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团空降!反派哥哥宠疯了》 第1章 裴戚,野种! * 大殷,摄政王府。 天色大亮,后院里传来一阵的吵嚷之声。 裴戚一边伸手让侍从穿衣,一边皱眉询问:“这是在吵什么?” 他声线华丽,哪怕是不耐烦,语调流转间也透出一种独有的魅惑之感。 身着玄色的衣衫,袖口和衣摆用银线绣着大片的图腾和云纹,墨发用玉冠束起了一部分,其它的则柔顺披散在脑后。一双妖冶的凤眼微微低垂着,眼角的泪痣宛如点睛之笔,五官完美,鼻梁高挺,唇色绯艳,白皙的皮肤和流畅的轮廓都昭示着其雌雄莫辨的姝丽。 可偏偏这副颠倒众生的容貌放在裴戚身上却没有半点的女气,只有让人惊叹的瑰丽。 尽管是这样的美色,房内清一水的男侍从依然全低着头,没有一个敢主动开口回答。 裴戚见此发出一声嗤笑,“怎么?不敢回话?怕本王心情不好将你们也拖出去埋了?” 服侍他穿衣的小厮闻言动作更轻了,其他侍从也都战战兢兢,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昨晚突然头疼,他们中的一员就因为不小心触怒了他被拖出去发卖了。 说是发卖,其实就是打二十大板然后拖到乱葬岗自生自灭,现在估计早就没了气儿。 现在他们谁还敢多说话? 也不知为何,王爷这几天越发喜怒无常了。 好在推门而入的总管福伯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王爷起了?” 穿戴整齐的裴戚拢拢袖子,淡淡应了一声:“嗯,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们见此松了口气,低头迅速地退了出去。 福伯叹了口气,声音低了几分:“是郡主殿下她......” 裴戚听到这两个字就神色厌烦起来,“她又怎么了?” 福伯语气无奈:“郡主吵着闹着要出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没等福伯说完,裴戚就勾唇冷笑:“无非就是那几句话。” 他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念着那几分血缘处处忍让,最后却还是着了那女人的道,唇角的笑容便越发讽刺起来。 “裴戚!裴戚!裴戚在哪里!我要见他!你们这群狗奴才都给本郡主让开!别碰我!” 正想着,院外传来一道女人尖利刺耳的声音。 裴戚听到这熟悉又厌恶的声音,眉宇间不由染上几分戾气。 只见院外跑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模样,却不梳妇人髻,头发披散着,单薄中衣下的身躯单薄,脸庞苍白,瘦的几乎脱了相,眼神却格外疯狂。 哪怕已经瘦的不成人样,她五官却依然艳丽,依稀能看出和裴戚有几分相似。 她看着裴戚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厌恶至极,尖叫咒骂道:“裴戚!你个野种,你杀了他!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替他去死!你凭什么杀他!你有什么资格杀他!” 裴戚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闻言却恍惚了一瞬。 哦。 原来是这个时候啊。 自己刚登上摄政王,才刚杀了那个人。 这女人就好像疯了一样,想找自己算账。 上辈子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 第2章 不准欺负哥哥! 裴戚回想,眉宇间的戾气越来越重,思索着老天爷让他重来一世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直接把这个女人杀了,而不是和上辈子那样留她一命继续作妖。 裴姿。 这个让他厌恶却又逃不开的名字。 女人,也就是裴姿看他不说话更加狂妄了,疯狂地叫嚷着:“你这个野种!你有什么资格杀他!你有什么资格杀太子哥哥!你这个野种,我真应该在你生下来时就将你掐死!” 她言语恶毒,眼中的恶意更是像粘腻的毒蛇,仿佛要死死缠绕着裴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戚感受到这让他常常夜不能寐的恶意,胃里翻搅着传来一阵生理性的呕吐感。 周围的一切仿佛渐渐远去了,只剩下裴姿恶毒的咒骂声。 上辈子和这辈子那些血色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他额角直跳,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福伯暗道不好。 王爷这是又头疼了! “快,你们怎么搞得,还不快将郡主带下去!连一个妇人都看管不好!”他低声快速对着侍卫训斥提醒。 侍卫也见状不妙,连忙加大力气想把裴姿拉走。 “放开我!裴戚,你这个野种!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本宫可是郡主,你们这群狗奴才有什么资格抓我!” 咚——! 正说着,她脑袋却不知道被哪里来的石子突然狠狠砸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愤怒的小奶音响起:“你才是野种!不准欺负哥哥!” 院中的人齐齐一惊,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墙角的花草丛里正趴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三五岁的样子,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还有树叶,看样子是刚从哪个洞里钻进来。 裴戚看到她,眸光微闪,脑中的场景仿佛被突然打断般瞬间褪去,神色竟然顿时清明了些许。 福伯见此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孩是哪来的,但也为其阴差阳错打断了王爷发病而感到庆幸。 裴姿则是被砸的猛然一痛,诅咒的话都戛然而止。 她向来是养尊处优的,除了那场生产,她很少感受到这种尖锐的痛意。 那个小孩却还没罢休,爬起来抓着石头就继续往她扔,“坏人!欺负哥哥!你才是野种!荞荞要替哥哥打你!” 因为侍卫挡住了视线,她还说:“侍卫叔叔你们快让开!我要打坏人了!” 侍卫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默默给她留出了最佳投掷位置。 小家伙这下更好了,一扔一个准,将裴姿扔的哇哇乱叫:“啊!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还不快将她拉走!滚啊!” 【老巫婆!疯婆子!丑女人!荞荞,骂她!丑人多作怪!】 小家伙立马学:“老巫婆!你是疯婆子!还是丑女人!哼!哥哥才不是野种!丑八怪!丑人多作怪!” 没有女人能在被说丑的情况下不破防。 哪怕是几近四十的裴姿也不例外。 “啊啊啊啊啊!你竟然说我丑!你个死小孩!小兔崽子,贱人!” 她裴姿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倾城绝色! 第3章 哥哥,荞荞好想你!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裴戚的存在,她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裴姿想着,神色微微癫狂,眼角甚至有了泪意:“裴戚!你这个野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太子哥哥成亲了!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我裴姿,可是安阳郡主啊!” 裴戚神色丝毫未变,挑了挑眉:“哦?可是你的太子哥哥前几天才刚死不久。怎么?你想下去陪他?” 裴姿猛然看向他:“就是你!就是你杀了他!你这个刽子手!野种!” 那个小姑娘听到这话更生气了,噔噔噔跑到裴戚身前,严肃地提醒道:“哥哥,你不要和她说话,她是个疯女人!嘴巴里说的也都是疯话!” 【荞荞,打她!疯女人嘴里没一句好话!】 小姑娘把手里紧紧攥着的小石子往前一扔,又精准地砸到了裴姿的脸上:“活该!打你的嘴巴!哼,谁让你这个疯女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裴戚低头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张开双臂将自己护住的样子,一时愣住。 很滑稽的一幕。 她的小身板根本就挡不住他,却还是努力把他护在身后。 裴姿吃痛,崩溃着就要朝这边跑过来,“小贱人,我打死你!” 裴戚立马从思绪中脱离,见此皱了皱眉道:“将郡主带走。” 吵死了。 顿了顿又道:“看严实点,别让她再跑出来了。还有,连郡主都看管不住,自己下去领罚。” “是。”侍卫们也看够了戏,连忙将裴姿带走了。 裴姿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叫嚷:“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还不将那个贱孩子抓起来!不要脸的贱蹄子!” 小姑娘也不怕,哒哒哒往前跑了几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对骂:“略略略!丑八怪,老巫婆!” 裴戚看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裴姿很快就被带走远了,小姑娘看着她的背影,依然气呼呼的喘着气。 她在心里对自己的器灵花卷说:【卷卷,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不仅骂哥哥野种,还诅咒哥哥去死!好生气!”】 花卷与她同仇敌忾:【就是就是!三殿下在这里遇到这种母亲,难怪没有历劫成功,真可怜。】 小姑娘瘪瘪嘴:【嗯,哥哥真可怜。】 她想到刚刚裴姿咒骂裴戚那些恶毒的话就忍不住鼻子发酸。 真是太坏太坏了! 走过来的裴戚看到她眼里含着泪后一愣。 随后就是好笑,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一遍调笑: “怎么哭了?” 小姑娘偏头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想象了数万遍的脸,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哥哥,荞荞好想你!” 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哥哥了,自从自己作为一颗蛋满六百岁之后,哥哥们就不见了。 哪怕自己化成人形之后也没有再见到他们。 父皇说哥哥们是去历劫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她等了好久好久,哥哥们依然没有一个人回来看她。 裴戚感受到怀里软软的一团,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把她推开。 第4章 别往本王身上扑 “别往本王身上扑。”他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说。 他厌恶别人的触碰。 好在他应该是收了力气,只是将她推开,并没有推倒。 被推开的小姑娘也不生气,只是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裴戚不为所动。 倒是福伯看不下去了,解释道:“小娃娃,王爷自小就不喜与人接触,所以才会这样说,王爷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似乎很好说话,闻言点了点小脑袋,不计前嫌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住裴戚衣袖,“哥哥,那我可以拉你的袖子吗?” 裴戚垂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就在福伯以为他要同意的时候就见他笑着开口:“也不行呢。” 小姑娘顿时愣住。 裴戚还在补刀:“你太脏了。” ! 听到这句话,脑海中那个声音顿时怒了,义愤填膺道:【荞荞,三殿下性格好坏!】 小姑娘也没想到自家三哥历劫时的性子竟然是这样的,抿抿唇为自家哥哥辩解:【哥哥不喜欢别人碰她,荞荞可以理解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钻洞进来黑一块白一块的裙子,沮丧地说:【而且荞荞身上现在确实很脏,哥哥也没有说错。】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似乎无语了,没再说话。 小姑娘听话地放开了裴戚的衣袖,仰头问道:“哥哥,那荞荞可以和你说话吗?” 她小花猫一样脏污的脸上被眼泪冲刷呈现出一道道痕迹,眼眶红红的,看不起来好不可怜。 裴戚这回倒是没继续说不了,他眼角勾起的弧度妖艳灼人,笑眯眯道:“当然可以。” 福伯有些不忍心看自家王爷恶劣的性子,叹了口气。 小姑娘哽咽着掉眼泪:“哥哥,荞荞好讨厌刚才那个女人,我不喜欢她!呜哇哇!哥哥不是野种,不准她说哥哥野种!荞荞好难过......呜呜呜......” 裴戚闻言嘴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手指颤了颤。 但很快,他的笑意更深了,漫不经心地开口:“她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没感受到他的嘲讽,认真地说:“你是荞荞的哥哥,不管是谁说你,荞荞都会生气伤心的。” 裴戚对此不置可否。 他垂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小孩,好一会儿才道:“福伯,带她下去洗漱换身衣服,像个小花猫一样,脏死了。” * 正房。 裴戚坐在主座以手撑额,看着下面小口小口吃点心的小姑娘神色玩味。 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真有意思。 小家伙之前估摸着是爬狗洞进来的,一身灰和草,福伯带她去洗干净换了身衣服,这会儿瞅着倒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崽子。 大概三四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双猫瞳又圆又大,黑葡萄般的眸子亮晶晶的,两颊还有肉嘟嘟的婴儿肥,小嘴巴泛着玫瑰般的粉红色,粉雕玉琢极为可爱。 吃桂花糕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爱囤食的小仓鼠。 在一旁的福伯瞅着也是心都化了。 诶哟,真是个顶顶可爱的孩子。 裴戚嘴角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笑意,朝着她勾了勾手,“叫什么名字?” 第5章 哥哥不止一个? 正在吃东西的小姑娘闻言抬起头来,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桂花糕,乖乖回答道:“南荞,南瓜的南,荞麦的荞哦。” “南,荞?”裴戚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绯艳的唇色缓缓道出这两个字。 南荞点点头:“嗯嗯!哥哥,你叫我荞荞就可以啦,大家都这么叫我哒。” 裴戚轻轻勾唇,也不知道是打什么主意,竟然很顺从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荞荞啊......” 他紧接着问:“那荞荞从哪里来的?来这里作甚?还有......” 他身子微微前倾,这句话问的格外低沉:“为什么要喊本王哥哥?” 南荞抠抠脸,表示第一个问题就把她难住了:“荞荞是从......是从......” 手腕上龙形的银色手镯在阳光照耀下似乎划过一道流光,小家伙脑海里响起龙镯器灵花卷的声音:【荞荞,你就说是从天上来的。】 也没错嘛。 南荞恍然大悟,大声说道:“荞荞是从天上来的!” “噗嗤!”福伯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戚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镯子上,意味不明地调侃:“哦?这么说,你是从天上来的?小仙女?” 谁知南荞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不是哦。荞荞不是小仙女,荞荞是小龙!” 裴戚微微讶异地挑眉:“龙?” 南荞连连点头:“对哒对哒,是龙哦!” “龙?”裴戚倒也没质疑她,而是把玩着手中的珠串慢悠悠说:“那荞荞能不能变一个我看看?” 南荞鼓了鼓腮帮子,摇摇头道:“荞荞变不了。” 裴戚眼中的兴味更浓,修长白皙的骨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扶手。 “为什么?” 南荞低下头,对着自己的小手指小声道:“因为荞荞身体不好,没有足够的能量让我可以变成小龙......” 她说的都是真哒。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真正的小龙呢。 在裴戚的眼里,小姑娘的话可谓是漏洞百出,他本可以继续追问把南荞的祖宗十八代都盘明白,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有继续追问的欲望。 可能因为有趣? “那好,我们的小妖怪,第二个问题,你来这里作甚?”他拢了拢衣袖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南荞注意力很快来到了新问题上,即答: “荞荞来找哥哥们的!” 裴戚眯了眯眼:“哥哥......们?” 他很快反应过来:“等于说哥哥不止一个,只是其中有一个哥哥是本王?” 不知道是不是气的,他语气顿时刻薄了几分:“本王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 南荞听到后瘪瘪嘴,忍住难过道:“因为哥哥不记得荞荞了......” 花卷连忙说:【荞荞别难过,殿下们都没有记忆的,他们都以为自己就是凡人。】 裴戚微微移开眼,语气多了几分讽刺:“本王生父不详,母亲......你刚刚也见到了,她看起来可不像是把你当作女儿的模样。” 南荞想到自家三哥在下界的悲惨身世,心里更难过了,眼眶红红地说:“才不是!她才不是哥哥真正的娘亲!” 第6章 本王的妹妹? 裴戚呵了一声:“那你说说本王真正的娘在哪里?” 南荞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娘亲不在这里,哥哥,你忘记了......娘亲才不会说哥哥是野种......” 裴戚看着她眼里含着泪的模样,烦躁的同时还萦绕着淡淡的无可奈何。 当然现在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只觉得烦躁,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什么会忘记?” 南荞却捂住嘴巴:“哥哥,这个荞荞不能说。” 有关哥哥历劫的事,她要是说的太明显就会被这个小世界给排斥出去的。 “荞荞要是说了,就会被送回去的!” 她滑下椅子噔噔噔几步跑到裴戚面前拉住他的袍角,“哥哥,荞荞找了你好久,才刚刚见到你,荞荞不想被送回去......” 而且她还是来帮助哥哥们成功历劫的,这么能这么快就被送回去呢? 裴戚迅速撇开她的手,冷淡道:“本王说了,别随便碰本王。” 南荞委屈地看着他:“可是荞荞已经洗干净了,一点都不脏的。” 花卷见此开始酝酿怒气。 裴戚看着她眸中的泪珠悬而未落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不脏也不行。” 他弹了弹衣袖:“你和本王今日才认识,本王当然不会让你随意触碰了。” 南荞不知道他是在敷衍她,眨巴眨巴眼睛当真道:“那认识久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裴戚笑了笑:“当然。” 南荞:“那要多久呀?” 裴戚拿了把桌上的折扇戳了戳她的脸颊,随口道:“本王也不知道呢。” 南荞沮丧极了,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裴戚欣赏着小家伙脸颊的软肉被戳下去回弹的模样,漫不经心开口:“好了,回到刚刚那个话题,被送回去是什么意思?” 南荞吸了吸鼻子,诚实地说:“哥哥,荞荞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就会被送回去的。” 裴戚:“送回去不好吗?” 南荞摇摇头:“不好,荞荞就是下来找你们的。” 在没完成任务之前,她不能回去。 “哦。”裴戚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也不没说信还是不信。 南荞仰头眸光晶亮地看着他:“哥哥,你不要把荞荞送回去,好不好?” 裴戚勾唇笑笑,“本王当然不会把你送回去。” 这么有趣的小孩,他怎么可能自己把乐子放走? “本王不逼你说就是。” 他拿了个手帕递给她,“擦擦眼泪,爱哭的小龙,嗯?” 南荞立马破涕为笑,接过手帕乖乖擦眼泪,“嗯嗯!” 裴戚站起身,“去看看房间?” 南荞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什么房间?” 裴戚挑眉:“不是本王的妹妹?本王的妹妹,怎么能不住在王府?” 福伯在一旁安静地候着,对此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大殷是王爷说了算。 没人能骗到王爷头上来。 “哥哥是相信荞荞了吗?”南荞惊喜,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期盼一个答案。 “嗯。” 裴戚看着小家伙瞬间展开的笑颜,心中毫无波澜。 小孩这么好骗么?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第7章 黑龙主恶,金龙主魂 “福伯,你派人去布置下小姑娘住的厢房。” 裴戚说完对自己脚边的小不点儿说:“走,跟本王去参观参观王府。” “好哒好哒!” 南荞连忙跟上,刚想抓着他的袍角,但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裴戚注意到这一幕,无声嗤笑。 南荞望着他,“那哥哥,你要走慢点哦,不然荞荞会跟不上的。” “嗯。”裴戚移开视线,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 摄政王府很大。 裴戚虽不喜欢奢靡,但也好享受,所以摄政王府修建的美轮美奂,该有的一个不少。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栩栩如生的假山、甚至还有个专门的戏园子和珍兽园。 “珍兽园?福伯伯,什么是珍兽园?”南荞听到介绍后疑惑道。 福伯:“珍兽园里都是王爷这些年搜罗来的奇珍异兽,其中不乏凶狠的猛兽,小小姐若是好奇,老奴也可以带您去看看。”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小小姐平常还是不要去那边,免得猛兽伤人。” “猛兽?”谁知南荞闻言却兴奋起来:“真的吗?!荞荞要去看!” 裴戚见此挑了挑眉:“你不怕?本王搜罗来的猛兽可不是什么秋猎放进去凑数的花架子,那都是真有凶性的猛兽。” 南荞丝毫没被吓到,反而一本正经地说:“哥哥,荞荞可是小龙,怎么可能会怕这些小动物呢?” 裴戚:“那可不是什么小动物。” 他在‘小’这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读音。 南荞小朋友当然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还以为自家哥哥是在害怕,于是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哥哥不要怕,荞荞是最最最厉害的小龙,可以保护哥哥哦!” 裴戚勾了勾唇,他看向福伯:“行,带路罢。” 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珍兽园在王府的最西边。 这么危险的园子,自然是要建在最偏远的地方的。 珍兽园大门修建的极为宏伟,门口立着两头巨大的石狮,绕着围墙屋脊还建造着一只只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仿佛立刻要腾空而去。 裴戚见南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雕龙看,故意问道:“我们的小龙,告诉本王,龙是这个模样么?” 南荞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完全是。” “嗯?”裴戚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怎么说?” 南荞:“龙有很多种类,青龙红龙黑龙金龙。这个是黑龙的样子,但是颜色为什么是金色的呢?” 栖居在小家伙识海的器灵花卷闻言道:【当然是因为人类没有见过龙,只能全凭想象啦。在有的下界,龙在传说中还有翅膀呢。】 【哇!有翅膀,好神奇!】南荞听罢眸光一亮:【荞荞还从来没有看过有翅膀的龙呢!卷卷,长着翅膀的龙是什么样子的鸭?你见过吗?】 花卷:【我也没见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南荞感叹:【荞荞好想见见长翅膀的龙呀。】 一人一灵的对话不过是瞬间,这边的裴戚则是听完小姑娘头头是道的解释起了些兴趣, 第8章 父皇是龙族帝君 “哦?为什么要这样区分?” 南荞抠抠脑袋:“荞荞也不知道呢,有的小龙一破壳就是青色,但有的小龙一破壳就是红色的呀。” 裴戚知道问这方面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于是换了个角度:“那颜色不同有什么不一样吗?” 南荞掰着小指头一个个说:“青龙主水,红龙主火,黑龙主恶,金龙主魂。 比如负责降水的应龙叔叔就是最最最厉害的青龙!” “哦?是吗?”裴戚听得颇有些津津有味,兴趣更深了。 如果小姑娘说的是假的,那么编造出这番言论的人无疑还有几分才思。 如果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便更有意思了。 捡了条小龙,还不够有意思么? 若真是小龙,自己可不是占了大便宜? 龙可是传说中的神兽。 “主恶和主魂是什么意思?”一旁的福伯明显也是听进去了,闻言发出疑问。 南荞再次摸摸脑袋:“荞荞也不知道欸,这个娘亲没有细说。” 她在意识中问花卷:【卷卷,你知道吗?】 花卷:【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的龙族除了王族是金龙以外,就没有其它的金龙了。】 南荞还真不知道这回事,一听连忙继续追问:【那黑龙呢?】 花卷:【黑龙更少啦,好像很早很早之前黑龙就绝迹了。】 【为什么呀?】 花卷:【不知道欸。】 福伯有些遗憾,想了想又问:“那小小姐你是什么颜色的龙?” 裴戚明显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听罢也看了过来。 南荞歪了歪头:“应该是金龙叭?荞荞虽然变不成龙身,不过父皇是金龙,荞荞应该也是金龙才对。” 裴戚和福伯闻言却对视了一眼。 裴戚眯了眯眼,语气多了几分探究之意:“父皇?” 福伯的语气则是有几分小心翼翼了:“小小姐的意思是......父亲是龙族的帝君?” 他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么一听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憷。 龟龟! 难道还真有这么大的来头? 南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花卷:【卷卷,这个荞荞可以说吗?】 花卷想了想:【可以,反正他们最多也是半信半疑。】 这么玄幻的事,谁又会信是真的? 南荞这才点点头:“对哒!父皇是龙族的帝君!” 裴戚挑了挑眉。 哟呵,还是个小公主呢。 又多了层身份。 福伯:“那小小姐为什么不叫母亲为母后呢?” 南荞:“荞荞喜欢叫娘亲,不喜欢叫母后,而且娘亲也喜欢我这么叫她。” 福伯:“......” 行吧。 他还以为是有什么隐情呢。 他还想问什么,却被裴戚打断:“别说了,进去罢。” 福伯瞬间领会到了裴戚的意思。 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小小姐,王爷,我们这就进珍兽园。” “好哒!” 倚在门口打瞌睡的侍从被福伯一巴掌拍醒,“咳咳!” 侍从在睡梦中被拍醒还来不及呼痛,就被眼前这几个人吓了一跳:“福,福总管——王爷!” 他连忙下跪行礼:“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 第9章 你要替他求情? 裴戚看着侍从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神色难辨。 他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故意道:“这就罪该万死了?还是说,你巴不得自己罪该万死?” 作为珍兽园这种偏远园子的看门小厮,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传说中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 他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言语,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顿时惊恐万分,一时间只能重复这四个字:“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裴戚垂眼看着这名侍从,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冷笑多了几分讥讽的意味:“不是说罪该万死?怎么又要本王饶命了?” 他厌烦这种随时可变的恐惧。 福伯暗道不好,正准备说什么救场,就看到一直没说话的南荞突然叫他,“哥哥。” 裴戚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后转过头,神色冷漠, “怎么?你要替他求情?” 这时候的他比之前还多了几分戾气。 裴戚,大殷的摄政王。 满手鲜血,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独断专行,牢牢把控着朝野上下,宛若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就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福伯瞅着这副生人勿进样子的裴戚,生怕南荞被吓得哭出来。 谁知南荞却没有半点害怕,而是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哥哥,荞荞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前也这样打过瞌睡。” 裴戚没说话,只是手指动了动。 南荞继续自顾自地说:“荞荞那天太累了,不小心就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夫子让我出去站着醒瞌睡,结果没想到我站着又睡着了。 夫子很生气,就喊来了娘亲,娘亲把我接回家之后就打了荞荞,说是惩罚......” 听到这里的裴戚终于开口:“她打你哪里了?” 南荞:“娘亲打了十下我的手板心!好痛好痛呢!” 裴戚呵了一声:“哭了没?” 南荞老老实实地点头:“哭了。因为太痛啦!” 裴戚沉默半晌后缓缓问道:“那你会因此讨厌你娘吗?” 南荞仰头看向他。 她小小的脑袋瓜并不明白裴戚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话。 下午的光线照在裴戚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 “当然不会啦。本来就是荞荞做的不对,挨打也是应该的,而且娘亲也是为我好,荞荞在课堂上打瞌睡,夫子也会生气的!” “说的有理。”裴戚对着那小厮道:“你就去领十个板子吧。” 小厮抖如筛糠:“谢,谢王爷开恩!” 福伯睨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受罚!” “是!”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的事,裴戚进入珍兽园后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南荞也感受到了,于是努力说话愉悦气氛,“哇!老虎!” 老虎,狮子,猎豹,狗熊...... 摄政王府的珍兽园可谓是应有尽有。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猛兽今日不知为何,都像没有了凶性般懒洋洋卧趴着,磨牙的磨牙,磨爪子的磨爪子。 裴戚瞥见此,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它们怕你?” 第10章 龙和凤关系不好 南荞摸摸脑袋,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反正荞荞不怕它们。” 裴戚意味不明地笑笑,没说话。 【哇!长颈鹿!】花卷发出感叹。 “长颈鹿?在哪里!”南荞连忙看过去。 只见一只脖子长长,黄白相间的动物正在那悠闲地吃树叶。 “这就是长颈鹿吗?它脖子真的好长呀!” 裴戚听罢看向那头长颈鹿:“它叫长颈鹿?” 福伯补充道:“这是钟鼓国远洋带回来的品种,说是貌似麒麟,有祥瑞之意。” 裴戚:“麒麟?”他嗤笑:“这些使臣真是会往脸上贴金,如今看来,还是长颈鹿这个名字比较适合它。” 南荞连连点头:“对呀对呀,麒麟才不长这样呢!” 麒麟怎么可能脖子这么长呢? 裴戚微微挑眉:“你见过麒麟?” 南荞:“当然啦!麒麟和我们龙族关系很好哒。” 裴戚来了兴趣:“那你们和什么关系不好?” 南荞想了想:“唔......应该是那群凤凰。” “为什么?” “荞荞也不知道呢,只知道每次父皇和凤族帝君见面的时候都要吵架,那应该算是关系不好叭?” 裴戚弹了弹树枝,似乎有感而发:“世人总是将龙凤二字并在一起,呵,却不知,龙和凤的真实关系竟恰恰相反。” 世人皆愚昧。 几人说着,渐渐走到珍兽园的尽头。 “咦?这里怎么还有小狗?” 只见几个笼子里装着几只品种各异的小狗,只不过它们神色都恹恹的,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福伯看着那几只小狗回想:“好像也是谁的贡品,只不过我记得好像不只这么几只吧......” “不见了三四只,刚刚过来,还有几只猫也不见了。。”裴戚淡淡开口,神色看不出喜怒:“把负责这一片的奴才喊过来。” 南荞和那些小狗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衣袖。 许是懒得强调了,裴戚这回倒是没说不让她碰,偏头看她道:“怎么了?” “哥哥,你低头。”南荞摆了摆手。 裴戚不明所以,皱着眉配合地弯下身。 “哥哥,我知道那几只小狗去哪里了。”南荞像是怕被人听到,靠近他耳边小声地对他说。 裴戚不习惯这种感觉,连忙直起身子,“嗯,本王知道。” 南荞瞪大眼睛:“哥哥怎么知道?” 裴戚敷衍道:“你怎么知道,本王就是怎么知晓的。” 南荞疑惑地皱起小眉毛。 哥哥也可以和小动物说话吗? 花卷不忍心道:【荞荞,他骗你的。】 【啊?】 花卷解释:【他应该是猜到了,说这个话逗你的。】 【哦。】南荞也不生气,而是握紧小拳头生气地说:【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偷偷卖掉狗狗!】 福伯很快将负责这一块的几个侍弄小厮带了过来。 他们颇有些战战兢兢的,看到他们后抖着嗓子开口:“不知王爷有,有何吩咐?” 裴戚懒得和这几个奴才周旋,给了个眼神示意福伯问话。 第11章 狗狗告诉荞荞的 福伯心领神会:“王爷喊你们过来,是想询问你们这里不见的几只狗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厮立马说道:“回王爷的话,这些狗刚刚送过来时里面就有几只样子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也不怎么吃东西,没过几天就奄奄一息了。 小的们怕这几只狗死在珍兽园里脏了主子们的眼睛,便禀报了主管自作主张将他们丢出去了。” 这个开口的小厮似乎是这几个侍从里面的主心骨,其余几个人见他开口回话,顿时仿佛是放下心来般长长舒了口气。 “禀报了主管?”裴戚对此不置可否,转而对福伯说道:“将这珍兽园的主管也喊过来罢。” 南荞看着这几个小厮,神情愤愤,忍不住对着裴戚小小声说:“哥哥,他们在撒谎!就是他们将那几只小狗偷偷卖掉的,其余的狗狗们都看到啦!” 裴戚饶有兴趣地陪她玩,也学着她低着声音发问:“荞荞怎么知道的?” 南荞眨了眨眼,悄悄指向那几只无精打采的小狗说:“是它们告诉荞荞的呀。” 裴戚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这珍兽园的主管也被带了过来。 珍兽园的主管看起来三四十几岁的样子,比福伯还要年轻些。 他面容普通,眉毛很长,耷拉着给人一看就是老实人的感觉。 只不过他是不是真的如外表所见那样老实,就不得而知了。 主管看到裴戚连忙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喊小的过来是有何吩咐?” 裴戚没让他免礼的意思,就这么让他一直跪着。 福伯则是将刚刚的话又询问了一遍。 主管看了那几个侍从一眼,似乎是在回忆,“回王爷的话,是有这么回事。我看那几只小狗确实活不长了,也就同意给他们处理,叫他们丢了出去。” 南荞鼓起了腮帮子。 坏人!他也在撒谎! 明明就是他和那几个人一起将那些狗狗卖掉的! 裴戚瞅着小家伙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漫不经心开口:“什么时候丢的?” 主管想了想:“约莫是一个月前。” “几只一起丢的还是分开丢的?” 主管:“一起丢的。” 他回答的很快,言语间也没有任何慌张之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裴戚嗤笑。 倒是个心理素质强的。 “那就怪了。”他慢悠悠道:“刚刚那几个奴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几个小厮闻言齐齐一惊,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福伯一个眼神制止。 主管也是愣了一下,疑惑道:“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裴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是在询问本王?那本王是不是要一个字不落地告诉你才行?” 主管惶恐:“回王爷的话,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裴戚:“哦?那你告诉我,你们中是谁在撒谎?” 主管不说话了。 气氛顿时静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垂着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背后也沁出一片冷汗打湿了衣服。 第12章 哥哥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 事到如今,就算是猪也看得出来裴戚这是认准了这几只狗不见的有蹊跷了。 他暗道倒霉。 谁能想到这种丢几只狗的小事也会被王爷给知晓! 知晓便罢,还非逮着这件事不放了!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在小题大做?”裴戚语气慢悠悠的,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 主管连忙求饶:“王爷饶命,奴才没有!” 裴戚像极了不讲理的小孩:“我知道你有。” 他一抬手,语调微扬:“来人,将他带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惊恐的主管打断:“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这就说,这就说!” 摄政王裴戚折磨人的法子可是出了名的! 他宁愿死,也不愿生不如死! 他跪在地上,死死垂着头,将事情交代了清楚。 那几个小厮听着他的话,面色灰败。 原来这珍兽园的主管很早就开始勾结小厮偷偷倒卖了。 一开始还只是卖掉那些生了病或者卖相不好的,后来尝到甜头后贪欲作祟,便开始将魔爪伸向了那些健康的动物上。 毕竟摄政王府的珍兽园里那些动物大多是进贡来的好货,就算是歪瓜裂枣也能卖个好价,更别说那些健康的。 他们当然不敢倒卖老虎狮子那样的大型动物,只敢偷偷将小狗小猫这种丢了也无伤大雅的拿出去贩卖。 不过话说回来,小狗小猫的市场可比老虎狮子好卖多了。 像老虎狮子这种,你敢卖还没人敢买呢。 小狗小猫就不一样了,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喜欢这种小动物,更别说品种稀奇的。 这几个月来,主管和小厮靠倒卖这珍兽园里的小动物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没想到好景不长...... “坏人!”南荞这会儿终于能正大光明地骂他们,“你们就应该像那些狗狗和猫猫一样,也被卖掉!” “好主意。”裴戚一拍手,“就这么办了!将他们发卖了去。” 他说完看向南荞:“怎么样?满不满意?” 南荞连连点头:“满意!” 她眸光亮晶晶地看向他,满是崇拜,“哥哥好厉害!” 裴戚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这就厉害了?你是还没见过更厉害的。” 南荞笑得眯起眼,大声说:“我不管!哥哥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 * 天色渐渐暗了。 一行人回到前院准备用膳。 “喜欢吃什么?”裴戚无所事事地问南荞。 南荞表示自己很好养活:“荞荞什么都喜欢!” 她反问:“哥哥呢?哥哥喜欢吃什么?” 裴戚:“和你一样,没什么喜欢的。” 南荞歪歪头,说的头头是道:“这怎么能一样呢?荞荞是什么都喜欢吃,哥哥是什么都不喜欢吃,哥哥这样是不对哒!” 福伯也适时地在旁边开口:“王爷的胃口确实不太好,每次用膳都不多。” 南荞听到这话,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直勾勾盯着裴戚看不说话。 裴戚被她这样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皱眉,“这么看着本王作甚?” 第13章 我们去找其他殿下吧 南荞看着他的手腕,语重心长地说:“哥哥,你太瘦了!还没有荞荞的肉肉多!你要多吃一点,像荞荞一样才行呀。” 她说着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白白嫩嫩的藕臂:“哥哥你摸,我有好多肉肉!软软的可舒服啦!” 裴戚想起早上戳她脸颊肉的场景,煞有介事道:“唔,是挺舒服的。” 南荞连连点头:“对哒对哒,所以哥哥也要像荞荞一样,多多吃饭才能长肉肉哦!” 福伯表示赞同:“王爷是该多吃些。” 裴戚呵了一声,“你倒是挺会管。” 南荞听不出他的嘲讽,认真道:“哥哥,太瘦了也不好哇。” 裴戚眯了眯眼:“本王再瘦也可以轻轻松松将你丢出去。” 南荞闻言立马捂住嘴巴,不说话了。 她瞥见菜上齐了,连忙说:“哥哥,上菜啦!” 南荞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香好香!” 她特意换了公筷,率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裴戚碗里,“哥哥你吃,要多吃肉肉才能长肉肉哦!” 裴戚垂眼看着碗里的排骨,将碗拨到了一边。 “福伯,换碗饭来。” 南荞闻言愣愣地看着他。 裴戚感受到她的视线,“本王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南荞瞅着他,委屈地说:“可是,荞荞用的是公筷。” 裴戚眼角弯起一抹凉薄的弧度,语气平静却残忍:“那也脏了。” 南荞不说话了,低头默默扣着碗沿。 花卷实在受不了了,大骂出声:【啊啊啊啊,这个裴戚太过分了!】 它暗戳戳地提议:【荞荞,要不我们跑吧!我们去找其它殿下,三殿下的性格实在是太坏了!】 南荞憋住眼泪,坚持道:【卷卷,我们不能这样。每个哥哥都是荞荞的哥哥,荞荞喜欢每一个哥哥。】 花卷气的骂脏话:【裴戚这个崽种不配你喜欢!】 南荞抿抿唇,【卷卷,你不能这么说哥哥。哥哥在这里很惨的。】 花卷:【他惨又咋的,惨就可以肆意伤害别人了?】 南荞还在为裴戚辩解:【哥哥才第一天见到我,以后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花卷非常无语,气的不说话了。 南荞小心翼翼地说:【卷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哥哥肯定不是故意的。】 花卷冷笑:【呵呵,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旁边的福伯也觉得自家王爷有些过分了,连忙找补说:“小小姐,王爷喜洁,平常参加宴会都不动筷的。” 南荞点点头:“嗯嗯,荞荞知道。” 裴戚瞅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烦躁。 “福伯,给她布菜。” “好。”福伯站在南荞身边,“小小姐,你想吃什么,老奴给你夹。” 南荞很乖地道谢:“谢谢福伯伯。” 福伯笑:“欸,不用谢,小小姐真是个乖孩子。” 花卷看到裴戚难看的脸色,心里呵呵。 呵呵,活该! * 一顿饭吃的颇有些索然无味。 南荞本来还想和裴戚一起住的,见此只是说想住的离他近一些。 福伯安排了一个最近的厢房。 第14章 裴戚的命轨 * 夜,书房。 “调查完了?结果如何?”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裴戚微微拧眉,发问。 “回王爷,属下没有查到南荞小姐的踪迹。”一身黑衣的暗卫抱拳回答。 “嗯?” 暗卫解释道:“据路人说,南荞小姐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京中的。最早见到南荞小姐的人是在东街,看到她从一个小巷子里出来。” “东街?”裴戚顿了顿:“王府可在西街,她一个人跑了这么远?” 暗卫垂头:“是。南荞小姐在东街出现后就直奔王府而来。内院墙角有一个没被封上的狗洞,南荞小姐就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裴戚沉默了会儿,似乎笑了笑:“难怪像个小花猫一样。” 暗卫:“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裴戚摆了摆手:“真按照她说的,你查不到也是应该的。” 他说完想到什么,问:“暗五派过去了?” “是,暗五在南荞小姐房外。” 裴戚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吩咐道:“告诉暗五,有什么异常随时禀报。” “是!” * 这边,南荞的房间。 她是个忘性大且好哄的,被花卷哄了一会儿就完完全全忘记方才吃饭时的不开心了。 她正在和花卷聊天。 【卷卷,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哥哥历劫成功呀?】 花卷道:【根据司命星君所推导的命轨,裴戚身世凄惨,生父不详,且幼时被母亲虐待,导致性格偏激喜怒无常......】 南荞忍不住打断:【母亲?是今天见到的那个疯女人吗?】 花卷:【嗯,她叫裴姿,是裴戚的亲生母亲。裴姿是皇帝姐姐,也就是长公主的独女,封号安阳郡主。长公主并不住在京中,而是和驸马常年待在封地,安阳郡主是因为长公主病逝才会回京投靠皇帝的。】 南荞点了点头:【哦。裴姿是安阳郡主?那她和谁生下的哥哥呢?】 花卷:【不知。裴姿当年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京城,过了几年再回来的时候,就有了裴戚。后来就再也没有成亲,独自带着裴戚生活在郡主府生活。】 它想了想,分析道:【不过我觉得裴姿应该是在京城时怀上裴戚的,不然不至于离京生子。毕竟裴姿是出了名的绝色,当年想要求娶她的官宦子弟数不胜数,不过她好像和太子两情相悦,想当太子妃来着。】 【哥哥也很好看!荞荞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都惊呆啦。】 【嗯,裴戚遗传了裴姿的姿容。且因为他比较像裴姿,所以更加看不出生父是谁。】 南荞吹完哥哥后提出疑问:【那裴姿为什么没当成太子妃?】 花卷:【因为长公主过世,她要守孝三年,结果还没出孝期,她就怀孕了。】 南荞皱了皱小眉毛,【这么说她也挺惨的。】 花卷:【自身凄惨也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呀。】 【也是哦。】南荞接着询问道:【卷卷,那如果裴姿是哥哥的亲生母亲的话,她为什么还要虐待哥哥呀?】 第15章 裴戚的命轨(2) 花卷:【这就不清楚了,我们只知道司命星君算出来的大致命轨,具体内情是需要我们自己调查。】 南荞:【那她是怎么虐待哥哥的?】 花卷:【也不清楚,只知道年幼的生活是裴戚扭曲的性格形成的直接原因。】 南荞想到这颇有些气鼓鼓的:【哼!裴姿真坏!】 花卷继续说裴戚的命轨:【裴戚被裴姿带回来后过的并不好。母亲的虐待和辱骂,同龄人的耻笑围绕着他,使他内心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长公主的原因,老皇帝对这个孙辈还不错,所以京城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暗地里欺负他,并不敢摆到明面上,怕被老皇帝怪罪。】 它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裴姿除外。】 南荞:【什么意思?】 花卷:【所有人都知道裴姿对裴戚非打即骂,但没人会管,也没人敢管。】 南荞眨了眨眼:【为什么?不是说老皇帝对哥哥还不错吗?为什么不帮哥哥离开裴姿呢?】 花卷叹了口气。 它说着说着都觉得裴戚惨到不行了。 也难怪会黑化。 【荞荞,你要明白,老皇帝和裴戚的关系来源是因为裴姿。裴姿是老皇帝的侄女,就算是论关系亲密,都应该是裴姿和他更亲。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老皇帝只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不问罢了。】 南荞听到这里忍不住瘪起嘴:【哥哥真可怜......】 花卷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老皇帝关照裴戚应该也是做做样子,真要说什么感情还谈不上。】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样子?】 南荞知道做样子的意思,以前娘亲给她解释过。 花卷耐心地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掰碎了说给她听:【皇帝是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但同时,他也被所有人看着,也可以说是监督着。不管怎样,裴戚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不管不问,不然就是冷漠无情了,会遭人诟病。】 南荞点点头:【这样呀。我听懂啦,谢谢卷卷!】 花卷闻言开心地说:【不用谢,这是花卷应该做的。】 它作为龙镯的器灵,这次陪着公主来到下界就是为了帮公主梳理命轨,并保护公主,助其完成殿下们历劫成功的任务。 【裴戚幼时所遭受的苦难几乎让他恨所有人。于是他忍辱负重,筹谋多年终于掌控了朝堂,成为了大权独揽的摄政王。】 南荞想到什么,询问:【那哥哥现在是已经成为摄政王了对吗?】 花卷:【嗯,现在的时间节点应该是他刚刚开始复仇的时候。】 南荞:【哥哥是怎么当上摄政王的呢?】 花卷言简意赅:【讨好皇帝,成为老皇帝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一步步掌握权力。】 南荞是个哥哥无脑吹,闻言感叹:【哥哥好厉害!】 花卷笑了笑,【裴戚的确很厉害,他将老皇帝蒙蔽的很好,一直到最后老皇帝才知道他有谋反之心。】 第16章 如果荞荞都不要他,就没人要他了 它顿了顿,又说:【命轨中,老皇帝是他最后手刃的人。】 南荞又有点搞不明白了:【卷卷,老皇帝不是唯一对哥哥好的人吗?为什么哥哥还会杀他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 花卷仔细看了下命轨:【裴戚杀掉老皇帝之后就被裴姿使计害死了。】 它忍不住叹惋:【唉,不得善终。】 南荞则是瞪大眼睛:【裴姿怎么这么坏!哥哥没有找她报仇,她还杀掉了哥哥!】 花卷总结:【所以我们有两个任务。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我们要阻止裴戚的死亡。】 【嗯嗯!第二个呢?】小家伙做洗耳恭听状。 花卷:【年幼的经历给裴戚留下了病根,他有极其古怪的头疾,只要一头痛就会失去理智,严重时只有杀戮才能让他发泄。因此,裴戚造了很多不该造的杀孽。这也是为什么世人都说他性格阴晴不定,杀人不眨眼的原因。 所以我们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尽量不要让裴戚造无辜的杀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将他的头疾治好。】 南荞举起手:【荞荞有两个问题!】 【说。】 南荞:【第一个问题,什么叫做无辜的杀孽呀?杀那些以前伤害过哥哥的人算不算?特别是裴姿!她那么坏,就应该付出代价!】 花卷:【不算,那叫报仇。】 南荞:【第二个问题,哥哥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才能将哥哥的病治好呢?】 花卷:【这就要我们自己去发现了。关于头疾的事记载很少,不过我们一起努力,总能找到治疗方法的。】 【好哒。】南荞握紧小拳头宣誓:【荞荞一定会找到方法将哥哥治好的!】 花卷见此很欣慰,鼓励道:【对,一定可以!】 它想到什么,又说:【荞荞,裴戚的性格恶劣,你要是真受不了了我们就先不管他,去找别的殿下完成任务,好吗?】 南荞垂眼,抓着怀中抱着的枕头,认真道:【卷卷,荞荞不能放弃每一个哥哥。三哥很惨,如果荞荞都不要他,就没人要他了。】 花卷叹了口气:【好吧。】 * 夜越来越深了,寂静的深夜只能听到隐隐的虫鸣鸟叫声。 “哥哥!” 房间里,南荞突然惊醒。 【怎么了荞荞?】 龙镯光芒一闪,正在休息的花卷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询问。 它看到满脸惊恐的小家伙,担心道:【荞荞,你做噩梦了吗?】 南荞坐起身满脑门的冷汗,紧紧抓着被子,目光盯着前方愣愣地说:【我梦到哥哥的病犯了,哥哥的头好痛,荞荞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她越说越害怕,鼻子都有些发酸。 花卷连忙安抚她:【没事的荞荞,肯定是你睡前听到有关裴戚头疾的事情才会梦到这个。你别担心,裴戚现在的头疾还没有那么严重,肯定可以治好的。】 南荞却不这么认为,【可是娘亲说,荞荞是不会无缘无故做梦的,如果做梦,一定代表着什么。】 第17章 荞荞想和哥哥一起睡 她想到什么,猛然掀开被子就迅速溜下了床:【肯定是哥哥又头痛了,我要去找哥哥!】 花卷看的心惊胆战:【穿衣服欸荞荞!这大半夜的小心风寒!】 南荞已经听不进去了,推开门就往外面跑。 花卷见劝阻已经没用了,只好说:【荞荞你慢点哈,我给你指路!】 * 裴戚确实又头痛了。 他躺在床上闭眼假寐,右手按压着太阳穴拧眉忍耐。 颅内的痛感宛若一把尖锐的锥子,在脑海中横冲直撞,仿佛要硬生生将脑袋劈成几瓣。 “笃笃——”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裴戚依然闭着眼,直接开口:“进。” 进来的是方才在书房禀报的那个暗卫,他叫暗一。 只见他一身黑衣,收敛着气息在这黑夜中几乎隐形。 “王爷,暗五说南荞小姐朝这边跑过来了。” 裴戚闻言睁开眼:“怎么回事?” 暗一回答:“据暗五说,南荞小姐好像是做噩梦了,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立刻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因为南荞特意说了要和哥哥住的近一些,所以福伯给她安排的房间离裴戚并不远。 果然,没过一会儿,裴戚就听到门外响起啪嗒啪嗒的拍门声,伴随着的还有小家伙细弱的声音:“哥哥......” 裴戚忍耐住疼痛,下床去把暗一刚刚合上的门打开。 就寝的中衣单薄,他长发披散着,容颜在月光下更显姝丽,像极了勾魂摄魄的妖精。 他拧眉,语气烦躁:“怎么回事?跑过来做什么?” 他垂眼看着房门前抱个枕头身形单薄的小崽子,深深拧眉,语气更严肃了几分。 “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就跑出来了?” 他视线下移,看到小姑娘踩在地上光溜溜白嫩嫩的小脚丫,差点气笑了:“很好,还没穿鞋。” 南荞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声音弱弱的:“哥哥......” “进来再说。”裴戚颇有些粗鲁地将她拉进来关上门。 南荞光着小脚丫站在地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冷:“哥哥,荞荞冷。” 裴戚冷笑:“活该,冷还往外跑?” 南荞看着脚尖,声音小小地说:“荞荞只是想见见哥哥......” 裴戚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她,“现在见了,是怎样?” 他瞅着小姑娘这副单薄的模样就心烦,随手拿了件外衣扔她身上,“披着。” 南荞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哥哥,你不是说不喜欢别人碰你衣服吗?” 裴戚呵了一声:“不要这件了就是。” “哦。”南荞低低哦了一声。 裴戚倚在床上,拧着眉询问:“说吧,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南荞抠着小指头开口,声音闷闷的:“哥哥,荞荞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裴戚直接拒绝:“不可以。” 南荞委屈地瘪瘪嘴,无声掉眼泪。 裴戚见此更烦了,“你到底有什么事?能不能好好说?” 花卷:【这么凶干嘛?哼!】 裴戚看到她的眼泪,不阴不阳道:“说你几句而已,怎么又哭了?” 第18章 你又不是本王的亲妹妹 花卷无语:【你这吓死人的语气,不哭才怪呢。】 南荞摇摇头,边抽噎边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裴戚皱眉:“那是因为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床边的脚凳,“你来这里坐着说。” 南荞乖乖走到那里坐下,正好在裴戚脚边。 她看到自家哥哥的脚,骨架很大,除了白以外和自己完全不同。 裴戚:“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为什么过来。” “荞荞做噩梦了......” 南荞忍不住抓住他腿边的衣角,边说眼泪边啪嗒啪嗒往下掉:“梦见哥哥头痛,但是荞荞帮不到哥哥呜呜......” 裴戚看着她的手,犹豫了会儿还是没让她撒手。 “你梦见我头痛?”不知为何,他嗤笑了下:“你梦的还挺准。” 花卷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就知道他估计在怀疑:【呵呵。】 南荞倒是听不出来,还抬头问他:“哥哥,你的头痛吗?” 裴戚不以为然:“是在痛,那又如何?又不是不能忍。” 他忍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荞荞不想让哥哥忍......” 南荞眼眶含着泪的样子像极了玻璃球里晶莹透彻的水珠,盯着裴戚的样子执着又可怜。 裴戚按了按额角,呵了一声:“你不来烦本王,本王可能会好受点。” 不忍还能怎样?脑袋不要了? 南荞闻言有些委屈。 她抿起嘴巴,瞅着他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哥哥,荞荞也不想来烦你的。”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抽噎:“荞荞只是,只是害怕......” 裴戚蹙眉盯着她:“害怕什么?” “害怕哥哥头痛,哥哥痛,荞荞心里也不舒服......” 裴戚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不以为然地嗤笑:“关你什么事?先不说你是不是本王的亲妹妹,就算是本王的亲妹妹,本王也不会相信这种话。” 他向来对这种话嗤之以鼻。 上辈子是,这辈子更是。 说这种话,他只会认为是有所图谋。 所以,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在图谋些什么呢? 裴戚眸光暗沉,却被摇曳的烛光模糊着看不真切。 南荞听到这话伤心极了,委屈巴巴地辩解:“哥哥,荞荞真的是你的亲妹妹......” 裴戚对此不置可否。 小姑娘说话还带着鼻音,突然憋回的眼泪在眼眶中悬而未落,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瞳仁在烛火映射下显得越发明亮,此刻正看着他满是真诚。 裴戚突然不想再探讨这个话题了。 他看到床头的手帕,随手拿过来递给她,顺便转移话题:“擦擦眼泪。” 南荞听话地接过手帕擦眼泪,擦干净后低头软软地说:“荞荞心疼哥哥。” 小姑娘的嗓音因为哭过还泛着几丝沙哑,声音很小,可听在裴戚的耳边却如同掀起惊涛骇浪。 她看着他,语气和神色非常认真:“哥哥,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哥哥以后不再头痛的!” 裴戚与她对视,好一会儿才勾唇道:“那本王拭目以待。” 他说着站起身,“我喊人将你送回去。” 第19章 进宫,面见圣上 南荞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什么要跟他一起睡的这种话。 福伯已经歇息了,送她回去的是另一个小厮。 路上的时候,花卷好像发现了什么,【荞荞!】 南荞:【怎么了卷卷?】 花卷犹豫了一会儿,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路真近,哈哈。】 南荞没发生什么不对,擦干净脚后蔫蔫地爬回床上继续睡了。 留下花卷独自纠结。 它就是突然发现自家公主好像正在被裴戚派人监视。 本来想告诉荞荞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目前看来,裴戚的防备心这么重,这样做也是正常的。 他一点都不信任南荞。 花卷很清楚。 算了,日久见真情。 至于暗卫的事情,荞荞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免得害怕。 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 这边的裴戚却没有睡。 他迈出房门,低声开口: “暗一。” 一身黑衣的暗卫立马出现在一旁,抱拳道:“王爷。” 裴戚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色,询问:“暗五呢?” 暗一:“他跟过去了。” 裴戚微微颔首:“嗯,让他好好跟着。” 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她是怎么跑过来的?” 暗五当然知道‘她’是谁,恭敬地回答:“回王爷,南荞小姐是顺着回廊跑过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回廊有灯。” “嗯。”裴戚看了一眼挂着昏黄灯笼的回廊,按了按眉心吩咐道:“暗一,你派几个人去找一下神医的踪迹,最好是能带回来。” 南荞今天晚上这么一出倒是提醒了他。 上辈子他就栽在这头疾上,这辈子当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是。” * 第二天南荞醒来的时候,裴戚竟然在她的房间里。 他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悠悠看书。 “醒了?” 南荞揉揉眼睛,点头应道:“唔……哥哥,你醒的好早呀。” 裴戚淡淡道:“大人没有小孩觉多。” 他看小家伙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已经忘记昨天的不愉快了,站起身道:“本王让福伯给你梳洗,用完早膳我们出门。” 候在一旁的福伯接过小厮手中的帕子给小家伙洗脸。 南荞乖乖地任他摆弄,听到裴戚的话眼睛一亮,等擦完脸之后说道:“出门?!哥哥,我们要去哪呀?” 裴戚将书放回一旁的小厮手里,回答她的问题:“面见圣上。” 花卷呆了:【啊?为什么要带你去见老皇帝?】 南荞也觉得奇怪,于是问道:“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去面见圣上?” 裴戚没有细说:“有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南荞虽然奇怪,但还是乖乖接受。 一大一小很快就用完早膳,坐在了去往皇宫的马车上。 南荞参观完了豪华的马车后便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琳琅满目的小吃忍不住流口水。 裴戚见此问:“以前没吃过?” 南荞诚实地摇头:“没有。” 裴戚来了兴趣,“你们那没有这种吃食么?” 第20章 以前是颗蛋 “龙域也有呀,就是没有这里多!”南荞盯着一草垛的糖葫芦,双眼都要发光了。 裴戚似乎心情不错,顺着她道:“先忍着些,回来的时候给你买。” “好哒好哒!哥哥真好!” 马车经过一个巷口,裴戚想到什么,又说起另一个话题:“荞荞昨天是怎么跑到王府的?” 南荞眨了眨眼,奇怪地如实回答:“就用腿跑呀。” 裴戚靠在软塌上,懒洋洋地以手撑额,“是不是跑了很久?” 南荞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哥哥离我太远了,荞荞跑了好久才找到哥哥!” 裴戚语气漫不经心的:“不累?” 南荞拍拍胸脯,自豪地说:“荞荞现在的身体很棒!一点都不累!” 裴戚捕捉到了关键点:“现在?什么意思?那以前呢?” 南荞摸摸小脸,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娘亲不是龙族,所以荞荞生下来的时候差点快死掉,父皇和娘亲为了将我养活,就施法让我维持着龙蛋的样子慢慢养身体,等到荞荞的身体完全好了的时候,荞荞就可以破壳成人啦。” “你娘不是龙族?”裴戚也有些讶异。 上回说起这个身世话题的时候他倒是没想到这层。 南荞点了点小脑袋,回想着说:“是的,娘亲的身份好像很特殊,看起来就像凡人一样。荞荞也不知道娘亲到底是什么种族呢。” 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以荞荞看起来和凡人也没什么不同。” 裴戚:“你父皇不是金龙?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半龙,怎么会成为凡人的样子?” 南荞说起这个问题时又有些沮丧了,低头道:“因为金龙的血脉力量太强了,娘亲怀我的时候就受了很多罪。娘亲说,因为我肉身只是比凡人强那么一点点,所以承受不了金龙的血脉,于是父皇为了我不那么痛苦,就把荞荞的金龙血脉封印了。” 小家伙说到后面又很快振作起来,“然后荞荞差不多就和凡人完全一样啦,不过荞荞的身体要比凡人好很多!不会轻易生病的哦!” 倒是有理有据的。裴戚心道。 他也没纠结这是真是假,而是转而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南荞摇头:“荞荞也不知道欸。” 裴戚看向她,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慢悠悠道:“荞荞好像懂得很多,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普通的三四岁小孩。” “当然啦。”小家伙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试探,晃晃脑袋得意道:“荞荞可是当一颗蛋当了整整当了六百年呢!等到三百年的时候,我在蛋壳里就已经有意识啦。娘亲每天都会和荞荞说好多好多话,还会教荞荞读书认字! 所以荞荞在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认识所有人啦,父皇娘亲,还有哥哥们!每一个来看过荞荞的人,荞荞都记得!” 她掰着小指头数起来:“如果从荞荞有意识开始算,我现在已经有三百多岁了哦!” 她说着叉起腰,牛逼哄哄地说:“哥哥,我比你大欸!” 第21章 赶都赶不走的乖 裴戚扫了她一眼,呵呵:“按照你们龙族的寿命来算,你在蛋壳里的三百年算三年还差不多。” 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崽子。 南荞摸摸脸,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也是哦。” 裴戚想到什么,眯了眯眼问:“你到底有几个哥哥?” 南荞:“呃……” 她立马在脑中问花卷:【卷卷,这是可以说的吗?】 花卷:【应该可以……吧,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裴戚则是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挑眉:“怎么?不能说?” “可以可以!”南荞连忙点头,比了一个数字6的手势:“荞荞总共有六个哥哥哦!” 裴戚微讶:“你娘岂不是总共生了七个?” 这么能生? “不是不是。”南荞又摇头:“哥哥都是父皇到处捡回来哒。父皇怕荞荞一个人孤单,几乎每一百年就会在外面捡一个哥哥回来,所以等到荞荞破壳的时候,我就已经有六个哥哥咯。” 裴戚扶额。 这古怪的原因他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以本王不仅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瘩捡回来的,还只是其中一个?那排第几?” 南荞笑得眯起眼,如实道:“哥哥,你是三哥哦!” 裴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在没找到你其它的哥哥之前,不用特意喊本王三哥。” 太奇怪了。 “好哒好哒!”南荞很好说话。 * 皇宫到了。 裴戚向侍卫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很快就被放行。 下车后南荞牵着自家哥哥的手,显得极为乖巧,都不四处乱看了。 裴戚见此奇怪:“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南荞闻言鼓起腮帮子,盯着他不开心地说:“哥哥,荞荞明明一直都很乖。” 确实,赶都赶不走的那种乖。 要是花卷知道它的心声,估计又要气成河豚。 裴戚眸中带笑,“我的意思是说,怎么有些紧张?” 南荞眨巴眨巴眼睛,“哥哥,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我当然紧张呀。” 她没有说的是,这会儿哥哥还没有和老皇帝翻脸,她觉得自己要好好表现,不能给哥哥拖后腿,所以才会有点紧张。 裴戚牵着她,步伐闲适,“没什么紧张的,你不也是龙族的小公主?” 南荞:“可是等会要见的也不是父皇呀。” “说的也是。”裴戚敷衍地安抚:“没事,就是见个面而已。” 话语间,一大一小来到了金銮殿。 守在门口的太监通报了之后,裴戚带着南荞走了进去。 南荞也见到了这大殷颇有些迟暮之年的皇帝。 大概是皇帝大都寿命不长的缘故,圣元帝如今还没到七十就显得极为老态。脸颊有些松弛,皮肤倒是养尊处优得很白,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威严,只是老了就只剩下累积的威严和皱纹了。 难怪卷卷会叫他老皇帝。南荞暗戳戳地想。 跟自己的父皇完全比不了呢! 南荞瞅了瞅他的头顶,开眼看了看,果然发现老皇帝身上的真龙之气已经没多少了。 唔,看来他皇帝当不了多久咯。 第22章 求个公主的封号 “微臣参见皇上。”裴戚行礼行的颇为散漫。 南荞学着自家哥哥的样子也行了个生疏的礼,小奶音清脆:“南荞参见皇上。” 稚童的嗓音独特,几乎是这金銮殿从未出现过的音色。 “戚儿快起。”圣元帝看到裴戚后笑得极为开心,脸上的沟壑叠在一起多了几分和蔼,随后看向他身边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缓着语气说道:“小朋友,你也快起来。” 他随后笑眯眯地开口:“戚儿,昨日你稍人告诉朕有个惊喜要送给朕,怎么,这会儿是给朕送惊喜来了?” 花卷见此惊叹:【龟龟,看样子裴戚将老皇帝笼络的还真是不错呢,瞧这和蔼可亲的。】 南荞则是在心中撇嘴,【哼,他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不然哥哥后来也不会杀他。】 花卷被她的脑回路折服:【额......也有道理。】 裴戚勾唇笑笑,拍了拍旁边小家伙的头顶道:“皇上,这就是微臣给你的惊喜。” 圣元帝的视线再次转到南荞的身上,“哦?此话怎讲。” 裴戚说:“微臣昨日在街上看到她觉得是个特别有福气的,就带回了家。昨日相处过后更是喜欢,就想着认这小家伙做干妹妹,顺便求个公主的封号,也给皇室冲冲喜。” 他倒是丝毫不遮掩,把自己的目的就这么大剌剌说了出来。 花卷惊了。 【老天,裴戚要给你求个公主的封号?还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他不怕被老皇帝一杆子打回去?】 很离谱啊。 你随随便便求个公主的封号就算了,还是给昨天刚捡回来的便宜妹妹求? 南荞也懵了:【哥哥为什么要给我求封公主?】 花卷也不明白:【难道是想要给你更好的庇护?】 话刚说完就被它自己否定:【裴戚才不像是会单纯干这种事的人。】 它没忘了裴戚恶劣的性格。 他根本就没把荞荞当作真正的妹妹,又怎么会为了她好去给她求公主的封号? 狗都不信。 这几个不知情的人中,最镇定的反而是圣元帝。 他目光淡淡扫过同样震惊的南荞,就知道这小姑娘是个不知情的。 “戚儿,此话当真?” 裴戚不闪不避地回答:“当然。微臣昨日看到荞荞年幼便孤无定所的样子,就想起了微臣幼时。微臣幼时尚且有皇上庇护,可她却连一个可靠的亲人都没有了。” 他说着躬身:“微臣想给她一个可靠的庇护,求皇上恩准。” 花卷惊叹:【哇靠,打亲情牌啊。】 不过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它一个都不信。 圣元帝也联想到裴戚小的时候,叹了口气道:“戚儿,别怪你母亲。安阳她……也是逼不得已。” 他神色似乎有些沉痛,不知道是不是在悲哀那几近疯癫的侄女。 裴戚垂头遮住了眼底的讥讽之色,没有问圣元帝为何会说裴姿逼不得已,而是顺着他恭敬地应声:“微臣不怪。” 圣元帝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说简直是在强人所难,语气颇有些无奈:“你要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母亲。” 裴戚:“微臣知晓。” 花卷听着忍不住嘀咕:【我怎么感觉他们话里有话呢。】 第23章 大殷,大楚,永夜 圣元帝好像还想在裴姿的话题上尬聊,继续问:“你母亲最近怎么样了?” 裴戚想起昨日裴姿发疯的样子,语气淡淡:“挺好的。” 圣元帝摆出一幅长辈的样子,劝道:“安阳在朕心中一直是个孩子,戚儿,你长大了,也应该多关心关心她。” 这话说的,不说裴戚烦不烦,南荞和花卷都听的无语了。 花卷虽然不觉得裴戚是个好人,但明显裴姿更坏吧? 更何况裴戚再怎么狗也是三殿下,她们再怎么说也肯定是站在裴戚这边考虑的。 裴姿那个疯女人一心想至自家亲儿子于死地,动不动就发疯骂人,还关心她? 关心一条狗都比她强! 呸呸呸! 南荞在心里默念:对不起啊可爱的狗狗,荞荞刚刚不小心侮辱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得多了,裴戚倒是没什么反应,平静地接话:“微臣明白。” 圣元帝瞧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没听进去,闭了闭眼将话题回转到南荞身上。 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你跟我说说这个小姑娘的事情。” 裴戚言简意赅:“她叫南荞,南瓜的南,荞麦的荞。微臣是昨日在大街上碰到她的,像个小花猫一样缩在墙角望着微臣,微臣心生怜悯,便将她捡回了王府。” 花卷:【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我都快信了。】 “南荞?”圣元帝语调微扬:“倒是个好名字。” 裴戚继续说:“微臣已经调查过了,荞荞是南方过来的难民,亲人都在逃荒中不幸身亡,她便跟着其它难民来到了京城。” “南方?”圣元帝阖了阖眼眸,似乎是在思考:“大楚还是永夜?” 今天下三分,大殷盘踞在北方,大楚和永夜则是分别位于西南和东南,其余的小国要么就是不存在了,要么就是基本上都成了这三个皇朝的藩属国。 裴戚回答:“是永夜管辖下的藩属国。” 圣元帝叹道:“永夜确实不行了,若不是大祭司在还撑着民心,估计早就乱了......现在竟然连藩属国都管不住了。” 永夜现任皇帝是个沉迷声色的,昏庸荒淫,一心扑在女色上,成日待在后宫连早朝都不上。 永夜上下全靠大祭司和丞相撑着。 花卷听了一耳朵,连忙给南荞科普:【荞荞,五殿下就在永夜,二殿下和四殿下在大楚。】 南荞却有些疑惑:【那还有两个哥哥呢?】 花卷:【另外两个都不是这三个国家的人。】 它给自家公主打气:【荞荞加油呀!争取早日见到下一个殿下!】 找到下一个殿下了就马上跑,让裴戚这个狗东西后悔去! 裴戚接过圣元帝的话茬,“大楚离乱也不远了。” 圣元帝闻言微讶,“哦?此话怎讲?” 裴戚当然是上辈子知道的。 但他肯定不能说出来,于是说道:“微臣刚刚得知,大楚的太子好像不大好了。这也是微臣今日要禀报的另一件事。” 其实他只是突然想起来的,顺嘴说了而已。 第24章 二哥的消息 圣元帝颔首,表情沉思:“太子的确事关重大。” 可惜了大楚的太子。 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人物,却身体不好。 花卷又听到了有关任务的信息:【荞荞,大楚的太子!就是二殿下!】 【二哥!】南荞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她最熟悉的人就是二哥! 因为二哥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来看她,还会给她带礼物,她可喜欢可喜欢二哥了! 她发现什么,问道:【卷卷,哥哥刚才是不是说二哥不大好?什么意思呀?】 花卷没说太多,只是简单道:【二殿下在这里的身份自小就体弱多病。裴戚刚刚应该是在说这个。】 南荞立马担心起来:【那怎么办?】 花卷安抚她:【放心啦荞荞,二殿下病情恶化是在很久之后了,现在还好好的呢。只要我们在二殿下病情恶化之前治好它的病就可以了。】 【嗯!】南荞在心里重重点头。 “皇上说的是。”裴戚附和。 圣元帝看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太子,面上带上几分悲痛之色。 他喃喃:“朕的流儿……” 南荞奇怪,于是问花卷:【卷卷,流儿,是谁?】 【流?】花卷想着这个字,很快有了答案:【是太子!】 南荞没懂:【唔?】 花卷解释道:【老皇帝说的应该是殷流。殷流是大殷的太子,呃,应该说是前太子,就是裴戚前不久才杀的那个,本来裴姿要嫁的人。】 南荞:【哥哥是怎么杀他的?】 花卷:【好像是制造了意外,只有裴姿坚信是裴戚做的。】 虽然这的确是裴戚一手造成的。 南荞又开始吹自家哥哥:【哥哥真聪明!】 始作俑者裴戚微微垂眼,语调也沉了沉:“皇上节哀。微臣相信太子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想来世再做皇上您的子女。” 这番话说的圣元帝心中舒服了许多,他叹了口气,追忆道:“流儿一直是个乖孩子,朕还记得流儿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没想到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也和朕一样当父亲了…… 更没想到的是……” 花卷接上他的话:【还没当爹当过瘾呢,就被裴戚搞死了。】 当事者裴戚心理素质极强,安静地做个听众,甚至脸上还配合地露出些微遗憾之色。 圣元帝追忆完后,他适时开口:“皇上,意外到来的总是偶然,微臣深有所感。” 他说着偏头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南荞,继续道:“所以,微臣想趁着还有余力之时,多给她一些庇护。” 涉及到死去的殷流,圣元帝当然不会反驳,轻轻颔首道:“说的在理。” 裴戚躬身:“求皇上恩准。” 圣元帝似是而非道:“赐封公主事关重大,戚儿,朕认为郡主会更加适合她。” 裴戚不为所动:“荞荞在微臣心中,合该是公主之身。” 花卷赞同:【对啊,荞荞你本来就是公主嘛。】 似乎是不喜欢裴戚的反抗,圣元帝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看着这小姑娘确实是个讨喜的,但有戚儿你这个哥哥还不够么?” 第25章 只是有一个公主的名头 裴戚闻言却说:“那若是微臣有一日不在了呢?” “胡闹!”圣元帝一拍扶手,脸上带了些薄怒:“戚儿,休要胡言乱语!” 裴戚不语。 好一会儿才说:“这天下还关心微臣的,也就只有皇上您了。” 圣元帝闭了闭眼,叹道:“戚儿,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希望你能过的好。” 裴戚讽刺地笑了笑:“皇上,若不是您,微臣恐怕早就死在了郡主府。” 他顿了顿,又说:“母亲这些年来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总是时不时发病,我不在府中时,我怕她不小心伤着荞荞。” 他说到后面语调都轻了:“不管怎样,母亲也是皇上您亲封的安阳郡主。” 圣元帝这才明白。 难怪要给这小孩请封公主。 公主比郡主位分高,若是裴姿想要对这小姑娘动手,就是妥妥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反而是南荞,倒可以轻轻松松压着裴姿一头。 花卷也想清楚了:【这么一说还真挺有必要的。】 圣元帝一时失言。 他讶异于裴戚将这小孩看得这么重,也无奈于裴姿的病情。 只要一碰到裴姿,他总是会一让再让。 裴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裴姿也就这点用了。 裴戚接着道:“我只希望荞荞有一个公主的名头,至于别的,微臣并不需要。以后荞荞跟着我住在王府便可。” 意思就是说只要个公主的虚名,至于封地俸禄啥的都不要。 圣元帝果然动摇了,沉默片刻道:“赐封公主事大,朕需要和爱卿们商量。” 裴戚恭敬行礼:“微臣谢主隆恩。” 花卷一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就说:【好的稳了。】 南荞:【为什么?】 花卷:【大半朝堂都听裴戚的,不然怎么叫把控朝堂?】 【对哦!哥哥果然厉害!】 花卷嘀咕着:【不过是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接着,圣元帝又拉着南荞聊了几句以示看重,裴戚就称乏让裴戚带着南荞告退了。 他看着那一大一小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意味不明。 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给他换了杯热茶,主动开口:“皇上,您看需不需要奴才派人去查一下今天那个小姑娘的来历?” “不必。戚儿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若是说了,那必定查不到什么问题。” 圣元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卢全,你说,戚儿今天这出,是为何意?” 卢全是跟着圣元帝几十年的老人了,必然有着一副玲珑心肠,只见他垂首低眉,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皇上,奴才认为,王爷许是有其它用意。” 一席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但圣元帝想听的就是这种顺承的话。 若是卢全真猜测出个什么来,他倒要开始防备了。 圣元帝轻轻叹了口气:“戚儿这孩子,年龄越大,朕反而越看不清了。” 卢全笑笑:“孩大不由娘。无论如何,在王爷心中,您都是他最最亲密尊敬的人。” 第26章 买丫鬟 圣元帝闭了闭眼,不知想到什么,低低叹道:“戚儿,是朕对不起他.......” 卢全连忙宽慰:“皇上宽心,王爷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必然能明白皇上您的心意。” 圣元帝:“但愿如此罢......” * 这边。 一直到出了宫门,南荞才将心中的疑惑宣之于口:“哥哥,你为什么要给我请封公主呀?” 裴戚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不本来就是公主?” 南荞摸摸后脑,不好意思地说:“可是荞荞也不是这里的公主呀。” 裴戚:“也没差。” 南荞望着他,眸光亮晶晶的询问:“哥哥,你是为了保护荞荞才这样做的吗?” 裴戚勾唇,语气意味不明:“怎么,你不信?” “信,荞荞信!”南荞眸光更亮了,清澈的瞳仁像是落了石子波光粼粼的湖水,“哥哥,荞荞很开心!” 花卷:【......】 宝贝你可真好骗。 裴戚移开视线,不以为意地说:“只是个公主的封号而已,又没有实权,高兴什么?” 南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因为是哥哥给的呀。只要是哥哥送给荞荞的,不管是什么,荞荞都会开心的哦!” 她紧接着道出另一个疑惑:“哥哥,可是你跟皇上说的我的来历是假的欸,会不会被皇上发现呀?” “不会。”裴戚用折扇戳了戳她的脸颊,淡淡回答:“放心,他不会去查的,就算查了,查到的也和本王说的一样。” “哥哥好厉害!” 裴戚瞅着她真心实意鼓吹自己的模样,眼底终于忍不住露出笑意。 “不是要吃东西,想吃什么让侍卫去买。” 南荞扒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哥哥,荞荞不能自己出去买吗?” 裴戚神色不变地拒绝了她:“不安全。” 花卷忍不住吐槽:【我看是你自己懒得下车不想逛吧。】 “好叭。”南荞倒是很听话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兴奋地点餐:“荞荞想吃糖葫芦,桂花糕,还有糖炒栗子,还有驴打滚!” “侍卫已经去买了。” 裴戚闭着眼靠在软榻上假寐,“准备好,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 南荞眨眨眼:“还要去哪里?” “牙行。” 南荞歪头,一脸不解:“牙行?那是什么地方?荞荞还没听说过,治牙的地方吗?” 裴戚言简意赅:“不是,是买卖人口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说:“你不是没有伺候的丫鬟?本王带你去买几个丫鬟。” 花卷对此存疑:【裴戚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假的吧。】 南荞没有理自家器灵对自家哥哥的诋毁,懂事的说:“哥哥,荞荞可以不要丫鬟的,荞荞可以自己穿衣服吃饭呀。” 裴戚:“那你会梳头?” 南荞一噎,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荞荞的手手太短了,够不到头发后面,所以梳不好头发。” 裴戚嘴角上扬:“那你还说不要?” 他语调懒洋洋的:“放心,王府还不至于连几个丫鬟都养不起。” 花卷暗戳戳道:【我总觉得他动机不纯。】 “谢谢哥哥!”南荞开心地道谢,至于花卷的怀疑,则自动被她忽略了。 第27章 冬月 * 牙行。 小姑娘下车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一袋糖炒栗子。 牙婆一看到她们的马车就立刻迎了上来:“王爷来了?草民参见王爷!” 她大概三十几岁的模样,脸上化着妆,眼睛笑眯眯的快成一条缝。 裴戚神色淡淡:“起吧。” 牙婆语气谄媚极了:“王爷,昨日草民得到信儿就开始准备了,您快来看,这都是我们这最好的货。您尽管挑!” “带路。” 南荞紧紧跟着裴戚,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内院。 内院果然站着一排又一排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粗粗看去竟有几十个。 牙婆吹嘘道:“王爷,这都是我们用心挑选出来的好姑娘,家世清白,模样也个个不差!这里面有几个据说还是大家小姐出身的呢。” “哦?”裴戚挑眉,来了兴趣,“此话当真?” “当然当然!”牙婆逢迎着道:“草民骗谁也不敢骗王爷您啊!” 她说完就对着人群中扬声喊道:“春花,秋实,冬月!你们三个快站出来,给王爷看看!” 很快就有三个姑娘走了出来。 牙婆一一介绍:“这是春花,这是秋实,她们两个据说是从南方逃难来的。这是冬月,说是家里原本是经商的,结果生意失败破产,家中继母带着弟弟卷着财产逃跑了,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被胆大的婆子迷晕了卖到草民这边来。” 叫做春花的最小,看起来才十一二岁,有些怯生生的。 秋实和冬月看起来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白净,秋实一副清秀可人的长相,冬月则是更好看些,面容姣好,看站姿和体态确实有种大户人家子女的气质。 “你是冬月?”裴戚看着眼前身着青色衣衫的姑娘,突然开口。 名叫冬月的姑娘低低应了一声:“王爷。” 裴戚眯了眯眼:“抬起头看着本王。” 冬月依言抬头,随后便被裴戚妖孽的长相震了一下,睫毛颤动:“王,王爷有何吩咐?” 裴戚轻轻勾唇,本就惊艳的容色越发姝丽,眼角的泪痣极为惑人。 “冬月,你家中本是经商的?” 冬月轻轻点头:“是。” 裴戚:“做什么生意的?” 冬月:“布料生意。” 她垂着头,细声细气地开口:“几个月前,父亲经常拿货的布庄出了问题,提供的货物不知为何全都是残次品,发现问题时已经过了最适合进货的时候。没办法,父亲只好重金去江南买好布,谁曾想回来的船只上遇到了水匪,父亲不幸遇难......” 她说到伤心处,拿手帕压了压眼泪,“我娘很早就过世了,继母在我五岁时进的门,没多久就添了弟弟。家中一切都是继母操持,继母知道这件事情后便带着所有的金银细软和地契房契离开了。 我被嬷嬷喂了一碗绿豆汤,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冬月说完后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裴戚却不带任何感情地感叹了一句:“真惨呢。” 他慢悠悠道:“看来那个嬷嬷还是对你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把你卖到牙行不是?” 第28章 秋实 冬月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裴戚用折扇勾起她的下巴,啧啧道:“你这副好相貌,去怡红院应该能卖到更多才是。” 他看到冬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越发笑意盈盈:“不是么?” 冬月脸色苍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她眼角的泪珠晶莹,配合着泛红的眼角,颇有些楚楚可怜之态。 只是裴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收回折扇随手递给一旁的福伯,没再继续问她,而是转向那个清秀的秋实, “你,秋实?” 秋实点头,神色恭敬:“是,奴婢秋实。” 裴戚听到她的回答,嘴角的笑意深了深,“你说你是从南方逃难来的,不知具体在哪里?” “回王爷,奴婢是从永夜的谢家村逃过来的。”秋实回答。 裴戚:“哪个藩属国?” 秋实:“回王爷,不是藩属国,谢家村是直属永夜皇朝管辖的。” “哦?”裴戚似乎有些惊讶,“那你为何会逃难?永夜不是还好好的么。” 秋实垂眼:“回王爷,奴婢家中做些小本生意,也还算富裕,但大哥却在一次外出时意外摔断了腿,药材昂贵,爹娘为了治好大哥的腿几乎散尽家财。因为这件事,大哥和二哥说好的嫂子都悔了婚,大哥自觉是自己拖累了家里人,悲痛之下便上吊自尽了。 家中除了奴婢以外又还有二哥,三姐四姐和幼弟,爹娘为了二哥能够顺利娶到嫂子,无奈提高了彩礼。 奴婢生得好,恰逢镇上的富户愿意出十两银子将奴婢买下,奴婢便自愿去了。谁曾想那富户有虐待的陋习,奴婢便寻机逃了出来,跟着难民来到了京城……” “嗯?”裴戚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方才牙婆不是说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么?” 牙婆闻言一慌,生怕他怪罪,连忙对着秋实凶道:“不是你这么跟我说的吗?小蹄子,竟敢骗我?!” 秋实没抬头看她,认真回答道:“回王爷,婆婆看到奴婢长相就这么认为了。” 裴戚饶有兴趣地挑眉:“你也没辩解,是吗?” 秋实:“是,这样奴婢便能找到更好的买家。” 她很老实,几乎有问必答。 裴戚嘴角笑意一直没下去,大手一挥:“那就你们俩了。” 他煞有介事地开口:“年纪稍微大点也好照顾人。” 牙婆顿时笑开:“好嘞!请问王爷要不要给这两个丫鬟重新赐名?” 裴戚这会儿才将视线转到了全程吃糖炒栗子状况外的南荞身上,“荞荞,要不要给她们重新取名字?” “不用不用!”南荞摇头:“秋实和冬月就很好听啦,而且荞荞不太会取名字,不过哥哥想取也是可以的哦。” “那就秋实冬月了。”裴戚看向福伯:“福伯,你来安排她们。” “是,王爷。” 裴戚指了指南荞,对着秋实和冬月道:“从此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子。” 秋实和冬月立马识相地朝着南荞行礼:“奴婢秋实\/冬月,见过小姐。” 第29章 裴戚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南荞见此不好意思地笑笑:“那荞荞以后就叫你们秋实姐姐和冬月姐姐啦。” 于是南荞的丫鬟就这么拍板定了。 只有花卷觉得奇怪。 它是认认真真看完全程,并用心挑选思考了的。 它真的真的十分不解:【裴戚好奇怪啊,他为什么要选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当荞荞你的丫鬟?】 南荞疑惑:【来历不明?没有呀,不是一个被继母抛弃然后被嬷嬷卖掉,一个不想被虐待然后逃出来的嘛。】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啦。】花卷跟她掰开了说明白:【刚才裴戚不是也说了嘛,那个长相漂亮些的冬月要是真被卖也是怡红院那种地方,不会是牙行的。】 南荞摸摸脑袋:【卷卷,什么是怡红院呀?】 花卷只好含糊地解释:【呃......就是漂亮的女孩子在那里能卖到好价钱的地方。你只要知道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了。】 南荞乖乖哦了一声:【龙域好像就没有怡红院。】 花卷:【是的。】 龙域的龙还没多到开怡红院这种花楼的程度。 南荞顺着它的话想了想:【卷卷,所以这个冬月姐姐在说谎,对吗?】 【没错。】 花卷继续道:【她说谎的目的我们暂且不知,这个秋实也有问题,她也在说谎。】 南荞:【啊?秋实姐姐也在说谎吗?卷卷,你怎么看出来的?】 花卷:【秋实不是说她是自愿用十两银子将自己卖给富商的吗?然后她后面又跑了。 这里就有点不对劲了。如果她是自愿的,那说明她肯定对家庭的感情很深,可她就这么跑了,难道不怕那个富商找自己家人的麻烦吗? 再者,别人好歹也是个富商,她当了小老婆,无权无势的,又没钱打点,是说跑就能成功跑掉的?】 南荞恍然大悟:【是诶!而且秋实姐姐说起自己家人的时候一点都不难过!冬月姐姐都哭了呢。】 花卷:【对啊,不过冬月哭也有可能是装的啦。】 南荞不明白:【那她们为什么要这样撒谎呢?】 她想到什么,立刻警觉起来:【难道是想伤害哥哥?!】 花卷:【……应该不是。裴戚这心性,只有他伤害别人的份。】 南荞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花卷想了想,提醒道:【这两个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荞荞你平时多防着些,我也会帮你盯着的。】 【好哒。】南荞听话地应声,【谢谢你哦卷卷,你好聪明呀!荞荞就完全没看出来呢。】 花卷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好啦,裴戚也看出来了啊。】 南荞一呆:【哥哥也看出来了吗,那他为什么还要买下她们?】 【就是啊,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花卷忍不住嘀咕:【裴戚一开始就知道她们在撒谎了,至于为什么明知道如此还要买下她们……可能是觉得有趣吧。】 【哦。】南荞点点头,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 花卷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吞了回去。 它真是对裴戚越来越无语了。 裴戚这是在做什么啊! 第30章 至荞荞的安危于何地? 明知道是来历不明的人还放在荞荞身边? 至荞荞的安危于何地?! 它都不忍心告诉荞荞真相。 如果不是没有实体,花卷都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就算没有把荞荞真的当亲妹妹,但也没必要这样玩弄一个小孩吧? 把一个三四岁全身心信任你的小孩如此玩的团团转,很有成就感么? 可恶啊!崽种! 花卷内心愤愤。 迟早有这狗崽种后悔的! 裴戚挑完丫鬟便准备离开了,就在这时,福伯突然上前一步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 “王爷,南荞小姐即将是公主之身,只有两个丫鬟伺候,恐怕不妥……” 裴戚听完似乎才想起来这点,咳了一声吩咐道:“那你再去挑几个就是,按照公主的规格来。” 福伯恭敬应声。 他找到牙婆,很快就在其帮助下又挑好了一摞子机灵得体的小丫鬟。 裴戚见事情办完,招呼着南荞上车:“走,回王府。” 南荞却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哥哥,荞荞想如厕……” 裴戚见此眼尾弯了弯,故意逗她问:“憋不住了?” 南荞难为情地点头。 裴戚于是让牙婆带她去茅房如厕,还喊了丫鬟秋实跟着。 “哥哥,等等我哦!”南荞说完就跟着牙婆跑了。 “婆婆快一点,荞荞快憋不住啦!” 由于南荞一心想着快点上厕所,所以一路上牙婆想跟她搭话凑近乎都找不到机会。 “小小姐,就在那儿,你快过去吧。”牙婆指了个方向,还特意问了一句:“小小姐,你会自己一个人如厕不?要不要婆婆帮你?” “不用不用!”南荞一边往茅房跑一边开口:“荞荞可以自己上厕所,谢谢婆婆!” 牙婆在原处等着,瞥到一旁老实木讷的秋实,忍不住笑骂:“骗老婆子我还挺会骗的,怎么对着主人家不知道乖着点?” 秋实抿了抿唇,也知道牙婆这句话有提点之意。 她低声道谢:“奴婢知道了,谢谢婆婆。” 牙婆其实已经算是很好了,从未虐待过她们,哪怕做的是人口买卖,也尽量给每一个孩子找到好的人家。 当然,这也都是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做,若是能力范围之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秋实知道这很难得。 她见过太多太多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牙婆。 牙婆瞅见她这副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次来的可真是好人家知不知道?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那可是我们大殷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你若是机灵点,以后不说有泼天的富贵,至少也是吃穿不愁了!” 秋实这个孩子来了这牙行也有一年了。 老实巴交的,也不会说话,有时候来了人挑丫鬟还总是倒霉害病去不成,于是一年下来兜兜转转的一直没被买出去。 她怜惜她,所以这回裴戚来挑人才故意说那么一句话将秋实给推出去。 她当然知道秋实不是什么所谓的大户人家,方才的生气也是装作不知情,为了将自己撇出去免得追究责任而已。 第31章 冬月不是个老实的 牙婆想到这里不免提起与秋实同道被选上的冬月,提醒道:“我看那冬月可不是个老实的,你别像她那样,老老实实的伺候主子就行了,知道不?” “秋实知晓。”秋实垂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认真说:“婆婆担心,奴婢会踏踏实实伺候小主子的。” “知道就好。”牙婆斜睨她一眼,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她视线看着前方的茅房,瞥见南荞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神色难免羡慕:“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真是命好啊,得了摄政王的青眼。” 秋实没有应声,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停留在南荞身上,眸光闪了闪。 这边上完厕所终于舒服的南荞出来朝着牙婆这边走,经过一排房屋时却被花卷突然叫住—— 【荞荞,等等!】 南荞顿时停住脚步,【怎么了卷卷?】 花卷:【荞荞,你往旁边的屋子里看看,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龙镯竟然自动起了反应。】 南荞扭头,看着那一排屋子问:【卷卷,是不是最左边那个呀?】 【对!荞荞你也感受到了吗?】 南荞蹙了蹙眉,【是有种怪怪的气息,但我感受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卷道:【我们去看看,荞荞你注意危险哈。】 【嗯!】南荞于是干脆转弯朝着那个屋子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牙婆看到这一幕懵了,“她怎么往那边走了?” 秋实也一愣,犹豫着说:“婆婆……那里是不是住着那个孩子?” “诶哟!”牙婆一拍手,这才想起来:“对啊!不行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她快步赶上了南荞,弯着腰笑眯眯询问:“小小姐,你来这边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跟婆婆说,婆婆可以帮你的呀。” 南荞眨了眨眼,指着最左边诚实说:“婆婆,荞荞想去那个屋子看看。” 牙婆笑意顿时僵在嘴边。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没问为什么,而是说:“那里住着人呢,我们贸贸然过去可能会打扰他怎么办?” “住着人?”南荞被前面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歪歪头问:“婆婆,住着谁呀?” 花卷也是惊讶:【啊?住着人?那这奇怪的气息难道是那个人发出来的?】 牙婆不敢撒谎,只好如实说:“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娃娃,我们的人从外面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许是触发了关键词,南荞眸光一亮:“那荞荞更要去看看啦。” 她又想起之前的话,偏头看向牙婆说:“婆婆,那荞荞给哥哥带点礼物可以吗?好像已经不得不打扰了诶。” 牙婆震惊:“可以是可以,但这会儿上哪弄礼物去?” 南荞抠抠脑袋,也有些难住了。 “是哦,荞荞要给哥哥什么见面礼呢?” 花卷建议:【要不吃的?荞荞今天不是买了很多吃的吗?】 南荞不好意思地怼怼手指:【可是那都是荞荞吃剩下的欸。】 【确实哦。】 南荞想了想问牙婆:“婆婆,那个哥哥喜欢什么呢?” 第32章 漂亮的哑巴小少年 牙婆:“我也不知道,他平常都不怎么说话,我们也知道不了他的喜好呀。” 南荞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她:“那婆婆,你觉得荞荞送什么比较好呢?” 牙婆没想到她会把问题抛到她身上,只好绞尽脑汁说:“银子?玩具?衣服?” 南荞鼓了鼓腮帮子,沮丧地说:“可是荞荞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呀......” 牙婆扬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的小祖宗欸。 你也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哇。 连银子都没有,能送个啥? “那也没办法了。”牙婆扭头看到秋实手上捧着的糖炒栗子,抓过来就说:“就这个吧,就这个吧!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了,糖炒栗子谁不喜欢呢?” 这是南荞方才因为要上厕所所以随手递给秋实的,被秋实一直捧着。 南荞看着糖炒栗子,顿觉醍醐灌顶:“对鸭,糖炒栗子这么好吃的东西会有谁不喜欢呢?” 她接过牙婆手中的纸袋,捧着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牙婆连忙跟上,还提醒说:“那个男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哑巴,反正这么多天没说过一句话,所以待会儿若是冲撞了小小姐您可别生气哈。” 南荞声音清脆:“婆婆放心,荞荞不会生气哒!” 不过屋子里的小哥哥真的是哑巴吗? 牙婆到了之后先是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见没人问后才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房门。 花卷见此说:【这个牙婆人还挺好的,暂时看起来好像还有点良心。】 南荞在牙婆打开门后立马探过头看去。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套老旧的木头桌椅,墙角放着简单的洗漱用具。 不过虽然条件寒酸,看起来倒还挺干净。 可能是因为没开窗,屋子里光线有点暗,空气也有点闷闷的的,这会儿一开门才感觉空气流通起来。 照进来的阳光落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块块斑驳的痕迹。 南荞看到床上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头低着看不清正脸,一动不动的像是雕塑。 牙婆清了清嗓子,喊道:“咳咳,小黑?” 名叫小黑的小少年闻言扭头看了过来。 “哇——”南荞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原因无他,坐在床上的小少年实在是太漂亮了。 他有着一双宛若最清澈的湖水那般湛蓝纯净的眼睛,眼眶深邃,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柔顺浓密,末端微微卷曲。 