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当天,被糙汉赘婿扛回家》 第一章 她是我媳妇! “陆芙儿,你好样的。” “昨天缠着嫁我,嫁了又闹自杀?” “你拿我顾楚骁当什么?我告诉你,既然嫁了,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放过你!” …… 谁啊这么吵?烦死了。 雷又这么大,哪个渣男在发誓? 陆芙儿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见她动了,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藏了几分欣喜,贴在她的耳边厮磨:“别装死!” “不睁眼,我就把你丢在山上喂狼。”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如果还不起来,真的会被丢到这。 强撑着困意睁开双眼,她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愣了神:“你……” “看到我很失望?你想看到谁?”男人被她眼里的错愕刺到。 胳膊上瞬间青筋暴起,伸出大掌钳住她的下巴,压着她的身子就要吻下来:“你闹失踪,整座山上都是来找你的人,你猜猜他们看见,你和我这样……” 男人冰冷的双唇贴上她的:“你说姜磊看见,还会要你吗? 我都忘了,姜磊自始至终都没对你有意思吧?都是你自作多情。” “姜磊?” 陆芙儿有些错愕,这不是她看到的一本年代文里的男主吗? 穿书年年有,今年轮到她了? 救命啊! 这本她闲来无事没看几眼就放下的书,她除了知道男主姜磊女主苏思然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和她同名配角的老公——顾楚骁。 这个人物笔墨不多,但她稍微有些印象。 早知道会穿书,她就该把大学期末周的精神拿出来,一个晚上看完这本两千章的小说。 她在心里无声的怒号着:“能不能别亲了?” 这男人真是的,没说几句话就亲上来,还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她倒贴姜磊? 奇怪的三角关系形成了。 她一边脑袋飞速运转,一边还被男人争夺氧气,快要憋死了都。 掐一把男人的腰,却发现都是硬邦邦的,这…… 为了自保,她只能揪住了男人的耳朵,用力一拧—— “陆芙儿,你找死!” “不不不,我没有,我快憋死了,推又推不开你……” 陆芙儿低眉顺眼的说着,她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万一是个什么狠人,只能先低眉顺眼假装可怜了。 “呵。” 男人鲜少见她如此温顺的时候,自从那群知青来到村里,陆芙儿的魂就被那城里来的姜磊勾走了。 拼命想要断了他们从小定的这门亲事。 绝食三次,跳河一次,上吊一次,以死相逼五次。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好言相劝,努力的想要她回心转意。 可是现在,他真的好累。 好不容易领了证,领证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后去了公社,陆芙儿便闹着上了山说是要自尽。 他从县里买喜酒回来,还没进村就被拉着来山上找人。 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芙儿时,满脑子居然都是她死了也好。 他们两个结了婚,陆芙儿死了也能葬在他家祖坟里…… “有时候我真的想,你就那样死了多好。” ??? 他36°的嘴巴里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刚刚还疯狂亲人,一幅没有她的氧气就活不下去的样子,怎么现在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 陆芙儿满脸诧异的看着他,却被夜色里他的美貌晃了一下。 这个男人,貌似挺帅的? 侧颜没得说,优秀的鼻梁,雨滴落在上面都以每秒1米每秒的加速度往下冲着。 眼眸低垂,哀伤气息从他的身上四散开来,白衬衫被雨浸湿,身材隐约可见,不知道正脸怎么样。 被美色迷惑的她,凑过前去想要看看他的正脸,巧的是刚好两个人同时转动。 不小心碰到了他36°的唇。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陆芙儿忙转头看月亮,可惜是个下雨天,没月亮。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顾楚骁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的火光,眸间闪过一丝精光:“我也得还回来。” 不等陆芙儿拒绝,他便捧着她的脸重新压了下来。 陆芙儿气的要命,这男人拿的是什么剧本?霸道的乡野村夫吗? 真以为动自己是瓣蒜了? 她瞅准机会,就在男人忘我的时候,狠狠的一脚准备踹他的要害。 却被男人率先一步压这靠在树上,树被撞了一下,叶子上的雨珠疯狂的散落下来。 男人将大掌放在她的额头边上帮她遮雨。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放开她的唇,只是另外一只大掌绕道她的身后,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远处传来村民的呼喊,原来男人说的是真的,村民们真的再找她。 听声音感觉人很多,而且有几道声音明显很近。 她很是着急,使劲的挣扎着。 “听出姜磊的声音了?这么怕他看到?”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喘着粗气,看着陆芙儿着急的样子,自嘲的笑着。 听着凌乱的脚步声,陆芙儿更着急了:“你快放开我。” 谁料男人不仅不松开,反而故意去解她的领口。 情急之下,陆芙儿对着他的脸就咬了上去—— “芙儿……你们两个……” 被突然点名,陆芙儿慌了神,忙松开了嘴巴,看向来人。 戴着眼镜,撑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提着一盏烧的正旺噼里啪啦作响的油灯。 长的很是清秀,满满的书卷气。 显然,他认识原主,或许关系还有些亲密。 算了,先打个招呼吧。 陆芙儿勾起唇角朝着他笑了笑:“嗨?” 见她对姜磊笑的那么好看,顾楚骁内心的邪恶又快压不住了。 姜磊看着她红肿的唇,眸色深了深,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 “芙儿,顾楚骁他又欺负你了?” “我们是夫妻,恩爱天经地义。” 顾楚骁揽着陆芙儿的肩膀宣誓主权,姜磊看到他同样红肿的唇,郑重其事的说道:“包办婚姻在我们国家是不允许的,你们的婚事不受宪法的保护,一定程度上你们的婚约是无效的。” “芙儿,作为新女性,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 认真聆听的陆芙儿默默点头附和,姜磊说的话确实很在理,原来她和顾楚骁是包办婚姻啊!怪不得女主不喜欢他。 陆芙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惹怒了顾楚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把这门亲事退了,你娶陆芙儿吗?” “我和陆同志是普通的纯友谊,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发觉顾楚骁震怒后,姜磊瞥了一眼陆芙儿,不慌不忙的说道。 陆芙儿笑的意味深长,原来是个渣男啊!相比之下,顾楚骁对陆芙儿好多了。 “普通的友谊吗?那你知道,就因为你天天在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鼓动她退婚。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对,退婚是没错,但是我两退婚的前提是互相不喜欢了,而不是有你这个货色插进来一脚。 你一味的鼓动她退婚,你知道大家都怎么说她的吗?大家都说她还没结婚就和外人不清不楚给我戴绿帽子,我退了婚十里八乡谁还会娶她?” 顾楚骁越说越生气,揪起姜磊的领子就是一拳: “你看不上她,还一直来挑拨,皮痒欠收拾就直说,再让我看见你和我媳妇多说一句,我把你拆了信不信?” 陆芙儿生怕他们打起来,忙上去拉架:“别打架好不好,我们赶紧回去吧。” “不想我打他是吗?亲我一口,我放过他。”顾楚骁咬牙切齿的盯着姜磊,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那你还是打他吧。” 第二章 夫唱妇随 “芙儿,你……” 姜磊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顾楚骁的拳头瞬间硬了:“是男人就打一架。” 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雨噼里啪啦的比刚刚大了几倍,陆芙儿捡起姜磊丢掉的伞,高高的举起来遮在顾楚骁头顶。 “楚骁,我们回去吧。”陆芙儿轻轻的握住顾楚骁攥的紧紧的拳头,不想他们打架:“雨越来越大了,山上不安全。” “我听只我媳妇的,你要做我媳妇吗?”顾楚骁虽是在和陆芙儿说话,但眼睛却紧紧盯着姜磊,满是挑衅。 男人傲娇的样子惹的陆芙儿轻笑出声:“证不都领了?” “村民还在冒着大雨帮忙找我,怪危险的,我们快去给大家说一下吧。” 陆芙儿的轻声细语他很是受用:“好。” 顾楚骁应了声,走在陆芙儿身前半蹲着弓下背来:“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走。”陆芙儿单身了二十二年,还没被男人背过,下意识拒绝了他。 “路滑的很,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顾楚骁故意往后挪了挪,一伸手就把陆芙儿拉到自己背上,像是小孩子抢到心爱的玩具一样,急忙站起身把姿势调整好:“黑灯瞎火的,我怕你磕着碰着。” 已经被背起,陆芙儿只好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勉强的撑着伞。 姜磊见他们就要这么走,还打着他的伞,一时气不过:“你们就这么走了?” “嗯?”陆芙儿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小小一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姜磊忽然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为什么他努力了三年,陆芙儿还是和别人结婚了? “不许你把我送你的伞给顾楚骁遮!” “哈?” 陆芙儿握紧了手中的伞柄,趴在顾楚骁耳边轻声说道:“快走,小心他抢伞。” 被她的可爱逗笑了,顾楚骁扯着嘴角向前走去,心里美滋滋的。 在他宽厚的背上趴着,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放松起来,陆芙儿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生活。 父母离婚早,母亲带着她再嫁,与继父相处时总带着点别扭,生父也有了新家,别人都说她有两个家,可实际上她在哪都是多余的。 父母的婚姻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母亲和生父吵,和继父吵,生父和继母吵,因为钱因为孩子,因为别人的看法。 没到这个时候,她总是希望自己没出生过,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两个家庭或许能过的好一些。 她初中便主动要求住校,好在父母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她,这么些年来,自己也习惯了一个人。 没被别人保护过,对别人的善意也做不到好好回应,她总是在惧怕,畏惧每一段关系,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她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是经营不好的。 就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母欢心,没见过父母笑的样子,没得到过父母的肯定。 即使她高考得了全省第三十一,旁人都在羡慕的时候,父母也没觉得她争气。 即使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父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只是将她丢到医院里付点钱找陪护。 她突然有些贪念眼下这一丝温暖,可惜这温暖,也不是真正属于她的。 鼻子有些酸,她打着伞的手有些颤抖,顾楚骁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忙出声询问:“手酸了吗?我来打吧。” “背着我怎么打伞?” “当然可以,相信你男人。”顾楚骁松开左手,接过她手中的伞:“你好好趴着就成。” 陆芙儿被他的男友力man到了。 单手背她打伞不说,还走的那么稳,太厉害了。 “我重吗?累的话就放我下来。” “背自己的媳妇,再累都不可能把你放下。”顾楚骁扭头蹭了蹭她的侧脸,满眼笑意:“再说了,你一点也不重,以后可得多吃点。” 没想到他说起情话来还是很有一套的,陆芙儿轻轻的把自己的手环在他的胸前:“我们两个好好过吧。” “好。” 想继续倾听顾楚骁的心声时,又发现什么都听不到了。 努了努鼻子,她有些犯困。 路过村东头的时候,顾楚骁突然停了下来:“爸妈这次被你气的不轻,要不要回去报个平安?” 陆芙儿有些担忧,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她还没有心里准备,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番,还是答应了:“好。” 回过神来时,顾楚骁已经在拍门了:“妈,是我。” “楚骁?” 门打开的时候,陆芙儿心头一滞:“妈?” 怎么原主不仅和她同名,妈妈也一样? 陆母,周玉兰看着她就是一肚子气:“你来干什么?不是要断绝关系?反对我这个封建的包办婚姻家长? 不是还要去县里告我?要让我上全国的报纸?那么恨我你干嘛回来?看见你我怎么那么害怕呢?” 周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关门,看着顾楚骁央求她噤声的眼神,更生气了,拿了帕子擦了擦陆芙儿脸上的雨:“姜磊没来的时候你自己说非顾楚骁不嫁的,你求着我去定亲,我拉着老脸去帮你求,遇到姜磊你跟被鬼迷了一样。 你以为顾楚骁是什么?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你以为顾家陆家的脸面是什么?” “玉兰!” 陆父,陆卫国呵斥了一声,他还是疼女儿的,看到陆芙儿偷偷抹眼泪,他忍不住出声制止:“快去给芙宝煮点挂面,卧个荷包蛋,宝一天没吃饭了,别骂孩子。” “结了婚就是大人了,让她自己想通比什么都强。” “爸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周玉兰言语数落着她,但不仅帮她擦脸,还给她手里塞了两个枣子。 红彤彤的,看着就甜。 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我会跟顾楚骁好好过,不会再拿生命开玩笑。” “知道错了就好,你妈做的鸡蛋面最香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白天我和你妈在镇子上换了两斤猪油,等下你们回去带上。” 陆卫国看着湿漉漉的自家闺女,转身进了厨房去烧水,姑娘身子弱可别感冒了。 顾楚骁正要去帮忙,手却被陆芙儿握住,手心里多了个圆圆的物件,他低头一看—— 第三章 被全家宠溺,三个荷包蛋都给她吃 是周玉兰刚塞给陆芙儿的枣,红彤彤的很是好看,好似咧着嘴正在朝他笑。 顾楚骁的嘴角瞬间扬起,这个枣看着就甜啊! 真真是舍不得吃,他小心翼翼把枣装在口袋里,抬头一看,陆芙儿正在好奇的看他,他忙站起身: “我去厨房帮忙。” 陆芙儿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还没进厨房,老远就听见陆卫国在说话:“哎呀,你把猪油多挖点,那样才香。” “玉兰,怎么才窝两个荷包蛋?那不得一人一个啊!你得窝三个才行。” 周玉兰揶揄道:“咋?你馋了?” “呵,我啥没吃过,我这是为了试探顾家小子。” 陆芙儿忙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把顾楚骁的耳朵捂住,注意到他不解的眼神,悄声解释道:“你别作弊。” “嗯。” 许是陆卫国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及时的噤了声,并未让顾楚骁听见题目。 “爸妈,我来帮你们忙。”陆芙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厨房,陆卫国正在有条不紊的拉着风箱,时不时地往灶台里添点柴火。 周玉兰腰间的围裙有些松,陆芙儿顺手帮她系住了。 周玉兰指了指案上的碗:“芙宝,你快把这碗姜汤喝了。” 陆家做饭是真的舍得,煮姜汤的时候放了很多红糖,把葱姜的辛辣有效遮盖。 陆芙儿闻了闻,欣喜的眼睛都亮了亮:“不辣!” 她随手多拿了一个碗,准备倒一半给顾楚骁喝,碗刚拿起来周玉兰就好奇询问:“还拿碗干什么?” “我给楚骁倒半碗。” “哟,闺女长大了,知道疼人了。”陆卫国调侃道:“喝吧,不够了,爸再给你熬。” 端起碗的时候,陆芙儿心里难受了一下,这温度明显不是刚刚熬的。 陆父陆母生她的气不愿意上山找她,却早早在家里熬好了驱寒的姜茶温起来。 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忙端着碗大口喝了起来,将眼底的酸涩压了回去。 刚喝完,顾楚骁就很自然的接走了她手中的空碗,立马放到水槽里洗干净倒扣在案上晾着。 他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的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陆芙儿有些错愕,他这是经常过来帮忙做家务吗? 难怪父母这么喜欢他,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帅气包容勤快还护着自己女儿的姑爷吧。 面很快就熟了,盛了两碗面后,把锅里的面汤刮干净,周玉兰又是洗锅又是烧水的。 “妈,还烧水干什么?” 顾楚骁端着满满一大碗面条,上面窝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本来满肚子气不饿的他,现在体内的馋虫是一个劲的往外钻。 本想端起碗来大快朵颐,但丈母娘还在干活,他还是站起来想帮帮忙。 陆芙儿在心里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顾楚骁可比她这个闺女做的还称心如意。 二十四孝好姑爷的小小典范。 “给你两个烧点水洗个澡,下次这样,我连门都不给你开,你上村里转转,看谁家门开着你上谁家去,反正我不要你了。”周玉兰瞪了陆芙儿一眼,看她端着碗磨磨蹭蹭不大口,又犯了愁,天天挑嘴。 顺手拿起窗台上的小香油瓶子:“加点,味更窜。” “妈,你对我可真好。” “能不对你好吗?你可是妈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你哥他们都是奶奶帮带的,就你纯纯是我一个人喂的。”周玉兰解开围裙,坐在陆芙儿身边和她说话。 看到女儿碗里有三个荷包蛋的时候,她诧异了:“咋三个都给你了?” “楚骁给我的。”陆芙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顾楚骁刚刚趴在她耳边说,要是不把这三个蛋吃完,就要当着父母的面亲她。 她能不吃吗? “你这孩子真是的,楚骁疼人,你也不能欺负他。” 话虽这么说,周玉兰也没再管顾楚骁到底吃不吃,美滋滋的看着自家闺女连面带汤吃光一碗面。 吃完饭陆芙儿就被赶去洗澡了,顾楚骁他们帮着她把大木盆挪进房间里,倒好水这才出去。 她很快就洗完了,然后换顾楚骁洗。 洗完后她在父母房间坐着晾头发,陆卫国看了看陆芙儿,拿了根蜡烛:“你妈有点事儿想跟你说,我先去外面看看月亮” “今天不是雨天吗?”哪来的月亮? 陆卫国走的飞快,他的逃避很大程度上的激起了陆芙儿的好奇心:“妈,你和我爸这是怎么了?” “确实有点事儿想跟你说,前两天你心情不好,我就没触你霉头。今天这证也领了,你也说了要好好过,我就非出马不可了。” 周玉兰拿下挂在墙上的一大串钥匙,在煤油灯面前细细详了好久的钥匙,开了一个深褐色实木大柜子的锁:“这是我娘给的陪嫁,小时候你一直想开我这个柜子,非说里面有好东西。” “今天我得把这好东西传给你了。这可是老物件了,万历年间传下来的,可是唐朝呢。” “妈,万历是明朝。”陆芙儿眼巴巴的瞅着周玉兰手上的操作,满满的期待感,传了这么多代,该不会是传家宝吧? 玉佩?金子?瓷器?圣旨?还是尚方宝剑免死金牌什么的。 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直到周玉兰把柜子的三层锁子一一打开。 她兴奋的举了煤油灯过去看…… “妈,这就是传家宝?”她的声音略显颤抖,甚至夹杂着很多难以置信。 她早该猜到的,是她愚蠢了,是她太多期待了,是她太想要不劳而获了…… 呜呜呜呜呜呜…… 正经人家,谁把这破玩意儿当传家宝啊! “过两天办酒,妈把这箱子里的东西都给你当陪嫁,过两天妈要去西村和你姨妈姨姨一起帮你缝新被子,楚骁那孩子没爹娘,咱家能帮衬的都得帮着,不然礼数不周寓意不好。”周玉兰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陆芙儿挑着听了几句,剩下的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的陪嫁,真的好意思带出去吗? 第四章 陷害!顾楚骁被抓走了! “我给你说,嫁过去就和在娘家不一样,就算他没有父母,你也不一定日子好过。 你要知道你是跟男人过日子,你过得好坏和男人有很大关系,跟你有几个婆婆关系不大。 你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厉害人,嘴又厉害人又泼辣,怼天怼地的,我进门前我娘还替我担心呢,但是我嫁过来你爸可一点委屈没让我受。” 周玉兰说起陆卫国,满脸的骄傲,看着自家姑娘羡慕的眼神,更骄傲了:“我都不求你那口子能为你顶撞长辈了,只要他不欺负你比什么都强。 你那三个哥都去当兵了,要是你被欺负,娘家都没人能帮上你,我和你爸去打楚骁,我都犯怵。” 陆芙儿回想到了在山上顾楚骁揍姜磊时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狼,确实挺吓人的:“我也是,真怕他打人。” “他在山上打姜磊,那架势确实……” 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响起,陆芙儿正要去开门,周玉兰拦住了她:“多大人了还那么莽撞?晚上有人敲门,你得先问问是谁。” 而后对着门外就是一嗓子:“谁啊?大半夜的。” “上水公社的!赶紧开门!” “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再说?” “顾楚骁在你们这吧?他把人家知青打的重伤,现在拉到镇上卫生所去了,大队长说了,顾楚骁得先抓了。” 来人急匆匆的,边说着边往门房里打量,没看到顾楚骁的身影有些着急:“虽然他是你姑爷,但你们是军属呢,思想觉悟一定要高,可别犯包庇罪。” 陆芙儿回想着他们打架的细节,顾楚骁并没有打到他的要害:“姜知青伤到哪了?” “我不知道,听说是吐了血,怕是受了内伤。 要我说,这件事可就严重了,毕竟是顾楚骁先动的手,还把人打成那样,不光是赔钱,可能还要被抓去坐牢,他们因为你打的架,搞不好你也要坐牢去。” “我跟你们走。”顾楚骁捏紧拳头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哒哒的滴着水,他深深的看了陆芙儿一眼,小声说道:“在家等我。” 向陆父陆母鞠了一躬:“爸妈,帮我照顾好芙儿,我一定会回来的。” 站在门外的一堆知青义愤填膺,见一向桀骜不驯的他乖乖跟着公社领导出来,认定他是做贼心虚,言语辱骂的,拳脚相加的,顿时乱成一片。 陆芙儿看的心急,生怕顾楚骁又和他们打起来,随手抓起一旁的瓷盆敲了敲:“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就要对一个无罪的人动私刑吗?再打他一个试试看!再打他我就去省上告你们。” “呵,姜知青说的没错,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群野蛮人永远都学不会讲理!” “就是!大字不识一个,遇到事就喜欢打人,野蛮!” “你们当时在场吗?你们亲眼看到姜知青挨打了吗?是他先挑衅顾楚骁的,况且两个人是互殴,顾楚骁也有伤,只不过姜知青率先躺进医院了!”陆芙儿被他们这群人的地图炮一下子点着了,双手叉腰努力的凶他们: “你们从大城市来怎么了?谁是自愿穷的,谁不想在大城市生活,谁不想识字?你以为我们不想学吗?我们平日里要种庄稼,村子里也没有几个老师,我们能填饱肚子已经是最大的愿望了!” “主席让你们上山下乡是体验劳动人民艰苦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是让你们嫌恶我们,说我们不识字,我们穷,我们是刁民的!我们是最淳朴的劳动群众!” 公社领导走到陆芙儿面前来,微微颌首:“陆同志,事情的真相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顾楚骁我们就先带走了,你别太着急,等我们信就好。” 说罢便急匆匆的带着人回去了。 陆芙儿看着顾楚骁的背影,那群人连伞都不愿意给他打,她随手在门道拿了个草帽追了上去:“楚骁!” 顾楚骁接过她递的草帽,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蠢,如果不意气用事,也不至于领证当晚被抓走。 “芙儿,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好好照顾自己。”陆芙儿被旁边的那些眼神看的不舒服,与顾楚骁对视了两眼便转身回去了。 陆卫国小跑着来接她,他就是去后院撒个尿的功夫,姑爷就被带走了:“芙宝,别担心,明天早上我们去镇上看看那姜知青到底怎么了。” “嗯,当时我在场的,两个人没打几下村民就过来把他们拉开了,再说楚骁脸上都挂彩了,姜知青可白净。” “等下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镇上。” 虽是满肚子心事,但一挨枕头陆芙儿也就那样睡过去了。 翌日一早,后院的鸡刚叫,陆芙儿就慌慌张张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梦到顾楚骁在一个渣滓洞一样的地方里受刑,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都给他用上了。 顾楚骁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没打人的话,满身的血水吓死人。 “你咋起这么早?” 周玉兰睡觉浅,听见陆芙儿房门响了,推醒陆卫国后,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在厨房举着电壶的陆芙儿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想着早起做点早饭,咱们吃饱了好去镇子上。” “我帮你烧锅。”陆芙儿跟着周玉兰刷牙洗脸,然后坐在风箱前,拿起几根玉米杆子折了折,划着火柴点燃,塞进锅台里去。 两人在厨房忙活半晌,终于把饭做好盛出来:“热馍里夹点猪油吃吃?” 陆卫国嘴馋猪油趁着一大早周玉兰心情好,赶紧开口申请。 周玉兰也没拒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半罐猪油,拿了双干净筷子:“芙宝,你也夹点。” 陆芙儿是长安人,知道猪油夹馍的吃法,拿了个大白馒头掰开,虎视眈眈的看着罐子里的猪油。 用筷子夹了点猪油均匀的涂在馒头掰开的内侧,然后把馍合住转换角度沾沾,一是好让猪油在热馍的温度下融化,再一个就是能让整个馍都沾上猪油,这样更香。 撒点盐和秦椒做的面面辣子,再把馒头沾沾均匀。 嗷呜就是一大口。 “真好吃!” “喜欢就让你爸想办法多弄点,不然这半罐子猪油,吃不了几天。”周玉兰数了数剩下的馒头,早上一共热了十个馒头,打算路上吃。 要不然就把剩下的馒头一半夹咸菜,一半加猪油,全部带走算了。 万一路上不够吃可就麻烦了。 急匆匆的吃完早饭,她们准备着去镇上的东西,门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乱砸:“陆叔!你姑爷被拉到医院去了!” 第五章 顾楚骁被打 “姜知青哪能是我姑爷?我家庙小,可别再打趣我了。”陆卫国看到公社领导这么说,一脸的不悦,姜磊那小子可配不上自家姑娘。 “害,我是说顾楚骁……不都领证了吗?谁还敢打趣姜知青是你家姑爷?走道都得小心被套麻袋。”领导像是跑来的,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说句话上气不接下气的,陆芙儿给他倒了一杯水:“同志喝口水。” “谢谢同志,都是我不好,昨晚半夜没看住那群知青,还真让人溜进去把顾楚骁打了……” “什么?”陆芙儿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回想起自己的那个恐怖的梦,她有些慌神:“他不要紧吧?受伤了吗?严重吗? 那群知青你们要怎么处理?” “这个你放心,动手打人的,组织策划的,我们都审出来了,人全抓县里去了,具体怎么样处理,还得公社开会再做打算,多少得给点教训。” 小领导咣当咣当喝完一大搪瓷缸的水,这才舒服了一点,见她一脸担心:“顾楚骁早都被开着拖拉机拉到县里了,你们得派个人过去照顾 至于医药费的问题,公社和大队先垫上,你们不用担心。” “拖拉机?”那不得颠的慌…… 陆芙儿魂不守舍的坐在木椅子上,姜磊突然入院,知青集体殴打顾楚骁,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她得先去看看姜磊才行,她要知道姜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把公社领导送走后,陆卫国从一旁的门房里推出来一辆二八大杠:“芙宝,你骑这辆新的,我再去你大舅家借一辆。” “好。” 陆芙儿背着军绿色的斜挎包,绣在上面的五角星红的发亮。 拗不过周玉兰,又在外面加了件灰色格子外套,推着车子一路沉默的跟在陆父陆母后面。 “芙宝,也别太担心了。”陆卫国划拉了几下脚蹬子,翘着脚上了自行车。 陆芙儿想学他上自行车,划拉了几下差点失去平衡摔扒在路边,这才老老实实按照自己原来的笨方法上车。 “爸,我们先去镇子上看姜磊吧?” “啥?你咋能说这话,你都跟顾楚骁结婚了,就算不怕人笑,也不能不给顾楚骁面子吧。” 陆卫国真想把女儿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昨天你怎么跟我们说的?你说了想和顾楚骁好好过,今天又这样了?” “就算你真的特别担心姜磊,你也得给顾楚骁脸上看,今天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必须跟我去县里看顾楚骁。”周玉兰也满脸的怒意,陆芙儿这话,真的能气死个人。 自家男人躺在医院还没个准信呢,她倒想先去看外人,不行,她越想越气:“卫国,你把我放下来,让陆芙儿驮我。” “咋?” “她一个人骑个自行车,我怕她跑去镇子上看姜磊。” 陆卫国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这事他闺女做的出来。 忙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周玉兰跳下车追着陆芙儿的后座猛地一跳:“你爸一身汗臭味,我不想坐他后面。” 不远处的陆卫国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么冷的天,他那来的汗? 好不容易到了县医院门口,陆卫国用麻绳把两个车子拴在医院侧门门口的大梧桐树下。 陆芙儿进了医院,看了看科室分布图,没怎么理解,只好找了一个护士询问:“同志,请问顾楚骁在什么病房啊?” “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病人,你只说名字我怎么知道?” 道理她也懂,但是被凶了一下还是有点小难过,陆芙儿一着急,眼睛就红了:“不好意思……” 护士姐姐一脸无奈的看着眼眶瞬间红起的女孩,这么漂亮,真的是无法拒绝,她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清了清嗓子温柔的问道:“他是什么时间进医院的?” “今天凌晨,坐拖拉机来的。” “那应该还在急诊,向右直走,有标识的。” “谢谢姐姐。”陆芙儿挽着周玉兰的胳膊往右走去,护士姐姐又随口问了句:“你们识字吗?不识字的话就找绿色。” “识字的,谢谢姐姐啦!你真好看!” 被夸的护士姐姐不好意思的笑着离开,被美女夸好看,比路上捡到肉票还开心。 周玉兰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姑娘:“你不是社恐吗?怎么又社牛起来了?” “社恐?你怎么知道这个词语?” 这不是网络热梗吗? 陆芙儿一脸懵,难道周玉兰也是穿越过来的? 她颤抖的开口:“奇变偶不变?” 谁料陆卫国和周玉兰异口同声的回答道:“符号看象限。” “三句话......” “让男人为我花了十八万,我是一个精通人性的女讲师?” 嘶—— 都学会抢答了,陆芙儿再出一题:“现在的美利坚总统是谁?” “尼克松啊!” 陆芙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这一题又对了?她还以为家里的三个人都是穿越的:“嗯?那你们怎么知道女讲师下一句的?” “你之前经常说,我早都背过了。” “经常说吗?” 原身也是穿书? 这么奇怪的吗? 这副躯壳是有什么特异之处?怎么换了这么多灵魂? 真是奇了怪了,那她会不会也有一天突然离开?换成另一个灵魂? 绿色指示牌标注的门口,有一个踮脚扶着墙站着的男人,翘着脚在和医护人员吵架: “急诊咋就这条件?这还是县里的大医院啊!” “这位同志,我们先处理好你的伤,等下就可以把你转入普通病房。” “你们医院这么破烂,我可不敢让你帮我处理,我要去省里的医院。” “你的脚是小伤,我们稍微复一下位就行,去省城只会拖延你受痛的时间。” ...... 陆芙儿注意到这个扶着墙站的男人,是昨晚那群知青的其中一位,便一直不动声色的悄悄观察。 谁料那男人也发现了自己,一瘸一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肥厚的大掌钳住她纤细的胳膊往医生旁边拽: 第六章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保护她呀! “你来的正好,你家男人把我腿打断了,你赶紧的,我要去省里的大医院看病,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落下残疾,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下半生你可要负责啊!” 说着,男人还故意使了点巧劲捏着她的桡骨,痛的她咬紧了后槽牙:“放手!” “我就不放,你能咋滴?要我说顾楚骁那小子还真挺有福气,你虽然脑子不好,但这相貌这皮肤,还真相当不错。” 他伸出大拇指想要摸摸陆芙儿的手背,谁料陆芙儿直接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陆芙儿看着柔弱,实则因为长年独自生活,力气比一般的女生大了不少,甚至能单手给饮水机换水。 不过自从她可以一个人换饮用水被舍友发现后,她们宿舍的水都是她换的了。 可她也不是吃亏的人,换水可以,给钱就行。 她大学的生活费,有一部分是帮女生宿舍换水赚的。 而对面的流氓男人,忍着痛意怒骂道:“妈的,真是粗野的村妇,力气那么大!” 他不就是调戏几句,又没干什么,这臭女人那么大反应,旁人还以为他干嘛了。 “芙儿,顾楚骁在这!” 周玉兰和陆卫国刚找见顾楚骁的病床,朝着远处的女儿招了招手,却看见女儿被一个男人拉着胳膊纠缠,陆芙儿满脸的不情愿,不断的甩着手。 “你先在这等等,我去看看咋回事。”陆卫国安抚的拍了拍周玉兰的肩膀,抬脚便要出去。 顾楚骁认出了那是公社的一个知青,见他拉拉扯扯陆芙儿,拦住了陆卫国,随手就拆了床尾的输液架满脸杀意的走了出去。 陆卫国跟在后面一脸的担忧:“可别意气用事啊!” 这孩子一身的绷带,看着可怜兮兮的,都这样了还要去帮女儿撑腰,这姑爷真没选错。 陆卫国的对顾楚骁是满满的赞许。 …… “放开我,我喊人了啊!” “你喊破喉咙都没人理你,你以为他们敢动我?我爸可是永强钢铁厂一级工人......”男人正说着,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回过头:“顾楚骁?” “爷爷在此。” “敢打我?你还嫌命不够长是吧?”男人丢了面子很是生气,见顾楚骁一身的绷带纱布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大吼一声咆哮着就冲了上去:“敢惹我李刚,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这里是医院,不可以打架!” 眼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窗口内的医护人员跑出来拦架,趁着人多,陆芙儿挤进人群,对着李刚又掐又拧,在他受伤的脚踝处踹了好几脚,李刚瞬间就站不稳了,裹挟着好几人一起倒了下去。 “我操他妈的!谁掐老子?娘们兮兮的!是男人就上拳头!” “真草,谁踹我脚?妈的!” “赶紧扶着我点!老子要摔倒了!” 李刚张着嘴巴倒了下去,嘴巴不小心磕到了输液架的杆子,大门牙被磕了个不大不小但难以让人忽视的洞,口水顺着小洞流了出来。 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小片牙齿的时候,他气哭了:“顾楚骁!我和你没完,我的牙......” 双方停战了,但顾楚骁身上的绷带被血染红,陆芙儿自责不已,扶起顾楚骁去找医生,没想到李刚又从后面追来,拿着地上的输液杆狠狠的砸了过来。 “小心!” 顾楚骁将陆芙儿藏在怀里,生生的抗下了这一闷棍,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陆芙儿只觉得他在往后坠,怎么拉都拉不住他,即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把他拉住。 “我来!” 陆卫国和几个医生把顾楚骁搬进急诊室里,陆芙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自责着:“都怪我,不该让楚骁和李刚打起来,我该拦着点的......” “傻孩子,这哪能怪你呢?这就是李刚的错,你被欺负了不能忍气吞声,有妈在,妈给你撑腰,我还嫌没打够他。” 陆芙儿的眼泪忍不住的滚落下来:“妈……” 小时候她被后爸的女儿欺负,撕掉她写好的作业本,妈妈只会责怪她:“你没惹她,她怎么可能撕你的作业本?” 被同学孤立霸凌,妈妈只会埋怨她:“真不让我省心,在家和姐姐弟弟处不好,去学校和同学也处不好,你活该没朋友,以后再有这种事,就叫你爸来,真丢人。” 被确诊中度抑郁,妈妈只会反感她:“医生说你原生家庭有问题,那么多重组家庭的孩子,怎么就你抑郁症?你姐姐怎么不得?你弟弟怎么不得?就你金贵。” …… 风好大,眼泪怎么就忍不住呢? “刚刚趁人多,我和你爸趁乱打了他好多下,还故意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周玉兰得意洋洋的朝着自家姑娘扬了扬下巴,挑了挑眉,满脸都写着求夸奖。 陆芙儿看她这副傲娇的样子勾了勾唇,忍着心中的酸楚:“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太保守了,我只拧了他几下,踹了几脚。” “别自责,芙宝,出了这种事,我们都只恨自己没本事没打够他,只会觉得自己没保护好你,不会有一丁点的责怪你。” “对,你不要自责,顾楚骁那娃要看你自责,肯定更难受了。”陆卫国带着警察站在她们面前,刚把顾楚骁送进急诊室里,他就想着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要是把人拉回公社再审,不一定能公平公正,还不如趁着现在有人证物证,把警察带来。 “陆芙儿是吧?我是李长年李警察,现在可以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吗?” “可以。” 陆芙儿被带去换药室里做笔录了,在李长年的温柔耐心下,她事无巨细的做完了笔录。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种流氓现在抓到是要严打的,光天化日的还能这样调戏女同志,简直是恬不知耻!”李长年合上钢笔,一脸的愤懑,李刚那小子长得跟皱巴巴的破抹布猪头一样,好意思欺负长的这么乖的闺女。 家里那么有钱,咋就买不起镜子? 陆芙儿看着他突然严肃,试图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谢谢李警官。” “哎,谢啥,你们这些俊俏的女娃娃真的是容易被小流氓惦记,那些男的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戏耍小姑娘,今天要不是你爹妈都在旁边,那可说不准能出点啥事,下次别一个人出门嗷。” 李长年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还边走边比划什么军体拳,防身术:“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我们队里,我好好教教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呸呸呸,下次永远不遇到,不过你可以用来见义勇为,到时候我给你送个锦旗奖状什么的。” “好啊!” 陆芙儿还蛮喜欢这个话很多的李长年警官的,他心眼挺好的,也很能站在受害者角度看问题。 是个好警察。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楚骁已经醒了,见到陆芙儿进来,眼眸瞬间就亮了。 但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抹绿色,心情瞬间就耷拉下来。 别过眼去轻声的哼了一下—— 第七章 乱吃飞醋的男人,多少有些小可爱 陆芙儿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默不作声的悄悄挪到顾楚骁床边:“楚骁,这位是李警官。” “李警官,这是顾楚骁。” 一听这话,顾楚骁的头转过去的角度更大了,陆芙儿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 “没事你怎么不问人呢?没礼貌。” 顾楚骁被她这句话气的快要吐血了,咬紧了后槽牙,这才挤出来一句话:“李警官好。” “哈哈哈哈~” 李长年爽朗的笑声能把医院的房顶掀起来:“什么味啊?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呢?” “害,小年轻刚结婚,昨天才把证领了,这不,晚上就出这事……”陆卫国满脸忧愁的看着李长年,又扁了扁嘴巴:“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那个姜知青一直让我女儿……” “啥?” 果然,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瞬间就能把别人的好奇心挑起来,李长年梗着脖子满脸急切:“咋啦?你快给我说说,你不说我咋替你断官司?” “这不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吗,怕让你为难。” “哎呀,陆叔,我穿这身衣服干啥的?不就图个为人民服务吗?家务事再难断,也得有人管嘛,放着不管能行吗?”李长年拉着陆卫国走了出去:“你要是嫌人听见,咱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说说。” “可能你不记得我,但我和陆行戎是战友,我战场上受伤,陆排长背我三里地,才把我这胳膊换回来,不然我都穿不上这身衣服……” 陆卫国一拍大腿:“我记得你,当时老大写信回来,想让你婶帮你说个对象来着,但是我们家就芙宝这一个女娃,她当年还小,给你说不了亲。” 听到这话,李长年顿时乐着打趣:“啥呀!早知道有这一出,我就等等小芙宝长大了!我闺女今年都上五年级了。” “这么快?我家儿子还没一个有对象的!”陆卫国听到人家孙女上五年级,比自己没有孙女还难受。 不对,他本来就没有孙女。 侧头一看,顾楚骁和陆芙儿正滴溜着眼睛看着他俩,也不知道那话听到了多少。 想到顾楚骁那醋坊,他牙都要软了,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陆卫国清了清嗓子:“你受伤了咋不在床上躺着,下来走啥?” “放水。” “放啥水?让陆芙儿给你放就行,你行动不便的……”陆卫国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小声嘟囔着:“撒尿就撒尿呗,还放水,真是瞎子给老燕子上色——闲得慌。” 陆芙儿的脸红的能滴血,这是能帮的吗? 就算她想帮,人家顾楚骁也不一定愿意呢,抬头看了看顾楚骁的脸色,红红的,这是害羞了? “爸,要不你扶他去吧?” 陆卫国刚抬起脚就被李长年扯住了胳膊:“叔,你可别掺合小年轻。” 而后转头说道: “你们俩都那么大人了,遇到问题得自己克服,上个厕所都要找家长,跟没长大小孩一样。我跟你们爸还有事,你们自己去。” 那种部队出来的人,说个话跟喊口令一样,声调极高吸引到了全场人的目光,陆芙儿红着脸垂着头扯着顾楚骁的膀子一个劲的往前挪。 “看路。” 就在她低头走路一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被顾楚骁掐着腰单手提了起来:“快放我下来,小心伤口。” “都是些皮外伤。” 顾楚骁把她放在走廊里的长木椅子上,这才放心的慢慢向男卫生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陆芙儿回忆起了昨天被他背下山的时候,刚降温的脸蛋,又烧了几朵红云。 摩挲着斜挎包上的红五星,她有些出神,但要问她在想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一只大掌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顾楚骁:“你好了?” “嗯。” 看样子顾楚骁是刚洗了把脸,水珠零星的挂在眉毛上,睫毛上,鼻梁上…… 怕水珠打湿他身上的绷带,她从包里掏出帕子:“你低着点头,我帮你擦擦脸。” 顾楚骁就那样依着她弯下腰来,轻轻的闭上眼睛。 陆芙儿看着他的俊秀清逸的面庞,脸更烫了,他把眼睛闭上之后,总觉得擦完脸之后还得做点什么。 咳咳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念…… 21世纪时候的她,虽然脑袋里只有学习,但不代表她不是颜控。 那些火出圈的美貌男星男网红,她都是略有耳闻的。 这张360°无死角的美男脸在自己面前时,她只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么帅气的男人,居然是她的老公~ “芙儿,随便擦擦就行,别累着手。” 顾楚骁的嘴,真的是上过补习班吧? 这么会说话的吗? 陆芙儿收回帕子,小心叠好:“我们回去吧,我妈带了点粥和大馒头,你肯定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回到病房,只有周玉兰坐在床边看报纸:“妈,我爸呢?” “你爸跟李警察去局里食堂打饭了,说是今天食堂有红烧肉,炸酱面啥的,我让你爸随便拿点菜,还有那么多蒸馍没吃呢。” “馒头还温着吗?先给楚骁吃个吧,他早上都没吃。” 陆芙儿拿起周玉兰身边的包准备打开,装馒头的饭盒已经不见了,有些纳闷的抬头,周玉兰指着报纸上的字问她:“你爸拿去饭堂热了,你看看这个字念什么?” “律,规律的意思。” “噢。” 顾楚骁挨着陆芙儿坐下,用报纸折帽子给她玩。 “这是猪八戒的帽子?” 陆芙儿捧着帽子满脸笑意,小学的时候,每当86版《西游记》重映,猪八戒的帽子总是学生们争先恐后模仿cos的对象。 “朱八杰是谁?” 遭了,忘记现在是72年,六小龄童还是个孩子呢…… “一个认识的人。” 这么说也没错吧?就是认识的人而已。 没想到顾楚骁又开始冷着脸咬起了后槽牙:“这么些年,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只有过你一个人,你身边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多?走了一个姜磊,还来一个朱八杰……” 第八章 倒霉!一语成谶,和姜磊一个病房…… “什么?” 听他这意思,她喜欢猪八戒? 陆芙儿扶额长舒一口气:“没有,我不喜欢他。” 知道他吃醋,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楚骁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西游记》原着指定是没有听说过。 《西游记》的电视剧也还没拍摄,她解释起来很难,只能找理由遁逃:“我去门口等等爸。” 没过多久,陆卫国便提四个饭盒回来了,见她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翘首以盼,有些着急:“饿极了?怎么不进去坐着?” “你打了这么多菜?”陆芙儿帮他拎过一边手的饭盒,重重的。 “李长年太热情了,把饭堂有肉沫子的菜都打了一遍。” 陆卫国把饭盒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周玉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给你打你就要啊?这么多菜得多少钱?人家不过日子啦?” “害,这不是拧不过吗?过几天提一斤猪油给他家也行啊。”陆卫国拿着筷子出去洗,边走边给陆芙儿使眼色,陆芙儿会意:“妈,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嘛。” “你就替他说话,这是占人家便宜呢,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周玉兰摸了摸口袋里的肉票,等下还是得想办法把这人情还了。 “他和我大哥是战友,被大哥救过,所以才照顾我们的。”陆芙儿摆了块帕子擦饭盒周边的汤汁,对周玉兰解释着。 周玉兰的眉头更紧了:“跟你大哥战友,被你大哥救过……那我们更不能承你大哥的情了,你大哥二哥三哥在战场上救过的帮过的人没几十也有一百了,我们不能去替你们哥哥承情。” “人情哪还有替的?我只求我儿子能在战场上安然无恙,他们吊着命换来的人情,我们哪承得起……” 周玉兰絮絮叨叨的说着,看着她满怀思念的神情,陆芙儿知道,她是想哥哥们了。 陆芙儿又忍不住的对比起了两个妈妈,好喜欢现在的妈妈,很有温暖的感觉。 “我听人说,姜磊在镇医院没检查出毛病,被拉到县医院来检查了。” 陆卫国甩着还在滴水的筷子走了进来,压着声音小声说着。 “什么?没查出毛病不就是装的吗?为什么还要再检查?”周玉兰有些不太理解:“公社就愿意看着他闹?” “那能有啥办法,人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能不给看吗? 咱先吃饭,等下要换病房,可别倒霉催的和那小子一个病房了。” 陆卫国把筷子分好,拿了个大白馒头就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陆芙儿心不在焉的捧着馒头,半晌没吃几口,顾楚骁的嘴巴都能挂三个拖油瓶了:“陆芙儿——” “怎么了?”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顾楚骁没说什么,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姜磊怎么了?” “姜磊他不是来这家……” 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陆芙儿赶紧闭上了嘴巴,有点心虚但是不多。 吃了几口排骨,她就放下了筷子,心事重重却又不敢开口。 吃过饭,有护士进来喊他们转科室,稍微收拾了一下,顾楚骁转到了3楼外科。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乱糟糟的一团:“一定是你们医术不精,姜磊怎么可能没事装病?你们看他都痛成那样了……” “可是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我们也查了体,可以确定腹腔里没有积液,没有出血,他粪常规里也没有隐血啊!怎么可能是被打的受伤?” 因为被直接质疑医术,医生也有些着急:“我们也没有说他装病吧?只是建议他转去省医院内科好好查查,如果按他描述的症状,至少不是外伤所致的内脏问题。” 陆芙儿突然耳后一烫,耳边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如你所愿,姜磊和我一个病房。” 她愣在原地一脸无辜:“我哪有想你和他一个病房?” 这话也不是她说的嘛,再说了,她本就是想看看姜磊是不是装病。 心里的猜想被医生证实,她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地:“姜磊是装病,这要是被公社知道了,肯定要惩罚他。” “心疼了?” 某男的醋坛子今天仿佛一直在打开,合上,打开—— 心理活动真多真丰富。 陆芙儿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哄道:“我心疼你。” 闻言,顾楚骁美滋滋的抓住陆芙儿的手,牵着她走进病房。 周玉兰帮着他们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在床头柜子上,看这陆芙儿他两牵着的手,心里乐开了花:“卫国,等下我们先回去吧,好不容易来县里一次,我们去扯点布,该给芙宝缝被子了。” “好,挑点时兴样式的,再给你做身衣服。” “哪能只给我做?你第一次做岳丈,肯定也要穿新衣服,楚骁那孩子没父母置办,也得给他做几身……” 顾楚骁听到他们二人的交谈声,心里涌入阵阵暖意,他一定要对陆芙儿好。 周玉兰越说越着急,扯着陆卫国就要去赶集:“快走吧,那么多东西没置办,一个下午怕是都买不完。” 光领证那算两口子,得风风光光把酒席办了才行,他们陆周两家的独女,肯定得好好办酒。 “妈,那我呢?” 陆芙儿看这他们俩离开,忍不住追了上去,周玉兰回过头来把她往回推:“你是顾楚骁媳妇,他在哪你在哪。” 被推回来的陆芙儿有些茫然,她从一个母单少女转变为人妻,也就一个晚上。 严格来说,她和顾楚骁算是陌生人,现在单独相处,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隔壁床的姜磊,这不是妥妥的修罗场吗? 几个来陪姜磊看病的知青还在和医生吵架,陆芙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现实中的医闹,她第一次见。 “别看他,看我。” 顾楚骁捏了捏她的手心,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不许你看姜磊,你是我媳妇。” “我没看他,我在看医闹呢。” “医闹是什么?” “医闹就是……”她怕自己声音太小,顾楚骁听不清,身子前倾过去,趴在他的耳边:“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因为意见不合和医生吵架闹事,这就是医闹。” “我懂了。” 陆芙儿还想说点什么,顾楚骁突然转头,她的唇不小心划过了他白皙的脸颊。 慌忙向后撤去时,她无意间看到姜磊哪双满是怨恨的眸子,大白天的,她身上突然一阵恶寒。 第九章 秀恩爱 姜磊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阴狠,陆芙儿有些担心他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坏事。 收回目光后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我们申请换个病房吧?” “为什么?” 顾楚骁并不愿意换,他早发现了姜磊不友善的目光时不时的看过来。 所以故意一直贴着陆芙儿坐,还时不时的做些亲昵的举动。 “不想和这种诬陷你的人在一个病房。” “没关系,清白自在人心。” 顾楚骁刚说完,隔壁床的那群知青就围了上来:“这就是打姜磊的人。” “顾楚骁,你快告诉医生,你打姜磊哪了?不能耽误姜知青的病情啊!他可是知识分子,是人民多么宝贵的一笔财富……” 陆芙儿被他的话气到了,忍不住出言嘲讽:“我们才是受害者吧?” “认识字读过书,就是知识分子了?那我和顾楚骁也上过学认识字呢,怎么就不是人民的宝贵财富?” 被她呛了一口的知青气的半死,陆芙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以前来公社的时候,对姜磊言听计从,对公社每个知青也都是笑脸相迎。 这才刚结婚就被顾楚骁这个坏种荼毒成这副德行,以后可还得了? “你们打人还有理了?” 医生上前来拦住他们:“别吵了,你们看看他伤的多重?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知青们看他一身的绷带,这才着急了:“姜磊可没打你啊!你以为你来医院,用几个破绷带把自己缠几圈,你就可以躺着诬陷别人啊!” “就是,你壮的跟牛一样,怎么可能被姜磊打成这样,肯定是装的!” 医生彻底怒了,扯着这群知青的胳膊往出走:“你们不能这样……” 好不容易把那群吵架的知青带走,陆芙儿看了看房间内的挂钟:“都三点了?” 顾楚骁明知故问:“你今晚回去吗?” “妈让我留着,但是……” “芙儿——” 姜磊突然厉声唤了陆芙儿一声,陆芙儿下意识看向他:“怎么了?” “我渴了。” “多喝热水。” 陆芙儿想都没想,随口回了句,惹的顾楚骁嗤笑出声。 看着他努力憋笑的样子,陆芙儿拿起床头的报纸翻了翻。 是一些社会新闻,她没什么兴趣,但为了不和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她选择硬着头皮看下去。 好不容易看进去,她就被身旁咕蛹的男人打扰: “芙儿,我渴了。” “……” 顾楚骁存心要和姜磊比一比吗? 陆芙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趴在他耳朵边:“自己倒。” 一双打着绷带的手,伸到了陆芙儿的面前晃了晃,无辜的小眼神撒着让她心软的娇,陆芙儿放下报纸,拿起桌上的电暖炉去了水房。 接了满满一壶热水,她用自己水壶里的凉白开兑了点温水:“喏~” 顾楚骁怕是故意做给姜磊看的,并不拿手来接,反而倾过头来,就着陆芙儿的手喝了几口。 “芙儿你对我真好。” “嗯。” 虽然她能理解顾楚骁想要故意秀恩爱气气姜磊的心理,但是她不太想配合。 “喝饱了吗?我要继续看报纸了。” 拧好水壶,她坐在床边拿起报纸,顾楚骁的下巴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媳妇,你在看什么呢?” “社会新闻,你感兴趣的话,我看完给你。” “不要,你念给我听好不好?” “你不识字?” 陆芙儿一脸诧异,眼里满满的震惊,但在顾楚骁眼里,变成了满满的嫌弃。 “我识字的……我三岁就启蒙了……” “呵,还管读书认字叫启蒙呢?那都是封建叫法。” 姜磊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陆芙儿撇了撇嘴角,捏着报纸讲了起来:“这个报纸应该是县里文化局发的周报,讲了些家长里短的故事,你看这个……” 顾楚骁的尾巴都要飞起来了,得意洋洋的朝着姜磊挑了挑眉,看着陆芙儿一张一合的嘴巴,一个劲的咽口水。 “我会对你好的。” “嗯?” “我也想让你上报纸。” 顺着顾楚骁所指的方向看去,陆芙儿笑了:“还是算了吧。” 这则小故事,看似是说小两口生活和谐,又生产又劳动,丈夫体贴妻子辛苦,在每天赚十公分的前提下,还要帮妻子赚五公分,空闲之余还帮忙带娃。 实则是在大肆宣扬男人帮助妻子干家务活就像是顶天的大好事一样,见他不理解,陆芙儿还是决定点点他:“家务活,本就该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帮妻子分担家务不该是衡量好丈夫的标准。” “我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干活的。” 她平日里不怎么干活,手嫩的像块嫩豆腐一样,软绵绵滑溜溜,他也舍不得让这双手的主人干完农活干家务。 陆芙儿知道,自己和他已经是定局,结婚证已经领了,好好过日子的前提,就是得三观一致。 他们之间的代沟很深很长很多,尽管目前来看,他不算是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陆芙儿拿着中午剩下的饭菜去了食堂,请一个面善的老师傅帮忙热了一下,端着烫呼呼的饭盒往回赶。 “呼——好烫。” 放下饭盒后,她忙用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自己的耳垂,许是烫久了,捏烫了自己的耳垂也没管用。 她伸出手捏住了还在熟睡中顾楚骁的耳垂,男人的耳垂冰冰凉凉的,摸着可舒服。 等手指凉凉,她放开顾楚骁的耳垂收回手,不料被“熟睡中的”男人捉住双手,笨拙的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烫到了?” “是啊,早知道就该垫块布,我端着饭盒一路跑回来的,太烫了。” 看着她宛如葱白的纤细手指被烫的发红,顾楚骁用唇抵住手指,怜惜的吹了吹:“下次我去。” 她被烫一下,比把他扔到热水里去还难受。 顾楚骁眼里的心疼不是装出来的,陆芙儿心底一暖:“好啊,你多吃点肉,这样才好得快。” “你多吃点,我不爱吃肉。” 顾楚骁把陆芙儿夹给自己的肉还给她,陆芙儿还有些错愕,这么贫穷的年代,怎么会有不喜欢吃肉的人? 不过昨天他那三个荷包蛋,也是一口都没动,非要她吃光才行。 “不爱吃肥肉吗?那你吃点这些瘦肉,你现在生病了,得补充营养。” 第十章 房子被掀翻了 见他还不愿吃,陆芙儿直接把一块肉夹到他唇边,假装生气道:“我在问你最后一遍,吃还是不吃。” 见状,顾楚骁张口吃了那块被剃掉骨头的小排,实打实的满满一口肉,在他嘴里四散开来,好吃的他眯起了眼。 陆芙儿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在努力的把碗里的肉和菜分的平均点:“好了,这份是你的。” “给我这么多?”顾楚骁虽然很开心陆芙儿能把好东西留给自己一份,但是看到那么多瘦肉在自己碗里时,他还是有些生气:“都说了我不爱吃肉,你怎么还给我留这么多肉?你赶紧捞走。” “不爱吃肉?那你给我啊!我还没得肉吃。”姜磊听他说话听烦了,阴阳怪气了他几句。 顾楚骁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多嘴。 姜磊白了他一眼:“做作啥呢,大男人歪七扭八的,给你吃你就吃,装什么装,你不想吃就给我吃。” 话音刚落,顾楚骁端着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陆芙儿默默的掺了杯温水放好,不再管他。 刚放下筷子,顾楚骁就把陆芙儿的碗筷拿走了:“我去洗碗。” “还是我去吧。” “不行,家务活得一人一半。” 见他坚持,陆芙儿也没推脱,就让他去洗了。 六点了,医院里的广播开始播放,陆芙儿听了会儿,才想起这首歌的名称《大海航行靠舵手》。 无意识的跟着哼唱几句,被突然来到她身边的姜磊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你不喜欢顾楚骁。” 是个肯定句,他身上阴沉沉的,陆芙儿眉头微动,往后挪了挪身子,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与你无关。” “无关吗?” 姜磊意味深长的推了推眼镜:“你追了我三年,为了嫁给我自杀那么多次,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另一个人?” “爱情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顾楚骁家里那么穷,连屋子都是泥巴糊的,一间像样的瓦房都没有,你能去那样的环境里生活? 我爸爸是上河钢铁副厂长,妈妈是报社的总编,在市里有三室两厅还带大阳台的大房子,不远处就是你最想上的大学,你当真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浪费在这巴掌大的西水村吗?” 姜磊越说越激动,凶神恶煞的抓住陆芙儿的肩膀: “你才19岁,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你就不想去外面的世界里看看吗?你就甘心把自己囚禁在一段贫瘠的婚姻里? 我那么喜欢你,三年了,无论你如何靠近我,我都不敢对你有所回应,我这是为你着想,我不想你还在不懂爱的年纪里作出糊涂的选择! 我教你读书识字,教你妇女解放,你……”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好了?” 漠视她的情感,不主动不拒绝,等到她结婚了又来指责,真是好笑。 陆芙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双手甩开,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事已至此,不必说那些没有用的话,我已经结婚了。还请姜知青自重。” 突然,紧紧盯着她双眼的姜磊沉着脸勾了勾唇角,刻意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你说,洗个碗筷有那么久吗?” “你猜猜看,顾楚骁在哪呢?要是他看到……” “在你身后。” 愣住的姜磊只感觉脖子一紧,自己就像被拎小鸡仔一样抓了起来。 恐惧让他转过头去,入目的果然是顾楚骁那张脸。 姜磊少说也有176的个头了,虽然瘦了些,但毕竟是个男人,轻不到哪里去,对比起187的顾楚骁,他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被顾楚骁拎着丢到了隔壁病床上,姜磊只觉得屈辱,今日的屈辱,他一定要还回去! “再让我看到一次你和我媳妇挨这么近,我就打死你。” 顾楚骁拿起东西就要回家:“村里的拖拉机要回去了,我们刚好搭车。” “怎么这么突然?” 陆芙儿有些不解:“你身子还没好,我们多住几天?” “我都是些皮外伤,村里的卫生所都能处理了,赶紧回家吧。” 看到他这么着急,陆芙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碍于姜磊在,也只好压下满腹狐疑,帮着他一起收拾。 上了拖拉机后,她被颠的难受,顾楚骁见状,将她抱在了怀里:“天快黑了,得赶时间,你这样坐着能好些。” 他的味道充斥着陆芙儿的鼻腔,清冽好闻,像是冰冷空气中香甜桂花的香气,甜,但是不腻。 偷偷的多闻几口,缠在她腰间的双臂搂的更紧了:“困了就睡会,路还远。” “好。”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到了村里时,天已经黑实了。 顾楚骁抱着她跳下了拖拉机,陆芙儿也就在这时醒了过来:“到了?” “嗯,我送你回爸妈家。” “那你呢?” “我回自己家一趟。” 巧的是,陆父陆母也都不在家里,顾楚骁帮陆芙儿把煤油灯点燃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有些无聊但更多的是害怕,现在的家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想翻点书来看,她在自己房间找了找,找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书,她翻了翻,拿出了本《拍案称奇》。 这本书一共有三册,她只找到前两册,拿着书端了个板凳,她坐在父母的房间里看书。 后半夜门口才有些动静,她放下书提着油灯出去:“妈?” “是我,你还没睡?” 陆芙儿看着浑身脏兮兮的父母:“我等你们回来,你们怎么弄的满身泥?摔到了吗?” “不是,楚骁没给你说吗?” 周玉兰拿了块干抹布站在门口把自己身上的土拍了拍:“卫国,你也赶紧掸掸灰。” “那群知青啊,有几个闹事的,把楚骁家的门房给掀塌了。” “什么?” 门房都被掀翻了? “我还以为是你犯懒没过去帮忙,原来他都没告诉你啊!” 陆卫国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顾楚骁那小子行,知道疼人。” “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说……” 陆芙儿心里有些闷闷的,姜磊和她的对话,顾楚骁肯定是听见了,心里在意,土做的泥房子塌了,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她另点燃一盏煤油灯:“爸,你能送我过去吗?” “现在?” 陆卫国正在擦鞋的手顿了顿,有些难以置信:“现在过去做什么?我们已经把土拉完了。” “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看他。” 第十一章 第一次一起过夜 陆卫国站直了身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刚准备打的哈欠也咽了下去:“我骑自行车送你吧。” “好。” 为了给小两口空间,陆卫国把她放在顾楚骁家路口就走了:“你往前走,塌了门房的那家就是。” 等她忐忑着提着煤油灯,来到顾楚骁家门口时,看到他佝偻着身子搬已经被砸坏的桌子,眼眶酸酸的。 努了努鼻子走了过去,抬起桌子的另一边,顾楚骁先是震惊,而后变成了惊喜和自卑怯意:“你怎么来了?” “我来就好,别弄脏你的手。” “我帮你。”陆芙儿并没有撒开手,反而更加努力的帮着他干活:“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什么事就要一起承担。” “况且姜磊也是因为我才针对你的,无论是假装生病诬陷你,还是鼓动知青欺负你针对你,都与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对不起你……” 顾楚骁制止了她的话:“能娶到你,我很开心。” 两人默默收拾了很久,把门房里还能用的物件都收好放进了里屋。 顾楚骁想烧点开水给她喝点,抹黑进了厨房,烧水的时候,透过火柴的光,他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绷带,又有血渗了出来。 胡乱的给灶火里加了很多柴后,他慌张的跑进里屋,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陆芙儿权当是他冷了,也没多问。 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被子,顾楚骁红着脸很不自在的问着她:“芙儿,你要在这将就会吗?” 说着,一边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略显迟疑,忙开口道:“要不我送你回去?里屋一般不睡人,有点潮怕你睡不惯。” “迟早要过来住的,早适应一下也没什么。” “今天爸说,要不然先住在你们那边,等这边盖好新房子再搬过来住。” 陆芙儿帮着他铺新床单:“可以啊,和爸妈一起住还能蹭点好吃的。” “这年头盖个房子不容易吧?我们得找哪些知青赔偿才行,要不直接去县里报案吧。” 顾楚骁摇了摇头:“明天先找大队长,队长能处理好的话,就不找公安局了。” 估摸着时间,开水应该烧的差不多了,他来到厨房,先是舀了瓢开水,烫洗了自己的搪瓷缸。 里里外外都冲了一遍,这才放心的把晾杯里的凉白开掺了点开水,摸着温温的,这才放心的端出去拿给陆芙儿。 “喝点水吧。” “谢谢啦。” 陆芙儿喝了半杯,随手把搪瓷缸放在柜子上,顾楚骁端起杯子把剩下的一饮而尽:“你还喝吗?我再去倒点?” “我不喝了。” 铺好床,陆芙儿的哈欠就没断过,正愁怎么睡觉时,顾楚骁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洗完脚再睡?” “好。” 高大威猛的男人端着洗脚水蹲在地上捉住自己的脚往温水里放的时候,陆芙儿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给妻子洗脚的丈夫,平日里无论是在爸爸家,还是妈妈家里,都会因为她的到来鸡飞狗跳。 那种从骨子里的不被待见,轻视,看不起和讨厌,即使别人不说,但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下意识的不愿意接触。 这就是家庭版的被孤立,被嘲弄吧。 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她没享受过加的温暖,爸爸妈妈离婚后,她彻底没有家了。 “我自己洗。”她躲了躲,不想让顾楚骁帮她洗,怪不好意思的。 顾楚骁握着她的脚按了按:“你累了一天,洗完早点睡。” 两个人在屋子里怪尴尬的,煤油灯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响着,顾楚骁轻柔的给她捏着脚底,陆芙儿打量着这间屋子。 确实是泥巴糊的房子,麦草和黄泥绞着垒起来的,里面的家具也没几件,显得房子很大。 虽然已经做好他很穷的预设了,但真实看到家徒四壁的样子时,还是很犯愁的。 即就是那群知青把门房的钱赔了,也盖不起砖瓦房。 顾楚骁看她打量着家里,愁眉苦脸的样子,咬咬牙还是什么都没说。 帮陆芙儿擦干净脚,他匆匆的端着盆子走出去,躲在厨房的灶火旁把身上的绷带换了一遍。 陆芙儿左等右等,顾楚骁还是没回来:“难道是又去干活了?他还一身的伤呢。” 正要下地去找找看,顾楚骁甩着手上的水走了进来:“怎么了?想上厕所吗?” “想去找你来着,你干什么去了,那么久的。” “我也洗了个脚。” 顾楚骁把门关好,再用大木桩子顶住,这才放心:“快睡吧,晚上要是上厕所,你就喊我。” 上了炕后,总感觉顾楚骁比陆芙儿还要紧张,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欲言又止,陆芙儿看他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关灯吧。” “关灯?”顾楚骁反问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要把灯吹灭。 他拿了铁罩子将煤油灯的烛火罩灭,整个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月光透过白纸蒙蒙的投了进来,却也只是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黑影。 男人急促又小心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陆芙儿的脸红到了脖子跟。 虽说两人是在两个被窝里面,但那种暧昧的氛围感,始终萦绕着。 她入睡很快,加上白天忙了一天,挨上枕头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发现她睡着后,顾楚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侧着身子面朝着陆芙儿看去,他眼神好,即使是黑糊糊的环境,他也能看清身旁的枕边人。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伸出了伸手将陆芙儿揽进怀里,但在搂之前,他还是礼貌性的询问了一番:“我可以抱你吗?”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而且我们都领证了,抱一下自己媳妇不过分吧?” 睡着了的人怎么可能说话呢?他心满意足的把媳妇抱在怀里。 直到村里的鸡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他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日上三竿,陆芙儿这才醒来,顾楚骁已经不见了,房间里没有钟表,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收拾完被褥,想要找面镜子梳梳头发,顾楚骁家里不仅没镜子,也没梳子,她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只能凭借第六感,将头发扎了个低丸子。 烟囱还飘着零星的雾气,她进了厨房,锅里温着一万红薯粥和馒头,案板上放着一碟小咸菜。 吃完菜,她很快的收拾了一下厨房。 顾楚骁家穷,但燕子在屋檐上做了窝,在村里这就是吉兆,燕子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陆芙儿看这日头正晒,他怕是上工去了? 正想着,就有人来了:“顾楚骁在家吗?” 第十二章 主持公道 “顾楚骁不在家。” 她擦了擦手走了出去,一群穿着裁减得体中山装,拎着公文包的人站在门口,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有些怯场:“你们是?” “同志你好,我们是县里民政部门的干部,听说了上水公社知青们和顾楚骁的事情,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你是顾楚骁什么人啊?” “我们刚结婚。” 陆芙儿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惨状,也不知道要把人往哪里请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门房被知青们推倒了,里屋只有炕,要不我去邻居家借点板凳?”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站着就行。” “那哪行呢?”陆芙儿在屋子里转了转,把能找到的小板凳都找出来,也才勉强凑了五个板凳,不过好歹能坐下了。 一边招呼着领导们,她进了厨房,把能用来盛水的缸子都用上,再加上两个碗,这才凑了五碗水:“同志们喝水。” 看到他们家的情况,领导们一时间不知做何感想,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接过还算完整的搪瓷缸子抿了一口: “顾同志这次是真的受委屈了啊,我们一定会严查严办秉公执法,公平公正,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大队长了,你不要怕,和我们正常聊聊天就行。” 领导很是和蔼,打开公文包拿出纸笔,拔开钢笔的笔帽,唰唰唰开始记录,很是正式。 陆芙儿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全部说了一遍,刚说完,大队长周玉勇带着一批人进来了。 这下彻底没板凳坐了,也没多余的碗装水,陆芙儿迎上去看了看顾楚骁:“你回来了?” 周玉勇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小声问道:“吓坏了?舅舅知道就赶紧跑过来了,朱主任没为难你吧?” “没有,朱主任人挺好的。” 周玉勇听到她的形容,瞳孔都大了好几圈,每次去县里开会,朱主任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别人争执,是好主任,但就是凶。 昨晚知道知青闹了这么大的事,连夜把上水公社的干部叫过去发了好大一通火。 看来今天他心情不错,周玉勇内心了然,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朱主任,我是西水村大队长周玉勇。” 朱主任站起来冷哼一声:“你们就是这么管理村子的?” “顾楚骁家里成分不好,但他父母是为了在山洪中救助百姓才去世的,他是英雄的孩子,你们队里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屋子里连五张像样的板凳都没有,有几个之前的家当?但凡他有一点钱,盖个和大队长一样气派的大瓦房,就是一百个知青去掀,那房子能倒吗?” 周玉勇被一通训斥,有些委屈,他才当大队长一年,和顾楚骁交情又不深,知道他家条件差,但没来过他家,谁知道他家几个板凳...... 要不是四年前顾楚骁突然和陆芙儿有了交集,他都不知道村里还有顾楚骁这号人。 平日里他总是独来独往的,很少参与集体的活动,上工什么的也都是按部就班,和外人不怎么来往。 “是我的工作疏忽,闹事的哪些知青已经全部抓到上水公社里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朱主任点头后,周玉勇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朱主任一行人走了。 陆芙儿跟在后面收板凳收碗,很是珍惜,顾楚骁问道:“你怎么把它们当宝贝似的,轻手轻脚的,我来收吧。” “家里就这么些物件,要是还不珍惜,迟早坐地上吃饭。” 顾楚骁突然笑了笑:“跟我在一起你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在一起了还问这些干嘛?真要离开,你愿意放手吗?” 陆芙儿将厨房的门关上,拉着顾楚骁的胳膊去追朱主任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你家条件不好了,我能领证也就是不在意。” 听到这话,顾楚骁心里暖的不像话,连怎么走路都忘了,双腿乱炫差点摔倒。 公社离得不算太远,拐了三条路就到了,门口的晾衣绳上挂了很多女知青们晒洗的衣服,男生宿舍这边门从外面反锁着。 院子里有大队的人在把手,见有领导来,愣了一下:“领导同志们好。” “金虎,这是县民政局的朱主任,你把门打开,把那些闹事的知青带出来。” 