来。 反手关了门。 陆卿音回头，“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司京衍走近她，长指勾进她的乌发里，柔软缠绵。 陆卿音：“那倒不是，我以为你还有事情要忙呢。” 司京衍从镜子里看着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婚服去换上，我看看？” 陆卿音嘟囔着：“反正一会儿都会看到的嘛，急什么。” “嗯，我急。” “这叫老公先看版，不一样。” 陆卿音笑了，“胡说什么呢，有什么不一样。” 司京衍俯下身，薄唇吻在她的发间，极尽的温柔缱绻，“我们音音这么好看，哪儿能让别人先饱眼福上了。” “主要是，怕一会儿没心思欣赏了。”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闻言，陆卿音眼皮跳了跳，“什么意思？” 虽早就知道这场订婚宴不简单，但实际上陆卿音并不知道司京衍想做什么。 司景山还没有出现，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隐患。 “乖，别问，今天当好你的准新娘就行。”司京衍柔声道。 他不想让她出事。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 陆卿音喉咙有些干。 “对你来说，我是你的累赘吗？”她忍不住问。 如果不是，为什么计划要瞒着她呢？ 司京衍垂眸凝着她，那张冷冰冰脸上是无尽的柔情，“不，你是我的软肋。” 陆卿音心口直跳，莹润地眼眸望着他，轻声道：“是吗。” 司京衍不置可否，笑了下，“宝贝儿，我如果告诉你了，会不会像上次爵色内场的事情一样？” “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 这下陆卿音是真没话说了。 上次确实是她自作主张差点坏了事，她有自己的原因，但对结果来说，差点毁了计划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知道了……”陆卿音的嗓音低低的，听起来挺愧疚。 司京衍勾了个笑，蹲下身，在她面前。 以陆卿音的角度来看，本来他是处在高位的，看他的时候必须仰起头。 可现在他主动蹲下身来，将两人之间的身份互换。 她微微低下头，和他对视着。 “你说过不想掺和进司家的这趟浑水里，所以，这泥点子一定溅不到你身上。” 司京衍启唇，语气中透着丝丝寒气，以及，对她的保证。 陆卿音怔愣了下。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之前她确实说过这句话。 但那个时候，她的本意是不想和司京衍有过多的牵扯，所以才说出来的。 当时她被司铭彻底伤透了，以至于对司京衍也有某种滤镜。 她明哲保身，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在意司京衍，更是不想搅和进司家的那些复杂的事情里。 如今不一样了，陆卿音并不怕和司京衍面对这些事，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司京衍竟然一直将她的这句话记到了现在，即使两个人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心连心的人了，他依然会去保护她的裙摆。 陆卿音心口荡漾，像是无形中有一根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加紧密相连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现在这样在我面前，无异于光着身子。” “……” 陆卿音脸红了几分，“我穿得暖和着呢。” 司京衍挑眉，目光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从头到脚，幽幽道：“陆卿音，你就算裹成个粽子，在我眼里也没什么差别。” “那是因为你脑子里都是些黄色废料！”陆卿音敲了敲他的头。 司京衍竟然也没觉得有多少排斥，“那怎么办啊，看见你就有感觉，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病？” 陆卿音受不了他的荤话软语，身子都酥了大半截，“好了别闹了。” “我去换婚服，你不是想看吗？” 司京衍喉结滚动了几番，“就在这儿换。” 陆卿音匪夷所思，“啊？” 她下意识看向门口，她记得，这门并没有锁吧？ 而且这可是酒店，又不是在自己家里头，这化妆间里有没有什么隐秘的摄像头都还未可知呢，陆卿音对这些私密的安全隐患还是很警惕的。 “这场子是我安排的，能出什么差错。”司京衍头埋在她的腰窝上，深吸了一口气，“况且，我怎么舍得。” 陆卿音还是有些别扭。 在人眼前脱光了换衣服这种事儿…… 这小表情给司京衍看乐了。 抬手捏了捏她腰肢上的软肉，惹得人仰头轻轻嘤咛了一声。 男人眼神暗了暗，“刚想放过你，叫得这么骚，我后悔了怎么办？” “那你别碰我呀。”陆卿音抿了抿嘴唇。 那撒娇的调调，司京衍顶了顶上颚，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在她面前自己总是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几次控制不住自己。 陆卿音摸了摸他的头发，有点儿硬硬的触感，“好了，我真的要去换礼服了。” 司京衍掐着她的腰，深吸了一口气。 起身的时候擒住了她后脑勺，不由分说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陆卿音的脖颈因为扬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雪白美丽。 “嗯……” 司京衍松开了她。 “这几天陆总这么忙，都没空搭理我了，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真是可惜。” 他自顾自说着，然后下巴往更衣室那片儿扬了扬。 陆卿音却没动。 第四百一十九章 讨公道 司京衍眉骨扬起，眼底兴味盎然。 陆卿音被他这话说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忍不住打趣道：“司京衍，你怎么跟个怨夫一样啊。” “怎么，我还抱怨不得了？” “你不也有忙的时候嘛，我说什么啦？”陆卿音撅了噘嘴，嗔怪道。 看起来是生气，实际上也就是夫妻之间的情撒撒娇罢了。 司京衍乐的看她小戏精的模样，这让她整个人是鲜活明亮的，而不是之前那般清清冷冷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嗯，老婆被他养得真好。 “我再忙的时候，还冷落到你了？”司京衍憋着笑。 陆卿音愕然半秒，有些懊恼。 好吧，倒打一耙没有成功。 仔细想想确实，司京衍再忙的时候都顾得上她，怕她在老宅无聊，每天再晚几乎都会回来，所以陆卿音在老宅的那段时间里，虽然有些不适，但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安稳，梦里都是香甜的，被一个极具温暖的怀抱圈着。 就算第二天司京衍走，那股残留的体温也依然能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安心。 而前几天，她忙着处理陆氏集团的事情，还有盯着颐明湾那套别墅的修整问题，司京衍给她发了消息她都没怎么回，想了想，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我换礼服了，一会儿来不及了。” 陆卿音转移话题。 然后站起身来，将沙发上的放礼服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上次在店里试过的一件。 司京衍撑着方才陆卿音坐过的椅背，手肘抵着。 好整以暇地看着女人的动作。 陆卿音背对着司京衍的方向，一条腿屈膝弯在沙发上，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她抬起手撩了起来，拨弄到一旁，随意地顺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这件针织的白色毛衣，捏着衣角往上翻。 后腰，往上凹陷的腰窝，完美而诱人的弧线，脊柱的曲张，骨头连着皮肉轻微浮动。 她挺直了身子，肉变得越发紧实了起来。 后背一大片的雪白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因天气的寒凉，她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下，她再次把头发拨起来，感觉到身后的那一道灼热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那股颤抖的感觉越发明显了，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司京衍瞧着这一幕，顿觉口干舌燥，舌尖顶了顶上颚，那感觉有点儿难压。 不过到底是知道分寸的。 摸了摸裤袋，发现里面并没有摸到烟之类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摸到了一只火机。 随手扔在了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的动静，引得陆卿音侧目。 司京衍的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呈现着一种忍耐的张力。 他现在还用得着点火么，怕是早就点上了。 陆卿音手上的动作快乐一些，下面的半身裙和打底裤也褪了下来，然后将礼盒礼的裙子拿起来穿上。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每一步落在耳腔里都是如此沉稳有力。 陆卿音的心跳也跟着这越发靠近的脚步，共同震动起来，一下一下，连成合拍的鼓点。 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略微凉薄的后背，陆卿音抖了一下，扭头，眸光潋滟。 “不行……” 司京衍勾了个笑，“帮你拉一下拉链。”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卿音勉强松了口气，她还是很注意场合的，这种地方怎么都不行的。 外面还有造型师和化妆师在呢，更别说，陈奚和妙妙。 况且以这男人的持久度，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估计等结束，订婚宴也差不多结束了。 “宝贝儿，你这表情让我更想蹂躏你了怎么办？”话落，那一小片没有被不了覆盖的肌肤，贴上了一片薄唇。 是谁的显而易见。 他轻啄了两下，想一个虔诚的信徒。 陆卿音吐出一口热气。 “不……” 司京衍离开了她的后背，拢起那纤细的脖颈，附在她的耳边，语气恶劣，“不什么？” 陆卿音被他折腾地半个身子都软了下去，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一开口，就是暧昧至极的嘤咛。 ——嘶。 拉链被拉上，将那最后一抹春色笼在了白色的礼服里。 司京衍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轮廓，“很美。好了，我先出去，嗯？” “……” 真是恶趣味。 就喜欢挑逗她。 看着男人的背影，陆卿音兀自低下头抚平了裙摆的一丝褶皱。 司京衍走了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哄闹的声音，陆卿音皱了下眉。 因为他听见了陈奚和盛妙妙的声音。 走出去一看，发现是陈奚和几个名媛吵了起来，盛妙妙在边上拉偏架呢，这几个名媛闺秀陆卿音也见过，就是之前和沈然一道在网红打店跟她炫耀的人，跟沈然同一阵线的，看起来挺仗义，实际上说白了就是没脑子。 觉得沈然要嫁进司家了，便上前谄媚着，为她出头。 不过是被当枪使了罢了。 这几个人盛妙妙也是认识的，虽不熟，但也打过照面。 以盛妙妙交际花的身份，也不奇怪。 说是拉偏架，其实也就是帮亲不帮理，更别说这帮人还没有理了。 “你再我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嘴给撕了！” 那几个名媛死不悔改，有恃无恐地说到：“我们又没说错咯，她陆卿音不就是订了两次婚呢么，嫁侄子不成又嫁给了小叔，还都是司家的人，我看她想嫁的不是司京衍，是司家才对吧，为了盘高枝儿脸都不要了，一个婚订来订去，可着司家的人薅，以为过家家呢？” “就是啊，她做得，我们还说不得了？敢做就要敢认。” “你这个泼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没素质，张口闭口就是要撕人动手的，有本事就来啊，你要是毁了然然的订婚宴，我看司家的人会不会饶了你。” 陈奚平时还是挺理智的，但是这脾气一旦火爆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别说她向来仗义，在朋友这种事情上，谁欺负了她的人，就是不计任何后果也要把公道给讨回来。 第四百二十章 不懂规矩 “哎哟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啊？怎么了跟在沈然那个司绿茶身边，认了个二郎神就当主人啊，还是一堆，也不问问你家主人管不管得住你们啊！不会说话就去把脑袋摇匀了再说话，免得里面的水把脑子都给淹坏了，人家订几次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这么急着出来跳脚，问问你家正主这位置是怎么来的，勾引好朋友的男朋友上位，凭着肚子里有货嫁进司家，还沾沾自喜呢，啊？” “犯贱犯到眼前来了，谁挑起来的事儿一会儿调监控就全都知道了，我要是动手又怎么样，到时候我看看谁有理，毕竟狗咬我，我不一定要咬回去，我完全可以一脚踹飞它是不是？” 陈奚三步并两步上去就要动手。 盛妙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将她挪到自己身后。 “哎盛妙妙你拦着我干什么，音音都被……” 话说到一半，盛妙妙给了她一个眼神，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 陈奚愣了下，现在的盛妙妙看起来明明是笑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独属于豪门大户的嫡女的架势，不用大吼大叫，轻易就能镇得住场子，和方才那副活泼可爱小女孩儿的模样截然相反。 “赵小姐，你刚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意思是我是泼妇的意思么？” 被点的其中一个赵姓的女人一看盛妙妙这架势，顿时慌了神， 盛妙妙可是盛家的掌上明珠，虽说要嫁到海城去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但她现在到底还是盛家的人，嫁过去怎么样先不论，盛家老爷子可是把她宠上了天，她那个哥哥盛锦舒也是，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心里门儿清着呢，对自己这个妹妹属于是只能自己欺负的程度。 盛家的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笑面虎，看起来好接触，实际上只要过了那根线，手段狠厉起来，整个江城没有人能比得过，毕竟盛家以前是做地下生意的，折磨起人来要多脏有多脏，还是那种生不如死还不会带血的。 “我……” 盛妙妙笑眯眯的，跟平日里好像没什么区别。 可总感觉有一股穿堂而过的冷风划过，让人战栗不已。 “盛小姐，你误会了，她们就是心直口快，不是这个意思。” 盛妙妙看向她，“需要我翻译一下心直口快的意思么？” 沈然被噎了一下，“你真的误会了。” 陈奚翻了白眼，无语至极，“垃圾袋成精了，还挺能装的。” 沈然面色涨红，眼下僵持着也不是一回事，她不过随意挑拨了几句，只是不想让陆卿音这个订婚宴过得那么舒畅罢了，没想过要闹到这种地步，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前更是低声下气求过陆卿音。 现下，又惹到了盛妙妙这个祖宗，不收场的话实在不好 她眼尖看到了正在走出来的陆卿音，赶紧喊了一声，“音音，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朋友说了几句话惹得陈奚和盛小姐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劝劝她们……” 沈然的姿态看起来很低，其实就是把陆卿音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她要是不依不饶，在这样的场合，就是过分了。 要是这事儿这么容易翻篇了呢，人都知道她陆卿音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任人揉捏了，但是凭什么？ “我劝什么？”陆卿音缓步走上前，凌厉的目光扫向沈然和那几个女人。 她穿着的是一条一字肩的礼服，脖颈细长，整个人白的发亮，脊背挺拔，走过来的时候，气场盖过了所有人，似笑非笑。 就在沈然要再次开口的时候，陆卿音却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劝劝你身边的这几条狗不要随便乱叫么？” 沈然怔愣了下，没想到陆卿音开口就是如此犀利的话语，“音音……” “我跟你没有熟到这个地步，用不着叫我的小名，你如果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话，我不介意给你回忆一下。” 今天可是订婚宴，沈然真的没想把事情闹大。 陆卿音如今这模样，看起来也是不好惹的，毕竟他身后有司京衍罩着。 而自己呢，司铭对她可以说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就算出来，也是和她分房睡，直到现在订婚宴都快要开始了还没见到人。 “我知道了，她们不会再闹起来了。”沈然咽下这口气，说道。 陆卿音没应她的话。 而是冷冷地看向那几个女人：“说出来的话覆水难收，既然这几位小姐不是诚心来参加订婚宴的，那就让保安把他们请出去吧！” 她的嗓音重重地落下，颇有一种不容置喙的意思，扫过她们的脸庞时，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留。 “你要赶我们走？！”赵姓的女人暴跳如雷。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可是司家给我发的请帖！” 陆卿音不疾不徐，根本就没在怕的。 “你的意思是，我代表不了司家？”她勾了一抹高诡异的笑容，直击人心。 赵小姐自然不服，“你代表得了什么司家呀，你一个从外头嫁进去的，而且这是订婚宴不是结婚宴，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呀！” 陆卿音缓慢地点了下头，“行，那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代表司家吧。” 盛妙妙这个人精，从刚才事情发酵的时候就已经去找了酒店的经理过来，那酒店的经理自然认得陆卿音，知道今天的订婚宴是谁的主场，于是带了几个保安过来，强制要把以赵小姐为首的几个名媛“请”出去。 “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是有邀请函的！你们这样不尊重宾客，是要被人诟病的，陆卿音！” 陆卿音环着手臂，静静站在原处，没有说话。 那经理态度强硬得很，知道哪边不能得罪，于是吩咐道：“这几位小姐下次有机会再来光临酒店吧！” 几人被拖出去，沈然急了，“音音，何必闹到这地步。” 陆卿音莞尔，“沈然，你和司铭的事情也定下来了，是不懂规矩还是怎么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应该叫我什么 沈然错愕地看着陆卿音以衣服长辈的口吻说话。 “你应该叫我什么，这种简单的规矩，恐怕不需要人教你吧？” 众目睽睽之下，沈然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压低声音道：“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难堪吗？” 陆卿音唇边的笑意未减分毫，“我叫你喊个人，就是给你难堪了？” “那你索性不要嫁进司家了，直接悔婚吧，免得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为司家的媳妇儿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一番话，把沈然压得死死的，她深吸一口气，“小……小婶婶。” 陆卿音顺着应：“哎，这侄媳妇。行了，玩儿去吧。” “……” 那边被拽出去的赵小姐愤愤不平：“然然，你干嘛要这么听她的话，她可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你！” 陈奚在边上催促，“经理啊，这怎么还有苍蝇在叫啊，你们酒店得注意点安全卫生的问题啊。” 那经理汗涔涔的，让保安动作加快了些。 “啊！放开我！”赵小姐气得不行，直接尖叫起来，想向沈然求助的，可沈然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她们，面对陆卿音她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陆卿音轻飘飘地往那边落下一眼，淡淡道：“长点脑子，被被人当枪使了还要给人家数钱。” 赵小姐几人都愣住了。 等她们被“请”出去以后，这场小插曲也就落下了帷幕。 陈奚凑过来悄悄给陆卿音竖了个大拇指。 “行啊音音，现在派头这么足，真真儿像是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了嘛。” 陆卿音无奈，“要是强势点，谁都能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还有一点，她不能丢了司京衍的脸，欺负了她，就是在打司京衍的脸。 “那那几个女人怎么办啊，感觉她们憋着坏呢，回头告上你一状，说你咄咄逼人什么的，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黑锅又往你头上扣了。” 盛妙妙这个时候开口，“没事儿，她们不敢的。” 陈奚，“为什么？” “哎呀奚奚姐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听我的准没错，订婚宴快开始了，音音姐造型还没做完呢，咱们先进去吧。” “噢……”陈奚点了点头，两人要拉着陆卿音进去的时候，她却没动。 “音音？” 陈奚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陆卿音直直地看向拐角处的地方，陈奚顺着看过去。 微微讶异，”咦？那不是冯景学长吗？” 冯景就站在不远处，西装笔挺，缓步走过来，手里还带着一份伴手礼。 此情此景，同样震惊的还有门口的沈然，她看到冯景的时候，脸上的血色瞬间白了几分。 许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而冯景，她是感到害怕的。 冯景走过来的时候身上仿佛带着风，他依然是那副大哥哥的模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的眼镜，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严肃专业，不过眉眼之间的那抹温柔还是无法组挡得住。 沈然下意识握紧门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陆卿音邀请他过来的吗？ 可是看陆卿音的表情，她似乎对冯景的到来也是不知情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然心跳加快了些，有种不祥的预感。 冯景掠过沈然，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这么个人，连个眼风都没忘她身上落。 沈然却觉得，后背莫发凉，有一双冰冷而闪着寒光的眼眸锁定了她，黑暗中观察了许久，势必将她按在了栈板上，那刀锋一般的眼像是要把他整个人一片一片的肢解开来。 是错觉吗……？ 冯景已经直直地走到了陆卿音面前。 “音音，订婚快了。” “冯景哥哥，你怎么来了？”陆卿音惊讶。 冯景温和地笑道：“怎么，你订婚都不邀请我，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陆卿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是的……” 主要是一开始她觉得这场订婚宴恐怕没有那么太平，本来陈奚她也没打算让她过来的，但人来都来了，具体的情况也不好多说，谁也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面对冯景，是一样的心情。 “好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用解释那么多。”冯景笑了笑，说“司总通知我了，就跟你告诉我没什么分别，一样的。” 他总是这么包容，像一个大哥哥一样。 陆卿音点点头，“好。” 她看着冯景那张温和的面孔，之前想要约见他的时候无果。 如今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可到底是场合不对，那些积压在心里的疑惑也无法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只能说：“冯景哥哥，等订婚宴结束了，你有空吗？” 冯景抬了下眉头，静静地看着她。 正要开口的时候，身旁响起沈然那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冯景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有点儿差，面对冯景的时候于是莫名的心虚感。 陆卿音略略皱眉。 “哦，回来有段时间了。”冯景嘴角的弧度没有变，语气温和平淡。 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模样，似乎刚才…… 只不过是沈然的错觉罢了。 “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都不知道，没来得及给学长你接风。” 陈奚在边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某些人一门心思都在怎么嫁入豪门上，怎么可能关注到冯景学长呢，怕是校庆都没参加吧。” 沈然面色僵了僵，“陈奚，你怎么这么说我，我那段时间怀了孕，在养胎，大家都知道的呀。” “那你就养吧，一养一个不吱声。” 沈然尴尬。 陈奚才不会嘴下留情呢，沈然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旁人不知道，她在陆卿音身边这么久，却是清楚得不得了。 冯景神色未变，淡淡开口将话题重新拉回来，“这次是工作的原因回国的，接风什么的就不必了。说起来……你怀孕了？” 他目光下移。 沈然感觉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的肚子灼出一个洞来。 “嗯，还有两个月就临盆了。” “这样。” 冯景应了一声，看了看她的面色，说了点注意事项。 第四百二十二章 只是巧合吗? 口吻就像是对普通的病人和晚辈一样，似乎没什么异常。 沈然抚摸着肚子，一颗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她听说冯景这些年一直都在冯晚出事的那个小国的，怕他查到点什么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 如果查到了冯晚的死因，他应该不会这么淡定。 工作原因回国，以冯景现在的成就，他是从y国回来的，这一点沈然也是知道发，所有的一切和冯晚的死都没什么太大的联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她现在首要的义务就是保住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然后安稳嫁进司家，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论。 只要她和司铭结了婚，不管怎么样都是有个司太太的头衔的。 她只要这个。 至于司家谁掌权，无所谓。 她和陆卿音做过交易的。 陆卿音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只要她永远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想到这里，思绪戛然而止，她没再想下去了。 “些许冯景学长。”沈然笑了笑，“我还要准备订婚宴的事情，那我先过去了。” 冯景点头。 沈然回到了自己的化妆间里，在进门的一瞬间，冯景转过头，盯着那道背影，像是捕捉到了自己蓄谋已久的猎物。 陆卿音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从侧面，看见了冯景眼睛里迸发出的那股压不住的恨意。 她眉心突突直跳，“冯景哥哥，冯景哥哥？” 冯景回过头来，脸上回复了一贯平易近人的模样，“怎么了？” “你这次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那句话就要问出口了，可这个时候，却有人催促她。 话语在嘴边饶了几回，只能咽了下去。 “冯景哥哥，订婚宴结束以后你先别走可以吗？我有话跟你说。” 这件事情，她要弄清楚。 冯景看沈然的眼神很不对劲，掩藏在那镜片之下，陆卿音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冯景在藏什么？ 他今天来，真的只是巧合吗？ 陆卿音暂时找不到答案。 自从知道冯景回来以后，陆卿音就以为他会带着冯晚死因的消息。 可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她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当初冯景这么在乎冯晚，怎么可能就过了这么几年就释怀了？哪里能这么容易释怀，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冯景从小到大最疼的就是这个亲妹妹，甚至爱屋及乌对她都是当做亲妹妹来护着的。她不相信，冯晚的事情没有个结果，冯景会就这样翻篇儿。 “好。”冯景答应了。 得到他的好回答，陆卿音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冯景把礼物留下就出去了。 化妆师帮她弄头发，陈奚在边上轻声说：“音音，你让冯景学长留下来，是不是想问关于冯晚的事情……” “嗯。”陆卿困看着镜子里的铲除，眼底一片清明。 陈奚欲言又止，“其实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冯景学长说不定，真的已经释怀了呢？我不是说不让你去问这件事，只是怕如果是我想的那样的话，你这样提起，是把你们的伤心事都揭开了，到时候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陆卿音平静地说：“他不会释怀的。” 她是二少吃笃定。 在那样一场惨案中，没有人会释怀。 就连沈然那种人都没有。 冯景如此重情重义，又疼爱自己的妹妹，释怀两个字，不属于他。 陈奚叹了口气，知道她意已决，于是也不在多说什么。 陆卿音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拉过陈奚的手，宽慰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有分寸的，别想太多好吗？” 陈奚点了点头，见她这样，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另一边。 盛锦舒暗中查完场地，推门进来。 “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他喝了口茶，“哥，你说咱们折腾这一通，要是司景山没出现怎么办啊？” 司京衍转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眼皮都没掀一下，“怎么，让你做点事儿把你累死了？” “哪儿能啊。”盛锦舒把杯子搁在桌上，走过去，“我那不是为了你着想呢么。” 司京衍笑了声，“行了，听说你家最近不太平？” 盛锦舒讶异，“哥，你现在终于会关心我的事儿了？呜呜呜，好感动。” 这人说起话来就是没个正形的，司京衍一脸嫌弃，“闭嘴。” “……”盛锦舒也不演了，反而吐槽起来，“瞧你这凶巴巴的，我嫂子怎么忍得了你。” 司京衍一记眼刀就甩了过来。 盛锦舒真不敢犯贱了，咳嗽两声，“好吧，你大喜的日子，我不触你霉头。” 司京衍淡淡的转了话捎，“盛家要和萧家联姻？” 他植入话题，盛锦舒的脸色瞬间就不对了，看起来有些凝重，“那是我爸的意思。” “你的意思呢？” 盛锦舒绷着嘴唇，“我会去说的。” 司京衍嗤了声，“你别光说，你得去做。” “如果你想，你就自己去萧家那边谈，这是你的事。” 盛锦舒面色不虞，极其不自然地又把杯子拿起了。 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下口。 “知道了。” “萧家那边我可以给你联系，结果怎么样，要靠你自己。”司京衍说。 盛锦舒点头，“谢谢哥。” 不过转念一想，“哎，哥你什么时候和萧家也有关系了。” 司京衍目光晦暗，随意敷衍，“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盛锦舒撇了撇嘴也就不问了，“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了。” 这场订婚宴排场极大，主宴会厅里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他们上前给敬酒，乐呵呵的，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司总真是好眼光啊，能娶到陆小姐这样的女人，她比起她的母亲沈女士，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是个人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无非就是说陆卿音是个二手货，他要是娶了，有沈月这么个前车之鉴，估计以后司京衍头顶上的绿帽子不会少。 司京衍不动声色，倒也没有发怒的意思。 随后看见了司铭，在不远处，神色阴沉地盯着这边。 第四百二十三章 心疼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眼神，轻飘飘地落到了眼前敬酒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正和旁边的几个男人想嬉笑着呢。 “我没什么文化，要不你解释解释，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思？” 中年男人一愣，“司总，这不至于吧？” 怎么还要解释呢，就这么个刺儿。 他隐晦地看向了司京衍身旁的陆卿音，美则美矣，只可惜，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在场的不少人都等着看司京衍的笑话呢，跟自己侄媳妇订婚这种事儿。 到底不光彩。 “至于。”司京衍冷不防落下两个字。 然后，和对方碰了杯。 他明显不是要一个解释的，那淡淡的模样，中年男人以为没什么事儿，“哎哟，大家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嘛！”他笑笑，又跟旁边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 司京衍缓慢点头，“哦，大家心知肚明。” 很平淡的一句话，没人放在心上，也没有察觉到危机的来临。 下一面，司京衍那即将挪开的酒杯，却反其道而行之。 直接往说话那中年男人杯子上按，他正在仰头喝酒，司京衍的力道不小，隔着杯子，一寸寸地挪过去。 中年男人推不动，这下忽然就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挣扎着呜咽了两声。 那嘴巴还在杯口呢，就这样被迫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连带着司京衍那杯，倾斜过去的杯口，全数浇在了男人的脸上，透心的凉给人浇清醒了。 “嘶！” “砰！” 抽气的声音混着酒杯掉落到地上破碎的声音。 男人嚎叫着：“你干什么！” 酒液浇在脸上，沿着脸部流下来，从衣领里钻进去，纵使在暖气十足的宴会厅里，那凉浸浸的感觉还是让人浑身发抖。 因为那是来自司京衍的一种压迫力，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 “帮你洗洗嘴。”司京衍漫不经心地接过盛锦舒递来的纸巾，细细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污秽。 完事儿以后又去看陆卿音，柔声问；“宝贝儿，没溅到你吧？” 陆卿音摇了摇头，莞尔一笑。 像是眼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可在场这么多人…… 司京衍竟然如此大胆！ 最重要的是，陆卿音作为贤内助，竟然也不劝着点，当众让宾客难看是怎么回事！ 陆卿音挽着男人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又恩爱的模样，“京衍，这位先生喝酒不小心吧衣服弄脏了，让经理带人去休息室换一套吧，总不能让人顶着这副模样参加我们的订婚宴吧？” “还是你想得周到。”司京衍笑了下。 这番操作让众人看呆了，还能这么颠倒黑白的？ 那中年男人看了司京衍和陆卿音一眼。 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两人是一条线上的，司京衍可是把人捧在手心里，任何人都说不得她半个字的不好，把态度摆在这儿了，还有不长眼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司京衍现在可是司氏集团炙手可热的人物，司景山现在又是被革职的状态，据说，今天连儿子的订婚宴都没参加。 估计司京衍这位置是稳了。 他也是闲来无事调侃两句，哪儿成想就触了逆鳞，眼下吃了闷亏，人家给了台阶，他不敢不下，麻溜地就去换衣服去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订婚宴的正常流程，陆卿音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 其实她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只不过对方偏要犯贱，如果今天这样的场合都不把立场摆出来的话，之后随便一个人都能拿她开玩笑。 况且，涉及到沈月。 陆卿音只想着爱谁谁吧，你惹了我我就不让你好过。 所以司京衍这么做她半句话都没说。 很快，应付完这边，主桌那边的人过来叫他们过去敬酒了，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和司京衍一道过去，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谢谢。” 司京衍挑眉，“谢什么。做我老婆，我还能让人把你欺负了去？” 陆卿音心里头暖暖的，被人护着的感觉。 自从沈月离开之后，就没有人这样护着她了，想想以前和司铭在一起的日子，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随便开她的玩笑，司铭都不会多说什么，如果陆卿音觉得不舒服或者是反感了，他反而还要说他小题大做，都是朋友开开玩笑而已云云。 可对陆卿音来说，已故亡母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司铭永远不懂。 主桌这边都是司家的人，司家这个大家族，旁支也多，今天是订婚也不是结婚，排场弄得这么大，完全就是司老爷子的意思。 沈然和司铭也过来了。 司铭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做到。” 陆卿音忍不住冷笑，只觉得耳朵里进了垃圾，不动声色。 两对新人都在这边，司老爷子却先喊了陆卿音，“音音啊，来，给你介绍一下。” 司老爷子介绍着几位叔公，陆卿音没怎么见过，都是司老爷子的兄弟。 司老爷子言语之间把陆卿音夸得天花乱坠的，站在一旁的沈然仿佛成了陪衬，半句话插不上不说，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这个要跟她度过下半生的人，他一双眼睛差点儿就没黏在陆卿音身上，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让陆卿音下不来台，可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是不敢的。 司老爷子一边介绍，介绍到哪儿，陆卿音的酒就敬到哪儿。 司京衍的手掌抚在她的后背，掌心传递的温热触感，让她无尽安心。 好在陆卿音在应对这种事情上也是游刃有余。 “爸，我还没敬您呢。”一圈过后，陆卿音恭恭敬敬地到司老爷子面前，然后把他的酒换成了茶，“您身体不好，以茶代酒，我敬您。” 司老爷子哈哈大笑，本想着趁着今天这样的日子过过酒瘾呢，既然陆卿音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拂了她的面子，笑道：“好好好，还是咱们音音懂事啊，知道心疼我这把身子骨！”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家人 “爷爷，我和司铭也心疼您的呀。” 沈然在边上娇声说着，一派乖巧温顺的模样。 她还特地将自己的肚子挺的更大了些，像是刻意彰显肚子里这个孩子。 司老爷子撇了一眼，准确来说，是看了一样她大挺的肚子。 然后说：“嗯，沈然也是懂事的，去吧，给你几个叔公敬酒去。” 沈然扯出一抹笑容来。 虽没再冷落她了，可是语气里的敷衍，在对陆卿音的时候那是天差地别，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好。”沈然和司铭一起敬酒，大家也都给她这个面子。 差不多了的时候，不知道谁忽然问了句，“哎，这景山怎么还没来啊，这儿子儿媳的敬酒都不喝了算怎么回事啊。” 说话这个司家叔公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沈然和司铭的脸上双双变了颜色。 司京衍勾了个笑，“怕是没脸见人了。” “京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京衍无谓地说：“没什么意思，说出来怕污了大家的耳朵。” 他卖了个关子，司老爷子也不是傻子，没再问下去了，只是眼下，司景山还是不出现，确实不合时宜。 司老爷子扭头吩咐老杨。 “你给景山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在哪，这么多天不见踪影，像什么话。” 老杨拿出手机给司景山拨了个电话过去。 毫无意外的，无人接听。 司老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这张老脸却有点儿下不来台！ 司铭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找补：“爷爷，您担心，爸他说不定是出国去处理事情去了，我和然然的婚礼有您在就行了，我敬您，祝您老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说完，听到一声嗤笑。 司铭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看向司京衍。 “我说司铭啊，这句祝福语在场的谁说都行，就你不行。想想自己做过什么事，还需要旁人提醒提醒你么？” 司铭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司京衍说的是之前他故意送补品给司老爷子，导致药食物相冲的事情，在座的司家人都知道这事儿，看向司铭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诡异。 但话没敞开了说，也没人去搭腔，老爷子不想提，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就行。 身体安朗，福寿绵长…… 真是讽刺。 司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吩咐老杨，“继续打。” 司铭隐忍着吞咽了一口，“小叔这么确定我爸不会来，不会时常你动了什么手脚，让他来不了吧？” 司京衍挑眉，“行啊，小侄儿，现在都会倒打一耙了。” “我说错了么？”司铭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了，“爵色……” 话语戛然而止，陆卿音笑眯眯地问：“你说的是前几天被扫了场子的爵色么？那地方可是被官方通报批评了的，难不成二哥跟爵色有什么关系？” 司铭沉下眼：“当然没有关系！” 差点就进了他们的套了！ 陆卿音缓慢点头，“哦，我还以为你提到这事儿，不知道的，以为二哥跟爵色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沾染上啊……” 她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苦口婆心地对司铭说，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刺耳。 末了司铭扬声道：“我爸他今天会来的！” 司京衍眉梢轻挑，“哦？你是怎么知道的？果然还是亲生的好啊，老爷子都联系不上，偏偏你知道。” 众人面露异色。 司铭是司景山亲生的，这司景山难不成就不是老爷子亲生的了？ 偏偏这事儿只有司铭知道，老爷子却连打个电话都打不通，多么诡异。 司铭也沉了脸，为自己辩解道：“今天是我和然然的订婚宴，他一定会来的，我相信。” “那就等等吧。”司京衍轻飘飘地说。 司铭握紧了拳头，但现在的情况也没再说什么了，他爹来不来，只有他知道，所以并不慌。 订婚宴持续进行，司老爷子在小辈们的打岔间，脸色缓和了许多。 陆卿音轻轻拉了拉身旁男人的手，“司景山今天……真的会出现？司铭看起来这么笃定，你觉得呢？” “出不出现的，都不影响我们。”司京衍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陆卿音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去的，所以他想做什么，陆卿音并不知晓。 看男人运筹帷幄的模样，她没再担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司景山暂时还没有出现，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有人问了司铭这事儿，司铭绷着脸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然慌了，怕到时候下不来台。 低声问司铭：“爸今天到底来不来啊？” 司铭对沈然一点耐心都没有。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多问就是！”他不耐烦地呵斥道。 沈然惊了一下，自己的地位如此卑微，别说在司铭面前了，在司家，她也是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反观陆卿音，就像是众星捧月一般，所有人都愿意围着她转。 这明显的差别，让人心情不快。 沈然盯着陆卿音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那一桌宴席上，有一双眼睛正锁定在她身上，像是狩猎般，终于蹲守到了自己想要的猎物。 “司铭啊，你爸要是不来，就别把话说得那么满。” 司京衍终于不疾不徐地开口。 打破原本表面的平静。 司景山的不出现，无疑就是默认了自己做的那些事。 陆卿音静静看着，她知道，司京衍这是要逼着司景山出现，司景山现在自顾不暇，出现就是自投罗网。 司铭黑沉着脸，憋出一句，“再等等，你急什么！” 司京衍的步步紧逼，让他的火气早就压不住了。 但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是不急，就怕这一会儿订婚宴结束了我那二哥还没出现，多扫兴。”司京衍姿态随意地举起杯子，在桌面上扣了扣，“这酒怎么也不能不敬，这样，我替二哥喝了这杯，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不是？” 第四百二十五章 捏在手里 此话一出，主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这司京衍是司铭他小叔又不是他爸，这杯酒要是喝了算怎么回事。 司老爷子也皱了下眉，“京衍，别胡闹。” “我这不是怕侄子侄媳妇的敬酒落空了，给大家出出主意。” 什么主意，怕不是馊主意。 小叔变老爸，这不是全乱套了么！ 但司京衍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 那杯酒，近在咫尺。 要是喝了，就算司景山不在，那都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陆卿音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也在猜测司景山到底会不会出现，她双手交叠着，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她不知道司京衍要做什么，只能信任他。 今天注定不太平。 司京衍的捏着杯子的手挪到唇边，朝司铭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小侄儿，愣着干什么，敬酒啊。” 司铭一脸怒容，临近发作的边缘了。 司景山确实联系过他，也说过，今天订婚宴会出现。 只是司铭也拿不定主意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被司京衍捏住了把柄，此刻要让他和他爹颜面尽失！胸腔里憋闷的那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 “司铭，要不……”沈然想劝司铭妥协，她是知道司京衍的手段的。 话才说到一半，司铭直接将手里的杯子摔倒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喘着气，吼道：“闭嘴，我死也不可能给他敬酒！” 场面躁动起来，周遭的宾客也看向主桌这一边，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然既难堪又惶恐。 这是她的订婚宴，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可看这架势，这场订婚宴是注定不会安生了，她怕自己被牵连，这会儿躲到边上闷不吭声的当个隐形人。 她肚子里可是有司家的骨肉的，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这样想着，眼神飘忽着，不知道怎么就对上了人群中的一双眼睛，那双被镜片遮盖的锋芒，直击人心。 沈然愣了下，那不是冯景么…… 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着她。 她心里胡乱猜测，没有人注意到她，司铭死死地等瞪着司京衍。 司京衍脸上没有一丝起伏，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就被放下了，勾了个冷冽的笑，“你想干什么，司铭。”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司铭的回答并不重要，他敢摔杯子，就是把双方的脸皮撕破了。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起无形的硝烟，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我为你着想，你就这么回报我？”司京衍脸上的弧度越发浓烈，可眼底一丝笑意也没有，轻飘飘的语气像是无关痛痒。 下一秒，他直接扬起手，动作猛烈地把人按在桌子上。 “砰”地一声响！ 主桌上的人看见这一幕惊得站了起来，纷纷给司京衍让道，也不敢吱声劝阻。 司铭没想到司京衍会突然动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半张脸像是被撕裂，积压得变形，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司、司京衍！” “没大没小。”司京衍敛着眸子，脸上涌起一丝嗜血之意，“让你喝，你就喝，这么调皮，要我喂你是么？” “行啊，满足你。” 他二话没说，就把桌上的一整瓶红酒单手抄过，悬在司铭的头顶。 一个不留神就能直接砸下去！ 司铭睁大双眼：知道司京衍肯定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你要干什么！”他慌了，疯狂朝司老爷子求救，“爷爷，爷爷救我！” 司老爷子眉头锁得紧紧，沉声开口，“京衍，住手，注意场合！” 今天是他们的订婚宴，双喜临门的日子，这么多宾客都在场，司老爷子心疼孙子，也要脸面。 “您这话说的，他朝我摔杯子的时候注意场合了么？”司京衍似笑非笑。 司老爷子忽然哑了声儿。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司京衍不动声色。 也没再管司老爷子，手上的青筋凸起，反手就把手里的那瓶酒砸了下去！ “啊——” 杀猪一般的嚎叫响起。 沈然躲在边上，不敢吭声，生怕下一秒就波及到自己。 “京衍！”司老爷子额头突突直跳。 血压又上来了。 剧烈的动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好多人见事态不到，他都准备找机会溜走了，结果听见司京衍幽冷的嗓音：“大家别急着走啊，好戏还没完呢。” “……”众人默了默。 这是要把他们都困在这里了吗？ 陆卿音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抽出两张纸擦拭他的手，酒液一点点被抹去。 一点儿都没被司京衍这架势吓着，还敢上前去收拾…… 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会儿大家都看不明白了，司京衍这是到底要做什么。 司铭现在可谓是痛苦又狼狈，红酒洒在身上，冷的彻骨，白色的西装也被浸染了大片，哪里还有从前贵少爷的模样。 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尊严碾在地上，甚至连老爷子的不顾忌了。 “我杀了你！”司铭拼尽全力要蹭起来，又被生生按了下去，就像一只在砧板上扑腾的快死的鱼，滑稽又可笑。 僵持之际，终于，门口通道处多了一道身影。 司京衍目光凛冽地看过去，遥遥地说：“来了啊。” 众人也看过去。 是司景山。 “我再不来，不知道你还能做出什么来！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司景山大步走过来，看着眼前的状况，眼神又晦暗了几分，“自己的订婚宴都能毁了，看起来，陆小姐对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司京衍眉骨轻挑，松了手，抬腿把司铭踹到了司景山的边上，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几天不见，二哥挑拨离间这一套倒是更加出神入化了。” 司景山扶住自己的儿子，脸色森冷，“你不就是等我出现么，何必对小铭动手。” “这不得把你逼一逼才肯出来？” 司京衍盯着他，忽然说了句：“司京衍，你把事情闹大有什么用，你别忘了，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第四百二十六章 怎么一回事 闻言，陆卿音错愕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什么命在司景山手里？ 一旁知情的秦宣汗涔涔的，没有说话，司景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陆小姐还不知道呢？这可都是因为你啊！” 司景山今天敢出现，就是觉得自己手上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而且，爵色的事情有人背锅，明面上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王志那边他已经找关系打点好了，不会把他供出来，所以才敢出现。 “你在说什么？”陆卿音眉头紧蹙，并未理解司景山的意思。 司京衍打断，“行了，既然来了，这宾客都在，订婚宴怎么着也得进行下去不是？” 众宾客表示很惶恐。 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们还在…… 如今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还怎么进行下去。 大家都觉得这订婚宴进行不下去了。 可司京衍却不知道为什么，硬要举行下去，催促道：“司铭，敬酒啊。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当你爹？” 司铭恶狠狠地看着司京衍，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杀了，好过在这里被侮辱！ 司景山眯了下眼，对司京衍的反常心生疑惑，不过很快觉得，司京衍定是怕了，他引他出来，估摸着是要解药的事情…… 这样想着，司景山把司铭撑起来，说：“去，把酒拿过来。” 司铭不可置信，“爸，我们听他的做什么！” “去。” 司景山厉声道。 “今天是你的订婚宴，这就该你敬我的。” 司铭愤愤，但也没办法。 走过去对着沈然呵斥一声，“你愣着做什么，倒酒啊！” 沈然战战兢兢的，看了看司京衍，又看了看司景山。 知道司铭这是把火气都撒在了她身上，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她到底是这场订婚宴的主角之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倒酒，和司铭一起去敬酒，“爸，我敬您。” 司景山仰头喝下了这杯酒，对着司京衍倒扣着，“京衍，可以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 司京衍勾了个诡艳丽的笑容。 司景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既然如此，婚宴继续吧！”司景山对众人说，然后做到了主桌的位置上。 但这婚宴怎么吃怎么膈应，别说司铭了，就是在座的宾客吃得也是食不知味的，味道是好味道，就是有点儿干巴巴的。 不过司家的人都没说什么，人家是主角，说继续就继续。 也没人敢忤逆司家的意思。 老爷子的脸色不甚明朗，“京衍，你坐下。” “哎。”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看见司老爷子朝她投过来的目光，格外的复杂。 清楚了她对这件事是知情的，却没有阻拦，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只要订婚宴还能进行下去就好。 紧接着，大屏幕上滚动起了两对新人的甜蜜照片，以及婚纱照，滚动播放。 一切都看起来无常，陆卿音眼尾弯了弯，看着上面她和司京衍的照片，心里也甜蜜万分。 这套婚纱照还是老爷子非要让他们去拍的。 陆卿音本来不太注重这些，如今看起来，有些仪式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突然—— 大屏幕上甜蜜温馨的婚纱照忽然停下，跳出来一张孕检单和亲子鉴定报告单。 明晃晃地摆在众人面前，陆卿音愣了一下，这是沈然的。 她转头看向司京衍，不明所以。 眼神里似乎在问，这也是他安排的么？ 司京衍不回应他，脸上吧表情一直淡淡的。 陆卿音觉得，可能不是他…… 主宴会厅里一阵骚乱，大屏幕上放着的是沈然肚子里的孩子，和司铭的亲子鉴定——那孩子不是司铭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然脸色煞白，冲上去想拔了投屏线，可怎么也找不到。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大吼大叫着。 “啊？谁放上来的！快给我关掉，快关掉啊！” 她向工作人员求助，可那些人却冷漠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搭理她分毫。 沈然如雷轰顶，这么久的时间，足以上在场的所有人看清上面是什么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想去和司铭解释。 不曾想，司老爷子却率先开了口，“沈然，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 “啊！！到底是谁放上来的！让我抓到了，我一定要杀了她！” 沈然彻底崩溃。 她的情绪越激烈，就越代表着这上面的是真的。 可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亲子鉴定！ 更别说司铭的了。 “你敢骗我？”司铭死盯着她，“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谁的！” “司铭，你听我解释，这是有人造谣，肯定是司京衍，他不想让我们一家人好过，想方设法毁了这场订婚宴，司铭！”沈然现在只能疯狂解释着，可证据在眼前，她的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司铭脸上满是阴沉的怒意，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女人掐死。 “陆卿音，你答应过我的！”沈然无可奈何，只能去对陆卿音说，想让她兑现之前在病房里的那个承诺。 必须先把这两张单子撤下去！ 陆卿音皱眉，转头看向司京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害了你最好的朋友，你不想看到她得到报应吗？ “什么……？” 陆卿音怔愣住了。 他说得是冯晚？ 可是冯晚不是里昂杀死的吗？ 之前她和司京衍说过这件事，他知道的。 可司京衍现在游刃有余的神色，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陆卿音看不懂了。 难道沈然那个时候是骗她的？真相是什么，司京衍又是怎么知道的？ 无数的疑问钻入脑海，想到冯晚，她的头又不可控制地疼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男人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不用管，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他到底……在说什么？ 一切的疑问，在人群中某道身影突兀地站起来以后，似乎都得到了答案。 陆卿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堵着，呼吸都不甚通畅。 第四百二十七章 放手 目光所及之处，冯景大跨步走过来，一身风衣将他衬托得盛气凌人，神色坚定，而这三年被他隐忍的恨意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萦绕在周围，席卷过陆卿音。 他是装的。 从回国以后，那些温柔、平静、释怀的面具都是假的！ 陆卿音感觉空气变得稀薄，仿佛看见了三年前回国的时候，冯景抱着冯晚的尸体狠狠看着他那一幕一样。 那个时候他是怪她的，那现在呢？ 陆卿音以为今天订婚宴结束之后亲自问过的冯景就会知道一切了。 可没想到，冯景会以这样出乎意料的方式把真相公之于众。 司家的订婚宴，人不会少，消息传得也足够快，冯景一开始来参加婚宴的目的就是定好了的。 他想让沈然身败名裂！ 这一点，司京衍也知道，只有她是不知情的。 “冯景学……”沈然呆呆地看着冯景走过来，疑惑着开口，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猛然反应过来，“是你！是你做的！” 冯景的脸上是残酷的疯狂，笑得令人胆寒，“是我。” “我是一名医生，有义务让家属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家的，不是吗？” 他身上直冲冲朝着自己而来的压迫力实在太强，沈然浑身抖了一下。 很快指着他道：“你这是泄露病人的隐私，没有医德，而且我根本没有做过什么亲子鉴定，你这是私自替我做决定，我完全可以告你的！” “你可以问问，你的未婚夫司铭，以及司老爷子，需不需要这么个答案。” 司老爷子脸色铁青铁青的，司铭也好不到哪儿去。 司家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就因为她有孩子，所以才能一直在司家老宅养胎，结果发现肚子里这个孩子跟司家没有半点关系，这怎么能让他们接受得了！更别说，司老爷子一开始就是瞧不上沈然的，也就是她拿着肚子里这个孩子要挟，司老爷子心疼自己的重长孙，又看沈然表现出来对司铭情深义重的，这才点头同意。 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敢骗我，我要杀了你！”司铭无法忍受自己被欺骗了这么久，还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让他和陆卿再无可能。 他审时度势，隐忍不发，结果呢，这就是一张巨大谎言的网！ 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燃起滔天的怒意，只想着连带着沈然肚子里这个野种一起掐死！ 宴会厅内一阵哄闹慌乱，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哪是订婚宴啊！ 沈然跌坐在地上，抓着司铭的胳膊，艰难地张口：“不是……不是这样的，司、司铭，不是这样，你听、听我解释……啊！” 司铭喘着粗气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他已经疯魔了！ 司老爷子沉声开口，“司铭，给我放手！” 司老爷子也憋着气，私底下怎么收拾都行的，可当着宴会厅里这么多人的面，司铭要是真的把沈然杀了，就无法收场了！ 司景山也明白这一点，大步上前去把人拉开。 陆卿音终于知道，为什么司京衍知道这一切了，他也是谋划这一切的其中之一。 这件事情一出，以司铭暴跳如雷的性格，肯定会动手。 一旦闹出了人命他自然可以以此来对司景山发难，如果没有，也跟他毫无关系，从他的视角来说，想赢，这没什么不对。 司铭死死地盯着沈然。 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千刀万剐了，“贱人！” 沈然意识到所有人朝她投来的目光。 自己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在这个时候付诸东流了。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彻底坐稳司太太的位置，可以扬眉吐气，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通通都要来谄媚她！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都吗没了！ 罪魁祸首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被鄙夷被折磨，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冯景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 因为半个小时前，他还风度翩翩地跟自己说着怀孕晚期的注意事项！沈然忍受不了，怒吼道：“冯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么？”冯景鼻梁上架着的无边框眼睛此刻泛着凌厉的冷光，直直地刺向她。 那一瞬间，有什么掩埋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即将被揭开…… 沈然自然想到了，所以，当时在化妆间门口感受到的那道目光，不是她的错觉！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冯景居高临下，字字如刃，“你想让我知道什么呢？我妹妹的死么，嗯？” 冯晚，冯晚…… 果然是因为冯晚！ 可是他怎么查到的？！ 不可能啊。 里昂权势滔天，冯景不可能查到的，他哪有这个能耐。 就算是去了国外，冯景无权无势的，又怎么可能接近里昂，她几乎都觉得是自己在吓自己了。 而是看见冯景那双笃定的眼神，沈然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这几年，她都没有联系过里昂，也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她拿了钱，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两人也不能继续联系，不然很容易让人查到端倪。 陆卿音攥紧手指，终于坐不住了，“冯景哥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当年的事情，不是沈然说的那样吗？ 如果是，为什么冯景要针对沈然，眼前的迷雾仿佛更重了。 冯景没有回答她。 “沈然，杀人要偿命的，不过你的命，太不值钱了，我打算慢慢玩。” “这只是一个开始，你记住，之后的每一步，都是踩在我妹妹的血上的，你想活，那就用你的血来覆盖。” 沈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想到当年在波徳发生发事情，浑身像是抽空了一般。 眼下，所有的一切都压向她，下腹传来剧痛。 冯景眼神晦暗，看向沈然时充斥着一种不屑，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离了场。 “冯景哥哥……冯景！” 第四百二十八章 耍你 陆卿音要去追，可冯景的脚步飞快。 而并没有打算给她一个解释。 谜团仍在。 可冯景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公布这一切？ 陆卿音迫切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却无果，一直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腰拦住，“别追了，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一堆警察。 遮住了冯景离去的背影。 为首的周策带着一对人进来，步履矫健，训练有素。 脸上皆是凛然的正气，犀利的目光逡巡过在场的所有人，定格在主桌这一片，带着人直直地走过去。 众人都惊了，这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惊动到了警察？ 不少人其实是认识周策的，这人是早前从海城那边调过来的警务队长，听说来头不小，总局那边也给他点面子，而且还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不少人都在他身上栽过跟头，这会儿看见他，不免后背一凉，发怵得紧。 司景山的脸色变了变，死死地看着司京衍，质问：“你什么意思？” “二哥这是什么话。”司京衍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可那双深邃的眼底，满是胜券在握。 司景山站起来，下意识就想走，但周策这一队人也说不出吃素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拦住了他：“司景山先生，我们怀疑你跟一起教唆杀人案有关系，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周围响起唏嘘声，教唆杀人案……这可不是小案子。 这准儿媳妇刚涉及到了什么杀人偿命的事儿，司景山自己就摊上了教唆杀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大家族没几个干净的，可从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就是在场的人手上，也没人敢说自己是百分百干净的。 但让警察介入了就不一样了。 众人纷纷看向司京衍，似乎都知道这事儿是他干的，而司京衍也坦然不已，走上前熟络_地拍了拍周策的肩膀，散漫道：“周队长，辛苦了啊。我们司家不会包庇罪犯的，一定配合，你说是吧，二哥？” 得了，订婚宴变成了刑事案件缉拿现场。 一时之间这些宾客们觉得不知道该以何种的表情面对，总觉得，他们只是故意被叫过来当了个见证人…… 司景山终于明白了司京衍逼他现身的目的，不过他早就料到了。 “是，我一定，全、力、配、合。” 最后几个字，听得出，牙齿都快要被司景山咬碎了。 他走过去，与司京衍擦肩而过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司京衍挑眉，“怎么，二哥还有后招？” 司景山给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不回答他，但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在数数。 “三、二……” “一。” 最后一个数，却是从司京衍嘴里发出来的。 司景山忽然惶恐的转头看着司京衍，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拿捏了。 “你……” ——砰！ 一声闷闷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但隔得很远，跟主厅这边并没有任何关系。 威力听起来也不大，但还是吓到了某些小孩和女人，纷纷看向外面，“什么情况，怎么有爆炸的声音啊？” 彼时，盛锦舒忽然出现。 拖着一堆拆过了的炸弹和线路进来，扔在了司景山的面前，咂舌：“谁啊，在宴会厅里埋了炸弹，这么恶趣味。要不是小爷我发现得早，大家可都没命了。” 此话一出，宾客们看着地上一团乱麻缠绕的炸弹，后怕不已，他们来参加宴会，可没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更别说在场的还有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的，顿时脊背都发麻了，要是这炸弹没有被拆出来，恐怕他们就已经命丧于此了！ 司京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司景山，“我的二哥啊，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司景山睁大双眼，“你……你！” 司京衍不屑地嗤了一声，对周策说：“周队长，正好你也在，可得好好查查这炸弹的事儿啊，不然人心惶惶的，我这好好的订婚宴，差点儿都给毁了。” 众人一听这话，嘴角抽搐。 确定这什么订婚宴，还没被毁么？ 司景山咬了咬牙，“是得好好查查。” “哟，贼喊捉贼啊。” 司京衍的笑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一一股阴鸷沉冷的强大气场，“这炸弹，不就是你埋的么，司景山，你想让所有人死啊，包括爸，不是么？” 司景山抽气，“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司京衍眯起眼，弧度锐利冷然，“只可惜，你预判了我，我也预判了你。” “你输了。” 司景山觉得眼前天塌地裂，没想到司京衍竟然看穿了他！ 这几天司景山一直在找机会躲着不出来。 一来是爵色内场被掀了，虽然很多资料都被他转移了，但这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重振旗鼓需要时间，王志还被关在警局里，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给他背锅，为了自己不被抖出来，他还需要打点这一切。 这场订婚宴他本来不想出现的，可还是被逼了出来。 他想着，司京衍需要他手里的解药，所以他有底牌，坚信司京衍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没想到…… 司家掌权人的位置还不知道花落谁家，他或有争得一席之地。 司氏集团自己培养出来的这么久的人不可能全部都被司京衍发现，他只是需要一个时机，但已经来不及了，必须孤注一掷，所以在订婚宴之前，他提前让人安排了炸弹和逃生通道，让司家的人全部都死在这里，那他不就顺理成章继承司氏了？可没想到，司京衍竟然看穿了他的目的，在这里拖住他的同时，安排盛锦舒带人去把炸弹拆了，然后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眼下，一切都毁了！ 司景山虎眉倒竖，面目狰狞，“你耍我！” “这么多条人命，我耍你？” 司京衍笑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来不及了 周策冷着脸，“把人带走。” 司景山瞪大双眼，自己一旦进去，就彻底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你们别吵了，老爷子……好像不行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所有人都看向司老爷子的方向，发现他已经昏厥了过去。 陆卿音立马站起来，顾不上自己心里的诸多疑惑，跑上前去握住司老爷子的手，“爸，爸您怎么样？” 司老爷子颤巍巍地指着司京衍，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因为实在没了力气，重重垂落了下去。 “爸！” 陆卿音紧张的声音被其他人盖过。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不，直接送去医院，快，来不及了！” 周围彻底乱成一锅粥，整个宴会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的，沸腾的锅，他们所有人都在里面扑腾着，谁也没能躲得过。 陆卿音此刻心乱如麻，人很快被司家的人给挤开。 橙一个二个看起来都关心老爷子地不得了，紧张地将人火速送去医院。 至于司景山，已经没有人管了。 司老爷子今天明显是压抑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可今天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这些事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一个比一个炸裂。 司老爷子不是没有见过更大的场面，但人到末年，还是希望一家和睦，兄友弟恭，可这一点，也无法如愿。 陆卿音忽然有些愧疚，明明她可以阻止的，说不定，她阻止了，老爷子就不会知道这一切，现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在听见冯景对沈然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了。 一直想着真相到底是什么，忽略了老爷子。 司老爷子对她的好她一直都是记得的，也是真心尊重和爱戴司老爷子，可现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所剩无几的几个人，还是一个大长辈，似乎就要离他而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老爷子应该是撑不下去了，自从司铭送补品导致老爷子药食相冲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老爷子执意药出院，又紧锣密鼓地把订婚宴的事情提上日程。 其实也就是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想看看膝下的孩子都成了家，他的心事也就了了。 陆卿音知道的，她明明都知道的…… 可是还是因为自己的问题，什么都守护不住！ 司老爷子被送去了医院，在场的宾客也都纷纷落荒而逃。 这一场订婚宴过得是一波三折，他们实在不敢呆下去了，蜂拥而出。 陆卿音往后倒退了两步，“司京衍，我们去医院啊！” 司京衍沉默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末了，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先上车。” 司家的人慌慌张张都往医院去，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老爷子熬不过去，司家就要彻底大变天了！ 而司老爷子的遗嘱，他们还不知道。 司家的继承人到底是谁……他们又会分到什么汤喝，这才是大部分人关心的。 司家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无底深渊，谁在里面，都无法逃脱。 司景山握紧了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必须…… 让司京衍彻底丧失人心！ “你想去哪？”司景山欲往外走，却被周策拦住，“司景山。” 司景山皱眉，他忘记周策的存在了，沉下眼，“我会配合调查，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去看我的父亲，我想，我应该有这个权利！” 周策盯着他，“你必须坐我们的车，我会全程跟随。” “随便你！” 司景山上了警车。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之后的应对之策。 一道声音却打破了他的思路。 “你还记得周月白么？”前面的周策忽然开口。 司景山皱眉，“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周月白可是三年前，他扳倒司京衍最有利的一个人。 只是，他并没有告诉眼前这个警察队长的义务。 “好一个不知道。”周策压低声音，“你害的她得了那种病，到现在她都被病魔折磨着，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司景山愣了一下，“你跟周月白，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 “亲妹妹。” 司景山忽然惶恐地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身上一股凛然的气息席卷过来，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平时看起来的时候满是根正苗红的正气，可现在，当周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张脸变得宛如恶魔一样。 “你，想干什么！” 两人的距近在咫尺，又在同一辆车上。 周策想做什么，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果不其然，周策掏出了一把枪，无声无息地抵在了司景山的腰上。 冰冷的枪械，即使隔着衣服的布料，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它强烈的存在！ 随后，他听见了，周策扣动扳机的声音！ 开车的司机是周策的心腹，此刻平视着前方道路，对后面的事情充耳不闻。 司景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尽量克制住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我可是在你的警车上死的！” “你觉得我会怕？” 司景山吞咽了一口，不敢去看那枪。 大脑飞速旋转着，他现在还不能死！ “司景山先生，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害怕吗？”周策笑了。 他很喜欢看见司景山现在的模样，恐惧，又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一种几近于凌迟一般的折磨。 可是，他的妹妹，周月白，在三年里，都被病痛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拜司景山所赐！ “周策，你听我说，你妹妹的病，我可以想办法医治！我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司景山立刻和他进行谈判。 “y国最权威的教授都无法医治得了她，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司景山笑了笑，给出笃定的答案：“我知道，她需要匹配血液，我可以为她找匹配的人，不惜任何代价，成为你妹妹的移动血库，我保证！” 闻言，周策眯起眼，透着警惕之意，“你怎么知道？” 第四百三十章 心上人 “她是司京衍的心上人，即使在国外，我也时刻关注着她，想知道这些并不难……” 周策沉着脸，冷然道：“你是想再一次利用他，来对付司京衍？” 被说中的司景山神色慌乱了一瞬。 周策继续道：“没可能了，现在他心里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你说陆卿音？” 周策不置可否。 司景山冷笑，“如果是真的，那你妹妹真可怜，当初这么追随他，得了那种病，不惜自己远赴国外，甚至你也为司京衍挨了一刀不是吗？结果他就这么抛下你妹妹了，你难道不会心有不甘？” 司景山一开始没有认出周策来也很正常，这几年也没有刻意关注过周月白这个哥哥。 他本人也没有在y国。 不过提到这个人，司景山就记得了，他为司京衍挡过一刀。 那一刀，估计伤口还在身上，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你想说什么？”周策的枪口往前顶了顶，似乎下一秒就会不顾一切地开枪了。 司景山慌乱了一瞬，但到底也是经历过事儿的，很快冷静下来。 既然周策可以为了周月白杀了他，那也就说明，他照样可以为了周月白对司京衍动手，眼睛里闪过精明，道：“我有最好的医疗团队，我只说一件事，司京衍的命现在在我手上，他被我注射了一种药剂，而这种药剂几乎无解，只要我的医疗团队可以做出解药，所以我确信我可以帮你妹妹治病！” “况且，你不觉得你们兄妹俩这么帮着司京衍很不值吗？他现在身边有了其他的女人了，考虑过你妹妹的感受么？当初他对你妹妹那么情深义重，我还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到头来，不过是你妹妹一厢情愿罢了，赔了身体又动了感情，现在却被弃之如敝履，周队长，我真是为你们感到不值啊，你现在还这么帮着他，是为了什么？” 周策皱眉，“这是月白的意思。” 周月白告诉他，无论司京衍遇到什么困难了，他一定要帮。 司京衍这人倒是也挺义气的，为他侦查案件也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爵色的案件，也是双赢的局面。 但司景山现在的话……周策默了默，如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关注陆卿音，说白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为自己妹妹不值的。 他和周月白从小相依为命，是从福利院里一起出来的。 两人不是亲的。 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早就已经胜似亲人了，所以周策才会为周月白如此义无反顾。 思索间，司景山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循循善诱，“周队长，不如你问问你的妹妹，愿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你想干什么？”周策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司景山幽幽道：“我能治好你妹妹的病，又能让他重新和司京衍在一起，你信吗？” 周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车子在大道上极快地行驶着，景色高速倒退，车窗内，一场博弈落下帷幕。 …… 司家人都围在医院外面。 不少媒体收到消息也火速扛着长枪短炮就来了。 这可是大新闻，谁也不想错过。 能够抢占先机的媒体，如果能得到独家还是再好不过了，够吃好几年的。 不过都被拦在了外面，私人医院被围得水泄不通。 病房外的走廊里，此时的司家人围在外面，和那些闻着味儿来的媒体们也没什么区别。 “爸到底怎么样了啊，我们很担心，怎么不让人进去看呢！”司晟业心急如焚地说。 司家大房的妻子范文秀心直口快，翻了个白眼，“老三，你这么急做什么，就算你进去看着了，老爷子不管撑不撑的住，那个位置都不可能是你的啊。” 司晟业心虚，“大嫂，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关心爸的身体而已！” “怕是关心爸的遗产吧！” 老爷子的遗嘱还没有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是赢家。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司家是真的要变天了。 “文秀，少说两句。”司正康劝阻道。 劝是劝了，话确实少了，但大家的心里也都依然沸腾着，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那边的司京衍，目光怪异。 他半倚靠在墙边，正在看着手机，在处理事情。 消息肯定是传出去了，司氏集团现在大部分的业务都是他在掌控，一些事需要安排处理，医院外那些媒体记者也是他让人拦着的，陆卿音站在他的面前，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做得最多的那个人，却还要被旁人揣测，居心不良。 在场的，有几个是真心关心司老爷子的，又有几个是琢磨着自己分到的利益。 司京衍看似是那个既得利益者，实际上付出的最多的也是他。 “爸会没事的。”陆卿音轻声说。 司京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情绪不明，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嗯。” 陆卿音知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担心司老爷子的。 可是两人之间的隔阂，让他无法太过明显地表露出来，这种隐忍和那些看起来担心司老爷子实则另有目的的司家人是完全不同的，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如果爸真的……” “你能不能，在他离开之前，和他把话说清楚呢？” 陆卿音眼眸泛红地看着男人，自动掠去了其中那近乎残忍的词汇。 她不希望司老爷子临走了也无法和自己的儿子解开心结，这不仅会让司老爷子死不瞑目，也会在司京衍的心里划出一道无法愈合的口子。 司京衍顿了一下。 很快，司景山到了，陆卿音没有听到回答。 他是和周策一起来的，沉着脸走过来问：“爸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医生说估计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在稳定，让我们做好见最后一面的准备。” 此时的司景山，端出一派掌权人的派头。 “医生呢，让他来见我！”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动作。 第四百三十一章 算账 最后还是司家的一个佣人应声去了，沉默无边蔓延。 司景山犀利的目光看向周围一圈人。 “既然大家现在都在，那我们就算算账吧！” 算账？算什么账？ 不远处的司京衍对此充耳不闻，专心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陆卿音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低声说：“他想做什么？” “爸的身体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却突然又恶化，归根结底，还是有人故意在订婚宴上闹了事。” 陆卿音眉心微跳，这话里话外暗示的，不就是司京衍。 司家的人似乎也认同这一点，但这个时候不好站队，大家也都没有开口。 司景山直直地走向司京衍这边，质问道：“京衍，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你想听什么？” 司京衍此时的眉眼之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躁意，掀起眼皮，毫不避讳地看向司景山。 空气之中，似有火光迸裂。 一场无声的硝烟，在此刻，挤满人的走廊上，一触即发。 司景山这是铁了心要把老爷子出事的责任推到司京衍的身上，陆卿音看明白了。 “不是我想听什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司景山的嗓音一下子拔高，带着极强的目的和威慑力，想以声音盖过一头。 司京衍勾了个意味不明的笑，手机熄了屏，在掌心里随意把玩着：“怎么，知道老爷子在里面快不行了，就倒打一耙？二哥啊，实在不行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难道周队长不是你叫来的？”司景山瞪着他，“以及，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医生，你敢发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那么巧，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帮着他，我记得，场地这一块，是你负责的吧！” “我不挺负责的么，把你埋的炸弹都拆了。” 司景山喘着粗气，这话可真是戳他的心窝子了。 一开始，他提前知道了订婚宴的场地，也清楚自己不出现老爷子必然会不高兴，爵色内场的事情虽然暂时跟他沾不上边儿，但保不齐司京衍手里有其他的证据，想把他关进去，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司景山留了后手，提前在酒店暗中埋了炸弹，也为自己规划好了一切。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司家人都死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这么孤注一掷，可没想到还是被司京衍给识破了。 旁边的司家人对司景山埋了炸弹这事儿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 “二哥，京衍说的是真的吗？” 司晟业问道。 司景山沉着一张脸，草草揭过：“如果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别在这混淆视听，你难道不知道爸对这场订婚宴有多期待，有多重视吗？！而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完完全全就是要给司京衍扣帽子的架势。 陆卿音听不下去了，“如果你们没做那些肮脏的事，能闹得这么大么？！难不成，是司京衍逼你们做的吗？” “爸的身体是在司铭恶意送了那些补品之后那场大病导致身体亏损了的，我倒是想知道，二哥是听哪个医生说爸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司景山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卿音这么伶牙俐齿，怒火中烧，“本来好好的办订婚宴，这场宴会安然度过，老爷子心情舒畅，不就没什么事了？可是你们，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孰是孰非，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得清楚！” 他就是想让司京衍尽失人心。 拿订婚宴上的事情来说，老爷子忽然不行了，跟司京衍绝对脱不了干系。 事实上，众人也确实是这样觉得的。 看过来的目光奇怪得很。 陆卿音觉得窒息，所有的人似乎都是站在司京衍的对立面，而司老爷子还在里面，他……心里也是愧疚的。 所以他一直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不站在他这边。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冯景今天的出现他知情，这件事，容后再谈。 她无法看着他被所有人质疑。 “不用在这里避重就轻的，你现在是罪犯，周队长，我想你应该执行自己的权利，而不是让他在这里乱泼脏水。” 司家的事跟周策没关系，他也不想管，只说：“司景山先生是嫌疑犯不是罪犯，一切都还没有盖棺定论，司老爷子病重，他来看看，情理相融，警方无法强制执行。” 陆卿音皱眉，愕然于周策的转变。 他不是来抓司景山的么？气势汹汹的，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反而给对方找了借口。 司京衍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周策，什么情绪也没有。 依然没有开口，仿佛已经默认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司景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爸今天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必须负全责，司家也不会接受你这样的人执掌大权！”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陆卿音冷然看着。 司京衍半耷着眼皮，周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他分裂开来。 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处，捏着陆卿音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明显是在思索一个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 比继承司家更为重要。 直到老杨从病房里走出来，他才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司家人顾不上那么多，都涌上去询问老爷子的情况。 想见到老爷子。 老杨越过所有人头，看向司京衍，恭敬道：“京衍先生，老先生请您和陆小姐一道进去。” 司景山眉头锁得死死的，全身上下透着一种不甘，追问道：“你确定，只叫他们进去，没有其他人？” 老爷子发话了，只叫他们进去……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是。”老杨平静地说，“京衍先生，陆小姐，请。” 司京衍越过所有人，牵着陆卿音的手，进了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隔绝了所有欲探究的视线。 病房里，司老爷子躺在床上，格外憔悴，主治医生在旁边神色颇为凝重。 陆卿音心口猛地一颤，脚下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变得虚浮起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特别差 司老爷子的状态特别差。 她见过这张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欣慰的神情，甚至恼怒的，无奈的，可没有一次看到这样一副，近乎强弩之末的模样，浑身透着疲惫，就像是秋日落叶那老的发黄而薄软的树叶，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萧条无比。 陆卿音看得心疼，司老爷子颤巍巍地撑着床要坐起来，她赶紧上去扶，“爸，您小心……” 司老爷子使了很大的力，才终于坐了起来，咳嗽了好一会儿。 缓过劲后，拍了拍陆卿音的手背，怅然道：“音音，你是个好孩子，有你在京衍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陆卿音回握住老爷子斑驳无力的手，抽着气，一颗心都悬着，说：“我不仅要陪在京衍身边，我还要陪在您身边好多年呢。” “呵、呵呵……”司老爷子笑了笑，可是那般虚弱无力。 “我总算，没有辜负你母亲的嘱托。” 陆卿音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轰然作响，愣愣的看向司老爷子。 沈月的……嘱托？ 那一瞬间，脑海中有某些事情变得清晰合理起来，可同时，又出现了新的迷雾。 她急切想要问出口，可看着司老爷子如此虚弱的模样，她却不忍心了，最后的时间，应该是属于他们父子俩的。 司老爷子朝司京衍招了招手，司京衍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俯下身，听着老爷子说话，语气里的平静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似乎就连自己的父亲即将离开了，也掀不起他任何的波澜。 陆卿音往旁边让了些道儿，给他们父子俩充足的空间。 她递过去一个眼神，也不知道司京衍看见没有。 司老爷子伸出手想去握他，可司京衍一直和老爷子保持着一股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听到老爷子说话，却无再进一步。 是了，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 司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气若游丝道：“京衍，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恨我。”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在那个时候，明知道某有些事是景山做的，我还是选择了一个，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却能稳定家族局面的做法，可是你知道，家主，一家之主……有时候就是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愧疚，可我依然不后悔当初做的那个决定，咳咳咳……” 陆卿音看得心疼，想上前扶住司老爷子，还是忍住了。 老爷子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不是打扰他们的时候。 司京衍一直保持着俯身的动作，纹丝不动，从侧后方，只能看见他晦暗不明的侧脸，没人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想法。 “周月白那个女人，不适合你，现在你和音音在一起了，也应该明白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司老爷子手颤巍巍地停驻在半空中，许是真的累了，忽然重重地垂落下来，他无奈地笑了笑，“也许，等你继承了司家，真正成为一家之主了以后，才……会，理解我吧！” “以后司家，我就交给你了……还有，不、不要辜负音音，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淑华，淑华……” 司老爷子摸出一条手串，恍惚地看着。 这是之前大寿的时候，陆卿音送上的那份寿礼，司老爷子一直留着，并且随身携带。 天色灰暗，好似着司老爷子的生命一般，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陆卿音的心脏猛地坠落，连忙上前，“爸，爸您怎么样！” 司老爷子的手没有任何力道的垂在床边，可还是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想去握住司京衍的手，想感受自己这个儿子的体温。 司京衍的脊背往下弯了一寸，老爷子带着遗憾的眼睛，缓缓闭上…… “老先生！”老杨猛然喊了一声，再无回应。 司京衍猛地抬头，去捞住那只残老的手臂，紧紧握住，嗓音又低又哑，只有离得极近的人才能听见，他说：“对不起。” 他把那一句还给了老爷子，他们都欠对方一句对不起。 年少心性，与垂死之际的交融，时光重叠，那心结，在悄然而然地自动解开了。 司老爷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司京衍能感觉到，那苍老无比，没有任何生气的手，在最后一秒，轻微动了动。 滴—— 旁边的心电图划破了安静，将一切尘埃落定。 司京衍轻轻放下了老爷子的手臂，自然地放在胸前，头也没回地走出去了。 外面的司家人一窝蜂地涌进来，跪在病床前哭嚎喊着，好不悲戚！ 司老爷子走的时候，是安详的。 陆卿音被挤到了门口，遥遥看着病床上的司老爷子，静静地默哀着，目送这个大长辈的离开。 不管她是不是司家的人，她心里对老爷子的尊敬都是真的。 在陆家没有感受过的家人关怀，在司老爷子这里却感受到了，那种无条件的偏爱，明明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有时候，她都觉得，司老爷子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别有原因。 临终前的那句“没有辜负你母亲的嘱托”。 她终于茅塞顿开。 是沈月嘱托司老爷子的…… 陆卿音心里酸酸涩涩的。 司家那个时候在江城早已如日中天，司老爷子又是这么一个极有威严的大长辈，却愿意听从一个晚辈的嘱托，十年如一日地对陆卿音好，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为她谋划一切。 想把她嫁给自己宠爱的孙子，希望两人修成正果，让她彻底变成一家人。 可陆卿音和司铭终究是没有走到一起，偏偏，和司京衍暗地里有了交集，最后还是进了司家的门。 某种意义上，也是合了司老爷子的意吧。 司老爷子心疼她，就连在自己亲孙子面前，也从来就无语强迫过她什么。 对她是真的好……这些陆卿音都记在心里的。 如今知道，这是沈月的嘱托，陆卿音只觉震撼，司老爷子没有违背信诺，护着她疼爱她，她母亲亦是，早早为她谋划好了一切…… 第四百三十三章 遗嘱 那一刻，陆卿音的心情无以复加。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孑然一身的，没想到，自己的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其实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既然司老爷子知道她母亲的嘱托，那关于她的死，还有萧涛，是不是也知情？ 可是现在无法得知答案了，只能她自己去寻找当年的真相。 病房里，哭丧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外面的记者也蜂拥而至，都想知道司家接下来的继承人是谁，拿到一手的信息，爆炸性的新闻。 老杨神色悲痛地拿出司老爷子的遗嘱，在律师和媒体的见证下，宣布司家接下来的继承人——司京衍。 司景山如雷轰顶，无数的愤恨和不甘涌上心头！ 从司老爷子独独叫司京衍进去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老爷子终究还是看重司京衍！ 而他呢！？ 努力了这么多年，都于事无补。 现在更是，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本来他是有机会的！ 只要那场爆炸顺利，或者……阻止司京衍见司老爷子见司京衍！ 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不，他不能坐以待毙，将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他还有最后的退路…… 继承人宣布落幕时，而司京衍这个话题中心的主角却并不在场。 陆卿音在消防通道那片儿找到了司京衍，掩着的通道门里，衣角露了出来，她抿了抿嘴唇，走进去，消防通道里面昏暗一片，没有任何光亮，她抬起头也只能看见男人隐于黑暗之中的轮廓。 安静如斯。 长长的两指间夹着一根明明灭灭的烟，火光熹微，手上这一根已经要燃烧殆尽了。 地上的烟头落了一地，烟味缥缈在周围，很浓，挥散不去。 “司京衍……”陆卿音开口，轻声唤道。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黑暗中的神色并不分明，可陆卿音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股化不开的哀伤，淡淡流淌，心里一哽，什么都顾不上了，环住他精壮的腰肢，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抱着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陆卿音深知这种感觉，自己的亲人离开，那是一种情绪崩溃到趋于死一般平静的默然。 她经历过不止一次。 昏暗的光线里，只有半开的消防通道门透进来一点光芒，照亮着两个人的身躯。 司京衍低眸瞧着怀里的女人，不动声色地把烟灭了，大掌一点一点攀上她娇小的后背，沉默着，呼吸着，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撑起他的一方天地。 手上的力收得越发的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髓里。 陆卿音承受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只想在这个时候，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怎么样……都好。 沉默无边蔓延，谁也没有在说话。 不远处的病房周围，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和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陆卿音忽然觉得，不是说出来的爱才是爱。 外面那些人，明面上哭得那么伤心，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做戏，谁知道呢？ 良久，司京衍终于起身，按了按她的肩膀，“走吧，出去吧。” 陆卿音拉住他的胳膊，“你……没事了么？” 微弱的光透进来，陆卿音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眼睛轻微颤抖，似乎真的看不出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可这种事儿，哪里就这么容易过得去的？只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司京衍这样站在高处的男人，必然有自己的一套自我调节系统，面对外面那么多人，有多少人盯着他，他真实的情绪是不能外露的。 “我能有什么事，不是早就知道老爷子就这两年的日子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 和方才倚靠在她身上的那股沉重感截然不同。 陆卿音心疼，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 “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不过去的，司家现在已成定局，谁说什么都没用。” 司京衍的脸刻意往她手掌上贴了贴，近乎以一种缱绻信任的姿态，“你不是想知道，冯景的事么？我带你去见他。” 陆卿音愣了下，对他的做法很是意料之外。 老爷子出事的事情已经盖过了所有，没有人再记得冯景的出现。 唯独他知道，陆卿音一直在意这件事…… 说了结束之后告诉她，就没有食言，在这种时候，他依然把她放在了第一位。 “你……” 陆卿音哑了嗓。 不可否认的是，在知道司京衍对冯景的计划知情，甚至他也是其中一环的时候，她确实心里怪过她的，可现在，她什么气都发不起来了。 只有心疼。 亲人逝去，悲痛未散，他依然率先照顾她的感受。 “你这么心疼我，我不也得心疼心疼你？” 陆卿音笑了，和他对视的瞬间，他们都经历过深处黑暗的上周，但现在，眼睛里的光照亮了彼此。 两人走出消防通道这一快，病房那边的人熙熙攘攘的，长枪短炮快门声不绝于耳。 媒体记者迟早是要知道这件事的，在老爷子离世之后，司京衍便没让人拦着了，给足他们报道的机会，将继承司家这件事板上钉钉，及时司景山还有什么后招，大众都已经知道了，舆论在前，也施展不出来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媒体们瞬间捕捉到了两人，急急忙忙凑上来，手里的设备差点儿戳到了陆卿音。 司京衍眉心一折，将人护到身后，凌厉的目光直直地朝那人射去。 一圈人见状惶恐万分，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给他们留足了安全的空间，谁也不敢得罪这个司家新任的掌权人。 “司先生，司老爷子离世之前只叫了您和陆小姐进去，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挤挤攘攘间，有人趁机问了问题。 司京衍缓缓勾起一抹令人发怵的笑容，轻飘飘道：“你这么想知道啊，要不你自己下去问他老人家？” “……”那记者被噎了一下。 有人立刻又问道：“有传闻说，您在司老爷子临死之际，逼着他改了遗嘱？”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木已成舟 陆卿音没想到司家继承人的事情木已成舟，还有这么多人造谣。 正气不过要开口的时候，司京衍揽住了她的肩膀，随意道：“谁说的就让他拿出证据来，利用已经离世的老爷子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么有能耐，就别躲在后头当缩头乌龟。” 这话，可就意味深长了，明显是说给司景山听的。 江城谁不知道这两熊定争得如火如荼的，如今花落司京衍，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除了司景山又有谁。 “司先生，希望您能正面回答一下问题，是还是不是？”那记者不依不饶。 司京衍眯了下眼，“你想知道？” “大家都想知道！” “那你过来。” 那记者将信将疑地凑上前去，下一秒—— 整个脑袋都被薅过去，重重地砸在了摄像机上，发出骇人的巨响！ 紧接着，是记者痛苦的尖叫声，司京衍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陆卿音的耳朵，为他隔绝这惨叫。 “你你……你敢对我动手！” “这么说，你是默认了自己做的那些事了？！司家的……” 他还要说话，司京衍长腿一抬，不留余力地踩在了他的身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好不惨烈！ 这下，那记者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陆卿音抿紧嘴唇，想劝阻，怕他这么做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当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选择信任。 这男人就是有一种能够压制住所有的气场，泰山崩于前依然气定神闲的自若模样。 司京衍锃亮的皮鞋踩在那记者身上，没记者挪开，还穿着订婚宴上的名贵西装，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意气风发，格外张扬。 “正好在医院，好好治治，医药费我报销了。”他抬眸，睥睨着眼前的一圈人，勾了个恶劣的笑，“你们其中几个人是谁派来的我心知肚明，这个位置是我的，想抢就别藏着掖着的，要是真想知道什么，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我老婆累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那些媒体记者脸上宛如见了阴司恶鬼一般，疯狂摇头，这回是真见识到了司京衍的狠厉。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舆论，只会以能力来证明自己。 司京衍，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陆卿音怦然心动。 两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离开了医院。 司老爷子离世的事情看很快传开了，司家继承人司京衍继任掌管大权。 车上，陆卿音担忧道：“你这么做，不怕他们乱写么？” “我不这么做，他们也会乱写。”司京衍淡淡。 陆卿音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那几个媒体记者不乏司景山的人，他想让他身败名裂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但对于现在的司京衍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这是司景山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如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立威，人只有怕了，才不敢乱来。 陆卿音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突然变脸，我真怕他们拿舆论压你。” “我什么时候怕过了。” 陆卿音轻锤了下他的胸膛，男人的嗓音自头顶落下，“刚才吓到你了？” “没，哪儿能这么容易被吓到。” 司京衍捏了捏她的脸，“嗯，我们音音胆子特别大。” 陆卿音笑了笑，和他调了一会儿，那股萦绕在两人之间阴郁的气氛终于消散了不少。 转念一想，陆卿音忽然道：“你最近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冯景哥哥那边，我自己去找他吧。” 司京衍斜睨过来，似笑非笑，“是怕我知道什么？”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陆卿音不解，她真的没有这么想，只是怕他太劳累。 老爷子走了，司人心散落一地，包括集团的事情，必然是要压过来的。 况且，既然司京衍安排了冯景这一环，那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关于冯晚的事情吧…… 陆卿音心里这么想着。 司京衍说：“既然你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这个问题让陆卿音忽然心头一震。 是啊，既然司京衍知道这件事的话，他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司京衍凉浸浸地看着他，平静无波，却让人心惊。 “我……” “说白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陆卿音吸一口气，“我没有，真的。” 她抿了抿嘴唇，看向身旁的男人，“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而且，冯晚的事情，只要去问冯景才有意义，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冯景在订婚宴上让沈然身败名裂，可是又没有完全将她处决，说了那样一句话。 慢慢玩儿…… 他还想做什么？陆卿音并不知道。 也怕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冯晚已经走了，如果冯景哥哥再一次重演当年，在自己眼前消失，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安心了。 司京衍没有说话，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模样，在她面前，没有再多做伪装。 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陆卿音轻轻地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小声道：“我只是担心冯景哥哥，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我要是问清楚。” “你做什么事都考虑我，不想让我卷进司家的风波，我也想多考虑你一些的。”陆卿音认真地说，“如果我不信任你，在冯景出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的就会去问清楚，可我没有，这件事你知情，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目的……” 她不想破坏他的计划。 不然，面对冯晚的事情，她当场翻脸想弄清楚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男人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散去大半，“你已经卷进来了。” “但我不后悔。” 陆卿音凝着男人的双眼，清浅的呼吸着。 司京衍把她抱到腿上，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拿你怎么办。” 陆卿音眨了眨眼，“既然你说了，那我问你，你知情吗？” “不知情。” 陆卿音不解，“那你为什么要帮冯景哥哥。” 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膈应，司京衍略略皱眉，“以后别这么叫他。” 第四百三十五章 站不住脚跟? “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呀。” “你跟他算哪门子的兄妹。”男人的语气里含着一丝醋味。 陆卿音憋笑，“怎么不算，说起来我和冯景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马呢。” 司京衍嗤了声，“那你的青梅竹马可真多。” “前有陆礼，后有冯景。” 陆卿音低下头，青丝垂落，她笑得荡漾，故意道：“嗯……这么说也没错。”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腰间就被狠掐了把，男人周身蔓延着一股寒意，“你确定，没错？” 陆卿音张唇想要说话，下一秒，唇瓣被噙住。 司京衍似乎是料到她这张小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来，就知道气他，索性直接堵住，让她说不了话。 “唔……”陆卿音后知后觉，喉间溢出婉转的嘤咛，小手撑着男人的肩膀，好让自己虚浮的身体不会掉下去。 男人不知餍足地吻了她好一会儿，车内的温度攀升，陆卿音几欲沉迷。 索性他也知道分寸，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也实在不合时宜，亲了一会儿就把人放开了，“以后不准说这种话，知道么？” “……”陆卿音眼眸里像是盛着一双水，润色的红唇透着轻咬着。 她叹了口气，“冯景哥哥已经没有亲人了，冯晚也离开了，我算是他的亲人，怎么这个醋也要吃……” 司京衍抚弄着她的腰肢，漫不经心地说：“行啊，你喊过他多少回哥哥，就喊我多少回。” “什么啊。”陆卿音羞赧。 司京衍薄唇勾了个笑，“不刺激么？” 陆卿音，“你真的很爱玩这些。” “嗯。”他倒也不否认，陆卿音的两条藕臂圈着他，把话题掰回来，“好了，说正事，你既然对冯晚的事情不知情，那为什么要帮冯景哥哥？“ 司京衍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在一无所知的实在，放任对方成为自己的计划之一。 司京衍淡淡道：“是他主动来找我的。” 陆卿音愣了下，轰然惊觉，冯景也许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能够在所有人面前让沈然身败名裂的机会。 杀人诛心，他知道沈然最在乎的是什么，嫁进司家，她谋划了这么久，大半条腿已经踏进去了，在最紧要的关头，给她致命的一击！ 这也许就是他回国的目的…… 这么说，冯晚的死，跟沈然一定脱不了干系，不然冯景哥哥不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回国计划这件事。 陆卿音脑子里乱乱的，等着司京衍继续往下说。 “我和他有荣景园的项目在合作，想联系我不是什么难事，他当时找到我，只说，会在订婚宴上公布沈然肚子里孩子不是司家的事儿，我的目的本就是让火越燃越大，乐见其成，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陆卿音看着他额前垂落下来的几缕短促的碎发。 发胶也支撑不住，盖过了大半个眉眼。 他心里也是愧疚的，如果不闹这么大，司老爷子或许真的就不会突然病发，他一心只想着怎么对付司景山，没有考虑周全，所以当时在医院走廊上，面对司家人和司景山的质问，他一直没有反驳。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一抹心疼划过，她把男人圈得更紧了些。 “不是你的原因，司京衍，老杨不是说了吗，爸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想着尽快看到我们的订婚。如果司景山不做那些肮脏的事，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他甚至还想炸毁宴会上的所有人，如果不是你提前排查了场地，可能爸现在连个完好的尸身都没有……” “至少，他走的时候，是没有遗憾的，不是吗？” 司老爷子和司京衍在病房里最后说的那些话，她都看在眼里。 两人的心结解开，司老爷子走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卿音庆幸，在最后的时候，父子俩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司京衍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目睹了司老爷子离开，司京衍的周身萦绕着一股灰败的色彩，但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陆卿音深知这种感觉，背后已无人，一旦自己垮下来，所有人都会上前来踩一脚。 包括自己的好友。 她抱着男人，静静地没有说话， 他护着她这么多次，这一次，也让她成为他的避风港吧。 车子四平八稳地行驶着，良久，司京衍打破安静。 “到了。” 陆卿音看了眼窗外，发现这里是一个科技园基地，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荣景园了。 司京衍现在手头上最大的项目，也是之前司景山一直想与之争抢的，这个科技园基地很是广阔，涵盖面也不是一般的大，几个医疗研究项目都是有专人进行的，而且会进行高度保密，纵使陆卿音知道，也忍不住震惊。 她自己手上的那几个医疗器械的渠道，是要和这么大一个科技园基地合作的。 “很惊讶？”司京衍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陆卿音不置可否，“当然。这么大的科技园，跟我合作，我都觉得自己不够格了。” 司京衍：“除了你没人够格，只要你想，这一片儿都是你的。” 这话说得格外豪气，听起来虚无缥缈的，若是换了旁人，只会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但从司京衍的嘴里说出来，不得不让人信服。 “我能有合作的机会已经很满足了，可别把我抬得太高，容易飘。” 男人不羁的话语融进风里，“怕什么，我能接住你。” 冬日凛冽，陆卿音浑身都发着热，她牵着男人宽厚的大掌，紧了紧，那触感，跟在心尖儿挠痒痒似的。 “这么一想，我妈妈真是一个很有先见之明的人，留给我的那些产业明显是早早就在筹划的了，幸好陆续民是个不识货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手上。” 有了和荣景园合作的这个项目，她还怕自己在陆氏集团站不住脚跟么？ 第四百三十六章 睡着 一切都成了一个极其完美的闭环。 “咱妈不厉害，怎么能生出我们音音。”司京衍顺着她的话，随意地说，“说起来，你身上倒没有一点儿陆续民的影子。” 陆卿音莞尔一笑，“这还不好么，我可不想像他……” 司京衍有意无意，“一般女儿都会更像父亲一些，你这样，也挺好。” “我挺满意现在的。”陆卿音抿唇，“对了，冯景哥哥在这儿么？” 说完她觉得不太对劲，刚才叫冯景哥哥的时候还让这男人不快了，不过这会儿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缥缈地眺望着远方，没注意到这茬。 