初具轮廓的脸庞鼻梁高挺,皮肤是近乎没有血色的冷白,唇色却红艳,整张脸漂亮极了,像是西方神话中偶然堕入凡尘的天使。 不过在场的人当然不知道什么天使,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少年简直是从未见过的精致漂亮。 花卷也有被冲击到:【天,我以为裴戚已经算是顶顶漂亮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不同风格的漂亮。】 而且还嫩着。 就连秋实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因为总是害病的缘故,只知道牙行捡回来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哑巴小孩,却一次都没见过真正的模样,这会儿见了也是惊讶不已。 第33章 小哥哥,荞荞喂你吃 难怪。 据说这小孩捡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不少伤,都是牙婆在出钱治,也就是这几天身体才养好的。 这么漂亮的孩子,以后不管卖到哪里都是顶天了的高价。 所以牙婆自然会不计成本地养好他。 这可是金钵钵啊。 金钵钵小少年看到她们的表现没什么反应,抬起头后看了她们一眼后就又垂了下去。 牙婆怕南荞生气,连忙开口介绍:“小黑啊,这是摄政王府家里的小小姐,特意来看你的。” 南荞丝毫不怕生,脆生生地说道:“小黑哥哥,荞荞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许是听着她稚嫩的嗓音觉得新奇,小少年又抬起头,视线直直地看向她,湛蓝色的瞳仁淡漠冷静,没有丝毫波澜。 南荞扬起手中的纸袋,热情地说:“是糖炒栗子哦!小黑哥哥,你吃过糖炒栗子吗?” 小少年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下移落在了糖炒栗子的纸袋上。 南荞见此一边往他那边走,一边从纸袋里面掏出一个栗子,“小黑哥哥,我剥给你吃!” 牙婆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忙跟了上去。 小少年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盯着南荞剥栗子的动作不说话。 “顺着这条缝,一掰就开啦。”南荞给他演示,剥好后把金黄饱满的栗子肉举到他面前:“哥哥看!这个就是可以吃的!” 小少年垂眼看着眼前还有着肉窝窝的小手,那栗子几乎快和小姑娘的手板心差不多大。 隔得近了,甚至能闻到小姑娘身上甜甜的奶香和栗子独特的香气。 南荞见他没什么动作,干脆说:“哥哥,荞荞喂你吃好不好?” 小少年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又长又浓密,宛若翩飞的蝉翼似乎要振翅而去。 南荞便认为他同意了,于是坐上床吃力地举着手递到他的嘴边。 隔得这么近,小少年能看到小家伙鼻尖上晶莹的汗珠,和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瞳里亮闪闪的光芒。 他垂下眼,伸手接过小家伙手中的栗子,慢吞吞吃了下去。 南荞眸光更亮了,开心的问:“哥哥,好吃吗?是不是很好吃呀?” 小少年却只是低头慢慢咀嚼着,仿佛是在细细品尝。 从未有过的味道。 很甜,很好吃。 南荞见他要吃完了,赶忙又拿了一个:“哥哥,你还吃吗?荞荞给你剥!” 她将一袋子的糖炒栗子放到他怀里,“这些都是你的哦!这是荞荞送给你的见面礼!” 小少年低头,盯着手中的纸袋看了好一会儿,又将它推回去还给了南荞。 一个就够了。 太多了,他要不起。 南荞见此疑惑地抬头看他:“哥哥,这是荞荞送给你的,你不要吗?” 小少年只是执着地看着她不说话。 花卷观察了这么好一会儿,终于搞明白了,【荞荞,他应该是听不懂你说话。】 【唔?】南荞讶异地睁大眼睛:【为什莫?】 第34章 月氏族人 花卷:【你看他的眼珠是蓝色的,明显和周围人不一样。鼻子这么高,眼窝也深,应该不是中原人,看样子像是中原人和哪个外族的混血,所以他也很大可能听不懂中原话,更不会说中原话。】 【原来如此!】南荞恍然大悟:【难怪哥哥都不说话呢。】 【卷卷,那要怎么办呀?】 【不知道呢。】花卷也没招:【他不开口,我也判断不出来他是哪个族的啊。】 南荞只好瞅着眼前漂亮的混血小哥哥,眨巴眨巴眼问:【小哥哥,你是不是听不懂荞荞说话呀?】 小少年自然没反应。 花卷忍不住笑了:【不是都说他听不懂啦,你还问?】 南荞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对哦,可是荞荞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花卷沉吟片刻,【要不这样,我教你几句外族话,挨个儿试?】 与大殷邻近的外族部落并不多,就那么几个,试一试总能试出来的。 南荞哇了一声:【哇,卷卷,你还会外族话呀?好厉害!】 花卷解释道:【下来之前,帝君将下界的所有信息都灌输给我了,就是不熟练,得慢慢调取。】 南荞眸子亮晶晶的:【父皇果然厉害!】 【来,我先教你一句匈奴的,最简单的,你好。】 花卷说完教她念。 ‘你好’基本上在所有语言中都很短,所以南荞学的很快。 可惜的是,她说了匈奴版的你好之后,小少年依然没反应。 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疑惑。 花卷也不气馁:【再来,南羌。】 还是不对。 【乌孙。】 还是不对。 …… 【就最后一个了。】花卷恶狠狠地说:【这回可不能不对了。】 小少年在听到南荞最后一个版本的‘你好’后终于有了反应。 他眸光一动。 直勾勾盯着他的南荞当然发现了,连忙又说了好几遍。 小少年抿唇,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你好。” 他应该是很久没说话了,开口的嗓音微微沙哑,不过还是能听出少年清越的声线。 南荞眸光一亮,“你好你好!” 小少年似乎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稍纵即逝。 花卷则是了然:【他原来是月氏族人啊。】 南荞疑惑:【卷卷,月氏是哪个种族?】 花卷:【在这个下界,月氏是一个很神秘的种族,据说那里的人都极为肤白貌美,且身量高挑,与中原人长相十分不同。除此之外,传言中,月氏族人还都有着神秘的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南荞好奇道:【什么特殊能力呀?】 花卷:【不知道呢,都是传言,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看这个小崽子,月氏族人长相貌美绝对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月氏族人是她的父亲还是母亲。】 南荞又问:【卷卷,那月氏族人都在哪里呢?荞荞好想去看看!】 花卷搜索着信息:【曾经好像是聚居在南方的。不过传言不是说月氏族人有特殊能力嘛,所以很多人为了得到或者是研究这种能力就去肆意抓捕伤害她们,因为这个,月氏族人几乎被迫害得十不存一,然后剩下的族人就搬迁隐居,现在几乎找不到了。】 第35章 秋实不对劲 南荞听到迫害后瞪大眼睛,【那这个小哥哥岂不是有危险?!】 花卷也才想起来这点,叹了口气道:【是啊,难怪他不说话呢。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月氏中流落出来的,按照月氏的作风,应该不会留血脉在外才对。】 【啊。】南荞顿时皱成了苦瓜脸,愧疚地说:【那荞荞是不是做错了?荞荞不应该逼着哥哥说话才对。】 花卷:【这个倒问题不大,因为有关月氏的传言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并且会说月氏的古语。所以刚刚就算有人听到了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不过......】 南荞:【不过什么?】 花卷:【不过谨慎为上,还是封口的好。】 南荞转头看向后方的牙婆和秋实,自认为隐秘地悄悄问:【卷卷,荞荞要怎么封口呀?】 花卷很干脆地说:【这个还是交给裴戚吧,他是专业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南荞的思量,秋实突然低着头惶恐开口:“小姐,奴婢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一旁的牙婆则是懵了。 什么意思? 是这个小姑娘会几门语言不能让别人知道么? 话说回来,她刚刚看着南荞一口一个稀奇古怪的话吓了一跳,还以为中邪了呢。 不过在看到小少年后来也回话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在说外族话。 龟龟。 这小姑娘这么厉害呢! 难怪会得摄政王的青眼。 她心思急转,连忙跟着秋实说:“婆婆我刚刚也什么都没听到!” 南荞也懵了,【卷卷,她们是在干嘛呀。】 花卷哈哈一笑:【怕你灭口呢。】 它笑着笑着突然停住,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劲,这个秋实不对劲。】 南荞没明白:【秋实姐姐哪里不对劲了呀?】 花卷:【秋实没等你发难就主动开口说自己没听到,这就很奇怪了。】 它分析说:【我刚刚说,就算我们说了月氏的语言也不怕别人知道,因为大家现在都没听过月氏古语,甚至不知道月氏这个种族。 但秋实却突然主动否认,就说明她不仅知道月氏,甚至还能辨认出月氏古语。 正是因为她知道月氏不能暴露,所以才会主动撇清。】 南荞听得认真。 花卷:【像这种事情,牙婆比秋实老练多了,但秋实却在牙婆之前主动开口保全自身,就足以说明问题。】 南荞恍然:【是哦,卷卷说的好有道理。】 花卷有些无语:【我本来以为秋实和冬月中秋实算问题比较小的,现在看来,知道月氏并熟悉月氏古语的秋实明显来头更神秘。】 它忍不住叹了口气:【荞荞,你要小心了。】 【嗯嗯!】南荞很听话地点头:【荞荞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这两个姐姐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南荞扭头,就见福伯站在房门口,她奇怪地问道:“福伯伯,你怎么过来啦?” 福伯走进来,和蔼地回答:“王爷见小姐一直没有回来,便差老奴来看看。” 第36章 哥哥生气了,为什么呢 “哦哦。”南荞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是荞荞想来这个屋子看看,所以才耽误时间哒,对不起哦。” “没关系,小姐干什么都使得的,王爷只是担心小姐遇到什么意外。” 福伯是个人精,他一来就看到床上格外漂亮的小男孩和牙婆秋实紧张慌乱的模样,不过他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按下了疑问。 “小姐,您看完了吗?看完我们便回府了。” 南荞有些无措,立马问花卷:【卷卷,这个月氏的小哥哥怎么办?】 花卷快速说道:【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走,悄悄的,我教你。】 南荞连忙学着那句话,凑到小少年小小声询问:“小哥哥,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按照花卷的话说:“你一个人很危险,我可以保护你!你不要说话哦,点头摇头就可以了。” 小少年并不习惯别人靠得太近,但还是忍住了侧头的欲望耐心等她说完。 南荞说完就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小少年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 好一会儿,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命运。 与其被不知名的人买走,还不如跟着这个小妹妹。 南荞眸光一亮,连忙拉着他下床:“那我们走!” 小少年顺从地跟着她下床。 南荞牵着他走到了福伯的面前,认真地说:“福伯伯,我想买下这个小哥哥,可以吗?” 福伯嘴角的笑容不变:“当然可以。” 他扭头看向牙婆。 牙婆反应过来,使劲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福伯掏出一个钱袋放在她的手上,“我瞧这小少年是个好的,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牙婆连连点头。 就算不够,她也不敢要啊。 “走吧小姐。”福伯带着南荞出了门往马车那边走。 “好哒。”南荞牵着小少年,开心地说:“哥哥,跟着我哦!” 秋实也小跑着跟上。 牙婆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石头却还是没有落地,嘴中念叨着:“您慢走,您慢走!” * 倚靠在马车旁边的裴戚看到小家伙终于过来了,漫不经心调笑道:“去个茅房去这么久,本王还以为你掉进茅坑里了。” 南荞摇头:“哥哥,荞荞没有掉进茅坑里哦。” 裴戚眼角扫过被她拉着的小少年,嘴角的笑意顿了顿:“这是谁?从哪来的?” 长得像个女娃娃就算了,还一副红颜祸水的可怜样。 一旁的福伯恭敬解释:“王爷,这是小姐从牙行买来的。” 裴戚眯了眯眼:“怎么回事?” 南荞瞅着他,很直接地说:“荞荞想要这个小哥哥陪着荞荞,不可以吗?” 裴戚气极反笑:“可以,当然可以。” 他不愿多说,侧身掀袍一迈,“上车!” 南荞不明所以。 【哥哥好像生气了,为什么呢?】 花卷听到她的心声,幸灾乐祸地说:【管他呢,他不是一直这样嘛。】 “小姐,老奴抱您上车?”一旁的福伯道。 第37章 十七 “那小哥哥呢?”南荞紧紧拉着小少年,“福伯伯,小哥哥可以和荞荞一起上车吗?” 福伯犹豫着说:“这......恐怕不妥。” “为什么?” 福伯无奈地解释:“小姐,王爷不和其它人同乘一辆马车。” 南荞摸摸脑袋,只好说:“那荞荞和小哥哥坐其它的马车可以吗?” 福伯神色为难,“老奴得请示王爷。” 裴戚在马车内其实听得一清二楚,他在福伯过来问之后呵笑:“呵,让她去!” 福伯返回来,“小姐稍等片刻,老奴去找马车。” “驾——”王府的车夫一甩马鞭,缓缓地驶走了。 南荞看着马车的屁股,茫然,【哥哥真的生气了吗?为什么呀?】 花卷暗道活该,【别管他啦,他性格本来就阴晴不定的。】 它转移话题:【正好,你和这个月氏的小崽子等会可以单独说说话。】 【对哦。】南荞安抚性地拍了拍身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少年,【小哥哥,你等一会儿就好了哦。】 福伯很快就找来了第二辆马车,“小姐,时间匆忙,马车简陋,还请小姐忍耐。” “没关系哒,谢谢福伯!辛苦啦。” 南荞率先爬上了马车,随后朝着小少年招手:“小哥哥快上来!” 大抵是看明白了小姑娘的动作,小少年踩着矮凳进入了马车。 “福伯伯,可以走啦。” “好的,小姐坐好。”福伯坐在车辕前,对着马夫说道:“出发吧。” “好嘞。”马夫一扬鞭子,马儿就哒哒地跑了起来。 马车里。 两个小朋友颇有些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其实南荞是在脑中接受花卷传输的月氏古语,所以目光难免有点呆呆的。 花卷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很牛逼的功能,可以直接将自己接收的信息通过识海传给南荞。 也就是说,南荞可以快速学会花卷能够传输给她的任何东西,就是需要时间消化。 就是传送的过程有点痛。 不过南荞完全可以忍受。 她慢慢吸收着脑中的月氏古语,准备消化一下下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没说话的缘故,小少年抿了抿唇竟然主动开口,“你好,小妹妹。” “唔?”南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 她立刻开心地笑眯了眼,“你好哦,小哥哥!” 小少年被她脆生生的活泼样子所感染,忍不住轻轻弯眸。 南荞在花卷的帮助下与他聊天,“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因为才刚学会月氏古语没多久,所以她说的很慢,力求清楚。 “十七。”小少年说:“这是母亲给我取的名字。” 花卷嘀咕道:【这个名字好奇怪哦,翻译出来就是单纯数字十七的意思欸。】 南荞歪歪头:“十七?没有姓吗?” 十七却摇摇头:“我没有姓。” 南荞茫然地问花卷:【卷卷,难道月氏族人都没有姓吗?】 花卷也奇怪:【不是啊,资料记载,月氏族人是有姓的,而且她们会根据姓氏来分三六九等,区分平民和普通人,王族好像就是姓月。】 第38章 妹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孩 南荞不明白:【那为什么小哥哥没有姓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十七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补充道:“我的母亲从未告诉过我姓氏。” 花卷猜测:【难道是为了隐瞒身份?可是他会说月氏古语,以前应该和月氏族人居住在一起才对。】 南荞从善如流地变换了称呼:“十七哥哥,你的娘亲为什么不告诉你姓什么呢?” 十七低低垂眼,似乎有些落寞:“我也不知。” 南荞:“那你娘亲有姓吗?她姓什么呀?” 十七抿着唇不说话。 南荞会意:“不能说吗?” 十七诚实点头。 花卷再次猜测:【莫非她母亲的身份有什么猫腻?不然为什么不能说?】 南荞继续问:“十七哥哥,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呀?和族人走散了吗?” 十七语气很平淡:“母亲过世之后,族人就将我赶了出来。我被路过的游商迷晕带走想要献给某个王爷当宠物,来到京城之后我找机会逃了出来,因为身上受了伤,我跑着跑着就昏迷了,再醒过来,就是在牙行。” “啊。”南荞感同身受地皱起眉头,“十七哥哥,那你的伤好了吗?” 十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牙行的婆婆特意给我请了医师,我应该感谢她。” 花卷闻言忍不住嘀咕:【是因为将你治好了才能卖个更好的价钱吧。】 南荞思考着说:【但就算是因为这个,牙婆还是将十七哥哥的伤治好了呀。卷卷,你不是说过吗,牙婆并不坏。】 【也是哈。】 南荞对着十七,赞同道:“十七哥哥说得对,我们应该感谢婆婆,等我们哪天出门一起去感谢她好不好?” 十七:“好。” “对了对了。”南荞疑惑地问:“十七哥哥,你刚刚说的宠物是什么意思呀?” 十七摇头:“我也不知,我是在游商与族人交易时听到的,他们说这趟路上得到了送给王爷很好的宠物,我猜应该说的就是我。” 花卷嘀咕道:【是不是娈宠啊。】 南荞询问:“什么是娈宠?” 花卷语气嫌恶:【就是有些人特别喜欢虐待玩弄漂亮的小孩子,这类的小男孩就被成为娈宠或是娈童。 喜欢小孩子的这种人都是变态,不得好死的那种。】 【真坏!】南荞愤愤,气的鼓起腮帮子:【十七哥哥,还好你逃掉了!】 十七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她的愤怒。 南荞于是跟他把宠物的真正意思又解释了一遍。 十七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真诚地发问:“我很漂亮吗?” 花卷咆哮:【......啊啊啊凡尔赛。】 南荞则是肯定地点点头:“十七哥哥,你可漂亮啦,虽然说男孩子漂亮有些不对,但是你是荞荞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小孩子哦!” 十七垂眼避开她的视线,轻声说:“谢谢,小妹妹,你也很漂亮。” 南荞顿时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嘻嘻,十七哥哥,你是第一个夸荞荞漂亮的人哦。” 十七又抬头看着她,视线很专注,语气也极为认真:“妹妹,你很漂亮,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子。” 第39章 哥哥会保护我们的 南荞被夸的都有点害羞了,“十七哥哥,我叫南荞,南瓜的南,荞麦的荞哦,十七哥哥叫我荞荞就可以啦。” 她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用的是中原话,十七于是慢慢咬字模仿:“南,荞?” “对哒对哒!”南荞为他鼓掌,“十七哥哥好厉害,一下就学会了呢!” 十七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十七哥哥,我教你学中原话好不好?”南荞告诉他:“你不能在这里说月氏古语,不然会被坏人抓走的!” “好。”十七点头,随后说:“我知道,我听到你说,我才说的。” 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疑问:“荞荞,你不是月氏族人,为什么会说月氏古语?” 花卷提醒:【荞荞,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哈,很危险。】 南荞只好心虚地怼怼手指:“这个……荞荞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十七看着她,神情认真:“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是。” “十七哥哥真好!” 花卷也说:【真是个小天使诶。】 十七继续道:“我父亲是中原人,母亲是月氏族人,但我从未见过我父亲。母亲说父亲有事离开了,等父亲办完事,他就会回来看我们。” 他顿了顿,湖水般湛蓝的瞳仁中犹如水波荡漾,语调却十分平静:“可是,直到母亲去世,父亲都没有回来。” 南荞瘪着嘴,眼眶都红了。 十七伸手,生涩地抚摸她的脑袋,安慰:“妹妹别哭。我是被族中认为不详的孩子,母亲不在了,哪怕我有一半月氏血脉,族人还是将我赶了出来,自生自灭。 也许不把我在族中处死,就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他说完,强调说:“妹妹,这都是我能告诉你的,其它的,是秘密。” 他明明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静到了极点,可南荞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 像是春日的微风,不同于夏日的灼人,也不同于冬日的冷冽。 花卷也忍不住感叹:【他好真诚啊。】 南荞吸吸鼻子,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十七哥哥,荞荞以后会陪着你的。” 十七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谢谢。” 他似乎不常笑,嘴角的弧度总是稍纵即逝,但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上好的水墨画突然活了一样,灵动耀眼。 南荞也给他介绍自己:“十七哥哥,我在这里也没有爹爹娘亲,不过荞荞有六个哥哥哦!只是哥哥们都不认识荞荞,而且荞荞现在也还只遇见了一个哥哥。” 十七问:“亲哥哥吗?” “不是。”南荞怼怼手指,觉得很难解释,只好笼统地说:“但是在荞荞心里,他们就是亲哥哥!” 十七很给面子地点头。 南荞继续说:“刚刚那个就是荞荞的三哥,三哥很可怜的,虽然他有时候很奇怪,但我还是很喜欢三哥哦!” 十七回忆着方才那个容貌昳丽的男人,再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三哥很厉害的!”南荞眸光亮晶晶的,“他是这个国家的摄政王,所以十七哥哥你不要怕,就算有人要抓你,三哥也会帮我们把她赶跑的!” 第40章 魔族的腾蛇 十七嗯了一声,眼眸微弯:“荞荞,谢谢你。” “不用谢,十七哥哥,荞荞很喜欢你的!”南荞笑眯眯地说。 十七似乎有些害羞,脸颊忍不住扬起微微的红晕。 花卷想到什么,突然开口:【荞荞,你开天眼看看这个十七到底有什么问题,他的气息很奇怪来着。】 【对哦。】南荞都快忘了这回事。 十七身上确实有一种奇怪的气息,但南荞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反正跟普通人不一样就是了。 她听话地开了天眼,凝神看着十七头顶,顿时吓了一跳。 【卷卷,十七哥哥的身后好黑啊!】 花卷没听懂:【嗯?什么意思?】 南荞形容道:【十七哥哥的身后有黑黑的雾气,那个奇怪的感觉就是从这个黑色的雾气里发出来的。而且这些雾气好像是一个形状......】 【什么形状?】花卷连忙问。 南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长长的盘着,看不清脑袋,是蛇吗?也不像是龙呀。】 她疑惑地歪头:【这是什么意思呢?】 【蛇?有翅膀吗?】 【有!】 花卷明白了:【那应该是腾蛇。】 【腾蛇?】南荞疑惑地歪头:【腾蛇不是应该也在神兽的域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卷也猜测:【难道是哪个腾蛇小崽子下凡了?】 南荞:【但神兽的气息不应该如此污浊呀。】 花卷却说:【这就对了。】 它解释道:【腾蛇一族很早就进入魔界了。据说是腾蛇居住的域界在移动的时候不小心和魔界重合,魔界向来好战,于是就入侵了腾蛇域界。】 南荞没听说过这个,眨了眨眼好奇地追问:【然后呢卷卷?】 花卷:【然后事实证明魔界打错算盘啦!腾蛇都非常能打,他们不仅狠狠将那些魔族打了回去,还将魔界当成了自己另一个家。据说现在的魔界帝君就是腾蛇哦。】 【哇塞!】南荞惊叹:【腾蛇好厉害!】 花卷:【因为长期居住在魔界嘛,腾蛇就渐渐进化成了半个魔族,算是魔蛇了?所以我们感受到的气息应该是魔气没错了,难怪龙镯会起反应。】 龙镯是龙族帝君亲手做的,碰到魔气当然会给反应啦。 【怪不得我觉得陌生呢。】南荞也恍然。 她自小生活在龙域,当然没遇见过魔气这种东西。 花卷感叹:【所以这十七也来头不小呀。】 南荞想到什么,眸光一亮:【腾蛇这么厉害,十七哥哥肯定也很厉害!】 【我猜也是。】 这边的十七则是见南荞一直盯着自己看,奇怪地问:“荞荞,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南荞连忙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教十七哥哥中原话。” 十七专注地看着她,“都可以的,我会很认真地学。” 南荞看着他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开心地点了点头。 * “啧,还知道回来?” 裴戚把玩着珠串,颇有些阴阳怪气地看着眼前两个小崽子。 南荞不明所以:“我们不是就在哥哥你后面回来的吗?” 第41章 哥哥真讨厌 裴戚没理这个说话处处堵他的便宜妹妹,而是看向一直被她牵着的十七,“这小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呵笑:“捡你一个还不够,还跟本王再捡一个回来?王府可没那么多地儿养小崽子。” 南荞奇怪地说:“哥哥,可是王府这么大,怎么可能养不起我和十七哥哥呢?” 裴戚懒得跟她理论,径直看着厅堂中央站姿规规矩矩的十七,漫不经心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哥哥叫十七,数字十七的十七哦!”南荞替他回答。 裴戚快气笑了,“本王问她,没问你。” 南荞怼怼手指,委屈地说:“哥哥,十七哥哥不会中原话,他听不懂。” “哦?”裴戚挑眉,明显来了兴趣,“我是说怎么长得怪模怪样呢。” 南荞皱起眉头,认真地反驳他:“十七哥哥这么好看,哪里怪模怪样了?” 裴戚表示自己不接受反驳:“本王说怪模怪样,他就是怪模怪样。” 南荞鼓着腮帮子气成河豚。 哥哥真讨厌! 花卷哈哈一笑:【你才知道啊,他性格可坏了。】 裴戚手指敲了敲扶手,语气闲适起来:“来,说说,这个叫十七的小崽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把便宜妹妹迷得五迷三道的。 南荞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小声说:“哥哥,荞荞只能悄悄跟你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哦。” “为什么?” 南荞:“因为十七哥哥的来历很神秘,说出来会有坏人来抓他的!” 裴戚反应很平淡:“哦。” 他朝着小家伙勾勾手,“那你过来告诉本王。” 南荞牵着十七的手往下拉了拉,十七配合地微微弯腰。 南荞凑到他耳边用月氏古语说:“十七哥哥,我要去和哥哥说你的来历啦。你不要怕,哥哥是个好人,他会和荞荞一起保护你的!” 十七点了点头。 他看着主座上目光不善的妖孽男人,心中其实对小家伙的话不置可否。 南荞先是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随后才跑到裴戚身边说话。 她本来也想凑到自家哥哥耳边说悄悄话的,不过还没实行就被裴戚阻止, 他食指抵住小家伙要凑过来的额头,“就这个距离说就行,这里没别人,放心。” 南荞闻言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大厅里的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出去了,就连福伯都没有留下。 现在这里就只剩他们三个。 南荞于是在裴戚面前站定,不过还是小声地说:“哥哥,十七哥哥是月氏族人哦,你不要说出去,好吗?” 裴戚听罢,嘴角向来噙着的笑意敛了敛,“月氏?” 他目光扫过安安静静看着她们,坐在椅子上不吭声的漂亮小少年,转回来又看着眼前同样来历不明的小崽子,语气不变,“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南荞点头:“十七哥哥很可怜的!他爹爹是中原人,娘亲是月氏族人,他爹爹从小就将她们抛弃了,十七哥哥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他爹爹。” 裴戚神色不变,“然后呢?” 第42章 大殷的皇室成员 南荞继续说:“然后十七哥哥就跟着她娘亲在月氏生活呀。不过她娘亲身体不好,前不久去世了,十七哥哥就被月氏赶了出来,好惨好惨的。” 裴戚眯了眯眼,“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南荞如实说:“十七哥哥说因为大家都觉得他是不祥之人,不把他处死就是最大的仁慈。” “不详?”裴戚嘴角微勾,语调慢悠悠的:“怎么个不详法?” 南荞摇摇头:“十七哥哥没说。”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能是秘密哦,十七哥哥没有告诉我的,都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裴戚不咸不淡地颔首:“嗯,继续说。” 南荞:“十七哥哥被赶出来之后就被路过的游商迷晕带走了,说是想要献给哪个王爷当娈宠,于是十七哥哥就被他们带到了京城。 来到京城之后十七哥哥找机会逃了出来。但是因为受了很多伤,他跑着跑着就昏迷了,再后来就被牙行的人捡走了。” 小姑娘说的十分感同身受,到后面自己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 十七哥哥真惨呀。 “王爷?”裴戚却是抓住了这两个字眼。 他语气沉吟:“好娈童的王爷么......” 南荞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哥哥,你知道是哪个王爷吗?” 裴戚没有瞒着她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开口:“端王。” “端王?”南荞听到这个完全不熟悉的名字,疑惑:“端王是谁呀?” 裴戚言简意赅:“三皇子,封号端王。” 花卷也跟她解释:【大殷总共有六位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夭,所以顺利长大的只有四位皇子。 其中,大皇子和六皇子都为嫡出,也就是皇后所出,皇后是丞相之女,大皇子就是死去的太子殷流,六皇子才出生不久,还是个奶娃娃。 二皇子是贵妃所出,贵妃是大将军之女,势力不小。 三皇子是珍妃所出,珍妃是太子太师之女,和老皇帝算是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连带着三皇子也还算受宠。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太子的遗孤皇孙。】 这些差不多就是夺位的人选了。 南荞听完则是晕乎乎的,苦恼道:【卷卷,好多人呀,荞荞记不清。】 【没事,记不住也无所谓啦,更何况到时候你看到他们肯定会记住的。】 裴戚见南荞似乎在发呆,戳了戳她的脸颊:“想什么呢?” 南荞诚实地说:“在想端王。” “端王怎么了?” “他好坏!”南荞义愤填膺道:“喜欢玩弄小孩子的都是不得好死的坏人!荞荞讨厌他!” 裴戚没想到小家伙还会说出这么攻击性强的话,扬眉笑道:“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端王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他忍不住暗暗反思。 重活一世,自己倒是将这些小杂碎忘了。 不过问题不大,现在再收拾也还来得及。 花卷见此道:【看来你哥哥要出手了。】 南荞:【出手什么?】 花卷:【干掉端王呀!裴戚可是基本上把大殷皇族杀光了,更何况端王小时候没少欺负他,裴戚当然要报仇了。】 第43章 本王凭什么要听你的? 南荞恶狠狠地说:【哥哥做得好!这种坏人就应该被教训!】 【对啊对啊,像端王这种垃圾玩意儿就该早点入土才对。】 “好了,说回这个十七。”裴戚拉回话题,询问:“你方才说他是月氏族人,当真?” “当然是真的呀!”南荞点点头:“哥哥,你也知道月氏吗?” 裴戚嗤笑,“这片土地上的皇族,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月氏。” 南荞歪头:“为什么?月氏不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吗?” 裴戚笑眯眯地对她说:“当然是因为,这些皇族,就是当年迫害月氏的罪魁祸首。” 南荞瞪大眼睛。 紧接着就是慌张,“那十七哥哥就危险了!大家会不会都知道十七哥哥是月氏族人?” 裴戚慢悠悠地安抚她:“放心,只要他不说月氏古语,今日也没有人传出去,没人会知道的。” 他盯着前方,目光悠远:“迫害月氏的时间已经是好几代之前了。现在的皇室顶多听闻或者是知道月氏,但要是说见,那肯定是从未见过的。 月氏自从百年之前迁徙隐居,到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又究竟长的哪种模样。” “不过现在......” 裴戚眸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十七的身上,“倒是有一条漏网之鱼了。” 南荞一惊,连忙跑到十七面前张开手护住他:“不行不行!哥哥,你不能伤害十七哥哥!” 十七眨了眨眼,漂亮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裴戚瞅见,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家伙时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 他莫名觉得这一幕极为刺眼,故意冷笑说:“为什么不能?本王和他可没有任何关系。别忘了,本王现在,也是大殷的皇族。” 南荞听着都快哭了,“不可以不可以!” 她带着哭腔问:“哥哥,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 裴戚看着她那不值钱的眼泪,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瞅着她泛红的眼眶,烦躁道:“本王凭什么要听你的?” 南荞终于忍不住,开始委屈地掉眼泪,“哥哥......” 裴戚不为所动,神情冷漠:“所有人都觊觎着月氏传言中的特殊能力,本王亦然。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本王为什么要放弃?” 南荞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只能抽噎着说:“哥哥,你不能这样......” 后方的十七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了,伸手帮她擦去眼泪,疑惑地问:“荞荞?” 他在马车上已经将这两个字念得极为熟练了,现在听着没有半分违和感。 裴戚看着,讽刺地勾了勾唇。 南荞胡乱擦着眼泪,一抽一抽地回答:“十七哥哥,我,我没事......” 她说这句话用的是中原话,十七听不太明白,但却能猜到什么意思。 他抬头看着主座上姿态散漫的裴戚,头一回有了表情。 裴戚亲眼看着他皱眉,神情冷静地说了一段话。 这是裴戚第一次听到传说中的月氏古语。 语韵神秘,担的上古语之名。 他冷笑,“抱歉,本王听不懂。” 第44章 我可以把荞荞带走 南荞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释:“十七哥哥说,月氏族人确实有特殊能力,但只有极其幸运被神选中的人才会觉醒。他是月氏和中原的混血,并没有这种能力,你就算想要研究也研究不了什么的。” 十七知道月氏意味着什么,再加上裴戚的眼神恶意明显,所以大抵也能猜到裴戚和南荞为何会产生矛盾。 裴戚嘴角的笑意不落,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那又如何?我可以通过他,找到有特殊能力的月氏族人,不是么?” 南荞将这句话低声说给十七听。 十七语调平静地又说了一段话。 “十七哥哥说,他是被族中认为不详的孩子,族人都巴不得他死,如果你想依靠挟持他能找到族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月氏的族地会定期迁徙,就算他告诉你自己被赶出来时族地的位置,等你找过去的时候,也早就人去楼空了。” 南荞翻译完,瞅着裴戚可怜巴巴地再从开口:“哥哥,你不要伤害十七哥哥,好不好?” 裴戚没理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意落空,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 “你说你没有特殊能力就没有?我可不信。” 十七看向南荞。 南荞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听话地当传话筒。 “十七哥哥,哥哥说他不信你没有特殊能力。” 十七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南荞的眼神似乎有几分怜悯之色。 他转头与裴戚对视,脸上没有半分惧色,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强硬。 南荞听了惊讶地睁大眼睛。 花卷:【说得好!】 裴戚见此眯了眯眼:“他说什么?” 南荞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裴戚扬声:“说。” 南荞低着头,小声道:“十七哥哥说,爱信不信......” 裴戚当然知道不只是这么点,冷笑道:“还有呢?” “还有......十七哥哥说,如果你不想当荞荞的哥哥,他可以把我带走......” 南荞抠着袖口的细线,不敢抬头看他。 “好,很好。” 裴戚气极反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南荞抬头看他,抿抿唇道:“哥哥,荞荞不会和十七哥哥走的。” 裴戚挑眉,明显不信:“是吗?呵,你不是很喜欢他?” 南荞委屈巴巴地说:“可是荞荞也很喜欢哥哥呀。” 裴戚没回话。 他慢慢冷静下来,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要怎么处置十七。 花卷已经开始想被赶走要去哪儿了:【荞荞,如果被赶走的话,我们就去大楚找二殿下。二殿下最温柔了,才不像裴戚这样性情恶劣。】 南荞心情低落,轻声回答:【不会的卷卷。哥哥不会把我们赶走的。】 她说到后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哥哥不会不要荞荞的……】 花卷有些心疼,但还是诚实道:【说不准啊。荞荞你和裴戚刚认识不久,按照他本就阴晴不定的性子,我觉得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南荞低着头不说话,忍住眼眶中的眼泪。 十七似乎叹了口气。 第45章 小姐这么喜欢王爷您 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轻声说:“别怕。” 正当气氛凝滞之际,福伯迈步进来:“王爷,小姐,该用晚膳了。” 裴戚站起身,带着一股低气压径直出了门。 花卷受不了了,生气地说:【荞荞,裴戚太过分了!我们又没惹他,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福伯候在一旁,对着南荞柔声开口:“小姐,走吧。” 南荞摇摇头:“福伯伯,我等会儿再吃,可以吗?” 福伯听到她还有哭音,叹了口气:“可以,菜就在厨房温着,小姐若是饿了支使丫鬟去拿便是。” 他顿了顿,说道:“今日买来的那些丫鬟已经都安置下去了,冬月和秋实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有什么需要便吩咐她们。” 南荞点头:“我知道了。” 她拉住身边十七的手,询问:“福伯伯,十七哥哥可以和我住在一块儿吗?” 福伯吓了一跳:“这——于理不合啊!” 南荞眨眨眼,解释说:“荞荞的意思是住在荞荞旁边那个房间,不是住在一起哦。” 娘亲说过,非特殊情况不能和男孩子一起睡觉的。 福伯这才反应过来,“老奴想岔了。” 他连忙回答:“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他打量了十七一会儿,应该是在丈量身形:“这位小公子长得真好,老奴这就给这他准备房间和衣物。” “嗯嗯,谢谢福伯伯!” * 饭厅。 裴戚坐在主位,见着福伯过来问道:“她呢?” 福伯微微躬身,语气无奈:“小姐说想过会儿再吃。” “呵!” 裴戚放下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本王这是哪里惹她了?” 福伯汗颜。 心道王爷您还真是没点自知之明啊,您这副恶劣的态度没把小姐吓跑已经是奇迹了。 他也不想这一大一小再闹矛盾,斟酌着道:“……王爷您不该故意逗小姐才是。” 裴戚拧起眉,“我没有逗她。” 福伯:“奴才知道,王爷其实并没有要加害那个月氏孩子的意思,王爷只是心里不顺......” 裴戚沉默了。 他对月氏有兴趣是真,但还没浓厚到要伤害一个孩子的地步。 更何况在他看来,月氏那些什么特殊能力的传言,都是瞎扯淡罢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小家伙对那月氏孩子的维护,就是越来越生气。 福伯继续道:“那月氏孩子是小姐带回来的,小姐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自然关心则乱。” 裴戚伸手按了按眉心。 “本王知晓。” 他的情绪竟然被一个孩子牵着走。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福伯再接再厉:“王爷,小孩子忘性大,而且小姐又这么喜欢您,您和她说说话,小姐肯定很快就开心了。” 裴戚听到福伯的话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喜欢么?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他看着桌上的菜肴,也没了胃口,“撤下去罢。” * 南荞带着十七回到了他的房间。 “十七哥哥,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 十七:“很好看,喜欢。” 南荞抿唇露出一个笑容。 第46章 裴戚,会失去南荞 许是还沉浸在方才的难过没有缓过神来,小家伙整个人有些蔫蔫的。 十七摸了摸她的头,认真地安慰:“别难过。” 花卷也跟着安慰:【荞荞,别伤心啦。裴戚性格就是这样的,你别太在意,三殿下肯定是在下界被命轨影响了。】 南荞摇摇头:“荞荞不难过。” 她语气这么低落,十七当然不信。 都说得上是强颜欢笑了。 他想了想,说:“我可以不留在这里。” 南荞闻言猛然抬头。 十七神情认真:“你哥哥对我有偏见,如果我一直在这里,只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他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南荞看着他清澈的湛蓝眼眸,眼眶又红了。 “可是荞荞也不想和十七哥哥分开......” 十七微微弯眸,“短暂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遇。” 曾经,母亲总是用这句话来安慰每每问起父亲的他。 现在他要用这句话来安慰别人了。 “不要!” 南荞扑到他怀里,呜呜着说:“哥哥不会的!哥哥今天只是心情不好,他一定不会将十七哥哥赶出去的!” 十七顺着她的头发,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他怕裴戚以后会伤害她。 毕竟眼前的小姑娘对他是如此信任。 往往都是给予充足信任的人,受到伤害。 *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累着了,南荞哭着哭着就在十七的怀里睡着了。 十七抱着她起身,准备把她送回房间休息。 刚迈出房门,就看到一道高大的熟悉身影。 是裴戚。 十七顿住脚步,看着他没说话。 裴戚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喊了一声:“暗一。” 他身旁瞬间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王爷。” 十七看到这一幕,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 裴戚示意暗一,“将小姐抱回去。” 暗一朝着十七伸手,“小公子,请将小姐给我。” 十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往后退了一步,冷静地摇头。 裴戚面无表情,“暗一,抢过来。” “小公子,得罪了。”暗一上前一步,快速地将南荞抱了过来。 十七微微惊异,因为怕弄醒南荞,所以在暗一伸手的时候并没有反抗。 南荞被暗一抱过去后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动了动嘤咛一声,好像要悠悠转醒。 许是怕她醒了,裴戚不愿多待,直接转身,“走。” 他听到那个漂亮的小少年在自己身后说了句话。 不过裴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听不懂,也并不想知道十七说的是什么。 十七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久久未动。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你会失去她。” 裴戚,会失去南荞。 * 书房。 “暗五,说。”裴戚让跟着南荞的暗卫复述今日在牙行发生的事。 他听完眯了眯眼:“她说了很多不同的语言?” 暗五垂头:“是。” “倒是没想到......”裴戚缓缓开口。 他继续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疑的?那个小子呢?” 暗五摇头:“那个月氏的孩子没表现出什么特别。” 第47章 月氏那小子根骨极佳 “暗一,你似乎有话要说。”裴戚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暗一。 暗一恭敬回答:“王爷,属下今日抱小姐的时候无意碰到了那个月氏孩子的手腕,便顺势摸了摸他的根骨。” “哦?如何?”裴戚来了兴趣。 暗一:“根骨极佳。” “极佳?”裴戚挑眉,“形容一下,到底有多好?” 暗一:“是属下见过的所有人中,根骨最好的。” 他说着抬头看了裴戚一眼,“王爷您除外。” 裴戚轻叩扶手,很快给出安排:“既如此,以后就让那小子跟着你学武。” 暗一微讶:“这......” “不是说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裴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就是担心那小子来路不明有问题嘛。 “这么好的苗子,不学武岂不是可惜了?学的差不多了就跟着南荞,当她的暗卫正好。” 暗一犹豫着道:“可是......他若是对小姐不利怎么办?” 裴戚笑容渐渐收了,心里却闪过一丝异样。 “不会。” 他知道自己的打算。 他忽略心里的异样,转而问道:“月氏的消息查的怎么样了?” 暗一回答:“时间尚短,属下暂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嗯,接着查。” 暗一想到了什么,汇报道:“对了,王爷,我们的人探听到了有关神医的行踪。” “在哪儿?” 暗一:“永夜,但并不确定是否靠谱。” “永夜啊......” 裴戚沉吟片刻,道:“派几个人去永夜看看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其他的人继续查。” “是。” 又过了好久,裴戚突然说:“暗一,你训练那个月氏小子的时候多盯着点,看看他是否有其他心思,有异常随时汇报。” “是。” * 南荞是被饿醒的。 外面已经天黑了,她睁眼看到一道黑影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哥哥?” 坐在她床边的裴戚应了一声。 南荞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不是在十七哥哥房间里吗?” 裴戚平静地开口:“你睡着了。” “哦.....”南荞紧接着奇怪地问:“哥哥,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裴戚:“等你醒。” 昏暗的烛光下,裴戚白日那张冷漠无情的脸庞似乎柔和了几分。 他敲了敲床边的小桌子,“晚饭。” 南荞这才发现床边多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饭盒。 裴戚将饭盒打开,菜肴的香气顿时飘了出来。 南荞闻到香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她连忙爬起来坐好,一边拿碗筷一边说:“谢谢哥哥!” 许是一直温着,饭菜还是温热的,南荞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哥哥,你不吃吗?” “本王吃过了。” 裴戚看着她,烛火荡漾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那个月氏的小子,本王安排他去跟着暗一了。” 南荞顿时呆住,“什么意思?” 裴戚解释:“暗一是本王的暗卫。暗一说月氏那小子根骨极佳,很适合习武。” 南荞眸光一亮:“我就知道十七哥哥肯定很厉害!” 第48章 十七以后就是你的暗卫 她紧接着询问:“不过十七哥哥同意了吗?如果十七哥哥不想的话,我们不能强迫他哦。” “他同意了。” 南荞皱起小眉毛:“哥哥,你又不会月氏古语,怎么和十七哥哥交流的呢?” 裴戚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暗一给他比划的,他看起来很愿意。” 南荞睁大眼睛。 这样比划真的可以表达清楚意思吗? 暗一叔叔好厉害呀。 裴戚当然不会说那小子是被暗一直接扔到暗卫营的。 “等他学成了,便让他做你的暗卫贴身保护。” “暗卫?”南荞摇摇头:“荞荞不需要,十七哥哥做他喜欢的事情就可以啦。” 裴戚皮笑肉不笑,“总不能让他在王府白吃白住,当暗卫有月俸,而且还很高。” “也对哦。”南荞觉得自家哥哥说的也有道理,紧接着又问:“不过十七哥哥会同意当荞荞的暗卫吗?” 裴戚心道容不得他同不同意,但面上还是说:“会的。” 卖身契都在这儿呢,还能跑不成。 南荞嚼吧嚼吧嘴里的饭,眯起眼赞叹道:“十七哥哥都可以挣钱啦,真厉害!” 裴戚:“......” 他的月俸还是本王发的呢。 “本王还没问你,怎么会月氏古语的?”他想起自己今天的来意,开口询问。 关于这个,花卷早就和南荞通过气了。 “荞荞是小龙,不是普通的人类,当然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啦。” 裴戚当然不信,挑眉,“哦?那你背个三字经给本王听听。” 南荞眨巴眨巴眼,“这个,这个不在小龙的学习范围内呢。” “那月氏古语就在了?” 南荞妥协:“好叭,三字经其实也是在的,就是荞荞不想背,调取知识脑袋会痛的哦。” 裴戚无奈。 他看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干脆放弃:“算了,你吃你的。” 南荞乖乖低头继续吃饭了。 裴戚突然想到什么,“月氏那小子,得抽时间学学中原话。” “对哒对哒!”南荞自告奋勇道:“荞荞可以教十七哥哥哦!” 裴戚嗤笑:“你?算了吧,本王希望他学得快些,毕竟本王可不想鸡同鸭讲。” “好叭。”南荞鼓了鼓腮帮子。 “本王会帮他请个专业的夫子,争取半月内学会。” 一大一小都没觉得半月内掌握一门语言没什么不对。 小家伙是自己没系统性地学过,对这完全没概念。 至于大家伙,则是完全不管别人死活了。 南荞吃完之后擦擦嘴巴,就一直盯着裴戚看。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裴戚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蹙起眉主动开口。 南荞小心翼翼的:“哥哥,你不会伤害十七哥哥了,对吗?” 裴戚移开视线,语气颇有些不自然,“本王还不至于打一个孩子的主意。” “那白天......” 裴戚打断她:“白天本王只是说说而已,又没有要真这样干。” “哦。”小家伙乖乖应了一声。 “走了。”裴戚站起身,语气生硬地说:“记得洗漱完再上床,不然脏死了。” 第49章 某只小猪还没睡醒呢 “知道啦,谢谢哥哥!” * 翌日。 南荞用早膳的时候忍不住问:“哥哥,十七哥哥呢?荞荞刚才没在隔壁房间里看到他欸。” “训练去了。” 裴戚说出十七的时间表:“他上午跟着暗一训练,下午跟着夫子学中原话。” “啊?”南荞为难地皱起小眉头,“那荞荞岂不是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可以和十七哥哥玩了?” “是的呢。”裴戚笑眯眯地欣赏小家伙的苦脸。 南荞沮丧地叹了口气:“好叭,那荞荞只能等晚上的时候和哥哥玩了。” 裴戚见她一副非要和那崽子玩的样子,颇有些皮笑肉不笑:“呵呵。” 他转移话题:“你那两个丫鬟怎么样?” “秋实姐姐和冬月姐姐吗?”南荞歪歪头,回答说:“挺好的呀。” 她想起什么,又说:“不过冬月姐姐好像不太会梳头,早上的时候把荞荞扯掉了好几根呢。” 她说着摸摸自己的脑袋,忍不住感叹: “冬月姐姐的力气真大呀,荞荞这么结实的头发都能扯断。” 裴戚闻言眸光一暗,“扯的痛不痛?” 南荞不好意思地说:“可能荞荞头发太结实了吧,有一点点痛,不过我完全可以忍受哒。” 裴戚神色微冷:“她们若是做的不好,你直接让她们改便是。再做不好就赶出府,左右不过是几个丫鬟。” 王府也不差这几个丫鬟。 南荞没发现什么问题,天真地猜测:“可能冬月姐姐和荞荞一样,也不会梳头叭。” 毕竟梳头也很需要技巧的呢。 裴戚扯了扯唇,对此不置可否。 花卷则是说:【哼,我就知道冬月有问题。】 就算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待在牙行也不久了,怎么可能连梳头都没学会? 要么就是她根本没学,要么就是她不想学。 它不知道冬月到底是属于哪种,但根据这个可以肯定的是冬月一定有问题。 更别说冬月之前还说谎自己的来历。 虽然到目前为止它还没发现这俩人有什么异常动作,但这才一个早上,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荞荞,这两个丫鬟你都小心着点。】 南荞虽然不明白花卷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应了。 【我知道啦。】 裴戚放下筷子,淡淡开口说起正事:“你册封公主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南荞一愣:“什么时候呀?” 裴戚:“今日早朝。” “早朝?”南荞疑惑地看向他:“哥哥,所以你现在是已经上完早朝了吗?” “当然。”裴戚撑额笑着,慢悠悠道:“本王起来的时候,某只小猪还没睡醒呢。” “小猪?”南荞眨了眨眼,指着自己懵懵地说:“哥哥,你是在说荞荞吗?” 裴戚尾音拖长,显的有些慵懒:“除了吃就是睡,不是你是谁?” 南荞鼓起腮帮子,义正言辞地说:“哥哥,荞荞是小龙,不是小猪!你不能这么说,不然荞荞就要生气了。” 裴戚打了个哈欠,表示无所谓:“知道了,贪吃的小龙。” 第50章 有本王撑腰,怕什么? 南荞张张嘴,想反驳却又咽了回去。 她丧气地扒了口饭, 好叭,她确实是贪吃的小龙。 瞅见自家哥哥打哈欠的小家伙关心地发问:“哥哥,你没睡好吗?是不是起太早啦?” “也不是。”裴戚懒懒地应了一声:“就是早朝时被吵得有些头疼。” 南荞顿时担心起来,皱起小眉毛:“头疼?那哥哥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裴戚发现自己对小姑娘的关心很受用,心情都无意间明媚了几分。 他眸中带笑,提醒道:“荞荞崽儿,再过几天估计圣旨就来了,记得做好准备。” 南荞对他突然发明的新称呼表示接受良好,疑惑地问起后面那几个字:“做准备?哥哥,荞荞要怎么做准备呀?” 许是这会儿心情确实还不错,裴戚耐心地解释:“宣读圣旨还好,毕竟是在王府。但圣旨之后会有正式的册封宴昭告天下,册封宴那天人肯定不少,需要多注意些。” 南荞连连点头:“哦哦,知道啦,荞荞会注意的。” 裴戚:“待会儿会有专门的人过来量尺寸定制公主冕服,你人小,要的布料少,再赶赶工,到册封宴那一天应该就可以做出来了。” 南荞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裴戚盯着她,似乎想到什么,“宣读圣旨那天你就别出来了,免得还要跪着。等坐实了公主之名,以后更不用跪了,只有别人跪你的份儿。” “好呀好呀!荞荞也不想跪着!” 南荞眸光亮晶晶地看着她,毫不害臊地说:“哥哥,荞荞就知道哥哥对荞荞最好啦,荞荞好喜欢你哦!” 裴戚撇开视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没接她这句话。 “册封宴当日本王会在你身边跟着,你是公主,不用惧怕任何人。” 南荞听话地应声,转而问道:“那哥哥,还有没有其它的公主呢?” 裴戚:“除你之外,大殷皇室还有两位公主,明德和明恩。 明德今年十五六了,正在挑选驸马。明恩比你大几岁,也还是个小崽子。” 他顿了顿,又道:“明德和明恩都是普通妃嫔所出,不用担心她们压过你头上。” 花卷补充:【明德和明恩的母妃都是小官出身,自身也没有多受宠。】 南荞歪歪头,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可是荞荞还不是皇帝亲生的呢,那两个公主姐姐至少是皇帝的亲生孩子欸。” “那又如何?”裴戚挑眉,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有本王撑腰,怕什么?” 花卷哈哈笑道:【对啊荞荞,你哥哥可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现在基本是除了皇帝无人能敌了。 哦不对,皇帝他也不怕的啦,就是暂时还没有撕破脸而已。】 南荞听罢立马笑弯了眼,忍不住抓住裴戚的手开心道:“荞荞最喜欢哥哥了!” 裴戚手指缩了缩,陌生的触感让他瞬间抽回手。 他移开视线,不太自然地找补:“本王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荞荞知道哒。”南荞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荞荞刚刚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忘记了。” 裴戚轻咳一声,“下不为例。” 第51章 某个现眼包 *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秋实和冬月端着铜盆和茶盏来给南荞漱口。 秋实低眉顺眼的,神态极为恭敬。 冬月则是不同了。 她穿着一身烟青色的衣裙,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仿佛染上一层柔光,饱满的唇瓣上还若有似无地抹了一层口脂,给姣好的容貌更添几分姿色。 袅袅婷婷地走来,好看极了。 花卷看得一噎:【额……她这副打扮是要给谁看?】 裴戚也拧起眉。 南荞则是哇了一声:“哇,冬月姐姐穿的好漂亮呀。” 冬月听到她的赞扬,害羞地行礼:“多谢小姐的赞美。” 裴戚眉头拧得更深了。 花卷也是跟被塞了一口甜的要腻死人那种的糕点般难受。 怎么办。 受不了做作的人。 想吐。 南荞一无所觉的开口:“冬月姐姐,你早上不是穿的另一件衣服吗?怎么突然换了衣服呀?” 孩童的嗓音稚嫩清脆,却听的冬月笑意顿时僵在嘴边。 南荞歪歪头:“是之前的衣服弄脏了吗?可是冬月姐姐,你这件衣服的颜色好像更容易弄脏欸。” 冬月的脸色更难看了。 【哈哈哈哈哈哈!】花卷发出爆笑。 它知道南荞肯定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小家伙这是真的很疑问,没想到却戳中冬月显而易见的心思了哈哈哈哈哈。 老天,最主要的是,冬月还一个字眼儿都反驳不了,因为确实是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卷笑得打嗝。 南荞奇怪:【卷卷,你在笑什么呀?】 花卷:【哈哈哈哈,笑某个现眼包偷鸡不成蚀把米。】 南荞更奇怪了:【现眼包是什么意思?】 花卷解释:【这是我在另一个下界位面刚学的网络新词,意思就是丢人现眼的东西,哈哈哈哈。】 南荞闻言瞪大眼睛:【卷卷,你都可以去别的下界位面啦?】 花卷:【也没有啦,就是我发现自己的神识可以对接到那个世界的网络,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可有趣啦。】 它现在没事就冲浪,18g冲浪的那种! 南荞羡慕道:【真的吗?荞荞也好想玩呀。】 花卷:【等你帮殿下们历劫成功了,就可以让殿下带你去那个位面玩啦。】 【好哦好哦!】南荞立马期待起来。 许是冬月一直没说话,裴戚见此,语气微微不悦:“主子问你话呢?怎么不回话?” 冬月尴尬地回答:“因为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裴戚意味不明地讽刺:“对的就可以不回话了?” 冬月垂下眼,“对不起王爷,我错了......” “我?”裴戚冷笑一声,“你是丫鬟还是本王是丫鬟?在主子面前自称我?” 花卷接梗:【不要命啦?】 冬月委屈:“奴婢知错......” 裴戚明显不想放过她,“一句知错就没了?” 他偏头吩咐:“福伯,你去教教她规矩。” “是。”一直候在一旁的福伯走了过来,“冬月,随我走吧。” 冬月不动,而是哀声唤道:“王爷......” 她声音娇软,语调婉转,这么喊着颇有些暧昧色彩。 第52章 不可以勾搭哥哥! 裴戚微微勾唇:“怎么?你不想去?” 冬月委屈地咬了咬唇。 裴戚语调瞬间变凉了,笑意讥诮:“不想在王府学规矩,就去怡红院学,怎么样?” 冬月脸色顿时惨白。 她想起传言中摄政王的脾气和作风,再也不敢作了,抖着嗓子开口,“王爷开恩,奴,奴婢这就去学规矩!” 她说完就立马站到了福伯身后。 福伯无语,“跟着吧。” 冬月哀哀戚戚地跟着福伯走了。 至始至终,秋实都恭敬地微垂着头,不发一言。 南荞皱起小眉头,不解地说:“冬月姐姐好奇怪哦。” 裴戚冷笑一声。 冬月打的什么主意,在场除了没脑子的小崽子,没人看不明白。 花卷则是直接不遮不掩地开口:【荞荞,她想勾搭你哥哥,结果勾搭不成还反被罚了哈哈哈。】 南荞睁大眼睛,【不行不行!不可以勾搭哥哥!】 她知道勾搭是什么意思。 以前在龙域的时候就有母龙去勾搭父皇,然后被娘亲狠狠教训了一顿。 父皇也被生气的娘亲赶出了房间,好几天不让睡觉! 娘亲说,勾搭有妇之夫都是不要脸脸的行为。 要坚决抵制! 她想着想着,又茫然起来:【不过哥哥还没有成亲呢,好像被女孩子勾搭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也不能被冬月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勾搭呀。】 花卷说:【冬月一看就是对裴戚另有所图,又不是真心喜欢,当然不行啦。】 南荞顿觉醍醐灌顶:【对哦。】 花卷掷地有声地开口:【我们才不要这种嫂子!】 【嗯嗯,不能让哥哥和冬月姐姐这种人在一起!】 裴戚见小姑娘一副放空的样子,伸手弹了弹她肉嘟嘟的脸颊,漫不经心道:“想什么呢?荞荞崽儿。” 南荞摸了摸脸,语重心长道:“哥哥,你可不能和冬月姐姐在一起呀!” 裴戚:“……” “别把本王和她提到一起。”他蹙眉,语气厌恶。 这种感觉就和吃了发霉的馒头一样恶心。 南荞眨巴眨巴眼,确认:“哥哥,你不喜欢冬月姐姐的,对吧?” 裴戚沉默:“……本王喜欢一条狗也不会喜欢她。” “狗狗很可爱哒!”南荞不赞同地说。 裴戚忍俊不禁。 “是,狗比她可爱多了。” 南荞摸摸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裴戚视线落在一直安安静静没说话的秋实身上,意味不明道:“你倒是个老实的。” 秋实垂着头,诚惶诚恐地回答:“王爷言重了,奴婢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裴戚扯扯唇,对此不置可否。 他淡淡警告:“认清楚你主子是谁。” 秋实低眉顺眼,细声细气地应声:“奴婢知晓,多谢王爷提点。” 裴戚看向南荞:“吃饱了?” 南荞点着小脑袋瓜:“吃饱啦。” 裴戚视线下移瞅了一眼她鼓鼓的小奶肚,“肚子都鼓起来了,看来确实是吃饱了。” 南荞闻言低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每次吃完饭好像都会鼓鼓的诶。 是自己吃太多了吗? 来不及多想就见裴戚站起身,“走罢,宫里该来人了。” “好哒。”南荞连忙溜下椅子跟上。 第53章 明珠公主 * 负责来丈量尺寸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嬷嬷,皮肤白净,面容却有些肃穆,眉间折痕很深,周身气度一看就与普通嬷嬷不同。 她们见到裴戚行礼,低眉开口:“参见王爷,皇后娘娘差奴婢过来给公主殿下裁衣。” 裴戚淡淡颔首。 他示意旁边的南荞上前一步,淡声介绍:“这位便是将来的明珠公主。” 花卷微讶:【明珠?荞荞,这是你的封号欸。】 南荞眸光一亮:【真的吗?荞荞喜欢明珠,感觉是亮晶晶的!】 花卷品了一会儿,咂咂嘴:【我也觉得还不错嘛,寓意挺好的,就是有点土。】 南荞:【卷卷,你说这是哥哥的取的还是皇帝取的呢?】 【肯定是你哥哥啊。】花卷毫不犹豫地回答:【皇帝才没这么好心取这么得宠的寓意嘞,你看那两个公主。一个叫明德,一个叫明恩,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嘛。】 南荞在心中小小欢呼,开心道:【哥哥果然也喜欢荞荞!】 【额......】 花卷对此不置可否。 谁知道呢。 反正它不相信裴戚有这么好心。 说不定裴戚就是故意搞这么张扬,好把荞荞竖成靶子呢。 嬷嬷看向眼前猫瞳圆溜溜,灵气十足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恭敬行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南荞点点脑袋,奶声奶气道:“好哒,嬷嬷请起。” 那名嬷嬷见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这位野路子公主竟大大方方的。 她没多说什么,侧身道:“公主,请随奴婢来。” 南荞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戚。 裴戚轻轻颔首,“去罢。” 南荞这才跟着嬷嬷离开。 嬷嬷似乎并没有和她搭话或是套近乎的意思,一路无话。 脱衣服时南荞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嬷嬷,荞荞刚吃完早饭,所以肚子鼓鼓的,不是胖胖哦。” 小姑娘声音甜软,嬷嬷忍不住柔和了神色。 “奴婢省得。” 她看着小家伙的小奶肚,解释道:“公主不必忧心,像公主这般四岁的小孩用膳后肚皮微鼓是正常的。” “这样呀。”南荞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荞荞早上吃的饱饱哒!” 嬷嬷一边跟她量身一边叮嘱:“公主需注意些,吃饭不得贪多,不然可能会积食肚子痛。” “哦哦,荞荞知道啦!”南荞乖乖地点头。 嬷嬷夸奖她:“公主殿下真是个乖孩子。” 南荞一点都不害臊,肯定地点着小脑袋瓜:“是呢,荞荞可乖啦。” 嬷嬷笑了笑,状似无意地开口:“来之前,娘娘特意支会奴婢告诉公主,王爷因为幼时受了苦脾气不好,公主若是惹了和王爷置了气可别往心里去。” 南荞歪歪头,颇有些不明所以:“哥哥脾气不好吗?” 花卷表示非常赞同:【对啊,你感受不到吗?】 嬷嬷则是斟酌着回答:“王爷只是相对于其他人相对易怒了些。” 南荞抠抠脑袋,“好像也是哦。” 嬷嬷微微一笑。 她收回量尺放好,温声道:“好了,奴婢帮您穿衣。” 第54章 王爷容易动怒? “谢谢嬷嬷!”南荞脆生生道。 “公主言重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她帮南荞把衣服穿好,“公主放心,您人小,用的布料也少,冕服很快就可以做出来。做完之后奴婢会亲自送来,公主试穿过后有什么不合身的再改就是。” “好的好的!嬷嬷辛苦啦。” * 尚衣局的人走之后,南荞又回到了裴戚身边。 裴戚此时正懒洋洋倚靠在软榻上,似是随口一问:“那个嬷嬷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哦。” 是在软榻尾巴处的南荞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嬷嬷还告诉我小孩子吃饱了肚子鼓鼓是正常的呢。” 裴戚忍不住勾唇,没想到她还想着早上自己的话。 南荞:“嬷嬷还告诉我,不能吃太多,不然肚子会痛痛哦。” 她煞有介事道:“荞荞已经记住啦,以后不会吃太多哒。” 裴戚笑笑。 这个尚衣局的倒是会做人。 可惜跟了皇后。 “哦对了!” 南荞突然想起来,“哥哥,嬷嬷还说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嗯?什么事?” 南荞:“嬷嬷说,皇后娘娘让她给荞荞带了句话。” 裴戚眯了眯眼:“什么话?” “她说……”南荞回想着:“皇后娘娘说哥哥你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脾气不好,如果我和你闹了什么矛盾,希望我不要生气,也不要往心里去。” 她说完皱起小眉头,也觉得很无厘头。 “好奇怪哦,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跟荞荞说这个呢?她和哥哥你又没有关系,这好像不关她的事呀。” 裴戚冷笑,讽刺道:“皇后向来管的宽。” 花卷则是分析道:【荞荞,我觉得皇后应该是在打探你和裴戚的关系。】 南荞不懂:【唔,就这句话吗?】 花卷:【是的,你想,如果你在听到这话后表现出伤心的样子,那就说明你和裴戚确实相处的并不好闹矛盾呗。 如果你不仅伤心,还顺势赞同裴戚的坏脾气,那就更明显啦。说明你不仅跟裴戚相处的不好,且心中还有怨气呢。】 南荞恍然大悟:【对诶!】 裴戚当然也意识到了。 他饶有兴趣地问:“那荞荞崽儿,你怎么回答的?” 南荞如实说:“我就问嬷嬷呀,我问她哥哥的脾气有很坏吗?” 裴戚挑眉,用手撑额慢悠悠地问:“哦?你不觉得本王脾气坏吗?” 南荞抠抠脑袋,“还好叭,就是一点点而已。” 她比出一点点小拇指生动形象地说。 裴戚忍不住弯眼,妖冶凤眸在真实笑意衬托下多了几分清越之态。 “然后呢?她又说什么?” 南荞歪歪头:“嬷嬷就说哥哥你会比较容易动怒,我就说好像是的,然后就没啦。” 裴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荞荞崽儿也觉得本王容易动怒?” 南荞心中一凛,顿时意识到这是个送命题。 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荞荞没这样觉得!” “嗯?”裴戚微微眯眸。 “好叭。”南荞抿抿嘴巴,“哥哥只是有一点点容易动怒哦,不过荞荞不在意哒。” 她伸手比了一下自己的指甲盖,非常有哲学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性格,就像荞荞很喜欢笑,就像十七哥哥不爱说话,所以哥哥比较容易动怒也是正常的鸭。” 第55章 帝后不过是表面情份 裴戚没想到小家伙还会说出这么哲学的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性格恶劣又多疑。 但他改不了,也暂时没有想改的欲望。 倒是小家伙这番解释,还挺有趣的。 * 皇宫,凤鸾殿。 方才被讨论的皇后此刻正坐在主座,仪态标准,挑不出一点错来。 她神色沉沉,气度威仪,只是眼角爬上的几道皱纹显示出她已不再年轻,哪怕妆容精致也掩饰不住垂垂老态。 她缓缓开口:“怎么样?今日见着那个公主了?” 下方站着的正是去王府量衣的那个嬷嬷。 嬷嬷恭敬地垂首:“回娘娘,奴婢见到那位明珠公主了。” “明珠……”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呵!裴戚,他真是敢求!”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兔崽子,还想要成为大殷的明珠? 她想起裴戚那天在朝堂上说的话—— “本王的妹妹,自然是该大殷最闪亮的明珠。” 这话一出口,几乎是全员静默。 皇后听着心腹的转述,几乎要气晕过去。 她这个皇后还没死呢! 就算她的囡囡没有长大,这大殷的明珠也沦落不到一个狗屁不是的野丫头身上! 嬷嬷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皇后发完火才规劝道:“娘娘息怒,王爷那副性子,确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就是存心来堵本宫的!”皇后声线微扬,指尖上的珐蓝护指和椅背相触发出嗒嗒的声响,仿佛也是在表达愤怒。 嬷嬷轻声安抚:“娘娘宽心,王爷许是觉得好玩,兴趣来了便这样做了。” 皇后气的胸口起伏:“皇上竟然就这样任由他胡闹!” 嬷嬷叹了口气:“皇上对王爷心存愧疚,只是……” 这次就这般草率地册封一个乡野小孩为公主,也着实是太乱来了。 皇后当然明白她的未尽之语,闭了闭眼,语气沧桑:“如今大半朝堂都是裴戚的拥趸,皇上也信任他,本宫的流儿还……” 说到意外死去的殷流,她神色悲痛起来,闭上眼,眼角落下几滴清泪。 “本宫的流儿……” 紧接着就是咬牙切齿。 她骤然睁开眼,眼神满是锐利和憎恶,“裴戚!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本宫的流儿!” 嬷嬷不说话。 当初殷流意外身亡的消息传来之后,皇后娘娘一口咬定是裴戚设计的,可不管怎么查却都查不到相关的蛛丝马迹。 可皇后还是坚定如此。 太子离世,皇上也心中难受,经此一闹更是心力交瘁。 皇上和皇后本就是表面情分,再加上他一直极信任裴戚,皇后死咬着裴戚不放,他更加觉得心中厌烦,难免和皇后娘娘有了更大的间隙。 其实嬷嬷也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坚定地认为是裴戚干的。 她大概也能猜到,这里面必然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辛。 不然皇后不至于这般肯定。 “娘娘,还请保重凤体。”伺候在一旁的大宫女红青给皇后递了张手帕,低声劝慰。 红青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据说是皇后从家中带进宫来的,跟着皇后从普通妃位一步步爬到凤位。 第56章 不过是个野丫头 今日去王府的嬷嬷虽算得上是皇后的心腹,但和红青比可差远了。 嬷嬷想着,低低垂眼遮住眸底的神色。 皇后压了压眼角,很快便止住情绪回归正题,继续问话:“那个明珠公主怎么样?” 嬷嬷看到她如此自然的情绪转换,难免暗暗心惊。 她才投入皇后麾下不久,只觉得自己真是站对了人。 皇后娘娘果真深藏不露。 明面上见着谁都是一副慈爱的笑模样,殊不知这皇后娘娘都藏在心里呢。 连失去亲儿子的悲伤都能轻易压下,可想而知心机都多深沉。 嬷嬷避重就轻地回答:“明珠公主长相很出挑,算是奴婢见过中数一数二的漂亮女娃娃。” 她保守地说了个‘数一数二’。 实际上,南荞已经是她见过最漂亮最可爱的孩子了。 而且眼神纯澈,性格也好,没有一点被宠坏的刁蛮之气,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她想着忍不住叹气。 就是被皇后这种人物盯上,也不知道摄政王能不能将她护好。 皇后闻言嗤笑一声,不屑地开口:“长得美又如何?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能配得上公主之位么?” 她不知想到什么,无意识摸了摸自己早已不再年轻的脸庞。 当年后宫美人层出不穷,最后胜出的,还不是她这张寡淡不得喜爱的脸? 她是圣元帝的第一任皇后。 也会是最后一任。 嬷嬷垂着头,心说还真配得。 她瞧着那小姑娘的性格和气度,可不像是说的那般摄政王随手捡来的。 一举一动和宫中正统的公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她当然不能这般说出去惹皇后不悦,而是斟酌着透露出信息:“奴婢观那孩子气质还挺好的,不像是王爷所说的普通人家。” 皇后摸了摸手腕的玉镯,没有半分惊讶。 “裴戚嘴里说的话就没几句是真的,许是从哪个商户人家找来的,谁知道呢?” 嬷嬷附和:“奴婢也这么觉得。” 随后继续说起信息:“那个小姑娘和王爷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皇后神色一凛,“哦?说来听听。” 嬷嬷姿态恭顺:“奴婢特意按着娘娘的吩咐说王爷的脾气不好,让她多担待些,那孩子反应看来竟然是护着王爷的。” 皇后不以为意,笑意嘲讽:“一个攀上裴戚高枝儿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丫头,能不扒着裴戚么?” 嬷嬷斟酌着道:“奴婢瞧着那孩子像是真心把王爷当兄长。” 她顿了顿,谨慎地补充:“不过才接触一会儿,奴婢也说不准。” 皇后:“估摸着是做戏呢。” 她眼角上扬弧度一副刻薄之态:“能扒上裴戚,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嬷嬷不敢多说,只是恭维道:“娘娘说的是。” 皇后抬了抬手,“下次去送冕服时,你再多留心些,有什么发现随时汇报。” “是。” 皇后接过旁边红青递来的一个锦盒,笑意雍容:“这次辛苦你了,本宫瞧着你头上也太素了些,这支翡翠珠钗不适合本宫,看着倒正好衬你。” 第57章 裴戚对她不过是利用 一番话说的极为漂亮。 嬷嬷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娘娘赏赐!” “这是你该得的。”皇后笑眯眯地说:“拿着罢,以后有什么缺的就告知本宫,本宫尽量都给你添上。” 嬷嬷当然不会把最后那句话当真。 她接过锦盒,立马表忠心:“多谢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为娘娘鞍前马后,在死不辞!” “倒也不必这么言重,只要帮本宫做做是就行了。” 皇后笑意格外平易近人,顺势道:“本宫这儿正好有一件事让你去做。” 嬷嬷心中一凛:“娘娘请吩咐!” 皇后朝着身边的红青抬了抬手。 红青走下来递给她一个瓷瓶。 皇后依然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极尽恶毒心思:“这里是一些本宫特意给那位明珠公主准备的药粉,你只需要撒在那位公主的新冕服上就行了。” 嬷嬷一愣,没想到皇后狠心到一个小孩都不放过。 她发出疑问:“但冕服试穿后就放在王府了,奴婢如何找到机会下手?” 皇后摆摆手,“放心,这药粉只接触一会儿是没什么反应的,只有穿的久了才会正式发挥效果。” 嬷嬷一惊。 看来皇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然也不会特地收买她这个尚衣局的老奴才。 “娘娘英明!”她行礼诚意十足地恭维。 皇后抚了抚鬓角,语气淡淡的,眼神却藏着几分凶狠:“也是时候让裴戚尝尝被玩弄的滋味了。” 嬷嬷瞅着她眸中快要迸发出的得逞快意之态,不由心颤。 她忍住心中的恐惧,再次询问:“娘娘,不知这药粉有什么效果?” 谁知皇后却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皇后指甲上的珐蓝护指在空气中划过一抹弧度,眸中的深意沉沉,似乎暗含着警告。 “娘娘说得对。”嬷嬷不敢多看,连忙点头赞同。 做完安排的皇后似乎有些兴意阑珊,摆摆手让她退下。 “本宫乏了,退下罢。” “是。” 嬷嬷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殿内只剩下红青和皇后两人。 红青帮皇后按摩着额头的穴位,轻声询问:“娘娘,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被王爷报复?” “报复?” 皇后冷笑:“他感谢本宫还来不及呢。” 红青不明白:“奴婢愚钝,还请娘娘解惑。” 皇后慢悠悠道:“裴戚啊,故意竖个靶子给所有人看,本宫朝着这个靶子出手,岂不是随了他的意?” 红青:“可是不是说,王爷对那个孩子还挺看重么?” “你还真信了?” 皇后笑意讽刺:“裴戚那冷心冷情的性子,怎么可能短短几日和一个孩子看对眼?不过是利用罢了。 不竖个靶子,怎么把暗处的敌人都引出来?” 红青这才明白,“娘娘英明。”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按了,站起身慢慢走下主位,“裴戚这回倒是变聪明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引蛇出洞,还是想试探那位明珠公主。” 红青跟在她的身后,闻言一讶,“明珠公主莫非也有问题?” “谁知道呢。” 第58章 帮十七取新名字 皇后不以为意地说:“那明珠公主,要么就是真没问题,要么就是藏的深,不然不至于让裴戚使出这种一石二鸟之策来试探。” 红青点点头:“原来如此……” 皇后不慌不忙地说:“若是事情成了,裴戚就算知道是本宫做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这周围,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红青附和:“王爷行事乖戾,这些年来也树敌不少。” “是啊。” 皇后抿了口茶,“本宫现在啊,可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位明珠公主的册封宴,到底有多精彩了。” * 摄政王府。 快到晚上的时候,南荞终于见到了十七。 “十七哥哥!”她兴冲冲地过去拉住他,“十七哥哥,你回来啦?” 十七点头,黄昏的红霞给他亚麻色的发丝染上淡淡的红色,背光时越发漂亮的不像真人。 南荞边牵着他往前面走边说:“十七哥哥,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荞荞给你留了饭哦。” “吃过了。” “!” 南荞闻言一讶,立刻回头看向他,睁大眼睛惊喜道:“十七哥哥,你会说中原话啦?” 原来他方才回答用的是中原话。 花卷也惊呆了:【这么快就学会了吗?】 十七冷漠的神色柔了柔,说中原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只会,一点点。” 今天夫子正好教了这些日常的。 他记忆力好,只要是夫子教的基本上都能记住。 “哇!”南荞眸光亮晶晶的:“十七哥哥好厉害!” 十七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裴戚倚着门边,看到这一幕皮笑肉不笑地嘲讽:“几句话而已,搞得好像他已经学会了一样。” 他好像特不喜欢十七,遇到他时总是动不动刺两句。 十七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没回话。 南荞则是不赞同地反驳:“哥哥,娘亲说过,我们对待学习的小孩要给予鼓励哦。不能打击的!” 裴戚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进门了。 南荞奇怪地摸摸脸,正准备追上去时被十七拉住。 她转头,疑惑:“十七哥哥,怎么啦?” 十七将她拉到自己房间,在书桌旁坐下。 他切换了语言,“夫子说,我需要取一个中原的名字。” 南荞歪歪头:“十七难道不是吗?” 十七摇摇头:“夫子说,这只是一个数字,不妥。” “也是哦。”南荞觉得有道理。 “那十七哥哥,你准备取什么样子的中原名字呢?” 十七再次摇头:“不知道。” 他顿了顿,说:“我想让你帮我取一个中原名字。” 南荞骤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惊讶道:“我?十七哥哥,你想要荞荞帮你取名字吗?” 十七平静颔首,解释道:“是的,我对中原话还不太熟悉。” “好呀好呀!”南荞拍拍手,高兴地回答:“那就荞荞和十七哥哥一起取一个名字叭!” 十七微微弯眼。 他拿来一本书,“这是夫子给我的中原文字书,是他特意找来给我的。” 南荞不由感叹,小大人般说道:“夫子好好哦,十七哥哥,你要谢谢夫子哦。” 第59章 从今以后,我就叫时栖 十七没有觉得她以小犯上的说教有什么不对,嗯了一声说:“我已经谢过了。” “十七哥哥做得好棒!” 南荞像哄小孩一样哄他,随后翻开书,头头是道地说:“那十七哥哥,我们现在开始叭!我们要找一些漂亮的字,这样得到的名字也会很漂亮!” 十七一副任她决定的模样,“荞荞决定就可以。” 南荞翻到一面,指着一个字说:“十七哥哥,数字十七在中原话的发音里是[shiqi],[shi]我们就用这个字好不好?” 十七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拼出这个音:“时?” “对哒!”南荞鼓鼓掌,“十七哥哥说的对,这是时间的时哦!” 十七点头表示明白。 南荞偏头看他,“十七哥哥,你觉得这个字怎么样?” 十七专注地看着她,只觉得小姑娘那双黑漆漆的瞳仁格外明亮,像是落着天上的星星。 “可以,我觉得很好。” 南荞眯起眼冲他笑,兴高采烈地继续找下一个字:“十七哥哥的[qi]在这一页!” 她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字说:“十七哥哥,你觉得这个字怎么样呀?” “栖?”十七慢慢念了出来。 “左边是一个字,右边是一个西,荞荞觉得这个字和时间的时配起来会很漂亮哦!” 她说着,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了这个两个字。 “十七哥哥看,就是这两个字哦!” 十七垂头看了过去。 小家伙的腕力不足,写出来的毛笔字圆圆溜溜的,就像那双猫瞳,十分可爱。 “时,栖。”他缓缓念了一遍。 南荞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欢快地问:“十七哥哥,你喜欢吗?” “喜欢。” 他眼窝深邃,湛蓝色的眸子似乎弯了弯。 “谢谢荞荞,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从今以后,我就叫时栖。” 他说时栖的时候,用的是中原话,很慢,但是很清楚。 “好耶!”南荞欢呼。 她一手拿起桌上的纸张,一手抓着十七的手腕就往外跑。 噔噔噔一路跑到了裴戚的书房,想要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哥哥。 “哥哥!哥哥!”她边敲门边喊。 裴戚的声音透过门传到耳边:“进,门没锁。” 南荞推门进去,语气雀跃:“哥哥,荞荞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裴戚放下手中的资料,扬眉:“什么好消息?” 南荞将手中的纸放到她的桌案上,“哥哥你看!这是十七哥哥的新名字哦!” “嗯?” 裴戚的注意力却第一时间放到纸上的两个字上,“这是你写的?” 南荞点点脑袋:“是哒。时栖就是我和十七哥哥一起取的新名字哦。” 裴戚瞅着小姑娘圆润润的字体,不由勾唇。 这字倒是怪像她。 肉乎乎胖嘟嘟的。 南荞见他不说话,连忙凑近问:“哥哥,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吗?” 她笑得弯弯眼,明显期待着赞同:“是不是很好听鸭!” 裴戚不咸不淡的点头:“还行。” 他故意阴阳怪气地说:“不管怎么样,总是比个数字好。” 第60章 信鸽 十七:“……” 虽然听不懂,但总感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南荞没听出来他这句话的攻击性,兴致勃勃道:“荞荞觉得这个名字可好啦!荞荞很喜欢十七哥哥的新名字!” 裴戚嗯了一声,“既如此,以后在外就用这个名字。 明日本王差人给他把户口落下来,以后便是我大殷子民,如何?” 他说完看向十七。 南荞连忙翻译给十七听。 十七颔首,对此没什么意见。 裴戚又淡淡提醒:“以后在府中也别说月氏古语,隔墙有耳。” 花卷解释:【隔墙有耳差不多就是有人偷听的意思啦。】 南荞睁大眼睛,“王府里也会有人偷听吗?” 裴戚笑意讽刺:“皇宫都有,王府怎么可能会没有?” 最近因为册封公主一事,各方派来的探子可是多了去了。 南荞连忙悄悄和十七哥哥耳语,语气严肃:“十七哥哥,我们以后不能在府中随随便便说月氏古语啦,哥哥说可能会有人偷听的!” 十七轻轻拧眉,点头表示知晓:“嗯。” 裴戚走过来将他们紧紧牵着的手扒拉开,熟练地训诫:“天色不早了,各回各房睡觉去。” “哦。”南荞乖乖应声,软软道:“那哥哥晚安。” 十七跟在她身后转身离开。 * 打发走两个小崽子,裴戚坐下来继续处理事情。 时间慢慢流逝。 “咕咕——” 鸟类的啼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裴戚走到窗外,果然看到了一只信鸽。 他拿出信鸽腿上的纸条,看到内容后脸色骤然变冷。 过了好一会儿,他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桌上的烛台发出摇曳的火光,裴戚沉默地烧掉纸条,火光晃动下看不清他眼底的暗色。 他随意撕了张纸,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一个字。 烛火摇动地更猛烈了。 摄政王的字迹一笔一划皆是锋利,裴戚的瞳仁沉沉,宛若浓墨般漆黑,里面似乎隐隐约约倒映出那个字的模样—— “准。” * “圣旨到——!” 正在吃早饭的南荞听到这尖利的嗓音差点一噎,顿时止住动作看向旁边的裴戚。 裴戚不慌不忙地喝了口粥,“福伯去接待了,不着急,吃完再说。” 南荞咽下口中的小包子,问道:“那哥哥,荞荞还要出去吗?” 裴戚眼尾上扬,慢悠悠反问:“荞荞崽儿想出去么?” 南荞歪歪头:“不知道诶。荞荞都可以,哥哥你说呢?” 裴戚:“出去要跪着接旨。” 南荞思考了一会儿:“那还是算了叭,荞荞不想跪着。” 她顿了顿又问:“哥哥你呢?出去的话也要跪着吗?” 裴戚摇头:“不用。” “为什么呀?” 裴戚很直接地说:“不想跪。” 南荞没太明白。 花卷猜测:【莫非是皇帝免了他跪着?按道理接圣旨在场之人都得下跪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裴戚道:“本王面见圣上都不需要下跪,更何况一道圣旨?” 南荞是自家哥哥忠实的拥趸,立刻吹捧起来:“哥哥真厉害!” 裴戚优雅地擦了擦嘴,叮嘱道:“本王出去看看,你吃完了就在后院玩一会儿,别往前面来。” 第61章 替我家荞荞崽儿接旨 宣旨是在内院,只要南荞不出来,宣旨的内侍也不会看到他。 “好哒。”南荞眨巴眨巴眼,乖乖应下。 裴戚一出门就看到内院中央站了好几个人。 朝向他们的是三个太监,中间的老太监站位最前,手上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放的应该就是圣旨了。 福伯正在和这个戴着内侍官帽的老太监说话。 那老太监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模样,白面无须,笑眯眯的一副和蔼模样。 正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卢全。 皇帝派了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总管过来,足以说明对这件事的重视。 裴戚却对这殊荣没有半分崇敬,反而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 卢全见到信步走来的裴戚,连忙迎了上来,“诶哟!王爷您可算出来了。” 他看了看裴戚身后,疑惑地询问:“王爷,请问……明珠公主呢?” “卢总管。” 裴戚嘴角勾起惯常的弧度,回答他的问题:“本王昨日带着荞荞出去逛了逛,许是逛累了,现在还没醒呢。” 卢全笑意顿时僵在嘴边,显然也没想到裴戚会整这出。 “这......这圣旨已经到了,可如何是好?” 裴戚微微垂眼盯着他,眼尾弯着,眸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卢总管,不知本王有没有资格帮我家崽儿接这道圣旨?” 卢全惊讶地看着他。 裴戚摊摊手,苦恼地说:“没办法,本王也不想睡得正香就被人叫醒呢。” 卢全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犹豫着开口:“王爷,这,这不合规矩......” 旁边两个小太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裴戚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卢全额角的冷汗一滴跟着一滴,都快擦不过来了。 他语气为难极了:“这,可这是圣旨啊。” 裴戚摸着手上的扳指,淡淡威逼:“卢总管,本王和你认识都十多年了,就当卖本王一个面子。如何?” 卢全是知道摄政王性子的,明白今日自己只能妥协。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王爷说的是,明珠公主昨日劳累过度,奴才明白。既如此,就让王爷代替明珠公主接旨吧。” 裴戚弹了弹袖上的灰尘,躬身做出接旨的姿势。 卢全从前也对裴戚宣读过圣旨,是知道裴戚接旨从来不跪的。 皇上对此也是听之任之。 卢全抚了抚衣袖,打开锦盒,抖开明黄的圣旨清清嗓子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摄政王裴戚之娣南荞,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 着即册封公主,号明珠,钦此!” 裴戚认真听着,双手接过圣旨, “臣,谢主隆恩。” * 后院。 南荞坐在榻上,无聊地晃着腿等裴戚回来。 【卷卷,你说读圣旨的公公会不会非要让我出去呀?】 花卷:【额,很有可能。】 它解释道:【一般情况下,接圣旨本人都要到场的,不然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呀。】 南荞皱起眉头,【那怎么办?要不荞荞还是出去叭?就跪一下应该也没事的。】 第62章 南荞的幼时 【那怎么行?】花卷完全不赞同:【荞荞你可是龙族最最尊贵的公主,在龙域连帝君都没跪过,凭什么跪一个连凡人皇帝都不是,只是拿着圣旨的太监?】 南荞摸摸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荞荞没有卷卷你说的这么厉害啦,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花卷继续道:【而且就算荞荞你跪了,那个太监也会被雷劈死吧?凡人可承不起你这一跪。皇帝受了都得折寿呢。】 【对哦。】 南荞这才想起来下跪的后果,抠抠脑袋道:【荞荞当了这么久的凡人,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不知为何,花卷听到这话后语气却严肃起来, 【荞荞,你不能这么想。 你不仅是龙,还是天生主魂的金龙,现在只是因为肉体不够强悍血脉被封印而已。 哪怕外表看起来再像个凡人,荞荞你神魂也是纯正的五爪金龙。】 南荞很少见到花卷这么严肃的样子,见此绞着手指小心地回答:【卷卷,我知道了。我以后会记住的,不会再忘了。】 花卷在心中叹了口气。 它其实也没有教训南荞的意思。 只是怕南荞因为自己身体不足以承受金龙的血脉而产生自我厌弃的思想。 它算是看着南荞从一颗蛋过来的。 刚破壳的时候,小家伙浑身是血,金龙的血脉在小小婴儿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承受不住血脉的身体就表现为疯狂往外冒血,几乎快把皮肤撑坏。 小婴儿一边流血一边从蛋壳里往外面爬,咿咿呀呀叫着从蛋壳一步步爬到了君后的怀里。 抱到小婴儿的那一刻,君后拼命忍住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落。 帝君也红了眼眶。 他们拼尽全力才将女儿从一个濒临死亡的龙蛋救活,却还是没抵过体内相互冲撞的血脉。 为了让南荞健康成长,帝君只好将其身体中霸道的金龙血脉封印,再慢慢找解决办法。 小家伙从小就以一个凡人的样子在龙域长大。 不少当初反对帝君与一个凡人女子结成连理的龙族借此机会狠狠嘲笑,笑这位小公主连金龙的血脉都受不住,只能在神兽龙域当个最低等普通的凡人。 有些小崽子更是在大人不怀好意的的言传身教下,仗着年纪小在学堂里有意无意地欺负她。 虽然有龙镯的存在他们动不了手,但言语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 南荞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小崽子,心态也好,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一般对这种话都没当回事,只有他们连带诋毁君后的时候才会狠狠骂回去。 那天上课打瞌睡也是因为小家伙想偷偷学法术教训那些龙崽子们,结果努力尝试了一个晚上都没学会。 小家伙这才彻底认清了自己暂时只是个凡人,也只能是个凡人的事实。 第二天夫子因为课上打瞌睡的事情请了君后过来,学堂里的小龙崽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君后将小家伙带回龙宫问她原因,小家伙觉得丢脸,硬是不说为什么。 最后被狠狠打了手心。 不过后来,君后还是知道了。 第63章 她是如此赤诚而热烈 帝君也勃然大怒,雷厉风行地将那些嚼舌根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并勒令不准再私下议论,情况才稍稍变好了些。 但君后没让南荞再去学堂,而是选择在龙宫中自己教她。 南荞很开心不用再承受那些可恶龙崽子们的冷嘲热讽,也很乐意和娘亲一直待在一起,但有些时候还是难免孤独。 能陪她说话的只有花卷自己。 一个没有实体的器灵。 孤独的时候,小家伙就会和花卷说起自己的哥哥。 她一遍又一遍地和花卷说,父皇怕她一个人没伴,就给她找了六个哥哥,自己还是蛋蛋的时候哥哥们常常来看她,还会摸她和她说话。 哥哥们对她很好很好,她特别特别喜欢自己的哥哥们。 只是为什么自己破壳之后,哥哥们就不在了呢?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哥哥们还是不来看荞荞呢? 她好想好想哥哥们呀。 南荞总是问它, “每次问起哥哥们在哪里的时候,娘亲都说哥哥们去历劫了,卷卷,历劫是什么意思呀? 荞荞也好想去历劫,荞荞想去找哥哥。” 每当这个时候,花卷总是会跟她解释历劫是没办法的事,殿下们很快就会历劫成功回来看她的。 南荞很听话地在龙宫等着自己的哥哥们回来。 她等啊等,一天又一天地重复思念与期盼。 可是等到她已经作为一个凡人长到快四岁了,哥哥们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直到帝君说让她下界去找殿下们,并帮助殿下们成功历劫。 小家伙心奋不已,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直到下凡那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构想着哥哥们的容颜和遇见他们的场景。 花卷想着,南荞这么喜欢裴戚也是有原因的。 那是三殿下,是她最最最喜欢的哥哥之一,就算裴戚再怎么伤害她,她永远还是那么赤诚而热烈地喜欢着裴戚,喜欢自己的三哥。 ‘我还记得,三哥有一次敲了敲我的蛋壳,然后问我,“荞荞崽儿,你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呢?” 可是等荞荞破壳之后,哥哥们却都不在了......’ 花卷想起南荞曾经提起三殿下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它总觉得,现在的三殿下,也就是裴戚对荞荞的算计绝对不止这么点儿。 裴戚生性多疑,城府极深,怎么可能是短短几天就能将小家伙放到心里的? 花卷总觉得裴戚还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荞荞说不定会再受伤。 只希望裴戚能早点接受荞荞,这样小家伙也可以更开心些,不用时不时就因为他掉眼泪。 花卷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裴戚要是真做了什么过分到受不了的事,它一定会干脆撺掇小家伙去找其它的哥哥算了。 南荞见花卷一直没说话,以为它生气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卷卷,你生气了吗?】 她抿起嘴巴,小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呀卷卷,荞荞不是故意的。】 花卷心里发酸。 它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没生气,就是在想事情。】 它再次重复:【荞荞,你是很纯正很纯正的金龙,就算是这个世界的龙脉,都要诚服在你脚下,知不知道?】 第64章 荞荞崽儿,公主殿下 南荞连连点头,保证:【荞荞知道啦,荞荞以后绝对不会再忘记了!】 花卷接着之前的话:【你放心,圣旨的事,裴戚可以搞定的。他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皇帝又宠着他,宣旨的太监肯定拿他没办法。】 【嗯嗯!我相信卷卷!】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南荞看到来人眸光一亮:“时栖哥哥!” 来人正是时栖。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背后的阳光照耀着,更衬的少年气质出尘。 小少年身姿笔挺,发丝柔软,神情却淡漠,只有在面对房间里的小崽子时微微放柔了些。 “哇!” 南荞盯着他,眼睛都快发光了,“时栖哥哥,你穿这个颜色好好看哦!” 时栖平日惯常爱穿深色,骤然一配这月白的颜色,简直像是亮光一样好看得灼人眼。 “福伯找的,我穿。” 时栖听见她直白的夸奖,不自然地撇开视线,一字一顿地解释。 他现在已经能说不少话了,虽然不太连贯,词汇量也不够,但至少能基本交流。 夫子总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学习一门新语言都是听力差,他却是听力学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实逼迫。 就是写和说会稍微差了点。 南荞本来说话也简单,所以一大一小每次交流都畅通无阻的。 南荞笑得眯起眼,“时栖哥哥穿的真好看!” 时栖垂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随后重新看向小姑娘:“你,喜欢?” 南荞狠狠点头:“喜欢喜欢!荞荞觉得时栖哥哥穿这个可好看啦!” “嗯。”时栖应了一声,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 南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时栖哥哥,过来坐呀。” 时栖听话地走过去坐下。 “时栖哥哥,现在是上午,你今天没有去训练吗?”南荞疑惑地问。 时栖简洁解释:“暗一,有事。” “哦哦。” 南荞表示明白:“原来暗一叔叔有事呀。那下午呢?下午是不是还要学习呢?” 时栖颔首:“嗯。” 南荞想了想,问:“时栖哥哥,那下午的时候荞荞可以去找你玩吗?” 时栖本来想继续点头的,但想到什么又摇头。 “不知,夫子,如何。” “确实哦。”南荞听懂了,“夫子要是不同意荞荞就不去啦,荞荞不能打扰时栖哥哥学习!” 时栖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我和夫子说。” “好哒。” 时栖说起另外一件事,“府上,来人,作何?” 他方才从过厅走过来瞥了一眼。 “时栖哥哥也看到了啦?” 南荞眨了眨眼,“是来宣读圣旨的哦。” 时栖反应了一会儿,才蹙眉:“圣旨?” 他知道圣旨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字眼。 “什么,圣旨?” 南荞解释说:“是给荞荞册封公主的圣旨哦!” 时栖眉头拧得更深了,“公主?” “是啊,从此以后你得叫荞荞崽儿公主殿下了。”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哥哥!” 南荞立马滑下软榻哒哒哒跑到裴戚跟前。 第65章 哥哥好像不喜欢时栖 裴戚低头瞅着才齐自己膝盖处的小家伙,笑得妖孽,“怎么,才这么会儿就想本王了?” 他似乎心情还不错。 南荞点头,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想啦想啦!” 她赶忙询问:“哥哥,你拿到圣旨了吗?那个公公有没有说你呀?” 裴戚不以为意地笑笑,语气狂妄:“一个太监罢了,还没胆子来说本王。” 南荞舒了口气,放下心来,“那就好。” “这么担心本王?”裴戚挑眉。 南荞诚实地点头:“对呀对呀。” 时栖坐在榻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裴戚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像丢石头一样丢给她,“拿着,自己看。” 他说完大步走到软榻上坐下,斜了时栖一眼。 “还不起来?杵着做甚?” 时栖:“……” 虽然不太明白后面那几个字的意思,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他站起来走到南荞身后,帮小姑娘把圣旨扒开。 南荞奶声奶气地读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摄政王裴戚之娣南荞……封号明珠,钦此。” 时栖看着圣旨,一字一顿地开口:“明,珠?” 南荞转头告诉他:“是哒,荞荞的公主封号是明珠,明亮的珠子!这是哥哥给荞荞取的哦。” 裴戚闻言先是被小家伙质朴的解释噎了一下,随后问:“荞荞崽儿怎么知道是本王取的?” 南荞歪头,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不然呢?” 裴戚失笑。 是啊。 不然呢? 他亲自求的公主,封号当然得他来取。 时栖有些不解南荞为什么会成为公主,但只是将疑惑埋在了心底。 他微微皱眉。 公主。 大殷的公主。 他在心里默念,总觉得这份光鲜亮丽的殊荣下似乎隐藏着锐利的尖刀。 裴戚看出它的思索,但并不在意,而是漫不经心开口:“时栖,你以后必须得叫荞荞公主,不然就是大不敬了,可明白?” 时栖颔首。 他对着南荞认真开口:“公主。” 南荞茫然地眨眨眼,“哥哥,时栖哥哥必须得叫荞荞公主吗?” 裴戚笑眯眯的:“是的呢。” “感觉好不习惯哦。”南荞不好意思地说。 裴戚不为所动:“多听听就习惯了。” 他说完又对着时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学中原话?怎么,都学好了?” 南荞不赞同地拧起小眉头:“哥哥,学习一点都不简单,可难啦,而且时栖哥哥才开始学中原话,当然不会这么快就会呀。 你怎么能这么说时栖哥哥呢?” 她说完奇怪地在心里对花卷说:【卷卷,我怎么觉得哥哥好像不喜欢时栖哥哥呢?】 花卷:【是的,我早发现了。】 南荞不明白:【为什莫呢?】 