周玉勇吩咐着,公社里有个小礼堂一样的屋子,平时是那群知青们用来学习交流的地方,他带着大伙坐了进去,准备审知青。 来看热闹的村民还真不少,没过多久就把礼堂围的水泄不通。 陆芙儿第一次见着阵仗,庆幸自己能在c位观看,顾楚骁心事重重的看着她:“芙儿,晚上我有话给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 “嗯,人太多了。” 一个缩的像鹌鹑的知青被拉了出来,看着这架势,他肉眼可见的醒悟了:“坦白能从宽吗?”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即就是可以从宽,也得看你的罪行再做评估。”朱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捏着钢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什么角色?” “谁指使你的?还是你自己组织的?” “我……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为姜知青打抱不平,顾楚骁就是流氓强盗,欺男霸女,强迫大队长的外甥女和自己结婚,姜知青看不下去,就想帮助陆芙儿同志摆脱…… 但他们还是结婚了,姜知青还被顾楚骁狠狠的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朱主任皱着眉头又审了另外几个知青,这几个人说辞大差不差的。 陆芙儿急的想站起来拍桌子,被一旁的周玉勇拉住了:“相信领导同志,好好坐着。” 桌子下,顾楚骁的大掌紧紧握着她的,轻轻帮她把手心的薄汗擦掉:“别担心。” 朱主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合上钢笔,转过身询问:“周同志,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是陆芙儿的舅舅,还是避嫌好些。” “忘了这茬,那我就随便问问。” 他点了一个门口嗑着瓜子看热闹的中年妇女:“这位大姐,你对姜知青了解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我能对他有什么了解?我都多大岁数了,人家才不跟我了解。” 大姐乐的脸上都笑出了大褶子,一旁的妇女们也都发出了阵阵笑声,朱主任一看,这是有内情? 满怀期待的看着这群妇女,眼里尽是鼓励和期待,果不其然,有人憋不住了: “姜知青经常干这事,村里那些说了亲的女娃,他都喜欢掺合几脚,搞散了好几对呢。 他们管这叫什么妇女解放,反对包办婚姻,可人家定亲的时候也是媒婆说好,互相看对眼才定亲的……” 第十三章 小顾护妻:不许吓我媳妇! “对啊,陆家女子前几年和顾楚骁好的不得了,喜气洋洋的定了亲,后来姜知青来了,陆家女子三天两头的闹。” “我看他纯粹就是下乡骗姑娘的,满嘴谎话的,搅和了我们村好几桩婚事了……” ……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姜磊这三年不好的事都说完了,记工分偷奸耍滑,总是拉拢一群知青不干活不参与劳动,天天在公社开大会,也不让村里人知道开的是啥学习大会。 最关键还是搅和亲事,一点都不注意男女距离,欺骗村里的无知少女给他好处。 朱主任的眉头逐渐拧成了麻花:“把这些闹事的知青全部送去公安,该赔偿的一定得赔偿。 你们大队得帮着顾同志把房子尽快的盖起来,刚农忙完大家都很疲惫,但冬天也要来了,人家刚娶的媳妇,总不能跟着媳妇一起风餐露宿吧?” “行,房子的重建就包在我们大队身上。”周玉勇拍了桌子把这件事安排下去,所有的知青都要付连带责任,除了上工分,必须每天去顾楚骁家帮盖房子。 —— 陆芙儿和顾楚骁拗不过父母,搬回娘家去住了,家里人轮流赚工分和看管盖房子。 陆卫国拿了些钱,想着顺便把顾家那两间里屋也拆了重盖。 “爸,真不用,我有钱的。”顾楚骁红着脸拒绝着陆卫国递来的钞票,不好意思的躲闪着。 “别骗我了,你要是有钱,怎么可能还住那么差的屋子?让人一推就倒,要我说还真是庆幸,幸亏是让那些坏娃把你房子掀了,要是大雨下塌,你还没钱没帮手。” 陆卫国话糙理不糙,理是这么个理,但听到人耳朵里,总觉得怪怪的。 陆芙儿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说道:“爸,我们现在是穷,但只要好好努力,过几年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过几年?那现在呢?现在的生活就不重要了吗?我拿这钱,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尽力帮你们这个小家赶紧张罗起来,日子过到正轨上。” 陆卫国气的吹胡子瞪眼,陆芙儿一天一个样,今天不认亲事明天又和好的,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和顾楚骁去领证。 现在他有余钱能帮上点忙,两口子还偏偏充大款,不得气死人。 顾楚骁拳头紧了又紧,握起又散开,不想陆家看不起他,但又怕说出来之后,彻底被陆家看不起。 注意到他的情绪,陆芙儿拉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怎么了?” “我可以编点箩筐,背篓什么的拿去换钱,我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得起你,我浑身都是力气根本用不完......” 顾楚骁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生怕被陆芙儿看不起: “我还会抓蝎子,养蚯蚓去买药材,我肯定能养活得起你,你信我好不好。” “好,我信你的。” 陆芙儿心里暖暖的,男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只要他肯吃苦,能努力上进,这个婚就没白结。 “我相信你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们得一步一步来不是吗?” 陆芙儿轻声细语的开解道:“房子是他们弄坏的,他们的赔偿我们理应拿,趁现在还没到冬天呢,我们赶紧把房子盖起来,到时候也好过年啊!” 半晌,顾楚骁还是握着拳头点头:“好。” 他何尝不知道拿了这些钱能减少很多麻烦,但他真的不敢张这个嘴。 上门求亲的时候,他把好不容易攒到的一百个鸡蛋,和十张布票,十七张肉票,一斤红糖全给陆家拿去了。 门房被推塌时,下面的酸菜缸子被砸碎了,里面满满一缸都是刚泡好的白菜和白萝卜,用来准备过冬。 屋子前面是门房,后面是窑洞,平时都在门房里面生活,现在真的是什么都被毁的一干二净。 现在全毁了,真的是全毁了。 他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恨不得把那些人撕了! 送走了朱主任,周玉勇背着手快步走来:“楚骁啊,把家里的损失算一下,我让他们两倍赔你。” “好。” 陆芙儿拉着顾楚骁往回走:“记得你不识字,这样吧,你说我帮你算。” “我会算钱的。” 顾楚骁脸有些红,他知道陆芙儿上过学,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我会算钱的……” “好,那我帮你打下手。” 陆芙儿知道他自尊心强,顺着台阶就赶紧下来了。 快到家的时候,顾楚骁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芙儿,你能教我识字吗?我想配得上你。” “陆芙儿”之前说过,喜欢姜磊有文化,喜欢他是大城市来的人,她是高中文化,才不会喜欢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 紧张的等她回答,顾楚骁的手心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薄汗,生怕陆芙儿嫌弃自己。 “好啊,我能问你一下,你是为什么不上学吗?” 陆芙儿有些好奇,顾楚骁出身不好,但也算是乡绅,虽然去世的早,但顾家不至于穷到连书都读不起,不是说他三岁便启蒙了吗? “我爸妈去世的早,叔叔伯伯把家里的东西搬的差不多,没钱上学,后来爸妈又被说成坏人,我更不可能上学了。” 他越说越小声,垂着头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土疙瘩:“但是我可以学,我很聪明的,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你想学,我一定会教你的。” 他们找了几个树枝,在院子里蓬松的黄土上列着损失。 顾楚骁家穷,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好像只有那罐酸菜能值点钱。 陆芙儿早有心理准备,对此情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 倒是顾楚骁坐不住了,带着陆芙儿来到柴火垛旁边的一个大瓮旁:“要不然我把这些卖了吧。” 瓮上面被大木板盖着,有几个很小的裂缝以供空气流通。 陆芙儿好奇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顾楚骁献宝似的打开:“这些应该能换点钱,如果不够的话,我晚上再去抓。” 陆芙儿被瓮里的东西吓了一大跳,瓮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蝎子。 顾楚骁还拿了两根树枝当做筷子去夹,吓得她脊背直发麻。 “你害怕?” 好在顾楚骁发现了她的异样,赶紧放下树枝,把蝎子盖好搂着她往旁处走:“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这么怕蝎子,我今天就把它们全部卖了。” “敢吓我媳妇,把它们全部拿去泡酒喝!” 第十四章 你们不相配 “泡酒干嘛?这个不是能拿去卖吗?” 陆芙儿戳了戳他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小时候她回农村老家过年,也看到过村里的小孩子们去抓蝎子,05年的时候能卖120块钱一斤呢。 想来现在也是不便宜的。 那么大一缸,卖了也得不少钱。 顾楚骁将瓮盖好后,忙向她保证:“你别害怕,我把瓮边磨的特别光,他们爬不出来的。” 沟里一直有人抓蝎子,半夜的时候点个煤油灯去沟里抓,多少都能抓点回来。 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跟着那群叔叔们一起去抓,只是他嫌麻烦,便把那些抓来的蝎子养在了家里。 好在他养什么都能养成,他养的蝎子越来越多,没钱了就卖出去一点,或者和镇上的药铺换点粮票。 算好损失后,陆芙儿把账目写在一张纸上,拿给周玉勇。 正好是饭点,周玉勇说什么也要他们两个留下来吃顿饭。 “今天你们可是真的有口福,你舅妈刚烙的玉米饼。” 玉米还有一些时间才能熟,周玉勇晌午去地里扒拉了几个长的还算成熟的玉米。 磨成玉米浆和面粉搅在一起烙饼,闻着很香吃起来比较甜。 小孩子们就爱吃这个。 周玉勇家有两个儿子和三个闺女,大哥二哥和三姐都结婚了。 老四老五都是女孩子,笑眯眯的和陆芙儿聊天。 周叙叙周香香和陆芙儿年龄相近不说,平日里关系也好。 “饭还得一会儿好呢,芙儿姐,我们去后面抓拉拉玩。” “好啊。” 抓拉拉就是用单手抓石头的游戏。 她们在后院找了一块比较平的地面,三个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团,用七个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手心手背。 先将石头捧在手心里,然后往上抛的同时,瞬间翻手用手背去接即将落下的石头。 谁接到的石头越多,谁就先玩。 一轮过后,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我先。” 周叙叙开心的抓过石头,开始抓。 陆芙儿见过这种游戏,但具体的玩法不是很了解。 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叙叙手里的动作。 周香香撞了撞她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问道:“姐,你不是说要跟姜知青去大城市吗?到时候你还要考大学给我们买冰糖吃呢。” “对啊,怎么突然跟那个睁眼瞎扯证了?” “其实顾楚骁挺好的......” 陆芙儿挪了挪身子,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伸手圈住自己的腿蹲好:“他很会照顾我,而且我本来就和他有婚约。” “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包办婚姻吗?现在又变卦了!” 周叙叙一直以陆芙儿马首是瞻,听陆芙儿说起反对包办婚姻的事,她死活不同意相亲,想要追求自由恋爱。 以至于她喜欢的刘金富请来媒婆说亲,她没有同意不说,还把人家媒婆怼了一顿。 本想和陆芙儿一起顽强抗争到底,没想到陆芙儿先当了逃兵:“姐,你是叛徒!” “嗯?” 陆芙儿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不解的看着气呼呼的周叙叙,见她不理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周香香:“香香?” “还不是你和姐姐约好一起自由恋爱,姐姐把刘金富请来的媒人赶出去了。” 周香香一脸无奈,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三个人里最成熟的。 两个姐姐一个说到做不到,一个说了之后犟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夹在中间十几年,一直都是传话筒和受气包。 此言一出,陆芙儿顿感不妙,虽然她不知道周叙叙和刘金富有什么情感瓜葛,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是互相喜欢,但是存在包办情况的小情侣。 如果真的是受自己影响周叙叙才拒绝了刘金富的话,那她就是有罪啊!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呢,更何况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陆芙儿咬着唇细细思索着如何挽救。 “姐,该你了。” 在周香香的提醒下,陆芙儿拿起了石头,努力的回忆着刚刚妹妹们的动作,好在她的右手还算比较协调,也和她们一样玩了个大满贯。 见状,周香香啧啧称奇:“芙儿姐,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练习了?你什么时候玩的这么好啊!” 陆芙儿对跳皮筋跳绳丢沙包的游戏都擅长的很,但唯独抓拉拉,总是会输。 这一次还真是奇了怪了,居然一次也没输,直接一级玩到五级? 陆芙儿拍了拍手上的土:“怎么?你们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周叙叙和周香香摇了摇头:“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多日不见,也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别人,人家也在进步呢!” 周叙叙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开口道:“我还以为只要我们见三天面就要刮一刮眼睛。” 她的话惹得陆芙儿和周香香轻笑出声。 “你们快过来吃饭了!” 刘素梅端着碗招呼着院子角落里玩耍的几个女孩,见她们个个脏着手,不由得拧起眉头:“快吃饭了玩什么抓拉拉?看你们手脏的,快去洗手!” 周叙叙忙带着她们两个去厨房的大水缸里舀水洗手。 原本正帮着刘素梅一起端碗的顾楚骁,在往返的间隙抽空过来把皂角扒开后再递给陆芙儿。 周叙叙没好气的撞了周香香一眼,疯狂给她使眼色。 周香香耸了耸肩,从陆芙儿手里拿了一颗皂荚自顾自的搓着手上的泥。 洗完之后,她们三个甩着手上的水等晾干,顾楚骁又很及时的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过来,示意陆芙儿擦手。 周叙叙趴在陆芙儿耳边努着嘴巴:“这还是村里的大恶霸顾楚骁吗......” “他以前是恶霸吗?” 陆芙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顾楚骁是反派她知道,但也不至于是恶霸吧! 用这个词语形容未免太过严重了。 “这不是你说的吗?欺男霸女就是恶霸,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欺负姜知青霸占你......” 陆芙儿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周叙叙这才闭嘴。 小饭桌上围了五个人略显拥挤,但其乐融融的很是温馨。 周玉勇一直和顾楚骁闲聊,之前他对这个小孩的印象确实不好,太倔强,总是独来独往。 当年顾老二夫妇去世之后,顾老大和老三争夺老二家的资产,还是上一任大队长去调停的。 谁拿钱,谁就要管顾楚骁。 因为老大老三家都不愿意放弃财产,只好是两家共同抚养。 刚开始说好的是一人一个月,但是轮几次,顾楚骁便和叔叔打了一架,提着带血的斧头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 老三家一直闭口不提原因,只是逢人便骂顾楚骁是个害人玩意,沾上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老大家倒是有一点良心,偶尔过年过节的还会给顾楚骁点饭吃。 周玉勇叹了口气:“你和芙宝的亲事我听过,但没往心里去。” 顿了顿,他还是径直开口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的亲事我是真的不同意,你和芙宝不相配!” 第十五章 被放在心尖尖上疼 “舅舅......” 陆芙儿紧张的看着周玉勇,生怕他再说出一点什么别的伤人心的话。 顾楚骁是很记仇的,况且都结婚了,也不应该再提般不般配的事情。 周玉勇端起碗喝了一口糁子,有些烫嘴。 他皱着眉头咽了下去:“现在木已成舟,我说这话也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家庭你就得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 “我就这一个外甥女,我们全家都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你要对她不好,你知道她最不缺的就是哥哥。” 陆芙儿有些感动,眼睛里酸酸的。 第一次被人这么坚定的维护,心里真的太暖洋洋了。 她笑着看向不知所措的顾楚骁,看着他努力的组织着语言:“我会对她好的,我保证。” 顾楚骁不是那种特别会说话的人,尤其是在紧张的时候,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卫国平时和他说话是十分和蔼的,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触,但今天和周玉勇说话,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 紧张的他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糟了! 自从和陆芙儿领证之后,自己的潇洒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都不见了? 之前在村里遇到这个所谓的大队长,他是一点都不怕的。 刚刚却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舌头不要打结。 突然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顾楚骁垂着头狠狠的撕咬着手中的玉米饼卷咸菜。 仿佛在追忆之前大杀四方的感觉。 周家的家教是食不言寝不语,点完顾楚骁后,厨房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和咀嚼的声音了。 饭很快便吃完了,顾楚骁帮周玉勇把葡萄藤重新缠了一下,这才打算离开。 临走前,陆芙儿笑眯眯的看向周玉勇:“舅舅,葡萄能不能分我们一点苗?我也想种一个葡萄树。” “行啊,开春的时候我分你。” 周玉勇对她一直大方,树上掉下来的青皮核桃也拿了个小布袋子给她包了鼓鼓囊囊一包:“回去吃点,之前让你妈种个核桃树在院子里,她就是死倔嫌核桃乱掉,现在你们院子那个柿子树长的繁,每年秋天掉的院子里脏乎乎的。” 接过核桃,陆芙儿道别后和顾楚骁往家里赶。 知青们来的很快,已经有三四个男生推着架子车拉土块了。 当年顾爷爷家主动散财分田地,家里剩下的积蓄不多,勉强养大了五个孩子后,孩子们的生活也一贫如洗。 顾家甚至都不如陆家和周家,张家,现在成了村里最穷的人。 要不是陆家信守承诺把陆芙儿嫁了过来,他或许还真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的光棍。 “你们到时候只盖门房就行了吧?里面的厨房还要盖吗?” 孙若虎见他们回来,扔下铁锹便跑了上去:“你们要是翻修厨房,就趁现在把厨房也推倒了,省得以后麻烦。” 顾楚骁点了点头:“明天再推吧,我得把里面收拾一下。” “行。” 如火如荼的干了一个下午,也没干完三分之一的活。 眼见天快黑了,陆芙儿着急的喊着他们休息:“你们休息一下吧,来喝点水。” 厨房的案板上放了各式各样的搪瓷缸子,有大有小花纹都不甚相同。 林佳选了一个相对好看点的杯子咋舌:“真不愧是地主的后代,住土房子只是伪装啊!你看这些杯子,城里的资本家后代都不一定能集齐这么多呢!”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 足足有十五个搪瓷杯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富户。 陆芙儿撇着嘴角无奈解释:“这些杯子都是我借的,仅仅是觉得你们几个来干活会口渴......” “既然我的善意会被你们无端曲解,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提供水。” “你们推倒了我们家房子,来帮忙修缮只能说是将功抵罪,还不一定能抵得清这些债。恶意揣测和曲解,往我们头上扣帽子......” 陆芙儿将晾杯里的白开水收了起来,冷冷开口:“今天的水就当我做慈善了,不会再有下次。” 原本这晾好的白开水是给他们续杯用的,现在看来还不如直接把水倒了划算。 至少没人嘚吧嘚。 顾楚骁刚在外面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剥核桃,还能省点灯油。 看他们都在喝水,他的喉咙也有些发干。 洗了把手后连忙走了进来,看着厨房内压抑的环境,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陆芙儿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群知青。 果不其然,这群人对上他的眼神后都有些刻意的回避。 顾楚骁大致猜到了一点原因,立刻把脸板了起来。 知青们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脸色,有些站不住,心理防线比较脆弱的人已经咕嘟咕嘟大口喝完杯子里的水,放下后便往屋外跑:“谢谢你的水,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公社里去。” 陆芙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不客气慢走。” 把他们送走后,顾楚骁这才好奇的询问:“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人多嘴,不识好人心罢了。” 陆芙儿舀了半锅水,点燃玉米芯开始烧锅,把那些杯子煮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捞出来晾凉给邻居们送了回去。 回来后这才忙活晚饭的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顾楚骁从地窖里拿出来了一些土豆和红薯:“只有这两样,大白菜全被我腌成酸菜,被砸坏了。” 陆芙儿接过土豆和红薯正要做饭,却被顾楚骁拦住了:“放着我来,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没事,你忙了一下午好好歇歇,就炒点菜很简单的......” 顾楚骁掏出口袋里的帕子,里面包着喷香诱人的核桃仁,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新核桃的皮难扒且苦涩,陆芙儿懒得自己剥核桃扒皮,所以喜欢吃xj的纸皮核桃。 现在着一捧白白圆圆的可爱核桃,真的馋人! 她接过核桃,顺手往顾楚骁嘴巴里塞了一块。 顾楚骁愣神,没反应过来,后来又急急忙忙去叼,不小心含到了陆芙儿的指尖—— 第十六章 被威胁 陆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倒先红了脸。 垂着头捧着土豆和红薯,舀了半盆水去菜园子边洗。 院子里种的是韭菜和蒜苗,还有葱。 他精细,养什么都养的好。 天黑的快要看不清东西了,陆芙儿用顾楚骁给她的火折子点燃了煤油灯,拎着灯站在他身边帮他照亮。 “我炒个辣土豆丝吧,前两天张大嫂给我了一把线线辣子,刚好和土豆炒一起。” 洗完土豆和红薯,顾楚骁起身返回厨房,拿了把菜刀匆匆忙忙赶出来,吓了陆芙儿一大跳:“你拿菜刀要干什么?” 顾楚骁失笑:“削土豆皮啊!” 说完,他便拿出一个圆溜的土豆,在手上抛了抛:“你瞧好了!”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下,土豆被削去了外皮。 陆芙儿出神的望着顾楚骁的手,他的手指虽然白皙修长,但因为常年劳作,手背也十分粗糙。 上面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和划痕。 手臂上依旧缠绕着绷带,就算是如此,他也是咬着牙干了一下午的活。 这样勤劳上进护妻争着抢着干活做家务的男人,放眼整个人夫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削完皮后,顾楚骁又将土豆和红薯洗了一遍,这才回到厨房做饭。 陆芙儿帮他烧火打下手。 农村的灶台上一般都有两个锅,顾楚骁家也不例外。 前锅炒菜,后锅熬红薯糁子粥,上面加了蒸笼热馒头和红薯。 土豆丝炒的很快,顾楚骁盛完菜后顺手洗了锅。 为了不让锅干烧,他又舀了几瓢水进去:“明天还是回爸妈那边去住吧,在我这干什么都不方便。” “好。” 陆芙儿并没有询问原因,顾楚骁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解释。 粥差不多了之后,他把桌子擦了擦,看到陆芙儿拿着铲子想要把火拍灭:“别管火了,就让它烧着。” 陆芙儿应了声,便洗了手来吃饭。 吃完后,顾楚骁看着一大锅的热水提议道:“你要不要洗个澡?” “可以吗?” 陆芙儿虽然很想洗澡,但是现在确实没有那么方便而且农村水资源不是很发达,顾楚骁平时都是去村里的井里面挑水的。 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 顾楚骁从另一个窑洞里搬出来一个比较大的木盆,比划了一下肯定的点了点头:“你那么瘦,应该能洗。” “这个是我小时候洗澡用的木盆子,但是我长的太快了,十五六就成了男子汉,根本坐不进去。” 一边用开水烫洗盆子,一边讲着着木盆子的来历。 陆芙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刷盆子:“那我们到时候盖好房子,可以做一个淋浴间。” “这是什么?” 陆芙儿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着示意图:“你看这上面,有一个中空的花洒,花洒上面可以接水箱,往水管里安上一个阀门,需要用水的时候再打开......” 顾楚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到时候我给你做一个。” 陆芙儿点了点头:“好呀,不过做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又把木盆用皂角狠狠的搓洗了一遍,顾楚骁这才放心:“好了,缸里有凉水,你兑着洗就好。” 说完,他便急匆匆的退出了厨房。 坐到炕边后,又闲不住的拿起扁担去附近的水井挑水。 今晚月光还挺亮,路上没什么行人。 走到半路他又担心自家没了门房,陆芙儿一个人在厨房里洗澡会不会有危险。 他又赶紧往回走。 果不其然,他的第六感是真的准到出奇。 距离家里还有二三十米距离的时候,他远远便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家门房的土堆边上。 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上了,他猫着身子极速却又轻缓的向前走去,唯恐惊到这个贼人。 等看清来人的样子时,他的暴脾气瞬间压不住了。 “姜知青,不去省城养伤,来我家做什么?是想下次把我这后窑也要推倒吗?” 他怒喝一声,属实把姜磊吓了一个大跳,还不等姜磊反应过来,顾楚骁便把扁担和木桶扔到一旁,扯着他的手往外走:“你来干什么?” “我找陆芙儿,你快放开我!” 姜磊被他捏的手腕发痛,但一时又挣脱不开,只能咬着牙抽回手:“你别抓我。” 知道他痛,顾楚骁手上的力气故意大了几分:“陆芙儿是我媳妇,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跟你说?跟你说你听得懂?” 这句话确实是碰到顾楚骁的逆鳞了,自从他喜欢上陆芙儿之后,便一直因为学历家室上的不匹配而自卑。 好在陆家不嫌弃他,尽管他一无所有还是把陆芙儿嫁给了他。 他很感激,所以一直尽自己所能把陆芙儿照顾到最好。 看着满眼讥讽的姜磊,顾楚骁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陆芙儿,也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姜磊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咧着嘴大笑:“真好笑,你能给她幸福?凭你睁眼瞎的能力,还是家徒四壁的实力?你赚的工分连你自己都养活不起,你跟我谈幸福?” “我有实力的!” 顾楚骁的拳头不由得紧紧握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姜磊毫不留情的把他的缺点短板全部揭开,让他的心里闷闷的。 “实力?就凭你那些蝎子?这些年村里的人早都知道你投机倒把的事情了,只是看你孤儿一个可怜巴巴,才没去告你的,要是我去县里告你一次,你猜猜陆芙儿是不是就会成为新过门的小寡妇?” “你......” 顾楚骁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外拖,姜磊一时敌不过,只能被顾楚骁像拽垃圾一样拽出几十米远往田埂里一丢。 “顾楚骁你给我等着!” 空旷的田野里,姜磊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顾楚骁心里毛毛的,回到家后便找出竹笼,把家里所有的蝎子全部装了进去。 足足装了五个笼子,掂了掂重量,最少有个三四斤。 等陆芙儿洗完澡出门后,他便带着陆芙儿回了陆家:“刚刚姜磊来过,说是要举报我投机倒把卖蝎子的事。” “我心里怎么都不踏实,我还是趁现在就把这些蝎子全部卖掉,不能给他举报我的机会。” “好。” 陆卫国知道原委后,披上了衣服跟他一起走:“走吧,路上好歹能有个照应。” 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周玉兰还是不放心的拿了两个煤油灯给他们:“我看着天上有云,别走到半路看不清路了。” 他们走后,陆芙儿看着周玉兰担忧的脸色,有些好奇:“妈,你和爸爸为什么对顾楚骁这么好?” 第十七章 叫爸爸 “为啥?你这脑袋圆溜溜的看着大怎么不装事呢?” 周玉兰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弯起唇角笑眯眯的:“你出生的时候我没奶,正巧你淑花姨给顾楚骁戒奶,我还没出月子不能出门,你爸爸抱着你去了顾老二家。” “你姨二话不说就把你留下,还让你二叔给咱家拿了十七个鸡蛋呢。” “那些年鸡蛋就是宝贝,他们家就两个母鸡,也是攒了一个月才有这些鸡蛋,二话不说就全给咱家拿来了。” 说到这里,周玉兰还有些唏嘘:“其实她们家成分不好,村里人为了避嫌都不怎么和他们来往,我当年也是,没和他们家来往过,但就那一次来往,我就知道他们家和老大老三不一样。” “最关键的还是,那一年发大水,村里窑塌了不少,你爸和顾老二一起去挖人......后面又塌了一下,顾老二推了你爸一下,不然你早就没爹了。” 于淑花则是次日在涝池岸边捞被水冲走的小孩时不小心掉进去溺亡。 陆家一直对顾老二家心存感恩,夫妻二人的后事也是他们帮忙料理的,只是后来因为争夺财产,顾楚骁被接到顾老大家里住。 顾楚骁对陆芙儿也是极好的,从小到大她们也都看在眼里,知道顾楚骁喜欢陆芙儿后便没有阻止,相反还有些庆幸。 毕竟和姜磊相比,顾楚骁的人品好多了。 “总之就是,我们也不是强迫你去替我们偿还欠顾家的债,相反我是让去享福的。” 周玉兰怜爱的摸了摸陆芙儿的脸蛋:“姜知青还没来的时候,你也是嚷嚷着要嫁给顾楚骁,当时楚骁不喜欢你,就一直躲着,后来看你移情别恋之后才着急,求我和你爸把你许给他。” 陆芙儿听了个大概,这才明白之前的剧情了。 不免有些唏嘘,现在的顾楚骁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其实也说不准。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那么坚定的拒绝过“她”,后面又因为姜知青的出现反悔。 多少是有些不够坚定的。 她躺在炕上默默的看着窗外。 七十年代农村鲜少有人能买得起窗户,都是用白纸把窗户贴起来。 她看着被白纸柔和了亮度的月光,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加班的日子果真是让人心态平和。 感觉现在的每一天都长了好多,能做好多事情。 浅浅的思考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她就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 睁开惺忪的睡眼,陆芙儿便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掉了朦胧的睡意。 男人健硕的胸肌腹肌就那样裸露在外面,上面的青青紫紫的疤痕和纱布平添了几分美强惨的氛围感。 被子基本都被她抢了过来,他的腰间只是虚虚的搭着被子的一角。 昨晚她睡的太快了,也不知道顾楚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不容易从他完美的身材上挪开视线,又被他姣好的侧脸吸引住了。 优秀的眉骨,长长的睫毛坚韧的翘起,根根分明,秒杀女明星们的睫毛膏。 就是唇瓣有些发白,陆芙儿轻轻撩起被子,往他身上多盖了一些。 不小心看到了他的飞毛腿...... 帮他盖好被子后,陆芙儿轻轻挪到炕角起床。 她的鞋子都是周玉兰亲手缝制的,样式好看还结实。 穿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顾楚骁的鞋子,大脚趾处已经有要烂的迹象了,鞋子虽然干净但异常破旧。 又粗又凌乱的针脚让她不难猜出着双布鞋是出自谁手。 只是她有些难以想象顾楚骁这么壮硕的汉子自己动手纳鞋底做鞋子的样子。 这个年代衣服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很少有人去商场买。 况且农村都是计划经济,布票可比钱好用多了。 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这些衣服是不是他自己做的。 想来她还是有些心疼顾楚骁的,小小年纪父母都因为救人去世,他又不被叔叔伯伯所接纳,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 这些生存技能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他肯定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会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给自己做鞋子穿。 怀着沉重的心情,她轻手轻脚的关掉门去厨房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餐了。 爸爸妈妈也还没有起来,她在厨房里找了找,娴熟的煮上了糁子,等锅开后她便架上蒸板,把馒头和玉米面饼放上去热。 关中人喜欢炒酱辣子吃,她惊喜的发现家里还有十来土豆,打算做成酱辣子。 可惜家里没有多少黄豆酱了,她只能将辣椒面多放了一些。 周玉兰听到厨房热火朝天的时候赶紧醒来,本来想要赖个床,没想到厨房里已经有动静了。 生怕是顾楚骁在干活,她赶紧穿好衣服去厨房拦人。 一进厨房便被呛得直咳嗽打喷嚏:“芙宝你怎么起这么早?” “醒的早。” 陆芙儿手忙脚乱的翻炒着菜,好在她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呛:“妈你去把爸爸他们叫起来吧,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好。” 周玉兰看了一眼,确实差不多了。 回房把陆卫国喊了起来。 又顺手敲了敲顾楚骁的门。 开饭后,陆卫国简单的分配了一下盖房子的事情:“现在楚骁受伤了,还是别下地的好,大队长说了,每天会把那群知青的十公分记到楚骁身上。” “你就专门去看着房子,让他们赶紧把那摊子处理干净,我好去隔壁村请一些泥瓦匠过来。” “对了楚骁,姜磊这小子不老实,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倒卖东西了,不要给他留下把柄。” 顾楚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陆叔。” “你这孩子,咋还叫叔呢?证都领了还这么生分?” 陆卫国笑着看向他:“叫爸爸!” 第十八章 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最好不要张嘴 闻言,陆芙儿想要说话,却被口腔里的辣椒呛了一口。 剧烈的咳嗽着,咳的她眼睛都红了。 顾楚骁赶紧帮她拍背递水的:“怎么呛到了?” “没事没事,就是被辣椒激了一下。” 早饭过后,陆卫国跟着周玉兰上工去了,陆芙儿也想跟去,却被拦停了:“过几天拾棉花的时候你再来吧,现在玉米比人高,你去了身上得被划好多口子。” 周玉兰不愿意让她去玉米地,玉米太高了女娃娃去不太安全。 村里老人都说玉米长高了,狼就会下山。 而且村里的二流子也难防。 所以周玉兰是真的很不情愿让陆芙儿去玉米地。 村里的家长们也都默认着这个规则,年轻的姑娘会被支着去做别的活计。 吃完饭后,顾楚骁就去房子那边做监工了,今天日头晒他没让陆芙儿跟着。 陆芙儿知道大家都护着她,心里暖暖的,但一个人留在家里总归是愧疚的。 扫了地,洗了家里的几件脏衣服,她又把被单床单都拿出来洗,被子褥子全部拿出去晒。 看了一眼父母房子的表,忙活了一早上这才过了三个小时。 现在也才九点半不到。 她迷茫了一阵,没有手机和互联网的日子,时间真长啊! 现在才是1975年,距离高考还早。 她曾经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刷到过当年的高考试卷,恢复高考之后的试卷很简单。 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如果自己考上大学走了,顾楚骁怎么办? 解决办法只能是两个人一起考走。 两个人互相扶持才会走的更远更长久。 打定主意后,她在小书柜里拿出了自己之前上学的课本。 其实学校已经停课很久了,但是她三四岁的时候便跟着哥哥们一起上学去了,所以早在四年前就高中毕业。 成绩单上显示的成绩也不算很好,全班27个同学,她一直都是17—21名。 而且书本上分别写着陆成仁,陆成业,陆成乾和陆芙儿的名字。 不难想看出,这本书是经历了兄妹四人的教材。 但是看着一点也不旧,书被保护的很好。 只不过低年级的教材怎么都找不到了。 收拾好教材后,她装了三壶水和几张饼子,还有一大把核桃仁。 因为她不知道父母在那一块地里,只好先去给顾楚骁送水和吃的,顺便探探路。 远远就看着顾楚骁汗流浃背的推着架子车,她连忙小跑着走过去:“不是说了让你别干活当个监工吗?” 看着他把绷带弄的灰扑扑的,陆芙儿有些着急:“你应该穿个外套把绷带护住,医院拿给你的绷带还有吗?你快去医生那里重新包一下。” “没事,我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 顾楚骁捞起衣服下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白皙的腹肌瞬间露了出来。 她赶紧往四周看了看,低声呵斥着:“怎么能公众场合捞衣服呢?” 顾楚骁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汗流到眼睛里去了,有点辣。” 他是一时情急,早上把帕子留给陆芙儿擦汗了,他没帕子用,只好用衣服擦。 其实他刚刚一直偷偷用纱布擦,只是不敢说。 陆芙儿将水壶递给他:“你怎么都不戴个草帽?脸都晒红了。” 顾楚骁结果水壶便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几口,半壶水都快没了。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靠在架子车边上斜睨着正在干活的那群知青:“全是不想上工分过来我这磨洋工的,我催了一早上都没见他们有什么进展。” “可是他们没工分,到时候不也没吃的?” 陆芙儿不解,摘下自己的草帽帮顾楚骁扇风,从布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温热的玉米饼:“你饿不饿?吃点补充体力吧。” “好。” 虽然他不是很饿,但这饼子是陆芙儿专门跑一趟给自己送来的,无论如何他都会视若珍宝。 三两口就把饼子吃完了,陆芙儿还以为他很饿,又拿出了一把核桃仁:“我给爸妈送完水就回去做饭,晌午了你回来吃还是我给你送来?” 说完,她又摇了摇头:“还是回来吃吧,晌午日头太晒了,你吃完饭再睡一觉,下午了再干活也不迟。” 顾楚骁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草帽,一本正经的帮她戴好,顺便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秋老虎厉害,别把咱家小奶团子晒黑了。” 对视的时候,陆芙儿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男人逆光站着,光打在他的轮廓上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块金边。 他的身上有汗味,但并不难闻,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虽然他穿着针脚粗大,既不好看也不精致的粗布衣服,鞋子也因为干活变得脏兮兮的,但乡野村夫又如何? 照样也能帅气迷人。 “楚骁,我先去给爸妈送水吧,中午我做油泼面给你们吃。” 顾楚骁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才心满意足:“等我把房子盖起来,我们再办酒,你等我。” “好。” 陆芙儿看了一眼磨洋工的几个知青,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房子什么时候才能盖起来。 “那我先走了?记得中午回来吃饭。” 从顾楚骁的大掌中讨回自己的手,她红着脸羞怯离开。 他的手太烫了,被他抓着手火烧火燎的,那股热能一直窜到她脸上去。 角落里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孙若虎戳了戳旁边人的胳膊:“姜哥这个绿帽子戴的是真彻底。” “啥呀?姜哥不没和陆芙儿在一起吗?” 牛尚禾甩了甩胳膊上的汗,一脸无奈:“我就不该跟你们来掀人家房顶,真的后悔死我了!” “你没听大队长说嘛?陆芙儿和姜磊啥关系都没有,只是之前喜欢学习,过来听过几次姜磊的学习大会。” 孙若虎斜着眸子看他,一脸的不屑:“这话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蛋会信。” “你啥意思?” 牛尚禾瞬间不乐意了,低声吼道:“你才蠢,如果陆芙儿真和姜磊有事,能嫁给顾楚骁?他就是一个二流子莽夫,姜磊啥条件都比顾楚骁好多了吧?人家为啥宁可找村里的二流子也不找姜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说谁是二流子?” 第十九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怼人一定要真诚 一道熟悉却又清冽的声音从牛尚禾身后传来,他的脊梁骨瞬间发麻,麻到头顶去了。 他缓缓转过头:“顾哥,我没说你是啊!” “那你说谁?我又不聋你装啥装?说了就说了别藏着掖着。” 顾楚骁甩了甩陆芙儿留给他的水壶,里面的水声哐哐乱响,让牛尚禾的心也失去了节拍,乱成一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陆芙儿能嫁给你肯定是喜欢你的,即使你是......” “二流子......而已......” 他还是咬着牙把话说完了,心一横紧紧盯着顾楚骁,要杀要剐随他便吧,反正他说的都是心窝子的话。 不料顾楚骁却笑了,伸手帮他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尘:“这才像个大丈夫!” “虽然村里很多人叫我二流子,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从八岁开始自己生活,什么都是靠我自己,没偷没抢就是没上过学而已,很多人比我有钱也不见得比我高尚。” “凭啥说我是二流子?不就是欺负我出身不好还是孤儿?” 顾楚骁沉吟片刻,看到周围的知青都在看他的时候,突然严肃起来:“我和我媳妇都是自愿结婚的,不信你们去民政局打听一下,我们是咋样登记的?要不是姜磊一直从中间搞破坏,我们早都三年抱两了。”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给姜磊泼脏水,说的都是实话。 姜磊刚下乡的时候,陆芙儿还没变。 就是参加了几次姜磊举办的知识青年大会之后,和顾楚骁有了嫌隙。 当年陆卫国提了他们结婚的事,他因为自己手里没钱办酒,只能委婉的推脱了一下,而后一直猫在沟里抓蝎子。 当时不小心跌到沟里面去,要不是被斜着长出来的树拦了一下,早都把三周年过了。 姜磊一直给陆芙儿灌输大城市的思想,刚开始的时候,陆芙儿也说过几次想要顾楚骁和她一起去上海。 顾楚骁当时就吓到了,那种大地方,普通人怎么可能去得了?走过去得小半个月。 他拒绝了几次之后,陆芙儿便按着姜磊教她的说词,来反对包办婚姻了。 思虑至此,顾楚骁舔了舔后槽牙:“算了,反正你们都是姜磊的朋友,压根不会相信我的话。” 众人觉得尴尬,只能猫起腰加油干活了。 —— 陆芙儿按着顾楚骁指的路慢慢找了过去,虽然一路上都找的阴凉处走,但还是热的烦闷。 草帽戴久了更闷,她只能摘下草帽一边扇风一边慢慢找过去。 良久,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依稀分辨出了一道声音,好像是她妈妈周玉兰。 她急忙从玉米地的间隙往里找:“妈?” “诶?我好像听到我姑娘叫我?” 周玉兰笑着揉了揉耳朵:“是不是我闺女过来了?” “得了吧,你那闺女金贵,下过几次地?” 一位听起来就很尖酸刻薄的阿姨的声音传来,陆芙儿一个没注意差点崴到脚。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周玉兰叉腰怒吼:“我疼我家闺女不让她下地怎么了?我家养得起我闺女,不像你男人不顶事儿子被惯坏,全家靠你一个人挣工分!” “我三个儿子个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我男人一上午就能挣八工分,我闺女男人更是这个!”周玉兰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无比自豪: “他一天能挣十九工分,还能一个人养活自己那么久,比你家所有男人加起来还要多!” 王双娥被气得嘴角发颤,她家里一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早早被她男人换了,在隔壁村给自家两个儿子换了媳妇。 剩下两个小点的儿子媳妇没着落,整天在家骂她吵她,嫌她只生了两个女儿。 这不,她白天要出来上工挣工分,晚上还得给两个儿子拼妹妹。 现在被周玉兰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短,心里很不是滋味,撇着嘴回道:“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当真干什么?而且我说的就是事实啊!村里头就属你家丫头懒,你还把她顶到头上宠......” “宠一个丫头片子能干啥?嫁了人还不是外人?你以为顾老二那小子是好的?他整天去沟里游游转转,指不定钻了啥人!” 这话还真把周玉兰给整笑了,她索性摊牌了:“沟里能有啥?连人都没住最多钻个地洞,不像你家那男人,天天去李燕家里转悠,你好意思操心别人?可别自己都快五十岁了成了大太太。” 陆芙儿好不容易扒拉着玉米杆子走到了周玉兰周围,一路上听着周玉兰的怼人,还真是有点惶恐。 毕竟周玉兰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很慈母和蔼的,温柔似水,都没和她们大声说过话。 “妈,你忙了半天一定很辛苦吧,我来给你送水啦!爸爸呢?我也给他带了水,还有一些小饼子和核桃仁,你们来补充一下水分吧。” 陆芙儿甜甜的笑着,拧开水壶的壶嘴递给周玉兰,一副善解人意乖女儿的模样。 众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确实很少见孩子会来给父母送水的事情。 现在基本都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孩子都要上工,男娃娃即使在家闲着,也不会那么贴心的给父母送水。 张桂妹羡慕的吞了吞口水:“还是女娃好,贴心啊!我要那两个光葫芦一点事都不管,只知道掐猫逗狗下河摸鱼。” “呵,就这一次,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我还是姑娘的时候也对我爸妈好。” 王双娥见别人夸陆芙儿,眼里的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顾楚骁的房子塌了,现在就跟倒插门陆家一样,你们家儿子都不在,可别被吃了绝户!” 见周玉兰的面色不好看,她这才得意洋洋,仿佛打了胜仗一样:“呵呵呵,我也是和你姐妹多年,不忍心看你吃亏这才提醒你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哦!” 眼见周玉兰的暴脾气要忍不住了,陆芙儿揽过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安慰着她,给了周玉兰一个安抚的眼神后缓缓开口:“请问你是想要我们难堪吗?” 第二十章 真没想到家里人个个都超级护她 她用真诚而又求知的眼神看着王双娥:“婶子,你和我妈当姐妹,目的就是让我妈难堪吗?” “你说啥呢?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 王双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之前得意的笑还没褪去,配合着现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芙儿深知戳人就要往肺管子戳,怼人一定要狠,如果一次不把她怼到没话说,下次这个贱还是会继续犯。 她清了清嗓子:“什么叫实话实说呀?顾楚骁说他要吃绝户被你听到了吗?还是你其实是神婆,能掐会算算到的?” “我妈妈是宠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家不止我妈妈一个人宠我,你可以把刚刚的话全部转给我爸爸再说一遍,给顾楚骁说一遍,给我三个哥哥写信说一遍,让他们别宠我了。” “其实我也可能苦恼啊?怎么能这么受宠呢?明明我除了长的好看善解人意学历高就没别的优点了,唉,你帮我求求我爸爸我哥哥他们,让他们别宠我了,我也想和你一样在田里劳动,六七十岁还在为民服务。” “我平时就只能是拾拾棉花干点小杂货,或者办办黑板报帮助集体工作了……” 王双娥的眼睛都要被气绿了,其实陆芙儿和那些女知青做的活差不多,都是一些不咋费劲的体力活,倒也不是说完全不干活那种。 她原本就是想过个嘴瘾,毕竟平时周玉兰挺好说话的,今天这娘俩都跟吃了炸药似的一点就炸,把她气的心里堵得慌:“你没大没小的!怎么和长辈说话呢?” 周玉兰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把陆芙儿藏在身后:“嫂子你别见怪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陆芙儿咬着唇瓣笑出了声,从来没觉得这句话杀伤力这么大过。 因为她们争吵,有人把陆卫国找来了。 老远就听到陆卫国暴跳如雷的喊:“娘老子的!哪个死婆娘欺负我老婆孩子?” “有本事来找我,我一巴掌把你脸西扯!” 陆芙儿的耳朵震了震,她的爸爸妈妈战斗力都这么强吗? 平时在家里温柔的不像话,在外面护家人的时候恨不得长多长几张嘴。 陆卫国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王双娥的男人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王双娥你咋能跟弟妹吵架呢?” 玉米地瞬间热闹起来了,看热闹的,准备拉架的,跑出去叫人的,一窝蜂的全乱套了。 走到周玉兰和陆芙儿身边,看到她们毫发无损的样子,陆卫国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好事者传话的时候说了王双娥在骂陆芙儿,陆卫国假装自己不知道一直在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欺负我老婆孩子,他家里是绝种了吗没有孩子?骂人家孩子真的是嘴长,我家娃要你管?” “你是把你家孩子教的太好了还是咋?你骂我孩子!我孩子比你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强!” ...... 他不顾形象哗哗哗一顿输出,紧紧的盯着王双娥涨的通红的脸,就差指着鼻子骂了:“王大姐,你离我家姑娘最近,你说一下刚刚是谁骂我娃了,我今天非得把她的嘴撕扯!” 王双娥颤抖着唇角不知道说点啥好,唯唯诺诺的扁着嘴巴,看这架势下一秒就要坐在地上哭号了。 张铁虎赶紧跑了上来,扯着王双娥道歉:“陆兄弟咱有话好好说,在这里我替我媳妇给你赔个不是......” “啥玩意?是你婆娘骂我娃?既然你要替她赔不是,那我就先把你的嘴撕扯,全都替她,我成全你!” 陆卫国是存心想要出一口恶气的,陆芙儿是他们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长这么大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能让外人指着鼻子骂了? 气不过的他,猛地扑了过去就要打张铁虎,王双娥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顾楚骁也赶到了这里,他冷静的拦住了陆卫国扬起来的手:“爸,别......” 此情此景,张铁虎差点给他跪下啊! 只要能不打他,啥话都好说:“对啊陆兄弟,你有啥话好好说,别打人!” 下一秒,他听到顾楚骁恶魔般的声音响起:“还是我来吧,我劲大,能一把把他的嘴撕到后脑勺去。” 嘶——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蝉鸣声充斥着现在的玉米地,明明一点风都没有,但是大家都听到了哗哗哗的响声...... 循声望去,原来是张铁虎尿了...... 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他的尿溅起了一大片泥土,其中有不少糊到了王双娥的脸上。 原本正在气头上的陆卫国,看到他孬成这样,也瞬间没了脾气:“真是不好意思啊张大哥,我本来就是想吓一吓你,给你点教训,把你吓坏了还真不好意思。” 此话一出,张铁虎的脸色苍白,腿一软便晕了过去。 王双娥颤颤巍巍的去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活着,丧着张脸背起他,落荒而逃。 顾楚骁冷着脸扫射了一遍看热闹的人:“还看?” 众人也赶紧离开了。 陆芙儿还在思考刚刚的事,张铁虎为什么这么怕顾楚骁? 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记得书里描写,顾楚骁是后期因为夺妻之恨才心理扭曲成了反派。 至于为什么她不是女主,还能让顾楚骁性情大变,她猜原主可能是因为姜磊的缘故去世了。 现在她和顾楚骁感情好好的,他也很体贴情绪稳定…… 将水壶和吃食递给陆卫国,她站在顾楚骁身边犹豫着问出口:“楚骁,为什么张伯伯那么怕你?” “嗯?” 顾楚骁蹭到了一块饼子,正在埋头苦啃,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幽深:“那个张铁虎?” “大贱种,想把我妈的尸骨挖出卖给塬上面的刘家配阴婚,正巧那天挖坟的时候被我撞见了。” “我当时给了他几锨,把他打的屁滚尿流,然后绑起来。” 顾楚骁的后槽牙咯吱作响,就像是在咀嚼张铁虎的骨头一般用力:“我把他绑起来,然后去他们家祖坟,连夜全部挖开了。” “当时他气的半死,一直骂我,我当时年纪小,上头了去挖人家祖坟,挖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一边哭一边挖,我给他们祖宗说一报还一报,谁让他孙子张铁虎挖了我妈坟,还要把我妈卖了,哪个孝子贤孙能忍心看自己妈妈出事?有啥仇有啥怨都去找你们家张铁虎……” 虽然顾楚骁是笑着说的,还带着点戏谑的口气,吊儿郎当的拖着尾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陆芙儿还是注意到了他眼里的雾气,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干得漂亮!” “楚骁,你做的很对。” 第二十一章 能保护家人的男人真的很好啊! 陆卫国眉心一下子就拧起来了,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还有这事?你之前怎么不说?我也把他老娘卖了配阴婚去,真是狗娘养的大贱种!” 看到陆芙儿眉头紧锁一脸诧异吃惊的嘴巴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周玉兰攥了攥她的手腕,悄声说道:“这叫虎娘无犬子,你奶奶都比不上你爸的嘴。” 顾楚骁也听到了周玉兰的话,悄悄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小时候他被村里大一点的小孩欺负,被过路的陆卫国看见之后,硬生生拉着那个小孩骂了半天,当时他就被陆卫国的战斗力吓到了。 仔细想来,陆卫国这样也挺好的。 陆芙儿也觉得这种性格也没什么不好,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男人,无论是以什么形式都很好。 送完水后,顾楚骁跟着陆芙儿回家。 和王双娥吵架有点耽误时间,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十几分了。 她赶紧跑去洗手和面,将面揉成团之后,又揪成条抹上菜籽油,倒扣着锅盖把面捂一下,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从小到大,她妈妈就是这么做棍棍面的。 流程正确即可。 哥哥们去当兵之前是都分了家的,在村子里面申请了三块新庄子,就在陆家周围和屋子后面。 陆卫国只是简单把这些庄子用墙围了起来,并没有在里面盖屋子。 看着这些地荒了可惜,陆卫国和周玉兰在家里种起了菜。 丝瓜,黄瓜,豇豆和红白萝卜,怕被别人说,所以偷偷种了很多红薯土豆和洋姜生姜在里面。 用篱笆挡了挡,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不过农村家庭少不了的蒜苗大葱韭菜和大蒜,倒是长的十分喜人。 绿油油一大片,一茬一茬的长根本吃不完。 陆芙儿拿了个小样式的镰刀站在地里,有些茫然不知道挑点什么菜好。 隔了把韭菜,摘了些黄瓜和豇豆,匆匆赶去洗。 正在用鸡毛掸子抽打被褥,想要拍掉灰尘的顾楚骁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帮忙:“我来洗菜吧。” “好。” 陆芙儿又去摘了点红薯苗,准备和面条一起煮。 顾楚骁一边洗菜,一边烧火,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两份工作。 戳了戳面团,感觉发的差不多软了,延展性很好。 陆芙儿带上围裙,往案板上撒了一些干面粉,便开始抻面。 棍棍面的做法和扯面有些类似,反正都是要扯来扯去摔摔打打,她的面团有些软,差点塑不了型。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面条总算是下锅了。 怕面条粘在一起,她用筷子下去搅面。 预估错了筷子的长度,被水蒸气一下子烫红了手—— “嘶——” 痛的她赶紧抽手后退一步,顾楚骁赶紧拉着她来到水盆边,把她烫红的手放进冰凉的水中:“痛吗?先冰一冰手,饭我做就好。” 陆芙儿点了点头,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来这里好几天了,一直都是家人照顾自己。 怎么连个面条都不会煮了? 明明之前还是会做饭的。 顾楚骁煮着面注意到了她悲伤的情绪,伸直了手臂努力的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的,下次用灶虑(关中方言:漏勺之意)搅就行了。” “嗯嗯。” 主动调节好自己的心情,等手不那么痛了,她才拿出手去收拾桌子。 周玉兰先进门,看见厨房里和谐登对的两个人,心情很是愉悦:“这么香?今天吃什么啊!” “妈,快去洗手,面很快就好了。” 陆芙儿往长柄的大勺子里倒了点油,塞进灶火里去热。 这种方法还是小时候在老家看爷爷奶奶做饭时学到的,简单快捷,还不用另起锅。 陆卫国在门口掸干净身上的土,这才走进院里。 站在门口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引出来了。 他快步走进厨房,看到陆芙儿正在往碗里泼热油:“油泼面啊!怪不得那么香!” “芙宝的手艺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周玉兰满怀期待的看着陆芙儿手里的面,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她:“真不愧是我们的小棉袄,干什么都有模有样的!” “对啊,芙宝现在就是我们陆家的御用大厨!” 陆卫国连忙也跟着夸,自家闺女是真的越看越喜欢。 真是便宜顾家的臭小子了! 想到这茬,他几个眼刀狠狠的剐了顾楚骁几眼。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雄浑有力的男高音:“能不能添一双筷子啊大厨,我也饿了想吃饭。” “舅舅?” 陆芙儿赶紧往灶火里塞了几个玉米芯,然后舀了五万面汤放在案上晾:“当然可以,还好我今天揉面揉多了,不然舅舅就只能吃面汤泡馍。” 周玉勇笑着端起一碗面汤,吹了吹溜着边喝:“渴死我了,刚刚去张铁虎家跑了一趟。” 面汤有点烫,他小口小口的艰难喝着,周玉兰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哥你干嘛不喝水?面汤那么烫还非得喝。” “面汤有滋味,水一点味道都没。” 周玉勇口味重,不喜欢喝水,平时就喜欢把晾到温温的面汤咕嘟咕嘟往嘴里倒。 不过热面汤确实解不了近渴,他还是端起搪瓷缸子喝水:“张铁虎的事我是听二队那边的人说的,下了地之后就赶过去看了一眼。” “我还真想不到,顾楚骁你小子这么狠呢?” 他斜靠在门框上,斜睨着:“早知道你这么能发疯,我指定拦着我外甥女嫁给你。” “什么?” 陆父陆母和陆芙儿异口同声的看向周玉勇,嘴巴长的大大的。 顾楚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低头帮陆芙儿下面。 被三个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玉勇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却又神秘兮兮的开口,为了营造氛围,他故意把声音放低:“我去的时候张铁虎已经醒来了,躲在被子里不敢见人,我好说歹说让他出来。” “随口安慰了几句,也是我多嘴,问他为啥那么怕顾楚骁。” 说到关键处,他刻意顿了顿:“你们猜猜原因呗?谁猜到我奖励他一块钱。” 第二十二章 顾楚骁的委屈 陆芙儿正在往周玉勇的那碗面里撒调料,随口回句:“揍他了?” “比这个更过分。” 陆卫国搅拌好面条,正要往嘴里送,闻言挑眉,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干啥了?” “看来这一块钱你们都不想赚。” 周玉勇接过陆芙儿手中的碗筷,开始拌匀:“有蒜吗?” 嫌他没有善于发现的眼睛,明明蒜就在一旁的桌子上,还要问人。 周玉兰气呼呼白着眼睛塞了两颗给他:“不往旁边看看?” “这不是贪说话忘记了么。” 周玉勇把蒜藏在手心,端着碗就蹲在地上开吃:“我先呼噜两口,等下跟你说,跑了一早上饿死我了。” 他狼吞虎咽,三两下大半碗面都下肚了。 周玉兰见状,又给他掰了瓣蒜:“你别吃那么快,等下积食了。” “好。” 周玉勇见他们走坐在板凳上,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扯来一个板凳放在屁股后面:“顾楚骁这孩子人小鬼大,鬼精鬼精的,那么小能把张铁虎那样的无赖吓到没脾气。” 说完他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陆卫国干着急瞪眼,眼睛都要喷火了:“到底是啥一直没个准信,还是不是男人了?干脆点别卖关子了,你不想说就让楚骁说。” “咳咳咳,这么给你说吧,张铁虎说他去偷挖顾楚骁妈妈坟被顾楚骁逮了个正着,顾楚骁不仅打了他一顿,还把他家祖坟挖了好几个。” 周玉勇一口气说完,一脸期待的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正在好奇为什么妹夫家人都那么淡定的时候,陆卫国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就这?” 周玉勇一脸茫然:“啊?” 陆卫国更是诧异:“咋?” “这不应该的吗?一报还一报,我觉得顾楚骁没问题。” 周玉勇讪笑着:“好吧好吧,那我继续说。” 咦? 还有后续? 陆芙儿偷偷竖起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周玉勇,生怕错过重要信息。 “之后一连几天,张铁虎都做噩梦,还总是听到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 “有一天晚上他鼓足了勇气出去看,发现是顾楚骁在他们家院子里磨刀。” “看见他之后,还咧着嘴笑:叔,我妈说了,让我来把你手砍了……” 周玉勇吃完面,又扯来半张饼子:“当时就给张铁虎吓得魂飞魄散了要,他本以为这孩子只是吓人,没想到顾楚骁在他们家院子里磨了整整一个月的刀,笑得又阴森,他们还以为顾楚骁中邪了。” “他能做出来这种事,还怕被报复?” 陆芙儿一脸不屑,端来了半碗面汤小口小口的喝着:“况且啊舅舅,张铁虎那样坏,没把他抓起来坐牢已经算很仁慈了。” “害,我就是想说,你这对象疯的很。” 周玉勇知道她喜欢顾楚骁,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只能一个劲打着哈哈:“太疯了。” 其实也不是看不上这个顾楚骁,只是总觉得自家外甥女跟了他太亏了。 顾楚骁太疯了,能在已经报复的情况下还去人家家里一直吓人。 普通人压根儿做不到这一点。 这种犟人,顺着他还好,要是不顺着,万一他打人啥的怎么办? 他的顾虑陆卫国和周玉兰其实很早就想过了。 这么多年顾楚骁的为人他们也是看在眼里,对欺负自己的人狠一点也没啥吧? 陆卫国大手一挥,示意周玉勇不要在意:“被人家骑在脸上尿,要是还没啥反应,那不就是瓷锤吗?” “找个能护得住芙宝的人我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我怎么会在意他是咋对付张铁虎那种人渣的?我只会觉得还不够。” “得,是我多嘴了。” 周玉勇见他这么说,也只能悻悻闭嘴。 算了,既然都结了说那么多也没啥用。 还落下个不好的名声,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马上要农忙,顾楚骁你新房得停一段时间了,今年惊蛰的时候打雷了,但是上半年不咋下雨,我担心秋收的时候老下。” 顾楚骁没有意见,农村最大的事就是收成,到时候他也得赶着去收粮,自然也是无暇顾及房子的事:“好,那我下午的时候给那些知青说一下。” “行。” 周玉勇临走前,还是拿出了两块钱悄悄塞给陆芙儿:“几天赶集,你跟顾楚骁一起去镇子上买点吃食啥的,舅也不是坏心眼存心给你们两口子找事,就是觉得这个娃太犟了,生怕你俩不对付的时候你吃亏。” “我知道舅舅是好心的,到时候我俩有啥事我解决不了了,一定第一个给您说,到时候还要您帮我做主呢!” 陆芙儿耍着宝,并没收他的钱:“你让叙叙和香香出去玩吧,我和顾楚骁还得顾着房子那头,盖完房子再找您要这个钱也不迟。” 她简单的三言两语,瞬间抚平了周玉勇心里炸起来的毛,要不怎么说女娃子贴心呢? 净捡着人爱听的话说,他心里舒服多了:“行,到时候舅舅给你包个大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舅舅了。” 送走周玉勇后,陆芙儿发现顾楚骁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正在用干抹布擦碗上的水。 “其实我没那么犟,当时就是气不过……” “要是我早知道,我肯定陪你一起磨刀……” 两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相视一笑后,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件事。 收拾好厨房,把门拴好后,赶紧上炕去午休。 陆芙儿站在炕上把窗帘拉好,整个屋子瞬间暗了下来。 躺下之后,她这才注意到顾楚骁的反常:“你怎么了?” “没……没事。” 他的情绪明显低落,她以为顾楚骁还是在为舅舅的话伤心,柔声说道:“舅舅临走前让我给你宽心,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顾楚骁紧抿着唇,薄薄的嘴唇被抿成线状,一张嘴委屈巴巴的:“马上要农忙,房子又得搁一段时间,咱俩还怎么办酒?” “我还想冬天之前把你娶进门呢。” 第二十三章 被咬 “乖啦,早都和你领证了,你还怕我跑掉吗?” “快上来吧,下午你还要去忙呢,不然到时候无精打采的,我被人背走了你都看不到。” 说着,陆芙儿故意嗔怒着戳了戳他的胳膊,假装不满。 陆芙儿哄了他几句,顾楚骁红着脸上了炕。 第一次大白天一起上炕,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默默的猫着腰,挪了挪身子,看到陆芙儿坦然的神情,他又有些惊慌失措。 内心痛斥自己太过下流。 闭上眼睛之后,本以为注定难以入眠的他,没几秒就已经进入梦乡。 反而比陆芙儿要睡的快。 —— 下午陆卫国他们上工时的关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顾楚骁。 拉着窗帘,他看不到外面的日头,无法判断时间。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陆芙儿乖巧的睡颜。 “咕嘟……” 顾楚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悄悄的移了过去,喜欢她这么久,只敢扯证那天在山上找到她的时候亲上去。 现在,他真的好想亲她。 趁现在她在睡觉,亲一口应该没事吧? 可是君子不趁人之危。 他大脑还在纠结的时候,嘴巴已经亲上去了。 本想浅尝一下止止渴。 没想到一发入魂不可收拾。 直到两人四目相对时,他猛地一激灵。 理智回来时,浑身都是汗珠。 不等陆芙儿出声,他便落荒而逃,赶紧下了炕:“我……我先去干活了。” 陆芙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去了。 甚至连布鞋都没来得及勾。 甚至还踉跄了几步。 甚至还撞到了门框。 陆芙儿从原本的震惊到垂着头笑了笑。 因为刚刚,她的读心术好像恢复了。 恰好听到了顾楚骁的内心独白。 “啊,我到底在跑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媳妇,我也不能亲吗?” “嘶——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得跑!” “要不晚上在我房子那边凑合一晚吧,不然……” 陆芙儿慢条斯理的穿了件薄外套下炕。 也不知道该说他纯情,还是说他胆小。 穿好鞋子后,她拿着牛角梳来到镜子前梳头发。 蓦的看到身后的人,还被吓了一跳。 顾楚骁爆红着脸站在她身后,目光如炬,盯得她脸上也浮起了两朵红云。 但她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依旧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好在先缴械的人是他,顾楚骁从她身后一把圈住了她的腰身,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了她的身上。 镜子里,他们四目相对…… 顾楚骁忽然就亲了下来,一边咬牙切齿念念有词:“你是我媳妇我想亲就亲,我一口不够亲两口……” …… 陆芙儿沉默着,无语凝噎。 真是孙膑的大招,给她整沉默了。 被顾楚骁强行啃了一会儿后,顾楚骁这才满意的放开她:“你生气吗?” “嗯?” 看到陆芙儿的反应,他又开心了不少。 没看到她的拒绝,就是十分喜欢吧? 心里美滋滋的,十分欢喜。 一开心就又抱着陆芙儿亲了几口。 惦记着地里的活,她推了推顾楚骁:“好啦!等下太阳都要落山了,照你这样新房明年都盖不起来。” “才不会!” 顾楚骁抱着她来到了院子里面:“再亲一口我就走。” 被他的幼稚惹笑,陆芙儿笑眯眯的回吻了他一下:“好了,快去吧。” “嗯嗯!” 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又揽起她的腰身自己啄了几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你就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别去地里。” “好。” 陆芙儿原本也不想去地里,早上那一出给她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总感觉王双娥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无论是明着看热闹还是暗里说坏话,都是一件让人不舒服的事情。 她在家里坐了会,还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家里太无聊了。 顾楚骁并没有在监工,她路过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倒也没多在意顾楚骁在没在盖房那处。 沿着早上去找周玉兰的小路走着,想要去地里帮忙干干活什么的。 中午周玉兰回家吃饭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胳膊上好多划伤让她心疼。 “妈?” “你咋来了?” 周玉兰正扛着锄头在地旁边漫步,看到陆芙儿来赶紧迎了上来:“今天这么热,你咋不多睡会?” “我睡不着。” 她支支吾吾,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顾楚骁亲醒的吧。 扭捏了一下,她笑意盈盈开口:“妈,以后你们上工的时候带我一起呗!我也想赚点工分。” “行。” 说实话周玉兰是舍不得陆芙儿出来干活的,但一天内主动往地里跑了两次,还故意提起一起上工的事。 是瞎子也应该看出来她想干啥了。 更何况自己是她妈,陆芙儿尾巴一翘放什么屁她都一清二楚。 捏了捏她的小肉手点了点头:“我不好好干活,我可得先揭发你。” “不会的,我一定会出色的完成任务。” 主动拿起周玉兰手里的锄头,她笑眯眯的跟在妈妈后面。 周玉兰暗戳戳的打量她好几次,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开心什么。 别人家的小孩都闹着逃着,不想上地。 怎么自己就生了个傻大妞呢? 专门往地里跑。 陆芙儿其实就是想,体会一下当年的风土人情罢了。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能攒点钱,也学别人去旅游。 自从跟了一次团被坑后,她学会了自己查攻略,自己找资源。 后来再去旅游时,从网红的打卡地变成了最能体会当地风情的居民楼,生活区。 她喜欢彻底融入一座城市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如火如荼一起为了建设祖国努力奋斗的时候。 她更不能躺在家里接受父母和顾楚骁的供养。 这让她不能心安理得。 玉米快成熟了,玉米地自然也没什么可忙了。 棉花地要捉虫,一群男人在那抓得不亦乐乎。 她还没见过棉花,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给周玉兰说了一下后,她便走了过去。 棉花被包裹在深绿色的叶子里面,洁白无瑕的十分好看。 虽然关中的气候不如xj那么有适合棉花的生长,能长出优质的长绒棉来。 但总归是棉花。 棉花哪里有不洁白如雪的? 就在她仔细的盯着棉花看的出神时,一条和泥土融为一体的蛇不知何时从她的侧方一跃而起,狠狠地咬上了她的手臂。 “啊!” 陆芙儿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短短几秒,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被咬的地方特别肿痛。 顾楚骁奔了过来,捏着蛇的七寸就往地上狠狠地摔—— 第二十四章 狼口救孩子 陆芙儿尚存理智,赶紧扯下头绳递给顾楚骁:“帮我系在胳膊肘上。” 顾楚骁二话不说,便把她的胳膊绑的紧紧的。 然后,陆芙儿顶着剧痛,从手肘到被咬处的手臂往下捋。 想要把毒血逼出来。 顾楚骁见她这样,抓起她被咬的胳膊开始吸。 周玉兰也赶紧跑了过来,周围的人都在四处找草药。 毒蛇出没的地方,旁边就会有解药。 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周玉兰眼尖,还真就看到了紫地花丁。 又抓了把蒲公英的叶子,她塞进嘴里嚼烂。 顾楚骁吸出来的血颜色变浅后,她赶紧把草药糊在伤口上:“楚骁你抱着她,我们去刘大夫那。” 刘大夫是村里有名的老大夫,虽然他的儿子已经继承了他的诊所,因为他儿子学艺实属不精,大家都管他的儿子叫半吊子。 无论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更愿意让这位七老八十老医生帮他们看。 顾楚骁应了一声,撒开脚丫就往前跑。 周玉兰捡起已经不动了的蛇跟在后面跑。 刘大夫都快八十了还头不晕眼睛不花,耳朵又亮嗓子又好。 就是确实很老态,不然陆芙儿会以鹤发童颜来描述他。 “刘叔,您帮我看一下!我闺女被这个蛇咬伤了。” 周玉兰把蛇递给刘大夫,刘大夫挠了挠头:“这蛇没啥大毒,我看你都贴了紫地花丁,应该没啥了。” “啊?” 刘大夫笑眯眯的把蛇带给她:“你还信不过我吗?” “今晚加餐,把它炖了给你闺女补补?” 陆芙儿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吃蛇。” 她一向都不是猎奇的人,连猪下水牛杂都不吃的人,怎么可能吃蛇。 “行,你不要的话,我就把它扔了吧?” 周玉兰听到女儿没什么大碍,心里吊着的一口气瞬间呼了出来。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这蛇现在在她眼里也可爱了不少。 还是扔了吧。 “我等下扔到路边,让村里的野猫吃。” 告别了大夫之后,他们就往家走。 直到周玉兰把蛇扔到地上,那条蛇一溜烟的爬走时,他们才发现这个蛇是在装死。 周玉兰瞬间就被气笑了:“早知道没死,还不如拿回去给你爸泡酒。” 回到家后,陆芙儿被勒令不能出门了。 今天要带她上工的承诺也作废了。 好在陆芙儿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陆卫国知道消息匆匆赶回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知道蛇没有毒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咱这地方蛇少,毒蛇更少,以后下地一定要小心,咱一般人也看不出蛇到底有没有毒,前就有人真的被毒舌咬了,后来手都烂完了才死的。” “好。” 把她放回家后,顾楚骁又出去了。 他原本是在地里找村里的泥瓦匠商量日期,刚好撞见陆芙儿被蛇咬。 那没事了,他嘱咐了两句就要出去。 