一时间让她改口也有些困难。 很快，科技园的主要负责人知道司京衍来了，特地出来迎接，“司总，司……太太！” 那组负责人姓孔，也是个人精，外头那些风声自然是也听到些许的。 看见陆卿音以后心里千回百转的，喊了个称呼。 眼看着司京衍脸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才松了口气，“两位怎么突然来了，是项目上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陆卿音脸颊微红，冷风也吹不散，她从前也是听过司铭那些狐朋狗友喊过她司太太的。 但是跟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当时只觉得他们是在开玩笑，自己也没放在心上，甚至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自己成为司铭的太太这件事，无意识的。 现在，她站在司京衍身边，与他交换过真心，听到这个称呼，心脏抑制不住的加速跳动，这个称呼蕴含的太多太多，是他们的名字会连着出现在一起，不可分割，是他们会携手走完下半生，成为彼此依赖的存在，是他们的关系，会受到法律才保护…… “叫陆总。”司京衍淡淡纠正。 陆卿音错愕。 本来以为他是不想旁人这么叫她，没成想，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公是公私是私，她是我太太，也是陆氏集团现任总裁，更是她自己。” 陆卿音偏头，胸腔起伏，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变得虚无。 只有男人低磁的嗓音清晰入耳。 她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他的司太太，在司京衍这里，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永远可以做自己。 那一刻，陆卿音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在浪花拍打在岸边的时候，也零星的浪水，也进了她的心里，与跳动的心脏融合。 “是是是，陆总，陆总……”孔园长连忙电点头，“那二位这次来，是因为关于项目的事情吗？” 司京衍说：“冯教授在么。” 孔园长愣了下，“冯教授在昨天就已经递交了辞呈。” “这件事司总您不知道么？” 冯景是司京衍亲自招进来的，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关系匪浅的样子，所以孔园长才疑惑。 陆卿音喉咙一紧，“你说什么，他已经离职了？” 孔园长点头。 两人出了荣景园，天色黑尽，冷风刮在脸上是刺骨的疼。 陆卿音吐出的气息化为白气，飘升而上。 冯景已经离职了。 他明显是不想把司京衍和陆卿音牵扯进来，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明明自己已经孑然一身了，却还是考虑到身边的人，孤注一掷，为了自己的妹妹报仇……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出冯景留给她的那张名片，指尖轻微颤抖，想要拨打这个电话。 男人伸手过来，盖住了亮起的手机屏幕。 “他不会接。” 陆卿音有些固执，“说不定呢……我要打。” 司京衍凝着她倔强的表情，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拦着。 有时候，不撞上那堵墙，是不会回头的。 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到时候他揉揉哄哄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陆卿音攥紧的拳又松开，拨打了冯景的电话，不出意外的，耳边响起了冰冷的机械女声，她闭了闭眼。 果然，冯景真的不会接她的电话。 今天一天，她的心情大起大落的，无力地垂下了手。 司京衍把她的手机收好，小手捞进自己的掌心里捂着，“乖，我帮你查他的踪迹。” 陆卿音低着头，沉好一会儿，道：“不用了。” “既然这是冯景哥哥的选择，那我尊重他，不去找他了。” 想做什么，她不在插手了。 如果她执意拦着冯景，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凌迟的折磨。 “你不想知道冯晚的真实死因了？”司京衍捧着她的双手，问道。 陆卿音心里酸涩，“我想知道，但我也相信，冯景哥哥一定会让真相公之于众的。” 她只需要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你在难过，音音。”司京衍站在她的面前，语气笃定。 陆卿音没有回应这句话，已经成了默认。 司京衍明显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是在保护你，别想那么多，嗯？” 陆卿音知道他事务缠身，也不想让他担心，点头，“好。” 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发顶，“走吧，回老宅，老爷子的后事还要处理好。” 之后几天，司京衍开始筹备司老爷子的葬礼，加上集团里的事情，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好在他能力俱佳，又是司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没人敢说什么。 陆卿音也在稳定陆氏集团，因为荣景园的项目，她在陆氏也算是立住了，人心凝聚在一起，没有人再提陆续民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司景山的消息。 陆卿音不免有些担忧。 司老爷子走的那天，司景山来了医院，周策也在。 周策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司景山带回去她就觉得奇怪了…… 难不成，周策是倒戈了？ 想想周策是周月白的哥哥，他和司京衍的关系本来就是靠着一个周月白维持着的，如今陆卿音和司京衍的事情已经成了定数，周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妹妹暗中捅司京衍一刀？ 想到这里，陆卿音就有点儿后怕，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揣测。 晚上，司京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陆卿音一直没有睡着。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想做什么 房间里开着暖灯，他看见女人屈膝坐在床边，启唇，“还没睡？” 陆卿音回头，起身走过来，“我担心你，睡不着。” “担心我什么。”司京衍揽着扑进怀里的人儿，胸腔里漫出几分笑意，“担心明天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祸从口出，陆卿音赶紧反驳。 “啧，我们音音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陆卿音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想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不要出事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但关于他的事情，她总是很紧张的，更别说，周策如果背叛了他，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被信任的人背刺，通过俞洋的那件事，陆卿音深以为然，肯定不好受。 “我听说，司景山没进看守所……他去哪了？” 司京衍的手扶着她薄薄的后背，默了一会儿，语气里没什么起伏地说：“跑了。” 陆卿音忍不住吞咽了一口，“跑了？” “嗯，周策把人放跑的。”司京衍不疾不徐地说，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可陆卿音在这个时候依然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 屏息片刻，“周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京衍把人推向床边，“没事儿，我会处理好，你安心休息，嗯？” “我怎么可能安心。” 司京衍笑了，“长这么大又不是没被人卖过，利益驱使，正常。”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了，周策为他妹妹打抱不平，所以才背叛你？”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司京衍说，“无所谓。” 陆卿音叹了口气。 司京衍虎口卡着她的下巴，掰起她的脸，温热的鼻息喷洒，“怎么，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怎么会……”陆卿音眼眸莹润，堪比月色，“我只是觉得，我帮不上你，甚至还因为我成了你的累赘，让你被信任的人背刺了。” 司京衍看了她好一会儿，俯下身啄了啄她柔软的唇，倒是没往深了吻，很快就放开了，笑了下，“我们音音怎么蔫儿善良，杞人忧天的。” 陆卿音担忧过甚，实在没什么心思开玩笑，“司景山跑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司京衍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短促地停顿了下。 继续道：“司家已经没他的位置，他想炸毁订婚宴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想抢自然会用其他手段，无非就是逼我自己让位，但你觉得我会吗？” “不会。”陆卿音斩钉截铁。 若是说之前司京衍是为了对付司景山才想夺得继承人的位置。 那现在，在目送司老爷子离世之后，心结解开，他对司家，是一种责任。 陆卿音其实也不知道，或许司京衍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打乱司家，再次重组，而这其中，司景山是一定要铲除的。 司京衍给了她一个聪明的眼神，幽幽道：“他想和周策联手就随他去，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至于背叛，身处在这个位置上，被背叛是常有的事，习惯就好。” 他说的那么轻飘飘，却让人觉得荒凉。 陆卿音心里蓦地一疼，紧紧地环住了他，开口，“司京衍。” “嗯？” “我不会背叛你的。” 夜色如水，荡漾无波。 这把细嗓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心里。 司京衍笑了，“行，有你这句话，我怎么着都值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陆卿音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看见沈然的踪迹，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留意一下。” 自从订婚宴以后，沈然就没了影，冯景把她的事情拆穿了，又留了那样一句话。 沈然必然是要躲着的，陆卿音倒不是怕冯景找到她，而是怕沈然因为自己身败名裂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是防着些好。 不过想想又觉得似乎太麻烦了。 看了眼男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眼下的乌青，“算了，这几天你很累了，还是不折腾你了，我自己看着办。” “查个人的事，有什么要紧的。”司京衍与她贴得很近，况且，老婆吩咐的事儿，不答应怎么行？” 陆卿音被哄得心里甜甜的，夜色深沉，不自觉就沉沉睡去。 司京衍搂着怀里的人，若有所思，黑暗之中的眼眸，泛着冷冽的光芒。 翌日，陆卿音收到了司京衍的消息，他查人的效率很快。 说是沈然最后出没的地方，就是在司家老宅。 陆卿音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四周环顾了一圈着偌大的宅子，脊背有些发凉，现在是司老爷子的丧期，老宅上下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儿，平日里没什么事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动静的，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陆卿音早起之后，出了散了会儿步，眺望着远处的湖心亭，她暗中吩咐佣人注意着点老宅的动向。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异常。 忽然，眼角掠过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往后花园那片儿去了。 她皱着眉立刻大步追过去，心生疑惑。 ……是沈然？ 这些天，沈然一直在司家老宅？ 她没打草惊蛇，一路去了花园那片，发现那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去了南院那栋小楼。 陆卿音微微张唇，那边一直关着的是柳柔。 沈然去那里做什么？ 陆卿音欲意探究，追上前去，躲在一棵树干后面，想看看沈然要做什么。 沈然钻进了那栋小楼里，里面基本没什么光亮能照进去，难不成，沈然这几天都一直是藏在这里？那柳柔不杀了她么？ 疑惑间，陆卿音靠近的时候，忽然——头顶上悬着一把铁棍，她惊了下，“沈然，你想做什么？” “陆卿音，你这个贱人！”沈然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这是司家的人为了保证柳柔没死，每天都会送些饭菜过去，她犯了错，一直被软禁在里面。 沈然现在手里的，明显是佣人拿来给柳柔吃的。 她吃得狼吞虎咽的，跟陆卿音隔着一段距离，还骂骂咧咧，喷得到处都是。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失势 这些佣人也是知道司景山失了势，柳柔更是不足为据的一个人物。 从前柳柔对司家的佣人也没多好，大呼小喝的，优越感极强，没把人当人看。 如今他们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司京衍继承司家的事木已成舟以后，送来的饭菜更是一天不如一天，风水轮流转，柳柔对此苦不堪言，控诉屋门，但司家人几乎都把她忘了，这消息也传不出去。 没想到呆在这儿到头来还要被突如其来的沈然欺负。 “你把柳柔怎么了？”陆卿音临危不乱，冷冷地质问道，柳柔就算要死，也不能在司家，在这个节骨眼上。 沈然现在也是走投无路，豁出去了，“她是死是活跟我都没关系，以前我在司家的时候她没有一天看得起过我！现在这样，都是他咎由自取，活该的！” 人呐，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陆卿音盯着她，“订婚宴过后，你一直都躲在老宅？” “怎么了，别以为你现在跟司京衍在一起了就了不起了，我只要松手，你随时脑袋开花，我警告你，不要惹我！” “你不敢的。”陆卿音冷静道。 这么好的机会，沈然要是想，早就动手了。 陆卿音就是笃定这一点，所以没有动。 她想看看沈然到底要做什么，躲在司家老宅。 这几天司家的人一直处在老爷子离世的悲痛之中，无暇管到沈然头上。 但沈然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一时的，她现在什么都没了，路边的够都能踹她一脚，现在也就是司京衍没注意到她，一旦陆卿音出了什么事，她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逮回来，被折磨到死。 沈然咬了咬牙，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好的命！ “贱人……” “冯景是不是你找来的，你早就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家的是不是！所以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冯景，好让他在订婚宴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我！陆卿音，你真是恶毒，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恶毒到如此地步，冯晚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比起恶毒，这话你听了不觉得发笑么？”陆卿音抬起手，将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根铁棍轻易拨开，清清冷冷地说，“我确实早就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司家的，但我若是想拆穿你，早就拆穿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单只要医院才会有，你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会让冯景哥哥有机可乘？” “少在这里冠冕堂皇了，你们都巴不得我死！” 陆卿音的眼神像一颗钉子，“那你就想想，我们为什么想要你死！” 沈然顿了一下。 “当初你那冯晚的事情跟我做交换，你说得是真的么？” 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 如果是真的，冯景又何必做出这些事来？ 比起沈然，陆卿音自然是更相信冯景的。 当时在医院里的时候，她就没有全信，沈然把自己摘得暗恶魔干净，事实真的如此吗？如今看见冯景做的这些事，更是不会相信沈然了。 她一开始猜得就没错，冯晚的死跟沈然绝对脱不了干系！ 沈然神色飘忽了一瞬，立刻道：“你不信就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和冯景合起伙来要把让我身败名裂，我这一辈子都被你们毁了！贱人，贱人！” 她疯狂叫嚣着，试图以拔高嗓音来壮大自己的气势。 陆卿音的平静反而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冯晚的一辈子呢？谁又来为她发声？” “沈然，冯景现在没了踪迹，你觉得以他对冯晚的亲情，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闻言，浓浓的恐惧瞬间爬上了沈然的脊背，她吓得浑身发抖，手里防身的铁棍也“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卿音身上那那股压倒性的气势直直地朝沈然的方向到来，“你现在唯一的退路就是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真相，而不是被你七拼八凑，润色过无数遍只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的版本。” 沈然古怪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在纠结该不该说。 陆卿音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神经病！” 沈然忽然骂道：“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自己不信关我什么事！我告诉你，我现在肚子里可还怀着孕，就算不是司家的骨肉，我也是孕妇，你要是敢动我，你也没好果子吃！” 陆卿音悬着的心重重垂落，她给过机会了，既然沈然不愿意说，那就让她自己去面对冯景吧。 做什么事，都跟她无关了。 这时，老宅的佣人听见了风声，为了保障陆卿音的安全，都纷纷赶了过来。 沈然睁大双眼，立马从陆卿音的眼前钻过，绕着小楼后面那堵墙，钻入了葱郁的灌木之中，窸窸窣窣的一阵，很快没了人影。 小楼这边往南走，有一个司家的侧门，沈然应该是从那里逃走了。 佣人过来见状想追，“四太太，您没事吧！” 陆卿音看着沈然消失的地方，“没事，不用追了。” 沈然要跑，就让她跑吧。 离开了司家老宅，她更是死路一条。 陆卿音带着几个人进了小楼。 查看柳柔的情况。 柳柔被软禁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虽佣人送过来的饭菜不好，但也不至于饿死。 进去上了楼以后，发现柳柔正被绑在床边，脸上憔悴万分，奄奄一息的，快要死了一样。 佣人送过来的饭菜残渣还在旁边，沈然这几天应该就是靠着这些过日子的，估计还虐待柳柔没把人折磨死，报了从前自己被柳柔看低谩骂的仇。 “叫医生过来给她看看，别让人死了。” 陆卿音没有那么多悲悯天人的想法，更不至于以德报怨。 佣人应声去把柳柔拖起来。 陆卿音出了小楼，若有所思，又拿出手机试探地拨打了冯景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冯景哥哥是铁了心不让她找到他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到底是一家人 沈然一脸尘土地逃出了司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侧门这边也是有司家的人看守的，她只能钻狗洞出去，这两天她一直躲在司家这栋小楼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以为能在这里躲上些时日，绑了柳柔，抢了她的饭菜，不至于饿死。 可没想到，还是被陆卿音发现了。 这个贱人…… 联合冯景一起，毁了她的一切，还在这里装无辜！ 若不是她背后有司京衍，她早就动手杀了这个贱女人了，就应该和冯晚一起去死，好姐妹一起下地狱，这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陆卿音和冯晚一样，总是要夺去她的东西，阻碍她的人都应该得到报应！ 沈然一路上愤愤地想着，眼下也实在不知道去哪儿。 想去找陆续民，可没想到，陆家现在已经不是陆家了，颐明湾的那栋别墅，落进了陆卿音的手里。 而陆续民现在也被关在了看守所，她顿觉生活无望，大冬天的，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在某些餐厅的后厨，围绕着污脏的气味取暖入睡。 出来的时候幸好把手机充上电了，沈然划拉着，想找人求助帮忙…… 忽然，一个陌生的号码弹了进来。 沈然顿住，周围黑漆漆的，只有餐厅后厨那边透出来的暖光照耀着她憔悴的脸。 她犹犹豫豫地没有接听，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又怕是冯景那个恶魔找上门来，接了说不定他就能立刻定位她的位置了…… 犹豫间，对方又拨了第二个电话过来，沈然一咬牙，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沈然听着，猛地抬起头，“你说真的吗？” …… 司京衍回来以后，陆卿音便把沈然的事情告诉了她，顺便问问柳柔怎么处理。 她到底是柳家的人，虽然不算什么中流砥柱的豪门，但在江城圈子里也是有名字的，只不过这些年来柳家一直在靠着柳柔吸司家的血罢了。 “她是司景山的人，真要处置，这坏人轮不到我们来做。” 司京衍淡淡，完全没把柳柔放在眼里。 陆卿音说，“那也不能让人在司家出了事，司老爷子的葬礼还没举行，你又刚继承司家，别再落人口舌。” 司京衍捏了捏她的脸，“你思虑还挺周全。” “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呀。”陆卿音把头别到旁边去，没好气道。 司京衍乐了，“好，听音音的。” 陆卿音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有时候还出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这样吧，我们把人送回柳家，司景山现在肯定也不会露面，以他的性格，自身难保，更不可能管柳柔的死活了。” “还挺唠叨。” “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 眼看着人又要生气。 司京衍把人掰过来，搂到怀里，“小狗脾气一样的，没两句话就甩脸子，谁教你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总您日理万机的，我哪儿敢碎叨这么多啊。” 瞧瞧这阴阳怪气的，司京衍气笑了，盯着她那张赌气的脸，忽然勾了个颇为恶劣的笑，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确实挺日理万机的，也不妨碍我……你。” 陆卿音一巴掌拍在了男人的侧脸上，“你说什么呢，现在还是爸的头七！” 司司京衍眉骨上挑，“食色性也，什么头七不头七的，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用得着么？” 他还真是狂。 陆卿音又去摸摸被自己打的那半边侧脸，“好了别闹了。” “葬礼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 他答得言简意赅，陆卿音也没多想，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很信任他的。 不过…… 陆卿音脑海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想法，“你说，葬礼的时候，司景山会出现么？” 司京衍没应这话，陆卿音估摸着他也不知道。 其实司景山现在出不出现都一样，司家继承人的位置到底不会再落进他的手里，如果他还有点儿良心的话，会来看司老爷子最后一眼的，想想，他估计不会。 毕竟司景山可是为了一己私欲，做得出把整个订婚宴炸毁的事情，在他眼里，早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 就算是对司铭，司景山也是利用…… 这样的人真是可怕。 陆卿音觉得恶寒，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仰起头看他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司京衍的眉头也有一层不易察觉的褶皱，他虚虚地环着她，似乎在沉思，陆卿音舔了舔嘴唇，手指拂过他的眉眼，将那一丝丝的褶皱轻轻抚平。 这动作引得男人的目光聚焦过来，“嗯？” “你最近肯定很累吧。”陆卿音小声说，“今晚我们一起睡觉，好吗？” 司京衍笑了，“你睡觉不安分，我怕我把持不住，不是说头七么，我忍忍。” 陆卿音那股子心疼一下子就消散了，“我还不想跟你睡呢……” 司京衍轻啄了下她的唇角，温哄道：“好了，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听话，嗯？” “那你也早点休息。”陆卿音嘱咐道。 司京衍应了声，出去了。 陆卿音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样…… 陆卿音不想恶意揣测他，她已经在这上面栽过许多跟头了，自顾自说服自己。 大抵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对于司老爷子的死，他又压抑着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 葬礼当天，比订婚宴的人还要多。 司老爷子生前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稍微听闻过他名声的人都纷纷前来哀悼吊唁。 司家老宅被一片灰蒙蒙的色彩给笼罩着，连阴沉沉的天气也格外应景。 一具棺材摆在灵堂的中央，周围都是白布和花圈，司家的人哭得泣不成声，不管他们当初在司老爷子的病床前怀揣着怎样的目的，但此时此刻，这些人或多或少也都是流露了些真情的。 血浓于水，到底是一家人。 第四百四十章 你敢吗 司家这样大家族的流程较为繁复，人员安排也杂，宾客们都被安排到了下塌酒店里，司京衍还在交涉着一些葬礼的细节。 众人穿着孝衣，跪在灵堂的棺材前，为司老爷子的离世默哀。 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吊唁献花。 陆卿音静静地看着这些黑压压的人头，确保葬礼不会出错，另一方面…… 她得盯着点，若是司景山出现了，她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司京衍。 司京衍不在这边。 盛家的老爷子也来了，真诚地为自己这个多年的好友哀悼，一双布满皱纹的双眼早就红了。 “音音姐，你也别太难过了……”盛妙妙走过来，压低声音说。 陆卿音脸上没什么表情，真正难过的时候已经挺过去了，她现在的身份也没必要同这些人做戏，她向来也是不屑于此的。 妙妙关心她，陆卿音不会驳了人家的面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盛老爷子还好吗？” 盛妙妙叹气，“我爷爷知道司爷爷离世的消息以后，这几天一直吃不下什么饭，总是看着窗外发呆，毕竟两个长辈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年纪大了又比从前更加注重情义一些，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你没事多陪盛老爷子说说话，开解开解他老人家。” “我知道的。” 订婚宴当天，盛老爷子也是在场的。 只不过司老爷子进医院了以后，纵使盛老爷子再想去看自己这个老友，也明白，这个时候司家要变天了，好友的最后一面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子孙的，他也就没有跟着过去，自己回去以后，也差点儿没挺过去，吃了点药才稳住情绪的。 陆卿音是真心为这两个大长辈之间的情义所感动，她对盛妙妙说：“一会儿我让人安排盛老先生去休息一下。” “好，谢谢音音姐。” 之后又有几个人过来跟她说节哀之类的话语。 陆卿音就在这儿，司京衍不在，她代表的就是司家。 她忽然惊觉，也许这是司京衍安排的。 不管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说她爬了司京衍的床也好，始乱终弃，为了攀附豪门也罢，今天她站在这里就是对她身份最好的证明，也代表着，司京衍对她的看重。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这时候才知道这男人的用意，也不算晚。 吊唁差不多乐得时候，没出现什么意外，她让人安排前来宾客们入住休息，她则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些事情陆卿音安排起来有条不紊的，司家的其他人也是看在眼里，渐渐的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不多时，盛锦舒见她空了才过来问：“嫂子，我哥人呢？” “在主宅那边，你要见他吗？” 盛锦舒点头，“有点事儿要跟我哥说，要不……嫂子你去帮我喊一声？” 陆卿音没什么异议，知道盛锦舒也是为司家考虑，要是换了平时，他自己就过去找人了。 她起身，吩咐了佣人一些事宜，这才去往主宅那边。 …… 大家都去安排灵堂那边的事情了，主宅这边反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房间里，窗帘拉着，只有边缘的一丝微光透露进来，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隐忍而压抑的气息。 一道身影倾斜倒在衣柜边上，全身镜里映着晦暗不明的大半张脸，手掌攀在镜子上，氤氲出薄薄的雾气，四分五裂地张扬开来，看起来格外恐怖。 额头上溢出汗珠，比上一次发作更甚，那种钻心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 “呃……” 司京衍闭着眼，熬过了这一遭，舒缓了些。 可这发作是一阵一阵的，并且持续循环，他不想让陆卿音看见他此刻的状态。 算算时间，那注射到他身体里的药剂，也该发作了…… 司京衍重重地喘着气，努力调整呼吸，扯开衬衫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红艳一片的肌肤，像是被灼烧了一般，格外恐怖。 他的人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来他体内的到底是什么药剂，只能忍着。 司京衍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如果迟迟没有解药的话…… 耳边想起一阵脚步声。 一下一下地踩踏过来，在门口停驻。 司京衍已经预料到是谁了。 他现在没力气站起来，眼皮都没掀一下，“来了。” 门口的人把门大力推开，逆着光站在那儿，却丝毫没有救赎之意。 司景山走进来，看见他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京衍，难受吗？” 司京衍仰起头，汗珠已经顺着脖颈往下滑，钻入领口的皮肤里，凉浸浸的。 “你眼瞎啊？” 闻言，司景山沉下眉眼，“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嘴硬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也没什么光线照射进来，司景山站在司京衍的面前，看似是要对他伸出援手的位置，实际上，只是想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狠狠地踩上他一脚罢了。 “怎么，我说点好听的二哥就会把解药给我了？” 司景山哈哈大笑，“京衍，我现在可以认为，你是在求我吗？” 司京衍没说话。 在司景山进来的第三分五十秒，才终于抬起眼，看了他第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黑暗之中蛰伏已久的野兽一般，冷如薄刃，透着暗芒，随时能够一击毙命。 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司景山几乎是俯视这他，那气场，也没有削弱半分。 司景山见他沉默，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他最讨厌在司京衍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当初好不容易把司京衍赶出国外，回来以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个眼神！ 司景山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在国外这些年，司京衍一定蛰伏已久，就等着回来的时候把自己拉下去。 事实上，司京衍做到了，甚至还在司景山的意料之外。 司景山腮帮子咬紧，忍无可忍般，一把抓过司京衍的碎发，暴躁地说：“司京衍，你要记住，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要是想弄死你，随时随地！” “你敢吗？”司京衍淡淡地说。 第四百四十一章 别耍花招 明明处于低处，司京衍的身上仍然有一股睥睨的气势。 似乎什么都压不倒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司景山顿时有些懊恼，但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司京衍的命现在在他的手里，他想让他现在死，他就不能活！ 司景山咬牙切齿，“我怎么不敢，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 司京衍抬起手，随意地就将司景山拽着自己的手给推开，后脑抵在衣柜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他吐出一口气，慢慢悠悠地说：“那你就尽管来。” “我倒要看看，我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以后，你能落得什么好。” 他咳嗽了两声。 身体里的疼痛还在隐隐约约翻滚着。 似有下一波撕裂痛苦的来临。 皮肉上的痛他早就无所谓了，撑过这三次，此刻对于司景山的暴力行为根本没有太大的知觉，笃定他做不出什么事来，毕竟他要是想上位，也得司京衍自己让位才行。 老爷子没死的时候，他尚且可以眨了订婚宴，把司家所有人当筹码，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可现在不一样了，遗嘱已经立了，老爷子刚死，司京衍就出事。 随后司景山忽然出来，很难不让人想到是他的手笔。 司景山现在在司家人面前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不然他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么久，在这个节骨眼上偷偷摸摸地出现。 司京衍料到了司景山今天会出现，算准了是体内药剂发作的日子，司景山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看他痛苦万分的机会。 所以，一方面司景山没有参加葬礼，不想让陆卿音看见他此刻的狼狈姿态，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她的，另一方面，自然实在这里等着司景山的出现。 司景山果然因他这一句话皱了眉，没有再有多余的动作，顿了下。 盯着司京衍的眼神里像是要凿出一个洞来。 两个人都在堵，在博弈。 看谁先败下阵来。 司景山以为自己是站在高处，但看见司京衍如此模样，他又有点儿不太确定了，他惜命，瞻前顾后是常态，城府虽然深，但冰壁干脆果决。 这一点，相较于司京衍，他并没有继承司老爷子的性格，所以，司老爷子也不会选择他当继承人。 “你还有后手？” 司京衍仰起头，脖颈在冷空气中划出一道线。 喉结凸起，上下艰难地吞吐着，“要不你猜猜呗？” 他越是这样，司景山越是拿不定主意。 对峙了好一会儿，司景山才语含威胁道：““司京衍，我劝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足够了吧？只要你把司家让给我，我可以保你不死，也不会动陆卿音一根汗毛。” 最后一句话，让司京衍瞬间紧密双眸，眉眼上攀爬了浓浓的戾气，“你敢动她？” 司景山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软肋竟然是一个女人。不过说起来，你的软肋还真多的，三年前是周月白，三年后的今天却换了人，那再过三年呢？” “哈哈哈！司京衍，别装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何必演情深义重那一出，我话就说到这儿，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周的时间。 如果司京衍还不同意把司家给他，那他体内的药剂就会再次发作。 司景山注射进他体内的药剂，每一次的发作，都会比上一次更痛苦，等到第五六次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人可以忍耐的了。 司景山的那些专家是拿人试验过的，这就是一场庞大的人体实验。 司京衍眉头紧蹙着，没有说话。 体内的那股撕裂感再度袭来，他咬紧牙关，余光瞥见司景山离开的背影，就在这个时候—— 门口出现了另一道熟悉的倩影，质问的嗓音即刻响起。 “司景山，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卿音震惊于司景山的出现，更加懊恼，葬礼当前，主宅这边也不应该放下警惕的。 她不知道司景山是来做什么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着…… 司景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容诡异，什么话也没说，越过他直接堂而皇之地下楼了，不疾不徐的，步履自信，像是根本就不怕她会拿他怎么样。 陆卿音见状就要去追，耳边却响起男人隐忍痛苦的声音，“呃！” 她愣了下，立马看向声源处。 司京衍！ 他大半个身体都趴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硬生生撑着却无果，嘴唇泛白，闭着眼睛，忍住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可喉间还是溢出了丝丝动静，令人心悸。 陆卿音此刻顾不上去追司景山了，推门奔向男人：“司京衍，你……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司京衍发生了什么，可眼下的情况，她无法不将这件事和司景山联系在一起，咬着牙怒然道：“是不是司景山做的？是不是他！” 陆卿音慌了，声音都在颤抖。 他从来没见过司京衍如此痛苦的模样，匍匐在地上，需要人的救赎。 记忆里的男人，永远那样意气风发，游刃有余…… 怎么会呢？ 明明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了，为什么司景山还能动得了他，司京衍哪里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她想象不到。 司京衍意识已经混沌了，可模模糊糊的还是能看见自己眼前的人是陆卿音。 白如纸的脸色透出一丝冷然，推开眼前的人：“你走，出去！”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痛感遍布每一根神经末梢，他连吐字都显得如此艰难。 陆卿音这个时候哪来肯走，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把人扶起来，“我不走……司京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司景山做的，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司京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身上大片大片堆积的红像是快要吞噬了他。 陆卿音吓得不轻，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症状，颤抖着手要去叫医生，却被一直艰难伸过来的手给拦拦住，“别声张……”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了，人心动荡，只会给司景山可乘之机。 第四百四十二章 没死 陆卿音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眶发红，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怎么办，不叫医生怎么办！” 他现在的样子，陆卿音真的怕他就这么死了！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下来，他在出汗，身体在发烫，可陆卿音却感觉到他是寒冷的，用力地吞咽了一口，抱住他的身体，紧紧的没有松手。 她脑子里现在乱乱的。 不能叫医生，又不知道司京衍到底得了什么病。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很痛苦，无比痛苦。 她没办法，只能这样缓解一些，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走廊上柔和的暖色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彼此都像是要把自己揉进身体里。 但司京衍依旧没得到什么缓解，陆卿音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比他身上的汗水还要多，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管不了什么风俗礼仪，捧起男人的脸吻了上去，一点一点啃食着他的苍白的嘴唇，微咸的泪水融进口腔里。 渐渐的。 陆卿音能感觉到他一点点舒缓下来了。 这一阵的发作又过去了。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痛感，若不是他精神意志坚定，早就撑不下去了。 身上像是抽了所有力气一般，他半眯着眼，呼吸逐渐平稳。 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扰，过了好一会儿，司京衍才撑起身子站起来，陆卿音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了？” “没死。”此时的司京衍，恢复如初，只是脸色还是虚弱惨白的，冷漠依然。 他看起来并不想提方才的事情，走过去，把窗帘撕拉一声打开了，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多少阳光。 陆卿音脚步有些虚浮，走过去，哽着嗓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做不到，在目睹了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痛苦之后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她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身体，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告诉我，好不好？” 一定跟司景山有关。 而且，以司京衍的状况来看，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为什么她没有察觉？ 不，或许她是察觉了的，可被司京衍轻描淡写地揭过，她就没有多想。 她不想怀疑他有事情瞒着自己，所以也不多问。 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司京衍眺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转过身来，背对着光，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低声道：“别问了，好吗？” “不……” “音音，听话。” 陆卿音摇头，话被堵住。 她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她想说什么，都被压了下去。 他不想让她问。 司京衍抚摸着她的乌发，长指深陷进去，从上到下地捋着，“我没事，别担心，嗯？” 怎么可能不担心，又怎么可能没事…… 陆卿音呼吸紊乱，想问太多，可他刚经历过那样一遭，不想说，她要是接着问，也不会得到答案。 “好，我不问了。” “可是司京衍，我想告诉你，我没那么脆弱。”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你也多相信我点，好吗？” 司京衍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微光。 良久，他应了一声，“嗯。” 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过一会儿，陆卿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盛锦舒打来的，陆卿音才想起自己来找司京衍的目的，没再提方才的事情，而是说：“盛锦舒找你，他不方便过来。” “我知道了。”司京衍极其自然道。 此刻的他，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场如此痛苦的折磨。 “葬礼差不多要结束了，我……我去安排一下宾客入住的事。” 反而，不太自然的是陆卿音。 她做不到心如止水，司京衍也当没察觉到她的异常，扶了下她的肩膀，“辛苦了，我去找锦舒，一会儿见？” 陆卿音木然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分开了以后，陆卿音出了内宅，急促地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冷空气钻进身体里，她只觉得舒缓。 远处的一片人工湖上，平静无波，陆卿音弯下身躯，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 才从方才的场景中抽离出来。 她难以忘怀，也不可能不在意，无数的疑问涌进脑海。 都被司京衍硬生生掰断，戛然而止。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这样瞒着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呢？ 她只是想和他面对一切，但眼前的迷雾却越来越浓。 这究竟是对她的保护，还是对她的不信任？ 风刮在身上，脊背寸寸弯曲，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压垮一般，看不清表情。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思绪抽离。 葬礼那边还需要人稳住局面，她暂时不能想那么多了，既然司京衍现在出了事，她更要把司家打理好，不让他忧心。 收敛好情绪，她直起身子，脸上一片淡漠，直直地朝葬礼那边走去。 葬礼结束，宾客也差不多安顿好了，盛妙妙心细如发，见陆卿音脸色不对，以为她还沉浸在司老爷子离世的悲痛里，走过去，“音音姐，你没事吧？” “没事。” “要不去吃点东西，你忙了这么久了。” 陆卿音扯了扯唇，“不用，你吃过了吗，别饿着肚子。” 盛妙妙说：“我吃过了。” 陆卿音点头，盛妙妙想了想，又道：“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他说去找京衍哥谈事，好像是关于海城项目的事情，音音，你知道吗？” 陆卿音神色顿住，皱眉，盛妙妙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陆卿音攥紧了身侧的手指，忽然发现，关于司京衍的很多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甚至他也不曾告诉过她…… 为什么，总是要瞒着她呢？ 她不是他豢养的金丝雀，她有能力抵挡一切。 这种看似是保护的牢笼，让陆卿音觉得窒息。 她想和他面对一切，可司京衍，明显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音音姐，你别想太多。”盛妙妙观察着她的脸色，轻声说，“我想，应该是跟我的婚事有关，所以没有告诉你。” 第四百四十三章 空荡荡 陆卿音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应了一声，转了话捎，“盛老先生知道这件事，也同意你嫁过去么？” “爷爷他……不同意，可是现在已经成了定局了。” 盛妙妙说：“我很快就要去海城了。” 嫁过去。 说到这里，盛妙妙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意思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苍凉。 陆卿音握住了她的手，认真道：“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海城。” 萧涛和她母亲的事情，她还未知，也不愿意看见盛妙妙步入火海。 萧涛是个什么人陆卿音不清楚，但这种联姻，大约八成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旦两家合作上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遭罪的就是盛妙妙。 “谢谢你，音音姐。”盛妙妙感动，“你这么累，还要操心我的事情。” 陆卿音语调缥缈，“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不多时，盛锦舒似乎是和司京衍谈完事情了，走过来朝盛妙妙招了招手，“妙妙，回去了。” 盛妙妙看了一眼盛锦舒，眼神忽然被烫了一下，别开，和陆卿音道别。 “注意安全。”陆卿音说了一句，目送两人离开。 她面朝着主宅的方向，看见不远处的男人，正缓步走过来，他穿着孝衣，也盖不住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陆卿音眼睫微颤，回想起他匍匐在地上痛苦的模样，心跟着抽了一下。 可他不想提，她也没办法开口。 灵堂这边吊唁完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天色也暗了下来，陆卿音有条不紊地安排宾客们，这会儿清清冷冷的，和白天来来往往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树枝上落了一地月光，和灵堂里透过来的光芒，把影子拉得很长。 “辛苦了，我去看看爸。” 司京衍平静地说道，目光遥遥地看向灵堂里的那一口棺材。 司老爷子就在里面。 陆卿音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身躯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住，胸口起伏着，“嗯”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跟平日里别无二样了，就好似…… 几个小时前，在房间里看到匍匐在地上那个痛苦隐忍的人，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司京衍缓步进了灵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身影却格外萧条。 他跪下，恭恭敬敬给司老爷子磕了三个头，凝视着那张遗照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起身。 沉默无边蔓延，所有的话仿佛都无法宣之于口。 片刻，他起身走过来，在陆卿音头顶上揉了把，“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有些宾客需要安顿，住在司氏的一家下塌酒店那边，得确保他们的安全。 司京衍白天没出现一方面让众人知道陆卿音在司家的地位，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件事。 可还是被她看见了。 司京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知道她有很多想问。 可也了解她，一旦知道了内情，必然不会罢休，他有自己的考量。 “司京衍，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陆卿音走了两步以后，忽然回头，隔着一小段的距离，遥遥望着男人。 月光倒映着她眼睛里的期待。 “音音，你先去休息。”司京衍只是这么说。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好，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司京衍看着她，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陆卿音忽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那什么才是时候！等你被司景山折磨死了才是时候吗？司京衍，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你没必要把我圈养着什么都不告诉我！” 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 陆卿音无法理解2为什么司京衍要一直瞒着她。 明明说好了，两个人一起面对的。 当初……周月白的事情也是如此，若不是她知道了点端倪，主动问他，大抵她永远不会说。 现在她问出口了，他却依然不愿意说了，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格外难受。 司京衍绷着下巴，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嗓音微哑，开了口，“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管是什么我都接受。”陆卿音眼尾泛红，冷风都吹不散那股焦急的心虚，“司京衍，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她早就一定下定决心，不管什么都要和他一起面对了。 她不明白，他是不相信还是…… 有什么其他原因。 司京衍大跨步走近他，把人搂在怀里。 他胸膛上的温暖的体温传递，像是能给人无尽的安心。 “晚点，晚点告诉你好么？” 陆卿音想问晚点是多晚，但他已经让步了，她更加心疼。 眼泪滑落，抽泣着说：“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样，我真的好怕失去你，司京衍，我真的不想在看着我身边的人离开了。” 司京衍怀里人儿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捧起她的脸，温柔地替她吻去脸上的泪水，笑了下，“我对你，有那么重要？” “当然有……” 陆卿音锤了下结实的胸口，“你还笑得出来，我都担心死了。” 司京衍：“怕了？” “怕就这么见不到你了。” 陆卿音说。 司京衍俯下身，与她的额头相抵，“我说过了，有你担心，不会出事的。” 这句话，已经不是陆卿音听的第一遍了。 之前司京衍也说过，而那个时候，他确实没出什么事，但这次能一样吗？陆卿音都不敢回忆那个画面。 “好了，别担心，我说了会告诉你的就不会食言，再等等我，嗯？” 陆卿音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 对上男人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眸，愣了一下，点头，“好。” “乖了。今天累了吧，好好睡一觉。” 陆卿音确实身心俱疲。 不止是操持葬礼的事情，司京衍受伤的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司京衍在处理，陆卿音沾床就睡。 都忘了，问他和盛锦舒在谈什么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身旁凉凉的，陆卿音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回来睡，心里也空荡荡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意外 拿起手机，看见他给自己发的信息，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些。 陆卿音坐起来，抚了抚胸口。 昨天睡觉的时候还做了噩梦，大抵是司京衍没有陪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和司京衍一块睡就睡不踏实了。 她把这事儿发消息告诉了司京衍，司京衍估计在忙，好一会儿才回复，字里行间都是在耐着性子哄她：【行，今晚就回去陪你睡。】 陆卿音弯了弯唇角，不过这男人很快又发来一句：【睡点儿荤的。】 果然，说两句就每个正形。 不过这熟悉的调调的让陆卿音放心了许多。 他那边，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抿了抿嘴唇，陆卿音面红耳赤地回复了一句，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叮一声，消息很快又过来了：【行，我等着。】 陆卿音在手机上和司京衍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去了陆氏集团。 现在的陆氏集团基本上已经被她收拢了人心，她顺势而为，公布了和司氏集团合作荣景园的项目，公司上下振奋得很，这可是一个大项目，而且还是和司氏集团合作。 不过很快，众人也不觉得奇怪了。 陆卿音和司京衍订婚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他本来就有意昭告天下。 只不过订婚宴上的发生的“意外”被压了下去。 司氏集团内部知道了和陆氏合作的事情，和陆氏这边的反应完全相反，微词不少。 员工们私底下也讨论着。 “不是，这陆氏集团是哪里来的小喽啰啊，跟咱们合作，怎么看都不够格吧？” “哎哟你们说话可注意着点儿，这陆氏集团新上任的总裁，可是司总的未婚妻，这你们还不明白吗？回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敢情司总这是在给未婚妻铺路呢？天呐，我们只是他们y的一环吗？” “这算不算抄近道啊……我觉得还挺过分的。” “司总看起来根本不是恋爱脑啊，怎么会……荣景园这么大的项目，为什么非要和陆氏合作，合作别的也行的，真不知道司总怎么想的。” 齐薇看着群里的消息，眼睛里划过一丝嫉妒。 未婚妻…… 应该就是上次来公司的那个女人吧？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好手段，连司京衍这样的男人都被哄得团团转。 小宁这个时候扣了扣她的桌面，问：“齐薇，你看群没有？” “怎么了。” 小宁撇了撇嘴，“我现在真的怀疑，这个女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司氏来的。” 齐薇垂下眼，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陆氏集团名不见经传的，跟个小作坊似的，之前也没传出要和陆氏合作的事情，可是这个陆小姐一上位，立马就和咱们公司合作了，什么意图还不明显吗？” 齐薇扯了扯唇，“他们是未婚夫妻，生意上帮衬着点也没什么。” 小宁：“你都说了是未婚夫妻，又不是已经是夫妻了，这还没结婚呢就急着吸血了，我看啊，司总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她的真面目的。” 齐薇没说话。 小宁继续撺掇着，“齐薇，你可得抓紧着点儿啊，要是司总被那女人哄骗着把结婚证都扯了，你可就没机会了，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老板娘……” 齐薇被她说得还是心动，但面上还是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 “司总对你不一样的，我相信你。” 齐薇抬起头，看向那边的总裁办公室，内心蠢蠢欲动。 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脸色变了变。 司京衍开完视频会议以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睛明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本以为是秦宣，司京衍闭目养神着便开了口，“一会儿联系一下盛锦舒，海城的项目……” 睁眼的瞬间，话语也跟着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齐薇站在旁边，特意拉低了些自己的领口，身上的香水的味道混杂这咖啡的醇香，形成一股不明不白的味道，司京衍略微皱了下眉。 “秦助理出去了，走之前让我一刻钟后给您倒杯咖啡进来。” 司京衍冷漠无比，“不需要，出去。” 齐薇有些局促不安，没急着走，而是问道：“司总，您要和陆氏集团合作荣景园的项目？” “怎么？” “是这样，我之前也是荣景园项目的参与者之一，我想自告奋勇一下，这个项目可不可以交给我来做，我一定会做好的。” 司京衍眯起眼，审视的目光里透着丝丝冷冽，“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项目的参与者之一？” “之前司董接手的时候，我是参与者之一……” 司京衍缓慢点头，“这么说，司董之前，很信任你。” 齐薇知道司京衍和司景山之间的关系。 闻言连忙表忠心，“司总，您别误会，我现在一心是向着您的，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项目，我想让您看见我……” “你急什么，我随口问问。”司京衍淡淡地掠过，“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不给下属机会。” 齐薇眼睛亮了亮，“真的吗，谢谢司总！” 另一边。 陆卿音晚上没有等到司京衍回来，又是难以入眠的一晚。 她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所以他不肯回来了？ 还是他本来就不想说…… 夜色凉浸浸的，陆卿音屈膝在床上，若有所思。 翌日，一切如常，司京衍以工作繁忙为由，紧接着继续在手机上和她调情，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也绝口不提那天葬礼上的事情。 陆卿音越发觉得不对劲，想问清楚，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她打了个电话给秦宣，让他来陆氏送文件，或许……秦宣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秦宣有什么。 莫名心虚。 “太太，您要的文件。”秦宣把文件送过来以后便准备离开。 陆卿音叫住他，“秦助理，你等一会儿。” 第四百四十五章 心大 秦宣机械地转过头，后背凉凉的，“太太，还有什么事吗？” “最近，京衍没什么事吧？” 秦宣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也听出陆卿音话里有话，咳嗽了两声，“太太指的是……” 陆卿音皱眉，“司景山。” “司景山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作，最近陆总都在忙荣景园的项目……嗯，这件事您不知道么？” “知道。”陆卿音拿捏着措辞，道，“我是说，你知道，京衍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秦宣恍然抬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什么伤，我并不知情。” 陆卿音一看他这样就明白，秦宣肯定是知情的。 但是话都挑的这么开了，秦宣是司京衍的人，他不肯说，陆卿音估计也撬不出什么来，只道：“我很担心他，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好吗？” 这话秦宣也不知道该不该应，“呃，太太，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要不您亲自去问司总呢？” “如果他愿意说，我也不会大费周章问你了。” 秦宣瞬间了然，原来这次并不是让她送文件，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打探司总伤势的事情。 看见太太如此担忧的模样，秦宣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了。 但到底是惧怕司京衍的威严，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没有说出口。 言尽于此，陆卿音知道自己不能从秦宣嘴里套出什么来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也不想听，于是没再为难他一个助理，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秦宣走了两步，都到了门口，似乎是想起什么事儿，又回过头来，“对了太太，您平日里鲜少去司氏，有时候司总身边的人，还是要提防着点儿的。” “他身边的人？”陆卿音看过去，“你么？” “……” 秦宣默了默，这太太心怎么这么大呢。 不过有些话她也不能明说，咳嗽了两声，“我的意思是，司总这么优秀，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肯定不会少，您平常不在他身边，总还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陆卿音听明白了几分，“怎么，他身边有其他女人了？” “那倒不是，司总的为人您是清楚的，怕就怕郎无情妾有意啊，您不镇着点儿，那些女人便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 陆卿音莞尔，“那就麻烦秦助理帮我看着点了。” “……”秦宣莫名其妙，他好心提醒，这差事怎么突然落到他手里了。 他干笑了两声，“我到底不是正宫，怕是镇不了这个场子。” 陆卿音故意逗他，“秦助理这是暗示我呢，你还想当正宫？嗯，挺有志气。” “不不不，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太太，我……” 眼看着秦宣都语无伦次了，陆卿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这种事情上，我还是很信任他的。” “再说了，他要是真想做什么，不会让我发现，也不会让你提醒我。” 秦宣恍然大悟，自己这是多此一举了。 于是点点头，也没有在说什么了，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陆卿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她攥紧了文件的一脚，褶皱抚平了又捻起，内心纠结。 秦宣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口，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司京衍身上的伤不是小事，但她此刻却无从探究。 她拿出手机，想给男人拨去一个电话，她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上忽然跳进来一个陌生的号码，直觉告诉她，这个号码极有可能是司景山的。 陆卿音手指悬在屏幕的上方，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接起这个电话。 司景山主动给她打电话，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如果他是为了挑拨她和司京衍之间的关系，如同上次一样，这个电话完全没必要接，可如果…… 陆卿音依然记得，那天葬礼上，是因为司景山的出现，司京衍才会如此痛苦。 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接。 铃声断了又响起，对方孜孜不倦，也不停地提醒着她，关于那天的场景……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陆小姐，看来陆氏的业务确实多，陆小姐都忙到没空接电话了。” 司景山那令人厌恶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陆卿音听出了他言语里的讽刺，忍着恶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景山幽幽道：“不如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闻言，陆卿音猛地捏紧了手机，哑然，司景山连这都算的准，心知肚明那天的事情司京衍不会告诉她。 “难道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陆卿音镇静道，“我不觉得你有这么好心。” 司景山哈哈大笑，“展示自己的成果，看见你们纠结痛苦的表情，我乐见其成呐！” 陆卿音只觉遍体生寒。 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反社会型人格。 竟然说出展示自己成果这种话来…… 陆卿音思忖，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沉默了一会儿，“那天你去葬礼上，做什么？” “谈判。”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谈什么？” 司景山，“当然是继承司家的事情。” 陆卿音冷声道：“你还贼心不死呢，爸是立了遗嘱的，你再怎么样也无法继承司家了。” “所以我去和我那好弟弟谈判了啊。”司景山不咸不淡地说，“用司家，换他的命，我给了他一周的时间，你猜猜，他到时候会不会同意？” 陆卿音呼吸都凝滞了，嗓音颤抖，“司家，换他的命？” 什么意思？ “他体内被我注射了一种药剂，你难道没发现吗，每次发作他都比上一次更加痛苦，陆小姐，你们这么相爱，应该也不想看见他这么难受吧？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一般人，是无法扛过第五次的发作的，只有解药可以抑制。”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陆卿音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似乎有一根弦崩断了。 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还有，每次发作都比上一次更痛苦。 可是她只看到过一次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 试试水 之前司京衍什么时候发作过……？ 陆卿音努力回想，忽然发现，确实是有些蛛丝马迹的，只是总是被司京衍轻描淡写地掠过，她也就没有多想。 算算日子，在云城的时候，就已经初现征兆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没有追问下去，对他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 陆卿音有些懊悔。 “看来京衍还真是把你放在心尖儿上，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你。”司景山认为自己这通电话打对了，语含讥讽道，“那你应该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你，才被我注射了药剂的吧？” 陆卿音的一颗心重重落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将她的身体也拖垮。 她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司景山太喜欢看她无知无措的样子，继续道：“就是在爵色那次，他把你换出来，杀是杀不了的，但是你以为，我会让他好过吗？” “陆卿音，这可都是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他或许就不用被我注射那药剂，说不定，现在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陆卿音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一次。 难怪，之后去医院的时候。 医生的欲言又止，司京衍的刻意阻拦。 在云城，他隐忍不发，堵住了司景山的话。 以及在浴室那一次，应该是他病发的时候。 种种交替闪过脑海。 陆卿音捂着胸口，汗如雨下。 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她？ 满腔的愧疚在这个时候乍现，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隔着手机屏幕，沉重地落进司景山的耳朵里，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甚至有几分猖狂之意。 “陆小姐，想救京衍吗？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救他了。” 话语宛如鬼魅一般钻入耳腔，再狠狠地涌入心里，循循善诱，让陆卿音不可抑制地心动。 就司京衍…… 她自然是想的。 这个时候她甚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差点儿直接答应了司景山。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落入司景山的圈套里。 司景山这个人狡诈无比，不知道下一秒就做出多么恶心人的事情来，她强忍着冲动，冷静地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果然，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心，要你怎么做……” 他正要往下说的时候，忽然转了个弯儿，“陆小姐，我暂时还不太信任你，也不知道你旁边有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所以这件事我们最好是面谈。” 司景山为人果然谨慎。 去见他，无疑是深陷险地，但陆卿音无法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时间，地点。” “不急，就在这几日，当天我会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到你的手机上。”司京衍压低嗓音，听起来阴森森的，“只能你一个人出现，若是这事儿让司京衍知道了，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威胁的语气让陆卿音脊背发颤，她闭了闭眼，脑海里都是司京衍痛苦万分的模样。 她张了张口，喑哑道：“好。” 挂了电电话，陆卿音浑身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瘫软下来。 身体靠椅背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脑子里现在乱乱的，她知道司景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不知道他会让自己做什么。 可是陆卿音现在没得选，她想要司京衍活，就必须答应司景山的要求。 眼下，只能等好和司景山见面谈判的时候，才能知晓对方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了，继承司家的事情她是无法插手的，这一点司景山也很清楚，伤害司京衍，她更是不可能做到，不然也不会为了解药答应和司景山见面。 就是因为什么都清楚，所以陆卿音才搞不明白，司景山想利用她做什么。 这种未知的恐惧，更让人心惊。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陆卿音拿起电话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一个激灵，恍然惊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捏在一起，温热潮湿。 像她现在能够拧出水来的紧张心脏一般。 她舔了舔嘴唇，稳定好情绪才接起来，干巴巴地说：“喂？” “怎么，我的电话都不记得了，这么久才接，忙？” 陆卿音嗓音微哑，她克制住主机波动起伏的心绪，四平八稳地说：“有点儿，你……昨天怎么没回来。” 她痕迹过重地转移了话捎，不知道司京衍有没有发现。 他向来是个警惕敏锐的人，而和司景山约定见面这件事，必然也是不能告诉他的。 可就怕，他发现了…… 想到这里，陆卿音更加紧张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声音在抖？” 果然，他还是察觉到了。 陆卿音有点儿恨自己稳不住的情绪，闭了闭眼，“刚才运动了一会儿。” “哦。”他淡淡地答，也不知道信没信，“你那小身子骨，是得多运动运动，不过么，还有其他的运动方式不是？” 他话语隐晦，但里头露骨的含义却显而易见。 可惜，陆卿音的魂儿才刚归位定下来，实在没什么心思跟他打情骂俏。 “别闹，我问你呢，昨晚为什么没回来呀，你答应我的……” 不止是不是她黏黏糊糊的语气打消了他的疑虑，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一声，“想我了？” 陆卿音不置可否，“想。” 更怕他不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出什么事。 司景山把他的命脉捏在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上次一样突然袭击。 “成，那我今晚回来。” 陆卿音声音微弱，嘟囔道：“你昨天也这么说啊，别又是蒙我的。” 司京衍乐了，那倒也不觉得她作，反而觉得甚是可爱，温哄道：“不蒙你，一会儿，去陆氏接你一起回家，嗯？” 陆卿音听着男人温柔的话语，心渐渐定了下来，“好。” 两人又调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陆卿音按了按胸口，心有余悸，她不能让司京衍察觉出端倪，司景山说了，这件事不能让司京衍知道。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试试水，不想坐以待毙。 眼睁睁看着司京衍……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敢想 陆卿音心口微颤，不敢再想下去。 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以及没有司京衍的日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没他不行了。 这些天一点一滴的相处仍旧历历在目，自从沈月离开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精神支柱了。 之前撑着她的，只是想知道母亲和冯晚的死因，查清楚这些之后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现在，司京衍这么一个具象化的人出现了，陆卿音有了继续撑下去的理由，查清楚心中的积攒已久的死结以后，她……想和司京衍好好过下去。 仅此而已。 所以司景山，她必须去见。 陆卿音捏了捏手指。 虽然不知道司景山会耍什么花招，不过…… 既然司景山主动找上她，说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动她。 陆卿音垂眸把和司景山的通话记录删除了，又在苍白的脸上补了妆容，气色看起来才好多了。 陆氏集团现在已经被她整顿地差不多了，经过上一次恩威并施的会议，选择留下来的人占大多数，大家也是清楚当下的形势的，再加上和司氏合作荣景园的项目，陆卿音上位更是人心所向，渐渐的公司里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陆卿音偶尔都会恍惚，自己真的为沈月，把陆氏集团夺回来了。 这种成就感简直无法形容。 紧接着，陆卿音也开始着手将沈月那些零零散散的产业都合并进来，成立了专门的项目小组，主要交给许荷负责，上次让她去谈医疗器械渠道的事情，她做得非常不错，陆卿音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而且十分细心，万事都能做到一丝不苟。 交给她也算是放心，顺便也磨炼磨炼，陆卿音并没有打算让许荷一直给自己当助理，她要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觉得值得。 而且，许荷确实是有这个能力的。 “啊？交给我？”许荷收到这个消息，下巴差点儿没惊到。 陆卿音莞尔，“怎么了，你觉得自己做不到？” 许荷神色犹豫，不想让陆卿音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可又怕自己做不好：“不是，我只是怕我辜负您。” “我说了，你什么都别想，先去做，做了才有结果。” “可是那是您母亲留下来的产业，我要是搞砸了，内心真的会过不去的。” 陆卿音点头，“好，那我交给别人。” 一听她这么说，许荷立马就急了，“不不不，卿音姐，我可以，我可以的！” 陆卿音笑了，“这就到对了，我也相信你可以。” “全力以赴就好。” 许荷认真地点头，心中感激。 卿音姐真的是她的贵人，这么重要的项目都肯交给自己，自己更不能让她失望了。 秉着这样的想法，许荷更加努力，一头就扎进了工作里。 临近下班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陆卿音看了眼时间，给司京衍发去的消息他并没有回，颇有些不悦，思索着他不会真的又食言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出去，却发现前台那片儿人挺多，陆卿音疑惑。 走近一看，才发现司京衍鹤立鸡群地在中间，格外显眼，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被公司里这些员工团团围住。 他们叽叽喳喳地在问司京衍和她之间的恋爱细节，陆卿音听见人都麻了。 “司京衍，你……干什么呢。” 她隔着人群，尴尬地喊了一声。 员工看过来，脸上或多或少都挂着隐晦的笑容，陆卿音嘴角抽搐。 总觉得，这男人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让她以后在员工们面前怎么抬起头来，她凌厉风行的人设还怎么撑得下去！ 司京衍插着兜，看见她以后勾了个笑容，清闲散漫，抬起手扇了扇，示意，“下次再问，让让，我老婆来了。” 陆卿音老脸一红，拉着男人就往外走，不顾后头那些人的目光。 出了陆氏集团大楼，陆卿音才松开他，不满道：“你这么招摇做什么？” “哪儿招摇了。” “这还不招摇！”陆卿音气不打一处来。 司京衍慢悠悠地揽过她纤柔的腰肢，倾身过去，在她柔软的发间轻嗅了下，“我来接我老婆，有什么招摇的，他们不是都知道这事儿么？” 他从来没想过藏着掖着，甚至想让陆卿音赶紧把他公开。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这就是你不回我消息的原因？” “哎，你的员工太热情了，实难抽身。”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有歧义，这死男人像是故意的，陆卿音拨开他的那张俊脸，“那你去找那些温香软玉吧，抽身不了的话，我可不拦着你。” 司京衍乐了，“宝贝儿，你怎么那么可爱，这就醋了。” “没。” “她们跟我打听你的事儿呢。” 陆卿音耳朵动了动，“我的事？什么事？” 司京衍眯眼，故意逗她，“床上的事。” 陆卿音匪夷所思，睁大双眼，脸色有些涨红，“这……这你也随便拿出去乱说的？！” 司京衍觉得她这副模样又娇又可爱，灵动得很，自从上次葬礼之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无奈，那事儿暂时不能告诉她。 如今看见她脸红嗔怒的模样，她身上的那抹灰色消失了，如此明艳动人。 “你说话呀！” 眼看着小猫真要炸毛了，知她脸皮薄，司京衍这才憋笑，“没，那种事儿，我怎么舍得和其他人分享。” 陆卿音瞪他，“你又戏弄我。” “这怎么叫戏弄。”司京衍挑眉，“不过别的么，确实说了点儿。” “比如，我非你不可，把你从我那个好侄儿手里抢过来的？” 总是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他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陆卿音还是觉得两眼一黑，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儿么！” 司京衍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嗯，值得。” “你是我的战利品，是我永远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怎么说不得了？” 陆卿音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哑了火。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下落 怔愣了半秒。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尾有些微红，不过很快被她掠去。 是啊，他这么意气风发，她希望他永远这样。 所以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去见司景山的想法，只是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发什么呆？”司京衍捏了下她的脸，笑，“亲傻了？” 陆卿音回过神来，摇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上前先一步上了车，“上车上车，回家了。” 司京衍站在原地，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的早，他盯着那道慌措的背影，眯了下眼，若有所思。 回到老宅，一路上似乎都没什么异常。 陆卿音也努力表现得跟平日没什么不一样，吃过饭后，男人冷不防问了句，“听说，你今天让秦宣去给你送文件了？送的什么。” 陆卿音脑海中的弦瞬间绷紧，僵硬地转过头，“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是因为心里头藏着事儿，她的回答有些古怪。 遮遮掩掩的。 自然瞒不住司京衍，“问不得了？” 陆卿音抿唇，“那倒不是。” “主要你之前说过，秦宣也可以给我用，我就让他送了荣景园项目的文件过来，是不是妨碍你的工作了？”她轻声询问，有些愧疚。 但这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她真的怕，司京衍看出什么。 这个男人远比她想想的还要敏锐。 司京衍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个杯子，细细摩挲着，喝了一口，“只是送文件？聊什么了？” “……”陆卿音吞咽了一口，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没什么。” 司京衍没说话，但那双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人心。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知道瞒不住。 走上前，贴近男人，如实说道：“我问了他，关于你的病，但是可惜，他没告诉我。” 话音落下，男人周身萦绕起一股冷意，“不是说了，晚点告诉你？” “可是我害怕，我看到你那样，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司京衍，我不希望你一直瞒着我。” 尽管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但她不能说出口。 司京衍手里虚虚地握着杯子，没应这话，只说：“那你呢，有什么瞒着我的么？” 陆卿音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试探，还是带着答案的问题？她不知道。 难不成，司景山给她打了电话以后，又把这事儿告诉了司京衍？ 应该不会，这对他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既然上一次葬礼上，司景山知道司京衍这边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也叮嘱过她，不能把这事告诉司京衍，所以不会是司景山。 除非司景山本来的目的就是想离间她和司京衍之间的信任，但陆卿音觉得，不至于，这对司景山似乎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陆卿音清浅地呼吸着，努力平稳自己情绪，“我没有啊。” “嗯，行。” 司京衍缓慢地点了下头，抬起手，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搁在旁边。 陆卿音勾了勾男人的手指，“那你呢，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我……不想提心吊胆的了。” “晚点，好吗，嗯？” 等他处理完这一切。 陆卿音凝视着男人的眼，似乎又觉得太过于深邃，自己仿佛要被吸入进去，又默默地别开了，“司京衍，你相信我吗？” “信。”他答得毫不犹豫。 陆卿音喉咙里忽然很干，“我都还没说相信我什么呢。” 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发顶，笑了，“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是我老婆，我不相信你，难道去相信司景山？” “……”陆卿音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要不就直接告诉他算了。 但理智尚存，她知道自己不能。 纵使有一丝的希望，她也要去，想着，倾身上去，环住了男人的腰身，“我也相信你，所以，不要让我失去你，可以么？”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柔柔的，像是能传递道心尖儿，“嗯。” 两人就这样怀揣着心思，各自入睡。 入夜。 司京衍忽然睁开眼，黑暗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他睨着身旁熟睡的女人，拿起床头柜上她的手机，随意地翻了翻。 什么都没有。 起身，去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明明灭灭的，把他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床上的人儿睫毛颤抖，没有睁眼，也没有发出声音。 幸好，她提前删除了通话记录。 司家的人，果然无一例外都是疑心很重的，今天她差点儿没绷住，在司京衍面前显露了端倪，以他的警惕程度，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这一晚陆卿音提心吊胆的，并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眼下乌青。 大抵司京衍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没有再提这件事，和往常一样，再公司的时候偶尔和她调一会儿情。 过了两天，陆卿音依然没有收到司景山发来想消息，也不知道时间地点。 她想快一点儿，不管是真是假，都想早点知道。 这几天司京衍也格外的忙，好几晚都没有回家，陆卿音觉得暂时不见面也挺好的，免得又让他察觉出端倪，她在他面前，真的有点儿装不下去。 等她见了司景山，就好了…… 司家最近没什么动荡，司京衍继承司家的事情已成定数，家族里就算有什么微词，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司京衍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遗嘱上明明白白写着的。 陆卿音在司家最大的感受就是，所有人一夜之间对她都变得是十分亲热恭敬起来，基本上见到面，都是一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和从前截然不同。 陆卿音也明白，这些人无非就是惧怕司京衍的权势，更重要的是，司京衍表现出来的明显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这些人自然也不敢对她不敬。 他一直在给自己铺路。 他说过不让她操心这些事儿，就真的没让她操心过。 陆卿音越发觉得不能辜负了他。 不过在收到司景山的消息之前，她先听到了关于万歌的下落。 第四百四十九章 什么动静 之前陆卿音在沈月的遗物中察觉到了些许端倪，或许跟沈家那场火，母亲的死有关，所以就让沈震留意了万歌的消息。 万歌不在江城，想查到她的蛛丝马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陆卿音也没急。 当时正好也是在忙希望小学的项目，之后又因为和司家的一些牵扯，她差点儿都把这茬给忘了，直到今天沈震找上门来，说有了万歌的消息。 “舅舅，你确定，万歌最近在江城出现了？” 沈震一脸严肃，点头，“不过她暂时还只在周边游走，行踪不定，我也不能完全保证追踪到她的具体位置。” 陆卿音屏息片刻，“之前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怎么看，都觉得很是奇怪。 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一起来了，而且，她这次出现有什么目的？ 万歌这个人，陆卿音的印象并不深刻。 据她目前掌握的信息，只知道万歌和沈月之前是一对闺蜜，万歌还是陆续民身边的一个秘书，却背着沈月和陆续民搞在了一起，生了一个女儿，而当时因为沈家的那场大火，沈月的死亡，陆卿音的记忆被封存，当时的细节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从那张泛黄老旧的照片上来看，陆卿音觉得万歌并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那种人，反而很猖狂，很张扬，不然也不会在自己闺蜜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些年她一直躲着的原因是什么？ 既然躲着了，又为何出现？ 种种疑惑在脑海中滋生，陆卿音忽而想到了什么，问：“舅舅，你之前说，万歌惹到了一个大人物，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那个人好像不是江城的人，可在江城也是说的上话的，权势滔天，万歌就是被那个人赶走，再也不敢回来的，至于这次为什么回来，还得观察观察。” 陆卿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结合沈震的话来看，那个男人不是江城的人，却权势滔天，又和沈月有关系。 她想到了——萧涛！ 据当年的传闻，萧涛对沈月情有独钟，只是当时沈月已经和陆续民结了婚，也孕育了陆卿音，萧涛倒也是个君子，没有再多加纠缠，可惜，一些传闻还是传了出来。 陆卿音脑海中渐渐有一块拼图，快要完整起来了。 “舅舅，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萧涛？”陆卿音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情况，记忆的缺失也让她想不起来多少细枝末节，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沈震身上，“还有……当时我妈妈和萧涛，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震张了张嘴唇，震惊：“你说萧涛？” 看样子，他也是知道萧涛的，不过萧涛这么大个人物，知道他的名讳也不奇怪。 “对，我记得之前传闻我妈妈和萧涛出轨……是怎么回事？？” 陆卿音始终不相信沈月会出轨的，她不是那种人，更向往忠贞的爱情，若是她出了轨，陆卿音从小塑造起来的观念恐怕会崩塌。 沈震认真地想了想，“阿月的感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一开始，阿月好像是和萧涛先认识的，还带回家过，两人差点儿就订了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萧涛忽然回了海城，阿月又和陆续民在一起了，没多久就生了你。其实和谁在一起都是阿月的自由，沈家的人也支持她的选择，我也没怎么问过这事儿，不过你这么一提，确实挺奇怪的。” “怎么了？” “萧涛那个时候对阿月很是情深义重，以至于后来绯闻四起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陆续民干的，毕竟萧涛和阿月曾经确实在一起过，陆续民和阿月之间也早就貌合神离，那种小人肯定干得出来这种事，她和万歌私底苟合，两人想让阿月身败名裂也很正常，最重要的是，当时萧涛时隔几年出现在江城一次，但是没有见阿月，只是在那之后，万歌就离开了。” “之后你十七八岁的时候万歌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冯珍接受不了还大闹了一场，但是万歌当时没有出现，也一直不敢出现，现在想想，估计也是萧涛的手笔。” 原来如此。 陆卿音眼睫扑朔，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萧涛不是不管沈月，而是在那种情况下，她已为人妻为人母，见面无疑是在出轨绯闻的基础上雪上加霜，为了她的名声考虑，萧涛收拾了万歌，让她无法再在江城出现。 至于陆续民，大抵是他和沈月到底还是夫妻，如果动了他，吃苦的也只会是沈月，所以才放任。 殊不知，这是留下了一个祸患。 萧涛是个君子，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 其实陆卿音有点想不通。 萧涛其实是可以把沈月夺回去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陆卿音喉咙干涩，知道海城这一趟，她是必须去了，见见萧涛，把当年的事情彻底弄清楚。 沈震到底是个局外人，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也无法全然知晓。 但好在，陆卿音已经知道大概的轮廓了。 至少不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连一星半点关于当年的事情都不了解。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陆卿音是语气坚定地说，然然后又看向沈震，“舅舅，辛苦你了，要是还有万歌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萧涛她要去见，至于万歌，她这次回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事儿来，陆卿音得提前杜绝。 而且，万歌这次突然出现，恰好就是在陆续民出事的这个节骨眼上。 这两人狼狈为奸，沈月的死估计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陆卿音觉得，不会那么巧合…… 沈震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臂，“音音，别想那么多，自己的安全最要紧。” “好。” 两人谈完之后分别。 之后的几天平静无波，什么动静都没有。 陆卿音一直在等。 等司景山的消息，也留意着万歌那边的动向。 很快，沈震又送来了消息。 第四百五十章 探探口风 “万歌这几天一直在江城的周边游走，所以我没办法很好地锁定她的位置，但现在她突然进城了，我觉得不对劲，已经跟过去了，我现在把位置发给你。” 陆卿音神色凝重地应下，“好，我马上过去。” 万歌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和沈月有关，陆卿音顾不上那么多，驱车前往。 这几天司京衍已经出差了，她也一直没有见到他。 听说是因为荣景园的项目，需要去云城一趟，陆卿音没有多问。 她知道，不仅仅是因为荣景园的项目。 也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不想告诉她那件是吧，她知道男人是想保护她，更不想让她担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仔细想想，自己不也有事情瞒着她么……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掠去自己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去了沈震给的地址。 车子一路开进了一条较崎岖狭窄的路上，再往里面就进不去了。 这一片儿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烟火气息特别浓，连这边的道路也是没有经过修整的，略显不平，人还挺多，周围都是一些老房子，街道上叮叮当当的，各种声音嘈杂交织，各色各样的人脸在眼前掠过。 下午时分，斑驳的光影和杂乱的电线交错，就像新潮和怀旧的杂糅，喧嚣繁杂。 陆卿音下了车，给沈震拨过去电话。 “我在巷子口那家中餐馆里，万歌已经进去了，我怕打草惊蛇就没有上去。还有……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沈然！” ……沈然？！ 陆卿音目光一顿，沈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凑巧吗？ 沈然一直在躲着，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了，如果说躲在这儿…… 倒也情有可原？可陆卿音总觉得不太对劲。 …… 中餐馆里，沈然灰头土脸的，还戴了一个帽子，整个人虚弱又憔悴。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经过这段时间的逃窜，孩子已经没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掉了，这几天的痛感已经盖过了流产的痛，所以连孩子什么时候掉的，她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活得没个人样。 沈然苦心谋划的一切都变成了泡沫，都怪陆卿音那个贱人…… 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自己现在承受的而一切都是陆卿音造成的，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可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和陆卿音抗衡了，一口气郁结在心里。 她连活下去都艰难！ 差点儿……就要误入歧途，去伺候那些老男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然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透着蛊惑，让她不自觉去相信对方说的话。 她说她会帮她，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会无条件地帮她。 但是并没有说，为什么要帮她，可是沈然已经走投无路了，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相信。 又过了几天，两人才约在这个闹市区这片儿，这个女人特别神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然见到她的时候有一股没由来的熟悉感，也许是从前见过，可是她脑海搜索寻不到关于对方的记忆。 中餐馆的二楼，女人全副武装地坐在那里，看起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沈然下意识观察着周围，神经警惕着，见没什么异常，这才走过去坐下，也不废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又怎么帮我？” 女人把口罩摘下来，那是一张历尽风霜，却依然很显眼的脸蛋，带着攻击性，看久了会觉得有些刻薄。 沈然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竟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象！ 眉眼之间…… 沈然的脑子里忽然多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这个人会不会…… 她正揣测着，对方就已经开了口，验证了她的想法，“然然，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我是妈妈啊。”万歌握着她的手，一脸怜爱地说道。 可是那情绪，只浮于表面。 沈然光顾着震惊，压根儿就没有发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你是我妈？怎么证明！” 她的声调拔高，语气激动又生气。 不敢相信，又无法不信！ 因为她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沈然不理解，为什么她不出现，任由她在福利院里长大，她一直以为自己妈妈已经死了，不然不会不管她，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活着。 如今还坐在自己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告诉了她这个事实！ 沈然不能接受…… 一个母亲，怎么能丢下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不出现。 那现在突然出现，又是为了什么？还说要帮她……沈然不太相信，甚至有些摒弃，这个女人无权无势的，拿什么来帮她？ 下意识地，她把放在女人手里的手给缩了回来，脸色有些奇怪。 万歌也不在意，喝了口茶以后，叹气道：“然然，我知道你怪我，可是当时的情况……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才离开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你，还让续民好好照顾你。” “续民？你认识我干爸？”沈然疑惑。 万歌皱眉，“什么干爸，你这孩子……这些年他没有亏待你吧？” 沈然没听懂女人话里的意思。 但仔细想了想，福利院出来以后，认识了陆卿音，又被陆续民认作了干女儿，好像确实没有亏待过自己。 甚至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子里，也有人是不是来资助她，听院长说过，就是一个姓陆的男人，当时沈然只顾着自己怎么往上爬，小小年纪就已经想着要怎么嫁入豪门了，所以对资助自己的人并不在意，还觉得对方人傻钱多，经常伸手要钱，对方还真的给了。 现在听到眼前的女人这么说，她说是自己的母亲，又拖陆续民照顾，估计那个资助她的就是陆续民了。 沈然应了一声，对这个自称自己母亲的人还是有些排斥。 不过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总是想着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她得探探口风再说……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有什么证据 “你说你是我妈，有什么证据？” 万歌似乎猜到了沈然不会这么快相信自己，也不急。 把一张老旧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沈然定睛一看，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唇，这张照片是她出生的时候拍的。 在医院里，年轻的万歌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脸上笑着，虚弱又美丽。 年轻时候的万歌虽然比不上沈月，却也是美的，而且美得很有攻击性，那种攻击性让男人着迷，却偏偏她又愿意屈身臣服于男人，大多数的男人都是抗拒不了的。 照片上的那个孩子，是沈然。 沈然呼吸乱了点，“你既然生下了我，又为什么不管我？” “因为，我不能管……” 万歌垂下眼眸，像是抚摸一珍宝又一般抚摸着照片上婴儿的脸蛋，“我生下你以后没多久，就被萧涛赶出了江城，让我永远不能再出现，我为了不连累你，只能将你藏起来，送去福利院，让你在那里长大，才不会为人忌惮。” 沈然一头雾水，这跟萧涛有什么关系。 萧涛的名讳她是听闻过的，在海城只手遮天的人物，那他为什么来管江城的事情？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歌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愤愤道：“这一切，都怪沈月那个贱人！” 说到沈月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恨意，整个人显得可怖极了。 完全没有方才的慈母形态，沈然看着后背发凉…… 沈月，是陆卿音的母亲，她早就已经死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然隐隐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毕竟以前沈月和萧涛之间出轨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饶是沈然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风声。 “那个贱人，勾搭萧涛，让萧涛收拾我，不要脸的女人，既要又要还要，活该死的那么早！” “要不是因为她，我们母女俩，怎么会被拆散……” 沈然越发的不解了，“那，沈月为什么要对付你？” “当然是因为我怀了你！”万歌咬牙切齿地说道，“沈月一直嫉妒我，见不得我好，我有了孩子以后，她怕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自然是要让人把我轰走！” “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 万歌没有直说，只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拍了拍沈然的手背，一副慈爱的模样。 “然然，既然妈妈回来了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你不用活得这么狼狈了。”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母亲，沈然心中滋味复杂，但现在的她，确实已经走到绝路了，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沈然正要开口询问她有什么办法的时候，万歌四下周巡了一圈，“时间不早了，我不能久留，我会再联系你的。” “什么？”这个女人来去如风，沈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忽然，余光中瞥见一道令人惊诧的身影。 ……冯、冯景！ 沈然瞳孔骤缩，想到他在订婚宴上拆穿自己的事，就没由来的一阵后怕。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又想做什么！ 许是因为冯晚的事情，沈然对冯景一直很心虚，明显他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 “然然，怎么了？”察觉到沈然脸上的异常，万歌关切问道。 万歌此时急于塑造一个慈母的形象，在她眼里，沈然现在什么都没了，是一把极其好笼络的刀子。 冯景大步流星过来，气势汹汹，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记者，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沈然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躲在万歌的身后，“妈，帮我！他、他会杀了我的！”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也不管之前的顾虑了。 冯景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嘲弄道：“沈然，原来你也有亲人。” 她们的聊天，他都听见了。 沈然一直营造的都是自己在福利院长大的楚楚可怜孤儿人设，从前她和冯晚关系好的时候，冯景也曾对她有过怜爱之心。 “冯景学长，你……误会了！”沈然想辩解，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她想向万歌求助，可是紧接着，陆卿音上来了。 万歌脸色一变，将高领毛衣的领口拉上了一些，用力扒开沈然的手就匆匆离去，身姿格外敏捷，陆卿音伸手去抓却落了空。 她想要去追，可是看见了冯景，她犹豫了，怕冯景做出什么事情来。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冯景带着人上来，知道他肯定是奔着沈然来的，怕他做错什么事，于是也顾不上打草惊蛇，立刻就跟上来了。 可没成想，恰好看见万歌逃跑！ 沈震扶了下她的肩膀，“音音，你留在这，我去追。” “……好，辛苦舅舅，有什么事立刻给我电话。” 沈震凝重地点了下头，飞速离开。 陆卿音看向沈然，她被冯景逼退到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陆卿音，你救我，你答应过我不会动我的！” 陆卿音一脸漠然，没有理她，而是走近冯景，“冯景哥哥，你要做什么？” 冯景瞥了她一眼，冷漠如冰的他看见陆卿音眼底终于有了一抹柔意，只不过很快被他掠去，“音音，既然你在，那就做个见证。” 陆卿音不明所以。 随后，不紧不慢地抽开椅子坐了下来，在沈然方才的位置上。 尽管他身上的气息那么骇人，眼神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淡声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要的是，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这也是他带媒体记者的原因。 沈然愣了下，“你……你不杀我？” 冯景不置可否。 沈然不太相信，冯景有多看重他那个妹妹，她是知道的。 不可能在了解真相以后还会放过她。 沈然不禁有了一丝侥幸心理，难不成，冯景并不知道真相，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想让她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思及此，沈然心里有谱了，弱弱的问：“你确定，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还在骗人 冯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沉烈的恨意被他埋藏。 沈然总是能把自己放在低处，一副弱者的姿态，让人以为她柔弱可怜，譬如现在。 中餐馆里现在虽然不是饭店，但零零落落的几个人目光看过来。 皆是对沈然的怜悯，还有人出声谴责道：“你一个大老爷们，逼着一个女孩子算怎么回事啊，小心我报警了啊！” 冯景没有搭理他们，有人要冲过来他护着沈然，冯景从终于出手，差点掰断了对方的胳膊。 陆卿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冯景哥哥！” 冯景凉薄地笑了下，“警察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从门口出现一个便衣，那人模样板正，神色严肃。 陆卿音惊了一下，她认出了这便衣警察……是冯晚的尸体被带回国之后，过来给他们做笔录的那名警察，姓庄。 庄警官是是极为负责的，当时案件草草结束，也是他再次找到她们，他询问是否有遗漏没想起来的细节，他也不想冯晚的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陆卿音捏紧衣摆，没有再说话。 她想知道真相。 那次在医院里，沈然对她说的那些，真假参半，她不是没有察觉。 冯景直直地看着沈然，眼神像一颗钉子一般，“我只要真话。” 围观的人见出头鸟受伤，这男人是个疯子，于是也不敢上前了，面面相觑，等待下文。 陆卿音心口泛凉，也不会再劝阻了。 这些人，不知道真相就对冯景如此恶语相向，随意揣测，就因为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浮于表面的“真相”就拿起舆论的利刃，砸在对方的身上。 而他们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一旦需要负责了，自己受伤了，瞧瞧，他们一句话都不吭了。 这个世界真是可悲。 当初冯晚的尸体刚被送回来的时候，也有一些微词。 认为她是自己不检点，惹上了大人物跑不掉才会遇害的。 陆卿音当时沉浸在莫大的悲痛里，和那些人据理力争，可他们压根不在意。 因为说出这些话对他们没人任何损失，只是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罢了。 尽管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陆卿音都不敢想象，如果冯晚没死，回国将里昂纠缠她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又要遭到怎样的舆论，那些流言蜚语是可以压垮一个人的，她亲眼所见，当初沈月是这么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荡妇的，那段时间，沈月表面不在意，可到了深夜，那暗自神伤的身影，刺痛过陆卿音的眼。 再强大的人，都会有自己脆弱的一面。 冯晚和沈月，这两个对她如此重要的人，她们都特别特别好。 不应该经历这些的。 思绪回笼，沈然自己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决心道，“好，我说。” 陆卿音眼皮跳了跳，冯景平静无波地听着。 可就是因为他太过平静，太过坦然，反而让人觉得很诡异…… “冯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那个人叫‘里昂’……” 摄像机对着沈然憔悴的脸，镜头上泛着冷光，她不敢去看，垂着头看起来倒像是一副悲痛的模样。 她说的这些，和那天在病房里说的相差无几，陆卿音眉心轻微蹙起，但并没有打断， 除此之外，倒有几个她没有听到过的细节。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喜欢上了里昂，在舞会上对他一见钟情，里昂那种张扬的男人很难不让人注意到的，可是我知道他看上晚晚以后，我就把自己的心思收起来了。” 沈然喜欢过里昂？ 陆卿音微微讶异，怎么还有这样一个隐情？ 庄警官也注意到了这个点，立刻开口。 “所以，你是因为里昂喜欢上了冯晚，出于嫉妒，所以才没有救她？” 沈然猛地抬起头，急忙否认：“不，不，怎么会呢！” 陆卿音道：“庄警官，不要引导发问。” 如果这个视频之后公之于众的话，庄警官这样问，势必会为自己带来舆论。 庄警官是正义之人，他为了冯晚的案件劳心劳力，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愿意出来查清真相，不应该让他的身上也被泼满脏水。 庄警官也意识到不妥，朝陆卿音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笑容，“抱歉。” 沈然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一个画面里，惶恐道：“我真的没有嫉妒晚晚，我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我喜欢里昂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既然他和晚晚两人都有意，我自然就选择退出了，当时我是真的害怕，我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没能及时拦住里昂是我的错。” 她话语激烈急促，看起来正在癫狂的边缘了。 陆卿音记得，当时警察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逃避了询问。 如今…… 到底是真的对当时的场面留下阴影，还是故意隐瞒什么。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冯景忽然开了口，“那你知道，里昂现在在哪吗？” “他，他他……”沈然支支吾吾。 “他死了，对吗？” 冯景一瞬不瞬，这句话不像是问句，更像是肯定句。 沈然眼神飘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但她知道，里昂已经死了，她之前决定要告诉陆卿音，就是因为知道了里昂死亡的消息。 之前她一直被里昂捂嘴，也不敢得罪，毕竟当时也是收了好处的。 现在知道里昂死了，她自然也就不怕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里昂死了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一直跟他有联系吧？” 沈然顿时发觉自己好像掉进了陷阱里，里面摇头，“不，我跟他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比起他的激动，冯景显得格外气定神闲，甚至像是拿捏了对方的所有情绪，沈然说的这些，完完全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然疯狂为自己辩解，“我真的不知道里昂死了，自从回国之后我就跟他没有联系了，晚晚是被他害死的，他那样的疯子，我怎么可能再跟他有任何关联！” ——砰！ 冯景骤然站起，猛地把桌子掀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堪入目 陆卿音心头一震，骗人？ 难道沈然说都是假的？那冯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我没有，我没有骗人，我没有！” 沈然吓得跌坐到了地上，满脸的惶恐，疯狂摇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她指着冯景，“你让我说出当年的事情，我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啊！我的头好痛！” 又是这一招。 当年沈然用这一招躲过了警方的盘问，以至于真相没有公之于众。 她是唯一一个目击证人，陆卿音甚至都希望，当时留在冯晚身边的人是她，知道一切的也是她。 可是无法。 陆卿音忍无可忍，直接上去扶住沈然的肩膀，“够了，你别再装了。” 沈然整个人晃动了一下，惊惧地看着陆卿音。 “我没装，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再逼我了！我都说了，放过我吧！” 陆卿音眉间拧得很深很深，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但她并不能确定。 摄像机视频还在录制，这样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她转头对冯景说：“冯景哥哥，如果你想翻冯晚的案子的话，就把沈然交给警察吧。” “交给警察有用么？”冯景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明艳阳的天空，此时冯景的脸上却闪着忽明忽暗的诡异感。 陆卿音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庄警官也不解，既然冯景觉得交给警察没有用，为什么又把她叫过来，询问当年的事情？ 冯晚的案件在当时明显是被压下来了的，而他身为警察，从警校出来以后，就一直秉持着自己心中的信念和职业操守，这样暗箱操作刻意抹去案件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职业生涯上的污点，他为此不耻。 但庄警官确实也没办法对抗那一股强大的势力，普通人能做到的实在太少了。 冯景不疾不徐地起身，走过来。 握了握陆卿音的肩膀，旋即将她挪到旁边，眼神里的平和让陆卿音不自觉松了手。 沈然抱着头，害怕地不敢去看冯景，只是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别装了，三年多了，不累么？” 冯景随意地掏出一把枪来，那架势，仿佛掏出来的不是一把枪…… 陆卿音看见那纯黑透着反光的枪，惊了一下。 正要去阻拦，冯景眼疾手快的，直接抵上了沈然的后背，笑得有些疯魔，和以往文质彬彬的形象截然不同。 陆卿音愣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冯景如此模样，记忆中，他就是那个和煦的邻家哥哥。 “冯景哥哥，你想做什么？” 冯景目不斜视，“我想做什么，一开始就说了。” 他想要真相大白，让所有人知道当年冯晚的是怎么死的。 所以。 冯景果然是知道真相的，逼问沈然，无非就是对她的一种凌迟。 想让沈然自己把真相说出来，证明冯晚的清白。 可是沈然这种极为自私的人，怎么可能说出真相，直到现在，还在说自己所扭曲过的版本！ 