花卷:【不知道,可能因为时栖和他漂亮得不相上下?觉得夺走了他的美丽?】 南荞皱起小脸,总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哥哥有这么肤浅吗? 裴戚听到南荞的反驳罕见地没生气,而是说:“荞荞崽儿,你现在是公主了,可不能再喊他哥哥。” “唔?”小家伙睁大眼睛,“那荞荞喊什么呢?” 第66章 皇后虽然心毒 裴戚:“名字就可以。” “好叭。” 南荞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转头对着时栖道:“时栖哥哥,以后荞荞就要叫你时栖了哦。” 时栖轻轻颔首:“公主,时栖明白。” “行了,没事就回房学习去。” 裴戚摆了摆手,一点面子都不留地赶他走:“别在这碍眼。” “是。” 时栖并不在意他的语气,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离开。 南荞觉得自家哥哥真奇怪,怎么老是针对时栖哥哥呢? 时栖哥哥都难过啦。 她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时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追出去安抚难过的时栖了。 被留下的裴戚:“……” 啧,真是吃里扒外的小崽子。 * 皇宫。 圣元帝听着卢全的回禀,睁开了微微阖着的眼睛,浑浊的眸中似是有精光闪烁。 “哦?戚儿真这么说?” 卢全点头:“没错,奴才瞧着,王爷好像是对明珠公主真真喜欢。” “呵。” 圣元帝却淡淡笑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他嗓音沉沉,“既如此,明珠的册封宴你便多盯着些,好好操办,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大殷如今的第三位公主。” 卢全恭敬垂首:“是。” 圣元帝抿了口茶,“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卢全:“皇后娘娘好像是收买了尚衣局的宫人来打听明珠公主的消息。” 圣元帝语气平静:“恐怕不只吧?” 卢全压低声音,“皇后娘娘指示那名嬷嬷在明珠公主的冕服上撒上了药粉。” 圣元帝抬了抬眼:“什么功效?” “这就不清楚了。” 卢全摇摇头:“皇上,可需要奴才再去打听清楚?” “不用,任她去。” 哪怕已经垂垂老态,圣元帝依然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皇后虽然心毒,但还算有分寸。” 卢全不敢接话。 圣元帝轻轻笑了一下,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眸闪烁着精光:“朕倒要看看,这册封宴到底是何光景。” 他说完想到什么,又问:“太子妃那边如何?” 卢全回答:“太子妃近日已经好些了。” “那就好,霖儿还小,叮嘱太子妃多上点心,好好照看。” 圣元帝叹了口气,又忆起太子殷流:“流儿好不容易得了霖儿,没想到……” 他对太子殷流的感情很复杂。 有对于嫡长子的宠爱,也有连带的厌恶和忽略的愧疚。 如今人死,自然追忆更甚。 卢全宽慰道:“小皇孙打小就聪慧过人,皇上不用太过忧心。” 圣元帝想到什么,突然问:“霖儿是不是和明珠差不多大?” 卢全:“回皇上,皇孙殿下比明珠公主约莫大两岁左右。” “那倒还不错,可以做伴。” 卢全笑笑:“是的,六皇子太小,明恩公主又稍稍大了些,明珠公主和皇孙殿下正好同龄。” 许是提到六皇子,圣元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直接选择避开不谈。 “明恩大倒不大,只是太过胆小了些,唉,也怪朕疏忽了她……” 卢全连忙说:“皇上日理万机,朝堂后宫自古难两全,明恩公主只是性格内向了些,人还是机敏伶俐的。” 第67章 岑夫子,岑汲 圣元帝轻轻阖上眼眸,知道如今后悔也没用任何意义。 他吩咐道:“明日宣霖儿进宫看看,朕也许久没见霖儿了。” “是。” * 翌日,摄政王府。 南荞顺过游廊来到了时栖跟着夫子学习的地方。 时栖哥哥昨天告诉她,夫子同意了让自己来找他玩。 【卷卷,是这个房间吗?】 【是的。】 南荞得到肯定后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却还没看到什么就被一道青色的布料挡住了视线。 “哟儿,哪来的小崽子?” 南荞愣愣抬头。 只见眼前站着一名青色布衣的年轻公子,容貌风流俊俏,手中正拿着一把戒尺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 “真是个漂亮的小崽儿。”青衣公子发出真心实意的赞叹。 南荞眨眨眼,自我介绍说:“我叫南荞,南瓜的南,荞麦的荞。” 青衣公子笑了笑,“原来是明珠公主。” 他姿态随意地行了个礼,“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南荞瞅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是时栖哥哥的夫子吗?” 虽然之前裴戚说了让她不准再喊时期哥哥,但小家伙一时半会儿实在难改过来。 花卷当然没把裴戚这无聊的要求当回事,告诉南荞私下喊喊完全可以,别在外人面前喊就行。 青衣公子笑意盈盈地自我介绍:“草民姓岑,山子头下面一个今天的今,单名一个汲,汲汲营营的汲,公主唤草民岑夫子便可。” 南荞乖乖地喊:“岑夫子。” 岑汲侧开身,“公主请进。” 南荞看到站在后面的时栖,连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时栖哥哥,荞荞真的来看你了哦。” 时栖眼神微柔,恭顺地行礼:“公主万福。” 岑汲环顾了一圈,安排道:“公主殿下,房间简陋,您就坐在时栖旁边如何?” 这里应该是福伯特意为时栖收拾出来上课的房间,所以只有时栖面前的一张书桌和长凳,不过书桌和凳子都很长,南荞可以坐在时栖的旁边。 “好哒。” 南荞跟着时栖坐好。 岑汲笑眯眯地说:“公主殿下既然来了,就跟着时栖一起听课,如何?” 南荞一双圆溜溜的猫瞳盯着他,开心地点头:“好哒,谢谢夫子。” 时栖收拾了一下书桌给她让开地方,随后把纸和笔摆在她面前。 岑汲见此,补充道:“公主若是对岑某的课不感兴趣,也可以练练字或是看看话本,也算是学习了。” “嗯嗯!” 岑汲清了清嗓子,拿起书继续讲课。 花卷听了一会儿,不由感叹:【哇他好厉害啊,居然能把语言的学习讲的这么生动。】 南荞在心里狠狠地赞同点头:【岑夫子真的好厉害!】 岑汲讲课非常有一套,有趣不死板,难怪时栖能学这么快。 虽然时栖自己聪明爱学是一部分,但岑汲教的好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看得出来,岑汲是个极有才华的。 一堂课讲完,南荞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第68章 冕服 岑汲喝了口茶,走到她的旁边笑眯眯问:“公主殿下,您觉得岑某这课讲的如何?” “很棒很棒!” 南荞毫不吝啬地夸奖:“岑夫子,你是荞荞见过讲课最有意思的夫子!荞荞很喜欢岑夫子讲课!” 岑汲哈哈一笑:“公主真是言重了。那公主明日也继续来听课,如何?” 南荞立马点头:“好!” 岑汲说:“我给公主找几本合适的开蒙书籍,公主私下也可以看,有什么不懂的问岑某即可。” “好啊好啊!谢谢岑夫子!” * 日子就这样在玩乐与学习中过去。 裴戚最近好像有些忙,有时候一整天都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不出来。 不过今日嬷嬷过来送冕服倒是出来了。 “奴婢参见王爷,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嬷嬷垂着头恭敬地行礼。 裴戚看着她,很快移开视线。 “起吧。” 南荞笑盈盈地看着她,开朗道:“嬷嬷,荞荞和你又见面了哦。” 嬷嬷也笑笑,嘴甜地恭维:“几日不见,公主又变漂亮了些。” 小家伙没听过恭维话,顿时红了脸颊,害羞地说:“嬷嬷,你也很漂亮哦。” 嬷嬷看着这么纯澈又率真的小姑娘,嘴角的笑意难免真实了几分。 可不知想到什么,笑意又渐渐淡了下来。 她移开与南荞对视的眼睛,拿过身后小宫女手上捧着的木盒打开,道:“王爷,公主的冕服已经做好了,可要现在去试穿是否合身?” 南荞闻言看向身边的裴戚。 许是盒中公主的冕服红意沉沉,他看着那冕服,似是在欣赏,迟迟没有说话。 嬷嬷低着头,心顿时高高悬起。 直到小家伙晃了晃裴戚的衣袖,“哥哥?” 他转过头,果然就瞥见小家伙眸光中毫无掩饰的担心, “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冕服实在华丽漂亮。” 嬷嬷松了口气,接话道:“公主的冕服自然是要华美无缺的。” “嗯。” 裴戚淡淡道:“你去试罢,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直说便是。” “嗯嗯!”南荞乖乖点头。 “公主请随奴婢来。” 南荞跟着嬷嬷一行人离开。 裴戚看着她们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 南荞再次来到了之前那个量尺寸的地方。 嬷嬷双手捧出冕服,“公主,冕服厚重繁复,还请奴婢伺候您穿衣。” “好哒!”南荞很听话地开始脱衣服。 冕服果然比一般的衣裙难穿多了,一层一层,配套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首饰。 正穿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南荞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开心道:“是哥哥来啦。” 嬷嬷正疑惑着她为什么知道是王爷且还如此肯定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裴戚特有的声线, “是我。” “王爷?”嬷嬷奇怪道:“王爷有何吩咐?” 裴戚语调平静:“穿完了出来给我看看。” 还没等嬷嬷回话,听到这话的小家伙就脆生生回答:“好!” 她说完看向嬷嬷,眸光亮晶晶的:“嬷嬷,那我们快一点穿吧!” “好的。” 第69章 时栖一夜没睡 嬷嬷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加胆战心惊地加快了速度。 守在门外的裴戚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南荞出来。 “哥哥,荞荞好啦!” 身后传来小姑娘熟悉的小奶音,他转过头,眸光一闪。 许是南荞从未穿过这么华丽的衣裙,骤然看着竟有些不像她。 华服颜色浓丽,像是花圃那朵最艳丽深红的玫瑰,衬得小姑娘本就白嫩的肤色更加瓷白。 梳着的发髻戴着精美的凤冠和珠钗,钗上的流苏垂在她的耳鬓旁,给稚嫩的脸颊平添几分姝丽之色。 款式庄重的冕服层层叠叠,让人看着就觉得厚重无比,小姑娘却站得笔直,打眼一看便是无边的贵气。 裴戚看着她,久久不言。 他好像相信她是真正的公主了。 嬷嬷也极为震惊,没想到这野路子公主打扮起来比真公主还要贵气逼人。 南荞见裴戚一直不说话,于是歪头茫然得问道:“哥哥,荞荞穿着好看吗?” 花卷最先开口:【好看!好看爆了!我说绝对秒了那两个公主!】 【谢谢卷卷,】南荞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不过,‘秒了’是什么意思呢?】 【你可以理解为艳压群芳的艳压,嘿嘿。】 南荞表示自己又学到了。 “好看。”裴戚诚实说。 他走近,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是不合身的?” 一旁的嬷嬷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南荞动了动,又小幅度跳了跳,摇摇头回答:“没有哦,就是好重呀。” 裴戚弹了一下珠钗上的流苏。 他看着晃动的细细金色流苏,语调平静:“那也只能忍着,册封宴当日你要穿更久。” 南荞吐了口气,叹道:“是呀。” 站在游廊拐角的时栖也看着她们。 他眸色暗沉,压了压自己的衣袖,无声说了一句月氏古语。 * 是夜。 游廊上的灯光昏暗,树上的暗卫在吩咐下聚精会神盯着存放冕服的客房,没发现半点动静。 库房内。 存放棉服的木盒和首饰都放在柜子的最高处。 似乎有一道细细的黑影一闪而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南荞的旁边房间里,时栖坐在床上拧着眉,几乎一夜未眠。 * 京城,市井,天下第一楼雅间。 雅间在三楼,视野开阔,一眼望去将京城繁华熙攘的街道尽收眼底。 窗边坐着两名年轻男子,此时正悠闲地品茶。 身穿蓝色衣袍的人看起来年龄正处于青年和少年之间。 他看着下方标识明显的马车,挑眉:“哟儿,摄政王府在大肆采购呢。” 对面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的模样,穿着一袭月牙白的衣袍,款式虽简洁,但细细看去却能看出其布料做工皆为不凡。 他端起翠绿的茶盏抿了一口,修长白皙的指节与翠色相衬显得格外漂亮。 “马上要到公主的册封宴了。” 少年仿佛这才想起来,“哦!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明珠公主!” 他蹙起眉,似乎有些疑惑:“明珠公主不是只是名义上的么,怎么还大张旗鼓地搞册封宴?” 第70章 明珠公主是裴戚的棋子 男人声线干净又温和,让人听着就想到最剔透的美玉。 “摄政王似乎很看重这位明珠公主。” 少年闻言却不以为然:“骗鬼呢!裴戚会看重一个小孩儿?据说这明珠公主才三四岁大点,我才不信。” 男人拿起一颗黑子缓缓摩挲,语调平稳:“大殷摄政王的心思向来让人难以猜透。” 少年嘟嚷着:“这位明珠公主连公主府都没有,册封宴都是在王府办的,有名无实,不是裴戚的棋子是什么?” 男人却轻轻摇头:“是,也不是。” 少年不明白:“怎么说?” 男人执着的黑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温声解释:“明珠公主的来历不明,摄政王此举,既是为了试探外界,也是为了试探明珠公主背后的人。” “明珠公主难道还有其他身份吗?”少年挠挠头,语气不解:“不就是一个四岁小孩儿嘛。” 男人轻轻摇头:“明珠公主的来历神秘,我也没有查清她的真实来历。” “啊?你都没有查到?” 少年明显极为惊讶,“这明珠公主既然如此神秘?那她接近裴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 男人说完看向他:“你呢?你那边有什么信息?” 少年嫌弃地说:“我的人只查到明珠公主之前在牙行买了些丫鬟,然后还有个异常漂亮的小男孩儿。” 男人嗯了一声:“这两个丫鬟,秋实,冬月,都是摄政王亲手挑的。” 少年猜测:“莫非是摄政王安排在明珠公主身边的底细?” 男人却摇头:“不是,冬月和秋实的确不是寻常丫鬟,但不是摄政王安排的。” “那个小男孩儿呢?”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拧眉,似乎也有了不解的事情。 “那男孩的来历似乎不一般,我暂时也只有一些猜疑。” 少年兴趣盎然地感叹:“这明珠公主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呢。” “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摄政王就都把她们留着?是想故意放下眼皮子底下?” 男人颔首:“没错,还有就是想让同样来历不明的明珠公主和丫鬟狗咬狗。” “啧啧啧......”少年咂咂嘴:“明珠公主一个四岁的小孩儿,裴戚也狠得下心,可真毒啊。” 男人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裴戚的狠心可不止这么点。” 少年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他还做了什么其它的事?” “倒也不是他做。” 男人解释:“摄政王树敌众多,他大张旗鼓地推了这么个明珠公主出来,几乎等同于告知所有人,曾经冷血冷清的摄政王有了软肋。 不管这软肋是真是假,总会有人不惜暴露自己试探。” 少年恍然:“原来裴戚是为了引蛇出洞啊。” 男人看着桌上白子黑子成僵持之势的棋盘,神色思量:“几日后的册封宴,应该就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是嘛?” 少年来了兴趣,“哎!要不我们也搞两张帖子混进册封宴看看,如何?” 他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我倒要看看这明珠公主究竟长得哪副模样。还有裴戚,据说长相极美,比女子还好看呢!” 第71章 册封宴开始 男人无奈,“你就是想凑热闹。” “对啊。”少年供认不讳,直言道:“谁不爱凑热闹?看戏这么有趣的事情,谁不喜欢呢?” 男人倒也没有拒绝他,而是说:“这次册封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若是要去,须得做好准备。” “怕什么。” 少年一点都不怕,大大咧咧地说:“本少一届连名字都没有的江湖游侠,还会被当成贼子不成?” 男人失笑:“你是,但我不是。” “好啦好啦,放轻松,别想太多。” 少年安慰他:“我们又不是大殷子民,就是看看热闹啦,大不了到时候隔远点偷偷看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又来了主意:“要不我今晚溜进王府看看?” 男人瞥她一眼,好脾气地规劝:“摄政王有一个暗卫营,你要是被发现了我可捞不了你。” “好吧。”少年撇撇嘴,“那就只能等册封宴咯。” 听着他的语气,似乎弄到公主册封宴的帖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男人提醒他:“别忘了调查的事。” “放心!我记得呢。” 桌上的棋局越发胶着,男人看着看着,似是想起什么,眸色微深。 上辈子没查明的真相,这辈子,他必须弄明白。 * 过了好些天之后,册封宴终于如期而至。 当日一早,小家伙就被特意过来的嬷嬷从被子中拉了起来。 因着府中没有会打扮这等重要场合的丫鬟或者嬷嬷,裴戚只好提前说好,将这个嬷嬷请了过来。 “嬷嬷,这么早就要起来吗?” “自然。”嬷嬷说,“册封宴虽然开始是正时,但公主您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要好生打扮。 而且还有用膳的时间,待会儿宾客就渐渐来了,公主须得早做准备。” 冬月和秋实立在一旁捧着冕服和那些配饰,老老实实扮演一个丫鬟。 冬月自从上次被福伯带走学规矩之后就乖觉多了,这些天也没有再作妖。 在花卷时时刻刻盯着下,这两个丫鬟暂时都还算老实本分,没做出啥异常的行为。 门口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还在梳洗的南荞眸光一亮:“时栖哥哥!” 时栖目光在冬月手中的木盒转了一圈,随后又回到南荞身上。 他提着手中的食盒进门。 南荞见此问:“时栖哥哥,你是来给荞荞送饭的吗?” 时栖点头:“嗯,早饭。” 头一回看到时栖的嬷嬷差点看花了眼。 龟龟, 还有这么异域漂亮的小少年呢。 不过她是个有眼色的,很快就移开视线,压下心中的惊叹继续给南荞整理衣物。 “公主,您先用完早膳。” “好哒。” 洗漱完的南荞噔噔噔跑到桌边坐下,“时栖哥哥,你快过来和荞荞一起坐呀!” 时栖将食盒放到桌上,拿出早膳才坐下。 南荞边吃边问:“时栖哥哥,你吃早饭了吗?” 时栖点头。 “是哥哥让你给荞荞送早饭的吗?” 时栖再次点头。 南荞心里顿时喜滋滋的。 她开心地问:“时栖哥哥,你有没有看到荞荞前几天试穿冕服的样子呀?可好看了呢!” 第72章 时栖的小青蛇 时栖犹豫了几秒,如实回答道:“嗯,很好看。” 南荞笑得眉眼弯弯,“时栖哥哥今天也可以看到哦!” 时栖却缓缓摇头:“我不去。” 南荞睁大眼睛:“为什莫?” 花卷:【荞荞你忘啦?今天那个好娈童的三皇子会过来!不能让他看到时栖,不然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带走的。】 【对哦!】 南荞才想起来这茬,连忙严肃地说:“那时栖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出来哦!要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到! 放心,荞荞一定会保护你的!” 时栖微微弯眸,认真地答应:“我会,藏好。” “嗯嗯!必须得藏好!” 南荞鼓了鼓腮帮子,遗憾道:“好可惜哦,荞荞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没关系。” 时栖一字一顿地说:“有,很多人,可以,陪你,玩。” 南荞抿了抿嘴巴,语气依旧沮丧:“可是他们都不是时栖哥哥呀。” 时栖一愣,随后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一天,很快。” “也对哦。” 很好哄的小崽子又立马释怀,“我会把好吃的东西和好玩的事情都告诉你哒!” “嗯。” 时栖看着她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模样,觉得这就应该是她生来的样子。 永远的都笑得漂亮极了。 小家伙很快就吃完早饭,时栖在她的要求下将行头换好才离开。 离开前,他摸了摸她头顶的凤冠,真诚祝福道:“公主,请,玩的开心。” 发丝间似乎有一抹碧色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南荞愣了一下。 时栖看着她,用月氏古语无声说了句话。 南荞看着他的嘴型,很快反应了过来,用力点头:“嗯嗯!时栖哥哥,晚上荞荞会去找你哒!” 时栖应声。 正好, 他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时栖走了之后,裴戚便过来了。 他也已经收拾妥当,扫视了一圈随口问:“准备好了没?” 南荞点点头:“好啦。” 裴戚嗯了一声,叮嘱她:“等会儿站在本王身边,别乱跑。” 南荞再次点点小脑袋,仰头满是信任地看着他。 “嗯嗯,荞荞知道啦。” 裴戚没有多说些什么,看着在皇家安排下装饰讲究几乎焕然一新的王府,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眸色难辨。 南荞只是名义上的公主,自然是没有公主府的。 所以册封宴只好在王府举行。 当然,这正合裴戚的心意。 南荞有些不解地问:“哥哥,荞荞今天都要干些什么呢?” 裴戚:“不用你干什么,等宾客大都到齐之后你出场亮个相就行了。然后见到皇室的人,本王介绍时你乖乖喊人便可。” “哦,我懂我懂!” 南荞煞有介事地说:“荞荞知道,最重要的人总是要最后出现,荞荞就是今日最重要的人哦!” 花卷:【这叫压轴!】 裴戚不由勾唇,可看着小姑娘一副天真又期待的模样,刚聚起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他移开视线,道:“你先回房,等会人齐了本王去叫你。” 南荞乖乖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头上重重的凤冠,嘟嚷说:“那荞荞应该等会再穿这个衣服的,好重哦。” 裴戚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低声道:“公主冕服繁复,穿脱复杂,早点穿上免得到时候着急。” 南荞对自家哥哥的话向来赞同,点点头:“也是哦。” “嗯,你回去罢,本王去前院看看。” “好哦,哥哥再见。” 裴戚看着她的背影,立在原地良久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的南荞摸了摸头顶。 再放下手时,手腕上果然多了个东西。 一条碧绿碧绿的小蛇。 小蛇大概只有珠钗般粗细,盘在头发上时根本就发现不了。 花卷看到后一惊:【啊!我靠,一条蛇!哪来的?刚刚时栖放的?】 南荞盯着手中的小蛇,就见细细的小蛇慢慢变成了手指粗细。 她哇了一声:“你会变大变小呀,好厉害!” 小蛇似乎有些害羞地蹭了蹭她的手腕,一双同样碧绿的眼睛通透又漂亮,像是橱柜中精美的玻璃珠。 南荞摸摸它:“你好可爱!” 小蛇的鳞片细密紧致,摸上去的感觉凉凉的,还带着几分柔软。 花卷也感叹:【这条小蛇好漂亮啊,颜色真好看。】 南荞摸摸它的小脑袋,“而且还很乖哦。” 花卷瞅着这条小蛇,疑问道:【时栖哪来的蛇啊。还有,他为什么要把这条蛇放到你身上?】 南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时栖哥哥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这就是时栖放才说的那句月氏古语。 花卷也想不通,【可能想让她陪着你?】 南荞盯着小青蛇的眼睛,好一会儿道:【小青说,时栖哥哥是让它来保护我的。】 花卷见此问:【这条小蛇开灵了?】 南荞点头,【小青说它是很厉害的小蛇,可以保护荞荞。】 花卷感叹:【真神奇,这么小就开灵了。之前的小狗都只能模模糊糊传达情绪,还得你开眼才能看明白。】 南荞还准备再问小青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公主?” 是福伯的声音。 南荞连忙把手放到头上,小青立马变小一溜烟窜进了发丝中充当配饰。 “公主,您在吗?” “福伯伯,我在!”南荞溜下床去开门。 “福伯伯,有什么事吗?” 福伯:“王爷请您去前院。” 南荞歪头:“哥哥不是说要等一会儿再出去吗?” 福伯语气有些无奈,“是三皇子端王殿下先来了,说是想看看公主您。” 花卷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啊,就是那个喜欢玩弄小孩子的端王!】 南荞忍不住拧起小眉头。 花卷嫌恶道:【他怎么先来了?荞荞,他不会想打你的主意吧?】 三皇子端王爱亵玩孩童,尤其是娈童这件事京城上层的圈子几乎都知道。 只是再怎么着端王也是王爷,是皇子,谁敢光明正大提出击鼓鸣冤呢? 福伯似乎看出了南荞的不喜,缓声说道:“王爷说,您只需要去露个面即可,不需要和端王殿下多有往来。” “好的。”南荞只好乖乖跟着他出门。 第73章 丑恶油腻的端王 路上,福伯特意为她解释为何端王会来的这般早, “三皇子端王弱冠后便出宫封府了,所以不与皇上他们一道。许是好奇公主您,便来得早了些。” “哦。” 南荞点头表示明白,“那二皇子呢?他比三皇子还要大,又不是太子,应该也在外面住叭?” “是的。” 福伯没想到她把这几个皇子记得这么清楚,回答道:“三皇子封号齐王,也在宫外开了府,只是和端王殿下并不在一块儿。” 花卷说:【他俩关系又不好,肯定不会一起来啦。】 太子死之后这些皇子就都是竞争关系了,能有多好? 没走多久,南荞就见到了三皇子端王。 他与自家哥哥站一块儿,身高就被裴戚压了一头。 走的近了,南荞才看清楚端王的脸。 三皇子端王如今大概二十二三左右,比裴戚稍稍大些,穿着一身紫衣,但纵欲过度的脸颇有些油腻,完全配不上华丽的紫色。 “这就是明珠?” 端王看到过来的南荞,不大不小的眼睛里迸发出浑浊的亮光,意味深长地夸奖道:“明珠妹妹可真是漂亮。” 穿着深红冕服的小姑娘眼眸纯澈,是他许久没见过的纯稚天然。 花卷恶心道:【你好丑陋!】 南荞抿抿唇,往裴戚身边靠了靠。 裴戚看见端王令人作呕的打量目光,神色微冷。 他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以示安抚,语气生硬:“这是明珠。” 他都没有介绍本名,扭头对着南荞时语气柔和了几分:“明珠,这是三皇子端王殿下。” 南荞没什么情绪地喊道:“端王殿下。” 端王眼神灼热,语气轻佻:“明珠妹妹,本王可是叫你妹妹,你不该叫本王一声三哥么?” 南荞当然不想叫。 她有亲三哥。 花卷持续输出:【叫尼玛个大头鬼!滚啊!你才不配当荞荞的哥哥!】 裴戚也不想让南荞叫。 他将小家伙往身后藏了藏,淡淡道:“明珠认生,端王请见谅。” 他嘴上说着请见谅,可行为和语气都没有半分的歉意。 花卷气呼呼地说:【裴戚总算干了件人事。】 要是裴戚勉强荞荞去喊这个狗屁端王哥哥,它是会真的生气将荞荞带走的! 端王自然不敢和裴戚硬碰硬,只能哈哈笑着揭过:“明珠妹妹还小,认生也是正常的,以后多多熟悉就好了。” 花卷咆哮:【啊啊啊,谁要和你熟悉!】 裴戚应付都懒得应付他了,直接道:“端王入座罢,本王还要招待其它人,失陪了。” 说完他就带着南荞离开了。 被撂在原地的端王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暗暗咒骂裴戚不识好歹,一边又心痒痒这明珠公主的纯澈漂亮。 他想起自己这几天亵玩的几个娈童,顿时觉得之前的滋味都食之无味起来。 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要是什么时候能玩一把就好了。 端王想着。 不过裴戚看样子对这明珠是真看重,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浑水摸鱼一把。 第74章 别怕,有本王在 这边。 裴戚问南荞,“你是想回房,还是就在这待着?” “不想回去。”南荞摇摇头,罕见地没说都可以。 裴戚见他情绪似乎不高,停下脚步侧身看她:“怎么了?不喜欢端王?” 南荞诚实地点头,“荞荞不喜欢他。” 裴戚总觉得小家伙的表现不像是不喜欢那么简单。 他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发现小家伙脸竟然一直绷着没放松。 他蹙了蹙眉,语气微微和缓:“怎么了?害怕他?” 花卷也意识到南荞状态不太对劲,担心地询问:【荞荞,怎么了?你是怕端王对你不利吗?】 它紧接着道:【别怕,有裴戚在,端王不敢对你动手的,就算要对你不利我也会保护你的!】 南荞抿抿唇,轻轻点头,小声道:“哥哥,端王害死了好多小孩子,荞荞害怕。” 花卷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荞荞,你看到了?】 南荞情绪低落地说:【我一靠近他就感受到了,端王背后有好多小孩子,他们都在哭,可是荞荞帮不了他们......】 花卷连忙安慰:【端这么坏王迟早会自食恶果!荞荞放心,等端王死了,我们就去超度那些小孩子,让他们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快快乐乐地长大。】 裴戚倒没想到南荞能看到这些东西,只是以为南荞怕端王也会加害于她。 他屈指刮了刮小家伙白白软软的脸颊,安抚道:“别怕,有本王在,端王不敢打你的主意。” 南荞点了点小脑袋。 裴戚想了想,提议:“要不让福伯带着你先坐着?” 南荞依然摇头,抓着他的袍角:“荞荞想跟着哥哥。” 裴戚觉得有些麻烦,但看着小家伙一副直勾勾看着他没安全感的模样,还是妥协了。 “行,不过要乖乖听话,嗯?” 南荞立马用力点头:“荞荞会听话的!” 裴戚带着她去了前院。 他面对前来的宾客大多都是淡淡点头就算打招呼了,很少会寒暄。 来参加册封宴的宾客见到明珠公主紧紧贴着裴戚的模样,总算相信了摄政王重视这位公主的传闻。 南荞坐在裴戚旁边的小椅子上,如果自家哥哥让他喊人便会乖乖喊一声,不需要喊人的时候就保持微笑。 花卷都看累了,忍不住感叹:【应酬真累啊。】 南荞在心里狠狠赞同。 花卷:【估计再过一会儿官员们就都到齐了,再来就是压轴的大佬们咯。】 正说着,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靠在府前。 南荞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立刻扬起了头四处张望。 【卷卷,是哥哥的气息!】 花卷顿时一惊:【其它的殿下?几殿下呀,是来参加册封宴的吗?】 南荞萎靡的心情顿时开心起来,一双眼睛牢牢关注着过来的人。 【是四哥和六哥!】 花卷疑惑:【四殿下和六殿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不知道哦。】 南荞内心期待极了,【马上就要见到四哥和六哥啦,好开心!】 裴戚也注意到小家伙的情绪突然变高了,不过他没多想,只当是小家伙已经不害怕了。 第75章 四哥温子言,六哥段北尧 很快,两道出众的身影出现在一大一小的视野中。 南荞睁大眼睛。 【是四哥和六哥!四哥和六哥原来长这样呀,真好看。荞荞好喜欢!】 裴戚也注意到这两个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不由眯了眯眸。 身穿月牙色锦袍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的模样,气质成熟和稳,容颜温润俊美,周身弥漫着宁静怡然的明秀通透之感。 落后一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张扬俊俏,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既有着少年人的锐利意气,又糅杂着几分青年人的成熟俊美。 男人修长的手指拿出一张请帖,声线果然如想象般温和好听, “天下第一楼,温子言。” 他随后介绍身后的少年,“这是舍弟,段北尧。” 裴戚接过请帖摩挲着,意味不明地说:“天下第一楼的楼主竟也来赏脸,本王真是替我家明珠感到骄傲呢。” 册封宴发出去的请帖都是定好的的,没想到温子言会直接大大方方‘借’了张请帖过来。 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呐,这可是天下首富。 温子言仿佛听不到他言语中的刺探之意,缓缓回答道:“温某无意路过大殷,听说陛下要册封一位新公主,便特地过来看看。还忘王爷不要觉得温某冒昧打扰才好。” “当然不会。” 裴戚勾唇,狭长的眼尾上挑着格外惑人:“本王还要感谢楼主赏脸才对。” 南荞眸光亮晶晶地盯着他们,都舍不得眨眼。 温子言感受到她的视线,与她对视,轻轻弯了弯唇。 后面的段北尧则是朝她眨了眨眼。 花卷:【诶哟,wink!】 南荞眸光更亮了,黑白分明的猫瞳里仿佛盈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感觉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话出来。 不过花卷及时阻止了她:【荞荞别喊!你现在是大殷的公主,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其他人哥哥!】 不然会带来麻烦。 南荞只好吞下口中呼之欲出的哥哥,眼巴巴看着眼前两个哥哥不说话。 碰到哥哥却不能相认,荞荞好难哦。 温子言掩唇笑笑,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里仿佛荡漾着水波。 “明珠公主真是可爱。” 他语气认真,仿佛是发自内心地夸奖。 南荞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回话:“哥哥你也好看!是荞荞见过和哥哥一样好看的人哦!” 小家伙声音脆生生的,小奶音又软又甜。 她话中虽然有两个哥哥,但在场的人还是听明白了。 温子言:“公主言重了。” 裴戚则是皮笑肉不笑地说:“本王没见到楼主之前,也没想到楼主是如此姿容绝世之人。楼主如此姿容,担得明珠如此赞美。” “王爷过奖。” 温子言总觉得裴戚这副模样像是吃味了。 没想到传说中的摄政王竟如此孩子气。 段北尧看着他俩的交锋,一双星目炯炯有神,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他视线下移,瞅见同样眸光亮晶晶盯着他们的南荞,咧嘴笑出一排白牙。 南荞也跟着咧嘴笑,乍一看去,一大一小笑得相像极了。 裴戚有些看不过眼小家伙盯着他们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的模样,没再多说:“楼主可以进去了,寒舍简陋,也不知贵为天下首富的楼主能否习惯。” “王爷客气。” 温子言忽略他的话中带刺,朝南荞轻轻颔首便进去了。 段北尧也朝她笑了笑,紧随其后。 南荞瞅着他们的背影,觉得遗憾极了。 好可惜哦,荞荞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哥哥。 裴戚见着她依依不舍的模样,不由冷笑,“脖子都快扭僵了,怎么,要不要跟着进去?” 单纯的崽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闻言当真地睁大眼:“可以吗?!” 裴戚面无表情地扯扯唇:“不可以。” “哦。”南荞沮丧地抿抿嘴巴。 裴戚干脆撇开眼不看她了,免得看了生气。 真是喜新厌旧的小崽子,看着两个长相好的就走不动道了。 南荞不知道自家哥哥酸溜溜的心理,自顾自和花卷对话: 【卷卷,你说荞荞今天可以和四哥六哥相认吗?】 花卷沉吟片刻,【好像不行诶。今天册封宴你肯定不能乱跑,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被别人看到你追着四殿下和六殿下跑,指不准心里要怎么恶意揣测了。 而且就算你说了,殿下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那怎么办呀。】 南荞瘪瘪嘴,语气失落:【可是今天不和四哥六哥说话,荞荞怕以后就见不到他们了……】 【不会呀,】花卷安慰她:【以后肯定有机会的,你看,我们本来没想到其它殿下会出现在大殷呀,结果今日四殿下和六殿下不仅来了大殷,还正好来参加了你的册封宴。 我们这么有缘份,一定有机会再相遇的。 更何况现在裴戚的事都还没解决,就算和其它殿下相认了也没什么意义呀。 其它殿下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不对?】 它循循善诱,南荞果然很快又恢复了振作。 【对哒!荞荞今天能看到四哥和六哥就已经很幸运很幸运了。 等会儿宴会开始了,荞荞一定要多多看四哥和六哥,把他们都牢牢的记在脑袋里!】 花卷欣慰:【这就对了。】 他紧接着说出自己的疑惑:【真奇怪,四殿下和六殿下是怎么会遇到一起的呢?】 南荞歪歪头:【卷卷,有什么不对吗?】 【命轨中显示,四殿下在这里的身份是商人,六殿下是江湖游侠,这两个身份怎么看也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呀。】 南荞听到后则是感叹:【那四哥一定有很多银子,六哥一定武功高强,哥哥们真厉害!】 花卷对小崽子的彩虹屁已经见怪不怪了。 它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他俩偶然相遇,然后直接就看对眼称兄道弟? 总感觉不太合理啊…… * 这边,温子言和段北尧已经跟随着宾客大流入座。 他们都是没有什么身份的平民,座位自然是在最下首,离前方还未落位的主座甚远。 不过这正好方便了他们聊天。 第76章 明珠公主意外可爱 段北尧吃了一口桌上的糕点,感叹:“啧啧,这王府的厨子果然不一样哈,竟然能把绿豆糕做的这么难吃。” 温子言扫了他一眼,警告道:“别贫嘴。你不是本来就不喜欢吃绿豆糕?” “我是不喜欢,但我还以为手艺好的厨子能让我改观呢,事实证明,这绿豆糕我实在爱不起来。” 他摇摇头,低声和身旁老神在在的男人聊起方才的事,“哎,我怎么感觉裴戚好像有点针对你?说话夹枪带棒的,还好我在你后面站着,战火没有波及到我。” 温子言对此不置可否,“摄政王传言中本就阴晴不定,许是性格本就这般。” 段北尧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浓眉上扬,胳膊肘杵了杵温子言,凑过来一副看热闹的语气:“我感觉裴戚应该是心里不平衡了。” 温子言扭头看他,“对我?” “当然啊。” “怎么个心里不平衡法?” “因为明珠公主啊。”段北尧头头是道地解释:“你没发现明珠公主看到你之后眼睛都转不过来了吗?一直盯着你看,裴戚当然心里不平衡咯。” 温子言没说信或不信,而是说:“她看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我知道啊。”段北尧丝毫不害臊地说:“小爷我长这么风流倜傥,盯着我看不是正常现象?不盯着看才奇怪呢!” 温子言:“……” 看来这小子不仅话多,还自恋。 段北尧继续说:“不过明珠公主倒是挺出乎意外的。” 他顿了顿,谨慎地补充:“起码对我来说,是挺意外的。” 温子言抿了口茶,淡淡问:“哪里意外?对你来说。” “意外可爱啊。” 段北尧实话实说:“我来之前,还以为接近裴戚的是何方神圣,把这大殷的局势搅的一团乱。 结果来了一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四岁小孩嘛,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么多心眼子的样子。” 温子言轻轻勾唇,反问:“普普通通?” 段北尧摸了摸下巴,琢磨着道:“也不是普普通通哈,比普通小孩漂亮多了,也可爱多了。” 他想着方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形容词越来越多:“眼睛又大又亮,圆溜溜的,像是西域的波斯猫,脸肉嘟嘟的,说话也是软软的小奶音,感觉闻起来肯定也香香甜甜的……” 温子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揶揄。 段北尧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说多了哈。” 温子言好笑地摇头,“看来你对明珠公主的印象还真是不错。” “是啊。” 段北尧大大方方地承认:“你难道不是吗?她还夸你好看呢。” 他虽然觉得温子言向来稳如老狗,但怎么说呢? 明珠公主就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就是挺让人亲近的。 也是奇怪哈。 莫非是下咒了? 他很快嘲笑自己想太多:咋可能?就算是下咒,像他这般坚定不移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被左右? 肯定就是明珠公主长得太可爱了,可爱的他心肝颤。 第77章 话痨段北尧 温子言听到他大大咧咧的问话,垂眼看着茶水中的倒影,不由想起之前小姑娘夸她时赤诚热烈的眼眸。 “是。” 他轻飘飘承认:“我对明珠公主印象也不错。” 他觉得,明珠公主那种小孩,很难有人不被打动。 唔,可能裴戚除外?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温子言想着,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总感觉明珠公主看起来不像是另有所图的。”段北尧忍不住说:“感觉就是个可爱的小崽子。” 温子言却没有轻易赞同:“感觉也不一定对。” 他抬头看向前方的主座,不急不缓道:“不急,这场册封宴之后,我们就知道那位明珠公主到底是真是假了。” 段北尧自告奋勇:“我晚上偷偷溜进来看看,说不定有好戏。” 温子言这次没有再阻拦,只是叮嘱道:“注意别被发现了。” 他想起什么,说道:“据说裴戚的武功莫测,你别在他那着了道。” “我不怕。” 段北尧朝他眨了眨眼,“你忘了,小爷可是轻功一流!就算发现了也追不上我!” 温子言无奈,“少说大话。” 正说着,另一位穿着皇子冕服的年轻男人入场坐上前席。 段北尧瞄了一眼,小声说:“这是二皇子齐王吧?” 温子言轻轻颔首。 段北尧嘀咕:“齐王怎么这副表情?那个端王笑得一副油腻腻的恶心模样,他则是板着个脸像谁欠他银子似的,兄弟俩这方面还挺类似哈。” 温子言都被他的嘴毒整笑了。 他忍俊不禁地扬扬唇,随后低声提醒:“慎言。” 正说着,估计是宾客已经到齐,裴戚带着今日的主角南荞过来了。 南荞看到他们就想笑,但想到什么又硬生生把笑容逼了回去。 不行不行,她不能暴露哥哥们的特殊。 段北尧漆黑的瞳仁宛若黑曜石般倒映着光芒,哈哈笑道:“明珠公主真可爱。” 温子言也轻轻笑笑,一副温和又包容的模样。 裴戚带着南荞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主位坐下,宾客们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王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裴戚神色淡淡的:“起罢。” 南荞也跟着说:“大家起来叭。” 她小奶音清脆,说着严肃的话时给人一种反差的萌感。 段北尧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哎哟,公主真可爱呀。” “皇上驾到——!” 太监高扬的嗓音尖利刺耳,视线中很快出现一大片明晃晃的黄色。 “微臣\/儿臣\/草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北尧在人堆中浑水摸鱼无声地对嘴型,听着这整齐划一的恭贺声顿时打了个激灵。 妈呀。 尬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平身。” 垂垂老态的圣元帝声音威严,脸上挂着笑意开口:“今日是明珠的册封宴,朕自然得来凑凑热闹。” 他一番话说得极给南荞面子,在场的宾客心里立刻多了些思量。 第78章 裴戚的袖手旁观 看来这明珠公主确实是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的,再加上有摄政王护着,可不能轻易得罪。 裴戚站起身给南荞介绍。 “明珠,这是皇后娘娘。” 南荞乖乖行了个礼:“明珠拜见皇后娘娘。” “快请起,明珠可真是个可人儿。” 皇后笑意和善,完全看不出之前还对着眼前的人策划了毒计。 “这是明德公主,这是明恩公主。” 明德身姿窈窕,容貌姣好,一副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模样。 明恩似乎有些胆小,缩在明德后面怯生生的不说话。 南荞眨巴眨巴眼,主动开口:“明珠见过明德姐姐,明恩姐姐。” 明德笑意清浅,夸奖道:“明珠妹妹可真漂亮。” 明恩看了南荞一眼便快速移开视线,跟着明恩喊了一声,声音细细的:“明珠妹妹。” 先来的三皇子端王和二皇子齐王自然也迎了上来。 端王瞅着南荞笑眯眯地说:“是呢,本王也觉着明珠妹妹漂亮极了,还很乖很听话,就是稍微认生了些。” 皇后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她是知道三皇子那癖好的,见此当然是幸灾乐祸得不行,故意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道:“明珠,老三看起来倒是对你这个妹妹极为满意呢,有机会可得去你三哥府上玩玩,你说是不是?” 花卷都快气坏了:【啊啊啊这个皇后一肚子坏水!又老又丑,模样和心灵一样丑陋!】 南荞当然不想答应。 她一点都不想和端王来往。 皇后心中发笑,状似疑惑地问:“怎么,明珠你不愿意?老三从今以后就是你亲亲的三哥了,多联系联系感情也是应该的。” 花卷:【谁是他妹妹啊,就他那副挫样也配?】 但是这些话南荞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甚至,众目睽睽之下,她都没有不同意的选择余地。 其它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明德似乎有些不忍,默默垂下了眼。 明恩则是紧紧抓着她的衣袖,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副胆小害怕的模样。 南荞抬头瞅了自家哥哥一眼。 裴戚仿佛没意识到皇后的话没什么不对,也是一副等她回答的模样。 如果忽略他背在身后紧握成拳,用力到微微泛白的手的话。 南荞失望地低下头,轻轻点头说:“明珠知道了。” 花卷快气笑了,直接爆了粗口:【妈的裴戚你什么意思,现在哑巴了是不是?】 南荞送到端王手上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没点ac数吗? 就算端王不做什么也恶心人啊! 端王就等她这句话。 他眸光灼人,迫不及待道:“真的吗?那明珠妹妹,本王明天就来接你去府上玩,如何?” 裴戚蹙了蹙眉,正准备说话,就见方才一直看好戏的齐王先一步开口:“明珠今日册封宴肯定累了,三弟,还是等她休息两天吧。” 端王也没反对,点了点头说:“二哥说的是,那就等两天吧。” 他说完又看向南荞:“明珠妹妹,过两天我在府上等着你来。” 许是兴奋使然,他连自称都忘了。 南荞垂着头,宛如一个提线木偶般轻轻点了点脑袋。 花卷看着小家伙孤立无援的模样,气的咆哮:【啊啊啊啊你们都给我滚!荞荞,我们今晚就偷偷溜走,去找四殿下和六殿下,我就不信我们还非得扒着裴戚不放了! 裴戚真是不识好歹!】 裴戚不过是占着个第一个遇到的好运罢了,不然荞荞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 他妈的,遇到一条投胎成狗的殿下都比遇到裴戚强! 凭什么这么糟蹋别人的真心? 公主是你求的,你试探就算了,结果还要把南荞的安危也罔顾在外吗? 妈的,裴戚你个崽种,迟早有你后悔的! 花卷在心中怒骂一百条,恨不得现在就去刀了它。 就在这时,皇上开口了。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给南荞解围:“老三啊,朕知道你看着明珠便觉得合你眼缘,但你先别急着抢人。 朕寻思霖儿和明珠差不多大,正准备过两天把她接进宫陪霖儿玩玩呢。” 皇后的笑意僵了僵。 裴戚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了。 端王自然不敢反驳皇上,连忙奉承道:“父皇说的是,霖儿正好缺个玩伴,明珠去刚刚好。” 没有询问南荞的意见。 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可以完完全全被人随意安排的物件。 南荞不知为何,听着他们这样轻而易举地安排自己的去向,心里有些不舒服。 裴戚的默认更让她难受。 同样感觉到不适的还有花卷:【可恶!你们有什么资格把别人活生生一个人像物品一样安排啊?】 它越想越气,瞥见全程不吭声的裴戚更是快心肌梗塞。 【裴戚,你妈的,你完蛋了!】 要不是裴戚非要让南荞当这么个劳什子公主,南荞会在这受这个气?? 南荞悄悄抬头看了裴戚一眼。 裴戚也正在看她,唇角噙着一抹惯常的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南荞抿抿唇,再次低下了头。 她听着脑海中花卷犹如连珠炮的输出,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卷卷,我哪里也不想去。】 她不想去陪那个小皇孙霖儿当玩伴,更不想去端王府见到端王,或者是承受端王恶心的打量。 花卷心疼坏了。 它知道崽子这是委屈极了,才会和它这个唯一能说话的家人抱怨。 【我们哪里也不去。】它连忙安慰说:【荞荞,我们今天晚上就走,再也不管裴戚了好不好?这个公主我们本来也不稀罕,我们走远点,去找其它殿下。 你不是很想见到二殿下吗?我们就去大楚找二殿下好不好? 二殿下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一定不会像裴戚这样莫名其妙的。】 南荞低头,手指慢吞吞抠着袖口的金线,没回它。 花卷一瞅就知道这崽子还是放不下裴戚了。 啊啊啊,裴戚你他妈何德何能啊! 前面的客套话和寒暄说完,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美酒美人,觥筹交错,一切都与真正的主人公南荞无关。 第79章 裴戚不要可以送给我啊(小猪丸丸面打赏加更) * “明珠公主真可怜啊......” 下方,耳力目力都超出一般人的段北尧算是看了段好戏,忍不住啧啧感叹。 温子言也看到了,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段北尧嘀咕道:“这裴戚还真不是人,拉个四岁小孩出来当挡箭牌,也不怕天打雷劈呢。” 温子言却并没有赞同他的话,而是说:“裴戚的情况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处境艰难,有人将明珠公主送到他身边,他自然是将计就计。” “关键是这明珠公主瞅着也不像是有心人派来的底细啊。你看她刚才孤立无援的样子,眼泪都快委屈地掉出来了。” 温子言听着,微微蹙起眉,心中莫名划过一抹不适。 “她哭了?” 他耳力目力都比不上段北尧,方才也只是堪堪看了个大概。 “没呢。” 段北尧心情似乎也有些不好了,嘟嚷说:“小姑娘还挺坚强的,端王和皇后一唱一和都没让她哭。 就是后来见裴戚不帮她说话,小姑娘才委屈了。 不过好歹憋着在,没落下来。” 温子言眉头皱得深了些。 段北尧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裴戚真不是个东西,欺负一个四岁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 温子言这次竟然赞同了他的观点,不过他是拐着弯骂的:“裴戚这等心性,确实是该他当上摄政王的,至少温某对一个孩子做不来这些。” “就是啊!” 段北尧碎碎念道:“看他们刚刚一个二个说的话,都不像是在维护明珠公主的模样啊。 齐王可坏了,假意解围,真意谋害呢。 皇后也是一肚子坏水,她是和裴戚有仇不成? 也就皇帝还算是说了句公道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维护裴戚的面子。 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都不是明珠公主背后的人。 不过也不排除是在伪装的可能。 你说......这明珠公主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藏得这么好?” 温子言摇头:“我也不知。明珠公主的来历神秘,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时,就是来到摄政王府的那一天。” “啧,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段北尧对裴戚没啥好感,幸灾乐祸道:“明珠公主要是真只是个无辜的小孩,裴戚做这些事岂不是要后悔?” “裴戚的心性......不好说。”温子言思索着道。 段北尧胳膊撑在桌子上,以手撑额颇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 以他的目力,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南荞小小的人儿孤孤单单地坐在椅子上,椅身宽大,更衬得小不点儿仿佛只有巴掌大,好像一阵风就要吹跑了。 “可怜的小不点儿......” 他不由喃喃:“这么可爱的妹妹,要是裴戚不要可以送给我啊。” “你说什么?” 温子言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惊异,声调都微微上扬了些。 段北尧觉得他真是大惊小怪。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说这明珠公主,裴戚不要我要,不行吗?” 温子言一时沉默。 好一会儿才问:“你不怕算计?” “一个小孩儿而已,能是什么算计?” 第80章 真想早点把她抢回去 段北尧颇有些无语地说:“我说你们这些年纪大的就是想太多,别人说不定就是单单纯纯的孤女想找亲人呢?哪有这么多算计啊,谁家好人算计人派个四岁的小孩子去? 除非这小孩是天山童姥,不然根本藏不住心思好吗,一试探不就露馅了? 我看这明珠公主对裴戚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他回忆起小姑娘见裴戚不帮她说话时失落的神色,语气肯定:“明珠公主应该真是把裴戚当哥哥,不然不会这么伤心的。” 温子言听着他像连珠炮一样叭叭叭地输出,明智的保持沉默。 段北尧还在说:“再说了,就算是算计,我也觉得小姑娘肯定是无辜的,找出她背后的人然后灭掉不就好了? 小爷我从来不怕算计。” 温子言一时哑然。 是啊,就算是算计,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我们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将小姑娘背后的人找出来,让她不再被利用。 他想着,目光遥遥看向逢场作戏的裴戚, 裴戚......会是这么想的吗? “怎么?你不同意?” 段北尧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赞同,直接大包大揽道:“放心,要带走也是我一个人带走,不会拖累你的。” 温子言只是说:“再观望几天,不着急。” 段北尧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也是同意了,哦豁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也喜欢那姑娘!” 他胳膊肘杵了杵他:“哎呀,我跟你谁跟谁啊,没必要在兄弟面前装,哈?” 温子言:“......” 他淡淡拂开他的手,“裴戚在看你。” “啊,有吗?” 段北尧闻言看了裴戚一眼,顿时吓一跳:“我靠,他在看我们啊!” 温子言抿了口茶,语气淡淡:“所以,慎言。” 段北尧闭上嘴,继续盯着南荞去了。 “欸!妹妹对我笑呢。” 温子言:“......” “妹妹笑得真好看,真想早点把她抢回去。” 温子言:“......” 果然,就知道这家伙安静不了一点。 * 南荞确实在看自家另外两个哥哥。 因为花卷为了让她开心点,故意说:【荞荞,六殿下一直在看你呢。】 南荞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小家伙视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正百无聊赖托腮看着这边的段北尧和正安静品茶的温子言, 她与段北尧对视,下意识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段北尧看到后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咧嘴笑出一排白牙。 温子言被他胳膊肘怼了一下,也看了过来。 他笑意温和却有力,南荞看着竟有了一种安定的踏实感。 她不敢多看,很快移开视线。 花卷连忙说:【荞荞你看,四殿下和六殿下都很喜欢你呢。】 南荞在心里嗯了一声:【荞荞也喜欢四哥和六哥。】 花卷再接再厉:【裴戚他不懂得珍惜,我们去找四殿下和六殿下吧?】 南荞低头不言。 花卷无奈,只好转移话题:【要不出去走走?反正这里也不好玩。】 【可以吗?】 【可以啊,你就跟裴戚说你想上厕所呗。】 南荞偏头看了身旁的裴戚一眼。 第81章 岑汲的安慰 裴戚正在慢悠悠饮酒,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问:“怎么了?” 小家伙从来没有撒过谎,扣着手紧张地说:“哥哥,我想如厕。” 裴戚也不知道看没看出她是在找借口,摆摆手说:“让福伯带你去。” 南荞只是想一个人出去静静,自然不想福伯跟着,犹豫着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福伯跟着。” 她顿了顿,心虚地补充:“福伯很忙的。” 裴戚闻言放下手中的酒杯,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 就在南荞忍不住想要说实话的时候,他倏地勾起一抹笑容,“行,那你快去快回。” “嗯。” 南荞没注意到他情绪有什么不对,点点头起身离开。 花卷倒是注意到了,不过现在裴戚在它这里的好感度为零,自然不会管他什么感受。 坐在中间纵览全局的圣元帝发现南荞的离席,笑着问:“明珠怎么了?” 裴戚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解释:“人有三急。” 圣元帝:“怎么不派个人跟着?明珠一个小孩子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裴戚语气淡淡的:“有丫鬟跟着呢,皇上不必担心。” * 南荞远离了喧嚣的内院,一个走在回廊慢吞吞踢着脚下的石子。 冬月和秋实被她打发走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忠心的丫鬟,能偷懒当然是偷懒咯。 小家伙踢着踢着,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青色的衣袍。 她抬头,茫然:“岑夫子?” “公主?”岑汲惊讶地看着她,手中还拿着书卷,似乎正在上课的模样。 “岑夫子,你是在给时栖哥哥上课吗?” 岑汲点头:“下课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碰着公主。” 他疑惑地问:“今日不是公主的册封宴?怎么出来了?” 南荞低头,声音闷闷地说:“我想出来转转。” 岑汲笑了笑,十分理解地说:“就像岑某上课一样,不能老在一个地方待着,总要出来透透气才行。” “嗯。” 岑汲许是感受到了她低落的心情,没有问原因,而是往后退了几步故意打量着她发出夸张的惊叹:“哇!岑某方才隔得近了还没注意,这么一看,公主穿这身可真是漂亮!” 他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公主现在就像岑某想象中的仙女,不不不,公主比仙女小时候还要可爱些,毕竟话本中仙女总是端着,不像公主如此古灵精怪。” 南荞终于被逗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子,你说的太夸张啦。” 岑汲煞有介事地伸出几根手指:“岑某发誓,岑某方才所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否则就天打雷劈!”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公主您看,没打雷,能证明岑某说的都是真话吧?” 南荞只好配合道:“荞荞信啦,夫子没有说假话。” 岑汲又盯着她的冕服看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叹:“公主冕服果然名不虚传,真华丽啊。” 南荞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裙,嘀咕道:“就是重了点,穿着好累呀。” 第82章 放开我! 岑汲笑笑:“冕服用的布料都是皇家贡品,虽重也不会不透气,岑某说得可对?” 南荞诚实地点头:“对,这么多层穿着荞荞也一点都不热。” 岑汲见她心情似乎好转了些,行了个礼提出告辞:“课间休息时间结束,岑某要继续回去上课了。” 他遗憾道:“公主今日要事在身,不能与时栖一道听课,实在可惜。” 南荞:“没关系,荞荞以后每一天都会去的,跟着夫子可以学到好多东西呢!” 岑汲谦虚道:“公主过奖了。” 花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叹:【岑夫子人还真不错,竟然会故意逗你开心。】 它说着又想到糟心的某人,冷笑道:【呵呵,一个路人都比裴戚强,呵呵。】 南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它,于是干脆说:【卷卷我们回去叭,荞荞觉得心情好多了。】 【嗯,免得他们起疑。】 南荞转身,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明珠妹妹!” 正是端王。 【啊!他怎么出来了?】 南荞也看到了他,出于礼貌没什么感情地喊了一声:“端王殿下。” 端王自以为风流地摇了摇手中折扇,“明珠妹妹,说了多少次了,你该叫本王三哥才对。” 南荞低着头不说话,权当没听到。 端王见此,故意道:“本王虽然不介意明珠妹妹认生,但明珠妹妹这般对本王,本王可真是伤心呐。” 南荞继续不说话。 端王垂眼看着她乌黑的发丝,眸光越发火热。 他想先吃点甜头,于是故意道:“明珠妹妹,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本王赔赔罪?补偿补偿本王的伤心?” 花卷惊:【不要批脸!他想干什么!】 南荞捏紧了自己的衣摆,依然没回话。 端王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这样,为了以示亲密,明珠妹妹让我抱一下如何?” 他缓缓蹲下身,眸中的灼热之意几乎都快要冒出来。 【抱你妈个der!】 花卷气的爆粗口:【狗比东西,死一边去!】 南荞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端王也不恼,冠冕堂皇道:“明珠妹妹,本王是大殷的三皇子,你是大殷的最小的公主,本王可是你亲亲的三哥,怎么哥哥连抱一下都不让呢?” 南荞依然摇头。 端王的笑意渐渐收了:“明珠妹妹,本王知道你认生,但正因如此我们才要熟悉起来,对不对?” 南荞还是摇头。 端王耐心渐渐告罄,“明珠妹妹这是不打算给三哥一个拥抱赔罪了?” 南荞抬头看他一眼,语气坚定:“拥抱,不可以。” 端王笑意消失,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伸出手就准备强制抱住她。 【啊!荞荞我们跑!】花卷吓的大叫。 南荞立马转身往前跑。 但一个四岁小孩怎么可能跑过一个大人? 她没跑几步就被端王追上了。 端王拉住她的手腕,笑意狰狞,“明珠妹妹,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放开我!” 南荞大声喊道,努力想要把手挣脱出来。 花卷急得团团转。 第83章 明珠出事了? 怎么办,像这种不算攻击的触碰激发不了龙镯的自动护体。 喊人的话也不知道喊不喊的来。 就算闹大了,皇室也会认为是南荞在小题大做。 肯定是会先维护三皇子的。 “别喊!” 端王听到她喊叫一惊,立马就想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但手还没伸到就被不知道哪来的石子狠狠砸中。 “谁!” 端王吃痛,顿时缩回了手。 “嘭!” 很快,另一只抓住南荞手腕的臂膀也被砸了一下。 那人砸的刁钻,砸着他的穴位又痒又麻又痛。 “啊!到底是谁!出来!”端王皱起脸痛呼着,立马松开了手。 【荞荞快跑!】 南荞连忙转身跑走了。 端王气得大喊:“到底是谁!贱人!谁在打本王!” 没人回应他。 只有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端王无能狂怒,只能踢着前面的石子大骂:“贱人,阻碍本王的好事!” 他没注意的是,一道细细的碧影顺着衣袍渐渐爬到了头上,隐藏进发丝中很快消失不见。 * 内院,宴会。 福伯立在裴戚身侧耳语。 裴戚听着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好一会儿才问:“她人呢?” 福伯声音低低的:“公主好像跑回房了。” “嗯。” 裴戚垂下眼眸,吩咐:“去查查,是谁出了手。” 顿了顿,他又说:“还有岑汲,仔细查查他。” “是。” 福伯欲言又止。 裴戚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想说什么?” 福伯:“王爷要不要去看看公主?公主许是受惊了。” 裴戚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答道:“宴会还没结束,本王不宜离席,对外宣称明珠不舒服回房歇息便可。” 他说完看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回来的端王,眸色意味不明。 皇后瞥见这一幕,故意发问:“怎么了?是明珠出事了?” 她思索着是不是自己下的毒终于发作了,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南荞的惨状。 裴戚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明珠不太舒服,微臣便让她回去歇息了。” “不舒服?” 皇后嘴角一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 裴戚现在并不太想搭理她,直接道:“就是累了。” 皇后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一噎,忍住怒气,装作一副慈母的姿态继续问:“可要去看看?若是累出什么病就不好了。” 裴戚直直盯着她,眼尾扬起的弧度泛着几分冷意,那双幽深如墨的凤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明珠身体很好,今日只是起得早,再加上一直没休息所以劳累过度,睡一觉就好了。” 皇后总觉得裴戚的眼睛隐隐约约有几分熟悉感。 她把其归结为像裴姿。 她不敢与他对视太久,移开视线粉饰太平道:“也是,本宫也是关心则乱了。毕竟明珠这孩子看着实在可心,本宫也十分喜欢呢。” 裴戚心中冷笑,面上却只能低头毫无感情地奉承:“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欢,是明珠的荣幸,微臣在这里先谢过皇后娘娘。” 第84章 死猪头端王 烦躁感慢慢涌了上来。 他不由思索自己安排的节奏是不是太慢了,由着这些跳梁小丑在这里蹦跶。 这时,方才回来的端王臭着一张脸阴阳怪气地开口了:“父皇和母后都还没回去,明珠妹妹就先一步离席,恐怕不妥吧?” 裴戚勾了勾唇。 心道我还没主动找你算账,你倒是先一步贴上来了。 “所以呢?依端王殿下的意思,莫非是要把回房歇息的明珠重新喊出来不成?” 端王说完才发现自己对话的人是谁,立马怂了,哈哈笑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觉得明珠妹妹应该多学学规矩,毕竟明珠妹妹不是皇家出身......” “明珠的事本王会管。” 裴戚脸上惯常的笑容都落了下来,语气冰冷:“就不劳端王殿下费心了。” 端王被落了面子,难免有些恼怒,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见方才一直看戏的圣元帝终于说话了。 “都少说两句。” 他声音威严浑厚,甫一开口就让全场安静下来。 圣元帝沉沉看了端王一眼,语气警告:“今日一过,明珠就是我大殷皇室正正当当的第三位公主,老三你以后说话谨慎些,别落了自家的面子。” 紧接着,他又转向裴戚,语气明显温和了几分:“戚儿喜爱明珠的心理朕理解,只是老三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些规矩明珠确实也该学起来了。” 裴戚垂眼,恭敬应声:“微臣省得。” 端王对圣元帝这么明显的区别待遇弄得心中不快,但也只能憋着,“儿臣知晓。” 下座。 温子言瞅着悄悄溜回来的段北尧,无奈地问:“你又去做什么了?” “我瞅着妹妹出去了,不放心就跟过去看看呗。” 段北尧理直气壮地说,“还好我跟出去看了,不然妹妹就要被死猪头抱了。” 他一边说盯着端王阴恻恻地磨牙。 显然,死猪头=端王。 温子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蹙眉道:“端王骚扰她?” “是呢。死猪头!小爷我就知道他跟着出去肯定不怀好意。” 段北尧笑得颇有些凶狠,像是大型猫科动物露出了獠牙,筹谋着什么时候伸出利爪。 “还想抱我妹妹,想得美呢,死猪头!打你两下都算轻的!” 温子言眼神也有些变了,说起自己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据说端王好亵玩孩童,尤其娈童更甚。” “啊哈?”段北尧听到后更生气了,恨自己方才怎么没把这端王真揍成猪头。 他想着端王的目的就觉得恶心坏了, “不要脸的玩意儿,小爷今晚就去把你揍成真猪头!” 温子言没有阻止他,只是提醒说:“别把他打死就行。” “哦对了。”段北尧想到什么,突然说:“裴戚这人还真是古怪,我方才发现妹妹旁边还跟着暗卫呢。” 温子言听他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大概明白这家伙是真上心了。 段北尧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暗卫?” 第85章 令人作呕的恶意 温子言扬眉,猜测道:“许是来监视保护她的?” “保护?” 段北尧气笑了:“放屁,监视就监视,谈什么保护?方才妹妹被死猪头欺负的时候也没见那暗卫出来啊。” “可能是端王并没有伤人。” 段北尧翻了个白眼:“他都准备强制性抱了,谁知道抱完之后还会做什么?” 温子言叹了口气,告诉他:“裴戚生性多疑,派暗卫跟着这个孩子也是监视目的居多,暗卫自然要隐藏为先。” 他看到福伯和裴戚对话,说:“裴戚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呵呵,消息倒是知道得挺快,就是当个睁眼瞎也没动作呗。” 段北尧护犊子的心理上来了,此刻对裴戚的怨气和花卷差不多大。 温子言其实也觉得裴戚有点不干人事儿,但好歹还能忍着不发表言论。 “忍忍罢,今晚你到府中看看,裴戚一定会有动作。” “好嘞,裴戚要是继续不当人,我晚上将妹妹连人带被子卷跑!” 他说着还用胳膊肘杵了杵温子言,“你随时做好准备哈,指不定我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人呢。” 温子言:“......”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得到自由的南荞迅速跑回房间关上了门,把锁牢牢实实地插上后才松了口气。 花卷提心吊胆地安抚她:【好了,荞荞,端王肯定不会追来了。】 端王也就是看小姑娘落单才敢这样动作,要真是追来房间就动静大了。 更何况端王本就忌惮裴戚忌惮得不行。 南荞没说话,只是迅速将冕服的外衣脱掉,随后爬到床上抱着双膝将自己蜷成一团。 小家伙长这么大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成年人的恶心目的和之前龙域小孩子们的恶作剧完全不一样。 后者她还可以勇敢面对,可是前者只会让她感受无穷的恶心和恐惧。 那是一种粘腻,令人胆寒作呕的恶意。 特别是端王手上还有那么多无辜孩子的人命。 端王每一次靠近她,她仿佛都能听到那些小孩子生前凄厉的哭喊。 花卷见她浑身发抖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是害怕了,连忙说:【荞荞别怕,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发生了。】 南荞埋头,闷闷地说:【卷卷,我害怕......】 花卷心疼坏了,【荞荞不哭,我们明天就跑,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端王了好不好?】 南荞吸了吸鼻子,【可是,哥哥......】 【别管裴戚了!】 花卷说起裴戚就来气,【我们不要管他了,他过得惨也是活该的!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被端王那种恶心的人盯上,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南荞低低地为裴戚解释:【哥哥不是故意的,他肯定不知道......】 【他知道!】 花卷终于忍不住了,恨铁不成钢地告诉她:【裴戚派了暗卫在你身边跟着,你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你看,他明明知道,却不做出任何行动!如果不是六殿下帮你打跑了端王,今天要怎么办? 第一次见面的六殿下都舍不得让端王碰到你,我们跟裴戚相处这么多天了,你对他还不好不够真诚吗? 结果你看他做的这是些什么!】 第86章 小青都比裴戚强 小姑娘感受到了段北尧的气息,那两个石头肯定是他打的。 花卷庆幸还好六殿下跟了过来,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南荞闻言愣愣地说:【哥哥,派暗卫在我身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监视你呗!】 哪怕气的不行,花卷还是尽量维持着平缓的语气怕吓到她。 【裴戚不信任我们,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付出过丝毫信任。】 这么些日子满打满算也有半个多月了,半个多月养条狗都至少能对主人摇尾巴吧? 裴戚呢? 他没有任何动摇,该怎么安排还是怎么安排,仿佛南荞这大半个月的努力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动容。 他还是把她当棋子。 花卷真是要气死了,【还有给你请封公主,到底打的什么目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就是想把荞荞你当作明面上的靶子竖起来?】 它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暗处的敌人都引出来了哈,就是不管你会不会有危险。 他凡是对你有一点点感情,一点点不忍心,都不至于使出这么狠毒的计谋! 他明知道今日危险,可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时栖都知道给你灵蛇保护,刚见面的六殿下也会来尾随保护你的安全,可他呢?】 裴戚的靶子可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就算她来历不明,就算她对你另有所图,你就这么把一个四岁的孩子推出去挡枪? 还是说,裴戚就对自己这么有自信,自信自己可以把一切都算到是吧? 花卷真是想给裴戚一大耳刮子。 南荞一下子听得呆住,迟迟没有说话。 原来哥哥这么不信任她吗? 可是她真的不是坏人。 荞荞真的不是坏人...... 小家伙嘴角下撇,眼泪悬在眼眶中,一双漂亮的猫瞳仿佛蒙上一层水雾。 花卷见此止住话头,安慰道:【没关系的荞荞宝贝,裴戚不信任我们,那我们也不喜欢他。我们明天就走,再也不理他了好不好?】 南荞许是动摇了,【那,那哥哥的任务怎么办?荞荞必须得帮哥哥完成任务,不然哥哥就回不去了。】 必须得让哥哥们历劫成功。 花卷:【我们先把其它殿下的任务完成再说呗,反正还早着呢。】 南荞还想说什么,就见一道细细的碧影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是小青回来了。】 南荞伸出手将小青蛇接到手上,吸吸鼻子与它用神念对话:【小青,你去哪儿呀?】 她方才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青不见了,还以为它是去找时栖了。 小青吐吐信子,响在南荞脑海中的声音同样稚嫩:【小青去教训刚刚那个坏蛋了。】 南荞一呆:【你把他怎么了?】 小青:【咬了一口而已,死不了人。】 主人告诉过它的,不能伤人命。 花卷也听到了,呵了一声道:【呵,你看,小青都比裴戚强。】 南荞抽噎了一下。 花卷怕她伤心,顿时不敢再说了。 南荞摸摸小青的脑袋,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小青,时栖哥哥到底为什么要让你保护我呀?】 第87章 主人让小青保护公主 小青顺着她的手腕爬到了衣服上,简短地说:【主人发现衣服有问题,担心公主今日会有危险,所以就派了小青过来保护公主。】 这话一出,花卷和南荞都是一愣。 【衣服有问题?衣服有什么问题?】 小青直接道:【这上面有毒。】 花卷大惊失色:【毒?!什么毒,荞荞你没事吧?快把衣服脱下来!】 小青甩甩尾巴,【公主不用担心,小青已经将毒吸走啦,公主现在将衣服穿多久都没事的。】 【小青好厉害。】 哪怕心情不好,南荞还是不吝于夸赞,她紧接着问:【不过这是什么毒呀?谁下的?哥哥知道吗?】 小青:【小青只知道这个毒接触久了会让皮肤长那种红点点,严重的还会溃烂,其它的小青就不知道了呢。】 【我靠!】 花卷倒吸一口气:【好毒的毒啊!这到底是谁做的?裴戚知道吗?!】 南荞垂下眼,希望裴戚并不知道这件事。 小青继续道:【小青发现这个衣服有毒后就告诉了主人,主人就让小青晚上的时候偷偷去库房将毒都吸走啦。】 南荞摸摸小青滑溜溜的蛇身,认真道:【小青,谢谢你,也谢谢时栖哥哥。】 小青害羞地弯了弯身子,在她手腕上蹭了蹭,【小青和主人一样,都很喜欢公主。】 南荞抿唇笑笑:【荞荞也很喜欢你们。】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卷卷,如果我们走了,时栖哥哥怎么办?】 花卷:【将他一起带走呗。】 它想了想道:【咳咳,容我周密地计划一番。】 南荞嗯了一声,随后看着地上华丽的冕服外衣,喃喃道:【我要快点告诉哥哥才对,万一有人也跟哥哥下毒怎么办?】 花卷:【......】 它无语地说:【你放心,只有裴戚害别人的份儿。】 它顿了顿,又道:【不过问问也可以,说不定裴戚就知道是谁做的。】 南荞看向小青:【小青,你不回去找时栖哥哥吗?】 小青如实说:【主人让我今晚也跟着公主。】 【好。】 南荞欢喜地摸摸它:【小青你饿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弄过来。】 【小青自从吃了公主衣服上的毒后,一直都很饱呢。】 花卷闻言震惊:【它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蛇啊,吃毒?!】 南荞不知道这个属不属于秘密,想了想道:【以后问时栖哥哥叭,万一是秘密呢?】 花卷则是斩钉截铁道:【这条小蛇一定是时栖的秘密。】 * 宴会很快到了尾声。 许是因为没看到南荞中毒的模样,皇后早早就以身子乏了的理由离席了。 两位公主自然跟着她离开。 圣元帝也是。 不过圣元帝应该是真的身体受不住。 没过多久齐王也走了。 端王见不到南荞,也满脸不悦地提出告辞。 宾客们也逐渐三三两两地离开。 最后只剩下这一地的残局,还有独自饮酒的裴戚。 福伯见他一杯一杯地灌酒,连忙劝慰道:“王爷,天色已晚,回房休息罢。” 第88章 我想见哥哥 裴戚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问:“她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福伯知道他问的肯定是南荞,低声道是。 裴戚半阖着眼眸,缓缓道:“她今日在席上没吃多久,你让厨房做些吃食送过去吧。” “是。” 福伯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王爷真是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明明就对公主上心得不行,还偏偏不承认,继续作妖伤公主的心。 他想了想,还是争取道:“王爷可要去看看公主?” 裴戚语气淡淡:“她应该不想看见我。” 福伯寻思王爷这怨气是有多深啊,连自称都变成我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道:“王爷说笑了,公主把王爷您当作最亲密的哥哥,怎么会不想看见您呢? 更何况公主现在说不定还在害怕,王爷该去安抚安抚公主才对。” 裴戚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害怕? 害怕他才对。 他心里很清楚,南荞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委屈,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这个始作俑者,有什么资格假惺惺去安慰她? 裴戚想着,没有继续再聊下去的欲望,挥挥手让福伯退下了。 福伯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好缓缓退下。 他将晚膳送到南荞房门口的时候,南荞的房门依然紧紧闭着。 他敲了敲门:“公主?王爷让老奴给您送饭来了。” 房门那边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福伯听着开门声就知道小姑娘还将房门锁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端王吓出了阴影。 “公主您怎么把冕服脱掉了?” 她看到南荞穿着一身睡觉的中衣,语气疑惑:“是冕服厚重不舒服么?” 南荞诚实地摇头。 “那是……?” 南荞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衣服上有毒,于是转移话题问:“福伯伯,哥哥呢?” 她还要跟哥哥讲毒的事情呢。 福伯叹了一声,似是无奈:“王爷还在喝酒。王爷今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老奴劝王爷歇息,王爷也不听。” 南荞闻言歪头:“哥哥怎么了?” 花卷语气冲冲的:【关心他干嘛?喝死他都不关我们的事!】 福伯斟酌着道:“王爷应是心情不好。” 南荞沉默下来。 她垂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道:“我想见哥哥。” 福伯把食盒递给她,劝道:“公主先用膳,用完膳了老奴带着您去找王爷。” 南荞点头乖乖应了。 等吃完饭,一大一小再去前院找裴戚时,才发现他已经去书房了。 福伯只好转道带着她去裴戚书房。 “这么晚了,王爷怎么又去办公了?”路上福伯絮絮叨叨地开口。 南荞偏头看他,“福伯伯,哥哥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吗?” “现在还算好了。” 福伯似是追忆:“王爷刚被封为摄政王那段时间事情极多,大大小小的,王爷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处理,完全没有歇息的时间。” 他想起南荞过来后王爷不自知的放松心态,微微一叹。 他是王府的管家,也是裴戚身边的老人了,当然不愿意看着裴戚和南荞之间闹矛盾,于是语重心长道: 第89章 荞荞会信任哥哥 “公主,老奴知道王爷性子古怪,有时候做事过于随性了些,但老奴也知道王爷心里一定是在意公主的。 所以,老奴斗胆希望公主能多体谅王爷些,王爷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也并不好。 自从公主来了之后,王爷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老奴实在不想看着公主和王爷之间有什么龃龉......” 南荞听完后默默地点头:“我知道了。” 福伯也知道要求一个孩子去大方待人无疑是强人所难。 但没办法,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他当然偏着裴戚。 更何况裴戚也不是个听劝的。 【呸!】 花卷就没那么文明了,无语地直接开麦骂道:【你个老比登!要不要批脸?有本事你让裴戚别做些垃圾事啊,怎么还想着让受害者率先原谅呢? 大叔你要不要看看你要求的小孩几岁,再看看裴戚几岁?】 如果心里话可以发表情,那么它现在一定是流汗黄豆的表情。 无语死了。 要不要脸? 福伯嗓音苍老,言语间听得出是真情流露:“公主,老奴也知道这样说对公主您不公平,但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王爷幼时困苦,郡主精神状态不好,对王爷向来是非打即骂,来到京城之后虽有皇上庇护,但依然几近于茕茕孑立般长大,以至于养成了这般的性格。 还请公主能多想想王爷,也对王爷多一些信任。” 【道德绑架!这绝对是道德绑架!】 花卷丝毫不为所动,气呼呼地说:【别理他,裴戚自己过的不好就可以理所当然把痛苦施加给别人吗?还信任?我们信任裴戚,裴戚呢?他信任我们吗?】 它也是个护崽的,说起话来自然毫不留情。 南荞看着在月光照耀下脸上皱纹越发明显的福伯,才骤然发现眼前的老人是如此垂垂老矣。 她心中顿时难受起来,忍不住开口:“会的,荞荞会的。” 她声音低低的:“荞荞会信任哥哥的。” 一直如是。 * 裴戚没想到南荞会过来。 他捏了捏眉心,语气平淡:“什么事?” 南荞站到他面前,鼻子忍不住嗅了嗅,“哥哥,你喝酒了吗?” 裴戚似乎有些烦躁,皱皱眉嗯了一声。 “哦。” 南荞仰头盯着他,小奶音认真:“哥哥,荞荞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 裴戚注意到她换了衣服,视线在她微微红肿的眼睛停留片刻,随后移开。 “坐着说罢。” 南荞找了个凳子乖乖坐下。 她本来想挨着裴戚一起坐,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哥哥以前好像说过,自己不喜欢别人靠近的。 裴戚看着几乎离自己三步远的小崽子,眸光暗了暗。 福伯已经默默退了出去,书房只剩下这一大一小。 南荞抿抿唇,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哥哥,你在荞荞身边派了暗卫吗?” 小崽子是个直性子,有什么就直接开口说了。 裴戚一愣,随即承认:“是。” 南荞歪歪头:“为什么?” 裴戚笑了一下,容貌妖冶惑人。 第90章 本王从未信任过你 他看着她,撑着额头不甚在意道:“你说呢?” 南荞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嘴角微微下撇,一双又圆又大的猫瞳里似乎有泪光闪烁。 花卷则是愤愤到:【我就说他肯定是派暗卫来监视的!不然怎么这幅态度?】 裴戚看得心中烦躁,撇过眼拧眉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作何又要再问一遍?” 南荞瘪着嘴摇头,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鼻音:“荞荞心中没有答案。” 裴戚当然不信,撇开眼嗤笑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问题?” 南荞忍住泪意,说:“哥哥,那你知道荞荞的冕服上有毒粉吗?” “知道。” 裴戚回答的很快,南荞下一句关心他衣服有没有被下毒的话顿时堵在了嘴边。 她神色呆滞,喃喃:“哥哥,知道吗......” 花卷也惊了:【他知道?他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就默认让你中毒??】 裴戚反而问:“本王还想问呢,你为什么没中毒?又是怎么知道冕服上有毒的?” 这话一出,南荞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带着哭腔的小奶音沙哑,眼眶红红的:“哥哥,所以你是故意想让荞荞中毒吗?” 裴戚弹了弹衣袖,语气淡淡:“顺势而为罢了。” 南荞不解,哽咽着问:“为,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要让她中毒呢? 她不明白。 裴戚看着她掉眼泪,表情没有半分动容。 “自然是因为,本王想将计就计。 毒是皇后下的,她看本王不顺眼,所以也想让你在册封宴上难堪以此来膈应本王。 本王遂了她的意,就是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中毒。 若是没中,岂不是就说明你背后也另有其人?” 他一点一点解释,说出口的话语冷漠无情,“现在,你告诉本王,你是如何知道冕服上有毒,又究竟为何没有中毒?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接近本王又是何目的?” 一个一个问题连着,仿佛要将小崽子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南荞眼泪流的更凶了,胡乱地擦着眼泪说:“没有,哥哥,荞荞背后没有其它人。” 她抽抽噎噎地说:“荞荞,荞荞只是来找哥哥们的......哥哥是三哥,是荞荞遇到的第一个哥哥......” 她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可裴戚却字字都不信。 “你以为本王会信自己有凭空冒出来的妹妹?还有五个兄弟?” 他一甩衣袖:“荒诞至极!” 南荞委屈地眨了眨眼:“荞荞,荞荞没有说谎。” “好,假设这都是真的,你要怎么证明?” 南荞当然证明不了,只能哭着摇头,苍白无力地解释:“哥哥,荞荞真的没有骗你......” 裴戚按了按眉心,神色不耐:“那你告诉我,你为何没有中毒?” 南荞当然不能暴露小青,只能继续摇头:“荞荞不能说。” 那是时栖哥哥的秘密。 裴戚嘲讽地勾了勾唇,“你看,你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没有一句可信?” 南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抽噎着摇头:“哥哥,你相信我,相信荞荞,好不好?” 她仰着头,眼眶红彤彤的,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滚落,在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裴戚看着她哭得伤心至极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更加烦躁了。 他语气凉薄:“你来历不明,我要怎么相信你?” 他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形给坐着的南荞覆上一片阴影。 南荞仰头看着他,只觉得此时的哥哥陌生极了。 裴戚背着手,目光望向侧面墙上的堪舆图,眸色沉沉地开口:“本王生母疯癫,生父不详,幼时困苦无依,受尽世人欺凌。 少时来到京城,才看到这世间最残酷的真相——无权无势,就活该被人看不起。” 他说着转过身来,直直盯着她:“本王不愿当权力支配下的木偶,本王要做,就做那掌握着权柄的执棋者。” 南荞愣愣看着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冷漠空洞的模样。 裴戚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语气依然淡淡的:“本王筹谋多年终于得到了摄政王的位置,可这才刚刚开始。 皇帝,皇后,皇子,所有皇室子弟都是本王的对手。 你说,这种情况下,本王要如何轻易信任一个来路不明还自称是本王妹妹的小孩?” 他没说的是,上辈子自己就失败了,这辈子又怎么能再次重蹈覆辙? 南荞眼泪似乎渐渐止住了,平时亮晶晶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像是易碎但漂亮的泡沫。 她一字一句地说:“所以,哥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荞荞,对吗?” 裴戚自上而下晲着她,语气淡淡:“是,给你请封公主之位,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你背后之人,顺便竖个靶子罢了。” 本来之前花卷说的时候南荞还不信,这会儿听到裴戚亲口道明自己的打算,只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 她茫然地说:【卷卷,我心好疼呀......】 花卷心疼极了,连忙安慰道:【荞荞别难过,裴戚不值得。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们再也不陪裴戚玩了。】 南荞低着头,沉默了良久低低应了一声:【好。】 “你可以走了。” 裴戚毫不留情地说:“告诉你背后的人,别打本王主意。” 南荞听到这句话又开始掉眼泪。 “荞荞背后真的没呀其他人,哥哥,你相信荞荞……” 裴戚扯扯唇,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回去休息罢,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南荞擦着眼泪,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小声喃喃:“哥哥,荞荞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花卷瞅着连被伤到这种程度都舍不得说出口‘不喜欢’的小崽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裴戚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捏紧拳头:“毫无根据的信任只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希望你,也能记住这个教训。” 第91章 公主不哭,眼泪苦的 * 出门后,躲在南荞衣袖的小青终于忍不住滑了出来,【公主,需要小青帮你教训他吗?他欺负公主。】 小青待在南荞的衣袖忍了又忍,再加上被南荞捂着才没有冒出来把裴戚咬一口。 欺负公主的都是坏人! 主人说过自己要保护好公主,不被任何人欺负的。 南荞当然不会答应,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小青。】 小青嗓音稚嫩,思维也简单:【公主,我们去找主人!主人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正说着,南荞就看到站在回廊下提着盏灯笼的时栖。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回廊昏暗的灯笼散发着些微的亮光。 【主人在等公主!】小青兴奋道。 时栖看到她立马走了过来,瞅见她红红的眼眶和眼角未干的泪痕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主,不哭。” 他伸手在南荞头顶轻轻拍了拍,擦掉她眼角的泪珠,“眼泪,苦的。” 南荞瘪着嘴,觉得自己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时栖牵着她的手往房间走,话语简短却清晰有力:“时栖,一直在公主身边。” 南荞听到这句话,憋住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又转成了眼泪。 回到房间后,时栖找了打湿的帕子给她慢慢擦脸。 “小青,都告诉公主了?” 南荞点点头,知道他要说正事了。 谁知时栖却看着她,烛火倒映下的湛蓝眼眸显得格外漂亮,仿佛有水波荡漾, “时栖错了。” 他低低说。 南荞茫然地看着他。 “时栖不该告诉公主,衣服,有毒。” 时栖言语间都是自责。 也许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没有告诉南荞这件事,南荞就不会去找裴戚对峙,也不会被裴戚戳的如此伤心。 南荞嗓子有些哭哑了,低低地说:“不是时栖哥哥的错。” 她垂下眼,语调依旧伤心:“是哥哥,哥哥不信任荞荞......” 时栖:“我相信你。” 他认真看着她,一字一顿:“时栖,相信公主。” 花卷无声叹了口气。 可是裴戚不信任。 “谢谢你,时栖哥哥。” 谢谢你让荞荞知道,我还被人信任。 碧绿色的小蛇窜进他的衣袖,许是为了转移南荞的注意力,时栖说:“我可以告诉公主,秘密。” 南荞连忙摇头,不愿意他为了哄自己而暴露秘密。 “时栖哥哥不能说就不说。每个人都有秘密,荞荞也一样。” 时栖语气很坚定:“我可以告诉公主。” 他垂下胳膊,小青迅速溜了出去。 南荞看着这一幕,暮然间想到什么。 果然,过了几秒就见时栖道:“外面,有人。” 南荞耷拉下眼睛,语气低落:“是哥哥派来的。” 时栖:“暗五。” 没人了,他干脆切换成月氏古语。 “暗一告诉过我,暗五很擅长隐匿。” 南荞沉默。 时栖知道她估计又伤心了,抿抿唇把溜回来的小青递给她,“这就是我的秘密。” 南荞抬头:“小青?” 她惊讶又不解。 时栖摸了摸小青细密的蛇鳞,慢慢解释:“小青是我的伴生蛇。 第92章 时栖的秘密 我之前说过,月氏族人极少数会觉醒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而我的能力,就是控蛇。” 南荞没太明白:“那小青是怎么出现的呢?” 时栖:“母亲生下我的几天之后,就发现小青来到了我的身边。 小青后来告诉我,它在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之后就从自己生存的地方找了过来。 我是它命定的主人。” 南荞忍不住感叹:“好神奇......” 没想到月氏族人的特殊能力竟然这么神奇。 不过她想到很久之前在时栖身后看见的腾蛇黑影,感觉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才会引来小青。 花卷对此也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腾蛇现在可是魔界的王族。 牛逼坏了。 时栖垂下眼,卷翘得睫毛遮挡住了眸底的神色。 “也正是因此,我成为了族中认为的不祥之人,但碍于母亲,他们一直忍着,直到母亲去世之后我才被族人赶了出来。” 这个南荞是知道的,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控蛇会让时栖哥哥成为不祥之人?” 时栖解释说:“月氏信仰月神,月神座下的代表是翱翔的雄鹰,雄鹰是天空的主宰,它们凶猛难训,几乎没有天敌。 而蛇,则是鹰最喜欢的猎物。 在月氏的传说中,处于低端的蛇用计谋害死了雄鹰,月神大怒,不仅灭掉了那些毒蛇,还降下神谕命令月氏族人看到蛇便杀无赦。 月氏族人奉雄鹰为信仰,王族身上都会刻上雄鹰图腾以示尊贵,而蛇,无疑是所有月氏族人最厌恶的存在。 后来,这个厌恶的存在便成了我。 能够控蛇的我,是整个月氏的敌人。” 时栖语气平静,说这些话时仿佛只是在说着今日天气怎么样。 南荞却能联想到少年在月氏生活时所受的苦楚和辱骂。 她有些难过,抓住他的手心疼地说:“时栖哥哥,荞荞陪着你。” 时栖眸色柔和,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公主,是时栖的救赎。” 如果不是南荞将自己从牙行带了出来,孤身一人的他伴随着显眼的容貌,在这偌大的京城又该如何存活? 南荞抿抿唇,同样认认真真承诺:“荞荞也会一直陪在时栖哥哥身边的,时栖哥哥是荞荞最好最好的朋友,和家人一样!” 时栖微微弯了弯眸,“所以公主,不要哭。时栖,一直在。” 花卷却从他方才那些话中品味了一些不同来:【很奇怪啊这个月神,怎么听着这么小心眼呢?人类的神话中,神不应该都是慈悲为怀吗? 还有,时栖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在月氏平安活到现在,他娘不一般啊。】 果然,时栖下一秒就接着道:“我母亲是月氏的圣女,传言中能沟通月神的人,在族中享有很高的拥护和支持。 母亲不愿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所以年少时从族地悄悄逃了出来。 在那段时间里,她遇到了我父亲。 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父亲的事,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生下我后,母亲以和月神沟通为由将我成功留在了族中。 她说月神慈悲,允许我的存在。” 第93章 大祭司 他说着垂眼看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青蛇,“但我知道,母亲在说谎。” 南荞眸光却亮晶晶的,“时栖哥哥,你娘亲真伟大!她一定很爱很爱你,就像荞荞的娘亲一样。” 时栖一愣。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自己的母亲。 在他心中,母亲确实如南荞所说那么伟大,成为年幼的他最温暖的避风港。 作为信仰最浓厚的圣女,为了自己她还是冒着大不敬撒了谎,虚假传达了月神的旨意。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 哪怕被族人厌弃。 他垂下眼,嗓音低低道:“谢谢。” 谢谢你,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她是如此伟大的一位母亲。 * 同一时间。 府上的偏僻之处。 岑汲身前放着一个水缸。 水缸里的水清澈见底,看过去几乎能看到深色的缸底。 他面对着水缸,微微弓着身对着水盆做了一个手势,语气极为虔诚:“岑汲,请大祭司冕下。” 过了一会儿,水缸里面的竟缓缓流动起来,哗的一下悬浮在空中形成一片模糊的水镜。 水镜那边隐隐出现一个银发白袍的人影,隐约能看见覆住双眼的白绫。 岑汲看到人影后立刻神色恭敬地行礼:“信徒岑汲拜见先知大人。” “起来罢。” 神奇的是,这样单薄模糊的水镜竟然还能传达声音。 大祭司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是荞荞的事?” 岑汲低头:“是。” 大祭司声线清冷,仿佛是昆仑山巅永远不化的皑皑白雪。 可是此刻,白雪却像是振动着簌簌滚落。 “裴戚还是利用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岑汲的错觉,大祭司惯常平淡的语调中似乎隐藏着几分不悦。 他低头道:“公主的冕服上被皇后下了毒药粉,岑某本来准备在公主的吃食中混下解药,但奇怪的是,今日岑某见到公主时,毒已经消失了。 岑某试探公主发现她并不知情,所以是有人在暗中帮公主将冕服上的毒消掉了。” “是谁?” 岑汲皱眉,犹豫着说:“岑某不确定,但岑某怀疑是那个叫做时栖的孩子。” “那个月氏的孩子?” 岑汲闻言却一惊,甚至惊讶地抬头直视了大祭司:“他是月氏族人?”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重新低下头:“先知大人恕罪,信徒无意冒犯,只是太过惊讶。” 大祭司淡淡应了一声:“无事。” 岑汲思索着道:“时栖不会中原话,我确实一直怀疑着时栖的身份,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的月氏族人。” 大祭司语调平静:“他是被月氏赶出来的孩子。” 他没有多说,直接吩咐道:“若是荞荞离开王府,你尽量帮她离开,条件允许的话带上那个月氏的孩子一道。” “是。” 岑汲心中虽好奇时栖是否有什么特殊,但对于大祭司冕下自然不能随意提出问题。 他听着大祭司对南荞亲密的称呼,怎么都想不明白从未见过南荞的先知大人为何会对她如此关注。 第94章 别怕,哥哥帮你出气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禀报:“晚上的时候,公主去找裴戚说了衣服的事情,裴戚说话很不留情面,直说了自己只是利用她。 公主出来时哭的很伤心。” “哭了?”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语气笃定道:“裴戚会后悔的。” 岑汲低着头,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道:“还有,今日册封宴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谁?” “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温子言,还有他的弟弟段北尧。” 大祭司语调微扬:“温子言和段北尧?” 他仿佛认识这两个人,语气泛着几丝疑惑:“他们怎么这个时候就出现了?” 岑汲:“岑某不知,温子言说是偶然路过好奇来看看。” “荞荞和他们可有什么接触?” 岑汲摇头:“没有,就说了几句话,不过......” “不过什么?” 岑汲微微拧眉,说:“白日公主被端王骚扰时,好像是段北尧出手赶走了他。” “骚扰?” 大祭司语调微凉,“大殷的三皇子,端王?” “是。” 岑汲低低应声:“端王好亵玩孩童,许是看上了公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祭司打断, “他该死。” 水镜晃动了一瞬,似乎在响应着大祭司的愤怒。 他说这三个字的语气平静至极,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件事实。 岑汲连忙下跪垂头:“先知大人息怒!是岑某没有及时阻止端王靠近公主,岑某知罪!” “不怪你。” 水镜慢慢恢复了平静,大祭司眼上覆着的白绫飘动,“你需隐藏自身,万事谨慎为先。” 他语言中仿佛蕴含着淡淡的慈悲,“起身罢,远赴大殷,本就辛苦你了。” 岑汲这才起身:“不辛苦,能为先知大人做事,信徒无比荣幸!” 他说起方才的话题:“岑某看到段北尧隐藏在暗处,再加上公主身边有裴戚派去的暗卫,岑某怕暴露自身就没有动手。” 大祭司仿佛真的全知全能, “段北尧武功高强,暗卫发现不了他。” 岑汲:“是,岑某也是事后猜测出是他出的手。” “嗯。” 大祭司肩头的银发微微滑动,“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记住,以荞荞的安危为先。” “是!” 大祭司语气缓缓:“裴戚应该已经怀疑你了,若是荞荞离开王府,你跟着她一起离开即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见机行事,若有危险及时露面。” “信徒明白!” “走之前,给裴戚找点事做。” 他不知好歹,合该受到惩罚。 * 永夜。 祭司所在的神殿华丽空旷,白色与金色交织给其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大祭司面前悬着一面等人高的水镜,他挥了挥手,里面的人影渐渐消失。 过了一会儿,另一道熟睡的身影慢慢出现。 小姑娘抱着枕头,白白嫩嫩的脸颊红润饱满,小巧的鼻子一呼一吸,配合着微微嘟起的粉嫩小嘴巴,可爱极了。 明明眼上覆着白绫,大祭司却仿佛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幕,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拂过水镜, 第95章 处心积虑的皇后 “荞荞......” 许是哭的多了,小家伙眼眶微微红肿,看得可怜兮兮的。 大祭司发出一声轻叹, “别怕,哥哥帮你出气。” 他挥散水镜,洁白如雪的长袍轻轻划过地面,缓缓走下高台。 