陆卫国叫住了他:“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我听说北边的村子遭了狼,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反正就是有这么个风声,你忙完赶紧回来。” “好。” 陆卫国对狼心有余悸,这时候一直听村里的老人说玉米高了,狼就会来。 但是他十几年都没见过,以为老人只是骗小孩不去破坏快要成熟的玉米而已。 直到有一年,天旱收成不好。 山里的树也旱死了,小河都不咋流水。 有几只耐不住口渴的野猪跑来村里的涝池里喝水。 当时村长组织了一群人过去准备把野猪赶跑。 没想到追逐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野猪,野猪头子疯了一样撞飞了几个村民。 但他们村是百户人家的大村,男丁更是不计其数。 当时他们越挫越勇,齐齐团结。 野猪被制服了。 村里本来想把野猪杀了,分肉吃。 当时已经很晚了,就约定第二天分肉。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去公社一看,那群野猪都被狼啃的不像样子了。 至于为啥说是狼啃的呢? 毕竟村里的狗没这胆子去啃野猪肉。 猫的食量也没那么大。 后来村子里的人也就默认山里有狼了。 顾楚骁和泥瓦匠商量了很久,这才讨论到了一个满意的价格,只是还真被陆卫国说中了。 回来的时候不仅天黑。 还有狼。 真的有。 狼在涝池岸边叼走了一个小孩。 小孩娃娃的哭,孩子妈一着急就跌进了涝池里面。 旁边的人看狼在,也不敢下去捞人。 顾楚骁眯了眯眼,从身旁的村民手里借了一把铁锹,猛地冲过去一把拍到了狼的脊柱上。 狼一痛,哀嚎出声,嘴巴一张孩子就滚了下去。 刚好被她掉在涝池里的妈接住。 村民们看到顾楚骁挺身而出,急忙一拥而上,拿起农具就要把狼拍死。 顾楚骁故意使了个心眼,让那狼跑掉了。 他在孩子和孩子妈的一声声谢谢中回到了家里。 当晚被救的孩子家来了两拨人,家里和外婆家里都来人了,拎的鸡蛋和红糖过来感谢。 周玉兰统统拒绝了,但是没成功。 当晚她就大发慈悲,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煮了三个大荷包蛋:“咱们今天还真是沾了楚骁的光了,啥家庭啊一次每个人能吃三个鸡蛋?” “明早我做点鸡蛋饼子给你大舅拿一点,方便再去他家炫耀炫耀我的好女婿。谁让他上次还看不上咱们楚骁。”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今天无论是对陆芙儿,还是对陌生小孩。 顾楚骁的做法都让她很满意。 被狼叼走那小孩是顾家老三的连襟的孙子。 当年顾老二死了之后,顾老三能和顾老大因为遗产吵起来,少不了这个姐夫的搅和。 就这种恩怨,顾楚骁还能救这小孩,当真是心里有大爱:“楚骁啊,你还真是让妈刮目相看了,那可是顾老三连襟的孙子呢,这你都愿意救,真的是宰相肚子能撑船,你这娃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闻言,顾楚骁咀嚼的力度逐渐小了:“他是刘麻子的孙子?” “早知道就应该让狼把他全家都啃了。” 第二十五章 赶集 周玉兰嘴里的鸡蛋瞬间失去了滋味,一点都不香了,煮鸡蛋的时候,她还特意把醋和辣椒多放了点,这样更香呢。 但仔细一想,顾楚骁说的气话,也是实话。 就是呛了点。 不是大事,可以忍。 他原本就是脾性直接的小孩,喜欢不喜欢都能直说,也不让人去猜。 她一直都很欣赏这孩子的性格。 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周玉兰斟酌片刻方才开口:“以后遇到这种事,你还是别太积极。” “那毕竟是狼,你要是有个好歹的……咱芙宝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重视自己的身体,你但凡被狼咬一口,不说别的,咱不得心疼坏了?” 顾楚骁迟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不后悔救了小孩,即使今天被狼叼走的是顾老三的亲孙子,他也会救。 人命关天的事,在他面前总不能假装看不见。 只是不想承这份情。 觉得虚伪罢了。 他宁愿刘麻子的家人在这件事之后依旧对他恶意满满,也不想变成他们感激涕零的对象。 被这种人感激,只会让他更加不舒服。 吃过饭后,他心神不宁的看着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 传闻中,狼在月圆之夜会兽性大发,看来是真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跑到这里的。 肯定是在山里住了很久。 那么多天都没下来过,现在突然下来村子里。 必定有缘由。 陆芙儿见他有心事,也没来打扰他,和周玉兰说了一会儿话。 “明天镇子上有集,我打算买些鸡回来养,之前觉得鸡脏乱,但是看人家家里有鸡蛋也挺羡慕的。” “所以我想把你三哥的庄子围起来,养点鸡鸭啥的,到时候还可以打个牙祭。” “行。” 陆芙儿没养过小动物,对养小鸡多少有些期待。 “要不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赶集?” “那你明天得早点起来,不然去了赶不上早市。” —— 早上天刚蒙蒙亮,陆芙儿就听到周玉兰在院内叫她的声音。 急急忙忙起了床,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咱娘俩今天偷个懒,去镇子上的大食堂吃早饭。” 周玉兰给她塞了一块冰糖,神秘兮兮的说道:“大食堂早上有酸汤面和大肉包子,到时候我给你多买点。” “好。” 陆芙儿坐在车后座上,搂着周玉兰的腰,轻轻的靠在她身上。 村里能骑得起自行车的人确实不多,他们家这个车子也是靠大哥托人才能买到的。 路上不乏有些村民拉着架子车过去镇上的。 赶去镇子上得10里路,去的时候都是上坡,路也不怎么平。 周玉兰骑了三里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注意到这个状况,陆芙儿及时开口:“妈,换我来吧。” “行,过了这个坡我我们换一下。” 周玉兰有些舍不得她骑车,努力的蹬着脚踏想要骑的更远一点。 还是陆芙儿催促了几句,她这才停了下来:“好了,你慢慢跳别顿到脚。” “好的。” 临近集市,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她尽量避免着与人并排。 骑着骑着突然想起来,这个年代小镇子也不可能有汽车的踪影。 好不容易到了集市,周玉兰注意到到她脖子上的薄汗,赶紧叫停:“芙宝,我们下车逛上去吧,我瞅瞅路边都有啥摊子。” 陆芙儿依言停下来,来镇子是要往北走上坡,去县里往南走下坡。 上次骑那么久也没多累,现在这才六里路,她的大腿内侧已经十分酸痛。 刚下来的时候,踩在地面上有些不适感。 “芙宝你吃不吃甑糕?妈给你买点?” “不用我不吃。” 从小她在学校门口买早餐的时候,杂粮煎饼和夹馍摊总是挤不进去。 她只能去买人少点的摊。 吃了十几年的甑糕,她对甑糕很不感冒,甚至有些排斥。 现在夹馍摊还没有兴起,路上还是卖菜和手工制品的人多。 路过鞋子摊位时,她突然想起了顾楚骁那双大拇指处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掉的鞋子。 “妈,我帮楚骁买一双鞋子吧。” 她摸了摸兜里的手绢,昨晚临睡前顾楚骁给了她十块钱。 整钱她有些舍不得花。 包在手绢里摩挲着,被周玉兰拦住了:“花这冤枉钱干啥,鞋子随便纳一双就行,我两天能缝一双。” 不过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让陆芙儿自己来:“只是哪能有丈母娘帮女婿做鞋子?我觉得你是时候开始自己学了。” 这种嫌还是要避的。 第二十六章 买鸡买鸭买鹅 周玉兰一路上物色了几家小鸡崽,想等去食堂吃完早饭回去的时候再买。 食堂里的人不多。 买了包子和酸汤面之后,周玉兰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下:“芙宝,你还想吃啥妈再给你买去?你看墙上写的字,想吃啥都行。” “不用了,这些我们都不一定吃的完。” 周玉兰买了十个包子,陆芙儿本以为她买这么多是给陆卫国和顾楚骁带的。 没想到她是让自己一顿吃完的。 扶额长叹后,陆芙儿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酸汤面。 国营食堂饭量大味道好,她看着碗里那一大坨挂面,有些难以下咽。 “怎么?你不是最爱吃挂面了吗?要是不爱吃,妈去给你买烙面。” “没有不爱吃,我是怕吃不完。” 周玉兰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看:“上次你来赶集,一次吃了十五个油糕,五个包子,还有三个大麻花。” “上上次你吃了五碗挂面,四个包子,回去的时候一直委屈喊没吃饱。” …… 陆芙儿有些汗颜,怎么没能继承大胃王呢? 怪不得每次吃饭的时候,家里人总给她加菜留馍。 原来…… 嘶—— 有些头疼。 只能信口乱诌:“可能是现在天热吧,我胃口变小了。” 周玉兰咬着包子,还在想买小鸡的事:“行,那你先吃,吃不完了再给我。” 小鸡其实挺难养的,而且她要的是能下单的鸡。 如果抱一批小鸡回去,还得小半年才能吃上鸡蛋。 况且芙宝快结婚了,到时候也得存鸡蛋。 还是买点差不多大小的鸡才行。 大的小的都买点,小鸡有母鸡带也好养活。 打定主意后,她的神情松弛了不少,吃着陆芙儿推过来的另一碗酸汤面:“你要真吃不完就别硬撑着,把剩下的拿回去给你爸和楚骁吃就行。” “好。” 吃完后,她们用油纸把肉包子包好放到书包里,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去买鸡。 摊贩比刚来的时候多了些,小鸡小鸭都有卖的,甚至还有鹅。 见陆芙儿喜欢,周玉兰都买了几只。 车上都快挂不住了。 好在路边有同村的人卖背篓。 周玉兰挑了个刚好能装的,把鸡鸭鹅全部塞了进去。 回去的路都是下坡比较好走,周玉兰没多久就骑到了村口。 路上她们两个都没咋说话。 鸡鸭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背篓里打架,反正吵吵嚷嚷叫了一路。 顾楚骁和陆卫国在家里做篱笆,到时候好把鸡圈起来养,不至于满院子乱跑乱拉。 早上随便对付了一口,就提着麻绳去缠棍子。 “楚骁你这活干的真漂亮。” 陆卫国毫不遮掩的夸赞着他,就一会儿的功夫,顾楚骁一个人完成了他的三倍进度。 打桩,缠绳,有条不紊且利落。 真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上工时也麻利的要命,村里两个同龄男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快。 顾楚骁看他扶这棍子站在原地,明显有些疲惫,善解人意的开口道::“爸,你要是累了就先歇着,东边很快就做完了,我等下来帮你。” “害,一家人说啥两家话,我咋可能坐着让你一个人干完活?我就是没你快,但绝不偷懒。” 陆卫国也不是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况且他的速度算是正常,只是相比起顾楚骁慢了些。 擦了擦手心的薄汗,他撸起袖子继续努力。 陆芙儿推着自行车背着背篓进门的时候,院子里的篱笆也已经完工了。 陆卫国正在用麻绳给篱笆安个门把手。 看到她一个人回来,眉头紧锁着:“你妈呢?” “有一只鹅掉了,我妈去追,让我先回来。” 把车子停好,陆芙儿赶紧背着背篓跑了过去:“帮我取一下。” 顾楚骁忙帮着她把背篓取了下来,拿开上面盖着的油布,瞬间傻了眼。 里面满满一背篓,大大小小的鸡,参差不齐的鸭,怒目圆睁的鹅…… “买了这么多?” “对,卖鸡鸭的大叔好说话,妈就把他家的都买了。” 买了五六十只,总共才花了三块五。 顾楚骁拎着背篓,把那些鸡鸭放到了篱笆里面:“我们还得趁天气好搭个棚子,小鸡不能淋雨。” “行,等下去三叔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木头。” 篱笆把家里的好木头基本都用完了,只能出去借点。 顾楚骁扫视了一番院子里的鸡鸭鹅们,好在看起来精神状态都挺好的。 “刚进家门得饿一饿,去把我庄子那边几个盆拿来给他们当水盆子。” 说完,他便跑着出门,陆卫国喊了他一声:“你咋不骑自行车呢?” “没学会。” 顾楚骁有些不好意思,脚步愈发快了不少。 陆芙儿跑去厨房给周玉兰晾水,陆卫国见周玉兰还没回来,着急忙慌的跑出去找。 鹅难抓得很,可别闪了腰。 往前找了几个路口,他看到周玉兰正在追一个大白鹅。 鹅嘎嘎嘎的喊叫着,旁边也有村民一起帮着抓。 陆卫国跑着赶过来:“玉兰,抓不了就拍死拿回来吃肉。” 许是这句话真的被鹅听懂了,鹅还真就站旁边不动了。 张团结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了鹅的脖颈子,拎着它递给陆卫国:“陆哥,这大鹅凶猛,回去养可得小心。” “谢了啊!” “谢啥,搭把手的事。” 张团结搓了搓手,笑眯眯的看着陆卫国。 有些羡慕他们家能买家禽养着。 现在其实管的没那么严了,少养点鸡鸭也没啥。 只是很多人家里孩子多嘴多,根本没有多余的口粮匀给鸡鸭。 看着孩子们眼馋别人家的鸡蛋,他也有点心疼。 但是要有两个老人,五个孩子养,他真的有些负担不起。 老婆还在坐月子根本下不了地,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 陆卫国粗枝大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此事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周玉兰。 周玉兰因为骑车加撵鹅,脸上红扑扑的。 虽然她的脸是累红的,但他无端联想到他们刚处对象那会儿。 他的手劲大,鹅被他捏的直扑棱,为了不让鹅再次逃跑,他只能加快回家的脚步:“兰,要不我先跑回去吧,这鹅我快控不住了。” 周玉兰点了点头:“你先走吧。” 买鹅本来是想着它们能看家护院,隔壁村里散养的鹅要比狗还凶。 但是狗有狂犬病,鹅咬人人不会死。 所以她才突发奇想买了三个大鹅和五个小鹅。 就算是不能看家护院,也能管一管同窝的小鸡跟小鸭。 进门之后差点被满院的鸡鸭叫声吵到头发昏。 第二十七章 芙怼怼 “失算了,这么吵。” 她喜静,听到院子里这么闹腾,头瞬间大了。 顾楚骁端着脸盆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周玉兰的呢喃,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得找到让这些鸡鸭不叫的方法。 “妈,你回来了。” “楚骁啊,这些鸡鸭就归你管了,我知道你养啥成啥,那么难养的蝎子都能养成,这次肯定也行。” 顾楚骁挠了挠头:“我第一次养鸡鸭,还没摸到窍门。” “没事,日子还穿着呢。” 陆卫国干啥事都比较着急,跑到弟弟妹妹家里去叫人帮忙。 不一会儿,几个架子车就停在了他们家门口:“嫂子,我们来搭棚子了。” “好啊!麻烦你们了,都快中午了,是这,我先去给咱做饭,你们喝点水再忙活。” 周玉兰带着陆芙儿进去厨房,陆芙儿赶紧把刚刚晾着的温水递给周玉兰:“妈你先喝,温度刚刚好。” “芙宝可真贴心。” 她喝了两口之后,赶紧把家里的碗都拿出来倒水:“真没想到你爸能把那么多人都叫过来。” “晌午吃饭的,咱家碗肯定不够。” 周玉兰有些犯愁,来了就是客也不能有的人端着碗有的人空着手。 “要不我去村里借点?” “借啥,别人还以为咱家偷偷干啥呢这么大阵仗。” 周玉兰摇了摇头:“到时候只能分批吃。” 因为人多,院子里更吵闹了。 周玉兰突然觉得鸡鸭也没那么讨厌了。 鸡鸭再吵还能必过人吗? 人在厨房里忙着和面挑菜啥的。 陆芙儿时不时出去摘点菜淘洗。 男人们都过来干活,手脚麻利的互相帮衬着,不一会儿高低两个棚的骨架就搭起来了。 有几个壮汉正在劈木头,用麻绳把木头绑在一起当屋顶。 …… 十来个男人井然有序的干着活,周玉兰娘家的人也过来帮忙。 棚子很快就搭好了。 顾楚骁和另一个小辈正站在梯子上用三脚叉往棚顶扑麦草杆子绑成的草席。 这样就能减少漏雨。 第一锅面出锅的时候,陆芙儿出去叫长辈来吃饭,看到成品棚子人都傻了。 真的有这么快嘛? 那顾楚骁家的房子为啥那么久连门房垃圾都没拉完? 还真是有人磨洋工。 “叔叔伯伯舅舅们,面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不了不了,你婶子在家做饭了。” “我回去吃。” “我也回去吃,这不还没到饭点吗?” “那我先走了啊,有啥事就叫我。” 陆卫国有些感动,赶紧站在旁边欢送:“别走啊,别走啊,吃一口再走呗!” “你们嫂子做的饭可好吃了。” “那你下次可一定要来啊!多双筷子的事,想吃就过来,我让你嫂子给你做。” …… 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走了,也有陆家老三,周玉勇和他两个儿子没走。 陆老三略着急,拉着陆卫国的衣服:“哥,你们一下子养那么多不怕群众不满意啊?” “不是很多人家里都养吗?我们又不拿去卖。” 陆卫国有些不懂:“以前不是说了吗?只要不去卖自家养点没啥。” “就是你这规模有点大,公社里肯定不能保证你到底卖不卖。” 周玉勇有些为难:“这样吧,还是这段时间吃上几只,别那么多啊!” “行。” 周玉兰用围裙擦着自己的手:“我说这是我姑娘快结婚,我把食材养在家里,应该没事吧?” “你最好是。” 周玉勇没好气的看着满院子的小鸡,有些无奈。 资本家才搞这么大排场呢,她咋就不听劝。 对这个妹妹,他一直没有啥抵抗力。 总是一直娇纵着,能帮的都帮。 这次肯定不能任由她胡闹:“我的办法就是,你说这些小鸡只是老母鸡下的崽,孵出来的。” “这样一说就没那么惊世骇俗了。” 自家鸡下单多孵的快,这好歹也算个正当理由。 吃完饭之后,周玉兰还有点伤心。 本来是贪便宜,把小鸡仔全部都买光。 没想到是不让养这么大规模的。 本以为只要不往出卖就没事。 长叹一口气,她努了努嘴巴:“明天杀鸡。” “行。” 陆卫国赶紧举双手赞成,要真是因为养的太多被贴标签,那还真是好事成了坏事。 顾楚骁的脑袋里渐渐产生了几个计划。 下午陆卫国帮他监工,他以摘酸枣为名跑去山里。 昨晚总觉得狼有些奇怪。 仔细一想,这狼那么瘦,肚子却很大。 怕是怀孕的母狼实在没东西吃了,只能下山求生。 山里的动物也不在少数,之前他就打到过几只野兔和野鸡。 是山里出事了,动物变少了? 他眉头紧锁着找了进去,果不其然,一路上都没见到野鸡的踪迹。 确实有些反常。 以前上山,时不时就能看到野鸡飞过。 现在连个野鸡叫声都听不见。 心里不由得发毛。 要是出现了比狼还厉害的猛兽,村子更得遭殃了。 但也没听说过这里有老虎。 走着走着,他注意到了很多陷阱。 看来是很多人在抓野味。 其实村里人抓野鸡野兔打牙祭很正常啊,之前他也是。 想了想他还是下山了。 陆卫国毕竟是长辈,他做监工那些知青干活都快了许多。 他就站那喝喝水指挥指挥,效率也高了不少。 董静敏一边推着架子车,一边吐槽:“我们现在像不像地主老财和长工的关系?” “他坐那儿啥都不干,光指挥,压榨我们的血汗。”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 陆芙儿大声回应道:“是啊!” “是吧,你也觉得很像?站那一天了,啥也不干,一直剥削我们……” “但是把别人家房子推倒了,帮忙干活不是应该的吗?推倒别人的房子是强盗行为,你们这些高知识分子怎么能学强盗呢?” 陆芙儿凑到她身边开口道:“况且,还能吐槽别人指挥你干活?你完全可以不干,自己去找朱书记报告一下就行。” 董静敏一看是她,脸瞬间拉的老长:“你几个意思?我不就多嘴说了一句,活都干了,还不能让我说几句过过嘴瘾?” “你要是嘴痒,你可以在地上磨,地上不够糙你可以去树皮上蹭,少在那偷换概念乱扯淡,你知道这些话是能杀人的,为什么还要乱讲?心眼子真黑!” 第二十八章 你就宠她吧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又没怎么样?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董静敏的脸都要气绿了,她就是说说而已,又没什么坏心思。 干嘛那么冲? 闻言,陆芙儿乐了:“玩笑?” “当事人觉得好笑的才叫开玩笑,你看我爸笑了吗?” 陆卫国赶紧板着脸瞪着董静敏,以示愤怒心情。 孙若虎扯了扯董静敏的袖子,小声说道:“你赶紧道个歉,我们不能再被朱主任说了。” 董静敏瞬间炸了:“凭啥啊!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又没干啥,凭啥骂我还要我道歉?” “可你确实不该说人家地主老财啊!” 牛志禾挠了挠头,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们几个女知青天天说陆家这个那个的……” 董静敏恨不得把牛志禾这张破嘴撕烂。 还是不是一个集体了?出卖她们? 这个仇她记下了。 果然,陆芙儿又开始了:“我们陆家怎么了?” “没……没什么。” 牛志禾眼看战火烧了过来,赶紧拿着掀铲土,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生怕下一秒就破功。 他本来就是直肠子长反了,嘴巴藏不住事。 知青们干啥也不爱跟他说。 只是现在陆芙儿惹起了众怒,知青们毫不遮掩对她的讨厌。 这才让他知道了不少八卦。 知青们看到牛志禾掉链子,个个人人自危。 恨死牛志禾的破嘴了。 好在今天,终于把门房前面都清理了,厨房也推倒了。 菜地也被挖干净处理好,明天就可以找泥瓦匠过来盖房子。 原本陆卫国还寻思,把菜园子那些韭菜啥的给这群知青拉回公社食堂去。 好歹能烙个韭菜盒子啥的打个牙祭。 现在看来,这群人根本不配吃这些菜。 他气呼呼的拉过架子车,把韭菜葱往架子车上放:“今晚咱家烙点韭菜盒子,明天包韭菜鸡蛋饺子……” “这些菜一口也不给某些人吃。” 他碎碎念着,陆芙儿扯了扯嘴角,蹲下帮他一起捡。 顾楚骁把韭菜照顾的很好,已经是秋天,不知道多少茬了。 按道理韭菜一茬比一茬细软。 但他菜园子里的韭菜依旧肥美。 父女俩甚至当场就把韭菜葱都择好了。 忙完之后,陆卫国让陆芙儿坐在架子车上,把她连着韭菜一起拉走了。 “早说那姜磊不是个好的,咱家的事准是他乱编的。” 陆卫国一直在想牛志禾的话,总觉的有些不对。 女知青说陆芙儿啥? 陆芙儿并没有在意今下午的事,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太多了,不能因为这些小小的流言蜚语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等到那些闲话舞到她面前的时候再说吧。 周玉兰闲不住,家禽乱拉,她就跟在后面铲了一下午。 在家里照顾鸡鸭,比去地里收麦子还累。 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决定锻炼一下自己的忍受能力。 养了家禽还这样爱干净,迟早累趴下。 陆卫国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盯着鸡鸭发呆。 “夕照爷太阳正晒呢,你明晃晃站这儿干啥呢?” 听到陆卫国的动静,她才回过神来:“没啥。” 陆芙儿抱着韭菜往厨房走。 周玉兰看了一眼:“顾楚骁养了这么多韭菜?” “长的都还挺好的。” “我烙点韭菜盒子,你给今天来帮忙的弟兄们送过去,咱家肯定是吃不完。” 周玉兰和陆芙儿抱了两个来回都没抱完,陆卫国拉着架子车去井边拉水。 分批干活能快很多,陆芙儿洗菜的时候,周玉兰在和面。 和了整整两大盆面,生怕还不够,又准备再弄一盆,被陆芙儿拦了一下:“妈,你把饼皮擀薄点就行,实在不行明天包饺子。” “也行,十来户人家呢,加上咱自家吃的,至少得做十五个锅盔。” 周玉兰比划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够用。 搭了个干净的帕子把面捂住,放在灶台上:“我蒸点红薯吧,这样面好起。” 洗完菜后,陆芙儿和周玉兰一起切菜。 两个人切了半晌,陆卫国回来把水都倒进缸子里,她们两个还没切完菜。 “这不得搞到天黑了去?” 陆卫国有些着急,洗了手就要一起上:“还有刀吗?给我一把我也来。” “拿来那么多刀?芙宝拿的还是楚骁的刀。” “行吧,那你们有啥活尽管叫我,或者你两谁累了我换换你们?” 陆卫国见帮不上忙,有些不好意思坐着看。 默默的站在她们两个身后干着急。 恰好顾楚骁回来了,他急忙出去找顾楚骁:“你妈和芙宝干活,那么多菜切完肯定胳膊都要切酸了,咱两去切?” 顾楚骁理解他的意思,打着皂角把手洗的干干净净,这才走了进去。 “我和爸切吧,你们两个歇一会。” 在陆卫国殷切的目光下,顾楚骁赶紧开口。 周玉兰见女婿开口,把菜刀放下就走。 女婿来到丈人家就是要表现,好吃懒做的女婿要不得。 陆芙儿切完手里的这一小撮,才把刀递给了顾楚骁:“你下午去沟里干什么了?怎么一身的土。” 顾楚骁卖了个关子:“在我裤兜里,要不你现在来拿?” “行。” 陆芙儿特意洗了手才过去拿,碰到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了。 “沟里酸枣还多吗?” “挺多的,一般也没人专门赶过去摘。” 顾楚骁也是顺手摘了两口袋。 他其实不咋爱吃水果。 但是陆芙儿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 陆芙儿拿了一个碗过来,把他口袋里的酸枣全部掏出来拿去洗。 洗完之后,她便开启了投喂全家模式。 “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再去沟里摘点桑果和野樱桃。” 顾楚骁见她开心,恨不得现在跑去沟里再摘一点回来。 周玉兰笑眯眯的假装生气:“你就惯着她吧!养馋了嘴以后有你跑的。” “这有啥,只要芙宝爱吃,我天天给她摘。” 陆卫国搭腔:“我也去,咱多摘点让她们娘俩好好吃吃。” 村里的果树都是公社的,平时村民也没得吃。 只有养在自家院子里的树结的果子可以自己吃。 周玉兰喜欢吃苹果,但是苹果树分叉低,在家里养不现实。 就只是种了两颗柿子树,一个水柿子一个火柿子,柿子树还挺繁茂,一年结的柿子她们吃不完就晒成柿饼,等到过年的时候走亲戚用。 第二十九章 鸡被偷了 切完韭菜之后,他们找不到合适的铁盆搅拌,只好搬来了顾楚骁的大锅当盆。 四个人手忙脚乱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才把内馅做好。 擀皮烙饼,因为有两个大铁锅,火烧的又旺,出炉也快得很。 周玉兰让陆芙儿和顾楚骁骑着自行车去送韭菜盒子。 因为顾楚骁不会骑自行车,只能是陆芙儿载他。 顾楚骁坐在后座上当真是如坐针毡。 实在是不好意思又害怕。 颤颤巍巍的握着车后座,小心翼翼的避开陆芙儿的身体。 还得把自己的大长腿蜷缩起来,否则就会踩到地上。 这一路太难了。 一连送了七八家,他的大腿内侧都在隐隐发痛。 陆芙儿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楚骁?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他用力绷紧双腿上的肌肉,感觉自己还能撑。 “我们快去送吧,等下天黑了。” 陆芙儿跨上车子:“你腿那么长,上自行车肯定不费力,我还得倾斜车子之后再摆正。” 她有些想教顾楚骁骑自行车,那样她就不用自己骑了。 周玉兰在后座上缝了一个棉花垫子,坐在上面可舒服了。 她不认识路,一直都在让顾楚骁指挥,好在两人配合默契速度很快。 送完饼回家,顾楚骁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腿一直蜷缩着,脚都麻了。 踩在地上脚发软,幸好陆芙儿在旁边扶了他一把,否则他能结结实实的坐个屁股墩。 周玉兰热了一下酱辣子,煮了一点面糊稀饭,简简单单吃个晚饭。 村子里晚饭都会在天黑之前结束,陆芙儿去送饼的时候刚好赶上大家吃饭。 这块饼就算是雪中送炭了一样。 “你俩没回来我都不敢切盒盒馍。” 周玉兰把饼切成了八份,但因为饼皮太薄,她怕不够吃,又切了一个。 每个人四个,这样谁也饿不着。 吃完晚饭后,陆芙儿拉着顾楚骁认字去了。 找不到小学教材,她只找到了一本字典。 打算用着一本字典教他写字。 汉字简化是经过几个阶段的,她摸不准现在的字到底是什么样,好在字典能老一点,上面都是繁体字。 她从第一个字开始教:“我教你认点字词,现在你只管记住这个字念什么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我会教你第二遍的。” “好。” “你都认识什么字?” 在教课之前摸个底,应该是每个老师的肌肉记忆。 顾楚骁正襟危坐着,无比的严肃认真:“我会写六个字。” “哪六个?” 陆芙儿递给了他纸和笔,让他把自己会写的字写出来。 顾楚骁没有接,而是捉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下“陆芙儿”“顾楚骁”六个字。 “纸和笔太金贵了,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的好。” 扫盲的时候,他在课堂上学过一点字,至少他会画自己的名字。 村长说只要会写字就不算文盲。 陆芙儿不管难不难写,难不难认,只顾着按顺序教。 一晚上带他认了三遍前十页。 大概五十个字,顾楚骁只有隔壁的不记得。 她对此还挺欣慰:“你的瞬时记忆已经很强了,比很多人都好很多,明天再复习一下,只有每天复习才能更快更好的进步。” “我都听你的。” 他也没上过学,不知道上课是啥样的。 反正陆芙儿让他干啥他干啥就行。 “时间还早呢,你先把刚刚学过的字再看一遍,我去找爸妈说说话。” “好。” 陆芙儿跑出去,这才发现周玉兰和陆卫国在篱笆里面喂鸡。 见她出来,周玉兰随口问道:“你不是教楚骁吗?这么快就教完了。” “就教了50来个字。” 陆芙儿看着他们提着煤油灯站在那边,什么也不干:“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我们在训鸡。” 陆卫国有些得意:“今天我问那些知青鸡乱叫咋办?他们给我说,要是把鸡前期教育好,就不会乱叫。” “怎么个教育法?” “简单,他们说只要鸡叫一声,我们就立刻打他的头。” “打的越狠越好,多挨几次鸡就不敢叫了。” 陆卫国觉得这个方法虽然累人,但听起来很有道理。 “真的会奏效吗?” 她其实有点不太理解。 毕竟鸡的记忆力,不知道是不是她学识浅薄,反正没怎么见过有科学家研究这个。 所以也提不上什么有用的建议。 陆卫国拿着鸡毛掸子,无论是鸭鹅鸡。 稍微叫一声,他就去揍。 无差别的揍。 陆芙儿跟着看了好久,觉得这个实验可以记录一下。 以后说不准还能为养肉鸡的行业做点贡献。 毕竟大半夜鸡叫确实很吵人。 他们忙活了大半夜,但鸡鸭仍然时不时咯咯咯嘎嘎嘎不停。 等到十点多,他们实在熬不住想睡觉的时候,这才放下鸡毛掸子回去睡觉。 半夜陆卫国但凡被后院的野鸡吵醒一次,他就会瞬间起身跳下炕去打。 无差别的把大公鸡都打一下。 第二天夜里,他依旧如此。 第七天早上的时候,鸡鸭依旧叫,只是害怕陆卫国了不少。 陆卫国出现的时候它们就不敢叫。 见此情形,陆芙儿赶紧在实验记录上写道:试验鸡可以分辨饲养人且有记忆。 “咋样,我就说这个办法可行吧?” 陆卫国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再训训它们以后,只要我在家,它们都不敢叫。” “好。” 为了科学养鸡,陆卫国还问过几次牛志禾鸡瘟防治之类的问题。 陆芙儿看着篱笆里的鸡,突然觉得数量不对,伸出手指数了数,不由得大惊失色:“鸡少了?” “啥?不应该呀!咱家又没吃。” “真的,我和我妈买的时候,是六个大鸡,现在只有五个了。” “鸭也少了!” “而且我们买的时候有几个半大不小的鸡,我感觉也少了几只。” 他们给鸡吃得好,小鸡长大了不少,但成年鸡和刚长大的鸡差别很大。 她打开篱笆走进去仔细数了数:“是真的不见了,鸡少了两只,鸭少了三只。” “咱家进贼了?不应该啊!” 陆卫国挠了挠后脑勺:“咱们村子偷鸡摸狗的,就那几个人,也没人偷过咱家东西。” “我们可是英雄之家……谁敢偷咱家东西?” 第三十章 举报有奖 陆卫国顺着墙根绕了两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墙有洞口之类的破绽。 “感情还是翻进来我院子里偷得?” 气急败坏的他咬着牙:“敢偷我的鸡?逮住要你好看!” 周玉兰正在洗脸,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怎么了?” 陆芙儿指了指院子:“鸡和鸭少了几只。” 陆卫国重新数了一下鸡鸭数量,心里郁闷极了。 周玉兰也数了一遍,发现鸡鸭确实少了几个大的。 “还真少了几只,之前咋没发现呢?” 原本困意朦胧的她,瞬间精神了不少。 “咋还能把鸡丢了?” “对啊!我不是半夜也经常起来吗?从来都没见过有人溜进来。” 陆卫国人都傻了,这些成年鸡鸭刚好能生蛋,赶巧就遭贼了。 不偷小鸡崽,专挑能下单的。 真是贱的慌。 “我现在就去村里打听一下,谁家新买了鸡养,那指定就是咱们的。” 顾楚骁脸色铁青,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得先去确认一下:“我现在就出去找。” “别那么着急,先吃了饭再说?” 见他立马就要去找,周玉兰赶紧拦了一下。 “今天上工任务重,村东头要开始收玉米,等下大队长看你不在肯定要记旷工。” “要不然就等晌午休息再找,早上一定得吃了饭赶过去上工。” 陆卫国也拦了拦:“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 现在是农忙,不管咋都得先把地里的活干了。 不然队上交不上粮。 “好。” 顾楚骁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心,心里的愤懑达到了顶峰。 憋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捱到了上工。 看到田边姜磊正和几个知青嘻嘻哈哈的时候,他一拳就抡了上去。 “你干什么啊顾楚骁?有病是不是一大早就来这里发疯!” 孙若虎赶紧把他拦住,扯着顾楚骁的胳膊往后拖。 姜磊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及时扯住了玉米杆子,他准保掉下去摔个屁股蹲。 他一脸错愕的看向处于暴怒中的顾楚骁:“干嘛打我?” 顾楚骁满是肯定的语气:“我家鸡是你偷得。” “我什么时候偷你家鸡了,你可不要有红口白牙的诬陷我!” “我诬陷你?这几天晚上你都来到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我一直给你脸没出来抓你!” 自从他搬到陆家住之后,经常看到姜磊半夜摸黑过来。 本以为他是来找蝎子的,没想到是来偷鸡。 姜磊吐了口血水:“我什么时候晚上去过你家?不信你问一下跟我同一个宿舍的知青,我什么时候出去过?” 被姜磊的死皮赖脸气到,顾楚骁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周玉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大清早的,干什么呢?所有的人赶紧上工,不然的话,今天你们几个的工分都要作废。” “农忙的时候,你们在这干啥?青壮年劳力,你不干活为集体做贡献去,在这打架?要真想打架,你们就去外面打,别在这脏了我的眼。” 训斥了几句后,他扯着顾楚骁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你确定是他干的不?” “只有他晚上的时候来过我家,还翻墙了。” 顾楚骁睡觉浅,前天夜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翻墙。 轻手轻脚的摸黑出去,看到姜磊正在爬墙。 本以为姜磊是来找蝎子,所以他没当回事。 “行,我知道了,去干活吧,别再跟他起冲突了,我自有办法。” 周玉勇帮他把衣服理了理:“结了婚就是大人了,别那么莽撞,跟他打啥架呢?就算真是他偷得,你也不该打人。” “我知道了。” 顾楚骁揍了他一拳,心情倒也好了很多。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地里的人陆陆续续拉着架子车去了公社的仓库。 几位心灵手巧且麻利的大姨正在把收到的玉米绑起来。 周玉勇站在旁边大喊了几声:“趁现在我给大家说个事!” “陆卫国家的鸡鸭丢了,大家都帮着找找!全是会下蛋的母鸡母鸭给人偷了,真的是太缺德了昂!” “咱们村多少年了都没出过贼,这次偷鸡真的很恶劣,有啥线索尽管来给我说,我不会把你透露出去的,如果线索是真实的,陆卫国会给提供线索的人一只会下蛋的大母鸡。” 这个方法是陆芙儿教她的,说是会很有用。 虽然他有些不太相信。 帮着村里找贼是每个村民应该尽的义务,要不然这个贼尝到甜头,其他人家里的鸡也要遭殃。 “你们现在也别太着急,这两天随便啥时候找我说这个事都行,我随时有空。” “陆卫国家的鸡被偷了?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人家儿子在外面保家卫国,坏人在后方偷人家鸡!” “这种人抓起来得好好打一顿,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不长教训,以后只会更过分!” “村里那么多养鸡的,咋就传挑陆家?怕是嫉妒人家家里鸡多,偷了不会那么快发现。”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的讨论着谁是最有可能偷鸡的人。 “依我看,肯定是家里有鸡的人偷的,有人家没鸡,突然冒出来几只,肯定早传出来了。” 买鸡是大事,都是稍微有点家底的人才会去买,村里谁家新养了鸡指定早被人发现了。 村民们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自然也是聪明的紧。 “那不能够啊,万一是逮了直接吃了?” “那倒是,直接吃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正常人干啥会偷能下蛋的鸡鸭吃?要不然这个人不缺鸡蛋,要不就是混子,只爱吃肉的混子。” 农村人养鸡哪舍得吃? 都是等鸡快老死再也生不了蛋再吃。 正常人都是把能下蛋的母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能分得清的。 陆芙儿正在拧玉米,她突然插了一嘴:“有没有一种可能,偷鸡的人不是农村人呢?” 她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咱们村里长大的人,都把鸡蛋当宝贝,只留着能下蛋的鸡。” “要是偷走专门为了吃,那指定不是农村人干的事。” 她说的很有道理,村民们连连点头:“是啊!正常人谁会吃能下蛋的鸡。” 一旁的知青们瞬间坐不住了,董静敏站起来指着陆芙儿的鼻子骂:“你这指桑骂槐几个意思?我们能看上你那几只鸡?我们在城里吃过的鸡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鸡都多!” “没有证据你就乱猜给我们知青泼脏水,晚上别睡太死我跟你讲!” 第三十一章 水库 “我泼脏水了吗?那句话说是你们干的?那么着急对号入座干什么?” 这个董静敏怎么每次都对她敌意这么大? 不再理会,陆芙儿埋头做着自己手中的活。 见她不说话,那群知青开始喋喋不休:“说不准还是监守自盗呢!他们家到底有几只鸡是他们说了算,其他人怎么知道她有几只?” “对啊,好赖话都由她说了,村里人谁知道她究竟买了几只?况且公社养鸡养鸭都是有规定数额的,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偷吃了还祸水东引......” 周玉兰一下子就急了:“你这话啥意思?给我家扣屎盆子呢?” “我们在这村子里住了几十年,一点坏事都没做过,乡亲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家也不缺这几个鸡,不然我也不会买回家!” “说我家贼喊捉贼?你真会含血喷人啊!你这女娃子这么年轻怎么那么刻薄?” 她被气的不轻,原本就丢了鸡心烦。 现在还被诬陷,心里更难受了:“我们家真不至于为了这几个鸡演一出大戏,我儿子们都在外面保家卫国,我咋都得给他们几个脸上看,这几只鸡要真是我们家自己偷吃了,就让我不得善终!” 她的赌咒发誓吓坏了众人,王新元赶紧出来打圆场:“陆嫂子别和他们置气,你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不可能不信你的。” “别拿自己发誓,一点都不值当。” 陆家风评一向很不错,村里还真没人怀疑他家会监守自盗。 人家是大户,也不缺这点钱。 “谢谢大伙了。” 陆卫国和顾楚骁还在地里做善后工作,把砍下来的玉米杆子拉回去,这些可以切了喂牛喂羊。 公社也有养猪养鸡养鸭养养养牛。 这些都是村民们帮着一起喂的。 之前也试过养到个人家里,但因为一些后续的纠纷,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养在公社。 天快黑的时候,秋收的第一天这才落下帷幕。 他们村人口多,地也多。 好在土地倒也不是特别贫瘠,只有沟里的地不能用罢了。 其他地都被村长和大队长们严格分析了之后,划分出来的区域。 能够在最大程度上自给自足。 交完集体的,剩下的村子里再分。 今年玉米的收成很不错,得益于抽穗期间村里组织了几次浇水。 “等到玉米收完了,咱们还是得去忙修渠的事,不然明年开春麦子旱了,又得人力拉水去浇地。” 回去自家的路上,周玉勇和其他几个大队长一起商量着:“水渠是重中之重,咱们这春秋季容易旱,要不是今年涝池有点存水,不然秋粮连交的都不够。” 七大队的队长刘超点了点头,一脸的欲言又止:“前两天听说小牛村村长带着人,准备搞个水库。” “水库?那不得把咱们村的水也拦住?” 他们在下游,周玉勇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不还在考虑阶段吗?还没个准信。” 陆芙儿和他们离得近,自然也是把这些话都听到了。 现实中的她老家,县里当年也是要建水库。 三个大水库建好之后,原来的那条小谷河没过几年就断流了。 她还是有些唏嘘的。 但那几个水库却也保证了全县五十多万人口的生活用水。 只能说有利有弊吧,前提是协调好了才行。 “舅舅,咱们上面一共几个村子?要是真建水库,这些村子都得照顾到才行。” “那是自然,总不能就让他们小牛村一个人占了。” 沟里的水挑起来费劲,村里的用水全靠涝池和井。 河里的水是用来浇地的。 今年夏天雨少,河流的水位下降了不少,他们只能用涝池里的水浇地。 要是小牛村真的把水库建下来,他们村还咋过? 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周玉勇正要写报告,打算明天就去乡里找领导反映一下,这个水库不能建。 刚拿起笔,陆芙儿和顾楚骁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舅舅。” “你来的正好,我打算明天去乡里找宋乡长反映一下水库的问题,等会我写完草稿你帮我看一下。” 周玉勇拿着钢笔,在纸上写写划划,总觉得咋写都不对。 陆芙儿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我来是想说一下鸡的事。” “嗯?鸡咋了?” 为了避免搞乱自己的思路,周玉勇放下了钢笔。 陆芙儿掏出了一把酸枣递给他:“洗好的,你放心吃。” “我回去的时候好好想了一下,姜磊的动机最明显,而且楚骁看到他半夜来过我家。” “我听楚骁说了,但他和姜磊有恩怨,直接这样定罪先不说他承不承认了,其他知青肯定不服气。” 周玉勇早都想过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找姜磊的麻烦。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趁今天白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随机挑选了几个比较碎嘴子的大娘散布了好几种谣言。 所以刚刚那些大娘才能说出偷鸡贼不是村里人的说法。 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没咋读过书,咋可能能那么聪明一猜就能猜到知青头上。 “咱现在就只能等,不能贸然出手,姜磊聪明不说,那群知青都把他当头头,都可听他的话,我还听说他现在和一个女知青谈对象,只是女娃娃是谁我没记得清。” 周玉勇把手里的酸枣递给了刚进门的周叙叙:“香香呢?你俩一人一半。” “她正在外面忙活,我问她干啥她也不说。” 周叙叙把酸枣装进口袋里,一脸的不情愿:“爸,刘金富他妈到底咋和你们说的啊?下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妈妈回家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要他和我断了。” “那你快听他妈的,赶紧跟他断了。” 周玉勇想着就来气,自然也是没啥好脸色:“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跟张秀梅聊,他家还真的给脸不要。” “你能说说到底咋回事嘛?你们一个个的只管跟我说气话,都没人跟我说理由,把我夹在中间难受死。” 周叙叙咬到的酸枣太酸了,酸的她牙都软了,赶紧拿来搪瓷缸子喝水。 周玉勇瞥了她一眼:“你姐你姐夫还在这坐着呢,你不知道给他们两个倒一杯?” 第三十二章 护妹狂魔 周叙叙没说话,乖巧的倒了三杯水,恭恭敬敬的递给周玉勇:“爹爹请用茶!” 娇嗔的语气惹得周玉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猴女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顿了顿嗓子,他这才将事情的原委悉数告知:“张秀兰说等你过门,得把刘金强的儿子过继给你。” “啥?” 周叙叙惊呆了,难怪刘金富一直不肯给她讲原因。 “我真的服了,她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之前刘金强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也是她劝的,现在张家姑娘死了她又做这个妖?” 周叙叙性格直爽,有啥说啥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这次也是真的气急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我不和刘金富结婚也罢,这口气我不能忍!明天我就去小牛村给张家把这件事......” “听我的,这件事你别插手。” 周玉勇呵斥了她几句:“你少管这件事,张秀兰哪是吃素的?她要知道你过去说的,指不定要憋啥坏。” 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张秀兰能做出这出尔反尔的事,指定是不想要脸面也得把这个孩子拉回去。 且不说是不是重男轻女了,就说讲诚信这一点,都做不到。 还能干点啥? 都是庄稼汉,在农民眼里,一句承诺比啥都重要。 “小牛村张六家就那一个姑娘,身体也不好,当时招上门女婿就是图能留个张家的后,至少能有个摔盆的后人。” “张秀兰怕是打定主意吃绝户,才把自家大儿子推过去上门,等张桂花死了就把孩子抢回来。” 刘素梅其实也看不上张秀兰这个行为,毕竟在儿女问题上不守信用,以后自家闺女嫁过去指定也要受欺负。 她摸着周叙叙的头,一脸心疼:“二丫,当年你外婆重男轻女,啥都给你两个舅舅不给我,当时我找对象,坚决不找家里不待见女儿的。” “媒人给我说亲说到你爸爸,我看了一下你两个姑在家是啥处境,当天就同意嫁你爸。” “所以啊,妈一看到张桂花,就能猜到你以后啥样,你们几个都是妈的宝贝,无论男娃女娃我都放在心上疼,咋可能让你嫁到那样的家里去?” 周叙叙被她说的眼泪汪汪:“妈......” 陆芙儿和顾楚骁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这种情况也不好直接走掉。 只能坐在椅子上继续当背景板。 下一秒,陆芙儿就被cue到:“芙儿,也幸亏你没和那姜知青在一起,这几天听说他又和几个女知青纠缠不清的,这种浪荡子招惹不得。” “咱们女人家,尤其是出生在农村的,命运好像就只有嫁人这一个选择,但是你可以选择嫁啥样的,之前你舅舅说楚骁不好,其实我觉得楚骁也蛮不错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好歹能把自己养这么大,起码是个上进的。” 刘素梅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说到后面都流眼泪了,周玉勇又急又气:“哭啥,要是叙叙敢嫁给刘金富,我指定第一个把她赶出家门,谁劝都不好使。” 陆芙儿拿着手帕给刘素梅擦眼泪:“舅妈乖,咱叙叙是聪明的,怎么可能拎不清嫁到刘金富家里去?我盯着她好不好,我帮你看着她。” 周家和陆家是少数能平等对待女儿的家庭,村子里靠男劳力吃饭,自然是家里男孩越多越好。 很多家庭到现在还重男轻女,根本改不了。 刘素梅是真的害怕周叙叙嫁过去,成了那种无休无止生孩子的机器。 她当时还问过张秀兰一句,如果张桂花生的是女儿,那她还会把孩子要回来吗? 当时张秀兰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她现在都能清晰的记得:女娃我要她干啥? 刘金富这个孩子再好,没有好妈也不行:“女娃娃嫁过去,不是和一个人相处的,你是和那一家人一起过,张秀兰那个造型,我就是眼瞎了也不能把你推进去。” 吸了吸鼻子,她终于止住了眼泪。 此时门帘被挑起,刘金富面色铁青,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状,顾楚骁注意到他的神情,立马站起身来挡在一种家眷的前面。 无形的对峙着。 刘金富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叙叙,我现在就去分家,你别不要我......” “什么?” 众人显然被刘金富吓了一跳。 刘金富红着眼走到周叙叙面前,一脸诚挚,眼底水润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不会对你不好的,我可以分家,真的,我可以分家,我把房子盖好之后再来娶你好不好?”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上门,只要你们愿意,我明天就上门到你家,你别不要我,我妈的话我也不赞成,真的,不信我把我哥叫过来,我跟我哥都商量好了,我哥继续在张叔家给张叔当儿子的,我们都不听我妈的话。”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用手背狠狠的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泣不成声只能咬着牙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他一点也不同意张秀兰的做法,之前刘金强就因为这件事和她吵了好几次,张秀兰一直不肯松口。 前几天刘金强因为这件事都和张秀兰断了来往,没想到张秀兰能扭头用这件事去破坏自己的婚事。 周叙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刘素梅和周玉勇,她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愣在原地,只知道啃酸枣。 还是周香香先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那你等分了家之后在谈,或者明天就和我姐去村长那边公证你要当上门女婿。” “总不能你啥都不做,就让我姐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总得有点诚意才行。” 她的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分量却很重,在此时大家都懵掉的时候,确实起到了点睛之笔的作用。 陆芙儿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我们家就是这个意思,看你具体表现,你要真想娶叙叙,总得为她考虑。” “我们周家每个女儿都是宝贝,你但凡欺负她一下,我这个做姐姐的都饶不了你。” 第三十三章 终于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 “我知道……” 闻言,刘金富显然有些激动,举起手开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我十七岁的时候就看上叙叙了,我们两个偷偷谈了一年多,我这辈子都认定她……周叔,我说真的你得信我!” “我爹死的早,我妈一个人拉扯大我们弟兄两个,我知道她啥心思,但是我不可能什么都听她的,我跟叙叙的事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平时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嘴笨说不出来。 急得他结结巴巴:“我跟叙叙的事,我能做主,我不可能听我妈的。” 周玉勇把他举起来的手压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是这。” “你还是先和你妈好好商量,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不可能你一个娃娃说了算,如果几年之后你后悔了,又该怎么办?” “你先回家去跟你妈好好商量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说句不好听的,你哥要是出了啥事,让我家叙叙养半大孩子,我肯定不介意,这是兄弟姐妹该做的事。” “你哥健健康康的,能把娃给我们管?就不怕村里人笑?我也不是啥碎嘴子,不能在你面前说你妈不好听的话。但是你要知道,你哥上了门,你现在就是刘家的主心骨。” 他拍了拍刘金富的肩膀,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很放心把叙叙交给他,没想到他妈能干出这事:“但凡你今天真上了我家的门,你妈不得把我吃了?” 刘金富一听这话,知道周玉勇是不乐意,他赶紧看向周叙叙:“叙叙,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干啥都行” 周叙叙避开了他的手:“我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先跟你妈好好说,不要一时冲动。” 陆芙儿递给了顾楚骁一个眼神,顾楚骁会意,搂着刘金富出去了。 等到刘金富彻底走远,陆芙儿才开口:“张秀兰不是个善茬,如果真的瞒着她直接上了门,到时候咱都不得清闲。” “我知道,咱都不傻,解决不好不可能让叙叙嫁过去。” 周玉勇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虽然嘴上说没啥,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周叙叙能找到真心喜欢的过一辈子。 刘金富那小子啥都好,就是没有个好妈。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等刘金富那边处理好了咱再说。” 他拔开钢笔的笔帽,长舒了一口气:“咱先谈正事。” 陆芙儿陪他打了半个多小时的草稿,头昏脑胀的跟顾楚骁回了家。 陆卫国和周玉兰已经睡下了。 锅里留了热水给他们洗漱。 泡脚的时候,陆芙儿这才拍断大退:“我就说把什么忘了!我们过去的时候不是想提姜磊偷鸡的事吗?” “没事,明天说也一样。” 顾楚骁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儿,随即蹲在地上把手塞进了盆子里:“你脚怎么这么红?水很烫吗?” 试了试温度后,他伸手捉住了陆芙儿的脚丫,轻轻的帮她按脚。 今天在玉米地里,就数她跑的欢。 手上还有玉米叶划伤的小口子。 “你今天干活辛苦,我帮你按按脚。” “好,那等下我帮你按?” 顾楚骁连忙拒绝:“我一个大男人干这点活也不算啥,而且我今天还偷懒了。” “原本能再装一架子车的玉米,我不想拉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刘二狗去拉。” 一边帮陆芙儿按脚,一边汇报今天的工作,顾楚骁心里美滋滋的。 之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村里,都没什么人和他说话。 偶尔有人能搭上几句话,但也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小的时候他话也多,后来没人能和他说话,慢慢的他也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样子。 面对陆芙儿的时候,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想要把想到的看到的都讲给她听。 说的时候,他一直在偷摸观察陆芙儿的表情。 她没有一丝不耐烦,这给了顾楚骁极大的鼓舞:“下次我再遇到这种事,当时就把你叫过去让你也热闹一下。” “好。” 陆芙儿抽回了自己的脚:“好了,水都要凉了,你快洗洗脚赶紧睡觉,明天还要继续收玉米。” 今天她虽然一直很积极干活,但还真挺吃力的。 平时跑个八百米都能要了她的命,今天在地里看到大家都那么积极的劳作,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被大家高昂的情绪感染着,干活都有劲不少。 等到晚上彻底放松下来时才觉得腰酸背痛。 因为今天大家都在忙,晚上没做饭,简单吃了点饼子对付了两口。 她用淡盐水漱口,村子里想要刷牙就只能用柳条磨牙齿。 用了几次她还是不怎么习惯,经常戳到口腔。 顾楚骁见她刷牙时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的想帮忙:“我来帮你,松手。”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陆芙儿还是放下了柳条,张大嘴巴任由顾楚骁帮自己。 “下次你把柳条弄的软点再放进嘴里,最好咬成刷子那样的,毛毛的就没那么伤牙。” 帮她刷牙的时候,顾楚骁一直讲解着刷牙技巧,讲完之后他又把树枝递给她:“自己再练习一遍。” 好家伙。 就说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陆芙儿的眼睛亮了亮,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平时自己教他认字的时候常说的这句话,现在被他盗用了。 “你今天还没学认字呢,不过今天太晚了,等下你只把以前教过你的字读一遍给我听就好。” 顾楚骁倒水的手顿了顿:“那我现在去拿字典,趁我洗脚的工夫读一下。” 陆芙儿一直遵循着艾宾浩斯遗忘曲线的方法教他学习。 每次晚上都会让他从头到尾把学过的字从第一个读到最新学的那一个。 顾楚骁心里也是憋着一股劲,立誓要从各个方面都配得上陆芙儿,每次学习和复习的时候,他都很努力。 陪着顾楚骁复习完,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几点了。 家里就一个表,但是在陆卫国房间里。 父母都睡下了他们也不好进去看。 收拾好之后,顾楚骁把煤油灯吹灭,赶紧钻上了炕:“媳妇媳妇,我有点冷能让我抱抱不?” 第三十四章 当上门女婿 陆芙儿往他怀里滚了半圈,脸已经红透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地里。” “好。” 顾楚骁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睡的格外香甜。 翌日大早,周玉兰做好饭之后,见他们还没起来,这才站在窗子外面喊:“芙宝,咋还没起呢?等下上工了!” “哦哦,马上起。” 陆芙儿连忙起身,拍了拍顾楚骁的肩膀:“快起来,我们等下要迟到了。” “好。” 顾楚骁明显没睡够,耷拉着脑袋默默的穿着衣服,和平时早晨起床着急忙慌揩油,利利索索穿衣的样子判若两人。 穿好衣服后,陆芙儿摸了摸他的头:“乖宝,帮你把瞌睡虫拍走。” “哇,还真的不瞌睡了。” 顾楚骁配合着她的表演,穿好鞋子后趁她正在梳头发,在她脸上偷偷亲了一下。 陆芙儿笑着拍他一把:“没洗脸呢!” “我不嫌弃。” 顾楚骁乐着,觉得不过瘾还想再来一个,仔细啄了好几下这才满意的放开陆芙儿。 陆芙儿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天和他打闹惯了,这点程度已经不能够让她脸红。 每次和顾楚骁单独相处后她红着脸走出去,周玉兰总是用调侃的眼神看着她。 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况且已经被父母撞到好几次两个人搂搂抱抱的场景了。 虽然说他们是夫妻,但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偏保守的。 她有些担心父母会对这件事有意见,所以一直比较避讳。 “好了,爸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洗漱之后,他们赶紧吃了几口饭就去地里。 去的太迟了也会被记旷工。 村里的老人根据经验,一直在讲抢收的事情,催促着他们快点。 今年十月会很多雨。 收完玉米,还要去拾棉花。 得有一个月忙。 村里的老人和小孩也都出动了,送饭的送饭,能帮忙干活的也都在地里抢收。 周玉勇想去镇上没去成,大家都在劳动他跑了,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在晌午饭时,他骑着自行车跑去乡里找领导。 到了乡政府,他摸了摸口袋正准备临阵磨枪再看看纸上的草稿,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兜,都没看见纸条的踪迹。 气的他直拍大腿:“早知道就应该放在家里来的时候再装身上。” 早上在地里忙活那么久,都摸不准是掉到哪个尖角旮旯去了。 真是悔恨。 原本就嘴笨,好不容易在陆芙儿的指导下把流程写完了。 陆芙儿说那叫啥,总分总模式。 他现在只记得总跟总不知道中间的分是啥。 当下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明明在骑车路上,他还一直默背,都能想出来个一二三四的。 现在愣是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本打算打道回府。 没想到被刚吃完饭的乡长看见了:“这不是上水村的周队长?上次去村里考察的时候,我见过你。” “宋乡长好。” 他要逃回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笑眯眯的跑了过去:“宋乡长还记得我?我就跟你说了两句话,没想到你还对我有印象。” “当然有了你,可是战斗英雄的舅舅,我哪能没有什么印象?” 之前陆成业的英雄事迹传到乡上时,还是宋乡长亲自去村里找陆芙儿父母的。 他对这一家人印象也比较深刻。 一家三个儿子,个个都是英雄标兵。 唯一的女儿又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记忆深刻。 宋乡长揣摩了一下周玉勇的意图,发现猜不到后,赶紧打开天窗说亮话:“咋饭时过来?这两天不是秋收吗?你吃饭了没?” “太着急了,就只能趁现在过来。” 周玉勇揪着衣服下摆,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乡长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他这一次来的事情不简单,赶紧招呼着他进饭堂:“你应该没吃饭吧?咱赶紧进去边吃边说,有啥话先吃完了再说啊!” “好。” 周玉勇没有拒绝,一来是自己真的饿了,二来,镇上的饭堂是真的好吃! 他馋了好久了,终于有机会。 而且他现在来这趟也算是出差,吃多少都不会要钱的。 他偷偷按了按饥肠辘辘的胃,打算大吃一顿再说。 宋乡长把讲他带到窗口:“去吧,想吃啥就吃啥,别给咱省。”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玉勇望着肉臊子垂涎欲滴,要了一大碗臊子面。 美美的吃了一顿。 全然不知道村里正在出大事。 刘金富也是个有骨气的。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和张秀兰又吵了一架,因为没有吵赢,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办法为自己争取。 晌午的时候大家都在田埂间吃饭,十米开外刚好就是村长。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嘴张了。 趁现在人多,他得把事情闹大了去。 反正他现在一点脸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周叙叙。 能和周叙叙结婚,他就算是落下个不孝子的罪名也无所谓。 反正他已经和哥哥说好了,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会给张秀兰养老送终。 但绝对不能以牺牲自己的婚事为前提。 三两口就扒完了自己碗里的饭。 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村长走去:“村长,我有事想求你。” “啥事?” 村长搅了搅碗里的面,以为他是要结婚批新庄子:“是不是要结婚了?你说的庄子的事,我一直在给你留意呢,村东头……” “不是,我是想请您做个见证,现在帮我把家分了。” “分家?” 商全眼睛瞪的滴溜圆:“你哥不是上门了吗?你家现在就你一个,能有啥分的?” 原本这个新庄子都是看在周玉勇的面子上才给刘金富批的。 咋现在还冒出个分家? “叔,我妈说了,我和叙叙结婚了,就必须把我哥的孩子过继过来,我不愿意,我哥也不愿意。” “啥?” “你妈这不是胡扯么?上了门就是人家的娃,咋能又过继给你带?人家叙叙又不是不能生。” 商全蹙着眉头,脸上的皮肤被晒得发红:“我觉得你这分了家也不能解决问题,你妈现在就你一个,即使你在外面住,也得照顾她,你这根本问题解决不了,咋处理都是问题。” “那我要当上门女婿。” 刘金富大声说着,丝毫不顾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眼神:“如果您也不同意的话,我就去周家当上门女婿。” 第三十五章 张秀兰发疯,被陆芙儿压着揍 “你胡说啥呢?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商全捧着碗秃噜面条去了,把脸偏过一边不愿意再说话。 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张秀兰不得把他吃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压根不想掺合别人的家事,麻烦不说还容易惹得两头嫌。 刘金富见他不理自己,更着急了。 正要继续开口求求商全,下一秒一个大巴掌便抡到了他的脸上。 打的他脸颊发麻,还没反应过来。 张秀兰破口大骂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娘养你这么久你为了一个女的要和我闹?” 骂着还不解气,她还直接上手去抓刘金富的脸:“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好?啊?我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你和你哥一个个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好?”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货,我就该把你塞进尿盆淹死!留着你祸害我?” 原本就是好事者把张秀兰叫来的。 现在吵起来之后,周遭看热闹的人赶紧上去拦。 刘金富胸前的衣服都被张秀兰抓坏了,他的脸上还有指甲划痕。 即使被众人拉开,张秀兰依然还在骂。 骂完两兄弟还不过瘾,连着周家一起骂。 “周叙叙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你这辈子都进不了我刘家的门!你害我儿子,害刘家的香火,老刘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你!” “你会遭报应的,你这种贱人今晚就死!你们周家人都该死!” 这话真的,原本周围的人还有些同情她,但她乱诅咒人家一家人,真的很嘴欠。 刘金富在旁边尴尬的都站不住了:“妈你能不能别丢人了?” “你骂我就算了,你骂别人干啥?是我要和叙叙在一起,人家叙叙都不要我了!”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张秀兰嘴真的太贱了,平时在家里骂也没人能听见,现在外面这么多人,还是不长眼的可劲骂。 这么多人站着,闲话明天就能传到隔壁村去。 再说了,周家也是大姓,那么多周家宗亲都在地里站着,能让她这张破嘴继续骂?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了,只有张秀兰这个管不住嘴的还在骂:“姓周的教不好女娃,跑来勾引我儿子,害我刘家,就该让公安把你们都抓去枪毙!” “你讲不讲理?你儿子跑去找的村长!” 周玉良真的忍不住了,他冲上去和张秀兰对线:“你真好笑,你把你做的事敢给村里人说不?你自己犯贱怪谁?村里孤儿寡母多了,为啥就你家娃没良心?” “你咋不照照镜子看你啥样?你要是连尿都没有,我帮你撒!” 周玉良是周玉勇最小的弟弟,打小就是家里宠的,受了家里每个哥哥姐姐的恩惠,在外最护周家。 知道张秀兰找事,赶紧扔下饭碗就跑过来了。 恰好听到张秀兰骂周家的事,气的要命,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了。 “你的意思还是我的不是了?我告诉你,我儿子没和你们周叙叙处对象的时候可乖了,要不是周叙叙作妖我娃能和我闹?” “真是下贱,还把脏水给我身上泼!你有本事就去把周叙叙叫过来,我今天非得替你们教育教育她!” 张秀兰啐了周玉良一口:“你个多管闲事的货,轮得到你指教我?你以为你谁啊?在周家都提不上台面的货。” 她杀疯了,见谁骂谁,还想挥舞着双手去抓周玉良。 刘金富拦着她,差点都要给她跪下了,真想把鞋子脱下来塞到张秀兰嘴里...... 一向好脾气的周玉良被她气的头嗡嗡的。 他确实不如哥哥姐姐们混的好,但这有什么关系? 他自问一不嫉妒,二不羡慕,都是平等相处的,这么多年也没给哥哥姐姐开口要过啥。 咋就能因为自己没担任一官半职这么侮辱自己?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拳,下一秒就要抡上去了。 此时陆芙儿赶了过来,见他情绪不对,赶紧把周玉良拉到旁边:“小舅,你别和她动手。” “嗯。” 周玉良有些不情愿,陆芙儿赶紧让顾楚骁安慰周玉良。 顾楚骁和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个人尴尬的坐在田埂间不再说话。 之前他们算是一起抓蝎子打野兔的好兄弟,现在突然成了有辈分嫌隙的外甥和舅。 都有些不自在。 只不过经此一遭,周玉良的心情好了不少,现在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张秀兰,看她还想犯啥贱。 张秀兰那个嘴真的烂,见到陆芙儿和周叙叙周香香三个人过来了,又开始骂人。 “你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和我儿子!刘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的,你迟早暴毙!你不是今晚死就是明晚死!你一辈子都没人要,生不了娃......” 张秀兰对刘金富帮着周家人的态度不满,把怒火全发泄到周叙叙身上。 陆芙儿低着头告诉周叙叙和周香香:“你们两个去把她按住,按紧了,无论怎么都别松手。” “姐你要干啥?” 周叙叙眼里含着泪,她真没想到能因为自己害的整个周家被这样骂,内疚的要命。 心里对刘金富的埋怨多了不少。 “我能干啥?” 陆芙儿挽着袖子,风轻云淡道:“不管怎么说她和刘金富有母子关系在,你不好动手,但我认她是个屁!” “你俩去把她给我拉紧,我今天非得把她嘴打烂。” 一向温柔的陆芙儿都忍不了了,本想讲点道理。 张秀兰却满口诅咒的话,她瞬间没有想要讲道理的欲望了。 只是担心等下手没有力气,扇不痛她的脸。 周叙叙还在犹豫,周香香已经率先上去按人了。 还没等她碰到张秀兰的胳膊,就差点被张秀兰抽了脸,要不是刘金富扯了她一把,她指定要被打肿脸。 见此情形,周叙叙是真的忍不了了。 咬咬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和周香香一人一个胳膊紧紧的钳住了张秀兰。 预感到大事不妙,张秀兰又开始骂。 贱字还没说完,就被陆芙儿狠狠的抽了把。 张秀兰的眼睛瞪得都快跳出来了一样。 她敢这么闹,就是知道周玉勇和陆卫国不在地里,吃定其他女眷不敢动手。 这才那么大胆,没想到陆卫国的闺女这么厉害。 直接带着人来拉着她,还抽她嘴巴。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嘴比脑袋转的快,又开始骂了起来:“我草你娘,你敢打我?” 她说一句,陆芙儿抽她一把。 抽到后面,陆芙儿的手都发麻了,但张秀兰还是不肯住嘴,陆芙儿直接蹲下身子,在地里拔了根玉米杆子:“你嘴再干,我抽死你!” 第三十六章 怀恨在心 “什么时候你嘴停了,我什么时候收手。” “我有的是时间,我哪怕不去上这个工分,也得给你把这个病裁了。” 陆芙儿的声线依旧温柔似水,依旧是众人眼里最善良温柔的陆芙儿。 如果她手里没拿玉米杆子的话,或许说服力更大些。 她犀利却又坚定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张秀兰,张秀兰偷偷的打了个寒颤。 嘴巴已经被陆芙儿打的肿起来,她还曾尝试去咬周叙叙或者周香香的胳膊,差点被陆芙儿把大牙打掉。 虽然她现在嘴硬如钢,但心里其实是很害怕的。 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周围看戏的人,希望能有人来救救她。 没想到这些人只是嘴上劝劝,根本不来真的。 越看她的心越凉,尤其是刘金富哪个怂货,站在旁边帮腔,也要她住口不要再骂人。 她为啥骂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刘金富这个白眼狼…… 呸…… 外面想看她家热闹的一群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张秀兰的恨意和怨气真的是要冲天了。 陆芙儿根本不怕她的眼神:“向我们道歉,我马上放了你。” 周玉良默默的欣赏着陆芙儿的魄力:“我这外甥女比她爸都猛。” “她要也是男娃,准能和她几个哥一样打仗报效祖国去。” 顾楚骁闷闷不乐的摸了摸鼻尖:“那你还能当我舅吗?”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之前你咋不跟我说你跟我外甥女有一腿?你两个瞒的真好,这么久了我们几个舅舅姨啥也不知道。” 周玉良耸着肩膀撞了撞他的:“我姐她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你们结婚之后你就是她儿子,你要是对我外甥女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可能对她不好的,我干啥都依着她。” 顾楚骁一脸崇拜的看着陆芙儿教训张秀兰:“你看我媳妇,这魄力,要是其他人家的小媳妇准把这个亏吃了,她不肯吃亏就是大好事。” 是啊。 都说吃亏是福,其实这都是那些人没办法,只能把亏吃了之后骗自己。 骗一骗心里能不那么难受。 其实每个人都想着能不吃亏,但真能做到的没几个。 忍气吞声的是大多数。 顾楚骁自从彻底一个人自己生活后,经常被人欺负。 陆卫国撞见几次,每次都特别的恨铁不成钢。 狠狠地教育他好多次,这才把顾楚骁变成了现在的性格。 敢说敢做敢不吃亏。 只要有理就不怕。 周玉良好奇的问:“我姐去哪了?这关键时刻咋两个人都不见了?” 陆芙儿毕竟是小辈,打了长辈面子上不好看。 要是周玉兰在的话,多抽张秀兰几个嘴巴都没人说啥。 “大舅去乡里找乡长说小牛村建水库的事,他把草稿纸忘在地里了,大舅妈不会骑自行车,让我爸我妈去送草稿纸。” 顾楚骁愤愤不平的说了句:“张秀兰肯定是知道咱家长辈都不在,才跑过来闹得。” “当时她跟我们在一个苞米地,知道我爸妈去送纸的事。” “咱就不该把叙叙嫁到这种人家去,以后能有啥安生日子?除非刘金富把这层关系断了。” 周玉良护短的很,这两天他媳妇月信来了肚子不舒服,他咋样都不同意老婆下地干活。 他也这样干的,只要老婆身体不舒服,就不让老婆干活。 村里的人以前还笑他没个男人样,迟早让老婆骑在头上拉。 他理都没理。 一抬头便看到陆芙儿那边出了状况。 张秀兰突然晕了,陆芙儿不慌不忙的掐她人中和内关。 “快快快,出事了。” 周玉良拉着顾楚骁跑去陆芙儿旁边:“咋了?” “怕是血压高了。” 陆芙儿摸了摸她的脉搏,觉得心率什么的都挺正常。 怕不是装的。 要是真被气的晕厥,脉搏心率一定很快很急。 她的呼吸也不怎么急促。 八成是装晕。 她在外面喊了一声:“谁有针啊?” “咋可能把鞋底子拿到这里来拉?上地里肯定没有。” 田里有不认识的妇女给了她一根枣刺:“这个也尖的很,你看看能用不?” “能!” 陆芙儿试了试枣刺,感觉挺锋利的。 抓着张秀兰的手,往她手指尖刺了下去。 之前她在短视频上刷到过中医急救,说是晕倒之后十个手指头放血能救活人。 当然很有可能是被疼醒的。 她就是为了折磨一下张秀兰,所以飞快的把张秀兰的十根手指扎破。 张秀兰的身体紧绷着,明显是很痛,但她不醒,陆芙儿就只能继续了:“你们过来帮我把她手指头的血挤出来,挤出来她就能醒了。” 村里人看到陆芙儿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自然把她当成会医术的人看待。 见她发话赶紧上来帮忙。 几个力大如牛的妇女帮着一起挤指尖血,痛的张秀兰当时就嚎出了声。 眼角含着泪颤颤巍巍的醒来,连着胳膊都在抖。 “天呐,这陆家丫头还能医病?” “真是太厉害了!” “不愧是有文化的,连晕都能治好。” …… 村民们赞美的声音传到张秀兰的耳朵里,她都被气的全身发抖了。 这群人真的是眼瞎,自己为什么“晕”? 他们还真是装作看不见啊! 陆芙儿不过就是跟周家沾亲带故,他们就这么帮着陆芙儿? 张秀兰暗暗发誓,一定要陆芙儿好看。 被抬到刘大夫家的时候,她要来了镜子看脸。 却发现自己的脸完美无瑕,连红都没有红…… 张秀兰牙根都在痒:“这个贱人!” 第三十七章 只要你现在离婚,我就原谅你 “玉兰嫂子,饭时你们两个跑去干啥了?” 因为着急赶回去上工,陆卫国直接把自行车推到地里,找了个醒目的的地方停好。 周玉兰从口袋里拿出来周玉勇塞过来的肉包子,打算给几个孩子分一下。 被路过的孙小琴看到后,赶紧跑过来传递情报:“张秀兰骂周叙叙,被你闺女抽了一顿嘴巴子,人都气晕过去了。” “啥?” 陆卫国愣住了,陆芙儿脾气那么好,还能打人? 可见张秀兰得多气人。 和周玉兰对视一眼,他又去推自行车:“他们现在在哪?” “刘大夫家里。” 两个人着急忙慌的又往刘大夫家骑去。 周玉兰有些自责:“你一个人去就好了,咱闺女一个人对付张秀兰肯定是吃亏了,不然她不可能打人的。” “是啊!她长这么大脾性都是好的,之前为了姜磊和家里闹,也没见生这么大的气。” 他们赶到刘家的时候,陆芙儿已经离开了。 张秀兰坐在刘大夫家炕上哭,嘴里还一直骂着陆芙儿和周叙叙。 陆卫国在外面听了几句,瞬间冒火:“我都想去抽她几把,这恶婆娘说话就像嘴里有屎。” “进去骂几句表个态就行,咱别动手。” 周玉兰压低声音安慰了他几句,毕竟陆芙儿都把人打了,他们再打就说不过去了。 —— 没有大队长盯着,今天的收粮进度明显没有昨天快。 一点多的时候村长过来催了催,当众罚了几个偷懒磨洋工的知青。 姜磊就是其中之一。 之前他不是一直假装被顾楚骁打了吗?但医院开不出来疾病证明,他只能悻悻的回到公社里继续下地。 下午和陆芙儿在同一处田里收玉米,他一直在想怎么接近陆芙儿,没怎么注意村长来了。 正巧就被村长逮住磨洋工。 “我是真的服了,我都在后面盯你大半晌了,你半天掰不下来一个苞米,平时吃饭的时候嘴咋那么大呢?干活的时候就知道偷奸耍滑......” “别忘了给顾楚骁盖房子的事,要不是你人家至于领证这么久还没办酒吗?” 商全斜睨着他,满眼的不屑。 之前他女儿商悦喜欢姜磊,他也因为想要促成女儿的亲事,给姜磊向了不少的面子。 毕竟姜磊是十里八乡家世最好的知青,谁不想把自家女儿嫁过去享福? 知青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农村扎根吧? 如果真能成,自家女儿以后就是上海人了。 当时不知商全,村里不少人都有这个想法,可惜村里这么多年轻女娃娃,姜磊看上了陆芙儿。 原本商全还有些生气,他给姜磊那么多好处,姜磊一边享受着,一边勾引别人家闺女。 一来二去的他就和姜磊不对付了。 顾楚骁和陆芙儿领证的时候,他可开心了,还专门托的熟人给他们插个了队。 现在陆芙儿结婚了,他闺女总归有机会了吧? 他得找个机会把姜磊敲打一下,好让商悦和他成事。 象征性的说了姜磊几句,看着他脸色不好,商全又有些后悔。 万一他把姜磊惹毛了,以后姜磊对商悦不好咋办。 赶紧背哒着手去别的地里了。 被人当众骂了,姜磊很生气,旁边就是陆芙儿。 特别怕陆芙儿嘲笑他,看不上他。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陆芙儿,思来想去还是开口:“你和顾楚骁现在离婚,我还能原谅你。” 闻言,陆芙儿顿了一下,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其实是被无语到已经说不出太多话了。 第三十八章 抓住偷鸡贼,居然是她? “听我的,别闹了好吗?我知道你是赌气才和顾楚骁结婚......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姜磊以为她害羞了,直接蹬鼻子上脸,他缓缓地走到陆芙儿身后,柔声说道:“你知道的,一直都有很多女人来追我,但是我只喜欢你。” 说罢,他还捧起陆芙儿的辫子闻了一下:“真香,以后别和顾楚骁在一起了,我不喜欢。” ...... 陆芙儿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默默吐槽了一句:“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嗯?你也喜欢徐志摩?芙儿,你就是我的林徽因,以后我也可以为你写诗......” “你能别烦我吗?叽叽喳喳的真的很吵。” 忍无可忍的陆芙儿大声说道:“请离我远一点,谢谢。” 姜磊被怼了一下,气的不轻,又怕他们的动静太大引来别人的注意,他悻悻离开前撂下狠话:“我迟早要你回来求我!” “滚。” 