沈然不肯说出真相，那冯景会怎么做…… 陆卿音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震，“冯景哥哥，别……” “音音，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冯景淡淡地说。 沈然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金属枪口对着自己的后背，隔着厚重衣服的布料，依然能感觉到那股冷意攀爬至脊背，恐惧蔓延全身的四肢百骸，她意识到，冯景是真的要杀了他！ 那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 在订婚宴上没有杀她，就是在等她自己说出真相。 可是……她自己把这么个机会浪费了！ 活生生将自己推入了火坑，下一秒，就会被焚烧殆尽！ 以冯景对冯晚的看看重程度，她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沈然是真的怕了，颤抖着嗓音，“冯景学长，冯景，你别开枪，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告诉你真相，我说，我什么都说！” 濒临死亡的绝境，她什么也顾不好上了，活着尚且还能搏一搏。 可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晚了。” 冯景显然不想再从她嘴巴里听到所谓的真相了。 周围的人看见冯景掏出枪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跑了，生怕这个疯子波及到自己。 沈然努力吞咽了一口，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一刻，她想起了万歌。 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说是她的母亲，明明说了以后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结果出事的第一时间自己就跑了，原来跟她一样，也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也是傻，居然差点儿就相信了。 沈然觉得苍凉无比，幸好她本来就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抱有任何幻想。 “三年过去，沈然，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冯景冷冷开口。 摄像师在旁边也吓到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严重。 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来了！ 本来他收到钱，再加上一起命案的真相这个热度，他没理由不答应。 可他不知道这个雇他来的男人竟然是要杀人啊！ 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继续拍摄下去，这可是极大的社会新闻，如果他先一步发出去，这件事一旦发酵起来，他就是媒体记者圈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就连陆卿音亦是如此。 她面色凝重地看着，没有说话。 关于冯晚死亡的真相，似乎要破土而出了。 “我真的愿意告诉你！” “冯景，你别杀我，求求你了。”沈然慌措地说道，“你不是都查到了吗，冯晚是里昂害死的，跟我没关系的……” 冯景手上发力，将枪用力往前顶了顶，硌得人生疼。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晚晚的司跟你没半点关系，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沈然浑身发抖。 冯景咬牙切齿，字字珠玑：“在波徳，你用了晚晚的英文名接近里昂，你骨子里就是一个烂透了的人，你用了晚晚的名字，营造自己白富美的完美形象，想傍大款，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有多么不堪入目！” 第四百五十四章 她回来了 随着冯景振聋发聩的阐述，冯晚的死，在眼前清晰地铺开来。 特别是陆卿音这种身在局中却懵然不知的人。 三年前的暑假，在波徳时，沈然在舞会上无意间看见了里昂露出来的那块全球限量名表，在加上他举手投足间的不凡，便料定这个男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于是便起了心思…… 可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沈然思来想去，便盗用了冯晚的身份。 冯家在江城是书香门第，背景干净，也并不缺什么，沈然借用了冯晚的家世背景，甚至英文名，在无形之中偷走了她的人生，展现在里昂的面前。 因为她知道，她这么一个福利院出身的孤儿，如果就这么接近里昂，对方一定是看不上她的。 况且当时在波徳人生地不熟的，沈然也是怕，会出什么意外。 说不定里昂帅气多金的人设是装出来的呢。 就为了猎艳。 沈然承担不了这个后果，也怕自己之后无法抽身，所以冒名冯晚，接近了里昂。 里昂也确实很吃这一种孤芳自傲又有点儿柔情蜜意的东方女人，和沈然一夜情了之后，沈然在他身上捞到了不少，不过里昂得到了就腻味了。 沈然在知道他y国皇室的身份之后，更加不愿意离开了。 不过沈然很会勾人，说是想最后见一面，给他不一样的体验。 里昂正好无聊。 找人去查了沈然所住的民宿，便过去了。 其实沈然也没料到，里昂会突然找上门来，还和冯晚撞了个正着。 里昂喊了冯晚的名字，冯晚不知内情自然答应。 而里昂只消看一眼，就被迷住了。 “你是冯晚？”里昂疑惑地为了这么一句。 “当然。” 冯景不明所以。 里昂上下打量着冯晚柔美的身躯，那黏腻而审视的眼神让冯晚觉得不适。 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皱了皱眉，问他有什么事。 里昂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是傻子，猜到了几分内情，不过他此刻对冯晚见色起意，不会管那么多，直接冲上去抱住她：“宝贝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太想你了……” 冯晚当时被吓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突然闯进来喊她宝贝，还说找到她了。 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警惕心理，她用力推开了里昂，坚定地告诉他，她并不认识他，里昂一定是认错人了。 里昂只表示自己的女朋友就是冯晚。 还说出了关于她家里的一些情况，甚至生日和喜好都相差无几。 冯晚震惊，以为自己是被调查监视了，恐惧感攀升。 对里昂更是排斥，扬言就要报警。 里昂怎么会让她如意，他可是y国皇室贵族，从小就是众星捧月，在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对他唯命是从的，想要什么女人，只需要说一声，就会前仆后继地对他投怀送抱。 冯晚这种，他还是第一次见，更加来了兴趣。 势必要在这一次拿下她。 至于谁是谁，顶替身份这种事，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冯晚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兴奋。 直到冯晚宁死不从，一脚踹在了他的命根子上，这才彻底惹怒里昂，直接掏出枪来威胁。 当时，沈然恰好回来了，还在思索着和里昂约在什么地方，让他对自己回心转意。 没成想，就看见里昂用枪指着冯晚，逼她就范的场面。 沈然看见这一幕是真的怕了，她只是贪慕虚荣，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一夜情的时候，她察觉到了里昂有虐人的倾向，很喜欢折磨人。 现在才发现，他是真的有病！ 当时看见里昂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也不敢上前，躲在门后面没有进去，冯晚怎么都不从，看到了沈然的衣角，立刻求救，沈然犹犹豫豫，为了自保根本不想救人！ 可是里昂也喊了她，让她过去劝冯晚，还说什么好处少不了她的，实际上就是威胁，让沈然帮她拿下冯晚。 沈然原本对里昂势在必得的，她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心中嫉妒，假意过去劝说冯晚，却用中文说了里昂的种种不好，然后对里昂说：“她不愿意，你别逼她了，我和你走好吗，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冯晚疑惑，从沈然的话语里听出了端倪，但当时并没有急着追问。 谁知，里昂一下子把沈然甩开了，“我只要她。” “我的爱人是冯晚。” 冯晚简直不理解，爱一个人，怎么会用枪指着她，而且，他们根本不认识！ 她想问沈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然被甩到一边，里昂扣动了扳机，下了最后的通牒。 意识到里昂是来真的，他已经在精神疯魔的边缘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恶魔一样，看上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 一边解着自己的皮带，一边靠近冯晚，想要直接强了她！ 冯晚用力挣扎，沈然倒在地上。 爬过去想要阻拦，结果—— 就这样失手握着里昂开了枪，正中心脏！ 冯晚睁大双眼，缓缓倒下，临死前，都是死不瞑目。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为什么被这样一个恶魔给盯上。 她只是和朋友们出来玩…… 沈然不可置信，在冯晚中枪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惨白，她吓得浑身发抖，松开了里昂的手。 冯晚就这么死了？怎么会嫩…… 她根本没想过要让冯晚死啊！ 里昂似乎并不在意，冷漠得像是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 扔了枪，在冯晚意识彻底消失之前，进入了她。 沈然眼睁睁地看着血流淌在眼前，耳边是里昂兴奋的声音，这才惊觉自己闯了大祸！ 里昂这个变态，他有病，真的有病，谁会在人死了以后还…… 可是里昂根本不在乎，最后拉上裤链之后，居高临下地对沈然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里昂走了，沈然大脑一片空白，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直到，陆卿音回来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你想不想知道? 思绪回笼，陆卿音无法忘记当时看见那一幕。 倒在血泊里的冯晚，已经在旁边抱头痛哭的沈然，问她什么，都不肯说。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陆卿音料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不知道，冯晚连死的时候都不明不白，当时的她，该有多么绝望啊。 心脏钝痛，陆卿音猛地冲上去，奋力冲了一耳光。 沈然痛得到抽一口气，“你打我做什么，打我又有什么用，冯晚活不过来了！” “这件事跟我本身就没有关系，杀人凶手是里昂，我什么也没做！” 陆卿音冷然道：“你是怎么恬不知耻说出这种话的，要不是你贪慕虚荣，冒名了冯晚的身份，她怎么可能遭受这些，里昂是凶手，你难道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沈然咬牙，“我没杀人，我说了，我没杀人，杀人的是里昂！” “若不是你失手握着里昂，怎么会开枪！” “我不知道，我不想的啊！” 沈然咆哮着，无论如何，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之后呢，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沈然，你所有的愧疚都不过是掩盖你内心最虚伪的一面罢了，眼睁睁看着她在人生最后清醒的那一点时间里，被人凌辱！” 陆卿音的声音震耳欲聋。 沈然为自己疯狂辩解，“里昂位高权重，我拿什么阻止他！我做不到的！” “对，所以你可以做到看着冯晚就这么死去，什么都不做，甚至在回国之后，也不肯说出真相，沈然，午夜梦回时，你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心虚吗？” 质问到最后，陆卿音已经不在乎所谓的答案了。 因为沈然就是这样一个烂人，她的一切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奠定了，她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有迹可循。 沈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耳边响起冯景扣动扳机的声音。 脊背一下子挺得很直。 “冯景，你想干什么！？” 冯景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显而易见。” 杀她。 沈然紧张地吞咽了一口，这一幕，如此熟悉…… 当初抵在冯晚面前的那把枪，此刻就在她的身后，那种感觉令人绝望！ 仿佛就像当时的场景一样…… 沈然彻底明白了，冯景根本就是想让她感受冯晚当时的绝望，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她，而不是为了什么真相！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了，冯景！”沈然尖叫，又去看陆卿音，“陆卿音，冯景不也是你的哥哥么，你难道就这么看着他错下去？！”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嘶吼着，希望有人能来救救她！ “警察，警察难道不管这件事吗？！” 庄警官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还沉浸在冯晚遇害的惨境之中，回过神来，“冯先生，把犯人交给警方吧，如果她真的有罪，应该让法院来判。” 冯景轻轻摇头，“没有用的。” 庄警官沉默了，沈然这种情况想要脱罪确实不难。 而且当时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她只要不承认，扭曲事实，很难判定。 庄警官看向旁边的摄像机，恍然大悟。 “所以，你是想利用舆论……” 冯景笑了下，“只要能够让我妹妹的死真相大白，我做什么都值得。法院判不了她的罪，舆论也杀不死她的，只有我能。” 只有他能。 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庄警官睁大双眼。 忽然明白了他叫自己来的意图。 冯景一开始就打算赔上自己的所有！ 叫他来…… 不是为了抓沈然，而是为了抓冯景自己的！ 陆卿音也明白冯景想做什么，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想要往回拉，可是冯景的力道实在是大，她费尽了力气也纹丝不动。 她慌了，“冯景哥哥，你别做错事，为了她搭上自己不值得的！” 杀人凶手是沈然和里昂，他们就算是死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冯景，他有大好的前程，不应该会在他们身上！ 冯景温柔地看向她，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邻家哥哥的模样，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回不去了。 “值得的，音音，我这么做值得。” “我谋划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只有我能为晚晚报仇。” 话音落下，“砰”地一声，冯景开了枪！ 陆卿音身躯陡然一震，庄警官在紧要的关头扑了上来，子弹歪了…… 沈然睁大双眼，难以忍受的痛感侵袭，整个人笔直地倒了下去。 “冯景！” …… 警笛响起，警方在这片儿清理现场，冯景被带走了。 陆卿音浑身发冷，腿软之际，倒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她偏头往后看，撞入男人深邃的眼眸中。 看见是司京衍，她安定了许多，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回身抱住了男人发脖颈，嗓音颤抖：“司京衍……” “不怕，我来了，不怕。” 司京衍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着。 他把人带回了车里。 陆卿音稳了一会儿情绪，司京衍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给她擦去泪痕。 抽噎了一会儿，她哽咽着问：“你这几天，去哪了？” “忙荣景园的项目。”司京衍的指骨刮过她的发红的眼下，整张脸热乎乎的，随后，他不着痕迹地转了话捎，“你都知道了？” 陆卿音默了默，忽然对上男人的眸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司京衍：“我不知道。” 陆卿音张唇，有些不信，“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旁人的事情，我当然不在意。”司京衍淡淡，“但跟你有关系就不一样了。” 陆卿音问：“什么意思？” 司京衍：“当时的情况我确实不知道，不过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冯景安排记者录像还是挺有用的，冯晚的死因彻底真相大白了，那些私自揣测的流言蜚语也都不攻自破。当初冯景找到我，要在订婚宴上拆穿沈然的时候，我也没有多问，我知道，这一天会来的。” “不过现在，我手上查到了另一个消息，关于里昂的死，你想不想知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闹脾气 陆卿音神经紧绷。 今天她已经知道太多，还没完全消化下去。 她攥紧裤腿上的布料，掌心发汗。 司京衍也没有硬逼着要告诉她这些事，安静地看着她，给足她空间。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都优先考虑她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主动说：“里昂的死，是不是和冯景哥哥有关？” “是。”司京衍答。 陆卿音点头，“我猜到了。” “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里昂和沈然，一个都跑不掉。他想为晚晚报仇，独身一人在y国待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显而易见，不然他也不可能遇到你，不是吗？” “只是我想问，那个时候，你就察觉到了冯景的异常了吗？” 司京衍“嗯”了一声，说：“一个人的恨，是藏不住的，不过我与他只是合作，没有窥探人隐私的想法，他想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拦。” 陆卿音低垂着眉眼，整个人蒙上一层灰色，“凭什么，要让冯景哥哥承受？” “这是他的选择，音音，他为了保护你一直没告诉你。” 陆卿音的心都揪了起来，“你们所有人都说是为了保护我，那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这个所谓的保护呢？” 司京衍眉眼压下，沉了几分。 她说的不止是冯景的事，还有他的事。 陆卿音知道，司京衍还是不愿意说。 也不想逼他，转而道：“冯景哥哥一个人在y国，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里昂的？里昂是皇室贵族，想接近他都难于登天，更别说y国是里昂的地盘……” 知道里昂的死和冯景有关的时候，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能杀死里昂，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无法想象冯景经受了多少磨难。 司京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道：“他在波徳查到了里昂以后，就做了一个局，扩大自己的名声。” “你忘了，里昂有极其严重的躁郁症，伴随着精神上的疾病么？” 陆卿音顿了下，“你的意思是，冯景哥哥是以精神科医生的身份接近里昂的？” 司京衍不置可否。 陆卿音抿唇，冯景本来就是学医的，这一点算是专业对口。 只不过，在短时间内扩大自己的名声，迅速接近里昂，并博取信任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里昂的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格外上心，但是里昂的病，y国最权威的医生也束手无策，里昂自己不配合，再加上他总是做一些刺激的运动，一有不顺心就会发病，久而久之，里昂的父母自然也不信什么权威医生了，而是选择剑走偏锋，做一些迷信的事情。” “冯景利用这一点，把自己东方神医的名声扩大，故意让里昂父母知道，把冯景请过去以后，只是试验了一次做法，里昂的病情竟然真的稳定下来。” 陆卿音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司京衍的手覆盖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见她没有排斥，勾了个笑，继续说。 “他催眠了里昂，在里昂父母的眼皮子底下。” “里昂的病情看似稳定了许多，这就足够了，里昂的父母很高兴，高薪聘请了冯景作为里昂的私人医生，之后近两年的时间里，配合药物，里昂的身体看起来健康无虞，实际上内里早已亏空，就算活着也是时日无多。” 陆卿音屏息凝神，冯景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走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招惹了皇室贵族，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里昂的父母也不是傻子，那冯景，又是怎么顺利抽身的呢？ 司京衍看出了她的想法，为她答疑解惑。 “里昂的父母当时很信任冯景，并没有察觉，冯景离开y国，这件事瞒不了太久的，他也没打算瞒那么久。” “因为他做这些事，就没有打算活，两个月前，y国那边已经有了对冯景的通缉令。” 陆卿音神色一僵，“那……” “查到国内这边，我让人压下去了，不过压不了太久，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而那个时候，冯景或许已经处理完沈然，执行了死刑。” 陆卿音身形晃了晃，差点儿没坐稳，所以，冯景谋划这一切，早就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全部。 她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冯景这么努力为冯晚报仇，可她呢，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在这种时候，也无法解救冯景。 他现在杀了沈然，就算沈然没有死，那也是杀人未遂。 陆卿音忽然握住男人的手臂，语速飞快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冯景哥哥，司京衍，你能救他的，对不对？” 司京衍和她对视，反握住她的手，“他现在在牢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里昂的父母追杀他，但是只要冯景在祖国的境内，他杀人未遂入了狱，不管怎么样，国家都不会把他交出去的。” “难道他们不会在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冯景弄死吗？” 司京衍笑，“放心，没那么容易，现在不比从前了，冯景想避开里昂父母发追杀，有国家护着，他们没办法动他的。” 陆卿音绷紧嘴唇，“你能不能，安排人在狱中看着冯景哥哥？” 他还是怕，他们会用非常手段，让冯景死。 “你这么关心他，是为了冯晚，还是为了你的冯景哥哥？” 这是什么问题…… 陆卿音略略皱了下眉，想了想，自己似乎太依靠他了，这件事跟司京衍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如果她想保护冯景，那就要用自己的方法来。 “没事了，我晚点还要配合警方做笔录，我先下去了。”陆卿音漠然起身，就要下车。 手腕被人扣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往回拉，旋即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陆卿音屏息，“……做什么？” 明明她的身位比他高，可依然感觉到了男人身上那股压迫性极强的气场，“问你个问题，就跟我闹脾气？”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太可怕了 “我没有……”陆卿音嗫喏。 那双明亮的眼眸飘忽着，透着一丝心虚的意味。 司京衍嗤了一声，指骨细细摩挲着她得脸部轮廓，那柔美的弧度令人愉悦，只是现在的情况着实无法欣赏，眉眼微沉，“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么？” 陆卿音抿唇，不去看男人的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转移话捎，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在她除了冯景的事，就是挂念关于他的身上的伤…… 这跟司景山有关，司京衍的态度她也清楚，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的。 一时间，竟然有些相对无言。 “说话。”男人眉心一折，虎口卡主她的下颌，陆卿音微微张唇的瞬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就伸了进去。 指尖捻起她的舌头，湿糯的触碰到干燥的手指，陆卿音紧张地一缩。 但缩不回去，男人恶劣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陆卿音张着嘴唇，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仰起头凝视着男人，一张小脸羞赧，涨出迷人的嫣红。 这一幕，确实诱人。 “不会说话，那我就把你的舌头没收了。”司京衍漫不经心地说。 陆卿音吸了一口气，摇头示意。 她发不出声音，只能这样咿咿呀呀的说着奇怪的音调。 细长而白嫩的脖颈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她一直摇头，怎么也甩不开男人的桎梏，反而看起来…… 像求欢。 司京衍的眸子像是被墨染上了一般，漆黑无比，泛着名为情欲的光芒。 “想说话？”他喉结滚动。 陆卿音那拨浪鼓一般的头，立马用力地点了起来。 因为动作之大，拉扯得有些疼了，眼尾都泛着一丝红意，有点儿疼，更羞赧于自己被这个男人捉弄。 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被人扯住舌头是这样难受的感觉…… 想了想，一般人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扯她的舌头啊！ 男人薄唇绷着，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松了手，陆卿音得以解脱，正要开口的时候，感觉到那只手蜿蜒下移，掌控住了她纤柔的腰肢，将她往男人身前猛地一带。 身躯晃动了下，被迫贴上男人滚烫的胸膛，车厢内的气温攀升，她察觉到了，男人吐出的气息也变得浑浊温热。 嘤咛一声，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陆卿音张嘴想要劝阻，唇忽然就被噙住了。 男人身上的冷木调香味侵袭，在她的唇舌之间攻掠城池，他微眯着眼，不知餍足地深吻着她。 鼻息间被男人的味道占满，辗转深入的同时，腰上的那只手力道越发的重了，她有些难受地呜咽了一声，男人从终于知道怜惜地松开了她。 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畔轻柔地吻了一会儿，从拍拍她的后腰，“下去吧。” 再坐在他的腿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陆卿音缓和了一会儿呼吸，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司京衍瞥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没做呢，在收拾什么。” “还是说，你很期待我在这里真的对你做点什么？” “……” 陆卿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抿嘴唇。 这几天他都很忙，而她也顾着陆氏的事情，再加上万歌出现，冯景的事，她其实没分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也许是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因为他一直都不肯告诉她司景山在他身上注射了无解药剂的事情。 这让她很颓废，也不想这么逼着他，所以转移自己分注意力。 差点儿忘了，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过那方面的活动了，她深知这男人是多重欲的人…… “如果你想，可以的。”陆卿音轻声说。 司京衍眯起眼，掠夺的目光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确实诱人。 但…… 他闭了闭眼，将那股欲念生生压了下去，“先说说，刚才在闹什么脾气？” 陆卿音顿了一下，他这是在照顾她的情绪吗？ 就算有了想法，也强忍了下去。 她心里五味杂陈的，悄悄叹了口气，也没瞒着，低声道：“我只是，不想那么依赖你而已。” 司京衍皱眉，“你是我老婆，你不依赖我，依赖谁？” “我说过，我给你这个权利，想怎样都行。”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单我依赖你，你呢……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为什么。” 她忍不住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你说你想保护我，可是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事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没用的人么？我也想和你并肩而行，而不是永远在你的庇护之下。” 司京衍深深地望着她，一双深眸像是要压进她的瞳孔里，格外扎人。 陆卿音浑身抖了抖，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压迫力还是很强的，以往都是因为他愿意对她好，所以在她面前才将自己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可本质上，他是一个病态疯魔的人，有极强的统治力，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对他唯命是从，即使是有不顺从的，譬如现在的她，他也能将人治得心服口服。 可是，她不想妥协，在这件事情上。 她也可以独当一面，必要的时候为他遮风挡雨，可为什么，他要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藏起来，瞒着他呢？ 这么久了，他又发作了多少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浑然不觉。 想到这些，陆卿音就觉得心疼又窒息。 “音音。”男人忽然开口，没有任何温度，直击人心，“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陆卿音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 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沿着脊柱不断地传递到每一根神经末梢里。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嗓音微微颤抖，“你监视我？” 司京衍静静地睨着她的双眸，宛如一滩极其危险的沼泽，一不小心，就能将她彻底吞噬。 陆卿音的身体不自觉往后靠了几分，差点儿都要黏在了车门上。 她现在很想逃！ 就这样逃离他的身边。 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怕，让她下意识就想要逃离…… 第四百五十八章 好好休息 司京衍就坐在原处没有任何的动作，看到她害怕的神情，眼角才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幽幽道：“音音，你是在怕我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卿音嗓子里干涩无比。 她不断地吞咽口水，想要缓解却无果。 本以为她一直瞒着，殊不知，司京衍早就知道她和司景山联系的事情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无处不在的眼睛，让她惊惧，仿佛自己的所有在他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陆卿音记得，之前司铭和她说过一句话。 司京衍也是司家人。 他身上也流淌着司家人的血，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司京衍更加会掩藏罢了。 而这么久了，他身上依然有着某些她不知道的秘密，这个认知让她难以接受，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可以改变他，或者，他愿意为了自己收敛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层纸，都不需要别人，轻轻一戳就破了，更遑论，他和周月白之间的关系，他说得清吗？ 如果真如他所说，和周月白早就断了，为什么和周策关系如此之好？周策甚至为他所用，才让他可以这么快让司景山没有翻身之地。 不是为了周月白，他们之间的利益交集，周策为什么要这么帮他呢？ 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尽数涌入脑海，陆卿音恍然发掘，她一点儿都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她心爱的人。 特别是他现在此刻的模样，就像是天边的月，无法让人触摸，她也永远够不到。 正因为他们是不平等的，所以他才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 留帅呀忽然很想问，如果是周月白呢？ 他也会这样瞒着她吗？ 陆卿音看着眼前平静而冷漠的男人，让她陌生，也无法问出口。 可是怎么办，她已经深陷沼泽，早就无法脱身了，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让她在这个时候放手，她大抵是做不到的。 所有的路都成了死路，她想迈进一步，离他更近一些都不能够。 脑子里思绪纷乱，越想越多，头也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皱起眉，趴下身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满脸痛苦。 司京衍察觉到她的一样，略略皱眉，伸手过去想要触碰，“……怎么了？” 语气很轻柔，也不似那般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依然很排斥，头也没抬，直接将他意图伸过来的手给拍开，“你别碰我！” 司京衍愣住了，手臂悄无声息地停滞在半空中，以一种很尴尬的姿势，看起来甚至还有些诡异。 他眉眼压得很低很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但陆卿音此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 司京衍喉咙有些发哽，想说什么，薄唇微启，在嘴边绕了两圈又咽下去了，见她如此模样，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见过她这个排斥的表情的，在她面对司铭的时候。 而现在，是面对自己。 司京衍的眉心折痕很深很深，像是永远也抚不平了。 陆卿音弓着腰，将自己蜷缩在车后排的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保护自己。 她之所以这么厌恶被监视，只是因为，沈月曾经也经历过。 她清楚的记得沈月当时恐惧疯魔的表情，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里，之后，她也被陆续民暗中监视了。 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放置她在陆氏有什么别的心思…… 发现的时候，她觉得浑身发麻，还在陆续民的硬盘里，看见了关于沈月被囚禁的录像。 他囚禁了沈月，在陆家的那个无人的小阁楼里，虐待她，监视她…… 那段监视的录像直到现在她都还有阴影，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所以在上一次，知道自己被司京衍“监视”的时候，反应才会这么大，可是那一次是误会，现在呢？ 陆卿音不敢去想了。 不多时，秦宣处理完现场那边的事情了以后，上了副驾。 看见陆卿音此状，愣了一下，尴尬地瞥了眼自家老板，不敢多问。 司京衍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去水韵公馆。”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老宅了，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和陆卿音，一旦被人抓到了弱点，还有可能拿这一点攻击开涮。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秦宣忙不迭点头，让自己上来，示意司机别乱看也别乱问。 车子一路行驶到水韵公馆，陆卿音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静静地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 只是面对司京衍的时候，那种无形之中的排斥，还是很明显。 “我不碰你，你自己下车，好好休息一下，嗯？” 男人的声音灌入耳腔。 车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耷拉了，她的眼神视角，没有看任何东西，思绪也是乱的，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水韵公馆。 她没有看身旁欲言又止的男人，打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一路往公馆里面走去。 司京衍看着拿到瘦削单薄的背影，心像是被狠狠揪了起来一般。 秦宣在前面也不知道该不该走，索性就这么等着，这个时候问什么都不太合适。 只是他不明白，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哎。 秦宣也算是一路看着他们俩走来的，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的时候，他这个助理有时候也挺揪心的，特别是跟在司京衍身边，若是有什么情绪发出来，他第一个挨呲儿…… 这个卑微的打工人。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想想，秦宣也是真心希望他们俩好的。 咔哒一声。 火机打开，明明灭灭的光芒笼罩了司京衍的大半张脸。 秦宣一惊，琢磨着这次的事情估计不小。 印象中，司总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 一根烟燃烧殆尽，司京衍闭了闭眼，才终于开口，“开车吧，回公司。” 水韵公馆的楼上，陆卿音在窗帘后面露出身影，看着那辆车从视野里一点一点变小，然后彻底消失。 第四百五十九章 凭什么 他还是没有说。 上次没有说关于他身上被司景山注射的药剂。 这一次，没有解释监视的事…… 他依然瞒着她了。 一抹落寞自眼底划过，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他要是想解释，这一路上，他早就开口了不是么…… “太太，您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佣人在身后恭恭敬敬地说，然后沿着陆卿音的目光往下望了过去，“您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 陆卿音把窗帘拉上，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一抹苍凉的弧度，“没有。” 这算什么吵架呢，无非就是她单方面的心里不快罢了。 司京衍似乎对此也不甚在意。 佣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些端倪，好言相劝道：“先生还是疼您的，虽然这么久没有露面，但还是让人细心打扫这一处，我看的出来……” “嗯。”陆卿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环顾了一圈周围，生怕这里也有监控摄像头，攥紧衣摆，问：“他回来过吗？” “没有呀。”佣人不解，以为陆卿音是希望司京衍回来，于是道，“先生平日里都很忙，也不常回来，而且这一处房子不是在太太您的名下了吗？” 陆卿音差点儿忘了，司京衍早前已经把水韵公馆转到她的名下了。 她默了默，又问：“那他有没有让其他人来？” 来装监控。 陆卿音没有说完，也不希望自己的误会成了恐慌，事实上，她心里也不希望得到那个答案的。 “没有呀。太太，您要是想先生了，就打个电话给他，他那么疼你，一定会放下手上的工作来陪的。”佣人只是以为陆卿音思念司京衍，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陆卿音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只应应了一声，“再说吧。汉斯呢？” 她转了话捎。 说起来，也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汉斯了。 自从搬回司家老宅了以后，她就很少回到这里。 司家事情又多，那段时间确实走不开。 还挺想汉斯的，毕竟这么久了，和宠物也有感情了，她现在并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但是宠物不一样，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汉斯也只会围着她转，像是在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哦哦，我去给您抱过来。汉斯也想您得紧呢！”佣人忙不迭去了。 一整个下午，陆卿音就陪着汉斯玩儿，喂它吃饭，还拍了好几张照片，晚上的时候，司京衍没有过来，手机上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陆卿音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颇像一个独守空房的小媳妇，但是凭什么？ 做错事的人并不是他。 翌日，陆卿音收到了关于冯景的消息，他伤人未遂，被扣押在看守所。 而沈然，已经转入了医院，由警方看守。 庄警官那边打电话过来让她去配合一趟做笔录，陆卿音答应了，但是吃过饭了以后，对方又忽然改口，说是不用了，他会和同事亲自上门了来。 陆卿音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十点一刻的时候，庄警官那边上门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卿音发现，外头多了几个保镖，看守在水韵公馆的外头，那些人训练有素，铁面无私，看起来跟警方那边也并不是一头的，陆卿音心头一震，猛地发现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 那些人……不出意外的话，是司京衍安排的。 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是其中一个保镖的脸，她有印象，就是司京衍手下的人。 之前因为害怕司景山对她不利，那个时候司京衍派人暗中保护了她，无意间，她看到过这张脸。 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谁的人，所以留了个心眼，记了下来，后来知道是司京衍派来保护她的，于是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现在，他又出现了，确定是司京衍的人。 陆卿音心脏颤抖，司京衍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看着她？监视她？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感谢陆小姐您的配合，后续有什么我们会继续和您交涉的。”庄警官和另外一名警察同志拿着做好的笔录起身，微微颔首，“好了，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们准备离开，陆卿音忽然站起身来，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陆卿音走近了些，看着庄警官的脸庞，“你们一开始是让我去警局做笔录的，为什么忽然又亲自登门了？而且，我不记得我告诉了你们我的住址吧！” 她一般留的地址，都是在陆家， 这一处，她并没有公开说过，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显而易见。 陆卿音是带着答案问的，庄警官看着她清冷而凌厉的脸庞，有些犹豫。 “庄警官，请告诉我。” 庄警官叹了口气，“是司先生，他提前联系了我们，说您最近不太方便，让我们亲自上门给您作笔录，任何费用他那边都会承担，然后给了我们这里的地址。” 陆卿音皱眉，“我没有说过我不方便。” 庄警官尴尬，“他说他是您的丈夫，这……难道不是？” 陆卿音张了张口，却无法否认。 庄警官也意识到了不对，但这是他们的家事，也不好掺和，于是道：“陆小姐，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后续如果案件有什么进展，我们会通知您的。” 陆卿音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就算有什么进展，他们说的也不过是司京衍让他们说的。 有什么意义呢？ 冯景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杀人未遂已经是板上钉钉。 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否认司京衍说的…… 冯景现在被里昂的父母追杀，在祖国的庇护下，反而是安全的。 也许冯景哥哥也想到了这一点吧，陆卿音心里空落落的，想去看看冯景哥哥，犹豫了一会儿，心中也有需要验证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章 准备怎么办 于是深吸一口气，准备出门。 果不其然，她刚有这么个动作，就被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给拦住了。 他们宛如一堵肉墙一般挡在面前，冷面道：“太太，您不能出去，” 陆卿音闭了闭眼，这下真的确认了。 她被软禁了。 “是司京衍让你们来的，是么？” 保镖面面相觑，没有回答，也没有让开分毫。 这已经是答案了。 陆卿音忽然觉得有气无力，回到别墅里，看着黑屏的手机，拿起来又放下。 甚至连想去问的欲望都没有。 问了能得到什么答案呢？无非就是他软禁自己的事实。 陆卿音没有去询问，可是，司京衍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她不想接。 可是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干巴巴地说：“喂。” “吃饭了么？”司京衍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异常，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依然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不知怎的，陆卿音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强忍着调整自己的呼吸，听到那头又在询问，“宝贝儿，怎么不说话？” 陆卿音闭了闭眼，捏着手机的手指骨泛白，“司京衍，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男人淡淡地重复了这句话，“我想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好身体。” 陆卿音语气微讽，“所以，你软禁我？” “最近事多，你乖乖呆着，别让我担心，嗯？” “司京衍，你这是非法囚禁……” 司京衍飞快接话，“所以，你是要告我么？” “……” 陆卿音沉默了，告他，她确实做不到，而他似乎也是料定了这一点，不疾不徐地道破，“你舍不得的。” 陆卿音突出一口烦闷的气息，“你让他们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非常时期，不行。”男人答得格外干脆利落。 非常时期…… 陆卿音忽然明白了什么，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是不想让我见司景山吧？”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司景山把他被注射药剂的事情告诉了他，那他一定会阻拦他们见面的，所以……才有了软禁这一通。 什么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这一招，还真是绝。 难道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么…… 陆卿音忽然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音音，我就是太考虑你了，所以才会让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电话那头男人的语气了带着一丝温哄，“这一次，听我的，好么？” 陆卿音喉咙里干涩无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久，也只是说，“可我是为了你啊，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在意的人离去，为什么，就连这你也要阻拦？” 司京衍说：“我不会离开。” “那下一次发作呢，到那时，你怎么办？” 司京衍不答。 只是说，“乖乖呆着，等我解决完一切。” 陆卿音的心重重下沉，“所以，在此之前，你又要监视我，是吗？” “不是监视，是保护。” 陆卿音的语气很冷，冷得司京衍有些陌生，“我不需要这些保护，你让他们撤走。” 司京衍的态度也很坚决，“不行。” 沉默无边蔓延，陆卿音胸腔剧烈起伏，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场无声的对峙，谁输谁赢已经有答案了。 知道他不会松口，陆卿音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只觉得一片苍凉。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她不需要的保护，这种保护真的是爱吗？她分不清了。 之后的两天，司京衍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再打过一个电话，水韵公馆里，没有别的电子设备，也没有充电的东西，这是摆明了要让她跟外界断绝联系。 陆卿音握着手机，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越来越着急，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房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监控。 听佣人说应该是没有的，那看着她的只有外面的那些保镖。 陆卿音得避开他们，才能出去，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是无果，他们警惕得很，轻易支不开，估计也是收了司京衍的死命令…… 陆卿音默了默，眼看着手机的电量见底，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晚上九点，西焦码头灯塔处碰面，这是司京衍最后的机会。】 是司景山发来的。 陆卿音的心脏砰砰直跳，看见上面的信息以后又立刻盖住了，胆战心惊。 思索了一会儿，甚至都觉得，既然司京衍都这么对她了，又何必管他的死活，不去正好，也如他的意不是？ 可是，陆卿音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司京衍匍匐在地面上，疼痛难忍的模样，又于心不忍了。 他那么高高在上，清冷矜贵的男人，本是天之骄子，怎么可以妥协于司景山那样阴险狡诈的人。 她不想看到那一幕。 如果他不相信，她偏偏就要证明给他看，她也能做到保护他。 最后不管他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和她分手，她都不想管了。 陆卿音已经经历过太多后悔的事情，她不想……再一次的重蹈覆辙，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就算司京衍是真的为她好，她也做不到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此时她对司京衍的情愫复杂又折磨，可是只有一点，她心里是明白的。 她得去。 去见司景山，看看他到底会开出什么条件。 只要不伤害到司京衍。 把这条消息删除了以后，陆卿音在别墅上下绕了一圈，在思索哪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出去，但是能通往外面的路都被堵得死死的，陆卿音琢磨了好久也无法。 只能另辟蹊径，她想跳窗，可是动静不会太小，必须得有人帮忙掩护，公馆里的佣人自然是不行，她虽然对自己恭敬，但说白了其实也是司京衍的人。 别墅里没有监视器，那佣人就是一个人形监视器…… 她知道这佣人也是热心，想让她和司京衍好好的，可是他们都没想过，陆卿音需不需要，就这么为她做决定……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很难 踌躇之际，陆卿音脑海中忽然跃入一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做到？ 陆卿音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儿，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接得很快。 温润的嗓音里充满了一丝惊喜，“姐姐？” 陆卿音莫名心虚，捂着听筒，低声说：“陆礼，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晚上八点的时候，陆卿音去外面晃悠了一圈，司京衍安排的人还守在那里，她抿紧嘴唇，手机电量还剩百分之十。 必须得支撑到陆礼来接她，思索片刻，对佣人说：“张妈，外面那几个是司京衍的人，这么晚了，你去问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大冬天的，让他们进来吃点吧。” “哎好。” 没过一会儿，佣人又回来了，说是他们不吃。 这也在陆卿音的意料之中。 她垂下眼眸，说：“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些剩的速食，既然他们不愿意进来，那你就给他们拿过去吧。” 佣人不知道陆卿音想做什么，自然点头，去做了。 那几个保镖本来也还是拒绝的，就是张妈盛情难却，想着反正也是守在这儿，就没拒绝。 陆卿音踩上阶梯，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如水，漆黑一片的天空，只有几许星子分布在其中，点缀着这暗流涌动的黑夜。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陆卿音的心脏也跟着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她按了按心口。 忽然，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卿音惊了一下，她和陆礼之间的信号并不是打电话，那打过来的人只有—— 司京衍。 屏幕上闪烁着男人气势恢宏的名字，房间里开着暖气，温暖无比，但是此刻，她依然有些脊背发凉。 司京衍……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陆卿音心里拿不定主意，又不知道该不该接，可是司京衍一直在打。 手机电量已经所剩无几，不能浪费在这上面，必须快点应付完司京衍才行。 八点一刻钟，陆卿音接起了司京衍打来的第三个电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电话那头很快响起了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怎么这么久才接，还生气？” 陆卿音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攥紧了些，“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监控的事情，他没有一句解释，她难道不应该生气么？ 如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是做什么？ 陆卿音无法忘记那件事，可又做不到，机会放在眼前而不去救他，她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是这么复杂的一种感情，不管怎么样，爱也好恨也罢，闹得再大，陆卿音都没有想过，他如果死了会怎么样…… 如果连爱恨一个人都不在这个世界谁了，那是一种多么悲哀的事情。 “可以，那我一会儿回去，哄哄你？”他语气温哄着，带着极致的诱惑。 可陆卿音的脑海中的弦却紧紧地绷了起来，立刻道：“不用了，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软禁我又是什么意思？” 司京衍忽然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陆卿音觉得有些不对劲。 电话那头男人的语气沉了几分，“我不软禁你，那音音，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 陆卿音猛然抬头。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寒凉从脊背上爬过。 司京衍这话，是试探，还是其他？ 她不知道，撑着自己的情绪，冷然问道：“所以，你又监视我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他嗓音沉沉，隔着电话，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袭来。 陆卿音的指甲嵌入了掌心里，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拔高声音，强硬地反驳，“你先回答我！” 司京衍沉默了一会，两人之间的对峙在这一刻打响了硝烟，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 陆卿音忽然觉得有些悲凉，明明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总是会变得剑拔弩张，为对方好，可却互相都站在了对立面…… 她不知道自己和司京衍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手机电量已显示不足，她准备顺理成章地挂断电话的时候，男人在这个时候，像是终于对她妥协了一般，“没有，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派人在外面保护你，不会去侵犯你的隐私。” 耐心的解释，让陆卿音心底一酸。 司京衍默了默，“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话题还是绕了回去，陆卿音抿了抿嘴唇，随意找了个借口，“陆氏集团那边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我会让人盯着，一旦有事，我会兜底，你乖乖在家休息，嗯？” 陆卿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所以，你是一定要把我软禁在这里，对吗？” 司京衍缓声：“不是软禁，最近事情多，我怕你出事。” “我说了，我不需要这种保护……”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男人的低磁的嗓音打断，像是悬而未决的笔，“我觉得你需要，听话，好吗？” 陆卿音凉凉地说：“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了，就这样。” 她直接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手机还剩百分之三的电量，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司京衍发这通电话来得很古怪，但是此刻，她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五了，去西焦码头那片儿，估计还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得提前一些出去。 司景山那样的人，会不会等她还未可知。 陆卿音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时间到二十六的时候，终于，收到了陆礼的消息。 【最南边的窗口。】 陆卿音看完信息，赶紧把手机盖了起来，然后飞快地跑到最南边的房间里，那是一间客房，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居住的，她走进去，从窗口往下看，果然看见了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 【有绳子，下来我接着你。】 一条带着挂钩的绳子在眼前，陆卿音顺着绳子，反身往下一点一点地爬了下去。 这一层并不高，也就二楼左右，下去不是很难。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走 难的是，支开司京衍的那些人。 月黑风高，这一片基本上没什么光线，路灯都没有。 所以陆礼才选择在这儿的，就是有点渗人。 陆卿音一点一点地往下挪，身体悬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饶是她胆子不小，还是觉得有点渗人。 快要落地的时候，陆礼拖住了她的小腿，低声道：“姐姐，可以松手了。” 陆卿音顺势松手，整个人就这样毫无意外地落进了他的怀里，她惊了一下，赶紧起身，尴尬地扯了扯唇，“谢谢。” 这样的亲密接触，在以前，或许陆卿音不会排斥，可是现在……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来看，有些别扭。 但陆礼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点都没觉得怎么样，依然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就像是从前的弟弟一般。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陆礼看了一眼大门那边，说。 陆卿音凝重地点了点头，跟着陆礼上了车。 车子疾驰而去，没有人追过来，车窗开着，她的长发飞扬在其中，心也跟着飘了起来。 路上的时候她忽然问了一句，“对了，那些人，你是怎么避开他们的？” 陆礼双手握着方向盘，开车的同时抽空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我不是让你给他们送了点吃的么？” “嗯？”陆卿音眨了眨眼，在手机上沟通的时候，陆礼确实说了，让她去给司京衍的那些保镖送点东西，最好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忙活着吃东西的时候，自然注意力会分散，我的人可以趁着这个间隙去偷袭。” 事实证明，确实成功了。 陆卿音了然，又抿唇说道：“别伤了他们，他们只是听命令行事的。” 陆礼的神情僵了僵，但很快被他掠去，“姐姐，你不觉得自己担心的人有点儿太多了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礼没再说什么了。 陆卿音偏头看着他。 “他们只是听司京衍的命令，我逃跑，他们或许还会收到惩罚，就别让他们雪上加霜了。”倒不是关心的人多，只是自从她知道陆礼的势力以后，对他总是充满了几分警惕的。 “不会。”陆礼哑然失笑，“姐姐要是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陆卿音没有说话，不想再说什么来让他产生希望。 到时候两人的关系……又是一团乱麻。 这次是迫不得已才让他来帮忙的，若是换了其他时候，陆卿音不会联系他。 不过这一次，他忽然觉得陆礼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也没硬要让她说出了个所以然来，似乎放下了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陆卿音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在陆卿音看不到的地方，陆礼眼神幽幽，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这一次，就不会再让步了。 他是有机会的。 他没表现出异常，不想吓到陆卿音，必须循序渐进才好。 “姐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打算去见谁了吗？”冷不防的，陆礼又开口问道。 陆卿音联系他的时候，并没有说是要去见司景山，她也没打算说。 可陆礼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帮他，这一点，陆卿音是感激的，如果换了旁人，必定会权衡利弊再帮她。 毕竟要与之对抗的是司京衍那样一个男人，就算是陆卿音，也是有些拿不准的。 “陆礼，你先送我过去，事情结束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陆礼淡然地笑了笑，像是早就预料一般，“姐姐，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这种哄人的把戏，我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陆卿音眉心一跳，被这么拆穿多多少少有些窘迫，她尴尬地掀起唇角，“抱歉，陆礼，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司景山说过，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司京衍。 陆礼虽然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但陆卿音还是遵守承诺，没告诉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去见司景山吧？”陆礼开口。 陆卿音猛地看过去，不可置信，“你……” 陆礼温柔地笑了笑，车速却开得飞快，不过很稳，毕竟他也不想陆卿音在自己的车上出事。 陆卿音震惊于陆礼怎么会猜到她是去见司景山的，可又不能那么热明显。 陆礼看穿了她的内心，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藏着自己的本事了，轻易就能将人的心思给看清，有那么一瞬间，陆卿音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得认识过眼前这个，于她而言，算是青梅竹马的弟弟。 他变了太多，也成熟了太多。 成长之快让陆卿音一直没有办法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司京衍软禁你，就是为了防止你去做什么事。” “而你做什么事会让他这么防着你呢？自然是危险的事情，去西焦码头这么个偏僻的地点，推断你一定是去见什么人，还不能让司京衍知道，那自然是司景山了。” 陆礼缓慢地阐述自己的推断，陆卿音微微张开唇，愣了一下，“陆礼，你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 陆礼认真道：“但是我想让姐姐好的心，还是一样的，我想保护你。” 又是保护…… 陆卿音对这两个词已经产生了生理性的排斥。 她的脸色冷了几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陆礼，这件事情你不要多问，一会送我到地点了以后，就立刻掉头回去。” 看着她的冷脸，陆礼有些慌乱，但很快被他抚平，“姐姐，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想瞒着我？” “……”陆卿音沉默。 瞒着他，瞒得住吗？陆礼已经猜到了她是去见司景山的。 自然商场瞒不住。 担心……陆卿音说不出来这话。 她不希望让陆礼再有了什么误会，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可能的。 陆礼平视着前方道路，点头，“好，我知道了。” 下车的时候，他把另一个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姐姐，如果有什么事，你打我的电话，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你，你的事情我也不过问，好吗？” 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夜风里，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等我。” “姐姐，你连让我等你的机会，都不给吗？”陆礼望着她，觉得和她的距离又远又近，怎么也触摸不到。 陆卿音实在于心不忍，于是道：“好吧，如果我四十分钟内没有消息，你直接离开。” 如果真的出事了，她也不想拖陆礼下水。 陆礼的眼神暗了暗，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陆卿音出事还直接离开。 他做不到的。 可是嘴上还是说道：“好，我知道了。” 陆卿音没再说什么，推开门下了车。 夜色笼罩了整个西焦码头，这一片现在没有什么人，远处的海面上，一片黑暗，月色悬挂，映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偶有粼粼的波光闪烁着，耳边是风声混杂这潮水的声音，看起来既危险又神秘。 陆卿音不常来西焦码头这边，许是因为这边人少，恰好她也不熟悉，许是因为这样，司景山才把地点定在这里吧，而且……陆卿音发现，如果是在这里，司景山比较容易跑掉，也难怪，她了然于心，走到最终目的地灯塔那边。 高高的灯塔矗立在海上，顶端还闪着微微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令人心慌。 透着寒意的风卷起陆卿音的长发，浑身上下是彻骨的寒冷。 还有对未知的一种恐惧感。 她不知道司景山想要什么，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此时他依然没有出现，陆卿音的拿起手机，已经电量告急彻底关机了，此时此刻，只能静静地在这儿等着，别无他法。 约莫七八分钟以后，从远处驶过来一辆低调的长型商务车，前灯打着。 直直地吵陆卿音的方向开过来，刺眼的光芒让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车辆越来越紧卷起旁边的尘土，一丝一毫刹车的意思都没有。 陆卿音后背发凉，来不及躲避，只能站在原处听天由命…… 另一边，司氏。 秦宣疾步走进来汇报道：“司总，水韵公馆那边好像出了点事，不知道哪边的势力忽然过来偷袭，可是跟我们的人缠斗了十几分钟，什么也没做，又跑了，暂时摸不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司京衍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击着，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几秒猴，他猛然站起来，迈开长腿就往外走：“备车，去水韵公馆。” 秦宣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司总为什么忽然反应这么大，但也不敢耽搁，飞快应了一句就去安排了。 司京衍亲自开的车，一路疾驰去了水韵公馆，门口看守的保镖有几个脸上挂着伤，依然坚守在外面，也没有去处理。 他直直地往里面走去，佣人还在打扫，他冷然问：“太太呢？” “太太？吃过晚饭以后就在楼上没有下来了呀……好像是睡了吧，我刚才去送水果的时候敲门都没有人答应，我就没去打扰。” 司京衍低声咒骂了句，三步并两步往楼上走去，踹开卧室的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他闭了闭眼，眉心直跳，从窗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最南边的一个房间外面还悬挂着一根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把外面那条路上的监控调出来！” 秦宣赶紧去办了。 他也没想到陆卿音竟然会私自逃跑…… 很快，监控调出来了。 录像上，一辆陌生的车辆从水韵公馆的南面离开，画面定格。 从前车窗里模糊能看见，陆卿困坐在副驾上。 而驾驶位上的人……是陆礼！ 司京衍的脸色黑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他猛地将手中的平板砸在地上…… 砰—— 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猛地响起。 陆卿音惊了一下，才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已经灭了，透过车窗，她看见了里面的人。 司景山阴沉沉的脸庞上勾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看起来格外诡异。 寒冬腊月，陆卿音的手心里却微微溢出了些许热汗，她捏紧了些，然后绕过车身，打开后座的车门上去。 车里面开着微弱的暖光，并不明亮。 前面有个司机，陆卿音刚才看见，副驾驶上好像也有人，但是她没见过的。 现在上来，车上倒是暖和的，可陆卿音知道，这里是狼窝。 里面全都是司景山的人，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丧命于此，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你在电话里提的条件，说吧。” 司景山看起来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光鲜亮丽了，陆卿音觉得奇怪。 按理说，他现在不应该是被追杀的吗？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司京衍精明的眼睛里闪着阴恻恻的光芒，嗤笑一声，“看来，你对我那个弟弟，还真是情深义重。” 陆卿音神色淡淡，“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叙旧吧！” 他们也没什么旧可以叙。 “年轻人，果然气盛。”司景山哈哈大笑，随后扬了扬下巴，“我现在要让人搜一下你的身。” 陆卿音眉眼沉了几分，但终究是没说什么，来搜身的是一个外国女人，看起来很干练。 搜完身之后，把她的手机摸出来，摆在正中央，然后道：“理解一下，我这个人向来很谨慎，而且你是司京衍那边的人，我不防着点不行啊。” “别说那么多了，你想要什么，直接提条件吧。”折腾了这么久，陆卿音已然没有了耐心。 “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司家，司氏。 陆卿音知道他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司景山，你找我合作，难道就是想要司家？那你也得看看我拿不拿得到啊，现在的情况，司京衍已经掌握了大权，这事儿也都传出去了，难道凭着我三言两语，他就会把位置让给你？如果是你，你会吗？” “你对司京衍不一样，不是么？赌一把呢，或许能成功。”司景山不疾不徐道。 陆卿音眉心微跳，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试探，冷静道：“司景山，你要是因为想赌一把，就不会让我来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机会吗。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会这样选择 “靠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想你不会这样选择！” 不知是不是陆卿音的哪句话刺痛到了他，司景山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无比，死死地盯着她，像一条毒虫一般，下一秒就能将她生生毒死。 陆卿音胸口起伏着，保持镇静。 继续道：“况且，现在木已成舟，司京衍的继承人是身份是老爷子临死前钦点的，这么突兀地让位，就算你手里握着司京衍的命脉，这么上位，旁人只会觉得你用了下作的手段才拿到这个位置的，人心不齐，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没有人会服你！”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司景山缓解拔高嗓音，道，“司京衍，他就不该回国！回来了以后，就要跟我抢，他凭什么！” 陆卿音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凭什么？自然是司京衍有这个能力，就连司老爷子死前，也说过，司京衍是四个孩子当中最适合管理公司的，让他当这个继承人，无可厚非。 只是这些她不能说出来，再激怒司景山的话，恐怕她真的会命丧于此。 人在疯魔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司景山自己也是清楚她说的那一点的，所以这次跟她谈判的条件，绝对不是让她去劝司京衍让位。 司景山咬了咬牙，良久才恢复情绪，道：“你倒是聪明！” “你说的没错，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早就改主意了，我现在只想让司家，司氏都死！跟那老头子一起下地狱！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司京衍也别想得到！” 陆卿音紧张地攥紧了手，“你要做什么？” 司景山自然不会这么拜傻乎乎地泄露自己的计划，只说：“我要让你，帮我搭上萧涛这条线。” ……萧涛？ 又是萧涛。 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事情，都和萧涛搭上了关系？ “我并不认识萧涛。”陆卿音说。 司景山淡淡道：“你确实不认识，但你母亲认识。” 他指的是，当年沈月和萧涛之间的绯闻，陆卿音冷然道：“我母亲和萧涛之间没有关系，那些传闻是假的！” “假不假的不重要，只要确认的是，你母亲在萧涛心里的分量不轻就对了，他自然会爱屋及乌对你有怜爱之心的，你开口，一定可以成。”司景山几乎是笃定道。 陆卿音眉心微微蹙起，“司景山，你知道我母亲和萧涛以前的事情？” 司景山：“略有耳闻。” “那你能……” 陆卿音想探究更多，司景山却毫不犹豫地打断，“我不负责跟你讲那些陈年往事，如果你想知道，自己去查。我只要你的答案。” 陆卿音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说了句，“我不保证萧涛会帮你。” 司景山冷笑，“你是怕说服不了萧涛，还是怕我毁了司家，让司京衍一无所有？” “我……”陆卿音答不上来。 “放心，你只需要引荐我和萧涛见面就行了，其他的一切不用你操心，就算说服不了，也是我的问题。” 陆卿音不解，就这么简单？只要让她引荐萧涛和司景山见面？ 司景山幽幽道：“陆小姐，人呢不能既要又要还要的，你想救司京衍，就必须得割舍一点东西，还是你觉得，司京衍的命，不足以让你去做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你别忘了，他可是因为你，才被我注射了药剂的啊……” 陆卿音一想起司京衍匍匐在地上狼狈的模样的时候，她的内心就格外抽痛，这辈子都不想看再看到那个画面。 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不过，陆卿音并没有被司景山的话给带偏。 她面无表情道：“给司京衍注射药剂的人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不用给我洗脑，试图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司景山似乎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答案。” “我要先试试，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解司京衍的病。” 司京衍倒立的三角眼危险性一眯，不过又突兀地笑了起来。 “可以，我会给你一粒缓解症状的药片，只需要在他发作的时候服下，便可无碍。” 他拿出了一个胶囊包裹的药片，递了过来。 陆卿音赶紧接住，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确认了以后，才道：“好，我答应你，帮你引荐萧涛，但其他的，跟我无关，希望你信守承诺，在引荐完萧涛之后，把能够根治的解药给我！” “自然。”司景山笑得更加深了，“之后我会再联系你的。在此之间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去海城。” 陆卿应下，打开车门下了车，司景山的人没有拦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下车之后，擦肩而过。 上了司景山的车！ 是周策！ 陆卿音心底陡然一颤，周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上了司景山的车？ 不，他好像本来就是在车上的。 只是一开始陆卿音上来之前，前灯刺眼的光让她没办法看清，隐隐约约好像是有个人下了车，但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一门心思都想着司景山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现在基本能确认，那个下车的人，就是周策！ 可是……周策不是司京衍的人吗？为什么又和司景山搞在了一起。 这件事，司京衍知道吗？ 陆卿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周策的突然背叛让她感到有些恐慌。 到底是为什么？她想不出来，可司京衍这么信任周策，为什么又要背叛，难道是因为周月白…… 陆卿音脑子路乱乱的，手心的湿热差点儿都把手里的胶囊给浸湿，她赶紧松了一些，在微弱的路灯下面，查看着手里的解药。 再次抬头的时候，司景山的车已经离开了，下一秒，另一辆疾驰过来的熟悉车辆停在了眼前。 陆卿音愣了下。 然后就看见司京衍猛地从车上下来，关车门的声音巨大。 直直地朝她的方向大步走过来。 风尘仆仆，又气势汹汹。 陆卿音心头猛地一震，他怎么来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这么舍不得? 周围本身就暗，司京衍高大的身躯更是笼罩了她，他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黑沉，凌厉的眉眼之间明显含愠怒。 他一把抓过陆卿音的胳膊，“你来这里，见了谁？” 陆卿音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去看那双深邃的眼睛，挣扎了会儿，“没有谁。” “那你偷跑出来，想干什么，见司景山？” 陆卿音猛然抬头，这个男人何其聪明，手段又厉害，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可就算瞒不了，陆卿音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必须来。 手心里还握着刚才司景山给她的药片，这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想再看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了。 “说话。”见她沉默，男人的火气更甚，周遭的气温都跟着骤降了好几度。 陆卿音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浑身抖了一下，冷意混杂着手臂上的痛感，让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被你软禁，可以了吗？” 司京衍冷笑，“所以你就让你那个心怀不轨的好弟弟帮着你逃跑？下一步呢，是不是要跟他双宿双飞啊？” 陆卿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司京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京衍的黑眸压向她，极强的一股压迫力。 “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说过了，我跟陆礼没有任何可能的，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陆陆卿音痛得直抽气，可是男人没有一丝一毫要放手的意思。 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陆卿音没有任何选择，她能怎么选，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因为得不到解药而生生折磨死吗？ 为什么，要阻拦她！ 司京衍沉沉道：“他什么意图，你我都清楚！那你呢，陆卿音。” “你说我没考虑你，你做这些的时候，何尝考虑过我！” 陆卿音震了一下，她极少看见他对自己如此动怒的模样，平常的他，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没由来地害怕，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下意识又要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了，可她也知道，这一次不能逃避，因为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忽然，余光中多了一道人影，握住了司京衍的手，力道之大，想要将他攥着陆卿音手臂的那只手一点一点剥离开来。 “放手。”陆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疾步过来了，温润的模样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寒意。 司京衍瞥了一眼，嘴角勾起嘲弄，“这么快就护着了，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在这儿置喙。” 陆礼盯着他，“我没记错的话，司总和我姐姐，还没有结婚，应该放手的是你。” 司京衍冷嗤，“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确实算不上什么东西，但如果司总想试试碰我这颗钉子的话，我也不介意。”任何欺负姐姐的人，他都不会饶过，以前是，现在更是。 而且这一次，他不想再松手了，不想再将她……拱手让给别人！ 司京衍双眸危险性一眯，“怎么，想把他据为己有，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以前不知道，现在有了。”陆礼不甘示弱。 司京衍同样学突突直跳，两人都在暗中较劲，将陆卿音揽到自己这边来。 两人的气场竟然不相上下，有些话，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 无声的气场展开，比那边夜风里的骇浪还要惊涛，惹人心惧。 陆卿音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自己疼得难受，深吸一口气，拔高嗓音，“都放手！” 陆礼看见陆卿音痛苦的表情，下意识松了手，司京衍顺势将人拉到了怀里，牢牢地护住，不让她再有一丝一毫逃跑的缝隙。 “音音，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男人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发顶，幽幽的嗓音响在耳旁。 陆卿音只觉得浑身寒颤，她听懂了男人话语里的意思。 她知道答应过他，尽量不跟陆礼往来的，可是这一次，她打破了承诺。 而且还是在逃跑这种事情上，瞒着他，他生气其实是应该的。 只是两个人情绪都上头，那一刻是没有道理可言的，陆卿音抿了抿嘴唇，刚要开口的时候，陆礼先一步道：“司总，你私自软禁我姐姐，这一点，我是可以起诉你的。” “你刚接手司氏集团，若是闹出了什么私人的丑闻，我想，这对司氏的发展不利吧！” 陆卿音睁大双眼，没见过陆礼威胁人的一面，低声阻止，“姐姐，只要你想，我立刻带你走。” 司京衍挑了挑眉，“你懂什么，这叫夫妻情趣，什么软禁，小舅子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一句身份区别，可算是把两人彻底区分开来。 也是在提醒陆礼，不管怎么样，他在陆卿音面前，都只能是弟弟的身份，再无其他，如果肖想，也得考虑考虑后果。 陆礼眉眼低沉，“据我所知，你和姐姐，还没有结婚，算不上夫妻！” “那又怎么样，早晚的事，所以我和他之间的事也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插手，难不成，你想上位？” 陆卿音惊了，攥紧了男人的领口，“你在说什么！” 他们两人之间的话，她怎么越听越迷糊了，她跟陆礼怎么可能啊！ 陆礼没有说话，也无法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出来。 因为他怕说的时机不对，会失去一切。 他无法再忍受那样暗无天日的时光了！已经经历过一切，不愿再回去！ 陆礼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里面一片清明，对陆卿音笑了笑，像是又恢复了从前温润如玉的模样，她都几乎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了…… “姐姐，你今天能再危及的时候想到我，我很开心，之后若是有事，你依然可以找我，无论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做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似乎离开的总是他。 转身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也降了下来，化为了一抹苦意。 “还看？就这么舍不得？” 第四百六十六章 总要去试试 失神间，男人不悦的嗓音将陆卿音的思绪拉回。 司京衍抬起大掌，将她的脸强制性掰了过来，虎口卡在下颌上，“还是说，你想跟他走？” 陆卿音有点儿排斥他的触碰，偏了下头，却无法，“我没有。” “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先闹上脾气了？”司京衍简直是被这个女人气笑了。 想来是他太惯着她了，以至于她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 只是自己捧起来的人儿能怎么办。 寒风侵袭，也知道她冷，一直站在外头要是回头生了病，到时候又被她三言两语扮可怜忽悠过去了，这怎么行。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想到她背着他私下来见司景山，他的眉心就克制不住地直跳。 不过陆卿音这会儿执拗着呢，一点儿不觉得自己错了，司京衍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上了车。 陆卿音扑腾无果，只能这样被他折腾着扔上了车，关车门的声音巨大。 她就知道，他还是在生气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缩在靠着车窗的角落里，不看他。 “说吧，来见司景山做什么？”司京衍问。 陆卿音不想说。 她也没办法说出口，司景山那边让她保密，一旦泄露，她做的这些就白费了。 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一片缓解的药片，这对她来说是希望。 “不肯说？”男人已然没了耐心，语气都重了几分，捏着她的皓腕，“那叫总会了吧？” 陆卿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在说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里，对她…… 思绪被硬生生掐断，司京衍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直接卡着她的脖颈，吻了上去，啃噬她的红唇，攫取她的气息，在两片软嫩的唇之间攻掠城池，让人溃不成军。 “唔……不……！！！” 她现在不想做！ 陆卿音抬起腿，用力地去踹男人，可是下一秒，就被他轻易握住了两条小腿。 还顺便将她脚上的鞋子剥落，一点一点，从长裙里面游走了上去，前往更加神秘的地带。 陆卿音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强迫她？！ “音音，你太不乖了，必须要受点惩罚才会听话，对不对？” 男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没有想要让她回答，低下头，再度封缄了她的唇。 陆卿音再大的力气也只能挣扎，无果之后又被漫天的情欲给填满。 这是一种多么崩溃的事情。 明明她很抗拒，可是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总是没办法…… 男人的吻从激烈变得轻柔，起伏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她偏过头，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宝贝，叫出来。”司京衍充满欲望的嗓音在耳畔，然后，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呃……”刺激之下，陆卿音溢出几分低吟。 司京衍满意地笑了。 自从司老爷子离世以后，两人也有段时间没有进行过那方面的事情了，陆卿音知道他的欲望有多大，这一次任何前戏都没有，疼痛感混杂着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难耐。 车里一个人都没有，秦宣早就很有眼力见地下去了。 车窗浮上一层暧昧的朦胧雾气，又被陆卿音的手指给搅乱，映在车窗上，让人想入非非。 直到风雨停歇，男人餍足，才终于肯放过了她，可一直紧紧搂着她，不肯放手。 想要温存一会儿，却被陆卿音推开，“别碰我！” “音音，别推开我，好么？”司京衍搂着她的肩膀，怎么都不肯松手。 两人衣衫凌乱，近乎赤裸，肌肤贴着感受彼此的温度。 可陆卿音的心却是凉的，他明明说过，会尊重她的，自从上一次，在水韵公馆因为顶楼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有这样过来，可是这一次，他又开始强迫她，就像是……释放了体内的野兽一般。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么？她也拿不准了…… “司京衍，我是为了你，才去和司景山谈判的，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我，这一次甚至……”陆卿音难以启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你不相信我，却贪恋我的身体，我对你只有这一个用处了是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和你并肩而立，你让我别推开你，可是在司景山的事情上，你何尝又不是在推开我呢？我从来都不需要什么保护，相反，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司京衍，我爱你，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吗！？” 怒气冲冲的话语里夹杂着一句情绪万千的‘我爱你’，这对身处高位的司京衍来说，是莫大的吸引力。 他凝望着她，“我也爱你，音音。” “但是这件事，不一样。” “你我都清楚司景山是多么狡猾的一个人，你帮了他，未必落得到多少好，这么多年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你觉得，他会这么轻易地把解药给你么？” 车厢内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欢爱之后的气息，可现在，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欲念可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气氛。 陆卿音眼眶微红，“那我能怎么办，我总要去试试！” 司京衍捧起她的脸，认真道：“唯独这一件事，听我的好么？” “你也相信相信我吧。” 依然回到了原点，陆卿音忽然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司京衍和她对视，认真道：“你想保护你所想保护的人，我也是，我并没有不信任你，只是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考量，你不想我死，我也不想你受伤害，我们都没错。” 陆卿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嗯。” “所以，乖乖听我的可以么？” 陆卿音闭了闭酸涩的眼，“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司京衍略略皱眉：“我理解，但我不想让你涉险，如果失去你，我会痛不欲生。” “我也是。” 陆卿音说。 随后他自顾自掐断了这个话题，“我不插手这件事了，但是，我要去海城。”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不谑 “去海城做什么？”司京衍瞥向她，带这些审视的意味。 陆卿音垂下眼眸，低头的时候一缕发丝也跟着落了下来，男人的手指勾过来，轻柔地将那一缕发丝为她捋到耳后。 看起来格外温柔。 可是只有陆卿音能感觉到，那股暗波里的涌动，他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的。 只是，他问这个问题看起来格外合乎常理，她无法拒绝回答。 目移了一瞬间，便道：“妙妙因为要嫁给萧涛的事情一度郁郁寡欢，我去陪陪她，去海城散散心，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和萧涛说清楚解除婚约的事情，这是上一次在我们订婚宴的时候就谈好了的。” “上一次，订婚宴？”男人的似乎实在思考着，时间过去并不算远吗，他似笑非笑，“原来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那我怎么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自从两人之间的信任破裂，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一颗钉子一样。 扎进陆卿音的心里，让她分外难受。 “司京衍，我是一个人，不是你操控的玩偶，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对你说吧，我也有自己的空间！”陆卿音忍无可忍，直接怒吼出声。 司京衍幽幽地看着她，这下，像是把人惹恼了，他才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指骨蜷曲着她的发尾，一下一下的，像是荡漾在人的心上，“瞧你，说你两句又来脾气了。” “行，你想去海城就去海城，想去哪儿都可以，我不拦着你，好吗？” 陆卿音愣了下，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好说话。 以两人刚吵过架的架势来看，有点儿不太对劲，但她也摸不准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至少她可以去海城了。 见她眉眼舒展，司京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话，你记着了没？” 陆卿音脑子里一团乱麻，他说了什么早就记忆模糊。 但依然点头，“嗯。” 司京衍也不在这件事情上深究，拍了拍她的后腰，“我现在送你回水韵公馆？” 陆卿音一下子又变得警惕起来，“难道你又想软禁我吗？” 这几天在水韵公馆，她早就已经有了后遗症了，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几天，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了，自然是不愿意再去那里了。 “怎么会，音音，我说了，你是自由的，我不会拘束着你。可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只想让你好，不要让我担心，嗯？” 陆卿音喉咙有些干涩，鬼使神差地，攀上男人的手背，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也是，只想让你好。” 她也不希望自己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这样，她也就不是她了。 只是一只，司京衍豢养的金丝雀。 而陆卿音从来就不想做什么金丝雀，她想和他并肩而立，亦或者，没有他在身边，她也有些依然活得漂亮，这样才不会违背母亲沈月对她的期许。 司京衍沉默了，这种时候，再说什么她只会生气，两人似乎都是在为对方好，可总是背道而驰。 “那你想去哪儿，我让人送你。” “去陆家吧，去海城之前，我要把陆家的事情处理好。” 司京衍没有异议。 只让人开车去了陆家，现在的陆家，不是陆续民的陆家，而是她陆卿音的陆家。 陆续民一家子的东西都清空了以后，家里瞬间变得亮堂了不少。 没有了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空气都变清新了，陆卿音其实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承载着她和沈月的记忆，童年的大部分时光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美好的记忆都封锁在这栋别墅里。 可后来，因为陆续民的背叛和欺骗，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 这叫陆卿音怎么可能不恨他，不怨他？ 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陆卿音今晚是在陆家休息的。 司京衍不在。 在这里，她也用不着担心自己被软禁，被监视，当然，如果司京衍想这么做，他随时都可以，但如果他真的尊重她的话，就不会派人监视她。 而且，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他答应过她的。 在梦寐以求的家里，陆卿音并没有睡得多好，昨天司京衍把她送回来了以后，就直接离开了，两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看起来就跟陌生人一般，陆卿音那会儿也实在想逃离有他的空间。 可如今回想起来，却有一点点的后悔，没有他在身边，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而且陆家这套房产，还是承他的意，才拿到的。 也正是因为房子回到了自己的手里，陆卿音才会那么有底气，但现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居住，心里到底还有有些失落的，她一直想带司京衍去见沈月，居住在沈月以前住过的房子里，感受沈月的曾经。 这里跟沈月有关的一切，大多都按照陆卿音的记忆中，一比一复原了，虽然和以前不尽相同，可心里的惦记还在，沈月就没有消失，有时候看着曾经相差无几的场景时，心中总觉得感慨。 吃过早饭以后，陆卿音去了一趟陆氏，安排了了接下来公司的主要发展方向，做了一个大规划，然后将手里的大部分事务暂时交给了许荷代理。 一是给她磨炼的机会，二是陆卿音要为去海城做准备。 安排完公司的事情以后，陆卿音便去了看守所，关押冯珍的地方。 她一直没有忘记，那天冯珍被带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她联系了陈奚，借用了何斯锐这个律师，她现在身边比较相信的，只有这么一个律师，陈奚听到是关于沈月的事情，自然乐意帮忙。 陆卿音便带着何斯锐去了看守所。 走完流程之后，见到了冯珍。 会见室里的灯光昏昏暗暗的，浸透着森森的寒意，连光芒都泛着青灰色，看起来阴冷无比。 冯珍的状态很差，知道来见她的人是陆卿音，惊了一下，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觉得情有可原，直接道：“小贱蹄子！”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好 “你是不是来求我的啊？！” 冯珍的刻薄的语气可以前相差无几，可是状态却完全变了，憔悴得不行，也不似从前那边有气势和底气了。 陆卿音知道，现在的冯珍，在看清楚了陆续民的真实面目之后，心灰意冷很正常，不过更多的是为自己未来的不值，她龇牙咧嘴地对陆卿音说：“对了，我儿子怎么没来，我们家阿礼可是最懂事的，肯定是因为你吧，你瞒着他，不让他来看我，来救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是不会说的！” 陆卿音眼神暗了暗，看来……冯珍似乎真的知道点什么？ “你那个死去的妈就是个贱人，你也是个小贱人，有娘生没娘养，她活该被陆续民那种男人骗得倾家荡产分文不剩，怪不得任何人！你现在也别得意，陆卿音，等陆礼把我接出去了以后，我迟早翻身！” 冯珍这段时间是憋坏了，一开口就说个没完，而且还是各种肮脏和诋毁的词汇，陆卿音一度没有忍住，想要冲上去给她一巴掌，但旁边的何斯锐拦住了她。 这是时候，如果因为一次会见，冯珍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最后恐怕得不偿失。 陆卿音容不下任何人诋毁沈月，忍了又忍，指甲都扣进了大腿的肉里，疼痛感清晰，她却好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不也一样么，被骗到这种地步。”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冯珍的痛处，她表情变得扭曲狰狞。 陆卿音情伤稳下来了，换成冯珍的情绪不稳定了，陆卿音倒也没再激怒她，深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于是道：“你我都清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一个人，一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男人，他不值得任何人为他付出真心，我母亲是，你也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总想着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陆卿音那双清亮的眼睛似乎能震慑人心，“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陆礼会来救你吗？你都说了，他最是听我的话，我不想让他来，他怎么会来？” 陆卿音其实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不过既然冯珍这么说了，她便也就顺着下坡说了，也不用再额外找借口了。 不过陆礼之前确实说过，会想办法把冯珍捞出来，她罪不至此，至于为什么还没有动作，陆卿音不清楚，这个答案在现在也显得不那么重要。 “果然是你！那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让他救我，你以为你是谁！” “你说呢？” 陆卿音似笑非笑，“你觉得，他从小被丢到国外，能对你们有多少情感吗？你们所谓的爱对他来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禁锢，足以将他童年时小小的身躯给压垮，可他还是凭借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活到了现在，还如此精彩，你们觉得是你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的功劳么？” 冯珍被她说得抓狂，“够了，那时候，我也是逼不得已！” “我当然理解你的逼不得已，冯女士，我理解你为了荣华富贵愿意抛弃自己的儿子，远送出国，也理解你在陆续民身边享受着富太太的身份和地位，把儿子当成傲人的资本，其实你本质上和陆续民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抛弃绝大部分的情义，只是他比你更没良心，更狠一些，所以你输了。” “够了，你别再说了！”冯珍叫来狱警，想要结束这次会见。 陆卿音眉眼泛冷，循循善诱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要么？” 冯珍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我今天不是来求你的，而是来找你谈判的。”陆卿音淡淡道。 因为她知道，求没用，要让对方感受到切身的得益之处，才有用。 冯珍有些蠢蠢欲动。 陆卿音捕捉到了，知道她还是有求生的以欲望的。 洗钱的事儿其实跟她没有关系，任谁被污蔑了都不会甘心的。 “我的律师，可以为你进行辩护，洗钱的事情跟你关系不大，我们只需要从你不知情，只是被陆续民所诱导着签下这份文件的就可以，至于证据，我会为你找到，保证强有力，可以说服审判长，为你减刑，甚至进行缓刑，情况好的话，可以进行无罪释放。” 官司上的事情，谁也不能给百分百的保证，期间充斥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而面对此时如此惶恐的冯珍，斩钉截铁的态度倒显得有些假了。 毕竟两人之前可是有仇怨在的。 “你有这个本事？”冯珍明显不信，她这些天其实也想方设法托人去找了律师，可都对她这个情况束手无策，毕竟那字是她自己亲手签上去的，想为其辩护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陆卿音不疾不徐地介绍着何斯锐的身份和极高的胜诉率，他在律师界的威望不容小觑。 如果没有当年他父亲的那件事的话，现在恐怕会是一位炙手可热的检察官或者审判员了，但这些不用提，冯珍也没必要知道。 “他真这么厉害？”冯珍将信将疑。 陆卿音神色不变，“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这场官司也不用打了，冯女士，你直接认罪还比较干脆一些。” “我没做过的，为什么要认罪！”冯珍忽然勃然大怒。 陆卿音耸了耸肩，“所以，你还是想出去的是吗？那你再看看，整个江城，谁还愿意承接你这么个棘手的案子，就算有，那些为了捞油水的歪瓜裂枣，你信得过吗。” 冯珍咬了咬牙，她当然想出去，还想报仇！ 想看着陆续民失去一切坐牢的样子，这是他应得的！ 陆卿音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 头顶悬挂的灯光闪烁摇晃。 两人直接隔着一条明暗交界线，显得很是诡异。 但渐渐的，这条交界线逐渐融合了起来，无声无息地…… “你不就是想知道沈月的事儿么？” 第四百六十九章 好事将近 陆卿音也不避讳，“是。” 她和冯珍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在之前更是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无偿帮她，怎么可能，若是利益交换这才更让人信得过。 冯珍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说到做到。”她们两人现在算是有共同的敌人，陆续民。 陆卿音分析的那些也没错，冯珍现在孤立无援，想出去，只能答应她。 再说了，沈月的事情跟她本来就没有关系，都是陆续民做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陆卿音听到这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会食言。” 冯珍点了点头，放松了下来，身体往后一靠，“说吧，你想问什么。” 陆卿音放在桌下手，忽然紧紧攥了起来，脑海中划过沈月曾经在陆家遭受的虐待，还有最后的那一场大火，这一切的一切，在她的心中早就打成了一个结，混杂着那些美好的记忆，让她既甜蜜又痛苦。 很多个夜晚，她都是这样被折磨着过来的…… 陆卿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终于开口，“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她不是死于大火里吗，我怎么会知道怎么死的？” 冯珍说着，一愣，“你觉得是我害死的？” 陆卿音紧紧盯着她，“那个时候，只有你是在陆续民的身边，你和陆续民联手这个可能性很大。” 冯珍惊了一下，差点儿没跳起来，“不是我！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去杀人，而且我跟沈月说白了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一切都是陆续民那个死男人不作为，将我们两个女人放在了风口浪尖处，我杀她做什么，那个时候我一直被陆续民安顿在外面，陆家沈家的事情我也搭不上边！” 冯珍是从乡下来的，对豪门这些凑不到一起去，想打听也无果。 陆卿音略略皱眉，难道这件事跟冯珍没有关系？ 她心生疑惑，那会是谁？ 陆卿音记得，沈月当时回沈家的时候，陆续民在公司，当时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他有完完全全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在当时才洗脱了嫌疑的。 陆卿音想了想，脑海中蹦出一个人——万歌。 可她又不确定是不是万歌，因为那个时候，万歌已经离开江城了，她不是被萧涛禁止再回江城吗，她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你知道万歌吗？”陆卿音问。 “哦，这不是续民的前女友吗？”冯珍说。 前女友？ 陆卿音继续追问道：“什么前女友，是比你还早的前女友？” 据她所知，陆续民和冯珍两人是在乡下认识的，难不成，万歌还有更早一点？ 冯珍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和陆续民还在一个村子里时候，他二十来岁，从镇上带回来一个女人当媳妇，那个女人就叫什么万歌，但我听说啊，我也是听说，万歌是从外面拐回来然后卖到镇上的，那会儿法律还不完善，贩卖女人的乡里巴里面很正常……” 陆卿音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联系，这么说，万歌也不是真心实意跟着陆续民的？那后来两人怎么还生了一个孩子，据说，还闹到了沈家那边去。 “之后呢？” “之后那个女人跑了！” 冯珍脸色古怪道：“也不知道怎么跑的，我们那个村里七弯八绕的，很难跑出去的，估计是有人指点，跑出去以后陆家那边找了几个月，没找到人也就算了，我呢，那个时候就对陆续民有好感，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那女人的时候告一段落之后，我就和陆续民接触呗，再然后他突然说要去江城发展，把我一个人丢下了，这个杀千刀的，我还以为他去发展什么呢，结果是去当凤凰男，而且还真让他当上了！” 陆卿音脑子里乱乱的，之后的事情她知道的也大差不差了，冯珍是后来被接到江城来的，说陆续民重感情吧，也不见得，也就是冯珍好拿捏，而且他干了那些龌龊事，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枕边人必须是信得过的人，不然很容易东窗事发，而冯珍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事实证明，这些年陆续民和冯珍之间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冯珍确实也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陆卿音暂时没再想下去，而是问：“那你说，你知道陆续民做的那些事，是哪些？” 冯珍诡异地笑了笑，“当然是她虐待沈月的证据，我手里都是有的……” 陆卿音震惊，“你有证据？！” 她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如果冯珍手里有陆续民虐待沈月的证据，那想要起诉他就轻而易举了，如果这件事公之于众，那沈月就可以不用再被人诋毁！ “我把你带出去，你给我证据，怎么样？”陆卿音立刻和对方谈判。 冯珍龇牙咧嘴，“这可是个好东西，必须我出去了以后才能给你，不然我可就一点儿倚仗都没有了。” 她手上的东西很重要，陆卿音自己不会不答应，“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何律师帮你。” 看见陆卿音认真的神情，冯珍放下心来。 “你还真是对沈月的事情上心，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想着为她鸣冤……我以前小看你了，你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我呢，仓皇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当时你不选择跟着陆续民，或许会比现在更好。” “沈月不也是么？”冯珍笑了起来。 “是。” 陆卿音闭了闭眼，沈月亦是识人不清。 她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而是道：“时间不早了，这几天我会尽快让人把你保释出来，冯女士，别忘了你说的话。” 说完，陆卿音便起身往外走，然后对何斯锐说：“何律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事，你是陈奚的朋友，顺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陆卿音忽然笑了下，“你和奚奚，好事将近？” 第四百七十章 孤注一掷 何斯锐愣了一下，动作不自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陆小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和奚奚现在还没有确认关系。” “还没确认关系？”陆卿音不解，“是奚奚不愿意？” 何斯锐苦笑，“不，是我的问题。我现在……还不能给奚奚好的未来。”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陆卿音一直没有多问。 一来是不想过干涉，二来前段时间确实比较忙，也忘了这一茬，可现在何斯锐依然说，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不应该啊。 “何律师，时间不等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原因，但我肯定是站在奚奚那一边的，如果你是一个不堪托付的人，或者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给奚奚幸福，那还是希望你能早点说清楚，而不是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她，你知道……她曾经受过伤的，我不想再看见她难过了。”陈奚对她是很重要的人，一不小心，陆卿音说得就有些多了，一气呵成之后，才抱歉道，“抱歉，何律师，我口不择言，但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 “没关系，陆小姐，公是公私是私，我分的很清楚。”何斯锐并不在意，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不能给陈奚幸福，不如早点断了的好。” 他的事情……也确实没个定数，不能再让陈奚等他了。 跟何斯道别之后，陆卿音便去找了陈奚。 她看得出来，陈奚是喜欢何斯锐的，如果是何斯锐不同意的话，恐怕她的自尊心要收到不小的伤害。 陈奚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每天男模男人挂在嘴边，但实际上真的谈过的男人也就陈政宇一个，那是她的初恋，结果还被骗了，折磨得不轻。 好不容易敞开了心扉，想跟何斯锐在一起了，可却遭到了拒绝，想必打击更是不小。 主要她现在跟何斯锐有业务上的往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找到陈奚的时候，发现她好像刚刚才哭过，握着手机，眼眶红红的，看见陆卿音了以后就立刻扑进了她的怀里，“音音！” 陆卿音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她好久没来见陈奚了，本来今天打算一块做火锅吃的，没想到撞到了她情绪崩溃的一面，把人搂住，询问道：“怎么了奚奚，怎么哭了？” 被这么一问，陈奚又开始抽噎起来，吸了吸鼻子。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就在刚才，何斯锐彻底要跟我划清关系了……” 陆卿音眉心一跳，他的动作这么快？ 刚跟她聊完，后脚就去跟陈奚说清楚了，这…… 她有些尴尬。 因为陈奚现在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造成的。 “怎么办啊，我之前跟他提想要在一起，他都没有答应，现在更是直接跟我划清关系，他真的不要我了……可是为什么，我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我也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啊，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 陈奚在陆卿音的怀里抽噎着，一直说着话，陆卿音宽慰了几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呢？ 她跟司京衍的关系现在处在了冰点，他们两人，何尝不是和陈奚一样的情况你呢…… 这种事情，很难说的，她自己都是局中人，又怎么可能安慰得到陈奚。 不过好在陈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骂过之后，又开始跟陆卿音嘻嘻哈哈起来了，虽然知道她是并不想表面那么若无其事，但好在不用一直陷在那样低落的情绪里了，不然人也会坏掉。 这一点陆卿音深有体会，她抑郁症很严重的那段时间里，就是因为情绪一直太过于低落，导致每天浑浑噩噩的，到最后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了。 “好啦，我真的没事儿，你现在跟何斯锐还有合作，我也不希望你在我们两人之间难做。”说来说去，陈奚还是考虑了她。 陆卿音极为感动。 抱了抱陈奚，“没事儿，天下男人这么多，还缺他一个么？” 陈奚笑了笑，这种安慰的话听听也就算了。 动了心，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轻易放下，不过她也没有扫兴，点头：“嗯！我饿了，我们吃饭吧，你不是还带了食材来吗，我现在去准备！” 陆卿音看着她活泼的背影，只觉得心疼无比，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火锅在眼前，飘着香气。 她记得大学的时候，她们俩就在宿舍里偷偷这么吃过好几回，如今像是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只是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两人隔着层层的热气看见对方的脸，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对了，陆续民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不是说去见冯珍吗，拿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没有？”陈奚问了这么一句。 陈奚是知道陆卿音家里的那些事的，也知道陆卿音现在的重心就在这里，只要是和沈月有关的事情，她都格外在意，陈奚自然也上心。 陆卿音没瞒着，把跟冯珍之间的谈话说了，陈奚惊讶，“她有这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如果那个时候公布，沈月阿姨就不用这诋毁这么久了……陆续民那个老不死的，真是会装！” “她当时跟陆续民沆瀣一气，利益相关，她怎么可能拿出来。”陆卿音苦笑，细长的筷子叫或者碗里的蘸料，垂着眼眸，有些难过的模样。 陈奚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不过是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没事儿的音音，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你看，冯晚的事情，不就已经公之于众了吗？” 