神殿中空无一人,墙壁上跳动着的烛火伴随着他的离开逐一熄灭。 荞荞,哥哥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 皇宫,凤鸾殿。 皇后紧闭着眼,神色挣扎,仿佛陷入梦魇。 “不要,不要过来!” 她额头全是冷汗,口中喃喃自语:“本宫没有害你的孩子!没有害你的孩子!” 守在外间的红青听到她的梦话连忙跑了进来。 她轻轻推着皇后,“娘娘?娘娘?” 皇后似乎还陷在梦魇中,脸上的神情害怕中又夹杂着几丝狠意,“别过来,别过来!你本来就该死,你本来就该死!” 伴随着一声尖叫,皇后直起身瞬间醒了过来。 “娘娘?” 红青立马给她倒了杯热茶,顺着背道:“娘娘,喝杯茶压压惊。” 皇后喝了几口,渐渐平静下来,“本宫做噩梦了?” 红青点头:“娘娘像是被魇着了,奴婢怎么都叫不醒。” 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凶狠:“那个贱人!死了都让本宫不得安生!” 红青安静地立在一旁不说话,看起来似乎也对她口中的贱人知情。 皇后按了按额角,“你出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会儿。” “是。”红青恭敬地退下。 皇后半躺在床上,脑海中渐渐浮现方才梦中的面容。 那是她的庶妹,也是圣元帝曾经最宠爱的妃子——茹嫔。 * 皇后虽是丞相之女,但却不是一开始便得封后位。 她父亲丞相那个时候也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户部的小小侍郎。 皇后刚进宫并不得宠。 她虽貌美,但长相偏寡淡,而圣元帝却偏偏好那些浓颜妖艳的女子,皇后只有在有幸被翻到牌子时才得到几次荣宠。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在仅有的那几日荣宠中竟好运怀上了龙嗣。 她欣喜若狂的同时又惴惴不安,生怕有人加害于她。 适时,圣元帝后宫刚刚充盈,还没有立后,其中位分最高的便是长相艳丽的丽妃了。 丽妃便是现在的贵妃。 丽妃虽得宠,但却迟迟没怀上龙嗣,没想到的是,她一个小小侍郎之女竟如此幸运得了龙嗣。 那是圣元帝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万般喜悦,立刻就给当时皇后抬了妃位与丽妃平起平坐。 可圣元帝却依然不爱她那副寡淡容颜,每次去她那里都是为了看看还未出世的长子罢了。 皇后伤心,但却找不到解决之策。 她千般万般小心和防备着,却还是差点流产见了红。 好在福大命大,孩子还算是保住了命,就是得好好稳胎。 圣元帝勃然大怒,彻查后宫上下却也只查出来几个位分低的小啰啰。 皇后知道谁是刽子手。 丽妃。 她不知道圣元帝心里清不清楚。 但大抵应该是清楚的。 但她实在爱丽妃的容颜,只能装作不知情继续留着她。 更何况丽妃是大将军之女,后台也稳的让他动不了。 再加上皇嗣保住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皇后很聪明,借着圣元帝的愧疚博得了几分真心。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慎谨慎再谨慎,终于平安将孩子生了下来。 竟然还是个皇子。 这是皇帝的长子,自然极为开心,取名殷流。 皇后觉得自己真是幸运,第一个怀胎便罢,既然还一举得男。 她心中贪心渐起。 殷流是圣元帝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倾注了不少心血,她也趁此营造出自己的慈母角色,在圣元帝那里多多少少有了些位置。 可好景不长。 宫中其它妃子也陆陆续续有了喜讯。 流儿一天天长大,后宫中的皇子公主越来越多,圣元帝当父亲的喜悦自然也慢慢平淡下来,对着她那张越发年老珠黄的脸更是腻味。 皇后心中敲响了警钟。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位置离自己想要的还远远不够。 她必须行动起来。 既然容颜无法改变,她就寻一个更得圣元帝喜欢的棋子! 皇后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家中比自己小不少的庶妹身上。 她那个庶妹姨娘是扬州有名的花魁,把自己爹迷得欲罢不能赎回了身纳入府中。 庶妹继承了她娘的美貌,再加上年轻鲜嫩,更是灵气十足容色绝美,几乎是男人看到就会心动的地步。 她联系了自己的父亲,将来意全盘托出。 父亲官职已经有了提升,但她知道父亲并不满足。 她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何等自私,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势必会放弃爱女。 果然,当时的丞相是个有野心也敢于钻营的,收到信后立马将庶女送进了皇宫。 皇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真的想帮她,也许是想要给自己的爱女博一个辉煌的前程,谁知道呢? 只要结果是对的就够了。 庶女的容貌果然不同凡响,甫一进宫便夺得独一无二的圣宠,直接将以前洋洋得意的丽妃踩在了脚下。 圣元帝极爱她,一步步将庶妹的位分从宝林升成了妃以下的茹嫔。 皇后也在茹嫔的配合下收拾了不少人,包括之前的丽妃。 她让丽妃也尝到了见红的滋味。 不过她的手段更狠,直接让丽妃落了胎。 一时间,皇后在后宫内几近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还不够。 她要的,是那个光明正大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前朝和后宫的经营都缺一不可。 有着两个女儿相助,再加上自己确实有几分能力,皇后和茹嫔的父亲很快就爬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现在就差后宫的经营了。 正巧茹嫔有孕,圣元帝欣喜若狂,高兴的给茹嫔又升了妃位。 皇后知道,圣元帝对茹妃必定是动了真感情。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那个在那样厉害的姨娘调教下长大的庶妹也不是什么善茬。 相反,庶妹茹妃极为聪明。 她假意对她言听计从放松警惕,偷偷换掉了她特意准备的避子汤,千方百计怀上了孩子。 第96章 皇室密辛 皇后却丝毫不慌。 茹妃有孕,必然小心谨慎不敢冒头,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这几年在宫内宫外建立了自己不少的心腹,依靠这些心腹,她设了一场计,一场让皇家人都蒙羞的计谋。 圣元帝醉酒强了自己的侄女——安阳郡主。 更糟糕的是,安阳郡主还因此有孕了。 其实皇后知道,安阳郡主和自己的儿子殷流两情相悦,她也总是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仿佛安阳已经是她板上钉钉看好的正妃。 其实并不然。 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娶一个只有郡主名头的孤女? 安阳郡主的父亲没半点用,完全靠着以前的长公主过活,要是父亲顶用,安阳也不至于从封地来到京城投靠。 经此一事,安阳郡主果然精神崩溃差点悬梁自尽,不过好歹被救了下来。 太后被这件事更是刺激的病重,皇后趁机侍奉在前,还经常带着儿子殷流刷脸,博得不少好感。 其实也没有同样打着拉拢太后的其他后妃,但她们都没有皇后会装会忍。 太后老了,看着后宫没有个主事者早就在暗暗挑选。 她不但安抚精神崩溃的安阳,还开解因此自责的皇帝,做了不少事,再加上她又是丑闻的知情者,太后自然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可是圣元帝不愿意。 正当壮年的他深爱着茹妃,自觉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不顾阻拦地将茹妃抬成了贵妃,离凤位只差一步。 一旦这一胎是个皇子,孩子一生下圣元帝便会立马封后。 皇后嫉妒极了,自己筹谋多年却不敌圣元帝的喜爱,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在别人看来却如此唾手可得。 茹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她肚子里究竟是男是女。 恰逢此时,数地州郡遭遇旱灾,为了安抚积怨的民心皇帝必须得亲自北上赈灾。 皇后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 哪怕圣元帝在宫中为茹妃留了不少人,但还是怎么都经不起后宫所有人的推波助澜。 茹妃本就势弱,全凭着圣元帝的恩宠过活,如今圣元帝走了,她在宫中自然独木难支。 她生产那一天正好是圣元帝回京的最后一天,可却难产而死,胎儿也憋死在腹中。 圣元帝赶回来时茹妃刚刚咽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皇帝悲痛欲绝,不顾反对将茹妃入皇陵安葬,甚至都没有人允许其他人看到茹妃的尸体。 皇后只觉得可笑。 帝王的爱情,多可笑啊。 太后病逝,临死之际唯一的安排就是封后。 这些年的侍奉和讨好,皇后终于如愿以偿。 不过更多的原因是,丽妃是武将出身怕外戚独大,而其它的妃子要不就是年纪太小无皇子傍身,要么就是背后势力太过单薄。 这个皇后之位,怎么落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圣元帝这次没有拒绝。 他年纪也不小了,朝堂催着立后的折子一摞接着一摞,从前的他还可以为了茹妃压下去,现在茹妃已死,自然是谁都无所谓了。 第97章 裴戚的身份 更何况皇后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他当然知道茹妃的死与皇后绝对脱不了干系,但也明白这是整个后宫的推波助澜。 爱情已逝,他也要回归当个真正的帝王。 座下的龙椅是他的权柄,也是他的束缚。 圣元帝与皇后也就是维持个表面情分。 不过皇后并不在意。 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过了几年,安阳郡主带着一个儿子回来了。 那个儿子就是裴戚。 一个男孩,生的竟比女儿家还要昳丽。 皇后看到他就想起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心中难免觉得厌恶。 圣元帝倒是对裴戚照顾有加。 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嘛。 就是不知道想起安阳郡主心里会不会膈应。 安阳郡主裴姿疯癫,对着自己的儿子非打即骂,裴戚幼时几乎是被折磨着长大。 不过裴戚还是活了下来。 甚至一步步成了圣元帝的左膀右臂。 皇后盯着床帐,眼神狠意燃烧。 裴戚害死了她的流儿! 裴戚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恨她,才会对流儿出手! 流儿所受的苦,她一定会让裴戚加倍偿还! * 天下第一楼,雅间。 夜色漆黑,窗外树枝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袅袅茶香蒸腾,一袭白袍的温子言坐着桌前慢吞吞品茶。 没一会儿,窗户就被掀开翻进来一个人。 正是段北尧。 他喘着气,一边拍着袖子上的灰一边叨叨:“累死我了!” 温子言给他倒了杯茶,“过来坐。” 段北尧坐下大口大口灌了杯茶,“终于活过来了,几个小时没喝水可把我渴坏了。” “饿不饿?”温子言问:“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吩咐人去做。” “来碗面吧。” 段北尧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哈。” 在王府呆了几个时辰,又去端王府把端王打成了死猪头,可不累嘛。 温子言将要求吩咐下去,随后问道:“怎么样?王府如何?” “唉,别说了!” 段北尧愤愤道:“裴戚可太不是个东西了!我都是忍了又忍才没把妹妹直接打包带走。” 温子言扬眉:“怎么没抱过来呢?” 段北尧:“我感觉妹妹自己也待不下去了,应该会自己离开。” 他无语地说:“不然还留着干什么?继续当靶子被人利用吗?” 温子言从他的话中品味出什么,“什么意思?明珠公主知道了?” “何止是知道了,裴戚把自己的阴毒想法都直接告诉她了!” 温子言听着他对裴戚的形容,估计出来段北尧对裴戚意见不小。 “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段北尧又喝了口茶,这才缓缓道来:“我不是回来之后又偷偷溜了回去嘛,正好就看到妹妹去找裴戚。” “她找裴戚做什么?” “这你就问对了!”段北尧一拍手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吗?是妹妹穿的公主冕服上有毒!而且这个有毒的事情裴戚还知道,但是他不管不问静观其变,就等着事态发展呢!” 温子言拧起眉:“毒?谁下的?” 他回忆起白天南荞的状态,感觉不像是中毒的模样。 第98章 裴戚心是铁做的 “裴戚说是皇后下的。 妹妹不是跟裴戚说这件事嘛,哪知道裴戚就直接来了一句他知道,并且是故意听之任之的。” 想起不久前自己看到的场景,段北尧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然后妹妹就哭了,问裴戚为什么要这样做,裴戚就说因为自己不相信她,还反问她为什么没有中毒。” 温子言听到这里也问:“那她为什么没有中毒?” 段北尧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妹妹说她不能说为什么,感觉好像是在给谁保守秘密。” 温子言闻言思索。 段北尧继续道:“然后裴戚就更加不相信她了呗,什么不要脸伤人的话都往妹妹身上戳,说什么自己只是把她当靶子,想要揪出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妹妹哭的可伤心了,但是裴戚非常冷漠无情,最后还说轻易信任别人的下场很惨,自己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 裴戚的心估计是铁做的,呵呵。” 温子言听着也有些无法理解,“裴戚这样做不怕后悔?”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会后悔。” 段北尧叹气道:“主要是妹妹这么信任他呢,裴戚也不想想这世界上除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还有谁会如此信任他?” 温子言没想到惯常说话没啥营养的段北尧竟然能说出如此金句,颔首表示赞同:“没错。但也正因如此,裴戚才会这般无法轻信于人。” 正巧掌柜端着面食上来了,“公子请用。” “谢谢啊。” 段北尧立马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嗦面,瞅着的确是饿着了。 掌柜垂着头,语气恭敬:“公子有什么再吩咐属下就是。” “嗯。”温子言淡淡颔首:“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掌柜安静退下了。 段北尧看着温子言一副寻思的模样,边吃边问道:“你还有啥想问的?问呗。” 温子言:“你方才说妹妹自己也想走,这是怎么回事?” “哟!你也喊妹妹去了?”段北尧眸光一亮,笑眯眯地看着他。 温子言无奈扶额:“被你带的,别贫嘴,快说正事。” 段北尧:“妹妹出来之后就被那个小子带回房间了,感觉那小子估计想带她走。 毕竟裴戚说话是真的不留情面,换我我也留不下去啊。” “哪个小子?” “就是妹妹之前从牙行买回来很漂亮的那个小子,你说很神秘那个。” 温子言点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段北尧喝了口汤,咂咂嘴说:“那个小子不简单呢,感觉挺邪乎的。” 温子言闻言扬眉:“怎么说?” “我不是准备继续偷听嘛,结果发现那小子放出一条蛇直接把跟着妹妹的暗卫咬晕了,我怕被发现,就赶快跑了。” “蛇?” 温子言微微拧眉,越发觉得时栖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忆起自己前些天阅读的古籍,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但需要去证实。 段北尧吃完面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儿,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管他呢,反正我看他不像是个坏的。” 第99章 毒瞎端王算了 温子言白他一眼:“你看谁都不像是坏的。” “胡说!” 段北尧义愤填膺:“我看裴戚就不是个好的啊!” 温子言:“......” 段北尧寻思着道:“也不知道妹妹明天到底会不会跑,反正换我我是要跑的。 不过妹妹能跑到哪里去呢?” 温子言听着,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他沉思着道:“明日看明珠公主到底作何打算,我们见机行事。” * 被万众瞩目的南荞其实没有任何打算。 花卷倒是一直怂恿着她离开王府,但南荞却不知道离开王府又能去哪儿。 去找其它哥哥吗? 可是万一其它哥哥也怀疑她的来历,一样认为她图谋不轨呢? 小崽子有点被裴戚搞怕了。 花卷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谁叫殿下们都没有记忆呢? 有所怀疑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它看小崽子实在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干脆提议她出去逛逛。 【荞荞,要不我们出去逛逛?京城可多好吃的好玩的了,来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呢。】 正巧时栖过来,花卷干脆让她跟时栖一起出去。 【时栖也和你一样才来京城不久,都没好好看看这繁华的京城呢,说不定他很想出去看看。】 南荞被说动了,抬起头问道:“时栖哥哥,你想和荞荞一起出去逛逛吗?” 时栖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说:“想。” 他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那里是他向暗一预支的月俸。 “那我们出去叭。” 她立马跑过去乖乖跟福伯说了。 福伯帮她安排好随行的人,叮嘱一番就放她出去了。 他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并肩而行的背影,心中一叹。 他是知道王爷和南荞昨晚大吵一架的。 其实也不算吵,就是王爷单方面戳人心而已。 如果福伯不是王府的总管,估计也会觉得王爷太过分了。 但他想到王爷如今的处境,也只能叹气。 书房。 裴戚听到福伯的禀报头都没抬,语气淡淡的:“他们一起出去了?” “嗯,公主说想出门逛逛。” “派人跟着没?” “跟着了。” “嗯,仔细着点儿,注意安全。” 裴戚低头看着手中的公文,“端王那边如何?” “端王回去便上吐下泻,请了太医说是脾胃出了问题。还有......” “还有什么?” 福伯语气似乎有些疑惑:“端王夜半时被一个蒙面人打了一顿,伤得还挺严重,现在正卧床养伤。” “呵。” 裴戚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可知道是谁出的手?” “不知,但不是我们的人。” 裴戚似乎对这个人并不好奇,嗯了一声冷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让端王好好养着罢。” 福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端王府上的下人传言说端王好像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些天在暗中找道士和尚。” 裴戚嗤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躺在床上还有心思想这些,看来还是伤的不够重。你安排人过去把他毒瞎算了,正好帮他避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免得一双眼睛恶心地乱看。 第100章 王爷放弃你了(钮钴禄· 梦打赏加更) 福伯犹豫道:“王爷,这恐怕不妥……” 毒瞎太明显了,容易留下马脚。 裴戚也明白他的意思,拧眉不悦地改口:“那就让他瞎十天半个月试试滋味,就说是淤血堵住了眼睛。” 福伯当然不敢再反驳:“老奴明白。” * 京城果然热闹。 南荞逛逛吃吃,很快心情就好了起来。 她瞅见时栖一直默默付款,奇怪地问:“时栖哥哥,你有钱了吗?” 时栖把腰间的荷包打开递给她看,言简意赅道:“月俸。” “哇,时栖哥哥真厉害!” 南荞眯眼笑起来:“荞荞都没有这么多银子呢!” 时栖看到她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眼。 他把荷包放到她手上,认真地说:“时栖的,给,公主。” 南荞连忙推回去:“荞荞不要,时栖哥哥的银子要自己攒起来不要乱花,这样才会越来越多哦!” 时栖不知想到了什么,自顾自把荷包收了起来,朝后面的丫鬟秋实伸手:“银子。” 公主说得对。 他的银子要攒起来,以后给公主花。 现在用裴戚的就够了。 秋实闻言一愣,随后把身上装着银子的荷包给他,恭敬道:“公子,给。” 冬月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他就是个侍卫,你听他的干嘛?” 秋实低着头没说话。 南荞听到这话则是严肃地说:“时栖哥哥不是荞荞的侍卫,他还是荞荞的家人,也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不能这么说他!” 冬月白眼翻得更大了,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 她其实根本就没把这个野鸡公主放在眼里,要不是还得隐藏行踪,她早就跑了,还在这当个破丫鬟? 秋实见此不赞同地看着她,小声提醒:“冬月,对公主要尊敬些。” 冬月瞄了她一眼,一副蔑视的口吻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呢?” 秋实不说话了。 花卷无语:【都是丫鬟,你还高贵些不成?】 南荞皱起小眉头,问冬月道:“那你和秋实哪里不一样呢?” 许是离开了王府,冬月对着她也装都不装了,直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时栖看着她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轻轻拧起小眉头。 花卷没搞懂这冬月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冬月要翻天啦?】 南荞也不懂,“这是你的秘密吗?为什么不能说?” 冬月看着眼前漂亮至极的小崽子,想起这些天自己的虚与委蛇和受的委屈就心中不快,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秋实震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对南荞这幅态度。 时栖压了压袖中蠢蠢欲动的小青。 冬月嗤笑道:“一个野路子公主,装什么呢?” 她弯腰靠近南荞,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王爷已经放弃你了,你不知道吗?” 南荞眸光一颤。 冬月直起身来,欣赏着她的反应扬起笑容:“真有趣呢,被王爷抛弃的明珠公主该怎么办?又能去哪儿呢?” 南荞眨了眨眼,还没说话就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 第101章 你是不是有病? “小爷我说是哪里传来的狗叫呢,原来是这里啊。” 人群渐渐散开,剑眉星目的蓝衣少年伸着懒腰慢吞吞溜达过来。 冬月先是被少年介于成熟和稚嫩之间的俊美容貌震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说谁是狗呢!” 蓝衣少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谁在狗叫就是谁咯。” 他说完伸手戳了戳呆呆看着他的小崽子,笑眯眯道:“明珠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时栖绷紧了身体,顿时警惕起来。 他没见过眼前这个少年人。 南荞眸光亮亮地看着蓝衣少年,开心地喊道:“哥哥!” “欸!”蓝衣少年笑嘻嘻应了一声,“还记得哥哥叫什么吗?” “记得!哥哥叫段北尧!” 是六哥哦!南荞悄悄在心里说。 “欸!对了!” 段北尧摸摸她的脑袋,满足地说:“真是个好妹妹。” 冬月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你谁啊?” 段北尧直接用她的话怼回去:“凭什么告诉你?” “你!” 冬月怒目而视,“你蓄意接近公主,我要告诉王爷!” “哟,原来你还知道之前跟你说话的是公主呢。” 段北尧上下打量着她,吊儿郎当地说:“不知道以为你才是公主呢。” 冬月神色一僵,闪烁的眼神透露着几抹慌乱的意味。 段北尧发现了,“不会吧?难道你真是公主?” 不过随即他就摇摇头自己否定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你这副样子再怎么看也就是个丫鬟相嘛。” 冬月顿时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她总不能大声说出自己就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吧? “你不是说要告诉王爷?” 段北尧说话跟连珠炮一样突突不断,“你回去说呗,我在这等你,怎么样?” 冬月脸色难看,“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凭什么?” “你这人真是奇怪。”段北尧无语地看着她:“你自己说要回去告诉王爷,现在又变卦就算了,还一副谁欠你的模样。” 他说完真诚发问:“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可别耽误了病情把脑子搞坏了。” 冬月脸都气青了:“你又是什么人?!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段北尧耸耸肩,“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告诉你啊。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凭什么啊?” 冬月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给我等着!” 她说完就转身跑走了。 段北尧看着她的背影,又瞄了一眼在场的人,“你们都看着啊,她自己跑的,不关我的事。” 他说着用头点点秋实,“你,回去将今天的事如实告诉王爷就行了,知道吗?” 秋实连忙应声:“奴婢知晓。” 段北尧抠抠后脑,嘟嚷着道:“摄政王这丫鬟选的可真差。” 他说完转头看到南荞顿时又笑了起来:“妹妹,哥哥帮你出气了,怎么样?” “哥哥好厉害!” 南荞很给面子地鼓掌,眸光亮晶晶的:“谢谢哥哥!”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段北尧问她:“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玩?玩一会儿正好到中午了一起吃饭。” 第102章 糟了,说漏嘴了! “好鸭好鸭!”南荞语气雀跃。 花卷瞅见恢复好心情的小崽子,说道:【看吧,我就说出来散散心心情会变好,还意外遇到了六殿下呢。】 【荞荞喜欢六哥!】 她朝着段北尧伸手:“哥哥牵。” “好好好,哥哥牵~” 段北尧连说三声好,拖长着尾音荡漾地牵起她的手,顿时感觉心里幸福到冒泡。 妹妹真可爱呀,小手软软的,捏着舒服极了~ 一大一小朝着前方走去,时栖在稍后一步的地方紧紧跟着,丫鬟和侍卫则是远远缀在后面隔开熙熙攘攘的人群。 * 摄政王府。 裴戚听着实时播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冬月人呢?” 福伯:“冬月好像往城外跑了。” “城外?” 裴戚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去城外看看,尽量把她抓回来。” “是。” 福伯犹豫着说:“公主和那位段公子一道去逛了,可要派人将公主带回来?” “不用。” 裴戚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册,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段北尧不会伤害她。” 福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恭敬应声,“那老奴让人远远跟着。” “嗯,你下去罢。” 福伯退下了。 裴戚盯着桌面,脑海中浮现小家伙曾经说过的话。 “荞荞总共有六个哥哥,哥哥是三哥哦!” 他指骨轻叩书桌,想起之前南荞见到那两人的表现,神情思索。 温子言和段北尧,会是另外的哥哥么? 下一秒,他又按按额角停止了思考。 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开始相信一个来路不明小孩的胡话了。 裴戚目光微微放空,想起昨晚自己做的一个梦。 梦境模糊,醒来时已经隐隐约约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梦中的自己好像时不时就会去一个地方,然后对着什么东西说话。 只是奇怪的是,那个东西从来没有过任何回应。 * 天下第一楼,门口。 南荞牵着段北尧的手,看着眼前恢宏大气的牌匾睁大眼睛:“哥哥,这就是天下第一楼吗?” 之前三哥说过四哥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所以这栋楼是四哥哒? 四哥真厉害呀! 听到小崽子心声的花卷科普道:【荞荞,天下第一楼指的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商业组织。天下第一楼的产业分布极广,有酒楼,客栈,钱庄,还有拍卖行和当铺等等等等,生意遍布三国,是名副其实的天下首富。】 南荞惊叹:【四哥果然厉害!】 她眨了眨眼,随即疑惑:【四哥这么厉害,为什么也没有历劫成功呢?】 花卷:【这个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和你说四殿下和六殿下的命轨和任务。】 【好。】 段北尧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包蝴蝶酥,听到她的问话一边回答一边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进去, “这是天下第一楼旗下的酒楼,有好几道招牌菜,哥哥带你尝尝。” “好哒!” 南荞跟着他上到三楼雅间,一进门就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影:“四哥!” 第103章 为什么喊他四哥? 坐在桌边的温子言闻言看了过来,眉若远山般沉稳俊美,神色温和:“明珠公主。” 旁边的段北尧则是奇怪地扬起眉:“你喊他啥?四哥?” 南荞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巴。 糟了,说漏嘴了! 温子言招呼他们过来:“过来坐。” 段北尧牵着小家伙过去坐下。 南荞忐忑地入座,想着等会要是哥哥们问起来自己怎么答呢? 花卷倒是不慌:【实话实说呗,反正也没人信。】 温子言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她,“公主看看自己想吃什么。” 坐在南荞旁边的段北尧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妹妹喜欢吃什么?这里的糖醋鱼和龙井虾仁都是招牌,要不要来一份? ......粉蒸排骨和糖醋排骨也不错呢,点哪个呢?” 温子言:“……你点还是她点?” 段北尧连忙闭上嘴不说话了。 “没关系。”南荞嗓音脆生生的:“荞荞不挑食,只要是好吃的东西都吃哦!” 段北尧嘴欠地说:“嘿嘿嘿,随我。” 温子言眼神示意他收敛些。 南荞把菜单推给段北尧,“哥哥,你点叭,荞荞吃什么都可以!” 段北尧也不客气,kuku一顿点。 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不心疼! 温子言:“......”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这么多吃得完?” 南荞听到这话才猛然想起来,连忙溜下椅子:“不对不对!不是一个小孩,还有时栖哥哥!” 她跑到门口,果然看到时栖像跟柱子一样站在门口。 “时栖哥哥快进来!” 她拉着时栖的手就往里面走。 时栖从来不会反抗她,自然是跟着进去了。 南荞对着温子言和段北尧介绍:“这是时栖哥哥!时间的时,栖息的栖,这是荞荞和时栖哥哥一起取的名字哦! 时栖哥哥是荞荞最好最好的朋友!跟家人一样!” 她说完又对着时栖说:“时栖哥哥,这也是荞荞的哥哥哦!” 时栖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也记得很久以前她说自己有六个哥哥的话。 他点头,面无表情道:“你们好。” 温子言轻轻颔首:“在下温子言,温和的温,子女的子,语言的言。” 许是知道面前是个孩子,他解释得很清楚通俗。 段北尧也跟着道:“段北尧,一段两段的段,南北的北,尧舜禹的尧。” 他们是知道时栖这个人的,不过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时栖:“温公子,段公子。” “我叫南荞哦,南瓜的南,荞麦的荞,小名叫荞荞,哥哥叫我荞荞就好啦。” 小家伙很认真地自我介绍。 她不喜欢大家都喊她明珠。 她有名字的。 温子言从善如流地改口:“荞荞。” 段北尧:“我还是喊妹妹好啦。” 他说完看向时栖,“时栖你长得是真有点不顾别人死活诶。” 时栖没听懂他的意思,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南荞。 南荞也不懂。 花卷表示很懂:【哈哈哈哈,他的意思是时栖脸长的太好看了,好看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就是不顾别人死活咯。】 它心道六殿下还挺潮,随口都是另一个位面火爆的网络热词。 也不知道六殿下知道自己成为网络热词创造者会作何感想。 南荞这才明白,解释给时栖听:“时栖哥哥,哥哥的意思是说你长的太好看啦,大家都比不上你!” “诶嘿!还是妹妹懂我!”段北尧得意道。 时栖依然没什么表情地点头:“谢谢,夸赞。” 段北尧撇撇嘴,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像是小老头一样无趣。 这一趴过去,南荞开心地拉着时栖在自己另一边坐下:“时栖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吃饭,所以现在是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哦!” 温子言勾唇笑,顺从着道:“嗯,那菜就刚刚好了。” “对哒!” 等上菜的间隙,段北尧问起之前南荞没有回答的问题:“妹妹,你刚才为什么喊温哥四哥?” 既然说的是四,岂不是前面起码还有三个咯。 南荞心道该来的果然总会来。 她摸摸脸,只好诚实地说:“因为哥哥是荞荞的第四个哥哥呀。” 段北尧顿时来了兴趣,指着自己问:“那我呢,我是第几个?” 南荞瞅着他,眨眨眼道:“哥哥是第六个。” “啊?” 段北尧表示不服:“第六个?我是最小的吗?总不能还有第七个吧?” 南荞点点头:“六哥就是最小的哥哥呀。” 段北尧还没继续提出抗议,温子言就点头表示赞同:“你年龄小,正常。” 段北尧:“......所以这是按照年龄分的吗?” 谁知南荞却摇了摇头。 “不是哦,这是按照父皇捡来哥哥们的顺序分的。” “父皇?” “哥哥们?” 温子言和段北尧对视一眼,发出不同的疑惑。 南荞歪歪头看着他们,直白地说:“就算荞荞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温子言知道明珠公主这是要说自己的来历了,掩唇道:“没关系,说说看。” “我相信!”段北尧则是大声说道:“妹妹说的我都相信!” “好叭。” 小家伙于是把之前给裴戚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的温子言沉默。 段北尧也瞪大眼,“真的假的?” 开玩笑吧? 还真是天上下来的? 小龙崽子? “那你下凡是要干什么?” 南荞戳戳小指头,看看他又看看温子言,小小声道:“这是秘密,荞荞不能说。” 温子言敏锐地感觉到什么:“难道和我们有关?” 南荞顿时瞳孔地震,立马垂下头不说话了。 温子言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还真是和哥哥们有关,我说的可对?” 南荞埋头像个鸵鸟,捂住耳朵摇摇头说:“不行不行,荞荞不能说,说了会被送走的!” “好了好了。”温子言语气无奈,安抚道:“我们不说了。” 南荞这才抬起头来,朝他们弯起眼笑。 温子言瞅着,总觉得小姑娘笑得憨憨的,和某话痨确实挺像。 段北尧在这个消息的震动中还没回过神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应该为: 我要不要相信呢? 相信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第104章 跟哥哥走吧(钮钴禄·梦打赏加更) 但是他私心又觉得南荞不会说谎。 而且要是相信的话,自己还真是小崽子名正言顺的哥哥呢。 段北尧想着想着还有些美滋滋。 难怪自己看着南荞第一眼就觉得那么顺眼那么可爱,然后越看越喜欢。 他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一变:“那裴戚岂不也是其中一个?” 南荞点点脑袋:“是三哥。” 段北尧脸色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实在不想跟裴戚这种人混为一谈。 温子言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又不是亲的,捡的而已。” “也是哦。” 段北尧舒了口气,心想要是亲哥这不得心肌梗塞? 他摸了摸南荞的脑袋,“原来真是妹妹呢,难怪哥哥这么喜欢你。” 南荞蹭了蹭他的手:“荞荞也喜欢六哥!” 段北尧笑嘻嘻地说:“那给六哥抱抱好不好?” “好!” 南荞开心地扑到他怀里,“六哥抱!” “欸!”段北尧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觉得满足极了,果然一如想象中的香香软软。 温子言看着这一大一小,眸中也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时栖看见南荞开心的模样,也跟着弯了弯眼。 * 吃饭的时候段北尧忍不住吐槽裴戚,“三哥真是不值得,荞荞你还是离开他吧。” 南荞如实道:“荞荞想过的,但是……” “想过?那荞荞离开王府去哪?” 段北尧一边灵活地剥虾一边说:“王府现在反正是呆不下去啦,要不就跟着哥哥走吧妹妹,哥哥带你闯荡江湖!” 南荞摇头:“荞荞也不知道去哪里。” 她抿抿唇,小小声说:“其实荞荞不想离开三哥。” 花卷:【......】 呵呵,它就知道。 段北尧诧异地睁大眼:“为什么?裴戚都这么对你了还不走,留着继续被虐吗?” 温子言咳了咳,睨他一眼示意说话注意些。 段北尧连忙道:“我不是故意的哈,但是裴戚确实没干人事啊。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呗,又不是养不起你。” “可是荞荞不想放弃三哥,” 南荞慢吞吞道:“除了荞荞,没有人会陪在三哥身边了。” 段北尧一摊手:“可是他不珍惜也不领情呀。” 南荞不知道该怎么说。 除了父皇和娘亲,她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们了。 “虽然三哥现在总是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他永远都是荞荞的三哥呀。” 她看着温子言和段北尧,认真地说:“就像四哥和六哥一样,不管四哥和六哥做了什么,荞荞都不会离开四哥和六哥的。” 两人一时沉默。 温子言其实大概能理解南荞的心理。 在她的描述中,她其实根本就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这六个哥哥的面,但在她心中自己的哥哥们都很好很好,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在下凡遇到裴戚后,这种喜欢的感情瞬间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并且具像化。 再加上小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雏鸟情节,第一个遇见的裴戚也许也是因此在她心里占着很重要的地位吧。 温子言想着,叹了口气道:“荞荞,可是最后受伤的会是你。” 第105章 妹妹是最厉害的 南荞摇摇头,一双猫瞳又大又亮,“没关系,荞荞很坚强,不会受伤。” 温子言无奈。 段北尧也无奈了, “好吧。”它把剥好的虾全部丢到她的碗里,说道:“那你要是想走了,就来找六哥,六哥肯定带你走。” 南荞开心地点头:“嗯嗯!” 花卷却有些心酸。 要不是公主小时候遭受那么多非议和白眼,一个玩伴都没有,也不会如此珍惜这几个哥哥。 一直安静的时栖突然开口:“时栖,保护公主,不受伤。” 南荞拉拉他的手:“谢谢时栖哥哥,荞荞也会保护时栖哥哥的!” 段北尧瞅着这个格外漂亮的小少年,莫名觉得欣赏美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也会保护妹妹!” 他胜负欲上来了。 南荞也拉拉他的手:“荞荞也会保护六哥哦。” 温子言:“......” 好吧,都是孩子。 在场就他一个大人。 温子言咳了咳,说起正事:“裴戚也不全是利用,他册封宴此举许是为了揪出荞荞背后的人也说不准。” 段北尧并不这么觉得:“揪出背后之人有这么多种方式,他非要选这种对妹妹伤害最大的?” 时栖点头表示赞同。 温子言:“开弓没有回头箭,最开始裴戚确实是做着完全利用的打算,后面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尽力补救罢。” 段北尧只是冷笑:“呵呵。” 花卷也冷笑:【呵呵。】 时栖:“......” 只有南荞一个人狠狠点头:“对!三哥一定不是故意的。” 段北尧决定终结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 他兴致勃勃地问起来:“妹妹,那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三个哥哥呢?都是什么身份?” 南荞歪歪头:“荞荞也不知道呢,荞荞要见到了才知道。” “要见到了才知道?”段北尧睁大眼:“所以妹妹你是一见到我们就认出来了吗?” 南荞点点头:“对鸭,荞荞记得每一个哥哥的气息。” 段北尧摸摸她的脑袋,真心实意夸赞:“真厉害。” 南荞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也没有很厉害啦,每一个小龙崽都会辨认气息的。” 段北尧扬扬眉:“那又怎样,在哥哥眼里,妹妹就是最厉害的啦,不接受反驳。” 南荞抠了抠手指,小声道:“可是荞荞是最没用的小龙崽,变不成小龙也掌控不了龙的力量,只能以一个凡人的样子长大......” 温子言眸光微闪:“为什么?” “因为荞荞的身体承受不住龙族的血脉,所以父皇就把荞荞的血脉封印了。” 温子言神色柔和,声线温润清澈:“没关系,荞荞已经很棒了。” 段北尧听着小崽子低落的声线,猜到这件事估计对小家伙打击还挺大,于是伸手把她抱到怀里摸摸脸:“妹妹很棒,六哥最喜欢妹妹了,嗯?” 南荞在他怀中蹭蹭,闷闷应了一声。 “好啦,六哥等会就带你出去好好玩一趟怎么样?”段北尧柔着声音哄她。 花卷看着这一幕,这时候才真正觉得小家伙离开龙域下来找殿下们是对的。 第106章 四哥是天下首富! * 吃完饭后段北尧提议带着小崽子去天下第一楼的其它铺子逛逛。 他戳了戳小家伙头上的发钗,嘀咕道:“堂堂公主,怎么能一些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南荞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茫然道:“荞荞有呀,房间里有很多呢。” 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唇:“是这些东西戴在头上太重啦,所以荞荞就选了最轻的一根。” “也有道理哈。” 温子言看出她身上穿戴的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心道裴戚这方面确实没有亏待她。 “去挑些轻便好看的。”他温声道,“就当是四哥送你的。” 段北尧连忙点头:“对啊对啊,你四哥可有钱了!怎么花都花不光的那种。” 温子言掩唇:“......咳,没那么夸张。” 南荞则是盯着他,眸光亮晶晶的:“我知道!四哥是天下首富!可厉害啦!” 温子言忍俊不禁。 段北尧则是哈哈哈大笑出声:“对啊,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首富,比皇帝还有钱的那种!所以荞荞你可劲儿花,反正也花不完。” 南荞摇摇头,认真地说:“不对不对,这是哥哥的钱,荞荞不能随便花。” 温子言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柔和:“哥哥的就是荞荞的。” 南荞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她不太明白。 为什么四哥和六哥会对自己接受这么快呢? 可是她明明是如此的来历不明,哪怕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在这个世界中也没有半分说服力。 不然裴戚也不会一直不信任她,认为她另有所图。 花卷感知到她的想法,解释道:【其实殿下们对荞荞你应该是有隐隐约约感觉的,荞荞你还没有破壳的时候殿下时不时就会过来看你和你说话呀,所以应该很熟悉很熟悉荞荞你的气息才对,就像你一样。 就算殿下们现在历劫成为凡人没有了记忆,但冥冥之中也是有感知的,看到你就会有好感和亲切感。 虽然不至于全然信任,但也会有亲密感呀。】 【那三哥呢?】南荞不明白,【三哥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 花卷客观分析道:【裴戚一方面是由于自身经历导致疑心重,无法轻易信任别人。另一方面就是他现在的身份使然,有人往他身边派底细太正常了。 再加上我们的来历确实玄乎,所以就这样咯。】 【哦,所以三哥不是故意这么对荞荞的,对吗?】 小家伙本来就是个忘性大的,这会儿听到花卷的分析,对裴戚的那点气顿时快消光了。 花卷就不是了:【话是这么说,但就算这样裴戚做的事也很过分啊,荞荞你可不能轻易原谅他,听到没?】 南荞绞绞手指,低低哦了一声。 温子言见她一副怔怔的模样,大概也能想到小崽子在想什么。 他心中难免怜惜,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这是天下第一楼的信物,见它如见我。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天下第一楼求助。想要什么东西也可以直接拿。” 他说着,找来一根漂亮的红绳将玉佩穿起来,戴在了小家伙的脖子上塞进衣领,温声叮嘱:“财不外露,藏好。要是想找我,也可以凭着这枚玉佩让掌柜的给我递消息,知道吗?” 第107章 哥哥亲一下妹妹怎么啦 段北尧连忙赞同:“对啊对啊,天下第一楼的铺子开遍三国,这样荞荞你以后出门在外也有一个保障。” 温子言提醒她:“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南荞有些手足无措地点点脑袋:“荞荞知道了,谢谢四哥。” “哎呀呀,你给个玉佩当信物,我岂不是也得给个东西才行?” 段北尧摸着下巴思索道,“给啥呢?” 温子言:“你得先看看你有什么。” 段北尧想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一张铁质的令牌给南荞看:“要不这个?” 温子言见此无语,直接把他的手按着收了回去,“这给她干什么?荞荞又用不好,还揣身上都重。” 段北尧委屈:“那有什么办法嘛,我身上就这玩意儿。” 南荞看着刻着一个‘血’字的令牌,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呀?” 温子言避重就轻地回答:“你六哥统领手下的令牌,没啥大用。” 段北尧瞪大眼睛:“哪里没用?可有用了!” 温子言:“......荞荞还是个四岁的孩子,怎么用的好?” “也是哈。”段北尧挠挠头:“那咋办?” 南荞拽了拽他的衣摆,弯着眼笑道:“荞荞什么都不要,荞荞有六哥就够啦。” 段北尧听着这话心里顿时软乎乎的,像泡在蜜罐里。 他忍不住蹲下来吧唧一下亲了小崽子一口,“荞荞可以不要,但六哥必须给!” 头一回被亲的小崽子顿时呆住,摸摸脸呆呆地问:“六哥,你刚才是亲了荞荞吗?” “怎么啦?哥哥亲一下妹妹怎么啦?我又不是端王那个死猪头,荞荞别怕,哥哥已经将端王狠狠教训了一顿,让他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不过荞荞要是不喜欢,哥哥以后就不亲了,对不起呀。” 南荞脸蛋红红的,摇摇头害羞地说:“没有没有,只是荞荞还没有被父皇和娘亲以外的人亲过呢,感觉有点不习惯......” 段北尧:“多亲几下就习惯啦。” 南荞眸子水光明亮,鼓起勇气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荞荞喜欢哥哥。” 段北尧开心的快冒泡,“哥哥也喜欢妹妹,最喜欢妹妹了!” 看到这一幕的温子言咳了咳,颇有些酸不溜秋地说:“那四哥呢?” 南荞跑到他面前,“四哥蹲下来。” 得逞的温子言立马蹲下来,果然被小家伙香香软软地亲了一口右脸。 “荞荞也喜欢四哥!荞荞喜欢所有哥哥!” 她嗓音脆生生的,带着孩童独有的稚嫩和活力。 温子言笑得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哥哥也喜欢荞荞。” 被遗忘的时栖在一旁看着南荞开心的模样,心中也为她感到喜悦。 公主开心,时栖就开心。 温子言还算是有良心,给段北尧建议道:“你调几个人过来当作暗卫贴身保护她就行了。” 段北尧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行!” 他转头对着南荞说:“过几天人过来了我带来给你看,以后就让他们保护你的安全,好不好?” “好!” 南荞看着眼前的两个哥哥,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极了。 其实哥哥们给她一个拥抱和亲亲她就很开心很满足啦。 温子言牵着她的手,率先迈开步子,“今日先带你去京城的铺子里认认人,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告诉那里掌柜的就好,有什么事也可以找铺子里的人帮忙。” “嗯嗯!” 段北尧则是牵起她的另一只手,瞅见手腕上的镯子问:“这银镯子还挺好看的,裴戚送的?” “不是,这是荞荞自己的。”南荞摇头诚实地说。 “很漂亮,荞荞带着更漂亮了!”段北尧从来不吝啬于夸奖。 花卷:【荞荞,你问下六哥他刚才说的教训端王是怎么回事。】 【对哦。】 南荞依言扭头询问:“六哥,你刚刚说教训端王是什么意思呀?” 段北尧哈了一声,语气得意:“那天他不是骚扰你?我晚上的时候偷偷过去把他揍了一顿,伤得可不轻呢,估计得一个月下不了床,免得他又吃饱了撑的想着你。” 花卷:【哇,六哥真好。】 南荞也说:“六哥真好!不过六哥以后不能再这样啦,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 “小爷我是谁?” 段北尧拍拍胸脯:“你六哥我的功夫在这里要是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 温子言:“……” 他轻咳了一声:“你收敛些。” 南荞很给面子地称赞:“六哥真厉害!” 段北尧大笑:“哈哈哈,端王那副模样就是欠打,活该被打成死猪头。” 南荞狠狠点头:“对!他活该!死猪头!” * 天下第一楼在京城铺子总共有七八家——酒楼,客栈,脂粉,布料,当铺,钱庄,甚至还有赌场。 当然,赌场他们就没带着南荞去。 吃过晚饭段北尧目送着小崽子回到王府才离开。 温子言看见大剌剌翻窗户进来的他,无语道:“不是有门,怎么还要翻窗?” 段北尧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随口道:“翻窗方便嘛,咻一下就上来了。” 温子言给他倒了杯茶,“荞荞呢?平安回去了?” 段北尧端起茶盏一口闷,“嗯,我看着她进了王府才走。” 他大刀阔斧地坐下,“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说不相信妹妹嘛,怎么还把玉佩都给她了?” 茶水雾气蒸腾,缓缓氤氲了温子言的眸色,“我何时说过不信任她?” 段北尧:“你是没说,但行动不就是这么认为的?” 温子言:“我只是谨慎。” 段北尧扬扬眉:“见个面就不谨慎了?” 温子言放下茶盏,“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不就是想嘲笑我之前没把荞荞当回事?你尽管笑便是。 更何况我也不是没当回事,只是稍微留了些余地。” “哈哈哈哈!那我真笑了啊!” 段北尧连笑三声,“你看你,自己被自己打脸了吧?” 温子言依然一副稳如老狗的模样,平静道:“荞荞是个好孩子,我心甘情愿。” 第108章 另外三个兄弟是谁 段北尧笑声戛然而止,毫不留情地说:“你脸皮可真厚嘞。昨天还把别人想的另有所图,今天就让妹妹亲上了。” 温子言掩唇咳了咳,掩饰道:“荞荞很可爱,我看到她就觉着亲切。” “是吧?” 段北尧嘿了一声:“说来也是奇怪了,我也是看到妹妹就觉得喜欢又亲切,好像以前见过一样的。” 温子言:“如果按照荞荞的解释,这就是正常现象。她六个哥哥应该都有和我们相同的感觉。” 段北尧:“那裴戚怎么解释?” 温子言轻轻一叹,说法和花卷一般无二:“裴戚处境尴尬,又疑心太重,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活该他。” 段北尧很损地说:“他被荞荞讨厌了才好呢,到时候荞荞跟着我们是最好啦。” 温子言却摇摇头:“荞荞应该不会轻易离开他。” “为啥?” “虽然荞荞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应该对我们每个人都有要求,或者说是要做什么,裴戚那边的估计还没完成。” 段北尧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顿时嚯了一声:“有道理啊!” 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岂不是等裴戚的搞完了妹妹就可以跟着我们了?” 温子言:“如果没什么意外,大概是。” 段北尧摸摸下巴,嘀咕道:“也不知道另外三个兄弟是谁,我还挺好奇的。” 温子言思索着道:“估摸着身份都不简单。” 段北尧:“嘿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感觉是。” 温子言:“可想而知,龙族的帝君,就算是捡孩子也不会捡普普通通的,看我们几个的身份就知道了。” “哎呀,我的身份也就平平无奇啦。” 段北尧还装起来了。 温子言:“……” 段北尧哈哈一笑:“不过这么一说我可更好奇了。” 不知想到什么,温子言突然意味深长道:“也不知道裴戚发现这些都是真的会作何感想,呵,希望裴戚不要后悔。” 明珠蒙尘,他弃如敝履的东西,是如此难得的珍宝。 “能有什么感想?”段北尧嘴毒地说:“觉得自己瞎了眼呗。” 他随即惊讶地看着他:“你这样子是真信了?听起来真是玄乎得很诶。” 温子言无语道:“你不信?刚才还不是在和我说这些么。” 段北尧沉吟:“不好说呀,感觉太扯了,但是顺着想又觉得还挺合理。不过我喜欢妹妹,当然是愿意让哥哥啦。 就算是假的,我还不是照样把她当亲妹妹。 但是你就奇怪了,我感觉凭你的性格不会信这个才对啊。” “随心罢了。”温子言淡淡道:“人生在世,能随心所欲的事情本就不多,像这种触及感情的领域,能抓住自然要牢牢抓住。” 段北尧摸摸下巴:“说的也是,反正怎么开心怎么来呗。我反正觉得荞荞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妹妹没跑了。” 温子言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其实我现在觉得,我们要调查的许是也和这方面有关。” 第109章 卖女求荣的货色 “嗯?” 段北尧一愣:“怎么说?” 温子言:“不往这方面想实在说不通。” 一夜之间的灭门惨案,连尸体都没有,这还不玄乎? “也是哈。” 段北尧思索着道:“那我让我手下的人换个方向打听。” 温子言:“可。” 段北尧想到什么,突然问:“哦对了,你那边李家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温子言神色微敛:“跑了,已经不在大殷了。” 他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没什么本事,跑得倒是挺快。” 段北尧:“难道是猜到你了?” 温子言摇摇头:“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许是听到风声逃离了天下第一楼的探听范围。” 段北尧皱眉:“不是说他家有人在大殷当官?” 温子言:“买的九品芝麻官,如今早就没做了。” 段北尧:“顺着这条查一下,可能会有线索。” “嗯。”温子言应了一声,转而问道:“京城这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段北尧来了劲儿:“你别说,京城这边还真有一些风声!” “哦?”段北尧挑眉。 段北尧:“好像是周边的哪个村一夜之间人都消失了,不过这事太过于怪力乱神了些,就被当地的县长给压了下来。” “没上报?” “嗯。” 温子言拧起眉,神情严肃了些:“有时间你亲自去看看,是不是如传言所说。” “行,我明天就去一趟。” “快去快回。” * 摄政王府。 书房,裴戚也看到了呈上来的调查结果。 “福洋村?现在真一个人都没有了?” 幕僚点头回答:“是。我们去的时候整个村已经空无一人,我们看过了他们的房屋,并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痕迹。” 裴戚:“若是整村人离开,也该有动静才是。” 他指骨轻叩桌案,“村内可有地窖?” 幕僚:“有,但地窖都是居民家中自挖的用来贮藏食物的,大小并不能藏人。” 裴戚微微皱眉,询问:“福洋村隶属于哪个县?” 幕僚:“长吉县,县长好像是丞相的人。” 裴戚冷笑一声:“呵,丞相么。” 卖女求荣的货色。 他将资料放在一边,淡淡吩咐:“此事蹊跷,理应上报。” “属下明白。” 幕僚退下后福伯就进来了。 裴戚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还没回来?” 福伯:“公主已经回房歇息了。” 他犹豫着问:“王爷可要去看看公主?” 裴戚摇头:“你去看看她。” 福伯无奈地退下。 裴戚盯着手中的公文,思维却开始微微发散起来。 她今日定是玩得高兴极了。 温子言和段北尧...... 哪一个都比他好。 * 翌日。 南荞早上的时候依然没看到裴戚。 她扭头看着福伯,想了想问:“福伯伯,哥哥呢?” 福伯:“王爷上完早朝就一直在书房办公。” “那哥哥吃饭了吗?” 福伯笑意和蔼:“吃了,王爷若是知道公主如此关心定会开心的。” 花卷:【关心他干嘛?他又不关心你。】 它语气像个怨妇,对小崽子没气性的样子无语又没办法。 第110章 永夜神殿与大祭司 南荞戳着筷子没说话。 花卷无奈地转移话题:【要不今天还是出门找四哥和六哥玩?六哥不是说带你去戏园子看戏嘛。】 提起温子言和段北尧,南荞又开心起来。 【嗯!】 福伯照样还是给她安排了侍卫和丫鬟出门。 南荞看了一眼,奇怪道:“福伯伯,冬月不在吗?” “回公主殿下,冬月昨日出去了就没有回来。” 说来也是蹊跷,冬月跑出城外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估摸着是有人接应。 裴戚倒是对这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只是吩咐了一句再看到她就立马抓回来。 “哦。”南荞最后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爬上马车离开了。 到达天下第一楼的时候,段北尧和温子言正在用早膳。 “妹妹你吃了没?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吃?” 南荞摇摇头:“荞荞已经吃过啦。” 段北尧将她抱起来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坐好,随口问:“妹妹早上吃的什么?” 被遗忘的时栖默默站到了南荞身后。 南荞掰着小手指回答:“有小米粥,小包子,小饺子,面条,还有酸酸甜甜的小萝卜!” “好吃吗?”温子言微微弯眼看着她。 “好吃呀。” 段北尧咂咂嘴:“王府的早餐真丰盛哈,妹妹吃饱没?我们今天早上有专门做的水晶虾饺,要不要来点?” 南荞虽然嘴馋,但还是摸着自己的小奶肚克制地说:“不可以,吃饱了就不能再吃了,不然肚子会鼓鼓的涨起来哦。” 段北尧伸手摸了摸,煞有介事地点头:“嗯,看来确实是吃饱了。” 温子言见此问道:“没吃多吧?小心积食。” 南荞乖乖地说:“没有哦,荞荞吃饱了就不会再吃了!” 温子言轻笑着夸她:“真是个乖孩子。” 段北尧喝了口粥,告诉她道:“哥哥今天出城有事,你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 温子言扫了她一眼,不赞同地说:“荞荞还小,怎么能跟你一样快去快回?” “那就不快去快回嘛,我们可以慢悠悠地去然后再慢悠悠地回来。” 南荞则是偏头问:“六哥要去哪里呀?四哥不去吗?” 温子言缓声回答:“京城外的一个村庄,有些事要去调查。” 段北尧捏了捏小崽子白白软软的脸颊,“怎么样?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 “要!”南荞嗓音脆生生的,一双眸子也亮晶晶的,“荞荞还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呢。” 温子言却道:“很快荞荞就要出远门了。” “唔?”南荞疑惑地抬头。 “啊?”段北尧也疑问不解地看着他,“为啥?” 温子言解释说:“再过不久就是永夜皇帝四十大寿,其余国家自然得派人过去庆生祝寿。” “四十??”段北尧的关注点很奇怪,“永夜的皇帝才四十?” “怎么?” 段北尧挠了挠头,“不是说永夜皇帝荒淫无道么,我一直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呢,不然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昏庸?” 温子言道:“传言中说的是永夜后宫有个极厉害的贵妃,将永夜帝君迷得神魂颠倒,连早朝都不上了,成天待在后宫和那位贵妃玩乐。 永夜的皇权早就名存实亡,国政基本上被神殿和丞相一派掌控。” 他说着说着也发现了这其中的怪异之处,拧眉道:“不过你说的也对,永夜帝君正当壮年,按理说不该被如此迷惑才对。” 段北尧猜测:“那位帝君爱美人不爱江山?” 温子言回忆起自己以前看过的秘辛,“不对。永夜帝君的确爱搜罗美人,但在那位贵妃入宫之前虽算是沉迷美色,但还不至于不理朝政。 那位贵妃是周边属国献上来的美人,据说容貌倾国倾城,一进宫就得到了永夜帝君的独宠,后来更是将永夜帝君迷得连国事都不在意了。 永夜上下都将那位贵妃称为妖妃。” 段北尧听着皱起脸:“这不明摆着那位贵妃有问题嘛。” 温子言神情思索:“但奇怪的是,朝野上下竟没有说是要废除贵妃的。刚开始还有这种类似的折子,但不知为何后来就慢慢没了,就好像大家都默认了一样。” 段北尧:“那民众呢?” 温子言:“永夜民众信仰神殿,在神殿的安抚下,民众情绪倒也不至于积怨。且妖妃虽迷惑了永夜帝君,但国家在神殿和丞相的经营下还是正常运转着,民众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段北尧不解:“你这说的......神殿难道和贵妃是一伙的?” 温子言却摇头:“不是,贵妃与丞相来往密切,朝堂上基本是神殿与丞相分庭抗礼。神殿大抵是为了朝纲稳定,所以并没有对贵妃发难。” “永夜真奇怪,竟然还会有神殿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存在。”段北尧嘀咕道。 温子言喝了口茶,“神殿的来历已经不可考了,只知道神殿刚开始出现时就伴随着极高的声望,后来许是被第一任永夜帝君说通了,从此以后就与皇室合作扶持永夜皇朝。 比起神殿的神秘,更神秘的应该是神殿的大祭司。 神殿的大祭司据说不仅能沟通上天预知旦夕祸福,还会施法驱逐邪祟,所以被尊称为先知大人。 大祭司在永夜有着极高的声望,就连皇室也远远不及。” 段北尧睁大眼睛:“这么牛掰?” 温子言继续道:“但大祭司向来神秘,只有在极重要的场合才会出席露面。一般情况下神殿都是大祭司收留的信徒在打理。 那些信徒据说个个也都有自己的本事,且对神殿和大祭司忠心耿耿,有一种极高的信仰和归属感。” 段北尧惊叹:“神奇......那大祭司长什么样啊?是年轻人还是糟老头子?” “是一个年轻人。” 他顿了顿,补充:“男人。” “男的啊!多少岁?” “具体是什么岁数就不知道了。” 温子言回忆着情报阁中收集来的消息,“见过大祭司的人都说他就是从九天上下凡地仙人,极具神性。” 第111章 五哥是神殿大祭司? 段北尧只能惊叹:“简直像是话本子里出现的人物那样!” 温子言总结:“总之神殿很不好惹,就算是嚣张的那位贵妃也不敢轻易冒犯神殿。不过神殿很少过问国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之任之顺其自然,只有在危害国之根基的时候才会出面。” 段北尧狠狠涨了一波知识,“厉害!” 旁边的南荞也听得目瞪口呆。 【卷卷,五哥这么厉害的呀?】 在温子言最开始说起永夜的时候,花卷就告诉她五哥是神殿的大祭司,没想到四哥后面全都围绕着五哥在讲。 花卷:【对呀对呀,五殿下的身份十分神秘,命轨都只算出了五殿下的身份,其它的啥也没有。】 南荞一呆:【啊?为什么呀?】 花卷:【不知道呢,司命星君说的是五殿下命格特殊,只能算这么多。】 南荞皱起小眉毛:【那荞荞要怎么帮助五哥呢?】 她记得以前还是颗蛋的时候可喜欢五哥了,因为五哥身上总是香香的,闻着好舒服好舒服。 花卷:【得遇到五殿下再说,看看五殿下究竟有什么困难或者麻烦。】 【哦哦。】 段北尧见小崽子一脸思虑的模样,戳戳她的脸颊问:“妹妹你也听懂啦?” 南荞点头:“对呀,荞荞听懂了。” 段北尧于是故意问她:“那妹妹你说,你觉得那个贵妃有什么问题?” 温子言横了他一眼,“别乱逗她。” 南荞诚实道:“荞荞也不知道,得见到她才知道呀。” 温子言揉了揉她的脑袋,提醒道:“你去永夜须得小心那位贵妃,还有神殿。” “啊?妹妹要去永夜?”段北尧闻言惊讶。 南荞也呆了呆,摸摸小脸问他:“荞荞会去永夜吗?” 花卷欢呼:【好耶好耶!去去去!去看五殿下!】 它可好奇五殿下了,连命轨都算不出来的存在到底是何方神圣? 温子言瞅着小姑娘圆溜溜的明亮猫瞳,温声回答:“永夜帝君大寿,圣上应该会派摄政王去,你自然是要跟随的。” 南荞还没说话,段北尧就先小心眼地开口了:“裴戚会带妹妹去吗?他不会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大殷吧?皇后那么毒,要是裴戚不在可不是由着她胡来?” “不会。”温子言语气却很笃定:“裴戚会带荞荞过去的。” 花卷不屑道:【切,才不想和他一起过去呢。】 温子言虽然也对裴戚意见不小,但遇到这种正事还是很公正的。 “于公于私,裴戚都不会把荞荞一个人留在王府。” 段北尧小声嘟囔:“我才不信。” “客观来说,若是他不在时荞荞被别人欺负,岂不是也在打他的脸么?” 温子言嘴角噙着的笑意闲适,“再者,你信不信从今天起,荞荞若是不回王府,裴戚不出三天就会过来寻?” 段北尧才不管什么信不信呢,他直接接过话头,兴奋道:“好啊好啊!荞荞就在这和我们一起住!” 温子言:“......” 他的落脚点不是这个。 不过这么一说他好像也有点心动了。 第112章 和四哥六哥一起住吧 他咳了咳,“得看荞荞愿不愿意。” 段北尧立马转头看向南荞,眸光发亮地问:“妹妹,你要不要留下来和哥哥住几天?” 他神情期待极了,亮晶晶的瞳仁像极了热切的小动物。 南荞挠挠头,犹豫着说:“可是要是三哥不同意怎么办?” “管他同不同意,谁说你就一定要住在王府啦?” 段北尧不以为然地说:“只要安全想住哪就住哪,这是我们的自由。” 他拖长了尾音,轻轻捏着小家伙的脸颊肉:“妹妹,好不好嘛?”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六哥想和妹妹多待一会儿,行不行嘛?” 温子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家伙撒娇给他的震撼力不亚于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可南荞偏偏就吃这套。 花卷也劝她:【答应吧荞荞,你都跟裴戚住一起这么久了,也该陪陪其它哥哥啦。更何况六殿下和四殿下本来就不是大殷子民,万一哪天走了呢?】 南荞本来就没法拒绝自家哥哥,闻言更是不忍心了, “好叭,那荞荞睡在哪里呢?” 段北尧一听立马恢复了生龙活虎,欢呼着说:“当然是和六哥我睡了!” 温子言却道:“你睡相不好,要是压着荞荞怎么办?” “我睡相哪里不好了?我睡相好的很!” 温子言不咸不淡道:“上次是谁自己把自己睡滚在地上的?” 段北尧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那是个意外!” 温子言淡淡抿了口茶:“就怕发生第二次。” 段北尧说不出话来了。 南荞看看四哥,又看看六哥,弱弱地说:“荞荞可以自己一个人睡的。” 两人闻言看向她。 南荞:“荞荞在王府都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呢。” 段北尧发出无情的嘲笑:“裴戚真是不懂珍惜机会。” 南荞怼怼手指,认真地说:“三哥说不喜欢别人靠近他,所以荞荞不能随随便便碰三哥,也不能和三哥一起睡。” 段北尧阴阳怪气:“呵呵,那妹妹以后都不要碰他好了。” 南荞没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点点头道:“对的,荞荞只能拉三哥的衣袖,不能拉三哥的手。” 温子言沉默:“……” 他也觉得裴戚这小子属实有点作死了。 典型身在福中不知福。 段北尧则是说:“没事,六哥我没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习惯,六哥可以和妹妹一起睡。” 温子言:“我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小崽子:“你选谁?” 南荞呆了几秒,愣愣地说:“荞荞不能和四哥和六哥一起睡吗?” 温子言沉默:“......” 段北尧也罕见地不说话了。 南荞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好,语气都雀跃了起来:“四哥睡左边,六哥睡右边,荞荞睡中间!” 她以前就是这么和父皇娘亲一起睡觉的。 娘亲身上香香的,父皇的气息很有安全感,她每次都睡得可好啦。 温子言和段北尧听到她的话后更沉默了。 不敢想象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上的样子...... 中间还有个小孩…… 更奇怪了。 “算了,晚上再说,晚上再说。” 第113章 朝堂局势 还是段北尧受不住这种尴尬的沉默先一步开口。 温子言连忙跟着道:“嗯,不着急。” “哦。” 小家伙不明白哥哥们为什么突然一致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过还是听话地点头。 段北尧咳了两声,说起之前的话题:“我们不是在说今天妹妹要不要跟着我出去嘛,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温子言:“提起永夜就多说了些。” “你要不要一起去?”段北尧问他。 南荞也转过头亮晶晶地看着他。 温子言:“......去。” 他受不了一大一小同样期待的眼神。 * 出城的马车上。 段北尧拿着根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温子言无语,“跟荞荞准备的吃食,你怎么还跟她抢吃的?” 南荞正在吃蝴蝶酥,闻言大方地说:“没关系,荞荞的就是哥哥的!” 段北尧冲着温子言扔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温子言:“......” 幼稚。 段北尧一边吃一边说:“那个村子叫福洋村,隶属长吉县管辖,长吉县的知县怕被贬职,所以没把这事上报。” 温子言:“他马上就要被贬职了。” 他慢悠悠道:“我刚得到消息,裴戚已经准备将这件事报上去了。长吉知县是丞相的人,裴戚自然不会帮着隐瞒。” “是哦,裴戚和丞相是对家。” 温子言见南荞疑惑地看了过来,解释道:“大殷朝廷目前基本分为三派,摄政王一派,保皇派,还有就是丞相一派。” “那为什么都说摄政王把控了朝纲?”段北尧奇怪道。 南荞也点着脑袋,六哥问出了和她一样的疑惑! 对呀对呀,她记得卷卷说过三哥基本上掌控了大殷来着。 温子言:“前不久太子出事,保皇派元气大伤,剩下的都是一些圣元帝的心腹老人。再加上圣元帝又极信任裴戚,这些人自然对裴戚来说没有任何阻力。 丞相一派则是地位大都不高,人手也少,对裴戚的影响有限。” 他看着眼前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继续解释道:“比如,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只有户部被丞相捏着,比较重要的兵部刑部都是摄政王的人,吏部的话圣元帝虽然没有将权力完全下放,其实也大差不差了。 摄政王有间接管辖吏部的权力。 剩下的其它几部则是权力分散了出去。 不过裴戚手中虽然握着兵部不假,但严格来说只能发挥一半的作用,因为另一半在彭大将军手中。” “彭樊?”段北尧接嘴道:“贵妃的哥哥?” 温子言颔首:“对。” “因着后宫的原因,彭樊与丞相是死对头。毕竟目前夺嫡胜出最有可能的就是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丞相是皇后的父亲,自然不会支持二皇子成为储君。” 南荞问:“可是皇后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啊对啊。”段北尧也说:“这不是没戏了?丞相还有必要如此敌对吗?” 温子言摇摇头笑他们天真。 “皇后从一个暴毙的妃子抱养一个孩子过来养在自己膝下,不也算是嫡出了?” 第114章 六皇子并不是嫡出 “六皇子?”南荞很快想起之前花卷科普的皇室成员,眨眨眼问道。 “对,皇后就是用了这招,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六皇子。” 温子言告诉她:“六皇子是林嫔所出,才一岁左右的模样,还是个奶娃娃。林嫔暴毙后六皇子就受了惊,一直反反复复发热,所以你册封宴当日并没有带过来。” 南荞恍然。 段北尧忍不住阴谋论道:“林嫔不会是皇后故意害死的吧?就为了六皇子?” 温子言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 段北尧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就说是吧!” 温子言轻轻笑了一下:“借刀杀人罢了,这是后宫惯用的把戏。” 段北尧啧啧一声:“这皇后真毒啊,也不知道这些年害死了多少条人命。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就算把六皇子抱过来又咋的?也不是亲生的啊。” 温子言淡淡道:“丞相和皇后要的只是自己的人坐上那个位置而已,她们想要,也需要通过扶持储君来加固自己的权势。 至于那个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更何况六皇子才一岁多一点儿,小孩子本就记不住事,只要皇后用心抚养他,慢慢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母妃的事情了。” 他说起皇家的事情时语气都凉薄了几分。 花卷听着不由自主问:【皇后为什么不扶持她孙子,殷流不是留下了一个儿子么?】 依它想的话,难道是皇后怕太子妃不齐心? 南荞帮它问了出来。 温子言回答道:“一方面是皇孙殷霖隔了一辈不好操作,另一方面则是殷霖的母亲太子妃还在。 据说太子妃自从殷流去世后对危险就有些草木皆兵了。 也许是打击过大,也有可能是不想淌这滩夺位的混水,反正就把殷霖牢牢拘在府中哪里也不准去,连皇后都很少见到殷霖的面。” “难怪呢。” 段北尧听了这么一耳朵的故事,真心实意地发出感叹:“皇家的事情真复杂啊,听得简直脑袋晕。” 温子言笑笑不说话。 南荞又帮花卷问话:“那四哥觉得哪一个最有可能当皇帝呢?荞荞看到现在的皇帝寿命不长啦。” 温子言没多想,只当她是看到圣元帝很老才这么说。 他温声提醒道:“荞荞,这种话不要在外面说,知道吗?” 段北尧也煞有介事地点头,故意逗她恐吓说:“对,不能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南荞没有害怕,而是乖乖道:“荞荞知道哒,荞荞只和哥哥说!” 温子言这才想起她方才的问题,沉吟道:“大殷目前的局面......不好说。” 花卷想了个歪主意:【其实荞荞你下次开眼看看谁身上紫气最浓应该就是谁啦。】 【是哦,不知道看不看得到诶。】 段北尧兴致勃勃地瞎猜:“不会是裴戚吧?裴戚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南荞:“可是三哥不是皇帝的孩子呀。” 温子言却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一定。” 段北尧问号脸。 南荞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她很快自己将自己说服:“三哥很厉害!要是三哥想当皇帝肯定可以当上的!” 第115章 调查福洋村 花卷对此表示赞同:【命轨中,裴戚就是在继位之前被裴姿联合外人下毒搞死的。】 【下毒?】南荞听到这茬立马当心起来:【卷卷,三哥现在不会被下毒吧?】 【放心啦,下毒是大家都死光了才发生,还早着呢。】 小家伙舒了口气:【那就好。】 温子言听到她的话,微微弯眼笑着开口:“荞荞说得对。” 说着说着,马车就晃晃悠悠到了福洋村。 段北尧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将南荞抱了下来。 时栖坐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自己跳了下来,看到南荞默默走到她身后站定。 他望着眼前平静的村庄,皱了皱眉。 南荞也感觉有点奇怪。 “哥哥,这里没有人吗?” “对啊,就是因为没人我们才来看的。”段北尧拍拍手,牵着她往前走:“我们进去看看。” 温子言跟在另一边将南荞护着,言简意赅道:“我们收到消息说福洋村的人一夜之间突然全部消失不见,觉得实在蹊跷便过来查探一二。” 他说完对着身后的时栖道:“跟紧。” 时栖点点头。 一行人走进村庄,先是随便找了一个屋子进去查看。 “桌上都落灰了。” 段北尧摸了一把桌上薄薄的灰层,无语地吐槽:“长吉知县这是瞒了多久啊。” “应该也没多久,农村本就灰尘偏多。” 温子言打量着屋内的痕迹道:“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痕迹。” 他目光落在桌上还装着水的瓷碗上。 瓷碗里的水也落了一层灰,但从摆放的痕迹可以看出主人家应是正在喝水。 温子言不由拧眉,“去其它地方看看。” 一行人又进了另一个屋子。 “脚印!” 段北尧看着桌板上的印子,语气严肃了几分:“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 温子言猜测:“应该是裴戚的人。他比我们先一步收到消息才正常,毕竟这里是大殷,且还是最靠近皇家的京城周边。” “我也觉得是他,就是不知道他查出来什么没。” 温子言顺着灰尘上的印子看去,“他们查了地窖。” 段北尧也扒开地窖,被灰尘呛得一咳嗽,“咳咳!咳咳!这地窖挺小的,就放了些萝卜干和腌菜。” 很快他们就将村庄大致逛了一圈。 道路中央,两人将方才的发现复盘。 “村子里没有地方能藏人。” “屋内还有没喝完的茶,明显不是整村人有预谋地离开。” “就算真是整村人搬迁,也没理由半分动静也没有啊。” “福洋村周边也没有山,躲在山上的可能性也排除。” 段北尧和温子言对视一眼,从双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凝重。 都对上了! 这时候,南荞却晃了晃自家哥哥的手,指着一个地方说,“哥哥,那里好奇怪。” 她其实一到这里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后来开眼一看更是发现这里怨气冲天,在她的眼中连天空都是雾蒙蒙的灰色怨气,但却奇怪地没有一个生魂存在。 花卷也感受到了,【好奇怪啊,这么重的怨气应该是枉死才对。但怎么却一个魂魄都没有?就算是有个厉鬼也算正常啊。】 第116章 婴孩的骨架?(加更-五) 它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卷卷,那里怨气最重。】南荞看了看天空,又环视着周围道。 【哪里?去看看!】 “怎么了?”温子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村子中央。 “咋了?”段北尧也问。 南荞抿抿唇,“哥哥,我想去那里看看。” 时栖也突然皱着眉开口:“那里,很奇怪。” 他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温子言听罢神色肃了肃,牵着她过去指着一片地方问:“哪里?是这里吗?” 段北尧跟着过来,低头看着眼前的土地疑问:“这土有什么问题?” 温子言找来一根木棍给他,“挖一下。” “凭啥是我挖啊。”段北尧一边嘟囔一边接过木棍往下戳。 戳了几下还真戳到了一个硬物,“咦,好像真有东西?” 温子言:“就算是有东西,看这泥土的紧实程度也是埋了不久了。” 段北尧快速扒开土挖起来,“我看看是什么!” 时栖也捡了根棍子帮忙。 温子言眉头紧皱,意识到这土下埋的很有可能是极重要的线索。 花卷忍不住嘀咕:【这下面到底埋了啥啊,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南荞绷着小脸,看着土下渐渐显露真容的物什没说话。 那是一个被锦布紧紧包裹着的不知名物体。 锦布是暗沉沉的红色,有些地方的暗红格外浓厚,看起来就像是被鲜血浸染所致一样。 段北尧靠近闻了一下,随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靠,是血!” 温子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下意识感觉到十分不对劲。 段北尧拍了拍手:“打开看看?” 温子言扭头看向南荞,温声询问:“怕不怕?” 南荞摇摇头:“不怕,荞荞也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在她的眼中,这块被锦布包着的东西就是整个村子怨气的来源,怨气都是从这里散发出去扩散到整个村庄中。 她当然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子言这才点头,把南荞往自己身后护了护,“怕就站在哥哥身后。” 他没忘了在场还有一个小孩,“时栖你呢?” 时栖站到了南荞身后,摇头:“不怕。” 温子言嗯了一声,随即又嘱咐段北尧:“你也小心些。” 段北尧点头表示明白,将这块锦布小心翼翼打开, “啊!天呐!” 他看见锦布里面的东西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吓死人了!” 温子言连忙捂住了南荞的眼睛。 不过南荞还是看到了—— 是骨架。 小小的,人的骨架。 骨架上被鲜血划着一道又一道凌乱的痕迹,像极了古老又不详的符咒。 花卷也被吓了一跳:【妈呀,这啥!荞荞别看!】 南荞闭着眼,睫毛颤动着,耳边仿佛响起了数百枉死冤魂的咆哮,还伴随着凄厉尖锐的婴孩哭声。 温子言心中涌起一种毛骨悚然的预感,蹲身将小崽子抱了起来轻轻拍着脑袋安抚, “荞荞不怕。” 段北尧又惊又怕地说:“这是小孩的骨架吧?” 第117章 岑汲的真实目的(加更-六) 眼前这副骨架零散着被锦布包裹,但一看最明显的头骨就可以发现这并不符合成人的大小。 时栖皱着眉,语气平静道:“这是,婴孩。” 段北尧顿时脊背发凉,仔细观察了道:“我靠还真是!这谁弄的,真是丧心病狂!” 温子言也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脸色难看:“这和福洋村的人离奇消失一定离不开干系。” 花卷也这么认为,【荞荞,我怎么觉得这做法像是什么邪恶的法术?】 婴孩的骨架,想想就很邪恶啊。 南荞抿抿唇,回答:【村子里的冤魂都在那里面。】 【骨架里面?】花卷一惊:【这是谁故意将冤魂封印进去的吗?那这些村民的尸体呢?】 南荞精神有些怏怏的:【不知道。】 温子言发现她精神不太好,摸摸她的额头问:“怎么了?不舒服?” 南荞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哥哥,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已经不在了。” “嗯?”温子言一愣,声线轻柔地询问:“荞荞怎么知道?” 段北尧闻言也看了过来:“什么意思?妹妹你是说这些村民都死了?” 南荞点点头,指着锦布中婴孩的骨架说:“冤魂,都被封印在了那里面。” 温子言随着她的指向再次看向那些骨架。 他没有怀疑她的话,而是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荞摇头:“不知道,但这样做不对。” 她抿唇:“这些魂魄都是枉死的生魂。” 段北尧没听明白:“生魂是什么意思?” 南荞不知道该怎么明确地解释生魂的含义。 她想了一会儿,正准备用自己的话尽力表达时,就见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生魂,顾名思义,就是从活人身体中抽出来的魂魄。” “谁!” 段北尧听到声音立马转过头,看向身后缓缓走过来的青衣男人:“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南荞却睁大了眼睛,看着来人奇怪地说:“岑夫子?” 温子言低头,“荞荞认识他?” 南荞点点脑袋,如实说:“这是教时栖哥哥中原话的夫子,叫岑汲。” 时栖则是看着岑汲,神色防备。 岑汲也不在乎一行人的反应,而是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岑汲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长乐无极。” 他紧接着自我介绍,像是第一次见到南荞时一样:“在下岑汲,山子头下面一个今天的今,单名一个汲,汲汲营营的汲。” 温子言轻轻颔首:“不知岑夫子来此处所为何事?” 段北尧也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怀疑道:“你不会是跟着我们来的吧?” “是。” 没想到岑汲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岑某是跟着公主殿下过来的。” 段北尧一听更警惕了,嗓音都微微拔高了些:“你跟着妹妹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温子言则是眯了眯眼道:“你不是裴戚的人。” “温公子说笑了。” 岑汲也丝毫不慌,笑着道:“岑某当然不是王爷的人,岑某不过是被王爷招过去给时栖公子教授中原话的穷书生罢了。” 第118章 炼鬼(钮钴禄·梦万赏加更-七) 温子言意味不明道:“岑夫子的气息可不像是普普通通的穷书生。” 岑汲笑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那岑某就实话实说了。我是受主上安排特意来保护公主殿下,仅此而已。” “谁?” 段北尧则是被裴戚之前派暗卫的事情搞得有些杯弓蛇影,“我看你不是保护是监视吧?” 岑汲摇头,语气认真:“段公子不用如此揣测,岑某从来不说假话,至于是谁派我来的人,恕岑某现在还不能透露。” 段北尧无语:“遮遮掩掩的算什么好汉?” 温子言也道:“藏头遮面,莫不是不能见人?” 岑汲也不恼,只是说:“主上身份特殊,必要时公子自然会知晓。” 南荞疑惑地眨眨眼,“岑夫子是来保护荞荞的?” 岑汲:“岑某奉命来保护公主殿下。” 南荞:“是谁呀?哥哥吗?” 岑汲没有直面回答,还是方才那句话:“必要时,公主自然会知晓。” 他说着微微躬身,“公主放心,岑某可以向上天发誓自己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我跟着公主只是为了保护公主,绝对没有任何对公主不利的想法。” 温子言敏锐注意到他对南荞的态度有种诡异的恭敬,轻笑道:“恐怕还要和你那位主上报告行踪吧?” 岑汲:“主上是因为担心公主殿下才会想知道公主的行踪。” 温子言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段北尧当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别搞笑了,我连裴戚都不信还信你?” 南荞却道:“荞荞相信岑夫子不是坏人。” 她看得出来。 岑夫子的身上没有恶意。 岑汲低眉:“岑某感谢公主的信任。” “好吧。” 段北尧见南荞都说了相信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自己以后可要好好盯着他。 花卷感叹:【藏得真深,他竟然不是裴戚的人。】 不过除了这几个人还能是谁? 荞荞也没遇到其它哥哥啊。 而且还说是保护...... 难道是帝君的安排? 花卷还在思考这茬,温子言已经跳过这个话题问别的了。 “你方才说的生魂是何意?你又是如何知道生魂意思的?” “生魂就是从活人身体中抽出来的魂魄,因阳寿未到且属于非自然死亡,故名生魂。” 岑汲道:“岑某保证自己所说之话句句属实,至于我为何会知晓,岑某只能说是家学渊源。” 段北尧嗤笑:“呵,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你还能说什么?” 岑汲丝毫不生气,走进几步来到那副骨架的旁边,道:“岑某能说此物存在的意义。” 温子言眸光一闪,“哦?说说看。” 岑汲缓缓道:“刚出生就夭亡的婴孩本就戾气极重,又被有心人用鲜血和魂魄伺养,更是进化成了邪恶强大的恶鬼。 再加上这全村枉死的生魂,答案只有一个——炼鬼。 生魂对于恶鬼来说可是大补之物,幕后之人显然是想依靠这只恶鬼和整村的生魂炼成鬼王。” “鬼王?!” 第119章 鬼王(钮钴禄·梦万赏加更-八) 段北尧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么玄乎?真的假的!” 温子言则是问:“既然全村人的生魂都在这副婴孩的骨架中,那他们的尸体呢?” 岑汲:“自然是被献祭了。” 他直起身环顾四周,语气平稳:“这个村子应是被人改造成了一种阵法,血肉献祭给阵法成功运转,生魂则是贡献给婴孩恶鬼吞噬成长。” “这就是没有尸体存在的原因?” 温子言似乎并不太相信这个说法:“血肉献祭就直接消失了?灰飞烟灭?” “嗯。” 岑汲神色严肃了些:“岑某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狠的阵法。” 他目光落在那副婴孩的尸骨上:“就为了炼成鬼王。” 花卷也惊呆了:【好阴损啊,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这到底是谁做的?炼成鬼王的目的又是什么?】 南荞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岑汲摇头:“不知。许是背后之人想驱使鬼王为自己所用,毕竟鬼王力量强大,非人力能抵抗。 虽不知道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鬼王一旦出世,必定是生灵涂炭。” 段北尧惊恐脸,“那岂不是会很危险?这就在京城周边呢。”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解决它。” 岑汲神情严肃:“毁掉阵法并不难,且如今阵法刚刚开始运转,恶鬼虽凶戾,但因着还没有吞噬足够多的生魂,还不至于难对付。” 段北尧:“所以呢?要先毁掉阵法?” 岑汲看向温子言:“我知道你们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我所说的话,所以接下来,岑某会带着你们亲手找到阵眼,并销毁。” 温子言依然一副归然不动的模样,笑了笑说:“拭目以待。” “这幅婴孩的骨架便是阵法的核心。” 岑汲看了眼四周,依着核心四处走动寻找阵眼。 温子言和段北尧站在原处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你信不信?”段北尧抱着手慢悠悠问。 温子言没给出准确的回复,而是说:“先静观其变。” 他随即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时栖,“他是你的夫子,先前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时栖摇头,语气有些懊恼:“岑夫子,除了教书,没有别的。” 他的确在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岑汲的另有所图。 南荞点了点小脑袋:“嗯嗯!岑夫子教书很厉害的,时栖哥哥学的也很快!” 温子言轻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裴戚如此谨慎多疑,却被别人派的底细直接潜进了府里。 “妹妹,话说你为什么相信他啊?”段北尧闲下来,一边看岑汲一边不解的问。 南荞:“荞荞感觉岑夫子不是坏人。” 段北尧无奈,只能叮嘱道:“还是得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南荞乖乖应声:“荞荞知道啦。” 温子言好笑地看向段北尧,“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也可以说教别人了。” “哈哈哈,因为我现在是哥哥嘛,当哥哥当然要有当哥哥的样子啦。” 第120章 阵法破了 岑汲速度很快,说话间就找到了阵眼,并招呼他们过去。 “这块石头?没搞错吧?” 段北尧看着草垛旁边的石头,啊了一声开口。 这块石头有铜盆那么大,上面还长了好些青苔,一看就知道放在这很久了。 “你确定?”段北尧对此表示怀疑。 岑汲语气笃定:“我确定。阵眼千变万化,任何东西都可以作为阵眼,权看施术者的选择。” 温子言:“那现在要怎么做?” 岑汲:“将石头震碎。” 温子言朝着段北尧示意:“你上。” 段北尧朝着石头踢了一脚,用内力将石头哗啦一声震开。 几乎是下一秒,众人耳边瞬间响起一道凄厉的婴孩哭声,紧接着传来一阵阵大风吹起地上的沙尘,眼前的视野也随即模糊起来。 岑汲见此神色一变:“糟了!阵法一毁,小鬼的封印也破了!” 段北尧挡在温子言身前,迎着风无语道:“你怎么不早说!” 岑汲欲哭无泪:“我也没想到啊!哪个阵法师会把阵眼和核心连在一起啊,这不是加大了核心受损的可能性吗?” 一般情况下阵眼和核心都是分开的,这样就算一方受到损坏另一方也能保持完好。 哪有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段北尧大声说:“我知道,这个阵法师肯定是个半吊子!” 花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怎么把鬼放出来啦?】 温子言将南荞搂在怀里隔绝不停吹过来的风沙,沉声道:“现在要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我们必须将这个小鬼消灭才行!” 快速的风力搅动着沙尘,平时细细的风沙顿时变得尖锐起来,打在皮肤上生疼, “嘶!这风吹的怎么这么疼?” 天色也越来越暗,岑汲怕几人被风沙吹散,连忙道:“大家聚在一块儿!”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根白绫往前一抛,“去!” 白绫渐渐变长将他们虚虚围了起来,紧接着呼啸的风声和凄厉的叫喊都消失一空,模糊的四周也渐渐清晰变成了原先的空地模样。 当然,这份清晰仅限于被白绫围起来的地方,白绫以外的地方依然飞沙走石风声呼啸。 段北尧慢慢放下挡在脸上的手臂,看着洁白如雪的白绫问:“这是什么?” 岑汲缓缓松了口气,“这是主上赐予岑某的保护之物,我们暂时安全了。” 温子言抖了抖衣袖上的风沙,询问:“能维持多久?” 岑汲不容乐观道:“得看小鬼的强度,若是这恶鬼太强,白绫也抵挡不了多久。” 南荞则是瞅着眼前的白绫眨了眨眼。 怎么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温子言拧着眉:“怎么消灭这只恶鬼?” 段北尧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外面的情形,“也没看到鬼影啊,这怎么搞?” 岑汲:“它可能正在吞噬生魂。” “啊?不是说这只小鬼吞噬生魂会越来越强大?那等他吞噬完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温子言拍了他一下,“别瞎说!” “所以我们要将它引出来。” 第121章 荞荞可以吸引恶鬼 岑汲又从袖中掏出一枚舍利子,“这舍利子是主上曾经赏赐给岑某的佛门之物,应该能消除恶鬼的戾气。” 花卷看了一眼,哇哦道:【是货真价实的舍利子呢,上面有佛门的金光。】 南荞问它:【卷卷,我们要怎么才能消灭这个小鬼呀?】 花卷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说:【荞荞不怕,你有龙镯护体,那小鬼伤不了你的。】 南荞抿抿唇:【可是哥哥们会有危险呀。而且如果不快点把小鬼的戾气除掉,那些生魂就都会被它吞噬无法投胎了。】 【也是哦。】花卷忍不住啧啧两声:【想出这招的人可真是不积半点阴德。】 同一时间,温子言也在问岑汲:“那要怎么将那只小鬼引出来?” “除非有什么东西比生魂还要吸引它。” “那你有这东西吗?” 岑汲摇头:“岑某没有。” “……” 段北尧气的想打人,“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要不是你非要毁掉阵法,我们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 我看你不是来保护妹妹的,你是来害妹妹的还差不多!” 岑汲神色愧疚,“是岑某的错。炼鬼事关重大,也是我太心急想将这祸患清除了。” 他对着南荞道:“公主殿下请放心,岑某就算是燃烧命魂也会让公主殿下平平安安逃出去。” 段北尧:“......” 所以他们就无所谓? 南荞摇摇头:“不怪岑夫子,荞荞知道岑夫子也是为了不让鬼王出来害人才这么做的。” 岑汲叹了口气:“鬼王现世必然为祸世间。岑某本来是想要先将阵法毁掉,然后将骨架带回解决小鬼超度生魂,没想到阵眼竟与这小鬼息息相关。” 南荞抿抿唇,突然说:“荞荞可以吸引小鬼。”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行!” 温子言和段北尧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但不论为什么,他们都不会拿南荞的安危去冒险。 岑汲也是:“岑某不会拿公主殿下作为靶子,这太危险了!” 时栖也坚定道:“公主,不可以。” 温子言安抚她:“放心,我们会找到其它办法的。” 段北尧也道:“对啊,妹妹你放心,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顶着呢。” 花卷知道南荞在打着什么主意,严肃地说:【绝对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南荞绞着手指,低低道:【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总会找到办法的!】花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需要你冒险!】 很快它又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急了,缓和了语调道:【荞荞,若是放开龙镯的防护,说不定那个小鬼会被刺激到狂化的,万一弄巧成拙呢?】 【好吧……】 没有东西吸引那只小鬼,情况顿时陷入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们都知道拖得越久情况就越严重,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段北尧和温子言之前从未触碰过这些怪力乱神的问题,如今当然给不出任何应对之策。 第122章 哥哥出事就更糟糕了 唯一靠谱的岑汲也陷入两难境地。 “若是旁人来此,可会发现我们?”温子言问岑汲。 “不会,现在外面都是风沙,有人来也只会觉得奇怪,再者,就算他们进来了也只会在原地打转,或者被恶鬼夺走性命。” 温子言不说话了。 段北尧焦躁地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时栖也抿着唇不说话,眉眼微颓。 他帮不了忙。 温子言问:“我们吸引不了小鬼么?” 岑汲回答:“生魂不仅大补,且还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和人类自然不同。” 温子言:“那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变成生魂来吸引它?” “这......自然是将体内的魂魄抽出来,但魂魄离体后身体会出现假死状态,且魂魄离体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特别是魂魄在外面受伤时,反馈到身体上会极难修养。” 温子言直接问:“你会不会这个?” 岑汲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犹豫道:“岑某会是会,但就算我们变成了生魂也不过是和外面的生魂一般无二而已.....并不能百分百将那小鬼吸引过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岑汲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若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岑某就是这么打算的。” 温子言将南荞放下,叮嘱她:“荞荞乖乖的,好不好?” 南荞也知道自家哥哥要做什么了,瘪着嘴看他:“荞荞不要哥哥这样做,很危险.....” 温子言摸摸她的头:“没关系,哥哥很厉害,不会受伤的。” 南荞还是眼巴巴看着他,一双又圆又亮的猫瞳里迅速累积雾气。 段北尧提议:“要不我和你一起?人多力量大嘛,魂魄也一样。” “别胡来。” 温子言沉下脸,“你就在这里保护荞荞。” 段北尧觉得这招还是太冒险了,想了想说:“要不我先出去看看?说不定那小鬼就被我引回来了呢。” 温子言:“外面这么昏暗,能看到什么。” 段北尧:“看看也好掌控情况嘛,反正你待会儿不也要出去?我跑的还比你快呢。” 岑汲想了想道:“要不还是我先出去吧,我身上有舍利子防身。” 段北尧:“那你把舍利子给我不就好了?我轻功最好!” 就在几人争论的时候,南荞则是在尽力劝服花卷:【卷卷没关系的,你先取消防护,等小鬼引过来了再开启不就好了嘛。】 花卷其实有些动摇了。 主要是它也觉得岑汲他们那招风险太大,怕一个小心将四殿下和六殿下玩没了。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南荞开始使出吹捧攻势:【不会的卷卷,荞荞相信你!卷卷一定可以保护好荞荞的!】 花卷还是犹豫不决。 南荞继续说:【要是哥哥出事就更坏啦,哥哥们历劫再失败的话那就全都要重来了!】 就在这时,岑汲看着周围光泽渐渐黯淡的白绫道:“防御撑不了多久了。” 温子言神色严肃:“动手。” 第123章 好香啊 段北尧坚持:“还有我,你留下保护荞荞。我和温哥一起。” 时栖上前一步,绷着脸说:“我来。” 段北尧朝他摆摆手:“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 南荞见此着急道:【卷卷你快点呀!你再不同意我就直接解除契约了!】 【欸欸欸!我同意,我同意行了吧!】 要是被小崽子直接解除契约可就麻烦大了。 还不如它暂时调一下防护。 花卷:【你站到中央去,免得等会小鬼冲过来。】 南荞跑到白绫范围内的中央。 温子言看到她的动作意识到不对,眉头一皱:“荞荞你在干什么?” 【一,二,三!防护消失了!】 白绫外面的暗色顿时更浓厚了,耳边隐隐又响起了厉鬼的凄厉叫喊。 岑汲骤然抬头:“它来了!” “怎么回事?” 温子言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南荞,“荞荞你做的?” 南荞瞅着他,弱弱地点头。 温子言脸色大变,立马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躲好!” “咿呀——!” 婴孩尖锐刺耳的叫声蓦然拔高,南荞忍不住捂住耳朵。 白绫外出现一团浓厚的黑影,只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中青白的婴儿面容和血红的眼眸。 黑影张牙舞爪地向周围发散,仿佛一个个细长的触角,昭示其蠢蠢欲动的吞噬本能。 岑汲皱眉:“戾气很重。” 很快,那些没被吞噬掉的生魂也朝着这边涌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好香啊,好香啊。” “好香,好想吃......” 那些村民的生魂的模样和生前一样,只是身形飘渺极近透明,眼睛无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神情狂热又渴望,仿佛有什么东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糟了,生魂也过来了!” 果然,下一秒那个恶鬼的黑色触角快速膨胀,将身旁那些生魂都吞了进去。 岑汲连忙将舍利子推出去,“去!” “啊——!” 舍利子金光闪闪,甫一出现就让小鬼发出凄厉的叫喊。 小鬼的叫喊声此时已经不再是稚嫩的婴孩啼哭,而是混合着男人,女人和老人小孩的各种声音,层层叠叠交织回响,震得耳膜生疼。 站在南荞身后的时栖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捂住耳朵。 看到这一幕的温子言和段北尧终于缓缓舒了口气。 岑汲面色却依然凝重。 他不确定舍利子能不能将这小鬼完全消灭。 恶鬼之中婴孩最凶,更何况这恶鬼还吞噬了不少生魂。 花卷也感觉不妙:【怎么办啊!打开防护恶鬼不来,关掉防护恶鬼和生魂一起来,这不白白给它送吃的吗?】 南荞抿着嘴巴,牢牢盯着上空的局面。 恶鬼吞噬着挤过来的生魂和舍利子抗衡,最靠近它们的白绫被渐渐侵蚀失去色彩。 “白绫要撑不住了,你们站过来!” 岑汲招呼着他们站在舍利子金光的范围内。 白绫过了一会儿果然支撑不住彻底失去光泽,垂落在地。 舍利子不同白绫,只是能抗衡恶鬼而已,至于其他的防护就做不到了。 没了白绫的全方面保护,风沙又渐渐刮了起来。 第124章 嘻嘻,美味 温子言再次将南荞紧紧搂在怀里,眯眼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他预感舍利子抵不过恶鬼。 但若是能削弱恶鬼也是好的。 很快,舍利子就不敌一直有生魂吞噬的小鬼,金光一暗,辐射的范围骤然缩小了一圈。 “桀桀桀!” 恶鬼发出刺耳难听的笑声。 站在最外面的段北尧刹那间暴露在外,被黑气猛然从手指侵入了身体。 “我靠,好冷!” “快站过来!”温子言连忙将他往里面拉了拉。 岑汲快速说道:“你沾了怨气才会觉得冷,不多的话回去晒晒太阳就好了。” 南荞在温子言怀里看着冷的直哆嗦的段北尧,鼻尖发酸,再次痛恨起自己为什么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空有着龙的血脉,却没有半点龙的能力。 龙镯只能被动保护她,在下界根本无法驱使,更别说用来保护别人。 