陆芙儿从始至终只是忙碌着手中的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姜磊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心里特别难受。 注意到一旁偷看的董静敏,他猩红着双眼,压低声音:“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怎么会?” 董静敏忙放下手里的玉米,心疼的为他擦掉额角的汗珠:“都说了你身体没恢复,你的工分我帮你赚就好,你快回去歇着吧。” “我没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 姜磊咳得不能自己,肺都要被咳掉了:“帮我干活呢?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别......” —— 晚饭的时候,陆卫国从兄弟家里牵来了一个大黄狗。 这个黄狗特别聪明,之前一直是在村里散养的,帮着警察抓过两个流窜犯。 村里人都挺喜欢这只狗,但是有一年收成不好,村里的猪死了,公社临近年关分猪肉的时候,有人提出来把黄狗分了。 打那以后,狗主人就把大黄栓起来了。 这次也是陆卫国好说歹说才把大黄借了过来。 这狗也是四五岁的老狗了,已经相当成熟稳重且通人性。 因为本就是悄咪咪牵回来的,他们悄悄把大黄放到篱笆里面。 “爸,锅里的菜都给你热两遍了,快来吃饭。” 陆卫国担心狗刚来不适应,也担心狗去咬鸡,一直在旁边看。 直到其他人都吃完了,陆芙儿着急洗完,这才催促他赶紧过来吃饭。 周玉兰发现陆芙儿的手因为干活拉破皮之后,把陆卫国穿不下的衣服拆了一件,打算给陆芙儿做一个手套。 为了省灯油,她拿着针线活坐在厨房里缝。 因为她是只有这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手套,陆芙儿画了个示意图给她。 顾楚骁又趁现在闲一点,拿着字典来读字。 一时间狭小的厨房变得忙碌不已。 忙了一天,今晚自然是要早早睡。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后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犬吠。 陆家人几乎同一时间被惊醒,顾楚骁第一个冲出去。 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 “我……” 董静敏支支吾吾,还是闭上了嘴巴。 被抓了现行,她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况且她…… 说实话,她现在还挺庆幸顾楚骁冲出来的钱,这只黄狗咬到了她的腿,如果顾楚骁还没出来制止,她肯定要遭殃了。 陆芙儿提着灯出来时,陆卫国和顾楚骁已经用绳子把董静敏捆上了。 “怎么是她?” 她也有点好奇,顾楚骁之前看到的不是姜磊吗? 怎么变成董静敏了。 绑好偷鸡贼后,陆卫国扯着绳子带走董静敏,见陆芙儿出来都没穿外套,拧着眉头道:“你跟你妈回去睡觉,我和楚骁拉她到公社去就行了。” “那行,你们两个路上小心啊!”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和女儿,周玉兰赶紧点了点头:“把你的鞋勾上,外面路黑你被绊倒了。” 陆芙儿也赶紧把手里的灯递了出去:“你们早去早回。” “不是说姜磊偷得鸡吗?怎么董静敏也来偷?难道是两批人吗?” 周玉兰把门锁上后,揽着陆芙儿的胳膊送她回屋子。 她怀陆芙儿的时候,年纪有些大,所以陆芙儿的视力一直不大好。 白天虽然略显正常,但是晚上不点灯几乎看不见。 她有些着急:“以后半夜再有事你就躲房间里,别出来,我都害怕你出去跌倒。” “没事的,我点灯了。” 陆芙儿安慰性的拍了拍周玉兰的手,心里有些闷闷的。 第六感告诉她这事不简单。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董静敏是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怎么就那么凑巧,带了狗回来后,董静敏当晚就来自投罗网了。 一切都巧的不可思议。 陆卫国一路走去公社,顺路就把周玉勇叫起来。 拍了好久的门,周玉勇这才迷瞪着眼出来:“咋了这是?” “我们把偷鸡贼抓到了。” 陆卫国甩了甩手中的绳子,周玉勇打了个哈欠,也被瘦小的董静敏吓了一跳:“咋是她啊?” “不是我说你们还真是不是抓错人了?你们家那墙那么高,她咋翻的进来?” 董静敏最多一米五的身高,陆家后院墙都两米出头了。 她能翻过去? 陆卫国见他不信,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也就说呢,但是我们真就是在后院发现她的,她腿上的血洞洞还是我家狗咬的。” “行吧,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跟你们一起去公社。” 虽然是初秋,但是晚上还是挺冷的。 穿一件薄外套根本顶不住。 就站一会儿的功夫,他胳膊被风吹的生疼。 陆卫国借着煤油灯的光上下打量着董静敏,确实有些奇怪:“咱当时都没去后面转转,后面肯定有人藏着。” “啥?” 顾楚骁有些纳闷:“你的意思他们是好几个人?” “对,你看这女娃这么矮一点,爬上去咱家墙身上不脏,肯定是有人把她举起来的。” 后院的墙是用土临时搭的,上面脏的很。 董静敏穿得黑衣服,上面缺看不出来一点点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啥原因。 周玉勇穿了件衣服就赶紧出来了:“走吧卫国,得把其他大队长跟村长都叫过来。” “对了,还有妇女主任。” 犯事的是女娃娃,妇女主任得在场。 为了防止董静敏逃跑,他们只能拉着董静敏在村里跑来跑去,把大队长们叫出来。 公社上次这么热闹,还是过年的时候。 一些睡眠浅的知青们也被吵醒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 “不可能啊,真的不可能,董知青不是那种偷东西的人。” “是啊,之前匡知青的十块钱掉了,董知青还拾金不昧呢,怎么可能为了一只鸡去做贼?” “我不相信,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知青们围在会堂门口,一个劲的为董静敏打包票:“村长,你们真的得明察吧,董知青风评一向很好的,而且她也不缺钱。” “对啊,我们城里来的谁没吃过鸡?犯不着去偷。” “你们可别是被骗了……” …… 董静敏突然大叫一声:“别吵了!” 第三十九章 审讯 “是我偷得。” 说完,董静敏便深深地蹲了下去,把脸埋进双腿里。 她没想到知青们都能站出来帮她说话,她也没想到自己之前拾金不昧的事情他们能记得这么久。 其实当时她是想把钱据为己有的。 那可是十块钱啊,谁不心动? 只是当时哪个丢了钱的知青哭晕了,她的内心一直备受谴责,只好把钱还回去以求心安。 知青们的维护,让她心里的不安和愧疚无限放大。 虽然去做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但等到真正被绑着手脚让人围观的时候。 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慌乱。 “之前的鸡也是你偷的吗?我们家丢了四只鸡,两只鸭,都是你偷得?” 陆卫国一脸严肃,声音不自觉的放大:“你把鸡弄哪里去了?” 董静敏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就去了一次,还被你们抓住了。” “不是你?” 商全看着她柔柔弱弱瑟瑟发抖的样子,内心狐疑着:“你今天为什么要去偷鸡?” “想偷就偷了,那有什么理由?” 董静敏撇了撇唇角,偷偷晃动脑袋把眼泪蹭到裤脚上。 但嘴巴依旧硬气。 “这真是贼嘴硬如刚。” 陆卫国被她气的不轻:“想偷总有个理由,问你为啥想偷,你别给我装。” “想偷就是理由。” “那我问你偷来干啥?你们都是吃集体饭的,就算是把我的鸡偷了,你也没有办法吃这个鸡,你偷了是想干啥?” 顾楚骁去把会堂的门关上,外面全部都是知青,他们是一伙的,肯定会趁现在传递情报。 确认门关好了之后,他走到董静敏面前:“大家都是聪明人,咱就有啥话说啥话。” “是姜磊叫你过来偷的吧?之前我们家丢鸡的时候,他都在门口……” “不是。” 董静敏局促不安且十分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姜磊不可能偷鸡。” “被你打了之后,他的身体一直没好,怎么可能翻那么高的墙去偷你家的鸡?” “那你是怎么翻了那么高的墙?你还不如姜磊身体好呢。” 顾楚骁见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里愈发烦闷:“偷东西是重罪,你别想着替别人扛,你爸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还能把你送来乡下为人民贡献,他们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在村子里偷东西,你觉得他们会是啥心情?”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啥?” 董静敏被他说的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瞪着顾楚骁。 几个大队长商量了一下,最终确定了意见:“偷鸡不是小事,而且她还偷了那么多次,明天得去县里喊警察们过来。” “再说了,这事和知青有关系,得给朱主任也说一声。” “咱们村是真丢人,之前出个知青打人的事,现在又出一个偷东西的知青,传到其他村里去,咱们指不定要被咋羞辱。” …… 几个大队长愁眉苦脸的看着董静敏,恨不得把她送走:“今年再有知青的指标,咱可不敢再多接几个,这些人平时看着文文的,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坏。” 周玉勇抹了一把脸:“就是说,前两天陆芙儿说鸡可能是知青偷得,这个女娃子骂芙儿骂的可难听了,当时我还以为她是真生气咱们乱猜,没想到是害怕被发现。” “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要真是两个贼,咱也得把另一个揪出来。” 商全对这群知青很不满意,原本因为他们远离家乡还对他们有些照顾,现在觉得自己太蠢了。 “别的公社都是知青们自己做饭,我还专门找了人帮你们做饭,现在看来你们个个都是大厨,以后你们自己做饭。” 董静敏猛地抬起头来:“我一个人的错,干嘛要大家一起承担?” “为啥?因为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人犯错,当然得一起挨罚。” 把门上锁后,他们就回家去了。 队长们个个气的不轻,短短半个月,知青们闹出两波事来。 任谁都不开心。 周玉勇跟着陆卫国一路回去,唉声叹气的就没停过。 忍无可忍的陆卫国开口吐槽:“你都叹一路气了,到底是为啥啊?不说出来,我咋帮你想办法?” “你能帮我想啥?” 周玉勇斜睨这眼睛,瞅了瞅陆卫国,又瞅了瞅顾楚骁:“小牛村说,自己必须修水库,不然每年连粮都交不上。” “我给他们说,可以学我们村浇地,他当时就吹胡子瞪眼,说我们村男丁多能干活,他们村全是女娃娃,拎不动重的。” “就这?” 陆卫国叹了口气:“我也是服了,他们村大队长平时管的懒散,等到收粮才急着要出主意,反正你们咬死不同意就行了,乡里肯定也不会因为他们一个村这样子就破例修水库吧!” “话是这么说,万一呢?” “真修水库,咱们村的男丁还得过去帮忙。” 周玉勇得脑壳一个顶两个大,村里村外忙的要命。 商全年纪大了,估计要退。 现在几个大队长,最有能力当村长的就是他了。 之前一起开会的时候他也试探性的问了几嘴,大家都不愿意当村长。 “这几个知青也是真的麻烦,要是能让警察把他们两个偷鸡贼抓去坐牢,咱们村知青就能乖很多。” 闻言,顾楚骁突然开口:“姜磊爸妈那么厉害,他肯定不会进监狱的。” “这倒是。” 一路头疼的回到家里,陆芙儿为他们烧了点热水。 见他们进门,赶紧端了搪瓷缸子出来:“喝点吧,驱驱寒。” “还是闺女好。” 陆卫国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三两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他挥了挥手:“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有得忙活。” 今年玉米收成好,全村收了两天都没收完三分之一。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们赶紧吹灭煤油灯睡觉去了。 无意间碰到顾楚骁冰冷的手,陆芙儿下意识摸了上去帮他捂着。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时,顾楚骁赶紧回握住了她的手。 原本还被困意席卷的他瞬间热血沸腾,被陆芙儿接触的手心都开始发烫。 他挪了挪身子紧紧的挨着陆芙儿躺下:“芙儿你真好。” 第四十章 被偏袒了 “你也很好。” 被顾楚骁紧紧的搂住,陆芙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睡着了,没多久天又亮了。 从炕上爬起来的时候,陆芙儿脑袋都是懵的。 “还得收多少天啊?” 之前赶早八已经够难了,现在正是初秋,每天天刚亮就要干活,大概也就是六点多不到七点。 七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累了。 “按往年的速度,还得四天才能把玉米收完。” 陆芙儿洗脸的时候,周玉兰在旁边帮她编辫子:“收完之后还有棉花呢,还有大半个月忙。” “沟里还有苹果得收……反正得忙到冬天,冬天要去剪苹果树的树杈……还得给猪贴膘。” “生成庄稼汉,一辈子都要在地里刨,就过年那会能闲几天。” 洗完脸后,陆芙儿清醒多了。 周玉兰还没停下手中的动作,陆芙儿直挺挺的昂着头,不敢乱动:“妈,扎好了吗?” “好了。” 用红绳子帮她绑好后,周玉兰洗了洗手便去吃饭。 早饭吃完后,全家人又赶紧跟着家里人去了地里。 觉得有点迟,好在不是最后一家到的。 几个大队长开着拖拉机把董静敏拉去县里的警察局了。 干活的时候,村里的军情六处都没停过嘴。 甚至嘴巴比手快:“还真是那个董知青偷的鸡,怪不得那天她的反应最大。” “那就叫啥......这儿有钱?那句话咋说来着?” “此地无银三百两!” “嗷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陆芙儿想不听见都难。 终于,战火蔓延到了她身上,一旁叫不上名字的大娘突然开口叫她:“芙儿,你爹没说这事咋处理吗?真要把这个女娃送到监狱去?” 另一个大娘立马接话:“去了应该也不会判的太严重,她毕竟没偷到鸡。” 大娘a:“那总得给她教训一下,不然村里那么多养鸡的人不得吓死。” 大娘c:“是啊!本来养个鸡就不容易,好不容易能下蛋了被偷走,那真是倒了血霉。” 今天带着周玉兰亲手缝制的手套,虽然手速被影响了一小下,手好歹不受伤了。 她累的时候,顾楚骁就赶紧从远处过来,帮她掰了一会儿。 女人们负责掰玉米,男人们在后面砍玉米杆子滚成一捆,再用架子车往公社里拉。 半大的小孩跟在锄好的后面撒小麦种子。 大家都干的紧凑,各司其职跟流水线一样操作。 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其实这个流程还是牛志禾刚来上水村的时候讲给大家听得。 之前都觉得他一个娃娃的话没必要信,后来切实操作了一下,效果还是很喜人的。 村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知识的力量,自那以后,对他们知青都是有求必应,十分尊重的。 要不是姜磊…… 这下又出了一个董静敏,一下子让人对知青的观察差了不少。 毕竟谁家没有闺女,谁家不怕丢东西。 陆芙儿看着一望无垠的田野,大家都在抢收,那没啥太阳,但大家都汗流浃背的。 突然想起了白居易写哪首《观刈麦》。 在课堂上的时候,只觉得农民辛苦,到底是怎么个辛苦法,只有过来参与一次秋收才知道。 每个人都依着自己的体力干相应的活,公社的驴都被牵来拉车了。 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大家都没发现姜磊不见了。 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周玉勇的门又被拍响,来人正是牛志禾。 牛志禾义愤填膺的揭发了姜磊偷陆芙儿家鸡的事实。 只求周玉勇能够秉公处理,还董静敏一个清白。 牛志禾一直偷偷喜欢着董静敏,但因为自己的家境不如姜磊家世好,董静敏没看上自己。 虽然他有些小挫败,但真的不忍心董静敏去替姜磊抗罪。 盗窃罪是大事,要是之前丢鸡的罪名也按在她头上,怕是这辈子都从监狱走不出来了。 周玉勇了解了真相后,一大清早就带着队长们去公社把姜磊董静敏牛志禾全部拉去县里了。 他不想断这些官司,这种活还是让警察来。 把这几个犯事的全部拉到警察局去,他开着拖拉机轰轰轰的跑去乡里:“昨天我和乡长没说个啥迷眼,今天咱一起去,好好说一下这个事。” 三大队大队长:“反正我觉得这个水库不能修,修了咱们村就完蛋。” 六大队大队长:“咱也去放硬一点,看看乡长到底咋说,反正咱们都不同意,他们村人没咱们多,大不了搞投票。” —— 和乡长扯了一上午,他们又赶着饭点回到了村子里面。 最近农忙他们也是好劳力,根本不敢松懈。 匆匆扒拉完午饭,大伙歇歇脚又赶紧上地了。 在农村,没有比秋收更大的事了。 虽然很累,但是一想到能过个好年不再挨饿,累也是可以忍受的。 晚上李长年和几个同事骑着自称车把这三个知青带回村里了。 看到陆卫国的时候突然有些羞愧,他不知道战友会不会怪他没给父母撑腰。 悄悄把陆卫国拉到一边打个预防针:“叔,是我没用。” “咋了?” “上海那边来电报了,要我们酌情处理姜磊的事,我没办法,只能放人。” 李长安越说声音越小,真不知道咋解释。 看出了他的难受,陆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姜磊家大业大惹不起,村里的人都知道。 刚开始姜磊看上陆芙儿的时候,别人还夸他们陆芙儿有福气。 后来姜磊的事一个接一个,对他的印象差了很多。 这才少了对他们家的调侃。 李长年趴在他耳边耳语道:“叔,我去和村长说一下,姜厂长说钱随便赔,你说多少都成。” “等下再说吧。” 旁边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两个说悄悄话肯定是要被议论的。 “行,那我先进去。”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大队长们,他让同事们先走了,自己推着自行车跟着陆卫国去陆家。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陆家。 来的时候还没想到这一茬忘了带礼物,临近门的时候不自然的搓了搓手。 周玉勇注意到他们两个说悄悄话,从公社一路追到陆卫国家里,被陆卫国瞪了一眼,满脸委屈:“有啥还不能让我知道?” “哪能呢。” 再怎么都不可能把大舅哥拦在外面。 陆卫国毕恭毕敬的把周玉勇请了进来:“请请请,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被他逗笑了,周玉勇笑着骂道:“少贫嘴。” 等到大家排排坐齐后,李长年这才缓缓开口:“本来我也想秉公执法呢,但是那边不是来了电报吗……” 第四十一章 代为赔罪 “猜到了……他家毕竟有后台。” 陆芙儿小声说道,姜磊可是男主,怎么会出事? 再怎么都有主角光环撑着,就算是严惩也不会坐牢太久,到时候还是一条好汉。 李长年长叹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下:“其实事情挺简单的,那个女娃单纯被人利用了而已,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我就简单说一下?” “就是姜磊上次住院之后,就一直拿身体不好说事,董静敏心疼他,一直帮着他干活打饭洗衣服的,前两天姜磊说他想喝鸡汤,董静敏就帮他来陆家偷鸡。” 火急火燎的喝了口水,李长年长叹一声:“但偷鸡这件事其实是因为顾楚骁而起。” “我?” 顾楚骁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和他有关系了? “姜磊说他看到你在沟里养了几窝野兔喂狼,所以想偷点村里的鸡去喂,到时候好嫁祸给你。” 说的时候,李长年自己都觉得离谱,一直在挠头:“他说偷别人家鸡总归不好,所以把你家鸡偷了,到时候东窗事发好栽赃给你个监守自盗。” 顾楚骁唇瓣颤了颤,终究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他有好多话想说,但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是骂娘的。 真的很烦人:“我为啥在山上养兔子,还不是想着狼有吃的就不会下山吃小孩了?我好心能被这样利用?真的是干死他......” “心咋这么黑呢?真是狗咬吕洞宾,到时候狼下山就专门叼他去!” 拳头有点痒,想把姜磊狠狠的打一顿。 气的磨磨牙根以示愤慨,陆芙儿和他挨得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后,忙悄悄拉起了他的手:“别生气,他是坏蛋你不是,你和他生什么气。” “他这次能逃得过处罚,他能逃一辈子吗?他爸妈又不是不会老。” 陆芙儿安慰了他几句,顾楚骁不想让她担心,把情绪收了收:“我知道的。” 心里早已想好下次见面要怎么揍姜磊这个烦人货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说清楚了,大家吐槽了几句也就要散伙了。 李长年把缸子里的水喝完就要走:“这天也快黑了,我得赶紧走。” “这还得好大一会儿才能黑呢,吃了饭再走吧!” 看了看天色,周玉兰招呼着李长年:“我下点挂面给你吧,你在天黑前肯定能赶回县里。” “没事的婶子,别忙活了,我来你家啥都没带......” “这是什么话,你是成业的兄弟,也就是我们的侄儿,吃顿饭没啥。” “说了你都来我们家了,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赶紧坐着陪你叔聊会天,我去给你做点饭,尝尝我的手艺咋样。” 给陆卫国使了个眼色,她赶紧去厨房烧水做饭了。 陆卫国心领神会,打开小柜子拿出了一小包南瓜子:“嗑点瓜子?” “还有楚骁前两天去摘的酸枣,也还算新鲜。” 李长年见他用不自然的演技挽留自己,想来也是个惧内的。 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李长年思量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瓜子:“别忙活了,我随便吃点就行,可别占了肚子等下吃不了面。” “我还等着尝尝婶子手艺,能行的话我就经常带着老婆孩子过来蹭饭,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我。” 陆卫国笑眯眯的用门夹核桃给他吃:“嫌弃啥,你能来我们肯定高兴,管吃管喝还包住。” “下个月收苹果,你到时候可以过来,我们公社交完公家的会按人头分剩下的,我儿子都在部队但是还占名额……到时候你过来,我们给你装点回去。” “好。” 说起苹果,陆卫国突然有些感慨:“今年是真的旱,沟里本来还种了梨树,夏天一点雨都不下,梨长肉的时候全是大太阳天……村里让我们去挑水浇地,也没见有多大用。” “没啥果子不说,还长得小,公家交果子称斤斤,我们村差点都不够称。” 李长年认真听着他的话,默默的点着头:“今年县里也不下雨,我们还没有河去捞水浇地,玉米收成也不好。” 他们两个聊的火热,陆芙儿去厨房找周玉兰了。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顾楚骁就跟进来了。 陆芙儿回头看着他笑:“你不和爸他们聊天,怎么跑来厨房了。” “我来帮你们干活。” 顾楚骁其实是有些私心的,李长年上次说过喜欢陆芙儿的话,他得提防着点。 和陆芙儿形影不离,这样才能证明他俩恩爱。 打定主意后,陆芙儿干什么,他都在旁边跟着帮忙。 “我自己来就好了,就这么一点菜,你别脏手。” “没事的,我来我来。” 顾楚骁抢着干活,周玉兰倒乐见其成。 “楚骁真的是......哎呦,放在全村都是好女婿,整个县都没比你好的,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还有善心,能想到给狼吃的,狼就不会下山这个好办法,真的又聪明脑袋又转的快。” 眼看顾楚骁肉眼可见的自信起来了,陆芙儿撇了撇嘴巴。 原来她妈妈还是早期画饼大师啊!真的很有当大老板的潜质。 “好了,我赶紧炒个臊子,马上就能开饭了。” 周玉兰正在用锅铲努力的把鸡蛋切成丁,陆芙儿在一旁擦饭桌摆碗筷,就差她的火了。 就在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准备落座吃饭的时候,大门外传来几道声音:“有人在家吗?” “我进来了啊!” 陆卫国探出脑袋出去看,嘴中念念有词:“谁啊!这么没眼色,专门找饭点。” “是我,牛志禾。” “你来我家干啥?” 牛志禾提着一斤红糖,不好意思的开口:“是董静敏同志让我过来赔个不是的……昨天的事确实是她对不住……想赔礼道歉,这事翻篇成不?” 他注意到一旁正在吸溜面条的李长年,瞬间虎躯一震,声音都开始结巴了:“我……我们就是想让你们撤销对她的案件记录,别把她的事情传到江西去……” 但是确实是他们理亏,而且在局子里董静敏她死活都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要不是姜磊父母得了信,现在董静敏都要被拉去坐大牢了。 第四十二章 撑腰 牛志禾也知道这个话不好张口,说的时候磕磕绊绊,注意到陆家人不好的脸色,他赶紧垂下了头不敢去看。 其实他是自己跑过来代求原谅的,董静敏压根儿不知道这个事。 从昨晚被抓到后,她就一直担惊受怕自己犯事的事情传回老家去,吓得不行。 躲在宿舍哭了半晌,谁劝都不顶用。 他也是脑子一热,拿着身上仅有的五毛钱和同公社的李知青换了一斤红糖。 本以为来了之后,稍微做小伏低一下,就能得到原谅。 但真正要开口的时候,还真有些张不了这个嘴。 但是…… 董家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中学老师,尤其注重家风。 他表达过好几次心意,都被董静敏以家里管的严拒绝了。 要是这次能帮董静敏解决掉这个麻烦,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还不错啊? 这件事过了之后,他们肯定能在一起。 半晌,牛志禾只说出了这几个字:“她是个好女孩……” 此话一出,陆芙儿嗤笑出声:“好女孩会翻来老乡家偷鸡?” 牛志禾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支支吾吾的:“她是被骗的,都怪那个姜磊……” “她自己要顶姜磊的罪,而且她也是真的偷鸡被抓现行,又不是空口无凭的事,做了坏事怕被罚被笑……” 原本陆芙儿不想张嘴的,但看到父母没说话,她实在忍不住直接开怼。 是圣父,就该在天堂。 是圣母,就该挂画上。 少在她面前叭叭叭的,想要用情理感化她,她又不想位列仙班,凭什么装大度! 她的眼底不由得上来了几分鄙夷,只是被她暂时压下午了而已。 陆芙儿一边摘围裙,一边继续开口:“我们作为受害者还要被你逼着原谅她?哪来的道理啊?你自己换个角度想一下,你要是我们家的人,鸡被偷走,这事还被人用势力……” 生怕她说出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李长年赶紧打断了她的话:“芙儿,我来跟他说。” “行。” 陆芙儿进可攻退可守,接过顾楚骁递来的碗筷,乖巧的吃着面条。 炒臊子的时候周玉兰没把握好放辣椒的度。 她一个没注意,辣椒呛到了鼻子,眼泪汪汪的咳嗽着:“咳咳咳……” “喝点水。” 顾楚骁听到她的动静,赶紧起身从晾杯倒了一杯水,又紧张兮兮的站在陆芙儿身后想要帮她拍拍肩膀但是不敢。 李长年急着和牛志禾把事情说清楚,见陆芙儿被呛到,他是真的更急了。 拉着牛志禾来到门道站着,他急吼吼的出声吼着:“我把你们带回来的时候咋说的?原本就已经够给你们向面子了,你们到底还想让人家怎样?” “有必要吗?真做了还怕啥丢人?要是嫌丢人就不该做,那那些已经犯罪进了监狱的人都能因为怕丢人,求当事人不要告自己,求警察不要记录案情?” 说着,李长年是真的有些激动:“你要真想求人,就应该去求那个董啥啥好好做人,你在这充什么烂好人?人家本来就没看上你你还一直往人家身上凑,有时候真的不好意思说你啥,但是不说我嘴痒。” 在警局的时候他穿着那身衣服不好意思说,现在又没穿,还真的好意思张这个嘴。 “人家董静敏和姜磊互相顶罪互相包庇的,我不相信真的没看见,你是真的不聪明还是传说中的瓷锤转世啊?你知道人家背后咋笑你不?” 话到这里却又戛然而止,半晌,牛志禾颤抖着双唇:“咋......咋笑?” 他都快把衣服下摆摸的反光了,一直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但是李长年的话他确实是听进去了。 现在心里正在七上八下颠的慌。 他对董静敏的心思从来都是外露没有躲藏的,但是在他的认知里,董静敏只是现在因为父母居住的太过遥远,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把他带回去见家长。 所以在没有父母把关的时候,两个人只能假装朋友相处。 他一点也不介意董静敏和姜磊的接触,在他看来排他的爱情根本不是纯粹的爱情。 所以一直没觉得有啥问题。 在他殷切盼望的眼神里,李长年缓缓开口:“我就不告诉你。” 说罢,李长年便拦腰扛起牛志禾,把他举到了门外放下,还不等他站稳,李长年直接关掉房门离开了。 什么玩意,打扰他和战友家属叙旧! “真不是说我看不上这种人哦,这种二货连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咋长这么大的。” 回到饭桌上,李长年端起碗筷继续捞面条:“在局里的时候,那两个人跟一对苦命鸳鸯一样,牛郎织女互相分不开,他还在一旁一直安慰那个女娃,人家女娃都不咋理他。” 陆芙儿不记得原书中董静敏的这个角色。 想来是连女二女三女四都排不上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董静敏的戏份这么多。 顾楚骁心疼她吃着辣,拿来醋:“往你碗里倒点吧,这样就不辣了。” “好,我自己来吧。” 陆芙儿接过醋壶,冲他甜甜的笑了笑:“你真聪明。” 被她突然夸了一句,顾楚骁瞬间羞红了脸。 几天一直去地里干活,他的脸都被晒得有点黑。 幸好这两朵红云在黑色皮肤的映衬下没有那么明显,只是他自己感觉脸烫的都快烙饼了。 “快吃吧。” “呦呦呦!小两口感情可真好呢。” 李长年眉飞色舞,稍后便是略带迟疑的喊话:“芙儿她哥在南边当兵,她哥不在家,我就是她亲哥,你但凡敢对她一个不好,不管是啥时间,我都能立马冲过来打你。” “那肯定不能够,我那么喜欢她,宠着疼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欺负她?我真欺负她了,你把我大卸八块都行。” 顾楚骁说的十分认真,一脸的真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必须信,毕竟我不只是嘴能说,我更能做。”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但凡我看我妹子少一根头发,我都要过来找你算账,有我李长年给她坐镇撑腰,她日子以后必定能顶呱呱。” 李长年对顾楚骁还是很欣赏的,顾楚骁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 这种性格挺好的。 比那种看似任劳任怨毫无怨言,实际上忍气吞声满腹牢骚,只为找到比自己差的人事物发泄的人强多了。 “那一定,到时候我和芙儿办酒,你一定得来。” 第四十三章 恋爱脑男却对浪漫过敏 周玉勇早就在开饭的时候跑掉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没看见牛志禾的奇葩,也没看到李长年“欺负”外甥女和外甥女婿。 这件小插曲以陆芙儿和顾楚骁喊了声李长年哥后结束。 没有弄懂他的意思,顾楚骁满脸不解:“平时不也是一直叫哥吗?怎么这个哥和那个哥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一个是大哥的哥,陌生人的哥,一个是亲哥的哥,咋能一样呢。” 说完,李长年细品了一下,自己都快把自己绕晕了。 只能寄希望于顾楚骁这家伙能聪明点,自己就把那些东西消化了,别老是来多嘴问他。 “行吧,你咋说我们咋做就行。” 不想和他争辩,顾楚骁端着碗赶紧吃完饭。 大家都惦记着李长年要回家,所以一顿饭吃的挺快。 陆卫国还亲自把他送到了村口,欢迎他下次再来。 周玉兰和顾楚骁正在抢着刷碗,抢完之后又去抢着喂鸡。 “又不是不是啥体力活,我干他干不都一样?” “这娃怎么这么死犟呢?就那么爱干活吗?” 周玉兰盯着顾楚骁在篱笆那头里忙碌的背影嘟嘟囔囔,似有不满:“有时候人就是特别奇怪,他这宠你的时候,我觉得心里不踏实,不宠你的时候,我觉得心里更不踏实。” “芙宝,就是跟你一个屋的时候,也是眼里有活吗?” 陆芙儿正在摆抹布擦饭桌,用力的拧干毛巾上的水分后,又发现太干了根本擦不了,她又把抹布放进盆里重新摆:“还行吧,真挺照顾我的,有什么也都是让着我,想着我。” “那还真挺难得。” 周玉兰把没烧完的玉米芯摆整齐码在墙角,突然发问:“也不知道叙叙和哪个金富啥情况了,我在地里的时候听人家说刘金富真和张秀兰断了,现在住在沟里的烂窑里去了。” “今天我没看见我舅舅他们一家。” 擦完桌子扫完地,家里的活就少了一半。 顾楚骁差不多把字典一半的字词都学完了。 真的是自律上瘾了,他每天晚上都会主动提起复习字的事情。 学的也是越来越好,一考一个准。 陆芙儿教给他怎么认音节和查阅字典后?就再也没管过他学习了。 只是纠错,不再引导。 “芙儿,等我把这本字典学完,是不是就不用学习了?” 陆芙儿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不会,学无止境,只要你想学,什么风格,什么专业,什么类型,你都能学到。” 她拉鞋底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又装作毫不在意的闲聊语气:“你想过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吗?” “不管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的身边都不能少你。” 顾楚骁的食指有些颤动,他并不是那种十分擅长表达的人:“我只想当你男人。” …… 顾楚骁是个恋爱脑吧? 第一次见男恋爱脑。 虽然说震惊,但是毕竟各花入各眼,她努努力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现在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去看书吧,别浪费灯油。” 紧接着,顾楚骁一个字一个字读。 陆芙儿纳鞋底也越来越熟练了。 看到墙上两人的倒影之后,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已婚妇女,辅导孩子做作业的场景。 从一开始,她好像就没有排斥过这个地方,反而过得很幸福。 来了之后有一种回到家里的亲切感觉。 也不知道这股感觉从何而来。 也可能只是自己笨笨的乱想罢了。 纳鞋底子需要特别大的力气,没一会儿她就戳不动了。 顾楚骁见她用桌子顶哪个针,想要针穿过厚厚的鞋底。 他赶紧放下字典前来制止:“你别这样,桌子会被戳很多小洞的,我来纳鞋底子,你给我讲故事解闷。” “行,那我先想想到底要给你讲什么故事。” 平时学完习之后,陆芙儿会给他一些安慰性的鼓励,还会给他讲成语典故。 让他对成语,俗语的理解有了显着提升。 思虑片刻,她突然想到,可以给他讲讲格林童话! 反正他没听过,但是童话她熟,小时候把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全部读了一遍。 青春期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翻出来看。 有些故事是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就算是喝了孟婆汤都不会忘那种(假命题)。 “那我就先给你讲一下美人鱼的故事吧。” “从前有个美人鱼,她救了溺水的王子,拼尽全力把王子推到了岸上,因为他爱上了王子,就回去求深海里的女巫,把自己的鱼尾变成双腿。” “女巫?” “是的。女巫用她的声音作为了交换,美人鱼获得了双腿但是没有了声音,也没有办法告诉王子,自己才是救她的人。” 闻言,顾楚骁一拍大腿,陆芙儿见他想要发言,特意批准了一下,没想到顾楚骁上来就是一句::“这人真笨,他都不知道学习认字的吗?” “如果她好好去学一下认字,不就能把真相告诉王子?认字又不是多难的事情,我记得你说过,英语很容易学会。” 她真是有够幼稚的。 陆芙儿抿着唇笑了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没在一起。” “我觉得不在一起是很正常的呀,毕竟人家都不知道真相,如果美人鱼能够学习写字,那指定就能帮助自己。” 短短几秒顾楚骁便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你不会是来点我的吧?暗示我只会看不会写吗?” “那倒不是,这个故事是小女孩子的睡前童话故事,对浪漫的幻想而已,只可能你是对浪漫过敏的那种人,所以一直纠结人家不好好学习写字。” 陆芙儿撇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巴:“你要说是,那就是吧,但是你最好真的好好学写字。” 因为农村人很多都不上学,所以纸和笔极其珍贵。 往往村子里面的代销点是很少有本子卖,每次想要买纸笔都得去镇子上才有。 陆芙儿再三叮嘱不要用水笔,只能用铅笔写字后,顾楚骁心领神会:“我知道了反复使用是吗?” “对。” 陆芙儿找本子的时候,突然从书柜里面掉下来一封信。 “陆芙儿收?” 第四十四章 这是情书啊? 信掉在了地上,顾楚骁蹲下身子去捡。 “我的信吗?” “对,上面是你的名字。” 即使他之前不认识字,也知道陆芙儿三个字怎么写。 不会认错的。 信封上面没有署名,没有寄件地址之类的格式。 看着就不是正常的信。 直觉告诉他这封信不对头。 顾楚骁正在思考要不要简单看一下内容。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陆芙儿伸手拿走了信封:“我先看一下。” 毕竟上面写着陆芙儿的名字,他也只能点点头:“好。” 顾楚骁翘首以盼的站在她身后,利用身高优势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芙儿手上的动作。 【陆同学你好,我是李华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顾楚骁正在艰难的辨认着纸上鬼画符一般的字迹。 自打学习认字以来,他看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印刷体,第一次看手写体,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写的字还不咋好看。 但是这封信,他敢打包票! 那个李华强绝对没安好心。 陆芙儿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了,她看完信后,直接把信递给他:“诺——我看完了,你拿去看吧。” 现在洗一次澡不容易,陆芙儿烧了一锅热水,掺了点凉水简单擦了一下身子。 剩下还有大半锅水,她舀出来喊周玉兰他们洗脚。 简单的手忙脚乱分盆子掺凉水后,他们一家四口齐齐坐在主屋里泡脚聊天,好不惬意。 “后天玉米应该就能收完,把玉米绑起来晒上个几天......晒玉米的工夫,咱就能把棉花收完,棉花是公社自己的,到时候过年咱也能有新褥子做。” 周玉兰还在考虑着结婚办置物件的事,有些焦虑:“农忙之后结婚的人肯定多,到时候咱去镇上县里都不一定能找到红布料子,我本来还想缝四床被子,两个褥子,再弄几个单子......” 陆卫国好奇的问道:“单子是不是要自己织布?上个月你不是说梭子坏了,我还没来得及修,那明天我去把梭子修好。” 这还是陆家小辈第一次办婚事,陆芙儿的几个哥哥还在部队里,陆成家都快30了,也还没成家。 “到时候还得给他们几个写信,让他们回来,趁机催催老大赶紧结婚。” 周玉兰是真的有些发愁,三个儿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都那么大了是吧? 小妹都结婚到他们前面了。 陆芙儿没怎么注意他们说话,她一直在看顾楚骁。 他还在看那封信,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认识字。 不是已经把字典上的字认得七七八八了吗? 怎么现在连这一点都看不懂? 想着想着她就容易放空自己,托着腮帮子默默的泡着脚,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惬意。 这几天秋收真的是累垮她了,好在顾楚骁会一直注意她,她累了的时候就会帮她干一会儿活。 “芙宝,你在想什么呢?” “嗯?” 陆卫国正在擦脚,他柔韧性不好,拉着腿擦脚的动作有些僵硬,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颤:“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我才想地里的事。” “这几天是累坏了吧?但是咱必须去,集体的事咱不能退缩,再说了你哥哥们都在保卫人民,咱不能给他们丢人。” 陆卫国这个人十分有集体荣誉感,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是个个爱国爱集体。 就凭他三个儿子都在部队,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干活的事情。” 陆芙儿也不是喜欢偷懒的人,干活的时候也都是在努力去做,并没有偷懒。 “过两天收完玉米,你可以去晒谷场守玉米,只要能在下雨的时候把玉米抢收到仓库去就行,这个活轻松。” 这个活是轻松,但是要报名。 而且赚的工分少,以示公平公正。 很多人还是因为这里的工分,看一天只能值三个选择去干别的事。 但是陆家对工分没那么需要,陆芙儿的三个哥哥经常往家里寄钱和各种票。 他们根本用不完,通常都是攒起来。 陆芙儿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他们也是能不让她干活,就不让她干的。 还是农忙这件事情意义重大,每年夏收秋收的时候,都是农民从老天手里抢粮吃。 也不知道是为啥,每年收麦子,收玉米的时候,慢了就会下雨。 还不是那种一下就能停的。 隔壁小牛村,大林村都是因为懒遭了几次殃。 上水村的几个大队长后怕,所以每年收粮的时候都催得紧。 家里能下地的都得找个活干。 所以好多三四岁的小娃娃也在地里帮着看谁偷懒。 他们算是监工,发现偷懒的人可以直接去队长面前告状。 陆卫国叹了口气:“对了,咱把棉花拾完之后就得重新盖房,不然赶冬天盖不起来……女娃结了婚不能在娘家过年,要真盖不起房子,也不知道过年咋办。” 说这句话倒也是事实,并不是在赶自己。 顾楚骁的眸色深了深,他们这的习俗确实如此,出嫁的女儿不能在某些特殊时间呆在娘家。 谁又能和风俗斗争? 到时候村里的人可不得连着陆家一起笑。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把手里的信折好放在口袋里,他擦了擦自己的脚,又去陆芙儿身边帮她擦:“水都要凉了,你还要泡吗?” “我帮你擦擦,早点回去睡吧。” 陆芙儿没有拒绝,任由他帮自己把脚丫子擦干净。 在一起这么些时日,对顾楚骁的360全包围式细致照顾已经习惯了。 陆卫国见他们说要睡觉,看了看表,确实已经九点半了,赶紧大手一挥开始赶人:“行,你俩赶紧去睡吧,你要是真累的慌,明天我早点干完自己手里的活过来帮你。” “不用,不怎么累的。” 陆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爸爸妈妈真的对她照顾的过于细致入微。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加倍对父母好。 “你们也早点睡吧,这两天大家都好累的。” “知道了,你俩把灯拿走,不用再点一个。” 陆芙儿刚去院里把水倒了,又急急忙忙过来拿灯。 顾楚骁去检查门锁,晚上他把鸡全部赶到棚子里关了起来,这样就不怕再丢了。 其实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姜磊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这几天得把陆芙儿看紧了。 不能给他可乘之机。 陆芙儿提着灯跟在他身边,帮他照亮,见他忙活半天又去给鸡撒玉米和麦麸,连忙制止道:“鸡晚上看不见的,你给他们吃食它们也找不见。” 第四十五章 被村里人羞辱 “鼻子也闻不到吗?” 顾楚骁第一次知道鸡晚上看不见:“那他们晚上打鸣,是因为害怕?” 陆芙儿思忖片刻,把那句生物习性咽了回去:“或许吧。” 回到房间后,顾楚骁把情书还给她:“我看完了。” “嗯。”下意识伸手去接,陆芙儿随口问了句:“有没有不认识的字?” “没有,我看完了,也看懂了。” 看到第一句的时候,顾楚骁就知道自己不会生气。 这个男的还要自我介绍,一看两个人就不咋熟。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芙儿见他神色如常,忍不住好奇,遇到姜磊的时候紧张的不得了,怎么这次这么大度? 他很真挚的回答道:“谢谢你教我认字,不当睁眼瞎的感觉很好。” “之前队里扫盲,拉我过去认了一下名字和数字之后,就没再教过我认字了。” 他对自己没上过学和陆芙儿不匹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尤其是姜磊经常会因为他没文化耻笑他。 所以他现在特别开心,自己能看懂舒心,能读书看报,这个世界突然明朗了。 “你没意见就好。” 听到他的获奖感言般感恩的语气,陆芙儿愣了一下,本想看他吃醋来着。 —— 终于把玉米收完了,这两天天热的要命,送水的小孩子本来一天来四趟。 现在都被迫来六趟了。 收完玉米之后,公社为了犒劳大家,杀了公社的鸡和鱼,大摆筵席。 公社里好多人都在忙碌,但也有一群人懒得干活,坐在门口吹牛聊天。 周玉勇瞥了他们几眼,发现他们还没眼色,瞬间不开心了:“你们都别在这坐着等啊,会做饭的都来后厨帮忙,男同志哪怕过来烧个热水啥的,都坐这等吃呢?” “这不刚忙完,歇歇嘛。” “谁不是刚忙完的?那大家都能想着再干点活,你们就坐在这?都是一个集体,你们在这里坐着,别人就得多干活来填你的坑,你们就这么等着吃干饭?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们一样,我们今晚还能吃到嘴里?” 把他们训了一顿,这些人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有什么活啊?” “擦个桌子,会不会摆个桌子?会不会?把人数一数去摆板凳,后面忙的热火朝天的,你眼里一点活都没有?” 村长商全正在指挥大家回家去拿板***社的板凳不够用。 “我们把家里的板凳拿来,万一认错了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家的都丢了。” “找几节粉笔吧,给板凳上把名字写上,还能丢就怪了。” 王老汉愁的眉头都要长川字纹了:“我又不认识字,咋写?” “我帮你。” 发现说话的人是顾楚骁后,周围的人瞬间沸腾了:“你会写字?不就认识吗?” “你可别逞能,我知道你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别把所有的板凳都写成你家的。” “我会写字。” 面对质疑和嘲笑,顾楚骁的腰杆子挺得很直:“我媳妇教我的,我现在啥字都会写。” “你媳妇不教你别的,就只教你这个?” “哈哈哈哈教这个有啥用,还不如教你咋生孩子来的实在。” …… 陆芙儿就是出来倒个泔水的空,听到有人恶趣味的调侃顾楚骁。 她皱着眉头向顾楚骁走了过来:“不是说要去帮板凳写名字,还不赶紧跟着架子车去拉板凳?” “这就去。” 顾楚骁没人教,比较懵懂,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也没在意,被陆芙儿催了一下就赶紧跟在拉板凳的架子车后面。 见陆芙儿来了,王爱强调侃的更得劲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幸亏我没让我娘向你家提亲……” “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有空多照照。” 他黑的跟煤球一样,还没陆芙儿高。 身上脏兮兮的就像是在地里滚了几十圈,衣服都硬了肯定也是穿了很久不换的。 离他十米远,陆芙儿都觉得自己闻见臭味了。 怼了一句就赶紧走了。 没想到她的不屑在王爱强眼里就是娇羞…… 没一会儿,陆芙儿教会顾楚骁认字的事就传遍了村子。 八卦传了一圈,又传回了陆芙儿耳朵。 “她肯定还是嫌弃顾楚骁啊,不然怎么会刚进门就教男人认字。” “我也觉得,有些恶心,真看不上没文化的就别和人家结婚,结了又去逼人家学习认字的,我可听说陆芙儿逼着顾楚骁把整个字典都背完了。” “咦,真恶心,要是我媳妇逼我认字,我肯定给她两个嘴巴子,看不上我就别跟我结婚,结了婚过日子还是认字?” “认不认字有啥用,村里这么多人一辈子都不认识字,不也一辈子都安安稳稳过完了?” …… 陆芙儿杀鸡的速度快了许多。 她拎着菜刀直接抹脖子,鸡还没来得及叫就已经归西了。 听到周围的话,她的血压都要上升到200了。 这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吗? 别人认不认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么爱管别人家的事…… 真是长舌。 要是杀完剩下的五只鸡之后,他们还在讨论自己的家事。 陆芙儿就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毕竟她现在就特别特别想骂人。 如果不是手里还有活,她指定要上去舌战一番。 手中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许多,周围人见她没啥反应,说的更大声了。 “顾楚骁也是个命苦的,之前他家是地主豪绅没错,周家不也是?只是周家老太爷把财产全部充公了而已。” “他们两家在一起,也算是蛇鼠一窝了,现在都披着贫下中农的皮,偷偷过着好日子。” “就是啊,要不是他们家有那样的老祖宗,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认识字的人?周家能出大队长?能出局长?” “谁让你家没有有本事的老太爷也让你读书认字呢?比这些永远是比不了的。我就是好奇他们家养了那么多只鸡鸭,那些知青去偷怕也是看不下去他们家的做派,才想着替我们教育一下陆家。” “哈哈哈哈,不能吧,那姜知青混小子,小二流子一个,倒也没必要给他脸上贴金。” “就是啊,说陆家周家不好,就说他们不好,别把不好的人扯进来说他好,能偷东西的人,在之前是要被砍掉手游街的。” 陆芙儿的血压蹭蹭蹭的涨,鸡也杀到最后一只了,马上就要干完活去和这群长嘴大干一场。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几个是不是嘴太痒了?我帮你抓一抓?” 第四十六章 讨厌吵架,却总是遇到极品 “到底是来干活的?还是议论别家的?认不认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自己是文盲,就可以让天下的人都跟你一起盲。” “顾楚骁都没说啥,你们几个叭叭叭说个不停,有本事你直接去他面前说,少在背后欺负人。” “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人,知不知道丢脸这两个字怎么写?恬不知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周玉兰气的不轻,她不会杀鸡,一直在那边洗菜,早知道就该跟着陆芙儿一起在这边帮衬着她。 要不是有人把闲话传到她耳边,她还不知道陆芙儿正在被骂。 撂下手中的菜就赶紧跑过来帮忙了,刚好听见那群人拿周家的老太爷们说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这群人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搞事。 “你们是讨厌我家老太爷把钱分了是吗?那你现在把钱还给我呀,如果不是我老太爷,你们现在多少人连房子都没有,真是端起碗砸锅。” 她真的要气死了,原本特殊时期就不能乱说以前的事,他们是来故意挑事吗? 不就是教了顾楚骁认字,传到这些人嘴里咋就那么难听呢?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有啥可骂的,她也教过陆卫国认字,怎么没人骂陆卫国,骂她呢? 认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之前扫盲的时候他们不也很积极的去上课,现在咋能变这个恶心模样? “不就是认识了几个字吗?你们就那么酸?你要是想认识字来也可以去学,主席早就说了要扫盲要扫盲,认识字不当文盲还能被你们笑?” “真是没啥话说就把你那臭嘴闭上,要是让我再听到乱讲话胡咧咧,我直接给你大嘴巴你信不信?” “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不敢打你!就你们这恶心样子,背后乱议论别人的怂货,还老是说别人长舌妇,我看你们都是长嘴贱男!” 杀鸡杀鱼这边的基本都是男村民。 平日里这些男的总是说女人嘴长爱说闲话,是长舌妇。 没想到他们更甚,更能乱讲话,还以为自己是正义化身…… 顾楚骁还没说啥呢,他们就唱起来了,这几年没看几次戏班子唱大戏,自己急切的表演上了。 被周玉兰当众说了一顿之后,这群老男人觉得失了面子,猛地站起来:“我们说的是假话吗?” “看不上顾楚骁的人是你们家闺女,现在结婚了又改造人家,想把他改造成有文化的人,难道不是想要顾楚骁变得跟姜知青一样吗?” “看不上就别跟人家结婚,现在这个样子搞啥?这件事放在男人堆里就是耻辱。” “我不觉得。” 顾楚骁掷地有声,他站到王爱强面前振振有词:“我很开心,别替我耻辱。” “你觉得耻辱就别认字,好好当你的文盲吧,少趁我不在欺负我的家人,不然我就让你真正体验一下啥叫耻辱。” 说完,他拉着陆芙儿的胳膊,去水瓮边舀了一瓢水帮她洗手:“我会保护你的,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记下他的名字,我有空了一个一个帮你收拾回去。” “好。” 陆芙儿打了皂角洗手,洗了好几遍才把手上的味道洗掉。 说实话是真的有点厌烦村子里面整天吵来吵去的氛围了。 整天这样真的很烦人。 她原本就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格,这才几天就被迫和别人吵过好几次了。 跟着周玉兰来到洗菜那边,她默不作声的跟在周玉兰身边干活。 心中的郁闷还没散解,又有人给她添堵了。 一个大娘满口说教意味:“要我说你就不孩去杀鸡,女孩子家家往男人堆里钻,还抢男人活干,他们记恨你也是正常。” “……” 陆芙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还有这种人…… 都解放多久了,裹脚布还在脑子里是吧…… 她不想和这些人争论,一开始的时候没想说话。 周玉兰听不下去率先开怼:“王嫂子,你这是啥意思?什么叫往男人堆里钻?这句话多难听,我娃就是杀个鸡,公社里也没说杀鸡都得是男的干。” “平时家里不都是男的杀鸡?公社里不说是公社的事,跟我有啥关系,我说的又没错,那边全是男的,就她一个女的,这还不叫往男人堆里钻?” 周玉兰想起来了,这个罗艳艳是王双娥的本家嫂子,怪不得说话这么欠,怕是来给王双娥报仇的。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你先张口,别怪她乱骂人。 她撇了撇嘴巴,满眼嘲讽的看着罗艳艳:“那你一个狗东西,还往人堆里钻……” “你这话啥意思?” “能有啥意思?夸你呢。” 周玉兰放下菜拉着陆芙儿就走:“真是一个村里没几个有文化的,还要仇视有文化的,平日里用你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你帮她写信,现在不用你了,恨不得把你骂到上吊。” 她虽然看着生气要走,但实际上走的很慢,说话也大声,就是专门说给那些人听的:“干点啥都要被人骂,没良心的东西,教自家男人认点字都是一群人骂,认个字也犯法?嫉妒也不是这样嫉妒的。” 顾楚骁带着他们来到了公社前的空地,外面都是一群力气大的人,在摆桌子,摆椅子。 “你在这边擦擦桌子就行,我继续去帮着搬东西。” “要是有啥事叫我,你别和他们吵。” 顾楚骁一脸担忧和自责,如果不是他说自己认字的事,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说到底也都是他的错。 陆芙儿斯斯文文的,被骂那么久都没说一句。 心里怕是委屈死了。 顾楚骁自责的心揪着疼,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王爱强打一顿。 跟着陆卫国一起从仓库搬桌子,他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刚刚的情形:“都是王爱强挑事。” “王爱强?他跟我们又没啥过节。” 陆卫国拍了拍袖头上的土,一脸不悦:“对于这种狗东西,就应该狠狠的打,等一下,我再要听见他乱放屁,你可别拦着我。” 第四十七章 他不给你钱?那么多钱呢 宴席大概是下午三点开始准备的,直到六点才能开桌。 因为顾楚骁的小插曲,现在好多人都议论纷纷。 几个村干部也都听说了,其实正常村民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毕竟读书认字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又没妨碍到其他人。 更何况,文盲其实都挺自卑的,大家都觉得我要是认识字,说不准也能去县里谋个差事。 就连村里的代销点也要认识字的人去帮忙看店。 开拖拉机的司机也得是有文化才行。 现在有个小学文凭村里都很崇拜,念过书和没念过书,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如果不是他们村有好多知青来帮着建设和规划农作物分布和秋收计划,他们就要和小牛村一样年年赶不上趟。 认字是好事,是王爱强故意乱挑事。 但也有一部分妇女和罗艳艳一样认为不该和男人走的近,都结婚了还是少和男的来往。 要不是陆芙儿主动和王爱强说了一句话,王爱强也不会针对她。 陆卫国差点把桌子都要掀翻了:“有完没完了?有病是不是?有病就赶紧去刘大夫家看看。” “照你们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就应该从沟里跳下去?再也不出现在我女儿面前?毕竟我也是男的对吧?你们这些家里有男娃的娘,也赶紧跟着我一起去跳沟,别丢人了真的……” “罗艳艳,你不觉得你和我站的有点近吗?你都结婚了,还是两个男娃的妈,真是不守妇道,离我这么近是不是想往我身上钻?” 他这一句话把罗艳艳气的暴跳如雷:“你有毛病啊?乱说啥啊乱说,真的有病。” “你还知道不能乱说话呢?那你胡说我闺女的时候,咋没想过这是乱说?你知道乱讲话是要进下拔舌地狱的吗?到时候判官一看,你这个人嘴贱喜欢造谣换说话,直接就让鬼差把你舌头扒了。” “你你你……你少吓人!” 罗艳艳骂了他几句,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陆卫国又点了几个挑事的人阴阳怪气了几句,一顿饭下来没抢到几块肉。 他更郁闷了。 “公社的鸡一直都是顾楚骁在看,还真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这一茬公鸡好吃,肉劲道还肥。” “村长,以后鸡还是让顾楚骁看呗?” 商全摇了摇头:“说好了,一年轮一家,咋能临时变卦?再说了,给公社养鸡是光荣的事,你们不想光荣啊?” “想啊,那按之前排的,明年轮到谁家?” “张铁虎家。” 商全数了数手指头:“明年鱼塘倒是轮到陆家管了,陆老弟,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看着鱼啊,小牛村那边几个会水性的,经常过来偷捞鱼。” “好。” 小牛村的人偷鱼,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之前山上野鸡野兔多的时候,小牛村的人就经常过来放陷阱。 他们做陷阱的事情也不告诉上水村的人,导致好几个人村民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被捕兽夹夹到脚。 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上去挖野菜的时候,直接被捕兽夹夹掉了半个脚掌。 小牛村集体装死,根本不承认捕兽夹是他们放的,哪个老人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这件事之后,上水村和小牛村关系就不好了。 小牛村的人经常去他们沟里的水库偷鱼,还想建水库把河拦停。 真的是心黑。 村民们可讨厌他们村子的人了,现在两个村通婚的人都很少。 “妈的,今年春天放鱼苗的时候,我最少放了一千个,昨天去捞鱼,鱼都没多少了。” “我感觉他们肯定是趁晚上偷偷过来捞,这几天农忙,我没咋去沟里看鱼,只是放了四五个黄狗看着。” 张思成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今天早上去捞鱼的时候,看到黄狗少了两个,另外的狗被打过,身上还是血……” “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顾楚骁一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很喜欢小动物,无论养什么都是尽心尽力,把动物当人一样照顾。 所以今年给公社看鸡的时候,他都是费了老大劲给鸡吃饭。 要是明年陆家管鱼塘的时候小牛村的人来偷,他指定不肯善罢甘休。 吃完饭后,把桌子椅子收拾好之后,他们才离开。 大妈们争着抢着去洗碗收拾,男人们扛着自家的桌子椅子往回走。 陆卫国拉了陆芙儿一把:“跟我直接回家吧,别去后厨忙了。” “好。” 陆芙儿生怕自己去后厨一起洗碗,又被那些极品气到,乖巧的跟在陆卫国后面往家里走。 路上人多,陆卫国不好张口,一进门他就赶紧说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可惜爸当时不在现场,不然指定帮你揍那小子一顿。” “没事,你别和那些人置气,我没什么不开心的。” 当时有点生气,但是生完气之后又觉得没啥。 又不和他们过,干嘛把他们的意见放在心上。 有哪闲工夫不如好好干活多吃几口饭。 “爸,咱这次全村摆席,过年的时候还能分到东西不?” “那肯定能啊!” 陆卫国突然一脸自豪:“冬天沟里的水都会结冰,但是咱这没那么冷,结了冰也不能在冰上乱走,容易掉下去,所以冬天的鱼我们也不吃。” “但鸡就不一样了,自从今年顾楚骁接手公社里的鸡,好多小鸡仔孵出来了,今年的鸡数指定是翻了两翻,往年的时候我们也是只吃鱼不吃鸡的,今年正是因为鸡多,所以才把鸡也安排上了。” “你别看顾楚骁长的像个贵公子,其实啥都能干,啥都能养好,他就靠养蝎子卖蝎子过活了十五年,你觉得他是吃素的人不?” 陆卫国有些唏嘘,他之前也试过养点毒虫,当年镇子上药店收蝎子一斤一块二毛三厘,附近的村里好多人都去抓蝎子。 试图养蝎子慢慢卖的人也不少,但那么多人一起养蝎子,还真没几个成的。 “反正顾楚骁这娃是真的不错,养啥都能成功,肯定是命里有福气的,你跟着他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顾楚骁很聪明,一直很低调,啥也不说。 自己偷偷养,一批一批的卖。 要不是被姜磊发现威胁,顾楚骁也不会把蝎子全部卖掉。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顾楚骁一起去卖蝎子吗?足足卖了十四块钱,你们办酒都花不了这么多。” 陆芙儿吃惊:“那么多钱?” “你以为呢?蝎子很值钱的。” 陆卫国说完,又觉得不对头,厉声询问道:“他赚了钱都没告诉你吗?这么大一笔钱,他一毛都没给你啊?” “这算啥好女婿?连钱都不给你,你知道咱家的钱都是你妈管的,在外面赚到了一分一厘都给你妈,我从来不管钱,也不乱花钱。” “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第四十八章 狂犬病?救人! “没有,他没有不给我钱。” 陆芙儿赶紧解释着:“是他要给我的时候,我没要,和妈去赶集的时候他给我了十块钱,但是妈也没要我开钱。” 陆卫国的脸色这才能看了点,但他还是开口给陆芙儿提了个醒:“给你你就拿着,他们家的人喜欢赌博......” “既然是你不要,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钱还是你拿着好,村里那么多人喜欢赌博的,那些赌狗的都管不住自己,你就别给顾楚骁去赌博的机会,赶紧把钱收好。” “他应该不会吧?” “你别这样想,你要想万一他碰了呢?知道他的三叔为什么那么坏吗?他和我们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他人也是个挺不错的。” 顾老三小的时候为人大方仗义,对所有人都很好,彬彬有礼的,和陆卫国还算是兄弟,经常一起去沟里玩。 后来他去县里玩过几次骰子,直接上瘾了,半个月就把家里输光了,后来顾楚骁家里刚好出事,他就去抢老二家的东西。 老大一看老三要抢,那他凭啥不能抢? 两兄弟当年为了争家产,直接提着斧子对峙,当时整个村里的人都在看热闹。 他们作为曾经的兄弟能劝的也都劝了,不过没什么效果。 所以就造成了顾楚骁家徒四壁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叹息,村里因为赌博败光家产的人也不少,很多家庭都是这样散了的。 甚至有人为了赌博卖掉老婆孩子,早些年这种事情更多,只是现在管的严,这样的人明面上少了很多。 但是私下里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到底是不是全部消失了。 反正顾老三上个月还来找他借过钱。 陆卫国咳嗽了两声:“这种事其实很多的,有些事我也不方便跟你明说,但是你要知道我确实都是真话,也是在为你考虑。” “顾楚骁他太爷爷就喜欢赌博,要不是因为他们家家大业大,早都啥也没有了,顾楚骁他三叔也是喜欢游胡……” 陆芙儿点了点头,或许喜欢赌博也会遗传? 还是有空敲打一下吧。 虽然现在不能打麻将打牌了,但是以后开放就说不准了。 “行了,你就在家等着我们,我去公社看看还有啥要忙的不。” 说完,陆卫国又出门了。 天快黑了,陆芙儿点了煤油灯,又赶紧去喂鸡。 顾楚骁一天喂五顿,今天大家忙,中午抽空喂了一下鸡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 少了一顿,说不准会对鸡的胃有影响。 舀了几勺麦麸和玉米粒拌匀,她打开篱笆进去喂鸡。 动物生存环境好的话,就会一直繁衍。 这几天鸡蛋鸭蛋多的吃不完。 所以他们决定让母鸡孵一批小鸡,到时候还可以卖给公社。 喂完之后,家里人还没有回来,她又去厨房烧水。 晚上再泡泡脚好睡眠。 忙忙活活半天,顾楚骁他们才回来。 “怎么回来的这么迟?不是洗完碗就可以回来了吗?” 顾楚骁拿过晾杯,倒了半杯水就赶紧咕嘟咕嘟:“小牛村的人不是偷鱼被狗咬了吗?有个人得了疯狗病,在他们村乱咬人。” “狂犬病?那全村的狗都可能感染了。” 陆芙儿也算是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对狂犬病的危害也是多少知道一些。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村里的干部已经开着拖拉机过去看了,具体的我也不懂,爸不让我去。” 陆芙儿一瞬间气血翻涌:“爸自己去了?” “舅舅也去了。” 顾楚骁见她着急:“要不咱骑自行车过去?妈没去,她在公社洗碗......” “走,狂犬病致死率百分百的!万一爸他们被咬了......” 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狂犬病毒人传人的病历只有在器官移植的病例上出现过,但沾染上概率问题,就不能松懈。 万一出事了...... 顾楚骁见她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不简单,赶紧推着自行车往外冲:“你上来。” “好。” 幸好前几天教会顾楚骁骑自行车了。 天已经黑了,她的视力下降的厉害,如果顾楚骁不会骑自行车,他们今晚连门都出不了。 顾楚骁哼哧哼哧的蹬着自行车,五六里的距离蹬的他两腿发硬。 好不容易到了,他还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我不知道是哪家怎么办?” 陆芙儿紧紧的抓着车后座,顾楚骁把自行车骑的飞快,有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要晕自行车了:“先去去公社吧,公社那边人多。” “或者直接去村长家。” 顾楚骁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村长家里应该没人吧!” 让他们赶到公社的时候,问了一下留守的知青这才发现,被狗咬发病的正是村长…… “这都是啥事啊……这算是带头偷东西吗?” 顾楚骁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所以上次的捕兽夹也是他们放的,怪不得整个村子都没人出来,我也是真的服了。” “他们村不重视生产,只想着不劳而获的吃肉,偷了咱们村多少鱼……” 顾楚骁骑着自行车骂了孙耀庆一路,好不容易拐到他家门口,老远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把自称车放在上水村的拖拉机旁边,顾楚骁牵着陆芙儿走了过去。 努力的挤开人群进了家里。 看到满院的狼藉,满地的血很是骇人…… 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几个人敢往前走。 看来已经有人被咬了。 那只咬人的狗也死在了院子里。 顾楚骁附在她耳边解释道:“有郎中说过,只要把咬人的狗杀了,把狗的肝脏糊在伤口,就能不死。” “嗯,我知道。” 好像是古代流传的,算是免疫治疗狂犬病吧。 但是这个村长现在已经发病了,估计…… 有几个已经被它咬了的人,努力的把他用床单扯成的绳子捆了起来。 陆芙儿看了一下,被咬的人都不是她们村的,她这才放心不少。 “你们家里有肥皂吗?” “肥皂是啥?” “洋碱。” 方言喊肥皂叫洋碱,她不太习惯。 “有的。” 陆芙儿舀了一大缸水,把肥皂丢进去泡:“别搅出泡沫,就这样泡开。” “等下用这个水冲一下被村长咬过人的伤口。” “那村长呢?村长咋办。” 陆芙儿不知道咋回答,只能舀了一瓢水跑进房间里:“我先看一看村长到底什么样子吧!” 接着,她在众目睽睽下把一瓢水泼到了村长脸上。 村长的瞳孔瞬间缩小,汪汪汪的乱叫,看起来怕的要命,吓得不轻。 小牛村的人急眼了,扯着陆芙儿的领子开始骂:“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第四十九章 完蛋!被绑了 “我在救人,你不要碍事。” 陆芙儿被他推了一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赶紧扯住了顾楚骁的胳膊,指定要摔个屁股墩。 饶是如此,她的视线也没从村长的身上移开。 他已经开始畏光畏水,害怕周围的噪音。 知道他没救了后,陆芙儿只想帮助被他咬到的人不会有事。 推了她的人还是“你以为你谁啊?还你在救人?要是村长没救回来,我要你好看!” “狂犬病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他已经救不回来了!” 陆芙儿被拦着不让进,村长已经开始挣脱床单,见谁都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其他人,村长咬的人不能再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被黑哥咬到的人都会死?” 拦门的人眼睛瞪的比牛还要大,死死得盯着陆芙儿的脸,面红耳赤急得要命,他把自己的胳膊伸到陆芙儿面前:“我也被咬了,你赶紧给我看……” 恐吓道:“我要是出事,第一个咬死你!” 顾楚骁见他恬不知耻,又要陆芙儿救他,还在那撂狠话吓人,顿时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就想扇他两巴掌:“再敢这么跟我媳妇说话试试!” 那人看到顾楚骁身上的狠劲,自知不好惹,撂了几句狠话后就隐匿在人群里了。 “把他再绑牢一点,不要让他挣脱了。” 狂犬病人怕光怕水怕声音,往往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现在刚好三个禁忌都在,陆芙儿人微言轻也不能让大伙散掉,只能让周围的人帮她把村长绑的结结实实,往他的脸上搭了块黑布避光。 随后她带着那群被咬上的人去院子里用肥皂水冲洗伤口。 正冲洗的时候,有人跑了过来恸哭:“黑哥死了!” “啥?咋这么快?” 他们呼啦啦一群人飞快的站了起来,冲进了屋子里面哭嚎:“黑哥……” 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陆芙儿傻傻愣在原地。 虽然知道黑哥必死,但他死的那么快…… 小牛村的人会不会…… 陆卫国原本在外面跟周玉勇他们争执小牛村偷鱼的事。 偷鱼在先,狗咬人在后,不应该因为狗咬了贼,贼是牛老黑就网开一面。 突然听到里面乱成一团,他暗道不好就赶紧冲进去了。 跑进后院拉住了陆芙儿的胳膊:“牛老黑死了?” “应该是吧。” “被疯狗咬肯定死,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你别自责。” 带着陆芙儿往出走,牛老黑的兄弟们正在大哭: “黑哥你咋就死了啊!都怪我,不该想着偷鱼去……我真该死啊!” “医生呢?刘大夫为啥不来咱们村给黑哥看病?他是不是故意的!” “哪个女娃不给严重的黑哥看病,但是一直给咱们看……她肯定是故意的……上水村的人不能信,是他们害死了黑哥,我们偷了鱼他们记恨我们……” 陆卫国一看这架势,暗道不好。 但心也没虚,因为被牛老黑是被疯狗咬的,他们早就派人上报给了镇上。 等下镇上的人就会过来。 就算是真出事,这么多上水村的人也都在这…… “陆卫国!你闺女懂医但是不治我黑哥,现在我黑哥死了,你们还想跑?” “真以为我们小牛村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兄弟们,把这个见死不救的贱人绑起来,给黑哥报仇!” 第五十章 脱险 “开什么玩笑?这跟我们有啥关系?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别逮着谁就往谁头上戴帽子,我们不是任你欺负的!” 陆卫国保持着较为良好的素养,忍耐着没有骂娘,虽然很想骂几句。 对面的人显然不愿意听这些,愤怒之下他只想找个人撒火,刚好陆芙儿撞到枪口上了而已。 他嘶吼着嗓子和陆卫国吵:“我扣啥帽子了?不会看病乱看啥?原本黑哥病重就该看黑哥,她干啥不看?就是她害死了黑哥!” “啥玩意?黑哥是自己害死自己的吧?要不是你们去偷鱼狗能咬他?现在狗死了我们还没说啥呢,你们乱叭叭啥?” “敢做不敢认是吧?村里谁不知道被疯狗咬了必死无疑,你现在跟我扯是我闺女害死你黑哥?你脸呢?” 陆卫国被他气的面红耳赤,冲动不已,下一秒就能打起来一样。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顾楚骁趁他们吵架不注意这边,直接把陆芙儿扛起来就跑了出去,放到自行车上面蹬的飞快:“赶紧跑吧,这种事谁沾上都倒霉。” 陆芙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疯狂蹬着自行车的脚踏。 “你慢点。” “慢你就被抓走了。” 顾楚骁这句话是真的吼出来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她突然有点害怕。 小幅度的往前挪了挪,而后紧紧的搂着顾楚骁的腰,陆芙儿把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背上。 砰砰乱跳的心好久都没有缓过来,她有些后怕的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这不是你的错。” 顾楚骁艰难的把手往身后探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是好心去帮他们处理伤口,要不是你,他们说不准也要变成牛老黑那样的......只是他们那些人忘恩负义,不好好当人。” 她的手十分冰凉,隔着衣服,顾楚骁也能感受到她的手贴在自己腰上冰冰凉凉的感觉。 他有些难受,早知道就不把她带过来了,经此一遭她得缓好久吧。 听着他的话,陆芙儿沉默良久:“爸爸一个人在那,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舅舅他们都在,肯定会护着爸爸的。” “那就好。” 她这才放下心来,靠在顾楚骁的背上缓缓等待心情平复。 自己不是专业的医生,只是看过一些科普视频,对一些常见病比较了解。 今天去帮忙的时候,也只是按照科普视频上的教程操作而已。 没想到会因为牛老黑的死激怒那些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必死无疑,但他真的死了后,还是有很多人把仇恨转移到他们村来。 正想着,顾楚骁突然开口:“他们只是找一个出气筒而已,并不是真的记恨你一个。” “他们会记恨我们为什么在鱼塘养狗,记恨猴有病,记恨你没办法救老黑……” “唯独不会觉得自己去偷鱼是错的。” 顾楚骁的话很有道理,陆芙儿知道他的意思,她闭上了眼睛,有些茫然。 那些人只是为了把自己村里的罪恶感减轻,责怪别人只是为了脱罪。 因为都是下坡,顾楚骁骑的很快。 没过多久就回到了上水村。 周玉兰正在焦急的等待他们回来。 原本她没觉得有什么事,所以让陆卫国去了,但回来看到自行车和陆芙儿都不见了,她瞬间慌了神。 陆芙儿不是个爱凑热闹的,线下肯定是出了大事,这才大半夜出去了。 “你去小牛村了?你去小牛村干啥?你晚上都看不清你……你是不是要急死妈啊!” 听到门口传来自行车的声音后,周玉兰赶紧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骂:“再有下次我肯定打你啊!” “没事妈妈,我没事的。” 陆芙儿被顾楚骁抱下了车:“谢谢。” 她这一句谢谢吓到顾楚骁了:“抱自己媳妇为什么要谢谢?” 她夜里看不清东西,抱下来就是顺手的事,说谢谢也太生分了。 扁着嘴巴闷闷不乐的看着陆芙儿被周玉兰拉进去。 周玉兰看她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袖子上的血是谁的?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是牛老黑咬了好多人,我帮他们冲洗伤口的时候碰到的。” “天哪,哪个伤口不能碰的,玩意你也染上疯狗病了咋办?我不得心疼死了。” 周玉兰帮着她把外套脱下来扔掉:“这衣服再心疼都不能再穿了,赶紧扔了,这东西是传染病呢,你咋就那么胆大。” 掺了杯热水,她把搪瓷缸子塞到了陆芙儿手里:“是不是遇到啥事了,我咋感觉你像吓到了?” 她的直觉很准,陆芙儿的脸色和唇色都是发白的,手脚也十分冰凉。 周玉兰心里有些堵,捂着陆芙儿冰凉的手:“是不是被欺负了?有啥事给妈说。” 为了不让她担心,陆芙儿轻笑着摇了摇头:“真没事,我有事能不告诉你吗?” “好,没事就好,我回来没发现你人心慌的不得了,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玉兰松了一口气,她突然想到厨房的水还在锅里烧着,赶紧开口提醒:“我回来的时候看你在烧水,是晚上想洗澡吗?现在水还热着呢,你要不要赶紧去?” “好,我现在去吧。” 陆芙儿拎着煤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后,走到厨房洗澡去了。 顾楚骁早已把她洗澡用的大木桶放好涮了一遍,见她来了:“桶我涮干净了,你快洗吧,多掺点热水别冷到了。” 陆芙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顾楚骁又敲响了厨房的门:“也别掺太多热水,万一烫到了……” 他操心的样子还真像老父亲,陆芙儿舀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知道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冷热。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她的心情这才舒缓了不少。 今天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很大,其实没有人能在一条人命面前无动于衷。 虽然那个人从始至终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不是她的亲戚朋友,跟她也不认识,也不是因为她出事。 但就是有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悲悯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忽然,她捏着鼻子潜入水盆里…… 第五十一章 刚亲上就被撞破 憋了一会儿气后,她这才将胸中的气结打开了一样。 洗完澡之后,周玉兰拉着她去擦头发。 擦了半晌头发都没怎么干,周玉兰有些心疼的说道:“天越来越凉了,以后趁太阳大洗头好了,晚上洗头头发不干的。” “外面风挺大的,我去外面晾一晾。” 陆芙儿只恨自己不是工科生,不能造出来一个吹风机试试。 在这个年代能造出来吹风机,说不准过几年等开放了,就能成为先富起来的第一批。 周玉兰不让她出去:“你就在这等等呗,外面风那么大,万一吹的头疼呢,夜风吹了容易头疼。” 陆芙儿接过了毛巾自己擦头发:“热水还有很多,你也去洗个澡吧。” “行。” 拿了身衣服,周玉兰也去洗澡了。 顾楚骁走进来,神秘兮兮的握着拳头看向她,眼里亮晶晶的,像个需要夸奖的幼儿园小孩:“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陆芙儿歪着头好好想了一下,“是好吃的吗?” “不是,你再猜猜。” “给个提示?” 