也是，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陆卿音在心里这么想着。 不过冯晚的事情，是因为冯景的孤注一掷，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沈月的事情，她也必须豁出全部去…… 吃过饭之后，陆卿音忽然接到了何斯锐电话，她看了一眼在洗碗的陈奚，出去接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还好吗 外头的走廊上，陆卿音低声询问，“何律师，这么急着打过来，是冯珍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吗？” 何斯锐现在是她的律师，大部分的事务都在他那边盯着。 若不是有急事，应该不会这会儿打过来。 “不是冯珍，是陆续民。” ……陆续民？ 陆卿音愣了一下，“陆续民那边怎么了？” “在我们起诉他之前，他先起诉了你，就和沈月的遗产分配的案子，起诉你利用非法手段侵占了他的利益，不尊遗嘱。” 陆卿音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陆续民还真是厚脸皮，这种借口都拿出来了。 起诉她？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就让他来，我等着。”陆卿音不自觉捏紧了手机，语气极重。 “陆小姐，陆续民那边请的律师，是闵律师。” 何斯锐补了这么一句。 原来如此。 陆卿音算是明白了，这群人蛇鼠一窝，是不是就要窜出来找找存在感。 何斯锐的语气也凝重了几分，“闵律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他也很会打这种案子，不仅是法律上的，更是道德上的，你可能需要当心他会利用民众的舆论，对你和已故的沈女士发起攻击，波及到陆氏集团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把要面临的局面都一一告诉了陆卿音。 提到沈月的时候，陆卿音的心口明显颤了一下，她不希望沈月都去世这么几年了，还要被人恶意揣测。 她手上现在有陆续民虐待沈月的视频，在把冯珍保释出来了以后，视频就会到自己手上，到时候拿这个证据打陆续民的案件是一个非常好的手段。 得利用起来。 “我知道了，辛苦陆律师，尽快把冯珍保释出来吧，我们需要她手上的视频。” “没问题，三天之内。” 正准备挂断电话，陈奚的声音插了进来，“音音，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想到陈奚跟何斯锐之间发生的事情，陆卿音本就有意瞒着，刻意捂住了听筒应了一声，“没事儿，接了个电话，马上进来。” 但还是被何斯锐听见了，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微哑，“你在奚奚那里？” “嗯。”陆卿音倒是没有瞒着。 何斯锐的手抖了一下，问道：“她……还好吗？” “看起来是没什么事了，但……哎。” 陆卿音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造成他们俩现在这样的情况，似乎就是她自己。 她劝何斯锐如果给不了陈奚幸福就不要一直犹犹豫豫吊着对方，但现在看见陈奚如此难过的模样又有点儿于心不忍了。 陆卿音知道何斯锐的为人，自然不是那种欺骗旁人感情的人。 如今，想了想，她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 “没事，我都知道的，这件事是我的错。”何斯锐低声道，“我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一直没个定数，耽误她，不公平。” “你们自己想清楚，不要后悔就行，何律师，那先这样。” 陆卿音结束了这个话题。 回头的时候发现陈奚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眼眶红红的。 明显是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何斯锐了。 陆卿音张了张口，不想让她太过于伤心，只说：“工作上的事情。” “嗯。”陈奚点了点他，然后和她一起进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没有提到我吗？” 陆卿音思忖半秒，拿捏着措辞，道：“就谈了点儿工作上的事情我就挂了，也没给他这个机会说是不是。” 陈奚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我明白了……” 陆卿音看得心疼，扶住她的肩膀，“奚奚，别想那么多。” 陈奚没再多问什么，只会让自己难过。 怕她自己一个人多想，陆卿扯开话题和她聊了一会儿，今晚又陪她住在了这里。 两天后，何斯锐暂时将冯珍保释了出来，不过她涉及的洗钱活动，这场官司还是要打的，何斯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现在就在专心准备陆续民忽然起诉陆卿音这个较为棘手的案件。 毕竟对方是闵孟海，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陆卿音开车去看守所，接到了冯珍以后，陆卿音是说：“这段时间我先找个地方把你安顿起来，案子还没结束，以免走漏风声。” 冯珍点头，“行，你安顿吧，酒店的话不是五星级套房我住不惯的。” 陆卿音扯了扯唇角，这么多年，真是被养刁了。 她也没拒绝，把冯珍安排进了一个信得过的星级酒店内，是司氏集团旗下的，收拾好了以后，她开门见山地问：“视频呢？” “案子都没结束，你急什么？”冯珍环抱着手臂，环顾这间酒店，确实豪华气派，她很满意。 陆卿音眉眼暗了下来，反手把门关上了，砰地一声，把冯珍吓了一跳，“哦哟，你干什么呀？” 陆卿音的周身萦绕着一股骇人的气场。 套房里现在还没有开暖气，冷飕飕的，寒意忽然就爬上了冯珍的脊背，她看见陆卿音步步紧逼过来，一字一顿道：“冯珍，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你，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拿到了我想要的，你可以提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反之，我拿不到我想要的，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字字珠玑，铿锵有力，震慑人心。 冯珍愣了一下，这个死妮子，是真的有实力在的，她不能不怕！ “我知道，我还能蒙你不成！不就是一个视频嘛！” 冯珍虚了一下，然后赶紧将自己的行李抖搂了出来，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个硬盘，递给陆卿音，“喏，这里面就是陆续民虐待沈月的视频，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年我一直存放在这里，陆续民确实也没有发现，你拿去吧！” 陆卿音接过那枚硬盘，只觉得有些烫手，她紧紧握在掌心里，转身离开。 冯珍看着她的背影，提醒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陆卿音没有回头，但冯珍知道，她不会食言。 第四百七十二章 来无影去无踪 陆卿音这两天都没有回司家老宅，也没有去水韵公馆。 自然，和司京衍也没有见上几面。 两人也说不上是冷战，但因为彼此心里都有事儿，总有那么一道隔阂在中间，也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所以也就没怎么联系，但还是回互相发几条可有可无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着都挺尴尬的，陆卿音坐在车上，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觉得，估计是确认双方还活着吧…… 回到陆家，陆卿音打开电脑，将冯珍给的硬盘插进去，她屏息凝神看着发亮的电脑屏幕。 点开文件夹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知道陆续民虐待沈月的事情，可当那些一幕幕的画面映入眼帘的时候，她依然觉得窒息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陆续民的面前，把他千刀万剐！ 这样的畜生，死一百遍也不为过！！ 画面里，陆续民质问着他沈月有没有出轨，逼她签署那份陆氏转让的协议…… 沈月美丽的的面孔上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像一朵衰败的花朵。 ——砰！ 陆卿音看不下去了，猛地将电脑合上，闭了闭眼睛。 脑海中依然映着那些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的心脏也跟着抽痛了起来，像是感同身受了沈月当时的痛楚。 她不再看下去了，也不想让这段视频流出去，让人旁观她母亲的痛苦。 可是没办法。 如果想要对付陆续民，这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起诉她，角度还如此刁钻。 陆卿音暂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意图，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陆卿音都必须要守护她和沈月的一方天地，还有属于她和母亲的东西，一样也不能落进陆续民那样的畜生手里！ 陆卿音把这段视频拷贝了一份发给了何斯锐，让他到时候作为关键证据呈上去。 处理完这一切以后，她脸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泪痕。 过了这一会儿，都已经被风给吹干了，独留红红的眼眶，她一直都没有发现，现在才觉得眼睛酸涩无比。 她仰面躺在床上，沉沉地吐着气，思绪纷乱，回到了从前，又很快被拉回现实。、 没有注意到，门框边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伫立着。 在浅色的光线下，影子被拉长，司京衍站在门口，目光幽深，没有进去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卿音，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转身离开，没打一声招呼。 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无影无踪。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他现在必须这么推开她，不然，她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只想保护好她了，即使她不理解，会很他。 陆卿音迷迷糊糊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又起身，去到了门口，这才终于失望而归。 难不成刚才是她的错觉…… 她现在很需要一个怀抱，可是司京衍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出现了，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摸出手机，看了眼和司京衍的聊天框，两人的信息还停留在昨天，她打了字又觉得不合时宜，既然他这么狠心，那她还心软什么…… 可是仔细想了想，他确实已经很包容她了，陆卿音无法否认，他对她的好。 只是两个人怎么就会走到了这一步呢…… 她想不明白。 犹豫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发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叮一声响，对方的消息率先发过来了。 【想说什么？】 陆卿音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指腹在上面打字：【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周策好像叛变了，我上次在司景山的身边见到他了。】 这件事她上次忘记说了，这会儿正好告诉他，也不觉得尴尬和突兀。 【嗯，我知道。】 陆卿音惊了【你知道，那你为什么……】 【那是他的选择，我完全认可。】 【你就不怕他们联手对付你？】 【如果怕有用话，那我想，我会一直害怕】只可惜，并没有用。 陆卿音看着这句话，深以为然，也是，她也不能怕，事情已经闹成现在这样了，也没有回头路了，越是畏首畏尾，越会被人抓到把柄。 沉默了一会儿，司京衍很快又发来消息【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要跟我说的了么？】 其他的？什么？ 难道是要和陆续民打官司这件事？陆卿音并没有打扰告诉他。 总的来说，大概是不信任吧，以及，她对他现在其实没有几分倾诉欲。 司京衍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没有。】 陆卿音回复，司京衍回了一个简短的‘好’字，两人的话题就算是这么匆匆忙忙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陆卿音觉得头疼得厉害，也不愿意再去多想，索性扔下手机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 陆续民似乎是铁了心要弄她，跟闵孟海的动作非常的快。 起诉之后不过三天就进行了开庭，何斯锐说闵孟海在法院这边有人，故意压着案子，也可以故意把某个案子提上日程。 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陆卿音虽然不是很怕，但还是有些担心的。 临上庭前，她问了何斯锐，“何律师，你觉得这个案子的胜诉率是多少？”她得自己心里有个底，接受了最坏的打算，才能沉着冷静地应对。 何斯锐的神色很严肃，“暂时还不知道他们那边有什么证据，但我们手上有那个视频，这是个非常有力的证据，围绕这一点展开的话，能有个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胜诉率。” 陆卿音知道，对上闵律师，何斯锐也是紧张的，毕竟是他的仇人，上一次因为陈政宇的案子应了，闵律师一直怀恨在心，这一次只会比上一次还要棘手，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 “好，我知道了。”陆卿音点了点头。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爽 之后几天，何斯锐专心准备应对案案子。 陆卿音也坐不住，紧跟着这个案子，查了陆续民的动向还有当年的事情。 开庭的前一天，她见到了陆礼。 这一次是陆礼主动找过来的，还带一众高端的律师团队，一看，他就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姐姐。” 陆卿音在回陆家的路上，见到了陆礼。 他撑着伞走过来，雨雾朦胧，他的眉眼依然那么温柔。 “这些律师都是海外专攻遗产这方面案件的律师，希望能对你有点帮助。”他走过来，为了能靠近她一点，大半个身子都在雨伞外面，站立在两把伞之间的缝隙中。 陆卿音抿唇，“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有专业的律师帮我处理这个案子。” 倒不是不接受陆礼的好意，只不过，她觉得自己不会输。 而且，她也不能输。 其他人她也信不过，有何斯锐这个律师就够了，她相信他的专业水平。 “人多力量大，或许能发现你们看不到的细节和角度，姐姐，我也想让你赢的，别拒绝我好吗？”陆礼深深地望着她，瞳孔里流淌着丝丝情意，不过很快被他遮掩过去，自顾自地找个借口，“就当是，谢谢你把我母亲保释出来了。” 陆卿音叹了一口气，“我保释她，也是为了我自己，她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陆礼却不肯让步，“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事实。” 可陆卿音哪儿能不知道呢。 她苦笑，“其实你一直没去把冯珍捞出来，就是在等我吧？陆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知道给人机会，还不让人为难，我谢谢你，但是律师真的不需要了，陆续民是你父亲，他对你终究是还算不错的，你们俩之间也没什么仇怨，不用觉得在我和他之间难以抉择，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陆礼有些微微讶异，没想到陆卿音什么都知道。 确实，陆礼一直没有安排人去保释冯珍，就是知道，陆卿音会去找冯珍的，当时在陆家闹得这么大，他也一直有关注陆卿音的动向，稍微一查就查到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冯珍手上有陆续民虐待沈月的视频，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但是能帮到陆卿音，陆礼依然觉得很开心。 “我不觉得难以抉择。无论是谁，我都会选择你的。”陆礼认真道。 陆卿音几乎要被他灼热的目光个烫伤，这寒冷的天气里，都压不下来，她别开视线，“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这些律师你让他们走吧，如果我有需要会告诉你的。” 见她不是要拒绝自己，陆礼才终于放下心来，挥挥手让他们离开，随后提醒了一句，“姐姐，我找人查过闵律师的履历了，这个人很会混淆视听，避重就轻，不要被他们的节奏带着跑了。” “我知道了，谢谢。” “开庭那天我也会去的，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陆礼的神色忽然无比坚定地说道。 陆卿音的眉心微跳，她看得出来，陆礼似乎是有些雀跃的，会是什么事？ “是什么？” “到时候再说。”陆礼却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说说出口，笑了下，“等你赢了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他坚定的语气让陆卿音大受鼓舞，好几天的愁眉终于舒展开来，点头，“好。” 陆卿音回转身走了，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陆礼才重新回到了车上，半边的臂膀都被雨淋湿了，他俯身从车内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出来，翻开又细细看了起来，眼梢带着兴奋的笑意，看完以后又格外珍重地将那份报告放了回去。 他要在陆卿音赢的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让她更加开心，也更能接受一些。 陆礼心里有自己的节奏和计划，琢磨了这么久才挑选了这么一个好的时间，他不自觉开始期许到时候的画面了。 …… 开庭当天，陆卿音跟何斯锐碰了个面以后进去了。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司京衍，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忙他的事情，想来也是无暇顾及她，两人的关系还没破冰，陆卿音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主动去找他，一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二来……不见他的话，也不会暴露自己和司景山合作的事情。 但陆卿音依然在旁听席上看见了秦宣，他还主动过来打了个招呼。 估计是得了司京衍的授意。 陆卿音当然知道司京衍这是什么意思，她跟陆续民开庭这事儿司京衍不可能不知道的，稍微打听一下其实也就清楚了，更别说，他跟何斯锐关系是不错，何斯锐不知道她和司京衍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自然也不会瞒着。 “太太，司总说了，您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开口。”秦宣说。 陆卿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主要是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 秦宣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其实，司总很关心您的。”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嗯。” 秦宣叹了口气，“对了，司总还让我提醒你，陆续民可能会拿你的身世做文章，到时候，您一定要稳住，不要被对方所干扰。” “我的身世？”陆卿音不明所以，她的身世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难不成，她不是陆续民和沈月的孩子不成？ “我也不太清楚，司总只是猜测，让我转达这件事。”秦宣说。 陆卿音点了点头，也没有要跟他多加叙旧的意思，看了一眼何斯锐那边的方向，说：“一会儿要开庭了，秦助理，有什么事等之后再说吧。” 秦宣沉默了一会儿，坐回去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不远处坐着的陆礼，惊了一下。 跟在司京衍身边，秦宣自然也是知道陆礼和陆卿音之间的关系的，也知道司总看这个人有多不爽。 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秦宣想了想的，还是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司京衍。 不管怎么样，他说了总是没错的。 殊不知，这一条信息，让司京衍再也没心思看下去手中的文件。 第四百七十四章 进行庭审 很快，审判长敲下法槌，庭审正式开始了，双方核对了基本信息之后，闵律师率先起身，就沈月的遗产方面入手，对陆卿音发起第一轮的攻击。 陆卿音坐在被告席上，紧紧地盯着陆续民，而陆续民眼睛里充斥着精明的光芒。 满满的胜券在握。 是什么让他这么胜券在握呢…… “我手中的是沈月女士生前的一些遗产明细，在沈月女士还没有去世之前，就已经将陆氏集团绝大部分的股份转让给了我的当事人，其余零散的企业本来也是在我当事人的名下，沈月女士去世的时候，并没有立任何的遗嘱，当时的遗产分配是很合理的，而那个时候，陆小姐还没有成年，所以她的那部分一直是由我的当事人所保管。” 陆卿音眉眼冷了下来，没想到他们竟然从沈月没有立遗嘱这件事上面入手。 “我的当事人从来就没有说过，那些遗产不给她！陆小姐成年以后，该给的，该分配的，都已经分配完毕，没想到陆小姐是如此贪婪的一个人，可现在，陆小姐却利用非法手段，侵占原本属于我当事人的权利，甚至使用股票圈套，将我的当事人牢牢套入其中，就是为了拿到陆氏集团大部分的股份，把我当事人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来，之后，更是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 闵孟海果然很适合玩道德绑架这一套，直接将情理都罗列了出来，这些话与其是说给审判长听的，不如是说给旁听席的那些人说的。 旁听席上还有几个记者，就是看准这个热点，故意进来的，虽然现在不能采访，但这些话，他们也都默默地记了下来。 陆卿音临危不乱，看向何斯锐，何斯锐也拿出了手里的东西。 “我这里有两份证据需要审判长查看一下，一份是陆续民先生在陆氏集团这些年的营收流水，以及有我当事人陆小姐接手以后的营收情况，谁是真的想让陆氏集团好，一目了然，还有，陆先生提到的把他赶下台，我想，陆先生参与前段时间被查封了的爵色会所，这件事，大家应该还都没有忘记，准确来说，是我的当事人为了陆氏集团考虑，劝说了陆续民先生辞去了董事长一职，至于把他从家中赶出来，陆续民先生，我想请问，你被警察带走，也算是被赶出来的么？” 旁听席上一片唏嘘，没想到这才刚一开始，就出现了反转。 闵律师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文件，陆续民冷哼了一声，倒也压得住情绪。 随后，何斯锐也顺势就着他们说的关于沈月遗产分配的事情说道：“刚才闵律师提到了，关于沈月女士遗产分配的事情，据我手上拿到的信息，陆续民先生说我的当事人成年以后就将沈月女士的遗产给了她，可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拿到这一份属于她的遗产！” “呵呵，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想要钱啊！”陆续民冷笑，“这死丫头要是没有拿到，那她陆氏集团的那百分之十的基础股份是哪儿来的，她之前住的那套公寓又是谁给的？” 闵律师飞快地呈上了一份关于那套公寓的房产证明。 上面确确实实写的是陆卿音的名字。 陆卿音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想到陆续民还真是精明，在开庭之间立马去把房子手续办了，挪到了她的名下，让她找不到话来说。 至于之前那陆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其实也根本拿不到她的手里，就连年终的分红，他不告诉他具体有多少，平常都是将公司的流水瞒得死死的，只是扔给她三瓜俩枣打发了去就完事儿了。 何斯锐冷着脸，“陆续民先生的意思是，只有这些？” 闵律师淡淡道：“何律师还觉得应该有什么？沈月女士的大部分财产，都是和陆续民先生夫妻共同的财产，那些不列为分配的行列。” 这一点，他们确实无话可说。 闵律师趁着势头，立刻说：“既然陆小姐拿到了她应该得的，就应该把陆氏集团还回来，那是沈月女士和我的当事人夫妻的共同财产，陆小姐使用非法手段侵占，我想，这并不合情理！” “如果他们发夫妻感情早就破裂了呢？”何斯锐忽然说道。 陆卿音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抿了抿嘴唇，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何斯锐请求拿出证据，然后，将那段冯珍给的录像，大庭广众之下播放了出来，陆卿音不敢去看那个画面，就连声音，她都恨不得不去听，可是她的反应不能太过于激烈。 她闭了闭眼，片刻后，又睁开。 “这是什么！快点给我关了！”陆续民看着画面上的东西，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嚷嚷着，“赶紧关了，这都是假的，是有人造谣，合成的！” 陆卿音死死地盯着陆续民，眼奖惩燃起滔天的恨意。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呵斥道：“原告，请你控制自己的情绪！” 闵律师见状，压下陆续民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陆续民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既然夫妻已经感情破裂，那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一下刚才的问题，陆续民所做的这些，已经严重侵害到了沈月女士和陆小姐的身心健康，他所拿到的那些遗产，又有多少并非沈月女士的意愿？！” 闵律师咬了咬牙，这个何斯锐现在还真是有本事，这种证据都能弄到手。 不过…… 他眼睛闪了闪，又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对审判长说：“审判长，我有问题想要问陆小姐！” 审判长许可了。 对方的矛头直直的指向自己，不知为什么，陆卿音的内心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被她压了下来，这种时候，她更不能露怯。 “陆小姐，我想请问，你现在是以我当事人女儿的身份，进行这次的庭审吗？” 第四百七十五章 有什么能耐 陆卿音神色顿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何斯锐，闵律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个问题的，但何斯锐轻轻摇了摇头，暂时也没有看出他们是什么意图，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只能道：“是。”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闵律师喜忽然笑了起来，有些渗人。 “审判长，我这里需要呈上另外一份证据。” “准许。” 闵律师把证据文件呈上去了以后，这才胜券在握道：“那么陆小姐，你现在是没有资格打这场官司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当事人陆续民先生所系的亲生女儿！” 陆卿音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张了张口，“……什么？” 她不是陆续民的亲生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 旁听席上的陆礼眼神暗了下来，原本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陆卿音有些腿软，几乎站不住，好在何斯锐绅士地撑住了她的手臂，才让她没有那么失态。 她并不是多么想当陆续民的女儿，这些年他做的事情，她早就想断绝关系了。 但不应该是现在……在庭审的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一出，她连和陆续民对峙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卿音冷冽的目光看向陆续民的方向，他正好整以暇环抱着手臂，像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欣赏着她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 这就是他们恶劣的手段。 陆卿音的怒火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一直到头发丝，她捏紧了桌沿，指腹泛着惨烈的白，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陆续民，你为了赢已经不择手段了吗，这种丧尽天良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我可没瞎说，这都是有证据的，沈月以前结婚的时候就跟萧涛旧情未断，当时陆氏能做起来，可少不了那位海城的大佬帮的忙吧？这件事可是闹得人尽皆知，那个时候我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母亲跟了你这么多年，平心而论，她哪一点对不起你，现在竟然被你这么污蔑诋毁！” 陆卿音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沉烈恨意，如果这里不是法庭，她都恨不得冲上去把他千刀万剐。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狼心狗肺的人！ 陆氏集团在陆续民手上这么久，发展成了一副空壳，他还好意思说？！ 想拿回去，用这种恶劣的伪造手段，她才不会落入圈套！ “陆小姐，这是你和我当事人陆续民先生的亲子鉴定证书，你自己可以看一下。”闵律师这个时候不疾不徐地开口。 陆卿音呼吸一窒，何斯锐拿了过来，看完以后神色很是凝重。 她不可置信，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闵律师，你最会的就是伪造证据不是吗，这份鉴定证书，我想还需要专业的人员确认一下！” 闵律师气定神闲，“你们请随意。” 审判长那边也没有什么意见，但专业的人员鉴定了以后，确认这份文件的真实有效性。 得到了结果，陆卿音犹如五雷轰顶，怎么会这样…… 她猛地看向陆续民，他那张沟沟壑壑的脸上，此刻露出了狡猾的神色，看起来格外令人作呕。 不过很快，他又做出了一副悲痛的模样，对陆卿音说：“卿音啊，这件事情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也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的，我对你虽然没有生育之恩，但也有养育之恩吧，我也是一直拿你当一家人，可是现在，你却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阿月事情我也感到遗憾，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办法，也正是因为阿月去世了，我心疼你，自从你成年了以后也依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本来你是没有资格继承陆氏集团的，是我给了你机会，让你进了公司磨炼，可没曾想，我这是养虎为患，你羽翼丰满了以后直接就一脚把我踹开了……可想而知，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父亲，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了！” 他一副义正言辞的口吻，丝毫没有提及自己所做的那些龌龊事。 陆卿音恼怒的同时，震惊不已。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和他对峙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几乎都要站不稳。 她竟然真的不是陆续民的亲生女儿…… 那她的父亲是谁？ 这件事，沈月自己又知不知情呢？ 所有的问题一窝蜂地涌进了脑海里，大脑像是炸裂开来了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脸色苍白地蹲下身子去缓解。 何斯锐见状，立刻道：“审判长，我的当事人身体情况很差，我请求休庭。” 审判长看了一眼，准许了这个请求，“延期审判。” 旁听席上一片躁动，没想到这个豪门秘辛竟然这么炸裂，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现在，这个女儿还要以亲生女儿的名义跟他打官司。 众人不免唏嘘，看向陆卿音的目光也充斥着鄙夷。 “这都什么事儿啊，不是亲生女儿还在这里想抢公司呢，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也配吗？” “你们不知道啊？那个陆续民的前妻，沈月，以前就不知道检点，跟各大的老总都有点儿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嘛……你们自己琢磨吧，那个时候她跟陆续民一起创办了陆氏集团，很多业务都是她做的，你们这下懂了吧，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啊，无非就是用那些手段呗……” “可是沈月不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吗，沈家那个时候在江城可不是什么末流啊！” “什么啊，沈家那老太太是不同意沈月嫁给陆续民这个穷小子的，看不上人家呗，沈月呢又执意嫁给陆续民，自然惹得沈家老太太不悦，听说啊一度都要断绝关系了呢！后来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反正陆氏集团肯定是没有沈家帮扶的，她一个女人除了那张好看的脸还能又什么能耐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回答一下 “我也听说过，沈月年轻的时候可是江城炙手可热的名媛呢……” 几人说着，贼笑了起来，似乎也想尝尝那滋味。 这些叽叽喳喳的话语都落入了陆礼的耳朵里，他骤然起身，路过那群人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来，锋利的目光瞥向他们，冷冷道：“在法庭上造谣，不怕被我送进去的话，尽管继续。” 那些声音弱了下来，面对陆礼的气场也是有些怵的。 陆卿音的眼前有些失焦，陆续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过来，脸上满是得意，扬起透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卿音啊，都说了，你别和我斗，你斗不过我的。” 陆卿音猛地抬起头，那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了过去，“陆续民，你还是人吗？！” “我告诉你真相，免得你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还不好啊？”陆续民哈哈大笑。 看见陆卿音这幅样子，他更是心中痛快了。 陆卿音的胸腔剧烈起伏，陆续民离得近了些，压低声音，犹如魔鬼一般阴狠恶劣，“陆卿音，你跟你妈一个贱样，老子养着你，是你的福气，结果你还非要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让你身败名裂，什么都得不到了！” 陆卿音脑海中的那根弦绷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疯了一样冲上去怒骂道：“陆续民，你这个出畜生，我要杀了你！” 要动手的一刹那，陆礼眼疾手快地上前来拦住了他，扶着她的两条手臂，皱眉道：“姐姐，你清醒一点！” “这里是法庭，不能动手！” 陆卿音被拦了下来，急喘着气，理智也渐渐回笼。 对，她不能闹出事情来，再恨也不行。 一旦出了什么事，就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冷静…… 陆续民看见陆礼，有些惊讶，“陆礼，你怎么会在这？好孩子，等我拿回了陆氏集团，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第一继承人，过来，爸一会儿有事跟你说，你跟这个死妮子纠缠那么多做什么？” 陆礼安抚好陆卿音以后，不带一丝温度地看向陆续民，“继承，陆氏集团现在应该不是你做主吧？还有，你让我妈替你背锅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清楚！” 陆续民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陆礼，你特么是我儿子，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你要的是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可以让你有面子的工具，傀儡？陆续民，你自私薄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啥段，伤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当初你为了自保，把我送去国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已经没有儿子了，而且，太爷爷死的时候，你来看过么？甚至都没有把他的尸体带回国！” 陆礼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跟陆续民说过这些，如今突然全数吐了出来。 陆续民惊愕片刻，又转为了无穷无尽的愤怒，“这么多年，你在国外，我时时刻刻让阿珍给你打电话关心你，在钱上面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这个白眼狼，现在竟然向着别人！？” “嗯，陆董那个时候这么忙，忙到连给自己儿子打电话关心都要让妻子代劳，哦，我忘了，那个时候，我母亲还是不是你的妻子。” 那时候，冯珍只不过是个小三，为人不耻，被陆续民玩儿所谓的金屋藏娇藏了起来。 陆续民被说得涨红了脸，“我那是有苦衷的！” “你当然有苦衷，你的苦衷就是既要又要还要，霸占着两个女人，却没有能力承担自己犯下的后果，独善其身，让她们因为你受委屈。”陆礼平静无波的嗓音里，藏着绵密而锋利的刀子。” 他说得那么字字珠玑，将陆续民这个人阴暗面都剖析开来。 陆续民气得扬起手，“混账！” 陆礼反应极快地躲开了这飞快落下来的一巴掌，抬眼，“我从来不稀罕你给的那些三瓜俩枣，姐姐这场官司，我一定要让他赢，你也是时候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他说完，也懒得再跟陆续民斡旋，扶着陆卿音往外走。 陆卿音的情绪缓和了一下，但依然垂着眼，很多事情在这个真相出来的时候，像是有了一根可以串联起来的线。 她不是陆续民的亲生女儿，所以陆续民才会在集团里这么防着她。 所以才会对她恶语相向，只有需要她谋取利益的时候才会说上一星半点的好话。 所以，才会对她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没有，对她不管不顾，甚至恶意剥削。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理由。 陆卿音自嘲地勾起了唇角，当初陈奚开玩笑说让她去查查陆续民是不是她亲生父亲的时候，她还没当回事，现在事实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才终于意识到，她之前所渴求的父爱是多么的可笑。 他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 陆卿音不觉得惋惜，只是恨自己没有早点知道，早点下定决心！ 沈月去世以后，她其实还存着一丝希冀的。 所以陆续民让她好好经营跟司铭的感情，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在公司里不断打压她，她也没有任何怨言，直到后来，陆续民的嘴脸越发的藏不住了，甚至把手伸到了希望小学的项目上，陆卿音从终于醒悟过来。 可是直到那个时候，陆卿音都没有怀疑过，陆续民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陆卿音抹了一把脸。 既然她跟陆续民没有血缘关系，那沈月真的出轨了吗？ 陆卿音想不出来，唯一的线索，指向海城…… 出了法庭，大部分的人都散去了，只有一些没有眼力见的记者媒体凑上来想要索取更多的信息。 “陆小姐，请问你对你不是陆先生的亲生女儿这件事真的不知情吗？” “那你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呢，是不是真的如陆先生所说，沈女士实在婚内出轨的时候生了你！” “陆小姐，请你回答一下！” “陆小姐……” 陆卿音被团团围住，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疼痛 她觉得头很痛，像是被撕裂开来一般。 周遭所有的声音像是被拉锯开，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笼罩了下来，将她整个人圈在一个安全而狭窄的空间里，强劲而有力的臂弯环住她的腰身，鼻腔里是那道令人心安的，冷木调气息。 陆卿音的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仰起头，看见了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 即使是在这个角度，他依然帅得无可挑剔。 陆礼看着这一幕，呼吸沉重了几分，想上前把陆卿音拉到自己的身边来，却没有任何缝隙可以穿过去。 司京衍把人护的死死的，严丝合缝，不给任何人一点儿可乘之机。 “你怎么来了……”陆卿音的嗓音虚弱而喑哑。 她的身体几乎撑不住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远远超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同时，由这件事衍生出来的，又有很多很多的，关于沈月的事情，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解决，下意识的…… 就想要逃避。 大脑而也支撑不住今天强烈刺激的信息，若不是仅有的意识和对陆续民的恨意支撑着，她早就倒下了。 可如今，看到司京衍来了，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冰山。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安心。 这种感觉，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能给她了，她抿了抿嘴唇，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侧过来的半张脸贴在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衣服布料传递出来的丝丝体温。 那股温温热热一直蔓延在了心里，抚平她今天波动强烈的情绪。 陆礼见状，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但他也并不希望看见陆卿音难过的模样，于是只能暂退到一边去。 司京衍把人抱上了车，然后自己下了车，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声音巨大。 外面还有不少记者想要窥伺拍摄，扛着长枪短炮，挤挤攘攘的，忽然都被这一声巨大的动静给震慑住了，然后看见司京衍以后，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他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一口。 他们差点儿忘了，这陆卿音可是司京衍的未婚妻。 只不过刚在庭审的时候他不在，他们又急于挖掘这些豪门秘辛，所以也就不管不顾。 如今看见气势汹汹，明显奔着他们二来的司京衍，这会儿才知道害怕。 司京衍反手关上车门以后，下巴往法院旁边的那处空地扬了扬，示意他们往后倒退，“别打扰我老婆休息。” “……” 一种媒体记者不敢不从。 但是也摸不清，司京衍想干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司京衍单手插着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也不避讳镜头，就这么扬着下巴，浑身矜贵不已，透着一股浓烈的强大气场，以一敌众，一点儿都没在怕的，“想问什么，问吧。” “我们想问的是陆小姐……额，司总，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她的事我都知道，问。” 有个没眼力见的急着壮着胆子开了口：“司总，您的意思是，您之前就知道陆小姐不是陆续民先生的亲生女儿这件事？” 闻言，旁边的人都到抽一口气，开始为这个大着胆子的记者默哀。 这个问题都敢问，在场的可都知道司京衍对这个未婚妻的重视程度可不一般，再说了，就算之前不知道，就刚才那护着的架势，还能看不出来么？ 他们没问，无非就是觉得，总不能因为工作丢了命吧，司京衍疯起来，可是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会赶尽杀绝的。 更别说他们这些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人了。 果不其然，司京衍的眉眼沉了几分，但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好问题。” “这么想知道？” 那记者估计也是刚入行的，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有人低声提醒，他却不管不顾，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怕什么。 司京衍现在虽然是司家的掌权人，可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 再说了，这可是在法院门口。 他还不至于这么猖狂吧…… “当然想知道。”那记者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司总，请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那你过来，我单独说给你听，怎么样？”司京衍勾了一抹笑。 乍一看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又一瞬间的亲切，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还透着一丝狠意。 就在记者凑上前的时候，司京衍猛地抓住了那记者头，用力往下一按，旋即将人踢倒在地。 周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但他们都预料到了司京衍会这么做，只觉得这个记者真可怜，是真的撞在了枪口上，不听劝的后果啊，现在只能自己受着了。 “你，你你你，我只不过是问了你一个问题，你怎么动手，这里是法院，我立即起诉你信不信！” 那记者指着司京衍，痛得直吸气，颤颤巍巍地说着。 浑身都在抖，却只有嘴还是硬的，“再说了，这是我的工作职责，这场庭审很快就会公布出去，就算不是我爆的料，那很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陆卿音她就是一个私生女，没名没分，甚至都没资格还想着争家产，她凭什么！” 司京衍眼眸泛着寒意，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记者，这伤疤还没好能，就不记得疼了。 他抬起长腿，直接将人踩在了脚下，锃亮的皮鞋在阳光底下反着诡异的光芒。 就这样，死死地踩在了那记者的脸上。 司京衍的双眸危险性一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边说着，脚下也就边用着力，一下一下地碾在那记者的脸上，那张刚才还嚣张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变形，都快没了人样了！ 那记者咬着牙，吃痛地半张脸趴在地面上，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想求饶也晚了。 因为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能吚吚呜呜地，嘴里还因为一直张着，口水流个不停，看起来就像一条狗一样。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是那条路 其他发人的冷眼旁观，刚才提醒也提醒了，是他自己不知死活地还要上去贴脸开大。 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怨不得旁人了。 都说枪打出头鸟，司京衍此番行为，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陆卿音是他的女人，今天的事情他们再多说多问一句，这就是下场，不，下场不止于此，甚至还有更狠的！ 司京衍觉得做得出来这种事！ “京衍。”何斯锐看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才上前来，冲他摇了摇头。 这里是法院，要是真闹出点儿人命来了，确实不好收场。 司京衍慢条斯理地松了腿，微微俯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像是沾染上了什么污秽一般。 随后才直直地面对那些镜头，“她是不是私生女，轮不到你们来定位，只需要记得，她现在是陆氏集团的总裁，是司家的女主人，要是谁还想来试试的，我奉陪。” 落下这句话，他直接转身往陆卿音所在的那辆车上走去。 徒留这些人在这里。 他们看着摄像机里男人俊逸而狠厉的面孔，惊了一下，赶紧操作删除了 这玩意儿可不兴放出去啊，他们刚才拍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放出去，一旦被逮到了，后果可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司京衍正要上车，陆礼却忽然横了过来，眉眼微冷，“你要带她去哪里？” “回家。”司京衍扫了他一眼，“回我们的家，难不成，你你和他还有家？你别告诉我，你还觉得自己跟她是一家人？” 他的语气里透着讥讽，陆礼面无表情，“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司京衍笑了，“怎么，你也成了那些记者了，想加入？” 然后试试刚才的滋味？ 陆礼下颌绷紧，没有退让分毫，“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不告诉她，这就是欺骗，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你配？”司京衍眯眼，迸发了些许火光，“陆礼，曾经你占着他弟弟的身份，藏着那恶心的心思想靠近他，确实啊，现在可以光明正大了，可是你看看你自己，护得住音音么？” “我可以。”陆礼一字一顿，认真道。 “你不可以。”司京衍说，“你的爱，拿不出手，也见不得光。” “以前是，现在也是。” “滚吧，离她远点。你现在可没什么身份让她护着你了，你觉得我不敢动你？” 陆礼与他平视着，四目交集之中，似有火花迸裂。 陆礼的气势并不输半分，“那你呢，司京衍，你引导我做血缘鉴定，不就是想把我从姐姐的身边踢走吗？可是你忘了，我没了那一层身份，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站在她身边，表达爱意，而你，心里住着人，却不肯放过她，你又凭什么？” 司京衍挑眉，“行啊，查我了。” “你要是什么都没有，我又怎么可能查得到？y国那个女人，回国了吧，你去见过几次，私下又联系过几次，难道要让我一次次给你罗列出来吗？” 陆礼步步紧逼，司京衍抵着车门的地方，不动声色，“想告诉音音？” 陆礼盯着他，又看了一眼车里的人。 可惜，隔着车窗，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知道陆卿音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很想带她走，又怕她不肯跟自己走，这样的心理让他进退不能。 “去啊。” 司京衍忽然轻飘飘地说了这两个字，勾了一抹恶劣的笑，“这么爱告状，那你就去，你猜猜她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陆礼听见他如此理所当然的话语，额角的青筋凸起，“你这是欺骗！” “难不成，你想要欺骗她一辈子吗？” “让她永远活在你的糖衣炮弹的蜜罐里，她是一个人，不是你豢养的宠物，你要是真的爱她，怎么连公平都做不到？”陆礼语气沉沉的，他多想把陆卿音夺回来，可司京衍横在中间，他也知道，陆卿音对司京衍是动了心的，这一点，他没办法否认。 也不想看到她不断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难过，有时候陆礼都有些迷茫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他所求的，不过是他们能够像从前一样而已，可是为什么，曾经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现在却那么艰难…… 司京衍眼神暗了暗，冷笑，“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置喙。” 两人剑拔弩张，在凛冽的寒风之中。 这时，车窗降了下来。 陆卿音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跃入两个男人的眼帘，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陆礼张了张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下车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多么渴求，陆卿音能跟他走。 可是陆卿音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陆礼，我没有家了，我和你，也是。” 陆续民和陆礼，从来不是他的家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 只是，陆礼方才对陆续民说的那些话，陆卿音无法忘怀，曾经的青梅竹马，现在的鼎力相助，她也没办法说出什么狠话来，他们都是一个家庭下的可怜人罢了，但她现在也确实没有精力去应付陆礼，她需要自己静一静。 “那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只要你想，我还是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弟弟。” 陆卿音轻轻摇头，“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见她这么说，陆礼就知道今天准备的那些话，终究是无法说出口了。 “那好，如果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陆礼喉间哽了哽，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也不想这么强迫他，只能作罢。 陆卿音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车窗，很快，司京衍也上了车。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回陆家。” 司京衍没说话，车子已经启动了，一路上，两人也都没有说话，无边的沉默蔓延。 陆卿音看着外面的倒退的景色，思绪纷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去陆家的那条路。 第四百七十九章 软禁 窗外的温度很冷，风也呼啸。 就连车窗上都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将景色晕染地模糊朦胧。 陆卿音蹙眉，语气不甚明朗，“我说我要去陆家。” 司京衍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一丝起伏也没有，偏头凝着她，“不去陆家。” “那你要带我去哪？”陆卿音现在脑子很乱，也没有多少耐心，说出的话大部分都是不经过大脑的，直接质问道，“难道你又要把我软禁起来吗？！” 突兀的话语，让车厢内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了。 明明很暖和，却让人感觉比外头的寒冬还要冰冷，是那种直击人心的冷。 前面的秦宣也差不多跟着冰雕似的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太太这么对司总说话，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岌岌可危，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仔细想想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儿，司总又是头一份儿关心太太的，知道她今天庭审，也知道她不想看见他，所以就让自己这个助理过来盯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结果还真有风吹草动…… 这事儿还闹得不小，若是司总没有及时赶过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那些个急着又是没分寸的，还有太太身边那个虎视眈眈的陆礼，秦宣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也实在不好开口。 他极力往后瞟，后座的气氛诡异得很，他跟司机两个只能努力充当隐形人。 司京衍呼吸沉沉，隐忍着怒意，一把拉过陆卿音的手腕，将人拉到怀里，死死扣住，咬牙道：“我倒是想把你关起来，一辈子锁在我身边，省得天天让我操心！” “我没让你操心！”陆卿音奋力挣扎，可那点儿力气在男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司京衍忽然恶劣地笑了下，“是，你不让我操心，让我……你，是不是？”他的荤话章口就来，大掌的虎口卡着她的脸颊，低眸觑着。 陆卿音脸色涨红，心里很是排斥在这个时候跟他调情，嫌恶道：“别恶心我。” 司京衍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我恶心你？怎么，知道陆礼不是你的亲弟弟了，对他有了什么想法，在我面前装都不装了？” 陆卿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 简直不可理喻！ “没话说了，意思就是，我猜对了？”此时，男人的嗓音比方才还有沉冷。 幽深的眼眸里翻涌着无尽的怒火，可终究没有发出来，冷冷道：“我告诉你，没可能，你别想逃离我身边。” 陆卿音忍无可忍：“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她一丝辩解的欲望都没有了，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在这个时候如潮水般袭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已经挂上了泪水。 男人瞧见了那抹晶莹，愣了一下，心底狠狠抽搐，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松了一些。 到底是见不得她这般模样的，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曲指将她眼尾那滴欲落不落的泪水给剐蹭而去，“别闹了，嗯？” 陆卿音喉咙泛酸，别过头去不想看她。 男人低下头，俯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气息喷洒的上面。 陆卿音下意识就想要排斥，却冷不防听见一句，“我错了。” “……” 他道歉得这么快，倒是让她没话说了。 司京衍抬起眼，黑眸压进她的眼睛里，“别气了，嗯？” 陆卿音抿紧嘴唇，依旧没有说话，司京衍温哄道：“知道你今天不开心，我让你出出气，行么？” 陆卿音凝望着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出气犯不上，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他倒是格外有耐心。 陆卿音胸腔起伏着，没有避讳地捅男人对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陆续民的女儿？” 闻言，司京衍眉骨轻挑，似笑非笑，“音音，你现在是在怀疑我？” 陆卿音没有说话。 刚才司京衍和陆礼在车外面的谈话，她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耳朵。 心底那个想法一旦滋生，就很难熄灭了。 司京衍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陆卿音也忍不住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可是如果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看着她傻乎乎地跟陆续民斗，偶尔还会生出意思恻隐之心，他是在看笑话吗？还是……陆卿音不敢想下去，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对他也不公平。 可是事到如今，她没办法不去想这件事。 正如陆礼所说，如果他真的知道，那就是欺骗。 当初周月白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 直到她问起，也并没有细说，当然，没有一个现女友想听见前女友的事迹，可陆卿音每次发现的蛛丝马迹，都让她心痛不已，这一点，司京衍这么聪明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说罢了。 而今，他有没有联系周月白，陆卿音也完全不知道，毕竟他和周策的交情这么好，现如今周策倒戈到司景山那一头，估计也是因为周月白的原因，陆卿音忍不住猜测，司京衍会怎么做呢？ 以他现阶段的处境，如果有周策这么一个助力，很多事情都好做很多。 周策前途无量，迟早是要晋升的，就连更上一级的人物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可想而知他的威势有多大。 陆卿音越想越深入，思绪纷乱间，男人的低嗓响在耳畔，“说话。”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答案。” “觉得我在骗你？” “如果是，那你就是在骗我。”陆卿音清冷的面孔上是无尽的镇静。 司京衍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音音啊，这么久了，你连这点儿信任都不肯给我？” 陆卿音心虚了半秒，“我没有。” 她垂下眼眸，语气很轻很弱，“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因为我不希望你是真的在骗我。” 司京衍凝着她，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我说什么，你都信？” 第四百八十章 操控 “我信。”陆卿音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启，认真地说道。 男人眉宇之间的那抹戾气似乎在这个时候消散了，但嘴上依然说着：“小骗子，到时候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答案，自个儿又要胡思乱想了。” 陆卿音有些囧，他怎么这么了解自己。 许是经历过太多事情，她的心思要更千转百回和细腻一些，之前抑郁严重的那段时间落下的习惯，那会儿自己经常一个人待着，想很多事情，却想不明白，心里的事越积越多，又无法得以纾解，久而久之就习惯总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偶尔想到某些事情的时候会头痛。 那是她身体上本能的排斥，是一直保护机制，就像刚才。 在知道自己不是陆续民的女儿以后，她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唯一震惊的，是其他人对沈月的指指点点，认为她出轨生下了陆卿音。 这一点，才让陆卿音下意识逃避，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因为她根本不相信沈月是这样的人，也不想让其他人这么恶意诋毁，揣测沈月，可当时她自己都深陷舆论的漩涡，被那些人津津乐道，没有勇气去反驳那些人。 身体这才差点儿撑不住的。 司京衍淡淡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知道这件事。” 陆卿音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他， 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唇。 她刚刚还说他说什么都信的呢，这会儿又因为质疑他而去问东问西。 她心里也是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坏的，于是没有开口。 但司京衍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笑了下，“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我对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意外是吗？是因为我猜到了。” “在此之前，我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只不过，一直没有去求证，关于旁人的事情我不太感兴趣。不过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着，你和司铭解除婚约时，也就是在沈然怀孕的那段时间，我去找过她。” 陆卿音神色顿了顿，他去找沈然做什么？ 难不成是看上沈然了？、 不对，司京衍要是看上沈然，两人早就厮混到一块儿了，而且就沈然的那种憋不住二两屁的性子，就算司京衍没明确的告诉她，只要有这么个端倪，她早就大肆宣扬出去了。 “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呢？”司京衍被她那认真琢磨的神情给逗乐了，“我找她，是警告她安分点儿，只不过刚好发现了一件和有意思的事情。” “是什么？” 陆卿音忍不住问道。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来，然后给她看里面的邮件。 这份邮件是他从沈然的手机上转过来的。 转发完以后，他便将沈然邮箱里的那一份顺手删除了，既然她这么不在意这件事，那就别知道了。 陆卿音定睛一看，看清楚了邮件里的内容，是某个私家侦探给沈然发的关于她亲生父亲信息，而上面定格的人物是——陆续民。 陆卿音惊诧不已，反反复复又仔细阅读了一遍，张唇，“所以，陆续民的亲生女儿，是沈然？” “不出意外的话，是。”司京衍道，“如果你想知道确切的信息，我让人去做亲子鉴定。” 陆卿音闭了闭眼，“不用了，其实你和我心里都有答案了不是吗？” 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了，再让人惊讶的也都发生了。 不在乎多加这一桩了。 而且看见邮件的内容的时候，陆卿音心里已经有了底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陆续民肯定也早就知道沈然是他的亲生女儿，只不过碍于自己身份和名声，一直没有把沈然光明正大地认回来，毕竟凭空多出一个女儿，他也不好解释，麻烦也更加的多，那会儿陆续民和冯珍还是捆绑在一起的表面夫妻呢，冯珍这么排外，知道沈然是陆续民的亲生女儿，心里自然会不舒坦的。 陆续民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认，权衡利弊之下，把沈然认作了干女儿。 既不用承担那些流言蜚语的后果，也不用因为这件事而和冯珍弄得鸡飞狗跳，还能让沈然对他唯命是从，自己也能有由头对沈然好。 所以，陆续民对沈然的那些偏心，都是因为，那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陆卿音什么也不是。 司京衍抚摸着她的耳发，略有些粗糙干燥的手触感强烈，“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很多事也都说得通了，对于你不是陆续民女儿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至于引导陆礼，我确实认为，你们并非有血缘的姐弟，血缘鉴定，我没立场让你去做，他会想去做的。” 男人的坦诚倒是忽然让陆卿音有些无所适从，她垂下眼，“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 “事实就是如此，就算你不引导陆礼，总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的。” 司京衍哼笑了声，“你现在倒是挺理智的，不是刚才跟我闹的时候了？”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我只是很烦躁，今天发生发事情太多，我消化不过来，所以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抱歉。” 司京衍沉默了一会儿，捧起她的脸庞，让她跟自己对视，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音音，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说抱歉。” 陆卿音似有所无地“嗯”了一声，心思其实并不在这个话题上。 只问道：“司京衍，你觉得，我母亲是出轨生了我的么？”难道她真的是其他人口中所说的私生女？ 司京衍浅浅摇头，答得很快，“不是。” 陆卿音眨了眨眼眸。 “你算算时间，你母亲和陆续民领证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你，你觉得是未婚先孕，还是奉子成婚？” 司京衍这个问题算是说到了点上，陆卿音恍然大悟。 不过又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和陆续民的领证时间。” “我不知道。” 司京衍说：“只是沈月爆出来的那些绯闻，是已经在你快要成年的时候了，那明显是人为操控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 恨意 陆卿音的脸色变了变，“是陆续民。” “那个时候，陆续民一直想让我母亲把公司董事长的位置给他，但陆续民自己没有能力，却眼高手低想要拿到陆氏的主导权，我母亲一直不同意，后来因为绯闻的事情，让她身陷囹吾无法脱身，渐渐的公司里越来越多的人起义让她下台，怕她自己的事情影响公司，我母亲没办法只能暂时将董事长的位置转给了陆续民。” 谁曾想，这短暂的转让，却让陆续民不肯放手了，霸占着公司的位置，一点一点蚕食着沈月的势力。 陆卿音眼里划过沉烈烈的恨意。 她依然记得那时母亲难过的神情，知道公司落到陆续民手里只能变得越来越差，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陆续民最明显的既得利益者，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 这个畜生，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竟然传播自己妻子和其他男人的绯闻。 之后还上演着情深的戏码，被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沈月的精神状态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更别说，还有之后陆续民对她身体上的摧残，无疑是雪上加霜。 司京衍思忖片刻，道：“陆续民把自己摘得很干净。”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母亲变成那样，不是陆续民做的？”陆卿音不解，甚至还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有些恼怒起来。 绯闻事件，明显是陆续民所做的，自从沈月陷入其中了，陆续民就飞快地在陆氏掌权，把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压根儿就不管沈月的死活，当时不少老员工都被陆续民以莫名其妙的理由遣散，除了某些技术上的必要人员，亦或者是无法撼动的几个股东。 要说这事儿不是陆续民做的？她想，没有人会相信！ 司京衍知道她在想什么，抚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音音，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应该不止陆续民在操控。” 陆卿音眉心微跳，在男人说出口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人。 万歌。 万歌和陆续民可谓是蛇鼠一窝。 只是…… “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是吗？”司京衍问。 陆卿音点头，“这个人，是陆续民以前的女人，在我母亲和陆续民在一起之前就有过一段，但是这件事我不知道我母亲知不知情，后来，那个女人忽然和我母亲成为了好闺蜜，上一次收拾遗物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她们两人的合照，这些日子，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的踪迹，我让舅舅去盯着了。” “前几天，舅舅查到了万歌的下落，就在冯景公开冯晚死亡真相的那一天，沈然见了万歌，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在一起，万歌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忽然出现，这也是一个谜团。” 司京衍叹了口气，“这件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如果是他去查，或许会更快一些、 陆卿音别开视线，“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当时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没想过麻烦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是么？”司京衍摸了摸她的脸。 不一样了么…… 陆卿音看向男人，可是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男人还是给她一种忽远又忽近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还是一样的……”陆卿音的声音很轻很轻。 她也不想自己在纠结于那件事。 可两人之间的隔阂因此产生，她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在意？ 司京衍眼里的炙热淡了几分，“我不让你去见司景山，是为你好。” “为我好。”陆卿音重复了这三个字。 却没了下文。 司京衍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说：“万歌的事情交给我去查，你上次不是想让阮三重新回来做事么？等你和妙妙去海城，我让他跟着你，好吗？” 陆卿音抿紧嘴唇，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又很快收回。 他实在是太会拿捏人心。 让阮三跟她去海城，不就是一种变相的监视么？ 司京衍对阮三有救命之恩，阮三自然对他唯命是从，这么久了，阮三依然时不时会问起，司京衍是不是还在怪罪他，陆卿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今忽然让他回来做事，阮三自然是一百个乐意，这也是她想看到的。 司京衍这般提出了，就算知道阮三是个人形监视器，陆卿音也无法拒绝。 “乖点儿，在你去海城之前，我多陪陪你，嗯？” 男人蛊惑的嗓音再次入耳，陆卿音这一次却清醒无比，甚至觉得有些厌烦。 司京衍把她带回额水韵公馆，没送她回陆家，也没回老宅。 因为只有这里，才是完全属于他们的。 陆卿音没说什么，因为就算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在公馆里，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痕迹，陆卿音没有拒绝。 她和他几乎不怎么说话，也不提及让两人都不开心的事。 司京衍存了心思折腾她，每每都折磨得陆卿音溃不成军，好几次都晕了过去，每天吃饭睡觉他都在旁边，醒了又是一轮的欲海，发了狠似的，想要留住什么。 陆卿音都一一受着，只有在这样朦胧的意识中，她似乎才能感觉到，与他的心贴近了一些。 这是一种很荒谬的想法。 陆卿音迷迷糊糊地想着，人被压在落地窗前，男人温热的大掌覆盖在她的后腰上，力道不轻，一寸寸地把她的腰往下压着，嗓音喑哑，“抬高点。” 陆群浑身颤抖，不着寸缕，看见外头明晃晃的光线，有种白日宣淫的羞耻感。 她抬起手，想去侧面把窗帘拉上，刚有个动作，男人便用力一顶，让她仅有的一点儿力都荡然无存，腿一软就要往下落。 司京衍飞快地伸出长臂勾住她，趁机又抚上了那处高耸，薄唇咬在她的耳畔，猛地将她那小巧可爱的耳垂含住，低声道：“又想跑么？” 一语双关，不知是说现在还是之前那件事。 陆卿音眼音泛红，那把细嗓里一处婉转而压抑的低吟，人被撞得支离破碎的，说不出话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做了什么交易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休无止的情事才终于落下帷幕。 两个人都大汗淋漓，仿佛是知道，心隔着一道距离，又即将分别，所以都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以寻求一丝慰藉。 陆卿音斜靠在沙发上，男人的手臂撑着沙发的边缘，和她有一小段的距离。 他套了件衬衫，陆卿音轻轻地呼吸着，与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又不约而同地挪开，他们带着公馆里四天，几乎没有停过，陆卿音已经准备明天就去海城了。 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答案，而这一次去海城，她并不知道多久，也没打算和司京衍一起去。 所以这一次的分别，或许会将两人拉得越来越远。 司京衍随意地把手机开机，很快，便有无数的电话打了进来，估计都是工作上的。 这四天里他只和她待在一起，没有去公司，两人就像是黏在一起了一般。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的，不管做再多次，也无法填满他们之间的那条裂缝。 “嗯，不用，我会亲自去谈。” 司京衍淡漠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将暧昧的气息渐渐驱散。 陆卿音身上没了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倚靠在沙发上，就像一幅绝美的画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她静静地看着男人。 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 其实这张妖孽而完美的脸庞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直到男人瞥过来一眼，陆卿音才像是被灼烧了一般，飞快地收回视线。 不过还是被司京衍捕捉到了，轻笑了一声，继续处理工作上的电话，约莫一刻钟以后才结束，把手机扔到一旁，缓步走过来，在她的身前蹲下，薄唇轻勾，“刚在在偷看什么？” “你看错了。”陆卿音毫无波澜地说。 可是余光看着男人，几乎是半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这个角度，就像是他臣服于她一般。 司京衍笑意未减，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一点一点网上挪动。 “小骗子，嘴还是那么硬。”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她，“要是还没看够，那就再来一次，让你好好记住我？” “……都多少次了。”陆卿音是真的没劲儿了，语气有些虚脱地说道。 看见她脸上灵动的表情，司京衍的眉眼愉悦了几分，大掌往上挪动，直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把人打横抱起，“逗你的，去洗澡。” 陆卿音惊了一下，双臂下意识的就圈住了男人的脖颈，怕自己往下掉。 数不知，司京衍是不会让她掉下去的。 把人抱去了浴室，很快，浴室里面也水雾缭绕，热气蒸腾，迷蒙了人的双眼，昏昏沉沉的，她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司京衍细心地为她清洗身体，倒是真没有别的动作了，洗完以后把人捞出来。 陆卿音困得不行，本来还挺抗拒，后边就没什么意识了。 睡得太早，这几天的高强度运动，心里又憋着事儿，以至于陆卿音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就醒了。 她人被男人搂在怀里，很温暖，也令人沉迷。 陆卿音仰起头，看见男人的下巴，在往上，高挺的鼻梁和沉睡的双眼。 床头只开了一盏暖灯，男人的面部轮廓在光源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少了平日里的冷意。 陆卿音的神色越来越留恋，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吧。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陆卿音这会儿已经没了睡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司京衍的眉头忽然紧锁了起来，全身也跟着绷直，陆卿音察觉到了异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竟然发现他像一个石块一样，惊住了：“司京衍？” “司京衍……” 她轻声呼唤，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心里慌乱。 司京衍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一直蔓延到手臂，长而狰狞的几条交织在一起，贲张汹涌。 到底怎么回事…… 陆卿音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定是又发作了，这样的状况，她上次见过一次，一直耿耿于怀，不可能忘记。 “呃……啊！”司京衍痛苦地低吼了一声，艰难地睁开眼睛。 撕裂的感觉再度袭来，浑身像是要崩开来一般，而司京衍这个时候却连眼睛都睁不开，过度的疲惫，再加上这一次的发作明显比上一次更加痛苦，很快，颀长的身躯蜷缩成了一团，额角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连意识都已经变得混沌不清了。 这是第三次，就已经如此痛苦，那之后的几次呢，又要怎么熬过去？ 司京衍眯着眼睛，恍惚间，嘴唇被一片柔软的唇贴上，紧接着，是温温热热的水从唇间渡了进去，夹杂着一片药片，无声无息地滑进了他的喉咙里。 渐渐的，身上的撕裂感一点一点弱了下来，意识也开始回笼，他半睁开眼睛，就看见女人趴在他的身上，神色担忧，紧紧地盯着她，长发倾泻下来，落在他的胸膛上，软软痒痒发，耳边是她忽远又忽近的呼唤声，“司京衍……司京衍？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陆卿音刚才见他死活都不肯张嘴，一着急，就含着水将药片一同渡进了他的嘴巴里，也不知道咽下去没有。 而且，她也不确定，司景山给她的是不是真的解药。 所以一直提心吊胆着。 直到看见司京衍蜷缩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司景山给她的解药是真的，那说明，他手上确实有解药，只要她帮他搭上了萧涛这条线，就可以拿到彻底解除司京衍被注射药剂的解药。 就不会再如此痛苦了…… 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她完全能感觉到。 司京衍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冷了下来。 “谁给你的？” 答案毋庸置疑的，而司京衍也是带着答案问出的这个问题，眼底透着浓浓的愠色。 他扣住她的手臂，“你跟司景山，做了什么交易？” 第四百八十三章 有结果 陆卿音还没从松了口气的情绪中缓过来，就被狠厉的嗓音吓得不轻，身躯抖了一下，霎时间没有撑住，倒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他刚恢复，被这么冷不防地压下来，闷哼了一声，陆卿音赶紧蹭到旁边去。 然而，司京衍却在这个时候伸出长臂过来，勾住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低低的声线自头顶落下，“回答我！” “你……你先松手，压着你难受。”陆卿音闷声道。 “所以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我就不难受了么？”司京衍仍未松手。 就这样紧紧地扣着她。 陆卿音抿唇，只能悄悄提起一点儿力气，不全部压在他身上，“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句轻飘飘的话让男人的更加恼怒，眼底发沉，“你就非要和司景山扯上关系！” “可是没有解药你会死的！”陆卿音用尽力气吼出这样一句话。 司京衍掐着她的腰，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掰断了一般，陆卿音本来还想着撑起一点儿完全压着他，然而现在被他这样勒着，十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了，呼吸都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脸上却依然倔强不已，司京衍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盯着她，那道视线实在太过于强烈，陆卿音无法忽视，也不敢去触碰，只垂着眼眸，挣扎无果。 “怕我死？”他犹如鬼魅一般的嗓音响起，密密麻麻地钻进人心里，抓耳挠腮般折磨。 陆卿音没明白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司京衍的大手顺势从她的睡裙里摸了进去，干燥而粗粝的掌心在其中游走，这一次，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劲儿，力道很大，仿佛能在细腻的肌肤上剐蹭出浓烈的痕迹。 陆卿音惊愕半秒，双腿间的疼痛依然清晰，知道男人想做什么，下意识就想逃走。 “在我死之前，先让我死在你身上，怎么样？” 似笑非笑的话语，淡漠又幽沉，令人心悸不已，陆卿音喉咙干涩，溢出一个毫无杀伤力的：“不……”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已经承受不住了，而且现在，她并不想！ 司京衍却没管，把人提上来了一些，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极为猛烈，把她的整片唇都含住，那架势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入腹中一般。 陆卿音挣扎不得，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用力推开，可那点儿力气对司京衍来说就是在挠痒痒。 “司京衍……唔！”刚有个喘气的机会，又是下一轮的波涛汹涌。 他到想做什么！ 这个男人一天到晚都不知道累的吗？！ 陆卿音闭了闭眼，只能承受。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快感，只有无尽的排斥。 他记得，之前说过，不会再强迫她的……为什么现在又…… 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了男人的一句发了狠似的低语。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什么意思？ 后面渐渐没了意识，昏昏沉沉的，全然由他折腾，身体遭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只记得后来自己在男人的怀里睡了很久，然后，梦里，人突然被悬空了一下，惊得冷汗都出来了。 …… 翌日。 陆卿音被折腾得太晚，醒来时已经快要下午了。 身下的疼痛似乎减少了一些，还有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上了药…… 这药是谁上的，显而易见。 一瞬间，陆卿音的心情格外复杂，昨天她怎么都不肯说跟司景山做了什么交易。 男人发了很大的火，甚至强迫了她又做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餍足似的，让她诶地心灰意冷，连抗拒的想法都没有了，就像一个破娃娃似的任由他折磨。 他明明那么生气，又发了狠地弄他，却在结束之后，细心地给她上了药。 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真的觉得她不可原谅，对她狠一点也无不可…… 陆卿音心情很是复杂，起床以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早饭也顾不上吃，赶紧走到外头去看了一眼。 发现门口没有像上次一样守着那些保镖，陆卿音这从松了一口气。 司京衍没问出什么，又对她来火。 本来以为他会再次把她软禁在这里，没成想，他这一次竟然没有这么做。 陆卿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信息。 他走了也无声无息的，没留下任何话，陆卿音心里酸涩不已，指腹在屏幕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发，默默地把手机收了回来。 吃过已经不能算早饭的早饭了以后，陆卿音接到了何斯锐的电话。 “陆小姐，闵律师那边果然用了舆论的手段，将这次的庭审宣布了出去，并买通了不少营销号和水军帮忙渲染这次的事情，现在舆论在前，眼下庭审的形势也对我们不利，我的意见是……暂时撤诉。” 虽然对上闵律师，撤诉让何斯锐处于下风，这一点他也不想看见。 但既然自己是律师，为了当事人考虑，现在撤诉是唯一能够降低风险做法。 可是陆卿音不想。 一旦撤诉，就表明，陆续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坐实了她利用非法手段侵占公司财产和权益，不仅会让陆卿音在陆氏集团里没有多少公信力，还会助长陆续民的那些势力，让他在大众面前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那沈月那婚内出轨的流言不就也坐实了吗？ “不能撤诉，何律师，你最多还能撑多久，我需要时间拿到新的证据。”陆卿音神色凝重道，“或者，让陆续民挪用公司财产的案子提上日程，闵律师是故意用非法手段把这个案子暂时压了下来，何律师，你这边有办法吗？” 何斯锐沉默了好一会儿，“有是有，只不过……” 他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陆卿音也不想强人所难，知道他有难处，便道：“没关系何律师，那你这边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我会尽快拿到证据的。” 她马上就要去海城了，只要见到萧涛，很多事情都能有结果。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早就到了 陆卿音这样想着，正准备挂断电话，何斯锐略显沉重的嗓音再度响起，“闵孟海的手段见不得光，陆续民挪用公款的案件本来就是在这之前的，如今只是让一切回到正轨，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陆小姐……” “希望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陈奚，好吗？” 他忽然提了这么一个要求，陆卿音有些不解，“这件事跟奚奚有什么关系？” 何斯锐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能答应我吗？” 陆卿音想了想，她本来也没打算让陈奚掺和进自己的事情里来，这些事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道：“好。” “那好，我会让陆续民的案件提到正常的进度了来，希望陆小姐尽快拿到有力的证据。” 陆卿音应下。 挂了电话以后，她简单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番。 之前和盛妙妙约定好的时间，她早就订好了机票，两人在机场见面。 陆卿音拖着行李箱出了水韵公馆，迎面就驶过来一辆车，在跟前停下。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脸喜气洋洋的阮三。 下午时分和煦的日光下，阮三黝黑的皮肤被照的光滑，他笑得露出了牙床，两排洁白的牙齿闪的发亮，“陆小姐！” “阮三？”陆卿音佯装压抑，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阮三这么开心，她也不想扫兴。 尽管知道他是被司京衍安排到自己身边的目的。 “陆小姐，托您的福，四哥他又把我调回去了，我知道肯定是您在四哥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他才肯松口的是不是！” 陆卿音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把行李箱的把手往下一按。 阮三很有眼力见儿地上来，“哎哎哎，陆小姐，我来我来就好，您上车吧，咱们先去机场是不？” “嗯。”陆卿音心事重重地上了车。 阮三把她的行李放好了以后，就坐上了驾驶位上。 车子启动，一路上絮絮叨叨的，阮三看起来兴奋得不得了。 陆卿音却没什么说话的心思。 只是偶尔和他搭上一两句，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男人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她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心情面对他，现在正好，也不用面对了。 他甚至的都没有留下一句话。 手机里空荡荡的，伴随着离别的惆怅感，她其实很想给他发点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卿音烦躁地把手机扔到边上，打开车窗，簌簌的冷风灌进来。 阮三提醒道：“陆小姐，这两天天冷，还是别开窗了，不过我听说海城好像天气挺好的，我收到四哥给的任务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闷，我透会儿气。”陆卿音道。 阮三点点头，又笑着说：“四哥这次让保护好您，这回我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是回头四哥又不要我了可怎么办，说起来，四哥也是真心关心您的，特意叮嘱我非必要不能离开您身边，随时汇报您的情况……” 这孩子是真实诚，也是真的憨。 陆卿音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随意地转了话捎，说：“对了，你过来了，段莹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段莹，阮三的脸不不自觉红了几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儿不稳。 咳嗽了两声后道：“段莹她已经……没什么事了，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坐不住，接了个模特的活儿，这几天都在棚里拍摄呢，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帮帮忙什么的，也不要什么钱，最主要的是怕她伤没好全，回头又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别人问起来，她都说我是她哥哥，哎呀我哪儿是什么她哥哥呀，可是想了一下，好像确实也不知道用什么身份……” 说着说着，阮三自己都有点儿尴尬。 陆卿音缓慢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那你和我去海城，她那边怎么办？” “哦，跟您去海城这件事段莹她也知道，她还赶紧催着我来呢。” 陆卿音想了想，记得自己手里还有沈月之前那些收回来的产业，其中有一个小规模娱乐公司，但里面人员都还挺全的，也有相应的经纪人和运营人员，一般娱乐公司有的都有，只是被荒废了太久，这些年也没捧出什么名堂来，手下的几个艺人也都是不温不火的，不过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她本来就想着要一点点把沈月这些产业做起来的，如今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段莹吃了这些苦，身份也暴露了，再做其他的估计也会被指指点点，至于阮三说的这个模特的活儿，估计也是一些需要脱了衣服的拍摄内容。 经历了这些，陆卿音也是真心把段莹当朋友的，她只是一是做错了事儿，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应该有一次机会的，正好他手里有资源，段莹本分又肯吃苦，何不赌一把，把人捧起来呢？。 就算没有，也比拍那些好上不少。 陆卿音当机立断，立刻联系了那家娱乐公司现役的负责人。 然后把段莹的联系方式推了过去，保密自己的身份。 段莹若是想找她帮忙，早就找了，这说明，她是并不想让自己帮忙的，陆卿音也不强人所难，暗中让人去联系，如果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办法，她不能伤了他段莹的自尊心，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路闲聊着，到了机场，阮三提着行李在后头寸步不离地跟着。 陆卿音垂下眼眸，给盛妙妙发了信息，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盛妙妙。 她穿的很低调朴素，全然没了之前盛家大小姐，圈内交际花的精致模样。 陆卿音倒是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看起来像一朵清纯的小白花，让人多了一丝怜惜的意味，很漂亮。 只是那张脸憔悴了不少，流淌着丝丝忧郁之意。 估计这段时间在盛家，因为和萧涛联姻的事情折腾得不轻。 “音音姐，你这么早就到了。” 盛妙妙努力扬起笑容。 第四百八十五章 接风 陆卿音轻轻摇头，“我也才刚到。” 两人一起去了候机室里，阮三就守在外头，盛妙妙看了阮三一眼，“这是？” “司京衍派过来的人，正好我们去海城人生地不熟的，有人跟着也好。” 说这话的时候，陆卿音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弧度。 这话她自己都不太信。 明明是监视，却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可怎么办呢，她和司京衍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盛妙妙自己都事务缠身，自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盛妙妙不知道内情，笑了笑，“也是。京衍哥真的很关心你，不过应该挺舍不得你的吧？” 说着，她指了指陆卿音脖颈上的红色痕迹，笑得有些暧昧。 陆卿音低头看了一眼，尴尬地摸了摸那痕迹，手指触碰上去的时候还有一丝丝的痛感。 “没事儿，你们都订过婚的，这种事情很正常。”盛妙妙摆摆手说。 陆卿音的手指随意地摩挲着，“见笑了。” 她确实没注意到脖子上的痕迹，这会儿想想也确实，昨天他起了心思弄他，再加上两人缠绵在公馆里四天，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不少，刚消下去的又添了新的。 即使司京衍克制了，但还是没忍住将她身上惹出一些痕迹来。 更别说，昨天晚上，他发了怒，铁了心要惩罚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直到现在，陆卿音对于昨晚最后一次的印象都是迷迷糊糊的，因为实在太猛烈了，后又睡得昏沉，下意识地就自动屏蔽了这事儿。 只有醒来的时候全身散架的感觉格外清晰，双腿之间倒是还好，被上过了药。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盛妙妙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京衍哥知道这事儿，那我哥……” 陆卿音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我只是说，我和你去海城散心，具体做什么，他并不知情。” 盛妙妙松了一口气，“不过你这样，京衍哥不会生气吗？” 陆卿音沉默片刻，只说：“不会。” 其实她和盛妙妙去海城做什么都没关系，司京衍在意的是，她和司景山见面这件事。 也许是为了防着她，所以才派了阮三来，偏偏让她挑不出错儿来。 还不能拒绝。 “那就好。”盛妙妙交织着手指，低下头说，“不要因为这件事让你和京衍哥之间产生了隔阂才好。” 陆卿音没有再说话，只是嘴角泛起意思苦涩之意。 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就产生了，又怎么是着一次两次就能概括的呢？ 两人登了机，飞往海城，盛妙妙许是这段时间思虑重，都没休息好。 上了飞机就睡了一会儿，陆卿音则撑着额看着外头无尽的天空，云朵漂浮，带着一丝寒气，她怅然若失地看着，时间静静流淌。 落地海城。 如阮三所说，海城的天气确实温暖一些，就连太阳都比江城明媚一些。 靠海的原因，空气中的湿度高上不少，陆卿音被头发拨出来，随手挽了起来，清爽许多。 “音音姐，我已经订好酒店了，咱们现在过去？” 陆卿音点头。 盛妙妙是名媛圈子里的交际花，在海城自然也是有朋友的，只是此行她们低调，行踪隐秘，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来海城的真实目的，那极有可能坏了两家的交情，她虽然不想联姻，却也得罪不得萧涛，这事儿不能招摇，不然萧家，萧涛都会没有面子的。 所以事事都需要她们亲力亲为。 话音刚落，就见阮三开了一辆车过来，放下车窗，朝他们招手，“陆小姐，盛小姐，快上车吧！” 陆卿音和盛妙妙双双一愣，看了对方一眼，上车以后忍不住问：“你哪儿来的车。” “对啊，你刚才不是和我们一道下机的吗？” 阮三嘿嘿一笑，“陆小姐，您忘了，我之前就是在海城做事的，借辆车不是什么难事！” 盛妙妙点点头，也没多想，倒是陆卿音，目光闪烁了一番。 她知道这事儿，但是一直没有往深了想，阮三之前盘踞在海城是为什么？司氏集团似乎没有在海城的业务，海城是萧家一家独大的地方。 还是说，司京衍有这个想法？ 陆卿音想不出来，这会儿盛妙妙在，也不方便问阮三这件事。 但就算问了，阮三是司京衍的人，也未必会告诉她。 阮三人实诚，看着傻，其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明白的，不然司京衍也不可能用他。 思索无果，陆卿音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到了酒店，她们却被告知，今天酒店被包下了，已经售出的房间会进行退款。 酒店经理的态度很好，嘴里抱歉个不停，说是他们工作人员失误。 让她们登记一下，之后可以免费进行一次入住。 陆卿音倒没觉得有什么，海城的酒店不少，盛妙妙却有些犹豫，低声说：“这家酒店，是萧氏集团旗下的，据说萧涛偶尔也会过来小住一段时间，我就是存了可以偶然碰上的机会这样的心思猜选择这个酒店的。” 陆卿音想了想，看了一眼酒店经理，正要再加价商量一下的时候。 对方又再次开口了：“两位小姐，实在抱歉，其实今天主要试完我们萧总为其千金举办的接风宴，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们也有专门为外宾设置的宴会场，二位有兴趣可以参加一下。” 萧总，为其千金举办的接风宴？ 陆卿音若有所思，这么说，有极大的可能碰到萧涛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陆卿音拉住了盛妙妙，点头，“好的，麻烦经理了，我们会考虑的。” 见他们不多加纠缠，经理这才满意地点头，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盛妙妙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看起来有些苍白，陆卿音知道她必然是又想起那些名媛说话了。 萧涛这个养女，和盛妙妙差不多大，而盛妙妙却要联姻，当人家的后妈。 这时，旁边的几个酒店的员工也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情绪冰冷 “咱们萧总还真是疼爱这位千金啊，包下这么大的排场给她做接风宴，而且海城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虽然是在外宾宴会场，但这也算是举城同乐了，今天可有的忙了！” “哎，萧总不是没有孩子吗？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养女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据说都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这接风宴才一直没办。” “天呐，这是什么破运气，那养女不是才认了两年多吗，怎么就宠成这样了，又不是亲生的，何必搞这么大的排场啊。” “别羡慕了，人长得漂亮，有这个自资本，据说在y国的时候还救过萧总呢！” “不过我听说，还有一方面原因，萧总以前和某个女人没过一个孩子，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是道听途说来的，那孩子要是没死，估计跟现在的养女差不多大了，我估摸着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吧，睹人思人呗……” “这么说，那养女是替身啊？不能吧，要是替身何至于这么宠着啊。” “人萧总有钱啊，再大的排场对他来说不也是洒洒水，现在海城，萧家一家独大，也就上头官方能压一压了。” 陆卿音听着这些话，眉梢微动。 这些事儿她倒是没有听说过，还真是必须到了本土来，才能摸清楚其中的实情。 之后，他们又提到了关于萧涛和江城豪门联姻的事情。 陆卿音眼疾手快，拉着盛妙妙出去了，“没事的妙妙，我重新定一家酒店。” 盛妙妙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那些话或多或少其实还是落进了她的耳朵里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跟江城那些名媛们说的都大差不差，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编排她。 将她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陆卿音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握住了她的手臂，宽慰道：“没事的，等今天我们见到了萧涛，问清楚以后，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盛妙妙的身上似乎少了一丝生气，不似从前那般渲染着明艳的色彩一般美好的女孩子。 可陆卿音觉得，就是这样的盛妙妙也是极为漂亮的，女孩子不管是明媚的，清冷的，还是忧郁的，都很漂亮，各有各的美。 只是，她不想看见妙妙嘴角耷拉，惆怅的情绪。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盛妙妙知道陆卿音是真的为自己好也不想让她太过担忧自己，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了音音姐，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同意。至少我为我自己努力过一次。” 只是，她还是无法豁出去罢了，她不可能撇下盛家。 盛家当初把她带回来，锦衣玉食地养着，把她捧上了天，就算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利益交换的工具，她也认了。 因为从记事起，她能感受到的所有家庭的温暖，都是来自于盛家。 而且盛家还有……她没办法忘记的人。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盛妙妙的情绪不再那么低落了，说：“我到时候联系一下在海城的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邀请函。” 接待外宾的宴会不一定能见到萧涛，能有内场的邀请函才行。 萧涛在海城权势滔天，邀请函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陆卿音思忖片刻，拦住了她：“这件事你不要操心，你来海城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现在你和萧涛即将订婚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就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了，那些名媛公子哥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问起来也不好解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可是你……” 盛妙妙知道，陆卿音是不想让她被其他人笑话，问东问西的。 她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什么。 盛妙妙觉着，陆卿音和京衍哥现在已经是夫妻一体了，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如果找京衍哥帮忙的话，又快又隐秘，还不会暴露他们。 陆卿音冲她笑了笑，“不用担心。” 盛妙妙也没多想了，只是转了话捎问：“音音姐，我刚才看你好像对萧涛那个养女很感兴趣，你认识她吗？” 陆卿音摇头，“不认识。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关于萧涛的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好。” “也是。”盛妙妙表示赞同，看了一样陆卿音，忍不住猜测道，“音音姐，其实这一次，你不止是因为我的事情想见萧涛吧？” 陆卿音挑眉，“我们妙妙真聪明，我确实有别的原因想见萧涛。” 两人现在是一道而行的，她没必要瞒着太多。 至于更多的，不告诉她，也是不想让她卷进这些是非之中。 “是因为，以前沈阿姨的事情吗？”盛妙妙轻声道，提到沈月，她看起来有些谨慎。 主要也是不想戳到陆卿音的伤口。 陆卿音无所谓地笑了笑，“嗯。” 多的盛妙妙也没有多问了，当初萧涛和沈月之间的绯闻，在江城几乎人尽皆知，盛妙妙当时年纪虽然小，但因为知道自己养女的身份，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了一些，这些话听到耳朵里也能知道一些利害。 去了新订的酒店，陆卿音让盛妙妙先好好休息一下。 阮三帮她把行李放进去，忽然被叫住。 “阮三，你之前盘踞在海城，如果我让你帮我弄一张邀请函，你有办法吗？” 陆卿音在海城人生地不熟的，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阮三眼观鼻鼻观心，问道：“陆小姐，您怎么不直接找四哥呀，他肯定能弄到啊。” 果不其然如果问阮三的话，他一定会让她去找司京衍，他本身就是司京衍的人。 知道阮三没有坏心思，陆卿音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表面应下，“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阮三点了点头，“那陆小姐女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喊我就成！” 阮三出去以后，陆卿音握着手机。 点开和司京衍的对话框，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上次，言简意赅，冷冰冰的文字并不能看出任何的情绪。 第四百八十七章 在吗 而司京衍这个人，在面对面的时候，才能察觉到他的炙热。 譬如在床上的时候。 陆卿音吞咽了两口，想了想，还是没有勇气给他发消息，让他帮忙。 本来这就是她自己的事情，跟司京衍没有关系，而且他昨天放了狠话，知道他是在生她的气了，陆卿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因为和司景山做交易这件事让两个人分道扬镳的话，陆卿音也不后悔。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司景山给的药是有用的，所以这场交易只要完成，司景山大概不会食言，她必须提前拿到解药，这样才能彻底安心。 正思索着，手机上方弹出来另外一个对话框，是陆礼：【姐姐，你在海城吗？】 陆卿音眼眸轻微闪动，脑子里多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至于回复，她没想到要怎么回，索性直接把手机倒扣在床上，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提示音，陆卿音不堪其扰，拿起来发现还是陆礼发的信息，连着弹了好几条。 【你是要去见萧涛是吗？因为沈阿姨的事情……】 【我听说萧涛今晚会在海庭酒店办异常接风宴，我这里正好有多的邀请函。】 看到这里，陆卿音的眼睛亮了几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陆礼知道她在海城，还知道，她要去见萧涛…… 忽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陆礼手上的邀请函确实挺诱人的，正是解了陆卿音的燃眉之急，只是她现在和陆礼并非什么姐弟的关系，饶是曾经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真挚感情，但也不足以支撑。 陆卿音当然知道陆礼是什么心思，正是因为如此，不想给他过多的希望，所以才犹豫。 陆卿音迟迟没有回复，陆礼似乎是着急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陆卿音把手机握在掌心欧畅，转了两圈，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陆礼温润又略显着急的嗓音，“姐姐，刚才在忙吗？” “嗯。”陆卿音只能这么答。 “那我的信息，你都看到了吗……” 明明是帮忙，可陆礼的语气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似乎是怕她拒绝。 上赶着要帮她的忙。 陆卿音沉吟了一会，说：“现在看见了，你手上的邀请函是哪儿来的？” “我在海城这边也有一点朋友，他们没空去，知道我就在海城，所以给了我。” 陆卿音眉心一跳，“你现在在海城？” 陆礼，“对。” “为什么来海城？” 陆礼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姐姐，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你才来海城的，你信吗？” 陆卿音扯了扯嘴角，“陆礼，我们现在没有血缘关系，你不用叫我姐姐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永远是你的弟弟，就像当年一样。” 陆卿音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陆礼的下一句就传了过来，“可是，我不想一辈子只当你的弟弟。” 无尽的沉默蔓延，陆卿音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陆礼神色慌措了一瞬，痕迹过重地转了话题，说：“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工作是原因，我在海城的这片开发区持股，所以过来看看……” 不知是真是假，更像欲盖弥彰，但陆礼这么说了，陆卿音这个时候不能说不信。 不然，就又绕回了之前那个话题。 “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至于邀请函，是我自己不想去，你要是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 “有什么条件吗？”陆卿音淡淡地询问。 “没有条件。”陆礼似乎是怕她拒绝，于是道，“如果你去这场宴会是为了沈阿姨，那我也想为她出一份力，沈阿姨对我有教养之恩，我很感激她。” 小的时候看见沈月以身作则，她的言行举止对陆礼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这一点并非说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卿音再拒绝，倒是不让他尽这份感激之情了。 “好，我手下，下次有机会的话，一起去看看她。” 听到陆卿音这么说，陆礼的语气瞬间变得高昂了起来，“嗯，一起去看沈阿姨。” 陆卿音告知了陆礼自己现在所在的酒店，在接风宴开始的前一个半小时，拿到了邀请函。 酒店大堂里，陆礼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动作很快，陆卿音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没等多久，就看见陆礼的身影映入眼帘。 陆卿音起身，陆礼顺势把烫金的邀请函递上来，眉眼温和，“能帮到姐姐，我很开心。” 陆卿音抿唇，“以后还是别叫我姐姐了。” 到底是有些排斥的。 陆礼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他并不希望这样的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都没有了。 本来上次就想更进一步的，却因为陆续民突然在法庭上暴出了这件事，让他没了机会。 这是他想要的，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陆礼紧紧地盯着她，嘴唇嗫喏了一会儿，不想让自己后悔，道：“那我叫你……音音？” 陆卿音愣了一下，想想自己提别让她叫姐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未免有点儿强人所难了，于是道：“随你吧。” 陆礼垂落下去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笑容也变得格外璀璨，“好。” 陆卿音捻起了邀请函，“谢了。” “姐……音音，你可以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的。”陆礼别开视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又歧义，自顾自地补了一句，“我也想为沈阿姨出一份力的。” 这种试探着往前进的感觉，让人分外难受。 可他不能吓到她，突然一下子太过热烈，只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陆卿音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我先上去了。” “你在海城，自己注意安全吧。” 走了两步，陆卿音又回头说了一句。 陆礼愣在原地，转而如沐春风般笑了一下，“音音，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陆卿音的背影稍顿，但没有再回头，径直进了电梯。 第四百八十八章 怎么办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恰好碰上了阮三，陆卿音下意识地脊背一僵。 阮三是司京衍的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好在阮三确实是个神经大条的，看见陆卿音后打了声招呼，然后发现了她手里的邀请函，笑了笑，“我就说四哥肯定有办法拿到邀请函的嘛，不过这么快就送过来了，陆小姐您怎么不让我去拿呀，这来回奔波的，您多累啊。” 阮三可是知道自己这次随行的指责的，为了在司京衍面前好好表现，争取以后继续在四哥身边做事，他可是决计要把陆卿音这次来海城保护得好好的。 陆卿音捏着烫金邀请函的手下意识缩了一下，但保持镇定，道：“他让人送到酒店大堂里的。” “噢，那就好！那我回头跟四哥说一声！”阮三点点头，并没有怀疑。 但是他若是去跟司京衍说，那不就暴露了吗？ 毕竟这邀请函不是司京衍给的。 陆卿音阻拦道：“不用了，我已经跟他说过拿到了，你……不用再多余跟他说一次了。他这段时间很忙，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阮三想了想，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还是陆小姐贴心，我果然没有您考虑得周到！” 陆卿音进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捂了捂剧烈震动的心跳。 幸好阮三不是特别谨慎的人，对她也相对信任，否则这件事一定会落入司京衍的耳朵里。 到时候，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阮三跟她来海城，估计司京衍也只是给他下派了保护和汇报的任务，并没有提及其他，以至于阮三还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很甜蜜恩爱，也正因为如此，陆卿音才有可乘之机，同样的，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因为阮三是个老实人，这件事本来不应该把她掺和进来的。 可是陆卿音现在别无他法，如果是她和司京衍，阮三自然会选择唯司京衍是从。 尽管阮三在上次爵色内场的事情里对她有救命之恩，陆卿音也别无他法。 只能暂时瞒着。 陆卿音渐渐平和了些呼吸，然后把拿到邀请函的事情告诉了盛妙妙，盛妙妙正在因为这件事情发愁呢，如今听到，眉间终于舒展开来，“京衍哥动作真的很快，音音姐，等回去了，我要当面谢谢京衍哥，哎不对，其实跟你说也一样的，反正你们现在也是夫妻了嘛！” 陆卿音神色飘忽了一瞬，只闷闷地说了一句，“我跟他，还没有领证。” “你们都已经这样了，京衍哥对你又这么上心，领证没领证的，大家都默认你们是夫妻啦，音音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陆卿音的内心划过一丝苦涩，看着眼前的邀请函，上面的烫金波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甚至有些晃眼。 晃得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酸涩不已，眼尾处都泛了点儿红意。 她别过头去，没让盛妙妙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也没再反驳了，“嗯”了一声，说：“很快宴会就要开始了，妙妙，你先去收拾一下吧，今晚不出意外我们是可以见到萧涛的。” 只是，还需要用一些小手段。 盛妙妙没多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毕竟是宴会，还是需要正式一点的。 陆卿音在套房里思索了一会儿，心里郁郁沉沉的。 她和司京衍之后会怎么样都还未可知呢，他本身就不愿意她因为注射药剂事情跟司景山扯上关系，其实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陆卿音都接受，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就算最后不能和司京衍在一起了，两人终究因此形同陌路了，她也认了。 她只想让他活着。 所以这件事她必须去做…… 陆卿音揉了揉眼睛。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再因为沈月和冯晚以外的人如此不顾一切。 况且，司京衍身上的药剂是因为她才被司景山注射的。 他那样一个骄傲又矜贵的男人，向来对什么事都运筹帷幄游刃有余，若不是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进了司景山的圈套里的。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只知道，如今机会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如果她不去做，会后悔一辈子的。 