手腕上的龙镯微微发热,花卷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荞荞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其实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局势不太好。 岑汲绷着脸,随时准备燃烧命魂与恶鬼同归于尽。 舍利子的金光越来越暗了,黑影猛然一缩,小鬼发出桀桀的笑声朝着南荞扑来。 岑汲如临大敌,正准备朝着恶鬼冲去时就看到恶鬼突然动作一滞。 是时栖站在了他们身前。 恶鬼仿佛是在打量着他,那些张扬的触角都稍稍安静下来。 眼前这个小孩有他畏惧的气息。 花卷一喜:【它这是被时栖腾蛇的气息唬住了?】 时栖面无表情地和这团黑影对视。 恶鬼仿佛是想通了,突然发出一声狞叫:“让开!” “哗啦——!” 几乎化为实质的风力一拍,时栖被恶鬼一巴掌狠狠打了出去。 恶鬼害怕时栖的气息,但又实在馋那个小女孩的魂魄,于是只好将他甩到一边了。 “时栖哥哥!” 看到这一幕的南荞睁大眼睛,眼见着时栖的身影在被掀飞出去之后慢慢被风沙吞噬。 “不要!不要!不要!” 她带着哭腔开口,豆大的眼珠顺着脸颊滑落就被风瞬间吹走。 “嘻嘻,嘿嘿,哈哈,桀桀——” 岑汲看着眼前齐齐发出无数种笑声的恶鬼,如临大敌。 段北尧挡在了温子言身前。 恶鬼对于除时栖以外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礼貌了,直接伸出触手就想将其余人先吞噬干净。 岑汲掐了个诀往前冲去,却被恶鬼直接用触手掐住了脖颈。 他拼命挣扎,但动不了分毫。 隐隐有一个虚幻的人影被恶鬼从他身体中勾了出来。 那是岑汲的生魂! “嘻嘻,美味……”恶鬼发出开心的笑声。 眼看着岑汲魂魄就要离体,段北尧突然冲过去施展轻功将他踢了一脚从半空中打落下来。 恶鬼被打断,骤然发出一声唳叫:“咿呀!” 散发的触手顿时全部朝着段北尧袭去。 段北尧刚开始还能凭借轻功躲避,后来就被越来越多的触手围困了起来。 “桀桀——” 恶鬼如法炮制想勾出段北尧的生魂。 第125章 金龙 与岑汲不同的是,段北尧的魂魄还没出来就散发出纯正的白色光晕。 恶鬼仿佛是嗅了一下,“真香!” “不要!” 南荞泪水狂掉,被温子言牢牢抱住还是挣扎着想往段北尧那边够,“哥哥!不要,不要吃掉哥哥!” 段北尧的魂魄似乎要探出头了。 南荞急的眼睛发红,边哭边大叫了:“滚开!你滚开,不许吃掉哥哥!” “滚!” 随之响起的还有另一道浑厚的声音。 金光闪烁,南荞身后缓缓出现一道金龙的虚影。 “咿呀——!” 恶鬼仿佛是被什么东西伤到般发出凄厉的尖叫,松开了缠住段北尧的触手。 “啊!” 被松开的段北尧从半空中落下摔了个结实。 “哥哥!” 吃了一嘴沙子的段北尧咳了咳,爬起身对着南荞道:“我没事,咳咳咳!” 他抬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空气中能看到金龙发出的音波朝着恶鬼缓缓推去,音波所到之处黑影和怨气都迅速消弭,几秒的功夫那些膨胀的黑影就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透明气旋。 南荞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噎。 其余人则是怔怔看着她背后升腾的金龙虚影。 蛇身、鹰爪、鹿角、鱼鳞、一双铜铃般的大眼金光闪烁,龙须飘荡,更显威风凛凛。 它盘旋在虚空之中,气势磅礴,犹如天神降临凡间。 段北尧盯着它,嘴中缓缓吐出呆滞的惊叹:“龙......” 岑汲也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我怎么,看到龙了?” 金龙看了一眼现场,视线落在哭得稀里哗啦的南荞身上,甩了甩尾巴口吐人言:“南奕的小崽子,怎么到下界来了?” 南荞不知道这条金龙神魂是谁,但大概能猜到肯定是保护自己的,擦了擦眼泪说:“荞荞,来帮哥哥们历劫......” 她说完捂住嘴巴,委屈地掉眼泪:“呜……不能说的……” 金龙哈哈大笑。 花卷道:【荞荞,这是龙祖。别怕,龙祖屏蔽了天机,刚刚说的话没关系的。】 【龙祖?】 花卷解释道:【是的,这个气息是龙祖无疑。】 南荞瞅着威风凛凛的龙祖,再次开口:“龙祖前辈,荞荞是下来帮哥哥们历劫的。” 段北尧和温子言闻言对视一眼。 历劫? 什么劫? 金龙却没有继续问的意思,而是看了周围几个人类崽子一眼,“哦,是南奕捡回来的崽子。” 它目光略过那边躺在地上的时栖,惊讶道:“腾蛇的崽子怎么也在这?” 时栖听到了声音,艰难地爬起身看向金光闪闪的龙祖。 段北尧这才看到时栖,连忙过去把他背到了身上。 南荞让温子言将她放下来,跑到段北尧那边担心地问:“时栖哥哥没事吧?” 段北尧摸了下脉:“没事,就是摔得痛了点。” 时栖也朝着她摇头:“没事。” “受伤了啊。”龙祖慢悠悠说:“放心,腾蛇最能打了,绝对死不了。” 时栖疑惑地看向它,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龙祖无聊地看了眼四周,视线再次落在南荞身上。 第126章 龙魂庇护 南荞这时候眼泪已经止住了,抬头看着金龙愣愣地问:“龙祖,龙祖前辈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 被称作龙祖的金龙似乎很久没出来了,一边四处晃荡看风景一边插空回答:“你从龙冢将本君带出来的啊。” 南荞闻言一呆,她眼眶还发着红,茫然的模样无辜又可怜, “可是......荞荞在龙冢,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啊......”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回忆起来。 龙冢,顾名思义,就是龙族最终的葬身之地。 每一条龙在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之时都会回到龙冢等待死亡。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龙冢内除了龙族的尸骨,还有实力强大的先辈弥留下来的龙魂。 每个龙族的崽子在知事之后都有一次机会前往龙冢,寻求先辈的龙魂庇护。 南荞当年是和族中和自己人形一般大的小崽子一同进去的,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进去,也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 她没有得到先辈的庇护。 多得是人私底下嘲笑这个不伦不类的公主,龙不龙人不人的,难怪没有资格得到先辈的庇护。 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君王之女,拥有最纯正的金龙血脉,谁能想到去一趟龙冢连最虚弱的龙魂都带不回来给予庇护? “谁说的!” 龙祖看起来是个暴脾气的,雄厚的声音响在耳边犹如雷声滚滚:“老子不就是!老子就是睡着了没醒而已,那帮没眼色的崽子竟然就真的没发现老子!” 他气呼呼的说:“”龙崽子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还好你爹还算能当家,不然龙族的家产都要被那些水货败光咯。” 南荞眨巴着眼看它,目光亮亮的:“所以龙祖前辈一直在荞荞身上,对吗?” “当然了,老子只是睡着没醒而已!来到下界后更是不知不觉睡的更沉了。” 它吐了口气,龙须飘荡,“你个丁点儿大的崽子喊本君这么生疏干嘛,你爹南奕是金龙嫡系,按照辈分你该喊本君一声祖爷爷才对!” 南荞忍不住抿唇笑笑,乖乖地喊:“祖爷爷!” 小崽子声音奶奶的,听着沉眠许久的龙祖心里一软。 它正儿八经地咳了一声,甩尾落下一块金光融进南荞的额头,口吻十分随意:“祖爷爷送你的,有危险激发它就行。” “谢谢祖爷爷!”南荞看向它的眸光?满是孺慕。 龙祖很受用,问:“此地界壁脆弱,本君出现不了多久,你还有没有什么事?” 南荞摇摇头:“没有了。” 龙祖扫了一眼在场剩下几个零零碎碎的生魂,口气颇为无语:“怎么这下界还有人利用生魂养鬼?要不是感应到魂魄的气息,本君也不至于被你喊出来。” 它撇了眼那块透明的魂体:“还是个小鬼,真缺德。” 南荞狠狠点头赞同:“对哒对哒!真缺德!” “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本君帮你们把往生门打开送他们去投个好胎!” 龙祖说完感受到什么,迅速道:“界壁撑不住了,本君先走一步,崽子你跟阴差说明白哈!” 第127章 小龙崽的福气还在后头 它尾巴一甩,转眼就遁入南荞的身体消失不见。 小崽子脑海中响起龙祖意味深长的声音:“血脉不是问题,小龙崽,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龙祖当然知道南荞身体的特殊,不然也不会在龙冢时选择庇护她。 至于族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它只能说这是每一个强者的必经之路。 它瞅着这小崽子实在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才多嘴一句。 花卷也听到了,兴奋道:【对对对!荞荞可棒了!福气多的很呢!】 南荞抿唇笑笑,【卷卷你太夸张啦。】 花卷:【哎哟,我都没想到龙祖的龙魂在荞荞你身上待着呢!哈哈哈,这下可以狠狠打之前那些碎嘴巴的脸啦。】 段北尧看着此刻干干净净的天空,一口气终于缓缓落了下来:“天呐……” 他竟然看到真龙了! 他妹妹真的是小龙崽! 看见全程的岑汲也是一脸呆滞。 话说先知大人知道公主殿下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是不是向来内敛沉稳的缘故,温子言倒是反应平静,甚至很快接受了金龙方才的那些话,问南荞道:“我们是不是要等往生门打开将他们都送进去?” 他说着看向四周。 村庄早已恢复了原状,此时只有一些未被恶鬼吞噬的生魂还在村中晃荡。 “对哒!”南荞点点头,“我们现在要等祖爷爷召唤的往生门打开,把这些生魂送进去投胎了之后才能走。” “嗯。” 温子言嗓音柔和:“大家先缓缓吧,等将这些生魂送去投胎之后再一起回去。” 段北尧发出一声哀嚎:“当然得缓缓啊,我腰都快被摔断了!” 南荞闻言连忙担忧地问:“疼不疼呀?哥哥忍一下,回去就看大夫!” 温子言走过来轻轻理了理小崽子乱糟糟的头发,斜睨了段北尧一眼:“荞荞放心,他常年习武,身体好得很。” 他视线落在捂着胸口的时栖身上,“你感觉如何?” 南荞闻言也将目光看向时栖:“时栖哥哥,你真的还好吗?” 时栖点头:“还好。” 岑汲呲牙咧嘴地站起来对着南荞行礼:“多谢公主救下岑某这条命,岑某以后定誓死追随公主!” 南荞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岑夫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啦,荞荞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小龙崽,救大家都是应该哒!” 她虽然人还小,但是也是这里唯一的小龙崽! 小龙崽当然要保护善良的人类啦。 岑汲垂眼,似乎明白先知大人为何会对眼前的小姑娘如此关注了。 这么善良可爱的小姑娘,保护她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先知大人肯定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南荞落在那片模糊到几近透明的气旋上,“岑夫子,这是不是那个小鬼的魂魄?” “嗯,”岑汲轻叹:“魂魄已经不完整了,再想要投胎成人估计困难。 不过能留下这缕残魂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南荞:“如果它投胎成小动物荞荞就来养它,一定让它每天吃得饱也睡得好,开开心心的!” 第128章 黑白无常 岑汲笑笑,嗓音轻柔:“公主殿下慈悲心肠。” 南荞正想说什么,就见前方一道黑色的巨门若隐若现。 巨门虚幻,肉眼几乎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样,只能辨认出其深沉到极致的墨色,但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人汗毛竖起,直觉毛骨悚然。 段北尧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花卷解释:【这应该是冥府的投影,真正的冥府往生门应该是不能在这种小世界存在的。】 巨门缓缓打开,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衣着一个纯黑,一个纯白,头上还戴着高帽,可面容却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薄纱。 当然,南荞是能看清晰他们长相的。 看起来是很英俊的成熟男人,穿黑衣服的容颜威严,白衣服的则是肤白清秀。 花卷:【是黑白无常吧?】 【哇哦!】 南荞也是第一次看见黑白无常,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发出惊叹:【原来黑白无常长这样呀。】 黑无常手中拿着一根纯黑的锁链,声音悠悠传入耳中:“何人传唤往生门?” 南荞举起小手:“我!” 黑白无常的视线微微向下,感知到其手腕上的镯子气息后脸色微变:“黑\/白无常失礼,见过龙域公主殿下!” 早就听闻龙域的公主殿下因着帝后的原因身体虚弱,无法承受住帝君强悍的金龙血脉,只能被迫暂时封印血脉做个凡人,今日一见竟真如传闻所言。 只是看着眼前小姑娘亮晶晶圆溜溜的大眼睛,他们又觉得这公主殿下应该不像传言中那样废物无能。 若是真无能,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灵力的下界传召出往生门? 就是不知道龙域的公主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下界,甚至没有任何长辈陪同。 黑白无常思索之际,南荞脆生生地回答:“没关系哒,麻烦你们将这些生魂送去投胎,拜托啦。” 黑白无常感知了一下这片区域,这才发现此地竟有如此多的生魂晃荡,拧眉问:“敢问公主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南荞摸摸脑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快速将刚刚发生的事说清楚。 “我来说吧。” 温子言拍了拍她,上前一步将刚才发生的事三言两语复述了一遍。 黑白无常闻言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凝重。 白无常声线很冷淡:“凡间有人作恶?” 黑无常观察着这个村庄,神色有些难看:“活人献祭,有人炼鬼。” “鬼王一出,必当为祸世间。且看此地阵法布置,估计不止一处。” 白无常也皱起眉:“鬼王破坏性极强,若是肆意破坏,此处小世界很有可能承受不住被其摧毁。” 黑无常:“这究竟是谁干的?如此下界怎会有人会用这种阵法?” 温子言和段北尧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他们虽然看不清黑白无常的脸,但却能听到他们的讨论。 “啊?”南荞闻言一惊:“真的吗?” 岑汲一副思索的模样。 黑无常叹了口气,“回公主殿下,无常所言句句属实。” 第129章 缚灵锁 他躬身对着南荞道:“此地界壁薄弱,往生门和阴差都无法长时间停留。虽不知公主殿下为何在此,但事关重大,在下斗胆请公主殿下能否帮忙留心此事,若有其余类似的阵法请及时摧毁。 不能让鬼王真正出现在此方世界,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南荞绷着脸认真地点头:“荞荞会的。” 白无常拉了一下黑无常手中的黑色锁链。 黑无常会意,将手中的锁链隔空推给南荞,道:“请公主收下此物。这是缚灵锁,专克魂体,公主殿下以后若是再遇到此种情况直接出手即可。” 他补充道:“缚灵锁既能控魂,也能锁魂,公主只要将缚灵锁扔出去就可以将魂魄直接吸入,事毕后我们会派人收回,并安排那些无辜的生魂投胎。” 南荞伸手接过缓缓飘过来的锁链。 锁链是近乎于深沉的纯黑色,拿到她手上后迅速变小成了一根细细的铁链,看起来平平无奇,和普通的铁链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黑的很纯正,像是镀了一层漆,不会生锈也不会褪色。 小家伙当然很干脆地答应了他:“好哒!荞荞会做到的!” 黑无常恭恭敬敬行礼:“公主殿下心怀苍生,无常万分感激!” 南荞摸了摸脸,搞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子言突然开口:“抱歉冒犯,温某有个疑问。” 黑白无常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既然是和南荞在一起的自然也不敢得罪,“请说。” 温子言:“阁下拜托给公主殿下的这件事,难道没有任何报酬么?” 黑无常神色一僵。 温子言诧异地说:“难不成是想让公主殿下打白工?” 黑无常尴尬地笑:“您误会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下也要向上面禀报了才会有具体的应对结果。” 他紧接着对南荞道:“公主殿下放心,冥界绝对不会让殿下白白做事。” 南荞看看自家哥哥,又看看他,再次点了点小脑袋:“好的!” 黑无常见白无常已经将此处游荡的魂魄勾干净了,垂首告辞:“在下先行告退。公主殿下,长乐无极。” 黑白无常走入门内,那道发出阴寒气息的巨门随之缓缓消失不见。 段北尧终于彻底松了口气:“现在没别的事了吧?” 南荞摇摇头,老实地说:“没有了。” 温子言看着她手上的缚灵锁,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 南荞拿着小巧的缚灵锁晃了晃,“没什么感觉呢。” “嗯,收好。” 温子言将这根大概变得只有红绳粗细的缚灵锁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像是一根纯黑色的装饰铁链。 “就这么戴着,有危险就立马拿出来。” “嗯嗯!”小家伙乖乖点脑袋。 段北尧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老天,今天看到的这些东西抵得上我一辈子了。” 岑汲默默地说:“我也是。” 段北尧拍了他一下:“兄弟,我还以为你有多见多识广呢。” 第130章 我们是下来历劫的? 岑汲:“岑某只是跟着主上知道的比常人要多些,实在算不上见多识广。” 段北尧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装的样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道:“走走走!回家了!” 温子言牵住南荞的手,看着昏暗的天色道:“都到傍晚了。” “可不是?” 段北尧揉着自己冰凉冰凉的胳膊,“折腾了这么一出我都累了。” 他说着走到南荞身边,笑嘻嘻地说:“原来妹妹真是正儿八经儿的龙族公主呢,来头真大! 哥哥这次可是沾了妹妹的光呀。” 南荞唔了一声,认认真真道:“对鸭,荞荞说过自己从来不说谎哒。” 段北尧摸摸她的脑袋,“妹妹这么厉害,哥哥可骄傲了!” 南荞望着他:“哥哥也很厉害的!只是哥哥忘记啦。” 段北尧咧嘴笑出一排白牙,“我当然知道自己厉害啦,不过你刚才和那位金龙前辈说的我们历劫是啥啊?我们是下来历劫的?” 南荞瞪大眼,手忙脚乱捂住他的嘴巴,小奶音严肃:“哥哥,现在不能说哒!” “轰隆隆!” 天干物燥的天气竟然突然响起了雷声。 段北尧吓了一跳,瞄着天空道:“还真不能说啊……” 温子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大概知道就行了,其它的别问。” 段北尧摸摸脑袋:“哦。” 他心想还好自己是信了妹妹哈,也不知道裴戚以后会不会哭。 来头这么大的妹妹都不要,真是睁眼瞎! 不过换个角度想,裴戚一直不知道也挺好的,这样就可以少一个人来争妹妹了。 温子言弯腰将南荞抱起来,“哥哥抱着你走快点。” 他说:“我们早点回去,天黑不安全。” 南荞乖乖窝在他怀里,点点头表示明白。 段北尧也过去将时栖背在了身后,“我背你哈,免得拖慢我们得速度。” 刚准备拒绝的时栖听到后面一句话后沉默,“……谢谢。” “不用谢,你是妹妹的好朋友嘛!” 他又凑到落后一步的岑汲旁边,“你呢?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岑汲抬头看了被温子言抱着的南荞一眼,“如果公主需要,岑某可以和你们住一起。” “谁稀罕和你住一起!” 段北尧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出于礼貌问问好不好,你还顺杆子往上爬了?” 岑汲:“......是岑某多想了。” 段北尧好奇地问:“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会对付鬼?” 岑汲:“岑某暂时无法告知。” 段北尧不依不饶:“那你的主上是什么人?能不能透露一下?” 他贱贱的语气听得岑汲无语:“......无可奉告。” 段北尧还想说什么,就被温子言踢了一下,“小声点,荞荞要睡了。” 段北尧看过去,果然看到小家伙窝在温子言的胸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副马上就要沉沉睡去的模样。 小姑娘闭着眼睛的时候显得睫毛更长了,白白的脸颊上沾了点灰,像个可可爱爱的小花猫。 他连忙比了个将嘴巴拉上的手势。 第131章 裴戚来了 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村外。 快走到马车处的时候,温子言突然低声警告:“今天的事情,不能说出去。” 岑汲明白他的意思,“岑某一定守口如瓶。” 荞荞的身份太贵重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必然会有危险,当然不能随意说出去,反而瞒得越严实越好。 温子言又看向时栖。 时栖面无表情:“时栖,不会告诉任何人。” 温子言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今日的异常别人看不看得到。” 段北尧提议:“等会问问车夫吧。” 马车的车夫已经等的快睡着了,看到他们顿时一激灵,“公子你们终——” 段北尧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南荞示意。 车夫会意地点头,小声重复:“公子你们终于出来了,奴才还以为你们遇见什么意外呢。” 温子言眸光一闪,“为何这么说?” 车夫:“奴才方才看到村子那边的天冒金光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又一直没出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金光?” 温子言疑问状:“什么样子的金光?” 车夫回忆着道:“就是很亮很亮的金光,还有什么东西在天上飘,长长的还是亮闪闪的金色,那个形状就像是,像是......” 他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形容,好一会儿才憋出来:“像是龙!对,就像是传说中的龙一样,可威风了!” 段北尧与岑汲对视了一眼。 温子言表情不变,仿佛是真诚地疑问:“哦?当真?” “真的啊,”车夫单纯地说:“公子没看到?” 温子言摇头:“许是因为我们在村中,反而没看到这一幕。” “也有可能哈。”车夫不疑有他,感叹道:“按照话本子里说的,这么神奇的天象岂不是有宝物出世?说不定马上就有人来寻宝了呢!” 温子言笑笑:“寻宝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此等异象,朝廷派人来看看也实属正常。”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前边远远走过来好些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朴素的村民,看样子正在带路。 “大人,草民绝对不骗你们,那金光就是从这边传出来的!咱们村里好些汉子都看到了!” 段北尧看着那边为首的人发出一声嗤笑,“哟,还是个熟人!” 他说完就看着自己后边的岑汲,幸灾乐祸道:“你完蛋啦。” 岑汲无语:“......我就是个教书的,更何况裴戚早就对我有所怀疑了。” “确实。”段北尧再出金句:“裴戚谁都怀疑。” 收到消息带人过来探查的裴戚也看到了他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一行人估摸着也是避不了了,干脆留在原地等待。 走近之后温子言率先温温和和地开口:“草民见过王爷。” 裴戚视线在他怀中熟睡的南荞停留了一瞬,说出口的声音下意识压低了些:“你们在这做什么?” 他目光略过岑汲时顿了顿,眯了眯眼发出意味不明的疑惑:“岑夫子?” 第132章 异象 岑汲恭恭敬敬行礼:“岑某见过王爷。” 他没解释自己为何来此,裴戚也暂时将这揭过没问,将视线再次转回了温子言身上。 温子言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听闻福洋村全村之人一夜之间忽然消失,我们觉得好奇就过来看看。” “福洋村?” 裴戚眸光一闪,偏头问旁边的村民:“这里是福洋村?” 村民连连点头:“回王爷,这里就是福洋村。” 裴戚顿了几秒,又问:“岑汲也是和你们一起的?” 岑汲主动道:“岑某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碰巧遇到了温公子他们。” 裴戚不咸不淡地呵了一声,一看就是没信。 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也就没追根究底。 “她呢?”他用头点了点南荞,语气有些不悦:“怎么把她也带过来?” 段北尧像个二愣子一样反问:“不能带吗?” 温子言怕裴戚一怒之下将自己这便宜弟弟踢出去,连忙补救道:“荞荞一直没怎么出门玩过,我们就想着带她出门看看,她也很开心能有人陪她出门玩。” 他说话的语调是惯常的温和平静,可听在裴戚耳边却格外刺耳。 ‘一直’,‘没人陪’,‘很开心’,一个比一个刺耳难听。 裴戚神色变淡了几分,瞥见被段北尧背着的时栖皱眉:“他怎么了?” 温子言轻咳一声:“咳,不小心摔地上了。” 裴戚:“……” 要不要换个稍微靠谱点的理由呢? 他干脆直接说起正事:“你们在这可有看到什么异象?” 温子言:“我们没看到,不过车夫看到了。” 裴戚挑眉:“为何?” 温子言:“因为异象出现的时候我们在村中,许是方向不对,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用的借口其实很随意,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说的天花乱坠裴戚也不会信,还不如别浪费口舌绞尽脑汁。 更别说这种情况下也很难想出什么好的理由。 果然,裴戚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不过他还是先询问了车夫。 车夫自然是诚惶诚恐地将自己看到的都描述了一遍。 “像是一条龙?” 裴戚听完后神色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南荞之前说过的话。 他再次问了一遍那个带路的村民,“你回忆一下,那片金光究竟是什么模样?” 村民这时候十分激动,拍着手大声道:“就是龙,就是龙啊王爷!这不提醒草民都还没发现,那模样就是传说中的金龙啊!威风极了!” 裴戚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转而问起温子言:“你说你是来这里调查福洋村村民失踪一事的,可有查出什么结果?” “王爷说笑了。” 温子言不急不缓将他扣的帽子推回去:“我们只是出于好奇过来看看,哪担的上调查二字?” 他紧接着又道:“至于结果......我们只是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但却没有什么头绪。” “呵。” 裴戚一听就知道他没说真话。 不过他也不在意。 第133章 针锋相对 他并不觉得自己查不出来的温子言他们就能查出来,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有所隐瞒也无伤大雅。 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天下首富啊...... 谁不得给几分薄面? 裴戚给身后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你们进去看看,有异常发现及时汇报。” 温子言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王爷若是无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日动了一天,身子骨实在有点吃不消了。” “楼主说笑了。” 裴戚不咸不淡的开口:“楼主和段公子都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会有身子骨吃不消一说?” 温子言笑笑不说话。 裴戚侧身让开,“楼主请回罢。” 温子言抱着南荞准备上马车, “慢着。” 温子言收回脚步,转过头看他:“王爷还有何吩咐?” 裴戚视线落在熟睡的南荞身上,不阴不阳道:“楼主这是连本王的明珠也要一并带走么?这恐怕有点不太妥当罢。” 温子言不慌不忙,好声好气道:“荞荞睡着了,温某猜测王爷这边估计还得调查好一会儿,便想着让她先回去睡下。” 裴戚扯扯唇,语气凉凉的:“不劳你费心。” 他伸手,“将她给我。” 温子言见此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非要将荞荞吵醒不成?” 他声线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分毫不让:“王爷来的这般及时定是快马过来,如今天色也暗了,没有马车的话,难道要让荞荞等会吹着冷风和蚊子回去?” 最后一句话透出几分尖锐感:“王爷就算是不喜明珠,也没必要如此折辱于她。” 段北尧在心里啪啪啪鼓掌,说的好! 花卷也花式海豹鼓掌,嗷嗷嗷怼的好! 四哥会怼就多多怼些,怼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崽种! 就连和南荞关系最为淡薄的岑汲听到这里心里也难免升起几抹畅快。 他好歹是在王府中住过的,与南荞接触的也多,知道这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在知道裴戚做的那些破事的时候也是无语得很。 时栖倒是没什么快意,就是觉得裴戚很烦,挡在这里阻碍公主回去睡觉。 裴戚不知这些人的心理活动,但也确实被温子言这句话狠狠扎了一下。 他紧了紧手指,语气生硬地说:“本王没有想折辱她。” “是吗?” 温子言丝毫不怕他的冷脸,自顾自道:“可是在外人看来,至少是在温某看来,王爷您做的事没有哪一件是没有折辱她的。 别的我就不说了,就像现在,荞荞已经睡着了,你明知道如果让你带她回去不仅会将她吵醒,还会让她吹冷风冒着得风寒的风险,您还是要一意孤行,王爷,您倒是说说,如果这都不是折辱,什么算折辱?” 裴戚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本王可以叫人立马派马车过来。” “然后呢?” 温子言语调平静,听在裴戚耳边却全是嘲讽的意味:“在这等待的期间谁来照顾她?王爷不需要亲自进村查看么?还是说,王爷打算将荞荞直接丢给一个陌生人看护?” 第134章 四哥你配享太庙! 他淡淡一笑:“王爷未免也将荞荞太不当人了些。” 许是自知不占理,裴戚没再继续与他讨论,而是绷着脸道:“就算本王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质疑本王。” 温子言笑了一下,“这就没办法了,谁叫荞荞也将温某喊哥哥呢。” 段北尧:“是啊是啊,妹妹也喊我六哥呢!” 裴戚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梗,仿佛是被面团噎了喉咙,有种说不出来的窒息和无力感。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依然平静:“小孩子说话算得什么数?明珠是被圣上亲封的明珠公主,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她兄长的。” “原来王爷您是这样想的啊。” 温子言语气少见的透出几分真正的嘲弄攻击之意:“就因为荞荞是小孩,王爷就可以肆无忌惮伤害么?至于圣上亲封的公主,那就更搞笑了。” 他勾唇,将裴戚的话一条条怼回去:“据我所知,荞荞的公主也就是有名无实吧?没有封地,没有敕封令,这算是哪门子的公主? 就凭那一道圣旨,还是凭那个让荞荞受尽委屈的册封宴? 至于您说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她兄长,王爷您是觉得,那个好亵玩孩童的端王就配吗?” 一句句,一字字都往裴戚那些最不能释怀的点上戳。 裴戚捏紧拳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句能站得住脚的理由。 花卷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真是觉得爽爆了。 四哥怼的好!四哥你配享太庙! 温子言摸摸怀中南荞的脑袋,语气冷淡:“王爷若是无事便让开罢,也让荞荞能早点回去睡个好觉。” 裴戚还没有死心:“你将她送回王府。” 温子言这回是真觉得好笑了:“王爷您是觉得,荞荞除了王府没有别的去处了?” 他语气嘲讽极了:“王爷应该搞明白,荞荞留在王府不是因为只能在那里,而是因为她想在那里。” 他目光直直盯着裴戚,“她不在王府,不仅多的是去处,还比在这皇室中平白受人青眼好太多太多,不是吗?” 裴戚神色难看,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冷硬开口:“在外面不安全。” 这回都不用温子言说话了,段北尧直接忍不住怼道:“难道在王府就安全了?妹妹是在哪里差点被端王那个死猪头占的便宜不用我说了吧?她又是在哪里天天哭也不用我说了吧?王爷您就算想要将妹妹带回去,也不要睁眼说瞎话行不?” 不知道是不是他嗓门有点大,埋在温子言胸口的南荞突然嘤咛一声,慢慢眨了眨眼。 温子言柔声开口:“荞荞醒了?” 南荞眯着眼睛看他,软软地喊了一声:“哥哥......” 小家伙嗓音又奶又软,听在耳朵里真是要将人甜化了。 裴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眸光亮了亮。 他盯着南荞,似乎隐含着期待,“明珠,跟本王回王府罢?” 许是瞌睡还没醒,再加上对‘明珠’这个称呼不敏感,小家伙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在自家哥哥怀里蹭蹭,头转了个方向又继续睡了。 第135章 为明珠请求封地 就好像裴戚只是单纯地吵到了她睡觉一样。 花卷在心里哈哈大笑。 裴戚啊裴戚,你也有今天啊! 活该吧你! 这个场景确实很好笑,但在场的人却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裴戚的沉默是因为无话可说,其它人则是怕又将南荞吵醒了。 等到小家伙再次熟睡过去,温子言也不想再和裴戚掰扯这些了。 他直接迈步上了马车,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王爷留下好好调查罢,如此神迹出现,可是大大的吉兆。”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上了马车,车夫瞅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摄政王,战战兢兢地甩鞭离开。 看完整场好戏的岑汲朝着裴戚行了个礼,也快速隐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暗色渐渐袭来,留下站在原地的裴戚僵着身子,逐渐被黑暗吞噬。 * 翌日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圣元帝缓缓道:“众爱卿今日可有要事相商?” “臣——有事启奏!”裴戚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圣元帝看到他后挑眉:“哦?说说看。” 裴戚将昨晚的异象简短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金龙现世,此等吉兆神迹,定是上天护佑我大殷。” “金龙?” 圣元帝看向下方的朝臣,“可还有其他人听说此事?” 陆陆续续地有人回答自己也收到了消息。 圣元帝于是继续问:“那可有人看到那金龙朝何处去了?” 裴戚回答:“大部分看到的村民都离那地甚远,只远远看到金龙腾飞的模样,还有大片的金光。” 圣元帝沉默半晌,仿佛是在思虑。 裴戚:“看到的村民都觉得,那金龙一定是护佑我大殷的神龙。” 圣元帝好像想通了什么,大笑道:“好,好,好啊!” 他连说三个好字,笑声朗朗:“金龙神迹在我大殷京城附近显现,定是天佑我大殷!此等好事,当大敕天下!” 裴戚躬身垂头:“皇上英明。” 圣元帝笑得眯起眼:“戚儿做的好,当赏!你想要什么?黄金,还是封地?” 朝臣见此心中暗叹,皇帝对裴戚还真是宠爱。 这么点小事都要重赏。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事影响了他,裴戚回拒的漂亮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落了回去, “微臣想要将自己的封地划一部分到明珠名下。” 圣元帝闻言一愣。 其余的官员也没想到裴戚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圣元帝当然不会拒绝他,而是说:“如何能从戚儿你的封地中划出去?这样,朕将酒泉郡作为明珠的封地,如何? 念在明珠年纪小,暂且就交给你代为管理。” 此话一出,朝臣心思各异。 一方面,他们觉得皇帝对裴戚的爱屋及乌也太过了些,哪怕是名义上的公主,封地也说给就给了。 当然,也不排除皇帝金口玉言无法反悔的可能。 另一方面呢,皇帝又还算没完全被裴戚蒙蔽。 因为酒泉地域较为偏僻,并不是什么富庶地方,且人口也少,还位于接壤游牧民族的边界,与朝廷联系并不密切。 裴戚当然也知道酒泉的特点。 第136章 亏待了明珠 不过他没说什么,垂首恭敬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早朝结束之后,圣元帝单独留下裴戚交谈。 他先是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明珠请封地了?” 裴戚抿唇:“微臣觉得自己确实亏待了明珠。” 圣元帝是知道他最初打算的,知道他这么说就表明南荞确实没问题了。 他叹了口气,宽慰道:“你以后尽量补偿罢。” “嗯。” 圣元帝转而问起正事:“那金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戚:“就像早朝所说的那样,只不过还有几点……” 圣元帝微微睁开眼,浑浊的眼眸中似乎有精光闪烁:“什么?” 裴戚:“其实福洋村在此之前发生过怪事。” “怪事?什么怪事?” 裴戚如实道:“福洋村的所有村民一夜之间都离奇失踪了,微臣特意派人去调查过,并没有发现那些村民离开的痕迹,就像是突然间消失一样。” “竟有如此怪事?”圣元帝微微拧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朕没有收到消息?” 裴戚垂首道:“大约半个月之前。福洋村隶属长吉县管辖,许是知县怕担责,便将此事压下了。微臣也是手下的人前几天偶尔听闻觉得蹊跷才上报给微臣,微臣派人查探过后本是准备今日上奏,但谁曾想昨晚福洋村竟出现了神迹.......” “朕明白了。” 圣元帝沉吟道:“此事确实蹊跷,莫不是那些失踪的人和出现的神迹有关?” 裴戚摇头:“微臣也无法确定。” 圣元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戚儿,你对这金龙神迹,究竟是何看法?” 裴戚:“微臣觉得此事是否为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有将其利用起来提高大殷的威慑就够了。” “哈哈哈!”圣元帝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仿佛多了几分帝王的张扬色彩:“戚儿真是得朕真传!” 他朗声开口:“不日便是永夜帝君大寿,务必在此之前将我大殷的如此神迹传遍三国!” “微臣明白!” * 南荞睡醒起来时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还有点懵。 她抱着被子眨了眨眼,缓了一会儿就瞅见温子言推门进来。 “睡醒了?” 温子言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小家伙揉揉眼睛点头。 温子言见她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干脆自己打湿帕子帮她洗漱。 洗漱完后南荞总算精神了些,猫瞳圆圆亮亮地看着他,脆生生喊道:“哥哥!” “嗯。” 温子言把衣服放到她旁边,温声问道:“会不会自己穿衣服?” “荞荞会哒!” “那哥哥去外面等你。” “好哦!” 小家伙认认真真穿衣服的间隙,花卷咳了咳,试探着开口:【荞荞,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 南荞歪歪脑袋,想了一会儿之后摸摸脸不好意思地说:【荞荞太困了,然后就在哥哥怀里睡着了,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吗?】 花卷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她:【后来裴戚过来了。】 第137章 三哥和四哥吵架? 【三哥?三哥过来干什么?】 花卷:【龙祖不是现身了嘛,然后就有些人看到了,说是神迹呢。裴戚应该是最先收到消息,所以就带着人过来查看了。】 南荞一惊,顿时睁大眼:【那荞荞会不会被发现?】 【不会,裴戚他们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过怀疑嘛肯定是会怀疑的。】 南荞皱起小眉头:【那怎么办?】 花卷安抚道:【放心啦,温子言很厉害,他完全可以搞定这件事。】 南荞还是有点担心:【那要是三哥和四哥吵架怎么办?】 花卷心道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吵过了,不过它还是说:【不会的啦,四殿下脾气这么好,肯定和裴戚吵不起来的。】 它暗戳戳给裴戚上眼药。 【也是哦。】 南荞没发现花卷的小心思,对此表示赞同:【四哥脾气很好很好的!】 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等会问一下四哥叭,要是和三哥闹矛盾就不好啦。】 【可以。】 花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其实裴戚昨天想带你回王府来着,不过被温子言拒绝了。】 【唔?】 花卷解释道:【因为裴戚他们都是快马加鞭过来的,没有马车,温子言说你要是跟着他们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吵醒,而且还可能吹冷风生病,就没有同意让裴戚带你回去。】 【哦哦,还有别的吗?】南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边穿鞋子一边问。 花卷组织着语言:【呃......温子言和裴戚稍稍争执了一番,也不算吵架吧,就是温子言单方面批判了裴戚一下,再后来怕将你吵醒就先坐马车回去了。】 【四哥说三哥什么啦?】 花卷:【就是说他之前不做人的那些行为呗,也没说太多,后来你就醒了又睡了。】 南荞拧起小眉头回忆起来,【好像是哦,原来荞荞昨天迷迷糊糊看到的是三哥吗?】 【对的。】 花卷没有细说,小崽子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穿好鞋子蹦了蹦哒哒哒跑出去了。 “哥哥!” 温子言站在门口,看到她瞬间柔和了眉眼,“好了?” “嗯嗯!” 温子言牵着她往楼下用餐的雅间,“早上想吃什么?” 南荞蹦蹦跳跳地说:“想吃包子!荞荞想吃大大的流汤汁的肉包子!” “好。” 温子言轻笑着满足她:“再来一碗粥好不好?这样好消化。” “好耶!” 小家伙一路走到雅间才发现不对劲,“咦?六哥呢?六哥还没有起床吗?还有时栖哥哥,时栖哥哥没事叭?” “时栖没事,稍微摔了下,就是得在床上躺几天养养。” 温子言:“至于你六哥,他昨晚回来就晕倒了,岑汲说是怨气入体,好好睡一觉再晒晒太阳就好了。” “什莫?” 南荞立马担心起来:“那六哥还没醒吗?时栖哥哥也没醒?” 温子言摇摇头:“阿尧还没醒,时栖倒是醒了。” “荞荞要去看六哥和时栖哥哥!” 小家伙晃着他的手,眨巴眨巴眼睛,“荞荞想先去看看他们再吃早饭,好不好?” “当然可以。” 第138章 六哥昏迷了 温子言先将她带到段北尧的房间,“阿尧的房间在这。” 南荞轻手轻脚地进去扒着床沿,果然瞅见段北尧正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 她不由忧虑道:“六哥真的没有事吗......” “没事。”温子言摸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岑汲看过了,阿尧本就身体好得很,这次就是单纯的怨气入体,醒来晒晒太阳就好了。” 南荞轻轻牵住段北尧搭在床边的手,盯着他的脸小小声道:“六哥要快点醒过来哦,醒过来荞荞就陪你一起晒太阳!” 温子言忍俊不禁,拉着她出去了,“去看时栖吧。” 时栖正躺在床上看书。 “时栖哥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南荞一看到他就哒哒哒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询问。 时栖放下书,摇头:“没有,公主呢?” 南荞眨眨眼,“荞荞很好呢!就像往常一样好好哒!” 时栖微微弯眼,唇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公主,吃饭。” 他简短地说,“时栖,等公主。” “时栖哥哥吃了吗?” 时栖点头。 “好哒,那荞荞先去吃早饭了哦,等会再来看时栖哥哥!” 温子言弯眼笑笑,“乖荞荞。” 许是担心段北尧,小崽子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温子言只能尽量宽慰她:“放心,阿尧常年习武,体质本就优于常人,等身体修复好了自然会醒的。” “对对对!六哥身体棒棒,肯定会没事的!” 温子言干脆转移话题,“今天想去干什么?要不要继续出去玩?” 南荞斩钉截铁地说:“荞荞今天哪里也不去,荞荞今天要陪六哥晒太阳!” 温子言勾唇,“也好,你也晒晒太阳,免得有什么隐患。” 南荞想起早上花卷所说的事,问道:“哥哥,昨天晚上三哥过来了的吗?荞荞迷迷糊糊好像看见三哥了呢。” 提起裴戚,温子言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是的,他带人过来查看昨晚的异象。” “三哥有说什莫吗?” 温子言:“没说什么,只是想带你回王府,我怕吵醒你就拒绝了。” 倒是跟花卷讲的一样。 南荞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皇帝要是知道荞荞是小龙,会不会将荞荞抓起来呢?” “他不会知道的。” 温子言帮她搅拌碗里的粥散凉,“这是一个秘密。只要知道的人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至于昨晚的异象,就当是虚无缥缈的神迹好了,还能趁此做做文章。” “什么神迹?昨晚?”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好接上了他们的话。 “岑夫子!”南荞转头看到来人喊了一声。 “公主殿下。” 岑汲先是朝她行礼,随后才道:“岑某不请自来,还请公主和温公子见谅。” “无事。”温子言朝他微微颔首,“进来坐罢。” 南荞咽下口中的包子,邀请道:“岑夫子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和荞荞一起吃,很好吃的哦!” “回公主殿下,岑某已经吃过了。” “那好叭。” 第139章 裴戚找了岑汲问话 南荞看着手中的小汤包,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么好吃的小包子,岑夫子吃不了真是可惜呀。 “对了,岑夫子昨天生魂差点就被勾出来啦,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岑汲笑意柔和:“谢公主关心,岑某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子言将放凉的粥碗放到南荞面前,随口问岑汲:“你来有什么事么?” “岑某是来与温公子商议一下昨晚的异象之事。” 温子言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问:“裴戚昨夜是不是去找你了?” 岑汲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个。 “是的,王爷问了我昨晚的事,不过我没说。” “包括身份?” “是。”岑汲道:“他问我接近他有何目的,我告诉他我的目的不在他,而在公主殿下。” 温子言闻言微微扬眉:“他什么反应?” 岑汲回忆着道:“王爷逼问我对公主殿下有何目的,我只是说自己是来保护公主的。其它的,在下自然也对王爷无可奉告。” “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按照裴戚地性子,他没杀你泄愤?” 岑汲笑了一下,“岑某还是有些保命的手段,而且,我的命也不至于如此不值钱。” 温子言猜到这肯定和岑汲背后的那个主上有关,于是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告诉裴戚真相也可以,端看他信不信了。” “王爷估计不会相信。” 岑汲思索着皱眉:“而且,温公子难道不怕王爷知道此事将公主交出去?” 温子言嘴角的笑意似乎蕴含着几分笃定之意:“他不会的。” 岑汲却并不赞同,摇头道:“我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不知道裴戚和南荞的真正关系,再加上之前裴戚的那些做法,自然对其没有半分信任。 “那便算了。”温子言也没有坚持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就算我们什么都不说也不会影响什么。” “哦?”岑汲扬眉:“愿闻其详。” “裴戚大概率会将这异象归为神迹,此等吉兆,可不是收拢民心的好时候?” 温子言淡淡道:“今日早朝将此事报上去便是最好的时机,若是晚了功劳可就被别人抢了。所以真相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为自己牟利。” 岑汲点头:“是这样。但若是如此,福洋村那些枉死的村民岂不是就被忽视了?” 温子言:“大概率会和神迹扯到一起去。只是裴戚这样做也就不得不为丞相一派递了枕头,估计心里可有的憋屈。” “确实。” 岑汲轻轻一叹:“有得必有失。” 温子言顿了顿,又道:“不过圣元帝和裴戚关系亲厚,兴许这方面会如实告知也不一定。” 岑汲轻轻拧眉:“圣元帝对裴戚确实有种异于常人的信任,许是因为裴戚幼时受着圣元帝的庇护长大?” 温子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帝王的心思向来难猜。” “也是。” 岑汲提起另一件事:“若我没有猜错,再过不久的永夜帝君大寿圣元帝应该会派裴戚去吧?” 第140章 公主殿下生来尊贵 “嗯,摄政王裴戚威名在外,既是皇室成员又有实权在手,是给予永夜威慑的不二选择。” 岑汲啧啧道:“大殷也就摄政王还拿得出手,死去的前太子其实也就是个中庸货色。二皇子是出了名的莽夫,三皇子更不用提......” 温子言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圣元帝年事已高,大殷也离乱不久了。” 岑汲看了眼美滋滋吃早餐的南荞,“就是可怜了公主......” “荞荞不可怜。” 温子言直接打断了他,“荞荞本就是金枝玉贵的公主。” 谁稀罕这破大殷的光杆子公主? 岑汲想到昨晚的事,也道:“公主殿下生来尊贵。” 他不知想到什么,笑道:“温公子作为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可谓富可敌国。如今天下将乱,公子您分一杯羹也未尝不可。” 温子言表示自己没什么兴趣,“比起这些,我更爱赚银子。” 岑汲:“……想不到温公子还是性情中人。” 温子言笑笑。 岑汲抿了口茶,“不知段公子如何了?” “还没醒。” 岑汲听罢站起身,“我去看看段公子的恢复情况,有什么异常情况也好及时告知你们。” 许是因为昨晚共患难的原因,温子言对他还算信任,并没有说要人跟着去。 “那就麻烦岑夫子了。” “公子客气。” 岑汲走了之后,南荞疑惑地开口:“哥哥,岑夫子是不是也要和荞荞一起去永夜呀?” 温子言颔首:“应该是的。” “那哥哥呢?四哥和六哥也会和荞荞一起去吗?” “当然。” 温子言微微弯眼,温柔如水的桃花眼里荡漾出阵阵水波:“哥哥自然是要陪着荞荞的,只是到了永夜之后我们就得开始调查炼鬼的事宜,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了。” “没关系,荞荞一个人也会乖乖的!” 小家伙歪歪头,小奶音清脆:“哥哥其实不用调查炼鬼的事情哒,这是阴差交给荞荞的事情,荞荞自己也可以完成的哦!” 温子言眸中蕴含着宛若清风的宠爱:“荞荞的事情就是哥哥的事情。且炼鬼一事危及天下,我们又岂能置身事外?” “哥哥真好!”南荞立马吹起彩虹屁:“哥哥们都是又好看又善良又有责任心的大大大好人!” 温子言笑笑,垂眼遮住了眸底的暗色。 他要找到炼鬼的幕后始作俑者,不仅是为了小崽子,也是为了自己。 * 段北尧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闪亮亮圆溜溜的猫瞳, “哥哥醒啦!” 南荞看到他睁开眼顿时发出欢呼,跑到坐在桌边看书的温子言身边跳来跳去地说:“四哥,六哥醒了哦!” 温子言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别激动,“我知道了。” 段北尧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呲牙咧嘴道:“不是,这太阳怎么对着我照啊?” 温子言笑意促狭,“荞荞怕你太阳晒得少醒不过来,就专门给你找了个好地方。” 他在‘好’这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读音,言语中的揶揄看好戏几乎都快溢出来。 第141章 我不会被晒成猪头了吧 段北尧挪了个位置避开阳光,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虚弱道:“妹妹,哥哥真是谢谢你哈。” 南荞又跑过去扒住自家哥哥,着急地问:“哥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呀?要不要荞荞给你端饭来呢?或者荞荞喂给你水喝好不好?” 段北尧受到如此热烈的关爱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妹妹你坐着,哥哥躺久了有点晕,缓缓就好。” “好哒。” 南荞直勾勾盯着他,“哥哥要是不舒服就和荞荞说哦。” 段北尧感受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脸,“温哥,我风流倜傥的脸不会被晒成猪头了吧?” 温子言:“......” “不至于,就是稍微红了点,待会儿就好了。” “六哥不是猪头,六哥在荞荞心中是最好看最好看的人哦!” 段北尧嘿嘿一笑,欠揍地说:“那跟你四哥比呢?谁更俊些?” 南荞呆了一瞬,紧接着端水道:“四哥和六哥都俊!都好看!荞荞都很喜欢很喜欢哦!” 段北尧哈哈笑道:“我知道妹妹肯定说的不是心里话,分明是六哥更俊些对吧?” 南荞茫然地眨眨眼。 她说的是实话呀。 温子言:“......” 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他静静给他倒了杯茶,“喝口水润润嗓子。” 段北尧毫无防备地接过往口里灌,下一秒就噗一声吐了出来,吐出舌头用另一只手狂扇,“啊啊啊烫死我了!这是热水啊!” 温子言伸手拿回杯子,无辜道:“不好意思啊,我方才拿错茶壶了。” 段北尧被烫得额头冒汗。 南荞担忧地望着他,“六哥没事吧?” “快给我杯冷水缓缓!” 温子言这次没再整他了,倒了杯凉水给他。 他对热茶的温度有数,顶多就是让段北尧受点罪,烫伤肯定不至于。 段北尧喝完冷水才回过神来,当即嚷嚷道:“温哥你整我!你故意倒热水给我喝!” 温子言抿了口茶,非常没有诚意地开口:“不小心倒错了,我的错。” 段北尧:“......” 好呀你,还真是故意的! 就是嫉妒小爷我风流倜傥的容颜是不是?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温子言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不饿?菜肴在厨房里温着,吃的话就让人给你端来。” 这么好一会儿,段北尧当然也缓过劲儿了。 他摸摸肚子,很没骨气地说:“我饿,我吃。” 温子言叫人将他的饭食端过来。 南荞关心地问他:“六哥你现在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岑夫子再过来给你看看呀。” “不用。” 段北尧摆手,“我现在好得很,就是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温子言慢悠悠道:“牛可不是那么好搞到的。” 段北尧:“......” 你记仇了是吧? 可恶,小心眼的成年人! 等到他看到自己的饭菜后更是彻底蔫了,哀嚎道:“有没有搞错啊!我就吃这些粗茶淡饭?” 温子言:“粗茶淡饭有哪里不好?粗茶淡饭才有益健康。” 第142章 小幼稚的六哥 “可是这也太清淡了吧!” 段北尧扒拉着碗里的白粥,视线落在前面几盘绿油油的青菜一脸生无可恋。 大概唯一算得上荤的大概就只有蒸鸡蛋了。 南荞瞅着他心如死灰的模样,戳戳手指附和道:“好像是有点清淡呢。” 段北尧眸光顿时一亮。 妹妹快帮哥哥多说说话! “你身体才刚刚恢复,吃点清淡的好克化。” 温子言有理有据:“大鱼大肉的我怕你虚不受补。” “虚?!” 段北尧瞪大眼睛:“谁虚!小爷我可一点都不虚!” 温子言掩唇笑了一下,“嗯,知道你不虚了,快吃罢。” 段北尧无奈地慢吞吞进食,一边吃一边有气无力地嘀咕:“好歹给碗鸡丝粥啊,白粥也太素了。” 南荞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盯着他,虽然心疼自家哥哥吃的不好,但因着被温子言的理由说服,只能鼓劲道:“六哥快快吃,吃多点才会快点好起来哦。” 段北尧由慢吞吞进食变成了恶狠狠进食。 长痛不如短痛! “六哥加油!”小崽子握着小拳头给他打气。 温子言看得忍俊不禁。 等到一顿饭吃完,日头已经到了正午太阳最热的时候。 南荞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兴冲冲道:“六哥我们出去晒太阳叭!岑夫子说要多多晒太阳才能驱除怨气!” 段北尧还沉浸在方才那顿素菜的攻击中没回过神来,躺在床上虚弱地摆了摆手:“我再躺会儿。” “不行不行,六哥得晒太阳!”南荞坚持道,“六哥,荞荞陪你一起出去晒太阳,好不好呀?” “去哪儿?” 段北尧趴在床上问,“去屋顶上晒吗?” 南荞歪头:“可以吗?” 段北尧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我们确实得出去看看!” 温子言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吸引了视线,“看什么?” “看大家有没有关于神迹的传言之类的啊!” 段北尧还记着昨晚的事:“也不知道裴戚是怎么往上报的。” “不用你们出去打听,我已经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了。” “咋说?” 温子言缓缓道:“金龙神迹,天佑大殷。” “哈哈哈哈!”段北尧大笑出声:“老皇帝还真会往自己身上贴金哈!” 温子言但笑不语。 段北尧知道他在关注此事就放心了,重新躺下身嘀咕道:“那我们去干啥呢......” “要不我们去看看时栖哥哥叭?”南荞提议道。 “看他?”段北尧疑问三连,“去哪看他?他在干嘛?为啥看他?” 南荞道:“时栖哥哥昨天也摔了呀,现在躺在床上养伤呢。” “哦。”段北尧又重新躺了回去,“他有啥好看的,好好养伤吧!” 南荞充满信心地说道:“时栖哥哥身体很好!肯定会很快恢复的!” “比哥哥我还好?”段北尧表示不服。 南荞茫然地眨眼,“荞荞也不知道时栖哥哥和六哥哪一个身体更好诶。” 温子言扫了段北尧一眼,不阴不阳道:“那要不你现在去比比?” “我这么大一个人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比?那岂不是胜之不武?” 第143章 皇后要见明珠 温子言:“……” “你也没大到哪里去。” 段北尧哼哼:“我可比那个小崽子高多了。” 南荞眨眨眼:“那哥哥到底多大呢?” “哥哥我今年十六!正是最风华正茂最风流倜傥的时候!” 温子言平静地泼凉水:“风流倜傥和年龄无关。” 段北尧不管他,而是望向南荞:“妹妹你说,哥哥的年龄是不是很好?” 小崽子当然不懂什么年龄好不好,只能附和着说:“好呀好呀!” 温子言不想听段北尧废话了,干脆把话题拉了回来:“你们到底准备去哪里晒太阳?” “对哦,荞荞和六哥到底去哪里晒太阳呢?” 段北尧一骨碌坐起身下床,“出去随便逛逛算了,买点好吃的回来呗。” 他朝着南荞伸出手:“走,哥哥带你买好吃的去!” 温子言坐在椅子上没动,“快去快回。” 段北尧扬眉:“你不去?” 温子言摇头:“今日天热。” “行吧,那拜拜咯。” “四哥拜拜!” * 段北尧在外面走了走,随后带着南荞去了戏园子。 “妹妹去戏园子听过戏没?” “没有呢。” “哥哥今日带你开开眼!听戏可有趣了!” “好鸭好鸭。” …… 一场戏听完已经是傍晚时分,段北尧买了点吃食带着南荞慢悠悠晃荡回了天下第一楼。 温子言正在看账,听到他们的声音随口问道:“干什么去了?” 南荞的语气很兴奋:“六哥带荞荞看戏去了!” 温子言眸中带笑地看着她,“好看吗?” 南荞连连点头:“好看好看!很有趣呢!” “喜欢的话可以多去多看,不过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 温子言将账本放到一边,对着她张开双臂:“荞荞来哥哥抱抱,” 南荞哒哒哒扑到他的怀里,小奶音脆生生的:“荞荞想四哥了哦!” 温子言弯眼笑:“哥哥也想荞荞了。” 段北尧剥着糖炒栗子,“外面果然都传遍了,金龙神迹的事情,一个二个说的都像亲眼看见一样。” 切,他一个真正看过的人都没说话呢。 温子言:“你等着,出不了几天三国都传遍了。” “害。” “笃笃笃——”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段北尧去开门,发现来人是这家天下第一楼理事的掌柜。 “咋啦?” 掌柜恭敬道:“公子,摄政王来了,说是要找公主殿下。” 段北尧和温子言闻言纷纷挑眉:“裴戚?” 掌柜点头。 南荞茫然地眨眨眼,“哥哥要找我吗?” 温子言:“你带他上来罢。” “是。” 段北尧看着掌柜离开的背影,疑惑道:“裴戚来找妹妹干什么?接她回去吗?” 他紧接着对南荞说:“妹妹你可不能跟他走啊,说好了要和我们多住几天的。” 温子言睨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帮南荞抚平衣领:“荞荞想回去就回去,想来的话就直接过来,哥哥们随时欢迎,嗯?”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之前的事,南荞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应了一声。 裴戚很快跟着掌柜上来了。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看见他们后开门见山道:“皇后要见明珠。” 第144章 借此对付本王 温子言和段北尧脸色也顿时一变。 “皇后见荞荞干什么?” “皇后那个老妖婆又要干嘛?” 温子言将南荞放下,详细问道:“皇后是突然要宣见荞荞?有说是为什么吗?皇上呢?皇上知不知道?” 裴戚抿唇回答:“是,突然宣见的。说是想要她进宫看看六皇子,皇上应该知情。” “六皇子?” 段北尧无语道:“六皇子不是个奶娃娃?有什么好看的?皇后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裴戚明显也觉得皇后目的不纯,脸上都没有惯常的笑意,而是轻轻拧着眉。 温子言想了想说:“皇后应该不会如此正大光明地对荞荞不利,可能只是想宣她进宫敲打一番。” 裴戚下颌紧紧绷着:“也有可能是想要借此对付本王。” 段北尧嗤笑一声:“妹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那老妖婆怎么拿她对付你?如果是又要下毒这也太明显了,老妖婆不至于这么蠢吧。” 温子言扬眉:“难不成是想策反?” “哈?!” 段北尧惊讶又无语:“她没事吧?荞荞可是裴戚自己带回来的,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被策反?” “我也只是猜测。” 温子言也不确定皇后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只能尽量猜测:“也可能只是想给王爷找不愉快。” 听到这句话的裴戚扯了扯唇。 皇后为何对他百般针对,他清楚得很。 不就是弄死了殷流那个窝囊废? 段北尧嘟囔道:“我才不想让妹妹去和那个老妖婆接触......” 花卷也说:【对呀对呀,这不是明知枪口还往上撞吗?谁知道皇后那个恶毒的女人会干些什么。】 温子言轻叹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段北尧脸都皱成了一团:“不能找个理由不去吗?” 这次不等温子言解释,裴戚就道:“有一就有二,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他顿了顿,道:“我会保证明珠的安全。” “呵呵。” 段北尧冷笑了一声,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温子言安抚地拍了拍他,“放宽心,荞荞不会有事的。与其躲这一次,不如到底看看皇后到底是何目的。” 段北尧凶狠地磨了磨牙:“真想将她杀了算了,老妖婆!” 温子言咳了咳,向裴戚道歉:“抱歉,阿尧年少,稍微口无遮拦了些。” 裴戚毫不在意地说:“尽管骂便是,本王与她又没有任何关系。” 温子言拍了拍小崽子的脑袋,温声叮嘱:“去吧,乖一点,进了宫中不要吃喝那里的东西,若是不想继续待了就说困了想回来休息,知道了吗?” 南荞点点头:“荞荞知道了。” “怕不怕?” 小家伙摇头:“荞荞不怕。” 段北尧在一旁捏了捏她的脸颊,“妹妹真棒!” 裴戚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眉眼间的神色越发淡了。 又说了几句后,南荞走到裴戚身边牵住他的衣角,仰头道:“哥哥,我们走叭。” 裴戚动了动垂在一旁的手,低低应了一声。 第145章 浑身上下嘴最硬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 空气一片寂静,裴戚闭着眼假寐没有说话的意思,小崽子则是抠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卷于是和她聊天:【荞荞别怕,要是有什么不对我们就赶快跑哈。】 南荞其实真的不害怕:【卷卷,荞荞不害怕的,就像哥哥说的,我也觉得皇后不会直接伤害我。】 【欸!荞荞真厉害,就是这么个理!】 它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之前不是说看看谁身上的紫气最浓厚么?你看看裴戚呗。】 【哦。】 小家伙乖乖应了一声,聚精会神盯着裴戚的头顶。 过了一会儿,她沮丧道:【荞荞看不到哥哥身上的气。】 花卷惊讶:【咦?为啥?】 【不知道。】 花卷想了想:【难道是殿下们下凡历劫遮蔽了天机?好像也只有这个说法了。】 南荞也觉得是这样:【应该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小崽子的视线,裴戚抬了抬眼:“怎么了?” 他声线还是像以前那般慵懒华丽,只是其中似乎参杂着丝丝缕缕的淡漠。 南荞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他,摇头:“没什么。” 裴戚紧了紧手,主动问道:“这几日过得如何?” 南荞眼眸澄澈明亮,诚实地说:“很好呀,荞荞很开心。” 裴戚勾唇笑笑,随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南荞有些不明所以。 花卷则是嘲笑:【怎么啦怎么啦,心里不平衡啦?】 活该呢。 要不是过段时间荞荞要跟着裴戚去永夜,它才不会让小家伙继续和他相处了。 它真的是烦死裴戚了。 反正浑身上下就嘴最硬呗。 * 凤鸾殿。 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旁边红青捧着的托盘上,姿态雍容,“明珠来了没?” 红青:“回皇后娘娘,王爷已经带着明珠公主进入宫门了。” 皇后笑笑:“裴戚还真巴巴跟上来了?这是生怕本宫对那明珠公主不利不成?” 红青安静地听着。 皇后自顾自冷笑了一声:“呵,本宫还不至于这么蠢。” 红青垂着头:“方才皇上也派人来这边问话了。” 皇后笑意嘲弄:“他还真是爱屋及乌,因着裴戚对这个名义上的公主也很是看重。” 她抚了抚鬓角,慢悠悠道:“你说的也对,本宫也确实应该和这明珠公主熟悉熟悉。” 红青当然不敢妄议圣上,只是说:“听闻这些天明珠公主并未住在王府,而是在外和其它人一起。” 皇后来了兴趣:“哦?和谁?” 红青声音低了些:“据说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和他弟弟,他们在明珠公主册封宴时来过的。” “天下第一楼?” 皇后闻言神色一变,“这明珠公主是如何与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扯上关系的?裴戚牵的线?” 红青却摇头:“王爷与那楼主看样子并不认识。奴婢查到的是这些天那位楼主的弟弟总是带着明珠公主出门玩,包括今日。昨日兄弟俩还一起带着公主出了城,就是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皇后不由皱起眉。 第146章 不放心本宫谋害明珠? 红青补充道:“公主将楼主和他弟弟也是喊作的哥哥。” “真是一副小家子气,”皇后嗤笑:“碰见一个有点用的就喊哥哥?还真是会钻营。” 反正她对裴戚满是恶意,自然连带着对南荞一个小孩也带上最恶毒的揣测。 正说着,另外的宫女就跑进来通传了:“皇后娘娘,王爷带着公主殿下过来了!” 皇后饮了口茶,隐去面上的敌意,“一个外男随随便便进后宫,仗着皇上的喜爱就翻了天了?” 话音刚落,裴戚就带着南荞进来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进来的裴戚率先微微躬身行礼。 南荞没弯腰,只是低头道:“见过皇后娘娘。” “快请起。” 皇后早就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脸,“可算是见着明珠了,好几天没见本宫真是想念得紧呢!” 南荞不会说客套话,只能哦了一声。 皇后被这不冷不热的回应噎了个正着。 她也不能发火,只能忍着不悦继续笑着说:“明珠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本宫前几天回来和小六说他多了个姐姐,小六可开心了呢。” 花卷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吐槽:【这皇后真是会说瞎话啊,六皇子不才一岁多点?话都说不利索,懂啥啊。】 南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次哦了一声,干巴巴道:“昨天去听了戏。” “哦?”皇后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什么戏?说来听听。” 南荞摸摸小脸,不好意思地说:“荞荞忘记问那个戏是什么名字了。” 她说的是真话,但听在皇后耳朵里就是她故意这么说,压根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脸上的笑容快绷不住了。 裴戚适时地开口:“明珠还小,不太会说话,还请娘娘多包容些。” “那是自然。” 皇后开口赶人:“戚儿,这后宫都是女眷,本宫还是觉着你一个外男在这不要久留得为好。” “皇后娘娘放心,微臣就在这殿中陪着明珠,哪里也不会去。” 裴戚对此岿然不动:“明珠这才是第二次进宫,微臣怕她失态犯了错,所以就在这多盯着些。” 皇后强笑道:“戚儿说笑了,明珠如此聪慧可爱,本宫喜欢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 “皇后娘娘仁慈,微臣却不能不谨慎对待。” 两人一来一回地打太极,裴戚油盐不进,皇后最终还是没能将他成功支出去。 她深呼吸了一口,“那就让红青带着明珠去看看小六吧,小六这几天一直叫姐姐呢。” 裴戚:“明珠还小,微臣怕她不小心冲撞了六皇子,还是微臣跟着去罢。” 皇后:“内室私密,戚儿你恐怕不适合一起进去。” 裴戚完全不吃这套:“那就改日再看吧,微臣实在不放心。” “不放心?”皇后神色淡了淡,干脆撕下了面具,直接道:“戚儿是不放心什么?不放心本宫谋害明珠么?” 裴戚反应平静:“娘娘这就多想了,明珠学规矩才没几天,微臣也是怕她不小心冲撞了六皇子。 第147章 六皇子 毕竟六皇子一直身体都不大好,微臣实在惶恐出了什么意外。” 垂着头的红青闻言,眼睫颤了颤。 皇后知道今天是不能和南荞单独好好说话了,更别说套消息和敲打。 她转换了政策,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本宫听说明珠这几日一直在外和别人一起住?此事当真?” 裴戚不避不让地回答:“娘娘应该也知道了,天下第一楼的负责人兄弟俩瞧着明珠觉得格外合眼缘,所以就想着带明珠玩几天。” 皇后似乎意有所指:“让明珠跟着几个外人,恐怕不好吧?” 裴戚好像已经懒得和她来回打太极了,索性搪塞道:“微臣心中有数,多谢娘娘教诲。” 皇后:“......” 她揉了揉额角,干脆摆摆手道:“红青你带着明珠公主和摄政王去看看小六,本宫在外面静静。” 花卷:【怎么啦,现在不怕裴戚是个外男啦?我说皇后你可真是脸皮厚。】 自己方才说的话就像是个屁一样,轻轻松松消散了。 南荞轻轻拧起小眉头,奇怪的问:【卷卷,为什么皇后老是想让我们去看六皇子呀?】 花卷:【应该是因为她跟皇帝是这么报备的吧?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示自己别有目的咯。】 【是哦。】 裴戚拍拍南荞的头:“走。” 红青比皇后小几岁,看起来却比皇后要苍老许多。 她面容和善,姿态恭敬,“王爷,公主,请随奴婢来。” 南荞抓着自家哥哥的衣角,跟着她进了旁边的内室。 这应该是专门为六皇子布置的房间。 里面放着很多婴孩的玩具,装潢精致,用料构造无不精致。 但粉刺的是,偏偏连最基本的桌角都没有包起来。 花卷冷笑:【看来皇后养这六皇子是完全没上心啊,其实就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傀儡上位自己好把控朝堂罢了。】 南荞没太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花卷:【一岁多的小孩不是爬就是学走路啦,小孩子身高矮容易磕到碰到,特别是桌角尖锐,一不小心磕到头还会出大问题。 你看这房间东西玩具这么多,但却连最基本的桌角和尖锐的地方都没有用软布包起来,一看就是做做样子呗。】 裴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微挑。 房间最里面有一个摇篮。 南荞扒过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人类幼崽正闭着眼熟睡。 “他好像在睡觉欸。” 这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宝贝! 脸小小的,嘴巴和鼻子小小的,身子也小小的。 她目不转睛地瞅着他,一双圆圆大大的猫瞳里仿佛泛着光亮,轻声道:“小弟弟睡得好香啊。” 与之相对,裴戚看着眼前的六皇子眸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红青听到南荞的话,笑了下道:“六皇子方才喝了奶就睡着了,今日倒是格外乖。” 南荞闻言看向她,“小弟弟平时不乖吗?” 红青:“六皇子平时很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公主要过来,今日格外乖巧呢。” 第148章 惊变 裴戚扯扯唇,心道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丫鬟,惯会说些漂亮话。 熟睡中的六皇子踢了下薄被,南荞眼尖地发现了,指着道:“呀,小弟弟的小脚脚露出来了!” 红青见此,走到摇篮末头伸手轻柔地将六皇子的脚放回了被子里。 “公主看,这样就好了......” 她视线看向六皇子,面上带着笑意说着,收回手时却突然伸向袖中掏出一把尖刀就向南荞刺来! 【荞荞小心!】 南荞瞳孔骤然变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把尖刀在自己身前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让其无法再向前一步。 裴戚站在自己身前。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落下,裴戚紧紧握住刀身不让它再向前一步。 “哥哥!”南荞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袍,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红青握着刀柄使劲往前推,却硬生生被阻力顿住。 裴戚一个用力将她掀翻,匕首则是一脚踢远,他将南荞牢牢护在身后,语气冷漠极了:“谁指使你做的?” 红青计谋不成却丝毫不慌,她摇摇晃晃站起身,面上的笑容发狠,眼角的皱纹都透出几分癫狂。 裴戚见她如此状态,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他防备着以为她会再次对南荞出手的时候,红青却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骤然转身就朝摇篮中的六皇子狠狠刺了下去。 “咿呀——!” 婴孩的凄厉啼哭骤然响起,南荞愣愣看着摇篮中的六皇子被尖锐的银簪一下刺中了胸口。 她吓得一个哆嗦。 夏日的薄被根本抵挡不住利器,伴随着婴孩凄厉的啼哭,大片血迹在婴孩胸前的布料迅速洇开来。 裴戚也睁大了眼睛,一时分不清这是红青狗急跳墙还是早有预谋。 他第一时间将南荞抱在怀中捂住眼睛,随后一脚将红青狠狠踢开。 “来人!” 红青撞上内室的柱子,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却看着裴戚呵呵笑着,什么也不说。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皇后看到这一幕顿觉眩晕,“啊!!!这......” 裴戚语气急促:“快请太医!” “对,对,请太医,请太医!” 皇后重复着念叨,看着地上的匕首和裴戚手中的血迹,视线再次落在摇篮中啼哭不止的六皇子身上。 “娘,娘,这,这是,最后的,机会......” 红青的五脏六腑几乎都被裴戚一脚踢碎,她大口大口地呕着血,视线紧紧盯着皇后,一双眼睛几乎猩红。 “你闭嘴!” 皇后骤然扭头看她,眸中都是恨意:“谁让你这么做的!” 红青没说话,只是无力地吐着血。 “呵呵呵……” 她低声笑,言语蛊惑:“娘娘,你要好好想想,这是多好的机会……为太子,报仇……” “本宫让你闭嘴!” 皇后大吼,情绪几近崩溃。 “哈哈……娘娘,你会感谢奴婢的……” 红青说完最后一句话,就闭上眼睛,咽了气。 裴戚眸光幽暗,观察着皇后的反应。 皇后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挣扎,额头都崩起了一条条青筋,光是看着就毛骨悚然。 第149章 将这个乱臣贼子抓起来! 她看向裴戚,一双眼睛中满是浓烈粘稠的恨意。 裴戚却勾了勾唇,语气嘲弄又挑衅:“娘娘不忙着请太医,看微臣作甚?这和微臣可没有任何关系。” 皇后脑袋一疼。 她想起流儿死讯传回来的时候,裴戚也是这般丝毫不畏惧的模样,淡淡说道:“太子殿下发生意外与微臣无关,娘娘若是怀疑微臣,大可去查。” 他低着头,皇后却能猜到当时的表情是如何嘲讽,心中又是如何得意。 她捏紧了拳头,恨意更甚。 “娘娘!发生什么了?” 外面的丫鬟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皇后却突然大声吼道:“别过来!” 裴戚看到她渐渐冷静下来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报仇! 她要为流儿报仇! 流儿是她唯一的血肉,更应该是这大殷名正言顺的君王! 皇后闭了闭眼,似乎是相通了,大声道:“来人啊!将这个蓄意谋害皇嗣的乱臣贼子抓起来!” 听到皇后喊声的宫女们连忙跑了进来,看到现场后都惊恐地失声尖叫。 侍卫听从皇后的吩咐将裴戚团团围住,却碍于其威慑不敢上前一步。 “愣着干什么!”皇后大呵:“还不快将这个刽子手抓起来!” 裴戚嗤笑。 哪怕是在这种情境下,他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皇后娘娘可别血口喷人。” 皇后嗓音尖利:“本宫都看到了,就是你出的手!你杀了本宫的流儿还不够,现在又要来杀本宫的小六?!” 裴戚觉得可笑:“无根无据的话,娘娘真是很爱瞎说呢。” 皇后看到他这幅样子更是咬牙切齿:“本宫看到了你还想抵赖?!” 她眼中含泪,“小六可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裴戚不想和她多说:“本王是不是凶手,自有人来定夺,娘娘不必如此着急将这罪名安在本王身上。” 皇后擦了一下眼泪,语气冷硬:“是真是假,这殿中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南荞听到这话拉紧了自家哥哥胸前的衣袖,忍住眼泪大声道:“明明就不是哥哥!是你的丫鬟!她还刺伤了哥哥的手!” 裴戚神色一顿,他低下头,看着哪怕在自己怀中害怕地发抖却依然勇敢开口的小崽子,慢慢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怕。” 南荞带着鼻音摇头,“荞荞不怕。” 花卷担心道:【荞荞别怕,皇后这栽赃嫁祸这么低级,没有人会信的。】 皇后听到南荞的话,冷笑:“你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被哄骗的小孩,说的话如何当的了真?怕不是故意为了你的哥哥遮掩吧?” 花卷怒:【她可真毒啊!这是她故意策划的还是顺势而为啊?六皇子好歹也和她相处了大几个月吧?怎么看都不看一下的?】 “明明是你在说谎!”南荞又气又怕,带着哭腔说:“你太坏了,你真是个坏人!” 裴戚摸摸她的脑袋,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正想说什么,就见太医着急忙慌地过来了。 第150章 小六到底怎么死的? 看到太医后皇后立马迎了上去:“张太医!张太医!求求你快救救本宫的小六!” 张太医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看到在场的情景顿时一惊, “这,这......” 皇后扑到摇篮边哭得伤心极了,“张太医,求求你救救他......” 张太医看到六皇子胸前的银簪更是脸色大变,“这是怎么搞得!” 方才六皇子的哭声就已经细不可闻,现在更是已经闭上眼没声了。 裴戚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后做戏。 他讽刺得开口:“娘娘挡着做什么,还不快让开让张太医看看?” 皇后退开身,流着泪道:“张太医莫怪本宫……” “理解的理解的。” 张太医点头应着,快步上前摸了摸心脉。 他猛然收回手,揩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娘娘,节哀......” 花卷无语地说:【就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小的孩子刺到心脏还拖了好几分钟,有救才奇怪了。】 “小六!本宫的小六!”皇后闻言立马哀嚎起来。 “皇上驾到——!” 出了这么大的事,圣元帝当然收到了消息。 他一进来看到这满地狼藉就皱眉,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满脸泪水地看着他:“皇上,小六,小六没了!” 圣元帝心中一梗,走过去看到六皇子的死状后更是禁不住身子微微摇晃。 六皇子的脸色青白,胸前的薄被上满是血迹,看得圣元帝顿觉脑袋一阵眩晕。 一旁的卢全连忙扶了他一下,低声道:“皇上,节哀……” 圣元帝深吸了口气,“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皇后擦了一把眼泪,语调哀伤:“是戚儿……” 她捂面痛哭:“皇上,是戚儿,是戚儿杀了小六!” 圣元帝大惊,顿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裴戚。 裴戚没什么反应,语气很冷静:“娘娘许是太伤心了,所以看到微臣就这么认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元帝瞥见他不停滴血的右手:“你手又是怎么了?” 裴戚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小人偷袭。” 伴随着他的动作,粘稠暗红的血液在地板上甩出一道痕迹,让人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 张太医见此小心翼翼询问:“王爷,可要微臣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裴戚还没说话,在他怀中的南荞就忍不住吸着鼻子开口:“要的要的!哥哥流了好多血!” 张太医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王爷,您的手……” 裴戚换了个手抱南荞,伸出右手给张太医处理伤口。 圣元帝似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裴戚怀中的南荞身上,眉头紧锁:“明珠也在?” 裴戚讽刺地扯了扯唇:“娘娘将明珠宣进宫,微臣担心明珠规矩没学好惹祸才跟来。” 这个圣元帝还是知道的。 他胸口起伏几下,问道:“戚儿,你告诉朕,小六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后一看到圣元帝这幅作态就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了,自嘲地笑道:“皇上这是不信臣妾?” 第151章 臣妾如何冷静? 圣元帝闭了闭眼,语气疲惫:“朕当然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那他说的话就不是一面之词了?”皇后毫不遮掩地回嘴。 圣元帝没有与她理论,而是说:“皇后,你需要冷静一下。” 皇后冷笑:“呵!冷静?小六就这么死在了臣妾面前,你叫臣妾如何冷静?!” 圣元帝干脆没再搭理她,而是冲着裴戚示意:“戚儿,你说。” 裴戚:“微臣和明珠被娘娘的丫鬟红青带进来看望六皇子的时候他正在熟睡,红青借着给他掖被子的间隙突然掏出匕首刺向了明珠。 微臣挡住了她,本以为她的目标是明珠,谁曾想下一秒,她就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刺向了六皇子。” 他垂着头,“红青是照看六皇子的嬷嬷,再加上先前她对着明珠出手,所以微臣实在没想到她会突然伤害六皇子。 是微臣保护不当,请皇上责罚。” “你也知道红青是小六的贴身嬷嬷?” 没等圣元帝发话,皇后就厉声道:“红青是本宫从娘家带进宫的丫鬟,这么多年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 红青还是小六最喜欢的嬷嬷,你说红青突然伤害小六,怎么可能?!” 言外之意就是裴戚在说谎。 花卷:【老天,这毒妇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哪怕是面对这样尖锐的指责,裴戚依然神色平静:“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大可派人调查。” 圣元帝阖了阖眸,对两人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问:“红青可还有气?” 张太医:“回皇上,方才微臣便探过了,她已经没气了。” “红青也是你杀的!” 皇后尖叫出声:“裴戚,如果不是怕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你怎么会将红青灭口?!” 裴戚拧眉:“本王只是踢了她一脚,不应该直接咽气才对。” “少自导自演了!”皇后盯着他,神色仇恨:“本宫进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你站在摇篮边,就是你做的!就是你杀了小六然后嫁祸给红青!” 裴戚丝毫不慌,淡淡道:“真相如何,自有专人评判,娘娘不必如此急着将罪名安在本王头上。” “你!” “够了!” 圣元帝呵斥了一声,紧接着猛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你们都少说两句!” 一旁的卢全连忙顺着他的背。 “你要臣妾如何少说两句?” 皇后嗓音哀切:“妾身的小六才这么丁点大,妾身还没听到他叫我一声母后......小六就被他害死了! 他害了妾身的流儿还不够,又要来害妾身的小六!” “闭嘴!”皇上厉声呵斥,“愚妇!朕说过多少遍了,流儿的死只是意外,和戚儿没有任何关系! 戚儿因为你的怀疑受了多少委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如此认为?” 听到这话的张太医顿时一哆嗦。 他赶忙加快了包扎的速度,和卢全递了个眼色静悄悄退下了。 周围的丫鬟侍卫也早就被卢全打发走,此刻殿内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和圣元帝情绪激动起来的咳嗽声。 第152章 你是皇上乱\/伦的孽种! “咳咳!咳咳!” “就是他!皇上,流儿的意外就是他制造的!” 皇后满脸泪水,嗓音尖锐:“他恨臣妾!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臣妾!流儿是,小六和红青也是!” 花卷都被她这幅姿态惊到了:【她这是将自己也骗过去了吗?这么真的?】 “戚儿不是说了,这是那个丫鬟干的。” 圣元帝缓和着语气道:“皇后你定是太伤心了,才会如此怀疑戚儿。你这个丫鬟的嫌疑很大,应该好好查查。” “皇上!!!” 皇后听着圣元帝话中里里外外对裴戚的维护,终于崩溃了,尖声大喊道:“皇上!小六也是你的儿子!流儿还是你的嫡长子!你怎么能如此偏心裴戚这个野种?!” “住口!” 圣元帝气得胸口起伏,沉声道:“皇后,休要胡言乱语!” 他扭头看了裴戚一眼,“戚儿,你不要听这个疯妇胡言乱语!” 裴戚没说话。 他敛着眉,让人看不清他的反应。 花卷大惊:【啊啊啊!皇后怎么直接把这个说出来了啊!裴戚不会受到冲击吧!】 南荞担忧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抱紧他的脖子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小声道:“哥哥永远是荞荞的哥哥。” 裴戚摸了摸她的脑袋,沉默不言。 “本宫没有胡说!” 皇后心中发狠,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裴戚不就是皇上你和安阳郡主裴姿的私生子?!不然皇上你为何对裴戚如此看重?!就凭着不知道隔了几代的孙辈情吗哈哈哈!” 她好像是彻底放出了自己心中的恶鬼,又转向裴戚哈哈笑道:“裴戚,你这么聪明,难道感受不到皇上对你的特殊? 莫非你真以为她是看在裴姿的面子上这样做的?哈哈哈,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裴戚绷紧下颚,语气冷漠:“娘娘,慎言。” “哈哈哈,慎言?你让本宫慎言?!” 皇后神色越发癫狂了:“裴戚啊裴戚,你是怕事情暴露了会失去现在的位置对吗?!你自私又冷漠,和你父皇一模一样! 不然你以为你娘裴姿为什么会疯疯癫癫?又为什么会自小就对你又打又骂?还不是因为她被自己母亲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她的亲叔叔给毁了清白! 不仅毁了清白,还有了孽种! 这个孽种,就是你! 裴戚!是你,你毁了你娘的一生! 如果不是有了你,裴姿也许还能将这件事隐瞒下来重新嫁人。但偏偏怀了你,你是什么,你是皇上的骨肉,是皇嗣啊!” 裴戚垂着眼,手指颤了颤。 “多可笑啊。” 皇后不住想起了什么,讽刺地呵呵笑道:“当年后宫这么多人千方百计都怀不上皇嗣,裴姿不过是初初承欢,就有了你这么个野种!” 老天是不是故意作弄? 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如果不是她最先生下了长子殷流,欲望又怎么会日渐增长,一步一步将她裹食? 裴戚皱眉,捂住了南荞的耳朵不让她听这些腌臜之语。 第153章 只为爬上这皇后之位 皇后看到他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眸中恨意更甚,“你是不是想问本宫为什么会知道?” 她掩着唇大笑,笑声却凄厉又尖锐:“哈哈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就是本宫精心设计的啊! 当今圣上酒后强了自己的侄女,且这侄女还是鼎鼎有名的安阳郡主,多么好的皇室丑闻啊! 太后不就是差点被这气死?可笑那裴姿竟然还将本宫当作救命恩人! 你知道为什么裴姿明明是你的母亲,却还是如此恨你吗? 当然是因为本宫一直不停地告诉她,就是你毁了她这一生!你是个不该出生的孽种,你是她凄惨一生的罪魁祸首!你就是那个最大的罪人!” “不是!” 南荞虽然被捂住了耳朵,但还是可以听到皇后恶毒的声音。 她凶巴巴地瞪着她,护犊子地说:“哥哥不是孽种,也不是罪人!明明是你,你才是最坏的坏人!”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皇后嗤笑,呵呵道:“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本宫叫嚣? 你不会以为裴戚是真的把你当妹妹吧? 哈哈哈!大错特错! 他就是把你当靶子!本宫下毒的事他不是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中毒,不过还真是可惜呢,本宫看着你可是生厌极了。” 裴戚捏紧了拳。 南荞睁大眼睛听着她的话,一点也不憷地怼了回去:“荞荞就是哥哥的妹妹,你根本就不懂!你就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像你这么坏的人,死了可是会下油锅的!” “下油锅?哈哈哈!” 皇后仰天大笑,瞳孔猩红:“下十八层地狱又如何?只要能达到本宫的目的,一切都值得!” “呵……” 裴戚终于开口了,他声线依然慵懒又华丽,语气也淡淡的:“那真是可惜了,娘娘的目的,再也达不到了。” 他直直与皇后对视,皇后看着他那双熟悉又漂亮至极的丹凤眼,怒气直冲头脑:“你什么意思?!你承认流儿是你害死的了?!裴戚,你应该为我的流儿偿命!” “杨桦!” 圣元帝气得直接叫了皇后本名,“你今日要是再这般胡言乱语,朕就,朕就……” “你想要怎样?” 皇后没有半分恐惧,扶着柱子摇摇晃晃站起身,看着他扬唇笑:“你是想要废后?” 圣元帝深深拧眉,“你看看你,还是个一国之母的样子吗?!” “一国之母?” 皇后发髻已经散的七零八落,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只能看到那抹了口脂殷红如血的嘴唇, “皇上,你说臣妾什么都可以,但是偏偏不能说臣妾不配为一国之母。”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声音单薄又苍凉:“臣妾十六岁进宫,从此以后除了公事,就再也没有出过宫门半步。臣妾在这宫中蹉跎了整整三十几年啊!” 圣元帝却不以为然:“这难道不是你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哈哈哈!对!都是我自己选的!我用尽心机,只为爬上这皇后之位!” 第154章 她是被你害死的! 皇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站直了身子道:“不管是生,还是死,你的皇后都只能有我杨桦一个! 我是第一个,也必须是,最后一个!” 她说完就捡起地上的匕首,摇摇晃晃朝着圣元帝刺来,“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结果当然是被一旁的卢全和裴戚同时一脚踹开。 “呜哇!” 皇后装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吐出一大口鲜血,五脏六腑都传来灼烧的剧痛。 但她还是挣扎着往圣元帝这边爬。 “最该死的就是你!” 她吐着血一字一句地咒骂:“如果不是你那么爱杨茹,如果不是你非要将杨茹扶上后位,我又怎么会使出这招?” “阿茹果然是你害的!” 圣元帝听到这句话神色一变,嘴唇都开始止不住地抖动,“阿茹是你的亲妹妹,她到底对不起你哪里要这么害她?!” “对不起我哪里?” 皇后满嘴鲜血,却还是张开嘴大笑:“她最对不起我的,就是让你爱上了他……” 她咳出着血,艰难地慢慢说着:“我嫡女都没有得到的爱,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又凭什么得到? 不仅如此,她还想抢走属于我的凤位……” 圣元帝垂着眼,神情冷漠,“凤位本就不是你的。” “是啊,它可以不是我的,但它一定不能是她的。” 皇后想起年少时,自己明明是堂堂嫡女,却因为父亲宠妾灭妻,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女。 她一直在母亲的怨气和父亲的忽视中度过。 她讨厌那个容颜美艳的姨娘,更讨厌自己那个容貌倾城的庶妹。 而这一切都在庶妹一进宫便得到圣元帝的宠爱后变本加厉。 为什么她千般万般都寻求不到的东西,对那个庶妹却如此唾手可得? 她嫉妒杨茹,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好在杨茹没有子嗣,自己有皇家的长子殷流傍身,这让她觉得自己至少还不输她。 可一切都在她得知杨茹有孕后变了。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圣元帝动了真情,想将杨茹推上凤位。 杨茹不过是一个庶女,和她母亲一样供人赏玩的货色,凭什么仗着圣元帝的喜爱得到如此殊荣? 她不允许! 她不允许杨茹过得比她好! 圣元帝看到皇后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想起杨茹,眸中泛起一阵水光,咬牙切齿道:“阿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杨桦,你真是毒妇!” “呵呵,我当然不能让她成功把孩子生下来。” 皇后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发丝贴在汗湿的颊边,与平常庄重大方的形象大不相同。 “你宠爱杨茹太过,后宫中的人都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她猛然扭头看向圣元帝:“你知道吗,真正害死杨茹的,其实是你! 是你肆无忌惮的宠爱给她招来了祸端,没有我杨桦从中作梗,也多的是人来当这个幕后黑手! 更可笑的是,你这么爱她,却还是抛下她离开了京城,哈哈哈! 她是被你害死的!被你的年少无畏害死的,被你的虚伪无情,犹豫不决害死的!哈哈哈!” 第155章 皇后,薨 圣元帝闭了闭眼,眼角滑下一滴孤零零的泪珠。 “是朕的错,是朕,对不起阿茹……” 当时的他太年轻,以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就可以掌控万物,到头来却连自己唯一心爱的女人都没有护住。 皇后被卢全和裴戚合力踢了那么一脚早就是强弩之末。 更何况裴戚根本没收力。 她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撑不住了地慢慢阖上了眼睛。 圣元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绷紧着脸不说话。 皇后仿佛心有不甘,嘴边喃喃着什么,声若蚊蝇。 没有人听到她的话,只有五感灵敏的裴戚和非人类花卷听到了。 她说的是—— “皇上,皇上……臣妾爱你啊……” 从一进宫看到那气宇轩昂风姿卓卓的帝王第一眼开始。 如果她有一副好容颜,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 宫外,段北尧和温子言还在马车上等着裴戚和南荞出来。 段北尧掀开帘子看了看,不解道:“都这么晚了,妹妹和裴戚怎么还不出来?” 温子言拧眉:“再过不久可就宵禁了。” 段北尧皱着脸:“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温子言摇头。 段北尧拍了拍胸口,:“我怎么总感觉心慌慌的,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别乌鸦嘴。” 温子言警告他,但其实心中也有点预感不妙? “再等一会儿罢,皇帝让他们在宫中留宿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马车就被人在外面敲了几下。 来人是一个小太监。 “何事?”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开口:“王爷让奴才给你们传话,说是今日必须得带着公主留宿宫中,让你们不要等了。” 段北尧:“裴戚怎么知道我们在外面等?” 小太监回道:“王爷只是让奴才跑一趟,若是看到天下第一楼的马车标识就传个话。” “我们知道了,还有别的吗?”温子言问。 小太监摇头:“没有了。” 温子言递给他一个荷包,神色和煦:“多谢。” “谢谢爷!谢谢爷!”小太监收到赏钱立马眉开眼笑地感谢,“几位贵人还有什么要麻烦奴才的吗?” 温子言顿了几秒,“你告诉王爷,让他照顾好公主殿下。” “奴才明白!”小太监立马跑走了。 “我们回罢。”温子言和车夫说了一声,就放下帘子回到了车中。 段北尧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妹妹和裴戚怎么真留宿在宫中了?” 温子言沉着脸,“宫中肯定发生了变故,裴戚不好传信,只能先让我们回去。” “莫非是皇后又整了什么幺蛾子?” 温子言:“不好说,也不知道这留宿宫中是不是变相的软禁。” “软禁?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还软禁?难道死人了不成?” 温子言神色凝重:“我回去让人打听一下。” 段北尧想了想,问:“要不要我今晚溜进去看一下?” 温子言:“今日恐怕戒备森严。” 他吐出一口浊气,“放心,圣元帝护着裴戚,就算真出了事裴戚肯定也能全身而退,荞荞有裴戚护着肯定也没事。” 第156章 你确实是朕的孩子 段北尧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我就知道跟着裴戚指定没好事!” * 凤鸾殿。 圣元帝看着地上皇后渐渐冰凉的尸体,内心五味杂陈。 这是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人。 哪怕他恨她,看到她的尸体依然心中难受。 他闭了闭眼,缓缓道:“对外便说皇后发了急症,今晚薨逝了。” 卢全小心翼翼地询问:“皇上,那六皇子呢?” “小六高热不醒,皇后正是因为其病情才会发了急症。”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帝给了皇后一个体面的理由。 “将她和小六安葬在一块儿罢。” “是。” 圣元帝扭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的裴戚,浑浊的眼眸中一片暗色,“戚儿,你随朕来。” “是。” 裴戚看着圣元帝微微佝偻更显苍老的背影,抱着南荞跟了上去。 * “戚儿……” 圣元帝坐在主位,看着下方的裴戚沉沉叹了口气。 裴戚微微躬身,平静道:“皇上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微臣。” 圣元帝视线落在他怀中昏昏欲睡的南荞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闹了这么一大通,小崽子当然累了,这会儿已经闭着眼呼吸均匀起来。 裴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嗓音低了几分:“荞荞要睡了,皇上尽管说便是。” 圣元帝打发了所有人,只有卢全还随侍在身边,明显是要说些极其重要的话。 他提议:“明珠累了,要不让人先带她回去休息?” 裴戚直言:“明珠还小,微臣不放心。” 圣元帝微微笑了一下,“有明珠陪着,戚儿真是越来越开心了。” “是么。”裴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许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圣元帝没有再纠结此事,而是径直开口询问:“戚儿,今日皇后说的话,你……是什么想法?” 裴戚看着一眼他经此打击越发苍老的脸,敛了敛眉,“微臣暂时难以判断。” “朕知道了。” 圣元帝闻言缓缓一叹:“你是想听朕亲口告诉你,可对?” 裴戚绷着下颚没说话。 “朕相信戚儿如此聪慧,心中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圣元帝没有再瞒着他,承认道:“皇后说的对,戚儿你……确实是朕的孩子。” 裴戚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 圣元帝见此心中一痛,接着道:“她说的也不完全对,你是朕的孩子是真,但并不是朕和安阳的孩子。” 裴戚猛然抬起头。 “什么意思?” 圣元帝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朕年少轻狂,确实中了皇后的计谋,不得已做了对不起安阳的事。 安阳也确实有孕了。 母后知道之后就将安阳送离了京养胎,但安阳的那个孩子,并不是你。 戚儿,你是朕和阿茹的孩子。” 他看向裴戚,提起杨茹时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哀恸。 裴戚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阿茹,杨茹。 当今丞相的二女儿,皇后杨桦的庶妹,也是二人追逐权力中的牺牲品。 圣元帝知道他肯定在疑惑,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阿茹和安阳有孕的日子大概前后只隔了不到两个月。 第157章 剖腹取子 阿茹快要临盆之际,北方几处州郡的旱灾越发严重,在丞相联合着朝堂的暗中逼迫下,朕不得不离京赈灾收复民心。 朕太天真了,以为阿茹也是丞相的女儿,丞相多多少少也会庇护于她。 朕还以为杨桦再恶毒,也不至于直接危及到阿茹的性命。”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是朕太过年少,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却不知道,这看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龙椅,有着多少的无奈和艰辛。 赈灾结束后朕快马加鞭地连夜赶了回来,却只看到了阿茹难产而亡的尸体。” 