他平时总是给自己带好吃的,吃了好吃的还有什么? 好玩的吗? “是一个动物。” “动物?” 陆芙儿突然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想起了顾楚骁那一大缸的蝎子:“该不会是蝎子吧?” “不是,是一个很可爱的动物。” 顾楚骁见她还是猜不到,有些着急,又提示了一句:“你一定会喜欢。” “嗯?” 陆芙儿努了努嘴巴,还真想不出来,从他的那么大的手来看,也猜不出具体大小。 “是小鸟?” “不是。” 顾楚骁有点着急,感到手里的扑棱感消失了好多,他有些怕把小动物捂死。 一口气吹灭了煤油灯,在陆芙儿惊慌失措的时候,打开手掌心。 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在屋子里飞,映出陆芙儿脸上的笑意。 他看痴了。 “真好看,你从哪里抓到的?” 陆芙儿还是第一次见萤火虫,不免有些激动。 之前在一些影视作品中看到过萤火虫,第一次亲眼看到,是真的好喜欢。 萤火虫争先恐后从顾楚骁掌心中飞出来的场景,就像映在了她的脑海中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特别浪漫。 想着想着,陆芙儿的脸逐渐红了起来。 顾楚骁见状,不由自主的吻了上去。 两人正难舍难分的时候,陆卫国突然拎着煤油灯挑开了门帘。 被屋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哎!” “吓死我了,我以为这谁呢!” 发现是女儿女婿之后,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看屋子里没掌灯,他还以为都睡下了,故意走路很轻。 没想到他们两个在屋子里……咳咳咳…… 顾楚骁涨红着脸,把陆芙儿的脸扣在自己怀里,假装淡定自若的跟陆卫国打招呼:“爸,你回来了啊!” “对,刚回来。” 陆卫国也尴尬,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那边的处理完,我就跟着村长他们坐拖拉机回来了。” 这俩小孩为啥不在自己屋里呀? 这还真不怪他撞破,真的是…… 见两个孩子紧张,他也尴尬的站不住脚:“你妈在哪呢?我去找你妈。” “在厨房。” 陆芙儿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她躲在顾楚骁怀里不敢探出头去,紧张的攥着顾楚骁的衣角。 有一种早恋被家长逮到的感觉。 陆卫国脚底生风,赶紧跑去厨房。 火急火燎的样子把周玉兰吓了一跳:“你干啥,没看见我关着门。” “哪个……我不是故意的。” 陆卫国赶紧把门闭上,蹑手蹑脚一脸讨好的走到周玉兰身边:“要不要我帮你打下手?我现在房间也待不了,都不知道哪有地洞,我准去钻。” “可又咋了?” 周玉兰正在用粗盐搓洗,突然发现自己手心和手臂上有好多细密的伤口,不免有些烦躁。 “我刚回来,看见他们两正在亲嘴,给我羞得老脸一红……” 陆卫国说了半句后,赶紧把嘴闭上了。 说完就后悔了,好像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他说出来感觉有点多此一举。 好在周玉兰没说啥,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又不是在大街上,要是在大街上这样,不用你说我都上去打。” “对了,小牛村咋样了?” 周玉兰一看陆芙儿那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啥事了他们没说。 第五十二章 明天要有什么大动作? “没什么大事。” 陆卫国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把刚刚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不给她说怕她一直担心,说了又担心她后怕。 只能说尽可能的把事情说小。 可是周玉兰不傻,听完之后就在那干瞪眼。 她擦了擦头发:“这不是欺负人吗?你在场还能让别人把你闺女欺负了,这不是往你脸上做?” 说着,她更生气了,恨不得现在去小牛村把欺负陆芙儿的人拉出来骂一顿。 故意欺负小姑娘呢这是,谁不知道被疯狗咬了活不了。 陆卫国哄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把她哄好。 母女俩洗完澡之后,陆卫国和顾楚骁才陆续用剩下的水冲了一下。 缸里的水又见底了,顾楚骁看了看,发现能够明天早上做饭用就放心了。 等他回房子里时陆芙儿已经昏昏欲睡了,她正靠着墙打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顾楚骁进门的动静惊醒了她,陆芙儿抬手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睡眼带着些许撒娇意味,一开口声音都软糯了几分:“回来了?” “嗯。” 关上门后,顾楚骁快步走过来,赶紧上了炕。 入秋后就有了早晚之分,深夜还是有些冷的。 借着取暖的名义,他偎在了陆芙儿的身边。 努力的和她贴贴。 “宝,你是觉得冷吗?” 陆芙儿摸了摸他的头,感觉还是有点湿,把毛巾放在了他的头上:“还是有点湿,我帮你擦擦。” “冷。” 顾楚骁借势又往她怀里蹭了蹭,试图用撒娇获得贴贴权。 陆芙儿岂能不懂他的小心思,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差在脑门上写出来了。 忍了忍,她还是轻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要比我暖和的多?” 他的体温明明比自己高的多,还一个劲的借着冷的名义往自己怀里钻。 把她好不容易暖好的被窝搞的漏风,她压好被子:“坐好,别扇风进来了。” “你冷就抱紧我,我帮你暖暖。” 顾楚骁巴不得她抱着自己,今天下午干活的时候,刘金富找过他。 商量了一件大事。 为了防止陆芙儿提前给周叙叙通风报信,刘金富再三要求顾楚骁不准告诉陆芙儿。 现在他抱着陆芙儿香香软软的身子,心里有些紧张,嘴巴就容易找点话茬子。 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芙宝,说句真心话,你觉得刘金富这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跟他没怎么接触过。” 陆芙儿明显怔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何意,眼里亮晶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了?今天下午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没什么。” 顾楚骁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生怕她继续追问,可惜陆芙儿见他这样遮遮掩掩,心里更好奇了:“到底有什么大事?你连我都不告诉。” “算了,不用猜也是关于周叙叙的,我都知道。” 顾楚骁嘴这么严,肯定是关于周叙叙的。 她也是猜到了几分,不过不保真。 他为了躲避追问,赶紧拿着毛巾假装擦头发,实则盘算着如何把事情忽悠过去。 “明天你就知道到底怎么了,是先别问我,我都答应他不告诉你了,言而无信不好。” 顾楚骁一本正经的说着,惹得陆芙儿轻笑出声,她挪了挪身子:“没事,我没那么好奇。” “既然你已经答应他了,那就帮他保守秘密吧,我不问。” 顾楚骁吧唧就是一口:“我老婆怎么这么好?真是善解我意。” 戳了戳陆芙儿的脸颊,没多少肉但是特别圆溜,让他忍不住的想戳。 手放在她的脸上,戳来戳去的很是满足,陆芙儿任由他戳了一会儿。 “行了,你头发干的也差不多了吧?我们快点睡觉,我还挺期待明天刘金富要搞什么大动作。” “好。” 顾楚骁把煤油灯吹灭,放在炕旁边的桌子上。 抱着陆芙儿钻进被子里睡觉去了。 第五十三章 商悦姜磊钻高粱地? 顾楚骁的哄睡服务仿佛成了保留项目一样,一次不做陆芙儿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因为去小牛村和洗澡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宿,他们都挺晚睡。 第二天四个人都赖着炕起不来,直到天大亮这才慢悠悠起来。 吃饭都是煮了点红薯加白糖,类似于红薯糖水那种。 陆芙儿图省事主动请缨做的,好在没有翻车,不难吃。 再加点酱辣子夹馍,一顿好吃且简单的早饭解决了。 单看卖相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是米其林三星的级别。 最近鸡下蛋很多,他们攒了不少鸡蛋,根本吃不完。 打算等忙罢了走亲戚用,陆芙儿思虑再三,做了几个糖醋荷包蛋。 因为家里没有冰糖,她只能用白砂糖炒糖色,感觉有点齁甜,放多了醋。 现在荷包蛋味道冲的像刚出锅的锅包肉一样,闻一下醋味直冲天灵盖,口腔里又是大量的分泌着口水,简直可以用又通上又通下来形容。 陆芙儿到他们半晌都没有往糖醋荷包蛋里面伸过筷子,不免有些忐忑:“你们要是觉得难吃的话,就留着吧,中午下面条的时候做下饭菜。” 顾楚骁很给面子,三两口喝完了红薯糖水,夹起一块荷包蛋就往嘴里塞,还不忘伸出大拇指给她加油打气:“不难吃,只是我想先把甜的吃完再吃酸的。” “对,一点都不难吃,咱家人本来就口味重。” 陆卫国又拿了一个馍,掰开夹了荷包蛋和酱辣子一起,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见大家都开吃荷包蛋,陆芙儿一时间突然分不清是真的好吃还是大家给她爱的鼓励。 她也学着陆卫国的流程,夹了个馍开吃,结果是预料之外的好吃。 突然就解锁了荷包蛋的新吃法,还挺开心的。 周玉兰开口讲述她昨晚离奇的梦境,跟天方夜谭一样胡乱的梦,但挺有意思的。 她就当个笑话讲给陆芙儿他们听。 今天不用着急下地,他们慢慢悠悠的边聊天边吃早餐。 正在他们聊起什么时候拾棉花的时候,有人咋咋呼呼跑进了他们家。 刚站在门道就开始大呼小叫的喊:“姑,姑父,出大事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他们一跳,还以为是啥天大的事。 “怎么了?” 周玉兰听出来这是她大侄子周爱阳的声音,赶紧放下碗筷跑出去看:“咋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姑,那个刘金富疯了一样……大清早就把叙叙抢走了。” “说是要带她去县里领结婚证,我妈没拦住,还以为他们没辙呢,没想到村长把证明给他们开好了。” “我妈让我赶紧来跟你们说一声,也不知道这事要咋处理了,反正她说周叙叙要是真和那个混小子领证,就要和叙叙断绝关系。” 周爱阳一路都是跑来的,气喘吁吁的扶着墙站在原地。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扶着墙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就憋的慌。 陆芙儿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大哥喝点水。” “谢了。” 周爱阳接过杯子,喘了一会儿这才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周玉兰坐回座位,端起了饭碗继续喝粥。 她在消化这件事情。 刘金富抢走了周叙叙,刘素梅不愿意他们结婚。 “其实我觉得你妈说的有道理,要是不给他们一点脸色看,他们说不准能干出更大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周玉兰思索道:“而且你妈和刘金富家虽说是出了五服,但好歹有点亲戚关系,刘金富算起来,还是叙叙的表侄子,这种跨了辈分的。” 周爱阳没有接这个话茬,用手扇了扇风,一个劲的吐槽商全:“我问了一下村长,为啥给刘金富开证明,村长说这是自由恋爱,只要找他了,按规定他就得开,给我气的够呛。” “现在对结婚证明卡的这么松吗?” 顾楚骁一脸的难以置信:“我跟芙宝开证明的时候,要户口本的。” “所以我说这里面有猫腻,说不准就是那小子送礼了。” 周爱阳有些咬牙切齿,他的大妹周青青就是追求恋爱自由,嫁给了十里八乡的俊后生曾跃铭。 那个男的除了长的好看,会写几句酸诗就啥也不会。 地里的活,工分啥的,都是周青青一个人干。 他恨铁不成钢的管过几次之后,就算是再为妹妹着想,都不敢去开那个口。 有时候你越是好心,别人就越不领情。 人家两口子过日子,早把他这个娘家哥放到了外人的位置,周青青还觉得曾跃铭不干活能更好的创作…… 没回想到这个大妹,他就气的够呛,在家当公主宠当小姐宠的去了别人家里当粗使丫头,哪怕是旧社会的长工,都没那么累的。 没想到疼爱的二妹也跟她姐一个样子,非要追求啥自由恋爱。 家里的意见一点也不听,真的好生气。 “要是青青和叙叙都跟你一样乖就好了,还是咱芙宝懂事听话。” 他夸了夸陆芙儿,突然被点名,陆芙儿有些心虚。 从严格意义上来算,也不是她听话。 只不过父母的意见在择偶方面还是很重要的,这个她一直明白。 “我也理解舅舅舅妈看不上刘金富的原因,毕竟他妈那个样子,以后叙叙过门有难受的。” 周爱阳一口气喝光了搪瓷杯子里的水:“是啊,咱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是那丫头轴啊!我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她愣是一句话都不听我的。” “我也不是说怨她不听我的话,就是这事好商量,至少得跟刘金富那孩子说清楚以后张秀兰的事,她们愣是不给我们开口就跑了。” 妹妹多了真不省心,现在好发愁周香香以后会不会和她两个姐姐一样。 招呼着周爱阳吃了顿早饭,周玉兰陪着他去了周玉勇家。 陆芙儿跟着顾楚骁和陆卫国去地里干点杂活挣工分。 今天的天气阴阴的,村里老人害怕天气不好,号召了一批年轻人去摘棉花。 几个对预测天气比较有建树的知青边干活边讨论明天下雨的几率。 陆芙儿跟在后面,慢悠悠的拾着棉花。 早上吃了两个馍,喝了一碗红薯糖水,撑得要命。 她想到时候去镇子上买点山楂回来,搓成山楂丸吃。 自制药物开始养生。 旁边还有几亩的高粱地,每次靠近高粱地,她就能想起来那一本着作《红高粱》。 想起了朱亚文演的那个男主角,突然就有点想看电视了。 虽然天阴,但是风还挺大的,没一会儿高冷就被吹的东倒西歪。 她在休息间隙无意间瞥到了商悦和姜磊两个人。 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等到她定睛一看,发现两个人正在亲嘴。 两个人已经缠在一起了,怕是连天地为何物都不知道了。 陆芙儿吃惊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因为这不关她的事,本想假装没看见高高挂起,却听到一旁女人大呼小叫的叫喊:“我嘞个亲娘嘞!!!村长家女子被姜知青糟蹋了!!!” 第五十四章 姜磊被打惨了 她的声音又大,说话还那么劲爆。 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陆芙儿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面人挤人,都快把前面的她推倒在地。 顾楚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牢牢的把她搂在怀里,护着她。 人越来越多时,顾楚骁拦腰抱起陆芙儿,把她带到空旷的地方去了。 不知道谁的脚有味儿,真臭。 熏的他都睁不开眼睛了,更别提有洁癖的陆芙儿。 他赶紧把陆芙儿抱到了人少的地方。 陆芙儿见没什么人注意她,这才悄悄趴在顾楚骁耳边说道:“这下商悦算是完了。” “她求之不得的好机会,怎么能算是完了。” 顾楚骁有些不以为意,这可是商家这么多人的意愿促成的“好事”,说不准还是故意在这边亲嘴,让别人发现的。 能和大都市的大厂长的儿子结亲,商全怕是晚上睡觉都要咧着嘴。 他的心思顾楚骁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往外说而已。 今天商家的老头老太太故意把村民们喊来高粱地旁边的棉花地,用大脚趾都能猜出来他们想啥呢? 再说了,高粱种的又不密,商悦也不可能不知道别人看不见。 只能说这也是她故意表演给众人看的。 陆芙儿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平心而论,觉得商悦这小丫头以后怕是除了姜磊其他人都嫁不了了。 这种闲话在农村传的尤为快。 现在这个年代对女孩子的名节格外重视,这样对这个女生肯定不好的。 她本想解释一下,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 只是这边的声音没有影响到高粱地里吻的难舍难分的年轻人。 好多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大家都一脸看好戏的围在周围偷窥嬉笑,好事者去找了商家父母亲戚过来。 其余人围着窃窃私语,笑的不怀好意,戏谑的声音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我就说村长家这个女子一直不让媒婆上门提亲,原来是看上了城里的俊后生。” “那肯定的,这这个姜知青可是家里最有本事的知青了。” “这姜知青不地道呀,记得还有一个女知青,为了他偷鸡的,原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没想到这么快就跟村长家的闺女啃在一起了。” “这就叫乡巴佬了,人家城里的年轻人都这样,叫什么谈恋爱还是啥的,城里挺流行的。”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聊天吹水。 几个女知青有点替董静敏打抱不平。 为了姜磊,董静敏跑去偷鸡,还替他顶罪。 这段时间姜磊一直对董静敏嘘寒问暖的,两个人整天粘在一起。 整个公社的知青都以为他们两个好事将近,没想到突然蹦出来一个商悦。 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而且他们两个还这么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下就开始啃。 那晚上…… 或者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指不定干出点啥事。 宋文琪忍不住唾弃着姜磊:“这种负心汉也真的是人间少有。” “可不是嘛,董静敏今天在公社养鸡,我还不知道这种事情能不能给她讲,她那身体我都怕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就算现在不说,还能瞒她一辈子不成?” 宋文琪有些头疼,一本是好姐妹,一边是个城市下来的知青。 两边都不想得罪,但是又觉得瞒着对不起董静敏。 愁容满面的拧着眉头,她站到了陆芙儿身边,不假思索的开口:“当时你不愿意嫁给顾楚骁,村长还是给你们开了结婚证明,看来是有私心哦。” 陆芙儿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知青有些面生,便没有回话。 宋文琪像是没发现她的不喜一般,继续开口道:“也不知道姜磊有什么好的,你们这么多女人都一直抢他,他那种家世在我们老家,一点都不算出色,就你们这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对他那么拍马屁。” 顾楚骁的脸色铁青,把不开心写在了脸上。 这个女知青的话,把陆芙儿也顺带着骂进去了。 让他的心里尤为不爽。 正欲开口怼她几句,陆芙儿出手了:“我又没拍他马屁,你给我说这个干嘛?你现在去给商悦说呀,别挑软柿子捏,我能把你手崩掉。” 说完,陆芙儿拉着顾楚骁走了。 他们去旁边的地里拾棉花去了。 等下大队长他们来了,一看这阵仗肯定要扣工分。 但是棉花的工分多赚点,过年能多分点年货给他们。 顾楚骁有些心动。 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年,陆芙儿作为新媳妇,浑身上下都得穿新衣服。 他得早点做打算置办一下,不能火烧眉毛了再着急。 房子的事他也着急,按照习俗,女孩子结婚之后就不能在娘家过年了,除非他是上门女婿…… 就在他们两个人弯着腰拾棉花拾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商全带着儿子兄弟抄着家伙钻进了高粱地。 揪住商悦立马绑起来就是一顿打。 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陆芙儿看到商全打人。 拿着扁担就往姜磊身上招呼,打的他嗷嗷叫。 商悦哭着喊着也不知道在说啥,顾楚骁呆愣的看了几眼他们的大动作。 愣住不知道说点啥好。 戏做的这么足吗? 也没见他打自家闺女,几个壮汉拿着棍棒,把姜磊围起来打。 虽然也没错,但是…… 总觉得两个人的错,得两个人承担。 他挠了挠头,看了一眼陆芙儿,见她饶有兴趣的看着热闹。 顾楚骁埋下腰继续拾棉花。 姜磊被商家人打了一顿之后,直接用麻绳捆走了。 从人群中过得时候,陆芙儿注意到姜磊的面色十分惨白,她的心里隐约闪过几丝狐疑。 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尤为奇怪。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脑袋继续干活去了。 吃瓜归吃瓜,活不能停。 晌午好不容易出了一会儿太阳,她和顾楚骁急匆匆赶回家去做午饭。 周玉兰昨天烧水烫到了中指,抹了点刘大夫给的药膏,这三天不能见水。 陆芙儿主动包揽了家务,一有时间就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楚骁,现在有太阳,你去把咱们的被子拿出来晒晒,昨晚总觉得潮潮的。” 陆芙儿刚进家门就安排了一下顾楚骁的活,他应了一声屁颠屁颠晒被子去了。 第五十五章 说客,真是乱成一锅粥 中午的厨房就和蒸笼一样,秋老虎晒的厉害。 闷的陆芙儿满头大汗。 随便揉了点面,她准备做揪面片吃。 顾楚骁见她热的出汗,拿了蒲扇一直在她身边帮着扇凉。 丝丝凉意袭来,陆芙儿好奇的张望着,发现是顾楚骁在帮忙扇风后,甜甜的笑了一下:“谢谢。” “客气。” 顾楚骁嫌她说话生分,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还时不时的用左手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因为他的加入,陆芙儿手下的动作快了不少。 陆卫国和周玉兰等到饭好了都没回来,顾楚骁让陆芙儿在家等等,他出门去地里找找。 地里活并不多,他思忖片刻,还是往周玉勇家里走。 陆芙儿做的是她汤面,为了能让面快速降温,她把面舀出来之后,放在了水瓮里面冰。 大黄本来是散养的狗,但因为最近村里面有狂犬病狗,她们把狗栓起来在后院鸡舍的旁边。 左等右等,不见父母回来,陆芙儿开始准备喂鸡喂狗的饭菜。 菜园子有不少绿油油正旺的胡萝卜秧苗,她拔了一箩筐扔进了篱笆里。 鸭和鹅过来抢着吃,但是鸡没什么大动作。 她等鸭和鹅把胡萝卜苗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抓了点包谷碎粒,拌着麦麸教育呢,均匀的洒在院子里。 又往鸡舍里面添了点水,等了差不多半小时,父母都没回来。 她有些着急,怎么连顾楚骁也丢了呢? 正在她满脑子乱想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推开,呜呜泱泱进了一大堆。 她和众人打完招呼后,默默去锅里多舀了几碗饭。 摆好桌椅碗筷,他们边说着,一边落座端碗。 周玉勇看着周玉兰一脸的哀求讨好:“妹,你嫂子那边还得多靠你了啊,你就帮帮哥,把她哄好吧!” “凭什么要我去哄?惹她生气的人难道不是叙叙跟你吗?” 周玉兰一个头两个大,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他们家吵架的时候,每次都要把周玉兰叫过去调和。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嫌烦。 本来就不是喜欢干这些事的人,她自己过日子都将就个和和气气不吵架不争执,但没次被周玉勇叫过去,就要陪着他和刘素梅争论。 她十分不满,开门见山的打着直球:“哥,你自己的家务事,能自己处理好就别找我,我每天乐乐呵呵好心情每次都是因为你破掉。” 她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但周玉勇当没听见,她也没什么办法。 “我这叫申请外援,我又说不过你嫂子,你没看她把我气的够呛,刚要不是你来,我都要哭了。” “多大点事儿,就领了呗,又能怎么的?大不了以后让他们离婚,过不下去了就离呗,你看人家县里的那个苏家小女儿,人家离了婚不也照样找了下一个……” “就是想让你帮我劝劝你嫂子,我嘴又说不过她,你不是嘴挺能说吗?请你过去,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说着,周玉勇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数了好几遍,拉了一张五角递给她:“喏——” 周玉兰无语的要命,她缺这五毛钱啊?只能眼神求助陆芙儿,让她帮忙说两句。 陆芙儿虽然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并不打算开口插手,她毕竟是小辈,容易把握不住劝告的度,从而惹人厌烦。 她又投了好多眼神给周叙叙,周叙叙更加打岔无能了,一脸我不敢啊!的样子,让周玉兰内心无比唏嘘。 这丫头什么时候怕过周玉勇?这次装乖乖女了。 倒也舍不得难为自家侄女,她狠狠地剐了假装背景板的刘金富几眼,把目光投回了自家宝贝女儿。 陆芙儿心软,看她一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咬咬牙还是上了。 在周玉兰的疯狂眼神暗示下,她还是慌乱开口,笨拙的转移着话题。 “舅舅,我今天听到很多老人都在说过两天会下雨,以你的经验,你觉得明天会下吗?” 周玉勇已经吃完了一碗饭,站起身去盛第二碗。 他故意舀的稠了一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什么时候下就什么时候下,这老天爷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 陆卫国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看你今天对你姑娘那个样子,真不是我说,你就是疯了。” 周爱光找他们去周家的时候,急的要命,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有轻微的口吃,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 陆卫国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紧赶慢赶跑到他们家的时候,这才发现刘金富喝周叙叙跪在门口。 周家的大门紧锁着,一旁的宗亲帮忙敲门,说了好多好话。 但周玉勇跟他老婆两个人在房间里是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放话出来,要和这个女儿断绝关系。 周玉勇也是生气的,但他和刘素梅生气的点不一样。 众人在外面劝,他们两个在屋里吵。 自顾不暇的两个人根本没有管外面出了什么事。 直到周叙叙受不了中暑晕了,这才被把门砸开。 周叙叙当然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父母心软能成全她。 刘素梅发现自己被骗后火气更大了,直接一顿疯狂输出,把小周老周都骂了一遍: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文化水平高嘛?就把闺女教成了骗人的样子?我看着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歪了身子,把姑娘都带坏了!” “你要真觉得刘金富的妈妈麻迷不重要,那你代替叙叙嫁过去试试看,你少跟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之前你跟我不是这样商量的,他们瞒着父母去领证本来就是错的,为什么我生气你还要跟我作对?合着就我是坏人呗?” 周玉兰劝了她好些工夫都没劝好,盛怒中的人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的。 况且这次确实是孩子们做错了,周玉勇只顾着刘金富是个老实孩子,就忽略了最关键的因素—— 张秀兰。 刘金富是个没脑子的,顶着压力和张秀兰直接断了关系,闹不成分家就闹净身出户。 直接把自己的户口都划走了。 那么偏激的成年人其实一点都不好。 陆芙儿也支持刘素梅的观点,明明有很多种方法,他选了最绝的。 第五十六章 暗下决心,一定要带老婆去吃最好吃的饭 也是选择了最偏激的一个。 那么大人了,情绪一点都不稳定,说好听点叫幼稚,不好听点,就是定时炸弹。 现在他喜欢周叙叙,就能和辛辛苦苦拉扯自己这么大的妈妈断绝关系。 以后万一变了心,只会对周叙叙更狠。 陆芙儿敛下了眸子,也不知道该劝不该劝。 上一次她还以为周叙叙是个清醒的,没想到她那么恋爱脑。 一个人不求他有多大出息,对人有多温柔有多好,但是只求他能知恩图报,不要那么白眼狼。 虽然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周玉勇被陆卫国和周玉兰怼了几句,自讨没趣的垂着头,只顾着埋头吃饭。 因为他是尝到了自由恋爱的快乐,所以孩子们的婚事他都没管。 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在他眼里就是天大的好事。 刘金富的举动在他看来就是爱周叙叙爱到发狂,这种时候去阻拦太不道德了。 所以他和刘素梅吵了大半天,还把成家的孩子们都叫回来一起吵。 谁知刘素梅看到周青青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周叙叙拉过去直接离婚。 立场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一样,周玉兰只觉得他们聒噪。 因为她没有这些烦恼。 以前鸡毛蒜皮的架势,她还好开口去劝,现在这是,让她怎么开口? 两个孩子都把证领了,再往出赶真的不好。 还不如想想看有什么折中的法子,能让这两个孩子有个容身之所。 “反正晚上嫂子肯定气消,不至于真让这两个孩子在外面游。” 刘素梅是个心软的,气消了肯定能让两个孩子回去。 他们两个又没地方住,总不能去睡地里。 刘金富哥哥是入赘,所以当年村子没给他们家批庄子,现在出来单过,说不准还能有一坨地方。 “要我说也真是巧的很,芙宝嫁过去要盖房,你家这个也是,到时候凑一起,村里哪来那么多匠人。” 陆卫国有些感慨,村子里会盖房子的人并不多,他们和县城挺近,很多人都是去县城给别人盖房子。 农忙完了就要走,县城里喊匠人价格高,村里完全是看人情。 好多人都是自发过来帮忙干活。 全看主人家人品管不管饭?能给多少钱。 所以比起去村里帮人干活挣一顿饭,村里能盖房的人都争着去县里帮盖房子。 起码说好了价格,咋样都有钱或票赚。 周玉勇叹了口气:“老地方都没啥庄子能批,到时候分下来的庄子肯定偏。” “偏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匠人找不齐,前几天我给楚骁找匠人的时候,他们就不太愿意在村里干活。” 所以他们才自己干活,把东西清理了一下。 到时候砌砖的时候再找匠人,这样能便宜好多。 吃完饭后,他们去周玉兰屋里说话,顾楚骁争着把碗洗了。 陆芙儿站在一旁帮他扇扇子:“也不知道咱爸是怎么想的,我看他那个意思,他恨不得自己把房子盖起来。” “爸说的是实话,现在匠人难请,我们就算是给他们钱,他们也更愿意去县里面干活,不愿意在村里。” “为什么啊?” 陆芙儿有些不解,如果在村子里的话,不是还离家近嘛? 顾楚骁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整理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给匠人们管早饭的时候必须是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 陆芙儿瞬间瞪大了眼睛,上次去集市和大食堂都没看见,还以为现在没人卖羊肉泡馍呢。 没想到县里有。 她满脸希翼的开口,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明明刚才吃了满满一碗还有些撑肚子,但现在她的脑海早已被羊肉泡馍占领。 她忍住即将喷涌的口水,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的问道:“匠人都有什么要求啊?还缺人吗?我也想去。” “匠人肯定是要会垒砖,会拉线啥的,反正体力一定得足,你这个小身份去了两下就被人赶出来了。” 顾楚骁注意到她的吞咽动作,猜到了她喜欢吃羊肉泡馍,眉头紧锁着,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县里一趟。 这几年卖蝎子他攒了几块钱,现在还有六块五毛多。 也不知道那个羊肉泡馍有多贵,他倒是听过几个匠人说特别好吃,城里人都爱吃。 一大清早就得起来去排队,不然的话都挤不进去。 好想又要肉票,还得要五分钱才行。 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带陆芙儿来一次。 第五十七章 真男人就是言出既遂 “要不然我们明天早上去吃羊肉泡馍?我有肉票。” 陆芙儿挑了挑眉,没想到顾楚骁这孩子还是个行动派。 她伸手摸了摸顾楚骁的脑袋:“没事啦,不着急,有机会去就行了,没必要刻意跑一趟。” 顾楚骁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摸。 他的头发短,被摸到头皮痒痒的,他最怕痒。 “想吃还分什么刻意不刻意,想吃我就带你去。” 陆芙儿拗不过他,啵唧亲了他一口:“明天还得干活呢,那么多棉花还没摘。” 她手里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这点活两个人磨叽了好久。 把灶台案板全部擦了一遍后,她看了眼水瓮:“水瓮咋又满了?” 做饭的时候她不是用了挺多水吗?怎么现在又满了? 她都没有发现。 顾楚骁点了点头:“饭前我提了一桶回来,晚上就不用再去了。” 雨太少了,水井都有点干和混浊。 他一有空就去提水回来,生怕以后没水喝。 收拾完厨房,陆芙儿还想去房间吃吃新瓜。 其实她的生物钟已经在促使她回去睡觉了。 但她还是打了几个哈欠,坚强的迈向周玉兰的房间看热闹。 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要怎么处理。 刘素梅看起来是真的不愿意这门亲事,上次张秀兰在地里大骂周家的事全村都知道。 现在他们两家结亲,是真的脸上不好看。 而且农村人眼里,嫁女儿就是亏的,娶媳妇就是赚的。 他们周家那么大姑娘白给刘家抢了去,正经的媒婆上门,提亲下聘都没有。 怎么能算是真的结亲? 陆芙儿知道她的想法,不过她也是不怎么支持刘金富和周叙叙。 太偏激的男人不好。 但两个人领了证,目前肯定是不能离婚的。 在农村离婚算是大事,一家离婚十里八乡的都来看热闹。 传的风言风语的不说,对周叙叙以后的生活肯定也有影响。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挑起门帘进去的时候,发现屋里气压极低,大家的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周玉勇,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像还打架了一样。 陆芙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随便挑了一处坐下,不敢说话。 只是滴溜着大大的眼睛挨个瞅瞅他们在座的几位。 顾楚骁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到了角落里乖巧的看着热闹。 周玉勇最生气,所以破功最快,没憋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我是摔得,不是被打了。” “真的,我就是摔了一下。” 周玉勇有些哭笑不得,而且脸上也挂不住,又追着解释了几句,还要给陆芙儿表演一下情景再现。 陆卫国把他拦住了。 有时候是真的嫌弃这个大舅哥丢人,有些傻愣愣的。 周玉勇也是真的被摔的痛了,脾气有些上来,再加上孩子们不听话的委屈。 他愣愣的坐在炕沿上,用自己的左脚和自己的右脚互相踹着打架。 陆芙儿为了缓和气氛,拉着周叙叙去厨房给他们倒水。 一进厨房,周叙叙就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幸亏你把我叫进来了,我爸刚刚能把我吃了。” “怎么了?” “我爸说要是我妈不让回家,就让我和刘金富住在你家,反正你家大......” “我觉得姑父有点生气,不过我没应。” 周叙叙知道理亏,住在陆家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都得和刘素梅和解,还不如现在就回去表示一下诚意。 所以她现在急切的想回家和刘素梅好好说一下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你是真的太冲动了,我要是你妈我也生气的。” “我妈要是愿意,我也不至于这样啊!我是被逼得。” 周叙叙委屈巴巴的说道,让陆芙儿惊掉大牙。 陆芙儿没敢多说,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这种典型的恋爱脑,还真是罕见。 人家前脚把你们家骂的一无是处,你后脚上赶着跟人家儿子跑去登记。 还责怪自己妈妈拦她不让结婚。 人家张秀兰明显就是看不上看不起周家。 周叙叙太不懂事了。 她啧了啧舌,倒完水就回去房里了。 他们还在说话,陆芙儿知道了周叙叙的态度之后已经对这次聊天没什么想听的内容了。 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回到自己房子睡觉去了。 顾楚骁亦步亦趋的赶紧跟了上去,要不是陆芙儿想看热闹,他想看陆芙儿,他根本都不会去周玉兰房间看刘金富的热闹。 同为男人他是有点看不起这种人的。 总感觉今天刘金富整的这一出和姜磊差不多,都是一个类型的。 为了一己私欲把女人的名声搞的不好。 要是真的心里有她,肯定是不愿意她的名声不好。 睡了半晌之后,他们又赶着去了地里干了半天活。 顾楚骁惦记着羊肉泡馍的事,正愁明天早上怎么能早点起床。 他一般都是天亮了才能起来,要是等天亮了再收拾骑自行车去县里,说不准羊肉连汤都没了。 吃完饭后他找了个理由赶紧睡觉去了。 睡得早肯定能起的早。 为此他还把陆卫国房间里的钟表偷偷拿到他们房间。 晚上因为心里有事,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不停的起来睡下,生怕自己错过了时间。 五点的时候,他就从炕上一跃而起,拍了拍陆芙儿的身子:“媳妇,赶紧起来,带你去吃羊肉泡馍。” 陆芙儿睡得晚,根本起不来床。 顾楚骁无奈之下,帮她裹了外套梳了头发,好不容易才出发。 第五十八章 奇怪的大娘,自来熟的陌生人真的吓人 陆芙儿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昏昏欲睡的坐在后座上,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顾楚骁有些害怕她睡着了一不留神掉下车子,随手扯了个布条搓成的绳子,把陆芙儿绑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离开。 他还想着给岳父岳母带点回来吃,挂在把手上的盆子有些叮当作响,明显妨碍到他骑车了。 天刚蒙蒙亮,看东西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顾楚骁惦记着后座上的陆芙儿,骑车的速度有些慢。 一直担心羊肉泡被卖完,他只能从别的村子走抄近路。 早上雾气大,雾蒙蒙的,他有些担心下雨。 有句谚语怎么说来着:春雾风,夏雾晴,秋雾阴,冬雾雪。 已经阴了好几天了,这雨肯定是说下就下。 他骑车的时候一个劲的思想抛锚,想着别的事情。 几次差点走错路。 但这装扮这架势,路上有起得早的村民都是十分好奇的看着他,还以为他是什么不法犯罪的嫌疑人呢。 看的他不由得紧张,脚底生风:“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是拐子吧?” 顾楚骁有些害怕,又把车子骑到大路上去了,大路上村民少,就是相对来说绕路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他来的次数也不多,漫无目的的骑着车子在路上乱转,希望能遇到卖羊肉泡馍的食堂。 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不说,还真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 就在他像无头苍蝇一样骑着车子乱转的时候,突然有人拿着扁担把他拦住了:“干什么的!下来!” “怎么了?” 他有些茫然,捏了捏车闸赶紧用脚踩住了地面,看着眼前这个义愤填膺的男人,顾楚骁疑惑的开口:“好好说话你怎么还想动手?” 男人挥舞了几下扁担,义愤填膺的开口道:“你干啥的?为什么绑着这个妇女?我告诉你我已经叫了警察过来,你跑不了了!” “她是我媳妇!” “是你媳妇你干嘛绑着?赶紧下来,跟我去局里!” 顾楚骁大大的眼睛里,是更大的疑惑。 他赶紧拍了拍陆芙儿的肩膀:“芙儿,芙儿?” 陆芙儿嗯了一声,这才慢慢醒来。 她昨晚和周玉兰聊天纳鞋底子,一时贪聊天说了大半夜的话,苦了陆卫国困的都眼泪汪汪了,也不敢睡觉。 迷迷糊糊对顾楚骁所做的事都有些印象,但实在是太困了,能闭着眼睛就不睁开。 顾楚骁见她还犯迷糊,赶紧又拍了拍她的胳膊:“醒了吗?” “还是好困,饭店到了吗?” “还没有呢。” 见她醒来,顾楚骁赶紧把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 那人见他们两还真认识,麻溜的把扁担收回去藏在身后,不自然的拧了把鼻尖:“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哦好。” 顾楚骁下意识的送别他:“慢走。” “不送。” “怎么了?你和他认识?” 陆芙儿到那个拿扁担挑水的中年男子,还以为是顾楚骁的亲戚。 顾楚骁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不认识他,看我绑着你,还以为我是人贩子啥的吧,想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去。” “嗯?不过他这也是在做好事,如果遇到真正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要上前阻止的。” 陆芙儿感慨道,要是每次路人能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及时出手,肯定能阻止很多次人口拐卖。 “对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羊肉泡馍的食堂,我来城里太少了,根本就不认识路,咱们可咋去吃啊?” 顾楚骁有些着急,他看着大亮的天,超级害怕自己找不到地方。 更害怕找到之后,人家已经吃完了。 陆芙儿从后座上跳了下来,腿就这样吊了一路脚都麻了,她扶着顾楚骁的肩膀好不容易才把那种脚底发麻的感觉去掉。 脸色十分痛苦,眉心整个都皱在一起了:“脚好麻……等下我去找个人问问吧。” 顾楚骁有些沉闷,不好意思去问路人。 陆芙儿其实也是比较害羞腼腆的那种类型。 在生人面前社恐,熟人面前社牛但是很注意社交安全距离。 不会和谁特别亲密的那种。 不知道是不是原生家庭的关系,反正她是很难真正融入到一段感情里面。 即使是亲密关系,她也不会敞开心扉。 就比如现在,她来这里已经很久了,也接受到了陆家,周家和顾楚骁的善意。 但她实在是无法把他们真正当成可以亲近的人。 有什么事情她还是比较倾向于咽在心里,自己解决。 能自己做的就不会麻烦别人。 对周玉兰也是十分恭恭敬敬,活都是分着干。 她甚至有点讨好型人格,现在对周玉兰他们有些刻意的讨好。 昨天,周玉勇一直让她劝几句周叙叙,她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真的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心里也不太喜欢掺和这种事情,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小时候上学,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时间久了之后也就什么话都讲。 陆芙儿就把自己父母离婚且都不喜欢她的事情讲给好朋友听。 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还会得到朋友的安慰,但是后来她们因为成绩的事情闹掰了。 那个朋友把她父母离婚还不要她的事情到处说,以至于全校都知道她。 “年级第一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爸爸妈妈?” “我觉得她就是因为父母都不喜欢她,所以才假装爱学习讨好老师,黄老师经常喊她去家里吃饭。” “我妈和她爸爸认识,她爸说了,陆芙儿成绩好才叫她念书,要是成绩差就得辍学去打工。” …… 回忆到此便戛然而止,陆芙儿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壮着胆子去问了一个相对面善的大娘:“婶子,你知道县里那家食堂羊肉泡馍最好吃吗?我娘想吃这个,我给她带点回去。” “东食堂有卖的,但是比较远。” 大娘一脸惊羡的看着陆芙儿,这丫头长的可真水灵。 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又白嘴又红,看着就身体棒家里养的也好。 最关键是单纯。 看着就是好姑娘。 大娘情不自禁的上手,拉着她的手指亲切关怀:“你不是本地人吧?要不然我带你过去?路还挺远的你一个人找得找到猴年马月了。” 第五十九章 调戏人呢 “不用麻烦了,您稍微指点我们几句,我们自己找过去就行了。” 陆芙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总觉得这个大娘有点过分热情了,怕不是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笑里藏着刀。 她不由自主的往后撤了几步,大娘看到他身边的顾楚骁明显更激动了。 迈着欢快的步子上前:“这是你弟弟吧?你们两姐弟真是有心了,大老远跑到县里给爸妈提饭,跟我走吧,我抄小路带你们走,十来分钟就能到。” 顾楚骁和陆芙儿相视一眼,交换完情报之后,顾楚骁二话不说赶紧掉头,陆芙儿马上跳上了车后座:“不麻烦你了,我们还是自己去找吧。” 热情的人很多,但是那么热情的少见。 陆芙儿不敢冒险,给了顾楚骁一个眼神,两个人赶紧跑路了。 “要不还是我去问路?” 顾楚骁漫无目的的蹬着脚踏,肚子咕咕的叫着。 他不想再让陆芙儿去冒险了,刚刚老太太真的有点吓人。 有一种蚊子看见血的欣喜若狂的感觉,眼里的精光和算计都溢出来了。 顾楚骁站的那么远都有些害怕,更别提离她很近的陆芙儿。 他的心现在都没放开,还是拧成一团有些害怕:“芙儿,以后你别一个人来县里,外面的坏人太多了。” “好。” 陆芙儿也不知道刚刚大娘是为了什么才那么奇怪的。 不过她很惜命,发现不对就赶紧跑了。 这种年代管的虽然严,但因为科技和刑侦水平不高,要真丢了也找不回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心为上。 顾楚骁随机挑选了一个小孩问了问,小孩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是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再左拐右拐右拐…… 陆芙儿有些犯难,这个饭是真的非吃不可吗? 没想到人生地不熟,就能这么难。 问了好几个人,这才找到了东食堂。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顾楚骁眯着眼把车锁好,带着陆芙儿进去,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比较高档次的食堂吃饭。 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慢慢的模仿着前面的人,别人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好在一切都十分顺利。 两个人也是连吃带打包,装了满满一罐羊肉汤回去。 陆芙儿在后面拎着羊肉养血粉丝之类的佐料包好的油纸包,还有两个馍。 把羊肉汤放在前面的时候,车头中了不少而且一直往一边偏。 顾楚骁难捱的扭着车头,回去的路又是上坡,车头还老是偏。 他哼哧哼哧的骑着车,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村里。 期间有好几次陆芙儿想要换他一下,顾楚骁没让。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他就是推,也得把陆芙儿推回去。 路这么难走,他骑着都有点吃力,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陆芙儿,别把她累坏了。 一直咬牙撑着,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推都在打颤。 觉得他步子有些虚浮,陆芙儿赶紧扶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 顾楚骁摆了摆手,没让她扶着:“快去把东西放在厨房,爸妈怕是已经下地了,我们留着当中午饭吃。” 他好口渴,也不知道是不是羊肉汤太闲了。 反正他一路上都特别渴。 但是他现在只想赶紧坐一会儿,把腿歇歇。 无意识的吞咽着口水,正想摸摸看口袋还有没有酸枣。 一个装满水的搪瓷缸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仰头一看,果然是陆芙儿。 虽然他已经很累了,但还是生出了点戏弄她的意思,顾楚骁痞痞的笑着,垂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陆芙儿懂他的意思,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 装着自己没看懂的样子,她愣是手都不带打抖的,给顾楚骁喂完水。 甚至从顾楚骁的口袋中掏出手帕,帮他把唇角蘸了蘸:“客官,您还满意吗?” “满意啊,能不满意吗?” 顾楚骁斜着眸子看着她笑,坐下之后感觉大腿内侧痛痛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腿开始撒娇:“这里真的好痛,不用力都痛那种。” 把缸子洗好晾着,陆芙儿跑回来帮他揉腿:“刚刚要换你一次,你怎么都不愿意。” “怕你受罪,我那么重,要是你驮我,腿怕是都要累折了。” 顾楚骁敛去了笑容,伸手摸着她的脑袋。 今天早上天有点暗,他匆匆忙忙给陆芙儿扎头发。 他不会编辫子,就随便梳了个双马尾。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称? 偏了吧唧的,像是四六分。 在外面的时候,一直都没发现,现在看着总觉得怪怪的:“芙儿,你去把梳子拿来,我给你梳头发。” “好。” 陆芙儿跑去拿梳子,顾楚骁把她的头当试验品一样,就差拿着梳子在那对比,一定要找到中点才行。 被他捯饬太久,陆芙儿都着急了:“随便扎好就行了,不然你就帮我扎一个马尾,那还得去地里呢。” “马上马上。” 顾楚骁嘴上急,手中的动作却一点也快不起来,一直磨磨蹭蹭,直到他自己觉得满意了为止。 两个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去了地里怕是都记不上一两个公分。 但他们还是去了。 能赚一分是一分啊! 村里要把高粱酿成酒,来年能分给大家喝。 村子里去年酿的高粱酒还没拆封,那群男人们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上次公社大聚餐的时候就有人闹着要开坛,被村长喝住了。 说是酒不能一个村子一起大喝特喝,到时候过年分到各家去。 他们村劝酒文化有些严重,如果一起喝酒的话,容易误事。 万一出点大事,村里的男人全都喝二了,那就是完蛋。 顾楚骁个子大,被人叫去收高粱去了。 陆芙儿跟着周玉兰去收棉花。 “你们两个早上干啥去了?” 周玉兰悄眯眯的趴在她耳边问道:“我跟你爸没找到你们,还有自称车,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呢。” “哪能呢?” 陆芙儿哭笑不得:“他带我去县里吃羊肉泡馍了,我们两个提了一点回来,咱到中午一起吃。” 第六十章 妈妈的爱 刚下地没一会儿,天突然阴到泛白,整个天空没有一片云彩。 灰白色模糊的一片,老人们往头顶看了看,便喊着让大家回家。 “要下白雨了,赶紧跑。” 还没等所有人都回去,雨就砸下来了。 今天阴一会儿晴一会儿的,也没几个人带草帽。 半道上就被浇了个落汤鸡。 周玉兰看着陆芙儿笑,捻了捻她身上单薄的外套:“你穿的太薄了,等下肯定要受凉。” 陆芙儿笑了笑:“不碍事。” 今天吃的羊肉,应该是滋补类的吧。 正好一正一负相抵了。 回到家,周玉兰忙活着烧热水煮红糖。 陆芙儿换了身衣服就过来洗手掰馍:“今天这个羊肉汤有点咸,等下我们煮的时候得掺点水。” “行,我闻着就香,不愧是城里人爱吃的东西,可真香啊。” 周玉兰有点小感慨,她活了五十多年,都没吃过羊肉泡馍呢,今天还算是拖了闺女的福。 “要我说顾楚骁还真是个能干的,你就说了句想吃,他能放心上想办法载你去,这女婿是真的没选错。” 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喜欢。 周玉兰用葱白和红糖生姜熬了一点红糖水,哄着陆芙儿喝了几口,又端着盆去找陆卫国和顾楚骁,让他们也喝几口去去寒气。 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一片,闻着又辣鼻腔,陆卫国悄悄黑着脸:“我都没怎么淋雨,我不想喝。” “秋天的雨最渗人了,赶紧喝点去去寒,不然冬天老是感冒呢。” 这还能由他乐不乐意?周玉兰哪能惯着他,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之后,周玉兰假装生气的扁着嘴巴,但嘴巴里全是关心的话:“乖,喝完,不然到冬天你咳嗽我不得心疼死。” 她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了顾楚骁耳朵里。 他愣了一下,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假装自己啥也没听到,什么也听不懂。 拿了鸡食盆子就去外面喂鸡。 鸡被他喂的肥嘟嘟的,走路都没那么欢快了。 以往喂鸡的时候,鸡还能跑过来求食,现在无论大小的鸡都是慢慢悠悠的,看着根本不饿一样,连打鸣都是有气无力的。 顾楚骁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把鸡养的太没有危机感了。 打开篱笆的手默默的缩了回来,他打算饿这些鸡鸭几顿。 个个胖乎乎的,或许是因为太胖了,连蛋也不怎么下了。 把食盆放回房檐下,他又舀了半瓢水洗了洗鸡食盆子。 陆芙儿见他戴着草帽站在方言下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白雨就是猛的下一小会儿,就会立马停掉。 现在已经没有雨了,但他还是带着草帽,拿着几个小木棍缠来绕去,陆芙儿好奇的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动作。 顾楚骁是劳苦大众出身,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农忙,即使是手背也被玉米叶子划伤了不少口子。 用肥皂洗手的时候会很刺痛,所以自从开始秋收后,家里的肥皂渐渐的就没有人使用了。 除了陆芙儿打算做饭揉面的时候,基本都是用皂角稍微意思意思。 他的手远看着修长无比,但已经比之前刚见面的时候黑了好几个度。 手心也是十分多的茧子,触感十分粗粝。 他的手指虽然比较粗糙且粗壮,但是十分手巧灵活,她一晃神的工夫,一个光秃秃的小扫帚就已经从他的手中诞生。 虽然小,但是能用。 陆芙儿看着他先是得意洋洋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而后便美滋滋的用这小扫帚刷盆子。 刷完后,他把盆倒扣着晾干,把那小扫帚挂在丝瓜旁边的藤上。 忙完手里的活,陆芙儿戴上围裙,跑去周玉兰的房间:“妈,你们饿了不......” 幸好她提前喊了声,不然就可能会陷入尴尬的局面。 她挑起门帘进去的时候,看到周玉兰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几乎是跳着站起来去柜子上拿碗。 脸上还浮着几朵可疑的红云,陆卫国也是极其的不自在,假装在忙,搓搓鼻子搓搓眼睛还一直在假装咳嗽。 然后真的被口水呛着了,又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捶胸顿足的样子,真是把陆芙儿整内疚了。 怪只怪她挑门帘太快了,没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陆芙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又问了一遍:“你们饿不饿啊?我要不要先去做饭?” “不着急,下午不用去地里的,我们两三点再吃,晚上就不用做饭了。” 周玉兰磕磕绊绊的说完,扭头收拾桌子,把原本就很整齐的桌子又整理了一遍,陆芙儿看着他们这幅不自然的模样,赶紧出去了:“行,那你们饿了就给我说,我去做饭。” “行,你和楚骁要是等不及就先去睡一会,我们早上没怎么出力也不咋饿。” 陆芙儿走出去后,周玉兰作势打了陆卫国几拳:“都怪你,让孩子看见了。” “下次不会了。” 陆卫国打着哈哈,赶紧跳过了这几个话题,没敢再接话茬。 天还是阴的很,但这一场暴雨是真的把黄土浇透了,好多泥水已经顺着坡面流向低洼的地方了,不只是院内,就连外面被人来人往踩的十分瓷实的路面也被弄的泥泞不堪。 穿着布鞋走几步,鞋底就算是泥了。 陆芙儿没敢去院子里摘黄瓜了,看着青翠欲滴的黄瓜,本想摘过来大快朵颐顺便刮刮油,但她不想浪费自己貌美的布鞋。 农村女孩子的布鞋大部分都是黑色为主,因为黑色耐脏常见不费钱。 少数有红色面料的,但也都是大日子才会穿,平常都穿灰色蓝色或者男女共用的那种解放鞋。 她的鞋子很不一般,是水粉色的。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不好搭衣服,而且过于耀眼和土气,但在她发现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黑布鞋,而且很多女孩子都很羡慕她能用这样好的面料去做鞋子时,她突然就感觉到了这双鞋子的魅力。 那就是被爱的感觉吧,尤其是偏爱。 况且她漂亮颜色的鞋子不止一双,之前不懂事,觉得鞋子太花太吸引人的眼球,后面才觉得鲜艳颜色鞋子,是妈妈对她最好的爱了。 第六十一章 所以真的要做对一个题亲一口吗? 不过下雨也有好处,不用去地里干活还能睡一觉,美得很。 陆芙儿哼着小曲,反手解下腰间的围裙,正要往厨房走去。 她是低着头走路的,差点和顾楚骁装了个满怀。 “小心!” 被顾楚骁的大脚拌了一下,她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失去平衡就已经倒在了男人宽厚的怀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外衫传递到了她的肩膀上,陆芙儿被烫了一个哆嗦。 反应过来后急忙推来顾楚骁的怀抱,站稳后假装若无其事:“谢谢啊!” “不用。” 顾楚骁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视线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揣摩着她的表情,两个人都不说话。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样,良久,还是顾楚骁打破了这一场静谧:“你头发乱了。” “嗯?” 陆芙儿眨巴着眼睛望向他,手已经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鬓角,仔细的检查着。 顾楚骁伸出大掌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指,察觉到她较低的体温后忍不住蹙眉:“手怎么这么凉?” 说罢,他牵起陆芙儿的手,两只一起叠交在自己的右掌中,他的手十分的大,一只手能顶陆芙儿两只手。 以往还没有试过这样的牵手方式,陆芙儿只知道他的手很大,能把自己的手包住。 没想到他能一次帮自己捂两只手。 像是小孩发现了什么新鲜玩具一样,她的手一直翻来覆去在他的掌心里作乱。 顾楚骁没有阻止,轻轻的帮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你真漂亮。” “你也很帅。” 陆芙儿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顾楚骁第一次夸她漂亮,她也不知道回点什么好。 只能回夸回去。 昨晚睡得早,顾楚骁没有完成学习任务,这不一有空就被陆芙儿拉去做算数了。 因为他这段时间已经把字典认齐了,陆芙儿开始教他十以内的加减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楚骁做过生意的缘故,学加减法的时候可快了,没过几天触类旁通把一百以内的都学完了。 所以陆芙儿使出了绝活——九九乘法表。 他平日里用的基本都是加减法,第一次接触乘法直接溃不成军。 背了七天,才背到关于五的。 偏偏他是一个有好胜心的,非得每次都从一一得一开始背。 这就导致了他背错一次就要重来一遍。 实不相瞒,比起永远记不住乘法表的顾楚骁,陆芙儿的日子更为难过。 因为顾楚骁在她的教导下成了不会默读的人,也就是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顾楚骁开始背九九乘法表,就会开始折磨她的耳朵。 最致命的是,因为每一天她都会出一点题来巩固一下顾楚骁之前学的知识点。 要是她出了一道5*9的题,顾楚骁这个蠢货就会从一一得一开始背。 陆芙儿的耳朵表示自己很难。 有时候真的忍不住,看着顾楚骁卡的那么厉害,她想要提醒一句,还会被顾楚骁义正言辞的拒绝。 所以她现在对顾楚骁的学习,是有些ptsd了。 为了他们能有光明的以后,陆芙儿觉得怎么都得把这次的劫忍了。 “媳妇,我每次做错了,你也不给我点惩罚,做对了你也不会给我奖励,我听说你们在学校里面,如果做的特别好,老师就会给你们奖励的。” 顾楚骁状似无意提及,实则眼里闪烁着精光,陆芙儿也是千年的老狐狸,早把他心里的小九九看透了。 她轻咳几声:“你想要什么奖励?” “如果我做对了几题,你就亲我几口。” 顾楚骁贱兮兮的开口,眼里满是喜悦与憧憬:“如果我做错了几道,那就亲你几口。” 陆芙儿满脸黑线:“你这不是纯纯的占便宜吗?” “占自己媳妇便宜也算占便宜吗?” 他开口辩解道,眼里的狡黠都快把她绊倒了。 陆芙儿别过眼神,出题的难度愈发深奥,看着一脸不开心的顾楚骁轻声笑道: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做错了,我就罚你再读100遍,总不能你做错了题,我还得奖励你。”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顾楚骁居然把学习和这种事情连接在一起。 他但凡要点本子和笔,哪怕是现在最贵的英雄钢笔,陆芙儿都能帮他弄来。 要亲亲…… 她属实有点难办。 本来就不是什么热情开放的人,况且是因为学习上的“奖励”。 陆芙儿觉得很不妥当,以后顾楚骁要是因为这个不好好学习专门等着索吻怎么办? 之前她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给一个老师的孩子辅导过高中理综。 对小孩的心思还是有一种成熟的应对措施。 况且她自己也是有当老师的经验,对顾楚骁的突击教育更是信手拈来。 虽然他们现在在数学上栽了一个跟斗,但她相信顾楚骁不笨,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学霸。 顾楚骁生无可恋的拿着本子在一旁掰着手指算题,陆芙儿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一脸的慈祥。 没过多久就靠着墙睡着了。 等到她被顾楚骁叫醒的时候,她已经在梦里啃上酱肘子了。 一睁眼就看到顾楚骁笑眯眯的大脸,陆芙儿有些生闷气:“怎么在这个时候把我叫醒了?我正在吃肉末米线和酱骨头呢,肘子刚上,我都没来得及啃,你害我错失了一顿美味。” 顾楚骁赶紧给她赔不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做梦,我把题做完了,你看看?” “你等我一下。” 陆芙儿揉了揉眼睛,她特别容易犯困,眼睛黏巴巴的好困好困,有些睁不开。 拿过本子看了一眼,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瞅了瞅顾楚骁的脸:“不会吧,你这次选对耶!” “终于连九九都知道了耶!” 陆芙儿兴奋的打着对勾,并帮他画上了大大的100分。 没想到他这么聪明,昨天还记得他连七八都不知道是多少。 今天都背到九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她拍了拍顾楚骁的肩膀:“哎哟,不错哟,在下一次我就可以教你除法了。” “下下一周你就可以学脱式计算了,再往后你就能学勾股定理正弦定律……” “以后的事我们慢慢讲,我关心的是我的奖励能不能兑现?” 第六十二章 假装强攻挡不住自我攻略 “我刚刚没同意的。”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脑袋,陆芙儿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轻轻的推了推:“你别乱来。” 顾楚骁哪能放过这次好机会? 见她“欲拒还迎”的躲,顾楚骁眸间闪过几丝亮光,更来劲了。 “不会乱来的。” 大白天的,丈母娘和老丈人还在个隔壁屋呢,他也不敢干点什么大动作。 最多就是揩揩油,亲两下。 原本也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 别的都没啥所求。 知道陆芙儿脸皮薄,对他的接受度没那么高。 顾楚骁一直很注意和她的相处方式,尤其是在略微亲密的时候,但凡陆芙儿稍微表现出一点不高兴,顾楚骁就会立刻收手。 一点都不敢多纠缠,比起饮鸩止渴,他更怕适得其反,被陆芙儿厌恶。 陆芙儿见他来真的,做好了心理建设后,化被动为主动:“要亲就快点亲,我好困,不亲的话我睡了。” 顾楚骁赶紧凑过去亲了她几口,看到她因为困倦眼角都憋红了,心知这是她之前提过的生物钟。 赶紧摸了摸她的脊背:“困了就睡吧,我帮你盖被子。” 陆芙儿一时语塞,被他扶着躺下,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顾楚骁在她身边躺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庞:“秋天要真是雨水多,我们就盖不上房子,办不了酒席。” “嗯?” 陆芙儿不懂他的愁容从何而来,其实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很好很舒服。 住在自己家,能享受到父母的关爱不说,还能和顾楚骁在一起,比在之前的窑洞里凑合要好。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可能在顾楚骁眼里,现在的他跟上门女婿没什么区别,大男子心里有了落差,所以不太满意现在的生活…… 陆芙儿越想越忧虑,男人们要面子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就算是在21世纪也没完全消除,更何况是现在。 他们现在也算是身家悬殊的那一种类型,要是顾楚骁心里落差越来越大,他们会不会没过多久就散掉? 顾楚骁那么粗鲁,之前还喜欢打架,万一家暴怎么办? 就在她神游天外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楚骁戳了戳她脸上因为扁嘴出现的浅浅酒窝:“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陆芙儿随口回道:“想你啊!” “真的?” 顾楚骁捧着她的脸,满眼喜悦的问道:“那你想我什么?我就在你旁边你还想我?这么爱我的吗?” 他自恋的发言招来了陆芙儿的白眼:“你这叫自恋。” “自恋是什么?我才不要自恋,我要芙恋。” “有你爱我就够了,别人喜不喜欢我我才不在意。” 顾楚骁用下巴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抱的愈发紧了:“乖,睡吧,现在不睡就别想睡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陆芙儿自然也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笑了笑也没说话。 闭上眼睛装睡,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真睡。 顾楚骁见她呼吸逐渐平稳,小心翼翼的爬起床又学习去了。 陆芙儿曾经提过要考大学的事,虽然他没念过书,但还是想通过自身的努力能和陆芙儿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不想做拖后腿的人,陆芙儿志向远大,从小念书就好,他就算是永远不睡觉,也得把习学好。 捏了捏酸胀的眉心,顾楚骁放下了数学书。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怎么那么难?” 本想自学除法给陆芙儿一个惊喜,现在把自己变成惊吓了。 他拿着数学书头都要大了,他真的不会啊! 九九乘法表里的还能有点思路去解,超过九的他就不会了。 闷闷不乐的趴在炕边,试图把知识揉进脑海里。 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陆芙儿为他披衣服的动静瞬间惊醒了他,顾楚骁一睁眼便喊了一句:“我一定要好好学数学。” “我的偶像是华罗庚,我也要向他一样数学逆袭。” 被他突如其来的呐喊吓了一跳,陆芙儿把衣服给他披好:“我相信你可以,加油!” “那你教教我。” —— 这一次午饭直接拖延到了入夜,周玉兰和陆卫国也是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趁着天还没黑透,陆卫国和周玉兰赶紧去厨房做羊肉泡馍了。 煮好后周玉兰去叫陆芙儿起床,发现他们在学习,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你们在学习呀?怎么不点灯?里面黑乎乎的当心眼睛。” “我和你爸把饭做好了,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赶紧来吃吧,香的很呢。” 陆芙儿赶紧应了声:“好,马上来。” 把书放好后,她和顾楚骁去吃饭:“每次都要开新的皂角好麻烦,明天我做个洗手液用。” “洗手液?” 顾楚骁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好奇不已:“这是什么东西?” “专门用来洗手的,能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 短视频肆虐的时期,她总是喜欢看一些博主做手工皂或者手工洗发水之类的东西。 带着点中药,制作过程比较治愈。 她很喜欢看这类视频,所以对做洗手液或者洗手皂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也可以做点洗发水,总是用皂角洗头,总觉得洗不太干净。 有时候周玉兰也会让她用面粉洗头,但陆芙儿不好意思在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浪费粮食。 并没有采用过这种方法。 “晚上吃这个食沉,你们别吃太多了不消化。” 周玉兰把一个黄纸包打开,里面是圆溜溜的山楂丸。 但是山楂的味道并不重,陆芙儿觉得里面肯定也是加了别的助消化的药物,拿起了一颗放在碗边:“这丸看起来好新鲜,还是湿的。” “这是我前两天跟刘大夫要的山楂丸,他刚搓不久的,效果可好了。” 手搓嘛? 她突然幻想起了刘大夫颤颤巍巍搓着山楂丸的样子,手里的羊肉泡馍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他搓山楂丸的时候有没有注意无菌原则,有没有抠鼻屎搓狗夹。 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吃不下去。 己所不欲就施于人,她把山楂丸放在顾楚骁手心:“你多吃点助消化的,别撑着了。” 第六十三章 被偏爱真的好幸运啊! 顾楚骁不懂她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陆芙儿是关心他呢。 一仰头就把山楂丸吃了,美的跟吃了什么好东西一样:“真好吃。” 陆芙儿心虚的笑了笑,端起碗开始干饭缓解心虚。 见此情形,周玉兰瘪了瘪嘴,对陆芙儿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陆芙儿是她生的。 尾巴一翘放什么屁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刘大夫干净着呢,人家是用工具搓的,压根不是用手。” “用工具?” 陆芙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第一次听说中医制药方面会有工具,还是在这个年代。 她好奇极了。 周玉兰指了指黄纸包里的山楂丸:“你没看这些都是一样大小吗?手能搓出来一样大的吗?” 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真正如周玉兰所说,山楂丸都是一样大小,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陆芙儿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还是自己见识太少了。 吃过饭后,她拿起一颗山楂丸,好奇的打量了片刻,方才送入口中。 她不禁发现了商机。 这种使用工具的药物是否可以通过生产线量产? 到时候可以多点人工一起做,产量提上去也就是创收的开始。 陆芙儿连打造知名品牌的事都想好了,周玉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发呆了,吃完饭赶紧去刷碗。” 周玉兰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回过神来时,陆芙儿这才发现顾楚骁在刷碗了。 被周玉兰提醒一句后,她也赶紧跟了过去:“我跟你一起。” 顾楚骁拦了拦:“我马上就刷完,你去和爸妈坐一会儿。” “行。” 陆芙儿看了看他的进度,确实很快。 帮忙把剩下的羊肉汤刮到盆里放在水瓮里冷藏,刷个锅之后陆芙儿便摘下围裙去周玉兰的房间了。 顾楚骁干活细致,往往会在洗完锅碗瓢盆之后再收拾一下厨房。 擦桌子擦椅子扫地什么的。 陆芙儿插不上手,便早早离开去找周玉兰玩。 周玉兰小的时候看过很多地方县志之类的书,还有些奇人异事的怪谈。 没有什么娱乐方式的陆芙儿总是缠着周玉兰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昨天晚上周玉兰还留了一个悬念给她。 今天还没来得及问结局呢。 “妈,昨天你给我讲的哪个故事还没结局呢。” 陆芙儿挑开门帘走了进去,陆卫国正在点煤油灯。 火柴点燃的味道刺激到了她的鼻腔,陆芙儿揉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 走到炕边坐下后,帮着周玉兰从针线活盒子里拿出针线和还没有缝好的鞋底子。 这段时间陆芙儿也在跟着周玉兰学习做鞋。 顾楚骁那双布鞋大脚趾就要呼之欲出,她手中的活计却是快不起来。 她鲜少干家务,用浆糊黏鞋底的时候还刻意做厚了许多。 导致手上的力气不太够,每一针都只能用锥子先戳一个大洞,再穿针过去。 进度确实慢了不少。 晚上她的视力会减弱,周玉兰一如往常帮她把线穿好再递给她:“昨天给你讲的什么来着?金玉米是吗?” “是啊,你说到李阿财进了墓穴,看到娘娘和宫女们。” 陆芙儿刚拿起锥子,要戳洞的时候,这才发现鞋底子上有着密密麻麻且十分有规律的洞眼。 她的眼里闪过几丝不可思议的错愕,,担心自己眼花是不是没有看清楚,还重新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这才颤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周玉兰还以为她被锥子戳到手了,赶紧端着灯凑过来看她:“戳到哪里了吗?” “不是。” 陆芙儿扬起手里的鞋底子:“你看上面的针眼,有人帮我戳好了!” 她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显得格外大声,真的是十分惊喜啊! 周玉兰格外疑惑,接过鞋底子看了看,一脸好奇:“这也不是我戳的。” 她虽说手劲大,但也不可能突然就戳这么多的洞洞来。 “卫国,是不是你帮芙宝戳的眼子?” “没有啊!” 陆卫国摇头否认,他下午睡了一下午,怎么可能有干这个活的时间。 陆芙儿见他们两个都否认,现下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心就像是被浸入蜜罐一样甜,知道顾楚骁宠人。 没想到他能这么细致。 这一次的行为真的特别打动她。 陆芙儿的鼻子甚至有些泛酸,几乎是要喜极而泣。 她鲜少会被这样细致的温柔以待。 来到这里之后,顾楚骁和陆父陆母真的是对她尤其的偏袒和爱护。 她真的非常幸运! 第六十四章 蠢男人:我最多是王子,不能公主抱你 周玉兰呦呦呦了一阵,这才斜着眼笑她:“这就美上了?” 看着自己女儿傻乐的样子,她不由得调侃几句:“小样儿!” “可不呢!怎么会不美?” 陆芙儿给左手右手的大拇指都戴上顶针,对着那些戳好的洞不费吹灰之力的穿针引线。 嘴巴里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她简简单单的哼着猪猪侠的主题曲。 因为毫不费力,工作效率瞬间上去了。 没过多久,她就缝完了左脚,翻找右脚的时候,这才发现右脚的鞋底子也被戳好了规律整齐的洞。 她不由得咋舌长叹,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男人也太犯规了吧! 呜呜呜呜! 真的是爱死他了。 “他怎么还不进来?这天都黑透了。” 陆芙儿小声嘀咕道,但因为家里的窗子没有玻璃,她也无法向外面看去。 嘀咕了几句后,抓着鞋底子赶紧缝制,争取能让他明天就穿上新鞋子。 鞋面也是周玉兰帮着她用浆糊粘的,去到村长家里借了缝纫机踩了几圈,不然要按照她的手速。 顾楚骁的脚长大了,她都没做好鞋子。 过了一会儿,顾楚骁这才挑开门帘走了进来,一看到他的身影,陆芙儿眼睛亮了一下:“你去哪了?” “喂鸡去了,鸭子今天生了好几个蛋,我没拿想要他们暖点小鸭子出来,过年的时候可以吃鸭肉。” 陆芙儿突然就好嘴馋啤酒鸭和菠萝鸭,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啤酒这个东西。 或许是胶州那边有啤酒卖? 村里的代销点她就去过一次,也是为了给顾楚骁买笔来着,其他的当时没怎么关注。 “这些洞是你帮我戳的吗?” 陆芙儿扬了扬手里的鞋底子,明知故问道:“爸妈都说不是他们帮我的,嫌疑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闻言,顾楚骁笑着:“是啊,我戳了好久的。” 自从他开始学数学,背不过的时候就戳鞋底子泄愤,九九乘法表能背下来,这两个鞋底子功不可没。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陆芙儿一脸玩味的笑着:“你怎么现在才发现?你多久没有赶过进度了?” 陆芙儿讪笑着:“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忙吗?” “嗯,我也是这几天戳好的。” 顾楚骁轻笑着,用自己粗粝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眼睛不好,晚上就别缝了,我也不着急穿。” 眼看他手上的茧子弄乱了陆芙儿的头发,他有些自责,眼里闪过几丝愧疚。 收回手后,他紧紧的攥了攥手心,然后把手偷偷的藏了起来在身后。 他都不敢直接去触碰陆芙儿的皮肤,生怕把陆芙儿皮肤弄伤,没想到自己手上的茧子能把陆芙儿的头发勾到。 有些自责和自卑。 他的手背还能看点,但是手心实在是不堪入目。 这么多年受过太多的伤了。 纵横交错的伤疤,还有冬天冻裂的伤痕。 每次牵手的时候他都十分担心陆芙儿会被他的手咯疼。 陆芙儿没听他的,加大马力飞快的纳着鞋底子。 知道顾楚骁对这双鞋子期待很久了,她还一直拖延,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前是因为难戳,现在顾楚骁已经把洞戳好了。 她没有理由继续拖延。 顾楚骁见她依然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着左脚的鞋底子和鞋面子,又开始戳洞。 以便她下一步的操作。 “还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周玉兰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女儿和女婿,调侃了几句。 