曾经的沈月和冯晚，就是因为她的逃避，不愿意面对，封闭自己，才让她们死亡的真相迟迟没有得到昭告天下的机会，甚至到现在还迷雾重重。 冯晚的事情虽然结束了，可冯景做的那些事情，她无法忘记，也并没有释怀…… 现在，她更不想让自己后悔。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不经意间，手里的邀请函已经被捏得褶皱无比，她缓慢地抚平那些褶皱，像是在抚平经过岁月长河中，她紧紧绷住，无法释怀的心。 现在邀请函已经到手了，接下来，就是需要一个接近萧涛的机会。 陆卿音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 今天的接风宴必然是排场极大的，包下了整家星级酒店，就连外宾都有专门的宴会厅，并且不需要邀请函，萧涛在海城算是只手遮天，到时候人肯定很多，想借着这个机会上赶着谄媚打招呼的更是数不胜数，她必须让萧涛主动注意到她，这样才能有机会。 她不知道萧涛对沈月还有多少感情，但这么多年未娶，想必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吧。 更别说，那个时候，萧涛和沈月还是见过双方父母的，虽然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分开了，但萧涛对沈月没有怨气，两人是分道扬镳，算是和平分手？ 这些都是陆卿音的猜测，她并不知道具体的实情，因为这一次，她就是奔着这些实情来的。 不过现在她要赌一下。 赌萧涛对她的母亲还有一星半点的感情。 当年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 陆卿音一直不相信，可是当陆续民拿出亲子鉴定的时候，说她是私生子，那一刻，她迷茫了。 如今她要利用这一点，让萧涛能够注意到她…… 第四百八十九章 恍惚 换好衣服以后，陆卿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穿的是一身杏色的旗袍，修身及小腿，天气冷的缘故，又加了一条毛绒的坎肩儿，看起来淡漠清冷，又因为是旗袍的缘故，所以透着一丝风情妩媚之色，在那张和沈月又八分相像的脸上，远远看一眼。 甚至都会以为她就是沈月，当然，如果仔细看的话自然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但这样也足够了。 她就是要在隔着无数人，在那样遥远的距离里，让萧涛注意到她。 陆卿音只能利用这一点，不然是进我们的排场，他们是不可能接触到萧涛的，之后再想有机会，那就更难了。 她必须把握住这次宴会，穿着这样，也是计划之一。 再离宴会开始的四十分钟前，陆卿音和盛妙妙前往海庭酒店。 许是知道即将要接触到萧涛了，盛妙妙的神色有些忧虑，看起来很紧张，再车上的时候一直反复交互揉搓着自己的略微发汗的掌心。 陆卿音看到了，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担心，有我呢。” “嗯……谢谢你，音音姐。” 此时的盛妙妙，就像一个可爱拘谨的小妹妹一般，不似从前那般明艳张扬。 陆卿音知道，其实这才是盛妙妙本来的性格。 她是为了盛家，才被迫让自己变成交际花的，实际上，因为养女的身份，她心里一直有根刺儿，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掩藏在心底，不敢露出半分的胆怯。 她怕盛家的人不喜欢她，努力讨好，装作活泼嘴甜的小女孩。 可是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盛家父母对她的利用又是从来不加掩饰的，她怎么可能真的像掌上明珠一般无忧无虑的呢？ 也就在盛老爷子面前，她才能真的成为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女孩子。 盛妙妙偏头，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绸意阑珊。 多的陆卿音也没有再说，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想清楚的，如果这次顺利的话，盛妙妙或许才会真的开心起来吧。 两人心里都揣着事儿，一路沉默着到了海庭酒店。 晚七点的时候，华灯初上，许是萧涛的最受宠的千金回国，整座城市透着一股喜庆的色彩，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都是和那位千金有关的。 真可谓是真正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萧涛看起来十分重视这个养女。 越看，盛妙妙的心情也就越低落，到底是有些自尊在的。 如果让她给一个同龄的，甚至比自己还小的女人当后妈，想必很难有人会接受。 下了车，晚间丝丝寒意侵袭，但比起江城，海城的冷较为温柔。 空气中的湿度也更强一些，久了会有一种粘稠的不适感，毕竟到这里还没有适应。 海庭酒店占地面积极大，萧氏旗下的产业都是财大气粗的，这会儿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入场了，外宾倒是不需要什么门槛，基本上核实一下身份，就能进。 并且因为萧涛的举城同乐，今晚所有的消费都是签萧涛的账单上的，不可谓不豪气。 重要宾客有另一条专门的通道。 出示了邀请函以后，她们被领进了电梯里，上到八层。 八层的宴会厅富丽堂皇，格外闪烁。 陆卿音和盛妙妙进了宴会厅，里头衣香鬓影，交谈声不绝于耳，皆是海城，乃至部分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卿音和盛妙妙对视了一眼，看了一下时间，逡巡周围一圈，萧涛还没下来。 这个酒店都为了举办异常接风宴，八层的二楼，环绕的弧形楼梯，设计感极佳，往上是短暂的休息室。 现在萧涛应该就在楼上的某个休息室里，陆卿音倒是想去找他。 可是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涛这样身份的人，身边必然会有不少保镖，贸然闯入的话，只会被当成图谋不轨的人，这对她们接下来要接近萧涛并不利，所以现在只能等。 陆卿音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托盘上的红酒，轻微抿了一口。 思索间的时候，手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陆卿音眉梢动了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拿出来撇了一眼，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以后，呼吸一窒，慌措删除。 飞快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消息是司景山发来的，催促她如果想要司京衍活的话，就动作快一点儿。 陆卿音有些心惊肉跳的，抿紧嘴唇，离上次和司景山见面达成交易以后已经过了快一周了，这一周她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差点体验了死在床上的感觉，和司京衍缠在一起，这件事却没能忘记，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偶尔会让他喘不上气来。 只有在被司京衍送入云端的那短暂的几秒强烈的快感来临的时候，才会让她忘却这一切。 可之后，又是陷入深深的循环之中。 “音音姐，你怎么了？”盛妙妙察觉到她的异常，轻声询问，“刚才谁给你发信息了？” 陆卿音的思绪被拉回，她扯了扯僵硬的嘴唇，摇头：“没事。” 随后，痕迹过重地转移话题，“宴会快开始了，萧涛应该也快来了，你也别太担心。” 这一次，她必须见到萧涛…… 盛妙妙抿紧嘴唇，点了点头，不过也是怕接近不了萧涛。 毕竟她们现在并没有什么身份，要近萧涛的身，也相对比较困难，而且，另一方面，盛妙妙也担心萧涛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了以后，会立刻去和盛家联系。 盛妙妙这一次来海城，是瞒着盛家的，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搏一回。 如果还是没有办法的话，她也就认命了。 不管怎么样都不后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是做不了主的。 陆卿音捏紧了手包，又接着紧张地喝了好几口红酒。 不多时，宴会厅力交谈的声音变得更多了，众人的目光都朝一处看过去，陆卿音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即将从楼上下来的萧涛。 第四百九十章 打什么鬼主意 萧涛穿着一席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脸型板正，眉眼格外的锋利，明明弧度是下垂着的，却依然锐利冷然，与生俱来一股浓浓的威势感。 他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言笑晏晏交谈着走下来，他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的萧涛神色很张扬，能让人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愉悦。 “萧总来了，一会儿咱们想挤过去打个招呼，把礼都送上，可别让其他人抢了先机啊……” “咦，他那位极受宠的千金怎么不在呀，说起来，咱们还没见过呢！” “听说一直在国外养病来着，这次也算是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脸吧，不过萧总这养女传出来都两三年了，却一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模样露出来，被保护得这么好，还真是罕见。” 周围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少人已经脸上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都一一谄媚着献上厚礼。 陆卿音隔着人群，遥遥地看着萧涛那张深邃有力的面孔。 渐渐地，和母亲遗物中的某张照片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不过那个时候，他比现在年轻许多。 经过岁月的洗礼，萧涛脸上流淌着褶皱的痕迹，却更加显得成熟而有魅力了。 听了太多萧涛对其养女的看重，想必他并非是什么负心之人，相反，还极其的有责任心，这样一个强大而有能力的男人，陆卿音觉得，他怎么可能保护不好沈月呢？ 这件事，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音音姐，我们现在过去和萧涛打招呼吗？”盛妙妙看了一眼，低声询问道。 陆卿音思忖片刻，宴会厅里大半的人都围在了萧涛身边。 现在若是想挤，必然是挤不进去的。 “不，我们再等等。” 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萧涛注意到她们的机会。 她们现在没有任何身份，直接过去，只会被当成那些阿谀奉承中的其中一个，不会给萧涛留下任何的印象。 盛妙妙神色有些忧虑，心中是纠结的，又怕见到萧涛，又怕萧涛不肯见她们。 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现在来都来了，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她听陆卿音的。 那边，层层叠叠的人围着萧涛，一句又一句恭维话语，萧涛今天心情颇好，也乐得回应几句。 “萧总，令千金怎么还没来？我们几个可是想一睹令千金芳容啊！” 萧涛笑笑，“徐总这是心急了？怎么，想见我女儿，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那徐总一听这话，如临大敌，“不敢不敢，我哪儿配得上令千金呀，就是这么问问，毕竟今天是给她的接风宴不是！” “女孩子嘛，爱美，让她多打扮一会儿也无不可！”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萧涛的言外之意，他女儿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管多久，他们都得等着候着，还不能有一句怨言。 之前都是听闻，这下可终于知道萧涛对这位养女的重视程度了。 那可是妥妥地放在心尖儿上！ 闲谈之间，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酒杯破碎的声音，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音中显得有些突兀清脆。 萧涛随手把红酒杯递给旁边的助理，隔着紧攒的人头的缝隙，看见了那一抹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无法忘怀的倩影，神色一顿。 周围的说话声都被拉长，萧涛略略皱眉，沉声问：“那边怎么回事？” “那位小姐不小心把酒杯摔碎了，工作人员已经在处理了，萧总不必担心。”旁边的助理说道。 萧涛下巴绷住，抬起手，随性地往旁边挥了挥。 围在跟前的人愣了一下，赶紧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出来。 视线畅通无阻，他看见了半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的杏色旗袍衬得她的身姿完美，一条狰狞的酒液却洒在了腰身处，艳红刺目，格外显眼。 “音音姐！你没事吧！”盛妙妙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怎么这酒杯就倒了。 陆卿音拨了拨头发，轻轻摇头，“我没事。”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双粗粝而厚重的大掌伸了过来，陆卿音抬眸，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萧涛惊了一下，这双眼，竟然也如此的相像…… 陆卿音错愕半秒，然后缓缓搭着萧涛的手站了起来，礼貌道谢，“谢谢萧总。” 陆卿音的那把细嗓响起，将萧涛心里有些兵荒马乱的复杂情绪压下，萧涛极有分寸地收回手，点头，“二楼有休息室，可以去换一套衣服，我会让人准备。” “谢谢。”陆卿音恭顺地应下。 只是这恭顺之中，隐藏着绵密的锋利，和当初的沈月一模一样。 沈月是一个极为温婉的美人，可只有萧涛知道，她哪儿是什么温婉的人，性子倔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萧涛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看见阿月的影子。 许是这些天做梦总是梦见阿月，所以才会如此吧。 陆卿音在萧涛助理的带领下转身准备去休息室，盛妙妙紧随其后，不过走了两步以后，身后又响起萧涛询问的嗓音，“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陆卿音背影顿住，回头莞尔，“萧总，我姓陆。” 陆…… 萧涛心头一震，猛然想起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狠意。 陆卿音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径直上了休息室里，踩上阶梯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一阵骚动，陆卿音看过去，发现是萧涛的那位千金到了。 女人穿着优雅的华服，整个人精致的像是一直白天鹅一般，直直地朝着萧涛的方向走过去。 无意间，她们两人的视线碰撞上了，女人微微眯了下眼。 不知道是不是陆卿音的错觉，亦或者隔着这么长一段距离她并没有看清楚，总觉得，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敌意。 “爸。”隐隐约约的软嗓钻入耳腔，陆卿音过了拐角，收回了视线。 她觉得萧涛的那个养女很熟悉，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勾人 “月白，你来了。” 萧涛敛了思绪，慈祥地对眼前的女儿笑了笑。 周月白莞尔一笑，在萧涛面前看起来有生气极了，完全看不出来身患重病的模样，娇俏可人的模样，就是其他人见了，也忍不住对她疼爱宽容几分。 周月白无疑是漂亮的，带着一丝倨傲感，只是白得出奇，看起来有些病态，那双吊捎起来的眉眼，也在这般可人的面孔上，多出了几分聪慧的心机。 “对呀。”周月白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下意识往萧涛身旁又挪了几分。 却依然撒娇道：“我来晚了，爸不会怪我吧？” 萧涛宠溺地摇了摇头，“怎么会，今天的接风宴就是专门为你举办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真真儿是捧在手心里，霸气逼人呐。 周月白撅了噘嘴，“是吗，我还以为，我来晚了爸就要认别人当女儿了呢！” 刚才萧涛主动将那个女人拉起来，还派了心腹助理把人带去休息室整理。 周月白看见了。 “怎么会，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见她骄纵，萧涛也不恼，不管怎么都顺着宠着。 周月白哼哼两声，“那就好。” 很快，萧涛正式和宾客介绍周月白，极为隆重。 宾客们纷纷上前，谄媚恭维不绝于耳。 周月白倒是没什么心思应付，只是笑着，站在萧涛的身边，什么都不用管。 期间，她看了好几次时间，得了空的时候发了一条消息出去：【你什么时候到呀？】 与此同时，楼上的休息室里，萧涛的助理派人送来了几件供挑选的礼服，便离开了。 陆卿音选了一条色系差不多的，换完出来以后，盛妙妙紧张地问：“音音姐，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放心。”陆卿音拍了拍她的手背，眨眨眼，“我是故意的。” 盛妙妙不解，“故意的？为什么？” 陆卿音其实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难不成，告诉她，自己利用了她母亲的优势，故意打扮成和沈月极为相似的模样，就是为了引起萧涛的注意么？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萧涛对她印象深刻了。 反正这也是她想要询问萧涛的目的，如此一来，能让萧涛想起当年的事情，她也好顺理成章地问出来。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萧涛当时的眼神，明显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那个人，无疑就是沈月。 最后他问出的那个问题，陆卿音没有隐瞒，说了自己姓陆。 他应该能猜到，她就是沈月的女儿。 就是萧涛当时的神情很耐人寻味，看起来很是复杂，估计是清楚她是沈月和陆续民的女儿吧。 可她跟陆续民并没有血缘关系，难道这一点，萧涛一直不知情吗？ 无数的疑问再次涌入脑海里，陆卿音握紧了双手，对盛妙妙说：“妙妙，这件事你先别问好吗，你只要清楚，我们的目的是见到萧涛，问清楚他对于你和他之间订婚的看法，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吧！” 盛妙妙听见陆卿音这么说，抿唇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陆卿音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并非是一定要隐瞒盛妙妙，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她也解释不了这么多关于沈月和萧涛之间的事情。 更别说，还有很多事情是她自己都不甚了解的，也没办法全然告知于她。 盛妙妙倒是不在意，她知道陆卿音怎么也不会害她的，陆卿音有自己的节奏，既然选择了相信，就没必要多问，况且，萧涛似乎确实注意到她们了。 还让心腹助理把她们戴上休息室更衣。 “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宴会参不参加也都无所谓，萧涛应该会主动找过来的。” 这样，她们才能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里。 若是像宴会厅里那些人一般，一味地凑上前去刷脸，反而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休息室里，两人都心事重重的，明明很温暖，但空荡荡的安静，让两人的心都空空的，仿佛有冷空气倏地钻了进来一般。 陆卿音坐在沙发上，想起刚才在楼下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精致的女人。 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在。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见过对方…… 不，也不是见过，就是在某个时间节点看到过这张面孔。 准确来说，是半张，而且不一定是真人。 也可能是照片。 可是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陆卿音想着想着，头有些晕沉沉的，她方才因为紧张，在宴会上喝了不少的红酒，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股酒劲儿上来了，耳根热热的，呼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醉。 不自觉地摸出了手机，脑海里映着男人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就想起了他，真是奇怪。 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着和男人的对话框，很安静，没有任何的波动。 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她见过司景山以后，他因为找不到她的人而着急的质问。 陆卿音当时并没有回复，也不敢回复，即使后来被他逮了个正着。 他确实是极有能力的男人，似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许是有些上头了，思念的想法越发的深重。 指腹在屏幕上打了字，又删除，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某些香艳的碎片，让她的耳根变得更加的烫了。 想了想，还是没有发任何的文字。 两人的关系现在如履薄冰，稍微一碰，就会变得四分五裂了。 陆卿音呼出一口气，实在坐不住，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音音姐，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陆卿音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出了休息室，一边往前走的时候，在最尽头的房间里，余光忽然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卿音的身形瞬间僵住，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紧接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双手勾着男人的脖颈…… 第四百九十二章 欠的债 是宴会上的那个女人。 萧涛的养女。 她半个身子在门口，侧脸的眉眼之间满是风情万种，还带着丝丝恼怒，似乎在嗔怪眼前的男人，红唇轻动，在和他说话，更像是一种撒娇。 下一秒，她进了房间，门关上，所有的画面都被隔绝在了里面。 陆卿音浑身冰冷无比，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是司京衍吗？ 可是司京衍现在不是应该在江城吗？他是知道自己来了海城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来了，又为什么瞒着，不肯告诉她？ 他和萧涛的养女是什么关系？ 陆卿音的脑子混杂着酒精，又乱又麻，像是无数的毛线交织在了一起，怎么也扯不开。 心也跟着狠狠地揪了起来，她多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只是那一瞬间，也有可能看错的吧？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被自己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看错呢…… 陆卿音想着想着，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眼尾有些泛红，想要去一探究竟，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司京衍。 她要弄清楚这件事…… 可是如果司京衍真的出轨了，她又该怎么办么？ 面对萧涛的养女，那个被萧涛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她拿什么跟别人比？ 陆卿音撑着墙，但他内心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被蒙在鼓里。 如果司京衍真的是那种人，那她也认了，不会等他们羞辱自己，她自己就会退出。 这样想着，陆卿音撑着墙壁，一下一下地往尽头的那个房间里挪过去，微红的眼眶一直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越靠近，她的心跳也就越快，宛如撒旦降临，一点一点将她内心的心理防线给击溃。 她好不容易才对司京衍敞开心扉，难道，他也要背叛自己吗？ 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房间里面的两人，是在缠绵吗？ 陆卿音越想越崩溃。 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的房间的门口了，冷冰冰的房门紧闭着。 她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在热火朝天，沉醉不知归路。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忽然，一道中年男人低沉嗓音响起，“陆小姐。” 陆卿音一直紧绷着的那条筋咔哒一声断了，她转过头，发现是萧涛。 愣了一下，缓缓放下手，点了下额，“萧总。” “陆小姐，我有些事想问你，不知你现在是否方便？”萧涛倒是显得很绅士，给了她选择的余地。 他那副模样，看起来就算是被拒绝了，也并不会生气。 萧涛也觉得奇怪，似乎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包容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月的原因。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想的那个人，萧涛认为，他更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 陆卿音看了一眼眼前的房门，神色看起来很纠结，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方便。” 眼下萧涛主动找了上来，这正是她所意料之中的，她赌对了，计划的一部分也在慢慢进行之中。 她……不能放弃这么一个机会。 而且，她此次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也是为了盛妙妙，更是为了沈月。 所以她必须答应。 至于房间里的人是不是司京衍，她确实很想知道，可她也不一定接受得了最后的结果，或许只是眼花了呢？ 司京衍对她爱意，她是能感觉到的，她也不想这么疑神疑鬼地去怀疑对方。 萧涛的出现，让陆卿音的选择更加明确了，也让她有了借口，不进去一探究竟。 陆卿音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道门，然后朝萧涛的方向走过去。 萧涛看出了她的纠结，挑了下眉，询问道：“陆小姐这是，碰见了认识的人，就在那个房间？” “如果你有事，不妨处理完再说。” 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我看错了。” 不知是在欺骗自己，还是故意说服自己。 萧涛的意思，让她处理，但也并不保证会等她处理完。 萧涛也没多问，只是看着眼前神情有些低落的女人，“去我的休息室？” “萧总，我还有一个朋友。”陆卿音顺势提出来。 “让她一起。” 萧涛并不太介意。 陆卿音便带着盛妙妙一起去了萧涛的休息室里。 盛妙妙不知道陆卿音怎么突然就和萧涛搭上线了，不过这是自己的机会，她心里还是很雀跃的。 不过，还是多了一丝紧张。 萧涛的休息室明显比其他的要更加大一些，设计上的空间感也更足。 坐下来以后，助理给她们两人都倒了茶。 陆卿音的那一杯里，有解酒的成分，她察觉到的时候微微一愣，没想到萧涛观察这么仔细，连她喝了酒都知道，因为她喝酒时酒品很好，也不会发酒疯之类的，上脸也轻。 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她其实喝了酒的。 陆卿音抿着茶水，萧涛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年近半百，他依然显得优雅，气势又足，坐在那儿气场就很强烈，无端彰显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和陆续民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 陆卿音倒是奇怪，沈月当初为什么会和这么优秀的男人分手，而去跟陆续民那种自私薄情凤凰男？ 因为陆续民，还把沈家一家都给害了，曾经的好豪门，现在也不过是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甚至现在很多都不记得，有沈家这么一个辉煌的家族了。 盛妙妙不敢看萧涛，许是知道这个男人是要跟自己订婚的，心里总是觉得别扭。 萧涛无疑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中年男人，可她依然排斥，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 不管其他人再优秀，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 有时候盛妙妙觉得自己如果管住了心，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堪和纠结了。 如果没有爱上那个人，在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就是利益的工具以后，盛家让她嫁给谁，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想法，因为这就是她的宿命，是她欠盛家的债。 第四百九十三章 谈谈 更别说，她和心里的那个人，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的…… 只是自己总还是有一丝丝的希冀罢了。 “你是盛家那个？”萧涛率先打破了安静，淡淡地看向了盛妙妙。 盛妙妙脊背瞬间绷直，吓了一大跳，点头：“是。” 萧涛的那种威势满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虽然主动问了，但是对她的事情好像并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要说？” 陆卿音惊了一下。 原来萧涛是知道盛妙妙的。 这个男人隐藏得真好。 而且很有分寸。 刚才在宴会厅里的时候，盛妙妙就在她的旁边，萧涛必然是看见了她的，但是并没有拆穿她的身份，反而是对陆卿音施以援手，让她们去休息室。 如今看来，萧涛是早就知道陆卿音和盛妙妙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刻意不让她们身份暴露，正好，让助理送两人去了休息室。 一切是正中陆卿音的下怀，可她又觉得，似乎她们才是被动的一方。 所有的那些小伎俩，萧涛都心知肚明，但也愿意配合…… 很奇异的想法。 难怪，会这么顺理成章。 陆卿音不知道萧涛有什么目的。 但他主动问了，也保全了她们的身份，她没由来的对这个男人多了一丝好感。 “是。”盛妙妙鼓足勇气，抬起眼，认真地说。 萧涛缓慢点头，“你说。” 他的姿态，就像是与生俱来对晚辈的一种包容，波澜不惊的模样，对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分寸…… 盛妙妙攥紧了手，陆卿音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勇气，她这才缓缓开口。 “萧总，我想跟你谈谈我们之间的婚事。”盛妙妙抿了抿嘴唇，“你这样身份的人，要什么女人都有，两家的合作对你也是有一定益处的，联姻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盛妙妙其实很紧张，如果是平时，她并不会这样。 这些年，在盛家的耳濡目染下，应对这样的大场面大人物，数不胜数。 盛家就是为了培养她交际花的身份，从而在公司需要什么消息的时候，及时提供。 只是今天，面对萧涛，她明显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 订婚的事情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又突然找上门来，这么问萧涛，其实是个人都不太会高兴的。 因为心中顾虑繁多，所以并不能像从前那般游刃有余。 萧涛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那张面孔上，连褶皱都有种恰到好处的独特韵味。 这样的男人，必然是不缺女人的吧？ “盛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你来找我，盛家对此并不知情吧？”萧涛看了他一会儿，不答反问。 盛妙妙的表情瞬间凝固，尴尬地点头，“是，他们并不知情……” 萧涛若有所思，倒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地说：“盛小姐，如果婚事你自己做不了主，就不必多此一举来找我，我虽不是非你不可，这场婚事是盛家主动来找我谈的，你也清楚，这不是商业联姻，不需要任何感情。” “当然，婚后我自然也会善待于你，至于其他的，你想，我都可以给。” 这确实是一个极佳的条件。 几乎任何女人都会为此心动，可是盛妙妙不愿意。 萧涛没说接没接受这场婚事。 但这其实是两家之间关乎利益的博弈，萧涛说得也没错，盛妙妙是没有话语权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妙妙的垂下头来，知道这件事已已经木已成舟。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她的眼泪不自觉悄然落下，许是不想让人看见失态的模样，她猛地站起身，朝外面奔去。 陆卿音惊了一下，就要上前去追，萧涛却坐在原处，不动声色地开了口，“陆小姐，盛小姐的事谈完了，是不是该给我留一点时间和你单独聊聊？” 陆卿音要追出去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萧涛，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盛妙妙。 萧涛在这个时候说：“不必担心，盛小姐不会出事的，有人会跟着她。” 对上萧涛不容置喙的目光，陆卿音抿了抿嘴唇，知道他是一定要让自己留下来的，她确实也有些事情需要和萧涛单独谈谈，于是重新坐了下来。 “萧总，其实我想问问，你对这场联姻，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萧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陆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的？” 陆卿音想了想，“妙妙的朋友。” “既如此，无关任何利益，只是单纯的关系，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 陆卿音看着他。 萧涛：“这场联姻对我来说确实可有可无，但是娶盛小姐的话，我会省心很多，她可以为我阻挡一些没有必要的桃花，二来，她并不喜欢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也不会牵扯多少羁绊，同样的，她对我也没有任何企图，干干净净，很适合做妻子。” “可是妙妙不愿意。”陆卿音皱眉道。 “她不愿意，可也没有做主的权利。”萧涛他语气有些语重心长，像是在教导她一般，“陆小姐，这个世界上，不是不愿意就可以让所以不顺心的事情都不发生的。” “如果她足够强大，有能力对此抗争，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番话，让陆卿音沉默了。 说白了，萧涛还是一个商人罢了。 他需要一个省心的妻子。 而盛妙妙符合这个标准，在盛家的压力之下，盛妙妙对盛家的欠的人情债，她享受了这么久当大小姐的生活，如今是该她回报的时候了。 萧涛娶了盛妙妙，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隐患，相对还能得到一些利益。 其实这个人不是盛妙妙也可以，但盛家提了，萧涛也觉得合适，这件事就这么水到渠成地达成了。 完全不用考虑盛妙妙的意见。 陆卿音忽然觉得有些窒息，但是想想，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陆小姐，下面，可以谈谈你的事情了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 说三道四 另一边，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里。 司京衍拉开扑过来的女人，眉心微蹙，“做什么？” “京衍，你不想我吗？”眼前的女人笑意融融，看起来格外甜蜜。 只是这甜蜜之下，隐藏着一片吃人血骨的薄刃。 司京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你用的着我想？什么时候搭上萧涛这条线的？” 周月白笑意未减，眸光闪烁地看着他，“你是吃醋了吗？” “呵。”司京衍冷笑一声，并不答这话，“悠着点儿，你的病，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他。” 周月白眨眨眼，“京衍，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我承受不住他，承受得住你呀，可惜，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司京衍扯了扯领带，“你想多了。” “你应该最清楚，我关心的是什么。”他淡漠得，像是完全不在意她一般。 周月白权当他是口是心非，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红酒，递了过来，“你还是来了不是吗？京衍，我们这么久没见，别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好吗？” 司京衍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的心，还用得着伤么？” 他真是冷漠啊。 周月白把红酒放心，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最会伤我的心了。” 司京衍四号不为所动，却又听见她说：“你对那位陆小姐，也是这样吗？” 听到那个名字，司京衍的心如止水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冷锐的眸子瞥过去，“管好你自己。” “我们之间的事情，别扯上别人。” 周月白嘴角的弧度凝了凝，“你这么心疼她？” “我听说，你们都已经订婚了。” “哦不，那应该算不上是一场订婚宴吧。”周月白瘦的分明的手臂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你连和她的订婚宴都能利用，说明你也没有很喜欢她嘛。” 司京衍下巴紧绷着，倏地抬起手，握住了她那一截随时都能折断的白皙脖颈，“我和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周月白的惨白的面孔上浮现出诡异的涨红，她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对待的。 稍微有一点儿波动，都有可能让她丧命。 可是周月白一声没吭，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有些痴迷。 如果能死在他手上……也是极好的。 可是她还不想死，她想和他在一起，占领他的所有，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 当初，她已经快要做到了的，可是世事难料，最终还是没能拿下他，这次回来，她势在必得。 就算是死，也有和他死在一起，葬在一起，这样才算是完美。 蓦地，司京衍松了手，将她甩到了一旁，“管好你自己，如果扯到她，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周月白笑着，脸色还有些涨红的狼狈，她也不管不顾，抬起手，指尖在他的胸膛上不断转着圈圈，像是一种撩拨，更像是一种挑衅，“京衍，你不会的。” 近乎笃定的语气。 “如果你想让我死，我早就没有活路了，不是吗？” “你回国，不就是为了我么？” 司京衍冷笑，“你想多了，为你的病，只不过是顺便。” 周月白听到这话也不恼，她当然知道，司京衍这种男人，有自己的抱负，想要锁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回国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也确实做到了，周月白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至于为不为她，是顺便还是其他，都无所谓。 他这样男人，能在权衡利弊之下，分出出一丁点儿给女人，就已经很好了。 周月白现在的危机感是，那一丁点儿，他似乎分给了别的女人了，这是让她所不能接受的。 她求的不多，只要那一丁点儿全部给她，她必须是首位。 “京衍，顺便也好，怎么样都好，可是你别忘了，我的病，可是因为你才……” 她的笑逐渐变得僵硬，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倒在了沙发上，身上的肤色变成了灰白的恐怖之色。 皮肤下面的血管一鼓一鼓的，像是要炸开来一般。 加上他骨瘦如柴的身躯，显得像一只女鬼一样，令人害怕！ 司京衍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发病，按了按眉心，飞快地拿过她的包，在里面翻找着，“药在哪儿？” 周月白只笑着，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看着他为自己着急，慌措。 这种感觉，太爽了…… 司京衍心里升腾起一股烦躁感，被拿捏的感觉，并不好受。 还是一个，背叛过她的女人。 终于，在包里的夹层里找到了缓解她病况的药物，拿了一颗出来，塞到她的嘴巴里，随便接了一杯凉水扣着她的下颌，让人咽了下去。 周月白就这样被他折腾着，任由他摆弄自己，凉凉的水混着药片吞咽了下去。 几分钟后，药效发作，她身上看起来快要坏死肌肤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依然还是惨白惨白的颜色，只是比方才好上不少。 缓解了一会儿以后，周月白才笑道：“京衍，承认吧，你没我不行。” “想多了。”司京衍冷笑，“还你一命而已。” 周月白也不恼，“你欠我和我哥的，还不清的，不是吗？” 司京衍沉了一口气，彻底把领带解了，随意扔到一旁，烦躁感越发的浓重，他径直往门口走去：“要是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那我没必要听下去了。” 周月白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的。 但是他肯来，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至少知道，他还是看重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飞过来。 “我和萧涛没有发生什么，他只是把我当成他那个死去女儿的替代品。”在司京衍拉开门把手的准备出去的时候，周月白忽然又开口了。 司京衍眯眼，“他还有女儿？” 周月白一副闲然恣意的模样，“是，不过已经死了，他对我这么好，无非是想补偿一个死人。” 活人是永远没办法和死人争的。 这一点，周月白比任何人都清楚。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是亲生的 周月白目光闪烁。 不过这句话也适用于司京衍，所以这也是她有恃无恐的原因。 “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见她了，嗯……确实挺漂亮的，但是能吸引你的，应该不止是漂亮吧？可是你知道么，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萧涛。” 勾引？ 司京衍眉眼沉冷，“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说她一句，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周月白终于不再笑了，看起来并不是全然不在乎。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她现在是不是在萧涛的休息室里。” ——砰。 司京衍转头就走，没有再给她任何的回应。 周月白闭了闭眼，撑住了沙发的边缘，刚才发病的感觉让她格外痛苦，只是一直强忍着，就想看司京衍为她着急的样子。 仔细想想，那个女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资本和她争。 另一边。 陆卿音眉心的褶皱依然没有抚平，她张了张口，“什么事？” 萧涛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即使在没有说话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到他与生俱来一股压迫力，而且，这种感觉，在他那张经历了适当风霜的脸上，尤为明显。 好一会儿，萧涛才开口。 嗓音甚至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是阿月的孩子，是吗？” 陆卿音眉心微跳，果然来了。 她靠这个吸引了萧涛，萧涛自然会问起这件事的，她点头道：“是。”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的？”萧涛眯了下眼。 犀利的眸光里满是审视的意味。 这样的眼神确实很有攻击性，陆卿音倒没什么怕的，坦诚道：“是，抱歉，萧总，不这样做我和妙妙恐怕见不到你。” 她没有隐瞒，这般坦诚的态度倒是让萧涛对她高看了几分。 那股令人心惊的不适感也散去，萧涛眉弯眼笑，“你很聪明，像你母亲。” “不过，你今天来，不止是为了盛小姐的事情吧？” 陆卿音点头，“对。” 她盯着萧涛，认真地说道：“还有，关于我母亲从前的事情，萧总，您愿意为我解答么？” 听她这么说，萧涛来了兴趣，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道：“你是陆续民的女儿，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自行去问他。” 陆卿音的脸色变得凝重，一字一顿道：“我并不是陆续民的女儿。” 萧涛震惊不已，“你不是陆续民的女儿？” 突然间，他看陆卿音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复杂和试探之中，又有一丝希冀。 不过想想应该不太可能，他和阿月的孩子，是早就胎死腹中了的。 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年龄也对不上，他们的孩子，应该还要再大一岁左右才是。 陆卿音说：“是，在陆续民起诉我的时候，亲口承认的，萧总如果不信，可以去调查一下庭审记录，有陆续民提供的亲子鉴定的证据，经过法院的工作人员核验过的。” “你不是陆续民的孩子……难不成，那个时候，阿月还有其他的男人？”萧涛皱眉，低声喃喃道。 这也是陆卿音所不解的，她也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萧涛思索了片刻，没再继续纠结下去，反而转了话捎，道：“你和陆续民，因为什么闹上了法庭？” 他许久不关心江城的事情，自然也不清楚这件事的隐情。 自那以后，萧涛承诺过，不再去关注沈月的事情，也就在她葬礼的时候，去看过罢了。 陆卿音当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并不知道萧涛来过，况且，他行踪很低调。 陆卿音眼底划过沉烈烈的恨意，“因为他，起诉我侵占了他在陆氏集团的权益，并使用恶意商业手段，将他拉下台。” “可这是他应得的！如果不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又怎么会落入圈套，陆氏本来就是我母亲打下的基业，这些年被他运营得只剩下了一副空壳，靠着卖女儿来维持运作，甚至差点糟蹋了我母亲的心血，他这样的人，怎么配？” 况且，那并非是什么圈套，她确实有芯片科技的技术在筹备。 现在宣发还不是时候。 只是趁早让陆续民知道，他利欲熏心，直接就一脚踩了进去，还挪用公款，他不死谁死？ 毕竟，陆卿音也没有逼着他挪用公款，用非法手段进行股票交易！ 一提到这件事，陆卿音情绪激动，一个没忍住就多说了些，这才抱歉地看向萧涛，“抱歉，萧总。” 萧涛看着她，倒是觉得她这副活灵活现的模样，还挺可爱，跟她母亲像又不像。 她有自己的别致的特点，萧涛眉眼慈祥，思绪不断飘远，如果是他和阿月的孩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可爱？ 不过如果是他和阿月的孩子，他必然不会让孩子遭受这些苦难，让她在仇恨之中成长，这是磨砺，也是痛苦。 “卖女儿，卖的你？”萧涛捕捉到了其中的字眼，冷声问。 陆续民那个人，他清楚。 确实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还有沈然。”陆卿音说，“沈然是陆续民的女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陆续民和万歌的女儿。” 所以那天在老城街区，万歌才会和沈然联系上并见面，两人母女相认了。 只是冯景和陆卿音的突然到来，打破了她们母女相认的场面。 “万歌？”萧涛的脸色变了变，“陆续民竟然早就把那个女人的孩子认了回来？同时不告诉你身世的真相，把你也一起卖了？” 萧涛勃然大怒，他警告过万歌那个女人的！ 陆卿音点头，“是。只不过，之前陆续民是把沈然认作了干女儿，因为这样，他才能蒙混过冯珍那边。” 沈然又不是冯珍的女儿，陆续民了解冯珍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暴露。 不过，冯珍似乎是知道陆卿音并非陆续民所出的…… 这一点倒是挺耐人寻味的。 所以冯珍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虐待她，因为不是亲生的，更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的。 就算是亲生的，冯珍也未必会罢休。 第四百九十六章 真是无耻 “真是无耻。”末了，萧涛冷然评价了这么一句。 不自觉的，看向陆卿音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爱怜之意，他缓和了下情绪，温声道：“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陆卿音没想到萧涛会转变得这么快，微微讶异以后，定了定心神。 “我和陆续民之间的官司还没有结束，在此之间，我需要拿到强有力的证据，证明陆续民当初对我母亲做的恶行。” “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可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陆卿音心里有很多疑问都还没有解开，现在萧涛也转变了态度，她必须知道当年大部分的事情，才可以把陆续民的罪行彻底按在板上钉钉，让他再也不能翻身。 萧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内心也是纠结。 和沈月的那段感情，一直被他压抑在心底，他也不愿意提及。 可现在，陆续民欺人太甚，看着眼前孩子如此坚决的模样，他内心动容。 “既然你是阿月的孩子，对从前的事情，也理应知情。” 陆卿音眼眸莹润，差点儿哭了出来。 她苦苦追求的真相，似乎真的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母亲的那些流言，陆卿音都要一一拂去。 萧涛那张略显沧桑的脸庞上浮现出惆怅之意，“我和阿月在读书时就已经互诉衷肠，互相喜欢了，后来毕业以后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我和阿月的感情一直很好，不管是在校园还是进了社会，都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眷侣。” “只是萧家的根基在海城，沈家又在江城，虽然不远，但又算是隔着一段距离的，我又家族需要继承，阿月也是个独立干练的女性，从来没想过要依靠旁人什么，我们互相忙着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渐渐的见面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不过我和阿月之间的感情不会变，我也相信她，不会有其他的人。” “我对自己很自信，除了我，没有人再能入得了阿月的眼，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月这个人，我们互相见过了双方长辈。” “可是……” 他忽然的急刹车，让这副唯美的画面，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阐述中，似乎都带着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陆卿音呼吸也加快了几分，紧紧地看着萧涛，继续听他说下去。 “一场变故，让我们两人彻底分道扬镳。” “那个时候我的事业正在处于上升期，手头有一个关乎家族的，极其重要的项目，在阿月出车祸的第一时间没有去到她的身边，之后这一切都变了，连阿月这个人都变得让我陌生。” “与此同时，她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陆续民。” 萧涛闭了闭眼，将那抹痛楚狠狠压了下去。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自然痛恨陆续民的趁人之危，同时，也痛恨自己对阿月的疏忽，因为工作的忙碌，不能去陪伴在她身边，不然也不可能让陆续民这种低劣的男人趁虚而入。” 以前的沈月，是不可能喜欢上陆续民这样的男人的。 陆卿音眉梢轻动：“车祸？这件事情，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你，你自然不知道。” 萧条继续道：“车祸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阿月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因为那场车祸，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悔恨不已，也愧疚万分，甚至不敢去面对阿月。所以，我逃避了。在逃避的这段时间里，彻底失去了阿月，等到意识到自己没有她不行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陆续民，甚至，两人也已经有了孩子……”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完全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因为这样分开的。 一切的转折点，都在那场车祸。 陆卿音紧锁着眉头，车祸，车祸，她心里默念着，怎么会这么巧？ “我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是你，原来不是。”萧涛陷入沉思，“可在陆续民之前，阿月又遇到过谁，她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 萧涛说着，自己都不愿意再想下去，这无疑对他也是一种折磨。 陆卿音也沉了一口气，那三个月的空白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又变成了一个死循环一般。 她本以为萧涛会知道，如今，萧涛却告诉她，他也不清楚。 其实萧涛心里也是纠结不已的吧。 陆卿音也不自觉感同身受，可是为了沈月，她还是要继续问下去，“萧总，你有没有觉得，这场车祸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了？就连你对其中的实情都不甚了解，总觉得，是有人在刻意隐瞒。” 这很有可能就是异常阴谋，是针对沈月的一场阴谋。 不过具体的原因，她并不知晓，全靠猜，知道当时的情况，也不太可能。 “你的意思是，这是早就预谋好的？”萧涛瞳孔震了一下。 他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只是，后来沈月特别排斥他，不让他见面，对他的厌恶特别突兀，那个时候，沈月应该是失忆了。 即使之后恢复记忆了以后，木已成舟，她以为自己怀了陆续民的孩子，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陆卿音仔细搜寻着脑海之中，想不出还有谁会营造出这样一场阴谋。 “对了，萧总，既然你知道万歌，那你应该知道她和我母亲的关系吧，她们曾经关系很好吗？” 提到万歌，萧涛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 点了下头，“她当年和阿月的关系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个女人，心思深沉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捅一刀，就是在我和阿月互相都很忙碌的那段时间里，万歌和阿月认识的，两人的关系忽然之间就变得特别好，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阿月说，这个女人，曾经试图勾引过我，她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也只有阿月信任了她，才没有对她产生怀疑，我警告了之后，那女人立刻滑跪，并且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阿月。” “碍于阿月，我同意了。” 陆卿音呼吸一凝，没想到万歌居然试图勾引过萧涛。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万歌是如此，沈然亦是如此。 “可是后来，万歌却给陆续民生了孩子……”陆卿音喃喃道。 这其中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男人都跟沈月有联系。 为什么万歌别的人不要，偏偏就要勾引沈月身边的男人？萧涛也就算了，陆续民这种男人，她竟然也是下得去嘴，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以女性的想法来看，万歌这么做，无非就是嫉妒，亦或者，不想让沈月好过。 可她们不是闺蜜吗？ “在此之前，我母亲和万歌还有什么关联吗？”陆卿音觉得，应该不止是那么简单。 萧涛思考了一会儿，才沉沉道：“我调查过万歌，她和阿月认识的比我想象中要早一点，我也是后来才注意到她的。” “万歌的母亲，是沈家的保姆。” 陆卿音心头一震，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所以，万歌一直是因为嫉妒我母亲，才会做出这些事的？” 这样扭曲的心理，在万歌身上，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萧涛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这样的动机，还是太浅薄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眼下，也没有证据证明，万歌跟车祸有关系。 陆卿音拧眉沉思。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之后呢，我听说，万歌之所以不敢再出现在江城，是因为被某个权势滔天的人警告了，萧总，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陆卿音继续问道。 萧涛点头，“是。万歌作恶多端，背着阿月做出那种事情来，这是她应得的。”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愧疚，“我应该早点提醒阿月这个女人的居心叵测，只可惜，当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阿月也说过让我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从此一别两宽，我不想违背承诺，只能暗地里做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 万歌当初勾引萧涛未果，又去插足陆续民和沈月的婚姻。 被逐出江城也是她应得的。 可是…… 陆卿音因为泛红，看着萧涛，“那你为什么，在我母亲被陆续民虐待的时候没有回来保护她？你明明已经知道了陆续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折磨，甚至死于非命吗？” 以萧涛现在的状态来看，明显是心里还有沈月。 不然陆卿音今天的计划也就不会成功了，而萧涛多年未娶，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既然这么爱，又怎么会在沈月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管不顾呢？ 陆卿音想不明白这一点，她知道这么问太过于突兀，萧涛若是一个不高兴，随时都能将她赶出去。 “陆续民竟然虐待阿月！？”萧涛震怒，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他怎么敢的！当初阿月嫁给他，已经是让他高攀了，出轨不说，竟然还敢虐待！” “你对这件事，不知情么？”陆卿音微微讶异。 看萧涛这么情绪激烈的模样，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冷静自持。 萧涛闭了闭眼，“我不知情，这也是我的疏忽。当初阿月不记得我了以后，对我放了狠话，让我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有死心。直到后来，她因为我陷入了舆论的漩涡，甚至对当时的沈家也造成了影响，我知道我给她带来了麻烦，于是便再也不关心江城和阿月的事情，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去关注，用工作麻痹自己，才能不那么想她……” 陆卿音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萧涛才没有管沈月的。 萧涛沉默良久，那张即使已到中年仍旧意气风发的面孔上多了一丝愧疚。 “原来，阿月的死，也是我间接疏忽造成的……如果当时，我拼了命要跟她在一起，把她抢回来，把她牢牢护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 可是对于沈月来说，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强迫她，无疑是碾压她的自尊。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必然。 这就是一场悲剧，所有身在局中的人都逃不开。 陆卿音心里酸涩不已，张了张口。 “后来，我母亲应该是已经恢复了记忆的，所以和陆续民……才会形同陌路，宛如形婚。” “她是为了我，才没有离婚的，她不希望我没有父亲，可是她也没想到，陆续民并不是我的父亲。” 这么说，沈月的死，陆卿音似乎也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突然很痛恨自己的存在，如果没有她，母亲那么潇洒决绝的一个人，在陆续民出轨之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陆续民的。 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悲剧了。 陆卿音越想，心里就宛如刀割一般，痛楚不已，脸色都在发白，身躯渐渐瑟缩在一起，形成一个保护自己的蜷缩状态。 萧涛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错愕半秒，语气柔和，“孩子，你怎么了？” 就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一般…… “孩子，音音？你怎么样，还好吧？”萧涛扶住她的肩膀，陆卿音却摇着头，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浑身在发冷，萧涛忍不住生出一丝怜爱之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护住陆卿音的身躯，将她笼在宽阔厚实的怀抱里，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然后立马让人去叫医生。 助理很快推门进来，可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司京衍一进来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那一刻，胸腔几乎爆炸。 可发现陆卿音的状态不太对以后，才变了变脸色。 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脸色黑沉得可怕，二话不说直接将萧涛给推开，冷然道：“萧总这是想老牛吃嫩草？” 萧涛愣神半秒，皱眉，“司京衍？你想做什么，把人给我，她状态很差！” “她是我未婚妻，就不劳萧总操心了！”司京衍搂着陆卿音，感受到她颤抖的身躯，下颌紧绷着，“还有，她状态这么差，你应该想想自己的原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说完，他把人打横抱起，直直地往外走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怎么了 出了休息室，迎面就撞上了周月白，她看着司京衍怀里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被她遮掩而去。 “京衍，你说过今天会留下来陪我的。”她挡在男人的面前。 陆卿音窝在男人的怀里，头痛欲裂让她几乎快要昏死过去，她知道自己又发作了。 因为知道了沈月的事情，接受不了自己的存在，身体承受不住压力。 迷迷糊糊间，隐约看见了眼前一个容貌较好的女人，正皱着眉，和人说着话，她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是谁…… 没有人的怀抱能让她如此安心。 可是，司京衍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江城吗…… 耳边窸窸窣窣地响着话语，可是听得并不真切，末了，她彻底昏睡了过去。 周月白最终还是没能把男人留下，看着他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后才进了休息室，却看见萧涛的状态也不甚良好，看起来格外惆怅沧桑，正在吩咐助理去关照陆卿音的情况，及时跟他汇报。 怎么那个女人一来，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爸爸。” 周月白娇俏地小跑过去，关切询问道：“您的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了？” 萧涛心中莫名烦躁，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怎么了，突然就变成这样，还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以至于他现在有些愧疚。 许是因为陆卿音是沈月的孩子，他也不自觉将其中的思念与怜爱分给她了一些。 耳边还有周月白担忧的细嗓，萧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回复了一片清明与稳重，“没什么，月白，爸爸有件事想问你。” 周月白神经不自觉紧绷，捏着萧涛一衣摆的手抖了抖，“您说。” “司京衍有未婚妻，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周月白嘴角扯了扯，“爸爸，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萧涛直直地看着她，以往的宠溺在此刻减弱了许多。 当初在y国的时候，萧涛就知道，周月白和司京衍是在一起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司京衍的身份好还没有暴露，后来他回国了以后，萧涛才知道他是司京衍，他们两人的事情萧涛一直没有多问，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在一起的，有着过命的感情，月白身上的病，也是因为司京衍所造成的。 不过萧涛一直没有关注江城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司京衍已经和人订了婚。 而且那个人，还是沈月的女儿！ 今天的接风宴，周月白告诉了萧涛，司京衍今天会来，想让他们两人正式见一面，没成想，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如果周月白知道司京衍已经有了未婚妻，为何还要让他们的见面。 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萧涛看向周月白的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陌生，不过知道她身上的病，再加上这几年她一直乖巧懂事，她和自己未曾来到过人世间的亡女年龄相仿，萧涛也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即使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他对她的宠溺都未曾消减半分。 “爸爸，你为什么会怎么问？”对于萧涛的不信任，周月白的眼眶瞬间红了，“你是因为，那位陆小姐才这么质问我的吗？” 萧涛略略皱眉，“月白，我没有质问你。” 周月白的眼泪犹如梨花带雨般落了下来，在那张本就略显苍白的小脸上越发显得招人疼惜。 “为什么那位陆小姐一出现，我就觉得，爸爸的眼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现在，甚至还这般质问我，为什么……” 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萧涛也确实于心不忍，抚慰式地按了按她肩膀，道：“月白，是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对你语气这么差。” 周月白趴在萧涛的肩膀上哭着，抽泣的声音接连不断。 只是，在萧涛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脸上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肤色惨白，仿佛那哭泣的声音不是出自于她口。 “爸爸，我不想瞒着你，其实，我知道京衍已经订婚了……” 萧涛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正欲开口时，又听见周月白说：“但是，他和陆小姐订婚，是为了我。” …… 陆卿音睡了很久，在梦里，似乎又梦到了沈月。 有沈月的梦里实在太过于美好，她几乎都舍不得醒来。 但隐隐约约，听见梦外面，有人叫她。 而那个人，似乎也是对她极为重要，让她舍不得割舍下来，艰难地睁开眼的时候，周遭是一片黑茫茫的，只有几许月光朦朦胧胧地倾洒进来，鼻腔里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在医院。 陆卿音撑着额头坐起来，发现不远处的沙发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揉了揉眼睛。 带着期许的目光看过去，就这月色，想要极力看清沙发上的男人。 本来以为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男人，可很快，她便失望地垂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并不是司京衍，而是阮三。 也是，如果是司京衍的话，他一定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但是陆卿音有一点想不明白。 既然司京衍不在，那是谁把她送到医院来的？ 她昏迷之前，好像记得，自己是被司京衍带走的，还遇见了一个女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吗？ 可是如果是司京衍，为什么他又什么都不说，这么急匆匆地离开了，不肯和她见一面？ 陆卿音脑海中忽然划过在休息室外面的走廊上看到的一幕，那个女人……莫非就是她被带走时和司京衍说话的女人？ 是萧涛的养女，那场盛大宴会的主人公？！ 所以……司京衍确实是来见那个女人的，他们甚至已经有了亲密的行为！ 在休息室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这种未知却接近已知的想法让她崩溃。 沙发上的阮三终于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看见陆卿音的情绪很差。 赶紧走过去，“陆小姐，您怎么了！” “司京衍呢？我要见他。” 第四百九十九章 割裂 陆卿音身上的气场大得吓人，阮三也惊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陆小姐这是说什么胡话呢，四哥现在怎么会在海城，哈哈……” 陆卿音眉眼微沉，啪嗒一下将病房里的灯给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阮三的眼睛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陆卿音冷脸的模样。 “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他在海城的。”陆卿音笃定地说道。 阮三必然也是知道司京衍在海城的，只不过受了命令，不告诉她罢了。 陆卿音顿时有种窒息感，恨不得现在立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为了那个女人来海城的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的心里其实隐隐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那答案，让她无法接受，明明她都已经选择了要相信他，可为什么现实却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打击！ 陆卿音从来没有怀疑过司京衍对自己的感情，这段时间两人一起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她怎么可能忘记。 阮三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尴尬地挠了挠头，“陆小姐，您别急，要不我先去联系一下四哥。” 这事儿还是要跟司京衍说的，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阮三出去给司京衍打了个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司京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把手机给她，我来跟她说。” 阮三依言，走回病房，把手机递给了陆卿音，“四哥的电话……” 陆小姐这会儿很吓人，平日里都是十分亲切的模样，阮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约有些担忧。 陆卿音看着递过来的手机，隐忍着情绪，接起：“你在哪？” 没有半点的铺垫，直直地切入正题，所有的情绪扑面而来，司京衍按了按眉心，“在海城。” 倒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这么坦诚，愣了一下，“在海城做什么？” “和锦舒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什么工作上的事？司京衍，说具体点，不然我不会相信。”陆卿音说完，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像一个咄咄逼人的怨妇。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稳了下情绪，语气正常了几分，“我记得，司氏应该没有在海城需要处理的业务吧。” 海城是萧家的地盘，几乎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司氏如果想来，未必能成。 就连盛家想拓展海城的市场，都要靠盛妙妙联姻才能有一星半点的机会，不过商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就算联姻了，盛家能拿到几分好还未可知呢。 只是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入场券罢了，海城的那些豪门和扎根多年的企业，基本上都也还是听萧家的。 所以，司京衍是和盛锦舒在司家处理什么工作？ 这个借口，陆卿音并不太相信。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这是不信我？” 陆卿音张了张口，想说不信，却又说不出口来。 她心里，其实也并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支离破碎的…… 可为什么现在痛苦的只有她？ 司京衍做出了那种事情时候，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她现在如果不问起来，他基本上是不会说的。 沉默的过程中，男人又轻飘飘地开口，“等你恢复好了，带你来看看。” 他如此坦然，陆卿音有一瞬间的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你……”陆卿音深吸口气，试探地问道，“既然是因为工作，又为什么不告诉你来海城了？你明明知道，我也在海城。” “这不是怕妨碍你的好事儿么？”司京衍的语气淡漠，隐隐还带着一丝愠怒。 陆卿音皱眉，“你什么意思？” 司京衍嗤笑了一声，“你和盛妙妙去见了萧涛，为什么休息室里只有你和他两个人？” “推开门时，你们抱在了一起，我想想，会聊什么让你们抱在一起？” 面对司京衍的质疑，陆卿音再也绷不住了，“司京衍，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我来海城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既然如此，以后这些事我再也不会告诉你，反正你也不会信不是么？” 她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自己因为不想怀疑司京衍而变得小心翼翼，而他呢，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反过来将她一军。 如果他不是心虚，又为什么在把她送来医院以后还要离开。 甚至让阮三帮着他瞒着自己？ 况且，陆卿音一开始就说过，她来海城，是因为盛妙妙，以及她的母亲沈月的事情。 当时和萧涛聊完了以后，因为太过于难以接受事实，抑郁症又发作了。 难道这是她想的吗？！ 电话那头是无边的沉默，似乎司京衍也觉得自己说的话略有点儿过分了，只是两人现在的状态都不适合再谈下去，于是道：“你先好好休息，嗯？回头我来看你。” “司京衍，你在心虚什么？”陆卿音拔高了嗓音。 不让他挂断电话。 陆卿音心中痛苦万分。 在休息室的走廊上或许有可能会看错进去的那个男人，可后来，司京衍把她带走，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言辞变得犀利起来，“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萧涛为他女儿办的接风宴上，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现在，究竟在逃避什么？！” 问完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被挪开了。 可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块，压的她喘不上气来的更大的石头，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这样纠结的心理让她整个人都快要割裂开来。 司京衍的那边似乎有风在呼啸着，他的话语也跟着融进了风里。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卿音觉得他这话像是一种逃避，更加烦闷，“我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你和她进了休息室做了什么？” 关门前，她清楚的看见，那个女人几乎半个身子都快要挂在了男人身上。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怀疑了。 过了一会儿，司京衍答非所问，但这个回答，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她是周月白。” 第五百章 一起见一个人 听到这个名字，陆卿音的瞳孔骤然缩小，原来如此…… 她就是周月白，那个三年前与司坤双宿双飞去y国的那个女人，是他心里的那一抹白月光。 难怪，司京衍会放下在江城的忙碌的工作，特意过来参加她的接风宴。 也难怪，周月白在和陆卿音对视的时候，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萧涛，还是因为司京衍！ 周月白知道她的存在。 陆卿音闭了闭酸涩的眼，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良久没有开口。 她在意的并非是司京衍与周月白过去那段感情，更是因为直到现在，这么久了，他还是在知道周月白的消息以后，义无反顾，不远万里地赶过来。 那些所以的疑惑都变成了实质性的心痛，之前她的怀疑，再到现在，都有了解释。 更让陆卿音没想到的是，周月白竟然是萧涛的养女！ 如果知道萧涛和她母亲之间的事情，周月白会不会从中阻挠？陆卿音不知道，她不了解周月白。 甚至可以说是，和她站在对立面。 周月白现在又是萧涛最宠爱的女儿，陆卿音后知后觉一种发怵感。 她的沉默落进了司京衍的耳朵里，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低声温哄道：“我既然这么告诉你她的身份，就是不想瞒着你，音音，你能明白么？” “可你还是瞒着我来了，甚至刚才还让阮三骗我，司京衍，你在心虚什么？”陆卿音的言辞锋利。 她现在的情绪非常差，几乎可以说是无差别攻击，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一定落得到好。 电话那头的男人默了默，“你好好休息，我晚点来看你，嗯？”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之后，他那边似乎有些动静，窸窸窣窣的，还有说话的声音，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徒留陆卿音一个人痛苦。 听着那头的忙音，陆卿音的心彻底坠落了下来。 他这是在逃避吗？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和周月白之间的关系吧。 陆卿音蒙住了眼，控制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陆小姐……”阮三看不过去，解释了一声，目光闪烁道，“其实四哥这次真的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的。” 可是现在陆卿音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翻过身，闭上眼睛，“我要休息了。” 意思是，让他别再说话了。 阮三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多说，便闭上了嘴，这一次守在了病房的外面。 病房里的黑暗无比，就如此刻陆卿音的心情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司京衍了，可笑的是，她这次来海城，还有一方面竟然是为了他。 她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他做这些？这么一个薄情的男人，跟陆续民有什么两样，不如死了就死了，索性不要管他了…… 这样的念头横生，可是越是这么想，心里的痛就越深刻一份。 陆卿音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这么狠心的。 她把被子盖过头，沉热压抑的呼吸很快晕染整个被窝，潮湿阴暗，不见天日。 等和司景山的交易成功，把解药给司京衍了以后，就彻底分开吧。 陆卿音忍受不了自己的情绪每天都被男人侵占，不得安生，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办法，她接受不了，不如后退。 一如既往将自己缩在壳子里，下一次，谁敲门都不会再开了。 陆卿音再度昏昏欲睡，等明天，要找什么时机再去见一见萧涛？周月白又会不会阻拦，这些都是未知数。 不过陆卿音没想到的是，没等她去找萧涛，萧涛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以探望的名义。 昨天昏睡了很久，这会儿醒来脑子并不清楚。 只不过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萧涛带了一束花来，陆卿音惊奇的发现，这束花居然是香雪兰，她震惊地看向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觉得靠谱的安心感，历经沧桑，又成熟稳重。 许是知道沈月的死跟他没有关系，陆卿音对他也恭顺了许多，到底也算是个长辈。 她也发现，萧涛看她的眼神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温柔和怜爱。 是因为知道她是沈月的孩子，所以爱屋及乌么？ 陆卿音没想出个所以然了，不过萧涛能来，她心里还挺宽慰的，正好也省得她再找机会去见他了。 和司景山的交易还没有完成……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暂时送了阿月喜欢的，这样总不会出错。”萧涛笑了笑，“陆小姐，昨天是我照顾不周，今天专程过来赔礼道歉。” 言语之间客客气气的，倒和那副怜爱的神色不尽相同。 阮三见状出去以后把门带上了。 陆卿音抿唇，“谢谢萧总，但我这是长期病根，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无关。” 萧涛眉眼微动，“什么病根，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什么，就是一些心理上的疾病，能不能痊愈全靠自己。”陆卿音无所谓地笑了笑，“昨天和萧总聊到我母亲的事情，想到了从前，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会这样。” 这事儿确实和萧涛没有关系。 萧涛点头，“需不需要我为你安排最权威的心理医生？” “不用麻烦，我的心理医生已经为我治疗许久，心理问题和其他疾病不尽相同，除了她我也不太相信别人。” 萧涛面色凝重，“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一定告诉我。” 陆卿音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稍顿，想到和司景山的交易，欲言又止：“萧总，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能办到的，我会尽力去办。” “今天晚上，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见一个人。” 萧涛不解，“谁？” 陆卿音紧抿着嘴唇，这个时候而已不方便暴露司景山的信息，“萧总，我暂时不能说，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萧涛倒是没有不相信陆卿音的意思，想了想，“你的身体能行吗？”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情绪调整过来了，随时都能出院。” 第五百零一章 晚上见 “那就晚上见。” 萧涛答应得非常爽快，在陆卿音的意料之外。 他甚至都不问问，是去见谁么？ 但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她也不把握，并未多说什么。 萧涛临了离开前，又转过头，欲言又止道：“陆小姐，有时候不合适的人，还是尽早放手的好。” 陆卿音听着这话一头雾水，萧涛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在指谁？ 不过没等陆卿音问出口，萧涛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病房门口了。 陆卿音恍神半秒，总觉得萧涛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不多时，阮三走进来说：“陆小姐，您要出院的话我现在收拾一下。” 陆卿音点头。 今天晚上要带萧涛去见司景山，阮三受了命令，是一定会跟在她的身边的，她踌躇着，要怎么把人支走，又不能太过突兀。 想了想还是暂时放弃了，她一有什么动静，一定会惹得司京衍怀疑的。 回到了酒店，盛妙妙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婚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心情一直不太好，陆卿音昨天又抑郁症复发，没顾得上她。 这会儿才去敲了敲她的门，“妙妙，你在里面吗……妙妙？” 喊了一会儿没动静，陆卿音疑惑。 “盛小姐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阮三在边上猜测道。 陆卿音也不确定，本来不想打扰的，但是盛妙妙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没有动静，她还是得看一眼才安心。 再说这都几点了，这么一直睡着也不好，还是得让她出来活动活动。 于是又打电话又接着喊了几声。 这个动静，饶是在里面睡觉，估计也醒过来了。 可是一丁点儿开门的意思也没有，静悄悄的，颇有几分死气沉沉的意思。 陆卿音垂眸看着手机上，盛妙妙昨天发的一条朋友圈。 很简单的三个字——我不想。 陆卿音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扭头吩咐道：“妙妙很有可能出事了，快去叫酒店经理拿备用钥匙来！” 阮三也不敢耽搁，赶忙应下，很快酒店经理就拿了钥匙过来了。 迅速确认好身份以后把门打开，他们也是不希望人在酒店里出了什么事的。 陆卿音冲进去，里面窗帘紧闭着，一股还未散去的酒的味道，陆卿音咬了咬牙，在心里祈祷人不要出事才好，咔哒一声把灯打开了，套房里乱糟糟的，在床上并没有看见人。 找了一圈，竟然在浴缸里发现了盛妙妙！ 浴缸里的水已经冷透了，她就穿着一条吊带，横趴在里面，手腕上，干了的血迹刺目，再往下，还蜿蜒往下滴着血！ 陆卿音瞳孔震，顾不上那么多，把人从浴缸里捞起来，然后披上浴巾，厉声道：“快送医院！” 一路风风火火赶到了医院，盛妙妙已经奄奄一息了。 送进手术室，陆卿音心里万分自责。 是她劝盛妙妙来找萧涛问清楚的，人现在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若是知道这样的结果，陆卿音定然不会让盛妙妙过来再失望一次，现在还闹到了自杀的地步，她难辞其咎。 也是她自私，她也有想要去找萧涛问清楚的事情，所以带上了盛妙妙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盛妙妙一起，也是有为了搪塞司京衍，不让他起疑心的一部分在的。 陆卿音闭了闭眼，心里满是愧疚，头顶的手术灯亮着，她心里的那团火也灭不下来。 她应该早点回酒店，或者，早点打电话关注一下妙妙的动向的。 盛妙妙压抑了太久，如今又是彻底绝望，难免会做出偏激的事情了，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可是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沈月的事情，甚至和司景山的交易都排在了盛妙妙的前面，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陆卿音想着，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似乎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会处于主动或被动的危险境地。 这其中，有她一部分的原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陆卿音的心一直狠狠揪着。 所幸，盛妙妙被抢救回来了，因为发现的早。 陆卿音捋了一下时间线，似乎回来的时候，盛妙妙还没有什么异常。 萧涛说了，他那边的人会看着盛妙妙，不会让她出事的。 但那仅限于在宴会上的时候，估计是把人送回酒店了之后，就没有再关注了，之后呢，是不是有其他的刺激到了盛妙妙？ 陆卿音坐在病床前，看着盛妙妙苍白的脸色，不禁思索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盛妙妙是那么脆弱的人，就不会撑到现在了，在知道自己是养女的真相以后，更不会听从盛家的话，乖乖做一个有利于家族的交际花。 盛妙妙紧闭着双眼，即使被抢救回来了，她的脸上看起来还是很痛苦。 陆卿音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神色瞬间惨白，划掉了信息的页面。 阮三注意到她的异常，询问道：“陆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陆卿音强忍着冷静。 那一条条短信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每每让她无法淡定。 阮三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盛妙妙，说：“陆小姐，您的身体还没恢复，要不先回去休息，盛小姐这边有我看着，等回头四哥再派人过来以后，我再去保护您。” 陆卿音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一下，她目光微闪，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支开阮三的机会。 陆卿音看了一眼盛妙妙，指尖微微颤抖，起身，“好。” 她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 只要拿到解药，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盛妙妙这边，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有阮三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今晚的约定，她必须去，最重要的是，阮三不在，也没有起疑心，司京衍不会知道。 “她醒了立马通知我。” 阮三应下。 陆卿音脚步飞速地走了出去，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晚上七点一刻，顺义茶馆。】 第五百零二章 最好以后也不需要接触 时间过得很快，陆卿音安排好包厢以后，联系上了萧涛。 萧涛依然很痛快，应下了她的要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她人已经抵达了顺义茶馆，这座茶馆已经开了几十年了，在海城的名气也是颇大，进门便是中式古色古香的氛围，宛如一朝梦回从前。 来来往往的茶客也不少，陆卿音进了包厢，发现司景山已经在里面了。 他来得很早。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显而易见。 这也跟陆卿音想得差不多，因为她就是提前来，和司景山谈判的。 陆卿音的手撑着门，隔着一段距离，望着里面的人。 司景山正在好整以暇地品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家。 陆卿音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了，她径直走进去，沉沉地问：“萧涛十五分钟以后就会到，你答应给我的解药呢？” 她开门见山，现在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只想尽快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且，盛妙妙那边她也放心不下，不愿与司景山过多纠缠。 “陆小姐，你急什么，我答应你的还能反悔不成？”司景山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乐呵呵的，“心气儿别这么盛，坐下来喝口茶，这里的茶可是海城一绝，你倒是挺会挑地方的。” 陆卿音完全没有心思和他闲扯下去，面对邀请不为所动，冷冷道：“司景山，你要是出尔反尔，我现在立刻让萧涛掉头回去，我保证你见不到他。” 这话一出，司景山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但还是假惺惺地笑着，“怎么会呢。” “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那解药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不是，毕竟被注射药剂的人也不是我。” 司景山边说着，边拿出了一瓶装了胶囊的的解药，递过来，“解药在这里。” 陆卿音看到解药的那一刻，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瞒着司京衍的努力，都是为了这瓶解药，接过来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在自己的掌心微微发烫。 陆卿音急迫地打开那瓶药，结果扑鼻而来一股诡异的气息，瞬间钻入了她的鼻腔里。 她晃了下神，眼皮沉沉地落下来，她感觉到自己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让她没办法再看清眼前的所有东西，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意识渐渐被吞噬，眼前被黑暗所覆盖。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司景山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精光。 他骗了她！ 可是她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司景山看着倒在桌子上的陆卿音，摇着头笑了笑，“还真是天真啊。” “那解药可以拿捏住司京衍一辈子，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给了你？” “况且，你这么厉害，让你去找萧涛和我见面，你果然做到了，你这么有用，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让你离开？” 陆卿音还是不了解司景山这个人，亦或者说，是关心则乱。 司景山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伪装出一副可靠的交易对象的样子，就这样生生蒙骗过了陆卿音。 司景山在茶室的包厢里哈哈大笑，几乎能看见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只要人在手上，还怕不能让萧涛帮他么？ 甚至司京衍，都有可能为他所用！这个女人，简直是一枚绝佳的棋子！ 很快，周策推门进来，他二话没说，去把陆卿音拖起来，随后听见司景山说：“把人看好了。” 周策没应这话，只道：“司景山，你应该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 “自然不会忘。”司京衍目光婉转，“你只要好好给我做事，看好人，你妹妹的病，我已经知道解决办法了。” “解决办法，是什么。”周策站在原地，攻击性极强地问道。 司景山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一会儿萧涛就要来了，如果不快点清理好现场的话，被看出了端倪，之后的谈判很难再进行下去。 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司景山说。 周策却也不是什么傻子，看了一眼陆卿音，说：“司景山，我们俩之间你就不用跟我玩什么心眼了，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在这里，我怎么信得过你？说不定，你也是利用我呢。” 这样的质疑倒是合情合理，司景山深深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反悔？” “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相信我！” 周策眯了下眼，“司景山，不用我提醒你，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你主动求来的吧！” 当时在车上的时候，司景山卑微得不像话，只为了让周策给他一条活路，什么好话和条件都说出来了。 茶已凉透，司景山闭了闭眼，“解药就在你眼前！” 周策顿了一下，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陆卿音的身上。 “我的医疗团队是最顶级的，你要是信不过我，现在就离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司景山实在不能再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周策的身上了，萧涛一会儿就到了，他这么看重陆卿音，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若是看到她现在这样，鼓估计会大发雷霆。 到时候，就连司景山也招架不住。 周策沉默了一会儿，把陆卿音扛起来飞快出去了。 司景山眼底划过一丝狐疑，拨了个电话。 “帮我看着点。” 周策之前是司京衍的人，他刚才这番行为，说是为了周月白倒是说的出去。 但也有可能是做戏给他看，司景山无法完全相信这么一个人，不过周策这玩意儿确实好用，这段时间帮他疏通了很多警方的耳目。 不多时，萧涛到了，大大方方地推门进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睥睨的大佬架势。 司景山主动将人迎进来，“萧总，请坐！” “我记得，我约的是陆小姐。”萧涛看向司景山，语气并不善。 司景山他自然是听闻过一二的，只是鲜少接触，今天一见，萧涛的印象也不算好，最好以后也不需要接触。 第五百零三章 要见 司景山自然看出了萧涛眼里的那些想法，两人都是经历过事儿的，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他也不可能在司家生存得下来。 “萧总，陆小姐没跟你说吗，今天要见的人，就是我。” 萧涛略略皱眉，对此表示不解。 他不关注江城的事情，但司家这种豪门望族，一出事儿必然嫌弃轩然大波，偶尔听闻了点儿风声，司景山现在可是丧家之犬，现在司家的实际掌权人是司京衍。 偏生，司京衍又和陆卿音订了婚，这事儿他也是才知道，所以陆卿音怎么会帮着司景山搭线？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萧涛自然知道司景山见他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穷途末路了，想要在他这里寻求一条生路，萧涛并不在乎，他只想知道，陆卿音现在在哪儿。 “她人呢？”萧涛只问这么一句，甚至都不肯坐下。 司景山见他如此态度，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快要绷不住了。 萧涛着实不给人面子。 “萧总，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临西产业园区那个项目，我想和你合作。”司景山飞快地说出自己的诉求，“我相信以我现在的能力，应对一个产园区，应该很简单！” 他想拿到这个项目，再加上和萧涛合作的这一个加成在，可以拓展海城的市场，到时候打司京衍一个措手不及。 再说了，他手里可还有陆卿音这么一个筹码在，他不会浪费这么好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 司京衍再不看重自己被注射的药剂，也不可能不看重陆卿音，这一点，司景山早就摸清楚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乘虚而入注射了这么一个药剂，让他现在生不如死，即使自己现在这么痛苦，也不想把陆卿音牵扯进来。 明显，陆卿音这个女人，比周月白重要多了。 以前是他看走了眼，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他没有理由不赢。 闻言，萧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个丧家之犬合作？” 他言语里锋利的蔑视毫不掩饰，言辞又如此犀利，司景山的脸色几乎是立马就沉了下来，“萧总，我现在是在诚心和你谈合作！” 萧涛无所谓地笑了下，“那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没资格和我谈合作。” “江城有这么多的合作方，我为什么偏偏选择你，再说了，我记得现在的司氏是你的弟弟司京衍话事吧？” ‘司京衍’三个字简直像是在给司景山捅刀子。 这样的刺激性，不亚于他在知道自己被踢出局的时候感觉。 他瞬间暴起，“萧涛，我告诉你，我就这么一个机会，你要是不跟我合作，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你今天根本就不是来合作的，而是来抢劫的。”萧涛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司景山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终于缓和了许多，道：“萧总，你不是想知道陆卿音在哪里吗？” 萧涛眉梢轻动，“她在哪？” “萧总还真是慈悲为怀啊，对一个别人的孩子这么关照，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你心里那个未亡人的孩子吧？”似乎是知道自己手里有可以拿捏得了萧涛的筹码，司景山脸上露出了猖狂的笑容，“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我就把人给你，怎么样？” 萧涛沉默了一会儿，冷冷道：“你利用了她，是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司景山几乎不用回答，司景山只道：“怎么样，萧总，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萧涛绷着下巴没有说话，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这些动作都被司景山一一看在了眼里，脸上的笑意越发得意猖狂，像是已经知道，这一局自己一定会赢。 “她可是沈月女士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啊，萧总，你可要想清楚！” 包厢里，茶香四溢，袅袅升起，明明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却因为此刻的氛围变得满是压抑。 两人站在对立面，剑拔弩张，周围似乎还有火星子在窸窣炸裂，渺小但清晰。 萧涛沉沉地望着她，那双眼宛如雄狮一般不可侵犯。 如今司景山在他的领地上威胁他，天生的领地意识让他变得格外锋芒毕露，可因为有了软肋，这锋芒变得有些微弱。 良久，“你先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在萧总答应之前，我会好好照顾陆小姐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司景山信誓旦旦，以为萧涛终于要松口了。 怎料，他忽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我动手了，你直接杀了吧。” “……？” 对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司景山顿了一下，好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是激将法，还是真的完全不在意陆卿音的死活。 难不成，她判断错误了？ 不可能…… 司景山在心里否定这个答案。 如果是他判断错误了，昨天陆卿音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接近了萧涛，今天萧涛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单刀赴会，除了看重和信任陆卿音，还能是因为什么？ 一定是激将法…… 司景山笃定地想着，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 “萧总，咱们都是敞亮的人，何必跟我玩儿这些套路？我只要产园区和你合作的机会，只有签了合同，我立刻就把人放了，怎么样？” “司景山，我说了，我不要人，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司景山皱眉，“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萧涛淡淡道：“我看重阿月，并不能爱屋及乌她和别的男人之间的孩子，更别说，你在我的地盘威胁到了我，如果我妥协了，之后谁都能踩在我头上，得不偿失。” “说白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你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妻弃子，我又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让旁人威胁到我在海城的地位！” 都是为了利益的人，谁又比谁好得到哪里去？ 这番话让司景山沉默了，因为这就是事实，看来，陆卿音也并非那么有用！ 第五百零四章 做做样子 “况且，现在产园区的项目，不在我手里。” 司景山猛然抬起头，“不在你的手里，那又在谁的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恍然推开。 不，准确来说，是被踹开。 司京衍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身形颀长，穿着身敞开的西装，似笑非笑地盯着包厢里面的人，慢慢悠悠的张唇，尾音被拉得很长，“当然是，在我手里啊。” “司京衍？！”司景山看见司京衍的那一刻，脸色瞬间慌了一瞬。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他的行踪隐藏得很好，司京衍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他在哪里。 而且，他已经在司京衍的身边安了人，他来海城，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突然出现……实在有点诡异。 不过他也不怕，毕竟陆卿音现在还在他手上。 萧涛不一定看重陆卿音那女人，但司京衍他可以肯定！ “二哥，怎么来海城了都不说一声，我好过来打个招呼啊。”司京衍信步走进来，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很震惊我在这儿？怎么，齐薇没通知你是吧？” 闻言，司景山的脸色瞬间变了，司京衍已经知道齐薇是他的人了？ 司京衍也不多解释，那轻飘飘的目光掠过萧涛，“萧总也在，聊着呢？” 萧涛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随意点了下额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司景山皱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看了看司京衍又看了看萧涛，沉默片刻，“司京衍，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伸张正义，把你交给国家。” 司京衍淡淡地说着。 这副语气，不知道的，真的会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男人的手臂撑在桌沿，漫不经心的，细细摩挲着，片刻才抬眼道：“萧总，处理点家事，我让人护送你回去？” 萧涛也不想掺和进司家的事情里，只是说了一句：“今天是陆小姐约的我。” 司京衍挑眉，瞬间就厘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司景山也不装了，直接道：“她现在在我手里，司京衍，你要是动我，我立马就让人把她杀了！” 他当然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就是不知道司京衍敢不敢赌了。 司京衍神色漠然，半分不显山露水，“你想怎么做，随你。” “你不在乎？”司景山惊了一下，没想到司京衍会是这样的态度。 而刚才，萧涛也是这般的态度，他们这是串联好的？还是什么意思，司景山看不明白，但照他之前对司京衍的了解，他必然不可能不管陆卿音的。 “我在乎什么。”司京衍嗤笑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我在乎的是谁，二哥不是早就查清楚了么？” 司景山顿了一下，又听见司京衍幽幽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景山沉默了一会儿，恍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萧涛，“昨天是周月白的接风宴，你是为了周月白才来的？” 司京衍默不作声，但司景山已经默认了他的答案了。 恍然大悟。 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真是为陆卿音感到悲哀啊！” “你现在这番话，成功地让她当了一个小丑。” 司京衍眉梢轻微浮动，紧绷着下颌，依然没有开口。 萧涛闻言也皱了下眉，随后听见司景山杀人诛心般继续道：“你知不知道，陆卿音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司京衍冷然，“我并不想知道。” 司景山却并不在乎他的答案，不管不顾地说：“她来这里见我，都是为了你啊！” “司京衍。” “如果他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会怎么样？” “她可是为了你的身上被我注射的药剂，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妥协，就为了帮你拿到解药，结果你现在却说，最在意的人是周月白，哈哈哈，这简直太可笑了！我一定得让她知道这么个好消息啊！” 司京衍沉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司景山，那眼神就像是一颗钉子一般。 深深扎进人的心里。 可司景山并不怕，他现在手上有的是筹码。 本来想着今天能够和萧涛达成交易，就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结果，产园区的项目已经在司京衍的手里了。 他的动作还真是快，几乎就像是预判了他的下一步动作一样，这让司景山的心里分外难受。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和司京衍谈条件，他现在手上的筹码是足够多的！ 司景山慢腾腾地拿出了手机，在司京衍的面前晃了晃，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等待接听的时候，耀武扬威地看向司京衍，“京衍，只要你把产园区的项目让给我，我立马放人，并且不会把刚才你说的话告诉她，怎么样？” 司京衍单手插着兜，站在原处纹丝不动，“你觉得我会在意么？” “一个女人而已，甩了就甩了。” 司景山脸色有一瞬间的异常，无所谓地笑笑，“对，我差点儿忘了，你最看重的女人是周月白。” “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无所谓对吧？” 司景山直直地看着司京衍，其实他也是在赌，赌司京衍是装的。 他不可能对陆卿音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之前他为陆卿音做的重重，司景山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司京衍依然动都没动。 电话的铃声响彻在整个包厢里，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针落可闻。 就在接通的一瞬间，手机忽地被一只手猛然夺过，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就在司景山沾沾自喜的时候，却发现夺过手机的人并非是司京衍。 而是萧涛。 “萧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司景山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是想激司京衍，这件事却跟萧涛没有什么关系，他刚才不是说并不在意陆卿音么？现在这样，有事为哪般？ 司景山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难不成，他一直都想错了？ 其实真正在意陆卿音的人不是司京衍，而是萧涛？之前只不过为了做做样子给他看？ 第五百零五章 有谱 司景山的眼神不断地在司京衍和萧涛身上打转。 司京衍和周月白可是有多年的感情，他和陆卿音才认识多久，两人虽然有了鱼水之欢，但真的遇到事儿，也不一定会为对方拼命，从刚才司京衍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 况且，司京衍和陆卿音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也没有断掉了周月白之间的联系。 偏偏这事儿陆卿音并不知道。 孰轻孰重，司景山心里已经有谱儿了。 萧涛并没有搭理司景山，而是直直地朝司京衍的方向走过去，直接一拳就挥在了他的脸上，砰的一声，动静巨大，包厢里几人的手下都惊到了。 “司京衍，你特么还是男人吗？你这种没有任何责任心的男人，我也不可能吧月白嫁给你！” 司京衍偏了下额，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像是挨了一拳的人并不是他。 司京衍的大拇指轻轻地摸了摸嘴角一丝若隐若现的血液，讽刺地笑了笑，“萧总，你这么关心我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年龄多大了，怎么，想老牛吃嫩草？” “胡说八道什么！？”萧涛呵斥道，这样的话让他有种浑身不适感。 他对陆卿音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陆卿音受委屈，他就下意识的想要去护着她，就像是一种本能似的。 让人琢磨不透。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司京衍眉骨上扬，神色挑衅地看着他：“是吗？那我怎么会在休息室里看见你和她搂搂抱抱？” “还是说，萧总一个养女不够，还要第二个养女？” “啧，就是不知道是养女还是情妇，难不成，萧总忘了还有一个盛家的女儿？” “萧总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啊！” 一句一句的话犹如刀子一般扎进了萧涛的心里，他的神色错愕了半秒，诡异地看向司京衍，但很快掠过。 而司景山乐得看他们如争执的模样，他正在找机会逃跑。 落进司京衍的手里行事总归是不太方便，他得把握好这个时机才好。 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也并没有看出萧涛和司京衍两人之间的异常。 萧涛呵斥道：“司京衍，我警告你，这是海城，不是江城，我要是想弄你，你以为你还走得出海城的地界么？” 司京衍眯眼，“萧总，我不过是来处理点家事，怎么就惹到你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把陆卿音让给你。” 萧涛的脸色越发阴沉。 只是和刚才又些许的不同。 司京衍身子往旁边一横，拦住了正要溜走的司景山，似笑非笑地幽幽道：“二哥，这是想去哪儿啊？” 司景山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司京衍竟然还能分出心思来管他，被抓包的让他愣了一下，看向自己侧后方正在火头上的萧涛，灵机一动，立马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萧涛的旁边，低声道：“萧总，只要你帮我离开，我立马把陆卿音交给你！” 萧涛斜睨着他：“司景山，你现在在我这里没有信誉可言。” “萧总，人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立马让人把陆卿音送到你萧家，我顺利离开以后，她就会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司景山信誓旦旦。 萧涛却觉得这个筹码似乎还不够。 司景山也知道，萧涛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不过只要知道他是在意陆卿音的安危的。 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继续说服道：“萧总，你也不希望自己心里那个未亡人唯一的女儿惨死吧？” 萧涛冷笑，“行了，别在这儿跟我颠倒黑白了，她要是死了，也是你造成的，别在这把自己摘出去。” 司景山的脸色变了变。 不过萧涛紧接着又道：“我让你离开，可以，不过你要是做不到说的那些话，我随时能把你弄死。”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无上的压迫感，宛如地狱来的撒旦。 这是海城的地界，他萧涛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他确实做得到，不然司景山也不可能这么求助他。 “那就谢谢萧总了！”司景山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司京衍。 这是海城，司京衍拦不住萧涛的。 司京衍冷然道：“萧总确定要保他？” 萧涛的回答更是不可一世，“怎么，我在海城想带走一个人还不容易？司京衍，你未免太狂妄了点！” 话音落下，茶室的包厢门口就站满了萧涛的人，无一不是训练有素。 完完全全就是军队的架势。 而萧涛也确实是把这些人当做军队的来培养的。 司京衍拦不住。 他沉静地盯着萧涛和司景山，忽然笑了，“确实，在海城，谁能拦得住萧总。” 轻飘飘的话语却暗藏杀机。 萧涛并不在乎，径直往保镖们让出的一条道中走出去，把司京衍挤在外面，严丝合缝的，一个人也插不进来，司景山赶紧跟在萧涛的身后出去了，那姿势就跟一条走狗一样，偏偏、还狐假虎威的。 在司京衍冷然的目光下，他们离开了顺义茶馆。 天色依然黑尽，海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华灯初上城市里完全就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司景山脱离了司京衍的危险，这才好死不死地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冷不防听见了萧涛的声音：“现在，你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把陆卿音送到萧家了。” 司景山刚顺了一口气，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吩咐了一句。 “我怎么信你？” 司景山把手机摆在他的面前，道：“萧总可以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地图，上面有一个红点，是陆卿音现在所在的位置。 在海城和江城的交界处，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来。 萧涛眉梢微动，冷笑：“你倒是能耐，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人送这么远了。” 司景山勾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萧总谬赞了。” “你这是想回江城？”萧涛面无表情地提醒了一句，“你要是回了江城，未必能脱离司京衍的魔爪。” 五百零六章 传递 司景山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有又闭上了嘴，呵呵道：“这一点就不用萧总担心了。” “既然现在人已经在往萧家赶的路上了，萧总，我有另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萧涛冷脸，“司景山，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司景山安抚性地笑了笑，“萧总动这么大火做什么，一会儿陆小姐可是就在你身边了，我现在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吧？” 