圣元帝眸中泪光闪烁,“阿茹的尸体还是温热的,她就在朕到达皇宫的前几秒咽了气,朕终究还是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裴戚微微垂着眼,不发一言。 圣元帝仿佛回忆到了什么让他极为痛苦的细节,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艰难:“朕抱着她,却感觉到了你。 你踢了一下朕的手,朕才知道,你还活着。” 裴戚骤然握紧了拳,直直看向他,眼尾泛着缕缕猩红。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圣元帝闭了闭眼,“你猜的没错,戚儿,是朕亲手将你从你娘肚子里拿了出来。 朕秘密请来了院正,院正告诉朕,唯有剖腹取子,你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神情痛苦,目光虚虚地望着空中喃喃:“朕对不起阿茹,朕甚至都没能留她一个全尸……” 裴戚咬紧牙关,嗓音干涩地开口:“难怪,难怪你不让任何人看到茹妃的尸体。” “朕也对不起安阳……” 圣元帝缓缓道:“安阳怀相本就不好,再加上胎儿早产,一生下来便是个死婴,朕便顺势将你调换了过去。” “你对得起谁?”裴戚言语尖锐,再也没有了之前假装的敬意。 圣元帝也不生气,苦笑着摇头:“朕对不起任何人。朕这一生,不仅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甚至还不能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正大光明地长大,何其可笑?” “但朕不后悔。” 他突然话锋一转:“不管怎样,朕至少让你活了下来。阿茹最大的心愿一定是让你活着。” “呵呵。” 裴戚却发出一声冷笑,语气讽刺:“到底是为了她的心愿,还是为了补偿你的无能和懦弱?” 圣元帝一是哑然。 “你给予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圣元帝心中一痛,“戚儿,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幼时平白无故遭受了那些本不应该承担的苦楚……但朕实在没办法,所有人都盯着朕的一举一动,朕只能在你回京之后给予正大光明的庇护。” “庇护?” 裴戚只觉得好笑,“皇上对微臣的施舍,原来是庇护么?” “怎么会是施舍?!” 圣元帝声音拔高,急的咳嗽了两下:“咳咳!你是朕的孩子,朕对你的好怎么可能会是施舍?” “我宁愿当初陪着她一起去死。”裴戚冷冷道。 圣元帝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第158章 罪魁祸首都是你 他叹道:“戚儿,你要明白,一切的一切,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裴戚不以为然地嗤笑:“活着对我来说只有痛苦罢了,希望在哪?” 他抬头看向神色哀痛的圣元帝,眼睫颤了颤,“你告诉我,希望在哪里?”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裴戚这辈子都不配得到任何希望。 哪怕他并不是乱\/伦生下的孽种。 圣元帝看着裴戚一脸绝望的模样,大恸:“戚儿……” “都是你。” 裴戚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说道:“你自大又懦弱,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你自私又虚伪,擅自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子女身上想寻得补偿。 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出了殿门,暗色的衣袍渐渐融入夜色。 “王爷——” 卢全想要喊,却被圣元帝抬手止住了动作。 他捂着心口,猛然咳嗽几声:“咳咳!随他去,咳咳!” 卢全连忙给他顺着背并倒了杯热茶,“皇上,保重龙体。” 圣元帝喝口茶顺了顺,叹了口气,“卢全,是朕对不起戚儿,朕不配当他的父亲。” 卢全只能给出苍白无力的安慰,“皇上您也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圣元帝望着殿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看着朕,戚儿一定不想要这只不过是外表风光的皇位罢。” * 夜半时分,京城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滴落在瓦片上拍打出哗啦啦的声音,配合着呼啸的风声,南荞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出声:“我睡着了?” 花卷:【是的,荞荞你在去见皇帝的路上就睡着了。】 “唔……” 风声雨声交织,仿佛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凉意,南荞缩在被子里嘟嚷着开口:“卷卷,哥哥呢?” 花卷:【应该是在隔壁的房间。】 “哦……” 南荞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着不停震动的窗棂渐渐清醒,【卷卷,外面风很大吗?】 花卷:【是的,风很大雨也很大,方才突然就下起来了。 荞荞你是不是被吵醒的?】 南荞点点头,又摇摇头:【荞荞担心哥哥,所以睡得不太好。】 花卷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确实挺需要担心一下的。】 【怎么了?皇帝说了什么让哥哥难受的话吗?】 【也不算难受的话吧,不过听着也确实挺难受的。】 花卷说得前后矛盾,只好将之前发生的事简短转述了一下。 南荞顿时瞪大眼:【哥哥竟然不是裴姿的孩子?!而是那个茹妃的?!】 花卷:【是呢,茹妃本名杨茹,是丞相的庶女,也是皇后杨桦的庶妹。据说长相倾国倾城,是皇帝动了真情的心爱女人。】 南荞皱起眉,不解:【既然是皇帝最爱的女人,那为什么还会被皇后害死?不应该好好保护她吗?】 花卷心道小崽子想事情果然单纯,但确实也说到了实在处。 【皇帝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离京赈灾,远水救不了近火,茹妃就在宫中被那些妃子你一手我一手,再加上皇后的推波助澜害成了难产,最后力竭而亡。】 第159章 荞荞担心哥哥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大出血死的,不过它怕这么说给小崽子留下阴影,于是就换成了力竭而亡。 南荞慢慢消化着这个信息,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然后皇帝就将哥哥从茹妃的肚子里拿了出来吗?】 【对。】 花卷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皇帝这倒是做的没错,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怎么能见死不救? 像这种剖腹取子的行为虽然以后会屡见不鲜,但在这个时代可是非常非常不对的行为,完全违背祖训和道德的那种。 皇帝能顶着这种大不敬的谴责这样做,我也是很佩服他。】 南荞对这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问起自己关注的地方:【皇上为什么要将哥哥调换成裴姿的孩子?就堂堂正正的当皇子不可以吗?】 【原因就是我说的,剖腹取子是大大大忌讳啦。】 花卷分析道:【还有就是裴戚如果真在后宫中长大,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夭折,毕竟茹妃在后宫中的敌人不少。更别说还有杨桦在,她可是个特别喜欢暗中搞小动作的毒妇,你忘啦?】 【原来是这样啊……】 南荞抿抿唇,【所以不管怎么样,哥哥都很可怜。】 【对啊,只有裴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南荞坐起身下床,【我要去找哥哥,卷卷,哥哥就在荞荞旁边对吗?】 花卷:【对。不过这么晚,裴戚说不定已经睡了。】 南荞穿着鞋,坚定地说:【那荞荞就看着哥哥睡觉,荞荞应该陪着哥哥才对。】 花卷这会儿也觉得裴戚挺可怜的,于是道:【那你把衣服穿好,外面很冷,别着凉了。】 【嗯。】 南荞快速地穿好衣服,拿着烛台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果然袭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小崽子裹紧了衣服,哒哒哒跑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 透着门只能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半分动静。 南荞摸摸脸:【卷卷,哥哥好像真的睡着了诶。】 花卷:【当然啦,也不看看现在几时啦。】 【那怎么办呀。】南荞苦恼。 花卷提议:【推门看看。】 南荞推了推门,还真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她小心翼翼地将门缝推宽了点,侧着身溜了进去,还不忘将门重新合拢。 烛台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小崽子将其放在了桌子上。 裴戚正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已经熟睡。 正当南荞准备摸索过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他冷不丁地开口:“来干什么?” “哥哥!” 南荞听到声音连忙跑到了床边,扒着床沿眼巴巴看着他:“哥哥你没睡吗?” “嗯。”裴戚淡淡应了一声。 烛台照明的范围很小,以至于小崽子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描绘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哥哥睡不着吗?” “嗯。” 裴戚顿了顿,问:“你呢?怎么醒了?” 南荞诚实地说:“荞荞担心哥哥,所以睡得不太好。再加上外面下好大的雨,荞荞就被吵醒了。” 第160章 让哥哥抱抱就不难过了 裴戚无声扯扯唇,“你担心我什么?” “荞荞担心哥哥会难过,所以要来陪着哥哥。” 裴戚侧身,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向她,语调很平静:“我不难过。” 南荞不说话。 裴戚见此问:“你不信?” 南荞摇头,诚实地说:“荞荞看不见哥哥的脸,所以不知道哥哥难不难过。” 裴戚:“你觉得呢?我该不该难过?” “当然呀。”南荞斩钉截铁地说:“哥哥这么惨,还不能难过吗?” 裴戚似乎笑了一下,“你说的对。” 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上来让哥哥抱抱,哥哥抱抱就不难过了。” “真的吗?!” 南荞闻言立马脱掉鞋子和外衣爬了上来,拱进被窝和裴戚的怀里。 裴戚抱着她,语气柔和了几分:“当然是真的。” 小崽子身上香香甜甜的,让人想到春日阳光下甜滋滋的糖果,触感软软绵绵的,像是人类想象中的云朵。 而此刻,这块散发着糖果香甜的云朵正被他抱在怀中。 裴戚呼吸着,心绪突然慢慢平静下来。 南荞乖乖窝在他怀里,小奶音轻轻的:“哥哥,你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 小崽子絮絮叨叨的:“外面下的雨好像很大呢,还有很大很大的风,很冷哦,所以哥哥要是出去的话一定要多穿点衣服才行。” “嗯,知道了。” “荞荞今天不应该这么早睡着的,荞荞应该一直陪着哥哥才对。”南荞想起今天的事,自责地说。 裴戚轻轻拍了拍她,“就算你睡着了也在我怀里,这不也是陪着我?” “好像也是哦。” 南荞打了个哈欠,在他胸口蹭了蹭:“哥哥,荞荞很暖和,你要是怕冷就抱紧我哦。” 裴戚勾了勾唇:“嗯。” “哥哥,荞荞要睡了……”小崽子迷迷糊糊地呢喃。 裴戚把掩住她脸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嗓音轻柔:“睡吧。” 晚安。 我的妹妹。 * 翌日。 南荞醒过来的时候,裴戚已经起了。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裴戚端着早饭进来。 “醒了?” 南荞点点头。 裴戚:“正好洗漱完吃饭。” 吃饭的时候,南荞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裴戚的表情和神态。 裴戚早就发现小崽子偷偷摸摸的样子了,勾唇笑得妖冶:“你是在看我还难不难过?” 南荞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潜台词大概是——哥哥怎么知道? 裴戚喝了口粥,平静道:“一猜就猜到了。” 南荞不疑有他,真心实意地赞扬说:“哥哥真厉害!” 裴戚被小崽子逗得笑了一下。 他说起正事:“这些天恐怕要暂时待在宫中,忍一忍,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南荞乖乖点脑袋。 裴戚:“我已经跟温子言传了信,让他们不用担心。” 南荞眨眨眼:“那哥哥们有回信吗?” “回了。” 南荞眼睛一亮:“是什莫?” 裴戚:“他们让我照顾好你。” 南荞笑弯了眼,毫不犹豫地说:“哥哥会照顾好荞荞哒!” 裴戚顿了顿,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第161章 皇后的死因 * 天下第一楼。 “什么?皇后和六皇子都死了!” 段北尧瞪大眼睛:“怎么死的?没搞错吧,皇后那个老妖婆竟然死这么快?!” 温子言面色凝重:“皇帝将消息封锁的很严实,我也只能探听到个大概。” “怎么说?” 温子言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昨晚总共死了三个人,除了六皇子和皇后,还有皇后身边的嬷嬷红青。” 段北尧拧眉:“莫非是有什么关系?” 温子言颔首:“肯定是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北尧摸了摸下巴:“竟然让皇帝亲自出面封锁消息,这事情恐怕不小吧?” “皇后薨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也是哈。皇后怎么会死的这么快?不会是搞假死有什么阴谋吧?” “不知。”温子言摇头:“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温子言:“皇后这么想要凤位,就算是要算计什么也不至于用假死这一招。” “有道理。” 段北尧突然想到什么,问:“这几个人的死不会还和裴戚有关吧?妹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肯定和裴戚有关。”温子言笃定道:“昨日的变数不就是裴戚?”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没有收到关于裴戚的任何消息,就算是和他有关,想必也定是全身而退了。所以相应的,荞荞肯定也没事。 只是六皇子和皇后接连而死,恐怕裴戚和荞荞得暂时留在宫中了。” “那就好。” 段北尧叹了口气,“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怎么一进宫就没好事,这回更衰,皇后和六皇子都死了。” 温子言看着窗外,“估计等一会儿就该传来消息了,看皇帝是怎么安排他们死因的吧。” 段北尧撑额:“难道是皇后想要陷害裴戚不成,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温子言:“就算是陷害,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他抿了口茶,“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我们暂且先等皇宫的消息。” 大概下午时,宫中果然传来了皇后薨的消息。 “说是因为六皇子高热不醒太过忧思所以发了急症?” 段北尧都觉得无语:“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哄骗世人而已。” 温子言说:“皇后向来会做戏,在百姓心中,母亲忧心儿子也实属正常。更何况皇后年龄也不小了,突发急症也说得过去。 而且,这是皇帝亲口说的话,谁又敢质疑?” “好复杂啊。” 段北尧觉得脑袋都快混成了一团浆糊,“那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温子言放下茶盏,语气平稳:“反推,我们可以排除皇后是因为六皇子死的可能了。” 段北尧烦躁地拨了拨头发:“那六皇子呢?是不是也可以排除他是因为高热死的可能了?” “没错。” “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啊......” 温子言表情思索:“皇帝将真正的死因瞒这么紧,我基本可以断定真实原因是丑闻了。” 段北尧:“莫非是皇帝和皇后发生了争吵,然后一怒之下将皇后杀了?” 第162章 红青的来历 温子言看了他一眼:“皇帝还不至于如此意气用事。” 段北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猜了不猜了!等裴戚出宫问他算了!” 温子言脸色不太好看:“目前需要担心的是像这种皇室丑闻,裴戚和荞荞很有可能因此暂时出不了宫了。” “啊?又不关他们的事,为啥不让他们出宫?” 温子言:“既然我能得到消息,那自然也有人能得到皇后和六皇子死时裴戚和荞荞在场的消息,不管是出于保密还是安全考虑,皇帝起码也得风波过去了才会将他们放出宫。” “那倒也是。” 段北尧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担心道:“妹妹在宫中不会受欺负吧?” 温子言其实也正忧虑这点。 他压下心中的担忧,安抚道:“不会的,有裴戚在,没人敢欺负荞荞。” * 南荞在宫中确实没受欺负。 相反,她和裴戚每天都被好吃好喝地供着。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圣元帝这些天不仅没来打扰裴戚,还勒令其它人也不准靠近他们居住的宫殿。 裴戚每天看看书写写字,过得极为悠闲。 南荞有哥哥陪着,倒也不觉得无聊。 当然,这种安逸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天,圣元帝再次来到了裴戚和南荞面前。 “戚儿......” 他看过来的目光复杂,仿佛蕴含着沉沉的絮语。 裴戚像往常一般垂头恭敬地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圣元帝闭了闭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好几秒,他才道:“戚儿和明珠这些天过得可好?” “挺好的。”裴戚淡淡回道。 南荞也跟着点了点头。 裴戚干脆单刀直入:“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圣元帝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些关心的话。 “朕来,是想告诉你们做好准备,不日便要出发前往永夜祝寿。” 南荞眨巴眨巴眼睛。 裴戚倒是没有半分惊讶,垂着眼恭恭敬敬回答:“微臣明白。” 圣元帝看了他一眼,“戚儿,你随朕来。” 南荞一听立刻拉住了裴戚的衣角。 圣元帝瞥见这一幕,索性道:“明珠也跟着一起过来罢。” “是。” 金銮殿。 圣元帝将一张纸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这是红青的背景调查,你看看吧。” 裴戚拿起那张纸。 纸上是红青的生平,一条一条,几乎事无巨细。 但奇怪的是,在红青被彼时丞相府中的家臣买回去之前的记载却极少,不过寥寥数语,仿佛这个人的人生是从进了丞相府,又或者说是去到杨桦身边后才骤然开始。 裴戚拧起眉头。 这个红青果然有问题。 “牙行查过了?” 圣元帝轻轻颔首:“牙行当年的那些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朕派人一一调查,还真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将一个人中年女人的画像和生平递给他。 “这个人名叫孔春芝,是当年牙行掌手的牙婆。她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很多年轻姑娘,还将这些姑娘几乎都弄进了京城的权贵府中,而红青,就是其中一个。” 第163章 幕后黑手是谁? 裴戚眉头紧皱,“她现在在哪里?” 圣元帝嗓音沉沉:“早就不见踪影。” “其它类似于红青的丫鬟呢?” 圣元帝面色难看:“都自尽了。朕派人去寻时,都只看到了尸体。” 裴戚冷冷勾唇:“这是达到目的所以可以安然赴死了?” “朕也这么认为。” 圣元帝深深叹了口气:“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红青的背后一定另有其人。她做的这一切,恐怕是早有预谋。” 裴戚:“这么多年,皇后难道没有意识到不对?” 按照皇后杨桦缜密的心思,红青怎么可能做到暗中和真正的主家传信? 圣元帝:“唯一的解释就是,红青自从被安排到杨桦身边开始,就没有再和背后之人通过信。” “那说明她的目的很明确。”裴戚微微挑眉:“分散这么多棋子融入京城的权贵之中,打的是广撒网的主意。” “没错。”圣元帝颔首:“朕觉得,这幕后黑手大概是冲着大殷来的。” 裴戚也有同感:“嗯,想要挑起皇室的矛盾,最好是将这趟水彻底搅浑。” 而他和皇后的矛盾,在如今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 “许是永夜和大楚的人?”圣元帝怀疑道。 裴戚却摇头说:“微臣觉得不像。永夜和大楚都自顾不暇,怎么会有如此成本巨大的算计?更何况,这计谋虽好,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圣元帝也想到了,“得保证这些姑娘不变心。” 裴戚:“几十年的时间,在没有联系的情况下要保证一个人持续的忠诚几乎是天方夜谭。所以幕后之人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了红青这些人。” “朕也觉得怪异。”圣元帝神色不解:“就算是下毒或者用家人威胁,时间一长按理说也很难达到这么好的效果才对。” 裴戚沉默几秒,蓦然一笑,眼尾的弧度惑人:“这就有趣了。” 听了个全程的花卷则是心惊:【天呐,这是阴谋,大大的阴谋啊!】 南荞则是有些似懂非懂。 这件事谈完,圣元帝顺道说起出使永夜的事宜:“敌人藏在暗处,你此去永夜,须得小心再小心。” “微臣明白。” 圣元帝继续叮嘱:“永夜神殿势力强大,若是不能交好便避着些。还有大楚,虽然不知道大楚派出的使臣是何人,但大楚国力强盛,切忌针锋相对。” 裴戚低低应声:“微臣知晓。” 圣元帝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你带着明珠回王府修整一番,三日后出发。” “是。” * 一大一小回到王府没多久,温子言和段北尧就找上了门来。 “哥哥!” 南荞看到他们立刻奔了过去求抱抱。 段北尧把她抱起来就亲了一口,“妹妹有没有想哥哥?” 南荞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想啦想啦!” 段北尧也毫不害臊地说:“哥哥可想你了!” 温子言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不远处的裴戚看到这和谐友爱的一幕,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第164章 哥哥笨笨 他移开视线,侧开身道:“进来坐。” 几人去了裴戚谈事的书房。 段北尧环视了一圈周围:“来这里干什么?这也不是待客的地方吧?” 南荞闻言拍了拍他的头:“六哥笨笨!来这里当然是有话要说啦。” 段北尧也不生气,将她前额整齐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是呢是呢,荞荞比哥哥聪明多了!” 南荞弯起眼冲他笑。 温子言则是随着裴戚的眼神落座,调侃:“看来王爷的书房是最安全的。” 裴戚轻轻勾唇:“当然。” 他也不客套,直接说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掩去了自己的身世。 温子言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不过大概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要激化你和皇后的矛盾?” 裴戚颔首,唇角的笑意讽刺:“估计红青也没想到皇后会直接死在她后面。” 投入这么多的人力,谁曾想算盘落了空? 也不对。 算盘究竟有没有落空,此时还未下定论。 温子言有些疑惑:“所以皇后是在和皇上争吵中身亡的?” 裴戚看着他,笑得妖冶又惑人:“不,她是被本王一脚踹死的。” 一旁听着的段北尧惊呼:“啊?!” 南荞却晃晃手指,奶声奶气地说:“不对不对,皇后应该是被哥哥和那个公公一起踹死的才对。” 温子言捏捏她的脸,语气温和:“看来荞荞看得很清楚。” “当然啦。”南荞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眸光锃亮,“荞荞的眼睛可好啦!” 裴戚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皇后拿着刀想袭击皇上,被本王和卢全一起踢开了。” 他眸色幽深,凉凉道:“本王那一脚可是用了全力,她不死才怪。” 温子言捕捉到他神色中隐藏的恨意,意识到什么,眸光微闪。 “哥哥做得对!” 南荞突然啪啪啪鼓起掌,“皇后是个坏女人!她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才对呀!” 段北尧也很给面子地跟着她鼓掌:“对对对!妹妹说得对!皇后就是个蛇蝎心肠的老妖婆,死的好死的好!” 温子言被逗笑,也跟着附和:“对,她是该死。” 裴戚见此愣了一下,随即慢慢垂下眼。 知道裴戚心有隔阂,温子言于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皇上将你们放出宫是不是因为要出使永夜了?” “是。” 裴戚顿了顿,补充:“本王带着明珠一起去。” 这在温子言的意料之中。 “我和阿尧会和你们一起去永夜。” 裴戚挑眉:“你们很闲?” 段北尧直愣愣点头:“对啊,我挺闲的。” 裴戚:“......” 温子言掩唇隐去笑意,“一是不放心荞荞的安全,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有事要办。” 裴戚嗯了一声,识趣地没问是什么事。 “可需要本王将你们安排进使臣的队伍?” 段北尧闻言眸光一亮:“真的可以吗?!” 温子言:“王爷金口玉言,当然不说假话。” 裴戚:“......” 第165章 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贝 这是怕他反悔? 好吧。 他说完其实确实有点后悔。 “好耶好耶!”南荞听了立马开心地拍拍小手:“荞荞可以和哥哥们一起去啦!” 事情谈完,裴戚留下他们在这里用膳。 “你们陪她玩会儿,本王有事要办。” 温子言估计是关于出使的事宜,于是带着南荞出了书房:“行,多谢王爷。” “不用。” 一行人去了后院,段北尧嘀咕道:“难怪要留我们吃饭呢,原来是想让我们陪妹妹玩。” 温子言对此不置可否,笑笑道:“陪着荞荞不是正合我们意?” “也是哈。” 段北尧终于有空问起小崽子:“在宫中住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南荞诚实摇头:“荞荞挺好哒,没有人欺负荞荞。” 温子言摸摸她的脑袋,“那天害不害怕?” 一个才快四岁的小崽子,接连看到好几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真是担心因此产生什么阴影。 南荞犹豫了一会儿,点点脑袋:“刚开始有点害怕,不过睡一觉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语气低落下来,抠着手指道:“只是小弟弟没有活下来……” 最无辜的就是六皇子了。 段北尧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是伤心了,连忙揉揉她的头又蹭蹭脸颊,“荞荞乖,这和你没有关系,嗯?” 南荞瘪起嘴,泪光又开始在眸中闪烁。 温子言也柔声安抚:“是啊,荞荞已经做得很好了。 六皇子是个幸运的孩子,下辈子一定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没有在皇后的野心中长大也是好事对不对?” 段北尧忙跟着道:“对啊对啊,皇后那么坏,完全就是利用六皇子而已。” 南荞流着泪点头,承诺:“荞荞一定会让小弟弟下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长大。” 温子言屈指轻轻拂去她的眼泪,“乖荞荞,不要害怕,嗯?” “荞荞很勇敢,一点都不害怕。” 南荞摇头,憋着泪水强装坚强的样子可怜又可爱。 她是最最勇敢的小龙崽,所以一点都不害怕! 段北尧忍不住笑了一下,亲亲她的白白嫩嫩的脸颊,“哎呀呀,我们荞荞可真可爱呀,又聪明又漂亮,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小宝贝!” 南荞破涕为笑,凑过去给他一个亲亲,“哥哥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 温子言故意作出一副不悦的模样,“荞荞不喜欢四哥吗?” “mua~” 南荞如法炮制也亲了他一下,“荞荞也喜欢四哥!哥哥们都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 * 晚上吃饭的时候,结束训练的时栖终于回来了。 “时栖哥哥!”南荞看到他连忙扑了过去。 时栖接住她,目光还有些呆愣:“公主?” “时栖哥哥,荞荞回来啦!” 南荞开心地扒着他跳来跳去:“时栖哥哥想荞荞吗?荞荞很想很想时栖哥哥哦!” 时栖微微弯眼,湛蓝色的瞳仁仿佛湖水般通透:“想,时栖,很想公主。” 因着这些天南荞不在,他都是跟着暗一训练一天才回到王府。 第166章 岑汲的请求 “时栖哥哥快来吃饭叭!”南荞拉着他往厅堂走去。 时栖看到裴戚三人,颔首:“王爷,温公子,段公子。” “坐。”几人也朝他点头示意。 南荞看着桌上的人,觉得开心极了。 正当菜要上齐时,远远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呀呀,看来我来的很赶巧呢。” 岑汲摇着折扇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对着南荞行了个礼:“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他笑得风流恣意:“几日不见,公主又可爱了些。” 南荞笑嘻嘻地回应:“岑夫子也是哦!” 裴戚扬眉:“你来做什么?” 岑汲自来熟地坐下:“在下有一件事想请求王爷。” 裴戚:“说。” 岑汲开门见山:“在下想拜托王爷在使团给岑某留个位置。” 南荞眨眨眼,惊讶道:“所以岑夫子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永夜吗?” “当然。” 岑汲冲她笑:“岑某的使命就是誓死保护公主殿下。” “呵呵。” 裴戚冷笑,“本王凭什么要答应你?” 岑汲厚脸皮地说:“王爷别这么无情嘛,这对王爷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裴戚毫不留情:“是不是举手之劳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你脸皮还挺厚的。” 岑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王爷帮帮在下,在下也帮帮王爷,有何不可?” 裴戚呵呵:“你能帮本王什么?” 岑汲不慌不忙地与他对视,意味不明道:“王爷觉得呢?” 裴戚沉默几秒,“本王知道了,会给你留一个位置。” “嚯!” 桌上唯一的少年段北尧很没眼色地开口:“岑汲,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还能让王爷为你妥协?牛掰的嘞。” 岑汲摇摇折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这是秘密。” 段北尧撇撇嘴,“真是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呢。” 温子言扫了他一眼,示意他慎言。 段北尧只好悻悻闭上了嘴。 岑汲清咳一声:“既然到饭点了,岑某留下和大家一起吃个饭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南荞开心道:“荞荞喜欢和大家一起吃饭!” 裴戚于是偏头对着福伯道:“再添一副碗筷。” 岑汲对着福伯笑眯眯道谢:“麻烦福伯了。” * 回去的路上,段北尧挠挠脑袋,犹疑着道:“我怎么感觉裴戚好像变乖觉了?不仅答应帮我们混进使团,竟然还答应了岑汲!” 温子言声线平稳:“就像岑汲说的,他能够对裴戚有帮助,算是一场交易。” “那我们呢?”段北尧依然不解:“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不合理啊......” 温子言提醒他:“你别忘了,裴戚也是荞荞的哥哥。” 段北尧睁大眼:“你的意思是,裴戚接受荞荞了?” 温子言挑眉,笑道:“看不出来?我觉得挺明显的。” 段北尧嘟囔道:“我只是没想到裴戚接受的这么快。” “对着荞荞,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也是哈。” 温子言想到什么,眸光一闪,“你以后在荞荞面前注意些,别被裴戚抓到什么小辫子。” 第167章 放在眼皮子底下 段北尧震惊脸。 温子言咳了一声,解释道:“裴戚的性子,若真是较起劲来,我们估计都得甘拜下风。” “什么?!我才不信!” 段北尧怒,嚷嚷道:“我们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握紧拳头,“等着,去永夜的路上我肯定要狠狠盯着他!不让他刷妹妹的好感!” * 王府。 裴戚带着南荞回到房间,“这几天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要开始吃行走在外的苦了。” 南荞歪头:“行走在外很苦吗?” “舟车劳顿,吃和睡都不比家中,当然会疲累。” 花卷也说:【对呀,这个小世界还属于很古老的阶段,交通工具最快的就是汗血宝马,再加上永夜都城明襄离京城甚远,明天出现最起码最起码也得半个多月才能到。 在外面又睡不了床,洗漱也麻烦,吃的穿的也只能一切从简,当然算是吃苦头啦。】 【这样呀。】 南荞点点小脑袋表示明白。 裴戚补充道:“也不必太过忧心,我们出发的早,路上多休息些便可。” 南荞想到什么,眨了眨眼问:“时栖哥哥呢,是不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嗯,他是你的暗卫,自然要跟随的。” 裴戚说着想到什么,补充道:“还有段北尧不是给你派了些人手?本王将他们也归成了暗卫,如果你想要贴身侍卫的话,从里面挑几个也行。” 南荞:“那荞荞可以挑时栖哥哥吗?” 裴戚:“......可以。” 南荞立马站了起来,兴奋道:“那荞荞现在就要跟时栖哥哥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 裴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崽子已经像一阵风一样经过自己身边跑出去了。 他视线一转,就看到墙角规规矩矩站着的秋实。 想起今日圣元帝说的那些话,他迈步走向了秋实。 “抬起头来。” 秋实依言抬起了头,神色怯懦。 她似乎一直是这副老实胆小的模样。 “王,王爷有何吩咐?” “你可认识孔春芝?” 秋实想了一会儿,瑟缩着摇头:“奴婢不认识。” 裴戚观察着她的表情,确定她真的没在说谎。 既然没说谎,那就说明她这一批很有可能没有和孔春芝接触? 也对,几十年前孔春芝就已经年到中年,这么些年过去,恐怕不是黄土一坯就是垂垂老矣了。 裴戚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秋实有问题,且还很有可能和幕后之人有关。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可疑人物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秋实见裴戚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道:“王,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过几日本王会再找几个丫鬟过来一起照顾公主,你且注意些。” “奴婢知晓。” * 同一时间,岑汲再次联系了大祭司。 “信徒岑汲拜见大祭司冕下。” 水镜那边的大祭司还是那副不似凡人的模样,覆在眼上的白绫微微飘动,声线淡漠清冷:“起吧。” 第168章 出发 没等岑汲说话,他就率先开口:“再过几日就要出发来永夜了?” “是。” 岑汲微垂着头,语气恭敬:“我找了裴戚让他将我安排进了出使的队伍,好贴身保护公主殿下。” “做的不错。” 大祭司又问:“上回的事可有传出风声?” 岑汲:“先知大人指的是炼鬼一事?” 大祭司颔首。 岑汲:“没有,我们谁都没有透露。” 他想起之前南荞唤出金龙的那件事,心中也有些疑惑。 那天晚上他就将这事告诉了大祭司,但出乎意料的是大祭司没有半分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还让他将此事务必隐瞒下来,不得声张。 特别是南荞的特殊。 “炼鬼一事,可有头绪?”大祭司又问。 岑汲摇头,面有愧色:“岑某无能,没能查出有关炼鬼的更多信息,还望先知大人恕罪!” “不必自责。”大祭司缓缓道:“背后之人筹谋多年,这么点时间查不出什么也实属正常。” 岑汲闻言惊讶地抬头:“先知大人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的身份?” 大祭司沉默,明明隔着白绫,岑汲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似乎微微垂眼看着他。 “事关重大,你暂时不需要知晓。” “岑某明白!” 大祭司动了一下,银发从肩头缓缓滑落宛若山巅的松雪, “辛苦你了,路上多加小心。” “不辛苦,能为大祭司分忧是信徒的荣幸!” 岑汲想到什么,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说。” “就在前几天,大殷的皇后和六皇子同时去世了。对外说是六皇子高热不醒,皇后过于忧思以致于发了急症,但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就在当天,皇后将裴戚和公主殿下都传召入了宫。” 大祭司:“和裴戚有关?” 岑汲皱眉:“我确实如此怀疑,但圣元帝将此事瞒得很紧,几乎探听不到什么其它消息。” 大祭司语调不变:“此事与我们无关,不必过于忧心。” 岑汲虽然不懂大祭司为何会这么说,但还是恭敬应答:“信徒明白。” “可还有事?” “没有了。” 大祭司抬手轻抚自己眼上的白绫,语气似乎参杂着丝丝缕缕的愉悦:“到达明襄后不必故意引诱她来到神殿,她会自己过来的。” 岑汲心中一凛,“是!” * 使团出发的那天,皇家人自然都来送行。 不过据说三皇子端王之前受的伤还没好,还在家养着,所以就没有过来。 许是皇后和六皇子的死讯在前,大家的神色都比较肃穆。 圣元帝沉声嘱咐:“戚儿,明珠,永夜祝寿事关重大,切记谨言慎行,在外不能堕了我大殷的脸面。” 裴戚垂头:“微臣明白。” 南荞也跟着点头。 圣元帝望着裴戚,良久移开视线:“出发吧,一路顺风。” 裴戚带着南荞上了马车。 圣元帝看着使团浩浩荡荡离开,眸色复杂难辨。 等到戚儿再次回来的时候,想必都尘埃落定了罢? 第169章 太子 * 永夜,明襄。 作为永夜的都城,明襄的街市上向来都是人声鼎沸,路上的商贩和客人络绎不绝,叫嚷着勾勒出一副喧嚣繁华的都城景象。 不过与其它都城不同的是,明襄皇宫的对角有一栋独特的建筑——神殿。 神殿的周遭一片寂静,每一个经过这附近的百姓都会下意识放轻声音,且每日早晨都会有虔诚的百姓来此地祈祷,请求大祭司降下福祉。 大祭司极少出现在人前,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由神殿内的信徒传达。 信徒在外则是被称为神殿使者。 对百姓来说,能见到神殿使者都是天大的荣幸。 这些天陆陆续续的使团来到明襄,大多使臣都对神殿的领域避之不及,有些打歪心思的则是被神殿的护卫直接给扔了出来。 天下第一楼的二楼雅间,有人也正在谈论此事。 “殿下您说,这神殿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感觉一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模样?” “别多想,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即可。” 被称为殿下的男子正在泡茶。 他身着竹色的锦袍,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腕极为白皙,几乎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执着茶壶的手指修长干净,倒茶的动作做起来仿若一副画卷般赏心悦目。 “那我不说便是。” 先前开口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衫,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摇晃之间尽显风流。 “我这不是好奇嘛,毕竟其他国家可没有神殿这样的组织。” “好奇心害死猫。” 这名殿下的语气似乎蕴含着几分警告之意,“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也别问。” “知道啦知道啦。” 白衣男子看着他将泡好的茶缓缓倒入杯中,语气调侃:“那哎呀呀,这杯茶喝的可真是折煞我了。” 青衣男子轻笑一声,蒸腾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那你不喝就是。” 他声音清雅,仿佛微风拂过竹林,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那怎么能!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您泡茶的手艺是一绝?”白衣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就算是折寿我也得喝一口不是?” 他说着就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喝完咂咂嘴:“这天下第一楼的雨前龙井着实不负虚名,不错!不错!” 被称作太子殿下的青衣男子见此无奈摇头:“你这喝茶的方式......其它人见着恐怕是要闹了,哪有人品茶这般牛饮的?简直是浪费了这好茶叶。” 虽是说着揶揄的话,但他声线清冽,语气温和,听起来没有半点责怪的意味。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扭头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感叹道:“这街上可真热闹。” 太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明襄和郢都相比,还真是不遑多让。” 白衣男子无情地说:“明襄可是比郢都热闹多了,毕竟这些日子使团都接二连三地可都到了。” 他说着似乎看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哎!快看!大殷的使团到了!” 太子闻言也看向了窗外。 第170章 明襄 白衣男子啧啧称叹:“可真是大场面啊。” 太子轻轻咳了一声,“大殷和永夜大楚并为三国之一,这种排场也是应该的。” “话说这回来的应该是摄政王裴戚吧?” “是的。” “不对不对!”白衣男子却摇摇头:“不仅是裴戚,据说他还带了个公主!” “公主?”太子转头看向他,目光疑惑:“什么公主?” “好像是叫明珠,殿下您不知道?” 太子轻轻拧眉,不解道:“大殷何时多了一位明珠公主?” 在他印象中,大殷公主不是只有两位? 白衣男子哈哈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明珠公主是最近才册封的,据说是裴戚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野孩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得了裴戚的青眼。” 太子掩唇咳了咳,轻声道:“倒是孤这些天忙着养病,连这等消息都不知道了。” 提起病,白衣男子担忧地看着他:“殿下您的病可好些了?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前段时间突然加重了那么多。” 他撇撇嘴,暗暗嘀咕:“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太子殿下您身体抱恙,还让您带领使团出来祝寿。哪有派一国太子出来祝寿的?我看陛下真是老糊涂了。” “凌飞,慎言。” 太子猛然咳嗽了两声,语气沉了沉:“不可妄议君王!” 白衣男子,也就是安凌飞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不是只有你我才这么说的嘛。你快喝口茶顺顺。” 太子抿了口茶,才慢慢止住咳嗽声。 “孤身体不好,父皇许是想让孤多动动养养身子。” 安凌飞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理由狗都不信。 太子无奈,只好道:“你还是继续说八卦吧。” “八卦?!”安凌飞愤愤:“那怎么能叫八卦,那可是我探听到的独门消息!” “那你说说,何为独门消息?” 安凌飞张望了一下四周,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我听说,这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和那明珠公主关系极好呢!” “哦?”太子诧异地挑眉。 “真的!”安凌飞拍桌:“有人看到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带着那个明珠公主出去玩呢!” “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向来神秘,你如何确定?” 安凌飞:“说是那个楼主自己去参加了明珠公主的册封宴。” 太子摇摇头,“说不定是故意给那位公主造势也说不定。” “您的意思是有人冒充?” “当然不是。孤的意思是,这其中或许有什么交易。” 安凌飞摇了摇折扇,思索着道:“你这么一说也是很有可能哈。” 他感叹道:“也不知道这个被裴戚看重的明珠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太子但笑不语。 安凌飞又道:“还有裴戚。啧啧啧,大殷的摄政王,这也是个奇人呢。” 太子抿了口茶,嗓音清淡好听:“别瞎想了,你马上就要见到了。” * 大殷的使团一到,就被明襄接待的官员安排进了专门的宅院。 第171章 天妒英才的级别 段北尧一进房间就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扑通一声躺下,懒洋洋道:“终于可以睡床了......” 温子言抱起南荞放到床上:“荞荞也躺一会儿。” 南荞乖乖脱掉鞋子爬到段北尧的身边躺着。 温子言和裴戚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 段北尧捏着南荞软乎乎的脸蛋,有气无力地说:“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街上真热闹,是吧?” 温子言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么多使团到明襄祝寿,热闹也是应该的。” 段北尧见此臭不要脸地伸手:“我也要喝。” 温子言睨他一眼,微笑:“自己过来拿。” 段北尧厚脸皮地动动手,虚弱地说:“你给我递过来嘛,我好累,累的起不来了。” 南荞见此撑着床就要爬起来:“荞荞去给哥哥倒水!” “哎哎哎!”段北尧连忙又将她扒回了自己怀里,“不用妹妹来!温哥递一下就好了。” 温子言无语。 他倒了杯水走过来,段北尧正准备欢欢喜喜地接住,就见他道:“先给荞荞喝。” 段北尧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接过茶杯递给了南荞。 南荞眨巴眨巴眼:“荞荞不渴,哥哥先喝。” 温子言笑着看她,语气温温柔柔的:“他也不渴,就是闹的。” 南荞于是看向段北尧。 段北尧迫于威压只能点头,“对,我就是想闹一下你四哥。” 小崽子这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谢谢四哥!” 段北尧眼巴巴看着温子言,“温哥,现在我可以喝了吧?” 温子言面无表情地又倒了一杯给他。 段北尧喝下水后立马眉开眼笑,“啊......终于活过来了!” 裴戚见此挑眉,“有这么累?” “对啊!”段北尧揉揉肩膀,脸都皱成了一团:“我感觉我骨头都要被马车颠散架了。” 温子言:“能坐马车都不错了,你要是骑马试试?大腿皮都给你磨一层下来。” 段北尧撇撇嘴。 南荞奇怪地说:“咦?岑夫子呢?怎么不见啦?” 裴戚解释:“他说自己有事要办,不知道去哪儿了。” 温子言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故意说:“是不是去找自己背后的主家了?” 裴戚看着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不知道。” 温子言笑而不语。 段北尧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视线划过紧闭的房门,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大楚的使团是不是和我们住在一处啊?” 裴戚轻轻摇头:“不完全算是一处。” 温子言补充:“那些人少的估计安排进了鸿胪寺,像我们这种人多的就安排进了独立的宅院。” 裴戚颔首:“大楚的使团应该就在我们旁边的院子里。” “哦。” 段北尧长长哦了一声,兴奋地提议:“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 温子言扫了他一眼:“去拜访作甚?” 段北尧诚实地说:“我想看看大楚的那位太子嘛。不是说大楚的太子殿下天资聪颖,风度卓绝,就是身体不好属于那种天妒英才的级别?我好奇啊!” 第172章 食物链底端的段北尧 温子言:“......就你好奇心最强。” 他拧眉道:“像我们这样贸贸然拜访,说不准会被永夜怀疑动机不纯。” 段北尧不明白:“这有什么动机不纯的?就是出于礼貌去打个招呼也不可以嘛?” 裴戚开口道:“大楚大殷和永夜三国鼎立,这些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突然主动讨好私下来往当然可疑。更何况永夜正值多事之秋,难免会起疑心。” 段北尧:“永夜怎么多事之秋啦?” 南荞也不解地看向自家哥哥。 裴戚声音压低了几分:“好像是永夜宫中的那个贵妃又闹了什么事。” 段北尧一听到这种八卦立马紧张起来,东张西望了一圈道:“这里没人偷听吧?” 温子言无语:“你当王府的暗卫是吃素的?” 段北尧挠挠脸,“我这不是担心嘛。” 温子言没理会他,继续问裴戚:“那个贵妃如何了?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裴戚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本王听闻那个贵妃好像在派人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温子言和段北尧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找什么东西?” 裴戚缓缓摇头:“详细的本王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位贵妃暗中在找着什么,范围极广,甚至还派人去了其他国界。 贵妃将此事瞒得很紧,我们也只是偶尔探听到了一点风声。” 段北尧思索着道:“那个贵妃还真是不好惹啊,毕竟永夜的皇帝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听她的嘛。” 温子言则是拧起眉,神色微肃:“莫不是那位贵妃在计划些什么?” “本王也不知。” 裴戚敛眉,“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那位贵妃,极有可能是敌非友。” 段北尧举起手,激动地说:“对对对!我也有这种直觉!” 不过没人理会他的直觉。 只有荞荞将他的手拉了下来,认真地说:“哥哥,在没有看到贵妃之前,我们不能乱下定论哦。” “也是哦。” 温子言和裴戚却不像他们这般没心没肺。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 翌日。 段北尧站在宅院门口,瞅着旁边的宅子说:“看起来倒是一模一样哈。” 旁边的南荞赞同地点头。 段北尧叹气,眼神几乎望眼欲穿:“可惜不能进去看看。” 他扭头看向小崽子,“妹妹,你想去看看吗?” 南荞狠狠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渴望。 段北尧摸摸她的脑袋,“对不起,哥哥不能带你过去看。” 南荞也不沮丧,而是奶声奶气地说:“没关系哒哥哥,等到皇帝生日那一天,我们就可以看到了。” “害,话是这么说,”段北尧嘟囔道:“但咱们享受的就是一个提前知道的优越感嘛。” 南荞也没办法了。 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沮丧地用手捧着脸,偏头直勾勾盯着旁边宅院的大门。 二哥就在旁边,可是自己不能去找他。 好难哦。 明襄安排给使团的宅院地段很清净,一大清早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人看到这一大一小哀怨的模样。 第173章 偷偷翻墙 “坐门口干什么?” 裴戚走过来将南荞拉起来,“堂堂公主,席地而坐,成何体统?” 南荞摸摸小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荞荞以后不会这样了。” 段北尧连忙道:“哎呀呀,就是站累了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嘛,反正又没人看到。” 裴戚没理他,拉着南荞进屋了。 “吃早饭。” 段北尧撇撇嘴,迈步跟了上去。 他也要吃早饭啊! 用完早膳,段北尧再次开口:“今天可以带荞荞出去逛逛吗?我看外面可热闹了!” 裴戚皱眉:“荞荞是公主,在外不太安全。” “可是昨天来的不也有很多使团的皇子公主在外面玩嘛?” 裴戚视线看向他,弯着眼明明笑得妖冶,但在段北尧看来却凉飕飕的。 “那么无名小国的公主岂能与荞荞相比?” 段北尧弱弱低下头:“也是哈。” 温子言掩唇遮住嘴角的笑意。 许是看不下去段北尧持续吃瘪了,他帮忙说道:“若是我们一起跟着,应该没事的。” 裴戚偏头看着他,挑眉,“温公子是不是太过于理想化了?这不太符合温公子的性格啊。” “倒也是,安全最重要。” 温子言无奈,给段北尧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段北尧哭丧着喝粥,觉得这日子真是没发过啦。 为什么他偏偏是最没地位的六哥! 下辈子他一定要当大哥,自己说东其它人就不能说西的那种! * “妹妹,你抱紧了哈!” 内院的墙边,段北尧抱着南荞抬头张望:“待会儿我们就从这边的树飞到那边的树上偷偷看!” 这堵墙的那边就是大楚太子所在的宅院,两边正好还有两颗大树,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好哒好哒!”小崽子连连点头,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 “荞荞抱紧了!” “好嘞!别害怕。” 段北尧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瞬间腾空而起一跃上了树。 南荞闭起眼,体验了一把稍纵即逝的飞翔感觉。 段北尧稳稳当当地立在树上,摸摸她的脑袋道:“妹妹,你可以睁眼看看了。” 南荞睁眼,看着下方缩小了好多的宅院,神奇道:“哇,哥哥好厉害!” 她往那边瞅了一眼,“可是还是看不到什么欸。” 段北尧:“视线被这棵树挡住了,我们得去那边的树上才能看到。” “哦哦。” 南荞埋在他怀里再次闭上眼睛,语气难掩兴奋:“那哥哥,我们快去吧!” “抱紧哈!” 失重感再一次来临,不过须臾,段北尧就飞到了旁边宅院的大树上。 他找了个粗壮的枝桠坐下,还特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南荞,还是正好一大一小都能看到下方场景的那种。 “妹妹,你可以睁眼啦。”他小声地说。 南荞乖乖睁开眼睛,发出小小声的惊叹:“哇!真的过来了欸。” 段北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声一点讲话,知不知道?” 南荞一脸慎重认真地点头:“荞荞知道!” 第174章 偷偷看太子下棋 段北尧扫了一眼宅院,咂咂嘴道:“这布局和我们的一样嘛。” 此刻院内还没人,他估摸着道:“是不是还在吃早饭啊?总不可能还没起床吧?” 南荞指了一个房间,“他们在那里。” “哪里?”段北尧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哦,那是饭厅。那应该是真的还在吃饭。” 他忍不住嘀咕:“起这么晚?难道是因为这个太子身体不好所以睡得久些?” 南荞不说话,只是聚精会神盯着饭厅的门口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没过多久,出来了一个摇着折扇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这是太子吗?感觉看起来不像啊......” 段北尧小声道:“不是说太子是个病秧子么?” 南荞摇摇头,语气格外的肯定:“不是,这个不是太子哥哥。” 段北尧奇怪地低头看他一眼,不明白小崽子为什么如此确定。 果然,紧随其后又出来了一个身穿竹青色衣袍的年轻男人。 因为距离隔得远,他们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脸,只能感受到其瘦削但清雅的身姿。 段北尧眸子一亮:“这肯定是太子了吧!” 看这气质和矜贵,肯定是啊! 南荞眸光也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对对对!” 太子似乎遥遥往这边看了一眼。 段北尧一惊,正准备提起防备的时候,就见太子又转回了头,还掩唇咳了一声,仿佛方才只不过是偶然的惊鸿一瞥。 “呼......” 段北尧长长松了口气。 明明是刚刚入秋的时节,天气还没放凉,太子却像是过冬一般,外边还披着一个狐裘。 段北尧遗憾道:“看来这名太子殿下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呢。” 南荞瘪瘪嘴,担心地看着自家二哥。 二哥的身体可怎么办呀。 她想起自己刚遇到三哥裴戚的时候,三哥总是犯头痛,不过现在好像好多了。 要是她遇到二哥之后二哥也能这样就好了。 不知说了什么,太子和那名年轻人一起朝着树这边走来。 段北尧呼吸一滞,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直到两人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才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石桌上摆着棋盘,太子执黑棋,那名年轻人执白棋开始对弈。 “殿下的棋艺高超,和我下棋不是纯粹欺负我嘛。”年轻人语气幽怨。 太子轻笑了一下,安慰道:“棋艺本就是要多练才能进步,孤可以教你。” “行吧。” 安凌飞撇撇嘴,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这个点非要拉着他在树下对弈。 难道是因为这边没太阳? 隔得太近,段北尧和南荞也不好说话了,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的两人对弈。 不过这一大一小都看不懂围棋就是。 许是看不懂显得很无趣,小崽子撑着脸,吹着徐徐的微风有些昏昏欲睡。 段北尧也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这大楚的太子好无聊啊,一天到晚难道就在下棋吗?没有其它的娱乐活动? 主要是现在他还得这两人下完棋了才能回去,不然被发现就完了。 太子和安凌飞一局棋下完,南荞已经快睡着了。 第175章 见见面 安凌飞鼓掌拍着马屁:“太子殿下的棋艺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无奈地笑:“别贫嘴。” 安凌飞无辜地眨眨眼:“像我们这样的臣子当然要这样说话啦,更何况殿下您的棋艺本就极少有人能及。” 太子但笑不语。 安凌飞扒拉回棋子,“还要不要来一句?” 太子轻轻摇头。 他抿了口茶,骤然道:“上面的客人,可是看够了?” 他抬头望着眼前大树葱郁的枝叶,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什么?” 安凌飞闻言疑惑:“殿下您说什么?” 段北尧则是猛然打了个激灵。 啥玩意儿? 这太子早就发现他们了? 南荞不知道自家六哥的慌乱,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根本没听到这句话。 安凌飞也仰起头看着树,“什么意思啊?这上面有人?” 他想到什么,语气严肃起来:“谁!出来!” 南荞被这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瞌睡顿时吓醒了,动了一下脚上一个打滑就溜了下去。 “呀!哥哥!” 慌张的小奶音陡然响起,担忧被发现而心神不宁的段北尧顿时回过神来。 我靠! “妹妹!” 【哎呀荞荞!】 太子伸出手,稳稳当当将从天而降的小崽子接到了怀里。 南荞还有点惊魂未定,扒着自家哥哥的衣领喘着气。 “吓到了?” 太子殿下的声线清越,宛若上好的玉珠落盘,让人无端就想到炎热夏日吹来的微风,格外沁人心脾。 南荞抬起头,终于看清楚了自家二哥的长相。 他瞳孔是极为浅淡的琥珀色,看过来的目光专注又温柔。 眉目如画,发丝似泼墨在身般乌黑,清雅如竹,仿佛是集天下所有的钟灵毓秀生长而成。 小崽子愣愣地盯着他,呆呆地喊了一声:“哥哥......” 太子轻轻摸摸她的脑袋,微微弯眼的弧度温柔醉人,“乖。” “妹妹!” 段北尧紧随其后跳下了树,着急地问:“妹妹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他想凑近看看,却被旁边的安凌飞挡住。 “阁下到底是谁?潜入大楚的使臣府中有何居心?” 段北尧自知理亏,挠挠后脑不好意思道:“我是大殷使团的,就住在旁边,因为好奇就偷偷溜过来看了看。” 安凌飞皱着眉,右手依然警惕地放在腰间的佩刀上。 太子却按住了他的那只手,“凌飞,来者是客。” 段北尧也知道自己这回闯祸了,尴尬地伸出手说:“太子殿下,您能将妹妹先还给我吗?” 妹妹还被他抱着呢。 莫不是想当作人质? 太子没有将南荞还给他,而是说:“这位可是明珠公主?” 段北尧点头:“对对对!殿下您先将明珠还给我吧。裴戚很宝贝明珠的!” 太子笑了笑,浅色的瞳仁仿佛倒映着光波:“正逢今日无事,使臣可以回去将王爷请过来一起喝杯茶,如何? 久闻大殷摄政王大名,只是使团才到明襄不久,孤怕妨碍大家休整就没有主动叨扰,今日倒是个见见面的好机会。” 第176章 二哥 楚濯 段北尧呆呆点头:“哦。” 这是要将妹妹扣着然后让自己将裴戚喊过来吗? 段北尧欲哭无泪。 他感觉自己死定了! 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子稳稳抱着南荞,道:“使臣不必担心明珠公主的安危,孤只是瞧着明珠实在可爱就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段北尧还是不太放心。 南荞于是主动开口:“哥哥回去叭,太子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会伤害荞荞的哦。” 段北尧与她对视一眼,瞅见小崽子开心到晃脑袋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什么。 他躬身:“那就劳烦太子殿下暂时照看一二,我这就去将王爷请过来。” 太子笑着颔首。 * 正厅。 南荞坐在椅子上开心地晃着腿,吃着糕点嘴巴一鼓一鼓的,像极了爱囤食的小仓鼠。 太子坐在她旁边,眸光柔软地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南荞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猫瞳澄澈干净,泛着浅浅的疑惑。 太子微微弯眼,解释说:“明珠是你的封号,不是应该还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南荞,南瓜的南,荞麦的荞。”小崽子慢吞吞吐字清楚地回答。 太子慢慢念出她的名字,“南荞,真是个好名字。” 南荞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太子哥哥,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呀!” 太子轻轻扬眉,面上笑意清雅:“嗯?荞荞知道我的名字?” 南荞点着小脑袋:“对呀!荞荞知道!太子哥哥叫楚濯,一清二楚的楚,濯缨的濯。” “濯,缨?” 楚濯似乎在品味,缓缓道:“这个解释倒是不错。” 南荞闻言骄傲地扬了扬脑袋,“当然啦,这可是娘亲教我的!” 安凌飞闻言神色却有些奇怪,想说些什么触及到楚濯的视线又闭上了嘴巴。 楚濯继续介绍:“他叫安凌飞,是孤的好友。” 南荞眨巴眨巴眼,乖乖开口:“凌飞哥哥。” 安凌飞听着小崽子软软的声音,顿时觉得心都化了,方才的警惕瞬间抛在了一边。 这么可爱的小崽子能有什么歪心思呢? 花卷补充道:【安凌飞是武安王次子,从小是太子伴读和太子一起长大。现在是太子太保,负责保护太子安全。】 楚濯又问:“那孤唤你荞荞,可否?” 他眸色温温的,仿佛噙着一汪清浅的湖水。 “当然可以呀。”南荞很开心地说:“这是我的小名,大家都这么叫我!” 楚濯闻言又笑了。 但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敛就感受到什么,迅速抬手掩嘴轻咳了一声。 他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消瘦苍白的手腕。 南荞视线不由被吸引过去,随后又再次回到了自家二哥的脸上仔细观察。 他容颜清隽俊雅,但眉眼间却有些难以忽略的病弱之态,脸色也是超出常人的苍白。 小崽子心中酸酸的。 方才光顾着震撼哥哥的盛世美颜了,都没注意到哥哥的身体不好。 【卷卷,二哥的身体还好吗?】 花卷知道她是担心了,回答道:【荞荞放心,二殿下现在的身体好好的,就是有些体弱。】 第177章 久闻不如一见 南荞这才放下心来。 她张开嘴巴刚准备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哥哥!” 原来是段北尧带着裴戚和温子言过来了。 楚濯目光扫过裴戚和温子言的脸,眸光流转。 裴戚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对着南荞招招手:“荞荞崽儿,过来。” 南荞偏头看了一眼楚濯,随后溜下椅子朝着裴戚跑了过去。 裴戚将她护在身后,抱拳道:“明珠不懂事叨扰了太子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后面的段北尧哭丧着脸,觉得自己今日恐怕小命不保。 “无碍。” 楚濯神色清淡柔和,颈边的狐裘绒毛衬的那张脸仿佛精美却脆弱的瓷器。 它对着他们摆手示意:“各位请坐。” 裴戚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温子言和段北尧没坐,楚濯见此轻笑着道:“楼主和这位公子也坐,不必拘谨。” 温子言闻言眸光一闪,躬身行了个礼坐下,“在下温子言,见过太子殿下。” 他紧接着语气平和道:“太子殿下果然料事如神。” 段北尧不明所以地跟着坐下,把同样茫然的南荞抱在了怀里。 “楼主谬赞。” 楚濯掩唇咳了一声,“咳咳,楼主气度一看就不是常人,孤倒是侥幸猜对了。” 温子言笑笑,对此不置可否。 裴戚观察着楚濯在阳光下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庞,眯了眯眼不遮不掩道:“听闻殿下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现在可好些了?” 楚濯颔首:“多谢王爷关心,孤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他与裴戚对视,“久闻王爷大名,如今见到,果真应了那句话——久闻不如一见。” 裴戚勾唇,昳丽的面容笑起来让人心弦微颤,“哦?不知殿下听闻的是关于本王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楚濯:“自然是王爷的威武事迹。王爷能文能武,如何不令人钦佩?” “殿下言重了。” 裴戚淡笑:“说起能文能武,应是殿下您更适合这个形容才对。” “咳咳!孤这个身体,王爷恐怕要失望了。” 面对他的讽刺楚濯也不恼,一副脾气极好的君子模样。 裴戚状似不解地问:“本王有个疑惑,不知殿下可能为本王解答?” “王爷请问。” “殿下身体抱恙,为何大楚圣上还会派着您出使永夜?莫不是还有什么旁的打算?” 安凌飞听到这话一恼,刚要说话就被楚濯抢先道:“王爷多虑,父皇只是想让孤多出门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裴戚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后哈哈一笑:“殿下所言极是!” 安凌飞总感觉他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他心道这大殷的摄政王果然不是一般人,说个话都夹枪带棒的。 裴戚站起身,“本王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祝太子殿下身体能早日康复,届时本王定会为殿下送上一份大礼。” 安凌飞撇撇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楚濯噙着笑点头:“那孤就期待王爷的好意了。各位慢走。” 第178章 太子楚濯也是哥哥? 南荞牵着裴戚的手,回头朝他晃晃手说再见。 楚濯也挥了挥手。 等到他们都出了大门,安凌飞才嘀咕着开口:“怎么感觉这大殷的使臣都不是善茬呢?” 楚濯:“摄政王如此年轻就手握如此权势,自然不是善茬。” 安凌飞思索着方才的情况,疑问道:“那个穿白衣服的真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天呐,没想到天下第一楼的楼主竟才如此年轻,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 楚濯给自己倒了杯茶,给出评判:“温子言虽年龄不大,但心思深沉,可谓老谋深算,能交好就尽量交好。可懂?” 安凌飞点头,忍不住感叹道:“我看这几个人都得交好才行吧,反正交恶是绝对不行的。” 楚濯失笑,“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 这边,回到府中的几人陷入沉默。 段北尧小心翼翼瞅着裴戚和温子言的神色,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沉默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就越慌。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可能会被打瘫在床上的时候,温子言却喊了南荞一声。 “荞荞。” “唔?”南荞闻言抬起头,眨眨眼疑惑状。 温子言清清嗓子,组织着语言询问:“荞荞,那个大楚太子楚濯,是不是也是你的哥哥之一?” “!” 南荞惊讶地睁大眼睛,“哥哥怎么知道哒?” “......猜的。” 温子言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不高兴,但也绝对不是高兴。 段北尧则是一拍手,兴奋道:“嘿嘿,跟我猜的一样嘛!” 他眼神发亮,好奇心十足地问:“妹妹,那个太子楚濯排第几?是大哥吗?” 南荞摇头:“不是哦,太子哥哥是二哥,是荞荞最喜欢最喜欢的哥哥!” 此话一出,周遭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寂静。 就连对这一说半信半疑的裴戚也望了过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南荞左右看看几个哥哥的脸色,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对。 “怎,怎么啦?”她小小声开口,不明所以地摸摸脸。 段北尧幽怨地看着她,“妹妹,你怎么能说你最喜欢他呢?” 他捂着心口作伤心状:“六哥伤心了,你是因为六哥最没用所以不喜欢六哥吗?” 南荞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荞荞也喜欢六哥呀!” 段北尧嘴角下撇,那双眼睛都成了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可是你刚刚说你最喜欢那个太子楚濯了。” 温子言垂着眼,叹了口气:“我也听到了。” 他说完还将一旁幽幽盯着这边的裴戚拉下水:“王爷,您是不是也听到了?” 裴戚嘴角的笑意有些渗人:“嗯,本王听得一清二楚。” 南荞瞳孔地震。 糟糕,一碗水端不平啦! 段北尧愤愤地控诉:“他今天才跟你第一次见面,我们可是这么多天和你朝夕相处呢!妹妹,你这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知不知道?” 南荞着急地说:“没有没有!荞荞喜欢每一个哥哥呀!” 三个哥哥表示自己受到了创伤。 小崽子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179章 亲亲哥哥就不生气了 旁观者花卷发出无情的大笑:【哈哈哈哈!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幼稚啊哈哈哈!】 南荞向它求救:【卷卷,我要怎么办?哥哥们好像真的生气了欸。】 花卷一副运筹帷幄的语气:【你将他们挨个亲一口,我保证他们马上不生气了。】 南荞抿抿唇,跑过去扒着他们挨个亲了一口,“荞荞亲亲哥哥,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崽子嗓音又软又甜,黑白分明的猫瞳水汪汪的像是映着清澈见底的湖水。 温子言摸摸她的脑袋,“乖,哥哥没生气。” 段北尧则是得寸进尺地指指自己另一边脸:“妹妹,哥哥这边也要。” 南荞乖乖凑过去吧唧一下,“mua~!” 段北尧立马眉开眼笑:“好嘞,哥哥被妹妹哄好啦!” 只有第一次被亲的裴戚愣了片刻,陡然站起身往外走去,“咳,我去办点事。” 段北尧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抓抓脑袋,“他有什么事?这么急?” 温子言则是注意到裴戚略显慌乱的步伐,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许是使团的事吧。” 南荞忧心忡忡地说:“哥哥不会还在生气叭?” 温子言语气很笃定:“放心,他肯定消气了。” 这会儿估计正在消化着呢。 * 因着大殷和大楚之间不宜私联过多的缘故,南荞再一次见到楚濯已经是好几日后的寿宴了。 作为倒数几个压轴出席的使团,小崽子见到这么多人,当然是绷着小脸维持着严肃的模样。 在场的其它官员和使臣看到出场的她和裴戚,难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摄政王裴戚吧?” “长得真俊。” “这个小女娃娃就是那明珠公主?” “看起来倒还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很漂亮很可爱啊,也难怪裴戚这么看重她。” “裴戚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吧?” “许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说不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阴谋呢......” 说这话的官员一说完就感受到四周突然寂静下来。 他奇怪地看向自己旁边的同伴,瞥见同伴扭曲的使着眼色抬头顿时吓了一大跳。 “王,王爷......!” 裴戚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位不知道是什么品级的大人,要不你来告诉本王,本王究竟策划着什么阴谋? 说来也是奇怪,本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策划着什么呢,怎么看样子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位官员冒着冷汗,连忙求饶:“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下官只是嘴贱猜测,绝对没有对王爷不敬的意思!下官嘴贱不小心冒犯了王爷,求王爷宽宏大量饶了下官这一次!” “宽宏大量?”裴戚仿佛很疑惑地说:“如果本王没记错,本王在外的名声,好像是宽宏大量的反义词吧?”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那位官员被裴戚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想起所听闻这位摄政王的事迹,慌不择路地自打嘴巴:“求王爷大恩大德放过下官这一次!是下官嘴贱,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第180章 永夜帝与贵妃 周围方才一起讨论的同伴都齐刷刷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哪怕他们并不是大殷的官员,他们也丝毫不怀疑裴戚想让他们死,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裴戚唇角的笑意凉了几分,正打算将这名自己说自己该死的官员赐死算了的时候,就听到太监尖声的通报:“大楚使臣到——!” 裴戚闻言眯了眯眸看向门口。 楚濯与他对视,露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容,“王爷。” 裴戚微微颔首:“太子殿下。” 楚濯视线率先落在那边规规矩矩坐在自己位置的南荞身上,随后才转移回来,“王爷这是......?” 裴戚不甚在意地说:“一个爱嚼舌根的杂碎罢了。” 官员知道这大楚太子出了名的仁爱名声,连忙转了个方向朝着楚濯跪地求饶:“太子殿下救救下官!下官真的是无意冒犯了王爷!还请太子殿下能让王爷网开一面,下官感谢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裴戚呵呵一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楚太子能左右本王的意见?” “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下官只是走投无路才......” 官员这么一番操作搞得楚濯倒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了。 他要是帮了这个官员,岂不是顶着压力和裴戚交恶? 若是不帮,永夜这边估计又不高兴了,且指不定这些永夜的官员会这么编排他。 安凌飞也想到了这一层,皱起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裴戚一挥衣袖转身:“罢了,那本王就卖太子一个面子。” “谢谢王爷!谢谢太子殿下!”官员连忙感恩戴德地道谢,背后几乎全部被冷汗浸湿。 楚濯笑着朝裴戚道:“那孤可得好好谢谢王爷卖的这个面子了。” 裴戚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随你。” 楚濯也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大殷和大楚的位置一左一右正好是对面,南荞与自家二哥对视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楚濯眸中含笑,看着她的目光含着愉悦。 又过了一会儿,今日的主人公永夜皇帝正式登场。 正值壮年的皇帝身材挺拔,面容阳刚威严,眼神锐利,看起来全然不是传闻中的昏君模样。 他身边跟着一名千娇百媚的女人。 女人身着华丽繁复的贵妃冕服,恰当好处的裁剪掐出她纤秾合度的身段,头上戴着沉甸甸的凤钗点翠,容貌妖艳浓丽,肤如凝脂的肌肤在大红和金黄交替的冕服颜色衬托下更显冰肌玉骨。 她轻轻笑着,眸光流转间魅惑尽显,看的人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花卷发出惊叹:【龟龟!这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贵妃了吧?天呐,这长的真是不负妖妃这两个字。】 使团的好些人也看呆了。 贵妃见此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挽着身旁永夜帝的手娇嗔地说:“陛下您看,臣妾就说要早点过来,现在好了,大家都盯着我们呢......” 段北尧打了个哆嗦,听着这矫揉造作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娘嘞,谁被你迷住了? 我可没被你迷住。 第181章 她不是好人 他悄悄打量了一圈,发现这殿内的大多数男人还都看着这名贵妃几乎目不转睛,不过他们这几个便宜兄弟倒是没什么感觉。 许是出于礼貌,楚濯看了贵妃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他旁边的安凌飞倒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美色给诱惑住了。 裴戚则是看着贵妃,眸光泛着意味不明的凉意。 至于和他坐在一起的温子言嘛,当然也和他一样在打量其它人的反应啦。 永夜帝听到贵妃的话,哈哈大笑着宠溺开口:“朕的丹儿这般绝色,当然会被大家盯着看。” “陛下就会取笑臣妾。”丹贵妃羞涩一笑,染上红霞的脸庞越发勾人。 “这如何是取笑?” 永夜帝丝毫不害臊地跟她调情:“朕疼丹儿都来不及呢。” 段北尧忍不住皱起脸,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被恶心的吐出来了。 好在永夜帝也没有一直持续打情骂俏这一趴,又说了几句就带着丹贵妃坐上了主座。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丹贵妃的座位几乎与永夜帝平起平坐,相当于皇后的位置。 南荞见此问:【卷卷,这里是不是没有皇后呀?】 花卷:【是的,永夜帝的后宫没有皇后,位份最高的就是这位丹贵妃了。】 它紧接着道:【荞荞,你有没有觉得这永夜帝和丹贵妃都挺奇怪的?】 南荞虽然想不了太深,但给她的感觉其实也是这样,【我也觉得,怪怪的。】 花卷:【荞荞,你开眼看看。】 【好。】 南荞瞳仁漆黑,过了一会儿后拧起小眉头:【好奇怪哦,这个皇帝身后的紫气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这是为什莫?】 【啊?】 花卷也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那他的紫气浓不浓?】 南荞:【挺多的,有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当很久皇帝的样子。】 花卷:【看他这么年轻,倒也合理。但是为什么紫气会时隐时现?】 【不知道呀。】南荞苦恼地皱起小眉头:【好奇怪哦。】 花卷只好暂时放弃研究这个皇帝,【那这个最有问题的丹贵妃呢?】 小崽子这回眉头拧的更深了,【她没有任何问题。】 【啊??】 花卷这回更惊讶了:【怎么可能?!】 南荞也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但她的气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没有害过人?】 南荞抿抿唇:【没有,她的气上面没有任何业障。】 花卷思索着开口:【难道这个贵妃都是借刀杀人?还是说有人在替她做事? 不应该啊,她不是出了名的妖妃?怎么可能一点业障都没有? 难道那些说她不好惹的传闻都是假的?】 南荞感受了一下,认真地说:【卷卷,她不是好人。】 花卷直呼好家伙:【那就更值得研究了,这丹贵妃绝对大有来头。】 “这位小姑娘,你一直盯着本宫看是为何?” 丹贵妃突然看着南荞笑眯眯地开口。 这话一出,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小崽子身上。 第182章 开灵的白鹿 南荞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盯着她看得太久了。 花卷反应很快:【就说看她好看。】 南荞抿抿唇,道:“因为娘娘好看。” 丹贵妃听到这话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眼尾泛着的红意仿佛荡漾着的多情水波。 “哎呀呀,小妹妹可真会说话。” 谁不希望被小孩子夸一句自己美呢? 永夜帝也看了过来,笑着问道:“想必这便是那位明珠公主吧?” 裴戚颔首:“是。” 丹贵妃掩唇笑得眉眼弯弯,夸道:“明珠可真真是个妙人儿呢。” 南荞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裴戚摸了摸她的脑袋,“本王替明珠多谢娘娘夸赞。” 花卷舒了口气,【吓死我啦。】 南荞认真地安慰它:【卷卷别怕,她不知道荞荞在看什么。】 【总感觉她很可疑很奇怪,我们一定要多加提防才行!】 【嗯嗯。】 一人一灵说话间,永夜帝已经说完了开场白轮到各国献上自己的祝寿礼了。 自然也是从小国和官员开始。 大多送的礼都是很常见又不出错的寿礼,唯有一个名叫藤木的藩属国送的礼有些不一样。 藤木送的是一头灵光闪闪的白色梅花鹿。 “陛下,这是臣等特意从神山上捕获而来的神鹿,可以带来祥瑞和好运。如今,藤木愿将这份祥瑞和好运献给伟大的永夜!” 领头的使臣很会说话,这一番话说的永夜帝是心神舒畅至极。 “好!重重有赏!” 南荞看着那只关在笼子里的白鹿,直勾勾盯着它不说话。 花卷见此问道:【怎么啦?这只鹿有什么问题吗?】 南荞犹豫着说:【卷卷,它好像也开灵了诶。】 【像时栖的那条蛇一样吗?】 花卷震惊,随即道:【不过它确实长得很漂亮呢,开灵也不奇怪。】 白鹿安静地趴在笼中,那双清澈透亮的鹿眼和南荞对视,其中蕴含的情绪没有一丝恐惧和惊慌,只有一片祥和的安宁。 花卷:【它在说什么?】 南荞眨了眨眼:【它什么也没说。】 白鹿给人的感觉清透又温和,像是湛蓝的天空和湖水。 丹贵妃似乎对这头灵俊的白鹿也很感兴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娇声道:“陛下,臣妾可以将这头白鹿讨来蝶翠宫吗?您上回给臣妾带来的小狗这几天又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去哪儿躲着了,臣妾找了几天都没找到。” “不见了?” 永夜帝闻言皱眉,“你身边的宫女都怎么搞得?连一只狗都看不好?要不朕给你换些机灵的?” 丹贵妃脸上飘起红霞,一副娇羞的模样::“没有那么严重啦,估摸着是跑其他地方去讨吃的了。” 她轻轻捶了一下永夜帝的手臂,撒着娇时的语调婉转如莺:“陛下,臣妾想要那头白鹿,你给是不给嘛。” “给给给,朕的爱妃要什么朕都给。” 永夜帝哈哈大笑,拍拍她的手道:“朕说丹儿啊,你这看到漂亮东西就想要的毛病,得改改。” 第183章 北漠乌达部 说是让她改,但语气却纵容着,没有半分的不悦。 台上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下方的人则是神色各异。 裴戚将南荞往自己这边拨了拨,低声道:“离我近点。” 南荞乖乖往旁边挪了挪紧紧挨着他。 裴戚这才满意,全然忘了自己以前说过不喜欢别人触碰的话。 “饿不饿?” 南荞诚实地点头,摸摸肚子说:“有一点点,哥哥你呢?” “我还好。” 裴戚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最后将边上的一盘葡萄推到她面前,“吃这个。” 紫色的葡萄颗粒饱满,颜色水亮,一看就是皮薄肉厚的好水果。 小崽子的拳头才堪堪比葡萄大一点儿。 裴戚瞅着她艰难捏着剥葡萄的模样,干脆将盘子拉了过来,“你歇着,我来弄。” 他手指灵活,白皙的指尖几下动作,葡萄紫色的皮很快被剥下,露出里面青翠欲滴的果肉。 南荞眼巴巴看着,鼻尖都闻到了独属于水果的清香。 裴戚轻笑,伸过去给她喂了一颗,“好吃吗?” 南荞开心地眯起眼,用力点头:“甜甜哒,好吃!” 她嘴巴鼓鼓的,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也吃。” “我不饿。” 裴戚继续慢条斯理地剥葡萄投喂,眼尾微微弯着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坐在后面的段北尧闻着香气,馋得脖子都往这边伸了过来巴巴看着。 他伸手自认为隐蔽地怼了怼裴戚,暗戳戳伸出手小声道:“给我拿几个呗,我也好饿。” 裴戚沉默了几秒,随即无语地抓了把递给他。 段北尧接过葡萄顿时眉开眼笑,分了一半给旁边的温子言:“温哥,我们一起吃。” 温子言没吃,而是将葡萄收进了袖中,“我不饿。” “那你给我吃呗。” 温子言睨他一眼,“给荞荞留着。” “好吧。”段北尧撇撇嘴。 坐在对面的楚濯轻轻抿茶,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嘴角含笑。 藤木的寿礼算是出了好一番风头,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紧随其后的寿礼竟然也是动物。 是一头花豹。 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起才将那个笼子抬了上来。 被关押在笼中的花豹喘着粗气,看向周围人的眼神凶狠野蛮,身上仿佛带着灼热的血气,和方才安静的白鹿浑然不同。 站在旁边的使臣身材高大挺拔,面上留着茂密的络腮胡,上身只斜斜搭了一条坎肩,露出少见的古铜色肌肤。 裴戚低低对南荞科普:“这是北漠的游牧民族。” 北漠游牧民族向来民风彪悍,献上一头花豹倒也不足为奇。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声音,花豹突然扭头,深棕色的瞳仁直直朝着这边盯来。 裴戚见此微微拧眉,摸了摸着南荞的脑袋,大手捂住她的眼睛。 小崽子倒是不怕,而是拉下自家哥哥的手看着这只花豹大眼瞪小眼。 花卷:【荞荞,这只花豹也开灵了吗?】 南荞:【没有,就是普通的野兽。】 【那它为啥盯着我们看?】 第184章 孤觉得老虎会赢 小崽子也不明所以:【荞荞也不知道欸,难道是哥哥刚才和荞荞说话了吗?】 花卷:【可是也有其它人悄悄说话呀。】 北漠的两名使臣姿态散漫,扬声朝永夜帝道:“陛下,这是我大漠最凶狠的猛兽,在博弈中向来无人能敌!我们将其进献给陛下,必能为陛下的珍兽园又添一名猛将!” 永夜帝似乎来了兴趣,挑眉道:“哦?无人能敌?连朕的那头雄狮也不行?” 这话说的就有点太嚣张了。 作为三国之一的永夜珍兽园中猛兽无数,这无人能敌说的岂不是正好激起了永夜帝的胜负欲? 其中一名使臣穿着更讲究的使臣上前一步开口:“当然!乌达部从不说假话!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出您永夜的猛兽尽情比试!” 此话一出,大殿的官员和使臣顿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乌达部的使臣莫非是没有脑子? 这话说了可怎么收场? 若是永夜赢了还好,永夜要是输了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安凌飞也没看懂这乌达部的操作,低声询问旁边的楚濯道:“殿下,这乌达部到底是何意?” 是真的没脑子,还是另有目的? 楚濯嗓音清淡:“说话的是乌达部大皇子,是出了名的勇士。” 话外之音就是有勇无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呗。 安凌飞懂了,心道这大皇子的做法还真是不愧于‘勇’这个字。 裴戚也是知道这使臣身份,见此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反正就算丢脸丢的也是永夜的脸,干他大殷何事? “肃静!” 永夜帝沉声开口,“既然乌达部如此想和我永夜比试一番,朕当然不能不从。来人,将珍兽园的那头雄狮带出来好生比试一番!” 乌达部大皇子朗声大笑,看样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上方的皇帝, “哈哈哈哈!乌达的勇士早就听闻陛下的雄狮勇猛至极,如今终于可以见见这雄狮的真面目了!” 就在此时,丹贵妃凑近永夜帝耳边说了些什么。 永夜帝神色沉思,听完后看向裴戚:“裴王爷,等会搏斗的场景恐怕凶险,可要朕派人将明珠公主带出去玩耍片刻?” 裴戚视线扫过丹贵妃,随后垂眼回绝道:“多谢陛下好意,明珠认生,届时本王将明珠的眼睛耳朵捂上便可。” 永夜帝闻言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点点头道:“也可。” 说话间,侍从已经将大殿中间的地带用东西围了起来避免猛兽乱窜伤人。 永夜的雄狮也被带了上来。 雄狮脑袋到脖子都长着浓密金黄的鬃毛,身姿强健高大,步伐矫健,光是身型上就比花豹大了一圈。 更别说这里场地有限,花豹也发挥不出其速度的优势,大部分人都觉得乌达部必输无疑。 裴戚倒是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楚濯也笑了笑。 旁边的安凌飞悄声问道:“殿下,您觉得狮子和豹子哪个会赢?” 楚濯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孤觉得老虎会赢。” 第185章 碾压式输掉了 安凌飞一脸茫然。 楚濯拍拍他的肩,“别想了,看吧。” 比试马上开始了。 裴戚将南荞的眼睛耳朵捂上,小崽子只能听花卷的转播。 【哎呀!这花豹跑得好快!它有战略的啊,好聪明! 娘嘞,这狮子的嘴巴张开比我们整个人都大! 我靠!这狮子怎么感觉有点笨重? 这狮子是不是很久没战斗过了?看起来不太行啊。 天呐,这花豹好凶! 我就知道!】 南荞听着也颇有几分心惊胆战,【卷卷,所以花豹赢了吗?】 花卷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对,这狮子太拉了,三下两下就被豹子咬到喉咙了。】 南荞于是扒了扒裴戚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哥哥,好了吗?” “还没有,再等等。” 裴戚看着前方雄狮被花豹死死咬住喉咙的场景,笑意收了收。 还是别笑了,免得被永夜帝瞧着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 等南荞睁开眼的时候,场地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还是能嗅到浓厚到几乎刺鼻的血腥味。 小崽子皱了皱小鼻子,把手中散发着水果香气的葡萄放在鼻子旁边净化空气。 此刻大殿的氛围有些奇怪。 永夜的官员神情都有点难看,包括主位的永夜帝。 其他使臣则是都憋着没做出表情。 永夜这输的也太难看了。 若说是势均力敌还好,关键是从一开始花豹就将雄狮压着打。 多尴尬啊…… “唉,这狮子就是天天在珍兽园被养的太好了,所以失了几分凶猛血性。”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 丹贵妃叹了口气,对一旁的永夜帝说:“陛下,臣妾看呐,这珍兽园的猛兽还是得时不时拎出去溜溜才行。” 她给雄狮的碾压式输掉找了个理由,永夜帝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是啊,朕当时得到它时可难训得很,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到珍兽园来。 这几年过去,遇到朕倒是乖了不少,但谁曾想这凶性慢慢减少,连带着野性也渐渐没了。” 丹贵妃语气娇嗔:“是啊,依臣妾看,这珍兽园放着珍奇漂亮的动物就行了,这凶狠的猛兽臣妾可一点都不喜欢。每次去看都怕极了!” 永夜帝心情很快就被她哄好了,哈哈笑道:“若真像丹儿你想的这般,今日朕可拿出比试的猛兽都没有了。” 丹贵妃宛若小女儿般撇撇嘴,“臣妾也没想这么多嘛。” “哈哈,丹儿真是率真可爱的紧。” 永夜帝说完,朝着乌达部的使臣开口:“这猛兽啊,被关起来还真会失了血性,朕今日倒是真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眼色,乌达部赢了竟然骄傲起来:“当然!只有我们草原上的猛兽才是真正的猛兽!就像我们献给陛下您的花豹一样。” 永夜帝听着这话,面上的笑容又淡了,甚至透出几分阴沉之色。 说他们冒犯吧,他们也确实就是接着猛兽野性的话头在说;说他们不冒犯吧,这种唯我独尊的话听着也确实不让人痛快。 第186章 大祭司 执冥 正当永夜帝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时候,殿外遥遥传来了太监尖利的通报声—— “神殿,大祭司到!” 在场的人闻言几乎是步调一致地朝着门口看去。 入目是宛若飘絮的纯白。 来人都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衫,中间的人格外高些,他眼覆白绫,银发被发带虚虚挽在身后,面容是近乎没有瑕疵的完美,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冷清谪仙。 裴戚看着这传闻中的大祭司,微微眯眼。 楚濯的视线也落在这鹤立鸡群的人物上。 【啊!是五哥!】南荞盯着那人,猫瞳顿时睁得圆溜溜的。 花卷也惊了:【这就是五殿下?】 它感叹:【哇,五殿下果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南荞眯起眼笑,【五哥看起来真厉害!】 静默了几秒之后,永夜的人立马齐刷刷跪了下来:“臣等参见大祭司冕下,先知大人万安!” 整齐划一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带来声波一阵阵推进的震撼感。 永夜帝垂眼看着这一幕,眸色沉沉。 他抬眼立刻笑容满面地站起身:“先知大人,您怎么来了?” 大祭司覆着白绫的双眼仿佛可视般扫过众人,在大殷使团的方向微不可察的多停留了几秒,最后回到主座的永夜帝身上。 他语调没有任何感情:“陛下大寿,执冥理应前来祝寿。” “执冥?” 听到这两个字的段北尧悄悄对着旁边的温子言开口:“这是大祭司的名字?” 温子言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轻轻颔首:“估计是。” “先知大人客气了,有先知大人的祝贺朕甚是快慰!” 永夜帝笑声朗朗:“还不快给先知大人赐座!” 裴戚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有意思。 永夜帝与大祭司执冥的对话很明显能看出来谁尊谁卑。 一国之君都得避着神殿的风头,甚至还带着几分谄媚讨好的意味。 永夜这情形到真是有趣。 “不必。” 执冥却摇头拒绝,视线径直落在大殿中央的花豹身上。 花豹脸颊上还沾着方才那头雄狮的血迹,棕黄色的瞳仁望过来时仿佛能感受到那灼人的血腥气。 永夜帝见此解释道:“这是乌达部献给朕的寿礼,性情凶猛,就连朕前几年得到的雄狮都得甘拜下风呢。” 执冥对他的话没有给出应答,而是转而问道:“雄狮?” 他抬头,视线似乎在永夜帝面上凝聚:“它死了?” 永夜帝神色微僵,“乌达部的使臣提出切磋一番,朕自然是应了。” 明明从未见过北漠乌达部的使臣,执冥的目光却直直落在对角站着的人身上。 乌达部的使臣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总感觉那双被白绫覆上的眼睛格外可怖,被凝视的感觉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还是乌达部的大皇子上前一步,抱拳道:“猛兽之间的比试出现伤亡实属平常,先知大人应该也明白。” “嗯。” 执冥淡淡应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他转回头朝着那花豹招手,语气很轻:“过来。” 第187章 执冥告退 永夜帝全然被他忽视,见此强笑着提醒:“先知大人小心些,这花豹性子十分凶残难训。” 执冥依然没理他。 永夜帝神色明显的有些难看了。 众目睽睽之下,执冥如此下他的脸,至一国之君的威严于何地? 现在他只期盼着花豹不要听执冥的话,把他狠狠咬一口丢脸是最好。 在永夜帝的期待中,花豹真的缓缓站了起来朝执冥那边走去。 其余人也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南荞也是眼巴巴看着,担心地说:【哥哥不会受伤吧?】 花卷倒是对执冥十分自信:【怎么可能?他可是连命轨都看不清楚的大祭司!】 逼格拉满的那种! 花豹眼神凶狠着慢腾腾踱步到执冥身边,随着距离的拉近,这花豹的气息竟然奇迹般的渐渐温顺起来。 执冥伸手摸了它一下,低着头开口:“陛下,这花豹野性太浓,执冥建议先带回神殿驯服一二。” 永夜帝掩住眸底的阴鸷,笑着道:“当然!先知大人的好意,朕怎能拒绝?” 楚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边的笑意深了深。 执冥微微颔首,对他的反应并不太关心。 “如此,执冥告退。” 永夜帝并没有留他,直接道:“恭送先知大人。” 永夜的官员们也纷纷站起身,齐声道:“恭送先知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与其交恶,丹贵妃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看着执冥离开的背影,垂眼遮住眸中的复杂神色。 直到那淡然出尘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众人才恍然回过神。 那些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神殿大祭司之名的使臣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就是神殿的大祭司?那位神秘的先知?” “看起来还真是与普通人不一样呢。” “真的像是仙人!” “不是说非重要场合不露面么?今日怎么会来给永夜帝祝寿?” “不知道啊,是不是看永夜比试被打脸来撑场子啊。” “说来也是奇怪啊,这花豹看到那大祭司听话的很呢。” “这神殿的大祭司莫不是真有什么特殊能力?” 包括永夜本国的官员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先知大人是不是预料到花豹和雄狮的比试会输才过来救场子?” “肯定啊!先知大人可是无所不知!” “好神奇啊,那花豹看见先知大人后简直乖的像小狗。” “就算比试输了又如何?我们有先知大人在就够了!” “对!先知大人会永远护佑我永夜!” “有先知大人在,永夜必定会屹立不倒!” 坐在上方的永夜帝听着这些议论声,脸上慢慢没了笑容。 裴戚戳了一下咬着筷子一脸思索的小崽子,“怎么了?看呆了?” 南荞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看呆了,不过荞荞刚才是在想事情哦。” 裴戚弯起的眼尾勾出潋滟的弧度,“想什么事情?” 南荞表情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大祭司是五哥的事情告诉他。 花卷:【我们回去再说吧,这里好多人,万一被人听到就不好啦。】 第188章 永夜帝不喜大祭司 “哥哥,荞荞回去再告诉你,好不好?” “这么神秘?”裴戚挑眉,“那我岂不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当然啦。” 南荞眨巴眨巴眼,奶声奶气地说:“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哦。” “行,那我等着。” “咳咳,肃静!” 裴戚话音刚落,永夜帝就皱着眉沉着嗓子喝了一声。 “先知大人已经离开,寿宴可以继续进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不知道是不是见过了大祭司那样的神秘人物在前,接下来的环节大家都有些兴致缺缺。 裴戚更是先一步提出告辞,“陛下,天色已晚,本王先带着明珠回去休息了。” 永夜帝没有故意为难他:“小孩确实熬不得夜,你们先回去罢。” “多谢陛下谅解。” *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话唠段北尧才终于可以大吐为快。 “老天,这寿宴可真无聊!” 温子言瞥他一眼,“无聊?我看你不是看歌舞看得挺欢实?” “也没别的事干啊,我不看还能咋的?” 段北尧揉了揉肚子,“快点回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寿宴上的东西我一口都不敢吃。” 裴戚:“你怕下毒?” “对啊。”段北尧理直气壮地说:“万一有人下毒怎么办?” 温子言:“放心,毒谁都不会毒你。” “为啥。” “你没有下毒的价值啊。” 段北尧:“......” 温子言看向大口大口吃糕点的南荞,“慢点吃,小心噎着。” 段北尧撑着脸看向自家妹妹,“唉,妹妹也饿狠了呢。” 忙着填饱肚子的小崽子只能点头表示回应。 温子言摸摸她的脑袋:“别吃太多甜的,留着肚子我们回去吃饭。” 他们出门前特意安排了厨房把饭菜温着。 段北尧想起之前宴会的场景,忍不住感叹:“原来那个人就是神殿的大祭司啊,看起来还真挺不一般的哈。” 温子言接话道:“他不简单。” “那肯定啊,要是简简单单能成为大祭司?” 段北尧摸摸下巴,奇怪地说:“不过你们说那个大祭司是怎么驯服那头花豹的?我看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难不成是真有什么神力?” 说起这个温子言也微微拧眉:“不知,不过看他的模样可以得出神殿确实不好招惹。 就连永夜帝在面对他时也避让三分。” “对对对,大祭司出来之后那个贵妃也不说话了。” 段北尧不明白:“这大祭司是不是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不然说不通这些人这么尊敬惧怕他啊。” 裴戚笑了一下,“这个大祭司有没有神力本王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神殿和永夜皇室的关系不太好。” “确实确实!”说起这个段北尧也连连点头:“我也觉得永夜帝和大祭司之间的相处怪怪的。” 温子言表示认同:“永夜帝对大祭司的防备很明显。” 裴戚嗤笑:“他不开心都快挂在脸上了。” 段北尧真诚地发问:“他是懒得遮掩还是没忍住啊?” 温子言:“应该是没忍住,毕竟这可是他的寿宴,结果到头来大祭司成了主角,估计换成谁都会不高兴吧。” 第189章 大祭司长得好看啊 段北尧撇撇嘴,嘟囔道:“这能怪谁?怪只怪他没有大祭司那么厉害咯。大祭司那银色的头发多新鲜啊,一出场就牢牢抓住我们眼球了,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 “长得好看?” 裴戚看向他:“你从哪里看出来他长相好看的?” “一看就是个美男子啊!” 段北尧一脸理直气壮:“他只是蒙住了眼睛而已,整张脸还是看得到啊!