本以为她和陆卫国已经够恩爱了,没想到陆芙儿和顾楚骁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看他们这么幸福,周玉兰也是有些感慨:“你是最小的,没想到你是最先结婚的,你那几个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次我给他们写信的时候问了一下结婚的事,他们都说没有合适的。” 周玉兰叹了口气,捏了捏手中的布料。 以前孩子们都在家里的时候,她经常抽空给孩子们缝衣服缝鞋子。 四个混小子天天上树蹿河的,衣服鞋子费的很。 自从他们全部都去当兵了之后,她只能给陆芙儿和陆卫国缝衣服做鞋子了。 儿子们也用不上她手做的衣服。 这几年她手闲,给陆芙儿做了超级多的衣服,男款女款都有,风格也是尽力做到不同样式。 成功让陆芙儿成为了村里最靓的仔。 现在她手里拿着的料子是没有想好给她做件贴身衣服,还是做外套。 马上要冷了,做外套怕是穿不了多久。 还不如做一个布衫,能给外面套衣服。 “不知道叙叙怎么样了,素梅还和她生气不。” 下定主意后,周玉兰拿着粉笔画了几道印子,在针线篮子里找剪刀:“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咋想的,之前还挺明事理的,突然就做出这种糊涂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做了都做了,咱们也就只能向前看。” 陆卫国赶紧接上话茬,给周玉兰宽心。 周玉兰瞥了他一眼:“你真是这么觉得?他们两个的事和芙宝的可不一样。” “至少楚骁没那么冲动。”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有点心虚,因为她突然感觉顾楚骁当时也挺疯的。 直接把陆芙儿拉去领证了。 虽然他们家是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但要是论起冲动,那还真是一个样子。 两个人都一样的有勇无谋。 想起来她是比刘素梅好说话多了。 好歹她是一点都没为难过女婿。 “行了,都八点半了,你们两个赶紧去睡觉吧。” 陆卫国冷不丁的下了逐客令,为求逼真还装模作样的打了几个哈欠:“困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要睡觉。” “不是下午睡了一下午嘛?这点又困?” 周玉兰撇了撇嘴,那着另一盏煤油灯点燃:“楚骁你带芙宝过去吧,照顾着点,她晚上看不太见。” “好。” 顾楚骁一出房门,直接把陆芙儿抱起来抗在肩上,吓了陆芙儿一跳,她拍了拍顾楚骁的后背:“干什么啊!” “不想让你磕着碰着,我扛你过去。” 陆芙儿默默吐槽道:“不能公主抱吗,扛起来一点都不浪漫。” “浪漫?” 顾楚骁把她放了下来,神秘兮兮的开口:“我最多只能王子抱你,不能公主抱。” “为什么?” 陆芙儿疑惑,这世界上还有王子抱吗? 还真是是第一次听说。 见她不信,顾楚骁一本正经的解释着:“是啊,我是男的,最多是个王子,怎么能公主抱你?” 第六十五章 周叙叙先兆流产了! 陆芙儿一时语塞,不知道是该夸他幽默,还是默默吐槽。 直到顾楚骁把她放在炕沿上,陆芙儿赶紧脱掉鞋子,去炕尾抱被子,哼哧哼哧的把七八斤重的大被子抱过来,她第一次怀念夏凉被。 一场秋雨一场寒,听着外面雨打屋檐的声音,总觉得一股潮气铺面而来。 摸了摸被子,好歹被子里面不潮,否则她就要难受,她不喜欢湿答答,黏糊糊的感觉。 陆芙儿拉开被子钻了进去,酝酿着睡意,顾楚骁正在炕边的桌子上捣鼓煤油灯。 “灯有什么好捣鼓的?你都在那研究了半天了。” 见他一直围着灯看,也不上炕也不吹灭,就那样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的,偶尔揉揉眼睛,还以为他是发现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陆芙儿忍不住嘀咕出声后,顾楚骁这才如梦初醒:“我在想怎么能让煤油灯亮一点,我怎么觉得这个灯越来越暗了。” “玻璃罩子都被熏黑了,肯定会有点暗。” “明天擦擦?” 顾楚骁正想上炕去,腿刚跨上炕沿,又收了回去,从抽屉里拿出了本子:“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得,优秀的男人就是自律。 自律是男人最好的品德。 陆芙儿趴在炕边出了十道题目给他,有一种家长辅导低年级儿子课后作业的感觉。 出完题目后,她随口问了句:“你以后是想考清华还是考北大?” “烤红薯吧?烤红薯好吃。” 顾楚骁不懂清华北大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什么蔬菜。 实诚的回答让陆芙儿发笑。 要不要这么好笑啊这个男人! 实不相瞒她是真的笑的有些肚子痛。 大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周玉勇的喊叫声:“玉兰!卫国,你们睡了没?” “没有!” 顾楚骁赶紧出去开门,陆芙儿也下了炕,拎着煤油灯追在顾楚骁后面给他掌灯。 周玉勇站在雨里,雨并不怎么大,但他没有打伞,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往下滴答滴的滴着水。 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手帕递给周玉勇,陆芙儿请他进门:“舅你怎么来了?” “叙叙和你舅妈吵架,晕倒摔到头了,我去请刘大夫,刘大夫去舅家串门走亲戚去了,得两天才能回来。” 周玉勇是一路跑过来的,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勉强把话说完,就急匆匆的往里走。 “你爸妈干啥呢?咋都这会了还不出来?” 陆芙儿赶紧拦住:“他们睡下了。” “你叫叫你妈。” 周玉勇现在算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了,刘老汉不在家,村子里没有别的人懂医。 他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办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路过陆卫国家旁边的街道,他特意转进来找一下周玉兰,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周玉兰听到动静,赶紧穿上衣服跑了出来:“实在不行骑自行车去隔壁村找医生啊!咱们几个没有懂医的!” 找她她也不会啊! 周玉兰一瞬间头比两个大:“我跟卫国去隔壁村找医生,芙宝和楚骁跟你回去,先看看是啥情况。” 她还算镇定,知道找医生要紧。 陆卫国已经钻进用肥袋子做好的雨披里去推自行车了。 周玉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帮他们把门开大:“你们两个骑车注意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赶紧去看叙叙。” 把门锁好后,顾楚骁背着陆芙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周玉勇后面。 陆芙儿拎着煤油灯帮他们照亮,一边撑着伞。 因为手都被占着,不能紧紧的抓着顾楚骁的肩膀,她有些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紧紧的贴着顾楚骁的背。 他们几乎是跑回去周家的。 大门没有关,刚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吵架声。 “今天这事怎么就怪我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姐就给我脸色看和我吵,我啥也没干!”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总是跟她吵架,知道我姐气性大,为什么还要总是跟她吵?你要是不和她吵架,她现在会躺在这里?” “我一句重话都没有说,我问的是刘金富为什么不能去洗碗?她非要跟我吵我有什么办法?” 顾楚骁把陆芙儿背进屋子这才小心放下。 生怕她视力不好磕着碰着。 刘素梅见周玉勇只带了他们两个过来,没有大夫的影子。 直接把怒火全部转嫁给了周玉勇:“不是去给你亲爱的女儿请医生了吗?医生呢?” “大夫去别的村子走亲戚了,这两天都不回来,我让卫国去隔壁村找医生了。” 周玉勇找了条毛巾擦头上的雨水,知道刘素梅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多说话。 “呵,大半夜的还要去找你妹夫帮忙,你这个当爹的不去?” 刘素梅这段时间真的要被这对父女气死了。 且不说周玉勇不跟她同一战线的问题,孩子嫁给了这样糟心的家庭,他一句该说的都不说。 还一直劝自己忍耐。 陆芙儿看了看晕死过去的周叙叙,她的唇色有些泛白,面色铁青。 出手指探了探脖子上的脉搏,颈动脉还是在跳的。 她本想数一下周叙叙的脉搏是不是不规律或者过速。 没想到搭上去后,脑海里出现了一句声音:“滑脉,如珠走盘……” 反正她真的觉得挺像的。 看了看周叙叙的肚子,看起来不怎么像有孕的呀! 思虑再三,她还是选择悄悄说出来:“金富,你和叙叙有没有那个过?” “啊?” 刘金富显然没有预料到陆芙儿会问这种问题。 脸瞬间爆红,支吾吾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芙儿急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好好说,不要扭捏。” “有过。” “那你知道她的月信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吗?” “我……不知道。”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怀孕了,动了胎气。” 陆芙儿把男人们都赶出去,看了看周叙叙的裤子。 果不其然,流血了。 她的脑袋嗡得一声:“要不然去找拖拉机吧!得把人往医院拉了,她先兆流产了。” “流产?” 第六十六章 人都是在苦难中被磨砺出来的 流产二字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一般,轻轻的两个字吓得她们面如死灰。 刘素梅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芙儿,仿佛要从她的眼里看出点心虚后悔出来。 她目光灼灼而又殷殷地注视着陆芙儿,幻想着想要她下一句便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错了。 然而并没有。 房间里安静的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雨噼里啪啦的砸着外面的屋檐,扰的她心更乱了。 刘素梅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的周叙叙,这才结婚几天,就能闹个孩子出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本着护犊子心理不想承认周叙叙流产,但空气中弥漫的阵阵血腥味又让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联想到一向成熟稳重又听话的小棉袄突然一意孤行的嫁给刘金富…… 在怀孕的前提下,一切好像都能那么顺理成章的串起来。 难怪周叙叙一向乖巧,突然就和刘金富那个贱小子结婚去了。 联想到这些后,她更是气血直向上翻涌,脑袋嗡嗡的胀痛着,刘素梅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处,眼睛酸涩的要紧。 努力的张着嘴巴,她听到自己沙哑到颤抖的声音:“这种话你不能乱说的!” 刘素梅动了动嘴,严肃而又不容置喙,虽然手都在颤抖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快步上前查看周叙叙的情况。 亲眼看到裤子上的血迹时,她的脑袋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发晕发痛。 稳住心神后,她看向门口踌躇不安的刘金富时,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现在上前去打死他。 “楚骁去跟公社借一下拖拉机,我们得把人送到县医院去。” 情况紧急,刘素梅气到没有办法思考脑袋里一团乱麻,周香香年龄小不懂这些,只觉得是大事,又不敢插话,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陆芙儿见状赶紧跑去指挥顾楚骁借拖拉机,要把人拉去县里医院。 “现在这个情况,我们……” 能借到拖拉机吗? 泥路不好走,再加上大雨阻挡视线,村里会开拖拉机的人本来就少。 现下这个情况,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愿意开拖拉机送他们的人。 顾楚骁能想到的,周玉勇自然也是能猜到。 他面色苍白,听到陆芙儿说要去送去县里的医院时,感觉天要塌了一样。 周玉勇踮着脚往里头眺望了几眼,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咬牙冲进雨中,去公社找拖拉机。 顾楚骁赶紧跟在后面陪着,给陆芙儿使了个眼色后,也冲进了雨中。 陆芙儿还没理解他的意思,刘素梅已经开始指着刘金富的鼻子骂了:“你什么都不干?我女儿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你什么都不干?” “她表姐夫能跟着去找拖拉机,你站着跟瓷锤一样你想干啥?你等着她死吗?” 刘素梅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真的太生气了。 尤其是顾楚骁跟着周玉勇冒着那么大的雨跑出去后,周叙叙名义上的丈夫刘金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不生气吗? 可能吗? 陆芙儿抱着她的肩膀:“舅妈别气了,我们去收拾东西,等下舅舅借到拖拉机我们就赶紧走了。” 在她的安慰下,刘素梅整理好情绪,抽了抽鼻子走进屋子。 周叙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刘素梅恋爱的摸了摸她泛白的脸,心里愈发的慌张。 好在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只是血腥味好像比之前浓烈了一点。 周玉勇靠着自己大队长的脸面,好说歹说还是求到了拖拉机和开拖拉机的人。 把拖拉机开到周家门口的时候,陆卫国刚好和周玉兰赶了回来:“隔壁村的大夫也来不了,张跛子下午走路把腿摔了。” “我们借了拖拉机打算把叙叙带到县医院去看看。” 周玉勇背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周叙叙进了临时搭好雨棚的拖拉机里。 陆芙儿灌了几个盐水瓶用布包住,放到拖拉机上面,她们还收了几个包袱。 锁好门两家人全部跳上拖拉机,一行人冒着雨往县里赶去。 把盐水瓶放进周叙叙的衣服里帮她保暖,还要担心她被低温烫伤,陆芙儿一路上都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仔细的感受着她的脉搏,生怕她出现突发情况。 好在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裹得太严实了,进了医院后量体温一直是39度多。 刘素梅脑子里紧绷了一晚上的弦,在周叙叙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崩掉了。 张嘴便哭嚎着叫了出来:“叙叙啊!都是妈妈不好,妈没把你看好啊!出来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办?” 有多少女人流产死掉了? 又有多少女人因为流产终身不育的? 她一直自诩公平公正不打压每一个孩子,给他们足够的空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刘素梅哭的头发昏双腿发软,就算是周玉勇撑着她的胳膊,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滑。 陆卫国赶紧捞起她的双腿,帮着周玉勇把她放在墙边的长椅上去:“嫂子,咱要相信医生不是?相信那些大夫肯定能把咱叙叙治好的。” 他象征性的安慰了刘素梅两句,周玉兰和陆卫国不知道到底是啥情况,还以为只是被气的背过去了。 还以为刘素梅只是担心过度,心疼闺女,两个人哄了半天都没哄到点子上。 周香香和陆芙儿自然是不可能把周叙叙疑似流产的事情公来来讲。 大家只是一个劲的哄着刘素梅,想要她不再那么难过了。 从没感觉到手术室会是如此冰冷,陆芙儿看着门上手术室的字样,不由得愣神。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想学医了。 基层真的很缺医生,一直都很缺。 如果村里不止有刘大夫一个医生,也就不用去外村借医生。 隔壁村的医生也是受了伤没有办法过来,一个村子里面只有一个医生,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就只能干瞪眼了。 她想从自身做起,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改变自己总可以吧? 浅浅立一个鸿鹄志。 第六十七章 传下去,顾楚骁要和陆芙儿生双胞胎了 手术室的门开了合了,每次打开的时候,刘金富都会第一时间冲上去询问出来的医护人员:“周叙叙怎么样了?” 每次都算是失望而归吧。 期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小跑着过来的医生,陆芙儿感觉不太妙。 心里一直慌慌的。 周香香扯着她的衣角,疲惫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哀伤。 陆芙儿心头一酸,鼻腔里面涩涩的。 虽然和周香香接触的不多,但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是十分懂事成熟的小孩,虽然就16岁,但心智相对来说是比较成熟的。 今天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她愣是一直镇定自若的帮着忙,看着一点都没有慌乱。 她本以为周香香是真的不怕,但现在看来不是。 周香香只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小孩罢了,遇到事情也会害怕。 将她轻轻揽在怀里,陆芙儿拍了拍她的背:“不怕,会没事的。” 怀中的少女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仿佛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 他们没有手表,根本不知道时间。 陆卫国带着拖拉车的司机去了县里的招待所,他们可以不睡觉,但人家是给他们帮忙的,总不能亏待人家好心人。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这才打开。 他们赶紧一窝蜂似的涌了上去,医生把周叙叙推了出来:“手术还算成功,对以后的生育有没有影响我们也是说不准的,还是得看之后的恢复情况。” 护士拿出了两个胚胎给他们看了一眼,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刘素梅当场差点晕了过去。 还是陆芙儿镇定一些,她喉咙发紧:“怎么是两个胚胎呢?双胞胎吗?” “对的,病人有些大出血,我们做了清宫......” 医生的话很多都是专业术语,一行人听的是云里雾里的,只听懂了个人没啥大危险,就是有可能会发烧啥的,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让他们到时候能不那么着急。 真正看着周叙叙的时候,大家还是绷不住了,陆芙儿看了一圈,好像除了陆卫国顾楚骁和她本人,其他人都在哭。 陆芙儿摸了摸头发,低着头打算也挤点眼泪出来。 正在她酝酿情绪的时候,周玉兰笑着骂了一声:“孩子这不是没事吗?我们这样子多不吉利!赶紧把眼泪都给我收起来,再哭我就发脾气了啊!” 听了她的话,大家这才止住了抽咽,陆芙儿刚抬眼,一块干净整洁还散发着皂荚香味的帕子便递了过来。 对上顾楚骁心疼的眸子,陆芙儿的心里有了几丝愧疚。 还不等病房安静几秒呢,他们又因为谁留在这里照顾而争执。 周玉勇和刘素梅争了个脸红脖子粗:“玉兰你赶紧和卫国回去村里,好好睡一觉去,你们也熬了一晚上......” “你们不也是?你还年纪比我大呢,肯定没我能熬!你去和我哥睡一会再过来,你看你那眼睛又黑又红的,叙叙醒了怕是都认不出你。” 周玉兰也不愿意走,她心疼哥哥嫂嫂,侄子侄女她也都是跟亲闺女亲小子一样疼爱的,谁出了事她都心疼。 何况周叙叙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常姑姑咋可能心安理得的回去睡觉? 后面还是周玉勇用大哥的身份压她,她这才闷闷不乐的跟着陆卫国上了拖拉机。 一路上都在吹嘘自己年轻时多能熬夜,结果走到半路就靠着陆卫国睡着了。 后面到家还是陆卫国把她抱回去的,周玉兰睡的可死了,甚至脚撞到了墙上,她也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呼呼大睡的。 “你也赶紧去睡一会,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楚骁盯着陆芙儿细细打量了一下,心疼的不得了。 农忙的时候一直带着超大帽檐的草帽没有晒黑,怎么这次熬了一晚黑眼圈突然就重的要命。 粗粝的大拇指轻轻抚上了陆芙儿的黑眼圈,他一脸心疼,陆芙儿却感到自己脸上被他碰过的皮肤鸡皮疙瘩夹杂着电流疯狂竖起。 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她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极其不自在:“我好困,我们回去房间睡觉吧。” 见她声若蚊蝇一般,顾楚骁知道她是害羞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要我王子抱你吗?” “不用。” 陆芙儿羞红了脸飞快的跑回房间去了,躲在被子里捂着发烫的脸。 想着顾楚骁,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把顾楚骁和刘金富两个人拿出来比较了。 顾楚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眉头紧锁一脸不悦出神望着屋顶,上炕后躺在她身边,见她还没有反应,忍不住出手戳了戳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刘金富。” “嗯?” 顾楚骁以为她是在替周叙叙打抱不平,也赶紧出声表态道:“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 “哪里不对?” 顾楚骁咋舌:“孩子的月份能看出来,他们肯定是还没领证就怀上了,所以舅妈才那么生气。” “反正我觉得他这事做的不男人,自己啥也没有不说,还带着两个孩子......就咋说呢?在我眼里有些像那种吃定了有孩子强迫女孩子嫁给他的恶霸一样。” 陆芙儿把他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遍,确实很有道理。 从周叙叙前后的态度转变来看,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把这个证领了。 看似因为爱情,实则处处都是陷阱,所谓的以退为进,打着爱她的名义,把她的价值一点点榨干净。 “只是可怜那对双胎了,也不知道男孩女孩。” 陆芙儿有些感慨,真的好可惜。 好多人喜欢双胞胎怎么都怀不上,有些人怀上却也留不住。 真是看命。 “你喜欢双胞胎?那我们以后也生双胞胎好了,只是我担心你怀孕会很辛苦。” 顾楚骁认真思索了好久,深思熟虑道:“不过还是得看你喜不喜欢,我一切都看你。” 陆芙儿笑着拍了他一把:“什么啊!双胞胎是要有基因的好吧,祖上有双胞胎基因才能生出来双胞胎。” “说不准刘金富有双胞胎基因,叙叙才能怀双胞胎,要是你不争气......” 她的眼神往下扫了扫,一脸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表情,揶揄的笑着:“那我可就没办法咯!” “是吗?我争不争气你要试试看吗?” 第六十八章 她生气了 “说什么呢?” 他的言外之意,陆芙儿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猛地一下子羞红了脸,她挪了挪身子远离顾楚骁:“不想试。” 顾楚骁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身,下颌抵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轻笑道:“好了,逗你的。” 闻言,陆芙儿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没有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但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会遐想的缘故,总觉得顾楚骁的话是越来越荤。 不过她还是有些下意识的抗拒,希望顾楚骁不要那么心急。 最好还是能给她一些接受的机会。 顾楚骁见她这么久还没缓过神来,捏了捏她:“这就吓到了吗?没出息。” “那你不会不吓我吗?” 陆芙儿嘟囔道:“吓我还嫌我胆小,好事坏事都让你占了。” 她几乎是挪到墙角那出去睡,顾楚骁见她靠的那么里,伸出长臂去捞她:“睡墙根等下漏风。” 窗子闭合的没那么严实,有时候野风顺着墙根就溜了进来,在这种地方睡一觉肯定身上疼。 揽在怀里后给她裹上厚厚的棉被,这才安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见他没有别的动作了,陆芙儿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睡去。 许是睡前被他吓了一下,梦里全都是一些强取豪夺的戏码。 醒来时仍然心有余悸。 白天睡觉不如晚上睡的安稳,虽说是最适合睡觉的下雨天,但也不知为何,她睡的迷迷糊糊且易醒。 来回几次后,她厌烦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有一种不受控制被强行拉进深渊的感觉。 她很不喜欢。 顾楚骁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摸了摸身旁被窝的温度,早已冰冰凉。 抖了抖被子叠好,她随手把头发挽了一个发髻。 周玉兰的房间门没开,看来还是在睡觉。 她站在院子里面伸了几个懒腰,正要做几个广播体操的动作舒展一下筋骨。 看到正在喂鸡的顾楚骁。 她的眼中闪过几丝难以置信,他昨晚不也一直没合眼,怎么今天不睡觉不说,还那么有精神头的。 小鸭子孵出了几只,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鸭子和鸡都是一个样子,得等它们长大,或许才能看出来。 肉鸡一般都是要阉割掉的,但是村民为了让鸡生小鸡,从来都不会主动阉割小鸡。 所以现在的鸡其实不怎么好吃,猪肉也是。 没有阉割过的公猪肉又骚又臭,口感不好。 顾楚骁认字后,开始主动钻研养鸡学问,托一个知青帮他找了本关于家禽养殖的书籍,有事没事都会看几眼。 还用铅笔认真的做了一些笔记,陆芙儿看过一遍他的那本书。 宝贝的不像话,连给她看几眼都觉得舍不得。 后来陆芙儿便用海报的背面给他的宝贝包了个封皮。 获得了顾楚骁的香吻几枚。 她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往顾楚骁所在之处走去,本想吓他一下来着。 还不等她走到顾楚骁跟前呢,顾楚骁猛的抬头朝她笑了笑,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挑眉问道:“怎么了这是?想吓我?” “没有啊!你别小人之心。” “哦。” 顾楚骁选了一只最好看的鸡,捧到她面前:“你看这只,是不是很漂亮?” 这只小鸡肉乎乎的,确实挺漂亮。 顾楚骁把小鸡放在她手心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鸡吃点蚯蚓好,我打算趁现在这个天气,去后山挖点蚯蚓回来。” “嗯?蚯蚓吗?” 陆芙儿眉心突然跳了跳,蚯蚓长的太像蛇,她看着害怕。 况且按照顾楚骁的习惯,肯定是要把蚯蚓养在家里,他太喜欢养殖,拥有很强的可持续发展意识。 就和最早一批有养殖概念的猿人一样...... 呸呸呸! 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陆芙儿点了点头,不能扼杀孩子的爱好,喜欢就让他去做吧,只要别把蚯蚓弄到她面前就好。 把小鸡捉回去放在地上,顾楚骁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嗑好的南瓜子给小鸡啄,老母鸡过来想啃,还被他拍了一把。 此举逗得陆芙儿笑出声来:“你这算不算卸磨杀驴?没有鸡拿来的蛋,人家给你又生又孵的,你连一把南瓜子都舍不得。” 笑着笑着,她突然联想到以后自己生了小孩,顾楚骁会不会也这样对自己。 有好吃的只给小孩吃,不给她吃还要打她...... 想着都恐怖,以小见大,今天你能这样对母鸡,明天就能这样对她。 笑意渐渐的僵在脸上,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哼了一声,转身向屋里走去。 第六十九章 有什么事一定得给妈妈说,她真的很担心你呀! 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生气的原因后,陆芙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上纲上线。 这个气生的略为莫名其妙。 自我调节好情绪,她又折回去找顾楚骁:“我们还是别去沟里了,爸妈醒了肯定要去县里换舅舅舅妈。” “到时候咱两都不在家,他们要是有个什么要交代的,找不到人得多着急。” 顾楚骁想了想,她说的在理,连忙点头:“好,我们去地头挖点。” 下过雨的泥地里,只要有水洼,准能看到蚯蚓的痕迹。 蚯蚓在中药里面叫地龙,之前也有药馆收这味药,只是没有蝎子蜈蚣价格高。 之前他也试过养殖,但蝎子和蚯蚓不能一起养,他放弃了便宜的蚯蚓。 好在他对蚯蚓的习性还算熟悉,换了一双烂一点的鞋子,他拿着自己编好的竹篓,带着陆芙儿去挖蚯蚓:“你换件脏衣服脏鞋子,别去了再弄脏。” “我没有脏衣服啊!” 陆芙儿找了一圈,她的衣服轮不到脏就会被洗了,要不然就是周玉兰帮,要不然就是顾楚骁帮,根本留不到现在。 “昨晚的呢?” “你不是帮我洗了,在院里晾着?” 陆芙儿指了指院里滴答着水的外套,有些茫然,今天这么阴,他都不怕衣服发臭吗? 无奈,顾楚骁找了件自己以前穿烂了的衬衫递给她:“这件就破了袖口子,我等下帮你挽上去袖子,你把这个当外套穿。” 他的个头高肩膀又宽,这件衣服穿在陆芙儿身上当真是怎么看怎么怪。 陆芙儿穿上之后还特意去照了照小镜子,艰难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违不违和。 “等我有钱了一定买个大镜子,这个小镜子也太难照全身了。” 顾楚骁帮她把袖子挽好,她将衬衫下摆栓起来打了个结,瞬间感觉自己时尚多了。 一切收拾就绪后,顾楚骁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背篓出门了。 他们就近找了一些水洼和土堆,看到蚯蚓就用树枝做成的筷子夹起来放在背篓里面去。 陆芙儿害怕蚯蚓,一直没怎么上手,只是站在顾楚骁旁边很有眼力劲的给他递背篓。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没过多久,他们就抓到了半斤来重的蚯蚓。 顾楚骁有意捡的都是一些比较大的蚯蚓,没有抓小蚯蚓。 把大蚯蚓拿回去切一半喂一半,剩下的还能试试养的了不。 觉得差不多了,顾楚骁擦了擦汗带着她回去了:“出来的时候还觉得天冷,干几下活立马就出汗了。” 陆芙儿感觉到了他掌心中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拿出手帕轻轻的帮他擦掉:“你火气大,容易出汗。” “对,这几天火气确实有点大。” 自从陆芙儿和他睡一个屋后,从一开始的拘谨约束,到现在的放肆大胆,陆芙儿的睡姿越来越狂妄了。 她睡的又快,睡的又沉,小动作又多。 经常在睡梦中对他上下其手,搞的顾楚骁有些心猿意马,火气也是越来越大了。 但因为陆芙儿是睡着了不懂事才这样做,所以他一直都在忍耐压抑着不说出来。 埋怨的看了她一眼,顾楚骁的小动作在她看来就特别奇怪。 明明她什么也没干,那么清白那么无辜的,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她? 故意走到顾楚骁身后,把他的鞋子踩掉脚后跟,陆芙儿笑着跑远。 站到二三十米远的地方看着他蹲下身子去勾鞋后跟。 笑的她小梨涡乱颤,顾楚骁佯装生气提着小背篓在后面撵,惹得陆芙儿在前面又跑又叫又笑的。 刚进门,就听见周玉兰略带责备的语气:“你们干什么去了?你在大街上和楚骁又跑又闹的,一个不留神摔倒了咋整?” 陆芙儿之前就摔过几次,左脚右脚都扭到过,也不怪周玉兰应激,她是真的担心陆芙儿再受到一点伤害。 不得心疼死? 许是昨晚受到了惊吓,她做梦的时候,一直在手术室被抢救的人从周叙叙变成了陆芙儿,刚刚她都是哭着醒来的。 看陆卫国还在睡,她专门拧着陆卫国的胳膊把他弄醒,哭着问他梦里的事是不是真的。 睡懵掉的陆卫国被她吓得都有心理阴影了,依稀记得自家有姑娘被欺负了,还进医院抢救了。 但是睡懵了的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哪个姑娘。 他还以为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出事的是陆芙儿。 两个人一阵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就要跑,自行车都推好了这才想起来昨晚上的事。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放回桌子后,周玉兰转身去厨房煮鸡蛋去了。 煮了点白水鸡蛋和红糖鸡蛋,周叙叙不喜欢吃白水蛋,但是白水蛋最补身体,她原本还想杀鸡给周叙叙炖了。 但是被陆卫国拦住了:“这个时间了,要是再熬鸡汤时间肯定来不及,我们煮完鸡蛋就去县里把大哥大嫂换一下,他们两个人年龄也大了,在外面呆这么久不睡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住。” 周玉兰眼睛都红了:“都怪刘金富那个混小子!” “我当时就说他不靠谱,不如楚骁靠谱,但叙叙喜欢,咱做家长的也不能棒打鸳鸯......”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死也要把他们两个拆了!”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做了坏事也不给家里透露一点风声,要是早给刘素梅说了怀孕的事,还能有昨天流产这一出? 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周玉兰对上陆芙儿关切的眸子,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妈没事。” “芙宝,要是你有怀孕的可能和迹象,一定记得给妈说啊!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样是怀孕,我也可以给你讲一下。” 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陆芙儿心里暖暖的:“别担心我,我有什么都会及时跟你说的。” 她的脸不经意间红到脖子跟去,耳根都红的不得了,顾楚骁还一直不知死活的故意挑眉用眼神逗她,仿佛在说:“你快怀一个给妈妈满足心愿!” 娇嗔的瞪了几眼顾楚骁,陆芙儿绞着衣服下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尴尬。 她很少会和别人谈论这些两性的话题,尤其是和长辈一起聊。 虽然没有什么忌讳词,但还是让她觉得很不安很羞耻。 其实以前都没那么害羞的,也不知是不是顾楚骁在旁边捣乱的缘故,她的脸红了好久都没消下去。 直到周玉兰递了一个红糖水煮蛋过来:“趁热吃补补身子。” 她这才如梦初醒,伸手去接碗。 红糖水里面躺着白白胖胖的鸡蛋,因为红糖汁的勾勒,鸡蛋上面也有了暗红色的痕迹。 看着十分诱人。 陆芙儿顺着碗遍吹了几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往嘴里送红糖水。 出去忙了两个小时左右,她还真有些口渴了。 第七十章 你行不行啊?要不我来 简单炒了两个菜,陆芙儿还在等饭凉的空档麻利的做了一个黄瓜鸡蛋汤。 顾忌着周叙叙刚流产需要营养,她想多打几个鸡蛋进去,但周玉兰做的红糖鸡蛋也很多,有些担心叙叙会胆固醇偏高。 思虑再三还是只打了三个鸡蛋,提提鲜味就好。 这个汤做起来很简单,她做了小半锅,拜托周玉兰走的时候给周叙叙提一份过去:“妈,这个汤简单营养,你到时候给叙叙带过去啊!” “她得好好补补,小月子得坐好。” 陆芙儿本想再说点什么,又打住了。 多说无益,还会让周玉兰伤心,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有些话藏起来,比说出去好得多。 她拿来昨天去县里提羊肉汤的罐子,小心翼翼的把汤舀到里面。 怕不够香,她又去院子里揪了一颗小葱洒在里面提提味。 剩下的舀在碗里给陆卫国他们端了过去:“每个人都有,你们试试我的手艺。” “我就撒了一点点盐,加了三个蛋,给叙叙喝刚好,要是冷了你给她用开水兑点喝。” 陆芙儿帮着他们夹猪油辣子馍放在油布包里,往水壶里灌凉白开。 其实她知道医院里有热水可以打,但就是闲不下手里的动作。 想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 又跑去翻箱倒柜拿了两个小毯子卷到最小,方便他们守夜的时候能眯一会儿。 一想到他们二老这个年龄段了还要去医院守夜,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但陆卫国他们又不愿意让她和顾楚骁过去,她也只好妥协,但能在最大范围内帮着他们做点事也好。 “别忙了,赶紧过来吃饭。” 陆卫国喊了她几遍,陆芙儿都没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先吃着,我忙完了就过来。” “赶紧一起吃,临走了我自己弄也行啊!你别饿着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陆卫国心疼姑娘,放下筷子过来撵她吃饭:“放快点,不然饿昏了。” “马上。” 陆芙儿也心疼他们,顾楚骁回来后就被派去周玉勇家推另一辆自行车了。 说是方便周玉勇和刘素梅回村休息,那他们就得空出一个来回的时间出去。 最少得提前两三个小时出发。 现在已经是快五点了,二老还没吃上饭。 她也有些着急,见陆卫国急着喊她,又不想让父母失望。 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跑去厨房吃饭:“你们先吃就行,不必等我一起。” 陆卫国吹胡子瞪眼,梗着脖子斥责:“那哪行呢?我们家可不兴这种一个人干活其他人吃饭的家风。” “你一个人在那忙的跑上跑下的,我和你妈能吃下去就怪了。” 顾楚骁眉心跳了跳,恨不得把整个头藏进碗里。 物理躲避陆卫国的言语攻击。 刚刚他又去喂鸡了,没有注意到陆芙儿跑前跑后的忙,没想到老丈人会说这些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点他,只是现在他确实挺不好受的。 心里闷闷的。 想解释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假装听不见。 但越来越红的面色和耳朵表明了他的心虚和尴尬。 陆芙儿察觉到他的反应,轻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又把手伸到饭桌下面,去抓他的衣服下摆,等顾楚骁转头看向她时,她再绽放笑容。 顾楚骁读懂了她的唇语:“没事的。” 他顿时喉间一紧,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或者是做点什么动作。 只顾着吞咽口水。 吞到喉管发痛时,这才晃过神来,扒着碗往嘴里倒汤。 周玉兰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心提醒:“楚骁你吃饭慢点,可别呛到了。” 这是饿极了咋滴,刚刚还发愣呢,现在又捧个碗嗨捞嗨捞(拟声词,意味狼吞虎咽)。 忧心忡忡的瞥了瞥顾楚骁,周玉兰又盯着陆芙儿看,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陆芙儿摇了摇头,小小声说道:“他没事。” “嗯,没事就好。” 周玉兰见他们不说实话,也只好就此打住,不再多言。 吃完饭后,陆卫国用麻绳把陆芙儿给他们准备好的东西都牢牢的捆到自己的车子上。 周玉兰蹙着眉头抱着手臂站在旁边吐槽:“你给我车子上也绑两件啊!想独吞怎么的?” “哪能呢?我这不是怕你累着。” 陆卫国赶紧解释道:“这么多东西,又是上坡路,你骑着得多费劲?” “就许你心疼我,我就不会心疼你吗?” 周玉兰把剩下要拿的东西放在自己后座:“赶紧给我捆好,净为这些小事花时间了。” “行。” 她都发话了,陆卫国也没有磨蹭,象征性的给她车子上绑了两件:“绑好了,咱赶紧走吧。” “你也知道时间赶啊?那你刚刚怎么不着急。” 周玉兰瞪是瞪着,但语气早已软下来,倒像是有几分娇嗔模样。 碍于孩子们在场,她也没好发作,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见状,陆卫国赶紧推着车子跟在后面跑:“等等我,你又不认识路,可别走错了。” 陆芙儿和顾楚骁在后面送了送,等他们走远后方才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关门。 村子里害了狂犬病后,两个村的狗都被无害化处理,说是两个村子三年内不能养狗。 刚借来的大黄也…… 陆芙儿心里有些唏嘘,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但人的命始终是第一位的。 见她出神,顾楚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坐一会,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我和你一起。” “不用,那么点活两个人还绊手绊脚,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能干完。” “行吧。” 陆芙儿跟在他后面转悠,倒也没真的干活。 等顾楚骁收拾完,她趁着天还大亮,拿出鞋底子又开始了辛苦劳作。 “累不累?要不我自己纳?” 说句心里话,顾楚骁觉得陆芙儿做的特别慢。 之前他自己做鞋的时候,最迟五六天一双鞋无论好坏,都能咧在脚上。 但陆芙儿做鞋,小半个月了,鞋底子都没纳完。 她手劲也小,拉的不是很紧,所以每次都要拿夹子死命的扯,看着超级费劲。 顾楚骁看的心里痒痒的,又着急,真的想自己上。 第七十一章 姜磊被囚禁了 “着急了吗?” 陆芙儿见他抓耳挠腮的,凑过去用小夹子假假的夹他:“慢工出细活你知道不?等我缝完鞋,我还要跟妈学绣鞋垫子呢!” “说不准到时候我还能学会裁衣服,以后全身上下都给你包圆了。” 她好胜心强,喜欢学东西,主要还是学的快,就是第一次做没什么诀窍,还没开展题海战术呢。 等她多做几双就能有自己的小窍门了。 顾楚骁看着她满脸真诚的保证着:“那成,以后你纳鞋底子,我都给你戳眼子。” 这句话莫名其妙的,又押韵又好笑。 陆芙儿抿着唇憋笑,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笑出声后,她赶紧捂着嘴巴假装没有笑。 顾楚骁戳了戳她的腰:“你这是不是掩耳盗铃?” “不是啊!我没捂耳朵。” 陆芙儿讪笑着辩解:“原故事可不是这样写的。” “捣蛋鬼,你还狡辩。” 顾楚骁假装生气嗔怒着:“你惹我生一次气,我就少给你戳一个鞋底子的洞!” 此话一出,陆芙儿更是笑的停不下来。 第一次觉得他如此幼稚,又是那么可爱。 笑了好久,这才扶着笑到发痛的肚子开口:“不行了,你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 顾楚骁的脸都红到脖子跟了,他的头嗡的一声就炸了! 怎么能这样? 用这样的形容词形容他? 他瞬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陆芙儿摸了摸他的耳尖,被他耳尖的温度烫了一个哆嗦:“是啊,真的很可爱,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好的一面。” 抽回手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尖:“耳朵怎么这么烫?害羞了?” “没有。” 他摇了摇头,帮陆芙儿理完线后,又跑去给用小铲子翻菜园子里的土:“芙儿,我们把房子盖好之后,我要给你种一面花墙。” “好呀!” 陆芙儿笑眯眯的应着,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花墙的场景,蔷薇花,三角梅,或者是一堆紫藤花? 都会很漂亮。 “我去收拾一下院子,鸡真是个直肠子,吃完就能拉一地。” 顾楚骁拿着锨进去把地面上清理的干干净净,又舍不得这么好的肥料,把那些鸡粪全部埋到菜园子里面去了。 看到陆芙儿注视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他赶紧解释:“我把鸡粪埋得很深,你别怕有味道。” 生怕陆芙儿对他有不满意的地方。 许是他的眼神确实诚恳且带有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陆芙儿放下手上的活看着他缓缓走了过去:“我帮你埋。” 她和周玉兰的爱情观也是有些相似,希望和伴侣之间能有平等的付出,不止是一方的。 顾楚骁对她好,她自然也是不会对顾楚骁差。 庄稼人怎么可能嫌东嫌西的,只要是对作物有利的东西,她都喜欢。 也热切盼望着能有好收成。 “这南瓜结的真好,等它变黄了,我做个南瓜盖被子给你尝尝。” 顾楚骁眼睛瞬间发光发亮:“我喜欢吃南瓜盖被子。” “我也喜欢,到时候放点线线辣子一起炒,好吃的很。” 南瓜还是绿的,暂且放它们一马,等到变黄了,第一个就摘南瓜吃。 一起干活确实是增加感情的好手段,埋完鸡粪之后,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下来。 陆芙儿的视力受到影响,眼前有些雾蒙蒙的磨砂感,顾楚骁顾忌着她的眼睛,打横就是一个公主抱。 他男友力爆棚,一手拎着铁锨,一手抱着陆芙儿。 伏在他肩头甚至能感受到他充血时的肌肉颤粟。 陆芙儿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又怕他单手抱的不够牢固,牢牢地攀着他的肩膀,紧紧的贴着他。 知道她害怕,顾楚骁即担心她害怕想要加快脚下的速度把她抱回屋子里面,又想满足自己的私心,珍惜这个不可多得的相处机会。 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后来为了解决问题,他抱着陆芙儿做一些无用功。 先是把铁锨放好,再把针线活收好放回周玉兰的房间...... 在屋子里兜了好几圈,眼看冷风开始胡乱的吹,他这才收手,抱着陆芙儿去点煤油灯。 点完灯后,他一脸邀功求表扬似的:“乘法我都学会了,你再教我点别的呗!” “好啊!” 陆芙儿乐乐呵呵给他上新课去了。 —— 姜磊已经被囚禁了两天两夜。 商家人见他不同意亲事,便把他绑起来关在了地窖里。 期间无论他怎么喊叫,都没人过来理他一下。 他心感不妙,就算是求饶同意,商悦他们也没什么反应。 恐惧在此刻达到顶峰。 两天滴米未进,还一直憋着屎尿,他几乎都想要咬舌自尽了。 但他全凭自己的意志力苦苦支撑着,不敢松懈。 失禁或者死亡,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才22岁,大好年华,祖国的壮美河山他都没有游历过,结婚生子也没有经历过。 人生的三大美事,他没有享受过一件。 这让他如何舍得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就在他神智最模糊的时刻,他沉吟着背起了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 一会儿又唱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夜上海,夜上海,你也是个不夜城......” 苦笑几声,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命绝于此了。 在无尽的黑暗中被吞噬,被囚禁了。 就在他几近崩溃的时候,地窖突然被打开了,几个人闹哄哄的走了下来。 他迷迷糊糊,听不清那群人在说什么。 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自己的幻想,火光靠近他的时候,他害怕的闭上了双眼,直接昏死过去...... “村长你不想混了啊!你把人家好好个娃糟蹋成啥样子了?” “我干啥了我?我就是让他长长记性,我娃吃了这么大的亏,我都不能在他这里撒点气?就他娇气?李长年你别太离谱,按理说咱们两家还沾点亲戚,悦悦把你叫哥呢,你就是这样胳膊肘朝外拐的?” 商全鱼目般浑浊不堪还带着很多红血丝的眼睛瞪着他,这眼神让李长年有些反感:“啥年代了你还动私刑,你不知道这个犯法?今天要不是我过来,念着你是我亲戚,我早把你铐起来拉走了!” 第七十二章 你算是我的宠物吗? 商全被李长年这段话激的直接头昏脑胀,气血翻涌直往脑袋上窜,梗着脖子吼:“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你瞅瞅你干的是人事不?” 喊来两个下属把姜磊扛起来,李长年连多看商全一眼都不愿意,扒拉着绳子往姜磊腰上缠。 地窖是垂直进入的,为了保存食物,地窖都是小小的入口,直接在墙壁上挖洞踩上踩下的爬。 把人塞下去容易,带上去难。 更何况是姜磊这种不省人事的,或许你听说过死沉死沉吗? 他们三个大男人都没把一个姜磊弄上去。 李长年是真的犯了难,看着商全的眼神就像是能喷火一样。 起初商全还没怎么在意,后面又害怕姜磊的爹妈,怕被报复后就乖巧多了。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李长年气的半死:“他要是醒了,不得报复我?” “那你啥意思?把他杀了啊?” 李长年气的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喊商全叔,他或许真的能抡起膀子开干。 后来还是他逼着商全去村里找壮劳力,十来个人废了老大的劲,这才把姜磊拉了上去。 姜磊犯了癔病,迷迷糊糊的一直念个不停,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的,喊的都是一些女娃娃的名字。 村里人嫌他丢人,没人愿意搭理他。 李长年也是董静敏过来报警,求他找人。 顾忌着姜磊爸爸的身份,他这才出动的。 本以为屁大点事,和商全说道说道就能解决,他只带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而已。 过来之后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最多以为商全就是做点“逼良为娼”那种,逼着姜磊娶商悦。 至少不会虐待啥的。 没想到他是真的猛,直接扔到地窖里不给吃喝不给上厕所。 且不说这到时候,人家姜磊愿不愿意娶,就算是娶了,都不怕被报复? 也不知道这脑子是咋想的。 就这还当村长呢...... 把人抬到刘大夫家去之后,他喊了几个知青过去帮忙照看,交代好事情之后,他就带着自己的下属回县里去了。 路过陆卫国家的时候,他本想进去看两眼来着,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但现在天黑了,也不好再去打扰人家。 犹豫再三后还是直接回去了。 —— 临睡前陆芙儿一拍大腿,她好想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恢复高考是77年,不是78年。 她一直记错了...... 那岂不是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能准备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了,况且顾楚骁还是个小学水平。 她突然有些惶恐,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现在学校还是没有复学的,她也不好找教材复习,一整个焦虑住了。 “你翻滚的时候,总有风漏进来。” 顾楚骁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身子僵了片刻这才缓过神来:“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或者你可以抱着我睡。” 嗯? 陆芙儿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耳朵,听听听听,他在说什么? 暗道不好:“小东西还挺会撩人啊!” 没有开灯,她看不太清,摸到了顾楚骁的手臂轻轻的戳了戳:“我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而已。” 顾楚骁握住了她作乱的手,强行和她十指相扣:“我还以为你在想叙叙的事。” “没有。” “能跟我说说吗?说出来就好了,说不准我还能给你排忧解难呢。” 陆芙儿不想他也焦虑,忙转移话题道:“爸妈明天不在,我们是不是得去上工分了?要是一直不去的话也不太好。” “我明天就去吧,你可以在家休息下,棉花没多少亩,两天就能摘完。” “果子也少,其实也收不了几个,到时候都不够村里分的,不如把公社的鸡喂好。” 陆芙儿啧了啧舌:“你是真的特别喜欢喂鸡,家里的鸡公社的鸡,你顾两头还能都顾好,不简单。” 养殖狂魔属于是。 顾楚骁往她身边挪了挪,紧紧的挨着她的身子:“公社那边的鸡我都不怎么去了,本来就是几家一起管公家的鸡,我们商量了一下每家管两个月。” “我的那两个月都熬过去了,专心对咱家鸡,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多下小鸡崽。” “已经够好了!” 他养的鸡长的又胖下的蛋又多,家里都吃不完。 不是现在摆不了摊,她都想出去卖鸡蛋羹赚钱了。 “要是能摆摊的话,我们可以把扩大规模,养好多好多鸡,然后做供应商。” 陆芙儿想到了好多好多关于鸡的下游产业,一瞬间感觉自己要做大老板了。 “如果真的能卖钱,那肯定是好事。” 他喟叹道:“现在养这么多鸡也没什么用,我们自己吃不完,也不能卖。” 他们当时去集市上买鸡,这算换,不叫买卖。 除了钱还给了些粮票布票。 在乡下除了盖房子,几乎用不到什么钱。 因为这两天天阴,没什么太阳。 床单有些潮,陆芙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气。 说不上讨厌,反正就是不喜欢。 她往顾楚骁的方向靠了靠,他身上好闻。 倒是顾楚骁发现她嗅自己,有些不自信,偷偷闻了闻自己身上:“我有什么味道吗?要不然我现在去洗个澡?” “你可香了,我就是看你香才闻你的。” 陆芙儿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肱二头肌:“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哈。” “都是你男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楚骁被她搞的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今晚这么生疏,一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口头禅,说习惯了。” “怎么有蚊子,一直嗡嗡嗡的。” 顾楚骁忽的坐起来,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周围,啪的一下:“诶,没打着。” “有蚊香吗?” “没有,只有干了的艾草,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顾楚骁记得厨房包了一点干艾草,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点燃,毕竟下雨之后返潮。 “之前听人家说城里面的人住高楼大厦的,地上还要铺地板,要是我们家也有地板就好了。” “都会有的。” 陆芙儿安慰道:“打不到就打不到,一个蚊子而已,咱们就当养小宠物了。” “宠物是什么?” 顾楚骁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还有些不理解。 她翻了个身:“如果一个人他比较喜欢小动物,专门养了一个当陪伴用的,这就叫宠物。” “嗯?” “如果这么说的话,你算不算我的宠物?” 顾楚骁开始抖机灵,陆芙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我又不是小动物。” “倒是有一个专有名词,小说里比较常见:叫玩物。” “有点贬低女性的意思。” 第七十三章 拾个鸡蛋就被鸡啄,她怎么这么倒霉? “贬低?” 陆芙儿一时间没听懂顾楚骁的意思:“玩物吗?” 顾楚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玩,不就是玩弄的意思?物是物品,都不把人当人看了,还不算贬低?” “也是。” 她不怎么看小说,只知道这些是霸总小说的经典语录,好多古早风书名都会叫《x少的掌中物》之类的。 倒没想到那一茬。 “怎么感觉越聊越精神了?我们今晚还能睡觉不。” 卷着杯子哀嚎了一会儿,陆芙儿被顾楚骁揽进怀里:“别卷被子,你想抱东西我才是首选。” “行,那你先排队吧。” 又抬了一会儿杠,这才偃旗息鼓去睡觉了。 翌日顾楚骁起了个大早。 昨晚和陆芙儿和他斗嘴聊到太晚,作为罪魁祸首,他打算将功赎罪。 煮粥炒菜热蒸馍,他一大清早就在厨房里面叮叮哐哐哐哐叮叮。 好不容易把饭做好,他又忙活着去给鸡弄吃的。 昨天抓来的蚯蚓已经被小鸡小鸭分食完了,今天看天色是个晴天,也不知道蚯蚓还找不找得到。 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蚯蚓好好养在竹笼里了,用手掬了点水抛洒在土壤里,给蚯蚓保持一个湿润的环境。 检查了一下没有死掉的,他满意的把竹笼重新放回阴凉处。 “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已经能感觉到潮气正在散去,他把抹布摆了摆,把晾衣服的麻绳仔细的擦了几遍,给自己安排安排工作:“等芙儿醒了,我先把被单床单洗一下。” 也不知道能不能赶晚上干,等下得使劲拧才行。 希望太阳能大点吧。 又担心瓮里的水不够用,他拉着架子车去挑水。 陆芙儿没醒,他也没有去叫,拿着软笤帚把整个家都扫了一遍,又去鸡圈里收拾地面。 把地上弄干净之后,给鸡扔了点烂菜叶子,原本是想给他们喂麦麸,但收拾厨房的时候发现之前有白萝卜放着没吃,已经焉巴了。 这种不新鲜的菜也不能给陆芙儿吃,好在家里有鸡,能解决一点是一点,总比浪费了的好。 他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无聊到坐在炕边盯着陆芙儿看。 许是被盯着有些不舒服,陆芙儿这才慢慢悠悠的醒来。 “早?” “嗯,快起床。” 她下炕后,顾楚骁就赶紧把被套车下来,抱着被子快步走去院子里晒。 捂着鼻子用扫炕的笤帚把被子狠狠地打了几遍,掸干净里面的灰尘,他又折回屋子,把炕上的床单和褥子揭下来,褥子挂到外面去晒,被套和床单放到大盆子里面去洗。 这时候,他拿出了周玉兰小心收藏着的洋碱(肥皂)放在一旁,把一捧干燥的桂花瓣扔进盆子里和被套们一起跑着。 这样多少能泡点香味出来,把被套浸染到。 等晚上陆芙儿睡觉都是带桂花香味的。 顾楚骁忙碌的跟小蜜蜂一样,从天蒙蒙亮忙到现在太阳晒屁股。 他原本还在太阳下面洗被单,被太阳晒了一会儿,他嫌热。 把盆子挪到屋檐下面的阴凉处去洗。 搓衣板棒槌啥的都用上了,倒是一件都没落下。 陆芙儿洗漱完就端了个小马扎过来,坐在他旁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你去吃饭吧,我做好了,在锅里温着,我也给你煮了两个红糖鸡蛋,你记得吃完。” 陆芙儿掏出手帕帮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那你不吃?” “太阳出来了,我得赶紧洗完,早晒早干。” 顾楚骁一般干活都比较着急,想到什么活就得立刻去做,根本停不下来。 尤其讨厌自己的计划被别人或者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做事的秩序感格外的强。 “枕巾我帮你洗吧。” 陆芙儿见他不动,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吃,把手帕放到一边准备盥洗。 手伸进盆子里去捞枕巾。 顾楚骁有些懊恼,细密的搓着被套上的褐色小点:“早知道你也要伸手,我就倒点热水进来。” 她讶异了片刻,解释道:“没关系的,没那么娇气。” 顾楚骁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搬出周玉兰说过的“圣旨”:“那里是娇气?妈之前说过,女娃要少碰凉水,我是男的,怎么碰凉水都无所谓,你不行,得听妈话。” 见他如此贴心,陆芙儿的心里涌入几丝暖流:“好,下次一定注意。” 她嘴巴上说着,但手下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 将洋碱涂满枕套正面,然后细密且耐心的揉搓。 之前听说男人睡过的枕套总是比女人睡过的颜色重,她倒是没觉得她和顾楚骁的枕巾有什么区别。 洗完都没发现谁是谁的。 “咦?这个黄黄的……桂花?你把桂花放在盆子里诶!” “我就说怎么闻着那么香呢?还以为是桂花味的洋碱来着。” 陆芙儿捧起正在揉搓的枕套有些欣喜,轻轻的嗅了几下,确实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打上洋碱香味肯定是少了一半,我在桶里也泡了一些干桂花,摆枕巾的时候记得用桶里的桂花水。” 陆芙儿点了点头,按着他的吩咐去做。 没想到顾楚骁又细心又有情调,昨天注意到她不喜欢炕上的土腥味,今天刚起床就大换洗床单。 好在太阳很给力,今天落山前一定能干。 顾楚骁关注着她的动作,见她哼哧哼哧的卖力拧枕套,整个表情都在用力时赶紧出声:“你拧不干的话就放那,我等下拧。” “那你现在拧吧,早晒早干嘛。” 陆芙儿拿着枕套小跑过来,顾楚骁接过拧的一滴水都不再往下滴时,这才递给她:“可以了。” “等下床单和被套,你得帮我一起拧,一个人拧不来的。” “好啊。” 陆芙儿专门挑了一个阳光直晒的地方挂上,用木制的夹子夹住。 还是第一次见纯木质的夹子,以前的时候也会见到木夹子,但是里面都有铁环。 这次看到纯木的,有些好奇还特意夹来夹去的玩了一会。 她看到鸡懒洋洋的卧在地上晒太阳,朝顾楚骁喊到:“每天的鸡蛋你捡了没有?” “没有。” “我去捡吧!” 母鸡看到人拾蛋会生气发疯啄人,家里人心疼她,她很少有捡鸡蛋的机会。 这不,越被保护就越想挑战一下。 原本想拿簸箕挡一下手臂,但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感觉也不是很方便。 于是她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打一个快字,能在母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蛋拿走。 可是往往都是,现实和想象有所出入。 倒是母鸡在察觉危险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狠狠地啄了一口。 “啊——” 第七十四章 被骂惨咯 听到她的尖叫,顾楚骁赶紧扔下手中的活,连手上的泡沫都没来得及擦,飞奔过来她的身边:“怎么了?” “被鸡咬了!” 闻言,顾楚骁赶紧抓住她的手拿去查看:“我看看出血没有。” 她的胳膊被啄的都没血运了,泛白的一片看着可怜。 顾楚骁仔细的看了一下:“没流血,你用水冲一下胳膊,它们昨天吃了蚯蚓嘴巴脏。” “好。” 陆芙儿用左手扶着右胳膊去水桶边舀水,顾楚骁把那只啄她的鸡抓起来绑着倒挂在树上。 “你绑它干什么?” 陆芙儿诧异道:“是我偷拿她的蛋她才啄我的,你别教训她。” “我不吃它已经是念在它能下蛋了。” 顾楚骁愤愤不平,在母鸡疯狂乱叫的空挡顺手拔了它几根鸡毛:“我给你做个鸡毛毽子。” 越想越生气,顾楚骁甚至想做个鸡毛掸子出来,后面想想还是算了。 鸡算是有记性那一类,虽然总是和鹅打架,从一开始的被鹅碾压,到现在能偶尔赢几次。 他一直在收集能用的鸡毛鸭毛鹅毛,可以做毽子或者鸡毛掸子。 自己用不了的话,送人也是很能拿的出手的。 不过这次为了给陆芙儿报仇,他决定现拔这只鸡的毛。 在鸡的声声惨叫中,一个带着“仇恨”的新毽子诞生了。 顾楚骁用细线捆住鸡毛做成伞状,后又用洋火的火焰烧了一下根部,再把它们沾到木头削成的圆木片上。 拿到鸡毛毽子的瞬间,陆芙儿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心灵手巧”。 她想把这四个大字送给顾楚骁:“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啊!你是真的好棒!我很喜欢这个毽子,谢谢!” 顾楚骁不禁夸,被夸了两句之后就脸红心跳,害羞又得意。 把床单被套从清水里面淘出来后,顾楚骁招呼着陆芙儿帮忙。 “这大床单得两个人才好拧。” 陆芙儿把毽子放在窗台上,小跑过来帮忙,随口问道:“那你之前都是怎么拧的?” “以前我一个人住的时候,洗完床单被套之后,把单子套在树上拧干,其实也挺方便的。” 说罢,顾楚骁轻颤着唇瓣,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讲,但是没有好意思讲出来。 将这句话吞咽咀嚼,又拉出来品味,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一样,他拧巴的心逐渐变得更加拧巴,脑海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还是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但是有你在,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可以找你帮忙。” 这句话在陆芙儿看来,好像有点表白的意味了。 拧着床单,虽说最近一直在地里劳作,但是她的力气和体力貌似没有一点增长? 到后面她只能抓着一头不动,把拧水的任务交给顾楚骁同志了。 “好了,我去晾床单,你去盛饭吧,等下早饭都要变成午饭了。” 顾楚骁拎着床单抖了几下,抖平抖展了这才拉去放在晾衣绳上。 把被套也晾好之后,他又拿着扫炕笤帚去掸褥子上的灰尘。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他们匆匆吃完饭之后,换了件旧外套穿上,赶着去地里干活。 昨天全家都没有上工,肯定是要被扣分了。 棉花都被摘完了,今天都是去沟里收苹果。 收果子的时候,村长也不会管大家偷不偷吃,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今天也是不例外,去地里之后,顾楚骁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了一个红的最好看,红的最均匀,看着就很甜的苹果用衣服里子一直擦来蹭去的。 陆芙儿没见过这个品种的苹果,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是什么品种?” “秦冠,你尝尝,很甜的。” 顾楚骁把磨的锃亮的苹果递给陆芙儿,在他满怀期待的眼神里咬了一口。 甘甜的苹果瞬间在她的舌尖爆炸,还没等她说出很甜这句话,商全压着嗓子在她身后吼道:“干活干活不积极,吃东西的时候哪都有你!” “吃一个苹果扣五个工分我跟你讲,这都是集体的东西,就你长嘴了?别人咋不吃就你能?小心我把你上报给县里,你这就是侵占人民财产!强盗行径!” ...... 或许他是吃了枪药了,一直喋喋不休的出言侮辱着陆芙儿,陆芙儿却丝毫不受影响,咬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后,她指着周围和她一样啃着苹果的人: “你去拿个笔把这些人都记上,可别厚此薄彼,只记我一个人啊!我心眼很小的,要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只会觉得你故意针对我,给我穿小鞋......” “神经?我说你的事,你给我东扯西扯乱扯什么?” “商全......平日里给你点面子喊你声叔,你少在这里找事!你要是没瞎就看到这个苹果是我给她的,有什么贱冲着我来,少在我媳妇面前现眼!” 顾楚骁挥舞着沙包大小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能轮到商全的脸上似的。 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后这才开口:“你还想打人?把你抓起来送到局子里去蹲几年我跟你讲!” “日上三竿了都不起床,全村人都在上工就你两在家闲着,现在来了就只知道吃吃喝喝打情骂俏,真把公社当你家了?” “无耻之极我跟你讲!跟你讲道理几句,你还啪啪啪说个不停,还委屈你了?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 商全不太会和美女吵架,但凡陆芙儿给他服个软低个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也不会真的扣这个分。 要真扣这么多分去,他这个村长的老脸往哪里搁? 小牛村的村长因为偷鱼被狗咬的事情传到了县里,去县上开会的时候,没被领导们骂死。 他还是很注意清誉的,至少不会在这些方面上出错误,要真让陆芙儿把自己的小报告传到先里面去,那丢人且会受处分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思虑再三后,他打算互相给个台阶下:“这次就念你是初犯先不处理你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决不轻饶!” “哦。” 陆芙儿拉着生气的顾楚骁,生怕他冲上去和商全打起来,再怎么说人家也毕竟是村长,还是长辈,怼几句过个嘴瘾就行了,没必要上去打架。 再说了,何必和一个蠢蛋计较?他今天明显就是过来找事的,就是没吃苹果,也会有别的茬让他逮到骂一顿。 第七十五章 争执 生怕他和商全打起来,陆芙儿只能死死拉着顾楚骁的手,一边拼命给他使眼色。 顾楚骁是气急了,试问哪个男人能做到自己老婆被无缘无故一顿骂还能无动于衷当个看客的。 他不给商全两锤都是天理难容了好吧! 注意到他越来越生气,怒火已经压止不住了。 陆芙儿赶紧在一旁轻声劝道:“何必跟他计较,宁可得罪君子都不得罪小人。” 也不知道商全今天是怎么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没觉得他和陆家有矛盾之类的吧? 这次的指责未免有些突然。 况且现在大家都在地里劳作,发现这边有热闹看,一个个恨不得把耳朵撕长了听。 陆芙儿肯定不能让顾楚骁在这种时候和商全闹矛盾,不知道具体原因的时候,还是不希望有事发生。 顾楚骁沉着声音,眼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我不怕得罪小人,我只怕没有保护好你。” 有村民开始过来当和事佬了,拉了拉愠怒中的顾楚骁,语重心长的和着稀泥:“村长说你也是为了你好,村里人都看着呢,你们两个确实来迟了......” “有病?” 张打铁被顾楚骁呛了一句,气不打一处来:“哎我好心好意劝你,你骂我干什么?” “我骂你也是为你好,提醒你生病了,想要你早点去看病。” 顾楚骁骂来劝和的人,确实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张叔也是好心,你骂人干啥?” “村长骂你你不敢回嘴,你骂张叔干啥?” “就是啊,你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陆芙儿扶额长叹,做梦也没想到,她教给顾楚骁的举一反三,能被他这样利用。 好了,不仅得拉他的身子,还得按着他的嘴:“别和他们吵。” “不吵这次,他们就会有下次,有下下次。” 这么多年,他一个孤儿在村子里多少都是受过欺负的,被欺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有拳头能让你免于被欺负。 他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和陆芙儿结婚之后乖巧了几天,这几个老货真不记得他以前的样子了。 “商叔,你还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我顾楚骁是什么人了?我们要真惹到你了,你可以直接说我们来迟了,这分你也随便扣,你他妈不要给我骂人,你长嘴要是只会骂人,你这个嘴最好还是不要了。” “你这嘴留着就是个祸害,不是被我扯烂,就是给别人撕烂,要我说你还是把它切下来丢了。” 商全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大手一挥,一张嘴口水喷的到处都是:“迟到扣十分,吃苹果扣五分,今天主要是吃了果子的一律给我扣,往后也给我扣!往死里扣!” “我告诉你顾楚骁,我原本不想扣你这个分的,你他妈不知好歹非要跟我犟,今天你不仅连累陆家,还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给连累了。” 顾楚骁一看他死皮赖脸的还想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直接开喷:“哟,真会扣帽子,我们咋惹你了一大早就来找事,咋?是姜磊看不上你家的丑女你着急了?” “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那你解释一下,姜磊去哪儿了?你们家攀龙附凤想要扒上姜厂长的关系,把女儿往姜磊炕上推,姜磊看不上你姑娘,你还记恨上我老婆了?” “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是找茬?你发誓你今天对我俩没有一点私怨,如果你是故意找茬,你全家都被雷劈死!” 顾楚骁的脸都气红了,真是以前对商全太好了,让他现在敢这么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要不是当年周家和刘家争权,都不愿意村长让对方家的人当,这才推出来商全这个小姓人家的初中毕业生来当村长。 原本就是大家避嫌来的产物,就像是撞上狗屎运,刚上任那几年,他在两头都跟孙子一样点头哈腰,这几年搞公社,他权利大了点,一下子就牛气起来了。 真是把自己啥样,咋爬上去的忘的一干二净。 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还真把自己当瓣蒜了。 怕是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气死! 顾楚骁被他气的可以算得上是头脑发昏只想暴力解决问题。 偏偏被陆芙儿压着不能吵架,这要是放在以前,就按照他的脾气,商全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早就被他打的亲娘都不认识。 只能过个嘴瘾骂他几句。 商全眯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颈动脉噗嗤噗嗤的跳着,他只觉得自己脑袋瓜嗡嗡的。 没想到能被顾楚骁这么骂,一点情面都不给。 最关键的还是他没说错,这真的是不知道咋搞了。 一生气只能扭头就走:“有毛病,我去跟你丈人爸说。” 顾楚骁追着他喊:“你要不然下去跟我亲爸说?” “滚!” 气走商全,顾楚骁就像没事人一样,在树上挑了一个大苹果开始啃。 一旁看热闹的王青青见他还不知悔改,赶紧开口劝他:“你惹村长干什么,你家房子还没盖起来呢,这是不打算娶媳妇了是吗?” “惹了他就盖不起来了?” 顾楚骁没理她,从田埂上捞起两个竹筐反过来挂在胸前,递给陆芙儿一个:“慢慢摘,想吃就吃,我有很多工分不怕他扣。” 陆芙儿接过竹筐没说话,学着他的样子挂在胸前,仔细的讲手中的苹果啃完,用小铲子在树根下面挖了个洞,把果核埋了进去。 “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你惹商全这不明摆着不想混了?你还那么大声说商悦的事,这不是故意给他脸上打?” 王青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油盐不进的顾楚骁,她是顾楚骁妈妈的好姐妹,因为她家里条件比较差,这些年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是出现在顾楚骁身边劝架,也知道自己这样讨人烦,但还真不能看着这个孩子自生自灭。 “咱村里人都是看破不说破,没人愿意和他起冲突,他心眼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商全自从被刘家周家内推到了这个位置,一直都在努力的把自己从这两家阴影下拔出来。 羽翼丰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让刘家和周家内斗,但是刘家和周家毕竟是村里大姓,这么多年姻亲关系也是根深蒂固,都是老熟人了,也没那么针锋相对。 商全的计谋没得逞,反而成了两边都没好脸的讨人嫌的坏人。 这两年在村里的权威也下降了不少,好多村里的事都是大队长直接去找乡镇领导谈。 都不给他说的。 第七十六章 赚钱不能避着兄弟 “你就别跟他再吵了,能有个啥台阶下就下了,何必吵来吵去的,惹这种人干啥。” 王青青虽然是好心,但顾楚骁真的不喜欢她的说话方式:“婶子,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我肯定不能松口,他来找芙儿得事,我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今天就算是他做更过分的处罚,我也不怕。” 担心陆芙儿还要被商全针对,顾楚骁一上午都牢牢的跟在她身边,没敢松懈。 商全是个很记仇的,别人对他一点没照顾到,就会想方设法的还回去。 村里人都不喜欢他。 或许明年换任的时候,他就能光荣卸任。 晌午太阳太大,村民都走了七七八八,顾楚骁在竹笼里挑了几个品相好的苹果,打算带回去给周玉兰和陆卫国尝尝。 “这个点了,我们回去做饭吧。” “也不知道爸妈回来了没有。” 周叙叙的事村里没人知道,但他们两家都旷了一天工,这个事村里人肯定要讨论。 商全不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来骂,陆芙儿有些担心。 万一爸妈回来之后也被针对…… 那她肯定拉不住架。 晃回家后,周玉兰和陆卫国刚好进门:“你们俩去上工了?我寻思着多请几天假呢。” 顾楚骁看着陆卫国,一脸委屈,陆芙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还在思忖他要做什么妖事,听到他茶里茶气的开口:“爸……” “咋了这是?芙宝欺负你了?爸给你说啊,这女人就得哄着,咱要真惹到她们生气,一定的赶紧认错……” “不是,芙宝对我可好了,是村长,他今天又骂芙宝,我怼了他几句,他骂的更狠了,还说要找您告状。” 嘶—— 原来顾楚骁是要先下手为强啊。 她跑去厨房帮家里人晾水,早上临走的时候灌了点开水,剩下的用洋瓷碗盖着,放在盆子里。 这个点肯定也是凉了,她摘果子的时候吃了几个苹果来着,倒是不口渴。 陆卫国他们就不一定了。 掺了点温水后,她去柴火堆捡柴准备做饭。 周玉兰把她拦住了:“你忙一早上还是歇歇去,我跟你爸做饭。” 看着她眼底的疲倦,陆芙儿有些心疼:“我哪有你忙啊,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去守夜,还能骑自行车回来,你们俩肯定累坏了,你先去喝点水缓缓精神。” “害,其实去那了也没啥要干的,叙叙毕竟年轻缓的快,昨天下午精神头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周玉兰摸了摸被晒得暖烘烘的被子,卖力的扯着被子翻面,把另一面也晒晒。 “我昨晚和你爸在医院打地铺倒也是睡了个囫囵觉,啥忙也没帮上,刘家那小子伺候叙叙倒也周到,这两天眼泪都没停过。” 周玉兰絮絮叨叨的把她看到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长叹一口气:“要是没这出流产就好了,反正在我眼里刘金富这小子还行。” “那大夫有没有说叙叙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没呢,怕是还早,我和你大舅的意思是咱多跑几次也没事,只要咱叙叙能把身子养好,这就是咱全家的愿望了。” 在厨房忙活午饭的时候,周玉良跑了进来:“姐?” “姐夫?” “咋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周玉兰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迎着周玉良的声音走了出来:“晌午饭吃了吗?刚好我面揉的多,在我这吃点呗!” “姐,叙叙咋样了?” “叙叙没啥事。” 周玉兰上下打探着他,皱着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我们谁都没告诉。” “阳阳说的,没把我吓死,你和大哥现在是不把我当兄弟了啊!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我说,你不知道我多着急。” 