萧涛把玩着手里的火机，淡淡地开口，却并不给明确的答案。 “未必。” 司景山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萧总，您刚才不是跟我说，不在乎陆卿音的安危么，敢情是故意说给我看的呢！” 这句话其实也实在试探，试探陆卿音在萧涛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不过萧涛哪儿是那么容易就入套的，随意地笑了笑，“你要的项目不在我手上，找到陆小姐，和我的利益并不冲突。” 司景山眯着眼睛，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似乎在考虑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不过想想也是，萧涛这种地位的人，若是说让他舍弃利益去为了谁，还真是很难说，当初的沈月也算一个吧，不过后来，两人不也还是没有修成正果么？ 司景山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觉得自己和萧涛是一类人。 如果有他的庇护的话，或许对付司京衍这件事，就会方便许多，但司景山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萧涛。 萧涛现在能把他带出来，无非就是他能给对方想要的东西，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他的下场只会惨不忍睹，这一点司景山心里无比清楚。 所以这会儿关于自己的计划也并没有说，他得另辟蹊径才好。 如今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躲避司京衍。 司京衍现在在海城，他海城也不能待了，脑海里唯一的藏身之处只有那个地方了。 之后的事情还需要细细筹谋一番才好，只要解药在他手上，就不怕司京衍乱来。 而且，周策现在可是他的人，司京衍也未必有多少胜算。 至于陆卿音那个女人…… 现在看来，似乎用处也不是很大，如果能因为他和萧涛建立起连接了，那是再好不过，所以不能惹怒萧涛，他现在想要这个女人，给他也无妨。 司京衍想着，暂时拢了拢思绪，笑了笑，“也是，看来萧总和我是一样的人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们一起把产园区的项目夺回来！” “你应该清楚，那个项目对你的增益也是不小的吧？海城可是萧总你的地界，就这样让司京衍创了进来，难道你不会不甘心？”司景山看着萧涛的脸庞，循循善诱，“萧总，我现在也不是非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不过我手上还有其他的好东西，等你考虑好了以后，我我们再好好谈谈，怎么样？” 司景山知道，萧涛一定是一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不会轻易让旁人入侵海城的。 这样，海城若是不把控在自己手里，他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了。 萧涛并不应这话，只是淡淡地开口，话语融进风里，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你让我帮的忙，就是这个？” 司景山摆摆手，“萧总误会了，这是给你的一个选择，无论如何，萧总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 “可我并不想和你交朋友。”司景山冷然拒绝的话语如此明显。 甚至不带一丝人情味。 这么不给面子，司景山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垮了下去。 萧涛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也说了，海城是我的地儿，我不会让司京衍进来，更不会让你进来。” “你们都是司家人，你觉得，你又是什么好货色？” 他就是有这种睥睨狂傲的气势，根本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萧涛有这个资本。 司景山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使心里再气，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来。 “我明白了，萧总！”这句话，司景山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随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需要你帮我出国。” 萧涛眉梢挑了挑，“这个节骨眼上，你出国，是真的打算把司家拱手让给司京衍了？” 司景山这会儿心里郁结着一股气儿，也是并不想和他说这么多，只是干巴巴道：“这一点，就不用萧总操心了！” 萧涛自然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 更遑论，他压根儿就不关心司景山的事。 只不过…… 脑海里忽然闪过在茶室包厢里和司京衍对峙的一幕，紧密双眸。 呼出口气儿来，“好，我可以为你安排。” “不过那个东西你要给我。” 萧涛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机，上面有陆卿音所处位置的信息，他需要确保她的安全。 司景山咽下这口气，把东西给他了，随后郑重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我还是希望萧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萧涛拿过手机，扇了扇手，低眸瞧着屏幕上陆卿音所在的位置。 确实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萧涛的手下把司景山护送走，隐蔽行踪，不让司京衍发现。 看着司景山离开以后，他才拨了个电话。 目光往上瞥了一眼，透着些许缥缈，“他走了。” 包厢里，司京衍挂了电话，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慢慢悠悠地品了一会儿，才吩咐自己的手下，“从聚华路那边走。” “那陆小姐她……”手下面面相觑，担忧地问了一句。 他们都知道司京衍有多么关心陆卿音的，现在她还没有出现，反而落进了萧涛的手里。 这就有点难办。 “照我说的做就行。” 司京衍并不多言语。 再抬眸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意。 手下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去办了。 司京衍依然在包厢里，没有急着走，没人知道，刚才在萧涛动怒的时候，他恰恰在那个并不算合适的时机，传递了信息给他。 第五百零七章 不嫌多 男人的手一下一下地捻着茶叶，在杯子里摇摇晃晃。 方才，他给萧涛传递了信息以后，对方便很快接收到了，所以，萧涛才会帮着司景山离开。 准确来说，是司京衍主动放司景山离开的，不然，他确实不可能走掉。 既然萧涛关心陆卿音，在这个危险的时候，让陆卿音待在他身边是再好不过的。 至于那些狠话，也不过都是做给司景山看的罢了。 就是让司景山看出他和萧涛不和，从而好在最后的关头，让司景山向萧涛求助，然后再借萧涛之口，保护陆卿音的安全。 其实本来是没有陆卿音这一环的，他没想到，她和司景山之间的交易，竟然是帮着司景山搭上萧涛这条线。 司京衍有些懊悔，或许一开始他冷硬一点儿阻拦，或许就没有这件事了。 可是看着她那副模样，他怎么忍心？ 司京衍闭了闭眼，长指揉按着睛明穴，若有所思。 因为陆卿音，他的计划必须重新制定，如果刚才萧涛不答应，或者说，没有接收他给的信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了陆卿音，他就总是在赌。 他提醒过她，司景山这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把解药给了她？ 所幸的是，现在一切都在正轨上，还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唯一脱离掌控的，是陆卿音。 …… 另一边，萧涛接到陆卿音的时候，她仍在昏迷之中。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萧涛不禁有些心疼，抬头，恰好看见了送人过来的是周策。 周策是周月白的哥哥，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萧涛是见过的。 周策这人为人正直，在总局工作了许久，这几年忽然升得飞快，其实也有萧涛暗中提拔的缘故。 但周策对人情世故方面并不精通，萧涛对此也不甚在意，倒是周月白，越发乖巧，让他欢喜了。 看着眼前的人，萧涛的神色严肃了几分。 许是因为周月白的缘故，他对周策也多了一丝责任心。 “周策，你现在是在给司景山做事？” 周策微微颔首，对他的态度向来是不冷不热的，“是，萧总。” 萧涛皱眉，“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站队谁，周策，我提醒你，司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我不想插手，我只想救月白。” “月白的事……” 周策打断了萧涛的话，“我已经找到救她的办法了。” 萧涛愕然半秒，“是司景山告诉你的？” 周策没有否认，盯着萧涛的表情，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其实你也知道，救她的办法是什么，对么？” 说是疑问句，这句话更像是肯定句，似乎是笃定萧涛必然知道。 就在刚才他脸上划过一瞬间的表情，暴露了他。 周策观察入微，审犯人的时候面部表情都不能放过，所以，他现在看出来了，才会如此笃定。 至于答案，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只是萧涛的答案，代表着他对周月白的重视程度。 萧涛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镇定道：“月白的病是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我也早就说过，又副作用，我正在找解决的办法。” “有。”周策的目光像一颗钉子一般，“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办法，是有的。” 萧涛心头一震。 是，确实是有的，但…… 因为恻隐之心，萧涛一直没有说。 周策心中了然。 既然司景山能查到怎么治疗周月白身上的病，萧涛又怎么会查不到？ 周策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没有任何的意义。 “人我给你，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最后萧总做不了决定，我来做。”他说完，重新上了车，关车门的声音巨大，宛如一阵猛烈的风席卷而过，车子也跟着扬长而去。 萧涛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下意识想摸出一根烟来，然而什么都没摸到，他这才失笑。 原来他早就已经戒了。 只因为沈月说不喜欢烟味，他就戒了。 不过后来，和沈月分开以后，他又开始抽得很凶。 直到两人彻底没了联系，萧涛断了那份心思。 萧涛这才彻底将这烟给戒掉，也给自己振作起来的一个由头。 把人带回了萧家以后，偌大的宅子里静悄悄的，安排了家庭医生过来看过，确认陆卿音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房间，还是熟悉的陈设，他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此地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进来。 这是沈月以前居住的房间，虽然已经常年没有人居住，但萧涛还是经常让佣人打扫。 明亮如新，看不出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萧涛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陆卿音垂沉睡的脸庞，若有所思。 这张脸，确实和阿月极为相似，连睡觉时，眉间拧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翻动间，萧涛看见一根头发被拨弄到被褥上，他神色一顿。 一个奇异的想法在脑海中丛生，之后，便宛如藤蔓一般将他缠住，再也无法忽视。 萧涛沉默了一会儿，两根手指捻起那根头发，细细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为她掖好了被子以后，起身，往外走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彻底隔绝了一切的明的暗的视线。 “不准任何人进这个房间，她醒了立刻通知我。” 萧涛步履急促地离开。 而在拐角处，一抹瘦弱的倩影缓步走了出来，她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暖色的廊灯下，却是她半明半暗，略显疯魔的神色，在那张美艳俏丽的脸庞上显得如此突兀。 一刻钟前，周月白听到佣人们窃窃私语在谈论一个女人。 她无意间听到，神色立马就不对了。 “你们没看见吗，先生今天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还是抱着回来的……” “看到了，那模样看起来疼惜得不得了呢，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颠着那姑娘了。” “哎，咱们宅子里要有女主人了吗终于？” “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和月白小姐一样，是养女呢……反正养女又不嫌多嘛！” 第五百零八章 喜欢的东西 “不过我刚才看先生带着那姑娘去的房间，好像是之前先生一直不让任何人踏入的那个房间耶，天呐，我现在都怀疑，那个房间是不是就是给那姑娘准备的呀？” 几人说得起劲儿，一会儿觉得陆卿音是萧涛的新欢，一会儿又觉得估计是萧涛又多一个养女。 但是能把人放进那个房间，必然是不太一样的，越说越离谱，还提到了周月白是不是要失宠的事儿，浑然不觉，那正主就站在他们后面已经听了许久。 其中一个佣人率先看到周月白的时候，吓得直接尖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其他几个转头一看，吓得也是不轻，“月。月白小姐！” “你们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有这么吓人吗？” 周月白弯了弯眉眼，一副和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人畜无害，这让这几个佣人们都放松了警惕。 也是，他们忘了，周月白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养女，说白了，也没什么话语权的。 也就是先生愿意惯着，他们也跟着顺从。 而且，据她们所接触，周月白是十分好说话的，从来就没有发过任何的脾气，就算把她最喜爱的娃娃洗的脱了棉，她也没有责怪过一句，一直都是那样温温柔柔的淑女模样。 况且看她现在这样，倒不像是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话。 佣人们松了一口气，摇头，“没有，月白小姐，我们几个在这里胡诌闲话呢！” “还是少说点闲话，我爸爸不喜欢，当心她罚你们。”周月白善意提醒了一句。 “哎，好，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她说的是先生会不高兴，而不是她会不高兴。 周月白微笑点头，问了一句萧涛是不是在楼上，便提着裙子缓步上去了。 几个佣人们面面相觑，觉得虚惊一场。 不过现在也是没有心情再说那些闲话了，都各自散去。 很快，她们一个个的，都在宅子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以不同的方法被凌虐。 嘴里要么被灌满了滚烫的沸水，烫得嘴里冒泡肿胀，要么被塞进了毒虫，要么，被针扎着缝了起来。 手段奇出，且没有一个人幸免。 周月白哼着歌上了楼，脚步轻快，不过，在看见房间里的光景的时候，她的眼里划过一丝怨毒，哪里还有那副虚弱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毒蝎。 萧涛很快出来，吩咐了佣人一句，一边匆匆离开，一边给自己的心腹手下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宁修，帮我安排一下做亲子鉴定的机构，要隐秘……” 尾音消散，周月白漠然地看着这一幕，安静得有些诡异，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月白小姐？”佣人注意到了她，声音将周月白的思绪拉了回来，“先生说不能靠近这里，要不您暂时离开？” 周月白捏了捏裙摆，指腹泛白，不过她很快松开，“好，我听爸爸的话。” 周月白莞尔，缓步下了楼。 没有人看见她诸神的一瞬间，漂亮的眼眸里闪过的狠厉。 …… 陆卿音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只是这陌生之中又带着一丝让她略感安心的温馨感，她并不排斥，但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揉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记忆才缓慢涌上来。 一想起司景山，她的脸色就黑沉了下来，司景山骗了她，说了给她解药，却将她迷晕！ 可是解药没有拿到，司景山现在她也联系不上，到底该怎么办？ 头痛欲裂。 本以为拿到解药以后一切就都会结束了，未曾想，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按照原来约定好的发生。 司京衍说得对，她还是太天真了，若非如此，也不会重了司景山的计。 她顿时有些懊恼，用力地攥着被子。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扣了两下，陆卿音的身体警觉地瑟缩了一下，结果发现一个佣人模样打扮的人端着一盘餐食进来，朝她友好地笑了笑，然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陆小姐，这是先生吩咐我送进来的，如果您还想吃什么，请吩咐我。” ……先生？ 是谁？ 陆卿音眉间皱起，略显苍白的脸庞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照样着，只剩下虚弱。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托盘中的饭菜，微微讶异，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菜，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在司景山的手里，司景山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就算知道，他又怎么肯这么厚待她？ 没把她关在昏暗的地下室就已经算好的了，更别说，司景山自己现在都是在逃命的路上、呢。 他的爵色没有重新建立起来，萧涛也不一定答应了他的提议。 陆卿音脑海中划过一丝想法，难不成，她现在并不是在司景山的手里？ 见佣人要走，陆卿音赶忙把人叫住，“我想问一下，你说的先生，是谁？” “先生就是先生啊。” “这里是哪里？”陆卿音换了一种方式询问。 对方这回倒是提供了有用的信息，“这里是萧家。” 萧家！ 陆卿音瞳孔一震。 她怎么会在萧家？是司景山和萧涛做了什么交易，所以她才会在萧家的么？ 陆卿音脑子里乱乱的，什么都捋不清楚，而这会儿确实饥肠辘辘，她吃了两口饭，没有太大的戒备心。 不知道为什么，清楚自己现在实在萧家了以后，她倒是稍稍放下心来了。 至少自己现在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对于萧涛，她有一种天然没由来的信任感，陆卿音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感觉应该是来源于她的母亲沈月。 毕竟知道了沈月的死跟萧涛没有关系，看得出来，他是爱沈月的。 不然陆卿音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接近了他。 只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卿音虽然胃里有些难受，但现在确实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随后才注意到，这个房间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来源于……沈月！ 她被这个想法震惊了一下，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很多都是沈月喜欢的东西。 第五百零九章 猜的没错 包括整个房间明亮温馨的色调，以及抽屉里的几本书，甚至，还有沈月和萧涛年轻时候的合照。 合照的旁边，放着一个戒指盒，里面是对戒。 只不过，其中一个在萧涛的手上，他随身戴着，陆卿音之前注意到。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萧涛是不是隐婚了，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 现在陆卿音可以万分确定，这里就是沈月之前在萧家住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竟然还像新的一样。 陆卿音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萧涛和沈月都分开多少年了，这里的很多东西年头比她还要大，可看起来却明亮如新，看得出来是被保存得极好的，萧涛必然是舍不得礽，还定期让人打扫。 可陆续民呢，沈月才离世三年多，她在陆家的东西就被清扫而空，随意得被放在了杂物间，任由灰尘席卷。 如此差别，陆卿音只觉得心中冷然，更加验证了沈月当初的选择是一个错误。 陆卿音一个人待了一会儿，摸了一圈没有摸到手机。 这会儿也无法跟外界联系。 就在陆卿音打算出去走走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敲门的声音明显闷沉沉的，是萧涛进来了，他步履沉稳，走过来神色温和地询问：“陆小姐，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见萧涛，陆卿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轻轻摇头，“没有。” 萧涛点头，环顾了一圈四周，低声道：“这是阿月之前的房间，这几天，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 陆卿音抿唇，“萧总，我想问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被司景山迷晕之后的事情，她就全然不知了。 如今被萧涛带回来，他又什么都没提，陆卿音觉得心里慌慌的，而且萧涛肯定知道些什么。 萧涛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陆卿音，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最近先好好休息吧！” 既然司京衍不让陆卿音知道的事情，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而陆卿音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确实不宜再受其他的刺激了。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陆卿音意识到不对劲，固执地继续问道：“萧总，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涛愣在原处，深深地看着陆卿音，好一会儿才道：“你真的想知道？” “是。”看着萧涛的态度，陆卿音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估计不仅是跟司景山有关系，甚至司京衍也可能在其中。 而她猜得也确实没错。 萧涛吐了口气，也没瞒着了，“今天你让我见的人，是司景山吧？” 陆卿音神色凝重地点头，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司景山摆了一道。 说白了，就是太过于心急，忘记了司景山是多么阴险狡诈的一个人，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底牌给她？ 陆卿音有些懊悔，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之前司京衍的提醒她也不管不顾，就像是一场盛大的自我感动的戏码。 陆卿音闭了闭眼，旋即听见萧涛继续说着。 “司景山把你带走了，他拿你来威胁我，想让我和他合作。不过我手上暂时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在司京衍的手上了。” 陆卿音屏息，紧紧地看着萧涛，“然后呢，司京衍出现了是不是？” 若非司京衍出现，她也不可能就这么从司景山手上脱身。 毕竟萧涛刚才也说了。 他手上没有司景山想要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最后他却是在萧家？司京衍人呢？ 陆卿音心中疑惑颇多，于是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是。司京衍并没有表现得对你很看重，我和他差点儿动起手来，不过在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向我传递了救你的信息。” 陆卿音皱眉，“什么意思？” 萧涛，“司景山不会让自己落入司京衍的手里，按理说他的行踪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司京衍发现了，他看着我和司京衍两人不和，自然会倾斜在我这边，海城是我的地界，不出意外，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向我求助。” “司京衍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向我传递那个信息，之后我以护送他为条件，把你接到萧家。” 陆卿音细细听着，胸腔不断起伏着，沉默了一会儿，“那司京衍人呢？” 她现在想知道，司京衍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让萧涛救她，传递那样的信息，可他自己呢？ 萧涛摇了摇头，司京衍的踪迹他并不清楚，这一点也没有瞒着陆卿音。 只不过，他隐约意识到了司京衍这番作为是为何，但并未开口。 陆卿音像是泄了气一般坐在床上，心里空荡荡的。 萧涛也不知道司京衍的踪迹。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 她眉眼低垂，心里万分悔恨，如果一开始她听进去了司京衍的话，是不是现在的结果就会很不一样了？ 陆卿音要是没有中了司景山的圈套，或许司京衍就不用分神来救她，现在更不可能踪迹全无。 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司京衍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可是现在，把他置于危险的，似乎也是她…… 那一刻，陆卿音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浑身像是抽了气儿一般，奄奄一息。 萧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并不好受，沉吟片刻，“陆小姐，如果你需要，我让人去查司京衍的踪迹。” 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有些空洞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这件事，本来跟萧涛就没有关系。 跟萧家更是没有关系。 麻烦萧涛完全没必要，而且司京衍若是想让萧涛扯上关系的话，就不会隐藏自己的行踪。 “我想休息了。”就在萧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陆卿音说了这么一句。 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这话说得像是逐客令一般，可这明明是在别人的家里。 萧涛心里划过一抹心疼，也不强求她：“好。” 第五百一十章 为了安全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萧涛抬起手，想在她的后背上抚慰式地拍拍，可手臂停滞在半空中，却没了其他动作。 到底是没有什么身份的，算了。 萧涛起身，离开之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出去。 陆卿音在偌大的房间里，一颗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心跳的厉害，眼皮也在似有若无地跳动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她不愿想下去，因为他觉得，似乎后者的潜意识更加强烈一些，让她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这是充斥着沈月气息的房间里，能够给她安定，可这会儿，心里被司京衍沾满，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安全感。 呼吸浑浊，她给佣人说了一句自己需要一部手机。 她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是总被司景山蒙骗的时候丢到了不知道的地方。 好在那手机里暂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她也就稍稍安心了一些。 佣人挺对这个要求立马把这事儿告诉了萧涛，萧涛自然依着她，让人送了一部手机过去，彼时，周月白恰好在门外。 “月白小姐……”佣人看见周月白，不知怎的，浑身颤抖了一下，说话十分谨慎。 萧涛注意到这个异常，眯了下眼，“怎么了，月白。” 周月白脸上挂上粲然无害的小笑容，碎步跑过去，挽住萧涛的胳膊，亲昵道：“爸爸，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萧涛低眸看了一眼她无比亲昵的动作，眉心继而一折，但很快被他掠过，把自己手臂上那两条瘦削的手给拨下来，以长辈的语气道：“月白，我跟你说过了，你现在长大了，和男士之间需要保持点距离，爸爸也不例外。” 周月白娇气地撇了撇嘴，“爸爸又不是别人，为什么也不例外啊？” “我还以为，你因为有了其他的女儿，不肯跟我亲近了呢。” 虽然知道周月白口中的女儿不过是一句女孩子撒娇的玩笑话，可是萧涛知道她指的是谁，心里竟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其他的女儿？ 女儿？ 萧涛想了想，更加确认，要亲子鉴定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和沈月的孩子早就已经夭折。 可是看到陆卿音的时候，那种突如其来的，想要保护她的父爱，是无法忽视的。 这几乎就是他的本能一般，甚至比在遇到周月白的时候…… 那种感觉，更要强烈。 既然陆卿音不是陆续民的女儿，说不定呢？说不定他和阿月的孩子并没有死。 不管怎么样，验证一下并非什么男士，心里有一丝希冀，才能在这个寒冬里熬下去吧。 希望，春天和好消息一起来临。 周月白看见萧涛因为一个所谓的名词就这么怅然失神，甚至，她分明看清了他眼睛里的期许！ 她的白得吓人的面庞忽然犹如毒蛇一般，就在丝丝吐露着那长舌之时，萧涛回过神来了。 周月白嘟了嘟嘴，继续撒娇，“爸爸不否认，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好吧好吧，那你就去宠着别人的女儿吧，反正我也是不重要。” 萧涛失笑，抚摸了她的发顶，“怎么会呢，月白，别想那么多。” “陆小姐是故人的孩子，我多照顾一点也无妨。”他看着周月白，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上次说，司京衍是为了你才和陆小姐订婚的，是什么意思？” 上次说到这里的时候，萧涛突然间接了一个公司的电话，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在继续进行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萧涛心里总是有恻隐之心的。 虽然还不清楚实际的内情，但隔天还是主动去看望了陆卿音。 但萧涛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在。 司京衍看起来对陆卿音并非是那么不在意，昨天在司景山面前明显也是为了做戏，不让陆卿音成为他的软肋，从而更好的保护他，甚至大费周章让他去救陆卿音，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如果真的不在意，是不会花这么多心思的，这也就是萧涛疑惑的点。 那司京衍对月白又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们之间的事情萧涛知道的并不多，从一开始，他就十分尊重周月白，把人捧到天上去，却也从来不过问她从前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好奇，就是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询问的欲望，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即使他们现在是养父女的关系。 萧涛自然是看重周月白的，只是，他经常觉得看不透自己这个女儿。 周月白眸光闪烁了一瞬，“哦，就是，京衍他回国因为司景山的缘故，腹背受敌，他要东山再起讨司老爷子高兴，爸爸，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就是因为司老爷子看不上我，所以才把我送到y国去的，司老爷子一直心系于京衍的婚事，京衍也没办法，只能找一个女人先应付应付。” 萧涛将信将疑。 他怎么听说，陆卿音之前是司铭的未婚妻？ 之后又怎么和司京衍搞在了一起？ 周月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扯开了话题，“其实我也是恨司老爷子的，因为他，我不能和京衍在一起，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或许现在京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就是我了……可是我也恨感激司老爷子，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或许也不会遇到爸爸您。” “但现在恨还是感激都不重要了，司老爷子已经去世了，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化开了，我也不怪任何人。” 说起从前，萧涛心软了几分，柔声宽慰道：“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嗯？” 周月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轻声道：“我知道的，现在能在爸爸身边，我已经很幸福了。” 萧涛和颜悦色，迎面碰上了三两个佣人，无一例外都戴着口罩，看起来还挺突兀的。 “宅子里在消毒？”萧涛忽然把人叫住，随口问了一句。 平日里，宅子里会定期消毒，但一般这种事情萧涛都会知道，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第五百一十一章 看重 戴上口罩也实属正常，但现在，似乎还没到消毒日子。 他们这般装扮，实在诡异。 佣人抬起头，惶恐地看向萧涛，随后注意到旁边的周月白，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们，就在萧涛看不见的视线死角里，她站在萧涛后退一步的位置上。 佣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里疼痛还在依旧，让他们万分难受，这会儿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因为谁，他们刚嚼完舌根，就碰上了这种事…… 偏偏没有证据！ 况且，萧涛现在对周月白如此宠爱，他们说什么，先生也不会信呀，于是只能吃了咽下这口气，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不是的先生，是我们……得了感冒，怕传染到您和月白小姐。” 萧涛下巴抬了抬，“你们，全都感冒了？” 着实诡异。 “是，最近流感横生，传染也很正常，先生，请您离我们远一点吧！” 萧涛并非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审视了一会儿，“把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纷纷有些惶恐，“先生，我们怕传染您！” 萧涛后退了两步，离他们有了一段距离，冷然吩咐道：“摘。” 后退的这两步，让周月白站在了他的前面，直面了那几个佣人，他们吓坏了，腿都跟着软，差点儿都没站住。 周月白见状，温柔地上前去扶住佣人：“哎，小心。” 在背对萧涛的地方，周月白面对着那几个佣人，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似乎还隐约透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不，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周月白要让他们把嘴巴闭好，不然后果只会比现在更惨。 毕竟他们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就算告诉了萧涛也没有用。 几个佣人目光斜视，根本不敢再看周月白。 可是面对萧涛的命令，他们也没办法违抗，只能硬着头皮颤巍巍地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已经溃烂不堪的伤口，明晃晃的在嘴唇上，模糊发烂到连唇形都看不清。 刺红的血丝混杂着未化的浓水，看起令人作呕，又格外触目惊心。 周月白惊讶地捂住了嘴唇，感同身受地皱起了眉，旋即，身体猛地往旁边一偏，撑着萧涛的胳膊干呕起来。 她的身体不好，见不得如此这般的场景，反胃也是情理之中。 萧涛看着周月白，眼底划过一丝担心，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儿，“月白，你怎么样？” “没事爸爸，他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她脸色煞白地问道。 完全就是一副不谙世事，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几个佣人暗自咬了咬牙，连忙又把口罩戴上了，低眉顺眼地说：“抱歉，让先生和月白小姐看到我们这幅样子……” 萧涛把周月白扶起来了以后，皱眉看向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感能严重倒这个地步？ 分明就是另有其因。 更像是一种施虐，而且只在嘴上进行，萧涛不免疑惑。 萧家的人，就算是佣人，也是他萧涛的人，谁敢在萧家作祟？ 那几个佣人浑身颤抖，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只是疯狂摇头，“先生，真的没事，也许是我们说错话遭了报应吧，这都是我们应得的，您就别再问下去了！” 这话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萧涛沉默了一会儿，“去医院，立刻医治，费用报销。” 几个佣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这再不医治，不知道会溃烂到什么程度了。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眼睛，也也得让他们医治好了再来工作，萧涛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可周月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他是不是怀疑了？ 这男人经历过不少事，周月白也不能完全打探他的想法，他并非不近人情，可是今天的对几个佣人的关心，似乎有些超过了。 就算他们死了又怎么样，萧涛难不成还会心疼？她可不信，萧涛能把海城变成萧家的地界，手上能没过过人命？所以这才是周月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等那几个佣人走了，周月白便轻声试探道：“爸爸，您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底下的佣人？” 萧涛斜睨着她，忽然紧眯双眸，“你不关心吗？” “我看你刚才似乎也很紧张他们。” 既然不是紧张他们的伤，那是在紧张什么？ 周月白的脸色转瞬即逝一抹异常，扯了扯干涩的嘴唇，“我关心呀，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爸爸你知道我的身体不能看见这么刺激的场面的……” “我只是好奇嘛，爸爸，您怎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宛如小孩子撒娇一般。 萧涛沉吟了一会儿，不过周月白说的也没错，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刺激的场面。 从刚才的反应中来看就知道，这一点萧涛并没有怀疑。 “他们就是死，也是我萧家的人，动了他们就是骑在我头上，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萧涛震怒道。 周月白缓缓放下心来，原来是因为他的大男子主义。 并非怀疑她。 “也许时常不知道在哪里磕了碰了吧，确实很严重。”她随口说了一句。 萧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手机响起，看见陌生的号码，眼皮轻微动了动，拍了下周月白的后背说：“月白，既然你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周月白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到了主楼。 只不过，她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陆卿音所在的房间。 这会儿萧涛应该暂时顾不上这里，她心思微动。 陆卿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周月白已经知道了，周策告诉她的，也清楚，接下来司京衍要做什么。 她提着裙子缓步上楼，发现那个房间前有两名保镖守在门口，还有一位候着的佣人。 周月白不禁冷笑，看来萧涛是真的很看重陆卿音这个女人…… 第五百一十二章 人在哪 陆卿音拿到手机以后，思来想去，还是想知道司京衍的下落。 以萧涛刚才的说法来听，司京衍故意传递救她的信息，却没有说之后他要去做什么，总觉得，对于司景山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陆卿音握紧了手机，她现在想知道他在哪，是否平安，不管怎么样，是她把他置于此地的。 即使陆卿音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可下意识的，还是想让他平平安安的。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静静地等待着，流淌的时间就像是在她的心尖上煎油一般。 没有人接。 陆卿音简直觉得自己就是在多此一举。 说不定，他现在和那位白月光小姐亲热呢，无暇顾及她。 陆卿音闭了闭酸涩的眼，越发觉得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既可以为了周月白奔赴到海城来，甚至瞒着所有人，又可以为了陆卿音和萧涛做交易。 他到底爱的人是谁？还是说，男人都是贪心的，想要全部收入囊中%……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恰好，屏幕的上方弹出了一条新闻，陆卿音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在乎，可是看见上面司京衍的名字堂而皇之地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浑身颤抖了一下，点进去。 发现是司京衍带着一个女人出入海城各大场所的照片，特别招摇。 标题也是格外吸睛：司氏集团继承人与秘书小花相拥出入，如胶似漆，未婚妻还未过门便遭冷落。 而照片上的人不是陆卿音，也不是周月白。 是另一个女人。 陆卿音觉得照片上这张脸有些眼熟，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见过这个女人的。 当初在司氏集团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拦住了她去找司京衍，最后被司晟业拿来当枪使，却谄媚未果的那个女人。 陆卿音看得出，她对司京衍的那些想法。 当时她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只觉得这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也知道了那个女人，叫齐薇。 两人在照片上同进同出的画面，让陆卿音心里酸涩又不免疑惑，司京衍真是那种四处留情的男人么？那他之前做的那些，都只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 陆卿音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司京衍不至于，有了她以后，又惦记着周月白，如今又和别的女人亲密无间。 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思索无果，陆卿音听到了门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顿了一下。 萧涛又来了？ 仔细一听，好像并不是萧涛，反而是一道女声的细嗓。 陆卿音疑惑地走到门口，她的脑子现在本来就很乱，莫名说话的声音让她头痛。 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周月白，正在和门口的佣人说话，面容有些冷然。 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娇俏可人。 但看得出来，她的身体并不好，肤色透着虚弱的苍白。 面相明明是美艳，却看起来如此楚楚可怜，只不过，现在和佣人说话的模样，倒是看不出几分可怜。 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和陆小姐算是旧识，打个招呼而已，爸爸那边我会去说，这个房间我还进不得了？” 佣人低着头，尴尬地说：“先生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周月白莫名笑了笑，“你不要刺激我，好吗？” 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威胁。 佣人惊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陆卿音静静地看着周月白，语气极为寡淡，“我怎么不记得，我和周小姐是旧识？” 倒也不是不给面子，只是面对周月白，她实在没办法不介怀。 周月白没想到她会主动打开门，莞尔道：“陆小姐，休息得怎么样？” “我很好，谢谢周小姐关心。” 周月白直直地盯着她，忽然，神色略微松动，她上前挽住了陆卿音的胳膊，两人就站在门口，语含亲昵道：“我们很久不见了，陆小姐，你难道把我忘了吗？” 佣人看见这一幕，很是不解。 刚才陆小姐不是说，跟月白小姐并非是什么旧识么？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陆卿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周月白亲昵的触碰让她感到排斥。 就在她要躲开的时候，周月白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你不担心京衍吗？” 闻言，陆卿音眉心一跳，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眼神里的话语也很好读懂，难道周月白知道司京衍在哪？ 她能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可萧涛都不知道，周月白怎么会知道？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才脊背上攀爬上来，这个女人，哪里是什么柔弱的白月光。 还没交手几次，陆卿音就能感觉到，她才不是什么花瓶…… 佣人还在旁边劝道：“月白小姐，我实在不敢违抗先生的命令，要不您先回去吧，先生不让人打扰陆小姐休息的。” 周月白像是没听到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就这么安静地凝视着陆卿音，眼底分明闪着胜券在握。 陆卿音一定会答应。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道：“是，我差点忘记了，月白，我们进去聊吧。” 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卿音忽然改口了。 可萧涛说的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如今陆卿音同意，应该没什么事吧…… 两人进去之前，为了打消佣人的疑虑，陆卿音又补了一句，“我和月白好久不见了，随便聊聊，这件事不用告诉萧总。” “况且，月白也是萧总的女儿，不是吗？” 言外之意，让她不要多说什么，装作不知道就好。 周月白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女人还真是好骗，只不过是提到了司京衍的名字，就让她为自己打掩护。 佣人懵了一瞬，但还是应下了。 门紧闭上，陆卿音忽然转过身来，就这么不留余地的和周月白正面对上，面无表情地说：“周小姐，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司京衍在哪？”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这就受不了了? 周月白挑了挑眉，陆卿音的气场骤变，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她并不慌，毕竟这里是萧家，陆卿音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拨了拨她的肩膀，兀自往里面走去。 那边的壁柜上，摆着沈月以前的东西，手轻轻地拂过，笑了笑，“她是你母亲？” 陆卿音沉下眉眼来，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也不想回答。 的确。 她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自然也不可能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白月光，还能有多少好脸色。 刚才只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行为，他们的关系哪有这么好？ 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我爸爸心里的未亡人。”周月白笑了笑，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掺杂着一丝苦意，不过很快被她掠去。 陆卿音皱眉，满脸都是厌恶，“你别碰我母亲的东西。” 周月白倒是收手了，转过身，“陆小姐，你别忘了，这是在萧家，我是萧涛的女儿。” 言外之意，她陆卿音算什么东西，还敢让她不要碰？ 陆卿音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嗯，这是萧家，不是周家，所以你连进一个房间都会被佣人阻拦。” 陈述的话语，像是一把薄薄的利刃，深深地刺进了周月白的心里。 周月白的面色僵了僵，不过很快随意地笑着，“我从来没有想觊觎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况且，这里也不是陆家，更不是沈家。” 她们俩，又谁能比谁好呢？ 陆卿音其实看出来了，周月白虽然确实是被萧涛捧在掌心里，可并非全然顺意。 从刚才，周月白被佣人在门口拦住她就看出来了。 不过陆卿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因为沈月，萧涛才对她生了一丝恻隐之心罢了。 见陆卿音没说话，周月白扫了一眼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还没有熄屏，页面上还停留在刚才司京衍和齐薇出双入对的照片上，明晃晃的。 她拿了起来，咂舌，“怎么，看到这些就受不了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卿音沉下眉眼。 若不是想知道司京衍的下落，她实在是不想和周月白多加纠缠。 看见她，就会想到司京衍和她曾经的伉俪情深，更加觉得自己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以前从来不担心这些，因为司京衍把她高高捧起，给足了她安全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变化，只是因为周月白的出现，就轻轻击垮了他们。 周月白的手指滑动着页面，一边往下看，一边慢悠悠地说：“那你能明白了，我看见你和京衍订婚的消息，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吧？” “跟我没关系。”陆卿音偏头，对于周月白这副正主的口吻，让她格外不适。 烦躁地说：“如果你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话，我想我没必要再听下去了，周小姐，请你离开吧！” 周月白轻笑，把手机放下，双臂虚虚地撑着茶几，“你忘了你刚才对外面的佣人说了什么？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来的，我想在这里多久，就在这里多久，我想说什么，你都得听着。” 陆卿音没想到周月白竟然是这样的性格，攥紧了手指，“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他们会怀疑谁？” 她也不甘示弱，拿起一把水果刀，缓慢地在自己的胸前点着，一下一下地触碰。 像是下一秒就能猛然扎进去，血流成河。 周月白的那张精致到有些假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陆卿音现在还不能出事。 周月白心里清楚，萧涛还看重沈月，现在更是爱屋及乌将陆卿音都带回了萧家。 这一点，她不敢赌，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陆小姐，命是自己的，何必拿来威胁旁人。”周月白站在莹白的灯光下，将她的肤色映照得更加惨白，宛如一个暴露在阳光下的女鬼，诡异非常。 陆卿音扯唇，“事实证明，很有用。” 周月白胸腔起伏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进入了正题，“京衍还真是看重你，知道自己可能会没命，说服了萧涛护着你。” “只可惜，他看重你的同时，也看重别人，一视同仁就等于没有例外。” 她轻飘的话语说的如此扎心，可这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陆卿音明白，司京衍能把她高高捧起，也能义无反顾地来海城见周月白，更有出双入对的齐薇。 他身边从来不缺佳人，自己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例外呢？她现在的担心，倒是成了笑话。 “不用奚落我，你也一样。”陆卿音心里郁结着一口气，语气也不甚明朗。 忽然有点儿不想知道司京衍现在在哪儿了，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她撑着壁柜的边沿，手指虚浮。 周月白的目光像是成为了一把有形的刀刃一般，一寸寸地掠过她的身躯，带着审视，和一丝其他不明的意味，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和你不一样，京衍永远不会放弃我，我身上的病，是因为他，我们经历过生死，一辈子都会绑在一起。” 周月白的语气如此坦然笃定，不是炫耀，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她有资本这样认为。 陆卿音深以为然。 所以，司京衍才会这么多年对周月白念念不忘。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哪里是旁的白米粒所能比的？ 陆卿音的心脏不禁抽痛，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毫无意外的小丑。 周月白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陆小姐，不过你也不用伤心，他那种男人，能够匀一丁点儿的情意给你，已经很不错了。只可惜，我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会在他的心里留下烙印。” 他们就永远也不可能交换真心。 “这些话不用你跟我说，我会自己去问他。” “问他，还有必要吗？” 周月白说，“他身上被注射了药剂，难道不是你造成的么？” 第五百一十四章 在哪里 陆卿音眼眸睁大，周月白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是司京衍告诉她的么？ 原来他们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到，无话不说了么？可这件事，他之前却一直不肯告诉她，若非司景山故意利用，或许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是司京衍告诉你的？”陆卿音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周月白却笑而不答，只是兀自道：“司京衍不是认命的人，既然他故意让萧涛把你带走，你觉得他现在会在哪里？” 陆卿音的脑子里飞速旋转着，片刻后，一根弦似乎猛地崩断了。 “他去找司景山了？！” 周月白说得没错，司京衍不是认命的人。 以他的性子，完全可以当即就扣下了司景山，哪里还会让他找机会溜走。 司京衍若是跟萧涛硬碰硬，确实不好说，而且他的能力众人皆知。 就算是堂而皇之跟萧涛进行谈判，他也有把握说服萧涛，把司景山给留下来，更别说，既然他递给萧涛信息，就说明他和萧涛的目标是一样的，不会让陆卿音发生任何危险。 司京衍是故意把人放走的…… 周月白细细瞧着她脸上的表情，环抱着双臂，继续道：“从萧涛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猜到这些事了。” “司景山有一个基地，那是他最后的底牌，里面养了不少有用的人，包括研制出那种折磨人的药剂的医生，估计也被藏在那里，不过谁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不出意外的话，司京衍是为了找到那些医生，拿到解药。” 陆卿音惊诧不已，原来司京衍早就有所筹谋了，而她竟然还傻乎乎地进了司景山的圈套，凭空给他增添了负担。 他之前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就是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陆卿音张了张口，嗓音干哑，“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周月白：“你忘了，我哥哥，是周策。” 陆卿音双睫微微颤抖，“可是周策不是已经叛变去帮司景山做事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上次看得清清楚楚，周策确实已经在司景山手下做事了。 后来因为这事儿，司京衍联系周策几次无果，差点儿还发了脾气。 结果现在周月白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陆卿音这会儿是彻底迷茫了，为什么她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当初她还去提醒司京衍，司京衍也未曾展露过分毫的异样。 周月白似笑非笑，“你还不知道么，我哥哥和京衍也是过了命的交情，他替京衍挡过一刀。” 陆卿音身体差点儿站不稳，周月白和周策，和司京衍有着紧密的联系。 就算司京衍不再和周月白在一起了，可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毫无瓜葛，兄妹俩过了命的交情，怎么可能就这样舍弃了？ 陆卿音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如此渺小，且多余。 周月白看着陆卿音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很是满意，不过这还不够。 “陆小姐，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不过你也别急着伤心，京衍还是很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把你护下来。” “他被注射那药剂都是拜你所赐，人要知道感恩，别总是不顺他的心意。” 这话听着不太对劲。 陆卿音皱眉，“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的？” 周月白难道不爱司京衍吗？ 如果爱，又怎么会劝其他女人顺着他，意思让她乖乖待在他的身边？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从来不祈求在司京衍身上得到百分百的爱，我有能力和他并肩，做他背后助力的女人，至于其他，我不会像你一样想那么多，那太愚蠢了。” “男人嘛，三心二意是常事，只要我在他心里有无可替代的位置，就可以了。” 她想和司京衍在一起，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情爱。 她有更大的计划。 只贪图情爱，只会一败涂地。 陆卿音震惊于周月白想法，并不理解。 如果不能心无旁骛，又何必招惹？ 可仔细想想，司京衍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他其实和周月白是同一类人。 难怪他们能藕断丝连这么多年，难舍难分到如此地步。 周月白确实是有能力的，更别说，她现在是萧涛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对于司京衍的助力，比她大得多。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一道突兀的铃声划破了这抹沉寂，也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形而诡异的气氛。 是周月白的手机。 不知道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什么，她脸色变了变，不似方才那般游刃有余，“京衍出事了？那我哥呢，怎么样了……” 陆卿音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司京衍出事了？ 挂断电话，陆卿音急切地想要询问一二，可被周月白冷然打断，她的目光冰冷，“京衍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你什么都做不了，趁早自己退出吧！” 陆卿音心脏加快，听着周月白的话，她断定，司京衍一定是出事了！ 他身上被注射了药剂，司景山如果发现了这件事情的端倪，想拿捏他简直轻而易举，这样想来，周策卧底的身份应该是暴露了。 想到这些，陆卿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救司京衍出来。 他被注射那种药剂是因为她，现在被打乱计划，落到司景山的手里也是因为她，她没办法坐视不理。 再多的怨恨在这他危险之际都算不上什么了。 陆卿音只想着，等到他身上的被注射的药剂被解了，两人就各别两宽吧。 她做不到周月白那么理智，也无法看见他和周月白之间的缠绵。 一切因她而起，就应该让她去偿还。 陆卿音抱着赴死的决心，准备想办法去找到司京衍的位置，他现在应该在司景山的那个隐藏的基地里了，现在必须确定司景山的基地在哪里。 可她现在势单力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周月白，“周策有没有告诉你，司景山的基地在哪里？” 第五百一十五章 传说 周月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松动，轻蔑地看着陆卿音，“我哥现在自身难保，传不出消息来了。” 陆卿音呼吸一窒，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哥失去消息之前，最后的位置。” 闻言，陆卿音的眼眸亮了起来，握住周月白的手臂，“在哪里？” 周月白凝重道：“在通往江城的高速公路上。” 陆卿音听完，有些茫然了。 高速公路上，这么大的范围，让她怎么找？ 通往江城的高速公路，难不成，司景山的基地在江城？ 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司景山城府如此之深，在江城太过于招摇，司京衍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司景山在两个小时前，让萧涛帮他出国，他现在到底在哪，谁也不知道。” 陆卿音近乎笃定道：“他不会出国的。” …… “他不会出国。” 司京衍眺望着远方的海面，耳边搁着电话，回了这么一句。 海城如其名，环海而立，在这里看见海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只是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海面，却暗藏着无尽汹涌。 电话那头的人是萧涛，他把司景山提出送他出国的条件告诉了司京衍，他们俩并非是晒么合作伙伴，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都不希望陆卿音出事，把司景山放走，对陆卿音的威胁很大。 “那他会去哪里？”萧涛沉沉地问。 司京衍长指捏着手机，目光些许缥缈，沉默了一会儿，却不答反问，“她怎么样了？” 萧涛：“醒了，医生已经来看过，没什么大碍。” “嗯。” 萧涛看不同司京衍，但想到什么，语气重了几分，“司京衍，你这么护着音音，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别有所图？” 这句话冷不防地通过听筒传过去，直击人心。 司京衍嗤笑，“萧总，你这音音叫得这么亲切，怎么，还真爱屋及乌上了？” “那你是真的想护着她，还是想在她身上找寻未亡人的影子？” 萧涛震怒，“司京衍，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这里是海城！” 司京衍不以为意，“萧总，你犯不上动怒，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行为，如果你是为了周月白，那你更没资格。” 萧涛眉眼阴沉，即将有发作的趋势，但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隐忍下来，告诫道：“你最好不要为你做的事情后悔，太贪心的人，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你是为了谁说的这句话？” 陆卿音，还是周月白？ 当初萧涛和周月白遇见的时候，司京衍并不知晓，周月白一直瞒着这事儿。 后面发现了，才知道，周月白是为了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萧涛那时也是这般护着周月白。 如今，换成了陆卿音。 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 萧涛沉吟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这句话，转了话捎，严肃道：“既然司景山没有出国，海城这边我会留意他的动向，另外，陆小姐来的时候定位是从江城那边的方向，我只能提供这么多信息，司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如果你在意陆小姐，更应该让她置身事外。” 他没有再称呼音音，而是极有分寸的陆小姐。 “不用你提醒。”司京衍嗓音寡淡，“不过，谢了。” 挂断了电话，司京衍的双臂撑着桌沿，目光凌锐地看着还波澜起伏的海面，思忖片刻。 司景山不会出国，周策已经打探到了司景山还有一个基地，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既然他骗了陆卿音，说明他手上其实没有现成的解药，解药估计就是司景山培养的那些顶级医疗人员。 当初司景山也是利用这个，来“说服”周策的，那些人一定很有用。 不然司景山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么久。 那个基地是关键。 所以司景山一定不会出国，他在国内组建起来的势力，以江城为中心，之前还企图牵线云城的那位部长，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逃也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有翻盘的余地。 司景山不信任萧涛，告诉他出国也不过是障眼法。 为的就是掩盖那个基地，他一定会回到基地，重新部署。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基地的位置在哪里…… 海城这边萧涛已经发话，倒不是不信，萧涛这个人，瞧不上司景山，如今陆卿音接回来了，司景山也没有什么能和萧涛交易的了，司京衍不担心他们会合作。 而江城那边他的人自然会盯着，司景山一旦出现，不会逃得过那些天罗地网。 可是这么久了，司景山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周策也了无音讯。 人不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有某些地方被遗漏了。 周策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去江城的高速公路上，结合萧涛刚才提供的信息，陆卿音当时被绑走，被送回来的位置是从江城那条路回来的，而现在江城和海城都没有司景山出现的任何踪迹。 司京衍神色紧绷着，看着地图上海城和江城两个位置，目光一点一点聚焦、缩小范围，在周策消失和陆卿音被送回来的位置上划了一个浓重的圈。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推开，“四哥，留在海城部署的那些兄弟都没有周找到司景山的下落。” 阮三说。 “备车，我们往高速公路那边去。” “另外，把其他人都汇聚到这个范围里，随时应对。” 司京衍骨节分明的长指敲了敲他划圈的地方。 阮三点头，就要去办。 司京衍忽然又问：“盛锦舒人呢？” “哦，他在医院陪盛小姐，所以才让我过来帮你做事的。” 司京衍随意地扇了扇手。 他垂下眼眸，睫羽缓慢轻颤，凝目看着地图上那个重点位置，笔尖用力往下按，戳破了纸背。 末了，他扔下手中的钢笔，哐啷一声，飞快转身离开。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变了 下午三点，十几辆车子疾驰在海城和江城唯一的那条道路上，肃清了大部分其他的车辆，天空中飘着几架无人机，正在视察具体情况。 为首的那辆车内，司京衍沉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不辨喜怒。 但是找不到司景山所在的基地，今天估计是无法收场了。 阮三在边上皱着眉头问：“四哥，咱这都找了多久了，还是没个影儿，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司京衍偏头看向窗外，淡淡道：“这片你熟么？” “还行，之前你不是让我在海城这边部署产园区的项目那事儿吗，对海城算是熟悉。” “我说这一片区域。”司京衍问，“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路么？” 阮三想了想，说：“江城和海城连接的确实只有这一条路，怎么了，四哥。” 司京衍的眸子依然看着窗外，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膝盖上敲打着，“不是问江城和海城连接的路，通往其他的。” “其他的？我记得好像有一条小路是去安桓山的景区的，那边远离城市，因为路途遥远，也看不见什么好景色，很少有游客会往那边去，荒废了不少年了。” 长指倏地停下，司京衍眉梢轻动，“那边地貌怎么样？” 阮三如实告知。 安桓山那边的地貌比较崎岖，游客不愿意前往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荒废，也很少有人会想到那里。 司京衍若有所思，一边缓慢地点了下头一边说：“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找，其他人跟我进景区。” 阮三惊讶不已，“进景区？四哥，你是怀疑司景山的基地在景区里面？” “既然很少有人会想到那里，那么，你觉得司景山会放过这么好的地方么？”司京衍幽幽道。 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司景山一定在这周边。 他动用了这么多人力劳力在这一片儿都没有找到司景山的踪迹，那基地不会在这里，只不过司景山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得留一部分人继续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过，司景山已经去了基地也不无可能，比较周策现在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是身份已经暴露，甚至也有生命危险。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边消失，这一点，司京衍可以笃定。 部署完，司京衍带着一行人往景区里面开，阮三留在这边蹲守，必要的时候也还需要这边增援协助。 进景区的路上，司京衍接到了周月白的电话，“你的音音走了。” 这句话，无疑是将他冷静的思绪彻底搅乱。 “她自己偷偷走了，萧涛都不知道。”周月白嗤笑一声，“你猜猜，是谁把她接走的？” 此刻，车子正在一路往里面开，正如阮三所说，道路确实崎岖。 估计再开一段路就只能下来走了。 司京衍捏着手机，神色不甚明朗，“周策现在生死未卜，你倒是有闲心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周月白正品着手里的茶，浅浅嘬了一口，“我知道你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不是吗？” “说不定带回来的是尸体。”司京衍格外冷静。 可周月白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担心，“你不会让我哥哥出事的，他是因为你才接近司景山，如果真是那样，京衍，那你欠我们的，更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把这个站在顶端的完美男人永远绑在自己身边，周月白想想都觉得身心舒畅。 看着他愧疚，对自己俯首称臣，无法摆脱。 “呵，亲哥哥都不顾，血坏了，心也坏了。”司京衍语含讥讽，一点儿都不留情。 “我的心不都在你身上么。” “别恶心我。” 听着这些话，周月白也并不恼，只是继续道：“京衍，别再说这些让我伤心的话了好吗？” “不过说起来，你这么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可惜，人家似乎不只是你一个选择呢。” “你觉得你是？” 这个问题让周月白僵硬了一下，很快道：“我不是呀，所以她跟我有什么不同，随时随地都会背叛你，我当初还是为了你好，可她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司京衍冷笑，“你跟她比，你也配？” 说完，他已然懒得再听她说这些无谓的话语，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在掌心里转着，司京衍面色紧绷着，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让人分不清，是甘泉，还是沼泽。 陆卿音从萧家离开了，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带她走的人，应该是陆礼。 又是陆礼。 每次在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都是想到陆礼。 司京衍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只是现在情况危急，他没办法管那么多，至少在陆礼那，她还算是安全的。 思索片刻，很是放心不下，给秦宣去了一个电话。 来海城的这段时间，司氏集团都是秦宣在暂时打理，集团里也整顿得差不多了，除了齐薇，司景山的人基本上也都肃清了，不怕那些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让人留意一下陆礼的踪迹，音音在他身边，一旦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秦宣在电话那头应下。 彼时，车子停了下来，这片儿再往里面就开不进去了。 安桓山景区再往里面走，车子是开不进去的，这个过道十分狭隘，左右两面都是布满了青苔的山壁，角度十分刁钻，将过道山口形成了一个奇高的三角形，除了进来和出去的口子，连光都渗透不进来。 越往中间走，越是黑黢黢的一片，冬末的冷冽也就更加明显，森冷彻骨。 司京衍带着一行人往里面走，因为视线受阻，拿了手电筒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只能凭着感觉向前走，脚下的路又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每一步都分外艰难。 连一个山口都这么艰难，就算这里是景区，也可以拦住一大片的游客了，难怪这里无人进入。 没有人是想着拿命出来玩的，更别说，安桓山这里的风光并不算好。 司京衍沿着山壁指挥众人往前走。 忽然，他脸色陡然一变。 第五百一十七章 让你看看我 另一边，陆卿音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离开了萧家。 她料定司景山不会出国，所以他一定还在江城或者海城，在江城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他的大部分心血都是围绕着江城建立起来的，他那样的人，必然割舍不下。 这一点，她和司京衍想得差不多。 只是，她现在手上的信息并不足以让她知道司景山的那个据点在哪里。 而现在司京衍已经去找司景山了，如若不小心，极有可能落入他手。 陆卿音到底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是她拖累了司京衍，此刻她怎么也坐不住，只想看见他人，好好的就行。 可眼下，她应该找谁呢…… 萧涛那边，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了，就算是看在沈月的面子上，但沈月的面子也不是万能的，萧涛到底是一个商人，没有利益哪里会这么轻易就动摇。 再麻烦他也不太实际，只能靠自己想想办法了。 出了萧家，陆卿音打算先回江城，司景山很大概率会在江城，司京衍亦是。 陆卿音攥紧手。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义无反顾，这次的事情过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她都会和司京衍分开。 毕竟他已经有周月白了，况且，她觉得自己在他的身边，似乎只有拖累。 就像这一次，如果没有她私自行动，不会被司景山骗得团团转，现在更不可能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陆卿音脑子里乱乱的，垂着脑袋闷头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帘，脚步骤然停止，大脑宕机了一瞬间，旋即期待的抬起头，可眼前的并不是自己心中挂念的人，而是陆礼。 他站在陆卿音的面前，依然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温和模样，像是能够扫空一切阴霾，可陆卿音头顶的乌云丝毫没有减弱半分。 心里下了雨，除了那个人，谁替她撑伞都没有用。 “音音，你要回江城？” 陆礼柔声询问。 陆卿音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我送你。” 陆卿音摇头，“不用了，我是去找司京衍。” 陆礼的听到这话看起来并不意外，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 但陆卿音没有提，他也就没有说，可是听到她说是为了司京衍回的江城，心里还是蓦地一痛。 “我正好也要回去，让我送你好吗？”陆礼坚持。 他觉得，这个时候，陆卿音一定需要有人陪在她的身边，而他想做这个人。 陆卿音现在没有心情和其他任何人斡旋，“我说了不用。” 绕过陆礼就就要离开。 她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司京衍在哪里，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阻拦不了她。 才抬起步子，手腕就被扣住，听到后头陆礼低低的，带着意思祈求的声音，“音音，我想陪着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陆卿音胸腔剧烈起伏着，猛然回头甩开陆礼拉着自己的手，言辞锋利，冷冷道：“我说了不用，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急于需要一个宣泄口，而陆礼恰好就撞在了枪口上。 被这么一来二去的，她没忍住，直接就爆发了出来。 “我是去找司京衍的，他现在因为我还有可能落入了司景山的手里！他上次就因为把我从司景山的手里换出来而被注射了一种药剂，我见过他发作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可现在，又因为我，把他置入了险地，我一定要看到他好好的才能安心！不管我之后和他会走到哪一步，我现在必须马上去找到他！你别再逼我了，说白了我根本就不信任你，你之前害过他，我没办法信任你，我现在只要他活着，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近乎歇斯底里的一段话。 说尽了她的担忧，也道清楚了她对他的不信任。 陆礼整个人僵在原地，面对这些话语，他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更何况，陆卿音是他心里的那一道光。 被她这么说，他的怎么可能会好过，就好像，那道光自己不愿意再照亮他了。 可是为什么？ 陆礼依然不甘心。 嗓音干哑地开口，“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是，你想害的人是司京衍，可我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谋害他！” 陆礼呼吸沉重，像是再隐忍着那一抹刺骨的疼痛。 闭了闭眼，说：“如果我说，我能带你找到司京衍呢？” 陆卿音错愕半秒，“什么？” 随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又和司景山联手了，想要置司京衍于死地？” 陆礼的的心口仿佛破了一道口，有冷风灌进去，怎么也止不住，“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 是吗？ 陆卿音也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她知道的陆礼并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他受过那么多苦，只是想留住自己的那道光，只是那道光只照亮了他片刻，也并非是独属于他的，所以才做出偏激的事情。 而陆卿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司京衍似乎也并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心里还装着其他的人。 她以为的月亮，那温柔的光芒笼罩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陆卿音有些后悔刚才对陆礼说了这么重的话，陆礼是什么人她是清楚的，两人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和年老的太爷爷相依为命，不强大只能沦为踩在别人脚下的蝼蚁，没一天安生的日子。 “抱歉陆礼。”陆卿音扯了扯唇，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礼凝视着她，僵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糟糕，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都已经快要撕裂他的心了。 可是为了不让陆卿音有心理负担，他只能这么说，无论何时，他都是想为她考虑的。 “我不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上一次……我大概是做错了，可是我不后悔，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 第五百一十八章 没拿稳 陆礼这么坦诚的话语，倒是让陆卿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立场站在司京衍的角度去原谅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提。” 因为那次宴会爆炸的事情，其实在她的心里也留下了阴影，不愿再提及。 陆礼点头，握住了她的手臂，认真地说：“好，不提了。但我刚才说的，我能带你找到司京衍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你这么在乎他，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我都不会再让你难过。” 陆卿音张了张口，喉咙里有些干涩。 没想到陆礼会这么说。 不过他说能找到司京衍，陆卿音到底是有些心动的，因为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司京衍。 她真的不希望他出事，再一次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 当初的沈月，冯晚，她已经经历过两次了，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不管他们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至少要让他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站在对面，冬日下午十分的阳光暖意融融的，即使陆卿音现在的心情不好，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说能找到司京衍，是真的吗？” “是真的。” 陆礼看着她，严肃地说：“你现在回江城只能绕路走，两城连接的那条路上，司京衍已经将那边围了起来，车辆不能通过。” 其实他刚才是有私心的，收到消息司京衍已经把那条路给封锁起来了，所以想送陆卿音回去，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司京衍的行踪，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就是要去找司京衍的。 既然她想，那他只能顺从，她想要的，他都会答应。 “所以，他现在就在那里？”陆卿音惊了一下，然后急切地说，“那你现在赶紧带我过去！” 陆礼沉吟，“好。” 刻不容缓，陆卿音没空想那么多了，上了陆礼的车。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越往前开，陆卿音越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她隐约记得，这条路她好像走过了。 是梦里吗？为什么这么熟悉，而且时间节点非常的近。 路上，陆礼开车的空隙偏头看了她一眼，说：“音音，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陆卿音坐在副驾驶上，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还想让他开得再快一些。 可是为了安全着想，到底是没有催促。 心急如焚之际，听到了陆礼这么一句话，觉得陆礼或许真的可以帮到她，而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求助谁了，就算是想去救司京衍，也是一头雾水的。 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没事……” 陆礼的眼神暗了暗，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跟着收紧。 他知道，陆卿音依然没有信任他。 以他的能力，想帮到他其实很简单，可是她连说都不愿意说。 沉下一口气，陆礼提了速，凛冽的风卷进来，剐蹭得脸上的肉生疼，此刻的陆卿音却无暇顾及。 渐渐的，陆卿音看见了前方有十几辆车在道路上，几堆人聚集在一起，以这条道路为中心的周边也有不少人。 越来越近，才发现他们面前有一条路障，是阻拦来往车辆的。 他们是司京衍的人么？ 陆卿音有些犹豫，因为在这里阻拦的几个人，她在司京衍的身边都没见过。 想想司京衍养了多少手下他也一窍不通，所以这会儿并不能断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司京衍的人。 “不好意思，这条路暂时被封锁了，如果需要去江城，请绕道而行！” 面前的人铁面无私的说道。 陆卿音打开车门下了车，犹豫着问：“司京衍在这里吗？” 对方皱眉，上下打量着陆卿音。 打听司总的下落，怎么看怎么不太对，于是立刻发出了信息出去。 陆卿音发现周围的人看她和陆礼的眼神都变了，格外警惕。 知道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很担心他，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 未婚妻？对方更加疑惑了，是个女人都能说是司总的未婚妻，他们明显不太信。 是不是司景山那边派来迷惑他们的人还未可知，这种时候不能放松警惕。 就在这个时候，车辆后面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陆小姐？哎……您怎么在这，还有这个是？” 陆卿音回头变看见了阮三，他在这里，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差点儿就说不清楚了。 “阮三，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照顾妙妙吗？” 阮三对那几个手下挥了挥手，事宜他们不用管。 随后对陆卿音道：“盛二少过来了，他在医院照顾盛小姐，所以我回来帮四哥了，不过您怎么来了？” 目光转移到陆礼的身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怎么还带了个男人。 四哥知道这事儿么？ 陆卿音点头，“那，司京衍在这里吗？” “在……哦不在。” 阮三说着，又改口了，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说。 四哥从刚才进了景区以后，就一直没信儿，人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他不想陆卿音担心，估计如果司京衍知道的话，也不会让他说的。 于是犹犹豫豫，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陆卿音却有些等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人去哪里了？” 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这个可能，陆卿音捂了捂忽然加快的心跳，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阮三都好好的在这里，他人应该没什么事。 “额，就是……那个……”阮三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 陆卿音更加不淡定了，拔高嗓音，“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阮三惊愕了下，被陆卿音陡然升腾起来的气场给惊到了。 旁边的陆礼见状，一语不发。 她的情绪，总是为其他的男人所波动，让他嫉妒。 阮三正要开口，忽然收到了司京衍发来的增援消息，手一抖，手机没拿稳。 第五百一十九章 他说什么了 陆卿音见阮三的神色不太对，眉头锁得更紧了，“是司京衍发来的消息吗？他说什么了？” 阮三抬起头，吞咽了一下，“这下四哥可能真的出事了。” 陆卿音往后踉跄了一步，人差点儿没站稳。 好在陆礼的那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背，不过极有分寸，待她稳住了以后，立刻就松开了手。 “什么？”陆卿音立刻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只是一个简单的字母，并没有具体的文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四哥基本上很大可能是出事了，阮三心里也急，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说了，“这是四哥传递的消息，在危及的时候没有办法打那么多字，所以就打了一个五笔的缩写，根据拼音的键位来看，这是让我们增援的意思，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不会要求增援的。” 陆卿音脸色煞白，手机哐啷一声掉在了地面上，喉咙哽咽，“那他现在在哪里？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阮三叹了口气，说：“四哥带着一行人进安桓山的景区了。” 他指了指另一条道路，比这条大道要小上许多，上面有个已经老旧了的牌子，写着几个大字——安桓山旅游景区。 “四哥锁定了司景山就在这片区域里，但是我们封锁了很久，也周边也找了很久都没有蹲到司景山，更没办法锁定他的基地在哪里，除了安桓山景区那边。景区已经鲜少有人去了，里面山路崎岖，车子进去了也只能开一段，地貌比较危险，但是四哥怀疑司景山的基地就在这边，所以就带人进去了。” 陆卿音吞咽了一口，“所以，他找到了司景山的基地了吗？” 阮三摇头，“我也不知道。” “四哥出事的话，有可能是已经找到了司景山的基地，但是被发现了，但是也有可能是被里面的山路给挡住了，里面的路很不好走，还有可能出现山体石流。” 陆卿音的心提了起来，二话没说就要往景区里去，“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阮三赶紧把人拦住，“陆小姐！里面太危险了，您还是不要进去！如果四哥在的话，也不会同意您进去的！” 陆卿音像是不管不顾了一般，用尽力气推开他，“我一定要去！” “他不能出事，不能！” 陆卿音不想自己什么都收不住。 她真的，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 “如果你拦着我，我现在就死。”陆卿音眉眼压得很低，冷冷地说，“反正怎么都是死。” 那张清冷的面孔上，此时满是冷静而肃穆的表情。 她是认真的。 阮三也实在不敢动她，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让她进去，要是死在这里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陆小姐对他很好，而且也会很有耐心的听他说话，还让他认识了段莹那么好的人，他是很感激她的。 可眼下的情况，还是安全要紧啊…… 陆礼在身后沉沉地说：“这样，我和他们进去，如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音音。” 他有商有量，阮三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可陆卿音像是铁了心一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好。” 她看着阻拦她的两个人，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 可她做不到就这么等待着消息，无能为力的感觉，更让她宛如站在油锅里一般，她待不住的，也静不下心来。 他们似乎都觉得她需要保护，可陆卿音并不想一直这么躲着，被覆盖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她受够了这种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 “我和你们一起进去，我一定要见到司京衍。”陆卿音无比认真地说道。 见她这么坚定，阮三也是没辙了，只能道：“那陆小姐，到时候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冲动啊，一定要稳住，我们要相信四哥。” 陆卿音点头，她当然相信司京衍是有能力的，就是怕司景山耍阴招。 而且，他的身上还被注射了药剂…… 陆卿音深呼吸一口，“走吧。” 陆礼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地跟在陆卿音的身后，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只能暗中把自己的人手调配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上了车，一路往里面开了有两公里的路程，时间过得很快，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天空透着一丝雾霾的灰蓝色，没有了阳光的抚照，更显阴冷。 陆卿音发现车子开不进去的地方，那边还有几辆车停着，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司京衍和跟着进来的手下们停在这里的。 阮三让其他人都拿上手电筒，看见那些车以后，说：“车子开不进去了，之后的路得走进去。” 陆卿音没什么异议。 她眺望着山林环绕的乌泱泱的一片，问：“对了阮三，你们是怎么确定司景山的基地在这边的？” 阮三把之前司京衍给他分析的复述了一遍。 陆卿音听得呼吸一凝，没想到自己隐约意识到的来过的路并不是梦里的错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难怪她当时觉得熟悉，原来她真的被司景山带到这边来过，那个时候，应该是她最接近司景山的那个基地的时候，只是萧涛和司景山做了交易，又把她送回去了。 陆卿音抿紧嘴唇，“你再试着联系一下司京衍，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不要放弃。” “好好，我现在就试试。” 然而，还是杳无音信。 陆卿音暂时也只能作罢，一行人往里面走，走到了山口处的时候，陆卿音仰起头看着这巍峨的山峰矗立在头顶，似乎下一秒就能压下来，瞳孔震了震。 安桓山确实有些危险，陆卿音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里面未知的恐惧，不足以战胜她想要去见到司京衍的心。 “这个山口很危险，现在又是晚上，大家都小心点。” 阮三提醒着前后跟紧的那些人。 稀稀落落的应和声，陆礼的声音也混在里面，他微微屈膝，低声说：“音音，我背你过去吧。” 第五百二十章 安全 陆卿音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陆礼，微微愣神。 稀疏的月光倾洒在他的后背上，她恍然惊觉，陆礼的背竟然如此宽厚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的成熟在这一刻才变得如此具象化。 小的时候，她也在他的背上玩耍过，两个人互相换着背对方，嬉闹玩耍，那时候陆礼的身躯小小的，还没有成长起来，刚到陆家的时候瘦弱不堪，背着她都是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还被她笑话了好一阵。 后来陆卿音发现他天天开始运动起来，格外努力，似乎是想着要证明些什么。 陆卿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回忆起这一茬了，恍惚间，陆礼转过头来，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思绪收拢，陆卿音摇头，“不用了，走吧。” 现在的她不太需要，而且，也不能。 暗色的氛围中，陆礼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没等他再说什么的时候，陆卿音已经越过他先一步走到前面去了。 陆礼沉沉呼吸着，看着她的背影，他们现在确实不比从前了，她也没有再坦然地接受他对她的好。 一路往山口里面走，阮三给了陆卿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棍，让她拿着，说是里面的路估计会更加崎岖不平，拿着探探路，免得出了什么危险。 陆卿音佣树棍一点一点地往前摩挲着，扛着寒冷，咬牙继续往前走。 其实她的前后都有手电筒，能看清前面的路况，不过到底没有拒绝阮三的好意，她能感觉到，这条山口确实很危险，阴森森的，里面的路不仅是崎岖，甚至坑坑洼洼的还有许多烂泥，一不小心踩下去，或深或浅都是个窟窿，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条腿差点儿都卡在了一个很深的坑里，里面像是有吸力一般，好在阮三反应快，才把人拖出来的。 阮三神色凝重道：“陆小姐，要不还是我扛着您走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这一次是阮三提出来的。 陆卿音捏紧了手里的树棍，指骨泛白。 面对眼前的情况，陆卿音只想着，司京衍进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艰难？ 越想，心口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不用管我，这些人还需要你带领着往前走，我自己会小心的。”最终，陆卿音还是拒绝了阮三的提议，她不想增添负担，更不想成为拖油瓶，“而且，司京衍进来的时候也一定走过这条路，我想走他走过的路。” 见规劝不得，阮三也只好作罢，“那您一定要小心啊！” 陆礼站在身后，眉眼发沉。 陆卿音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身上他捅刀子一般，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也不想让自己放过任何可以和她接触的机会，只能硬生生受着。 忽然，陆礼走上前，握住了陆卿音的手臂，手掌紧紧地把她手臂给圈住，陆卿音下意识皱了下眉，“陆礼。” “路不好走，我撑着你，以免出现万一。”陆礼低声道。 这一次，他没有全然顾及她的感受，隐约透露着一丝强势，一行人还在往前走，他们在这里纠缠只能拖慢进度，山口这边这么难走，还是尽快过去的好。 于是陆卿音只能默认他的行为，撑着确实好走一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礼忽然转变了。 ——轰隆隆。 一道淬亮的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因着这里地貌的原因，那雷声在山口上面荡着回声，一阵阵的，惹人心颤。 就像是有恶魔萦绕在耳边一般，令人惊惧，陆卿音也跟着抖了一下。 “怎么突然下雨了？”有人说道。 “看着还像是大雨，咱们快点走吧，要是下雨了路更不好走！” 这里本来就有水坑，下了雨，更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会比现在艰难好几倍。 最重要的是—— 有可能会遭遇山体滑坡！ 这个山口的过道里面两壁都是山形成的，中间有太过于空旷，奇高的三角形让这里变得封闭，如果一旦人在这里出了事，很难能够走出去！ 阮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拔高嗓音道：“咱们撑一下，尽快走出这里，不然下了大雨，很容易被上面掉下来的泥石给砸中。”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有一行人，只要其中一个被砸中了就一定会拖慢前进的步伐。 所以最好的就是确保每个人都不要出事，尽快走出去为好。 话音刚落，哗啦啦的雨就落了下来，庞大的雨雾中，手电筒更加没什么用了，视线已经被阻隔。 陆礼沉着冷静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陆卿音的头上，拉着她奋力往前走，“跟着我走。” 陆卿音顿了一下，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往前走。 阮三也指挥着众人加快步子。 陆卿音一步一步往前踏，雨越来越大，她下意识的在想，司京衍现在在哪里？ 他进来的时候应该没有遇到这样的危险吧。 可想想，他如果落入了司景山的手中，也是同样的危险。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发丝已经粘在了脖颈上，身上早已经狼狈不堪。 即使头上盖着陆礼的外套，面对如此瓢泼大雨也无法幸免。 一行人蹒跚前行，步履艰难。 ——砰！！！ 忽然，好几个大石块从山壁上落了下来，砸中了陆卿音旁边那个人的后背上，那人吃痛一声，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大半个身躯都被那大石块给压着，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陆卿音惊了一下，想要去救人，可陆礼死死地抓住了他，“没时间管他们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去！” 呼吸里都是泥土混杂着雨水的味道，陆卿音僵硬着，就这样被拖着往前走。 阮三和其他人用力推开大石块，扛着那个受伤的人继续走，忽然看到了一洞口，大声道：“这里有个洞口，我们先进去避一避，等雨小了一点再走！” 这条山道实在是太长了，为了安全，暂时只能这样。 一行人往洞口而去…… 第五百二十一章 她造成的吗? 脚下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好在陆卿音有陆礼的力给撑着，暂时还算能撑得住。 耳边的雨声冲刷着滚落石块的声音，轰隆隆的。 在耳膜上用力地撞击着，连带着视线都成了一片盲区，视线受阻得太过厉害，让人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也无法再注意到其他的东西。 忽然！ 头顶上方冲下来一个巨大的石块，就要往陆卿音和陆礼这片重重地砸下来。 在身后的阮三率先看见，立马扬声提醒道：“陆小姐，注意上面，有石块掉下来了，快躲开！” 陆卿音听到的时候，人已经僵住了，再加上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那么清晰，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洞口就在前方，只要再走两步就可以安全进去躲避了！ 就在愣神之际，她整个人被用力地往前一推，踉跄了一下，匍匐在地面上，人连滚带爬进了洞口。 陆卿音的心提了起来，陆礼推她的同时，自己也猛地冲了进来。 ——砰！ 巨大的石块从上面掉落下来，恰好就砸在了离洞口不足一米的地方，是陆卿音和陆礼刚才所在的地方，如果再晚一秒，甚至半秒，都有可能被这巨大的石块给砸中！ 因为她刚才分明听见了那石块轰隆擦过自己身躯的声音。 劫后余生，陆卿音喘着气，陆礼因为惯性冲进来，再加上她心系于陆卿音，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住，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里，几乎是紧密相贴，汗水混杂着雨水，还是身下糟糕的泥土。 陆卿音闷哼一声，陆礼撑着地面，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陆礼……陆礼？”陆卿音快要承受不住陆礼的体重了。 但是陆礼一直迟迟没有起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陆礼，你怎么样了？” 陆礼闷哼了一声，想撑着地面起来，却在即将起来的时候，又猛地坠落了下去。 整个人几乎是压在了陆卿音的身上，陆卿音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吞咽了一口，猜测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刚才那石块都已经擦过了她的身体，陆礼又在她的后面，很有可能就是受伤了…… 想到这个可能，陆卿音心慌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本来跟陆礼没有关系的，他根本不用进来经历这么危险的境地。 陆卿音并不想还有人因为她而受伤，她听见陆礼吐着气息，艰难地说：“抱歉音音，我可能需要缓一会儿才能起来。” 陆卿音抿紧嘴唇，这个时候也无法拒绝，可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不过陆礼偏着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得出来他没有将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陆卿音的身上，收了很多力的，估计也是怕把她给压疼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考虑自己。 陆卿音闭了闭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礼静静地拢着陆卿音，没有说话，心底的情愫却在无尽生长。 受伤是真的，可是不想离开她也是真的。 陆礼脑海里甚至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他可以一直这样抱着她喜欢的人，两人紧密相连，无法分开。 这样的念头滋生，如藤蔓般生长，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你们在做什么？” 陆礼皱眉，这声音…… 陆卿音也惊了一下，熟悉的嗓音像是把她所有的意识都拉扯回来了。 瞬间变得无比清醒，浑身都跟着抖了一下。 “司京衍？！” 他在这里！？ 陆卿音此时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而陆礼，就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 尽管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可司京衍的语气明显是在质问，质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以这样一个姿势搂在一起。 就像是……捉奸在床。 可是陆卿音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看见司京衍的一瞬间，满是欣喜，“你没事？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所有杂乱的思绪和埋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只要他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司京衍微微躬下身体，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以一种倒着的方式盯着两个人。 尽管着洞里面如此阴冷昏暗，可陆卿音还是察觉到了男人升腾起来的愠怒，几乎不加掩饰。 “你担心我，担心到和别的男人滚在一起？”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曾经极力否认的好弟弟！真是太有意思了！ 陆卿音愣了一下，“不是的，刚才外面有石块掉下来，陆礼为了让我尽快进入洞口里，受伤了，他现在没力气。” 她的解释，让司京衍周身的气压更加低了。 他冷笑一声，直接抬起腿，从陆礼的腰上把人踹了下去。 “呃……嘶！”因为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小，陆礼痛苦地哼了一声。 身上的那道重量消失了，陆卿音吓了一大跳，听见陆礼的声音，赶紧过去查看他的情况，“陆礼，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礼被踹开了也是倒在地上，几乎是一种匍匐的姿势，深深地看了一眼司京衍，缓了一会儿，气若游丝地对陆卿音说：“没事，司总应该是误会什么了。” 陆卿音忽然燃起一股无名火，陆礼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可是司京衍却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不把人当人。 她猛然站起来，可是看见司京衍的时候，那股火就消了下去…… 昏暗的光线下，陆卿音看见了司京衍一脸的疲态，手臂上还缠着用衣服做成的绷带，很奇怪的颜色，仔细一看，似乎还能看见里面有血渗透出来，格外触目惊心，又阴森森的。 陆卿音倒吸了一口气。 他也受伤了！ 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已经锁定了司景山的基地吗，可是这伤…… 难道也是那些掉下来的石块造成的么？ 可是他进来的时间比他们还要早，却也被困在了这里，难道这些石块不是大雨造成的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做不到 “你怎么，也受伤了……”陆卿音的声音很轻，伴随着一种虚浮感。 司京衍眉眼发沉，语含讥讽，“谁你都要关心一下，宝贝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博爱。” 他说着，话锋又转，“哦，还是说，只对他，是么？” 陆卿音胸口发闷，“司京衍，你别说这种话，我真的很担心你。” 男人双眸危险性一眯，瞥了一眼捂着肩膀撑在地上的陆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昏暗个光线下越显锋芒。 他似笑非笑，“那他呢？” 像是自问自答一般，缓慢点头，“哦，你担心我，他担心你，就跟过来了。” 陆卿音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握住他的手臂，“不是的……” “怎么，司总的意思是我不能关心音音？”陆礼的面色也很冷，两人之间很快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你未免管得有点多。” 陆卿音吸了口气，低声制止，“陆礼，你先别说话了好吗？” 陆礼锁着眉，伤口开裂，他闷哼了一声，低下头。 “你怎么了，小心点，别碰到伤口。”陆卿音惊了一下，走过去把他人给撑住，以免倒下来。 陆礼就撑在她的身上，在陆卿音看不见的地方，挑衅式地看向司京衍。 司京衍嗤笑了声，“既然快死了，就赶紧滚回去吧。” 陆卿音扶着陆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她从前不知道他这般冷血，令人陌生。 可是都这样了，她还是担心司京衍，哽着嗓音问：“那你呢？” 司京衍的目光游移在她扶着陆礼的手上，笑得有些讥讽，“宝贝儿，既然你现在要关心他，就别管我的事，跟他一起走，知道么？” 他让她和陆礼一起走。 陆卿音心口凉凉的，“你推开我，只是因为我关心陆礼吗？” 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希冀。 可司京衍的话仍然让她如坠冰窟，“不然？既然你的爱能给别人，我也犯不上再要。”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轻轻松开陆礼，站了起来，直直地面对着司京衍，“那你呢，你的爱不也给了旁人么，你敢说你对周月白没有一丝情意，甚至那个齐薇，不也轻而易举成了你的新欢么？” “司京衍，你心里有多少人，你自己数得过来么？” 轰隆—— 应景的雷声震过耳膜，在山洞口的地方飞速地闪烁了一下。 只那一瞬间，照在司京衍的脸庞上，冷冽非常。 男人摸出了个打火机，手掌虚虚地拢着，火光跳跃，却驱不散这里的阴暗潮湿。 良久，他才说了一句，“你要这么想，也行，现在可以回去了？” 陆卿音的步子往后小幅度地踉跄了一下，这个人差点儿没稳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司京衍，皱眉，“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司京衍并不答这话，陆礼一直沉静着，没有说话，他确实受伤了。 另一方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司京衍的想法是一样的，现在还没到司景山的基地就已经遇到了这样的危险，后面的路只会更加难走，想要陆卿音没有任何意外，彻底平安，就得让她回去。 这时，洞口的地方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是阮三和其他人，正在把那块堵在洞口的大石头给挪开了，一行人往里面走来，石块已经没有再掉下来了。 不过瓢泼的雨还在下。 “陆小姐，您怎么样……”阮三进来呼唤，结果就看见了司京衍，惊讶不已，“四哥，你怎么也在这？” 这个山洞并不深，再往里面看过去，发现在阴暗处还有一批人。 就是司京衍带进来的那些人。 火机上的火光灭了，那唯一弱小的热源也跟着消失了，他们窝在一团，有几个已经奄奄一息，看样子都是在这里休息准备重振旗鼓的。 他们肯定也遇到了这些掉落下来的大石块，只是估计没有料到还下雨了。 陆卿音觉得疑惑，难道司京衍进来的时候也碰到了这些大石块，是一直持续的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些掉下来的石块是因为大雨的原因，可大雨是刚刚才下的，司京衍他们一行人进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下大雨，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京衍冷不防开口，“人是你带进来的？” 这话问的是阮三。 阮三就是再迟钝，跟在司京衍身边这么久，自然也听出了一丝质问之意，摸了摸鼻子，“额，那个，陆小姐太担心您了，一定要跟着进来，我这……怕拦着手里没轻没重的弄伤了她。” 司京衍冷笑，“你什么时候开始会找借口了。” 没有他的命令，他竟然敢带陆卿音到这里来，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陆卿音赶紧帮阮三说话，“是我让他带我进来的，你别怪阮三。” “进来做什么？”司京衍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担心我？那你现在又在担心谁？” “司京衍……”陆卿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揪着这一点不放，明明都是莫须有的事情，更何况，陆礼是因为救她从受伤的，就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关心一下也是正常。 阮三尴尬，“陆小姐，您不用为我说话。” 他们两人吵架，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行了，既然这样，人你怎么带进来的怎么带出去。”司京衍不耐烦地扇了扇手。 阮三也不敢有异议，只能说：“好。我等会就去办。” 然后，他看见了在暗处的人，愣了一下，小心地看了一眼司京衍。 这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想想还是闭上了嘴。 陆礼半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看着陆卿音的眼里都是司京衍，沉了一口气，“音音，扶我一下好吗？” 闻言，陆卿音回过神来，过去扶陆礼，“哦好，你脸色很不好，是伤口严重了吗？” “嗯，需要处理一下。” 陆卿音拧眉沉思，这事儿本来也跟陆礼没有关系，可是如果让她跟着出去，让司京衍一个人赴险，她应该因为做不到。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会这么做 阮三想了想，说：“四哥，这会儿雨还没停，要不晚点再让陆小姐返回吧。” “刚才那石块掉下来的时候，挡住了洞口，我们一行人挪了好一会儿才挪开，不过说来也奇怪，这石块怎么感觉是一阵一阵的，倒不像是因为雨水的原因导致的滑落……” 司京衍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还不算蠢。” 阮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卿音忽然开口，“我不回去。” 司京衍眉梢轻动，“怎么？” 陆卿音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模样无比冷静，“我不想回去。”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让自己后悔。 就算交代在这里了又怎么样？如果自己再一次什么都不做，她会悔恨一辈子的。 男人微抬下巴，几乎是以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她，“宝贝儿，这个世界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什么都不发生的。” 陆卿音紧紧地盯着司京衍，她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让她回去。 他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没办法更改。 从前她或许还能谈判一二，可现在，陆卿音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跟司京衍谈判，她已经不确定她对他来说，是不是独一无二的，他的心里似乎还装着其他的人，以至于她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两人对视着，陆卿音脸上布满了倔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 空气都变得更加阴冷了。 终于，陆卿音还是败下阵来，转过身，“等雨停了我会走的，不用阮三送。” 司京衍紧绷的神色松懈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 阮三挠了挠头，“四哥，那我一会儿就不送陆小姐他们了？让他们和那几个受伤的兄弟一起回去吧，你这边缺人手，我留下来帮你。” “嗯。”司京衍淡淡地答了一声，不看任何人，而是目光缥缈地看向洞口，外面的雨依然在下，没有一丝一毫要停下来的迹象。 司京衍看了一会儿，旋即不动声色地吩咐道：“再过半个小时，不管雨停没停都直接出发。” 其他人应了一声。 陆卿音把陆礼扶着靠墙坐下，询问了一下他的伤。 陆礼看起里依然很难受，不过一直都在忍着。 陆卿音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她安静地帮她他撑着肩膀受伤的地方，不让它碰到任何东西。 她没说话，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司京衍不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对陆卿音说什么，阮三想说什么也都憋回去了。 不过刚才司京衍说要直接出去，阮三疑惑的话语打破了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四哥，一会儿雨没停咱们出去，那要是一会儿那些石块又掉下来了怎么办？受伤的人更多，于我们也是无益啊。” 其实下雨都还好，最主要的还是那些石块，杀伤力太强了。 司京衍这个决定阮三并不太明白，要是还没到司景山的基地，他们的人就已经折损了一半，到时候深入险地，对于司景山来说无异于是瓮中捉鳖，轻而易举就把他们拿下了。 司京衍冷静开口，“半个小时后，石块会停止往下掉。” 阮三震惊，陆卿音也惊讶不已。 不过还是强忍着自己没有回头，佯装不关心这一切的样子，但握着陆礼手臂的手紧了紧，让他嘶了一声，陆卿音赶紧松了一点儿手劲，低声道：“抱歉，我小心一点。” 陆卿音看着她垂下的眼眸，睫羽轻微颤抖着，嘴唇紧绷。 他知道，她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这里。 尽管如此，他也希望，她能就这样陪在自己身边，就很好…… 陆礼不自然地抬起手，将她的一缕发拨了过去，不过才刚有个动作，陆卿音就先一步将那缕掉下来的发给拨了过去，也不看他，似乎并不知道他想为她拨头发。 只是碰巧。 可陆礼心里清楚，怎么会是碰巧，只是她想避嫌罢了。 这边，阮三听到司京衍的话，继续问道：“这怎么还有规律的掉啊？” 司京衍眉眼发沉，扫了眼那些在暗处的自己带进来的那些人。 “因为是人为的。” 有一个人站起来说，“当时那些石块掉下来的时候，猝不及防，我们进来的一行人有好几个都被砸到了，是四哥摸清了规律指挥着我们一路避开往前走，才稍微减轻了点儿伤亡的人员，第一次掉下这些大石块的时候，还没有下雨，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雨水造成的，那石块大概掉下来了一刻钟左右就停了，我们往前走，但是当时受伤的人再继续往前走比较艰难，我们发了这个山洞以后四哥就说先修整一下。” “他发现了石块的掉落的方向还有时间，是一个循环，所以我们猜测这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现象，除了人为原因，其他也解释不通。” 