明显就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嘛,就是不知道跟小爷我比起来怎么样。” 他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恋道:“其实我觉得如果小爷我也是银色头发的话,应该能和他有得一拼。” 裴戚:“......” 温子言:“......” “神殿在民众间的威望极高,已经完全超过了皇室的声望,永夜帝对神殿不满也正常。” “没错,永夜皇室应该不满神殿已久,只是找不到机会铲除而已。” “皇权和神权本就不能分割。” “哎哎哎!” 段北尧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嚷嚷道:“你们怎么不理我的话啊?” 裴戚和温子言还是没搭理他,继续谈论永夜皇室和神殿的事。 “前几位帝王可有对此做出过行动?” “记载不详,可能也有,但估计没成功。” “我今日看永夜帝的模样,不像是被美色蒙蔽的昏君。” “那个丹贵妃看着也不是个单纯的普通妖妃。” “丞相呢?不是说贵妃和丞相是一伙的?” “丞相身体抱恙,没来参加寿宴。” “啧……” 段北尧见插不进话,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嚼吧嚼吧糕点的南荞身上。 “妹妹你说,哥哥要是像大祭司那样有个银发是不是会更加风流倜傥些?” 南荞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摇头。 段北尧睁大眼,仿佛被背叛了一般不敢相信:“啥?妹妹你觉得哥哥我没有那个大祭司好看吗?” “都好看。”南荞熟练地端水。 段北尧不依不饶,哀嚎道:“妹妹!我可是哥哥!在你眼里不应该哥哥更好看吗?” 南荞茫然地摸摸小脸。 大祭司也是哥哥呀。 温子言拍了段北尧一下,“别欺负荞荞,说正事呢。” 段北尧摸摸被打痛的胳膊,深深觉得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小白菜。 他只好也将注意力放到永夜的事情上来,想到什么:“对了!我有个疑问来着。” “说。” “那个永夜帝的寿宴怎么只有他和丹贵妃两个人出场?没有其它的后妃就算了,怎么连皇子公主也没有?” 温子言轻轻拧起眉,“只有丹贵妃一人还可以解释,大抵不过是永夜帝对她的格外宠爱。但没有子嗣出席就很奇怪了。” 裴戚说出自己得来的消息:“永夜帝的子嗣不多,好像只有几个公主。” 段北尧惊讶:“永夜帝没儿子?” 裴戚摇头:“目前的消息看来,没有。” 段北尧皱起了脸,“这有点不合理啊……” 温子言猜测:“应该是永夜帝在遇到丹贵妃之前就只有公主,遇到丹贵妃后就独宠她,丹贵妃生不出儿子自然也就没儿子了。” 第190章 岑汲是大祭司的人 它说着看向裴戚:“丹贵妃可有子嗣?” 裴戚:“丹贵妃有一个公主,很得永夜帝宠爱。” 段北尧:“那位公主既然很受宠,怎么连自家父皇的寿宴都没有出席?” 裴戚:“说是害病了。” “难怪。” 温子言问:“那位公主多大?” 裴戚看了旁边的南荞一眼:“跟荞荞崽儿差不多吧,大概是这个年龄段的模样。” 他看着小崽子,突然想到先前的话,“荞荞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嗯?” 段北尧闻言顿时兴致勃勃地发问:“什么什么?什么重要的事情?” 要不是裴戚提醒,南荞还真差点忘了。 她很直白地说:“就是荞荞想告诉你们,大祭司也是荞荞的哥哥哦!” 裴戚:“!” 温子言:“!!” 段北尧:“!!!” 三人一个比一个震惊。 裴戚嘴边的笑容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温子言也愣住。 段北尧更是呆若木鸡,“妹妹,你没搞错吧?真的假的?” 南荞点头:“真的呀。” 段北尧吞了吞口水:“那他排第几?是大哥吗?” 南荞诚实地摇头:“不是,祭司哥哥是五哥。” “啊哈哈哈!” 段北尧大笑起来:“终于找到在我前面的那个兄弟了!” 裴戚看着他,眉眼间萦绕着明显的不悦之意。 温子言瞥见他似乎并不意外的模样,“你猜到了?” 裴戚面无表情颔首:“岑汲跟我说过他是大祭司的人。” “岑汲?” 温子言和段北尧同时一惊。 小崽子也惊讶地睁大眼。 “这么说,大祭司岂不是早就知道荞荞的身份?” “对啊,不然怎么会特意派岑汲保护妹妹?” 裴戚神色微沉:“我也真有此疑。” 南荞茫然地摸摸小脸。 【卷卷,五哥之前就知道荞荞了吗?不应该呀,哥哥们明明都是没有记忆的。】 花卷:【啊!难怪我觉得今天寿宴上他好像看了你好几秒呢!我还以为是错觉。】 南荞很疑惑:【为什么五哥会认识荞荞呢?】 花卷:【不知道呀,不过五殿下来历很神秘,可能和他的真实身份有关。】 南荞歪头:【五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父皇和娘亲都没有告诉过荞荞诶。】 小崽子并不知道自己哥哥们在仙灵界的真正出身,只知道是自家父皇在外面乱逛的时候随手捡回来的。 花卷也不清楚:【不知道诶,帝君和君后也没有告诉我,可能得回到龙域才知道了。】 【好叭。】 裴戚看见小崽子发呆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白白软软的脸颊肉:“在想什么?” “想五哥。”南荞诚实地说。 裴戚脸色阴阴的,瞅着她不说话。 南荞见此眨眨眼:“哥哥不开心吗?” 裴戚皮笑肉不笑地勾唇:“开心啊,怎么不开心?除了最大的那个,大家这都集齐了不是?” 南荞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一脸天真地点头:“对呢对呢,好快呀。” 第191章 温子言的命轨 温子言咳了一声,缓和了裴戚阴恻恻的低气压, “只是碰面了,真要认亲还早着呢。” 裴戚不阴不阳道:“认什么认?这两人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别人会认吗?” 南荞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眸光亮亮地比划着道:“对对对!哥哥们都好厉害,来头都很大!” 裴戚:“……” 他跟一个傻孩子计较什么? 温子言倒是对他的话表示赞同:“没错,楚濯和执冥身份都很特殊,暂时不急着认。” “也是哦。”南荞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 裴戚见此勾唇,“怎么?你很想跑到别人那里去?” “没有呀。” 南荞嗓音又软又甜,弯起眼笑眯眯地说:“荞荞只是喜欢哥哥们嘛。” 这话一出,裴戚再大的气都消了。 没人能抵挡住小崽子的甜言蜜语。 段北尧更是开心地冒泡:“哎哟哟,哥哥也可喜欢妹妹了!” * 神殿。 执冥坐在白玉台上,身边卧着懒洋洋的花豹。 “先知大人,您可是见到公主了?”下方的侍者微微躬身询问。 执冥轻轻抚摸着花豹,言语中透着浅淡的愉悦:“见到了。” 侍者忍不住笑:“先知大人看起来很高兴。” 执冥抬头看过来,那双隐在白绫之后的双眼仿佛可视, “是吗?” 侍者肯定地说:“是的,下者还是第一次见到先知大人的情绪如此外露。” 执冥移开视线,对此没有否认:“荞荞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爱。” “公主殿下不仅可爱聪慧,还很勇敢。” 执冥语气很轻,仿佛随着风就要缓缓飘散而去:“是啊,荞荞一直是个乖巧又坚韧的孩子......” 他银色的发丝缓缓滑落在肩头,配着殿内纯白的背景显得格外飘渺。 侍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先知大人,下者发现贵妃对公主殿下似乎格外关注。” “哦?” 侍者将寿宴上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末了道:“下者私认为,贵妃对公主的关注有点不同一般。” 执冥站起身,目光虚虚落在空中。 他只是道:“盯着她即可,有动作随时汇报,其它的不用管。” “是。” 侍者安静退下,偌大的宫殿又只剩下了执冥一个人。 哦,今日还多了头花豹。 执冥像往常一般走到水镜处,挥手显现出南荞的画面。 他看着腮帮子一鼓一鼓吃东西的小崽子,良久缓缓叹了口气。 今日见了真人,倒觉得这水镜显现的模样都比不上她万分之一了。 * 是夜。 南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和花卷进行惯常的睡前聊天:【卷卷,你还没有告诉我四哥和六哥的命轨呢,还有太子哥哥!】 【是哦。】 花卷被提醒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事情有点多就忘了,我现在告诉你哈。】 它捋了捋,【先说四哥温子言。】 【嗯嗯!】 南荞乖乖躺着,聚精会神起来。 花卷:【温子言出身于一个小县城,父亲是读书人,母亲是商户之女。他幼时母亲因为长相貌美被镇上一家有钱有势的强豪看中,趁着他父亲不在将其强抢了过去。 第192章 提早死亡 他母亲誓死不从,就撞死寻了短见。 知道此事的父亲想为妻子报仇,但却敌不过地方豪强的势力,被折磨的害了病,最终郁郁而亡。 他被托给父亲一个做生意的至交好友照顾,结果之前害死了他父母的豪强又开始给那家人使绊子。 没办法,那家人只好全家一起搬出了那个小城。 好友一家善良淳朴,待温子言视如己出,算是他的恩人。 温子言大了些之后便也开始做些生意。 他害怕自己依着恩人的庇护会再次招来之前的仇家,于是就独自外出闯荡创立了天下第一楼。 正当他生意有了起色终于可以回乡探望时,却发现恩人一家离奇般集体消失了。】 南荞听到这里敏锐出声:【跟我们之前的那个村子一样吗?】 【可能是的。】 具体的花卷也不清楚,只能按照命轨告诉她:【温子言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恩人一家的踪迹,之前的豪强知道他不好欺负早就提前搬了家四处躲藏。 他将天下第一楼开遍各地,目的就是为了收集消息找到恩人并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南荞眨眨眼:【四哥也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会历劫失败呢?】 【是因为提早死亡。】 花卷说:【温子言在寻找恩人和报仇的过程中被杀,于是就判定为历劫失败了。】 【谁杀的?】南荞拧眉不解:【四哥得罪了谁吗?】 花卷也不知道,只能猜测:【可能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接触到了什么阴谋?反正他的命轨几乎就是因为死亡戛然而止了。】 【好奇怪哦。】 南荞皱起小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那六哥呢?卷卷你之前不是说六哥是江湖人士?】 花卷:【段北尧和温子言的命轨很相似,也是因为早死而被判定为失败的。】 【唔?】 花卷娓娓道来:【段北尧是江湖明月山庄的少庄主,结果明月山庄却突然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他因为在外游历逃过一劫。 段北尧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只能依靠着蛛丝马迹找寻。 结果他在寻仇的途中也突然被杀了。】 南荞奇怪道:【四哥和六哥的仇人都是同一个吗?听起来都是一样诶。】 【只是一样早死而已,并不代表仇人是同一人。更何况段北尧与温子言的身份经历没有任何重合之处,按道理应该只是巧合。】 花卷顿了顿,又说:【不过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只能说可能性很小啦。】 南荞握起小拳头:【荞荞一定要帮四哥和六哥找到仇人!】 【当然啦,你还要保护他们不早死,不然殿下历劫就又失败了。】 【嗯嗯!荞荞会盯着哥哥保护哥哥哒!】 花卷:【那我说太子楚濯啦?】 南荞歪头:【太子哥哥又是为什么会失败呢?也是因为早死吗?】 她记得太子哥哥身体不太好的。 【那倒不是。】 花卷说起楚濯的命轨:【楚濯是大楚先皇后的嫡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是先皇后在生他时难产,生下他后就去世了。 第193章 楚濯的命轨 楚濯自小就被抱给现在的皇后抚养。 他虽然因着难产的缘故体弱多病,但却极其早慧,小小年纪就展露出治国的头脑。 也是因此,哪怕他是个病秧子也没有被废太子之位。 楚濯性格极好,为人正直善良,对待旁人宽和守礼,对皇帝皇后也孝顺有佳,除了病弱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朝臣和百姓对他这位太子都十分爱戴。 但他还没登上皇位,身体就先撑不住了,越来越虚弱逐渐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奇怪的是,在将死之时,楚濯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也正是这件事导致了他历劫失败。】 南荞好奇地问:【什么事呀?】 【楚濯逼宫了。】 花卷平静地诉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临死之际联合了反贼逼宫,间接血洗了整个皇宫。】 南荞睁大眼睛:【那哥哥成功了吗?】 花卷:【成功了,但成功之后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南荞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是因为这个哥哥才历劫失败的吗?】 【不知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花卷接着道:【楚濯死了之后,反贼却没有收手。 他揭竿而起引发了无数战乱,想要覆灭整个大楚皇朝。 整个大楚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楚濯间接造成如此罪孽,自然是历劫失败了。】 南荞消化了几秒,随后担忧道:【二哥的身体真的有这么差吗?到底为什么会病死呀?】 【现在看着还好,只是稍微比旁人体弱些,也不知道后期是怎么到那个地步的。】 花卷阴谋论道:【其实我十分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嗯?】 花卷:【荞荞你想,楚濯本来只是正常的体弱而已,又不是那种药石无医的病,怎么都没有理由直接病死呀。 说不定就是宫斗和夺嫡的剧情,有人想要太子之位所以将他害死了。】 南荞十分赞同:【荞荞也觉得是这样!】 她心疼坏了,【二哥好可怜呀!和三哥一样!】 【确实,裴戚肯定也会被卷入夺嫡之争的。楚濯那边还是个名正言顺的太子都被害死了,裴戚那边还没立太子肯定更激烈了。 不过我觉得……】 花卷砸砸嘴:【裴戚很大概率会胜出。】 南荞疑惑:【为什么?】 【因为皇上最钟意他呀!】 【可是……哥哥的身份要这么说呢?】 【对哦。】花卷才想到这一茬,【不过我觉得皇帝要真想让裴戚继位,肯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它感叹:【裴戚和楚濯还挺像的,都出身皇家,还都是自己一出生亲娘就死了。】 南荞憋起嘴:【荞荞要是没有娘亲肯定会哭的!】 【对呀。】 花卷道:【母亲是小孩成长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对不对,二哥不是被现在的皇后养大吗?这也是娘亲呀。】 【荞荞你太天真啦。】 花卷残酷地说:【皇家本就无情,现皇后又不是不能生,干嘛要将楚濯这个养子当作亲子对待?】 第194章 和太子哥哥下棋 南荞皱起眉头:【那个皇后有自己的小孩吗?】 【有啊,不仅有还是个皇子呢!】 就算是南荞这个小崽子,凭着这只言片语也可以勾画出楚濯的悲惨了。 她嘴角下撇,不开心地说道:【那她肯定对二哥不好对不对?】 【挺有可能的。】 花卷想了想道:【不过就算是不好也是暗地里,明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你看那个死了的皇后杨桦,她那么讨厌裴戚,见到他还不是面上带着笑?】 【是哦。】 南荞想到大殷发生的事,顿时警惕起来:【那个皇后不会也偷偷害二哥吧?】 花卷:【不好说。毕竟楚濯直接挡了她亲儿子的位置,要是狠心的话可能性还挺大。】 南荞想到什么,又问:【那二哥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皇后的亲生小孩吗?】 花卷:【这就不知道了,命轨中没提。如果没人告诉他的话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不是说楚濯很聪明嘛,说不定会有所怀疑然后自己调查呢?】 南荞颇有些查户口的意味:【那大楚皇帝对二哥怎么样呀?好不好?】 花卷扒拉了一下命轨:【没说,我们得亲自看一看才能知道。】 南荞天真道:【大楚皇帝应该对二哥挺好的叭,二哥可是太子诶!】 花卷打破她的遐想:【也不一定。帝王最是无情了,而且心思还很难猜。】 小崽子顿时皱成了苦瓜脸。 【二哥真可怜呀……】 和三哥一样。 她总结道:【所以荞荞要阻止二哥黑化,还要把二哥的病治好,对吗?】 【对,等裴戚这边的事完了我们就寻个机会去大楚。】 【嗯嗯!】 * 庭院,大树下的石质棋桌边坐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太子哥哥,荞荞下这里可以吗?” 南荞晃晃小腿,小手捏着一枚白色棋子随意放了一个位置。 对面的楚濯伸出手将那枚歪歪扭扭的白字摆正,嗓音清越:“可以,第一步下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微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啦啦作响的声音。 南荞开心地扒着石桌,奶声奶气地问:“哥哥,围棋到底要怎么下呀?你可以教教荞荞吗?” “当然。” 楚濯轻笑了一下,慢慢道:“棋盘上哪个颜色多,就是哪个颜色赢。” 南荞眨眨眼,皱眉盯着方方正正的棋盘一脸不相信,“这么简单吗?” 楚濯耐心地补充:“如果一个棋子上下左右四个方面都被其他颜色棋子占领,这枚棋子就被‘吃’掉了。” 他拿出四枚黑棋演示,随后将那枚被堵住的白棋拿了出来,“就像这样,这枚白棋就得被放在一边。这就作吃子,也叫提子。” “哦!” 南荞恍然大悟地点头,“如果棋子都被吃掉就输啦!” “也不能这么说。” 楚濯用黑棋摆了一个经典的活棋,“你看,这样下的话中间就被围了起来,空位落子就会被提。 所以,这块地方就成了黑子的地盘。” “哦哦!所以我们要多多占位置!让别人没有地方下最好啦!” 第195章 落子无悔 楚濯收回棋子,“没错。且对弈时若自觉不敌可以认输,不用等到所有棋子下完。” 小崽子眸光亮晶晶的:“这么听起来很简单诶!” “本就不难。” 楚濯声线平缓,把先前的那枚白棋还给她,“一般情况下,围棋都是黑子先行,不过在结算时黑子需要多占一些位置才算赢。” 他解释地通俗易懂,“如果对弈双方水平不一,则都由水平较低的一方执黑子。” “那荞荞应该拿黑的!” 她比哥哥的水平要低! 南荞说着就想把自己的白色棋皿抱起来递给他。 “……哥哥,好重哦。” 她捏着边边憋气使劲,小脸都快憋红了棋皿却还是纹丝不动。 楚濯掩唇,漂亮的眼眸忍俊不禁地微微弯起,提醒道:“荞荞,这石质的棋盒是直接连着桌子的。” 南荞瞪大眼,立马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真的欸!难怪这么重!” 她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荞荞刚才没看到,这个桌子可真奇怪呀。” 楚濯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附和道:“嗯。这石桌是专门给人下棋的,所以有些特殊。” “那荞荞和哥哥换位置!” “不用。” 楚濯眸光柔和,“我们只是下着玩,不用如此讲究。” 他看了一眼纯白无暇的白棋,问:“荞荞喜欢白色,对吗?” “对鸭。” 小崽子诚实地点头:“白白的好看!” 楚濯拂了拂棋盘,“荞荞先来,随便下哪里都可以。” 作为一个初学者,小崽子当然是下在了最中间。 楚濯下在了她的旁边。 南荞认认真真盯着棋盘,用下五子棋的方式堵他。 楚濯一步步教她:“……你看,这样下,这里就会被围起来了。” “好神奇!” 楚濯又给她示意,点了点棋盘道:“这里,就比这里好。” 南荞伸手将自己白棋移到那个位置,“那荞荞下这里!” “不可以。” 楚濯将她的白棋推了回来,声线和缓:“围棋,落子无悔。” “哦。” 南荞是个遵守规则的听话崽,闻言大声保证:“知道啦!荞荞不能后悔!” 楚濯却又将白棋恢复到了小崽子悔棋的那个位置,看过来的眸中仿佛映着光晕。 “不过荞荞是第一次,可以体谅。” “那荞荞就后悔这一次!” 南荞比出一根白白小小的手指,自以为很严肃地绷着小脸。 “嗯,孤相信。” 楚濯继续带着她,慢慢下完了一盘。 “哇!荞荞赢了诶!” 清隽至极的男人微微弯眼,就连笑意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荞荞很厉害,学的很快。” 楚濯温声询问:“要不要再来?” “再来再来!” …… 下了一会儿后,安凌飞端着茶水糕点走了过来,“公主在和太子殿下对弈?” 南荞拿起一块梅花糕塞进嘴里,嚼吧嚼吧道:“哥哥在教荞荞下棋哦!” “公主殿下倒是有福啦。” 安凌飞在中间坐下,看着棋盘砸砸嘴:“太子殿下棋艺高超,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赢过他。” “唔?” 第196章 奖励太子哥哥亲亲 南荞眨眨眼,挠了挠头疑惑地说:“可是刚才荞荞就赢了诶。” “啊?” 安凌飞惊讶地瞪大眼,偏头与一脸淡然的楚濯对视。 楚濯似乎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哦。 太子殿下故意让她的。 “啊哈哈,哈哈,”他干笑道:“那说明荞荞很聪明嘛!” 小崽子又不傻,当然看出来方才自己赢是楚濯放水了。 花卷暗道这可不是放水那么简单嘞。 这么一个下棋毫无章法的小崽子对弈,要放水都得步步为营才行。 南荞鼓了鼓腮帮子,“荞荞知道啦,是太子哥哥在让着荞荞!” 楚濯执着黑棋缓缓摩挲,玉白的手指与其碰撞显出几分浓墨重彩来。 “荞荞是初学者,孤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没错没错!”安凌飞大声附和:“太子殿下就算赢了也是欺负小孩子嘛!还不如输呢。” 花卷忍不住哈哈笑道:【哈哈哈,这人怎么越描越黑啊。】 好在楚濯是个靠谱的,循循善诱着给南荞解释:“不管是对于什么,学习都不能全是挫折。只有享受了成功的喜悦,才有继续下去的兴趣,对不对?” “对对对。” 南荞忙不迭点头。 楚濯:“而且你还没有完全学会,当然要一步步来。” “哥哥真好!” 小崽子闻言立马开心起来, 她站上椅子,扒着石桌往前凑过去吧唧一口:“荞荞要奖励太子哥哥一个亲亲!” 楚濯一愣。 安凌飞也呆了。 南荞眯起眼笑成月牙儿,“荞荞喜欢太子哥哥哦!” 楚濯不可抑制地扬起唇角,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道:“嗯,孤也喜欢荞荞。” * 晚些的时候,裴戚过来将小崽子接了回去。 “太子哥哥再见!” “荞荞再见。” 楚濯站在原地,月白色的袍角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衬得身姿越发清瘦单薄。 裴戚与他对视一眼后移开,“走吧,回去了。” 南荞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楚濯看着前方,直到她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忍不住轻咳一声。 安凌飞见此担心地问:“殿下,您最近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挺好的。” 楚濯语气愉悦:“凌飞,孤觉得这些天是孤自出生以来身体最好的时候。” 安凌飞想到他的身体情况,心里也有些难受。 太子殿下这些年几乎是三天两头就要病一次,所以夜很少出门,这次来到永夜算是少有的出行机会。 他压下心中的酸涩,扬起笑道:“是殿下近日心情很好吧?殿下每日和公主在一起都会很开心。” “倒也是。” 楚濯没否认,想起白日小崽子突如其来的亲密勾了勾唇。 安凌飞想到什么,问:“太子殿下,公主最近和您频繁来往会不会影响到大楚和大殷的关系?” “大殷那边不会。” 楚濯回答的很快,似乎早就考虑过此事。 他目光轻轻扫过院中,“一方面,荞荞不是大殷皇室的正式子女,另一方面,大殷的圣元帝对裴戚很是信任,就算是真的与我们联系什么也不会有意见。” 第197章 亲儿子都杀? 安凌飞语气犹豫:“那我们大楚......” 大楚皇帝是个多疑的,说不定还真会怀疑。 楚濯明白他的意思,低低笑了一下:“等到回去,父皇若是想问什么孤如实回答便是。” “圣上会不会不信?” “他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调查。” 楚濯说着转身回房,言语中似乎对自己亲生父亲大楚皇帝的反应淡淡。 同一时间,宅院另一边也正在说这个问题。 “哎,荞荞这些天老是和楚濯呆在一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裴戚看向说话的段北尧,挑眉:“你还知道这个?” 段北尧:“......上次不是你们说的吗?” 温子言笑道:“阿尧倒是长心了。” “我以前难道没心?” 段北尧撇撇嘴,哼了一声嚷嚷:“我心思很细腻的好不好!” 温子言顺从地道:“是的是的。” 段北尧:“……” 裴戚见此唇角勾了勾,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们这边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楚濯那边就不知道了。” 段北尧:“确实啊,他可是太子欸。太子不管做什么都会被瞩目吧?”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温子言喝了口茶,解释道:“大楚的皇帝生性多疑,恐怕会对楚濯有所怀疑。” 这话一出,就连埋头吃甜点的南荞也看了过来。 段北尧皱起眉:“什么意思?大楚皇帝不信任楚濯?楚濯不是太子吗?而且也是他的亲儿子啊,为啥不信任他?” 裴戚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因为他是太子,是离皇帝最近的位置。” 段北尧一脸不理解,“太子不就是要继位的储君?怎么啦,那老皇帝怕楚濯提前夺位不成?” “可能。” 温子言摇摇头:“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比如?” “大楚皇帝子嗣众多,楚濯并不是最大的那个。他虽是嫡子,但先皇后生他时难产而死,现在的皇后又有自己的子女,所以他的身份难免尴尬。” “啧啧。” 段北尧摆了摆脑袋,“还真是挺尴尬哈。现在的皇后不害他就不错了。” “嗯。” 温子言给南荞的杯子续上水,“总之,大楚皇室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能不掺合就别掺合。” 听到这话的南荞捂住嘴巴。 怎么办,可是荞荞必须得掺合诶。 段北尧也慢慢扭头看向小崽子,撑着脸慢悠悠道:“可是妹妹已经去楚濯那边玩了好几天了,大楚的皇帝不会已经起疑了吧?” “挺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温子言也感叹:“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大楚皇帝,但听过他的多疑事迹。” “怎么说?” 裴戚言简意赅地开口:“有一个皇子私藏龙袍被他杀了。” 段北尧:“私藏龙袍确实是死罪啊。” 裴戚看了他一眼,“龙袍是他放的。” “!” 段北尧震惊地瞪大眼,“真的假的?这皇帝疯了?自己的亲儿子都杀??” 南荞也吃惊地止住了进食的动作。 段北尧消化了一会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嫌儿子不够多?” 第198章 皇上病重,急召回京 温子言接着解释:“那位皇子虽然没有私藏龙袍,但确实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大楚的皇帝老了,本就多疑的他变得更加容易猜忌。特别是结党营私,这简直是所有老皇帝最敏感的逆鳞。” 段北尧皱起眉头,“这不仅是多疑啊,这还非常心狠手辣!” 旁边的南荞赞同点头。 好可怕! 大楚的皇帝真是太可怕啦。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 温子言贴心地补充:“大楚皇帝儿子很多,也不缺那一个。更何况那位皇子势力并不算强,杀了也就杀了,掀不起什么浪花。” “确实,柿子也挑软的捏。” 段北尧忍不住感叹:“果然自古无情帝王家啊。” 他抬眼看向裴戚和温子言,“那这么说的话,楚濯岂不是处境也很危险?” 温子言:“他是太子,太子有自己的心腹和支持者很正常,更何况楚濯能力出众,性格宽和良善,除了身体不太好之外太子当的几乎没有任何缺点,所以拥护他的百姓和官员都不少。 但也正是如此,老皇帝应该瞅着他像拔不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说完悠悠补了几句:“当然,我只是基于现实合理猜测,真实的情况还要看了才知道。” 段北尧只能啧啧,“楚濯也只是表面风光啊,还是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感觉更惨了。” 裴戚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讽刺着道:“真是成也太子,败也太子。” 南荞茫然,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没听懂样子。 裴戚目光落在眨巴眨巴眼的小崽子身上,索性转移话题:“今日和楚濯玩的可开心?” “开心开心!” 南荞很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点头道:“今天哥哥教荞荞下了围棋哦!” 裴戚:“哦?” 温子言笑了笑:“围棋好玩吗?” 段北尧则是捏了捏她的小脸,“学会了教哥哥呗,哥哥也不会围棋呢。” “好啊好啊!” 南荞兴致勃勃地说起围棋的规则和玩法,几个哥哥都专注地听着,眉眼几乎含着一致的笑意。 正说着,一道慌慌张张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这欢愉的范围——“王爷!有急信!” 一个家丁打扮的人风尘仆仆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着急又惊慌。 温子言见此道:“口信?” 家丁的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看着在场的人,表情欲言又止。 “说。”裴戚拧眉,语气微沉。 “王爷,皇上病重!急召您回京!” “什么?!咳咳!咳咳!” 段北尧最先做出反应,震惊地差点被水呛到。 温子言好心帮他顺了顺背。 段北尧下意识看向裴戚的反应。 裴戚神色绷紧,冷声道:“可有说是何病?” 侍从摇头,“没有细说,属下得到信就快马赶了过来。王爷,皇上急召您回京是秘密行事,还请快快行动!” 裴戚盯着他的眼,确认他没有说谎。 “你先去休整一番,本王派人向永夜帝禀明后便立刻启程。” “是!” 等到家丁一走,段北尧怀疑着开口:“这是真的假的?不会是有人故意传假话想要加害你吧?” 第199章 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他是皇上的人,我见过。” 裴戚脸色不太好看。 段北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温子言询问:“那你要如何告诉永夜帝?若是直言,永夜怕是会趁火打劫。” 裴戚紧紧抿着唇,“我也正是在考虑这点。” 温子言想了想,提议:“不如说你娘病重怎么样?能需要加急回京的理由并不多,虽然有点冒犯但也是没办法了。” 裴戚听到‘娘’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字眼时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扯扯唇,“倒是个好理由。” 他唤了人过来加急进宫通传。 温子言拧着眉,担忧道:“圣元帝为何会突然病重?” 段北尧也不明白:“我们走的时候看着还挺好啊。” 裴戚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眸色深沉:“有人行动了。” 温子言叹了口气:“正好是你离京的时候。” 裴戚冷笑。 南荞瞅着他周身的低气压,往他旁边凑凑,“哥哥?” 裴戚垂眼,“怎么了?” 南荞拉住他的手,蹭蹭他的胳膊说:“哥哥不怕,荞荞和哥哥一起。” 裴戚戳了戳她的脸颊,眉眼间的冷漠宛若融化的冰雪缓缓消散,“还用不着你。” 温子言问道:“可需要我们陪同?” “你们不是还要在永夜调查?” 裴戚似乎不太能适应这种关心,撇开眼不自然道:“本王又不是小孩子,处理个事情还要人帮忙?忙你们自己的就好。” 温子言掩唇笑,“行,有什么事联系我们便是。” 他当然相信裴戚的能力,只是这次回去等着裴戚的估计是重重困难。 段北尧撇了撇嘴,伸手把南荞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那我不是又要和妹妹分开了?” 温子言:“......说的好像你们前不久才分开过一样。” “就算没有才分开,我和妹妹也才在一起没多久啊。” 段北尧理直气壮地说:“我想她还不行嘛。” 温子言顿时感觉一阵肉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南荞听着却很开心,哒哒哒几步跑过去扑到段北尧怀里,“荞荞也会想哥哥哒!” 段北尧抱着她蹭蹭,慢吞吞说:“你乖乖听话,嗯?” “嗯嗯!荞荞听话!”南荞点头。 她又给了温子言一个抱抱,奶声奶气地说:“四哥,荞荞也会想你哒!” 温子言一下一下把小崽子方才被段北尧弄乱的头发顺直,嗓音平和:“嗯,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 * 楚濯站在树下,听着院外车轮轱辘辘离去的声音安静不语。 后面的安凌飞见此走上前,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向,语气疑惑:“殿下,大殷这是......?” “应是出了什么急事回程了。” 楚濯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狐裘,轻轻咳了一声:“你明天去打听一番,究竟是何事。” “是。” 安凌飞瞅着自家太子殿下孤零零的身影,想着那位明珠公主一离开,殿下这些天难得的好心情恐怕又要没了。 他抿了抿唇,安慰道:“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第200章 忘记说再见 “什么面?” “您和公主殿下。” 楚濯轻轻笑了一下,声线缓缓:“孤这副身子,能来永夜遇到她已是意外之喜了。” 安凌飞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不死心地说:“殿下若是想念公主,也可以找机会去大殷看她。” “父皇不会允许孤随意行动的。” 楚濯的语气很淡,安凌飞却听出了几分自嘲的讽刺意味。 “殿下......” 他想安慰,就发现自己近乎词穷。 楚濯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进去罢,外面冷。” “殿下您呢?” “孤再待一会儿。” 安凌飞闻言担忧地说:“夜深露重,殿下小心着凉风寒。” “不会,孤穿着衣服。” 楚濯摆摆手:“你先回去吧,孤再看会儿夜景。” 夜景? 这哪有什么好看的夜景。 安凌飞知道太子殿下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于是弯身道:“那凌飞告退。” 他不放心地补充:“殿下若是不舒服就回房休息。” “嗯。” 安凌飞走到廊下时回头, 微风拂过,楚濯狐裘上的绒毛随着树叶一起呼啦啦摆动,月色倾斜,他仿佛看到那站在树下的清瘦人影渐渐被夜色吞噬殆尽。 * 马车上的南荞正昏昏欲睡着,突然想起一件事睁开眼,“糟啦!” 她骤然清醒过来:“荞荞忘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裴戚见此问:“是什么?” 小崽子皱起小眉头,认真地说:“荞荞忘记和太子哥哥说再见啦。” “呵。” 裴戚扯唇,“他明天就知道你走了。” 南荞鼓起腮帮子,“可是荞荞没有和太子哥哥亲口说再见呀。” 裴戚捏了捏她的脸,“难不成你要回去再说一遍?” “可以吗?” 南荞闻言抬头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应该不行叭,哥哥的事情也很重要呢。” 裴戚:“......你知道就好。” 他瞅着小家伙沮丧的模样,违心安慰道:“你要是想见楚濯,以后寻个机会去找他便是。” “真的吗?!那荞荞是不是要去大楚找太子哥哥?” “......对。” 裴戚眯了眯眼,“我看你应该还忘了一件事。” 南荞歪头:“什么呀?” “时栖那个小子,你是不是忘了?” 南荞摇摇脑袋,“没有呀,时栖哥哥不是和暗一叔叔一起走的吗?” 裴戚挑眉:“你怎么知道?” 南荞:“因为是时栖哥哥告诉荞荞的呀。时栖哥哥说暗一叔叔要把他培养成接班人,这些天都很忙呢!” 裴戚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你和他每天都见面?” 南荞诚实地点头:“时栖哥哥每天晚上都会来找荞荞说话的。” “我还以为你将他忘了呢。” 裴戚没听到自己想象中的回答,皮笑肉不笑道:“那小子倒是好运气,暗一很看好他,说要将自己的会的都传给他来着。” “时栖哥哥好棒!” 南荞啪啪啪鼓掌,自豪道:“荞荞就知道时栖哥哥一定可以做得好!” “是啊。” 裴戚看着她,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毕竟要有本事,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第201章 荞荞不见了 小崽子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砰砰砰!” 正说着,车窗传来啪啪啪的敲击声。 裴戚掀起帘子,面前陡然出现了段北尧放大浓眉大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裴戚:“......” 他一点都不惊喜,真的, “呀,六哥!” 南荞也看到段北尧了,惊喜道:“六哥怎么来啦?” 段北尧拉着马往后退了几步,露出后面的温子言,扬声道:“我们决定来送你们一程,反正也睡不着。” “好欸好欸!”南荞兴奋地点头。 裴戚放下帘子移开视线,“随你们。” “我们就送你们到前面那个路口,再往前就要离开京城外的地段了,剩下的路就要你们自己走了啊!” 一行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就到了路口。 裴戚和南荞正好趁着队伍休整下车和他们道别。 段北尧抱起南荞,感叹道:“诶哟!这一抱可是好久就看不到咯!” 南荞很上道地凑过去吧唧一口:“荞荞会想哥哥哒!” “哥哥也是!” 端水大师南荞又如法炮制亲了温子言一口,“还有四哥!” 端完水她就拍着段北尧的手让他将自己放下,“哥哥放我下来,荞荞想上厕所!” 段北尧将她放了下来,笑嘻嘻问:“要不要哥哥陪你去?” 南荞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荞荞是女孩子,不能和男孩子一起上厕所哒!” “诶哟,还挺害羞。” 段北尧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喊几个丫鬟陪你去,带着灯笼快去快回,有危险就大声喊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 南荞喊了几个拿着灯笼的丫鬟往旁边的树丛去了。 裴戚盯着树丛那边灯笼晃动的光晕,慢悠悠道:“你们要调查的是不是之前福洋村的事?” 段北尧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温子言:“......” 你小子是真一点事都藏不住啊。 也许是被蠢到了,裴戚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猜的。” 段北尧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挠挠头干笑:“哈哈,哈哈哈,你对这个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裴戚:“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们查出什么没。” 毕竟他对福洋村的事情还是一头雾水。 虽然圣元帝没有追究此事,但他心中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诡异的村庄。 温子言和段北尧对视一眼,“此事具体说来复杂,下次得空了再告诉你。” 他说着敛了敛眉,“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调查到永夜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也没上报?” 虽是猜测,但裴戚语气笃定。 “嗯。” 温子言点头,“许是怕担责,几乎都压了下去,所以也不太好调查。” 裴戚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盯着那边晃动的几盏烛光,看着看着眉目突然一凝:“不对!” “怎么了?” 温子言和段北尧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裴戚推开他们快速朝南荞之前去的草丛那边跑,果然只看到了晕倒在地的几个丫鬟。 第202章 你先回京 周边的树丛静止着,只能听到知了的刺耳叫声和尖锐虫鸣。 “荞荞呢?!” 段北尧惊声道:“难怪这灯笼怎么一直不动!” 裴戚绷着脸沉声道:“找!快找!” 段北尧摸了摸几个丫鬟的脉搏,速度很快:“只是晕过去了,我先将她们弄醒。” 温子言捡起一盏灯笼,照着前方的树丛辨认痕迹:“好像是往这边走了,看脚印是一个人。” “往那边追!” 裴戚指挥者侍卫往那个方向跑去。 晕倒的丫鬟被段北尧暴力弄醒,迷迷糊糊看见裴戚黑沉沉的眼色吓了一跳。 “王爷......” 裴戚可不管她们是什么感受,厉声道:“说!公主呢?”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丫鬟跪地,回忆颤着嗓子道:“奴婢正看着公主的时候突然闻到一阵异香,随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清醒过来,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温子言拧起眉,语气凉了几分,“看来是早有预谋。” 他还算冷静,观察着有痕迹的那个方向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方向,但我们先看看能不能追上。 现在距离荞荞被带走应该还没一会儿,他们跑不了多远。” 这时候,得到信儿的时栖也急匆匆跑了过来。 “是迷香。” 他皱着眉,总觉得这香味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 裴戚不知想到什么,猛然偏头看向他,眸色幽深如墨,嗓音喑哑:“你是不是有办法找到她?” 时栖紧紧抿着唇,“试一试。” 他抖了抖袖口,将吐着信子的小青放了出来。 “小青,找公主。” 碧绿的小蛇滑下来迅速溜走,却是朝着那痕迹的反方向。 裴戚脸色难看:“竟然是故意留下的假痕迹?” 段北尧:“我们跟上去看看!” 温子言却拦住了要行动的裴戚:“圣元帝病重,此事刻不容缓,你先独自回京。” 裴戚没说话。 温子言知道他此时定然心绪难平,只能劝慰道:“放心,有我和阿尧在,荞荞不会有事。 且带走她的人一看就是别有目的,不会轻易伤害到荞荞的性命。” 他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艰涩:“若是冲着你来的,你更不能合了她们的意,你应该明白。” 是啊,他应该明白。 裴戚握紧拳头,用力到指骨都微微发白。 时栖已经跟着小青追了上去。 小青碧绿的身影移动很快,在黑夜中似乎像明灯一样闪烁着点点荧光。 段北尧怕耽误时间,连忙拍了拍温子言的肩转身追了上去。 “我先走了!” “楚濯也会帮忙。” 温子言与裴戚对视,微微颔首给予肯定:“你要是担心,就快速处理完大殷的事情赶过来。” 大概也是知道圣元帝病重的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他补充道:“有消息我会传信给你,别担心。” 说完也转身快步离开。 “嘭!” 留在原地的裴戚狠狠锤了一下树。 树枝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回身上马,衣袍划出凌厉的弧度, “启程!” 第203章 求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 一行人快速跟着小青奔跑,竟一路来到了永夜的皇宫门口。 “皇宫?” 段北尧抬眼,语气惊异又着急:“妹妹在皇宫?” 夜色中的皇宫安静矗立着,压过来沉沉的阴影,仿若要择人而噬的庞然大物。 时栖收回了小青,点头:“小青说是。” 段北尧深深皱起眉,“荞荞怎么会在皇宫?难道是皇帝干的?” 温子言脸色难看,语气有种意外的笃定:“直觉告诉我,是那个贵妃。” “她绑架妹妹做什么?!” 段北尧着急地在门外转来转去,“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温子言慢慢摇头:“太危险了。若是被抓到就难办了。” 段北尧急的砸墙,“那怎么办?!我们总得确定妹妹的安全!” “既然是有目的的绑架,荞荞的安全倒是不会有问题。” 温子言紧紧拧眉:“只是不知道贵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段北尧咬着牙,恨恨道:“我就看她不是个好东西!” 温子言转头看向时栖,“你的蛇能不能进去探探?” “可以。” 时栖冷静地说:“小青可以保护公主。” 段北尧:“它是毒蛇对吧?会不会误伤到妹妹?” “不会,小青记得公主的气息。” 温子言于是道:“你先让小青去荞荞身边保护她,我们回去商议一下具体对策。” “嗯。” 碧绿色的小蛇顺着缝隙溜进皇宫,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温子言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段北尧快速离开,“我们去找楚太子。” “找他有什么用?他能帮什么忙?” “光靠天下第一楼的势力恐怕不够,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量,也好打探消息和原因。” 时栖站在原地,盯着皇宫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 已是夜半时分。 楚濯坐在桌前,角落的烛台发出昏暗的光晕。 他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垂眼的动作挡住了其眼底的深色。 “殿下!有人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安凌飞急促的喊声。 楚濯站起身,那张纸条被他随手收进了袖中。 他前去打开门,“谁?” “是,是大殷的使臣!” 楚濯眉目微凛,快步走去了正厅。 见到脸色难看的温子言和段北尧后,他心中顿时也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 “荞荞被绑架了。” 温子言对着楚濯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王爷有急事已经连夜回京,我和阿尧留下负责将荞荞平安带回去。”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荞荞被人带进了宫,可是殿下您也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没法子进宫。” 他嗓音微微艰涩,垂头道:“希望太子殿下能出手相助,帮忙将荞荞找回来。” 段北尧也跟着行礼,低声说:“妹妹是真心把你当哥哥的,就算我们求你稍微帮个忙,行不行?” 时栖也跟着说:“求您。” “咳咳!咳咳!” 楚濯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口气堵在心口猛然咳嗽起来。 安凌飞帮他顺着气,心中也在消化着刚刚得知的消息。 第204章 死去公主的替代品? 明珠公主竟然被绑架了?还是被绑进了宫? 想到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崽子现在安危不明,他难免也有些担忧起来。 楚濯止住咳嗽,开口的声线格外凛冽:“就算你们不开口,孤也会想办法将荞荞带出来。” 他随后询问:“荞荞是何时不见的?在哪儿?” “方才不久,就在出城的路口。” “妹妹说她想上厕所,我们就喊了几个丫鬟跟着她,谁曾想竟中了迷香………” 段北尧说着,自责道:“都怪我,我应该坚持寸步不离跟着妹妹的!” 温子言知道他心中肯定难受,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我们都疏忽了,谁能想到永夜会有人对荞荞抱着那种心思?” 段北尧死死咬着牙,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水汽。 他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明明都说了要跟着妹妹,但却只是个玩笑话。 要是他认真点对待,妹妹就不会被迷晕带走。 温子言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他硬生生将思绪回到解决的路径上,强迫自己不沉浸在自悔的情绪中。 “我们现在知道荞荞就在皇宫,只是无法正大光明地进去查探……” 言语中,他对时栖的判断倒是没有任何怀疑。 “一路径直回了皇宫么……” 楚濯沉吟,“看来是早有预谋。” 温子言:“没错,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目的。” 楚濯看向他,浅淡的眸色通透得仿佛能看穿人心,“你有怀疑的人选?” 温子言没想到他会发现,讶异了一瞬后诚实道:“嗯,我怀疑是丹贵妃。” “为何?” “直觉。” “你的直觉是对的。” 楚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丹贵妃如此行事,应是因为这个。” 温子言接过纸条,看完后脸色一变:“所以丹贵妃想要荞荞替代她的女儿?” 他捏着纸条的指腹用力到微微发白,少有的动了怒:“简直荒谬!” 荞荞怎么能成为其他人的替代品? 又凭什么要成为那个死去的玉昭公主的替代品? “什么女儿?!” 段北尧抢过纸条,气的火冒三丈:“这个丹贵妃有病吧?!自己女儿死了就要抢别人的女儿??” 楚濯是这之中情绪最平静的一个。 他招呼几人坐下,随后给他们倒了茶水,语气泛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也不全是丹贵妃的功劳。” “什么意思?” 温子言眼皮一跳,“难道是永夜帝故意安排的?!” “不算故意,只能说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楚濯:“嗯,这是永夜帝的一种试探。” “试探?” 段北尧没听明白:“试探什么?” 温子言则是突然抬头与他对视,语气一楞:“他的目的是裴戚!” 楚濯颔首,“没错,永夜帝的目的其实是裴戚。他想以此来从裴戚得到什么。” 温子言皱眉:“永夜帝怎么会觉得裴戚一定会上钩?” “他不确定。” 楚濯眉眼低垂,“永夜帝只是当了一个装聋作哑且顺水推舟的旁观者。 第205章 永夜帝的推波助澜 他应该早就知道丹贵妃在女儿意外溺死后受到了刺激,包括纸条上写的,派人搜寻与那位公主相似幼童的秘密行事。 他之前对此不管不问,许是出于对丹贵妃的疼惜,也可能只是觉得此事并不是那么重要。 谁知丹贵妃竟然将目标锁定到了荞荞身上。 这正是合了他的意,当然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必要时还得帮一把。” “难怪……” 温子言喃喃:“就算是丹贵妃出手,歹徒带着荞荞回到皇宫也不会那么顺利才对。” 段北尧皱眉,语气难掩愤慨:“妹妹好歹也是大殷的公主,他怎么敢的?” 楚濯只是轻叹:“荞荞的公主之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大多人只是将她与裴戚捆绑在一起而已。 而且,就算事情败露,又或者裴戚并未按着永夜帝的想法走,他也大可以说自己不知情,将过错全数推到丹贵妃身上。 若是裴戚急了,他就可以装作被丹贵妃迷惑的模样与裴戚提条件了。” 段北尧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不过他倒是清晰明白了一点:“所以这个永夜帝根本就不是什么昏庸爱美人的皇帝啊! 我们都被他骗了!” “没错。” 楚濯掩唇咳了一声,“如果孤没有猜错,永夜帝应该是为了对付神殿才出此下策。” 温子言与段北尧对视一眼。 他们之前也说过神殿和永夜皇室的事。 温子言点头赞同:“对,之前寿宴上永夜帝对上大祭司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有本事就去和大祭司硬刚啊!” 段北尧愤愤:“只敢背后搞小动作的孬种!还故意将自己装成昏君!” 楚濯淡淡道:“神殿势力太强,永夜帝应该已经筹谋多年。” 温子言想到什么,“那他岂不是和丹贵妃是合作关系?又或者,和丹贵妃背后的人是合作关系?” 楚濯:“八九不离十。” “可若是丹贵妃其实另有所图呢?” 温子言思索着道:“岂不是与虎谋皮?” 楚濯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人在执念太重的时候,做事情难免会不择手段。” “靠!我就说这永夜帝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北尧冷笑着说:“这当皇帝的哪有一个好东西?” 反正在他看来是没有的。 温子言闻言立马看向楚濯,清咳一声尴尬道:“阿尧年龄还小,为人心直口快,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眼前的人亲爹不就是皇帝之一? “无事。” 楚濯并不在意这句话。 相反,他很认同。 温子言犹豫着问:“不过......殿下您是如何知道这则消息的?有关玉昭公主溺死的事。” “孤来到永夜之前就收到了贵妃在大肆找寻什么东西的消息。” 旁边的安凌飞点点头,“殿下一直在让我查探这方面的事情。” 楚濯没有隐瞒的心思,直言:“孤在永夜有几个眼线,不过贵妃和永夜帝都将这消息瞒得紧,孤也是方才刚刚得知玉昭公主前不久竟意外溺死。” 第206章 丹贵妃藏得很深 段北尧问:“玉昭公主是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孩子?” 楚濯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表面来看,是。” 温子言接着道:“只是谁知道永夜帝是不是演戏呢?” 段北尧想起永夜帝如此深沉的心机,顿时气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永夜帝也太能装了!” 温子言拍拍他的肩,语气了然:“不装怎么当的好皇帝?” 他说完转向楚濯,“殿下确定此则消息为真?” 他还是有些怀疑:“前几日寿宴上见着丹贵妃,倒不像是痛失爱女的模样。” “确实啊。” 段北尧也道:“她笑的可开心了,不像是强颜欢笑。” “孤可以确定消息为真,至于丹贵妃的反应……” 楚濯拧起眉:“许是和她的真实身份有关,又或者这里面另有隐情。丹贵妃真实身份藏得很深,孤暂时还没有查到有关信息。” 温子言跟着点头:“我也没查到。” 段北尧毛骨悚然:“所以这个丹贵妃也是狠角色?” “那是必然。” 段北尧闻言顿时有点不放心,担忧:“那个丹贵妃不会虐待妹妹吧?她万一精神真有问题怎么办?” “不会。” 楚濯摇头打消他的忧虑,“丹贵妃不敢。永夜帝在旁边看着,荞荞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就达不成目的了。 至少目前来看,永夜帝和丹贵妃之间是合作关系,利益是一致的。” “那就好。” 段北尧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之前温子言就说过南荞的安危不用担心,但他还是难免惶恐。 此刻得到楚濯的双重保证总算稍微落下心来。 一直默默听着的时栖也是。 他直到现在,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所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荞荞的安危。” 楚濯总结道:“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将荞荞顺利从宫中带出来。” 温子言点头:“没错。” 段北尧:“我们要怎么做?” 楚濯沉吟片刻,道:“明日孤会先以身体不适需要提前返程的名义去面见永夜帝,孤会尽量拖住他,届时你们就趁机在皇宫找寻荞荞的位置。 最好是将荞荞那边看守的人数以及具体情况都弄清楚,好进一步行动。” 温子言皱眉:“只怕永夜帝会对你有所防备。” “可能性很大。” 楚濯对此也心中有数:“永夜帝心机深沉,疑心和防备心都很高,孤若是与他多聊些什么,他定会起疑。” “不如找个消磨时间的法子?” 温子言建议道:“你可以引着他提出带你去参观皇宫的提议。 寿宴上不是正好提到了珍兽园?你可以此为借口,就看他接不接了。” 段北尧突然一拍手,“那头白鹿!” 他眸光一亮,“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头被丹贵妃讨去的白鹿?! 你可以借着要看白鹿的理由去丹贵妃的宫殿看看!” 楚濯思索着道:“也是个好主意。” 温子言设想出最坏的结果:“如果荞荞真的在丹贵妃宫殿,永夜帝一定会对此很敏感,说不定会找理由挡回去。” 第207章 将妹妹偷出来 “嗯,”楚濯颔首:“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更加确定他是知情者了。而且他也不能再拒绝孤想要参观珍兽园的话。” “没错。” “孤会尽量拖延时间,你们速度一定要快,还有,” 楚濯抬眼看向他们,语气严肃了些:“务必小心谨慎,一旦被发现就会功亏一篑。” 段北尧看了温子言一眼,“明天我去就可以了,你武功不行,藏不住。” 温子言知道自己的身手只能防身,点头表示明白。 他又问:“要不要派几个暗卫和你一起去?” 段北尧想了想:“带我的人吧,我的人能藏。” 温子言不放心地拍拍他的肩,“你切记不要冲动,看到荞荞也不要露馅,嗯?” “我知道。” 段北尧点了点头,那张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俊脸慢慢展现出几分成熟感。 温子言稍稍欣慰。 楚濯:“等你摸清楚,我们再想如何将荞荞安全带出来。” 段北尧思绪转着转着,突然想起一个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不能直接要人?因为裴戚不在吗?” 温子言回答他:“对,裴戚不在,我们不能名正言顺要人。我怀疑丹贵妃就是听到了大殷的风声,才会特意选此时机出手。 裴戚若是留下来解决这件事,大殷那边肯定会乱起来。裴戚若是不留下来,永夜帝也可以捏着筹码与他谈。” 段北尧听完忍不住嘀咕:“那这么说我们也挺倒霉的。”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温子言继续解释:“太子殿下就更不能出面要人了,他若是为此出头,岂不是坐实了与大殷有私下的秘密来往?” 楚濯听到他的话却承诺:“必要的话,孤可以出面。” 段北尧却没有很开心,而是叹了口气道:“要真是到那个时候,只怕事情已经很糟糕了。” “是的。” 温子言接道:“所以我们得越早将荞荞从皇宫带出来越好,时间长唯恐生变。” “嗯。” “要不这样吧?” 段北尧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等明天搞清楚了之后,我们后日就想个办法支走永夜帝和丹贵妃,然后我去将妹妹偷出来。” 温子言并不太赞同:“此事风险较大,且很难实现。先不说永夜帝丹贵妃因为此事肯定不会轻易离宫,你一个人去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我不会被发现的!” 段北尧理直气壮地说:“我跑得快,他们都追不上我!” 温子言:“那要是以刺客的名义封城呢?届时你被抓了我们怎么救你?” “封城?” 段北尧脸都皱成了一团:“不至于吧?” 温子言摇摇头:“不好说。” 他此刻也没有个具体头绪,只能叹道:“无论是什么方法,其实都有很大的变数。” “先做好明日的事。” 楚濯看了一眼外面几乎渐亮的天色,“你们这几日就在孤这里歇下,这里有现成的客房,也好方便我们商量对策。 且大楚其他的使臣都在鸿胪寺,不会轻易来叨扰。” 第208章 最坏不过是丢了太子之位 “多谢殿下。” 温子言顿了顿,又道:“殿下以后要是有我们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段北尧跟着点头:“对!” 这太子确实挺好的,难怪妹妹之前那么喜欢他。 楚濯却摇头,“这是孤应该做的。” 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想进宫将荞荞光明正大带出来,而不是小心谨慎地商量对策。 权力和地位,果然缺一不可。 温子言和段北尧对视一眼,心中都接纳了荞荞的这位二哥。 他们被安凌飞带着去了客房。 楚濯喜静,再加上做事也都是亲力亲为不需要人伺候,所以这里只有负责洒扫和厨房的侍从和丫鬟,平日都不会到主院这边来。 如此倒是方便温子言他们了。 楚濯抿了口茶,也站起身回房。 安凌飞送完那几人后很快追了上来,低声问道:“殿下,您方才说的当真?” “什么?” “就是,就是为公主出头的事……” 楚濯停下脚步,偏头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他的脸,缓缓嗯了一声。 安凌飞欲言又止。 楚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想说孤与大殷私下联系的事?” 安凌飞点头。 楚濯转回视线看向前方,嗓音清清淡淡的:“最坏不过是丢了这太子之位。” 他语气很轻,转瞬间就消散在空中。 安凌飞闻言一愣,“殿下,您不能这么想……” 他着急地说:“殿下很好,是大家最爱戴的太子!不可能被废!” 楚濯似乎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凌飞,你应该明白。” “殿下,您......” 安凌飞还想说什么,被楚濯轻飘飘打断: “走吧,明天还要进宫。” 他说完就先一步抬脚离开。 安凌飞站在原地,看着楚濯清瘦却挺拔的脊背,心中五味杂陈。 * 永夜皇宫,蝶翠宫。 “公主呢?” 一道娇媚动听的声音蓦然响起。 “娘娘,公主还在睡。” “夜中可有清醒?” “回娘娘,没有,公主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睡着。” “嗯,你先退下吧,本宫进去看看。” “是。” 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内南荞混沌的意识被慢慢唤醒。 花卷小心翼翼地发问:【荞荞,你醒了吗?】 南荞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 【卷卷......】 许是迷香的后遗症,小崽子脑袋晕晕乎乎的,看着陌生的床帘和木质横梁,茫然开口:【卷卷,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永夜的皇宫。】 花卷感受到有人要进来,连忙快速说清楚情况:【荞荞,你被迷晕后带到了永夜的蝶翠宫,丹贵妃的宫殿。】 【丹贵妃?】 南荞眨眨眼,奇怪地说:【她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她记得自己上完厕所正准备回去找哥哥的时候,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异香,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这。 这是丹贵妃的宫殿? 所以迷晕自己的是丹贵妃吗? 可是为什么呢? 正想着,耳边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花卷:【丹贵妃过来了!】 第209章 本宫是你的母妃 话音刚落,床帘就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拉开,南荞果然看到了记忆中丹贵妃那张艳压群芳的美艳面容。 “贵妃娘娘......”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丹贵妃打断:“昭儿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昭儿? 【昭儿?昭儿是谁?她是在叫荞荞你昭儿吗?】 南荞也很疑惑:【不知道。】 丹贵妃看向她的表情带着慈爱,柔声细语的充满着关心与爱护。 南荞却觉得很怪异,甚至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摇摇头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丹贵妃舒了口气。 南荞抿抿唇,看着她开口询问:“贵妃娘娘,荞荞为什么会在这里?” “傻孩子......” 丹贵妃在床边坐下,柔声回答:“这是你的寝殿,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南荞眨了眨眼:“这不是我的寝殿。” “这里是。” 丹贵妃表情温柔,言语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是永夜最受宠的玉昭公主,是本宫唯一的女儿。” 南荞闻言睁大眼睛,眸中情绪惊疑。 【卷卷,这是怎么回事?】 花卷也有些懵:【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胡话啊?什么什么玉昭公主?】 “我不是。” 南荞抓紧被子,紧张又坚定地说:“荞荞不是,不是玉昭公主,也不是您的女儿。 您记错了。” “是你记错了。” 丹贵妃听到这话也不恼,而是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你这孩子,定是发烧烧糊涂了,怎么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我没忘,我也没有发烧。” 南荞直勾勾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猫瞳澄澈又明亮,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水,能倒映出所有欲望与贪恋。 “贵妃娘娘,是您搞错了。” 她嗓音稚嫩,说出口的话却格外清晰又坚定。 “怎么还在说胡话?” 丹贵妃神情担忧,“只怕是高烧留下的后遗症,昭儿乖,母妃这就去请太医帮你看看。” 花卷见此道:【荞荞,我感觉她有点不对劲。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好。】 丹贵妃说完就唤了一个丫鬟进来,“你让人去请钱太医过来。” 南荞看到那个熟悉的丫鬟,眼睛更是瞪成铜铃。 “秋实?” 【秋实?!她怎么会在这?】花卷也震惊地开口。 自从裴戚对秋实有所防备后,就一直盯着她不让其靠近南荞。 南荞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没想到再见竟然会是在蝶翠宫。 花卷:【所以秋实原来是丹贵妃的人??难道丹贵妃早就盯上荞荞你了?】 丹贵妃听到南荞的话,笑道:“昭儿还记得秋实?” 她自顾自说:“秋实是你的贴身丫鬟,你平日和她关系可好了,都是叫她秋实姐姐呢。” 南荞盯着秋实,没说话。 一直垂着头的秋实这才抬了一下眼与她对视,随后又垂下眼恭恭敬敬地行礼:“秋实见过公主殿下。” 丹贵妃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还是睡久了脑袋迷糊,这会儿不知为何连人都认不清了。” 第210章 公主伤了脑袋 秋实语气恭顺:“公主落水高烧,能醒过来已实属万幸。” 丹贵妃闻言,嘴角的笑意却顿了顿。 不过她很快恢复原状,附和道:“是啊,前些日子昭儿高烧不醒,本宫真是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 秋实:“娘娘也应保重凤体。” 丹贵妃目光温柔地看着南荞,“只要人没事就好,记不住人再重新认便是。” 她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到了她:“昭儿,本宫是你的母妃,嗯?” 她说着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南荞抓着被子往后缩了缩躲开。 丹贵妃也不介意,面上带着浅笑,依然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南荞干脆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们。 按照花卷说的,她们需要先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过一会儿,那个钱太医就过来了。 依然是个经典的老头形象。 “臣参见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 “快请起。” 丹贵妃起身让开位置,“钱太医你快看看昭儿这是怎么了?像是糊涂了,竟然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楚,连本宫也忘了。” 钱太医朝着南荞轻声开口:“公主请伸手,臣为您把脉。” 南荞顺从地探出手腕。 钱太医搭上她的脉搏,闭眼感受了片刻。 “公主这是高烧伤了脑袋,再加上受了惊所以才会记不清东西。” 花卷:【???这太医是在睁眼说瞎话?跟她们一伙的?】 难怪会指明要这个姓钱的太医过来。 搞了半天是串通好了是吧。 钱太医还在说:“臣为公主开上几副安神驱寒的方子,至于能不能恢复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丹贵妃蹙起眉:“恢复不了么?” 钱太医:“按理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能恢复的,但具体情况也因人而异,臣不敢打包票。” 丹贵妃只能叹气,“本宫知道了,劳烦钱太医。” “娘娘言重了,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你退下吧。” 花卷一脸不解:【这什么意思?集体演戏给你看?】 南荞也不明白,想了想问:【卷卷,丹贵妃真的有玉昭公主这个女儿吗?】 花卷扒拉了一下信息给出答案:【是的,跟你差不多大。】 它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操作,【她们为什么要把你当作那位玉昭公主?真正的玉昭公主呢? 是真正的玉昭公主不见了,还是故意让你以玉昭公主的身份待在宫里软禁? 目的又是什么?】 没给一人一灵思考的时间,丹贵妃又问:“昭儿可饿了?” 没等南荞回话,她就偏头对秋实道:“秋实,你去将厨房温着的粥端来。” “是。” 秋实应声离开。 房内只剩下南荞和丹贵妃。 南荞是真的觉得丹贵妃很奇怪。 明明是个坏人,可身上却没有半分的业障。 她想着,又开眼看了看。 丹贵妃的身后依然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她难道从没害过人? 没有业障的人极少,且大多都是纯善之人,可丹贵妃明显不是。 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211章 丹贵妃是清醒的疯子 丹贵妃注意到南荞的视线,弯唇笑了笑:“看来昭儿是真饿了。” 南荞抿了抿嘴巴,直言:“你为什么要抓我?” 丹贵妃一脸无奈地嗔怪:“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抓不抓的?怎么还扯到这上面了?” 南荞:“你知道的,我不是玉昭公主。” 丹贵妃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却毋庸置疑:“你是本宫的昭儿。” 花卷瞅着她装这么像,心里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你在撒谎。” 南荞抿着嘴巴,很认真地说:“玉昭公主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如果是,你为什么会舍得让人顶替她的位置?”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让别人代替自己的小孩。 哪怕其它的孩子要更优秀更漂亮。 她很清楚。 因为她曾经问过自己娘亲这个问题。 娘亲说,每一个小孩子都是母亲很辛苦很辛苦才养育出来的宝贝,两者之间有着无法取代的联系和纽带。 这不是轻轻松松能被替代的。 就像他和娘亲一样。 哪怕自己是没用到连龙身都变不出来的小龙崽,娘亲依然爱她。 所以她并不理解丹贵妃的所作所为。 另一个人替代自己,原本的玉昭公主也会伤心呀。 丹贵妃闻言,笑意顿时僵在嘴边。 南荞问出心底的疑惑:“真正的玉昭公主呢?她在哪里?你把我当作她,她难道不会伤心吗?” 幼童天真的言语化作尖刺,一根一根往着丹贵妃身上戳。 “真是烧糊涂了。” 她垂眼遮住了眸底的神色,借着借着手上给南荞拉被子的动作转移话题:“昭儿乖,别说胡话了。” 说完站起身背对着她,嗓音很平静:“母妃还有事,晚些来看你。” 南荞看着她就连普普通通的走路都显得仪态万千的背影,奇怪地说:【卷卷,她是在逃避吗?】 花卷:【好像是的。所以我们是不是说到点上了?】 它猜测:【真正的玉昭公主莫非被她关起来了?所以说到玉昭公主的时候她心里才不舒服?】 【有可能诶。】 南荞真的搞不懂丹贵妃这样做的原因:【她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来当玉昭公主呀?】 【我也想不通,不过总归不是出于什么好目的。】 花卷分析道:【虽然目前来看暂时没有人身危险,但我们现在就相当于被软禁的状态,肯定连宫殿都出不去,所以只能等哥哥们来救了。】 南荞想到什么,眨眨眼:【可是三哥正在回去的路上呀。】 花卷:【温子言和段北尧还在这里啊。】 南荞茫然:【四哥和六哥可以进皇宫吗?】 花卷一噎,【好像还真不行哈。不过他们可以找楚濯帮忙嘛,楚濯总可以进宫吧。】 【哥哥们会不会有危险?】 说起进宫南荞有点担忧。 【不会。】花卷斩钉截铁地说:【殿下们聪明着呢。】 说了没几句,秋实就端着粥回来了。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站在床边低眉顺眼地开口:“公主,可要奴婢服侍您穿衣洗漱?” 南荞摇头:“我自己可以。”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后坐到桌前,瞅着那碗鸡丝粥,故意说:“我想吃饭,不想喝粥。” 秋实:“公主殿下刚醒,应该吃些好克化的食物。” 南荞于是转头看向她:“那我睡了多久?” 秋实:“自公主落水以来,大概有四五天了。” 花卷震惊:【四五天?晕倒四五天会像你这样活蹦乱跳??别太睁眼瞎呀。】 南荞则是问:“玉昭公主落水了吗?” 秋实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此事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忌讳:“公主定是忘了,您前些天在湖边玩耍不小心落了水,后来便一直昏迷不醒。” “哦。” 南荞点点头。 所以真实的玉昭公主应该是落了水? 花卷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很离谱的理由:【那个真的玉昭公主不会落水溺死了吧?所以才用你替代?】 南荞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 【应该不会吧,荞荞难道和玉昭公主长得很像吗?】 【不知道呀,我们都没见过玉昭公主的模样,说不定是真的想像呢。】 花卷越说越觉得可怕:【那这么说的话,丹贵妃岂不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才会让你替代那个玉昭公主? 天,那她不会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吧?】 它想起刚才丹贵妃的表现,顿觉一阵后怕:【荞荞,我们还是不要迕逆她了,我怕她精神不正常发疯伤人怎么办?】 南荞则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荞荞想起来了!哥哥们之前说过的,丹说贵妃在找什么东西!】 花卷一惊:【!所以丹贵妃在找的是和玉昭公主相像的小孩子?真是疯了!】 妈呀,细思极恐。 【但是她看起来很正常啊,一点都不像疯了的样子。】 这触及到了小崽子的知识盲区。 【疯了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花卷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只能很肯定地说:【反正不是像她这样!她可能是个清醒的疯子,清醒的疯子才最可怕!一不小心就会伤人。】 它再次叮嘱:【荞荞,我们可千万不要惹到她!知道吗?】 【知道了。】 南荞转眼看到一旁恭恭敬敬的秋实,【那荞荞可以问她吗?】 【秋实?是得问问她!虽然肯定不会说实话,但我们也可以观察反应。】 【好。】 南荞于是直接问秋实:“秋实,昨天是你将我带过来的吗?” 秋实语气很恭顺:“公主说笑了,奴婢昨晚就睡在外间,哪里都没去。” “我没说是晚上呀。” 南荞直勾勾盯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中仿佛能倒映出谎言。 秋实重新低下头,不慌不忙道:“白日奴婢一直在公主身前,自然而然也就以为公主问的是晚上了。” “哦。” 南荞对此不置可否,又问:“你是贵妃娘娘的人吗?” 秋实不轻不重地回答:“奴婢是蝶翠宫的宫女,当然算是贵妃娘娘的人。” 南荞:“你之前为什么会去大殷?” 秋实神色不变:“奴婢从未去过大殷。” 第212章 楚濯的请求 南荞:“你是故意接近我,还是故意想接近哥哥?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替代玉昭公主?” 秋实语气仿佛透着真诚的疑惑:“公主说的奴婢完全听不懂,也无法回答。” 【真能演啊。】 花卷感叹,【算了,问她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感觉她什么都不会说。】 南荞只好遗憾地捏着勺子准备喝粥, 【等等!】 【怎么啦?】 花卷警惕道:【他们不会在粥里下毒吧?】 南荞挠挠头,【不知道欸,应该不会吧。】 如果丹贵妃想要害她的话早就出手了。 不会等到现在使下毒这一招。 花卷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保持警惕:【万一有那种让人昏睡或者四肢无力的药粉呢?毕竟是要软禁你的。】 【也是哦。】 许是看出了南荞的犹豫,秋实拿起另一个勺子自己尝了一口:“公主殿下,现在温度刚刚好。” 花卷:【喝吧,这是在变相告诉我们没毒呢。】 南荞这才开始一口一口喝粥。 秋实这才看着她,面上不带任何情绪。 * 同一时刻,另一边。 永夜帝坐在主位,声音浑厚威严:“不知楚太子前来找朕是为何事?” 下方的楚濯掩唇咳了几下,末了道:“这些天夜凉,孤的咳嗽又犯了,还请陛下见谅。” “无碍。” 永夜帝见此,关心询问:“太子殿下身体如何?可要朕派御医给你诊断一二?” “多谢陛下挂念,孤这都是老毛病了。” 楚濯虽是这样说着,但脸色却带着病态的苍白,唇色也泛着不健康的乌青。 永夜帝观察到他厚重的外袍和狐裘,忍不住皱起眉。 他还没说话,楚濯就又道:“孤今日前来也是和这副身体有关。” “怎么了?” 楚濯:“孤旧疾复发,大楚恐怕要提前返程了。” 永夜帝了然,提议道:“要不等身体好些了再走?不然这舟车劳顿怕是吃不消。” 楚濯却摇头:“一直为孤治疗的御医年老,此次祝寿并没有跟着随行,所以孤得尽快赶回去。孤这旧疾,若是再拖些日子只会更严重。” 他轻叹:“久病成医,孤也算是半个大夫了……” 永夜帝听到这话连忙安慰他:“楚太子还请宽心,朕相信有朝一日,太子定能找到治愈你身体的法子。” “哪有什么治愈的法子?” 楚濯苦笑:“体弱之症不像是疾病能够对症下药,只能慢慢补着养身子,望着自己的抵抗力能好些,不至于一场风寒都要卧床休养半个多月。” 这话说的,一看就是有先例了。 永夜帝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真是天妒英才啊。 这除了大楚的太子身体不好以外,其他方面都几乎完美。 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治理国家和御下之道。 真是可惜。 不过……楚濯的病秧子身体对他来说倒是好事一桩。 毕竟这样的话,永夜就不用担心大楚在楚濯带领下越发强盛,然后给永夜造成威胁了。 就在他沉思的期间,楚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孤记得前些天陛下寿宴是不是有一头据说有灵的神兽白鹿?” 第213章 大祭司是信仰 听到白鹿,永夜帝神色一怔,随即哈哈笑道:“神兽?哪有这么那么神奇?不过是那些使臣的吹嘘罢了。” 楚濯遗憾地说:“孤听闻那头白鹿有祥瑞之意,还想着去看看那头白鹿沾沾福气,为了孤这不争气的身体。” 永夜帝言语中流露出推拒之意:“楚太子说笑了,你是大楚的储君,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哪需要去沾一头白鹿的福气?” “是吗?” 楚濯垂着眼扯了扯唇,对此不置可否。 他起身提出告辞:“陛下既然不便,那孤就不再多叨扰了。许是命中注定孤沾不上这福气罢。” “楚太子多虑了。” 这话一出,永夜帝当然只能妥协:“不是朕不方便,只是……” 他为难地说:“那白鹿早已被朕赐予了爱妃,朕得去问问爱妃的意见才行。” “那就麻烦陛下了。”楚濯行礼。 永夜帝将旁边的太监总管派了出去问话。 楚濯恭维道:“陛下和贵妃娘娘之间的感情实在令人羡慕。” “哈哈,多谢太子美言。” 永夜帝随口问道:“楚太子也块二十有五了吧,可有心仪之人?” 楚濯摇头:“孤这幅身子,若是娶姑娘家岂不是害了别人?” “太子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永夜帝不赞同地说:“凭楚太子你的姿容和地位,该是多少女子争着抢着要嫁才是。” 楚濯轻轻笑了一下,赧然道:“陛下把孤想得也太过优秀了些。” “哈哈哈,是楚太子你太过谦逊了。” 永夜帝疑惑道:“不过说到这里,既然没有心仪之人,你父皇怎么没给你赐婚? 要知道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他打探得不动声色,楚濯自然也回答得滴水不漏。 “因着身体原因,太医建议孤尽量晚些成婚,父皇于是就没有考虑赐婚的事。” “原来如此。” 永夜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实际心中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楚皇帝年老多疑的性子是出了名的。 只怕不给楚濯纳太子妃的动机也没有只是身体那么简单。 同样坐在皇帝的位置上,永夜帝可以肯定大楚帝此举绝对还有防备之意。 换位思考,如果他年老时也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随时都要取代自己,恐怕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高兴。 “对了。” 永夜帝想起什么,又问:“朕听闻你父皇最近在大肆招收道士,此事当真?” 楚濯闻言一点也不惊讶。 他垂着头,嗓音平淡:“父皇是找了几个道士,说是要寻求长生之道。” 这种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出来大楚皇帝到处找道士的原因。 不就是快要死了又不想死呗。 永夜帝到有点被他直白的回答惊到了。 “这……” 就挺难评的。 指责也不是,支持的话就更不对劲了。 支持搞长生不是明显的居心叵测嘛。 就在他纠结如何完美回话的时候,回来的太监总管解救了他。 “陛下,贵妃娘娘说那白鹿已经被她放生了。” “放生了?” 永夜帝闻言,面上带着不似作伪的惊异。 太监总管垂头,恭敬回答:“是,娘娘说那白鹿有灵,不应该被拘着。” 楚濯听到这话眉眼微扬。 “这......” 永夜帝转头看向楚濯,无奈道:“楚太子,朕也没想到爱妃会将那头白鹿放生,你看......” “无碍。” 楚濯叹了口气:“大抵孤确实没这个福气。” 永夜帝想了想,提议:“不如朕带着楚太子去参观参观朕的珍兽园?珍兽园中虽没有白鹿那样的灵物,但也有不少稀奇的珍兽,太子看了说不定会被其生命力感染去去病气。” 楚濯起了几分兴致,“珍兽园?孤记得前些天那头白狮就是出自珍兽园,的确灵俊非常。” “是啊,除了白狮,珍兽园中还有不少漂亮的小家伙和大家伙。” 永夜帝语气下句话则是有些意味不明,“只是可惜了那头花豹,没能入朕的珍兽园锦上添花。” 为什么没去珍兽园? 当然是因为被大祭司中途截胡带走了。 楚濯感受到了他言语中对大祭司的不满之意,于是顺着道:“百闻不如一见,永夜的祭司大人果真一般人物,寿宴那日让我们都大开眼界。 毕竟孤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能让猛兽乖乖听话之人。” “呵呵。” 永夜帝敷衍笑了笑,“大祭司确实有几分能力......” 他面上表情晦暗,说这话的语气也格外意味深长。 楚濯心中了然,嘴上故意刺道:“永夜有大祭司如此能人,难怪这么多年能稳坐三国之位。” 大楚,大殷和永夜虽是三国鼎立,但其中只有永夜的历史是最悠久的。 其中和神殿的保驾护航有很大关系。 而大楚近几年则是因着老皇帝昏庸已经有点走下坡路的趋势。 与之相反,大殷在裴戚的带领下倒是越发强盛了,甚至有隐隐超越其它二国之势。 也难怪永夜帝对裴戚如此防备。 不过相对的,因为大楚国力日渐消弱,唯一能顶事的太子又很有可能无法继位,永夜对大楚也有几分看轻的姿态。 永夜帝听到楚濯的恭维,嘴角的笑意有些讽刺。 “太子殿下谬赞了。” 他没提更多关于大祭司执冥的事宜,而是避重就轻道:“永夜子民确实十分信任大祭司。” 只怕不只是信任这个层次吧。 应该是信仰才对。 楚濯心里清楚得很,但面上当然得装作恍然,附和道:“原来如此。” 他知道永夜帝很忌讳神殿和大祭司的事情,于是知趣地转移话题:“如今天色尚早,陛下不如带着孤四处逛逛?” 想要逃避话题的永夜帝哈哈一笑,朗声道:“朕的御花园中正巧有朵魏紫要开了,不如楚太子跟着朕去看看?” “荣幸之至。” * 蝶翠宫。 丹贵妃倚靠在软榻上,微微阖眼听着宫女的转述。 “他们去御花园了?” “是。” 丹贵妃缓缓睁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住了眸底的神色。 第214章 妹妹就在蝶翠宫 她红唇微张,淡淡吩咐:“看好公主,别让她跑出来了,可明白?” “奴婢明白!” 丹贵妃慢悠悠起身离开软榻,“本宫去看看公主,那边有事随时汇报给本宫。” “是!” ... 房间内,南荞正在和那只据说被‘放生’的白鹿聊天。 “小鹿,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崽子双手撑着脸,坐在小凳子上盯着白鹿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没有名字吗?那荞荞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你浑身白白的,还很漂亮,就叫小白怎么样呀?” “你不喜欢吗?” “那小花?” “小花也不好听吗?” 在外人看来,南荞的自言自语还挺神奇,就像是真的对话一样。 秋实站在角落,尽职尽责地监督着她。 门口的丹贵妃瞥见这一幕,眸底划过一抹流光。 下一秒,她面上扬起柔和慈爱的微笑,嗓音宛若黄莺婉转动听:“昭儿看起来和这只白鹿玩得很开心呢。” 南荞听到声音看向她,出于礼貌点点头表示回应。 许是想和她拉近关系,丹贵妃走到她旁边蹲下,兴致勃勃地问:“昭儿在和它聊什么?” 南荞眨了眨眼,“在聊小鹿的名字。” 丹贵妃偏头看了眼白鹿,猝不及防与它那双纯澈干净的眼眸对视。 那双圆润的鹿眼中不带任何人类所有的杂质与阴暗,但却不是像新生的婴儿那样纯稚无辜,而是那种让人感到安心的来自长者的温和与包容。 丹贵妃笑意顿了顿。 她移开眼,继续和南荞说话:“那它叫什么名字?” 南荞:“它没有名字。荞荞刚才取了两个,但它都不太喜欢。” “那母妃和昭儿一起给它想一个名字好不好?” 丹贵妃不纠正南荞的自称,南荞也无视她对自己的称呼,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随便你。” 南荞一点都不想接受她是自己的母妃,所以只能低下头干巴巴地给出回答。 丹贵妃也不生气,依然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昭儿要不问问它喜欢哪种类型的名字?这样我们好取个好听的名字呀。” 南荞于是撇过头问白鹿:“小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名字呢?”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专注,说完后盯着白鹿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聆听。 丹贵妃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南荞看。 过了几秒,小崽子老老实实转述白鹿的话,“它说它不需要名字。” 不知为何,丹贵妃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为什么?” 南荞摇头:“我也不知道,小鹿没说。” 花卷瞅着丹贵妃的表情,心中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它谨慎道:【荞荞,她这是信了你可以和动物对话吗?不应该吧......】 这么荒诞的事情,谁会信啊。 真信了的话,也太奇怪了。 南荞啊了一声,【真的吗?】 【你问一下,看她如何回答。】 南荞乖乖照做:“贵妃娘娘,你相信荞荞可以和小鹿对话吗?” “相信呀。” 可能是之前有被南荞躲过的经历,丹贵妃这回虚虚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昭儿说的话,母妃都信。” 南荞对这话没什么回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花卷仔细观察着丹贵妃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气:【没事了,她应该只是在敷衍你。】 丹贵妃又问:“昭儿喜欢它吗?要不要把它就留在蝶翠宫?平日可以陪你玩。” “不要。” 南荞很干脆地回答:“小鹿是动物,不是人,它应该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丹贵妃闻言一愣,随后笑得眯起眼,夸奖着道:“昭儿真是个好孩子呢。” 花卷又疑惑了起来。 因为丹贵妃此刻的愉悦是真实的。 为什么呢? 她明知道南荞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假装开心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真的为此感到开心? 难道是真的精神失常了? 明明一点都不像…… * 宅院。 楚濯几人讨论着今日的事。 温子言率先问段北尧:“找到荞荞没有?” “找到了。” “在哪儿?!” 温子言闻言激动地抓住了段北尧,“在哪儿?是不是就在丹贵妃的宫殿?!” “是,我们猜的很对!” 段北尧拍拍他示意稍安勿躁,“就正大光明在蝶翠宫关着呢,外面一大堆宫女守着,明显得很!” 楚濯听罢却微微拧眉, “很明显?” 段北尧挠挠头:“对啊,反正我们偷偷在皇宫寻摸的时候看到有个地方外面可多宫女,所以就过去看了看,然后我就在一个房间听到妹妹和丹贵妃的声音了。” “丹贵妃和荞荞在一处?” 温子言闻言皱眉。 “对啊,我还听到丹贵妃喊妹妹昭儿呢,语气可温柔了。” 段北尧说着搓了搓手臂,“昭儿应该是那个玉昭公主吧?她难道真把妹妹当女儿了?” 他哼了一声:“啥玩意儿!她算个什么东西,妹妹才不要当她的女儿!” 楚濯继续发问:“她和荞荞说了什么?” 段北尧皱着眉回忆:“好像是在说什么取名字?” 他想到什么,突然一拍手:“哦对!她们在说那头白鹿!” “白鹿?” 温子言想到什么,“是上回寿宴的那只?” “对,永夜帝不是将那只白鹿送给了丹贵妃?丹贵妃应该是让那头白鹿去陪妹妹玩了吧。” “那就奇怪了。” 楚濯缓缓开口:“今日孤向永夜帝提起白鹿之事,永夜帝表现出了推拒的意愿。但孤坚持,他只好去问丹贵妃。 但丹贵妃告诉永夜帝的是,她将那只白鹿放生了。” 温子言敏锐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是故意隐瞒永夜帝白鹿的去向,还是知道你在那里为了传话找的理由?” 段北尧接话,思考者道:“我感觉应该是找的理由吧?如果是故意瞒着永夜帝,感觉没理由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做了又有什么好处?” 楚濯和温子言对视一眼。 温子言道:“假设从这个结论反推,她若是故意瞒着永夜帝,只能说明她和永夜帝只是浮于表面的合作关系。 除此之外,她也许还有永夜帝不知道的其他目的。” 第215章 段北尧被抓 楚濯接着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知道孤在,所以随意想了个理由,因为她知道永夜帝会配合。” 他顿了顿,“不管是哪个可能,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永夜帝绝对知情。” “没错。”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段北尧哼了一声:“那裴戚没有回来,岂不是没如他意?” “他可以等。” 楚濯淡声道:“永夜帝能忍神殿,自然也能忍裴戚。” 温子言接话:“养着荞荞也不过是后宫多了一口泛而已,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只要裴戚能因为荞荞给他带来一丝好处,他都是赢了。” “果然是老奸巨猾!” 段北尧气道:“年龄不算老,心眼子倒是比老皇帝还要多!” 楚濯缓缓摇头,“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应该讨论如何将荞荞安全带出来。” 段北尧提出自己的主意:“我说要不明天晚上我偷偷溜进宫将妹妹带出来算了,反正今天也没人发现我!” 温子言直接摇头否决:“风险太大,不行。” 楚濯也说:“太冒险了,不妥。” 段北尧撇撇嘴,“那我们还能怎么办?除了这个法子以外,难道我们还能有正大光明把妹妹带出来的方法不成?” 温子言拧眉想了想,“这样如何?我们想个办法在宫中引起骚乱,然后再趁机将荞荞从混乱中带出来?” 楚濯:“这需要细细谋划。” 他客观道:“能引起皇宫骚动的大事,如果不是巧合,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也是。” 温子言又道:“或者将人引到荞荞的住处,当面拆穿?” 楚濯看了他一眼,“比上个法子可行。” “我们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温子言与他讨论起来,段北尧看看他又看看他,摸着下巴没说话。 * 夜半时分。 蝶翠宫。 微风吹过,窗外的树枝发出扑簌簌的沙沙声音。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小小一团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沉睡中的南荞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果然看到床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六哥?” 段北尧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脸。 他向南荞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随后弯身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南荞猜到他肯定是要带自己走,于是乖乖抱着他的脖子点头。 段北尧摸摸她的脑袋。 妹妹真乖。 他静悄悄跳上屋顶,飞檐走壁往宫外跑去。 南荞被严严实实裹着,紧紧闭着眼埋在自家哥哥胸前。 她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哥哥就会暴露了。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整座皇宫只有挂着灯笼的回廊还在发出零星的光亮。 段北尧夜视极好,行走时的目的明确。 许是他轻功不错,一大一小一路逃到了宫门口时四周都没有半分动静。 后方也安安静静的。 似乎蝶翠宫并没有发现南荞的消失。 出人意料的顺利,却让段北尧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直关注着的花卷也深有同感。 不过它为了不扰乱南荞,忍着什么也没说。 段北尧抿着唇,也压下心中的忧虑告诉自己只是多想。 就在此时,前方的宫门口突然冒起一阵阵火光。 段北尧瞳孔一缩,顿时停下脚步。 正准备往旁奔逃,就发现周围陆陆续续亮起明明灭灭的光晕。 糟了! 他心中懊悔,手上将南荞牢牢按在怀里。 空气呈现出极致的寂静。 段北尧警惕观察着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啪!啪!啪!” 伴随着清脆的鼓掌声,后方暗处走出一道高大魁梧的人影。 “小兄弟不请自来,朕怎么能不接待接待?” 正是永夜帝。 他穿着暗色的龙袍,身后是一片暗沉的夜色,衬得他那张面容也仿佛要与其融为一体。 段北尧绷着脸,眼神落在那反射出冰冷光晕的箭矢上。 事到如今,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瓮中捉鳖的计谋,只能自认倒霉。 “陛下。” 永夜帝一副平和好说话的模样,疑惑道:“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带着朕的玉昭公主是要去何处? 要知道这绑架公主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后面一句话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段北尧闻言却冷笑,“玉昭公主?” 他语气没有任何畏惧:“陛下怕是搞错了,我怀里抱着的是大殷名正言顺的明珠公主,而不是那位早已死去的玉昭公主。” 此话一出,永夜帝表情顿时僵了僵。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沉声道:“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我可没乱说。” 段北尧言之凿凿:“大殷返程途中,王爷发现明珠公主被歹徒掳走带去了明襄,但碍于回京一事紧急,只能委派我和兄长二人留在永夜查探公主的踪迹。 陛下应该在寿宴上见过我和兄长。” “哦?是吗?” 永夜帝一脸惊讶,“朕怎么没听说明珠公主失踪一事?” 他表情沉痛地叹了一声:“这还真是个坏消息。” 段北尧不咸不淡地回答:“这是大殷的私事,自然没有大肆宣传的必要。 不然若是逼急了歹徒伤害到公主的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永夜帝:“只是这明珠公主失踪一事与朕的皇宫有何关系?小兄弟可知潜入皇宫该当何罪?” “不知道。” 段北尧硬邦邦地说:“我是大殷子民,不熟悉永夜的律法。” 永夜帝被噎了个正着。 他忍住怒意,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兄弟,这里是明襄,永夜的都城,自然要按照永夜的律法来。” “那永夜的律法是什么?” “夜潜皇宫,自然是诛九族的死罪。” 永夜帝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呈现出一种压迫感。 “哦。” 不过段北尧完全不吃他这套,只是慢吞吞哦了一声。 “我们查到明珠公主被歹徒藏匿在了皇宫之中,但又进不了皇宫,于是只能出此下策。 还望陛下见谅。” 永夜帝装模作样:“为何不来禀明朕?朕可帮你们在皇宫搜查明珠公主的下落。” 第216章 昭儿已经死了啊 永夜帝装模作样:“为何不来禀明朕?朕可帮你们在皇宫搜查明珠公主的下落。” 你说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就是这歹徒之一啊。 段北尧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由于我们回程紧急,所以没能拿到王爷的信物,所以无法求见陛下您。” “原来如此……” 永夜帝听完,转而发出真诚的疑惑:“只是这位小兄弟,你要找寻明珠公主的心朕能理解。 只是将朕的玉昭公主带走,就有些不妥了吧? 就算是关心则乱,也不能搞错人啊。” 搞错你妈卖批! 段北尧听到他的倒打一耙恨不得骂脏话。 到底是谁抢了妹妹啊! 怎么还成了他来抢玉昭公主了? 难怪非要把妹妹替代成玉昭公主,搞了半天就是打着这个名正言顺的主意? 直接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呗。 段北尧都快气笑了,但还是只能忍着怒气沉声回答:“陛下才是搞错了,我可以确定我怀中抱着的是明珠公主。 不是您的玉昭公主。” “哦?” 永夜帝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既如此,小兄弟不妨将公主露出头来让朕看看。” 段北尧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细致地一边掖被子一边将南荞的头从被子中扒出来。 因为怕着凉,南荞裹着被子就像个只露出头的蚕蛹。 “喏。” 永夜帝看到南荞后却目光一亮,“这不就是朕的玉昭?” “???” 段北尧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大哥,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这是明珠。” 他一字一句地说:“陛下在寿宴上见过的,这么快就忘了么?” 永夜帝同样一脸疑惑,“小兄弟说话才是奇怪呢,这明明就是朕的玉昭啊。” “……” 段北尧咬着牙,这回总算体会到指鹿为马的感觉了。 什么玩意儿。 就纯纯颠倒是非,颠倒黑白呗。 “昭儿!本宫的昭儿!”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丹贵妃扬声叫喊的声音。 很快就哗啦啦过来了一大批人。 看来是蝶翠宫的人发现南荞不见了。 只能说贵妃的阵势就是大,找个人也要这么多人跟着一起。 丹贵妃眼眶泛红,看到这里的情景时更是流下泪来,“皇上!本宫的昭儿呢?本宫的昭儿在哪儿?” 永夜帝将她搂在怀里,三言两语解释了情况:“大殷的明珠公主被人掳走了,他们的使臣收到消息说掳走到了皇宫,所以就潜入了宫中查探。 但他好像弄错了明珠和玉昭,将玉昭带走了。” “昭儿?” 丹贵妃抬头,看到南荞后欣喜道:“昭儿原来在这里!昭儿快,快到母妃身边来!” 南荞皱眉看着他们,认认真真地说:“我不是玉昭公主!我叫南荞,是大殷的明珠公主,是哥哥的妹妹!” “昭儿又在说胡话了。” 丹贵妃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不过昭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永夜帝闻言拧起眉,“玉昭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胡话?” 丹贵妃转头看向永夜帝,哀哀戚戚道:“陛下,您这几日忙,臣妾都没告诉您,昭儿这次落水高烧烧伤了脑袋,一醒来就净说些胡话,就连臣妾都不认识了……” 她说着说着,仿佛悲从中来般啪嗒啪嗒掉眼泪:“陛下,臣妾一直觉得昭儿能醒来就好了,结果没想到昭儿竟然会连臣妾也不认得…… 不仅不认得,还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说自己不是玉昭公主…… 可是她明明就是本宫的昭儿啊!那是臣妾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 丹贵妃哭的伤心极了,其中蕴含的感情竟然听起来完全不像假的。 身后的几个丫鬟也低着头,以手帕压着眼角抽泣起来。 “爱妃莫哭。” 永夜帝帮她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道:“昭儿还活着,只要昭儿还活着,一切就都好好的。” 丹贵妃闻言却哭得更加摇摇欲坠,梨花带雨的样子仿佛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眼前的玉昭确实还活着。 可是她的昭儿已经死了啊! 死在了那冰冷的湖水中。 她捞起她的时候,身体几乎冰凉得像是雪花。 她拼命喊着昭儿的名字。 可她的昭儿再也回不来了。 丹贵妃也说不清自己在哭什么。 是在哭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 还是那个悲哀的自己? 永夜帝将她搂到怀中,拍着背缓声宽慰:“没事,昭儿会慢慢想起来的。就算昭儿一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朕和爱妃都有时间可以让昭儿重新认识我们。” 美人落泪,自然是十分值得欣赏的。 但段北尧心中只有一阵恶寒。 哭啥呢? 你哭丧呢? 有病吧? 你自己女儿死了,凭什么来霍霍别人的女儿? “荞荞脑子没坏。” 他皱着眉,不悦道:“荞荞聪明得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永夜帝和丹贵妃却只是怜悯地看着他。 “看来小兄弟和明珠公主的关系一定很好,不然不会如此在意她。” “呵呵。” 段北尧冷笑。 他再也忍不住了,干脆撕破脸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强买强卖?” 永夜帝皱眉:“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段北尧讽刺道:“欺负我人少是不是?荞荞自己都说了她是明珠,这也能还往玉昭方面扯?” 永夜帝:“昭儿落水高烧,身体本就还未恢复好,脑子也糊涂着。是你给昭儿灌输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明珠公主。” 段北尧知道今日是无法善了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永夜帝挑眉,一副静静等着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的模样。 看来他是完全胜券在握。 但那又如何? 段北尧完全不带怕的。 既然你让我难受,我也不让你好过! “你究竟想从裴戚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我说你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有点太憋屈?一天到晚不是算计这就是算计那? 我就想问问,你不累吗?” 第217章 打入天牢! 他呵了一声,直接定性道:“朕现在怀疑使臣你才是另有所图吧!” 段北尧知道今日是无法善了了,干脆攻击性十足地道:“我另有所图?真正另有所图的人是谁,谁心里清楚。” 永夜帝眉眼严肃,“来人!将他拿下!” “等会!” 段北尧却抬手止住他们的动作,“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再多说几句呗。” 永夜帝盯着他,摆摆手让身后的侍卫停下。 “你想说什么?” 哪怕是即将被抓,段北尧也完全不带怕的。 