周玉良很不开心,哥哥姐姐关系一直好,一直把他当小孩,啥事都不告诉。 平日里大小事,都是等解决了之后才跟他说一下。 家里的大事他都没有什么参与感。 长此以往,他想要和大家共分担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了。 周玉兰摸了摸他的肩膀:“玉良,姐知道你啥想法,但这事真不是故意不给你说,实在是出的急,要不是玉勇哥那天晚上来找我们帮忙,我也不知道这事。” “况且咱叙叙出这种事,也不想大张旗鼓让大家都知道。” 他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个手帕。 手帕鼓鼓囊囊的,打开全都是布票粮票肉票:“是我这两年攒的,你给叙叙捎去让她补补身子,我没自行车也去不了看她,只能等她回来了我去看看。” 其实也是有风俗啥的,小月子不能有外男过去看,他也不好过去。 周玉良年纪小,和侄子侄女的关系也好,小时候带着叙叙芙儿他们一起玩啥的,他现在都记忆深刻,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一转眼侄女外甥女都结婚了。 看到正在厨房忙碌的顾楚骁,他轻手轻脚的站在顾楚骁背后,正准备给他一个锁喉吓吓他来着,顾楚骁突然开口吓了周玉良一跳:“二舅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我早就发现你了。” 顾楚骁正在择韭菜,一大捆韭菜还没弄完,他指挥着周玉良过来帮忙:“二舅过来帮我,等下芙儿做韭菜鸡蛋盒子,你拿点回去给舅妈吃。” “好啊。” 周玉良是个实在人,干活特别快,三下五除二把韭菜弄完,甚至帮忙洗了还切了。 又去和陆卫国争着喂鸡鸭:“姐夫,我觉得你这大鹅真得跟鸡鸭分开养了。” “为啥?” “大鹅饭量大还抢吃的,你养了两个公鹅又不会下蛋,你还不如把它吃了。” “谁跟你说这俩是公鹅的?人家是一公一母。” 陆卫国把鹅头一抓,拎过来给他瞅:“反正我不知道为啥他俩进门就没下过蛋,但真的是一公一母来着。” “那就怪了,难不成这个大鹅不孕不育?” 周玉良陷入沉思,听说鹅蛋能解胎毒,要是这个大鹅能下蛋,他们就可以把鹅蛋卖出去:“想个办法,让他俩下蛋吧,鹅蛋解胎毒,说不准能卖出去呢。” “你这是啥资本家想法,天天想着做生意卖钱的。” 陆卫国把鹅扔回去,吐槽着周玉良:“要不是你整天给顾楚骁教那些生财方法,我们家也不至于成为奇怪动物养殖厂。” “他又养啥了?” 周玉良心头一滞,这小子现在养东西都不跟他商量了吗? 赚钱都避着兄弟了! 第七十七章 误伤 见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觉得顾楚骁赚钱不带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陆卫国挑着眉,没好气的指着阴凉处的一个大竹笼。 “就那个,你猜猜是啥,猜对了我给你五块钱。” “那猜错了呢?” “你给我五块?” “去你的,最多给你五毛。” 周玉良才舍不得拿钱打赌,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量着竹笼。 竹笼外面用一层报纸包着,安静的就跟啥也没有一样,看不出也听不到响,从外面看猜不出里面有啥。 周玉良瞅上瞅下的,也看不出动静来,无奈的挠了挠头:“这也看不出啥啊!我又没透视眼。” 被他逗笑,陆卫国招呼着他过来,一边打开了盖子:“透啥?你过来看看呗。” 周玉良弓着身子往里瞅,好奇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因为外面被报纸包着,光线很差。 只能看见乌漆麻黑的一团烂泥里,有一条条奇形怪状的东西胡乱的咕蛹。 还以为是啥呢,他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蛇呢,正奇怪为什么蛇要养在烂泥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蚯蚓。 周玉良扁着嘴巴,啧了啧舌,满口的不以为然:“这能卖啥钱?养这个干啥?” 又丑又没人要,还难抓的,也不知道顾楚骁养这个干啥,真是有劲没处使。 “人家是养来喂小鸡小鸭的,你以为卖钱啊!” 陆卫国把竹笼盖好放回原来的位置,照着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喏,这人真的是,干啥活都细致,非要给小鸡喂这些,我也不懂费这个精力干啥。” “这你就不懂了,他就喜欢干这事,之前我带着他去抓蝎子蜈蚣的,他知道能卖钱就把那些拿回去养,真是没亏他先人,生下来就是做生意的料子。” 周玉良扁着嘴巴,虽然对他成为自己的外甥女婿略为不满,但对他这个人是没啥话说的。 他长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楚骁重义气,干啥又快活麻利,实不相瞒,我们之前都是以兄弟论辈分,突然成了芙宝的男人,我都不知道用啥心情面对他。” “他俩的事之前我听着风声,但没咋信,我总觉得顾楚骁性子野,跟咱家乖巧的陆芙儿不相配,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倒也收敛了不少。” …… 周玉良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大倒一通苦水后,心情舒畅了不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三个人影,心里的异样少了些许。 陆卫国笑着去拍他的肩胛骨:“这有啥,把他当外甥处呗,总不能让芙宝喊你哥。” “嘿?要真喊我哥我就去跟我姐告状,让我姐好好收拾你!” 周玉良蹬了陆卫国一眼,闷闷不乐的:“姐夫,不是我说你这坏心思咋越来越多了?” “哪多了?你别动,肩膀上脏兮兮的,我给你拍干净。” —— 张秀兰也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突然就来到县医院里了。 打听到周叙叙的病床,还没进门就开始干嚎,挺着一张苦瓜脸又哭又叫的:“哎呦喂!一群杀人犯呐!真真是杀人犯!” “把我那么好的孙子杀了啊!我两个孙子都给他们弄死了啊!” “我张秀兰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亲家啊……怎么老天爷就死活不睁眼呢?赶紧降下来一道雷把她刘素梅劈死……” 她的声音超级大,能把楼掀塌那种。 周叙叙正在床上假寐,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吓了一跳,想下床去看看,都已经撑着手起来了,犹豫了一阵还是躺回去了。 她的身子还没大好,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生气。 重新躲回被子里。 因为她身子娇小,又在最里面靠墙的床位,张秀兰随便扫了一眼没看到她。 重新退回走廊上吼叫去了:“亲娘嘞!杀人了啊!杀了人还躲起来,还骗我!真是没有王法了。” 她一口一个杀人杀人的,瞬间抓住了整个病区人的眼球,不只是病人,护士和医生也都看过来。 见她精神不正常一样只顾着乱喊乱叫,有人试图和她说话,都被她瞪回去了,仿佛不能和人正常交流一样。 护士鼓足勇气上去阻拦她继续吵闹:“大娘,病区里面不能大声喧哗,你有什么话出去院外说。” “喧哗?喧哗是个啥?我天生嗓门大你还能怪我妈吗?我就说两句话怎么了?你是收刘素梅钱了吧?” 张秀兰一顿无差别输出,主打的就是嘴贱:“你把刘素梅藏哪去了?这叫包庇杀人犯,你知不知道?她是杀人犯你帮着她,迟早会遭报应的!” “你乱讲什么啊!” 张秀兰三言两语就把护士气的半死,这可是公众场合能任由她这么信口雌黄? 小护士委屈的扁着嘴巴努力的解释:“我连你说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收钱?你别血口喷人给我身上泼脏水!” “屁,你没收钱怎么会替她说话?我可怜的孙子啊,我那两个孙子就这么没了,这群恶心的人还不准我替你讨回公道啊!”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遇到你这么个外家……” 赶巧刘素梅和周玉勇不在,他们去医院食堂吃午饭去,刘金富正在水房打水,往红糖鸡蛋里兑热水给周叙叙吃。 没想到走的时候风平浪静,回来的时候确实自己妈妈大闹病房的景象。 他赶紧撒腿跑过去,死死地抓着张秀兰的手:“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我来看我孙子!他们外婆狠心我这个做奶奶的可不狠心!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个丈母娘可倒好,敢把我老刘家两个血脉都杀了!我今天要是不给她命拿了,她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刘家的列祖列宗是不会放过刘素梅的!她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贱人!” 张秀兰怒目圆睁,狠狠地甩着刘金富的手,不料刘金富手劲太大,死死地攥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她一狠心直接拉起刘金富的手:“这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这么对你。” 下一秒,刘金富的哀嚎声响彻云霄:“啊——!!!!” 他一把甩开张秀兰的身子,没想到张秀兰直接被他摔的头撞到门槛上,当即就面色发白晕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难哄 周围一片哗然:“我去,这不会是装的吧?” “说不准哦,哪有那么容易晕倒的。” …… 刘金富嘴巴一张一合,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无法发出声音,良久这才嘶吼着叫出一声来:“妈?” “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妈!孩子没了还可以要的,我们还年轻……” 刘金富晃了晃张秀兰,她真的一动不动时,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晕倒在地的张秀兰,实在是不敢相信。 “我没用力啊!怎么就晕了?你别装啊!起来跟我好好说成不?” 他明明没用力啊! 怎么会这样? 刘金富一直抓着张秀兰的肩膀拼命的摇,想要把她摇醒:“妈,你睁开眼睛啊妈!” “家属,你别摇了,把她抱去抢救室先,这里没有器械,我们怎么操作?” 在医生的招呼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把瘫软在地的张秀兰抱起来往抢救室跑。 “医生拜托……救救我妈,我就这一个妈……” 一旁看热闹的人噗嗤一声笑了:“这话说的,谁有几个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是张秀兰真的让人讨厌吧,她晕倒还真没几个人同情的。 周叙叙偷偷站在人群后面,欣赏着这一场闹剧。 而后回到病房收拾东西。 刘素梅和周玉勇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了。 小月子里不能吹风,她特意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刘素梅见她下地,赶紧迎上去扶她:“怎么突然收拾东西呢?” 周叙叙手中的动作没停,轻轻咳嗽着:“张秀兰来了,刚刚在走廊闹……” “啥?她来了?那你没吃亏吧?她有没有欺负你啊?要是有啥事你就跟妈说。” “没有,她在走廊闹得,我都没出去,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晕倒了,我怕后面她醒了还要找我不痛快,我就想先走了。” 周叙叙的面色十分苍白,毕竟是失血过多了。 家里人最近一直在帮着她找猪血羊血之类的东西以形补形,但她现在闻不到这种血腥气的味道。 有些吃不下饭,所以更虚弱了。 要不是她倚着床边站,早就溜到地上去了,她脚软没啥力气。 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她抬头望想周玉勇:“那你帮我办出院吧,我还是回去养伤,这里住不习惯,我也不舍得你们整天为我在这里守夜。” 许是不想让张秀兰那种人欺负自己闺女,周玉勇放下手中的食盒转身去找医生商量出院:“行,回去了爸依然能把你伺候好。” 等到周玉勇走远之后,周叙叙痴痴的望着刘素梅,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妈,对不起,女儿知错了。” “你赶紧起来,地上凉!” 刘素梅看不得她受委屈,赶紧蹲下去把周叙叙往起拉:“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吗?你给妈跪啥?等妈死了有你好跪的,你现在给我坐好。” “我真不该不听您的,当时就觉得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只要我们互相喜欢就什么困难都能坚持。” 周叙叙捂着脸哭的不停抽动:“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打算慢慢来的,但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怀孕了,我们当时挺注意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做出这些错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刘素梅拿着手帕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心疼不已,却还是忍着疼:“吃一谴长一智,如果这亏没实实在在的吃到你身上,你这辈子都不会觉得我说得对,事已至此,这两天刘金富的表现还行,我对他也算是满意……” 轻声哄了一会儿周叙叙,刘素梅倒是把自己的眼泪哭干了,这是她亲生女儿啊! 是她怀胎十月,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小到大精细养着的姑娘,就这样被人糟蹋了,还被婆婆这么欺负。 一个于心不忍,根本都没有办法表达出她此时的心境。 现在就只能庆幸刘金富对周叙叙是真心的。 摸了摸周叙叙的头,刘素梅帮着她把东西收好:“既然你要出院,我们等会就把你带回去,不过还是提前给金富说一下吧,省的他找不到人着急。” “好。” 周叙叙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对她来说就跟梦一样,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空虚感。 说实话就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 周玉勇的速度极快,下午三点不到就把人带回村里了。 陆芙儿他们知道周叙叙回来后,赶紧带着礼品过去了。 “叙叙没事吧?你要是冷的话我给你把炕烧一烧。” 周玉勇对她无微不至关心呵护的,看她出汗着急的开窗子,见她手脚冰凉,又急着要点炕。 陆芙儿被她搞的哭笑不得:“大舅,坐那先歇歇吧,我看叙叙的温度刚刚好呢,要真冷了,我再跟你说也行。” “也好,你们女娃家聊事,我还是避避嫌吧!不然你们放不开。” 房间只剩陆芙儿和周叙叙时,周叙叙的声音冷静到出奇,她压低着嗓子,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我想离婚。” “嗯?” 陆芙儿正在剥蛋壳的手一僵,愣在原地:“离婚?” “对,相爱不代表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他妈妈真的太狠了,连事情都不知道原因,就直接追到医院里说我妈是杀人犯,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遭罪,但是我妈不能。” “这辈子都欠她的,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的事受到伤害,我不想成为我妈的把柄,知道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情迟早大家都会知道,我只是不想连累我妈,不想连累香香。” 周叙叙说着又哭了起来,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水库,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又要哄她又要给她擦眼泪,陆芙儿抱着她的头轻轻哄着:“就算是做了又怎么样?你们后面不也是负起责任结婚了吗?” “干嘛要看低自己呢?何必为一些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犯愁呢?村里有什么风言风语的,我替你去撕嘴。” 第七十九章 最心疼你的只有妈妈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真的不能做到不去看不去听,我不想每次路过都被人指指点点……” 周叙叙哭的眼皮子一撮都能出血来,肿的要命。 帕子就算是纯棉的,工艺肯定也不算多么好。 眼周的皮肤又十分的娇嫩,被她揉搓的泛红,没想到能直接将一小块皮肤蹭掉。 吓得陆芙儿赶紧拿过帕子,不让她再揉眼睛了:“你的眼睛?别揉了,都破皮了……” 周叙叙握着她的手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满是自怨自艾的怨怼: “这也是我为什么着急结婚,想要把孩子瞒过去,没想到能这么快就露馅,我更没想到能有人把这件事传到张秀兰耳朵里,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吓得整个人肉都在颤。” “而且姐……你知道她骂我妈,她说我妈是杀人犯,杀了她孙子……我真的不知道说啥。” 就几句话的功夫,她的眼泪又流了满脸,陆芙儿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干净的手帕:“我来给你擦。” 她只是轻轻的把眼泪粘走,没敢和脸接触:“张秀兰知道了?” 张秀兰是怎么知道的?不是瞒的挺好的吗?而且刘金富也是一直在县里面跟着,根本没有空回去给张秀兰传信。 这还真是怪了,陆芙儿大吃一惊,张秀兰去医院闹,周叙叙肯定是住不下去了。 那疯婆子战斗力特别强,说话又离谱。 “她骂我就算了,她一直骂我妈,我真的受不了这种……你知道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的丢死人了,怎么能遇到这种人?我现在后悔的想死,如果当时没那么要面子,我就直接把这个孩子打掉……” “乖,别哭了叙叙,我们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陆芙儿抱着她哄了好久,好不容易把周叙叙哄睡着。 打来了热水,轻轻的帮着她把脸擦了擦,满是心疼。 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把门关好。 这才看到门口的刘金富,这就两三天的空档,他已经变得胡子拉碴,毫不夸张的说,黑眼圈都快要掉到法令纹上了。 饶是如此,陆芙儿也没给他好脸色。 和他对视一眼后,便加快步伐快步流星的走开。 刘金富在后面穷追不舍:“姐……” “叙叙她怎么样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去找医院闹的事,真的……” “她现在怎么样了?你能跟我说一下吗?我真对不起她,我该死,只要你给我说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就行。” 见陆芙儿还不肯回答,他直接抓住了陆芙儿的袖子,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姐!” 陆芙儿被他抓的胳膊痛,一把抡开他的手: “问我干什么?你不能自己进去看吗?你要真关心她,就不应该在这里多跟我浪费口舌,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深情啊?在我这苦苦哀求低声下气的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原本她都不生气的,真的。 但看着刘金富这个样子,她真的受不了了,干脆一点不行吗?有没有人样了? 想看叙叙怎么样,就那么几步路的功夫不能自己进房间去看吗? “她是睡着了,你轻手轻脚进去不也行?她没有睡着,你进去显一个脸不也很好?你问我有什么用,我是当事人吗?你不能自己进去看?你没眼睛?” “在我这说说说说有什么用?就想问你有什么用?她就在里面躺着,是我不让你进去吗?我真都不好意思骂你我跟你讲。” “对不起……” 刘金富被她毫无由来的骂了一顿,心里真不是滋味。 尴尬的挠了挠鼻子,又觉得自己委屈:“我也没干啥,我就是问你几句,你怎么这样子?” “我也不知道我妈会去,我要是知道能让她闹吗?” 陆芙儿呵了一声:“真好笑,刚开始你们两个结婚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们真的是真爱,现在一看就是个笑话我跟你讲。” 她真有些看不起刘金富,能让女人未婚先孕逼着她没办法只能结婚的男人,能是什么好货。 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她没给刘金富甩白眼和耳光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行了就这样吧,有什么事你自己进去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便离开了去厨房了。 有些口干舌燥,她去找水喝。 顾楚骁他们都不在,周玉兰正在主屋的房间里照顾被气晕过去的刘素梅。 喝饱了水之后,陆芙儿又倒了两杯水拿去主屋,给周玉兰和刘素梅喝。 “舅妈,你还好吗?喝点水吧。” 周香香躲在角落里,小脸涨的通红,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眼里闪着泪光,但决绝之色溢于言表。 陆芙儿正发愁忘了多倒一杯水,周香香便突然起身一股脑跑出去了。 “香香你去哪?” “八成是去找刘金富麻烦了。” 周玉兰接过水,把刘素梅扶起来:“嫂子,别难过了,养好咱叙叙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家又没做错什么,无论怎么,我们都是站在咱叙叙这边的。” “对啊舅妈,我们都是叙叙的家人,都会帮着叙叙的,刚刚她还跟我说想离婚的事……等叙叙好了,咱们一起商量。” 陆芙儿轻声细语的哄着刘素梅,看着她与周叙叙如出一辙的肿眼泡。 肿的连双眼皮都看不见了,她偷偷叹了口气,和周玉兰对了个眼神。 两个人继续开始哄着。 “算了,玉兰你和芙宝别哄我了,我也知道这个事还有余地,就是气不过,是真的气不过……” “我好好一姑娘被搞成这样,我真的是倒了啥霉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欠呢?我一个生了那么多小孩的人,看不出来叙叙有身子了,我还和她吵架……我是对不起我家叙叙啊!” “大夫说她以后可能都不能生孩子,我要咋整啊?我就是死了也对不起我姑娘……我真对不起她,我该死!” 刘素梅的哭是很隐忍那种哭,就算是把手中的帕子撕烂扯坏,都没呜咽出一声来。 只是咬着牙默默的流眼泪,看着陆芙儿更心疼了。 她抱着刘素梅的半年身子:“舅妈你别太自责了……” 第八十章 帮叙叙出气,以为周家没人了是吧? “好孩子,舅妈知道,舅妈什么都知道,就让我哭会吧......” “我这个人就是眼泪多,哭完了就好了,等下我就不哭了。” 刘素梅不想让她们母女二人担心,摸了摸陆芙儿的头,轻轻的抱着她:“我就哭这一次了,以后都不哭......也不知道我们叙叙怪不怪我,我......” 农村常说小产比生孩子还难,不仅是身子坏了,还有心里的难过劲。 况且还是双身子,这得造多大的孽啊! 一想到这里,刘素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心里一直默默祈祷着,如果真的有罪,那也是她刘素梅的罪,是她造下的孽,与周叙叙无关。 老天爷啊,你可怜可怜我的叙叙吧,要是能让她身子大好,就算把我这辈子的好运都拿走,就算我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我都乐意…… 她本想再问问陆芙儿周叙叙的情况,话滚到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不想总是揪着一件事说来说去讨人厌烦。 其实她也不想的,但真就没办法住嘴,一张口就说出这些不中听的话。 掐着自己的掌心,刘素梅抹了把眼泪,望着周玉兰满是担忧的脸,挤出来一抹苦笑:“好了,我这一哭出来心里好受多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卫国还在家里等呢,我乏了,先睡一觉。”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陆芙儿还想说点什么,被周玉兰用眼神拦了下来。 她只好跟着周玉兰向刘素梅告别,跟在周玉兰身后快速离开周家。 过了两条街道之后,周玉兰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刘金富那小子回来了?” 刚刚在刘素梅房子的时候,听到外面陆芙儿和一个男的说话的声音。 没仔细听,但总觉得不是啥平静的调子,所以就没往顾楚骁身上去猜。 “是啊,他这两天好像老了十岁,我都没敢认。胡子拉碴的,眼圈也黑的很,一说话我都感觉他气短那种。” 陆芙儿啧了啧舌,虽然他看着也挺惨的,但她真的同情不起来:“虽然说他这几天表现还不错,但一想到因为他叙叙才受这些罪,我就对他和气不起来。” “他也太懦弱了,没啥勇气不说,就是结婚之后,也都是叙叙在家里和舅妈他们吵,一起争执,就为能和他在一起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 “现在想来,他们能没生这孩子也挺好,生下有这样的爸也是遭罪。” 周玉兰扯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攥了攥:“你可别学叙叙啊,有啥事一定跟妈说,别瞒着……你但凡真出点什么事,不管大小事,妈都心疼死。” “我知道。” 陆芙儿回握住周玉兰的手,用力的握紧,仿佛是在承诺一般。 回到家后,陆卫国忙招呼着她们进厨房去。 “我们今天杀了一只老母鸡,加了点大红枣炖的汤,咱家和玉勇哥家一人一半。” “好啊,那等会你给他们拿过去?我们俩刚走回来,不想再过去了。” 周玉兰推开门闻到厨房里的鸡汤的鲜香味,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真香啊,把人香迷糊了。” “我们都没敢放啥调料,就放了点盐醋啥的提提味道。” 陆卫国把炖好的鸡舀出来放在洋瓷缸子里,再用盆去盛剩下的:“叙叙怎么样了?还哭不?” “我哄睡着了,但我觉得她的心情是没什么变化的。” 陆芙儿帮着陆卫国从后锅拿菜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把这件事儿给张秀兰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张秀兰跑去医院里大闹了一场。” “还说我舅妈是杀人犯,把她的两个孙子给杀了之类的话,叙叙当时就在病房里面,被她这几句话气的不轻,连院都住不下去赶紧回来了。” “啥?” 陆卫国吃惊的连饭勺都拿不稳了,铁勺嗑在铁锅上超大的一声吓了在场人一跳。 顾楚骁十分有眼力劲,赶紧接过饭勺:“爸,我来吧。” “张秀兰是想死了,居然敢去医院这么闹,他是觉得周家没人了吧?” 说罢,陆卫国撸起袖子就想冲。 张秀兰这个老泼妇想干啥? “她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讲,她儿子把我们叙叙骗过去结婚,我们家那么好的姑娘,嫁给她一个老寡妇的儿子,已经算低嫁了,她还想咋样?” “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嫌上次芙宝没把她打够?” 他们两家离得近,孩子小的时候都是两家一起混着带。 周玉勇家那几个小的就跟他亲生的一样。 年轻的时候都是陆卫国带的。 周叙叙和周香香小时候两家家长都是一起喊爸妈的,后来长大才慢慢改过来叫姑妈和姑爹。 他咋可能允许自家孩子被人欺负? 怒火中烧,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张秀兰现在在哪呢,我去找她算账!我可不怕她,跟我比嘴贱,她还得求着她老娘生她几次!” “别这样,我跟你说。” 周玉兰拦住了暴走边缘的陆卫国:“张秀兰被刘金富推了一下,磕到脑袋了,说是当场就昏了。” “切,不信!她上次不就是假装昏倒过?这次又昏倒,怎么她就那么容易晕呢?” “要我说,应该哪里大头针狠狠的扎她,装个屁装,她这么多年整天疯疯癫癫的,谁不知道她家里死了个人?村里都知道她家啥事,还天天说说说的,还嫌不够丢人。” “把自家男人逼死了,现在是嫌两个儿子活的太好了没有早死心里难受是吧?” 陆卫国平日里不咋毒舌其实,但今天还真就怪怪的。 一直说的停不下来,好在没直接破口大骂咒人家。 陆芙儿原本想拦,周玉兰给了个眼神没让。 知道他是太憋屈,心疼自家姑娘,让他发泄几句也好。 总比真去动手打人强。 陆卫国骂了十来分钟这才慢慢停下:“不行,我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气,过两天我一定要去县医院看看她到底是做什么妖。” 把桌子摆好准备开饭,周玉兰笑着问他:“你去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带礼?何必呢,找人打听打听就行了,干嘛还去她那里找不痛快。” “也是,要真是去医院看人家,不拿点礼又说不过去,我是闲的的给她吃鸡蛋?我就是把鸡蛋扔了都不给她。” 吃过饭后,顾楚骁主动请缨去周玉勇家送鸡汤。 快到家的时候,听到屋里有打闹的声音。 顾楚骁心里一惊,以为是啥大事。 赶紧捏着盆快步往里冲去,没想到是周爱阳和周爱光加上周玉良三个人在揍人。 刘金富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只顾着抱头哎呦。 周玉勇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点了个旱烟又不会抽,烟雾笼罩着他的脸,有些分不清周玉勇的神色。 但顾楚骁大致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打了声招呼后,他把洋瓷盆子放到厨房去。 返回院子的路上,他把袖口的扣子解开,往上翻了翻衣袖。 站在周玉良旁边轻声说了句:“兄弟,给我留个空。” 第八十一章 偷听 “叫啥兄弟?叫舅舅!没大没小的。” 周玉良如是说,身子却很诚实,往旁边稍了稍:“好久没有收拾过人了,今天打起来还有点尽兴。” 顾楚骁没有说话,只是帮着抡了几拳替家里出气。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看不上这个刘金富,能在婚前把人家姑娘碰了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年头闲话能杀死人的! 况且张秀兰知道这件事,就和全村人知道这件事没啥两样。 真的是要逼死周叙叙。 就算周叙叙和刘金富过一辈子不离婚,也只会是全村人的笑柄。 她才多大?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也全都是刘金富这个没担当的男人祸害的。 刘金富这次倒是有骨气,被打都没求饶一声。 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闷哼。 期间看到散乱着头发的周叙叙踩着布鞋出来上厕所。 她猩红着双眼,看着就不是真的在睡觉。 怕是又躲着偷偷哭。 看到哥哥叔叔们在打刘金富,她愣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的径直路过。 刘金富看到了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孩子还会再有的,他也认错了…… 不原谅就算了,还找人过来打他,这难道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吗? 找来这么多人掺和,还故意打他,看到他要被打死了还不管不顾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不顾妈妈的反对和周叙叙结婚,结了之后周家人又一点都看不上他,处处给他使绊子不说,还来打他。 他也是受害者啊!他是孩子的爸爸,孩子没了他比谁都难受。 他和叙叙是真心相爱的,又不是假的,也不是他骗周叙叙的…… 怎么现在就闹得这样子收场? 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周家人对他这么有敌意,还不如把他打死算了,他要是不死,还不知道要被周家折磨到什么时候去。 刘金富就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样,把捂着头的手拿了下来,跟赖皮一样,直接往地上一躺:“打死我算了,把我打死得了,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也不配活着,我就该死!” “快把我打死吧,打死我给那两个孩子报仇,要是不杀了我,你们都不会安心的,既然如此你们给我个痛快……” “放你娘的狗屁!” 周玉良被他的混账话一下子搞怒了,蹲下去就给他了一个嘴巴,响亮的巴掌声落在他的嘴巴上: “给你脸了是不?老子今天打你都只往胳膊腿上招呼,都没打你肚子,本以为能给你长长记性,没想到你是这样油盐不进的贱货。” “tui!不要脸,真是验了那句古话:啥蔓上接啥瓜,品种不变,你跟你妈一路货色!” 说着,他又往刘金富腿上踹了几脚:“你把我们家叙叙害成这样,知不知道你妈是个大嘴巴?让她知道的事,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吗?” “你猜得出来以后村里人会怎么说叙叙吗?她才多大?以后都要被你做的龌龊事影响到,别人不指指点点?你是真的自私,自私极了!” “呵,我自私?我要是自私,我能和家里断绝关系过来娶她吗?我跪在地里求我妈,我要跟叙叙结婚的时候,我自私吗?” “我跟我妈断绝关系娶叙叙,当时我也是不知道叙叙怀孕的事,对,就算是她怀孕这件事情怪我,我是禽兽,我是畜牲,但我一直尽最大的能力和她结婚,这个事儿不假吧?” “要不是她流产,我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刚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听到孩子去世的消息,我的心比你们好受吗?就你们难受,我不难受是吗?我敢说你们没有人比我更爱叙叙!” 说到后面,刘金富的眼泪就像止不住闸的水库一样,一个劲的留着。 给顾楚骁整emo了。 他们逐渐停下了手,周玉良和顾楚骁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说点啥好。 尴尬不已。 片刻后,周玉勇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冷笑道:“你爱她没错,在场的人谁不爱她?但你知道,我爱了我闺女二十年,她没有受过一点伤害,你爱了她几天?她留下了一辈子,到死都不会释怀的伤害你知道吗?” 周玉勇的眼睛有些红,或许是被烟熏的。 揉了揉眼睛,他指着地上躺着捂着眼睛哭的一抽一抽的刘金富,笑着骂道:“就你还敢跟我说你爱叙叙,真是可笑,你要真爱她,就不会没有结婚的时候同房,你要真爱她,她怀孕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懂,你要是不懂就不会脱裤子!” 周玉勇说的话针针见血,刺的刘金富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脸一个劲的哭。 顾楚骁嫌他晦气,转身离开,站到周玉勇身边:“舅,我爸熬了鸡汤嘱咐我给叙叙拿来,还是热的,你跟她趁热喝点,我就先回去了。” “行,替我给你爸带个谢谢。” 周玉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孩子,你可千万对芙儿好点,她身子不好,你不敢让她摊上这种事。” 周玉勇的眼里泪花闪烁,真的心疼死自家姑娘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出这种事。 还被张秀兰那种人侮辱。 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顾楚骁拍了拍他的胳膊:“大舅,你别太难过,好好养养叙叙的身子会大好的,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我对芙儿一定会很好,要是我有啥对不起她的,你就尽管过来打我。” “我要是躲一下,我都不是人。” 周玉勇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人对视良久,临了,周玉勇拍了拍他肩膀上的土:“回去吧,把你刚给我说的话记在心里,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别让我看轻你。” “不会。” 顾楚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回家去。 天已经快黑了,他几乎是飞奔回家的。 按照惯例,他这个时间是在学习的,趁天还没黑,不用煤油灯。 陆芙儿说煤油灯不够亮,容易坏眼睛,所以要求他在白天的时候学习。 白天功夫有限,他只能利用天快黑的时间。 抓紧时间跑回去,他刚进门就听见里面在说他的小话。 禁不住好奇,他放慢了脚步在旁边偷听。 第八十二章 大哥来信,要结婚了? “刘金富哪能和楚骁比?他好歹在你这没耍过什么心眼子吧,你安安稳稳嫁过去,现在又住在咱家,我有时候都觉得你跟没嫁人一样。” 周玉兰正在和陆芙儿在菜园子里弓着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顾楚骁躲在一旁偷偷看她们。 有些心虚的把自己的身子蜷缩在暗处,生怕被发现。 谁知道他刚站这,人家就不说他的事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慢慢悠悠的挪到屋子里找书看去了,学习要紧。 这边陆芙儿正在和周玉兰试着给菜园子里埋黄瓜籽,看能不能培育黄瓜苗来着。 她们也算是突发奇想,闲着没事就过去找点事情做,扯天扯地乱聊天,想起什么说什么,陆卫国本来在旁边埋鸡粪,被骂没眼色之后就蹲在旁边聊天。 发现插不进去嘴后,乖巧的闭上了嘴巴,把农具放好之后回房间去了。 周玉兰挑了一个熟的最好的南瓜:“明天早上吃南瓜苞米粒粥,中午吃南瓜盖被子。” “这个南瓜又大熟的又好,南瓜籽肯定也多,明天掏出来洗干净再晒一下,当个零嘴啥的也挺好。” 她笑眯眯的看着院子里的十来个南瓜,刚开春的时候刘素梅给她的南瓜种子来着,第一次养没想到能养的这么好:“南瓜还真好养,种这个都没费啥劲。” “是啊,你把这些养的很好,那些大白菜冬天怕是都吃不完。” 现在没有大棚蔬菜,冬天就只能吃一些比较好存放的蔬菜。 村民一般都会在自家修建地窖,放一些红薯,土豆大白菜之类的蔬菜过冬。 所以农村防止鼠患的需求还是蛮迫切的。 “咱们家为什么不养猫啊?” 说完,陆芙儿突然想起,这个村子好像没几家人养猫,之前养狗的人还算多,但因为狂犬病闹的,县里防疫站的人下来一律不让养了。 村里人虽然也有些不满,但总归是害怕狂犬病的,现在村子里好像就只有家禽了。 “猫不恋家的,又不在家里呆,整天往外跑,之前养的都跑丢了......” 周玉兰说起这个就来气:“以前村里闹老鼠,有人就故意到处放有老鼠药的满头,老鼠没死一个,倒是把猫和狗药死了不少。” “那么坏的?” 陆芙儿瞬间打消了养猫的想法,养猫基本都是散养,很少有直接关在家里的。 况且他们都是这种带院子的房子,猫总不能一直关在屋子里。 放出来就相当于散养了。 周玉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差不多了,洗手收工。” 皂角用完了,她拿出来一直不咋舍得用的肥皂招呼陆芙儿:“用洋碱洗吧,明天我让你爸去弄点皂角回来。” 陆芙儿嗯了一声,乖巧的去洗手。 两人洗完手,她顺便把盆子涮洗一遍,用洋碱把顾楚骁和她的手帕都极其认真的搓洗了一遍。 见她洗的这么认真,周玉兰回到房间用钥匙打开柜子,从犄角旮旯拿出来一个用报纸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 跑回院里递给陆芙儿:“你两个月没找我要洋碱了,也不知道你用完没有。” “你洗小衣服的时候一定记得用洋碱搓,不要拿皂角洗,皂角洗不干净的。” 陆芙儿点了点头:“还有点,不过既然你给我新的了,我就用剩下的一小块洗袜子去。” “行啊,你袜子还够穿不?不够的话给我说,我再给你做几双。” 周玉兰简直是全能妈妈,什么都会做一样,十分厉害。 给顾楚骁做的鞋子就剩封边了,陆芙儿觉得自己今晚就能搞出来。 顾楚骁已经提前帮她戳好洞了,她做起来很快。 拧干后她使劲的把手帕甩了甩,不然等干了会皱巴巴的,再用小木夹子把手帕夹好,她干完这些活后突然笑了。 怎么现在越来越像顾楚骁了,干活无论大小,都十分细致。 和他那彪悍的体型,粗犷的气场完全就不是一个样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差。 周玉兰把她洗过的水撒在院子里,一面说着:“你哥前段时间说是要回来探亲,这咋就没个准信来了?还说回来要商量结婚的事,我担心这事没影了。” “可能就是部队有事走不开,不至于没影了,我大哥说到做到的,咱们等着新媳妇进门就行。” “那倒也是,只是你第一次当小姑子,咋跟你嫂子相处你懂不懂?” 陆芙儿连连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我就这么给你说吧,小姑子跟大姑姐不一样,你就像我,在你小舅妈面前就比在你大舅妈前说话有分量一点,毕竟人家大,我就是妹子。” “你年龄小,你嫂子又是外地人,你就平常心对待,不欺负也不要讨好,咱也不知道这个女娃咋样,就是按着你哥喜好来,他喜欢啥样咱不管,日子是他两过。” 周玉兰说着说着,突然就开始发愁了:“你这二哥三哥怎么一点动静没有?你大哥27结婚我都快愁死了,怎么他们两个也是想三十了再结?” “再过几年我还有劲给他操办没?真是的,一点都不孝顺我跟你讲。” 陆芙儿笑着去挽她的手:“哥哥们懂事,肯定是有了准信才给你说,就跟大哥一样,能确定结婚了才跟我们说,他们就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你这话说的真准,他们三个啥也没跟我说过,苦不苦,在哪当兵啥的,一个字都不给我说,上次你二哥腿受伤还是养好了才给我说,这几个匪小子嘴倒硬的不行。” 周玉兰突然有些后悔把三个儿子都送去当兵了,当真是舍不得,只是孩子那么想去,又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村里和她同龄的妇女,好多孙子都能下地帮忙干活了,她倒好,唯一结婚的女儿都没办婚礼。 “你这喜酒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不行,明天得去催催村长,让他赶紧找那些知青给楚骁盖房子,再不盖房子明年你们都没地方住!” “真是借个农忙的名头偷懒,现在都没几个活干了,还不动工,是把欠我们的东西都忘了?” 第八十三章 怎么不把他打死? “反正我觉得你说的挺对,树地里全部都是去混工分的人,昨天我们过去还被村长骂,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触了他的霉头。” 陆芙儿想起昨天和商全的事,还是很不开心。 周玉兰扁着嘴巴,替她宽心道:“他就是那个嘴贱货色,之前靠着我们当上了村长,现在站稳了肯定要打压周家,你是我的女儿,他肯定不乐意你好。” “就像之前楚骁说的,村长知道他要和你结婚,啥也不问赶紧该证明,就怕你跟姜磊好……” 话到嘴边,她赶紧刹车拐了个弯,小声问道:“我听说姜磊被商全关地窖里吓得神志不清了,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反正好多人看见李长年带着人过来把姜磊抬走了。” “这不犯法吗?” “肯定犯,他现在是真的胆子肥了,就为了一个女婿的事,能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也不知道姜磊有啥好的,说好听点叫文弱,说不好听就跟村里养的细狗一样,你知道细狗吗?那种特别瘦,然后又高,逮兔子特厉害那种狗。” 周玉兰喋喋不休的说着,又形象又带着点夸张,惹得陆芙儿只顾着笑。 “你光知道笑,也不点评一下,我说的没错吧?反正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村里的大姨大妈早都把他看好了,你知道好多老人会看麻衣相,都说他这种人前半辈子坎坷,后半辈子更坎坷。” 陆芙儿捧场的点了点头,天已经马上就要黑实了,他们正在找煤油灯点:“这洋火也不多了,明天还是得去代销点买一盒。” “麻衣相准吗?” 陆芙儿坐在炕沿上,现在她已经看不清周围了,不过时间久也已经习惯了。 家里的人都挺照顾她的,晚上了都会带着她一起活动。 不会让她摔倒磕碰。 村里的人说的很对,姜磊毕竟是主角,他的命确实挺惨的,一辈子都起起伏伏的,没有平静的时候。 但现在和她之前书里看到的有所出入,但大体都是差不多的,和那种典型的后宫爽文差不多。 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姜磊,他到处渣女生。 处处留情,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反正就是完全不长记性那种,一直致力于谈恋爱。 谈了3000多章,还在吃亏。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文,所以没有细看。 只是知道姜磊不是良人,也不太值得交朋友。 所以一直避着。 没想到他那样的家世,成为了万恶的导火索。 能被一个小地方的村长看上直接囚禁,屈打成招,逼他就范,就为了嫁女。 真的略无语。 凤凰丈人? 这种人确实是第一次见。 按他这关系,自家女儿在十里八乡那样的嫁不了?偏偏看上大城市来的硬骨头。 商悦不算太漂亮的,也不是聪明的。 还没嫁过去,就被两方骗着名声都毁完了。 要真嫁过去,以后就是生与死的边缘试探了。 姜磊看不上她这种类型的不说,他的花心是陈世美看到都害怕那种。 真的不知道商家图什么,麻衣相周玉兰都听说了,商全不至于没听说。 “你想啥呢?该不会是心疼吧?” 周玉兰见她好久都没缓过神来,打趣说道。 陆芙儿连忙摆手反对:“怎么可能?我巴不得别人把他打死,嘻嘻的,还敢偷我们家鸡,我那天没打他,都已经够给他面子。” “而且他还利用别人给他偷鸡,我觉得他好贱呢,心思又重,又放不到正道上,现在也算是他活该了。” 要不是他管不住自己,怎么可能会给商家这么大的把柄? 这下好了,要是不娶商悦,还怎么在这个村子呆。 真是不懂了。 “不过我听说要回城了,那他爸妈的关系,他可能是第一批吧,商全肯定是要赔了姑娘又丢了面子。” 周玉兰给陆卫国使了个眼色,陆卫国一副我知道我懂得的表情。 把炕边的床单掏了出来,拿出来一个信封。 陆芙儿一看,这个信封有些眼熟,是上次大哥寄回来的吗? 陆卫国把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这是你哥寄回来的手表,我寻思给你带着,反正我和你妈也用不到。” “真的吗?” 陆芙儿欣喜的看着手中的表,周玉兰努了努嘴吧:“你哥说这是他带过的,你可别嫌弃,他说带了两年多,但一直都没坏过,最近得到了一块新手表,就把这块给你。” “怎么会嫌弃,我感谢都来不及呢。” 她轻手轻脚的把手表接过,放在自己手腕上比划比划,心里美滋滋的。 内心对这个还没见过的大哥充满了好感。 她该不会是这个村里第一个有手表的人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虚荣心膨胀起来了。 况且这个表一看就是被细心保养的,铮亮铮亮的,虽然是晚上,光线不是很足,但依然能看出来这个表的光鲜亮丽。 “心里乐归心里乐你可别再出去招摇,人家都是恨你有笑你无的,有钱不要露富,你知道不知道?” 陆卫国提醒着她:“你穿长袖把那个就要放在里面,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好,我知道的。” “知道就行。” 周玉兰给她一个信封:“这是我和你爸给你哥写的回信,你不是跟楚骁刚结婚吗,你们两个也给他写封信寄过去,让你哥也看看你俩咋样了。” “你哥说他托了战友给咱们家带点东西,可能得过几天才能到,反正这两天家里就要留个人,今天我和你爸去上工,你们两个就去看盖房子的事,你最好在家里不要出去。” “我哥又要带什么好东西过来?” 陆芙儿翘首以盼,大哥很是大方,这个手表一看就是高档货,居然也是直接给家里寄回来。 而且父母也对她很好,直接把手表就给她。 她突然体会到当团宠的感觉了,好爽啊! 大家变着花样的宠,真的好好。 最少得写800字,以表示对自己哥哥的感谢。 剩下的的200字表达一下对他的思念。 第八十四章 你都开口了,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做? 陆芙儿忙着手上的活计,因为她视力不好,离煤油灯超级近。 周玉兰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把煤油灯撞翻,所以又找了个灯点上。 心疼的看着她的穿针引线,有些焦急。 “晚上缝费眼睛,反正你明天又不下地,不如明天在家里缝,反正也就只差一点了。” “没事,就剩右脚了,马上就能缝好。” 陆芙儿没敢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越来越快了。 这双鞋工期实在是太久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停止,她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欲望了。 周玉兰见拦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 只是更加小心的照看着她旁边的煤油灯。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酿成大祸。 好在一直都有惊无险的,陆芙儿手脚也已经锻炼出来了,十分的利索。 没过多久就打结剪线了。 周玉兰见她如此迅速,眼里是说不清的欣喜赞许:“哟,你还真把手脚练出来了,今天的速度很不错,这么快就好了,我可得好好夸一下你。” “那可不得经常进步吗?总是原地踏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陆芙儿多少还是有些学霸的好胜心在,她不允许自己一成不变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所以努力争取一天比一天优秀,下地的时候也是,第一次不会做情有可原,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依旧不会的话,那只能是自己的错误。 要订正,要修改,要摒弃,要前进。 这是贯穿她整个学习生涯的八字真言,也是她现在践行的格言。 周玉兰不懂她的小心思,只是觉得她变了好多。 比以前更有韧劲,更积极向上走了。 也更加温和。 或许是结了婚长大了的缘故吧。 顾楚骁在另一个房间里学习,她没有去打扰。 放好鞋子之后,她这才发现周玉兰开始绣鞋垫了。 “妈,你也教教我绣鞋垫吧,我学会了也给你绣一对。” “好啊。” 周玉兰捻了捻线头:“这是给你三哥绣的,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但家里的物件寄过去,总归是个念想。” “要不然我也给哥哥们绣点东西?” “你那绣工,可别延误了我寄东西的时间。” 周玉兰扁了扁嘴巴,笑眯眯的看着她:“照你的速度,鞋垫你得绣大半个月去,做别的物件肯定也慢。” 注意到陆芙儿的笑脸瞬间瘪了下去,周玉兰打趣道:“怎么还不乐意我说了?” “我能学好的,一回生二回熟嘛,你教我一遍我指定就会了。” “行,我就教一遍。” 闲着也是闲着,教教女儿做这些活也挺能打发时间的。 总比像陆卫国一样无聊到翻来覆去的只看那一本小人书来的好。 “卫国,你的这本拍案称奇怕是都看了十来遍了,还那么津津有味的?” 周玉兰正在教陆芙儿画图样,用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剪好且缝好的,已经初具雏形的鞋垫子上画样式。 随口问陆卫国道:“这本书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你也给我们讲讲呗。” 陆卫国张口就是委屈巴巴的调调:“能有啥,就是讲一些案件而已,我打发打发时间,你们两个说悄悄话又不带我。” “哪有不带你,明明是你自己不插嘴的,怎么能怪罪到我身上?” 周玉兰和陆卫国斗了一会的嘴,陆芙儿按着想法在鞋垫子上写了个出入平安。 拿好红色的线,她说干就干已经开始绣了。 等到周玉兰发现时,她的一个字腿都已经初具雏形了。 周玉兰对孩子一直是鼓励式教育,看到陆芙儿已经开始动工,连连夸赞道:“不愧是我闺女,可真厉害啊!你看看这一竖,绣的多好?” “再过几天就能把我超过了,以后你都能去开裁缝店,想找你绣花样都得排队等。” 陆芙儿撅着小嘴开始自豪且沾沾自喜:“要有那么多人,我就摇号,凭运气,看谁能摇到吉利数字,我就给谁先来。” “还是将就先来后到的好。” 周玉兰不懂摇号,只知道先来后到才公平,对陆芙儿说的摇号一律当成赌博处理。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顾楚骁睡眼朦胧时,发现陆芙儿还没回来,只好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去周玉兰房间找陆芙儿。 “芙儿,爸妈,你们困不困?” “这才几点啊,你就犯困了?” 周玉兰看着他说句话的功夫都能打两个哈欠,赶紧给陆芙儿示意让她回去睡:“你们两个明天早点起来,去堵商全,让他赶紧安排人给你们盖房子,要是他还不干的话,你就说要去镇上找朱主任。” “行,明天一定动工。” 顾楚骁其实也挺着急的,毕竟那是他家。 无论他是不是上门女婿,都不希望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就这么没了。 挠了挠头,他上前一步牵起陆芙儿的手:“走吧媳妇,咱们睡觉去。” 走着,他突然摸到了陆芙儿腕子上有些硬硬的,凉凉的,心里一惊:“这是什么?” 陆芙儿把自己的手举起来给他看:“铛铛铛铛,大哥给的手表。” 她就像得到了糖的小孩子一样开始炫耀:“怎么样,好看吧?羡不羡慕?” “羡慕。” “要是你求求我,我就大发慈悲给你戴一下哦!” 顾楚骁看她得意的样子,一把公主抱起她往房间走去:“我不戴,你仔细戴着就好,别磕着碰着了。” “那肯定,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表,到时候我就是全村最靓的崽。” 顾楚骁把她放到炕上去之后,她这才想起:“还没洗脚。”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不等她拒绝,顾楚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了。 明明他困到一直打哈欠,但还是二话不说就往出走。 陆芙儿赶紧追上去帮他一起烧水。 硬柴架的足够多,火势很大,半锅开水很快就沸腾起来了。 他们两个拿了两个盆子,给周玉兰和陆卫国掺了点温水拿去洗脚后。 这才给自己泡泡。 “睡前泡脚有助于睡眠,要是加点生姜还能驱寒气。” 陆芙儿科普着睡前泡脚的好处,顾楚骁猛地站起来就要给她切生姜去。 被陆芙儿拉着喊停:“我就是举几个例子,你不要那么着急嘛!我又不是给你要。” “你说了我怎么可能不给你做。” 第八十五章 谁是天生劳碌命啊? 顾楚骁已经踩着布鞋站在案板面前切生姜去了:“我答应过你,会对你好的。” 他没有擦脚,水珠很快浸湿了他的布鞋。 顾楚骁缩了缩脚趾,给自己也切了两片。 “好了。” “嗯?”陆芙儿看着盆子里的姜丝笑出了声:“你怎么还切了姜丝?” “我觉得这样子才能把生姜的药效激发出来,我想剁成泥的,怕你捞不着,这才给你切成丝。” 顾楚骁重新把脚放回水盆里,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有点得意。 总觉得自己特别特别聪明且有眼色。 陆芙儿笑笑没说话,水凉的差不多了之后,她顺手把袜子洗了。 然后跑去周玉兰房间,把完工的布鞋拿了出来。 原本她打算明天早上再给顾楚骁展示鞋子,给他一个惊喜。 但刚刚坐在一起泡脚聊天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把鞋子拿出来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楚骁还在厨房忙忙碌碌,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陆芙儿没有催他,在屋子里思考把鞋子藏在哪才能给他一个惊喜。 鞋子毕竟是干净的,她陆芙儿想着哪里都能放。 思考再三,她把被子拉开,把鞋子藏在了被子里面。 这样即保证了曝光率,也保证了惊喜的百分百发生。 藏好鞋子后,她连忙装作往常的样子,脱掉鞋子爬上了炕。 顾楚骁的学习基本用不上她管了,他的自我管理意识极强,已经可以自学了,只有怎么都想不通的内容才会来找她援助。 陆芙儿乐得清闲,不用管他的学习,每晚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和周玉兰聊天,听她讲一些天南地北的小故事。 她有时候来了性质,还会给陆芙儿讲《聊斋》里面的鬼故事。 在陆芙儿眼里,周玉兰就和说书先生一样讨人喜欢,她很会讲故事。 “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 顾楚骁不满的声音传来,她这才回过了神:“想妈刚给我讲的鬼故事来着。” “村里的鬼故事吗?” “你这话......你的意思是,村里有鬼故事?” 陆芙儿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小的时候经常看《故事会》杂志,里面就有很多乡野怪谈。 在她的潜意识里,一下就把这句话和她之前所看到过的故事结合起来,让她后背阴森森的发冷。 顾楚骁见她这般,还以为她是感兴趣呢,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我也是听村里人说的,反正我没见过,村南头的张麻子说的,当时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他吓得晚上连门都不敢出。” “那么恐怖吗?” 陆芙儿的好奇心已经压制住了她的害怕,反正顾楚骁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又满满的男性荷尔蒙,鬼来了都要夸他阳气重。 这样想着也就放心很多了。 顾楚骁本来顾忌着天黑不想说,但禁不住陆芙儿期许的眼神,犹豫不过两秒便开口了:“张麻子家是祖传干棺材铺的,因为干这一行本身就比较忌讳很多事情,所以每次干活都十分小心。” “村里老头老太太间一直有个传统,就是还在活着的时候把棺材定制好,到时候死了就不用那么着急,有一次张麻子接待了隔壁村的活,说是一个老人身体不打好了,可以说就是那几天的事。” “家里人着急给他做棺材,找到了手艺好,风评也好的张麻子。张麻子本来不想接这一单,他们干这一行多少懂点那些事情,当时反正就是看出来不好,就不想接这一单。” 顾楚骁见她听的格外认真,见她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把下一个、下下一个鬼故事都想好了,今晚都要给她讲完。 “那个老人当时就很生气,直接就气死在张麻子家的棺材铺里,老人的家属就怪张麻子把自己老爹气死了,后面张麻子又赔棺材又赔钱,还给老人掏钱出葬礼。” “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他的棺材铺子里经常会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有人咳嗽,就和那个老头临终前的咳嗽声一模一样。” 故事到这也就戛然而止了,顾楚骁抿了抿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芙儿:“当时他以为是幻觉,还特意找了不知情的人去帮忙守店,那个人也听到了咳嗽声,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村子,当时吓坏好多人。” “听起来确实挺吓人的,但多少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张麻子开自己店好好的,就因为拒客承受了这次无妄之灾。 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唏嘘。 顾楚骁却笑着:“后面被人知道,原来是邻居家的鸭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么叫,这个故事根本没有鬼。” “啊这......原来是一场乌龙。” 陆芙儿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还在总结呢,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可还行? “行,那我给你讲一个真的。” 顾楚骁也不想逗她了,干脆来个大的吓她一下。 “算了吧,我不敢听了。” 陆芙儿赶紧喊停,害怕的摇了摇头以示抗拒。 听完了还是觉得逻辑不通,毕竟谁家鸭子再奇葩,也不会那样叫。 有点强行扭转结局的味道。 见她真的抵触,顾楚骁赶紧把自己打好的腹稿扔掉,她不喜欢听,他一个字腿都不会往出蹦。 “你要是害怕的话,我给你讲个笑话?” “算了算了,我们赶紧睡觉。” “好吧。” 煤油灯烧的噼里啪啦作响,顾楚骁帮着陆芙儿掖好被角,这才用长臂撑着身子,吹灭了煤油灯。 “明天早上我去找村长商量盖房的事,你就别去了,在家给我们做饭就行。” “好,不过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去干重活,我躲在家里偷懒。” 陆芙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家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只有她做做饭就完了。 比起他们受的体力,她可以称得上是享福。 “你去地里也挣不到几个工分,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呆着,你从小都没怎么干过活,现在非要你下地我们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顾楚骁把她搂在怀里:“能享福的时候就要赶紧躺着,不然你是天生劳碌命吗?” 第八十六章 真有信念感啊!不过有些丢人 “瞧你这话说的。” 陆芙儿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想要睡觉。 见她困了,顾楚骁识趣的没有再说话,试探性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大掌贴着她纤细的腰肢,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用下巴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发顶,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后悔没有早点抱得美人归。 现在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真好。 虽然没有孩子。 他的思绪飞转,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想到那个。 回归现实后,这才听到陆芙儿平稳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 摸了摸她的脸,顾楚骁翻了个身子试图睡觉。 —— 翌日大早。 周玉兰早早的就下了厨房,烧了些开水晾在洋瓷盆里,等下下地的时候灌到水壶里去。 又重新烧了半锅水熬苞米粒稀饭,怕时间来不及,她往里面戳了一筷子碱。 把火烧大后,她在后锅炒了西红柿鸡蛋当配菜。 陆卫国早早就被周玉兰指挥着去附近的队里的井边打水。 为了不吵醒还在熟睡的陆芙儿,他挑着扁担出门去了,没敢拉架子车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顾楚骁正端着杯子拿着柳枝刷牙。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陆卫国好奇的问了句:“芙宝还没起?” 顾楚骁赶紧吐掉口中的粗盐,来不及漱口,咸的他呲牙咧嘴:“她还没去,让她多睡会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行,睡就睡吧。” 陆卫国有些羡慕的啧了啧舌,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周玉兰,表情极其夸张:“咱闺女命可真好,我就随口问问她是不是还没睡醒,顾楚骁还不准我问。” “哟!” 周玉兰利索的把菜盛在盘子里笑眯眯的给他一个眼神:“你嫉妒了?” “那可不是,羡慕的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都多久没睡过懒觉了。” 说到这里,陆卫国突然有些惆怅,说实话,每天去地里干点活,就跟赶趟一样,做不做得事情都是其次,主要不能少一次。 把打来的水倒在厨房的水瓮里面后,他又拿着扁担往外走。 顾楚骁赶紧拦住了他的身子:“爸,我去打水吧,你先歇着。” “也行。” 陆卫国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直接把扁担和水桶递给他:“这会人有点多,去了得排队,你要是介意等的话,可以去西边的水井打,就是远了一点,但算下来时间要比在南头少。” “好,我去了啊爸。” 顾楚骁打了声招呼后就快步离开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陆卫国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啊,俺几个儿子都不在家,能养老的也就只能指望他了。” “在他还是个孝顺懂事的,眼里有活。” 陆卫国对顾楚骁十分满意,周玉兰抿着唇在一旁低低的笑出了声。 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后,她又去菜园子里摘了一根黄瓜,洗干净之后掰了一半给陆卫国:“这哪是眼里有活,这是来报恩的。” “一些自己家的儿子都不一定干的事儿,人家啥都干,知道我爱干净,楚骁那孩子一直把鸡卷里的粪铲的干干净净,每次都特意挖坑埋进去,怕有味道熏到咱们。” “光是有这心和力,就已经比很多亲生儿子都强很多了。” 陆卫国沉默的点了点头,想起自己之前在丈人家里的样子,确实有些自愧不如了。 “娃确实人好,而且毛病也少,不像那些人抽烟的,喝酒的,打牌的,反正咱家也算是赚到了一个便宜儿子,对了,今天是不是没有窝荷包蛋?你待会儿再窝四个呗,我想吃。” 陆卫国眨巴着眼睛,看周玉兰好像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赔着笑脸过来贴她的身子:“要实在不想做也行,我来做但是你得在旁边指导我,我做的没有你做的好吃。” 周玉兰娇嗔的瞪着他,本想开口说点什么。 余光中瞥见了睡眼惺忪,还在揉眼睛的陆芙儿。 她赶紧推开陆卫国靠上来的身子:“孩子来了,你看你个没正形的。” 陆卫国回头一看,是正在朝他挤眉弄眼的陆芙儿。 他一下子觉得不怎么开心,板着脸看着陆芙儿冰冷开口:“头发睡得跟鸡窝一样,赶紧去洗脸,别在那抠眼睛。” “等下得了红眼病看你怎么办。” 陆芙儿扁了扁嘴巴没说什么。 本想向爸爸科普一下红眼病不是抠眼睛得来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还是少说话好点,毕竟一切的起源都怪她刚刚故意挤眉弄眼。 早知道就不开陆卫国的玩笑了。 做了个鬼脸后,她这才慢慢悠悠的去架子边给盆子里舀水。 周玉兰抄起马勺,打了一瓢热水跑过来倒在盆子里:“掺点热水,别老是用凉水洗脸,对身体不好的。” 昨天教她绣鞋垫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陆芙儿手特别冰凉。 所以不允许她再用冷水洗脸洗手了:“这才几月份你的手脚都这么凉了,以后冬天可怎么办。” 用温水洗着脸,陆芙儿咧开嘴笑着,不小心把洗脸水喝进肚子里去。 这才赶紧闭嘴不敢再笑。 洗完脸之后又蹲到菜园子边上去刷牙了。 顾楚骁挑着水回来后,把水倒进水瓮里,发现陆芙儿正在看小鸡。 赶紧打开装着蚯蚓的背篓,看着里面的蚯蚓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忘了给土里放点水,这两天天气又好起来了,白天热得很。 他害怕蚯蚓被热死,所以得多加几次水。 陆芙儿也过来看蚯蚓,提议道:“不然模拟一下下大雨?蚯蚓也能自己爬出水面来。” “这种要怎么模拟?” 陆芙儿想了想,很有信念感的开口:“轰隆隆……刺啦刺啦……呼呼呼……” 顾楚骁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眼睛都愣直了:“怎么了这是?” “我这不是正在模拟打雷吗?难道不像?” 陆芙儿揉了揉脸,准备再来一次,撅着嘴巴在背篓口边又呼又吹得。 这一幕逗的周玉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刚窝好荷包蛋,准备叫他们过来吃饭。 没想到还能看到陆芙儿这样好笑的一面:“你啊!都嫁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第八十七章 又是勤劳的一天 “哪有!” 陆芙儿立刻挺直了身子,亭亭玉立站的标致极了,优雅的跟走嘎纳红毯的女星一般。 顾楚骁见她这般,咧着唇角去菜园子旁边的水瓮里舀水。 随后用手指沾水,均匀的抛洒在竹篓里的蚯蚓身上。 太阳已经快要照过来了,蚯蚓们仿佛有这预判周遭温度的能力,饶是有着水源喷洒,也依旧坚持不懈的往土里钻。 见状,顾楚骁只得加大马力,更卖力的抛洒水珠。 努力把土壤浇透。 陆芙儿没端庄两秒,又塌着腰趴下来看:“蜘蛛肯定好奇这两天的太阳雨怎么突然多起来了。” “嗯?会吗?” 顾楚骁眉头紧锁的思考了一会儿:“不过你刚刚又打雷又下雨的,蜘蛛肯定知道这是一场阵雨。” 陆芙儿拍了他肩膀一把:“讨厌了啊,居然调侃我。” “我哪敢调侃你啊!” 玩闹着把顾完蚯蚓这边,顾楚骁又拿着鸡食盆子去搅拌麦麸和次等的苞米碎粒。 添了点水搅成絮状,然后定点投喂到鸡吃饭的区域。 小鸡挑嘴一般都不吃这些难消化的麦麸,加上顾楚骁时不时的给它们喂一些蚯蚓加餐。 现在一个个嘴巴挑的不行,鸡蛋倒是下的勤。 顾楚骁存了心给它们裁毛病,这次无论如何都不给鸡崽们喂蚯蚓了。 爱吃不吃,庄稼人养的鸡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金贵鸡了。 周玉兰带着陆芙儿去摘红透了的洋柿子和黄瓜。 她还种了一颗丝瓜,现在丝瓜长的也挺大的。 不过丝瓜是留着放干了当锅刷用,也就一直没摘等它变老。 “我摘点拿去地里渴了还能解点暑,现在这天气晌午热的不行。” 秋老虎还是有点厉害的,周玉兰原本都打算收好夏天的衣服了,没想到又开始热。 讨厌温差大的天气。 陆芙儿帮着她摘完后那去洗,黄瓜都有些熟的过头了,老了不少。 咬一口籽很大不说还有些硌牙。 她咬着黄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有些进退两难。 周玉兰见她不爱吃:“你要是不想吃就扔去给鸡掐,实在不行还有大鹅呢,总不至于浪费。” “好。” 陆芙儿也是怕浪费,要是在吃穿不愁的年岁,扔掉半根黄瓜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也就是她运气好才能生在有些家底的陆家。 家里好歹是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愁人,能时不时有鸡蛋吃已经完爆不知多少城里人家了。 她窃喜之余,对食物的爱护也是油然而生。 发自本能的。 他们家吃完饭后,都是掰了软馍把碗再擦一遍的程度,格外的爱惜粮食。 虽然现在鸡蛋变多了,但也不是顿顿都吃的。 周玉兰反而都把鸡蛋攒起来留着,说是等忙罢了走亲戚用。 家人的节俭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 她的食量已经减退了不少,周玉兰前几天和面的时候还调侃面粉用的都变少了。 陆芙儿只是垂着头笑,没有说话。 “你过来吃饭吧!都要凉了。” 陆卫国招呼着还在水瓮边磨磨唧唧洗水果的陆芙儿。 让她过来赶紧吃饭:“赶紧吃完,我们等会还要去下地里,楚骁也有事要忙你再磨蹭我就给你分布任务了啊!” “什么任务?” 陆芙儿沥干水后端着菜篮子走进厨房,好奇的看着陆卫国:“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能办到的就一定办,我办不到的想办法去办。” “我今天想着,你一个人在家能不能给我做个南瓜盖被子来吃吃,多放点线线辣子,和南瓜炒在一起吃美极了。” “行啊,这有什么难的,我分分钟给你炒一锅来吃。” 陆芙儿见过这个美食,也知道具体怎么做,根本不在怕的。 倒是周玉兰看着她稀奇:“你最近还挺爱下厨的,倒是能继承我的衣钵了,段时间我就把那些硬菜咋做教给你,到时候村里分鱼,你做酸菜鱼试试看。” 陆芙儿笑着应道:“行啊。” 苞米粥熬的很好,一层薄薄的油漂浮在粥上面,温度也是恰到好处,又不烫嘴也不至于凉。 她捧着碗飞快的吃完了早餐。 吃完饭后他们也都陆续离开了家,各有各的活干。 陆芙儿收拾完厨房后这才出门。 上次大太阳顾楚骁把房间里的床品什么的都洗了一遍,这次她也想趁有太阳把周玉兰房间里的床铺晒晒。 后院的房子里有一个织布机,看着落了不少的灰,但织布机倒是没有坏。 村里的人都是自己纺线织床单被罩之类的。 周玉兰年轻的时候纺线多,但随着儿子们都去当兵,织那么多床单好像也用不上。 慢慢的她也就没那么喜欢干这个活了。 倒是陆芙儿对这个很是好奇,不过她不想日复一日的在那里纺线。 好奇归好奇,就是没有上手过。 周玉兰房间的炕是比她房间的炕大一些的。 配套的设施也就大了一点。 十来斤重的棉花被压的陆芙儿有些颤抖,不禁想问问,真的不热吗? 盖这个被子不热吗? 这还是棉花被…… 用棒槌把被子和褥子上的灰敲出来,她又舀水去泡床单被罩。 有些遗憾的是她没有干桂花,不然也能给周玉兰做个床单香薰。 自从顾楚骁用桂花干泡床单后,床单上一直有香香的桂花味道,反正很能促进她的睡眠。 把这些活干完后,她又去给小鸡喂了点新菜。 萝卜缨之类嫩嫩的叶子,小鸡最喜欢吃了。 这几天鸡和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起来了,鸭子因为数量较少的缘故被挤到边缘去住,现在都不生蛋了。 陆芙儿提议过把鸡鸭分开养,但是家里没那么大的精力再去分区。 所以只好给鸭子放饭的时候,等在原地驱逐那些闻着味道跑回来的鸡。 这样才能让鸭子们饱腹。 倒是她好奇鸡和鸭和平共处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打架。 别人家的鸡鸭也没听说过会吵。 照顾着鸭子吃完饭后,她翻过篱笆走回菜园子去。 差点被躲在暗处的南瓜绊倒。 第八十八章 鲜花花环,你一个你妈一个 “好啊你个小南瓜,居然敢暗算我,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把你炒了。” 陆芙儿蹲下身子,掐断了这个南瓜的蔓,直接抱起来在水瓮边洗干净南瓜皮。 往泡床单的盆子多舀了两瓢水后,她抱着南瓜走进了厨房。 家里没有那种专门的刮皮刀,她只能用菜刀小心翼翼的切着南瓜的皮。 先把南瓜切成小块再削皮能减少工作难度,她顺便把掏出来的南瓜子放在一个小碗里,用水泡着。 等把南瓜皮削完之后,她端着小碗去了院子里,在水瓮边把南瓜子清洗干净,然后在一个专门晒谷子的竹篓上铺上洗好晾干的手帕。 把南瓜子均匀的放在手帕上,挑出来一处太阳最大的地方晾晒。 挖了三碗面粉,她在铁盆子里面把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 然后在案板上撒了一些干面粉,这才把面团放在干面粉上,再用盆子倒扣着醒发一会儿。 面团醒发之后揉起来会更有韧劲,吃起来也会有更好的口感。 不过她还是挺喜欢和面揉面的,很好玩。 有一种diy捏橡皮泥的感觉。 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做饭还早,所以她放下厨房的活,先专注洗床单。 为了避免手表进水,她特意把手表摘下来放在窗沿上,这才放心的坐在板凳上准备洗床单。 不同于顾楚骁的生拉硬搓,她搬出了搓衣板,把搓衣板洗了一遍之后,她这才把搓衣板放进大盆子里面。 顶住盆沿,她捞起床单开始搓。 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轻松惬意,但你知道农村那种能一次性睡上十来个人的大炕,上面的床单能有多大吗? 而且床单颜色比较暗,她看不太清明显的污渍,跳着洗怕漏掉,只能用洋碱挨个涂抹搓洗,搓到后面整个人都不得劲了。 想哭。 手酸。 麒麟臂都快出来了,而且右手发力多,她怕自己两个手臂肌肉不一样了,调整了一下搓衣板的方向,又觉得没那么顺手。 好不容易搓完了一遍床单,她看了一下时间差点惊得跳起来。 就这一个床单,她搓了32分钟...... 或许只能用慢工出细活来安慰自己了。 赶紧洗完手上的肥皂泡,陆芙儿小跑着去厨房切南瓜。 切完南瓜,准备起锅烧油开始炒南瓜的时候,又甩着腿跑去找菜园子摘线线辣子。 顺手又摘了两个黄瓜准备做黄瓜鸡蛋汤。 还趁热锅的时候扒了两个独头蒜。 充实且忙碌的一个早上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结尾。 把南瓜和辣椒一起扔进锅里炒到南瓜软烂,她赶紧把揉好的面团用擀面杖擀成饼,小心翼翼的放到南瓜上面去。 盖上锅盖就可以静静等待美味出锅了。 还好现在是11:43分,没到晌午回家的点。 忙完人的饭,她又去给鸡和鸡食,还记着给蚯蚓的竹篓洒水。 一个人在家其实也不会多无聊,要干的活很多。 突然就有点心疼家庭主妇了,一辈子没歇过停过,围着这个小小的家过完操劳的一成。 有些人甚至还会被老公打骂,被子女看不起。 之前和周玉兰聊天的时候,周玉兰给她讲过很多村子里面的八卦,还有一些公公婆婆虐待儿媳妇的。 正在厨房看火时,陆卫国的声音从门道传了进来:“芙宝,你看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陆芙儿把玉米芯架到灶里面去,这才站起身子出去。 “有什么好吃的?” “哪有什么好吃的,是好玩的。” 陆卫国用外套包着一个东西,看着还挺大的。 陆芙儿看着模糊不清的轮廓也不敢贸然去猜:“还真猜不出来,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跟我说吧。” “害,你真没意思,这样都没什么惊喜了。” 他不满的嘟囔着,把怀里的东西递给周玉兰,嗔怪的瞪了陆芙儿一眼。 挽起袖子傲娇的走去水瓮边舀水洗手去了。 陆芙儿趴在周玉兰肩头上问道:“这是什么啊?” “别人上树摘果子,你爸不摘,跑去沟里摘果子......” “不是说不是好吃的,是好玩的吗?” “我话还没说完,你爸没摘到果子摘了点花,给你做了个花环。” 周玉兰打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露出来两个花环。 她好奇的问道:“爸你也太好了吧,还给我准备了两个花环?太感谢了!你真好。” 本打算再吹几个彩虹屁,安慰安慰陆卫国刚刚受伤的心灵。 还没等她开口呢,陆卫国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你可别两个都拿走了,有一个是你妈的!” “哇!老爸你真浪漫啊!对妈妈也太好了,感动!” 陆芙儿对自己脑袋的反应速度十分满意,陆卫国就喜欢听这些夸夸自己的话。 他喜欢别人明面上的夸赞,这样会有自豪的感觉。 平日里只有周玉兰能懂他的这个小心思,没想到陆芙儿也找到了他的这个点,巧妙的拿捏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毫不在意,用清洗干净的手,把两个花环拿起来,先给周玉兰带上:“长幼有序,先给我宝贝老婆玉兰戴。” “真漂亮!” “是啊,妈妈你真好看,还得是我爸懂你,随手编的花环都能把你面部的优点全部衬托出来,你们两个真的是伯乐和千里马啊!” 陆芙儿恰如其分的送上写实但夸张的彩虹屁,一石二鸟,几句话两个人一起夸。 陆卫国笑的像刚盛开的大红牡丹一样,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妈本来就很好看,村里一枝花是白叫的吗?” 周玉兰低下头抿着唇笑。 这时,陆卫国拿着另一个花环给陆芙儿戴:“芙宝也有一个,这是爸爸送你的花环,以后再想要戴,就让顾楚骁给你做,他不给你做你就把他赶出家门去。” 他说的超大声,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顾楚骁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一脸的质问和指责,更多的是茫然和无辜。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陆卫国心虚的紧,帮陆芙儿撩好头发。 脚底生风赶紧溜去厨房看火了。 顾楚骁和陆芙儿面面相觑,他们把目光转向周玉兰。 周玉兰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九章 撒娇被反杀 陆卫国一直都对顾楚骁很满意,今天倒是第一次说出这种明显带有醋意的话。 