说话这人也是跟在司京衍身边时间比较长的，之前也是一直在海城盘踞。 所以阮三认识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三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个人为，是谁做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石块都是司景山操控的？” 他怎么有这么大的本领，想要循环操控这些石块，得耗费多少工程？ 况且，要是一直按这么循环下去，那之前，司景山也是让这些石块这么循环掉落的吗…… 这一点不太可能，但阮三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是。不过这么大的工程，司景山也不可能每天都这么把这些大石块砸下来，所以我们进景区的时候一定碰到了什么机关，所以才会这样。安桓山这边的景区很少有人进来，抛开景区管理员不说，就算有，也不会到这片山口来，所以只有进了这个山口的，才会触发某个机关。” “具体还不知道机关在哪里，不过摸清楚规律了以后，就方便继续往景区里走了。” 阮三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我走前面，给你们探路。” 免得后面又有什么机关。 司景山城府极深，又格外狡猾，难保不会这么做。 第五百二十四章 您说什么 这时，一道清冷的细嗓忽然响起，“那司景山是不是知道你们进来了？” 阮三机械地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向陆卿音。 “陆小姐，您说什么？” 陆卿音呼吸起伏，看了一眼司京衍，可男人一眼都没往她身上撂，似乎压根就不关心她说的是什么。 她继续道：“机关的作用，防住了我们，不也变相地通知了司景山吗，不然他设置这个机关又有什么意义？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不让人发现基地的所在之处，那是他的心血，也是他最后的底牌，一定会慎之又慎。” 阮三一拍脑袋，“对哦，司景山跟萧涛说他要出国，但是并没有出国的行踪记录，就是为了虚晃一枪掩饰基地的存在，周队长现在没了音信，很有可能已经落进了司景山的手里，照他当时消失的位置来看，司景山又找不到任何踪迹，估计就在基地里，而且，周队长在他的手上……”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语不发的司京衍，担忧道：“四哥，你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司景山知道他们进来了，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挠。 伤亡的人只会比现在多。 司京衍的面上不辨喜怒，依然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像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一旁的陆卿音见状好歹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她都能猜到的，司京衍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让一批人留下来，跟着我隐秘前进，其他的和伤亡人员一道返回。”司京衍淡淡道，“既然司景山知道我们进来了，那返回自然也会知道。” 阮三眼睛亮了亮，“四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虚晃一枪，给司景山留下我们已经离开的错觉？” 司京衍不置可否。 眼下这样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他早就已经有准备。 另一方面，这部分人也可以护送陆卿音出去。 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自愿留下来的死士，很多人的命都是司京衍救下来的，所以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也是赴汤蹈火。 “四哥，我觉得留下来的人数太少了，要不他们先走，出去以后再换人进来，随时支援你。”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又道，他还是担心司景山这么狡猾，恐怕之后的每一步都会无比艰难。 保险起见，人多的话，至少司京衍不会出事。 陆卿音低头紧紧咬着牙，没有说话，只是脑海里心思涌动。 “不用。”司京衍随意地说道。 不确定的事情，没必要让这么多人跟着他赴死。 见司京衍这么说，那人也没再说什么了，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瓢泼的大雨往下坠落，混杂着巨大石块砸下来的动静，一阵一阵的，像是猛然砸在心口上一般。 沉甸甸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以后，雨还没停，不过比之前小了一点。 外面光线昏暗，雨幕更是阻隔视线，模糊不堪。 那些石块果然没有再继续砸下来了。 司京衍抻了抻胳膊，起身，指挥着其他人准备出发。 阮三也跟着站起来，坐了一会儿这地上又冷，腿都有点儿麻了。 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陆卿音，欲言又止，最后还出提醒了一句，“陆小姐，那您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啊。” 陆卿音没什么异常地应了一声，微微垂着脑袋，也看不出她这会儿在想什么。 司京衍带着人出去，高大的身影融进雨幕里之前，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那抹倩影，不过很快收回。 除了洞口，一行人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留下来这些人修整得也差不多了，都打算趁着这会儿石块没继续砸下来了准备往回返。 受伤的人约莫有七八个发样子，都需要其他的兄弟搀着扛着走。 “陆小姐，要不咱们现在先返回吧？”昏暗的山洞里，有人询问了一声陆卿音的意见。 毕竟司京衍那边的意思，是让他们和陆卿音一起出去，他们也不敢违抗命令。 陆卿音神色无常，越过说话的人往后看了一眼，那些受伤的人奄奄一息，看起来十分痛苦，她想了想，“这几个受了伤的先走吧，他们看起来撑不住了，早点送去医院，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然后对陆礼说：“陆礼，你小心点，和他们一去回去。” 她的语气充满了坚定，像是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陆礼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隐忍着伤口的疼痛，说：“我现在没力气，也想再休息一下。” 陆卿音震惊，不解地望着陆礼，此时陆礼那双眼睛里，泛着冷光，似乎能看透一切。 陆卿音别开视线，司京衍留下来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不太行，“陆小姐，一会儿那石块又砸下来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么一段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在这里您也休息不好。”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留下两个人陪我。”陆卿音严肃地说，“其他人的伤口撑不了太久，你们再不走，只会越来越严重。” 兄弟的命也是命，陆卿音这话说得也没错，那伤口再耽搁下去也不行。 “好吧，那我让两个人留下来，您休息好了请立刻返回，我们的人会在景区那条路口等您！” “辛苦。”陆卿音滴水不漏。 于是几人便走了，陆卿音转头，语气复杂地对陆礼说：“你为什么不走？” 陆礼额角渗着紧密薄汗，目光穿透人心。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走。” 陆卿音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别问那么多。” 随后，她让那两个留下来的人把陆礼送出去，他伤的也不轻。 陆礼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别推开我，我会帮你。” 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话语，让陆卿音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下来。 “可是你的伤……” 他还受着伤。 她没想要把他牵扯进来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陆卿音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两个留下来的人，吞咽了一口。 “没事，相信我，好吗？”陆礼撑着墙壁缓缓站起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必须 陆卿音还想说什么，但是那两个人已经注意到陆礼站起来了，就要过来帮忙，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他眼神一凌，抬起手直接将两个人打晕了。 他们没有防备，直直地倒了下来。 陆卿音惊呼一声，匪夷所思地看向陆礼，“你怎么动手？” 陆礼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腕，“你如果想去找司京衍，他们一定会阻拦。” “你……怎么知道？”陆卿音张大了嘴唇。 原来他早就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了，而她还想着让他置身事外。 他说的相信他是这个意思。 可陆礼现在的态度，明显是不想置身事外，“音音，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才知道他说的相信他是这个意思，可看着他后背肩颈处溢出的血来，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担忧道：“你身上还受着伤，现在不去处理怎么行？” 陆礼无所谓的笑笑，“没事。” 陆卿音皱眉，还是不同意，可陆礼却说，“你担心他，我担心你，这样也不行吗？” “那也得你好好的才有心思担心我，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陆卿音有些急了，这么多天了对他的冷漠陆礼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看到她因为紧张自己而露出的其他的情绪，面容都涨红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陆礼心中只觉得甜丝丝的，仿佛那一点儿疼痛都不复存在。 陆卿音看不懂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笑，严厉道：“不行，你必须回去。” “音音，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话实在太有歧义了，陆卿音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暖心的话来。 无法否认，也不想承认。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就算是是陌生人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早就已经决定了，不想给他一些无谓的希望，这样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两人到底是有一些青梅竹马的感情在的，即使现在两个人都变了，他们也回不到那般两小无猜的日子里了，可陆卿音也确实对这个曾经的“弟弟”无法那么无动于衷。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陆礼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一般，“嗯，我心甘情愿的。”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我先把你送出去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倒下的那两个人，“这两个人，我联系其他人来接他们。” 她一个人要搀扶着陆礼出去，也没办法在顾及到这么多了。 “不用了。”陆礼没有任何动作，语气平静地看向了洞口处，“有人会把他们送出去的。” 陆卿音疑惑时，洞口出现了一行人，皆是黑色冲锋衣，训练有素地进来。 站在陆礼的面前微微颔首，“陆先生。” 陆礼这时才补了一句，“我的人已经来了。” 陆卿音惊讶，“他们是你的人？” 当时的一瞬间，她差点都以为，他们的踪迹被司景山发现了，这些人是司景山派来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陆礼的人。 她想起，之前司京衍跟她说过，不用管陆礼，他私下养了一批人，势力非同小可。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看着这些人对陆礼恭恭敬敬的模样，尽管陆礼受着伤，身上的气场依然很大，脸庞的轮廓似乎都变得锋利起来。 “嗯。”陆礼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有一种落寞感，“我知道你进来了就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去帮司京衍，所以来之前我就让我的人也随后跟过来了，在景区的一路上我留了记号。” 他清楚，陆卿音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礼当时甚至想让自己受伤，从而让她心软，不要再踏入这里的险地。 他只想让她平安，甚至司京衍也是这么想的，可还是拗不过她自己的想法。 想着，陆礼嘴角扬起一抹苍凉的笑容。 “你不是怕司京衍带的人太少了么，我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到时候如果真的对上了司景山，赢面会更大一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保护陆卿音的安全。 只是这一点，陆礼没有再说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她的回应的。 只会让自己更加失望。 陆卿音抿唇，没想到陆礼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谢谢你陆礼。” “我说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你想谢我，以后就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吧。”陆礼的笑意凉凉的，“至少，我不想和你形同陌路。” 陆卿音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再多的，她也无法承诺。 陆礼撑着墙壁起身，到自己手下的人吩咐道：“留下两个人把他们送出去吧，外面有人接应。” 倒下的两个人被带出去了。 陆礼看了一眼外面，雨倒是小了不少，不过他神色凝重道：“司京衍刚才的分析你也听见了，一会儿下一波的石块就又会砸下来，我们现在得尽快离开，不然会在这里浪费很多时间。” 陆卿音点头，“好。只是司景山的具体位置，你知道在哪里吗？” “司景山既然已经设置了这么一个机关，为了发、防住人进来，说明他的基地就在不远处，我们先从这个山道出去再说。” 此时的陆礼很是理智。 可陆卿音看见他隐忍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好。”她的嗓音干涩，吐出一个字。 陆礼被手下的人扶着要准备出去，几人走在前面，陆卿音跟在后面，忽然，她扬起手，学着陆礼刚才的样子用力地往他的后颈处扣了一掌，此时的陆礼还很虚弱，就算陆卿音的手法不好，也足以让他晕倒。 周围的手下见状脸色一遍，稳住陆礼，立刻将司京衍团团围住，可也不敢动她。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女人，是陆先生心尖上的人。 陆礼经常将她的照片拿出来，一个人失神很久，甚至之前，他们还被安排暗中保护陆卿音，所以对她并不陌生。 可眼下的情况……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为什么 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要把陆先生打晕？ 陆卿音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大男人，像层层叠叠的山峰一般将自己团团围住，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启唇道：“他受了伤，劳烦你们把他也送出去治疗吧。” “司景山的基地，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 她不想吧陆礼牵扯进来。 就算是死，她也不后悔，她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陆礼现在晕了，相当于他们也是没有主心骨了，不过陆礼受了伤，自然是要送出去的，可是陆卿音这边，他们不管了吗？ 陆卿音淡淡道：“陆礼只是晕倒了，没什么大碍，你们走吧。” 她的目光眺望着外面的雨幕，回想起不久前，司京衍带着人进了雨幕的模样。 她抬起步子，毅然决绝地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陆礼的其中一个手下忽然说：“陆小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们是陆礼的人，也不应该陪着我冒险。” 那一批人却依然要跟着她走，“陆小姐，其实我们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出事了的话，陆先生不会原谅我们的。” “既然陆先生已经受伤了，我们的人会把他送回去的，你要是再出事了，恐怕……陆先生会接受不了！” 陆卿音震惊，“这话什么意思？” 这几个手下把陆礼之前安排他们暗中保护陆卿音的事情说了。 甚至她来海城了以后，也一直派人保护她。 也难怪，那个时候，陆卿音正需要邀请函的时候，陆礼就送上门来了。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就感动还是害怕。 对于陆礼的情绪过于复杂，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那你们要考虑好，这一次跟着我去，危险性很大，也极有可能……丧命。” 她不想逼迫人。 但刚才陆礼的话说得对，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和她一起去司景山的基地。 如果司京衍那边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能有增援的可能。 司景山这么狡猾，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如果能确定司景山的基地就在这景区里的话，那么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片儿都是司景山的地盘了，随便走一步都有可能深陷泥潭。 可即使现在是茫然的，也必须毅然决绝地往前走，陆卿音的心里早就决定好了。 这一次，怎么也不会再逃避了。 “我们愿意保护你，陆小姐，这也是陆先生所希望的。” 他们本来就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的。 跟在陆礼的身边这么久，才终于有了归属感，早就把命交代出去了。 陆卿音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好。”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陆礼，走过去扶了扶她的肩膀，低声道：“对不起，但我现在必须这么做。” 陆礼被带走了，其他几个黑衣人都在听陆卿音的发落。 她望了望天空，这个山洞里是看不见天空的，只有一点儿缝隙敞在顶端，这会儿阴雨连绵，天色也暗了下来，更是没有什么光渗透进来了。 “我们要在十分钟之内出这个山道，不然之后会有石块砸下来，这是一个机关。” 陆卿音沉着冷静地阐述着关于这里的危险。 众人点点头，神色也严肃起来。 毕竟那大石块掉下来，是真的能要人命的。 一行人走出山洞，黑色的身影融进雨幕之中，前后将陆卿音护得死死的。 视线模糊，他们没贴着山壁走，以免到时候上面猝不及防滚落下来石块，防备着总是好的。 天色很暗，一行人步履蹒跚着，视线受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错路，陆卿音抿紧嘴唇，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分离往前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不到的时候，天边闪过一声滚雷，轰隆一声，把人湿漉漉的脸庞映照得无比的惨白，紧接着，是上头传来的一阵动静。 陆卿音惊了一下，立刻意识到石块又要掉下来了，她拔高嗓音道：“加快步子，出口就在前面！” 这里的路实在是太难走，又下着大雨，每一步都极有可能深陷进泥泞里面。 再翻过前面那个小山坡就是出口了！ 陆卿音已经看到尽头有隐隐约约的光亮着，她体力不支，撑着旁边的黑衣人的手臂，咬着牙奋力往前走。 巨大的动静想响起，石块再次砸下来，只差几步了！ 陆卿音看着不远处的曙光，心里也燃起了希望，舔了舔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噼里啪啦的一阵，斜上方的位置忽然猛地砸下来一个石块，陆卿音的瞳孔骤缩了下，大声吼道：“散开，快散开，往旁边散开！” 几人应声，反应也快，直接就朝四面都散开了，倒是陆卿音落在了那里，她脸色一边，在那石块即将掉下来的时候，猛地往前扑去，犹豫动作太过于急促，大半张脸都扑在了泥水里面，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有人活着，怎么都好。 石块还在掉落，有人看见她扑到，就要过来搀扶，陆卿音连忙阻止，“别过来，你们都先出山道，出口就在前面！” 众人犹豫了一下，只能听从命令。 陆卿音要起身，可身体实在是太沉重了，刚撑起来又猛地倒了下去。 呼吸间都是泥土混杂着雨水的味道，浑浊不堪。 陆卿音没办法，现在只能存着一口气儿，用力地往前爬过去，出口就在前面，她不想那么轻易就放弃！ 许是意志力太过于强大，她竟然生生地爬了过去，出口的地方陆礼带来的人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见她平安了以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情况紧急，她又大家都先去出口，这才没能顾得上她，有些懊悔。 陆卿音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忍不住一愣，紧接着，是一股强烈后怕的畏惧感！ 第五百二十七章 猝不及防 过了山道，这边的光景竟然如此震撼！ 入目便是葱郁却杂乱的林子，这一块是凹陷下去地貌，从这个角度来看，形成一个悬崖的样子，再往前就无从下脚。 他们现在该往哪里走？还是说，就这样放弃了，再次返回？ 陆卿音必然是做不到的。 司京衍他们走的也是这一条路，而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说明肯定找到了一些玄机。 陆卿音抿紧嘴唇，往下看了一眼，从这里下去确实不太安全，得想办法另辟蹊径。 “陆小姐，这儿好像没路了，咱们现在该往哪里走？” 陆卿音静静地站着，略显消瘦的身躯挺立在风雨之中，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往四周都观察了一会儿。 司景山还真是狡猾，不过是前往基地的路就如此艰难，真正的基地恐怕只会更危险。 不过此时此刻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必须义无反顾，才能有一丝赢面。 陆卿音看了一会儿，发现从山道出来的这里，地形是往两边下降的，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最高点，所以往下看着那葱郁的林子，就像是悬崖一般，所以这里一定不是前进的道路，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眼睛忽然一亮，“这里有个梯子。” 就悬在山壁上，是通往下面的梯子，在他们刚才那个位置，并不能看见这个梯子。 原来如此。 陆卿音带领着一行人从梯子攀爬而下。 天色黑尽，周围茂盛的树木遮挡视线，也让人分不清究竟该往哪里走。 陆卿音也没办法，只能凭借着直觉往前走。 索性现在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不似方才那般瓢泼，总算是有些好转。 一路弯弯绕绕，他们一行人越走，越觉得好像一点儿都没前进，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 “陆小姐，我看咱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回事，这样吧，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如果找到了路咱们就发个信号联系。” 陆卿音神色凝重，看了看无边黑色的天空，思索片刻，“不。” “如果我们分头行动，恐怕就是正中对方的下怀了，在这个我们都陌生的地方，一旦走散了，想要在聚集起来肯定很困难。你们刚才没有发现吗，我们一路走，都是在原地踏步，甚至还有不少的陷阱，所以我们这一股绳一定不能断开！” “可是现在我们该往哪里走，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也是陆卿音现在所考虑的。 浪费时间，增援司京衍的时间就变少了，得不偿失。 陆卿音心里一直想着，如果司京衍也走到这里来了，陆卿音现在的困境，他们也一定经历过。 她得想想，怎么用司京衍的想法去考虑这个问题，解决眼下的困境。 …… 另一边，司京衍一行人已经摸到了司景山的基地处。 穿过那片树林，司景山的基地便在眼前展露开来，这确实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基地，此时正亮着灯光，通体明亮。 几滴隐藏在景区的最深处，经过层层的关卡才终于拨开云雾，得见真身。 司景山还真是心思深沉，能想到这么一个地方也是不容易。 不过可以断定的是，司景山一定就在这基地里。 “四哥，咱们现在冲进去吗，说不定，可以打司景山一个措手不及！”阮三盯着前面的基地，询问道。 司京衍沉默着，一张冷然的面庞显得凌厉非常。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 现在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里面是什么样的布局，又有什么样的机关，他们现在一概不知，如果现在就贸然进去，恐怕会被瓮中捉鳖，司景山一定会有所防备的。 从山道那边砸下来的石块就能看得出，司景山已经知道了有人闯进景区里了。 那是阻拦，也是信号。 阮三想了想，“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等等。”司京衍冷静道，“不出意外的话，周策现在就在里面，只要他在，就一定会传递出有用的信息出来。” 到时候再做应对。 阮三说：“可是周队长现在在司景山的手里，都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 毕竟之前他们也算是和周策并肩作战过的。 司景山闭了闭眼，“如果我们现在进去，就会被一网打尽。” 阮三不懂什么战术，但他心热忱，难免会担心其他人。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在树林的掩藏下，静静地等待着时机，天气阴冷，大家都搓着手臂，不敢放松懈怠。 再加上刚才下了雨过后，所有人身上都是湿哒哒的，黏腻得令人难受。 过了一会儿，如司京衍所料，周策果然传递出消息来了，手机屏幕上，是周策发来的一个隔空传送的图片，是一个指向性的往左箭头。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从左边进去吗？”阮三皱眉，“可是刚才我们的人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左边并没有什么别的入口啊。” 司京衍沉吟，“这应该是内部布局的图片，往左……以周策的性格，往左一定不是他所在的位置，而是我需要的东西的位置。” 周策一开始接近司景山，假意为他所用，就是为了帮司京衍拿到解药。 他那样的人，司京衍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 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可司京衍从来没想过让他死，解药他要，人他也要救。 曾经周策已经为他挡过一刀了，那一刀差点儿要了周策的命，直到现在，他的腰腹的地方还有那道蜿蜒丑陋的疤痕。 这也是周月白为什么说，他已经欠了她哥哥一条命。 “可我们现在要怎么进去？”其中一个手下问道。 直接进去肯定不行。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因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阮三说：“四哥，要不我们一部分人先冲进去，吸引火力，然后你们再趁机去周队长给的位置，拿到解药就直接撤退。” 这样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司京衍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四哥，你快做决定吧，咱们几个都是跟了你这么久的，身家性命早都给你了，就是让我们死我们也愿意赴汤蹈火的。” 另外几人也跟着点头，“是的四哥，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司京衍眉眼微沉，吐出一口气来，拍了拍他们几个人的肩膀，“安全第一，你们从窗口进去。” 阮三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带了四五个兄弟就先行过去了。 剩下的一部分则仍旧在司京衍身边保护。 阮三几个人身手都不错，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窗口，好在这个基地的建筑并不高，总共也就三层，估计也是怕建得太高了容易引起注意，毕竟这一块的地貌本来就是凹陷下去的，整个基地都被树林覆盖。 正因如此，之前才没有任何关于司景山所建设的基地的消息。 阮三一行人爬上去了以后，上面静悄悄的，从外面并不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所以现在只能依靠他们之间的信任度和信念感。 约莫过了八九分钟，司京衍起身，带着人从正门的入口进去，此时司景山应该正在应付阮三几人，暂时顾不上那么多，就算司景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进来，也暂时拿他们没办法。 这就是让阮三他们想上去吸引火力的好处，就是不知道阮三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司京衍稳稳地带人进去，低声吩咐道：“你们都往右边走，去救周策，摸清楚他所在的位置。” 周策不能出事。 况且，如果能处理把他救出来，之后应对司景山，也会相对简单一些。 周策这段时间跟在司景山身边也不是吃白饭的，不然也不可能把消息传递出来。 “那四哥，你能……一个人？”手下忍不住问道。 司京衍没有回答，只是冷然道：“听从命令。” 一行人颔首，只能点头。 他们深深地看了司京衍一眼，四哥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实际上还是很关心他们兄弟的，只是这些事四哥从来不说，尽管如此，他们现在也感觉到了。 在司京衍手下做事的都知道，命令是不可违抗的，所以他们只能一脸凝重地去救周策，只希望能快点把人救出来，然后去支援司京衍。 两拨人分头行动，司京衍往左边走，他只有一个人。 周策给的信息是解药在左边。 基地里面的结构他并不清楚，他微微抬头，环顾着四周，左边这一片儿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光线并不明亮，就像是进入了隧道一般，甚至还有冷风吹过。 司京衍不免皱眉，这边有风口？那尽头，会是什么？ 另一方面，他发现意见很诡异的事情。 阮三在上面拖住了人，他们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来，以司景山的谨慎程度，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进来了。既然他们已经来了，司景山必然能猜到他的目的是解药，包括周策，也是因为帮他拿解药来接近司景山，以周月白为借口，博取他的信任。 既然周策放出消息来，左边是解药的目的地，司景山在知道这一切以后，又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一点确实奇怪。 司京衍神色凝重，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里是司景山的地盘，他并不能十拿九稳。 如同上次在爵色内场时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的体内也不会被注射进那些几乎能将人折磨致死的药剂。 一路往里面走，这条走廊似乎格外地长，掐着时间，约莫走了四分半左右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尽头的一处亮光，明亮非常。 是一个房间。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牢笼。 四面环绕玻璃笼罩而下，透明玻璃将里面所有的光景都展露出来。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忙活着，似乎是在做某种实验。 是司景山暗中养的那一批医生？ 司京衍沉默着，解药在里面，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观察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腰间带来的枪，贴着玻璃的墙根走进去，观察了一会儿，并不知道里面的哪个医生是主心骨。 门自动开了，司京衍反应极快，冲进去一把将其中一个医生按压在自己手下，冷冰冰的枪口抵着他的脖颈，“司景山呢？” 那医生沉默不语，被他挟持着，甚至一点儿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眼神都是空洞和麻木的。 看到那枪口抵着自己，甚至还有些期待，期待现在立刻死去。 司京衍皱了下眉，发现这么大的动静，另外的两个医生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机械地做着自己的实验，试剂在手里交换，加入，仿佛聚精会神。 可是仔细一眼，他们手上的动作就好像设定好的ai程序一般，没有任何自主意识。 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自主意识？ 司京衍发现，他们的身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电击过的伤痕，不止是电击，还有鞭痕，烫伤等等。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司景山虐待这些医生，已经让他们的行为意识彻底麻木了，只有这样，这些医生才能满足他的欲望，帮他做出那些害人的药剂出来。 其中一位，还是之前在国际上十分有名的医生，后来因为离奇失踪，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原来是落进了司景山的手里，被他虐待，奴役。 他们现在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在司京衍闯进的时候，拿着枪抵着他们的额头，他们也没人任何的反应，甚至期待着死亡的来临…… 司京衍皱眉，放下枪，“你们想出去的话，把我身上的解药给我。” “解药？”那被挟持的医生喃喃道，“解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解药不能做的，不能做……： 他重复着这句话，司京衍眉间的折痕更深了。 没有解药，司景山又怎么拿捏住那些被注射药剂的人？ 还是说，一开始司景山就是骗人？那他之前吃的那一片缓解的胶囊又是什么？ 思索间，透明玻璃实验室的灯光忽地暗了下来！猝不及防！ 第五百二十八章 诛心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几个医生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像是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司京衍握紧了手中的枪，神色冷峻。 迷茫的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宛如鬼魅般的声音，“我的好弟弟，听说你在找我？” 是司景山。 司京衍沉下眼眸，他现在不应该被阮三几人围困住么？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在这里蹲着他？ 司京衍的意图从来没有藏着，他就是想要解药，司景山能猜出来也很正常。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他的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忽然，灯光又亮了起来，只不过，是实验室门口头顶上方的那一束冷光，直直地打在司景山的身上，将他映衬得无比恐怕，就像是从地狱中走来的一般。 他看起来已经疯魔了，可那副自信得意的姿态还是没有变，只是现在，变得更加猖狂了而已。 “你找我，我肯定是要来的。” 司京衍冷声道：“你一开始就在这里等我了？” 那阮三他们…… 岂不是也落入了司景山的圈套？ 二楼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恐怕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当然，我可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啊！” 司景山哈哈一笑，咧开的嘴宛如血盆大口一般，像是要将人猛烈吞入进去，“从你们进山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走，毕竟，周策还在我的手上呢！” 司京衍皱眉，“周策在哪？”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顾得上别人啊？哈哈哈，你也真是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 “记得三年前，你义无反顾和那个女人出国的时候也不见你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啊，再说了，在司家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人，能有多少血肉，司家的人全是一群冷血无情的人，包括爸，他就是死了，那些从小言传身教的话和行为，都已经印刻在了司家人的骨血里，司京衍，别装了，你只是怕不好跟周月白交代罢了！” 司京衍嗤了一声，“怎么，你自己是什么样，就幻想别人跟你一样？” “连自己的妻儿都会利用的人，你跟我谈这个，未免太讽刺！” 当初，司景山可是在自己身败名裂了之后，直接抛下了柳柔逃亡，甚至利用自己的儿子司铭，谋害老爷子。 这样的人，如今说这些，他也配么？ “司京衍，你跟我装什么？”司景山勃然大怒，脸上的皮囊就像是炸裂开来了一般，显得狰狞无比，“老爷子从小就宠你，你是老来得子才有的孩子，被捧在手心上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疾苦的，我呢？我上面有个大哥，永远都压着我，家族的继承人从来都是给长子的，下面又有个你虎视眈眈，你知不知道我成为司氏的掌权人做了多少努力，你为什么不肯安安分分，每一次都要坏我的好事，甚至把我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能力，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的吧！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司家掌权人的位置，出国也不过是为了隐藏锋芒，至于周月白，我倒是有点分不清，她在你心里究竟有多少的分量了！” 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司京衍是因为周月白才义无反顾地出国的，司景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周月白那里有了可乘之机，可现在，司京衍对周月白的态度，再加上有陆卿音的出现，他是真的拿不准司京衍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就是司家掌权人的位置，更令人可气的是，他竟然已经得到了！ 闻言，司京衍冷笑，“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在那个位置上？” “我凭什么？自从接手司氏集团以后，我做出的成绩都有目共睹，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一开始确实对司家掌权人没有想法，可惜你步步紧逼，利用周月白把我引出国，我也只好顺着你的意。” “司景山，司家掌权人的位置一开始本来就是你的。” 司景山脸色一愣，这最后的一句话，让他的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迷茫。 司京衍不疾不徐地幽幽道：“大哥一直以来都是在钻研技术，从来就没想过要争夺什么司家掌权人的位置，甚至爸也知道这一点，是你一直恶意揣测，在你掌权司氏的期间，你暗中打压大哥，这事儿你以为旁人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威胁到了大哥的妻子和女儿，他才时时隐藏自己的锋芒，即使钻研出了新的技术，也不从他的口中说出，而是从其他的人口中告知。 “大哥也是司家人，为什么他这么看重自己的妻子女儿，和你的选择却截然相反，这就是你说的司家人都是冷漠无情的？别为自己找借口了。” 看着司景山，司京衍只觉得他可笑至极。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当然也会恶意揣测别人。 不过。 司京衍似乎以前也是和司景山一样的想法，一开始回来的时候，他确实想搅乱司家，让当初所有和那件事有关系的人都付出代价，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想法就变了。 他想让司家重新变得不那么冷血，这一点，似乎是在遇到陆卿音以后才有所改变。 如果不是因为陆卿音，也许他现在和司景山也没有什么区别。 “够了！”司景山已经听不下去了。 深陷进去自我主义漩涡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这些话！ 就算做错了，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是错的！ 就像现在的司景山！ “司京衍，你少在这里跟我说大道理了，你难道就没恨过司家，恨过爸吗？你现在说这些，是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所以有恃无恐了吗？” “我告诉你，你从来都没有，周月白那个疯女人，她可不是爱你，不然她当初怎么可能答应跟我合作，让你出国！” 司景山揪着这一点，自己痛苦，也想要诛别人的心。 第五百二十九章 摧毁底牌 可惜，司京衍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周月白在他的心中，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抓狂，会愤怒不堪，可意料之外的，情绪非常平静。 之后在知道周月白暗地里和萧涛有了联系以后，他也没有拆穿。 他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周月白，可以说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许是因为不在意，所以并不会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这是和陆卿音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想法，爱一个人应该是有所谓的占有欲的。 譬如，当他知道陆礼对陆卿音的想法以后，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他都会压抑不住心里的那头野兽，想要生生将他们拆散开来，这是不可控的。 可对于周月白，完全没有这样想法。 对她，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她身上的病因他而起，他就要找方法帮她治好。 这么多年了，那场大雪封山以后，这依然是他的执念。 只是现在方法有了，他却无法下定决心，只想着，能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医治。 “所以呢？”司京衍淡淡。 司景山对他的态度感到微微讶异，眯起眼睛，“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你一点都不生气？” 司景山眉骨微扬，“你觉得，这种事情我会不知道么？” 只不过是在去了y国以后他才知道的，那个时候的反应，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后来和周月白的相处越来越膈应，他这才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司景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一副了然的模样，哈哈大笑，“你当时果然是做戏给我看的！你在乎的根本不是周月白，而是陆卿音！” “可如果不是为了周月白，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执意来救周策？”这一点，司景山确实想不明白。 司京衍却没有耐心回答，“你问题真多。” 司景山的眼珠子猛然睁大，凸出的弧度像是要爆开来一般，“你这么急着去死是吧，那我救全了你的意！” 他说着，猛然朝天花板的位置上开了一枪，巨大的一声动静，然后，将枪口直直地指向司京衍。 司京衍镇定自若，“你现在杀了我，也得不到司家。” 司景山眯眼，“只要你死了，一切都皆大欢喜，不管是司家还是司氏集团，我岂不是信手拈来？” 他自信满满，可司京衍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重重坠落。 “在来之前，我已经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司氏集团的股份，都转给了陆卿音。现在，她是司氏集团的最高持股者，是司氏集团的掌权人。” 在此之前，司京衍就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不管自己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他都不会让司景山得逞。 而把这些都给陆卿音，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他说过，愿意把一切都给她。 “别开玩笑了！” 司景山明显不相信这话。 “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你会把这么大是家族企业给了旁人？太可笑了，你又想激我吗？” 司京衍不动声色，“你如果不信，不如自己去查一查？” 司景山自然是有这个本领能够查到的。 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司景山确实拿不定主意了，狐疑地看了一眼司京衍，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讲了两句。 很快，对方传来消息，验证了司京衍说的话属实！ 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成了压死司景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司家，现在司京衍又落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可现在司京衍告诉他，司氏集团的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了，还给了一个女人！ 这个废物，竟然把所有的股份给一个女人！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在三个小时之前，还在他的手上！ 而他却以为她没有什么用，把那个女人放走了！ 司景山现在就是后悔，无尽的后悔。 “司京衍，你怎么敢啊！司家可是爸的心血，你竟然敢拱手让给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爸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的不是爸，是你。她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对我却并非如此，如果爸知道我把这些都转给了音音，想必他也不会反对。” “毕竟他老人家的，不像你一样，眼盲心瞎。” 司景山骤然暴起，“司京衍！” 他直接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拔高嗓音，大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相信女人你就该死！当初你就是相信了周月白，所以才跟个乌龟似的被赶到了y国，现在你又相信陆卿音那个死丫头，真不知道你是没脑子还是什么，一辈子都在被女人蒙骗！” “那是司家的东西，我绝对不允许落入其他人的手里，我现在就叫律师过来，你立刻把那些股份都给我转移回来，不然我要你死！” 司京衍脸上没有半分情绪起伏，轻飘飘道：“就算你不杀我，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不是么？” 他之所以留了后手，就是为了不让司景山得逞。 至于进入这个险地，不过是想为了自己剩下的生命最后搏一把。 这是周策告诉他的。 其实一开始司京衍并没有想过让周策去司景山身边做卧底。是周策，在当时听了司景山的那些自以为迷惑人的话语以后，觉得有了可乘之机，先答应了司景山，在老爷子出事的医院的时候，司景山和周策在一起，那个时候，司京衍并不知道周策是假意跟司景山做交易的。 不过司京衍那个时候依然什么也没说，他尊重周策的决定。 本来就欠他一条命，如今更不能要求他做什么。 只是周策为人比较仗义，后来在暗中把消息传递了出来，想假意跟司景山做交易，之后再想方设法套出解药的所在之处。 这才引出了司景山有一个基地，不然还不知道司景山还有这么一张底牌。 而司京衍现在要做的，就是摧毁这张底牌。 第五百三十章 底牌 给陆卿音铺路。 不管是死是活，他要把自己的所有都给陆卿音。 司氏集团的股份已经转移到她的名下了。 她现在是集团内最大的股东，而只有摧毁了司景山的这张底牌，才能让陆卿音无后顾之忧。 这是信任，也是托付。 他知道，陆卿音和周月白不一样，她也有这个能力，运营好司氏集团。 只是他没想到，周策会因此遇难，人他必然是要救的。 所以这一次，他压根没想着活着出去。 在山洞的时候，才会故意发怒，让陆卿音不解，害怕，好让她和陆礼一起走。 如果他不在了，至少陆礼是不会伤害她的，即使一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会有多么刺痛他的心，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 “贱人，蠢货！”司景山像是疯魔了一般，破口大骂，“你以为你这么做能落得了什么好吗，你这是给她和别的男人铺路，你现在给她的一切，都是她和别的男人的，你真是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蠢的人！” 司景山彻底绷不住了。 他想了这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自己就算把司京衍捏在了手里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司京衍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会去无条件相信一个女人？ “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瞒着你，跟我做交易的吗？哈哈哈，你太蠢了，你太蠢了。” 司景山不断的念叨着这句话，司京衍根本就懒得回他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当初陆卿音跟他做交易是为了拿到解药，他早就知道了，他生气，只是不想让陆卿音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事实上，她也确实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置入了一个危险的地方。 司景山目光一凌，猛地上前几步，飞快地将枪口抵在了司京衍的心脏处，“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那就让我送你一程，也好解了我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 只要司京衍走了，之后走一步看一步，陆卿音那个蠢女人，他另想其他办法对付！ 可司京衍清楚自己的目的，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他得逞。 司景山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压在了那把枪上，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间隙，司京衍的身体猛地一侧，隔着布料的身体划过冰冷的布料，由于司景山施加的力气太大，划过的地方生硬的疼。 只是这个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滚到旁边去，找到了一个实验台当掩体，摸出自己携带的枪，猛地朝司景山的方向开了一枪。 司景山也反应极快的避开，然后开了一枪，两道枪声交织在椅子，划破整个空旷的实验室。 子弹打在玻璃墙上，没任何的冷裂缝，司京衍发现了这一点。 看来这个玻璃笼罩的实验室，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 司景山勃然大怒，他的一群手下也冲了进来，手里扛着的都不是普通的手枪！ 冰冷的枪口不约而同的都对准司京衍的方向！ 他竟然还有人！ 那阮三他们……想到某个不好的情况，司京衍的眉头紧紧锁着。 “司京衍，不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了吗，那你现在又在挣扎什么？你别告诉我，都到了这种穷途末路的时候了，你还想着怎么反杀我吧？哈哈哈！” 司京衍的后背倚靠在实验台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额角溢出的几许细密的汗珠透露着他此刻的情绪。 司景山现在人多势众，他必须得稳中求胜，直接锁头，一击致命。 只要司景山死了，就没有人能威胁道陆卿音。 周策也能得救。 司景山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司京衍的方向，看着他宛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实验台后面，心中无比的畅快，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从监控录像中查看司京衍现在的情况，以及……欣赏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是，司京衍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大半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这个透明的实验室里四处都是摄像头，就是为了防止他精心养的这些顶级医生会有其他的心思，每天都让人盯着监控，一旦发现这些医生有任何逃跑的意图，就立马用恶劣的手段对他们进行惩罚。 所以这些医生现在才被虐待得如此麻木，面对这样的场面，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甚至期盼着死亡的来临…… 也好过继续被折磨，为司景山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开枪！” 司景山一声令下，旁边的手下纷纷开始朝司京衍所在的位置射击！ 交错的枪声响起，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司京衍！ 司京衍躲在实验台的掩体后面，虽然牢固，可经过这么多子弹的轮番轰炸，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穿过实验台，射向司京衍！ 司京衍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旁边还有两个实验台，以及一个巨大的实验机器，还能暂且躲避一会儿，他现在深入险境，只能等一个机会，对司景山一击毙命。 只要等他们这一轮子弹打完…… 留出他们换弹的间隙，就可以动手。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保护自己！ 眼看着自己倚靠的实验台就要彻底被打穿，司京衍盯住了侧前方的那一个实验台，准备先扑过去稳住。 此时的司景山，看着监控里的司京衍，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在一片枪声之中，对旁边的一个手下说了句什么，那人立刻点头，然后……对准司京衍即将扑过去的实验台的中间，砰地开了一枪！ “呃……！！” 司京衍扑过去的一瞬间，身体暴露在司景山手下的视线中，他们立刻调转枪头，朝那边射击过去！ 按理说他的动作很快，对方一直关注着之前那个实验台，是不会那么快发现他要扑过去的意图的，可是有一把枪，就像是提前等在那里一样，在他暴露身体的啊半秒时间里，直接打中了他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从中弹的大腿的地方蔓延到四肢百骸！ 刺目的血蜿蜒而下，不停流淌……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起去死 司景山看着监控里面抱头逃窜，还受了伤的司京衍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格外畅快，下巴扬了扬，“京衍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命都在我手里了，也不知道服软，说不定我看在兄弟情分上，能留你一条命呢！” 这话说的，或许司景山自己都不信吧！ 司京衍更不可能信了这种鬼话。 不过…… 刚才那预判的一枪，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司京衍捂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因为疼痛，脸色略有些扭曲，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实验室天花板的地方，锐利的目光逡巡过周围一圈，瞬间了然。 果然，这个实验室里遍布摄像头。 而且这些摄像头并不明显，分布得也很紧密，估计就是为了监视这些医生的。 他看了一眼那三个被司景山拖到旁边去的医生，眯了下眼。 心中升腾起一个下想法…… 这边，得不到回应的司景山厉声呵斥，吩咐手下的人，“给我继续开枪，看看他还能逃到哪儿去！” 枪击的声音再次剧烈响起，司京衍捂着伤口，隐忍着疼痛感，脑海里在默默掐算着他们手里子弹的消耗，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枪。 十几秒的射击，眼下司京衍躲避的第二个实验台也快要招架不住了。 而他的腿受伤了，这是意料之外的，他无法近身司景山了，只能依靠着自己对直觉，最好是一枪就能打中司景山。 枪声渐渐减少了一些。 就是现在。 司京衍忽然从另一头猛地探出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着司景山的方向猛然开了一枪，然后，他飞快地缩回了实验室的掩体处！ 因为动作过于猛烈发，他腿上的伤口拉扯开了，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这样的疼痛冲击，他几乎与承受不住！ 司景山这一次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反抗，仅仅只是松懈了那么片刻，竟然就让是司京衍找到机会，竟然让那枚子弹打到了他的肩膀处！如果再准一点，恐怕就是心脏了！ “草！” 司景山骂了句脏话，立刻让手下挡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盾”不让司京衍再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然后不管不顾地吩咐道：“他就一个人，都给我冲上去，把他杀了！” 司京衍闭了闭眼，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是汗水了。 他知道，司景山现在是彻底被激怒了，不管牺牲多少人，都要置他于死地！ 司京衍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透着猛烈的锐利感，既然早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结局，不如就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司景山阻碍陆卿音前进的路。 就在他握紧枪支，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实验室门口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司京衍听出来，司景山那边的人乱了。 步伐也没有再往他这边走来了，是出现了什么转机？ 司京衍眯起眼，从实验台旁边的缝隙中看过去。 看清楚那边的光景以后，瞳孔骤然一缩。 此时，司景山让所有的手下都给自己当肉盾，忽略了身后，他一门心思都在怎么杀了司京衍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一道身影正在缓步接近他，蛰伏许久，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把将司景山挟持住，泛着冷光刀刃就抵在司景山的脖颈上，仿佛随时都能划破他的动脉血管！ “你……你竟然来了！”司景山偏头，看见你那张凌乱而布满泥泞的脸庞，惊讶不已。 司京衍好不容易把这个女人救走，她竟然又回来了！ 为了司京衍？！ 司景山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舍弃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另外一个人，在他的眼里，血缘关系都尚且不能如此，不过是男女之情，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可事实是，陆卿音确实返回了，为了司京衍。 陆卿音把刀架在司景山的脖子上，目光却一直看着他们之前射击的方向，司景山的手下还不知道现在应该继续击杀司京衍，还是对付陆卿音，犹豫着，其中一个心腹手下倒是反应快，立马过去把枪抵在司京衍的头顶。 陆卿音见状，神色一凝，手抖了下，差点儿真的就要划破司景山的喉咙！ 司景山感受到丝丝痛感，惶恐万分，立马开始谈判：“陆小姐，既然你是为了司京衍来的，那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还要跟我做交易？上次你骗了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陆卿音吐出的话语狠厉万分。 她恨透了司景山！ 司景山真怕这个女人一不小心就失手捅破他的喉咙，赶紧道：“等一下！你也不想司京衍出事吧，他现在在我手上，你除了跟我做交易没有任何选择！” 陆卿音的发丝都黏腻在脸庞和脖颈上，乌黑的发丝像是将她整个人缠绕住一般，将她此时的模样衬托得无比锋芒，只有在看向司京衍的时候，倔强的脸庞上才有一丝的松动。 “我不是让你回去么？”司京衍被司景山的手下拽起来，闭了闭眼。 陆卿音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对司景山说：“好，一人换一人，不过你想清楚了，我的刀就在你脖子上，有多快你如果想体验一下我也不介意！” 陆卿音气场大开，在和司京衍的相处和引导之下，这副模样，竟然如出一辙！ 两个相爱的人，就是会越来越像的。 之前她之所以答应司景山，也是关心则乱，才做出了那些蠢事。 “不会的，我保证，一人换一人！”司景山的目光闪烁了一番。 随后，司景山给控制着司京衍的那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人都拖着人，朝着对方走过去，在还有一米多的距离的时候，倒数结束，两人同时松了手，把人推向了对方！ 司景山在脱离陆卿音的挟持之后，摸着脖子，阴狠地吼道：“都给我上，把这两人给我拿下！”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愿意双向奔赴，那就一起去死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无比自信 这里是司景山的地盘，他现在无比的自信。 这两个人绝对是逃不掉他的手掌心的，两人都在，那正好！ 免得他再费那么多心思去对付陆卿音了！ 司景山的脸上扬起了猖狂的笑容，抬起手，吩咐自己的手下，不顾一切代价，都要将两人一网打尽！ 可很快，司景山就笑不出来了。 就在陆卿音拉着司京衍两人往外跑的时候，外面陆卿音带来的保镖拥了上来！ 与此同时，另一道浑厚的男声自长廊另一头传过来，令人倍感心安，“四哥，陆小姐！我们来了！” 陆卿音眼眸一亮，和司京衍对视一眼。 紧接着，就看见了阮三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基本上都是司京衍的手下。 周策也在其中，不过他们身上都要大大小小的伤。 是凭着意志和司景山的人缠斗到了最后，最重要的是，他们比司景山的那些人团结不知道多少倍。 “阮三！我们在这！”陆卿音大声回应，和阮三一行人打了个照面以后。 司景山见状神色一变，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从他培养的精英手下中脱身，而且，他一开始是料到了司京衍的人会来的，所以在察觉到他们翻窗而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在二楼布下了不少的机关，如果不是万分谨慎的人，是没有那么孙超脱身的。 所以司景山才有时间来活捉司京衍。 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避开了他的机关，即使伤痕累累，他们依然下来了！ 司景山这会儿才重要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陆卿音拉着司京衍往阮三的方向奔跑，可是手臂上一沉，她猛然看过去，发现司京衍种种坠落下去。 她这才看见他腿上的伤口，睁大双眼，连忙扶住人，嗓音都在颤抖，“你……你受伤了！” 司京衍额角溢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想要用力地撑起身子，却又猛地掉下去。 他受了伤，又和司景山在这里纠缠太久，早就已经没了体力，咬着送棒子一言不发，他又要尝试着站起来。 陆卿音看得心疼，把人撑住，“你，你撑着我走！” “都给我上，他们没有多少人！司京衍的腿也废了，他们不死，就是你们死！”司景山在这时呵斥道。 一群手下蜂拥而上。 陆卿音倒吸一口气，好在阮三他们已经及时冲了上来，来不及说那么多，直接和司景山的人搏斗起来。 周策更是像个战神一样，尽管自己身上有伤，也冲在最前沿。 子弹很快用完，两方人马扛着刀就开始拼搏，刀口撕拉过肉体的声音层出不穷，陆卿音扶着司京衍，眼尾泛红，“司京衍，你怎么样，我现在带你出去，好吗？” 司京衍眉头紧锁着，一把将她推开，“谁让你来的，走，现在走！” 陆卿音不可置信，都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忍心丢下他就这么走了，她做不到！ “司京衍，你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司京衍下唇紧绷着。 这边，两方的人马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但是司景山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知道，照这么打下去，他的人绝对会输。 司京衍的这些人，都是一群疯子，简直就是要豁出性命也要保下司京衍和陆卿音两个人！ “都给我撤回来！” 他咬了咬牙，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掏出一个遥控类的东西，他猛地按下！ “咚、咚、砰——” 整个基地都被封锁了起来，所有人都愣神了两秒。 司景山和手下撤了回来，躲在了一个巨型仪器的后面，当做掩体。 阮三一行人也飞快回到司京衍的身边，“四哥，你怎么样，还好吧！” “他的腿中枪了！”陆卿音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焦急地说道。 阮三立刻看向司京衍伤口的地方，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处理，那一块几乎是已经血肉模糊了，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他喉咙更了一下，连忙上前去扶人，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了扯下来，先紧急处理一下。 他们这些人都是经历过这些事儿的，处理起来也算快。 “陆小姐，您先别慌，这样先简单处理一下，等出去了再彻底消毒包扎！您别慌，您现在是主心骨，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陆卿音眼眶泛红，咬紧牙关，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为了司京衍，她也一定要稳住，更何况现在这么多人都跟着她。 “司京衍……”她低声喊道。 男人坐在地上，那张原本游刃有余的脸庞，此时无不透着隐忍。 陆卿音知道，他是真的痛。 被这么打了一枪，怎么可能不痛？ 可刚才，他还是撑着身体，为她争取了最后的一丝时间。 “没死呢，哭什么。”司京衍倚靠在实验台的一根柱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陆卿音看见他这个时候偏偏还不着调的样子，不知道该哭还是改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疼不疼啊……” “哪儿有你伤我伤的疼啊。” 说着，似乎是又拉扯到了伤口，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可以忍着还是让陆卿音发现了，赶紧并住他的肩膀，“好了你别乱动了！” “为什么回来。”司京衍的话题转的飞快，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陆卿音抿唇没有说话。 他倒也不在意，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担心我？” 陆卿音低低地“嗯”了一声，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又正是时候…… “记得我说过什么么？”他笑。 陆卿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句。 ——有你担心，我定然不会出事。 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 陆卿音不敢确定了。 “我才不信，要真是这样，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陆卿音嗓音颤抖，根本不敢去看他的伤。 即使被简单的衣服布料包扎过了，那刺目的红色依然渗透出来，惹人心惊。 司京衍没再回答了，喘着粗气，半合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碎裂 他们一行人躲在了一个残破不堪的实验台后面，司景山那边的人没有动静，因为司京衍受了伤，他们暂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咱们怎么办，就这样耗着吗？”有一个手下凝重地问道。 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还有刚才那是什么动静？”其他人也跟着开口。 “对啊，为什么那动静一出来了以后，司景山的人就跟着撤退了？不过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实验室，他们应该也撤不到哪儿去吧。” 旁边一直缄默不语帮受伤的兄弟们处理伤口整顿的周策忽然开口，“不止是实验室被封闭，整个基地都被封闭了。” “言外之意，我们都被锁在这里了。” 阮三震惊，“那司景山岂不是也被锁在这里了？” 周策目不斜视地包扎，布料撕拉的声音格外刺耳，“我只来过这里两次，这一次，就是第二次，大概能摸清这里的位置，司景山设置的机关我并不清楚，我怀疑，他封锁基地有可能是想……” “同归于尽。” 毕竟司景山自己也被锁在了这里。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难道他们就要丧命在这里了吗？ 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来救司京衍的，可现在，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周策则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那边的司京衍，他做了警察这么多年，对伤很敏感，如果只是腿伤司京衍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他的体力也不差的，以前周策和他打过几场拳，基本上都是不相上下。 周策是在军队里训练过的，他的体格自然不必多说，而司京衍能和他不相上下，现在受了枪伤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枪伤也是有一个时效性的，现在还没达到那个撑不住的时间，周策很熟悉这一点。 司景山现在这样，极有可能是他被注射的药剂再次复发了。 只是他一直忍着，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异常，这样强大的控制力，并非常人所及。 他扫了一眼陆卿音，张了张口本来想把这事儿说了的。 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的他们的情况很危险，再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噩耗了，这样也只会溃散军心，阮三说得对，陆卿音现在是他们的主心骨。 现在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司京衍的人，还有她刚才带进来一部分人，这些人都会听陆卿音的。 所以这事儿，现在不能说。 阮三一行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士气高涨道：“他妈的，就是死在这儿了，也要护送四哥和陆小姐出去，咱们来这儿不就是这个目的吗，到时候我们杀过去，把那什么破智控器给拿过来，解锁不就得了，咱们护送四哥和陆小姐出去，在这里跟司景山着龟孙子拼个你死我活！” 这番话可谓是鼓舞了他们，立刻一呼百应了起来。 “就是啊，反正咱们的命都是四哥给的，拼他给你死我活的，只要四哥和四嫂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杀杀杀，老子现在就去撕了司景山那孙子，谁也别拦着我！” 这人也是个意气用事的主儿，说完就立刻站起来，就要朝着司景山的方向冲过去了。 一道沉冷又带着点儿虚弱的嗓音响起，“回来。” 那人一下子被阮三扯了回来，“你傻啊你，有你这样上的吗，这不送死呢么。” 司京衍冷不防地吐出两个字，就震慑住了周围一圈人，可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又闭上了眼，嘴唇泛白微微颤抖，身体看起来似乎处于寒冷之中，眉头就压根儿没有舒展过。 陆卿音抿紧嘴唇，把人抱得更紧了，然后说：“不能这么上。” “要走咱们得一起走。” 阮三和几个兄弟们面面相觑，“可现在基地都封锁了，咱们要怎么一起走啊？” 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忽然睁开，直直地看向周策，“你刚才说，司景山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周策手上的动作一顿，“是。” “我觉得……” 陆卿音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忽然，头顶的天花板处似乎被一个巨物撞击了一下。 准确来说，是整个基地都被震了一下。 陆卿音略略皱眉，所有人，包括司景山的人都抬起了头，然后就听见了从外头传递进来的声音：“司景山，你的基地现在已经被我们警方包围了，劝你立刻出来投降，不然我们将会进行强制性的手段攻破此基地！” 这个基地还是违法建造的，司景山又干了这么多事儿，罪责是逃不掉的。 不过警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陆卿音疑惑，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通知警方那边，当时她的心思都系在司京衍的身上，也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这里最有可能和警方扯上关系的只有周策，她看了过去，周策刚活动了下手腕，看见她的目光了以后，沉静地说：“我被司景山发现之后，没有机会联系外界的人。” 所以，也不会是他联系的警方。 那会是谁？ 思索无果，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司景山听到外面警方出来传话，顿时勃然大怒，吼道：“你们竟然敢报警，我告诉你们，想对我赶尽杀绝，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吧！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 说完，他就把那个整个基地的智控器给扔进了实验室的一个销毁用的硫酸桶里面，像是疯魔了一样，大笑道：“死吧，都死吧，我们大家一起死！” “司京衍，这一次我没有输！” 他朝着司京衍的方向大声喊道，可是压根儿没有人回应他。 司景山这样的人，极力寻找着存在感，别人不搭理他，他更会恼怒！ 后面的话语简直不堪入耳，撕下了伪装的面具，那副极尽丑陋的模样终于暴露出来，司景山根本就不像一个人了，他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已经疯魔暴走了的畜生！ 陆卿音闭了闭眼。 这时，整个基地剧烈晃动了起来，原本坚硬无比的实验室玻璃，也应声碎裂！ 第五百三十四章 接受 看起来，不仅是这个实验室，整个基地似乎都在坍塌！ 里面有司京衍的那些手下司景山缠斗，外面又有警方在守株待兔，怎么都是死，司景山已经进入了绝境！ 司景山真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阮三和其他几个手下都懵圈了，眼下立刻道：“快往回走，看看有什么出口，先把四哥和陆小姐送出去！” 他想，司景山既然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必然不会让他们全都走的。 如果牺牲他，能让四哥和陆小姐安全的话，也不亏！ “别白费力气了。”司景山从监控里看见他的动向，立刻道，“刚才被我扔掉的智控器，是封锁摧毁整个基地的，你们不是想死吗，反正我也活不了了，那就一起死啊！现在又想着跑什么？” 阮三骂了一句脏话，起来就要跟司景山这个龟孙子对线，不过陆卿音把他拉了下来，轻轻摇头，“司景山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 阮三那火爆的脾气生生给压了下来。 不过陆卿音说的也对，这种时候搭理司景山完全没必要。 可是现在的情况，他们应该怎么办？ 阮三沉了一口气，心里到底还是慌的，不过也清楚，现在就算再慌，也无法解决现在的局面。 “陆小姐，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只要您说，我们都听您的！” 其他手下也跟着应声。 陆卿音拧眉沉思，一直没有开口。 周策在这个时候默不作声的走过来，动作轻巧地拨动了下司京衍大腿上的伤口，没有抬眼，却问道：“你刚才说，你觉得什么？” 这话是对陆卿音说的。 陆卿音刚才被打断的那句话，她皱眉，凝视着司京衍的脸庞。 淡淡地说：“我觉得，司景山不会想要同归于尽。” 其他几人都愣住了：“啊？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基地都被封锁了，我们和司景山的那些人都被困在了这里，智控器也扔了，难道他有什么办法金蝉脱壳？” 陆卿音神色凝重，另一只手握着司京衍的那渐渐消散的体温，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司景山是个极其贪生怕死的人，谁都可能跟我们同归于尽，可是他不会。他那种人，即使被赶出了司氏集团也并没有放弃，自己都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是在苟延残喘，当时，他脱离了司京衍的魔爪，和萧涛做了交易，让萧涛送他出国，可是他并没有出国，他是舍不得自己在这里留下的心血的，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即使自己已经妻离子散，一无所有，他也想着能够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司景山，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基地或许确实是他的底牌，只不过他现在想要亲自摧毁这张底牌和所有人同归于尽，我觉得不太可能，他应该给自己留了后手。” 阮三张大了嘴唇，没想到陆卿音竟然在这么危机的时候想了这么多事。 果然，相信陆小姐是正确的决定！ “您的意思是，司景山表面上被困在这里，实际上这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阮三说出自己的想法。 陆卿音点头，“我觉得应该有，但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 周策开口，“我认可这个观点，同归于尽不是司景山会做出来的事情，当初在车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哀求我跟我做交易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死了的，不管现在多么狼狈，他的理念就是，活着就一定会转机。” “不能让他再搞出那么多事情来了！”阮三说。 其他人纷纷表示认同。 陆卿音有些惊讶地看向周策，“你是不是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问我的？” “嗯。”周策点了下额，“司景山在这个基地里设置了很多机关，除了表面上的三层，还有一个地下室，我也是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的。” 陆卿音点头，“好，我明白了。” 她的沉着冷静，无疑是给其他人打了一剂定心剂。 周策眉骨微动，瞥了一眼陆卿音，又很快挪开。 其实直到刚才，他才发现陆卿音并不是什么所谓的花瓶，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果敢，这些人愿意相信她是对的。 他也才明白，司京衍为什么会选择陆卿音，这样的女人，即使不靠任何人，她身上的光芒也足够善良。 如果陆卿音一开始没有遇到司京衍，她也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甚至，依然能够吸引到司京衍。 只是…… 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个定时炸弹…… 周策垂下眼，拂去了思绪。 “那我们现在去威胁司景山，让他说出暗道的下落？” 陆卿音摇头，“这样没有用，现在只能等，和他打心理战，观察他的动向。” 几滴一点一点坍塌，阮三和其他手下将陆卿音和司京衍两人围在中间，避免被掉落下来他物体砸到。 “你们撑着司京衍，我去看看司景山那边的动向。” “好。” 他们现在的这个实验台在司景山的斜对面，从另一边看的话，是可以看到一些他们的动向的。 此时司景山和他们发手下围成一团，似乎在暗中商量着什么，从陆卿音的角度看过去，不能看到司景山，只能看到其他几个手下。 外面警方的喊话还在继续，不过可以听出来，距离越来越近了，他们要攻破这个基地，准备进来救人了。 “有通讯设备吗？”陆卿音忽然问。 他们摸了一下自己身上，因为要进景区，怕不方便，通讯设备都没有多带，摸了一圈，一群人也只凑出了三个，而且这三个还不一定有用，因为进来的时候就经历了千难万险，都已经被雨水淋湿不能用了。 有人拿起一个通讯设备，“这个，这个还能用！” 陆卿音赶紧拿过来，给外面的警方传递了一个消息，让他们寻找一下周围两公里以内的暗道。 就是不知道警方那边能不能接收到。 第五百三十五章 可靠 相信警方是可靠的。 司景山想走他们必然是拦不住的，如果贸然去威胁，他们的意图也就被发现了，恐怕会得不偿失。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逃生的暗道在哪里，只能看司景山那边的动向。 等摸清楚了暗道的位置以后，他们才能跟着出去，通知警方那边，应能更好的应对司景山要逃走的意图，到时候一举拿下…… 陆卿音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司景山那边的人往他们的位置也看得越来越频繁。 很明显，他们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这场心理战，陆卿音一定会赢，司景山不可能让自己在这里等死的。 只是他们还在这里，司景山的目的想杀死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估计司景山是觉得他们会从实验室出去找出口，没成想他们现在竟然耗在这里，如果司景山一旦有了动静，他们一定会知道的，暗道也就暴露。 司景山本意还是想杀死司京衍和陆卿音，可眼下的情况，让他有些焦头烂额。 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司景山那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陆卿音眯了下眼。 给阮三一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看见司景山拨开了那个巨大仪器的扶手，按下了里面的一个隐藏按钮，整个实验室现在是一点灯光都没有了，黑漆漆的一片。 强烈的黑暗笼罩下来，眼睛还没有适应，随后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暗道在这边吗，我怎么感觉那脚步冲我们来的？”有人疑惑道。 陆卿音沉默半秒，那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厉声道：“就是冲我们来的！” “他们是为了掩护司景山离开的！” 难怪，陆卿音刚才听那脚步声不太对劲，因为不止一波。 冲他们来的这些人，步履急促，又刻意加大了脚步的声音，想要掩盖什么！ 好在陆卿音一直注意着司景山动向，神经一直紧绷着。 刚才她差点都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听见这些加快的脚步声，才终于恍然大悟！毕竟既然如果有暗道的话，司景山绝对不会呆在这里坐以待毙的。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锋利的刀刃挥了过来，陆卿音愣了半秒，周围视线又暗，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刀刃直直刺向她，就在这时，她的身体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猛地往旁边拉扯了一下，初见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卿音恍神片刻，惊愕地仰起头，在黑暗之中，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司京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还在她遇见危险的第一时间，为她隔绝那突如其来的危险，给人无尽的安心感。 “司京衍……” 男人的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之中，吐息并不平稳。 他明显是没有恢复好的。 可还是在第一时间为了保护她，极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傻？留在这儿等着司景山自己跑？”这熟悉的话语调调，让陆卿音忽然弯了下唇角。 “我们一起走。” 那边阮三也紧接着道：“对，四哥，你和陆小姐你们先走，司景山的那个暗道应该是在实验室的西南边，你们跟着过去，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陆卿音脑子转的飞快，“别管他们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们，不让我们走暗道！” “这些人已经被司景山洗脑了，根本不会管死不死的，我们要是跟他们在这里缠斗，那就是中了司景山的计了，一起走！” 陆卿音此刻无比理智，语气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司京衍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微微讶异，很快在昏暗的光线下勾了一抹笑，不留余力地将大半个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再次合上了眼。 陆卿音感觉到身体上沉甸甸的力，意识到了什么，“司京衍……？” 她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司京衍果然还没有恢复，而身上这道重量，给了她无尽的 众人皆是一愣，立马用力地点了点头，听了陆卿音的命令一路往实验室的西南边撤退。 阮三几人留在最后，一边护送着陆卿音和司京衍往西南方向撤退，一边阻挡这些司景山派来的人。 周策看了一眼那几个一直缩在墙角的医生，然后跟上了步伐。 实验室的西南方向果然有一条暗道。 眼前一阵风卷过。 陆卿音扶着司京衍，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不是一道风，而是猛然冲上前的周策！ 他撑着暗道的门，在即将关上的时候用力掰开，手臂上的肌肉贲张凸起，青筋涌动，大声道：“司景山把门关了，想让我们留在这，动作都快点，赶紧出去！” 陆卿音面色一凛，加快步子，快要过门的时候周策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差点儿没扶住司京衍，把人摔了。 紧接着，是后面的其他人，也蜂拥而入！ 情况危急，陆卿音也拔高声音让大家动作都快一点，希望大家都能够一起出去！ 暗道并不算长，一路疾步往外走，很快看到了出口的光源！ 陆卿音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转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司京衍，他合着双眼，睫毛覆盖而下，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他的身上似乎也依然透着一股妖孽的气息，惹人沉沦。 他似乎一直没有改变，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变了许多。 她弯了弯唇角，像是如释重负。 真好。 一切都结束了，他们都没事。 出了暗道的时候，陆卿音的把司京衍交给警方那边的医务人员，看见司景山已经被捕获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腿也跟着一软。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她几乎承受不住，特别是进了司景山的基地以后，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当时她带领着那些人前进的时候，她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做不到了。 可她现在做到了，还把司京衍一起带了出来…… 呼…… 人重重往下落的同时，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撑住了她。 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般：“——音音。”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为了他 陆卿音怔了下，“陆礼？” 他不是受了伤已经让人送回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倏地意识到了什么，这些警察，来得很巧。 既然不是他们的人报的警，司景山更不可能，这么说，这些警察是陆礼带来的！ 一时间，陆卿音的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她之前还恶意揣测他不会帮忙救司京衍，可现在，如果不是这些及时赶到的警察，恐怕就会让司景山从暗道出来以后逃之夭夭了…… 陆礼在身后撑着她的身体，后背倚靠在他的胸膛上，陆卿音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触碰，看见陆礼落寞的神色，才抿了抿嘴唇，道：“陆礼，这些警察是你带来的，对吗？” 其实显而易见，只是现在的场面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嗯。”陆礼低低地应。 陆卿音：“你不是……嗯……” 说到一半，她才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是她把陆礼给打晕的，人家现在还带了警察过来，她现在提及这事儿着，多多少少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了。 只是陆礼看起来并不甚在意，“你想说，我不是被你打晕了么？” 陆卿音视线飘移，没有说话。 当时打晕陆礼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既然做都做了她也没想着要解释什么。 陆礼微微垂下眼，“音音，你连一个解释的都不愿意给我么？” “我……” 陆卿音才刚起了个话头，陆礼便不着痕迹得打断，“或许，我只是你的累赘吧。” 陆卿音扯唇，“怎么会，如欧冠不是你带来了这些警察，司景山必然会逃掉，到时候我们做的这些就没有意义了。” 见她认可自己，陆礼的神色缓和了些许，笑了下，“是吗，这么说，我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还挺有用的。” 陆卿音看了一眼他受伤的地方，“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陆礼说着，可面上却没什么血色，必然是还没有恢复好的。 到底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陆卿音也是于心不忍，上前一步，掀开他的衣服，简易的包扎之下，看见了那肩膀上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的伤口，眸子暗了暗，“夜里凉，别再这儿站着了，先上车让人送你回去吧。” 陆卿音示意旁边的人送陆礼上车。 陆礼深深地凝视着她，“这次，我想让你送我回去，行吗？” 语气中几乎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陆卿音怔愣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来，是应该答应他吗？ 可是司京衍那边……还需要人陪护，尚且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 陆卿音有些犹豫。 陆礼再次上前，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像是没有缝隙一般，其实让她有些难受，但是她没有后退，只是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我只是想证明，我并非是你之前想的那样。我说过了，我的一切行为都是取决于你，包括这一次，我不想救任何人，我只想让你好。” 他可以推波助澜去害司京衍，也可以因为陆卿音的想法，而去救司京衍。 甚至去害司京衍的动机，也可以说是因为陆卿音。 陆卿音听懂了这个潜台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感动的意味，他只觉得沉重非常。 她清楚陆礼是帮了忙，可是说全都是为了她，她只觉得受不起。 这样的感情太重了，她也疲于承受。 周围的人匆匆忙忙擦过他们的肩膀，在余光里划出残影，他们都在处理受伤的人员，以及坍塌的基地，陆礼就这样在人群中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一个答案。 就在陆卿音即将开口的时候，一道低沉又虚弱的嗓音响起，“怎么，玩儿上道德绑架那一套了？” 熟悉的嗓音让陆卿音恍神了片刻，立马转过头去，看见了男人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他醒了？ 又醒了？ 暗道出来的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也就是他们刚摸进来的地方。 只不过不是这个方向，估计司景山之前就是想从这里直接出去，若是警方没来的话，或者，警方不在这个暗道口蹲着的话，司景山可能真的要逃之夭夭了。 此刻基本上都是一些警察拿着手电筒在清理现场，不过伤员有些多，他们支了个架子，把灯悬了起来。 但还是暗，偏偏司京衍的脸是苍白的，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地就要往他的方向跑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极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紧接着，是陆礼低低的嗓音，“别过去，行么？” 他不想在看见她朝着别人走的画面了。 为什么，每一次她奔向的都不是自己？ 而且，在他身边的时候，她也毅然决绝地走向别人…… 陆礼心里蓦地一痛。 他不想在放手了，鬼使神差的，也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 陆卿音被这股力道拉得动弹不得，丝丝的疼痛从手臂上传过来，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陆礼？” 话音刚落，鼻腔里也涌入一股熟悉的冷调气息。 偏头的瞬间，撞上了男人结实的胸膛，她仰起头，自上而下地看着男人。 司京衍手臂一勾，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明明气息是虚的。 却依然有一股令人睥睨的气质，格外的强大，陆卿音的呼吸都因为这股气场变得清浅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司京衍在身边的时候，她变得很安心，这是一种气息的交融，也是一种对他的信任。 陆礼依然没有放手。 他也不想放手。 “装什么。”司京衍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眼尾挑向陆礼。 陆礼脸色很沉，不悦的气息蔓延。 两人之间像是有一股火星子也一般，他们撞上了，总是如此，陆卿音的心脏砰砰直跳。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你确定你是为了她？”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为了自己 司京衍并不等陆礼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将他的话堵的死死的，“你他妈是为了你自己。” “你挺会道德绑架啊，可以因为她救我，我用得着你救？她在里面领着所有人跟司景山斗智斗勇玩儿心理战的时候，你在哪，报了个警就把自己当圣人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司京衍的言语极其锋利，一刀一刀地往人的心窝子里捅。 “别说是为了她，你是为了你自己，你自己那点儿见不得光的感情、私欲。” 陆礼神色一怔，就在这个间隙，司京衍猛地将陆卿音拉了回来，稳稳地按在怀里。 陆卿音扭头想去看一眼陆礼，可是男人扣着她的后脖颈，霸道的意味十足。 “他受伤了……” 陆卿音支吾了一下，司京衍眼眸一暗。 “宝贝儿，我也受着伤呢，不看看我？”男人的薄唇贴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幽幽道：“如果你还想给他机会的话，回头，我不拦你。困在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对你和他都不好。” 这话在理。 陆卿音抿紧嘴唇，克制住自己要回头的动作。 这里都是警方的人，他不会没人照顾的。 陆卿音这么想着，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你怎么样了？” 司京衍揉了揉额角，在她面前的时候不在那么锐利，像是褪去了那一层外壳一般，但是语气依然是那种轻飘飘的模样，“死不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什么事，还是刻意装出来不让他担心的。 “我说了，有你担心我，我怎么可能出事儿。” 陆卿音皱了皱鼻子，觉得他是在贫呢，看到他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又在说这种话，这次这么危险，你还说得那么轻巧。” 司京衍眉骨上扬，“嗯，我们音音这么厉害，之前是我低估你了？” 陆卿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说了，我能力和你并肩而立，你不用……因为担心我出事，过于保护。” “嗯。”司京衍倒是也反驳。 这么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结冰，现在劫后余生。 倒成了罕见的温情时刻。 “所以让我想想，我应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恩人？”司京衍在她耳畔低笑了声，自问自答般，又道，“要不……以身相许？” 陆卿音简直哭笑不得，自己的情绪被他撩拨得七上八下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的啊，都受伤了嘴上也没个正形。” 司京衍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庄重而严肃发神情，“音音，嫁给我。” 陆卿音错愕半秒，“你说……什么？” “嫁给我。” 司京衍重复了这三个字，随后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枚戒指，很素的一款，但是很耐看，设计上是用莫比乌斯圆环的造型，内侧似乎还刻了一行字，看不清是什么。 周围的光线并不明亮，可是陆卿音觉得，这枚戒指熠熠生辉，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吸引她的视线。 “嫁给我，好吗？”他继续重复着。 一向对任何事物都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的语气中竟然隐含着一丝紧张。 他是怕她不答应。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被光线拉得很长，亲密无间的模样。 陆卿音的心跳加快，她张了张口，明显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怎，怎么这么突然？” “还有，你哪变出来的戒指呀……” 她本想半开玩笑缓和现在的气氛，可司京衍依然是那副认真的模样，“来海城的时候，这戒指就一直带在我身上，进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如果能活着出来，我一定要娶你。” 陆卿音眼睫微颤，喉咙哽了哽，“如果能活着出来……” “你本来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么？” 意识到这一点，陆卿音的心口忍不住一颤，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 见她如此，司京衍勾了下唇，“放心，我就是死了，也得给你铺好路才敢死。” “……什么意思？” “一周前，我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已经转移到了你的名下，包括司氏集团内我所持有的股份，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司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陆卿音不可置信，“什么？” 她没想到司京衍竟然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 而这些，她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一周前……就是陆卿音在海城看见他的时候。 那会儿，她还在误会他和周月白的关系，对他说那些重话，质问他，不信任他…… 可是司京衍却毫无防备地将他的所有交给了她。 饶是任何人都做不到想司京衍这样，有着千亿的身价，却交给一个女人，他们甚至都还没有结婚。 也就是说，现在转移到她名下的财产，不受法律保护，如果她不还，他永远也拿不回去。 这样沉甸甸的爱意，陆卿音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司京衍这么做了，就代表，他真的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进入司景山的基地的。 事实上，他也确实差点儿出不来了。 陆卿音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脸庞，湿热地挂着，而她处于震惊而又感动，甚至心疼无比的复杂情绪之中，浑然不觉。 男人温柔地俯下身，覆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剐蹭过那两行泪水，看笑了，“现在我老婆本儿都在你手上了，你不嫁给我，说不过去吧？” “都什么时候你还开这种玩笑！”陆卿音抽噎着，伸手打了他一下。 不轻不重的，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陆卿音的捶打着他，嘴里念念有词，“谁准你死了，你不许死！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立马卷着你的千亿家产跑路，嫁给别的男人，让你后悔去！” 娇嗔一般语气，让司京衍唇边的弧度勾得更深。 “你敢？” 说完，他忽然扣着她的脖颈用力吻了下去。 猝不及防，辗转深入，深情万分。 陆卿音闭上了眼，长睫覆盖而下，悬挂的灯光落在两人的肩头，唇瓣相贴，两人都热烈地回应着彼此，旁若无人，像是要把对方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五百三十八章 我是为你好 冬末，深夜，在荒无人烟的安桓山景区，两颗心悄然靠近，又紧密相连，似乎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阮三和几个兄弟在后头看着，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有几个纯情的，还不好意思看，脸都红了，打打闹闹地调侃着。 夜风呼啸，陆卿音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只有彼此。 热烈的吻落幕，陆卿音耳根透红，睁开的眼睛里都在拉着丝，就在她正欲开口的时候，扣着自己的那股力道骤然消失。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男人的身躯忽然重重往后倒去。 “司京衍！” 陆卿音拉住他的手臂，但力气不足，被他的身体拉扯着倒下。 司京衍忽然晕倒，脸色奇差无比， 这样的落差，让陆卿音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刚才这么大一个人，还在和她打情骂俏，和她求婚，和她情深意切地接吻。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陆卿音当头一棒，她扶着男人的肩膀，泪如雨下，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司京衍，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答应嫁给你，我们结婚，你醒醒……你的那些产业股份我全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会和别人跑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只爱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吐露出来的。 可是司京衍倒在地上纹丝不动，这些话，他根本都听不见。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还在抽搐着。 额头上，手臂上，已经脖颈处的青筋都狰狞地凸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了一般！ 陆卿音被着画面给吓到了，心脏狂跳，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她还是想拼命地看着他，记住他的脸！ “陆小姐，陆小姐……”阮三把陆卿音扶开，然后立马让人把司京衍送去医院。 陆卿音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像是一只被遗弃流浪猫。 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刚才明明都好好的。” “陆小姐，您别这样，四哥会没事的，说不定他只是因为受了伤还没有恢复过来，别太担心了。” 可是受伤怎么会是那副样子？ 想起那个画面，陆卿音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许是因为才刚得到那片刻的外温情，骤然的消失让她无法接受。 她也不想自己吓自己，点了点头，“对，他会没事的。” “我得去看他，不然我放心不下。”陆卿音撑着一口气儿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刚站起来，视线模糊，星星点点弥漫在眼前，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下，耳边响起的最后一个声音，是阮三急切的呼喊。 “陆小姐！” …… 萧家，周月白收到消息以后便准备去医院看司京衍。 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的时候，萧涛正从外面回来，见周月白神色匆匆的模样，问了一句，“月白，你要去哪？” “京衍受伤了，我去看看他。”周月白神色有些焦急。 不管怎么样，对于司京衍到底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她一开始没有去管司京衍，一方面是相信他不会出事，以他的能力，必然能够毫发无损地出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明哲保身，她现在是萧家的人，明面上不能插手太多他们司家的事情。 可是现在，周月白没想到司京衍真的出事了，而且还是重伤。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才知道司京衍身上被司景山注射了药剂这件事，还是因为陆卿音那个女人导致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月白的心情格外复杂，她没想到司京衍能为了那个认识不过一年有余的女人做到那种地步，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了危机感。 可紧接着，萧涛的话，让她更加如坠冰窟。 “月白，你不用去了，他身边有人陪着。”萧涛说话向来很直，饶是面对自己宠爱的养女也不过如此。 更别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他真的疼爱她，更不可能看着她走向这么一条不归路。 把心思花在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身上，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有人”是谁，其实显而易见。 自然是陆卿音。 周月白那张白皙的脸庞抽动了一下，动作幅度很小，不至于让萧涛发现什么异常，“爸爸，您明明知道我对京衍的感情，这么多年了，除了他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我是为了你好。”萧涛脸色板正而严肃。 她看向萧涛，语气像质问，又像是委屈，垂下眼，“可以前您从来不说这些话的。” “自从那位陆小姐的出现，您总是让我离开京衍，可我和他都已经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的……我有时候都想不明白，您是真的为我好，还是因为京衍身边有陆小姐，所以才劝我……” 萧涛神色复杂，“月白，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月白眼眸莹润，可是抬起来的时候，只有浮在表面的那一层楚楚可怜。 掩藏这下的，是极为冷静而笃定的质问，“不是吗？” “爸爸，不是您提前派了海城的警力去支援过去的吗，不然这么多的警力，陆礼的本事再大也无法做到，因为海城是萧家的，没有您的同意，他不会这么快带着那些警察直捣司景山的基地。” 萧涛略略震惊。 没想着这个平日里乖巧顺从的女儿，什么都知道。 他清楚她的聪明，也并不喜欢笨傻的孩子。 不然当初在y国的时候，周月白也不可能机敏地解救了他。 “月白，你知道，你哥哥也在里面。”萧涛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周月白扯了扯嘴角，这种拙劣的谎言，她早就已经不信了。 但她并没有反驳。 周月白何其清楚自己的处境，随后，听见萧涛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为你好。”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过了多久 “一周前，司京衍已经将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以及对司氏集团的所有持有的股份，否转移到了陆卿音的名下。” “陆卿音现在是掌握着他身家性命的人。” 萧涛柔和地看着周月白，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月白，爸爸是不想让你受伤。” 这些产业和股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背后沉甸甸的爱意。 这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如果周月白继续飞蛾扑火，只会受伤。 闻言，周月白的瞳孔骤然缩小，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那张纯洁无瑕的脸庞底下似乎有什么要龟裂开来，音音浮动着骇人的颜色。 她胸口起伏着，压抑下所有的情绪，随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样啊。” “那我确实应该听您的。”周月白面露难过的模样，垂下头，“可是我和京衍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最后没有结果的话，我还是想去看看他的伤势。” 见她想开了，萧涛慈爱地点了点头，“好。不过他现在还没有醒来，如果你想的话，我让人安排。” 周月白没有拒绝，“那就谢谢爸爸了。” 她也听出来了，这意思，是让她现在不要去医院。 现在确实不是绝佳的时候。 周月白在心里这样想着，她心里盘算着事儿，心不在焉地和萧涛说了一声，就转身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到了萧涛的眼里，成了她对司京衍的难以忘却和不舍。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他没有多想。 周月白上楼了一会儿后，萧涛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他脸色变了变，电话那头的心腹助理汇报着，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 陆卿音，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他的眉拧了又松开，复而拧起，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浓重失落感袭来。 萧涛捂了下心口，不解。 他为什么会觉得失落？ 难道他心里，是希冀陆卿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萧涛动作缓慢地喝了一口茶，大概是因为，她和阿月实在太像了吧。 掠去思绪，萧涛大步流星往外走，他现在需要去弄清楚一件事。 楼下的萧涛离开的背影落入二楼走廊处的女人眼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是 陆卿音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 她眼睁睁地看着司京衍在她的眼前渐渐没了气息，彻底死去。 然后，整个人犹如白雾一般飘散而去，她怎么也够不着，抓不住。 奋力的嘶吼，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甚至遥远地看见了，和司京衍一同飘散而去的，还有沈月和冯晚，她们离他越来越远，她追不上，无论怎么蹒跚追逐，都无法触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所有是事情都交织在了一起，那些让她痛苦的画面坠入梦中，牢牢困住她的心弦。 一切都成了一个梦魇，无法脱身。 “呼……” 陆卿音猛然惊醒，大汗淋漓地坐在病床上，惊魂未定。 看到眼前的实景，才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事梦，可在司景山的基地发生的那些并不是梦。 就连做噩梦，她也无法全身心的，因为她的心一直悬挂在男人的身上。 本以为过了极为漫长的时间，看到了墙上的挂钟，才发现现在是凌晨，她翻身下床的时候，身上之穿了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将瘦削的身影笼在里面，轻飘飘的，风一钻就进去了，把后背上因做噩梦而出的汗水风干。 一阵的凉意。 “陆小姐，您醒了？”说话的人是司京衍的手下。 他是负责在这里看护着陆卿音的。 陆卿音抿紧嘴唇，焦急地询问着，“司京衍呢，他怎么样了，在哪个病房？” “陆小姐您先别着急，四哥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正在病房里休息，现在时间还早，您在休息一会儿？” 陆卿音放心不下，看不到司京衍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心如焚火。 在此之前，她眼睁睁看着男人总自己的眼前倒下，她却无能为力，那样的感觉让她后怕万分。 “不，我要去见司京衍。”陆卿音毅然决绝地说道，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威仪，“带我去见他。” 那手下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凌晨的医院里静悄悄的，这里又是vip病房，走廊上的灯光也有些微弱，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神色有些恍惚。 那一场噩梦，让她差点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她必须见到司京衍。 才能打破这一切，彻底清醒过来。 司京衍的病房离她的病房不远，很快就到了，到了门口的时候，陆卿音的看见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心脏骤地一停，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 窗外的清亮的月光落在男人的身上，他显得如此平静而安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得像是在冰窖里。 她见过他的样子，唯独排斥他现在的模样，让她陌生，也让她害怕。 病房里蔓延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息。 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仪波动起伏，她真的要以为，他已经没了气息。 刚才一路上的慌乱在此刻看见男人以后都变得平稳了下来。 陆卿音撑着门框，看了男人好一会儿，才动作轻缓地走了进去，生怕打扰到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男人那张妖孽的脸庞，只是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不似以往那般意气风发。 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的事情，司京衍不会做的。 “司京衍，我很想你。” 万千的话语，只轻声吐出了这么一句。 她凝视着男人的脸庞，喉咙有些哽咽，“等你醒了，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好不好？” 无人回应。 陆卿音闭了闭眼，微微俯下身，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但并不敢用全部的力道施加上去，只是轻轻的靠着，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知道他还存在，就已经倍感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 第五百四十章 放出来 天蒙蒙亮了的时候，陆卿音的神思也在渐渐游离，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她警觉地挺直后背，看向病房门口。 下意识地整个人就护住病床上的司京衍。 这几天因为对付司景山的事情，神经一直紧绷着，即使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松懈下来。 阮三的高大的身躯映入眼帘，周策也在。 陆卿音看了一眼他们两人，好歹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她以为有什么事。 不过阮三只是挠了挠头，说：“哦，我刚才去休息了一下，现在来替换其他几个兄弟，四哥现在情况不好，还是得有人守着。” “那个陆小姐，这边有我们呢，要不你也回去休息？我看您很虚弱。” 陆卿音眼下的黑眼圈明显。 她一直都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而且很容易被其他的一点细微的动静给弄醒。 再加上刚才做噩梦，直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的，让她休息也休息不好，不如陪在司京衍身边，还能心安一点。 “不用了，我想陪着他。”陆卿音低低道。 说话的声音都还是沙哑的。 不过既然陆卿音都这么说了，阮三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病房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再开口，外面的天空泛出鱼肚白，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陆卿音目光缥缈，觉得这样，似乎也是跟他看了异常日出了吧。 可眼下的情景，并不浪漫。 陆卿音握着司京衍的手，忽然察觉到异样，愣了一下，立马看向男人的脸庞。 他并没有醒来，可是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阶段性的，隔了一会儿又抽搐了一下，病床上的男人眉头紧锁着，面上浮现出痛苦难耐的神色。 “司京衍……司京衍！”陆卿音倏地站了起来，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扭头焦急地看向阮三，“他怎么会这样，快去叫医生，阮三！” 