既然你让我难受,我也不让你好过! “你究竟想从裴戚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我说你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有点太憋屈?一天到晚不是算计这就是算计那? 我就想问问,你不累吗?” 永夜帝脸色顿时变青了。 “年轻人,慎言!” 段北尧扬起一个笑容,温温和和吐出两个字:“我不。” 他继续输出:“怎么啦?戳你痛处所以破防了?那我不说你了,说说你的爱妃怎么样?” 永夜帝脸色沉沉,“休要胡言乱语!” 段北尧输出很快,“你的爱妃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啊! 你和她应该是合作关系吧,你想打倒神殿是不是?那她的目的是什么你清楚不? 还有啊,你的爱妃看起来也不是对你完全信任呢,你可得当心点她小心被捅刀哦!” 永夜帝脸色简直像乌云笼罩一样难看。 “将这个歹徒拿下,关押进天牢!” * 同一时间,温子言急冲冲来到了楚濯的房间,“殿下,你可有看到阿尧?” “没有。” 楚濯看到他着急的模样,皱眉:“他不见了?” “对!我刚才有事想来找阿尧,结果发现他根本不在房间!” 楚濯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道:“孤问一下凌飞。” “好。” 温子言跟着楚濯一起来到安凌飞的房间,他给出的回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段公子?我方才好像看到他出去了,还穿着夜行衣。 怎么?不是你们有事将他派出去的吗?” “我就知道!” 温子言烦躁地捏着眉心,“阿尧肯定是单独行动了!” 楚濯与他对视,“他去皇宫了?” “肯定是!” 安凌飞听着他们的话,面上的疑惑渐渐转为了惊恐。 “他一个人??” “对!” “完了,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楚濯表情微肃,“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将荞荞安全带了出来。我们应该去宫外接应他。” 但事与愿违。 “砰砰砰!” 门外传来哐当哐当的敲门声。 “你先躲起来。” 楚濯向温子言示意完,随后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官兵,见到他后都恭敬行礼:“属下拜见楚太子殿下。” “免礼。” 夜半时分的空气泛着刺骨的凉意,因着起的急只披了身外袍的楚濯被风吹着,喉咙顿时涌上一阵痒意。 他咳了咳,询问:“你们有何事?” 官兵回答:“属下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大殷的另一位使臣,但旁边并没有他的踪影,于是就想着来问问殿下您这些天是否有看到他们。” “大殷的使臣?” 楚濯闻言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询问:“大殷不是前几日就提前回京了?怎么还有使臣留了下来么?” “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 官兵垂着头回答:“属下只收到消息说大殷的其中一位使臣夜潜皇宫想要绑架玉昭公主未果,于是陛下下令捉拿与其一同留下的另一位使臣。” “绑架玉昭公主?” 楚濯装作惊讶的模样不动声色套话,“这是为何?大殷的使臣为何会绑架玉昭公主?” “属下也不知。” 楚濯:“那位夜潜皇宫的使臣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吧?” “陛下亲自捉拿,当然成功拿下。” 官兵顿了顿,补充:“据说已经被关入了天牢。” 楚濯叹了口气,“那玉昭公主可还好?孤寿宴时就听说那位公主生了病,这次恐怕还因此受了惊吧。” 官兵:“万幸公主没事。属下在这里谢过楚太子对玉昭公主的担心。” “言重了,玉昭公主还是个孩子,孤自然难免有所担心。” 问完话,楚濯终于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孤这些天还真没见过那两位使臣,莫非是藏在了城中?” “也许。” 官兵欲言又止。 楚濯见此主动提议,“要不你们也进孤的院子看看?也好回去交差。” “谢太子殿下体谅!” 说完就进去搜查。 这么久了,温子言当然早就藏好了地方。 几位官兵粗略搜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搜到后就告辞离开。 “实在多谢太子殿下配合,事情紧急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无碍。” 合上门,楚濯又掩面咳了好几声。 安凌飞扶着他回房并倒了杯热茶,还拿过一旁的狐裘给他披上:“殿下,小心身体。” “谢谢。” 又过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人二次搜查之后,温子言才从藏起来的地方出来。 “怎么样?方才是谁,官兵还是皇帝?” 他拍着身上的灰,冷静地开口询问。 他方才躲在了下面的地窖里。 不知道是谁修的,也不知道修这能够容人的地窖是何目的,总之,这个地窖正好方便了温子言躲藏。 楚濯简洁道:“段北尧以绑架玉昭公主之罪被抓进了天牢,荞荞应该没事。现在永夜帝正在派人捉拿你,用同伙的名义。” 温子言吐出一口浊气,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他方才待在地窖的时候,脑中已经预演了无数种可能的情况。 还好。 现在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 至少永夜帝没直接杀了段北尧。 只要人还在,就都好说。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阿尧被关进天牢肯定是重重防守,要救出来估计是难上加难。” “没错。” “而且也不知道荞荞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阿尧会不会被永夜帝动刑。” “应该不会动刑。” 楚濯垂着眼,嗓音平淡:“如果段北尧身上没有永夜帝想要知道的东西,他没必要动刑。” 第218章 岑汲来了 “那万一有呢?” 楚濯闻言抬头与他对视,不约而同想到一个点。 “阿尧不会把玉昭公主死了的事情说出来了吧?” 玉昭公主的死是秘密。 这个秘密被严防死守。 永夜帝肯定很想知道段北尧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很有可能。” 楚濯按了按眉心,“我们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温子言安慰自己:“不过这也算是好消息,阿尧身上有永夜帝想要的东西,就代表着永夜帝不会要了他的命。” 不过也只是保命而已。 严刑拷打,谁说的准呢? 他脑中不可控制浮现出段北尧受刑的场面,难受地闭了闭眼。 “砰砰砰!” 门口突然再次传来敲门的声响。 楚濯看向温子言。 “算了。” 温子言轻声道:“若真是官兵,将我抓了便抓了,这样还能陪着阿尧让他有个照应。 阿尧还是个未弱冠的少年,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去保护他才对。” 楚濯沉默片刻,“孤会救你们出来。” “你尽力便可,不用将自己搭进去。 我好歹也是个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永夜帝总要给我几分薄面。” 楚濯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摆摆手打断:“殿下先去开门罢,万一是其它人呢?” 还真是其它人。 温子言看到眼前人熟悉的面容,微微睁大眼:“岑汲?” 他上下扫视着岑汲的白袍,想到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大祭司派你来的?” 大祭司! 对! 他怎么忘了大祭司! 大祭司也是荞荞的哥哥! 只是…… 大祭司现在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他皱着眉,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濯也观察着岑汲,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色。 “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 岑汲快速开口:“先知大人让我通知你们明日一早就出发返程。” “返程?” 温子言闻言看向了楚濯。 “我?还是大楚?” 岑汲:“你跟着大楚回程的队伍,一起返程。” 楚濯拧眉,“什么意思?” 岑汲:“先知大人今日会将宫中的事情解决,明日带着段北尧和公主殿下和你们一起走。” “一起?” “大祭司也一起?” 后面那个疑问是楚濯提出来的,“为何?” 岑汲却看向他,格外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你们需要他。” 楚濯移开视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祭司离开永夜的话,永夜帝只怕不会同意。” 虽然永夜帝对神殿和大祭司恨之入骨,但偏偏现在永夜又不能没有神殿和大祭司。 “至于这个,大祭司也会解决。” 岑汲直接道:“你们只需要明日走正常的流程返程即可,城门会正常开放,其余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楚濯并不相信大祭司。 “大祭司为何要帮我们?” 本以为这是个尖锐的问题,谁知岑汲却笑了一下看向了温子言:“温公子应该知道的。” 温子言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听到这话一愣。 什么意思? 难道大祭司知道自己是荞荞的哥哥之一? 怎么可能? 他想不通,但目前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楚濯看向他,想要寻求答案。 温子言沉默半晌,终是点头:“大祭司,可信。” * 蝶翠宫。 “呜呜,哥哥!荞荞要哥哥!” 南荞呜咽着躲开丹贵妃的触碰,“你不要碰我!你这个坏人!” 丹贵妃伸出来的手一顿,随后慢慢收了回去。 “昭儿乖,不要闹好不好?” 她语气温温柔柔的,仿佛是真的没有脾气的慈母,将手帕放在桌上,“擦擦眼泪,好不好?” 南荞哭的满脸泪花,豆大的泪珠打湿眼睫往下滚落,滴在毛毯上形成一个一个深色的圆印。 “你将哥哥还给我,你不要伤害哥哥,好不好?” 她抽噎着,盯着丹贵妃一顿一顿地说。 小崽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瞳中满是泪水,但看起来却比以前更加清亮了。 像是水洗过的天空,更加澄澈透亮。 丹贵妃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昭儿,他不是你的哥哥。” “他是!” 南荞瘪着嘴,大声道:“我不是玉昭公主!你的玉昭公主已经死了!” 她向来对自家哥哥的话深信不疑。 既然段北尧之前说玉昭公主已经死了,那就真是死了。 丹贵妃笑意一僵。 南荞还在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以将我当成玉昭公主,但你不要伤害哥哥。 你将哥哥还给我,好不好?” 她想起方才段北尧被官兵捉走的场景就止不住难过。 都是她没用。 如果不是她被绑到了皇宫,哥哥也不会为了救她被抓住。 “都是,都是荞荞的错……你们不要抓哥哥,荞荞可以当玉昭公主,只要你们不抓哥哥……” 花卷安慰:【不是你的错!无辜的受害者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这是那些策划并执行这件事的人错! 荞荞乖,别担心,段北尧一定没事的。】 南荞还是啪嗒啪嗒掉眼泪。 丹贵妃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昭儿,是你父皇下令将那使臣关进了天牢,母妃也没办法将他带出来。” “才不是!” 南荞坚定地说:“哥哥说过了,你和皇帝是合作关系,你肯定可以和他说的。” “什么合作关系?” 丹贵妃装傻,“昭儿怎么那么信那使臣的话?母妃和你父皇是真心相爱,如果不是真心相爱,怎么会生下你呢?” “那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怎么会让玉昭公主溺死?” 南荞之前就从秋实的口中知道玉昭公主落过水。后来又在段北尧那里听到玉昭公主已经死亡的事实,自然而然就联想到玉昭公主很可能就是落水而死。 而显然,她猜的是对的。 因为丹贵妃脸上的笑意终于慢慢消失了。 “谁告诉你昭儿溺死的?” 南荞第一次看到她失去笑容的脸,神色一滞,眼角的泪珠悬而未落:“我猜的。” “撒谎!” 丹贵妃声音拔高,面无表情道:“溺死,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南荞瞅着她这从未见过的模样,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秋实告诉我玉昭公主落过水昏迷了很久,然后哥哥今天说玉昭公主死了,我就猜到了。” “呵。” 第219章 玉昭公主是你害死的吗 丹贵妃蓦地一笑,“秋实?果然……” 南荞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果然,只是觉得现在的丹贵妃有些可怕。 也可能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 “她还说了什么?” 丹贵妃又问,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神色。 南荞止住眼泪,言语间还带着哭腔:“没有了,就说了这个。” 她觉得丹贵妃的态度有些奇怪。 秋实不是丹贵妃的手下吗? 为什么看起来不像是一伙的? 小崽子想着,抿唇开口询问:“秋实......不是你将秋实故意放到我身边的吗?” 丹贵妃却只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你觉得是本宫?” 南荞眨眼:“难道不是吗?” “是啊,就是本宫。” 丹贵妃呵呵笑着承认:“本宫痛失爱女,所以就发了疯,疯狂找人替代昭儿。 秋实是本宫放出去的探子,而你,则是本宫最满意的一个。” 南荞却感觉到她话中的违和感。 “可是我不是你的女儿,不是死去的玉昭公主。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替代?” “那又如何?” 丹贵妃抬起头,唇色红艳又妖娆。 她伸手轻轻抚过南荞的脸,声音又轻又缓:“本宫可以将你慢慢养成昭儿。” 南荞定定看着她,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冰冷凉意,那是丹贵妃几乎完全没有温度的手。 花卷更是大惊:【我靠!她真疯了!】 它着急道:【荞荞小心啊,我们别刺激她,跟疯子讲不了道理的!】 南荞只好咽下口中的话,往后缩了缩避开她的手。 丹贵妃若无其事收回手,转而问起她:“你呢?你又是哪来的?” 南荞眼中还蓄着泪,哽咽着道:“荞荞,荞荞来找哥哥。” “裴戚?” 丹贵妃挑眉,“裴戚不是安阳郡主和圣元帝意外生下的野种?怎么?难不成你也是圣元帝的私生子?” 花卷一惊。 她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这也是特意隐藏了的啊。 “哥哥不是野种!” 南荞瞪大眼睛,生气地说:“哥哥不是野种,你不能这么说他!” 她对野种这个词很敏感。 几乎是一听到就会想起裴戚之前被裴姿辱骂时冷漠的模样。 “哈哈!” 谁知丹贵妃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哎呀呀,本宫倒是没想到你竟真的把裴戚当哥哥呢?” 南荞语气很认真:“他本来就是荞荞的哥哥。” “哈哈哈哈哈!” 丹贵妃这次笑的更大声了,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晶莹的泪珠:“你把他当亲生哥哥,那他呢?他把你当作亲生妹妹吗? 若是真的在乎你,怎么会在明知道你被绑回了永夜,却还是依然快马加鞭回了大殷?” 南荞根本不吃她挑拨离间的这套,“因为哥哥的事情也很重要啊。” “也,很,重,要?” 丹贵妃一字一顿重复了这四个字,“原来你自己也觉得,在他心里,你没有那件急事重要啊……” 南荞闻言一怔。 丹贵妃勾唇笑的讽刺,“就连有血缘的感情都难以维系,更何况这种没有血缘的呢?”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说着说着,南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话来反驳。 “因为什么?” 丹贵妃微微倾身,凑近她缓缓道:“自古无情帝王家。裴戚是皇帝的种,他骨子里就继承着皇帝的冷漠无情,又怎会将这不值一提的感情当真?” “是你不懂!” 小崽子的鼻尖和眼眶都哭红了,圆溜溜的瞳仁里蓄着的水光又开始往下掉。 她抹了一把泪水,大声说:“哥哥是最好最好的哥哥,也是这里最爱荞荞的人!” 除了娘亲和父皇,她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们了。 丹贵妃只是嗤笑,“你太天真了。” 南荞抿起嘴巴,倔强地盯着她:“是你不懂。” 是丹贵妃不明白。 不明白她在作为一颗蛋的几百年里,陪在她身边的除了父母和花卷,就只有哥哥们了。 她记得大哥一直行走在外,只为了给她寻找各种各样温养身体的天材地宝,而见到她时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她记得二哥身上清淡如风的气息,看到她的蛋身动一下就会开心好久。 她记得三哥永远懒洋洋慢悠悠的语调,戳着她的蛋壳自言自语。 她记得四哥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读书,声音徐徐缓缓,哄着她陷入安眠。 她记得五哥无声的陪伴,从日出到日落。 她记得六哥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哪怕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记得很多很多。 所以哥哥们才不像是丹贵妃说的那样! 丹贵妃也不生气,只是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你还太小了,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等你长大了,慢慢就知道了。” 南荞摇头,语气坚定:“我想的很明白,荞荞就算长大了也会和现在想的一样。” “真是天真。”丹贵妃嗤笑。 她瞅着如此固执的小崽子,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渐渐淡了下来。 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个,固执,天真,单纯的自己。 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头破血流才能吃个教训。 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呢。 是现在这个模样吗? 丹贵妃神色微微恍惚,飘荡着的目光落在南荞身上。 一看就是个幸福的孩子。 像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一样,相处的时候给周围人也能带来沁人心脾的甜意。 真嫉妒啊。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的昭儿和她一样大却丧失了活下去的资格? 凭什么她的昭儿就要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她自己凄惨便罢,凭什么连昭儿也要为此赔了命? “娘娘,你哭了吗?” 南荞看到丹贵妃眼角泛出的泪光,小声疑惑地问。 “没有。” 丹贵妃用手帕快速压了压眼角,闭了闭眼道: “你不要想着救那位段公子了。” 她语气冷漠下来,“他入了陛下的天牢,身上又有陛下想知道的东西,就算不死也得残。” 南荞听着,微微瞪大眼睛。 第220章 先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行!” 她瘪起嘴,眼眶又要红了。 丹贵妃移开视线,“本宫帮不了你。要怪就怪,你成了昭儿最佳的替代品。” 花卷细细揣摩她的话,听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最佳的替代品? 听她的语气,似乎也是迫不得已? 她不是这件事的主谋? 背后还有人吗? 还是说故意假装? 南荞抿了抿唇,突然问:“玉昭公主,是你害死的吗?” “你说什么?!” 丹贵妃眸光一凛,骤然看了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会自己谋害自己的女儿!” 南荞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可是你对玉昭公主的死很愧疚,我感受到了。”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但每一个字都精准扎在了丹贵妃心上最溃烂的伤口。 “你知道玉昭公主会溺死,但是你没有阻止。为什么?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如果是……” “别说了!” 剩下的话被丹贵妃上扬的吼声打断。 她眸中泛着狰狞的红血丝,“你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你懂什么??” 花卷见此了然。 看来是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它还是担心地提醒:【荞荞,你别说了,小心她发狂。】 丹贵妃的情绪变化很快,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南荞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继续道:“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却没有半分业障? 是因为玉昭公主不恨你吗?” 丹贵妃瞳孔一缩,随后呵呵一笑:“你看到了?是啊!本宫做尽坏事,却没有半分业障! 怎么?你羡慕吗?” 南荞摇头:“善结善果,恶结恶果。” 丹贵妃不以为然:“你倒是懂得多。” 她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视线在南荞身上逡巡:“你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 花卷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要找的那个孩子? 听起来不像是单纯玉昭公主的替代品。 果然是有什么其他的阴谋么。 南荞也听出来了:“你们一直在找我?为什么找我?为什么要让我替代玉昭公主?” “你当时小孩子过家家吗?本宫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丹贵妃显然还沉浸在方才南荞捅出来那件事的余韵中,话里话外都攻击性十足。 “你不过是本宫计划上的一枚棋子,你以为你有资格质疑本宫?” 南荞根本不会为这种话感到生气,她只是发表着自己的观点:“你是为了空出玉昭公主的位置,所以害死了真正的玉昭公主?” “本宫说了不要提她!” 只要一提起玉昭公主,丹贵妃情绪就会突然失控。 “如果不是你,本宫的昭儿又怎么会掉入湖中溺死?” 南荞皱起眉毛,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直接关系。 “玉昭公主又不是我推进湖中的,和我有关吗?” “闭嘴!” 丹贵妃情绪更激动了,“你没有资格提起昭儿!” 南荞也生气了,干脆和她对着干:“你亲眼看着玉昭公主被推入湖中的吗?你不配当她的母亲!” “本宫说了让你闭嘴!” 丹贵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升腾的怒气,扬手就想打来。 花卷:【看我保护!疼死你!】 保护没有发挥效用。 因为丹贵妃手还没挨到南荞,就被一阵劲风狠狠推到了一边。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逆着光,肩头的银发微微滑落。 摔倒在地的丹贵妃看到来人,神色一变。 “先知大人三更半夜来到蝶翠宫,这是为何?” 执冥没理她,只是冲着呆愣愣看着他的南荞伸手。 “荞荞,过来。” 南荞溜下椅子,哭着跑到他的怀里。 “哥哥……” 执冥顺势将她抱在了怀里。 终于看到亲人,小崽子可委屈坏了,埋在他怀里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执冥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抚道:“乖,不哭了。” 放在头顶上的手似乎有某种魔力,南荞闻着自家哥哥陌生又熟悉的冷香,慢慢闭上了眼睛。 丹贵妃想说话,却仿佛被堵住了嘴一般说不出话来。 “唔唔!” 她挣扎着想要开口。 执冥看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明白绫覆眼,可丹贵妃却好像看到了那之后那双冷漠的双眼。 她下意识闭上了嘴。 南荞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大一会儿,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是疲累,再加上自家哥哥的香气伴随着安全感实在催眠,她很快沉沉睡去。 将小崽子哄睡着后,执冥才开始处理起丹贵妃。 他轻轻偏头,那双隐在白绫后的眼眸似乎直直看着她。 丹贵妃被凝视着,只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头顶,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看穿。 “娘娘,你太心急了。” 执冥的语气很淡。 丹贵妃这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拧起眉问:“什么意思?” 她表情咄咄逼人,可语调听着却是色厉内荏。 “先知大人,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又来管本宫这是做什么?” 执冥轻轻叹了口气。 “娘娘,我从来没有和你还有你身后的人做任何约定。” 提到身后的人,丹贵妃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不是只有在永夜皇室垂危时才会出手?本宫可没有做任何危害永夜皇室的事!” 执冥将怀中小崽子的耳朵轻轻捂上,面无表情地说:“你吵到她了。” 丹贵妃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你先回答本宫的问题。” “永夜皇室的问题?” 执冥直接否认,“不。神殿确实只有在永夜皇室垂危时才会出手,但我不是。” “你太心急了。”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最开始的话。 “你们的计划,不应该这么早用到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丹贵妃的目光落到南荞身上,绷着脸道:“你和她什么关系?你知道本宫要做什么?你要护着她?” 执冥:“娘娘不用揣测我的意图,娘娘应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丹贵妃咬着牙:“你指的是将她带走之后怎么办吗?” “不仅如此。” 执冥轻飘飘提醒她:“还有陛下。” 第221章 把这疼痛当作业障 丹贵妃眉头皱的更深了,“陛下?陛下怎么了?” 执冥:“我只是提醒你,不是回答你。” 丹贵妃嘲讽地笑了笑,“先知大人不愧是先知,看起来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你提醒我小心行事,莫不是也私心想搞垮皇室? 怎么?大祭司执冥与神殿的意图竟然背道而驰么?” 面对如此挑衅的话,执冥依然神色淡淡。 “不用妄图激怒我。” 他给予忠告:“我不会阻止你的所作所为,前提是,不要轻易发生变化。” “……” 丹贵妃沉默,实在搞不明白执冥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说是要保护南荞和永夜皇室,可若是真按照她的计划来,这两者都会不复存在。 可要是说不保护吧,他现在又来阻止她的提前行动。 她实在看不透执冥。 自从见到执冥的第一面起,她就对这位先知大人就像是对待未知一样,充满恐惧。 哪怕执冥从未对她有任何敌意。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意就是。 执冥才不管她心中是如何惊疑,径直挥手放出一阵水雾。 水雾慢慢侵入丹贵妃的身体,她很快感受到刺骨的痛意, “啊!!!唔!” 她猝不及防惨叫出声,随即就被雾气堵上了嘴。 “别吵。” 执冥语气平静:“这是对你的惩罚。” 丹贵妃再次能重新说话后自然是不敢叫了,只能咬牙忍着痛嘴硬道:“本宫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惩罚?” 执冥情绪没有半分波动,“这与你接不接受无关。” 丹贵妃疼得额头直冒冷汗,“那本宫总可以知道,本宫是为什么会受到惩罚吧?” 执冥转身,衣袖微微滑落,裸露在外的肌肤冷白如瓷,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你不应该伤害她。” “她,谁?” 丹贵妃都快气笑了:“南荞?本宫可没有碰她一根汗毛!” “你方才不是想打她?” 执冥偏头,嗓音平淡:“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打到她。” 不然就不只是疼痛这么简单了。 “这疼痛会一直伴着你,你不是说你没有半分业障?就把这痛当作业障好了。” 执冥的声音很轻,但听在丹贵妃耳中却仿佛是蟒蛇缠身般又重又凉。 丹贵妃死死咬着牙,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她看着执冥宛若仙人般眨眼间消失离去的身影,只敢在心里辱骂。 妈的! 疯子! 这才是最可怕的疯子! * 天牢。 刑架上吊着的人满身血痕,破烂的衣袍几乎湿透,滴答滴答往下落着不知是血还是盐水的液体。 他往右低低垂着头,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 永夜帝坐在宽大的座椅上,表情肃穆地吩咐:“再将他泼醒。” “哗——!” 身边的官差又是一桶水上去,刚刚昏迷过去的段北尧又硬生生被疼醒了过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感受到眼帘前滴答落下一滴汗水。 他动了动头将水珠和汗珠甩开,看到永夜帝后啧了一声,喘着气不耐地说:“还要问?你不烦我都嫌烦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永夜帝笑了一下,有恃无恐道:“你这是苦头还没吃够?” “当然吃够了。” 段北尧说话时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疼死我了,这还算没吃够?” “那你为何不说?” 永夜帝威逼利诱,嗓音缓缓:“小兄弟,朕也并不想折磨你,只要你乖乖说实话,朕自然会给你想要的好处。” 段北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好处。” 永夜帝挑眉:“你想要什么?” 段北尧咧嘴一笑:“我想要你别当这个皇帝了,给我当,你愿意不愿意?” “大言不惭!” 永夜帝哼了一声,“继续用刑!” “刺啦刺啦。” 旁边的炭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烧成彤红的铁烙碰撞时扑哧扑哧冒着火光。 段北尧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火焰,舔了舔唇尝到一丝猩甜,“别白费力气了。” “为何?” 永夜帝十分不解:“朕真是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件小事,你为何死也不说?” “如果真是小事,陛下您又为何非要知道呢?” 段北尧反过来问他:“我也很好奇,陛下究竟是想从裴戚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怎么,你想让他帮你把神殿推翻吗?” 听到神殿这两个字,永夜帝面色微微一变。 “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哪怕是这种情况,他依然很谨慎没多说一句话。 段北尧对此只觉得意料之中,他真心实意地夸奖:“陛下真是我见过最像皇帝的皇帝。” 永夜帝拧眉,“什么意思?” “因为你身上聚集了皇帝该有的,所有的卑劣品质。” “放肆!”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永夜帝,他一扬手就准备让身边的官差上铁烙,却被突然的叫喊打断了动作—— “陛下!陛下!大祭司冕下,先知大人过来了!” 一个官差急急忙忙跑到永夜帝面前跪下,“陛下!先知大人来了天牢!” 永夜帝脸色一变,“他来做什么?你没拦着?” 官差垂头,嗫嚅着回答:“属下,属下不敢阻拦先知大人……” “蠢货!” 永夜帝气的骂了一句,话音刚落就看到拐角处出现了一块白色的衣角。 “陛下似乎不太想看到我。” 执冥缓缓走了过来,怀中还抱着被毛毯严严实实裹住正熟睡着的南荞。 永夜帝望向他,干笑:“先知大人说笑了,朕只是没想到先知大人会来这等肮脏的地方。” “肮脏?” 执冥微微偏首,眼上的白绫微微飘动。 永夜帝又感受到了那种被凝视的感觉。 他移开视线,“这里是天牢审问犯人的地方,多是些血污和秽物,先知大人品行高洁,相比之下自然是看不得这等肮脏场景。” 执冥对此不置可否。 他目光似乎虚虚落在了那边被铐在刑架的段北尧身上,“陛下这是在审问犯人?” 永夜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没错,这是今晚夜潜入宫的小贼,朕正在亲自审问他。” “小贼?” 执冥闻言却语调微扬,似乎疑惑不解。 第222章 血煞阁阁主 “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寿宴那日大殷的使臣之一?” 永夜帝顺势道:“是啊,朕也疑惑这大殷的使臣为何要潜入皇宫?这不是正在审问来着。” “呵。” 段北尧听到这话冷笑,“陛下不是在审问我这个吧?” 他咳出一口血,喘着气一句一句说道:“你想要知道的,不是我知道玉昭公主已经溺死的原因吗?” 永夜帝脸色沉沉,“这也是朕想知道的事情之一。” “玉昭公主溺死?” 执冥视线又落在了永夜帝身上,“此事当真?” 很不恰当的,永夜帝心中竟然升起一种隐隐的优越不屑感。 你不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大祭司? 怎么连玉昭公主溺死的事都不知道? 心中这么想,他面上却一副沉痛之色:“昭儿意外落水不幸离世,爱妃伤心欲绝不愿相信此事,朕于是封锁了消息,打算等爱妃缓过来再公布。 正应如此,朕才会想要审问这位使臣为何会知道此事。” 执冥轻轻拍着怀中的南荞,语气淡淡:“陛下若是想审问此人,须得三思而后行。” “先知大人这是何意?” 永夜帝语气有些不满,“未经允许擅闯皇宫本就是死罪!” 执冥并不在乎他的情绪,语调不变:“血煞阁的阁主之命,陛下恐怕赔不起。” “血煞阁?!” 永夜帝闻言一惊,骤然扭头看向那边满身伤痕的段北尧。 “他是血煞阁的阁主??” 段北尧咧嘴笑开,“对啊,没想到? 不要脸的东西,方才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着玉昭公主没死,这会儿怎么改口了?” “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永夜帝强装镇定,语调却泄露出几分慌乱。 血煞阁可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 哪怕贵为三国之一的君王,惹上血煞阁也会一身骚。 执冥听到段北尧的话却给了反应,“阁主的意思是……?” 段北尧目光落在他怀中抱着的一团上,心下了然。 他低下头颅,“陛下和丹贵妃一起掳走了我大殷的明珠公主不说,还非要将明珠当成死去的玉昭公主来养。 王爷有急事回京,留下我和家兄留在永夜查探。我们不敢将此事报给陛下,为了找到明珠公主,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潜入皇宫是我不对,但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还望先知大人明察。” “一派胡言!” 永夜帝矢口否认:“使臣大人所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明白。” 段北尧语气讽刺:“陛下还真是和变色龙一样,能装又能变。” “你!” 永夜帝对着执冥着急地说:“先知大人休要听他胡言乱语!朕是因为此人潜入皇宫是为不轨才会捉拿!” 执冥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陛下不必多做解释。” 他拉了拉怀中的毛毯,露出南荞熟睡的面容,“公主我已经找到,今日之事到此便罢,陛下将阁主放了吧。” 永夜帝看到南荞顿时瞪大眼睛。 他从看到执冥的那一刻起就在怀疑怀中抱着的到底是什么,但愣是没往小孩子的这方面想。 毕竟大祭司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怎么会去平白无故搭救无干人员呢? “不可!” 永夜帝下意识给予否定。 “陛下不怕血煞阁报复?” 永夜帝扬声:“朕是永夜的帝王!难道连一个下三流的江湖组织都会害怕不成?” “重要的不是这个。” 执冥摇摇头:“此事本来就是陛下和贵妃有错在先。” 永夜帝呼吸一滞。 他看向一身纯白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执冥,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朕也不知爱妃会疯狂到如此程度。” 他叹了口气,面色沉痛又愧疚:“朕看不得爱妃整日以泪洗面,于是就顺着她的意,谁曾想,谁曾想她竟然会将主意打到明珠公主的身上……” 这是要将责任往丹贵妃身上推了。 段北尧扯了扯唇,心道这皇帝还真是能屈能伸。 执冥并不想听他的这些说辞,径直吩咐那几个官差:“将阁主放下来。” 官差当然不敢忤逆大祭司,连忙应着声照做。 永夜帝见此,眸中划过一抹阴鸷。 “带出来。” 执冥说完转身,让官差将段北尧背出了天牢。 永夜帝站在原地,面色暗沉如水。 * 神殿。 执冥将段北尧扔给了岑汲,自己则是带着南荞回了寝殿。 他轻轻将小崽子放到床上躺好,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龙镯和锁链上。 花卷被盯的有些心虚。 “辛苦你了。” 执冥突然说。 花卷一愣。 这是在和它说话吗? 执冥伸手碰了碰龙镯,“辛苦你了,花卷。” 花卷大惊。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怎么回事?! 啊啊啊? 执冥难道有记忆?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不同之处? 可惜任它如何头脑风暴,没人给它解答。 执冥说完这句话后就将目光落在了南荞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 翌日一早。 大楚的使臣队伍很快准备妥当。 温子言与楚濯坐在马车里,面色都有些憔悴。 两人几乎都是一夜没睡。 “我们可要等着执冥过来?” 楚濯沉吟片刻,“不用,他既然是要我们按时启程,我们按时启程便可。” 车轮轱辘辘转动,队伍缓缓动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官兵看到他们,很快就放了行。 温子言见此道:“看来执冥确实是已经安排好了。只是阿尧和荞荞呢?” 楚濯猜测:“许是在路上等着我们。” 一语成谶。 到达第一个驿站的时候,两人一下车就看到了门口几乎望眼欲穿的小崽子。 “哥哥!” 南荞看到他们立马跑了过来。 温子言将她抱起来,胸腔中弥漫着满满失而复得的喜悦。 “荞荞!你怎么在这里?阿尧呢?他在哪儿?” 南荞指了指驿站,“六哥在里面躺着呢。” “阿尧受伤了?” 南荞点点头,表情落寞下来:“还很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我去看看!” 温子言闻言快步走进了驿站。 落后些的楚濯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落在方才和南荞一同站在门口的执冥身上 第223章 先知大人为何相助? 执冥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南荞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虽然被白绫覆着双眼,但楚濯却很确定——他正看着自己。 “先知大人。” 执冥朝着他微微颔首:“楚太子。” “咳咳!” 楚濯掩唇咳了几声,唇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执冥见此开口:“有话进去说便是。” 楚濯勾了勾唇,“先知大人果真料事如神,连孤有事要问都知道。” “担不上料事如神。” 执冥反应淡淡,“太子殿下不必如此试探。”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厢房。 楚濯观察着眼前的执冥,看着看着心中竟慢慢浮现一种不真实感。 无他, 执冥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度,瞧着都不像是普通人。 不过也是。 永夜神殿的祭司冕下本就不是普通人。 “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 沉默良久,还是执冥率先开口。 楚濯轻轻一笑:“先知大人说的很对,孤确实有很多问题。” “你可以一个一个问。” 执冥似乎很好说话,“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 “那孤就不耽搁时间了。” 楚濯咳了咳,先问了自己最疑惑的问题:“你为何会帮我们?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错,不管是孤自己还是荞荞他们,应该都和你没有半分交集才对。” “你迟早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执冥望着窗外,嗓音淡淡:“你方才问题的答案。” “……” 楚濯只好问起另一个问题:“那你派岑汲过来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什么了?” “他说孤会需要你。” 执冥偏回脑袋,看向他,“太子殿下应该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楚濯眸色微暗,“你怎么知道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执冥却轻飘飘回答了上来:“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径。” 楚濯也不在意他这说了几乎和没说的回答,自顾自道:“孤本来并未打算完成这件事。” “为何?” 楚濯笑意有些自嘲,“先知大人应该比孤更清楚这个原因。” 执冥嗯了一声,似是安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楚濯疑惑地看着他。 执冥继续道:“我会帮你治病,待你身体好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楚濯不明白:“先知大人为什么要帮孤至此?” 执冥站起身:“你以后会知道的。” 他说完就出了门,“去看看荞荞吧,你应该也很担心她。” * 这边。 温子言和南荞正凑在段北尧床前看望他。 一大一小脸上都露出同样的沉痛之色。 段北尧身上缠着大大小小的纱布,脸上也有好几道伤口,小崽子看得泪水又开始往外冒。 “哎,妹妹别!” 段北尧见此连忙开口打住:“妹妹啊,你已经在哥哥面前哭了好几次啦,别哭啦好不好?” 南荞憋着嘴巴,圆溜溜的猫瞳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可是荞荞心疼哥哥。” 她自责地说,“都是荞荞不好,是荞荞害哥哥受伤的……” “这跟你有啥关系?” 段北尧扬声,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这是永夜帝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干的!小爷迟早有一天要找他报仇!” “嗯嗯!” 南荞狠狠点头表示赞同:“报仇!荞荞要和哥哥一起报仇!他是个大坏蛋!” “对对对!他是个大坏蛋,他一肚子坏水!” 南荞跟着他骂永夜帝,很快北转移了注意力。 段北尧在心中舒了口气。 呼…… 终于不哭了。 虽然他很享受妹妹关心自己的模样,但也实在受不了她的眼泪。 温子言见此,紧绷的面容慢慢缓和下来。 “看你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哪里没问题?” 段北尧哼哼道:“问题可大了!小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容貌被影响了!” 他摸了一把自己脸上涂着药膏的伤口,悲从中来地怒骂:“永夜帝真不是个好东西!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温子言:“……现在我确定你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岑汲终于开口说话显露了自己的存在感,“你们应该感谢岑某才是。要不是我医术高超,段公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感谢。”温子言言简意赅。 “谢谢岑夫子!”南荞乖宝宝倒是认认真真地朝着他道谢。 “哎!不用谢不用谢!” 岑汲哈哈笑道:“要谢就谢先知大人,这一切都是先知大人的安排!” “嗯嗯!” 南荞眸光亮晶晶的,正巧看到执冥进来立马跑了过去。 “谢谢先知哥哥!” 执冥摸摸她的脑袋,嗓音微微柔了柔:“不用谢。” 跟在执冥身后的楚濯也走了进来,看到他柔声开口:“荞荞,昨日可有受惊?” 南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没有,荞荞只是担心哥哥。” 温子言这时突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道:“他自找的。” 南荞眨巴眨巴眼。 段北尧闻言不甘心地嚷嚷:“什么嘛!” 温子言撇头看向他,“不是自己非要一个人擅自行动?” 他越说越生气:“我们之前明明商量过你那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我还特意警告你不要擅自行动,结果你还是去了。 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段北尧嘴硬:“主要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嘛。” 温子言面容阴沉,呵呵道:“伤成这副样子还要被人搭救就是有办法了?” 段北尧悻悻闭上了嘴巴。 “好嘛,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连说三遍,嘴皮子飞快:“我保证我再也不擅自行动了!一定听指挥!” “呵呵。” 温子言只是皮笑肉不笑,对此不置可否。 南荞看看四哥,又看看六哥,一脸不明所以。 楚濯蹲下身给她解释:“段公子半夜去宫中带你离开时并没有告诉我们。” 他轻轻叹了口气:“段公子确实心急了。” 南荞是个是非分明的好崽子,闻言鼓了鼓腮帮子跟着说道:“哥哥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哦,不然会遇到危险哒!” 段北尧垂头丧气:“我知道了,妹妹说的对。” 第224章 妹妹永远是哥哥的好妹妹 南荞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不过哥哥知错能改,永远是荞荞的好哥哥!” 段北尧在她软乎乎的小手上拱了拱,“妹妹也永远是哥哥的好妹妹!” 稍微休整片刻,一行人就再次启程。 还好楚濯贵为太子,所跟随的马车足够豪华舒适,不然还待不下这么多人和一个病患。 段北尧躺在软榻上,美滋滋享受着小崽子的剥葡萄待遇。 他看着这么多人,后知后觉地开口:“我们都要去大楚?” “不然?” 许是还有怨气,温子言和他说话的时候很阴阳。 段北尧能怎么办? 他还不是只能忍嘛。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他摸摸鼻子,疑惑道:“我们不送荞荞回大殷?” 听到这话的南荞也看向他们,“荞荞要跟着太子哥哥一起去大楚吗?” 当事人楚濯也一脸茫然,“是吗?” 执冥颔首应了一声:“嗯,大殷这段时间不安全。” 温子言思索着道:“没错,大殷动乱,荞荞还是先不要回大殷了。” 有这次的先例在先,保不齐回了大殷也会被有心人利用。 排除大殷和永夜,剩下的也就只有大楚了。 “动乱?” 段北尧想了起来:“哦!是老皇帝要死了对吧?” 他啧啧道:“那确实很不安全哈,毕竟要夺位呢。” 温子言想到之前圣元帝对裴戚的急召,慢慢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大概率是真的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见在场都是自己人干脆开口:“圣元帝估计是想要裴戚继位,所以才会急召他回京。” “啊?啥啥啥??” 段北尧一脸迷惑。 “这是何意?”楚濯也微微皱眉。 唯有执冥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早就知晓,还是本就对此不感兴趣。 “圣元帝想要让裴戚继位?” 段北尧重复这句话,茫然道:“裴戚又不是他的儿子,干嘛要让他继位?” 温子言冲他挑眉。 段北尧灵光一闪,表情骤然变得惊恐:“啊!不会吧!裴戚是圣元帝的儿子?!” 楚濯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样看向温子言求证。 温子言点头,没有隐瞒:“我早就有此猜测,前几天圣元帝秘密急召裴戚回京就更加确定了。” 楚濯谨慎地说:“那也只是猜测。” “是真的。” 南荞奶声奶气地开口:“圣元帝就是三哥在这个世界的父亲。” 几人闻言目光齐齐转向她。 “妹妹你咋知道?”段北尧疑惑地发问。 南荞摸摸小脸,“因为是圣元帝亲口告诉三哥的呀,当时荞荞在呢。” 段北尧震惊又骄傲,给她竖起大拇指:“哇!妹妹真厉害,竟然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楚濯则是道:“这么说,裴戚是圣元帝和安阳郡主的私生子?” 段北尧表情又惊恐起来:“如果我没搞错,圣元帝是安阳郡主的亲舅舅吧?这岂不是近亲相通?” 温子言点头:“没错。安阳郡主的母亲是圣元帝一母同胞的姐姐。” 段北尧脸都皱成了一团,“啊这……难怪裴戚一直找不到生父呢。” “不对不对!” 谁知南荞却否定了这个推论。 她摇头,“三哥不是安阳郡主那个疯女人的孩子!” “啊?” 几人又齐齐疑惑。 “那裴戚是谁的孩子?为什么会养到安阳郡主名下?” “哥哥们都不能往外说哦。” 南荞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认认真真地说:“这是三哥的身世,没有三哥的允许,哥哥们不能告诉其他人。” 段北尧闻言调侃:“那你咋告诉我们啦?不怕裴戚找你麻烦?” “因为是哥哥们呀。” 南荞肯定道:“三哥不会找荞荞麻烦哒,三哥会愿意告诉你们哒。” 段北尧撇撇嘴,对此不置可否。 这个便宜兄弟,谁说得准呢? 楚濯最先承诺:“孤不会告诉其他人。” 温子言和段北尧也点头。 南荞于是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执冥身上。 执冥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微微颔首,“我会守口如瓶。” 南荞这才在花卷的帮助下复盘起裴戚的身世:“哥哥是圣元帝和茹妃的小孩啦。 茹妃是皇后的妹妹,长得很漂亮,圣元帝很喜欢她。 但是在她快要生小孩的时候,圣元帝因为一些事情不在她身边,然后她就被皇后伙同酒红的其他女人一起害的难产了,没有将哥哥生出来就死掉了。 圣元帝赶回来发现哥哥还活着,就秘密让太医划开茹妃的肚子将哥哥拿了出来。 圣元帝怕皇后害死哥哥,于是就调换了安阳郡主的孩子,然后哥哥就成了安阳郡主的小孩了。” 段北尧听得目瞪口呆。 “这么劲爆的吗?” 楚濯则是轻轻叹了口气:“剖腹取子……圣元帝是个很有决断的人。” 剖腹取子这种事情,说出去只会被万人唾弃。 温子言也叹道:“没想到裴戚的身世如此曲折。” 段北尧回想着南荞方才的描述,得出一个结论:“所以皇后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 楚濯:“孤倒从未听说过茹妃这等人。” 温子言:“应是被故意掩盖了痕迹。” 南荞又想到什么,说:“安阳郡主怀小孩也是她设计的!她真是个坏女人!” “天,她真是死的好。” 温子言:“安阳郡主的孩子是圣元帝的吗?” 南荞点头:“是的,不过圣元帝说那个小孩早产,没有活下来。” “原来如此。” 楚濯轻声道:“稚子无辜,裴戚却因此受了不少罪。” “对。” 南荞鼓了鼓腮帮子,“安阳郡主就是个疯女人!荞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咒骂哥哥!哥哥小时候可惨啦,肯定很难过很难过!” 温子言也轻轻叹了一声。 段北尧皱着眉:“那么问题来了,裴戚的身世,圣元帝要是想让他继位岂不是要公布出来? 但若是这么公布的话,那不是扯出了皇室丑闻吗?” 楚濯身为太子,自然是最懂皇帝的心理。 “圣元帝肯定早有准备。” 第225章 荞荞跟着执冥 “对!” 南荞狠狠点着脑袋,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道:“安阳郡主就是个疯女人!荞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咒骂哥哥!哥哥小时候和她在一起可惨啦,肯定很难过很难过!” 温子言也轻轻叹了一声。 段北尧皱着眉:“那么问题来了,裴戚的身世,圣元帝要是想让他继位岂不是要公布出来? 但若是这么公布的话,那不是扯出了皇室丑闻吗?” 安阳郡主和圣元帝,这不是丑闻是什么? “圣元帝肯定早有准备。” 楚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大概率会隐去无法示人的部分,给裴戚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世。” “这怎么编?” 段北尧挠挠脑袋。 楚濯:“他可以说裴戚是被歹人调换的,自己最近才知情。凭裴戚在大殷的声望,就算有人不信也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确实哈。” 段北尧恍然大悟:“裴戚可是摄政王,基本上没人敢惹他。” 温子言脑子里转了一圈,沉吟道:“他若是想继位,最大的阻碍应该是二皇子。” “为啥?” 段北尧坚实地当着一个捧哏。 温子言:“因为大殷还有一部分军权掌握在贵妃的哥哥,那位大将军手中。” “哦哦,二皇子是贵妃的儿子。” 段北尧摆摆手,“哎呀不管啦,裴戚厉害得很,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让妹妹光明正大地去大楚避风头吧。” 楚濯颔首表示赞同:“若是就这般跟着孤,孤也不能保证可以抵挡住所有人。” 温子言了然。 大楚皇帝是个昏庸的。 昏庸就是了,还极为多疑。 若是知道楚濯带着南荞回来,指不定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我们是不是要给妹妹捏造一个新身份?”段北尧问。 温子言想了想,回答道:“但是永夜的寿宴当日,大楚的其他使臣也看到荞荞了,应该知道她的身份。” 楚濯:“嗯,孤也不建议捏造身份,只是需要寻个理由跟着我。” 段北尧:“那咋搞?找啥理由。” 反正他是想不出来的。 另外两人也没指望他。 正当他们思索之际,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执冥突然开口:“荞荞可以跟着我。” “啊?” 几人齐齐看向他。 楚濯看着他眸上覆着的白绫,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荞荞可以跟着我一起住在太子府。” 执冥继续道:“明珠公主身有慧根,我特意求了裴戚让她跟着我一段时间,以便修行。” “修行?” 段北尧嘟囔着吐槽:“怎么听着这么像尼姑呢。” 温子言啪地给了他一下,“不会说话就闭嘴。” “哦。” 段北尧摸摸被打了一下的脑壳,悻悻闭上了嘴。 温子言终于提出自己的疑惑:“先知大人为何会去大楚?” “是因为孤。” 楚濯抿了抿唇,说出这件事的原委:“父皇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便迷上了长生不老。不仅召集道士制作仙丹,还四处搜集着能够延长寿命的方法。” “嘶——” 段北尧听了感叹:“人老了本来就会变得糊涂,皇帝老了这糊涂的程度简直多了一倍都不止。” 楚濯语气很平静:“父皇早就听闻永夜神殿中大祭司的神奇之处,于是在孤出使之前曾命令过孤想尽一切办法将大祭司带回大楚。”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段北尧无语道:“而且永夜神殿的大祭司再神奇,也没有听说会长生不老啊。” “父皇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对于延寿的渴望自然越发迫切。” 楚濯说着看向执冥,“父皇还特意修建了为那些道士们居住的场所,其中有一个道士极得它喜爱。” 段北尧:“为什么?难道那个道士会长生不老?” 楚濯:“那个道士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竟然真的能制作出让父皇精力旺盛的丹药。 父皇如今每日都要服用他的丹药,几乎到了成瘾的地步。” “能让人精力旺盛的丹药,真有这么神奇?” 段北尧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不可能吧?我感觉应该是障眼法,或者是短暂的假象。” “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孤不知,” 楚濯摇摇头:“总之父皇对那位道士很是器重,孤很少与那些道士接触,所以也不清楚他们的为人。 但先知大人此去定然会抢夺父皇对他们的注意力,所以先知大人还要小心那些人。” “嗯。” 执冥颔首表示明白。 虽然那些人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那个道士叫啥啊,多大?” 楚濯:“道号庭州,年龄大概四十左右的模样。” “庭州……” 段北尧摸着下巴,喃喃:“听起来没啥仙气啊,不过四十倒是很符合我对道士的印象,太年轻了没啥可信度嘛。” 楚濯轻轻拧眉,回忆着道:“孤与越州道长的接触不多,但印象中确实很得人心。 前几日凌飞告诉孤,郢都的不少达官显贵也成了他的拥趸。” “看来还是个人物呀。” 段北尧啧啧称道,不过很快就转换成不屑的语气:“不过我完全不担心!没有人比先知大人看起来更像神棍了!” 执冥闻言偏头,视线落在他身上,对神棍二字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温子言又给了他脑袋敲得一铛锒,“好好说话!” “哦。” 段北尧瘪了瘪嘴,干脆闭上嘴巴。 温子言总结:“荞荞跟着先知大人一起住在太子殿下的府邸,我和你就去天下第一楼,对吗?” 段北尧弱弱地举手,“我有问题。” 温子言微笑:“你有什么问题?” 段北尧小声道:“我不能和妹妹一起住在太子府吗?” 温子言依然微笑:“不能。” “好吧。” 段北尧不敢再提出意见了。 “不过……” 温子言看向楚濯,“你没有住在东宫?” 楚濯笑了笑,有些嘲讽:“父皇担心孤的身体,于是就让孤搬出来了。” “担心?” 段北尧忍不住开口:“担心为啥要搬出来啊?担心不应该就住在宫里吗?这样看太医不是也方便些。” 第226章 大楚帝的无视 楚濯只是道:“负责医治孤的太医和孤一起住在太子府。” 温子言拍拍段北尧,示意他闭嘴。 这还不明显吗? 不就是大楚帝担心楚濯篡位嘛。 他倒真的是好奇大楚帝这个人了。 怎么能昏庸多疑到如此程度? * 郢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看到太子府的马车,街道上的百姓簇拥着夹道相迎。 他们殷切地看向马车,面上带着真实的喜悦。 “哇,殿下比我想象的还要受欢迎。” 段北尧看到如此盛景,忍不住赞叹:“裴戚出门大家都不敢出声避着走,你这边倒是相反了。” 楚濯透过车窗望着街道两旁的百姓,眸底的神色却有些淡淡。 温子言和段北尧先下了马车,楚濯带着执冥和南荞一路驶向皇宫。 段北尧望着队伍渐渐离去,担心道:“唉,也不知道妹妹进宫会不会受到刁难。要是大楚帝不好相处该怎么办啊。” 温子言拍拍他没受伤的肩头,“放宽心,天塌下来有执冥兜着呢。 有他在你怕什么?” “确实。”段北尧点头表示赞同,“执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来的,算是我们兄弟几个里面最厉害的了吧?” 温子言微笑着看他:“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别胡乱拉扯上别人。” 段北尧:“……你还想和执冥比吗?” 温子言没理他,招着手道:“快进来吧,今晚先和我一起查账。” “啊!” 段北尧发出一声哀嚎,“我不想查账!看的眼睛疼!” “别白费力气了,快点跟过来。” …… 皇宫。 南荞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昏庸且多疑的大楚帝。 【确实长着一副昏君样。】 花卷说出了小崽子的心声。 大楚帝估摸着应该和圣元帝差不多大,但看起来还要更年迈些,眼神也更加浑浊蒙昧。 “儿臣参见父皇。” 楚濯率先行礼。 后面的执冥只是轻轻颔首。 牵着他的南荞想了想,也跟着朝大楚帝点了点头。 大楚帝看到执冥后脸上立马带上了笑,“想必这就是永夜神殿的大祭司了吧?” 嗯。 他直接忽视了楚濯。 被忽视的楚濯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直起了身。 花卷:【就算是不喜欢,这也太明显了吧?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南荞皱了皱小眉头,【为什么他不喜欢哥哥呢?】 花卷:【因为怕楚濯抢他的位置呗。】 南荞还是不懂:【可是哥哥是太子,本来就是要当皇帝的呀。】 【不甘心嘛。】 花卷很懂地说:【他当皇帝还没当够呢,不想死,也不想别人抢他的位置,所以连自己亲儿子都防着。】 南荞歪歪头:【可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诶。】 花卷:【看起来就快挂了的样子,死就死咯,反正不是啥好东西。】 “执冥见过陛下。” 执冥嗓音淡淡地回应。 “先知大人能来到大楚是朕的荣幸,快给先知大人赐座!” 大楚帝笑的开心极了,仿佛看到了财神爷一样。 “不必。” 执冥直接拒绝。 大楚帝被这样直接拒绝也不生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南荞身上。 “这是明珠公主?” 执冥嗯了一声:“明珠公主身有慧根,我特意求了王爷让她跟着我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她就和我一起住。” 不管大楚帝心中有没有相信这个理由,他面上反正是连连称赞:“真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先知大人看中更是好运气!朕都羡慕不及呢。” 执冥纠正:“不是荞荞幸运,是我幸运能遇到她。” 大楚帝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道:“哈哈哈,是啊是啊,先知大人能遇到有慧根的孩子也是运气极好。” 楚濯看着他为了讨好执冥连脸皮都不要的模样,微微垂着头不发一言。 执冥不想与他寒暄这些,索性直接道:“陛下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告诉我。” 大楚帝依然笑眯眯的:“好好好,朕先给先知大人安排地方住下,具体的事宜我们来日再详谈。” “不用,我和荞荞住在太子府。” 执冥说完这句话,大楚帝仿佛才想起楚濯这么一号人。 他看向楚濯,眯了眯眼:“哦?为何?” 楚濯:“先知大人是孤……” “朕没问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楚帝打断。 楚濯平静地止住了话头。 大楚帝再看向执冥又是一脸和善:“先知大人,你说。” 南荞瞅见他转变这么快的样子,忍不住往自家哥哥身边挨了挨。 执冥摸摸她的脑袋,回答:“我和荞荞并不想住在宫中。再者,我们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跟着太子殿下住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大楚帝:“先知大人若是不想住在宫中,朕可以派人在宫外给你建府。” “不必,这样就很好。” 大楚帝只能放下了这个心思,再次转向楚濯,沉声命令:“太子,照顾好先知大人和明珠公主,可明白?” 楚濯点头:“儿臣明白。” 大概是看出了执冥不喜这种场合,大楚帝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就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殿门,南荞瞅着前方楚濯清瘦孤立的背影,上前几步拉住了他的手。 “太子哥哥,我们一起走!” “嗯。” 楚濯低头看向她,漂亮的眼眸泛起涟漪般的笑意。 南荞左边牵着二哥,右边牵着五哥,开心地蹦跳着往前走。 直到上了马车,楚濯才开口询问:“你们不好奇父皇为何对孤这幅态度?” 南荞诚实地点头:“好奇呀。” 楚濯捏了捏她白白软软的脸颊,“那荞荞怎么不问?” 南荞歪头:“因为荞荞怕哥哥会不高兴。” “不会。” 楚濯扬唇轻笑,嗓音清越温和:“父皇前几年只是对孤有所防备,还没有到如此地步,但自从父皇服用了那位庭州道长的丹药一段时间之后,父皇就越来越不喜孤,甚至连看到孤都会不开心。” 他叹了一声:“如今便是直接无视孤了。” 南荞瘪着嘴看他,难过地说:“哥哥好可怜。” 第227章 荞荞怕哥哥不高兴 “不用,我和荞荞住在太子府。” 大楚帝闻言面色一僵。 执冥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才想起楚濯这么一号人。 他看向楚濯,眯了眯眼,嗓音沉沉的:“哦?为何?” 楚濯:“先知大人是孤……” “朕没问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楚帝打断。 楚濯轻轻垂眼,平静地止住了话头。 大楚帝再看向执冥又是一脸和善:“先知大人,你说。” 南荞瞅见他转变这么快的样子,忍不住往自家哥哥身边挨了挨。 这老皇帝变脸好快哦。 执冥摸摸她的脑袋,淡声回答:“宫中不如宫外方便,再者,我们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跟着太子殿下住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大楚帝:“先知大人若是不想住在宫中,朕可以派人在宫外给你建府。” “不必,这样就很好。” 执冥这么明显的抗拒,大楚帝只能放下了这个心思,再次转向楚濯,沉声命令:“太子,照顾好先知大人和明珠公主,可明白?” 楚濯点头:“儿臣明白。” 大概是看出了执冥不喜这种场合,大楚帝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就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殿门,南荞瞅着前方楚濯清瘦孤立的背影,上前几步拉住了他的手。 “太子哥哥,我们一起走!” “嗯。” 楚濯低头看向她,漂亮的眼眸泛起涟漪般的笑意。 南荞左边牵着二哥,右边牵着五哥,开心地蹦跳着往前走。 直到上了马车,楚濯才开口说起与方才有关的事:“你们不好奇父皇为何对孤这幅态度?” 南荞诚实地点头:“好奇呀。” 楚濯捏了捏她白白软软的脸颊,“那荞荞怎么不问?” 南荞歪头:“因为荞荞怕哥哥会不高兴。” “不会。” 楚濯扬唇轻笑,嗓音清越温和:“父皇前几年只是对孤有所防备,还没有到如此地步,但自从父皇服用了那位庭州道长的丹药一段时间之后,父皇就越来越不喜孤,甚至连看到孤都会心情不佳。” 他叹了一声:“如今便是直接无视孤了。” 南荞瘪着嘴看他,难过地说:“哥哥好可怜。” 楚濯眸光温柔地看着她,“不可怜,孤觉得自己很幸运。” 听到这话的执冥微微偏头,视线似乎停留在了他的方向。 南荞扑到楚濯怀中拱了拱,“荞荞会陪着哥哥的!永远永远地陪着哥哥!” 楚濯顺势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幸运呢? 许是因为遇到了怀中的小崽子吧。 * 几人离开之后,大楚帝的面色慢慢沉了下来。 “陛下。” 侧边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大楚帝看到那人,目光缓和了几分:“道长可看清楚了?” 庭州身材清癯,一头白发用簪子竖起,下巴留着长长的白须。 “回陛下,贫道看清楚了。” 大楚帝接着问道:“道长觉得如何?” 庭州抚了抚白须,“那位先知大人贫道看不透。” “哦?” 大楚帝闻言挑眉,“竟然连道长你都看不透?” “呵呵,” 庭州笑了笑,“陛下言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贫道向来都认为比自己优秀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这也确实是贫道第一次遇到如此神秘的人。” “道长真是谦虚了。” 大楚帝恭维道:“在朕看来,道长的本事已经让朕大开眼界了。” “陛下这番感觉,只是因为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人而已。” 庭州依然一副谦逊的模样,叹了一声:“永夜神殿的大祭司果然名不虚传,若是可以,贫道真想与他探讨一番。” “哦?” 大楚帝闻言目光一亮,“道长的意思是说,大祭司也有强身健体的法子?” 说是强身健体,实际上到底指的是什么两人都清楚。 庭州摇摇头:“先知大人和贫道不是同一个类别,对此贫道也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不过……” “不过什么?” 大楚帝追问。 庭州一脸高深莫测,“贫道可以确定,那位先知大人的年纪不止他外表那般年轻。” “此话当真?” 大楚帝听到这话视线都灼热了起来,“那岂不是表明他有驻颜之术?” 庭州与他对视,点头。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大楚帝兴奋地满脸红光,“道长,那位先知大人就还请你多多关注了。” “陛下所托,贫道自然要尽心尽力。” “哈哈,朕就在这里先谢过道长了!” “陛下客气了。” * 翌日。 太子府。 两大一小正在吃早餐。 楚濯看着执冥慢条斯理喝粥的样子,神色有些吃惊。 执冥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偏头。 明明双眼覆着白绫,可视线却像是不受阻碍般落在了楚濯身上。 “怎么?” 楚濯轻轻咳了一声,“孤只是有点吃惊,还以为像先知大人这样的人物早已辟谷。” “辟谷?” 执冥语调微扬,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解释:“进不进食对我来说,皆可。” “原来如此。” 中间的南荞也鼓着腮帮子点头。 原来是这样呀。 许是和能放松的人在一起,楚濯的话都多了些。 “若是孤预料没错,父皇应该会让庭州接近你。” “为何?” “庭州很会笼络人心,几乎只要他想交好就没有交好不到的人。” 执冥对此只是嗯了一声。 楚濯提醒:“孤担心庭州会用歪门邪道来对付你,还请先知大人小心。” “好。” 执冥说起另一件事:“我已经让人将带着药材赶过来了。” “药材?” “昨日我不是与你把过脉?” 楚濯闻言微讶,“孤的病症有治愈之法?” 执冥语气不解:“只是很基础的体弱罢了,有何不能治的?” 楚濯笑了一下:“那可真是好事。” 执冥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直接道:“你在担心你体内的毒?” 楚濯骤然抬头:“孤真的中了毒?” 执冥:“不算中毒,是胎毒。” 楚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执冥言简意赅地解释:“应是你娘怀你时就中了毒所以才会早产,你的体弱也是因为胎毒未清。” “原来如此……” 楚濯尾音拖着一丝了然。 第228章 胎毒 楚濯轻轻咳了一声,“孤只是有点吃惊,还以为像先知大人这样的人物早已辟谷。” “辟谷?” 执冥语调微扬,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解释:“进不进食对我来说,皆可。” “原来如此。” 中间的南荞也鼓着腮帮子点头。 原来是这样呀。 许是和能放松的人在一起,楚濯的话都多了些。 “若是孤预料没错,父皇应该会让庭州接近你。” “为何?” “庭州很会笼络人心,几乎只要他想交好就没有交好不到的人。” 执冥对此只是嗯了一声。 楚濯提醒:“孤担心庭州会用歪门邪道来对付你,还请先知大人小心。” “好。” 执冥说起另一件事:“我已经让人将带着药材赶过来了。” “药材?” “昨日我不是与你把过脉?” 楚濯闻言微讶,“孤的病症有治愈之法?” 执冥语气不解:“只是很基础的体弱罢了,有何不能治的?” 楚濯笑了一下:“那可真是好事。” 执冥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问道“你在担心你体内的毒?” 楚濯骤然抬头:“孤真的中了毒?” 执冥:“不算中毒,是胎毒。” 楚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执冥言简意赅地解释:“应是你娘怀你时就中了毒所以才会早产,你的体弱也是因为胎毒未清。” “原来如此……” 楚濯尾音拖着一丝了然。 执冥又道:“此毒稀有,太医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那就多谢先知大人了。” 楚濯叹道:“先知大人如此恩情,孤实在不知道如何偿还了。” “你大可放心。” 执冥直接道:“我只好你的身体目的不在你。” 楚濯疑惑:“那是……” “你以后会知道的。” 楚濯只能淡笑。 在他看来,执冥简直就是妥妥的谜语人。 “好耶!” 等他们讲完之后,南荞终于可以插话:“太子哥哥可以变得健健康康啦!先知哥哥好厉害!能将太子哥哥的病治好!先知哥哥棒棒!” 小崽子是个惯会夸夸的,一番话说的执冥都轻轻扬了扬唇。 他嘴角的笑意转瞬而逝,“谢谢。” 楚濯则是摸摸她的脑袋,“还真是拖荞荞的福呢。” 正说着,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过来通传:“殿下,有两位自称是天下第一楼东家的人求见。” 楚濯唇边不自觉出现笑意:“让他们进来。” “是。” “哎呀呀!早饭吃的什么这么香?” 简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南荞看到已经拆了纱布的段北尧,瞪大眼看:“六哥,你的伤这么快就好啦?” “是啊。” 段北尧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向她展示:“你六哥我身体好得很呢!金钟罩铁布衫懂不懂?” 只能说先前本就是些皮外伤,再加上岑汲医术不错又用了好药材,当然好得快了。 不过南荞不知道呀。 她不明觉厉地赞叹:“哥哥真厉害!” “嘿嘿。” 段北尧几步走到桌边坐下,使劲嗅了一下:“好香啊,你们早饭可真丰盛!” 南荞瞅着他直勾勾的眼馋模样,问道:“哥哥,你没有吃早饭吗?” 后面的温子言也跟着坐下,回答:“没呢,他一大早就吵着闹着要来找你。” “什么叫吵着闹着?” 段北尧不赞同地说:“我那是提出合理的建议!” “行行行,合理建议合理建议。” 温子言懒得和他争,索性道:“你不就是想过来一起吃早饭?还不饿?” “对啊对啊!” 段北尧理直气壮:“太子殿下的一顿早饭别人想蹭还蹭不到呢。” 楚濯忍俊不禁,吩咐下人再拿两副碗筷过来。 段北尧拿到筷子后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嗯!果然不同的厨子,不同的味道!” 南荞眨巴眨巴眼,贴心地说:“六哥你要慢点吃哦,小心噎到了。” “谢谢妹妹!妹妹真是哥哥的小棉袄!” 南荞眯起眼笑。 温子言不想听他们说这些废话,干脆挑起话题:“昨日你们进宫如何?” 听到这话的南荞皱起小眉头。 温子言看着她一脸难以言喻的样子,调笑着开口:“怎么了?不太好?” 南荞肯定地点头。 “怎么不太好?是不是那个老皇帝欺负你啦?”段北尧见此也问。 “不是欺负荞荞,是欺负太子哥哥!” 小崽子义愤填膺地说:“他好过分呀,太子哥哥说话他理都不理,但是对先知哥哥就笑的很开心。 然后还不让太子哥哥说话,真是奇怪!” 段北尧拍拍她的小肩头,“妹妹总结的很精辟。” 温子言听罢则是看向了楚濯。 楚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将昨日给他们讲的原因又说了一遍:“……如今父皇谁的话都不听,孤已经习惯父皇这样了。” “就一心想着长生不老呗。” 段北尧吐槽:“我说想这个还不如做梦来的快。” “我看你嘴挺快。” 温子言敲了一下他的头,“这里是大楚,慎言!” “不好意思哈,我忘了。” 段北尧挠挠头。 “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温子言无语。 我看你是注意不了一点。 楚濯也咳了咳,道:“父皇虽然在研究这些,但打的都是强身健体的旗号,这种话可万万不能说出去。” 段北尧撇撇嘴:“真是掩耳盗铃,怕谁看不出来他的真实目的?” 温子言又踢了他一下,心累地提醒:“注意措辞。” 段北尧干脆比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无碍。” 楚濯道:“孤的太子府还算安全。” “还算?” 温子言挑眉,“这么说……” 楚濯平静地说:“孤身为太子,府中自然会有不少探子。不过大家放心,那些探子孤都安排在前院了,反正左右也是想在前院探听些消息。” 温子言表示明白:“身不由己,殿下的难处我们可以理解。” 他又问起另一个话题:“那你们可有见到那位庭州道长?” 他面色微凛:“我昨日听了些消息,发现这庭州道长在上层达官显贵中的知名度很高,但在下层百姓反而没什么人知晓。” 第229章 先知大人的眼睛… “贫道庭州见过太子殿下。” “道长不必多礼。” 几人的目光几乎齐齐落在了庭州身上。 白发白须,身材清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也难怪会把大楚帝忽悠得团团转。 “道长先坐。” 楚濯语气平和:“不知道长来此所谓何事?” 庭州竟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贫道听闻永夜神殿的大祭司冕下在此居住,于是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二。” “原来如此。” 楚濯视线看向坐在一旁只偏头关注着南荞的执冥。 “这位就是先知大人了吧?” 庭州主动开口。 “嗯。” 执冥微微抬头看向他,淡淡应了一声。 庭州目光落在它被白绫覆着的眼睛上,状似惊讶:“先知大人的眼睛这是……” “伤了,见不得人。” 执冥平静开口。 伤了? 其余人听到这话也都将视线移向他。 “原来如此。” 庭州点点头,再次说明来意:“早就听闻先知大人之名,贫道能否与先知大人探讨一二?” “探讨?什么?”执冥语气疑惑。 庭州:“自然是探讨有关玄学方面了,贫道虽和先知大人不是同一流派,但其中应该也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执冥移开眼,手上轻轻抚着身旁南荞的脑袋,嘴上直接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必,我和你并不是同一个方向。” 庭州也不生气,还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是贫道唐突了,若是先知大人想要来找贫道,贫道随时欢迎。” “嗯。” 庭州又和楚濯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看起来还真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来这里找执冥而已。 等到庭州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段北尧才奇怪道:“他来就是为了干这个?” 温子言正准备回话,就看到执冥突然朝着角落伸手一勾。 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巴掌大小的纸人从角落飞了出来,一路落到他的手心。 执冥捏着那张小纸人,低头端详了几秒,随后燃火将它烧成了灰烬。 大家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段北尧更是目瞪口呆。 这这这…… 徒手燃火? 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小纸人又是什么鬼啊。 他咽了咽口水,“这,这啥?” 执冥眉眼不变:“用来偷听的东西。” “谁放的??刚刚那个庭州道长?可我没看到他搞这个啊。” 执冥言简意赅地解释:“一种术法。” “术法??” 段北尧惊:“这么说那个庭州道长还真有几分真本事?” “也许。” 执冥对此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段北尧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这种手段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执冥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肃,“他有问题。” “什么问题?” 执冥:“在这里,不应该有人能使用术法。” 段北尧嘴快:“你刚才凭空燃火不也是术法吗?” 温子言桌下的腿又狠狠踢了他一下。 段北尧忍痛,恨不得自打嘴巴。 谁让他的话又多又密。 执冥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到,而是说:“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应该出现。” 段北尧听罢挑眉。 哦豁,这么厉害的! 第230章 时栖哥哥有危险? 执冥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到,而是说:“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应该能用术法才对。” 段北尧听罢挑眉。 哦豁,这么厉害的! 很自信嘛。 “咳咳,此话怎讲?” 温子言示意他控制下表情,清咳了两声开口询问。 执冥摇头:“不可说。” “……” 行吧。 像这种玄学的事情,不能说也正常。 楚濯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既如此,我们须得对庭州多注意些。” “都用上了监听,可见他目的也不纯。” 温子言摩挲着手指,沉吟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对先知大人的试探。” 执冥颔首:“嗯。” 他似是安抚众人,“不必担心,我会派人盯着他。” “既然他的目的在于先知大人你,那么以后一定也还会在你身边出现,先知大人也需要小心些。” 楚濯提醒着,最后道:“孤也会尽量打听有关庭州的消息,届时我们再商讨对策。” “嗯。” “好。” * 等到人陆陆续续离开,南荞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忘了什么。 “哥哥,时栖哥哥呢?荞荞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呀?” 楚濯闻言疑惑:“时栖?是那个孩子?” “对!时栖哥哥又去训练了吗?荞荞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楚濯:“他很早就出去了。” “唔?” 南荞睁大眼,奇怪地问:“时栖哥哥去哪儿了呀?” 楚濯摇头:“孤也不知,只是这些天他一直早出晚归。” “哦。” 南荞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时栖哥哥去哪里了呢?” 旁边的执冥见此摸摸她的脑袋,“想知道?” 南荞诚实地点点头。 执冥:“要去找他吗?” 南荞眨巴眨巴眼,“可以吗?” “我带你去找他。” 执冥淡声开口,仿佛知道些什么,“他可能需要你帮忙。” “啊?时栖哥哥有危险吗?” “不是,只是有些事。” “哦。” 小崽子一脸茫然,跟楚濯说了声拜拜就跟着执冥出了太子府。 几乎是一出太子府,没走几步路花卷就绷着声音开口:【荞荞,有人在跟着你们。】 南荞闻言抬头,牵着执冥的手晃了晃。 执冥微微偏头看到她澄澈明亮的眼睛,仿若知道她要说什么般,“别怕,我们做自己要做的就好。” 南荞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般,高高兴兴牵着他的手顺带逛了起来。 “先知哥哥,你喜欢吃糖炒栗子吗?” “没吃过。” “我们买一袋一起吃好不好?” “好。” 执冥给银子时,摊主看到如此神仙的人物恨不得跪下来。 许是听到南荞的称呼,他颤颤巍巍接过银子也跟着道:“谢谢先知,谢谢先知。” “不用谢。” 南荞拿到袋子就想伸进去抓,却被执冥拦住,“烫。” “是哦。” 南荞乖乖收回了手抓,“那等板栗不那么烫了我们再一起吃叭!” 执冥面色微缓,接过袋子道:“我给你剥。” 小崽子歪头:“可是板栗还是烫的,先知哥哥不怕烫吗?” “不怕。” 执冥剥了一个递给她。 “啊——” 南荞张开嘴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米牙。 第231章 萨迦的努奇将军 执冥顺从地喂到了她嘴里。 小崽子嚼吧嚼吧后幸福地眯起眼:“好香呀!” “还吃吗?” 南荞点头,“嗯嗯!” 一大一小自顾自往前走,街上的行人经过时几乎纷纷对他们使来注目礼。 原因无他。 执冥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衣袍纯白如雪,仿若仙人般遗世独立,哪怕行走在人群中也像是有着无形的隔膜,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过许是被注意习惯了,一大一小对此都没什么反应。 执冥带着南荞先是逛了一圈,随后才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院。 这里应该是郢都比较偏的地带。 小院的门紧闭着,看不出来有没有人。 南荞牵着执冥的手,仰头看他:“先知哥哥,时栖哥哥在这里吗?” 执冥轻轻颔首,“嗯。” “那我们要敲门吗?”小崽子瞅着门歪头。 “有人出来了。” 执冥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那人大概三四十左右的模样,身量高大,阔眉挺鼻,眼窝很深,皮肤很白,脸上留着浓密的络腮胡,一双眼睛竟然是很浅的祖母绿。 南荞眨了眨眼。 好像不是中原人? 那人看到门外有人后立马摆出一副警惕的神色,“你们是谁?” 他说的是中原话,虽然腔调有些奇怪,但吐字却清楚流利,看样子说的次数不少。 南荞老老实实回答他:“我是南荞,这是荞荞的哥哥。” 异域人:“……你们是什么身份?来这里干什么?” “荞荞来找时栖哥哥。” 南荞反过来问他,眸光真诚,“时栖哥哥在这里吗?” “时栖?我不认识什么时栖,你们应该是找错地方了。” 异域人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模样颇有些吓人。 但南荞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疑惑地说:“怎么可能呢?时栖哥哥就在这里呀。” 她百分百相信自家哥哥。 “大叔,你真的没有看到一个很好看好看,卷卷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哥哥吗?” 此话一出,异域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他语气急切了几分,生硬地拒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说完就准备关上门,却被执冥轻飘飘的一句话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我们没有恶意,萨迦的努奇将军,大可不必如此警惕。” 被称作努奇的络腮胡异域人闻言动作一僵,随后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隐隐透着几分凶狠,“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执冥摸了摸南荞的头顶以示安抚,“就像荞荞刚才说的,我们是来找那个孩子的。” 努奇依然没有松口,只是坚持道:“我们这里并没有你说的那个孩子。” 执冥叹了口气,“努奇将军,看来你还没学太会中原的处世之道。 像我这种明显可疑的人物,更应该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对。” 努奇闻言一愣,随后粗声粗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努奇将军!” “可是你明明在说谎呀。” 南荞为了打消他的怀疑,继续道:“我叫南荞,也是大殷的明珠公主,时栖哥哥是荞荞从牙行带回来的小孩,是荞荞在这里最好最好的朋友了哦!” 第232章 少主 努奇闻言一愣,随后粗声粗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努奇将军!” 他现在重要的不是斩草除根,而是隐藏自己! “可是你明明在说谎呀。” 南荞歪歪头,为了打消他的怀疑继续道:“我叫南荞,也是大殷的明珠公主,时栖哥哥是荞荞从牙行带回来的小孩,是荞荞在这里最好最好的朋友了哦!” 努奇皱起了眉,“明珠公主?你是明珠公主?” 南荞点头。 “那他呢?” “这是荞荞的哥哥,也是永夜的先知大人!很厉害很厉害的哦!” 努奇看向执冥的神情依旧警惕,正准备说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努奇,怎么了?有人吗?” “是时栖哥哥的声音!” 南荞听到后眸光一亮,大声喊道:“时栖哥哥,荞荞来找你啦!” 努奇回头,果然看到时栖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 努奇解释:“少主,门外的人自称是明珠公主和永夜先知。” “我听到声音了,你开门吧。” “是。” 努奇依言打开门,南荞立马溜了进去。 “时栖哥哥!” 许久不见,时栖的身量又拔高了些。 亚麻色的头发也变长了许多,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看过来的湛蓝色眼眸透出几分欣喜。 “公主。” 南荞走到他面前站定,比了比头顶高兴地说:“时栖哥哥,你又长高了诶!” 随即又苦恼道:“荞荞好像一点都没有长高呢。” “长高了。” 如今的时栖说中原话已经十分流利了,甚至连口音都没有,“公主长高了。” “真的吗?” 南荞眸光亮晶晶的,期待希冀的表情露出一点小米牙。 “真的。” 时栖点头,语气认真:“只是时栖长高的比公主快,所以公主比不出来。” “太好啦!荞荞长高啦!” 南荞开心地在原地蹦了蹦,然后问起自己今天过来的正事:“时栖哥哥,你最近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荞荞帮忙?” 时栖神色微软,“我们进去坐着说。” 他说完后抬头看向执冥,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先知大人。” 执冥朝他轻轻颔首,“冒昧前来叨扰,还望少主见谅。” 听到少主这两个字,时栖抿了抿唇,垂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这边走。” 南荞则是对这个称呼不明所以。 少主? 什么少主? 努奇看着他们走进屋中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时栖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是有什么事吗?还有刚刚的少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喊时栖哥哥少主呢?” 南荞接过时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随后巴拉巴拉诉说自己的疑惑。 时栖摩挲着杯沿,沉默了几秒后平静地开口:“因为我的父亲。” “少主!” 跟进来的努奇听到这话急忙开口,一脸阻拦不认同的表情。 时栖表情却未变,而是道:“努奇,没关系的。” 努奇见他很坚持,只好闭上了嘴,只是一双绿眼睛依然牢牢盯着南荞和执冥,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反应。 第233章 主上病重 “父亲?” 南荞眨眨眼,“时栖哥哥,你爹爹来找你了吗?” 时栖表情平静,眸光却复杂难辨。 “嗯。” 他嗯了一声,“他自称是我的父亲。” 旁边的努奇听到这话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时栖的不信任,强调道:“少主,主上是你亲生的父亲,努奇可以保证。” 时栖却对此不置可否。 南荞也没理他,而是紧紧盯着时栖问:“他为什么来找你?是想要让你做什么吗?” 小崽子想起之前自家哥哥说时栖需要她帮忙的话,语气顿时警惕起来:“时栖哥哥,你不要怕!就算是你的亲爹,也不能带你走!” 时栖一怔,随后神色软了软。 “多谢公主关心,他没有想让我为他做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他只是希望我多陪陪他,所以我这几日才会一直待在这里。” “多陪陪他?” 南荞神色疑惑,“为什么呀?” 努奇脸上的表情有些沉痛,“主上生病了,大夫说他时日无多……” 他说着将目光看向时栖,“自从主上继承萨迦就一直在寻找他未曾带回族中的妻儿,但却没有丝毫音信。 前不久主上突然病重,族中的医师都无能为力,主上早就心存死志,并没有四处求医的意愿。 我不忍主上等死,又听闻大楚的国君请来了一位极厉害的道长,就自作主张带着主上来了大楚想着找那位道长看看病。 谁曾想竟机缘巧合碰到了少主……” 时栖安安静静地听着,面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原来是这样啊。” 南荞有些难过。 时栖哥哥好惨呀,好不容易找到父亲,但父亲却病重了。 小崽子拉住时期的手,奶声奶气地安慰道:“时栖哥哥放心,你爹爹一定能好的!”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中仿佛有亮光闪烁,“先知哥哥的医术可厉害啦!一定可以把你爹爹的病治好!” “此话当真?” 努奇听到这话眸光骤亮。 南荞点点脑袋,说话的小模样可认真了:“当然是真的啦,先知哥哥可是永夜的大祭司!大叔你没有听说过吗?很厉害很厉害的! 就连大楚的皇帝都想要先知哥哥给他延年益寿呢!” 花卷慢悠悠补充:【他遍寻不得的庭州道长不是也才拜访执冥想要得到指点。】 【对对对!】 努奇眸中燃起了希望,径直朝着自始至终没说话的执冥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铿锵有力:“还请先知大人能医治我家主上!努奇在此起誓,以后便由先知大人随意差遣!只要先知大人吩咐的,努奇都会拼命做到!” 南荞瞅着这一幕,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这就是哥哥说的需要荞荞帮的忙呀。” “将军先起。” 执冥周身气息没有半分变化,淡声道:“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努奇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执冥:“时栖是我们的人,自然会关注一二。” 时栖听到这话,心中划过几分异样。 第234章 萨迦会交给时栖 “谢谢。” 他却只能嘴拙地生硬道谢。 执冥看向努奇,“若是可以,我现在就可以为族长看看。” 努奇求之不得:“多谢先知大人,努奇这就带先知大人过去!” 他说着起身出门,带着几人来到了旁边的房间。 掀开帘子进入内室,果然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依稀可以看到其棕色浓密的卷发。 走的进了,南荞才清晰看到其独特且出色的面容。 他皮肤冷白,瞳仁果然是和时栖如出一辙的湛蓝,因为生病而没了肉的脸庞显得格外消瘦,衬得棱角越发分明和眼窝深邃,眼角的细纹为其平添了几分岁月的厚重痕迹。 “哇……” 小崽子忍不住发出小小声的惊叹。 难怪时栖哥哥那么好看呢。 原来爹爹也这么好看呀。 日黎看到来人,轻轻咳着开口:“努奇,这是……?” 出乎意料的,这位族长的中原话说得很好,没有半分口音和奇怪的地方。 就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样。 “主上,这是永夜的先知大人,医术很厉害,先知大人一定能治好主上您的怪病!” “先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日黎瞳仁的蓝色比时栖更深上几分,多了些深沉的韵味。 “咳咳!扶我起来!” 努奇连忙上前将日黎扶了靠在床头。 执冥对着他轻轻颔首,“冒昧来访,望族长见谅。” “先知大人见笑了。” 日黎看样子是知道执冥这个人的,客客气气道:“永夜的大祭司能屈尊降贵为我这个小小族长看病,实在是我的荣幸。” 执冥神色不变:“族长自谦了,萨迦是北域最大的氏族部落,若是族长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北域就要乱了。 如今中原三国本就动荡,我也不想看到北域也接着乱起来。” 他径直点明了自己的私心,倒弄的日黎一怔。 没想到这位传言中的大祭司竟是如此。 想起他方才的理由,日黎面上划过一抹不忍。 “我也不想看到北域动乱,只是我这病,实在是遍寻无医。” 他说着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时栖,“幸亏努奇带着我来了大楚,不然还遇不到时栖…… 可还是晚了……” 为什么晚了? 因为时栖的娘已经不在了。 他找了她那么多年,最终却连她的坟冢都找不到。 都怪他。 若是他当年执意将她带回族中,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妻离子散,甚至阴阳永隔。 日黎闭了闭眼,想起此事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他定了定神,道:“先知大人不必过于担心,我不在了,努奇会和我的心腹部下扶持时栖接管萨迦。 北域……不会乱起来的。” 执冥却摇摇头:“族长,野心难防。小人作祟,北域也不是固若金汤。” 日黎闻言目光一顿,骤然盯着他问:“小人作祟?这是何意?” “有人,想要让这天下都乱起来。” 执冥平静道:“族长的怪病,应该也是有人蓄意谋害。” “什么?!” 努奇眉头皱起:“是谁?!哪个小人加害主上?!” 第235章 蛊虫 他神色难看,“莫非是萨迦有人不忠?” 日黎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努奇,听先知大人说即可。” 执冥却道:“执冥只能告诉族长的病不是偶然,其他更多的,就无可奉告了。” 时栖皱了皱眉。 日黎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先知大人能将我的病治好就感激不尽了,其它的,自然需要我们自己来查探。” 执冥轻轻颔首。 “族长,请伸手,我为你把脉。” 日黎伸出消瘦的手腕,嗓音沉沉说起自己的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突然就开始咳嗽不止,族中的医师说可能是痨疾,药石无医。” “痨疾?什么是痨疾?” 南荞闻言问。 努奇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他打量着执冥的脸色,大声抱拳道歉:“努奇不是故意隐瞒,努奇只是怕,只是怕先知大人知道后会放弃主上……” 执冥对此没什么反应,“无碍。” 南荞没太明白。 旁边的时栖低声道:“痨疾会传染。” 南荞睁大眼,担心地问:“那时栖哥哥你还好吗?” 时栖面无表情道:“我并不觉得这是痨疾。如果是痨疾,努奇早就应该有了症状。” 毕竟努奇几乎一直和日黎待在一起。 “主上被诊为痨疾后,大家都放弃了主上,甚至有人已经争起了族长之位,” 努奇咬着牙道:“但我不信,所以才会偷偷带着主上来到大楚求医。” “你是对的。” 说话间,执冥已经把完了脉,“就像我方才猜测的那般,族长不是痨疾,而是被人下了蛊,所以呈现出痨疾的症状。 “蛊?” 努奇和日黎闻言都抬头看向他。 “蛊这种东西……我只在传言中听过。先知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 执冥道:“南疆有可以使驭蛊虫的部落,也许这蛊虫就是来自那里?” “是谁下的?” 努奇吃惊中问出很多问题,“这蛊虫到底有什么害处?要如何治疗?要去南疆么?” “不用。” 执冥一一回答:“这蛊虫名字我也不知。但作用就是会让人呈现出疾病的状态并慢慢死去,而这病,在族长的身上显现为痨疾。 至于幕后黑手是和谁勾结,就需要族长自己去查探了。” 日黎脸色复杂,叹道:“看来族中真的有人想要我的命,甚至不惜勾结外人。” 努奇愤愤道:“族长,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去把那个歹毒心肠的小人揪出来!” 日黎望向执冥,“先知大人,不知这蛊虫该如何去除?” “药浴。” 执冥道:“我会给族长调配药浴,将蛊虫逼出来。” “要治疗多久?” 执冥:“看效果。” “那我们何时开始?” 执冥似乎拧了拧眉,“族长目前身体太过虚弱,只怕不能承受药浴的强度,我会给你开一个方子,在不惊动蛊虫的前提下将身体养好些,这样才能将其一击毙命。” “明白。” 努奇则是立马拿来了纸笔。 执冥写下药方,“先按照此服用三日,三日后我会来看具体的效果,以及药方需不需要调整。” “好。谢谢先知大人!”努奇拿着药方连连点头。 第236章 请罪求雨 日黎咳了咳,也道:“多谢先知大人,先知大人若是有事吩咐在下,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执冥神色淡淡:“你养好身体,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 日黎笑了笑,“看来先知大人心中自有成算。” 执冥对此不置可否。 他见日黎面上带有疲色,于是道:“族长好好休息,执冥就不打扰了。” 日黎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疲惫,点头道:“劳烦先知大人关心,努奇,送客。” 努奇按照吩咐将他们送了出去。 时栖自然是跟着南荞一起回去了。 路上,南荞牵着时栖的手,奶声奶气道:“时栖哥哥,你不要担心啦,先知哥哥一定可以把你爹爹的病治好的!” “嗯,我不担心。” 时栖抿了抿唇,“公主,多谢你。” 如果不是沾了南荞的光,执冥怎么会特意来为日黎治病? “不用谢哒,时栖哥哥是荞荞最好的朋友!当然要帮忙啦。” 时栖勾了勾唇。 南荞想到什么,问:“那时栖哥哥以后还要每天去看他吗?” 时栖沉默了几秒,点头。 “那荞荞陪时栖哥哥一起去!” 时栖闻言一愣,“公主没有旁的事情么?” 南荞摇摇头,“没有呀,荞荞没有事情要做呀。” 时栖低下头,低低开口:“谢谢公主。” “走啦走啦,回家!” “嗯。” * 太子府。 几人一回来就看到楚濯有些沉思的模样。 “太子哥哥,怎么啦?” 南荞见此哒哒哒跑了过去,担心地问:“太子哥哥,有什么事吗?” 看到小崽子后,楚濯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没什么,就是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呀?” 南荞眨了眨眼,总感觉这个消息不像是什么好消息的样子。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执冥走到桌边坐下,似有所感地问:“是陛下?” 楚濯颔首。 “孤方才得到消息,父皇可能会派孤南下求雨。” “嗯?”执冥轻轻挑眉。 楚濯拧起眉:“说来也是奇怪,大楚的南方郡县气候湿润,向来是不缺水的,往年都是洪灾居多。今年却不知为何,这正是庄稼拔穗的时候却接连好几个月没有下雨,像是要旱灾的征兆。 父皇似乎有派孤去祈福求雨的意愿。” 执冥:“祈福?不是赈灾?” 楚濯语气透着几分嘲讽的意味,“父皇认为这是我们做错事上天给予的惩罚,想要孤替代他去请罪求雨。” “请罪求雨?” 南荞摸摸小脸,疑惑:“下不下雨和请罪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哥哥请罪了就会下雨了吗?” 就算是一个孩子,都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楚濯摸摸她的头,“这种事情,有些时候就是需要皇家的一个态度。” “那还是哥哥请罪了还没下雨怎么办呀?” 小崽子一语中的。 楚濯唇角的笑意淡了淡,“自然是墙倒众人推。” 南荞有些不明所以。 执冥已经明白了。 这件事大概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益。 他问:“圣旨已经来了?” 楚濯摇头:“还未,孤也只是听说父皇有此意,至于有没有确定,孤也不知。” 遗憾的通知 亲爱的小伙伴们,在这里很难过也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这本书不能再继续写下去了…… 真的非常非常的抱歉,因为牙关节出了问题再加上实习和论文的事情,这段时间实在是心力交瘁,国庆的时候和家里人商量过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暂时先停下这边的写作,等工作稳定和牙关节得到正确有效的治疗之后再重新拾起。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一路以来所有在看和看过这本书的小伙伴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也是支撑我陪伴和成长的最大鼓舞,很感谢很感谢大家,也很愧疚很难过没能把这本书写完… 其实在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有很多不足和欠缺之处,所以在不写作的时候也会看看文章,多积累多提升,优化自己的文笔和写作方式。 写作是我的热爱,我相信自己不会就此放下它,也期望以后能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大家如果想要知道后续的剧情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以评论问我,我看到会解答,大家可以依据这个自己想象出独属于自己和这本书的最美好的结局。 最后的最后,我真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平安顺遂,天天开心! 爱你们,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