阮三点点头，立马掉头要去，可是周策冷不防开口，“没用的。” 阮三的身形僵住。 陆卿音不解地看向周策，语气有些发虚，“……什么意思？” 周策似乎话里有话，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卿音皱眉，司京衍现在的情况耽搁不得，再转头去看他的情况的时候，发现男人的眉头已经不再紧锁着了，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那张是阶段性的抽搐也没有再继续。 这是什么情况？ 疑惑之际，听见身后的周策冷静地说：“他这是因为体内被注射的药剂所产生的反应。” 陆卿音怔愣了下，心口一沉！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差点儿忘了，司京衍的体内是被司景山注射了药剂的！ 陆卿音本以为司京衍是为了拿到解药才深入险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救周策，可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表象。 司京衍是为了彻底将司景山捕获，让他没有再反击的余地，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一直在给她铺路。 铺一条没有荆棘的路。 而对于周策，他亦然是有情有义，所以在陆卿音后来去到实验室的时候，发现他孑然一身。 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赶到，发现司景山的空隙，立刻挟持。 或许，他就抗不过司景山那些手下的枪林弹雨了。 他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去的，只是为了肃清司景山及其手下，解药，不过是他给自己想得一个托词…… 思及此，陆卿音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机械性地扭头看向周策，“你是说，他刚才那样，是因为体内被注射的那些药剂？” 周策不置可否，点了下头，“在司景山的基地里的时候，他支撑不住，就是因为他体内的药剂并没有得到缓解，在腿受伤的同时，他再一次发作了。” 陆卿音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来。 原来那个时候他发作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就一个人默默地忍着，甚至不让其他人看出来。 就连陆卿音……也没有看出来！ 她忽然有一种无尽的懊悔，为什么他在自己身边，她都没能发现？ 司京衍身上被注射的药剂，是因为她才…… 越想，就越难受。 周策下巴绷直，看着她痛苦的表情，顿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道：“司景山给他注射的那种药剂发作的时候是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忍了下来，为了不涣散军心，也不让你担心。之后他晕倒也是因为伤势严重和药剂的双重作用，彻底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刚才也是，只不过，因为那药剂在他体内留存了太久没有肃清，那玩意儿和血液又不相容，所以产生了相斥反应，也就是刚才的反应。” “这种反应和之前那种正式的发作并不一样，但是间隔很密集，从京衍被送来医院的这九个小时里，就已经发生了五六次的相斥反应。” 陆卿音越听，越觉得呼吸困难。 怎么会这样…… 她之前竟然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周队长，你不是因为拿到司京衍的解药，才去假意帮司景山做事的吗？你知道怎么能救司京衍的对不对，解药在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 说到最后，陆卿音的气息都是虚的，带着浓浓的哀求。 她只想让司京衍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她不想再看见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被那所谓的药剂折磨！ 周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陆卿音像是看见了希望，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叹气。 “我在司景山身边潜伏的这段时间，确实摸到了一些门道。司景山养了那些顶级的医生，就是研究出那药剂的人，我一开始就把实验室的位置告诉了京衍，只是，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药而去的。” “他是为了你。” 听到这一句，陆卿音更加心痛。 就是因为清楚，所以痛苦。 “不过司景山也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解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出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什么事都没有 “警方那边处理现场的时候，也没有找到解药。” 陆卿音气若游丝，“你的意思是……没有解药了？” 周策轻轻摇头，“不，有解药。” “只是那解药并不是实物，而是那三个医生。” 陆卿音回忆起，当时在实验室确实有那三个不起眼的医生。 不过他们是司景山的人，陆卿音见他们像三个木偶一样，没什么活气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便没有多加关注。 可周策现在却说，那三个医生，就是解药！ “司景山是不会让解药这么容易被找到的，我去了两次，试探地去找了解药，也并没有找到。如果是那三个医生的话就能很好地说明一切，司景山不会直接拿着现成的解药，这样解药很容易被人夺走，也让他的生命有危险。解药是人，很少有人能想到，他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因为司京衍的解药而再次找上他，即使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依然能用这个来给自己开辟一条逃生的道路。”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司景山被你步步紧逼，为了活命，也没想起那几个医生来。” 这个逻辑很通。 是司景山那样城府极深的人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陆卿音恼怒不已，司景山这个狡猾的老贼，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之前还拿解药来诓骗她为他连上萧涛这一条线，她当时也是关心则乱，想快点解掉司京衍身上被注射的药剂，这才信了司景山的鬼话！ 如今看来，她真是愚蠢！ 陆卿音呼吸着，现在生气也没有用了，冷静下来以后，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们从暗道出去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见那三个医生。 也就是说…… 他们已经死在了司景山的基地里了？！ 想到这个可能，陆卿音几乎支撑不住，“所以，他们死了，司京衍体内的药剂就永远无法解除？” “对，如果他们死了，就永远没有解药了。” 陆卿音浑身一抖，可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周策又道：“不过他们没有死。” 陆卿音缓缓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你说……什么？” 那三个医生没有死，是不是说明，司京衍还有救？！ “嗯，在最后出暗道的时候，我意识到那三个医生应该很重要，留了个心眼，把人一起送了出来。” “他们现在在哪！”陆卿音立刻问道。 “他们在警方那边配合调查。”周策说，“那三个医生也是受害者，且不是华国人，等案件尘埃落定了以后，他们就会被送回归属国。” 陆卿音立马站起身，“我现在去找他们，让他们制作出解药来！” 他们是制造出那些药剂的医生，也是解药，他们肯定能做出来的！ 周策的神色却有些奇怪，“恐怕没那么容易。” 倒不是他泼冷水，而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事实，让那三个医生制作出解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卿音刚有个动作，因为这句话而顿住，缓缓回头，蹙眉，“为什么？” “那三个医生是被司景山用恶劣的手段违法带回来的，他们在国外的威望不小，被司景山虐待至此，已经快没个人样了，我想这次的事情过后，他们不会再进行医学上的研究了，医者不能自医，制作出那些害人的药剂不是他们的本心，如今想让他们再触碰，恐怕会遭到拒绝。” 而且，现在司景山已经落网，他们是受警方那边保护的，谁也强迫不了他们。 陆卿音深呼吸，“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解药就在眼前，却无法得到。 “他们三个医生就是解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研制出解药。”周策沉沉道，“警方这边调查完毕以后，你可以去见见那三个医生，除了说服他们心甘情愿地制作出解药，别无他法。” 不过周策已经把话说在前头了，陆卿音清冷的面孔上浮现出坚毅的决心。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试一试。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司京衍每每遭受这样的折磨。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遭受这些。 两人在司景山的基地外面就交换过了真心，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非他不嫁。 他们现在就是同生共死，如果让她抛下司京衍，她做不到。 周策多的也没有再说，只是提醒了她说服弄几个医生可能会很困难，怎么决定，他不会干涉。 他也希望司京衍能好起来。 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去到司景山的身边套取解药的下落。 仔细想想，似乎那个时候，司京衍就在下一盘大棋了。 为眼前这个女人铺路的棋。 不过，司京衍没有赌输，这个女人确实有情有义，司京衍选择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周策恍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口。 …… 司京衍没有睡很久，过了中午的点，他就醒过来了。 陆卿音咨询完医生，打算抽空的时候给他的身体做一下按摩，舒缓一下。 小心地掀开被子的时候，一只大掌忽然稳稳地将她的皓腕扣住。 “嗯？“ 陆卿音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力给拉了过去，稳稳地落在男人的胸膛前，他顺势横过手臂就搂住她纤柔的腰肢。 陆卿音听着他的心跳声，抿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男人刚醒的时候最需要什么？” 司京衍低磁的嗓音响在耳畔，陆卿音的心跳几乎和他同频，她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在听到男人这句没个正形的荤话的时候，加快了一些，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头，“什么呀，我认真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京衍闷笑了一声，“嗯。怎么说，挺有感觉的。” 陆卿音：“……” 几个小时前刚知道的那些事让她如坠冰窟，现在听见男人调笑的话语，不免放松了几分。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他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为了什么 不一样的是，两个人的心现在已经贴在一起了。 “别闹。” 司京衍随意地把玩着她垂落下来的发，漫不经心道：“我回答你的问题，不好么？” 陆卿音不敢把全部的力道压在男人的身上，抿了抿嘴，“那你好好回答，不然我就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了。” “医生哪儿有你管用。” “司京衍！” 陆卿音有些羞恼，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跟他开这些玩笑。 “我都担心死你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拉着个脸，如丧考妣的样子，让你饭都吃不下么？” “你这样我已经吃不下饭了。”陆卿音趴在他的胸膛上，喉咙里发出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司京衍笑，捧起她的脸，“好了，我能有什么事儿，这不好好的么。” 陆卿音吸了吸鼻子，“哪里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先一步打断，“说什么丧气话，我现在这样子，多活一天都是赚得，多笑笑，嗯？” 陆卿音扯了扯嘴唇，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就算勉强笑了，也是透着一股苦涩的意味，特别是听到他说“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她更加笑不出来了。 司京衍是知道他自己的情况的，这一点，更让人心疼…… 不知不觉，眼尾的泪水已经晕染到了男人的衣襟前，隔着一层布料，黏腻在他的胸口的肌肤上。 司京衍低眸，看着怀里忍着哭泣的女人，眼神宛如一抹幽深的湖水，又似浩瀚的星空一般，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把人捞起来，面对着自己，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怎么又哭了？” “要是旁人知道自己现在身价千亿，估计都要乐开花儿了吧，哪会像你这样。” 像是打趣。 陆卿音的泪水却越发的汹涌了。 “行了，别哭了，嗯？” 陆卿音点点头。 司京衍摸了摸她的脸蛋，揉了下，“不过死之前看到你为我哭一场，也挺爽的。” 陆卿音皱眉，“说什么胡话，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和……” 话道嘴边，看见现在的司京衍，她是真的说不出狠话来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伤他的心，两个人罕见的温存时刻，陆卿音是无比珍惜的。 “和别的男人私奔，拿我的钱养小白脸，从此过上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日子？”他慢腾腾地接上。 陆卿音摸了摸鼻子，“……不是。” 她只是说气话。 不想让他死而已。 司京衍闷笑了一声，勾了勾她的下巴，挑眉道：“我把那些产业和股份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没空再去找第二春，那些够你忙活的了。” 陆卿音匪夷所思，“司京衍，你……心机！” 饶是知道男人是在逗她的，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是想累死人不偿命啊？ “怎么，你还真想？”司京衍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拉近，气息喷洒而过，透着一丝强势的意味。 陆卿音连忙：“也说不定……唔！” 她故意这么说，话音还未落下，男人的唇姐贴了上来，瞬间在她的唇齿间攻掠城池。 陆卿音呼吸紊乱，扶着男人的肩膀回应着她，两人缠绵之际，气息升腾。 司京衍的大手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游走，薄薄的茧让这股触感更加强烈了，一点一点地往上，在那高耸之处覆盖而下，揉圆搓扁。 “呼……”情迷之际，陆卿音握住男人的手臂，喘着气，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司京衍眯眼，“你确定，你要顶着这幅样子，跟我说不行？”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迷人。 陆卿音红唇微张，吐露出灼热的气息。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不得不说，她确实挺想的。 冷战许久，现在正需要异常疯狂而热烈的情事来重新让那团火燃烧起来。 司京衍太熟悉她的身体了，三两下就将他撩拨得溃不成军。 陆卿音面色潮红，脑子里那根弦还没断，“不行，你的伤……” “怕？” 陆卿音点头，她当然怕。 司京衍闷笑，像是早有预谋似的，“那你来？” “……” 怎么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她被彻底捞上了床，男人扶着她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将她往下推移。 欲盖弥彰的被子下面轻微浮动，司京衍的五指拢进她柔软的发里，呼吸越发沉重。 “好宝宝。” 像是鼓舞的一句话，陆卿音觉得自己满脸涨红。 透着哪一点缝隙去看男人的脸庞，他含着笑，耳后却是红的。 明显也在情迷之中。 门在这个时候被忽然推开，紧接着是阮三那傻乎乎的声音，“四哥，听说你醒……” 话音戛然而止。 阮三看见被子里那微微隆起的一部分，以及床沿露出来的一抹裙摆，病房里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他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咳，我那个还有点……” “滚。”司京衍言简意赅。 阮三闭上了嘴，转身拔腿就跑，还不忘把门关了。 陆卿音听到阮三的动静，更加不自在了，动作都缓慢了许多。 男人在缴械的边缘，五指按着她的发顶，温哄道：“再一会儿就好。” 几分钟后，陆卿音胸口剧烈起伏着，被男人捞上来，指骨剐蹭而过她嘴角的晶莹，微微讶异，亲了亲她的嘴角，“做得好宝宝。” 陆卿音脸热热的，她也是第一次，不过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抿着嘴不说话。 司京衍打趣她，“怎么了，平日里都是我伺候你，这会儿不高兴了？” “……没有。”陆卿音还是挂念着他伤势，“刚才，我没碰到你的腿吧？” “全身的感觉都往一个地方涌，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陆卿音轻轻捶打了他一下，“别说了。” 司京衍搂过她，“好，不说。我们音音皮儿薄着呢。” 陆卿音仰头看着男人的脸庞。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太对劲 心里也有一种满足感，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可是温情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只不过谁都没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他们两人都十分珍惜现在的时光。 陆卿音偶尔出去的时候还听听见阮三和几个手下在那儿窸窸窣窣地说着话，她一听，脸瞬间红了。 “咱们四哥那叫一个厉害，身残志坚啊！” “说起来我都没试过……” “不是阮三你这么逊吗，随便找个小姐不都能么。”几个人调笑着。 阮三摇摇头，“这种事肯定要和喜欢的人做啊，不然有什么意义。” 他不懂，为什么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那样。 “那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不是一辈子都开不了荤了？”他们也没见过阮三和哪个女人走得近，笑着道。 阮三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漂亮的脸庞，忽然支吾道：“谁说我没有……” 不知不觉的，她就想到，如果和段小姐做那种事，他一下子脸就红得不行了，不过这幻想才刚起了个头，就被硬生生打断，“想死？” 阮三一个激灵，连忙看过去，发现是起来做复检的司京衍，陆卿音也在旁边…… 阮三和几个兄弟立马尴尬，如鸟兽状散去。 陆卿音听完差点儿就想撒手不干了，可还是舍不得，嘴上嘟囔了句，“都怪你。” 司京衍勾过她的肩膀，旁若无人般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怪我什么，怪我身残志坚，太厉害了？” “……”陆卿音撇撇嘴，“你，不许再想那些事了，遵医嘱！” “嗯？怎么，现在爱上了玩儿角色扮演么。”他俯身，附在她的耳畔，轻咬了两下，吐息软痒，“陆医生。” 陆卿音身体绷直，羞赧道：“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管你了。” 司京衍这会儿倒是有恃无恐，“你舍得么。” 陆卿音谭叹了口气，“舍不得。” 确实。 不过之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这么会得寸进尺，跟拿捏住她的命脉似的。 之后的两天，恬淡又温馨，陆卿音一直都在陪着司京衍，陪他吃饭，陪他做复检，两人彼此交换真心，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不能。 司京衍腿上的伤已经在渐渐恢复了，可他身体里的药剂依然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提及，连阮三对此也是心照不宣，像是没有这回事似的。 可他们心里都无比清楚，怎么可能完全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两天，陆卿音也一直在关注着警方那边的动向，在知道那三个医生差不多配合完调查了以后，就准备找个机会去一趟。 隔天下午，陆卿音让阮三照顾司京衍，自己去了一趟警局。 可是她来晚了。 那三个医生已经被接走了。 陆卿音不解，询问了一下警方这边。 他们只说：“是萧家的人把他们接走的。” 陆卿音捏紧了手指。 萧家吗？ 是萧涛？难道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三个医生对于司京衍的病情有多重要？ 萧涛把那三个医生接走，是因为周月白么？ 还是说，他只是享用这件事威胁司京衍，他是商人，想从中交易获利也无不可。 思索无果，陆卿音打算去一趟萧家，一路上，她忧心忡忡的。 司京衍现在这样，她到底是有些怕的，如果萧涛不肯放人，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毕竟海城是萧家的地界，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 到了萧家，扑面而来一股熟悉感，她一周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萧家是一整片庞大的欧式庄园，无一不透露着复古而奢华的气息。 陆卿音表明了来意，这里的佣人看见她也并没有阻拦，而是领着她进去，穿过铺满绿毯的前院，蔷薇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透露着一股适宜的芳香，是经济丛中的一抹清冽。 弯弯绕绕，到了内厅，她想起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走的应该不是这一条路，这里实在太大了，若是让她记，一时半刻也记不下来。 想起是沈月曾经也来过这里，陆卿音便没由来的有一股安心感。 所以在萧涛面前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芥蒂。 “陆小姐，您先坐下一下，萧先生在上面忙，可能需要您等一会儿。” 陆卿音点头，没有异议。 不过是住过两天，她倒没有这么自来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意思。 萧涛估计真的很忙，陆卿音静静的等待着。 佣人端上来的茶她抿了一小口，许是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将茶水洒了点儿在身上，她惊了一下，没弄出太大的动静，抽出纸巾擦了下，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上面有两张被撕成两半的纸张，她恍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抽出来。 发现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的人是，她，和萧涛。 上面显示的结果是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陆卿音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萧涛要做这份亲子鉴定？ 正深思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卿音赶紧将这份报告揉成一团重新扔了进去。 随后正襟危坐地看着萧涛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陆卿音觉得，萧涛似乎在无形之中对她疏远了几分。 或许是她的错觉，又或许，是那份亲子鉴定的原因。 “陆小姐找我有事？”萧涛双腿交叠，一派高位者的模样，淡淡道。 陆卿音点头，也不兜圈子了，“是。我想跟您要三个人。” 萧涛挑眉。 “司景山基地里的那三个医生，警方那边告诉我，是萧家的人把他们带走了。” 萧涛眯了下眼，倒是并不知道这回事，“萧家的人？” 他动作也快，立刻就让人去查了，收到消息以后沉吟道：“是月白去把人接走的，不过两个小时前，她告诉我，要去看司京衍。” 陆卿音猛地站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周月白把人接走的。 这么说，她已经知道了那三个医生就是解药的事情了，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第五百四十四章 疯女人 “抱歉萧总，打扰了！”她说完，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 萧涛皱了下眉，“急着回去？我安排人送你。” 几乎是下意识的。 但陆卿音头也没回地说：“多谢萧总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萧涛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视线下移，看见了被他扔进去的那份亲子鉴定，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顿了顿，兀自站在原地看了好久，才拿出手机又拨打了一个电话，“重新去给我做一份亲子鉴定，这一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那种下意识的感觉是无法忽视的，或许，要在验证一下。 …… 陆卿音马不停蹄赶回了医院，到了病房门口，果然看见了周月白在里面。 她坐在司京衍的病床前，乌黑的长发倾泻，身段柔美，手里正用岔子拿着一个水果递到男人的唇边，含笑晏晏。 陆卿音握着门把手的手心紧了紧，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没办法往里面走，她深知他们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可还是不想看见这一幕。 从陆卿音来的时候，周月白的余光就看见了她，不过她一直装作没看见。 更加贴近了病床上的男人，低声道：“京衍，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努力。” 像是威胁。 随后用正常的音调柔柔道：“张嘴好吗，我特意给你削的水果，手都破皮了……” 司京衍似笑非笑，却没什么动作。 眼看着周月白离司京衍越来越近，陆卿音再也忍受不了，她不想再这么逃避下去，猛地关上了门，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大步走上前，一把夺过男人嘴边的睡过，哐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周小姐，手破皮了就去找医生，还指望一个病号帮你治病么？” 周月白倒是没想到这一次陆卿音这么刚，不过她倒是坐得住，当没事发生一般，“陆小姐，我和京衍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生病了来看看他，削两个水果应该也是不过分吧？” “不过我挺想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阻止我的？” 陆卿音目光冷冽，一字一顿地说：“他的妻子。” 周月白皱了下眉，“据我所知，京衍现在似乎还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吧，陆小姐这是，自封的？” “这一点不用周小姐操心，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届时，如果你想参加，我和京衍都万分欢迎。” 陆卿音面不改色地是谁捅人心窝子的话。 饶是周月白再怎么冷静，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扯了下唇角，看向司京衍，“京衍，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希冀这个男人对她还有一丝的感情，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 她是见过男人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样子的，周月白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资本可以留住男人，只要她想。 可是—— 彼时司京衍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陆卿音那副剑拔弩张的表情，那股愉悦感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连半个眼风都没往周月白的身上撂。 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嗯，挺好，现在知道护着她男人了，不是掉头就走了。 他一把揽过陆卿音的腰肢，让她整个身躯不受控制地跌倒在他的怀里。 这才慢腾腾地对周月白道：“怎么，你对我老婆有意见？” 周月白的指甲嵌进了掌心里，紧紧地盯着男人，平静的脸庞上是暗流涌动的一种疯狂，他这么堂而皇之地介绍，是不是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陆卿音的半张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隔着布料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甜丝丝的，正因如此的，在面对周月白的时候，她才没有逃避，这是他给她的底气，也是两个人彼此互相信任的结果。 “京衍，你确定，要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么？” 周月白凉凉地问道。 她没有装委屈，陆卿音觉得她有些崎奇怪，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司京衍搂着人，随意地捏了捏她纤柔的腰肢，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那种宠溺感是摆在明面上的。 “你有心么？” 他不疾不徐地回了这么一句。 周月白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之前的一切猜测，在现在都成了实质性的现实。 她可以容忍他有其他的女人。 可是不能容忍他只有那一个女人，且给她所有的偏爱。 那明明是属于自己的。 周月白后退了一步，轻飘飘地说：“京衍，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今天说的话后悔。” 司京衍不以为意，“后悔，你见我后悔过么？” “是吗？”周月白似乎是褪去了那副柔弱面孔，整个人有一种平静的疯狂感，特别是在和司京衍的对话的过程中，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股对立面的磁场。 “我从来不想跟你站在对立面的。”周月白说，“可是怎么办，那三个医生现在在我的手里，我有办法让他们做出解药，你只身进入司景山基地不就是为了解药么？你说如果你没拿到解药，你和你这个心肝儿，还能不能长长久久？” 话语陡然变得锋利起来，彻底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陆卿音的身体僵直。 那三个医生果然是在周月白的手上！ 她要起来的时候，男人的手臂箍着她，不让她动弹。 胸腔震动，发出骇人的低嗓，“你找死？” 周月白笑了起来，有些猖狂，又有些凄凉，“对啊，京衍，如果你死了我也一定会和你一起殉情的。” “你问问你怀里这个女人，她敢吗？” 陆卿音呼吸急促，司京衍却不愿意给她说话的机会，“你也配？滚。” 周月白和其了解这个男人，她当然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激怒了。 看见他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她只觉得分外痛快，笑容越发的浓烈，在那张惨白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恐怖。 周月白一步步地往后退，“如果能和你死在一起，那一定会很爽，我太期待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司京衍的脸色沉得吓人，陆卿音现在的脑子都是乱的。 周月白简直就是一个疯女人！ 第五百四十五章 扭曲 明明有能救司京衍的机会，却要和他一起死。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扭曲的心态？ 她看不懂。 这难道真的是爱吗？ 失神间，脸颊被人捏了捏，头顶上方传来男人柔缓的嗓音，“吓到了？” 陆卿音听着他的心跳，沉默了一会儿，双臂撑在床边，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理解。” 司京衍勾了下她的脸侧，“不用管。” “可是那三个医生现在在她的手上，他们可以做出解药。” 司京衍不以为然，“谁说我一定会死了，这么多回都熬过来了。” 他淡然的语气，更让陆卿音心疼不已，捧起他的脸，哽咽道：“可是这哪儿是常人能忍的下来的。” 只要看见他那般痛苦的模样，陆卿音就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撕裂开来了。 就好像，也和他一样切身体会过他所遭受的痛苦。 他这么骄傲矜贵，意气风发的男人，那样的痛苦难忍的画面，她真的不想看见了。 更别说，他现在还要遭受那些阶段性的副作用，每一次的复发，都让他已经不像一个人了…… “有你在，再难忍在能忍了。” 可是陆卿音不想让他永远这么忍下去，疼痛怎么可能习会习惯的呢？ 这么漫长的人生，如果永远被困在这里面，该有多痛苦。 甚至不知道哪一次，就撑不住了…… “不行，我得再去试一试。” 陆卿音起身就要去找周月白。 司京衍却稳稳握住她的手，低低道：“你确定，她提的要求你会接受？” 陆卿音身体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周月白想要什么其实已经显而易见，其实他们都清楚。 如果让司京衍得到解药的前提是，她和他永远分道扬镳，她真的会答应吗？ 陆卿音看着病床上气血有些虚弱的男人，内心无尽的纠结，就像是两条绳索不停地拉扯着她，怎么选择都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她想要他好起来，有割舍不掉这段感情，两人才交换过真心，却又要面临这般的选择。 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总是如此坎坷？ 陆卿音内心交织的情绪宛如一团乱麻，纠缠不清，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挣扎所包裹，将她自己困入无法自拔的深渊里。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陆卿音一咬牙。 甚至她现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她只想让司京衍好好的，为什么就这么难？ 司京衍凝视着她纠结的小脸儿，饶有兴趣地捏了捏，“办法也不是没有。” 陆卿音眨了眨眼。 司京衍朝她勾了勾手，陆卿音鬼使神差地凑过去。 结果男人在她的脸侧亲了一下，“你在我身边，比什么解药都管用。” “……” 陆卿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司京衍还在这里逗她，顿时有些恼怒。 见人真的要生气了，男人才温哄道：“好了不逗你了，别想那么多，嗯？” 可是怎么可能不想那么多。 之后一整天，陆卿音都在忧心忡忡这件事，阮三和其他几个手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规劝几句，不过陆卿音都没有什么心思听进去，说了也是无济于事。 晚上的时候，陆卿音从医生的诊室里询问完司京衍的情况，神色更加凝重了，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在走廊的拐角忽然碰上了一个人。 对方明显是早就等在这里的，陆卿音看到周月白，睫毛微颤。 周月白嘴角勾着一模似有若无的笑容，宛如鬼魅。 “陆小姐。” 她率先开口，在安静的医院里，她的嗓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 看到这个疯女人，陆卿音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予回应，就要面无表情的绕过她准备离开。 可身后却继续传来她的声音，“你不想救京衍吗？” 脚步陡然停驻。 陆卿音并没有转头，无尽的纠结。 她知道，他周月白想要什么，一旦转头，就会让她彻底控制不住。 她真的不想让他死…… 彼时，周月白看出了她的迟疑，环抱着手臂，慢悠悠地绕到她的面前来，“看来你对京衍也不过如此嘛，知道能救他都犹豫了。” 故意的讥讽让陆卿音深吸一口气，抬起眼，很不避讳地看向眼前的女人，此时走廊的光线并不算明亮，她苍白的面庞一部分引入黑暗之中，看起来就像是鬼魅一般。 “那你呢？” “你自诩着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却在他生命危急之际，明明手里有解药，却要拿来威胁他，周小姐，这就是你所标榜的爱吗？” 周月白丝毫没有被她的话伤到分毫，“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 “我对京衍的爱也没必要跟你解释，你跟我说这些，是觉得自己的爱有多么的无私，多么的伟大么？”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小声，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格外的刺耳。 她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随着脚下的步子，一点一点地挪动着，“陆卿音，你未免也太搞笑了。你这么为他，是觉得，可以取代我在她心里的位置吗？” “我想今天下午，他对你的态度应该很明了了。”陆卿音呼吸起伏着，并不想因此甘拜下风。 “你傻呀，他当然是为了故意气我。” 陆卿音的眉眼沉下。 周月白自顾自地说道：“我和京衍的感情有多深厚，你想知道，可以问问司家人，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的细节，我也不介意全部告诉你。” “他之所以那般态度，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傻姑娘，你知道一个女人的爱是最好利用的么？” 陆卿音嗓音里透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什么意思？” 周月白莞尔，“看来你还不知道。” “不过，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么？从一开始，京衍无端接近你的目的，其实就是因为我啊。” “……什么？”陆卿音的脸上一片茫然，她觉得周月白的这些话有些晦涩难懂。 周月白笑容更甚，“你真以为，凭着当时你的身份，京衍会这么轻易看上你？” “京衍是为了我才回国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比如现在 “为了你才回国？”陆卿音并不相信，目光有些冷冽，“周小姐，你未免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吧，司京衍回国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处理司家的事情，我清楚他想做什么，那些事我也都看在眼里。” 现在周月白说司京衍是为了她才回国的，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面对她的质疑，周月白也并不恼，“陆小姐，你似乎忘了，我和司京衍是因为什么才去y国的。就是因为有司家的人阻挠我们在一起，我们才一起去了y国，他回来，搅乱司家在重组，让他彻底成为司氏集团不二的继承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置喙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陆卿音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他做的那些事，其实我都清楚，我的身体不好，为了避开司家人的耳目，只能暂时待在y国养病，但这期间我和司京衍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陆小姐，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吧，因为时差的原因，在深夜的时候我和他的那些通话。” 周月白的话语像针一般扎进了陆卿音的心里，密密麻麻地铺开来，没有幸免。 是了。 她是察觉过的，那些深夜的电话。 司京衍似乎每一次都没有漏接，只是因为，那些电话是周月白打过来的。 陆卿音沉寂了一会儿，颤抖着嗓音，自虐一般地问。 “那你刚才说的，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周月白指尖轻点了下她的肩头，“你确定，这个时候，你还要知道吗？我可真是怕你承受不住。” 陆卿音讥笑，“你故意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诛我的心么？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死得明白一些，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周月白本来就是来告诉她这些的，现在又何必装得那么冠冕堂皇。 陆卿音只觉得可笑。 “你确实很聪明，如京衍所说。” “司京衍在国内的这些时间，一直在帮我物色血库。” “我的病，需要一个匹配的血库完全替换我原有已经败坏了的血液，才能根治。而陆卿音，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血库。” 那一瞬间，陆卿音仿佛感觉到了五雷轰顶，世界观崩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司京衍……是为了她的血去救周月白，才接近她的？ 可是不对。 陆卿音的眉头紧紧锁着，像是压抑着自己无尽的痛苦，“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意图，我的血也没有被他利用过，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他需要一个应付司家的妻子，并非是什么血库的原因，而且……这么久了，他对我做的那些事，都不是假的，如果只是需要我的血，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把她高高捧起，为她报仇，替她查当年的事情。 “一开始就表明意图，你觉得，你还会像现在一眼心甘情愿为她沦陷吗？你在司景山基地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可惜了，一旦坠入爱河，那些所有的聪明都成了男人的附加物，没有人会记得你，你的作用，只是给一个男人生孩子。” “至于为什么做那些事，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一个女人的爱是最好利用的，想让你心甘情愿地生下孩子，这些不过是手段而已。你觉得，为你做的那些事，需要耗费京衍多少力气么，并不，那些事他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了，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沉没成本。” 听到这里，陆卿音的身体几乎要支撑不住，猛地晃了一下。 不……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周月白说的这样的…… 她和司京衍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是现在有个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而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为了司京衍身上的病所做的努力。 在此刻，都像是成了个笑话一般。 ‘ 是了，司京衍当初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在旁人看来或许格外困难，可是对司京衍这样阶级的人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的沉没成本。 陆卿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彻底承受不住。 周月白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畅快感。 这种看着对方心理防线崩溃的感觉，让她着迷。 “不，我不相信，我要去问清楚，司京衍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让他亲口说出这些！”陆卿音跌跌撞撞地，撑着墙壁就要往病房的方向走。 病房只有十几米远，可是此时，在她的眼里就像是已经隔着万丈深渊。 迷迷糊糊的，越来越远。 周月白在后面幽幽道：“如果我是你，不会去让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也没有。” 这句话压垮了陆卿音的脊背，让她整个人重重地坠落下来，跌坐在地上，宛如一直被遗弃的布偶一般。 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生气。 周月白缓缓走到她面前来，蹲下身，以一副慈悲的模样道：“真可怜，就好像从前的我。” 陆卿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纷乱的思绪已经占据了她的大脑。 是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必要让自己最后一丝尊严也没有了。 周月白说的这些，和司京衍一开始所做的行为形成了一个完美闭合，那个时候陆卿音还在想，为什么司京衍要对他这么好，甚至不惜在她和司铭还有婚约的时候就可以接近她，不计任何的代价，都一定要让她刻骨铭心。 而他确实做到了。 现在的陆卿音已经一步一步沦陷进去。 司京衍说过，他是为了搅乱司家，可是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而这么做。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周月白。 她本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她和司京衍已经没人任何芥蒂了，可周月白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横在他们两人之间，一旦曾经的谎言被戳破，那些目的被揭露，他们那本就不牢固的感情只会瞬间破碎。 比如现在。 第五百五十七章 覆灭 之后替换掉你身边所有的知情人，营造出月白才是和你一同遇难的那个女孩的假象。” “我向你道歉，因为这件事月白是……知情的，她和司景山早就做了交易。” 司京衍沉下一口气，“呵，这就说得通了。” 当时他遇难，正是因为司景山设计，他昏迷期间，司景山想动什么手脚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当年那个和他在雪山互相取暖，相依为命的女孩儿，并不是周月白。 原来一开始，周月白的出现，就是异常早有预谋的算计。 而三年前，他甚至为了周月白和司景山对抗，直到自请出国，正合了司景山的意，没想到这也是周月白和司景山两人的阴谋。 这件事在国外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只是不知道，周月白和司景山的合作，比他想象的还要早。 直到周策走了以后，他依然在想这个问题，让人去查了当年的雪山遇难的事件，确实有记录，不过因为另外一起事件，江城豪门沈家祖宅意外起火，被烧毁后全家覆灭的新闻，让雪山遇难的事情被压了下来，也没什么人在意。 后来司景山更是试图将这些事抹除，想重新调查，估计需要费点儿时间，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找到那个女孩。 脑海中忽然划过什么。 当年沈家意外着火，为什么陆卿音却好好活着，只有她幸免了。 沈震是因为在外地去开研讨会，这件事倒不是什么秘密，可陆卿音…… 司京衍让人去查，她当时并不在陆家，应该是在沈家的。 可是沈家全家覆灭，她却不在其中。 “找到了，四哥，修复出来的关于当年雪山遇难的新闻视频。”阮三那这个一个平板急匆匆地走过来。 司京衍一脸沉重，看着上面的新闻，因为是修复过的，并不算清晰，当初雪山遇难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除了他们，还有一对探险队，视频上，大雪弥漫，探险队的人拖着两个人一起出来了，那两个人，就是司京衍…… 以及。 他定定地看着那张模糊不堪的脸庞。 画面上的女孩儿浑身都被冻僵了，穿得还十分单薄。 而原本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被披在了旁边的司京衍身上。 视频摇摇晃晃的，那张清冷而有些稚嫩的脸庞终于显露了出来。 不过两秒。 已经足以刻在了他的心底。 不。 是早就刻在了他心底。 司京衍猛地抬起头，看向重症监护室里沉睡的女人。 时隔多年的视频，和现实中的这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完美形成了闭合。 当年的那个女孩儿……是陆卿音。 他竟然认错了这么多年！甚至还以为一个冒牌的，故意接近她，试图伤害她…… 那一刻，司京衍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满腔的愧疚在这个时候也无济于事，愧疚的同时，又无比的庆幸。 幸好那个人是陆卿音，是她就好，只有她会这么善良，自己已经冻得浑身僵硬了，还是愿意把身上的衣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司京衍握着病房的门把手，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动作轻缓地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意思，司京衍的目光片刻不肯离开她的眼。 “音音。”他低喃着，唤她的名字。 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可是现在，他就是想，叫叫她。 男人微微弓着腰，握着陆卿音的柔软纤长的手，能够感受到手背底下的经脉涌动。 “对不起。” 迟来许久的道歉，在这个时候，绽放开花。 “你醒过来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每天都很煎熬。”司京衍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一刻都不曾分开，现在的她，就好似多年前在雪山上遇难的时候，冰冷，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气息。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个轮回，只是这一次，没有他陪在她身边共度苦难了。 司京衍想钻入她的梦里，去看看，她现在在想什么，做着什么梦，能不能听到他的道歉？ 重症监护室里昏暗宁静，针落可闻着，陆卿音的呼吸很微弱，只有他沉沉的呼吸盖过了一切，再无其他。 司京衍盯着她，渐渐的自己也出了神，忽然，眼前一晃而过那抹颤动的睫毛，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动的迹象。 他皱了下眉，可是紧接着，下一秒，那片扑朔的睫毛再度颤抖了几下，这一次的频率十分缓慢，陆卿音脸上的面部表情像是活灵活现了起来一般，有了一丝生气，挣扎地拧眉要睁开眼睛。 司京衍胸腔震动，立刻去叫了医生。 确认陆卿音是苏醒了以后，在医生的指引下，她终于睁开了那无比艰涩的眼睛，压的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双狭长的眼尾中都泛着丝丝的红意，如果不是因为医生在，陆卿音都有一种预感，他能直接扑上来。 那是一种蓄势待发，却无关情欲。 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她当然懂，他实在关心她。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 她也很想他的，在梦里的时候，男人的脸庞无数次划过，又消散。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抓住她了，可是最后的最后，还是一个具象化的他，不停的呼唤，将她从虚无缥缈的梦境里拉了出来。 医生走后，男人坐到了病床旁边，那双黑眸像是要压进她的瞳孔里，怕她再度消失。 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狂风骤雨。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司京衍抬起手，又隐忍的放下，克制住自己的所有情绪，那种，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在陆卿音抬起手描摹上他脸部的轮廓的时候，再也无法克制，将她狠狠地搂紧了怀里，“你……” 万千的话语也只化作成一句，“你醒了。” 陆卿音微微翘起唇角，她以为自己会排斥这样紧密的束缚。 第五百五十八章 认错了人 但是并没有。 她竟然无比的贪恋这样令人窒息的拥抱，就像是他们两人永远都不会分离了一般。 “嗯。”陆卿音的声音闷闷的，“我很想你，你……呢？” 算算时间，他们也有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也说不上是没有见面，陆卿音倒是见过他的，只不过是在那些新闻上。 “想。”司京衍言简意赅。 这样就够了。 陆卿音听出了，他尾音里的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颤抖，不过并没有点破。 “疼不疼，冷不冷。”司京衍搂着她，低声询问。 陆卿音抿唇，“嗯。比上一次在雪山遇难要冷，大概是没有你的原因。” 司京衍愣了一下，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嗯。”陆卿音弯了弯眉眼，刚醒的她其实还很虚弱，但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的笑容，“我都想起来了。” 许是怕他担心，她又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道：“倒是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 司京衍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覆盖了千万重的霜雪，又因为是她，有了一丝回春的余地，半晌才落下一句，“对不起。” 他认错了人。 在那件事情后，不记得了她。 若非如此，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陆卿音笑，用脸颊蹭了一下他覆这薄茧的手掌，“我不也才想起你吗，扯平了。” “至少……我们现在到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司京衍深深地望着她，片刻，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辗转深入，柔情至极。 陆卿音微仰起头，承受着男人的深吻，两条藕臂虚虚地圈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仿佛这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人，任何事情都无法将他们分开了。 良久，这场饱含热烈情意的吻终于落下了帷幕，陆卿音那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如此沾染上了一抹绯红。 看起来有生气多了。 司京衍低眸望着她，指骨轻轻地剐蹭过她略有点发烫的脸。 笑了下，言简意赅地夸赞，“宝宝，你好美。” 陆卿音因为这一句亲昵的话语而更加羞涩，就像是坠入了初恋之中。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不喜欢？”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那倒没有。” 说实话，挺喜欢的。 但是从司京衍嘴里说出来，有点儿不像他。 现在的他太温柔了。 但似乎，他的每一面，她都很喜欢。 陆卿音在心里嘀咕着，男人又俯下身来亲亲她的唇角，无关情欲，“喜欢，我以后都这样叫你，好不好，宝宝。” 陆卿音低下头，差不多快要埋进了他胸膛里，感受他的体温，以及闷笑时的震动。 温存了一会儿以后，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眉眼。 恢复了以往的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一刻，她也就懂了。 心里安定了许多，这一个月煎熬的不见面时间，总算是值得的。 只是司京衍现在估计刚知道真相，不想多说什么也正常，她不强迫，只等他自己开口。 陆卿音转入了普通病房，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因为长时间在冰天雪地里挨着冻，需要好好养一下身体，这段时间也无暇去顾及公司的事情，好在有许荷帮她打理，另一方面，司京衍也一直在暗中看着陆氏。 陆氏集团是她母亲的心血，他自然不会让公司倒闭的。 这两天，司京衍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基本上做到了寸步不离，陆卿音沉浸在这样暖融融的日子了。 天气也渐渐回暖了起来，恍然惊觉，春天真的来了。 陆卿音看着眼前垂眸为自己削水果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一下一下地转着花刀三下五除二就削好了，递到她的唇边。 “幸好。” 陆卿音盯着他，喃喃道。 司京衍眯眼，“嗯？什么幸好。” 陆卿音唇角弯了下，一口咬上了那脆嫩的苹果。 幸好，他和春天一起来了。 才显得这个冬天，不那么难熬。 司京衍被她的笑渲染，倒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随意地顺了顺她的长发，“今天感觉怎么样？” “有你这么照顾着，什么都不用我做，喝口水你都喂，我觉得我现在跟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司京衍全数包揽，亲力亲为。 都不需要护工。 甚至一些私密的事情，也是他帮着弄。 陆卿音每回都觉得不好意思，但这男人偏生觉得没什么。 “怎么，伺候你还不乐意呢。” 司京衍一口一口地喂她，用纸巾给她擦了留下来的几滴汁水。 陆卿音撇了撇嘴，“乐意，我们司家四少爷怕是从来没伺候过别人。” 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否认，“不对。” 他跟周月白在国外的那三年，周月白身上又患着病，他怎么可能没伺候…… 这样想着，心里莫名有些不畅快。 但这事儿确实也怪不得她，那个时候司京衍以为周月白是他的救命恩人，误以为那病是因为他染上的，照这么说的话，也该他伺候。 嗯。 陆卿音在心里宽慰自己，冷不防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又一个人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陆卿音懊恼于自己忘了这男人的机敏程度，收敛了点儿表情，“没。” 司京衍闷笑了声，把她吃了一半的水果放进嘴里全部吃完了，哐啷一声扔进了垃圾篓里，抽取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动作矜贵。 “……” 陆卿音沉默了一会儿，“我是真吃不下了，你吃我没吃完的干嘛？” 司京衍掀起眼皮，“别浪费。” “放心，不嫌你。” “……” 陆卿音无语凝噎，这是重点么？ 但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她的脸颊不自觉热了几分。 就好像两人已经细水长流地过了很多日子，所有的幸福都融于平淡的日常之中。 男人熟络又随意的行为，陆卿音的胸口起伏着。 第五百五十九章 改了口风 他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挪开。 司京衍察觉到她炙热的视线，勾了个笑，却是回答上一个话题，“别乱想，爷这辈子只伺候过你一个。” “多了也受不住了不是。” 男人的大掌自上而下覆盖，揉了把她的发顶。 陆卿音轻声嗯了下。 听到了自己狂跳的心脏，终于挪开目光，“那周月白是谁照顾的。” “你当我免费护工呢，谁都照顾，在国外自然有专业的人照顾她。”司京衍不咸不淡地说。 经历了这么多，陆卿音对他已经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了。 自然不会在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心里甜丝丝的。 尽管他照顾周月白在当时的情况来看也是应该的，自己也不应该有什么抵触的情绪，但有的时候那种情绪来得似有若无，什么都懂，可还是克制不住。 说白了，爱一个人是十万分的占有欲，不想让对方被旁人染指分毫。 她亦是如此。 很快，门被敲响了两声，是阮三在门口。 “那个，四哥，周小姐非要紧进来见你，这两天来过两回了，我一直没说，但是刚才她在外面发病了，吵着嚷着非要见到你，不然就死在咱们面前。” 这人命他是真担待不起。 司京衍眼皮都没掀一下，“那就让她死。” “额……那我按照原话回了？” “你长脑子了么？” 司京衍横他一眼，“她死在这儿你脱得了干系？让周策过来把人带走。” 阮三，“你不去见见了？” “没空，陪我老婆。”司京衍目不斜视。 “……” 陆卿音干咳了两声，看了一眼司京衍，“要不让她进来吧。” 司京衍略略皱了下眉，陆卿音拍了拍他的收手背，轻声道：“事情总要做个了断，而且我们也骗了她，不是吗？” 女人轻柔的话语抚平了内心的躁意，司京衍点了下额，示意阮三。 随后瞥了一眼她宛如瀑布般的长发，拨了拨腕骨上的那根纯黑色皮筋，“天气回温了，帮你把他法束起来？” 陆卿音想了想一会儿要吃饭，束起来也方便点，于是点头，“好。” 这两天被他伺候的，陆卿音已经下意识不会自己去动手做什么事情了，包括扎头发这样的小事。 司京衍对这一点挺满意，也乐得看她对自己产生依赖的模样。 从前她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又倔强，有什么事儿能自己做绝对不会开口，若不是他步步为营，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麻烦自己。 那时候，司京衍觉得自己挺没用，头一回在一个女人身上受挫。 但想想又挺有意思。 那时候感情还未深的时候，觉得攻破她是一个挑战。 跟以前攻破高数题一个道理。 不过陆卿音比高数难懂多了。 想起这茬的时候，司京衍的大手一下一下地从她的发际线往后顺，一直到百会穴的位置，慢慢往下移动，将丝丝缕缕的头发都拢到一起，动作轻缓。 陆卿音感觉头皮酥酥麻麻的，很舒服，半个身子倚靠在男人的怀里，任由他伺候着自己。 周月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男人嘴角含着笑，帮怀里的女人扎头发，何其温馨的日常，连带着今天并不算明朗的天气都变得好了起来。 周月白沉下眼，喊了一声，“京衍。” 陆卿音看见周月白来了，微微坐直了些身体。 但男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慢条斯理地给她扎好了头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笑了，“看看，比上次扎得好么？” 陆卿音抿了下嘴唇，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镜子里面的自己，轻声应了下。 司京衍像是这才有空瞥向站在门口好几分钟了的人，“找我有事？” 周月白今天打扮得很素，不似之前那般精致，整个人白得出奇，但并不是那种健康的白，更像是一种灰白，显得她阴郁而诡异。 这几天因为见不到司京衍，她也没什么心思吃饭，骨瘦如柴。 或者说，她是故意的。 想用虐待自己的方法引起司京衍的注意。 周月白当然知道只要这个男人想，什么事情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更别说，她有意为之。 可是这几天，他一次都没有来过，就算她病发了，他也不闻不问。 打过去的电话，发过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 周月白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变成了现在这样，明明几天前，他们在江城同进同出，郎才女貌，是旁人羡煞的一对情侣，所有的风向都在围着他们旋转，根本无人在意陆卿音这么一个所谓的未婚妻。 而这一切，忽然就都变了。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周月白不会不知道。 她隐隐猜到，可不想去承认。 所以她想见司京衍，想看看他是不是不顾当年的情分，真的把她丢下了。 可没想到，这几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竟然一直在照顾其他的女人。 无微不至到连扎头发这种小事的亲力亲为，病房里明显是没有护工的，这段时间陆卿音的饮食起居是谁照顾的显而易见。 那一刻，周月白的心里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和恼怒喷薄而出。 在国外的时候，她发病得再难受再痛苦，司京衍都不曾这么照顾过她…… “京衍，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周月白扯了扯嘴角，没有爆发，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司京衍眯眼，“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照顾她！”周月白深吸一口气，不解道，“我们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是不是她故意勾引你，在你面前卖惨？” 她言辞锋利，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了。 陆卿音平静地拨开了司京衍的手，说：“周小姐，你似乎忘了，我才是京衍的未婚妻，我男人照顾我，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在这大呼小叫的吧？” “况且，你不是说了么，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你都不会在意，怎么现在又改了口风了。” 第五百六十章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果然鞭子没打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周月白差点儿被陆卿音的两句话给堵死，她是不在乎司京衍身边有多少逢场作戏女人。 可现在，陆卿音威胁到了她的位置。 她必须在司京衍身边和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可现在，明显不是这样！ “陆卿音，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从此和京衍分道扬镳……” 陆卿音似笑非笑，“可是我现在反悔了，怎么办？” “你！” “我什么？”陆卿音淡淡地说，“周小姐，你欺骗了京衍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还会和你在一起？你身上的病，真的是因为他得的吗，这一点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吧。” 这话其中包含的意思颇多，周月白惊诧了两秒，“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知道？ 随后又看向司京衍，他依然是那样一副淡漠如水的模样。 看不出几分情绪，只有在面对陆卿音的时候，才不愁觉流露出一抹柔意。 可如果陆卿音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司京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陆卿音淡淡地说。 周月白不知道这是套还是什么，稳住自己的情绪，“陆小姐，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和京衍之间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卿音歪了下头，“当然是他告诉我的啊。” “……什么？” 司京衍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陆卿音继续道：“如果你还想知道京衍是怎么知道的，不如去问问周队长。” “他是真心疼你，不想你继续这么错下去。” 周月白如雷轰顶，怎么也没想到说出这件事的人是她最信任的哥哥。 她和周策从小相依为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两人早已密不可分，但现在，把这一切披露出来的人竟然也是他…… 这会儿，司京衍终于开了口，语气却不甚明朗，“之前的事情我看在周策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你也别想着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替换你身体的血液还没调配出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安分点。” “京衍，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周月白不可置信。 她是知道司京衍是多么冷漠的，也接受了他的冷漠，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看到他对陆卿音这般温柔，爱意昭然，仿佛他们曾经的一切都成了笑话，她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还想让我怎么对你？” 若是换了从前的他，周月白有没有命继续活都难说。 只是因为有了陆卿音，他的人生之中多了一丝难得的温情，不过，也不至于到普度众生的地步。 “可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一夕之间的变化，让周月白无法接受。 之前她尚可以拿捏住司京衍，可现在的情况，让她知道，一丝可能性也没有了。 周月白眼眸盈盈，看起格外楚楚可怜。 “有些事一开始是假的，后面就真不了。”司京衍面容冷淡，像是一座万年化不开的冰霜，“互相喜欢的才叫感情，我们不是。” 他没喜欢过周月白，更多的是在知道她救了自己以后的责任心。 至于当初周月白说要嫁给他，他没什么异议，司家的人也知道了这事儿，极力的不同意。 那个时候，司京衍只觉得婚姻于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 如果周月白想要，未尝不可。 他会给她一系列的物质条件，只是别的不会再有。 直到后来，遇到陆卿音，他才明白婚姻的意义，那种感觉很不一样，会有冲动，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与另外一个心爱的人，心甘情愿让她掌控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觉得这是他所认为的意义，至少对于他，就是如此。 “我们不是……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明明你以前对我很好的啊，我们很相爱，不是吗？” “不是。”司京衍言简意赅。 并不接收她的任何情绪。 周月白知道现在怎么也说不通，这男人心硬起来是不可能改变的。 她深吸一口气，指向陆卿音，“那你和她呢？” “你和她一开始不也是基于欺骗吗，你回国是为了给我寻找匹配的血液，只是正好找上了她不是吗，你们之间难道不也是一种早有预谋的欺骗吗，谁又比谁高贵呢？！” 陆卿音神色怔愣了下，周月白说的这话不无道理。 但是…… “不高贵，但至少现在我们坦诚相对，互相信任，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在没有戳破之前，你还想拿着自己虚假的身份，冒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去道德绑架一个你自以为很爱的男人。” 这根本不是爱。 甚至周月白之前的那一套理论，陆卿音也无法认可。 这只是一种谋生手段，爱怎么会如此大度，又如此卑微呢？ 她不懂，也不苟同。 周月白想怎么做都跟她没关系，可威胁到了她和司京衍之间的感情，她容忍不了。 况且，周月白说这些，不过是让他们之间再度产生嫌隙罢了。 经历了这么多回，要是再上当，那可真是吃一堑也长不了一智，之前的罪不都白受了么？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跟他就是爱了吗，你们互相信任，又知不知道，他最看重的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当年在雪山上的女人，谁也没办法代替她！” 陆卿音挑眉，“巧了，我就是她。” 周月白不可置信，“你？” 陆卿音点头，“所以，你代替的是我。”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周月白简直不相信，为什么偏偏是陆卿音。 救了司京衍的人是陆卿音……最后司京衍爱上的，也是她。 冥冥之中仿佛早就已经有所注定。 而自己，似乎什么也不是，为什么是同一个人！ 周月白咬碎了牙，苍白的脸庞上变得扭曲，“什么好处都让你落了，凭什么，陆卿音，你到底凭什么！” 陆卿音没有再说话。 第五百六十一章 算什么 已经没必要再回应她了，一切都是徒劳。 一个人如果深陷进这样的自我主义里，旁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而且周月白现在再情绪状态很不对劲。 这样的情况下，陆卿音并不想和她多聊。 周月白那眼神，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了一般。 而司京衍那道沉冷的嗓音让她所有的幻想都彻底破灭。 “你似乎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如果不是那一层身份护着，你觉得，以你做的那些背叛我的事情，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周月白对上男人像是要吞噬人一般的狠厉眼神，惊惧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她见过这个眼神的。 以前她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司京衍就是这样看着那些欺负她的人，而现在，这样的眼神直白地看着自己，仿佛她已经变成了那些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毫不重要的人。 为什么……可那些年的相处，一点一滴，是只有她才会在意吗？ 她已经让步了这么多，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点爱意，都要将她剥夺，就让她活在虚幻的泡沫里，永远甜蜜一辈子，不好么？ 如果她这么问了，得到的答案只会是“不好”两个字。 虚幻的泡沫没有任何意义。 可对于周月白来说，这是她仅存的一丝幻想。 “我老婆要吃饭了。”司京衍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可那话语之中暗藏的锋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趁我没改注意之前，马上滚。” 周月白终于忍受不住，脸庞彻底扭曲癫狂起来，本性全部暴露，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个人，龇牙咧嘴地说：“你们别忘了，那三个医生还在我手上，只要我不给解药，你们也别想在一起长久了！” 司京衍似笑非笑，“是么？” “你猜我这段时间，有没有发作？” 周月白愣了下。 他们一块的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看到过司京衍发作。 她一直没有在意，因为医生在她手上，她信誓旦旦，不怕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一出，她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解药我早就拿到了。”司京衍淡淡道。 周月白本来想用这个威胁司京衍永远在自己身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怎么可能，你要是拿到了解药，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脸上出现了惶恐和一丝溃败，她是真的怕自己输的一败涂地，可看着司京衍那张轮廓分明的的脸庞，她怕了。 他应该已经拿到了解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甚至，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 “要是让你知道了的话，我和我老婆怎么可能这么饿轻易功成身退？” 果然！ 周月白怒目瞪向陆卿音和司京衍两人。 “你们一开始就是早有预谋的！” 她没猜错。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骗得就是她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谈话之后，你不是就离开了吗？”周月白不死心，一定要知道一个真相，厉声质问陆卿音。 明明那个时候，陆卿音已经决定放手了，之后她甚至没有和司京衍见面。 联系更不可能了，如果联系，她会知道的。 那几天，她盯着司京衍跟盯着犯人一样，他没有表现出多少对陆卿音的留恋。 她以为……陆卿音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可没成想，这一切都是为她而做的局！ “在这之前。”陆卿音冷静地说，和周月白激烈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开始，你把那三个能制作出解药的医生接走，我们就已经猜到了你想做什么，不如顺水推舟，全了你的意。”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京衍拿到解药。。” 所以即使一个月不见面，形同陌路，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同进同出，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已经心灰意冷，刻意不去关注前任的动向一般。 事实上，她一直在忍着，想去见他，联系他，司京衍亦是如此，但是不能。 “我说了我不会让他死，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死呢！” 周月白疯狂摇头。 陆卿音脸色冰冷下来，“你不想让他死，但他等不了。况且，你能用他的生命威胁，说实话，周小姐，你的爱也太假太不值钱了。” “你有多伟大，也配在这里批判我？你是什么东西！” 那一层面具终于被揭露，就像是一张完美精致的脸庞，剧烈的碎裂开来。 露出里面真实的丑陋面容。 让她整个人都扭曲，四分五裂，不似个人样。 “你们竟然联起手来骗我，枉我这么爱你信任你，京衍，为什么她都可以在你心里有这么重要的位置，我就不行，她怎么配，明明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啊！”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旁人能够比拟的呢……” 周月白伸出手，想要出抓住司京衍，但被男人轻巧地侧身避开，不让她触碰分毫，就像是怕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如此陌生…… 周月白几乎情绪崩溃，泪如雨下。 彼时，周策出现在门口。 来的不是时候，又正是时候。 陆卿音没再说话。 周月白身体滑落的一瞬间，被周策大步上前扶住。 司京衍揉了揉睛明穴，淡淡道：“多的我也不想再说，把人带走吧。” “京衍……”周月白不肯走。 周策叹了口气，把人抱起来，一语不发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周月白挣扎了好一会儿，但周策的力气大的惊人，怎么可能被她的那点儿力气给挣脱。 外面的天气阴云密布，迟迟没有下来的这场雨，直到现在，天边闪过一道滚雷，紧接着是瓢泼的大雨落了下来。 周策用高大的躯体将妹妹的身体盖住，尽量不让她淋到雨，一如往常一般保护着她。 没过一会儿，周月白似乎是自己也折腾累了，缩在周策的怀里，低声抽泣，“哥，为什么连你也要帮着他们……” 所有的人都偏向了陆卿音那一边，可是她呢？ 她算什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 真可爱 周策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 根本不像是异常春雨，雨水模糊了他刚毅的脸庞。 但是仍旧把周月白护得死死的，在朦胧的雨幕中，低声回了一句，“我不想让你再错下去了，月白，听话好吗？” “为什么……”周月白喃喃道，余下的，只有混杂在雨水之中的哭泣声。 周策喉咙紧了紧，看不得自己的妹妹这样。 若是换了旁人，他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让自己的妹妹开心。 可偏偏那人是司京衍。 司京衍怎么可能被任何人束缚。 他想。 他从前也以为月白和他是天生一对，他们确实很般配。 可看到了陆卿音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而月白和他之间，充满了谎言，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如今这么晚才告知真相，周策也有些后悔，若是他一开始及时止损，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了？ 可惜没有如果。 当初周月白和司景山做交易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之后也只能帮着隐瞒，因为周月白是真的开心。 可是现在，那些因为另一个男人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泡沫，融进了这场瓢泼大雨里。 上了车，周月白渐渐在周策的怀里睡去，他看着妹妹的睡颜，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子，远离了这里，也是远离了有司京衍的生活。 病房里。 周月白被带走以后，阮三把饭菜送了进来。 热腾腾的，进来之前其实和周策兄妹俩撞上了。 这会儿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不对，摸了摸鼻子，到底是没多嘴问。 司京衍伺候陆卿音吃饭，但她吃得心不在焉的，总是失神。 磨来磨去，那菜都凉了点儿，男人把筷子放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没任何的动作。 眼神盯得让人有些不自在，陆卿音注意到了，视线慢慢聚焦，透着一丝茫然，“怎么了？” “在我旁边，还在想其他人？” 陆卿音愣了下，她确实是在想其他人。 司京衍靠近了几分，那张妖孽的脸庞就像是一场美貌的霸凌。 极其有攻击性。 这个男人向来惯会持靓行凶，也将她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幽幽道：“怎么，听了周月白的话，又对我不信任了？” “……没有。” 这一场所谓的骗局，还是她提出来的，怎么会不信任。 他们两人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能够充分信任彼此了，她也不想再和他分开。 平平淡淡的幸福就很好。 当初在知道周月白接走那三个能够研制出解药的医生以后，她和司京衍都清楚她想做什么，她不愿意让司京衍备受病痛的折磨，也不想将他就这么让出去，她清楚那会让她后悔无比的。 在有了沈月和冯晚两个前车之鉴下，她想抓住司京衍。 所以，她提出了，假装不知道周月白的意图，任由她杀人诛心，让她自以为成功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放松警惕，然后让司京衍在他身边拿到解药。 这其中也有周策的推波助澜，不然司京衍也不会那么快拿到解药，之后便将那三个医生送回了归属地，没让周月白有可乘之机。 本来司京衍也不同意这事儿，她把自己男人推出去了其他女人虚与委蛇。 他没那心思，就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跟她在一块。 但陆卿音并不这么想，如果再失去司京衍，她觉得自己会疯。 司京衍到底是心疼，自个儿也挺舍不得她的，于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沈震让她考虑清楚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早就考虑清楚了，非他不可。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能说，也不能将沈震搅入这趟浑水里来。 而在和周月白谈话之前，司京衍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她，包括对周月白的感情，坦坦荡荡，就是不想今天捅破窗户纸了以后，会有什么隐患，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想再被任何人挑拨，插足。 当时陆卿音听到他和周月白相识相知的故事，还觉得心里酸酸的，但并没有开口，这男人也是机敏，知道他心里头不舒坦了，哄了好一会儿。 后来她才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熟悉。 直到发生了几天前那件事…… 陆卿音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我只是觉得，她有的话说得挺对的。” “认可情敌，你倒是头一份儿，要不你俩过？” 司京衍似笑非笑的调侃。 陆卿音摇头，“没。只是我们一开始在一起，确实目的不纯，你我都是。” 司京衍一开始确实也是因为周月白接近她的，这一点他也坦白了，陆卿音亦是如此，因为想报复司铭，尽管后面的事情一步一步超出了自己控制的范围，可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欺骗？ “我说了，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回国不全是为了她，司家的事情是头部，我对她什么感情，你心里不清楚？至于你为了报复司铭和我在一起，我乐见其成，怎么，不行？” 他说得坦坦荡荡，倒是让陆卿音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事实上，他回来以后，一直在和司景山明争暗斗，其中藏在暗处的刀光剑影，她是见识过的。 司京衍看着她自顾自思索的小表情，笑了。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得了，一个人胡思乱想些什么，不必妄自菲薄跟别人比，你就是最好的，嗯？” “在每一个危急时刻，你都选择了我，而不是背叛，这就够了。” 陆卿音眼尾泛红，两人相对凝视，像是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力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男人的吻就落了下来。 绵长温柔。 像是在品尝一道绝佳的菜肴。 一吻结束，陆卿音的脸上泛起了潮红，他剐蹭了两下，毫不吝啬地夸赞，“宝宝真可爱。” 脸更红了。 她捂了一下，拨去自己纷乱的思绪。 第五百六十三章 法子 痕迹过重地转移话捎，“对了，万歌现在在哪里，找到她的踪迹了吗，还有陆续民……” “我现在能够确认，当年的沈家的灭门，跟万歌和陆续民两人一定有关系，他们甚至想在我身上复刻当年的情形，而那个时候，我被扔进雪山遇难，也是败他们所赐，所以我一定要周抓住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卿音的眼睛里满是浓烈的恨意。 这两人蛇鼠一窝十恶不赦，这件事不能解决，还沈家，沈月一个公道，那将是她永远的心结。 司京衍揉了把她的发顶，“先好好养病，这件事我来处理。” 陆卿音一听这话，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人是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我想去见见……” “你身体还没好，乖点？” 两次雪山的经历，她的身体素质已经很差了。 陆卿音皱眉，“我觉得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倔强的模样，简直和之前如出一辙，让人拿她没有办法。 “先好好休息，回头我带你去见她，好吗？” 陆卿音不解，她这几天被司京衍照顾的，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上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了。 可是司京衍这样的反应让她觉得有点儿奇怪，忍不住皱了皱眉，“京衍，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其实能猜到，两次的雪山经历，都让她濒临死亡，留下一些隐患也是有的。 不过司京衍这么执着，她隐隐察觉到，这个隐患恐怕并不简单。 “没事，你乖乖的，一切有我。”他低声温哄道。 可是越这样，陆卿音就觉得越奇怪，她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定有事，司京衍，不要瞒着我好吗，我不想再和你产生任何的猜忌了。” 司京衍对上她的清亮的眼眸，这一刻，竟然让他头一次有了躲避的冲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会让她更加痛苦。 他清楚她是多么敏感而患得患失的人。 “好。” “b但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丢下你。” 这是前提。 陆卿音点头。 司京衍语气平和地说：“医生说，你的身体以后大概率要不了孩子。” 陆卿音愣了一下，瞳孔震惊不已，“……什么？” 男人见状一把将她抱住，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没事，孩子而已，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算什么事，别想那么多，嗯？” “为什么……”陆卿音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出的嗓音都有些喑哑。 她是喜欢孩子的。 之前执意于沈月那个希望小学的项目，不仅是为了完成沈月的心血，另一方面，也是她真的喜欢孩子，也想为那些孩子的成长教育出一份力。 可是现在，他告诉她，以后她再也怀不了孩子，这一刻，她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 陆卿音还记得，以前沈月还在的时候，两人聊起这个话题，那时候陆卿音年轻气盛，想着人人都生孩子，她偏不要，觉得又痛又难受，当时的沈月十分尊重她的想法，说什么她不愿意生就不生了，只要是她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就可以，就算生了下来，不想要，还有她这个外婆在呢，养过陆卿音这么个折腾的崽崽，以后帮她养其他的崽也是信手拈来。 陆卿音当时笑得不行，觉得哪儿有这样损自己女儿的。 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后来遇到司京衍了以后，她也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和他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发现，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想要和对方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爱情的结晶的。 这是个人的选择。 可是现在，她的选择被剥夺了。 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她不能拥有孩子了，这辈子都不能。 心里那抹疼痛，连带着与沈月的回忆一起被撕扯开来。 “也不是没有机会。” “医生说养好了身体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我们有没有宝宝，你都是我唯一的宝宝，好么？” 陆卿音的眼泪晕湿了一片他的前襟。 司京衍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心疼的不行，细细地为她擦去眼泪。 低哄缓和的嗓音响在病房里，陆卿音靠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以后，精气神回复了不少，她认真地说：“我要见万歌，带我去见她。” “不急，我手上拿到了一些关于当年的证据，把她和陆续民一起送进去不是难事。”司京衍说。 陆卿音却摇头，“我要见她，想弄清楚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害得我家破人亡，这个心结我没办法轻而易举解开。” 司京衍看着她，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好。” 不过在此之前，又带她去做了一遍检查，确定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以后他才放心。 司京衍很谨慎，他们去的时候，还带了一名随行的医生。 陆卿音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并没有异议，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万歌，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么多年了，尘封的那些事情，也该解开了。 司京衍把万歌和陆续民都分别关押在了一个地下室里，准确来说，是司家老宅的地下室。 里面阴凉潮湿，不见天日。 陆卿音来过这里一回，上一次的排斥，到这一次的面无表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成长。 司京衍一路都握着她的手，一路往里面走，“哪里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卿音点头，两人一路往里面走去，一个类似监狱的房间，关着万歌，司京衍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几天的折磨，已经让万歌吃不消了，整个人完全就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但是还活着。 而且他们杀人不见血的，不会让万歌死，始终吊着一口气。 若是警方那边查到的话，也不会查到那些伤，都是掩盖在皮肤之下，却是万般折磨人的法子。 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阴暗的监牢。 第五百六十四章 面目全非 所有来这里的人，都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离开。 陆卿音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厉，也见识过。 抿了抿嘴唇，进了万歌所在的房间，她的手上和腿上都被扣着锁链，就像一条狗一般，狼狈地趴伏在地面上。 经过这几天的折磨，现在的她一听到门口的动静，身体就下意识紧绷起来，立马惊恐地看向来人。 结果发现来的人是陆卿音和司京衍，脸色瞬间变了。 “陆卿音，竟然是你！”万歌上挑的眉眼透出阴狠，龇牙咧嘴，“你竟然没死，真是命大啊！” 阮三听到这话，直接冲上去抽了万歌一巴掌，清脆作响。 一点儿力都没留的。 阮三不打女人，但是这人实在是太可气了。 把陆小姐害成那样，现在还敢贴脸输出，不打不行！ 万歌被打的偏过头去，嘴角瞬间留下来一丝血迹。 不过知道是陆卿音。 她依然那么张狂地笑着，即使已经狼狈到如此地步，在她的面前还是这么硬气。 万歌根本不觉得以陆卿音的能耐能把自己怎么样，而且他们也不会杀自己，不然早就杀了。 唯一的困难之处，就是现在被这些人折磨得，痛苦万分，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看了一眼陆卿音和她旁边的司京衍，讥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少能耐呢，最后还不是跟你那个表子妈一样，靠男人，笑死我了，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啊，你们不敢吧？没有我，沈月的案子永远也翻不了，哈哈哈！” 闻言，陆卿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万歌什么都知道的。 所以才会如此猖獗。 她隐忍着自己所有的情绪，一步步地往前走。 万歌有恃无恐，觉得她根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再说了，这死丫头在雪山上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有精力对付她么？不见得吧？ 正这样想着，突然，她的散乱的头发忽然被人用力连根拔起，拉扯的头皮，撕心裂肺的痛！ 陆卿音再离万歌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越来越近的距离，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终于，她加快了步子，冲上去直接一把抓起了万歌的头发，让她的头被迫扬起来，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也瞬间转为滔天的怒意。 是长达多年的恨与怒掺杂在一起。 这个女人，是让沈家灭门的元凶，是杀死她母亲的凶手，是把她的家庭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 陆卿音怎么能不恨，甚至看到她这张时至今日还洋洋得意的脸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万歌完全没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用力地挣扎，“小贱人，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脱不了干系，也永远没办法为沈月翻案！” 陆卿音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冷冷道：“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给你配备了世界顶尖的医生。” “死丫头，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能耐，啊！别碰我！” 陆卿音毫不留情，捞起旁边的用具就往万歌的身上抽，一丝预兆也没有。 万歌被折磨了这么久，痛感却还在的，人也不可能习惯痛感。 每一次都是痛上加痛的感觉，十分痛苦。 抽了好一会儿，万歌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了，司京衍走过来，缓缓拿下她手里的用具，捏着她的手掌心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温声问：“手疼么？” “还好。”陆卿音说。 “这种事情让其他人来做。” 陆卿音却摇头。 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我亲自动手，不足以泄愤！” 司京衍平和地看着她，那温柔的眼神像是能包容她的一切。 饶是在这个时候，他也觉得她是万分可爱的。 陆卿音再次看向万歌，冷声质问道：“当年我母亲为什么会失忆，放弃和萧涛在一起，短短的几个月就接受了陆续民，这一切是不是你们在其中搞鬼！” 司京衍已经拿到了一部分的证据，那场车祸，是万歌引导，陆续民动的手。 沈月失忆也是因为这样。 “哈哈哈，想知道啊？我凭什么告诉你！”万歌依然嘴硬。 陆卿音胸口起伏，偏头问：“还有其他的么？” 她问的是这里折磨人的法子，那些用具，应该不止是手里的这个。 司京衍给阮三使了个眼神，阮三立刻从外头推进来一个高大的架子，上面全是那种折磨人的用具，看起来挺触目惊心的。 陆卿音一言不发，一个个地从万歌的身上碾过，每结束一次，她都重复地再次问一遍，锲而不舍。 万歌到最后已经没有了几分气息，整个人倒在地上，陆卿音又让人把她提起手臂绑着架了起来，“万歌，不管你说不说，都逃不了了，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着。” “你对我母亲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怕了？其实你一直都很怕吧，你母亲不过是沈家的一个保姆，身份卑微，从骨子里你就是怕我母亲，怕沈家的一切的对吧？”陆卿音冰冷而平静地说着。 阐述事实一般。 万歌却因为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 陆卿音眯眼，察觉到了什么。 继续道：“被我猜中了？” “真可悲，在你无数次想要盖过我母亲的锋芒的时候，都输的一败涂地，你怕也是应该的……” 她掂量着自己手中的用具，勾了个轻蔑的笑容，简直和当年的沈月如出一辙！ 万歌的大脑仿佛宕机了一秒，然后飞速被无穷无尽的怒意给填满，眼前的人和当年的沈月重叠在了一切，她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扑上去撕碎眼前的人。 可是铁链和粗绳束缚着她，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无能狂怒，“你放屁！我怕沈月那个贱人？哈哈，现在的我才是赢家，她算个什么东西，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死的透透的了！” “她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哈哈哈所有男人都喜欢的那张漂亮的脸蛋，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天才 “多爽啊，我才是赢家，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几乎癫狂地说着，那表情充满了无数的情绪，复杂又可悲。 陆卿音隐忍着自己心里的冲动，攥紧了手指，“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赢？你怕是在说什么笑话！” “那也比沈月好，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只要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太平了！” “你害的了她，不过只是因为，她是真的把你当成好闺蜜。” 而万歌又是怎么做的呢，不停的算计，这么多年了，甚至都见不得陆卿音过得好，又要冒出来将她置于死地。 若不是司京衍机敏，恐怕她已经丧命于那片雪山之上了。 “你确实够狠，也有头脑，做的那些事不容易让人查出来，可是你的人生早就已经烂透了，甚至你都没有自己的人生，因为你永远都活在我母亲的阴影之下，一辈子也见不得光。” “你看看你多可悲。” 万歌目眦欲裂，“我可悲什么，我还活着，她却死了，我有什么好可悲的！” “你口口声声说她把我当成真正的闺蜜，为什么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时时刻刻炫耀她的一切，宠她的父母，爱他的丈夫，花不完的钱财，明明她的人生已经一帆风顺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打压我！” “她和我交好，无非就是想让人听她炫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罢了！沈月能是什么好货色，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贱人，她死有余辜，活该！” 陆卿音闭了闭眼，“如果她是因为你说的这样和你交好，为什么又偏偏选择你，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跟我炫耀更加有成就感！和其他的名媛，根本就不会像我一样把她高高捧起，然后她施舍一些自己不要的东西给我，自以为是赏赐，其实我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你不会明白，每次自己的母亲夸赞别人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小的时候夸赞沈月聪样样精通，学什么都快，长大了以后夸沈月眼光好能找萧涛那样深情又多金的男人。我无时无刻不在被她打压，凭什么！就因为我投错了胎吗？！我不服，她那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那也好一帆风顺的人生，她不配的！” 眼看着万歌而已经走火入魔，陆卿音深吸一口气。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她怎么会把你们之间的合照保存至今，在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以后，也没有责怪你，而是对陆续民逐渐疏远，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施舍罢了，还能因为什么！”万歌大笑，很快脸上又变得阴狠无比，“可是我根本不需要！” “所以，这就是你害她的理由，制造出那场车祸，让她失忆，让她误以为自己的未婚夫实际上是陆续民，引导她爱陆续民爱得死去活来的，达成你们的目的，对吗？” 陆卿音的嗓音里像是有一股异常的蛊惑力，在一点一点地引导的已经情绪癫狂的万歌说出全部的真相。 “对！这是她应得的！” “我故意制造出那场车祸，让她失忆，就算没有失忆，我也做好了让人催眠她的准备，所有的一切天时地利人和，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只要陆续民和她在一起了以后，她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了，沈家根本瞧不上陆续民，会因此和他决裂，而萧涛那样的男人，更不可能再要一个和其他男人有染的女人，自然会离开！”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沈月也成功和陆续民在一起了，下一秒，我就要剥夺她的全部，让她真实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不过陆续民那样的男人也很好拿捏，被我三言两语就诓骗到了，当初从他那人贩子大山里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我才会选择他，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一个保障。之后一切都按照我想象中的来，我和陆续民厮混，被沈月发现，不过我本来以为沈月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想到，沈家竟然还愿意护着她，甚至萧涛，也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对我赶尽杀绝！让我无法再继续在江城生活！” 陆卿音心脏震动，一切都连起来了。 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因为这些都是关乎她母亲，沈月的，血淋淋的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哈哈哈，不过就算把我赶走了又怎么样，只要她还没跟陆续民离婚，我就能把她摧毁！我也知道，她为了孩子，也就是你，陆卿音，她不会离婚的，这就是女人的可悲之处，就算再怎么样，有了孩子以后，总是要被孩子和丈夫束缚，饶是她那样的天之骄女也无法幸免，这就是我想看见的，她那么光芒环绕的人，那些光芒最终都淹没于柴米油盐之间，多么令人痛快！” “后来，在我的教唆之下，陆续民那个没脑子的，听了我的话立马就去让沈月签那些转移财产的合同，沈月不签，就直接打骂，把她关起来，哈哈哈，我当时看到那些照片，别提有多痛快了，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活该啊！” “再之后，沈月开始不愿意待在陆家，频频回到沈家，同时陆续民的胃口越来越大，怕东窗事发，我便也有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想法，既然沈家这么护着沈月这个贱人，那就让他们一起去死吧！自从我和陆续民之间的事情暴露了之后，我母亲也不在沈家做工了，终于脱离了的沈家保姆的这一层身份，我和沈月是处于同一水平线了，甚至，那个时候的我在她之上，我便假装让我母亲去沈家认错，同时计划着一切，一把火烧毁沈家！” “而我确确实实也做到了，我真是一个天才！” 陆卿音呼吸急促，掌心溢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满腔的怒火即将喷薄、 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让人无法接受！ 第五百六十六章 爱意 没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然是这样的…… 司京衍的大掌稳妥地撑住了她的后腰，给予她来自现实的一丝安定感，她偏头忘了一眼，仿佛整个人被拉扯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哐啷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出去了。 司京衍皱了下眉，怕她出什么事，吩咐了旁边的人一句，便追了出去。 从地下室出来的这条路突然变得格外的漫长。 空洞拉扯着她。 胸腔里覆满了压抑，让人喘不上气来。 她扶着从地下室出来的墙边，眼尾酸胀，胃里翻涌而来的是一股反胃感。 但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在巨大的情绪起伏之下，确实会有一种令人想要呕吐的感觉。 忽然，一件沾染了熟悉气息的大衣披在了那单薄的后背上，她没有回头，已经猜到了是谁。 大衣上还有男人残留的体温，稍稍抚平了她躁动的心。 他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像是要到没有边际的时间尽头。 陆卿音终于缓和了许多，抿唇，“我们走吧。” 司京衍没动。 陆卿音走了两步才发现，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司京衍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变化，淡得出奇，却能让人感觉到他那平静之下异常汹涌的爱意。 只有陆卿音能感觉到。 司京衍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 连着好几天的阴雨天，一直没有散去。 雨下得断断续续的，没有彻底晴朗，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有些压抑。 特别是对于陆卿音而言，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天气无疑是一种雪上加霜。 陆卿音眼眶还是红的，酸胀的感觉已经渐渐散下去了，有些不解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不说话，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只要他想，别人永远都是猜不透他的。 司京衍抬起手，为他捋了捋耳边的发，然后捧起她的脸。 “很难受？” 陆卿音哽了一下，没瞒着，“嗯。” 别开视线又被他勾着拉扯了回来，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眸光。 “既然难过的话，要不要做点开心的事情，冲冲喜？” “嗯？” 陆卿音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的手掌沿着她的脸颊，从肩膀，蜿蜒而下，勾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陆卿音心扑通地跳着，反手握紧了他。 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十指相扣。 “跟着我。” 当天，临近傍晚，司京衍带她去了他们相遇的那片雪山。 这一次他们没有遇难，也没有迷路，不过依然是他们两个人，做足了十万分的安全准备，他带他去了那片雪山，乘着车，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一直以为这片雪山是极其有攻击性的，让她心颤，让她惊惧，无法面对。 经历了两次的遇难，她其实是有些排斥的。 但是这一次，和司京衍来到这里，有他在身边，只有浓浓的安定感。 “这里我来过很多次，里面的路已经摸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她被扔进雪山的时候，第一时间能够找到她。 司京衍说着，偏头看她，目光缥缈，像是回到了从前，“我一直在找你。” “准确来说，是等你。” 陆卿音抿唇，“对不起……” 可是她忘记了他。 因为逃避。 她庆幸，后来她没有再逃避了，不然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年那个在雪山上和她一同避难的男人，就是司京衍，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么的遗憾。 “我说了，你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这片雪山已经没有下雪了，只是这里的雪，像是万年不化。 在江城这座城市里，也算是别具一格的景象了。 陆卿音低低地应了一声，车子停下的时候，他们实在这座雪山的半山腰上，仅仅是到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很多以前从未注意到过的风景了，陆卿音眼底一亮，她没想到，这个让她害怕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漂亮的风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周围只有寂静的风声，以及他们说话的声音。 很快融入消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陆卿音的世界却是明亮无比。 身心舒畅而空旷，洗净了所有令人烦心的污秽一般。 陆卿音忽然想起那个在水韵公馆顶楼的那一幅画，问：“那副雪山，是你画的么？” 司京衍轻笑，“你看见了？” “看见了。”陆卿音抿唇，“我以为，你是为周月白画的。” “现在知道了？” 陆卿音偏头，风扬起她的长发，在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遮盖了几分她的视线。 但是男人的轮廓在眼里依然无比清晰，她顿了一会儿，天边的月色倾洒下来，把这里的雪山都晕染了一层银霜一般的亮边，看起来很美。 她忽然明白了司京衍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让她彻底摆脱对于雪山的恐惧，包括对于从前的事情，都仿佛在此刻洗涤了心灵。 而有他在，陆卿音是不会感到害怕的。 这样的一种信任和依赖，她竟然并不感觉排斥，只觉舒心。 过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唇，没有涂抹任何颜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却更加娇艳欲滴。 她答非所问地应了司京衍的上一个话题，“司京衍，结婚吧。” 或许不是上一个话题。 而是，很早很早之前的某个答案。 只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也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说，司京衍，我们结婚吧。 司京衍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陆卿音看着他鲜少有的慌措，笑了下，“不愿意？” 司京衍略略皱了下眉，看起来挺纠结的，“这事儿能是你开口的？” “你不是说，要对我以身相许么，我开口，合情合理啊。”陆卿音俏皮地眨了眨眼，“怎么，你还不乐意啊，那算咯，过时不候。” “……我愿意。”司京衍脱口而出。 陆卿音仿佛发现了这个男人新的一面，侧了下头，“司京衍，你好可爱。” 这个形容，让司京衍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他绷着下巴没有说话，随后像是变魔法一般，摸出了一个戒指。 第五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 下一秒，准确无误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陆卿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指连带着心脏，都被这一枚精致而华丽的戒指给包裹住了。 “嗯？戒指……上次不是给过了么？” “不一样，你戴着。” 上次那个还是比较草率的。 陆卿音的手指像水纹一样波动了一番，莞尔一笑，“这次的钻石这么大？” “嗯。喜欢吗？” “喜欢。” 风依然徐徐吹着，但是莫名的，变得温柔了许多。 司京衍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凝望她，问：“晚上不太适合做决定，你确实考虑好了？” 陆卿音说：“我也以为是冲动，可是冷静下来以后发现并非如此。” “我爱你，想和你结婚，不可以吗？” 没等男人的回答，这一次，陆卿音主动吻了上去，在男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心脏。 这最后一步，她终于是走出去了。 下一秒，回应她的是铺天盖地的吻，潮热，温柔，心乱如麻。 …… 司京衍动作非常之快，隔天民政局一开门，他就要拉着她起来去领证，就跟再晚点儿老婆就跑了似的。 不过他是真怕，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要真反悔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陆卿音压根儿都没睡醒就被拖起来，心里烦着呢，反手就就甩给了司京衍一个巴掌，结果这人居然还在那乐呵，一边把人哄着起来，给她收拾，一边把人拖着出去了。 上车的时候陆卿音还迷迷糊糊的。 天光大亮。 放晴了。 她忽然发现。 窗外的景色正在倒退，陆卿音打着哈欠，意识渐渐回笼。 直到下了车，到了民政局领完了证，捏着手里的红本本，才终于有了一种具象化的体验。 司京衍眼梢带笑，看起来格外愉悦，出来以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了印记。 “得了，这回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陆卿音后知后觉，“等会儿，你怎么知道我的户口本放在哪？” 司京衍笑而不语，她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看来这死男人早有预谋。 陆卿音发现他眼下略有些明显的乌青，愣了下，“你一晚上没睡么？” 司京衍握拳掩唇咳嗽了两声，“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把她的样子牢牢印在了自己的心里。 “……”陆卿音抿唇，“那看回去补觉吧。” 司京衍揽过她，“补什么，盛锦舒说组了个局，庆祝我们英年早婚。” 陆卿音简直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两人插科打诨着，正要回去的时候，发现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停在了面前，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是萧涛。 陆卿音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有些不安。 都知道萧涛宠爱周月白。 他这次来，是不是想为周月白讨回公道的？ 不过她现在和司京衍都已经结婚了，领完证了，他再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萧总，有事？”司京衍眯了下眼，语气不甚明朗。 萧涛朝他点了下额，然后看向陆卿音，微笑，“音音，新婚快乐。” 陆卿音没想到他会祝自己新婚快乐，不过也没驳了人家的面子，“谢谢。” “我有样东西给你。” “嗯？” 萧涛拿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男人魅力，而且，从他下车开始，就言语之间都有一股让陆卿音不太理解的……慈爱？ 她接过那份文件，翻阅了几页，渐渐地张大了嘴唇。 这是一份，关于当年事情的完整陈述，里面还有万歌和陆续民所作所为的证据链。 让他们两个人牢底坐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最后几张，是萧涛自己名下的一些产业，转移合同。 受益人，是陆卿音。 “萧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卿音看不懂萧涛的意图。 也觉得手上的这份文件变得无比烫手。 萧涛眉眼温和地望着她，这一次，不是透过她去看沈月。 而是实实在在地在看着她，聚焦于她。 “就当是……”他默了默，“作为父亲，给你的见面礼。” “父亲？” 陆卿音一脸茫然。 他的意思是……他是她的父亲？ 可是…… “那份亲子鉴定的结果，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萧涛苦笑，“是月白，故意让人篡改了结果。” 他把另一份的亲子鉴定结果递了上来，陆卿音瞳孔地震。 萧涛说：“至于我为什么要重新去做一次，或许，这就是父女之间的联系吧，又或许是我从心里希望，你是我的女儿。” 在拿到这份新的亲子鉴定的时候，萧涛历经沧桑的面孔上差点儿喜极而泣。 原来，他和阿月的孩子没有死，一直好好地活着。 同时又忍不住心疼陆卿音的那些遭遇，这一回，他一定要弥补从前女儿缺失的父爱，让她后顾无忧。 陆卿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久久没有回应。 萧涛看出来了，眼底不自觉划过一抹落寞，“音音，放心，爸爸没有逼你的意思，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至于这些，如果你不愿意，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吧。” 说完，萧涛就要上车离开，背影无比的落寞。 陆卿音喉咙哽了哽，声音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爸爸。 萧涛的背影瞬间僵直，转过头来，眼里的惊喜几乎藏不住，“你说什么？” 陆卿音抿了抿嘴唇。 “谢谢。” 没有听到那一句爸爸，萧涛依然很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期待。 “我和京衍的婚礼，希望你能来参加。” 萧涛热泪盈眶，“好！” 一切都在走回正轨，晚上的时候，陆卿音和司京衍去了盛锦舒组的那个局。 场子超级热，她和司京衍在众目睽睽之下拥吻，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们欢呼，酒精上头的一瞬间，陆卿音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司京衍的时候。 她红着脸他的腰带，眸色潋滟，魅惑如丝，“司先生，这次睡你，需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