周玉兰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一只打眼色,故意撞了一下陆芙儿的胳膊:“饭熟了没,我看你还在洗被套,你忙得过来吗?” “我本以为能忙得过来的,结果我搓床单太久了,没来得及洗完剩下的就只能赶着时间去做饭了。” 说罢,她走到窗台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而后走进了厨房:“我去看看熟了没,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你看看稀罕那样,干活的时候都舍不得把手表摘下来怕弄坏了。” 周玉兰悄声和顾楚骁说着,顾楚骁垂着头偷笑,周玉兰从口袋里拿出来几个野果子递给他:“你洗洗给你爸他们拿进去,我去把剩下的被套揉了。” 今天的日头比起前几天弱了很多,她有些担心洗了不干,尤其是被套。 厚厚的两层,能干都是天公作美了。 饶是这样想,但手下的动作倒是没停。 做了大半辈子的家务,她没几下就把被套揉了一遍。 将被套和床单拧个大概,这舀来干净的水漂洗。 “妈你放着我来吧,我拧的更干。” “没事,我手劲也不小。” 谢绝了顾楚骁的好意,但他没怎么领情的感觉。 顾楚骁二话不说快步走回厨房,把洗好的果子递给陆芙儿和陆卫国。 然后出来帮周玉兰拧水。 “你这孩子咋那么犟呢,这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事儿,就拧个被套……” “你需不需要和我做不做是两码事。” 顾楚骁帮着她晒好之后,父女两个人在厨房也停止了忙碌。 “先把火拍灭,可别给烧焦了。” 陆卫国指挥着陆芙儿把饭做熟,一脸的自豪:“要是我不管,你这顿饭指定烧的过了火候。” “哟,那还真是谢谢爸爸莅临指导,要不是您我们三个今天可就没东西吃了。” 陆芙儿做着鬼脸故意说道。 惹得陆卫国大笑起来:“你这小鬼,居然还调侃你爸。” “哼,我这是恭维拍马屁,怎么能叫调侃呢!” 欢声笑语中,饭被端上了桌子。 周玉兰刚端起碗,就锁了眉头:“就说把什么事情给忘记了,今晚得去我哥家看看叙叙。” “到时候咱全家一起去。” 陆卫国抿了口黄瓜鸡蛋汤,烫的他张大嘴疯狂呼着气。 呼哧呼哧的吹着。 陆芙儿倒了杯凉白开给他:“吹吹再吃啊,或者等放凉一会儿,心急喝不了热汤。” “它又不飘热气,我怎么知道那么烫。” 陆卫国甚至有些委屈,还好舌头没被烫坏。 往嘴里灌了几口凉白开,他的口腔这才中和了温度。 再吃饭时显然拘谨了许多。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想要躺一会没想到炕上啥都没了。 “这要咋睡?” “你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单子出来铺上不就完了,底下的褥子还在,能睡人的。” 周玉兰瞥了他一眼,对着镜子输着自己的头发。 现在她年纪大了,已经不能梳麻花辫,她只能绑好麻花辫之后再盘起来。 每次睡觉前就要拆下来,不然会顶着头。 陆芙儿和顾楚骁在院子里摆弄着他们的宝贝蚯蚓。 现在正是晌午,太阳最大的时候。 顾楚骁不太放心蚯蚓的土是不是湿透了的。 又拉着陆芙儿一起去淋雨了。 “今天怎么不打雷下雨了?” 顾楚骁正在往里面洒水,突然出声吓了陆芙儿一跳。 她又气又恼:“你为什么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吗?” 顾楚骁笑岑岑的看着她:“你脸红的时候真好看。” “谢谢,我什么时候都好看。” 陆芙儿半蹲着身子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忙完了蚯蚓的活,他们又去菜园子里摘了点菜叶子和熟透了的老黄瓜扔到鸡圈里去。 “我差点忘了,可以把鸭蛋做成咸鸭蛋的。” 家里没人喜欢吃煮鸭蛋和炒鸭蛋,总觉得没有鸡肉符合口味。 所以鸭子下了蛋之后,他们都是留着让鸭妈妈孵小鸡。 陆芙儿突然想到咸鸭蛋也挺好吃,下饭夹馍都是一顶一的好吃。 突然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咸鸭蛋?那岂不是能放很久?” 顾楚骁知道腌制过的菜能放很久不会坏,所以他当时把能腌制的菜全部泡到酸水里面,以求永远能有一口吃的。 听到咸鸭蛋后,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能放很久,等天冷了鸡鸭不下蛋,到时候还能有蛋吃,想想就很幸福。 所以他当下就很赞成陆芙儿的建议:“家里母鸭太少,我们得攒上十来天的鸭蛋才行,就做一批划不来费这个时间。” 陆芙儿点了点头,忙完院子里的事情,他们回到了卧室准备午休。 在太阳下站太久了,陆芙儿的双颊被晒的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顾楚骁和她面对面侧躺在炕上的时候,他没忍住上手捏了捏陆芙儿漂亮的小脸蛋。 这几天她吃的少,倒是长了些肉出来。 捏着她的脸满是软乎乎的触感,弹手的紧。 陆芙儿有些困,加上他一直喜欢做这些亲昵的小动作,所以她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顾楚骁见转愈发得寸进尺了,两个手都拿了出来,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摸摸她的眉毛眼睛小鼻尖...... 成功的把陆芙儿惹烦了:“别玩了,我都困了。” “你睡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扰。” 顾楚骁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左手的食指尖抵着她鬓角处的柔软头发打着圈圈旋转,转的陆芙儿心里痒痒。 “不行,你这样我根本睡不着觉,你起来不要碰我了我跟你讲。” 临睡前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顾楚骁手中的动作让她烦烦的,所以用略带生气的语气吓唬着他。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顾楚骁的手立刻老实了不少。 老实了几秒之后又悄悄的攀上了她的腰肢,抱着她轻声撒娇道:“让我抱抱,不抱你我都睡不着。” 陆芙儿小声嘟囔着:“睡不着就到院里跑去,不要道德绑架我。” 第九十章 顾楚骁使坏 “我不要。” 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猛吸一口气,顾楚骁听着她趋于平缓的呼吸声,知道她是渐入佳境已经睡着了。 偷偷捏着她的肉手,就这样盯着她看,看到犯困。 —— 陆芙儿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中,她被一个八爪鱼死死的纠缠着,拖进了水里。 有一种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喘不上气,努力挣扎着才能远离濒死感。 就在她喘着粗气醒来时,这才发现自己做梦的根源。 不知什么时候起,顾楚骁就有了抱着她睡觉的习惯。 就算是眯一会儿,他的手也会不老实的来到自己的腰间。 反抗无效后,她也就默认了这样的行为。 只是没想到他今天能把手一直搭在自己的xx上,顾楚骁的手臂又粗又壮,死死地压着她能让她背过气去。 拼命的把他的胳膊往下拉,不解恨似的偷偷用脚把他往炕边推。 好在顾楚骁睡觉也蛮死的,她蹂躏了顾楚骁好久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依旧美美的睡着。 陆芙儿泄完愤这才坐起来,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她绕到炕尾跳了下去。 没吵到顾楚骁。 每次自己睡得时候他都没睡,醒的时候他又醒了。 陆芙儿有些好奇他真正睡眠的时间。 好不容易看到一次他的睡颜,自然是不会去打扰他。 周玉兰他们也还没有醒。 陆芙儿去窗台边拿起手表戴上,然后去院子里把周玉兰的被芯翻了个面。 被套也顺便翻了个面。 晌午的太阳还是比较给力的,摸着床单感觉已经干了七分。 她倒是没有翻床单的面,就这么薄薄的一层指定能晒透。 希望太阳落山前能全部晒干吧。 顾及到他们下午还要去干活,陆芙儿没有停歇,转身去厨房烧开水。 烧滚了开水后把锅盖掀开晾着,她实在是无聊,便用周玉兰之前缝给她的手套去找鸭子有没有下新蛋。 在他们窝里,鸭妈妈和鸭爸爸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似乎是知道她来者不善,所以一动不动把所有的蛋压在肚皮底下。 陆芙儿不知道鸭子会不会在孵蛋期间继续下蛋,没看见院子里有散落的鸭蛋,也不敢贸然去鸭妈妈身子下面摸。 只能败战而归了。 在橱柜里拿出高中教材温习着,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顾楚骁可以没考上,但她不能。 全家就她一个能读书的,自然是得尽力考上最好的才行。 她不可能为了顾楚骁不去参加高考,也不可能为了他故意考低分只为相配。 相配有很多种方法。 要是明年顾楚骁没考上,等秋招入学了再复读一年就行。 不要耽误她考学就好。 或许她的这个想法很多人不理解,都已经在一起了还都是农村人,一家人干嘛分你我,能在一起就行了。 哪有那么多吃不吃亏的斤斤计较。 她只能选择闭嘴不理,每个人首先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才能有余力去管别人的事。 在一起了不代表迎合,不代表拉低自己的档次和追求去匹配另一方的档次。 要不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两个人一起进步。 要不然就无所谓,我只管自己。 早些年她曾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过恢复高考哪一年的高考题,确实很简单。 所以说她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太阳下看书确实对眼睛不好,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睛有些酸痛感。 她转了个身,把书放在地上然后弯腰去看。 这样就能把书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下面了。 三点的时候周玉兰才醒,醒了之后着急忙慌的带着陆卫国赶紧往后沟走去。 也不知道村长这两天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着,慢慢拿个本子就在地里晃悠。 谁稍微怠慢了点,偷个懒,丢个懂的都要被他记下来,狠狠的扣工分。 早上扣了刘大美三个工分,就因为她打了个哈欠。 商全说她故意把口水给苹果上喷,浪费粮食。 地里的人都愣住了,一直知道他是个鸹貔,没想到他能这么鸹貔。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敢怒不敢言才是常态。 大家虽然心中多有抱怨,但总归是没有多说的。 农村其实是最难待的地方。 城里人关系没那么亲密,一个小区的,即使住对门都不一定有多么了解。 况且住址也会变来变去。 今天买这个小区,明天买那个小区。 搬家就是一会儿的事。 农村就不一样了,那宅基地都是从父辈继承下来的。 有的时候一个人出事,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谣言什么的也都传的特别快,几乎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你家特别了解,你不知道的事,他们都替你记着。 陆芙儿以前没什么感觉。 毕竟她和村民接触的也少。 还是这次张秀兰去周叙叙医院闹得时候,她才知道农村情报组的可怕之处。 县里面不止一家医院,张秀兰就那么恰好的连她的病房在哪都知道。 这件事情真的是细思极恐。 那天守在那里的人都是自家人,根本没有可能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张秀兰。 显得这件事情就更加离奇,恐怖,诡异。 顾楚骁还没起,但二老关门的动静让他睁开了双眼。 发现陆芙儿不在后,他赶紧跳下了炕,跑去院子里发现她正在看书。 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今早商全那个老王八蛋一直在踢皮球,说是等村里忙完了所有的秋收工作再考虑盖房子的事情。 气的顾楚骁脸红脖子粗。 他撂下狠话,要是赶冬天盖不起来房子,带着陆芙儿去商全家里睡。 商全有没有被唬住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但今天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给家里人说这个事情。 打算靠自己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所以刚刚没看到陆芙儿在炕上,他很害怕陆芙儿是跑去旧房子那边看盖房子的事。 准露馅不说,还要让陆芙儿和自己一样吃哑巴亏生闷气。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能摆上商全一道。 不是喜欢权利吗?不是想把女儿嫁给姜厂长儿子吗? 呵!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女儿还能不能嫁过去。 第九十一章 好外甥,真是出门靠亲戚啊 作为和顾楚骁朝夕相处的他的老婆,陆芙儿觉得他最近很不对劲。 怎么说呢,以前他就特别爱学习,但不至于学到现在这样痴迷的程度。 出门的时候经常会带着纸和笔出去,那本字典已经被他摸得卷边翘角。 铅笔也没见用,但一天比一天短一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来写什么字,那么费。 刚开始的时候他告诉陆芙儿,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能在干活的时候学习,更好的巩固学到的知识。 陆芙儿还纳闷,他不是在忙着盖房子的事吗?还能有机会学习也是奇迹。 这么刻苦指定能考上清华北大。 到时候说不准还能混上一个公派留学的名额。 陆芙儿向来对他十分信赖,他说什么陆芙儿就信什么。 直到家里的白纸都被他霍霍完,他连夜跑去县里买了新纸后,陆芙儿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学习的时候,怎么可能那么费纸? 整整五十张纸,四五天的时间就把五十张纸都用完了! 之前他又不是没学过写字,此事一定有蹊跷。 最关键的是,顾楚骁还把她的钢笔接走了,陆芙儿问他要干什么,他也不说。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还是没问出口。 因为家里人舍不得她下地,陆芙儿通常就是在家里做饭做点家务。 虽然还是有些辛苦的,但总比下地干活轻松些。 这也让她有了更多时间学习文化知识。 闲暇之余,她想到了一些做兼职的办法,先是托人找了些近期地方日报的报纸,采用题海战略,准备先刷点文章看看他们主收什么类型的稿件,然后再下笔。 试试看能不能赚点稿费攒起来。 现在粮票布票之类的东西要比钱有用,但她觉得未雨绸缪更好,过两年急需用钱的时候就会越来越多。 况且她和顾楚骁都要上大学,总不能让父母哥哥继续供养他们两口子吧。 像个大米虫吸血鬼一样吸着父母的血。 她并不希望自己过上这样的人生,想着之前顾楚骁会自己养殖蝎子蜈蚣卖钱或者换粮票,她想靠自己能力赚钱的想法也逐渐在脑海里浮现。 所以她拜托村里的拖拉机手,去县城的时候把她捎上。 周三村里要给县里的粮站送新一批晒好的小麦,刚好是周家的宗族亲戚开拖拉机,按照辈分得叫陆芙儿表姨。 “这有啥啊!这就是一句话的事,芙儿表姨快上来,平日里我们也没少捎村里的人去县里。” 陆芙儿道了声谢后,便爬上了拖拉机的车厢。 车厢后面都是麦子,用防雨的油布盖着,因为地下像流沙一样是软趴趴的,越尖锐地东西陷得越深。 陆芙儿只能把小板凳收了起来,直接坐在防雨布上。 今天也是真的稀奇,只有她一个人搭车去城里。 开车的人叫周庆收,一口一个芙儿表姨,她被叫的有些不好意思。 周庆收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一口一个表姨叫的倒是顺嘴,要是她或许叫不出来。 平日里在村子上见的少,她还是第一次和周庆收接触,他还挺随和好相处的。 “芙儿表姨,你去县城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我想买点书和纸笔之类的,你知道什么地方有卖吗?” 陆芙儿想起上次找不到饭店的穷迫,打算提前问好之后再去,这样也能节约一点时间。 给县里交粮一天得跑好几趟,周庆收送完一趟还得再接着送,没太多工夫和精力管她。 但因为他的热心,还是决定帮陆芙儿到底:“芙儿表姨,等下我开拖机路过的时候把你放那吧,到时候我倒完粮之后再来接你。”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 陆芙儿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周庆收特别热情:“芙儿表姨,有啥麻烦的,你进城不多,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况且我一直都走啼、同一条路线,早都腻了,我很乐意送你过去的。” 这几句话让陆芙儿默默的伸出大拇指为他点了个赞,什么叫高情商?这就是高情商。 此时此刻,她还真是挺喜欢自己找个大外甥的。 一路上说说笑笑就进了城,这已经是他今天送的第三批了,和他一起交粮的还有几个大队书记,但因为他们两个不想顶着大太阳一直跑来跑去。 就只让周庆收一个人跑。 其实他心里也有怨言,但总归是没有说出口。 就当吃亏是福了。 好在这一趟有陆芙儿,她软软糯糯的性子倒也挺好相处的。 因为出了五服,他们逢年过节也不会走亲戚,也不是一个大队的,下地上工分也不在同一块干活,平日里接触很少的。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亏:“表姨以后常联系啊!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到时候你来我家,我们杀鸡给你吃。” “可以啊,你也多来我家吃饭,我妈做饭也特好吃,上次我们去集上换了些鸡,现在攒了些鸡蛋到时候可以给你送点。” 陆芙儿见他这么热情好客,自然也是不好意思那么见外,直接把兜里周玉兰早上塞给她的水煮蛋掏了出来:“我这里还有一个鸡蛋,你拿着吧!” “哎呀,我家也有鸡蛋吃的,芙儿表姨你留着自己吃吧。” “你开车这么多趟了,晌午吃饭了吗?” 这一句话确实戳到周庆收心里去了,不想让队长们等自己,他只好一遍遍提高速度,甚至连午饭都没好意思吃。 刚刚装粮的时候,他妈妈端了一碗面过来,他匆匆扒了几口等车装好就赶紧放下碗筷去开拖机。 但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子,就吃了那么两口,肯定是心里超级不满意的。 肚子唱着空城计,还得担心两位队长等自己等着急了。 太阳这么大还没喝几口水,想来真的有些难受。 尤其是陆芙儿那么真诚的问了他之后,一瞬间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楚,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他直接变道,把拖拉机停在路边,拿起了挂在一边的水壶两口就灌完了。 “哎!忘记喊我妈再装点水了。” 周庆收舔了舔干到有浅浅裂纹的唇瓣,一脸的叹惋。 陆芙儿摸了摸腰间的水壶:“我帮你倒点吧。” 第九十二章 忘年交 周庆收吃了鸡蛋又喝了点水,这才感觉心里的委屈少了些:“谢谢芙儿表姨了,今天我是真被郑队长和刘队长气到了,他们两个多少有些过分。” “让我一个人跑,他们两个其实也都是会开拖机的,但偏偏就要我一个人开,我年纪小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那你有没有说出来自己的不喜欢呢?” 周庆收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都是我领导,我哪敢说不愿意。” 陆芙儿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如果真的感觉不舒服,还是找个机会把不舒服的点告诉他们,你不说出来他们就会觉得你没意见,甚至故意假装看不见你的不满意。” 他想了一路,也没想清楚怎么说这个话,是真的怕领导们给自己穿小鞋啥的。 拼死拼活啥都干了,要是因为一句不悦耳的话让领导们不满,那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还是得智取才行。 盘算着如何开这个口,他和陆芙儿就没怎么聊过天了。 陆芙儿见他这般沉默,还以为他是对自己的话不满意,讪讪的坐回去抱着水壶,用手去抠放在袜子里的钱。 她的上衣口袋浅,坐在麦子上也怕裤子口袋里的钱装不住掉了,上车后就把钱塞进了袜子里,卡在鞋子上。 饶是如此,她也怕弄丢,视线或者手指没有一刻离开过钱。 她今天可是把自己的小金库全部拿出来了。 因为不懂物价,拿少了怕不够花,只能把自己有的十一块五毛钱都拿着。 “芙儿表姨,前面这个巷子里面有一家书店,他们家啥都卖,旧书新书啥的都有,也卖纸笔,你去看看吧。” “好,谢谢你了。” 等到车子停稳后,陆芙儿扶着车边小心的跳了下去。 临走时她问道:“那我去哪里找你回村子?” “等下我回去的时候还按这条路走吧,你要是买完了就在这等我,要是我在路上没看见你人,我就停车进去找你。” 周庆收想的很周到,陆芙儿点头示意:“好的,我会尽快的。” 她没有选择困难症,这次来主要是买点书和纸笔,最主要的是给顾楚骁买支钢笔和墨水,这样他就不会一直霸占着她的钢笔了。 虽然她现在写字的机会并不多,但她属于占有欲比较强,个人领地分的比较清楚的人。 她的东西,就算是顾楚骁也不能天天用。 所以这次特意来县里给顾楚骁挑一支钢笔回去。 店铺是一个老头子在管,他坐在摇摇椅上睡着了。 陆芙儿没敢惊扰他,轻手轻脚的进来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钢笔并没有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没好意思打扰老人,她先是看了看店里为数不多的书架,左边的书架上是新书,右边的两个书架都是旧书。 没有标价钱,她只好去旧书那边的书架上找书,直觉告诉她旧书会便宜些。 真是离谱,她匆匆扫了一圈。 发现居然有人把族谱卖了。 这...... 真的会有人买吗? 她原本存了些心思,日后去学医来着,所以下意识地寻找一些关于医学的书。 中医类的书名很难辨认,外行人一般看不懂。 她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一本在她看来最出名的一本中医类的书——《伤寒杂病论》。 好不容易把这本书从书海里扒拉下来,正准备打开看看引言什么的。 老爷子突然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吓了她一跳:“八毛钱。” “您没睡啊!” “睡了,又醒了。” 老头子挠了挠没有头发的头顶,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找医学书是吗?我这里只有一些手抄书,你要是想要我便宜卖给你。” 他走起路来虽然背没有驼,但步子有些颤颤巍巍,陆芙儿看着有些紧张,屋子里到处都是大堆小堆的东西,有些怕他摔倒。 便在一旁跟着,虚虚的扶着他的胳膊:“我对医学比较感兴趣,想找点书看看。” “现在还想学医的人......不多咯!” 他故作轻松的笑着,在一堆特别破旧的书里找出了十来本手抄书,连封面都没有的那种。 他很爱惜的把那些书全部捧起来,长叹一口气也没有多说:“那几年好多书都不让留,我偷偷藏了几本。” 陆芙儿也知道他的意思,并没有多说。 “那您舍得把这些书给我吗?” “舍得,怎么舍不得?” 老爷子精神抖擞的说道:“我能手抄一遍,自然是记住了七八分,我的使命早已完成,剩下的就是把这些传下去。” 陆芙儿心头一热,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了些晦涩难懂的神情。 她心里有一块地方被击中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目光坚毅的说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学会并且传承下去,批判继承,但永远都要让下一代记着,那些好的坏的都要记着,都是前人费劲心思得来的东西,不能忘。” 老爷子的眼睛里扑朔着泪花,抖了抖唇瓣没说出来话,颤颤巍巍的往摇摇椅走去。 他沉默良久,用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泪珠:“我叫宋普,普通的普。” “晚辈陆芙儿,芙蓉的芙。” “我见你投缘,这些书都可以让你几分薄利,只是中医这东西得靠悟性,还得有好师傅带才行,你要是......” “算了,你不是县里人,来一趟也不方便,你先自己学着,说不准明年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了。” “倒是女娃娃学这一行的少,你吃的苦,受的非议也会比较多,希望你以后再苦也不要忘了初心。” 陆芙儿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对了,你这次来是买什么?” “买钢笔来着,我丈夫他总是用我的钢笔写字,我没有钢笔写字了,所以想买个钢笔给他,这样我就能写字。” 宋普有些诧异:“你还这么小就结婚了?你多少岁?” “我20了。” “我以为你十六七,没想到你都20岁了。” 宋普揉了揉揉眼睛,看来自己已经老花了,看人没有以前准。 他从柜台下面摸出来一个铁盒子,里面有一排钢笔:“全是英雄牌的,可好用了。” 第九十三章 抓包顾楚骁 “我能选一下吗?” 虽然都是通体黑色的钢笔,但还是有一些细小的差别。 她想选一直最漂亮的送给顾楚骁。 “当然可以选。” 宋普做了请的手势,便拿出一张废旧的报纸帮她打包这些书。 她的余光中注意到,老人十分爱惜这些书,甚至有些舍不得。 或许老人就是手抄这些书的那位笔者? 她突然有些夺人所爱的不安。 但结合上下文,老人还是很希望有人能把这些尘封在古籍里的知识传承下去。 忧心忡忡的选好钢笔,因为顾楚骁的手大且手指较粗,她选了一款最粗的黑色钢笔,封边处有金色的圈。 看起来成熟低调有内涵,最重要的是储墨量也大,笔是暗尖,写起来很有重量。 超级有质感的一支笔。 她满意的举起这一支笔递到宋普面前:“爷爷,我喜欢着一只。” “好啊!我帮你包起来。” 宋普弓着身子从橱柜下面掏啊掏,拿出来了一个碎花的小布套,比钢笔大一些,刚好能套住那种。 把钢笔放进去之后,他又用一根细绳子把布套子捆起来。 不得不说,陆芙儿举得他捆的还挺好看的。 “您算一下,这些一共是多少钱?” 陆芙儿刚刚趁宋普不注意,猫下身子把藏在脚踝处的钱拿了出来,攥着有些发烫的钱,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这次出门把全部身家都拿上还是瑟瑟发抖生怕不够花,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窘迫是她永远不想体验的。 宋普数了数,抬起眼睛看着她:“两块三毛,你看行不行?” “总共吗?可以的。” 陆芙儿长舒一口气,看来是她把现在的物价想的太高了。 听到钱数瞬间放心了。 她掏出来十块钱递给过去,宋普数钱找给她。 闲来无事,她又从自己的布兜里摸出来一个鸡蛋。 原来周玉兰给了她三个鸡蛋,她吃了一个给了周庆收一个,现在还有一个。 她拿出鸡蛋递给宋普:“给你吃一个。” “谢谢。” 宋普示意她把鸡蛋放在柜台上,把包好的东西全部递给她:“你那个老乡应该马上就过来了,你现在出去等刚好来得及。” 陆芙儿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要等周庆收? 神了! 早就听说学中医的人能掐会算的,看来这位宋普老先生也不简单。 她正天马行空般的胡思乱想着,宋普却呵呵呵的大笑起来:“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我离马路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你们说话?我又不耳聋。” 心思被看穿,陆芙儿瞬间脸爆红,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她赶紧拿过钱和东西,向老先生道别之后站在门口等周庆收。 趁现在路上没什么人,她赶紧把钱塞回去,又把钢笔塞到用绳子捆着的书本上面,和用来捆书本的绳子捆在一起。 说来也真奇怪,等她忙完这一切,静心等待周庆收过来的时候,周庆收开着拖拉机轰轰轰的出现在街头。 默默感叹着宋普老先生的神奇,等周庆收停下来时,她赶紧爬了上去。 “芙儿表姨,你买了这么多书?” “是啊!闲来无事的时候找点事情做。” 周庆收啧了啧舌,他自从上完小学认了些字之后就没看过书了。 下意识就觉得用不上这些。 现在看着高中文凭的陆芙儿还在主动买书学习,不由得感叹着。 有钱就是好啊! 如果他也有三个在部队当官的哥哥,他肯定也不用总是干那么多活,总是为了几张嘴天天在地里磨时间赚工分。 突然就有些伤感,他扭头看了一眼陆芙儿,发现陆芙儿正在看他用来垫板凳的报纸。 心里一阵唏嘘。 他拿到这张报纸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能用来垫板凳,不脏裤子。 而陆芙儿却拿出来认真看。 差距真是高下立判啊! 撇了撇嘴巴,他把刚刚的不满情绪吞了回去。 是自己不如人,就算他全家都去当兵了,还都是首长。 他也不一定会看书。 他本身就不是爱学习的人。 —— 回去都是下坡,加上周庆收嫌晒,开的异常的快。 陆芙儿一路上都只顾着抓紧拖拉机的扶手,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生怕被颠下去。 骑自行车五十多分钟的路程应生生被他缩短到了不到半小时。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周庆收把她送到了陆家门前:“芙儿表姨,以后还想去县里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安排拖拉机送你的。” 陆芙儿笑着谢过他:“真是谢谢你了,还送我到家门口,要不要进来喝口水再忙?” “不用,我妈肯定也是带了水过来等我的。” 道完别后,周庆收又开着拖拉机轰轰轰的离开了。 顾楚骁他们不在家,陆芙儿推开虚掩着的门,发现没有一个人在。 关上门之后先去厨房倒了点水喝,这才歇了一会儿。 中午太晒了,晒得她脸皮发烫。 但因为有两次军训的经验,要是晒太多脸发烫,这个时候用冷水洗脸敷脸,皮就会炸掉。 她只能用蒲扇缓慢的扇着脸,以求能够降温局部。 闲来无事,她解开了包好的书本。 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饭桌,好在是很干净的。 她这才放心的把书放在饭桌上,打开看了一下。 可能是为了躲避检查,宋普并没有给书安排封面,没有书名。 怀着好奇的心情翻开这本书,她这才发现书名:《宋氏秘方——妇科篇》。 原来这是老先生的家传秘方? 这种东西不是传男不传女,也不传外人吗? 她...... 突然有些不懂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翻看着这本书。 看得出来这本书是分批抄的了。 瘦金体、楷体、行书排版并不固定,一会儿一个字体,但写的都很认真。 甚至还有朱红色的注脚。 虽然她看不懂配伍之类的东西,但她把那些医案先看了一遍。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她看完一本里面的全部医案后,门口传来了动静。 正巧她坐久了身上的关节都僵了。 站起身子前去迎接。 和顾楚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顾楚骁见到她后,下意识地把手上的东西往身后藏,看到陆芙儿探究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不敢看她。 见他这么心虚,陆芙儿愈发好奇了。 走到他面前轻声开口:“你背后是什么?” “没,没什么。” 顾楚骁急得语无伦次,不想站在原地,扯着袖子把手里的东xz了起来,然后就要往房间里走去。 陆芙儿见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你偷偷摸摸的瞒着我好久了我都没问,今天你一定得跟我分享一下,不然我就要收拾你!” “我......我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坏。” 顾楚骁不好意思的开口,扭捏着不想说。 其实他也知道陆芙儿最近都很好奇这个,但真的不好意思说出来。 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陆芙儿,希望她能浅浅的放自己一马。 然并卵,陆芙儿摸了摸他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笑眯眯的看向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顾先生一定不希望我用上全部的手段吧?” 第九十四章 畅想美食,饿了 “当然!” 顾楚骁的声音瞬间萎了下去,他向来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瞒陆芙儿的。 但总是觉得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不想她知道,万一她知道之后觉得自己很坏怎么办? 他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他都装了这么久了,不想现在破功。 第一次觉得陆芙儿还挺有审讯天赋的。 她捏着顾楚骁的袖子扯了扯:“你就告诉我大概是干什么就行,内容粗糙点没什么。” “我想把姜磊的亲事搞黄!” 顾楚骁思虑再三,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总瞒着陆芙儿也不好,说出来还能减轻点心理压力。 闻言,得知真相的陆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偶像包袱还挺重,这算什么机密吗?” “就算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你想搅和就搅和,姜磊和商全那种小人联姻......也算是联姻吧?他们两家要是勾搭在一起,村里的人还有宁日吗?” 陆芙儿也不想他这种人获得更高的权势:“这么芝麻绿豆大点的官都能作威作福欺负人,要真和姜厂长扯点亲,指不定又要怎么兴风作浪。” “不过你想的是什么办法?” “我觉得囚禁姜磊这件事,李长年肯定不会给姜厂长说,所以我是打算把这件事捅出去。” “也行,我刚刚看你拿着牛皮色的袋子,是已经写好了准备去邮寄吗?” “对,我练废了好多张纸,想着告密信,字不能些丑了,所以一直练字,有了错字就重写......好在最后还是写出来了。” 他本以为陆芙儿还要看看内容,谁料陆芙儿根本没有要看的意思。 突然跑开去了厨房,就在顾楚骁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看到陆芙儿又折返回来,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把眼睛闭上。” 陆芙儿略带喘息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陆芙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脸,估计是在检查自己眼睛闭的严不严实。 他赶紧更加用力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陆芙儿拉着他的手,往他手里放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棍状物:“猜猜看这个是什么?” 顾楚骁懵了,这么明显的东西,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装傻陪陆芙儿玩几局时,他的嘴先快了一步:“钢笔。” “哇,你真聪明,居然能一下子就猜出来!” 陆芙儿的大声夸赞让他无所适从,脸颊上飞快地闪过几朵红云。 “还好吧,最近经常用钢笔,自然也是熟能生巧了。” 他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陆芙儿向来都是毫不吝啬夸奖的人,经常对着他夸夸夸。 这种手段让顾楚骁竖起了更好的自信。 以前他是很不自信的,无论是对什么人或事,总有一种自己不配的感觉。 正因如此,他才和陆芙儿错过了几年。 现在想来还真的不该。 陆芙儿这么好,早在一起的话,两个人早就能美美的生活了,说不准孩子都有了。 “芙儿,匠人不好找,这两天我走了两个村,才拉来了十五个匠人,估计这个秋天我都得过去监工帮忙,就这还不一定能盖起来。” 对此他深感抱歉,和自己结婚陆芙儿什么都没得到,自己虽然不排斥做上门女婿,但做上门女婿不代表不养家。 所以他真的有些愧对陆芙儿和岳父岳母,真是对不起。 陆芙儿看到他突然沉默,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个钢笔:“不喜欢吗?买的时候我想着这支钢笔粗,适合你写字来着,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 “喜欢。” “嗯?”喜欢为什么还不高兴? 还不等她问出口,顾楚骁便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喜欢钢笔,但更喜欢你。” “啊?” 怎么突然表白了? 陆芙儿红着脸被他搂在怀里,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陆卫国和周玉兰交谈的声音传来,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的分开。 见她头发有些散乱,顾楚骁帮着她拢好头发这才作罢。 “你们两个站在门道干啥?迎接我和你爸?” 周玉兰进门就把帽子和外套摘了,外面可真热。 但是不戴太阳直接晒到人脸上,又会特别疼痛。 她只好穿着遮一下猛烈的太阳:“今天可真热,今年秋天不下雨,小麦怕是又得浇地。” “哎,能浇就浇,浇了来年收成好。” 陆卫国倒是无所谓浇地,反正浇了收成好,往年秋天就算是落雨也会浇一次,哪怕是明年开春再浇。 总归是要浇一次的,不可能让人闲着。 怕是话不好听,但总归是真的不是假的。 顾楚骁听着他们聊天没有作声,跟陆芙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去菜园子摘菜准备今天的晚饭。 “晚上熬点稀饭随便炒两个菜吧。” 顾楚骁看着白萝卜秧苗长得这么好,突然就想起自己的那两缸酸菜,现在想起来依旧是会心疼的程度。 被那群坏知青搞得都成了稀巴烂的烂泥。 “这白萝卜长得可真好,我们要不然弄点泡菜吃?” 陆芙儿点了点头:“可以啊!” 她看到过很多腌制泡菜的方法,白萝卜快的话隔天就能吃,再把黄瓜和豇豆一起泡进去,到时候夹馍肯定更加丰富多彩。 “你去拔几个白萝卜,我等下就腌,后天就能下面吃了。” 陆芙儿是个行动派,既然有了这个心思,自然是要尽快落实。 他应了声之后,找了个小铲铲就去挖白萝卜了。 陆芙儿摘了些还算嫩的黄瓜和豇豆,放在菜篮子里,又捏了两个线线辣子。 准备做个酸辣味道的泡菜。 北方不比南方野菜资源丰富,要是山里有笋就好了,笋炒起来也特别好吃。 “笋?我们有莴笋啊!凉拌莴笋超好吃。” 顾楚骁指了指一旁的莴笋:“现在还没彻底熟,等到彻底熟了,拔了直接切成丝,用热油一泼美得很。” “我差点忘了还有莴笋这个菜。” 她之前也吃过,莴笋叶子还能蒸菜疙瘩吃。 突然想到韭菜,香菜,土豆啥的都能蒸菜疙瘩吃,她的馋虫被彻底勾了出来,真想吃啊! 第九十五章 我来吧 陆芙儿特别喜欢美食,但现在连米都吃不到,更别说米粉之类的。 只能想不能吃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炸鸡汉堡都离她超级遥远,想来还有些悲伤。 嘴巴馋得慌,但没得吃。 或许可以做个猫耳朵当零食? 猫耳朵用点红糖就能做好。 正在回忆做猫耳朵的步骤时,突然听到陆卫国喊她。 “芙宝?” “怎么了爸?” “这是你买的书吗?” 陆卫国进去厨房本打算帮忙,结果看到厨房里的餐桌上躺着一本敞开的书。 他本就是爱书之人,问过陆芙儿后,他期待的搓手:“那我能看看吗?” “可以啊,不弄坏就行。” 得到陆芙儿的首肯后,他洗了洗手这才放心的去看这本书。 为了不折书角,他一直将左手的食指放在陆芙儿正在看的那一页。 皱着眉头看着:“医书?芙宝你想学医?” “对,但还没有确定。” 陆卫国听出了她的犹豫,但一看她买了这么多本医书,心里一定是真心想学的。 特意捧着书跑了过来:“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顾楚骁也赶紧开口表忠心:“我也支持你。” 陆芙儿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从没想过这种小事情,都能获得这么肯定的支持。 上一世她学文学理,大学选专业,只要她去问,父母都会告诉她:“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省的没选到你心上到时候还来找我不痛快。” “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要问我?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要是没有以前的父母做对比,她或许都没有这么感动。 “今年这天还真奇怪,往年十月中就没这么热了。” 周玉兰站在厨房里,热的汗直流。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寻思晚上吃点什么好。 “太热了吃啥都不香,没什么胃口。” 她走出来站在门道边,好歹有点穿堂风会路过。 见陆芙儿他们三个也不嫌热,都站在菜园子里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捏了一把上次做南瓜盖被子时洗干净晒好的南瓜子嗑着,她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周玉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姐,我们家葡萄熟了,我给你摘了点。” “叙叙怎么样了?” 周玉兰起身去迎他,看着他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面庞,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两天没去过他家,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周玉勇装了一大筐葡萄给他们拿来,隔着一两米都能闻见葡萄的香甜。 听到家里有客人来,还在菜地里聊天的三位赶紧走了出来打招呼:“大哥你来了?” “大舅好。” “葡萄熟了,我来给你们送点。” 周玉勇把筐子放在墙角边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还是那样吧,不愿意见人,吃饭也叫不动,素梅心疼坏了,但就是咋说都不听。” “明天我去你家看看?这就是叙叙的一个劫,得她自己熬过去才行。” 周玉兰心疼的要紧,正准备给周玉勇倒点水,陆芙儿已经端着搪瓷缸子出来了。 “大舅你喝点水。” “还是芙宝乖巧。” 周玉勇的眼里尽显疲惫和沧桑,周叙叙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不让任何人进门。 刘金富只能在门道打地铺睡觉,不过正因为这个,刘金富已经拉了两天的肚子,天天钻厕所里,别人想进去都得先打申请。 周香香是真的看他很不顺眼,一天不是打刘金富,就是骂刘金富。 家里乱得跟三国似的,周玉勇都不想在家里呆了。 要不是他觉得自己老了打不动刘金富,他都想把这个祸害玩意儿赶出家门。 但又想着他这次为了挽回周叙叙,连自己躺在医院里的亲妈都能抛下,想赶他走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还是面情太软了,总想着面子要紧,有口说不出难听的话。 见他面色为难,周玉兰他们也没有再开口去触碰他的逆鳞。 陆芙儿和顾楚骁躲在一旁商量着晚上做点什么。 “这么热要不然做凉皮吃?” 可惜顾楚骁不知道凉皮是什么,他茫然的看着陆芙儿:“我没吃过这个,我给你打下手吧。” “好。” 摸不清周玉勇在家吃不吃晚饭,她多挖了三碗面就怕不够吃。 先加水揉成面团,放一会儿之后,把面团放在清水里面洗。 洗的时候和顾楚骁聊着天,顾楚骁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 注意到他的异样,陆芙儿悄悄用胳膊肘撞了他的胳膊一下:“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学医的事,如果你真的去学这个,我就更配不上你了。” 顾楚骁的发言成功惹笑了陆芙儿:“你不是也在学习吗?学习就是进步,等你把基础打好,以后相学什么都容易。” “等明年高中开学,你就可以过去学。” “水变清了,你给锅里舀半锅水,我要蒸面筋了。” 面放的或许太多了,她洗了两大盆水出来不说,面筋也是超大一块。 为了能熟的快点,她把面筋切成四块再去蒸。 顾楚骁从帮厨变成了烧锅匠,火就在眼前烧,他的脸被轰的火辣辣的。 只好找来蒲扇,一边给自己扇扇子,一边拉着风箱架柴。 “你这样我都心疼了。” 看到他这样的造型,陆芙儿有些哭笑不得,她想着能不能做一个手摇的风扇什么的,但想着又不现实。 没有电一切都很难,手摇的话还得要一个人操作。 “你要是受不了了我就换一下你。” “没事,你做你的。” 顾楚骁看着她细皮嫩肉的脸,刚刚揉面的时候都已经变成红苹果了。 现在更加红,也不知道用娇艳欲滴合适不合适。 周玉勇他们的笑声时不时传进来,他们两个可怜崽正在热火朝天的做饭。 没有原盘子,等水开了之后,陆芙儿只好用三个比较深的碟子蒸面皮。 因为水太烫了,她用两双筷子去捞锅里煮着的碟子。 倒是费事不少。 和顾楚骁两个人忙忙碌碌大半天,剩下还有大半盆的面浆没有煮好。 “还有好多,我都有些害怕。” “我来吧。” 顾楚骁在门后拿了一个围裙围在自己腰间,见陆芙儿明显力不从心后,主动包揽了做饭工作。 第九十六章 做饭好吃被夸夸了 陆芙儿往右后方撤退了半步,让他站在主位。 她看好火的同时,眼尖点能帮上顾楚骁一点忙就好了。 掐着时间去后锅看面筋蒸好没,她打算等下专门切一盘面筋凉调,当一盘凉菜也挺好的。 顾楚骁自理能力很强,直接把厨房的活全部包揽了。 害怕水蒸气烫到陆芙儿,他还特意喊陆芙儿也去门道坐着纳凉。 陆芙儿想着那一箩筐的葡萄,拿着小盆子出去了。 她用剪刀把葡萄一颗一颗的剪到盆子里面,然后倒了点水和面粉一起洗葡萄,这样洗葡萄会更干净。 洗完之后,她把盆子放在长辈们聊天的地方,自己捧了一把回厨房给顾楚骁喂。 顾楚骁含葡萄的时候经常不经意的把她的手指含住,刚开始的时候还害怕陆芙儿生气。 见她没什么反应后,顾楚骁大胆了不少。 “还要吗?我再去拿点。” 不等顾楚骁说话,陆芙儿就跑出去拿葡萄了。 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空,他们三个都把葡萄吃的只剩地了。 本想再洗一盆,周玉兰却把她拦住了:“你把盆端走全吃完吧,你舅家葡萄太甜了,我们几个吃的停不下来,等下吃个水饱晌午饭都吃不下去。” 闻言,陆芙儿听话的把盆拿走了。 还有十来颗,她和顾楚骁把剩下的葡萄分了。 顾楚骁觉得她一颗一颗的喂太费事,直接要求道:“你全倒我嘴里吧,我嘴大。” 此话一出,陆芙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你也太逗了吧,怎么能这样想?” “我说的是实话。” 顾楚骁熟练的从盘子里撕下来面皮,再往上面抹油。 剩下的面糊不多了,他特意弄得稠了一点。 “马上做完了,要什么配菜吗?” “就切点黄瓜丝。” 陆芙儿早就把配菜准备好了,见已经进行收尾工作,提起菜刀去切黄瓜丝了。 每一份都拌好之后,他们才去叫长辈们吃饭。 “我还正愁这么热的天吃点啥好,没想到芙宝这么有心。” 周玉兰倒是见过别人做面皮,只是觉得太过麻烦,所以一直犹犹豫豫没做过这种饭。 闻着感觉还挺香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有这样的闺女可真好。 本想夸几句自家闺女,但顾及到周玉勇在,他家叙叙刚好又出事,所以还是关上了自己的嘴巴。 都记下来等晚上再夸。 周玉勇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面皮,看着就好吃。 这两年是真的收成好了,啥都能吃上,不像他们小的时候啥都没有。 “芙宝手真巧,闻着就好香。” 周玉勇倒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端起碗就开始吸溜吸溜。 因为他是在场辈分最大的人,所以等他开吃,其他人也这才拿起筷子。 一时间厨房就只有吸溜吸溜的声音了。 陆芙儿心细,把晾凉水的水壶端了过来,因为她刚开始不确定哪一碗会是自己的,所以放辣椒的时候都是按自己的标准放的。 所以有些怕别人吃的太辣。 “这也太好吃了,还有吗?” 陆卫国吃完一碗还想要第二碗,舔了舔唇角的辣椒片,他满是星星眼。 “还有,我去给你再调。” 见大家都很喜欢吃,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楚骁说他没吃过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会不受欢迎。 “我也要再来一碗。” “我也要。” “我也。” 陆芙儿帮他们重新各自调了一碗之后,这才重回餐桌。 幸好她有远见,做的比较多,不然没让客人吃饱是很不礼貌的。 吃过饭后,周玉兰又去洗了两盆葡萄。 又聊了几句,周玉勇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行,那你走吧。” 周玉兰把他送到了门口,临走前周玉勇又抓了一把葡萄:“我要边走边吃。” “拿呗,我还能不给你吃吗?” 周玉勇笑得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几天一直都很压抑,家里的环境让他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今天来到妹妹家里小小的放松了一下,周玉兰是个八面玲珑的,知道他的心思,一直都变着法的让他开心。 这个妹妹是真的没白疼,他欣慰又满足的走了。 因为这次陆芙儿做饭太好吃了,陆卫国争着包揽了厨房的善后工作。 顾楚骁不好意思,一直跟在后面打下手。 见他们这样喜欢做家务,陆芙儿和周玉兰赶紧离开了。 把舞台交给他们两个男士。 “你的鞋垫绣的怎么样了?” 周玉兰出其不意来检查她的女工,拿过来看了一眼。 半晌之后,周玉兰缓缓开口:“你好好学医,以后一定能大展宏图。” “老妈你何出此言?” 陆芙儿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拿过来鞋垫子看了眼:“就是歪了点,不至于那么差吧?你看这个挺好的。” “这个平字几近完美。” “你开心就好。” 周玉兰看着她自恋的样子:“过几天我得去织布了,马上过年,得换新单子。” “到时候你就不用帮我了,你好好学习。” 陆芙儿有些不服气,她只是起步晚了,之前她还会织围巾呢,她的女红没那么差。 等陆卫国他们把厨房收拾好,他们就各自回房午睡去了。 反正下午没啥事干,还不如多睡一会。 “糟了,我忘了喂鸡。” 顾楚骁都爬上炕快要睡着了,又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跳下炕去喂鸡。 陆芙儿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真没想到他能爱鸡至此。 临睡前都能因为鸡没吃饭跳出去喂,真是让她自愧不如。 第九十七章 狠人张秀兰 许是农民们对雨水的渴求和期许,还真轰隆轰隆劈了几道雷下来。 雨浠沥沥的下着,他们突然又开始庆幸。 前几天太阳好,麦子晒得超级干。 不然就要发潮。 下雨是农民们悠闲的一大机会,这雨已经连下两天了。 一会儿大一会小,倒是天越来越冷。 陆芙儿总觉得自己被宠坏了,现在已经是bj时间上午九点四十七分了。 然而她还是没有下炕。 方才顾楚骁催了她几句,说是早饭都快凉了,让她赶紧起来。 她抱着被子拼命摇头:“我真不下想起。” 天正阴着,温度又那么适中。 外面淅淅沥沥雨珠拍打着房檐的声音是难得的催眠宝藏。 她自然是不想起来的。 抱着被子在偌大的炕上翻滚蠕动,怎么都不肯下床。 见她耍无赖,顾楚骁径直离开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去把剩下的一碗稀饭喝掉,收拾了厨房。 第一次见陆芙儿这么赖床,他还有些不习惯。 收拾完后他戴着草帽去喂鸡,把鸡圈里的脏东西全部铲掉埋在菜园子里。 陆芙儿听到顾楚骁在鸡圈里铲来铲去的声音,知道他在干活。 本想去帮忙,但说来讽刺。 他们家在十里八乡也算是条件还行的家庭了吧,至少吃喝不愁还能经常有新布料做新衣服用。 但他们家就一把伞。 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只有一把伞。 下雨之后,真是排队打伞上厕所那种。 刚刚顾楚骁进来说周玉兰和陆卫国去陆家二叔家里看忙罢去了。 这是关中农村的旧俗之一,每年秋收之后是要带着礼物走亲戚的。 官方用词叫:“看忙罢”。 原本打算带着新女婿和陆芙儿一起去的,但陆芙儿赖床,加上只有一把伞。 这个计划也就成功的从一家三口出行变成了夫妻二人行。 陆芙儿突然想到,之前寄出去的那封信,怎么说都该送到上海去了吧。 怎么都到今天了,村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信被扣了? 不应该啊,之前为了提防商全从中作梗,她还特意叮嘱顾楚骁把信直接送到镇上的邮局去,不从村上寄。 ----------------- 县医院的病人一直都挺少的。 农村人很少会来县里看病,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 但那个年代确实如此。 故而姜磊的出现,成了饭后的谈资。 短短两天内,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他的事迹。 现在已经一个周了,知道他的人就更多了。 自从那日被解救后,他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 昏死了两天不说,醒了之后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又长得文弱,在一众庄稼汉里,完全就是一副奶油小生的俊逸外表。 现在又因为反抗权势的逼婚,成了眼前这副模样,成功的吸引了医院里很多女同志的同情。 他虽然傻了,但也没全傻,见了女同志就喊姐姐,就算是肉眼可见的七老八十,他也是一视同仁的喊着姐姐。 成功让大家都为他流泪。 “小同志,请问你们病房有没有一个叫姜磊的男知青?” 半夜正在打瞌睡的护士突然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连忙站起身来:“不好意思你能再说一遍吗?刚刚我没有听清。” “有没有一个叫姜磊的知青在这住院?” 许是老人的说话声音中带着些南方方言的味道,护士没能听懂他的意思。 “您要找人是吗?那这个点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如果需要找人的话,明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过来会更好些,不然您现在就算是知道病人在那一床也不能进去。” 因为之前医院里出过几起病人家属半夜杀人案,所以他们医院不允许在医护人员前没露过脸的所谓的家属夜间探视。 本质上也是为了保护病人的安全。 毕竟有些人是真的隔着肚皮不知道心的颜色。 之前他们楼下一个产妇,连着生了七胎都是女儿。 别人都说他们这是七仙女,在农村,如果一连生了七个女儿,会被称为仙女煞。 意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儿子。 恼羞成怒的产妇丈夫得知此事后情绪异常激动,是把女婴抱给他的时候。 他直接夺过女婴狠狠地把孩子摔在地上,六斤的新生儿是很娇弱的。 当场就被摔死了。 因为当事男子还一直叫嚣着杀了产妇,被一群人拦了下来后。 两天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 第三天夜里,他重新返回医院,一反常态的彬彬有礼,还和每个打过照面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想开了的时候,他走进病房当着其他病友的面,直接把产妇用菜刀割喉。 后面警察调查取证的时候,发现那把菜刀甚至没开刃。 可笑的是出了这种事情之后,大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谴责这个男人。 而是跟风似的辱骂医护人员没有看好。 他们只好加强管理,严格要求。 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护士村里犯起了嘀咕。 想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但衣服的料子和成色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高低也是个大人物。 她一时间有些犹豫,总害怕得罪大人物。 但医院的规定…… 要不汇报一声? 不等她脑子转完所有的弯,两位老人已经道过谢转身离去。 这一幕恰好被躲在走廊想要偷跑躲避医药费的张秀兰尽收眼底。 她一拍大腿,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赶紧跑过去跟着那两个老人。 一路做贼偷摸着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他们进了一个招待所。 张秀兰看到他们登记姓名时的姜字。 眼睛转了半圈,一个主意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 她瞬间开心了不少。 要是把这个信带回去给商全,指不定要拿多少信息费。 饶是头疼到住院的她,此刻也顾不得脑袋还疼不疼,直接往回跑去。 村子离得远,但她精神头足够,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她就这样狂奔着往回跑,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头发都散了。 就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也只是放慢脚步,扶着肚子喘着大气往回继续跑。 硬生生还就这样跑回去了。 一路上鞋底子都快要磨平了,她倒是乐的开心。 终于看到上水村的村标时,她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九十八章 闹事! “幸亏我赶回来……还来得及……”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找商全家的门,胶布越走越虚浮,不得已只能找了跟棍子撑着走。 现在这个点天才刚擦亮,她叫了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 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嘴里一直碎碎念道:“你个老不死的懒鬼,为了给你信儿,老娘从县里跑回来给你传,你全家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要真死了别说我见死不救啊!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饶是嘴里骂着一些想要不管不顾的话。 她的手倒是没有停下一时半刻,手被敲疼了,她就举着棍子去锤门。 什么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她的坚持不懈下,商全终于出现了。 他披着一件布衫,嘴里骂骂咧咧,脸比锅底还要黑:“大清早叫什么叫?有什么事不能等会说吗?” “真是我一天好脾气,给你们这些人惯的。” 见商全生气了,张秀兰笑的比谁都好看,满脸的讨好:“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你不知道,昨天夜里我得了消息就赶紧往回跑,把我累死了要,老腰都要闪了……” “你不是说要给我传信吗?传什么信?怎么絮絮叨叨说这么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事?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别来找我,大清早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 “你这人怎么往外赶人呢?还不等我说完,你就开始骂我?你啥人啊这是?” 张秀兰瞬间委屈上了,怎么能这样呢? 她也是一片好心才来给传这个信,没想到会受到奇耻大辱。 “你知不知道姜磊的爸爸妈妈来县里了?昨天晚上我起夜发现他们在跟护士谈话,指定是说你不好呢,我才来赶紧给你传个信,看看这事咋整,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过来找你?” “当真以为自己是香钵钵呢?不就是当个村长嘛,有什么好得意的?长的又丑,人又显老脾气还差,我就多嘴跟你说这个事,就该死瞒着让姜厂长把你勒死!” 张秀兰还在疯狂输出一阵狂怼,想要把失去的面子全部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商全的脸更黑了,生气之余一把抓住了张秀兰的胳膊:“你再说一遍,你看到谁来了?” “姜磊爸妈啊!你可没看到人家那气派那气场,吓的小护士一愣一愣的,一五一十全都给招了。” “我在旁边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生怕她把你给供出去,就你把人囚禁起来的事,整个村子都知道,谁不知道你逼良为娼……” “诶诶诶,会不会说话?那个词语是让你这么用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商全骂了她几句,这才拍了拍脑门急得要紧。 本来还想把自己女儿嫁过去,要是真让姜家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说这亲事成不成得了了?就是他的帽子都不一定保得住。 瞬间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嘴骂骂咧咧都没停过。 张秀兰见他一直这样,也觉得晦气,本还想框他一笔钱,现在看他愁成这样,心知这钱是没指望了。 扶着他们家门口的墩子就坐了下去,结结实实一个屁股蹲是滑到地上。 好久都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还真是累死她了。 从村里有了拖拉机,她就没自己去过长路,都是能蹭就蹭的。 再说了就算是蹭不到拖拉机,也有自行车能蹭。 现在倒好,啥都没直接走了几十里地,还连跑带跳的。 她当真觉得自己喉咙冒血,都快吐血身亡了。 本来还指望着能进门喝口水啥的。 现在只求商全那个碎嘴子大贱货不要骂她。 可惜了,上天还真次次都不站她这边。 她刚许完愿商全的骂声就传来了:“有病吧?腚那么沉的?往我家门口坐是啥意思?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走一边去我给你说,不要在我家门口坐,看着就烦。” 张秀兰直接被气的火冒三丈:“几个意思啊?我好心好意回来给你传个消息,你这么对我?你才有病!一点良心都没有我跟你说。” “早都跟你说了,我是从县里走回来走回来的!你一口水不让我喝就算了,坐你家门口歇歇你都骂我?有你这么做人的吗?你要不是村长我早就上手把你的脸撕的稀巴烂了!” “我不想跟你这泼妇一般见识。” 商全说不过她,直接把门一摔锁上躲屋里去了。 他媳妇听见外面的动静,大致也猜出来是啥事了。 比他还忧心重重的,在炕头抹着眼泪。 见商全进来,直接就开始甩着手帕哭:“她爹啊,这可怎么办?” “闺女清白都让她毁了,要是姜厂长插手,咱们还真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这也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你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吗?他就是知道了这事又能怎么样?姜磊户口在我们这里啊!” “他就是想把这儿子带走都上不了火车。” 商全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幸亏他手里还捏了点。 不然还真就被那几个大人物给吓住了。 揽过老婆的肩膀,商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相信你男人,我要是成不了大事,还能当着一村之长吗?” “当年那么人争这个村长的位置,还不是我脱颖而出,拔得头筹,你以为全凭刘家跟周家两个人把我推上去吗?善于操控人心,也是一种特别好的能力,可惜大家都没有,就我有。” 他沾沾自喜道,看着自家老婆崇拜的目光,飘飘然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走到这个地步,能呆这么久,要真没一点本事,怎么可能? 出事前他就知道什么才是姜磊的七寸。 要不然商悦看上他三年都没勾搭上,这次就勾搭上了? 呵呵。 —— 陆芙儿昨晚睡太早,今天起了个大早。 因为天还没有完全亮,看书费眼睛。 她没有看书,而是在院子里面打起了广播体操。 然后给自己数着拍子。 充满活力的一天,这就要开始了。 开开心心的她把能不发出声响的活都干了一遍。 等到家里人陆续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饭什么的都做好了。 今天的天看起来还是很阴,她本想洗点衣服,但是都放弃了。 万一没晒干,一直潮湿下去会有味道。 因为顾楚骁特别喜欢桂花,几乎家里大大小小的布艺上都染了桂花香。 陆芙儿有些不忍心让香味芬芳的衣服变成臭臭的霉味。 所以只好找点别的事情去做。 天已经大亮了,她想等吃完饭再去看书,因为下雨这几天盖房子的事情也停止了。 但现在天还没有完全放晴,他们也不知道这房子能不能盖。 所以已经做好了不能盖的准备。 吃过饭后,他们把大门口打开,想要吹吹屋子里的风。 农村有一种习俗,就是起来之后要把大门打开。 意思是他们家勤快没有睡懒觉,有事可以直接进门找。 刚打开门就看见外面浩浩汤汤,一群人又说又笑的走了过去。 因为有本家人在队伍中,周玉兰他们其中的一位妇女打了声招呼:“嫂子,去哪儿啊?大清早的,看你也没带干活的,这是去看啥热闹?” “你不知道吧?姜磊的爸爸妈妈从上海来了,这会儿正在商全村长家里闹事呢!” 第九十九章 这位姐姐真不是一般人 “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懂。” 周玉兰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耳朵,满脸的不可思议。 嘴上说着听不懂再说一遍,脚下的动作却快的不得了。 “哎呀,赶紧走等下赶不上了,边走边说。” 周玉芳催促着,眼里尽是对八卦的期待。 她和周玉兰是堂姐妹,两人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试探性的开着她家陆芙儿的玩笑:“芙宝不来看看?我听说他现在变成傻子了。” “傻子?” 周玉兰愣住了,她真的没想到姜磊能成为傻子。 陆芙儿震惊极了,这可是男主,男主啊! 男主成了傻子? 这种桥段…… 真的不是村民乱传吗? 周玉兰急着看热闹,小碎步挪的飞快,顷刻间就加入了看热闹组合,站在路边。 她看了眼陆芙儿,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顾楚骁:“你们要一起去看吗?” “要!” 事是他们挑起来的,怎么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去现场吃瓜呢? 陆芙儿和顾楚骁不约而同的应了声,陆卫国见他们都去。 也赶紧跟着他们跑了出来。 “我也去。” 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大家都得在。 家家户户都没什么活干,知道商全家出事了,个个都往他们家跑。 隔着老远,他们就看到商全家门口的小巷子被堵的水泄不通,十里八乡的人怕是都来了。 陆卫国甚至看到了几个小牛村的人。 认识的人打了几声招呼,他带着陆芙儿往里面挤。 挤不进去就趴在陆芙儿耳边吐槽:“还真是一群没事干的,平日里就爱看热闹。” “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咱们还是来太迟了,都没好位置。” 人太多了,闹哄哄的,根本看不见里面在说什么。 再往里挤恐怕都要挤成肉夹馍了。 陆卫国暗道不好,赶紧拉着陆芙儿往后退。 “你个子矮,别往里面挤的太深,都挤得喘不过气了。” 陆芙儿点了点头,站在后面有些茫然无措。 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而且好多人她都不认识。 那些跟他打招呼的人,她都只能微笑或者假装没看到。 顾楚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只能跟着陆卫国站一起,生怕被挤走了。 好后悔来这里看热闹啊! 这完全就是五一假期的着名景点得感觉。 人从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脚下腾空身子失重,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她的尖叫被隐没于人海之中,慌乱之余她这才发现是顾楚骁把她举起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石化两三秒后,陆芙儿这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居然被顾楚骁像溜小孩一样架在脖子上。 她都没有这样子坐过别人的肩膀,即使是小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被家人对待过。 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也不如小时候体重轻。 在这种时候被举起架在肩头上,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有一个人能将你心中的空缺填补上,这是做了多少好事的嘉奖? 此时此刻,她就是整条巷子最高的人。 商全家门口的情况被她尽收眼底。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吵什么,但看到站在一旁看着呆呆愣愣的姜磊。 她的内心还是惊叹了一下。 看着真的挺傻的,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 又在那儿抠鼻子,又在那儿抠眼睛的。 腿脚还在不自主的扭动,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脸上还挂着傻到极致的笑。 陆芙儿是真的被雷到外焦里嫩。 没想到剧情能崩坏到这种地步,但仔细想来也不应该啊! 就是被关在地窖里面关了几天,怎么就变傻了? 难道是受了强刺激? 好奇不已,她坐在顾楚骁肩上有点慌张,生怕一个没坐稳栽倒下去。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顾楚骁一直用双手扶着她的腰身,把她牢牢地固定着。 对于他的贴心,陆芙儿表示已经习惯了但仍然很感动。 周围那么多人,无一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女人羡慕,有些男人却觉得顾楚骁太惯着陆芙儿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你看看人家,之前还说楚骁这孩子野,结了婚不是啥省油的灯,现在看着还真挺好的,至少知道疼人。” “人家不都说了吗?贪玩的男人最顾家。” 女人们三言两语的议论起来,这些话倒是一句不落的传到陆芙儿耳朵里。 她真想说几句,贪玩的男人真的贪玩。 顾楚骁顾家是他本来就顾! 但她太高了,生怕一发言所有人都过来看她,所以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顾楚骁听着旁人的恭维倒是挺开心的,他第一次觉得这群女人没那么聒噪了。 以前都是批评他不好好干农活,总是捣鼓蝎子,以后肯定娶不到媳妇,能把媳妇小孩饿死的。 现在突然被她们夸了夸,还真有些不自在了。 一个男人突然朝身边的女人喊着:“你疯了吧?你那个吨位我抱着你都费劲,你还想要我把你架在脖子上?你真以为我是铁打的头不会断吗?” 陆芙儿闻声看去,那个女人目测最多就一百一十斤,也不怎么胖啊。 况且那个说话的男人都有大肚腩了,比顾楚骁胖多了。 那么胖都没什么力气? 正在她好奇的打量着这对夫妻时,女人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男人瞬间炸了:“你有毛病吧!你故意找茬我为什么要给你留脸?你以为你谁啊想站我头上拉屎?你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别怪我这么多人扇你!” 陆芙儿挠了挠顾楚骁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顾楚骁会意把她放下来了。 她拨开人群来到那对正在吵架的夫妻面前。 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一个打横,在周围人吃惊的目光中公主抱起了女人。 甚至面带微笑的走了几步转了一圈。 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时,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陆芙儿嘲讽了。 立刻气急败坏的辱骂道:“你几个意思啊?显着你了?讨打是不是?” 陆芙儿向前一步走正要说点什么,怀中的女人突然攀着她的肩膀哭了出来:“我生下来就胖,我妈都没说过我什么,嫁到他家他不给我吃的就算了,还总是骂我胖,我都饿瘦十几斤了......” “你要真看不上我这么胖的,你就别娶我啊!你还嫌我在外面要你丢人,你真觉得说那些话是你丢人吗?” “再说了,我也没要你抱我啊!我只说了句顾楚骁还真挺厉害的,能把他老婆举起来,我也没给你说啊!” 她抽泣的说完这些后,便让陆芙儿把自己放了下去。 接着一脸嘲讽的看着自家男人:“牛建军,不是我说你,人家陆芙儿都能抱我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啧啧啧.......” “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虚,有空去牛叔家里要他给你拿点药吧,你才26就这样了,以后......哎,这些话还真是说不出口呢,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和你一样,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说我的坏话!” 第一百章 怼死他 牛建军的脸是真的肉眼可见的先红后黑。 变脸之速让陆芙儿叹为观止,没想到在关中也能看到川剧变脸。 “你真的是有病,我看你是皮痒的要命,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你真不知羞耻,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行,对你有什么好处?” 牛建军被朱晓敏气的快要背过去了,这种事是能乱说的吗?他也没有那么差好吧! 真的是有毛病。 气死他了。 但是周围的人是真的特别爱看热闹,本来就因为挤不到商全家去看不到着急,现在刚好有现成的热闹可以看。 自然是高兴的很,围着他们上下打量着不说,还在那里偷偷讨论。 你知道那种人,他声音本来就很大,自以为说的悄悄话,但其实就像放了喇叭一样,那些耻笑声直往他耳朵里面钻。 听得他又羞又恼,气得要死。 真的是气得要死。 “看起来块头挺大的呀,怎么会这样?” “中看不中用呗,真是可惜他老婆了,还这么年轻。” “妈呀,那以后可怎么挑男人啊?你看他那么壮,按道理就应该挺厉害的呀?啧啧啧,太倒霉了,才二十六七,日子还长,这可怎么过?” …… 羞愤难当的牛建军,当真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他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对着那群嘲笑他的妇女大声吼道:“有完没完了?你们有没有毛病啊?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她说她就说的对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神经病啊!老婆都说你不行了,你还在这嘴硬,我为什么要跟你试?跟你这种试都不够丢人钱。” 牛建军脖子都被气的通红。 陆芙儿往后站了站,大姐们的战斗力真不是吹的。 这要是她都已经无地自容,想要离开了,没想到牛建军的心理素质还挺好的,一直在这站着,还能和姐妹们对战。 在顾楚骁的眼神下,她快步走到顾楚骁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算是我挑出来的事吗?” “不算。” 顾楚骁勾唇笑道:“不过他老婆还真挺厉害的,真的一点面子都没给牛建军留,我要是他我都赶紧跑回小牛村了。” “实不相瞒,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陆芙儿和他相视一笑,又同时盯着牛建军哈哈大笑。 牛建军是真的勇敢,还在那捏着拳头和大妈们对骂。 陆芙儿凑过去旁听,笑得她脸都痛了。 “真别说大话了,有空去看看医生,我听说这种病能治好,虽然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治不好,那万一你是那第十个呢?你去看病也不只是为了你老婆啊,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 “是啊,牛兄弟,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讳疾忌医吗?有了病就得去看你在这儿说说说,跟我们说一点用都没,还不如去找好大夫认真瞧瞧。” “是啊,我就说你这结了婚两年了都没孩子,前两天你妈还跟我说想抱孙子呢,敢情不是晓敏的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 淹没在哈哈哈哈的海洋中,牛建军最后还是咬牙跑出人群去了。 这时候连头都不敢抬,还不小心踩到了别人布鞋的脚后跟,害的那个老头一直骂他不长眼。 委屈的他都想投河自尽了。 但一想自己上有七十岁老奶,下有一圈的鸡。 他就舍不得。 流着泪跑回自己家了。 他跑了之后,朱晓敏被大家围着打趣:“他看你柔柔弱弱的,还真以为你好欺负,平时就是太好,给他上脸了。” “就是,他笑你就行你说他就不行,还在这搞一言堂呢?你就该狠狠的怼他,让他知道咱们妇女也不是好惹的。”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给他点面子,学着人家相敬如宾来着,但是我真的好讨厌他在人多的地方骂我,上一次在在村里骂我我就给他说过再有下次有他好看,没想到他这次又来。” 朱晓敏讨厌死他了,因为前几年吃饭什么的都没什么油水。 相亲的时候媒人说牛建军比较胖,所以她觉得牛建军应该家里条件也不错,毕竟这个年代能胖的人真的很少。 结果加了进来后才发现这一家人是特别重男轻女。 牛建军家里有六个姐姐,这六个姐姐每个月都会从夫家带东西回来给牛建军吃。 最最最离谱的就是,牛建军的妈妈不准她吃这些好的,只让她吃玉米面窝窝头和苞米粒稀饭,因为嫌弃她胖,觉得吃得多,怕她把好东西都吃完牛建军就吃不到了。 …… 朱晓敏是真的忍不住,当时闹过几次,但因为毕竟她一个人在人家牛家,除了她,其他人都是一家人。 根本就没有人帮她不说,还会被所有人针对。 她只能另寻办法,想要分家来着。 村长本来答应好好的给她分家,结果村长得了病死了。 现在新村长还没选出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命有点苦。 听她说完这些,其他姐妹纷纷问道:“那你为什么觉得和牛建军搬出来住就能好点?” “对啊,不给你吃东西,以后你们俩分家了,也不可能给你拿过来的,你婆婆最多是叫牛建军回自己家吃。” “牛建军是个没主意的,干啥都听他妈的,要是没他妈我们两个肯定没那么多事。” “那你婆婆真的让人厌烦,幸好我婆婆没那么烦人。” 大家都比较唏嘘这种事,毕竟朱晓敏的叔叔是县上的领导。 领导亲戚的女儿都能被这样对待,其他人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种家庭真的不能嫁,人家家里都是儿女一样多的,他们家这种六个女儿一个儿子,肯定宝贝着。” “是啊,我以前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还有这种事,我从小到大家里都对我可好了,没想到嫁人了能吃这个亏。” 朱晓敏说着就想哭,她在家里都有肉吃,来了这连鸡蛋都吃不上。 吃不上就算了,还要被时不时的骂。 她从小就胖,根本就瘦不下去那种,没想到嫁过来之后都变瘦了。 都不知道还开心还是难过了。 最关键的就是她变瘦了,还要被骂…… 真的是一肚子气。 看到陆芙儿递给自己手帕,她呜呜呜的接过帕子:“还好你今天把我抱起来,狠狠打了他的脸,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刚刚真的好下不来台啊!呜呜呜呜,他们家一直说我胖,他们家全家都说我胖……明明都瘦了那么多了还嫌我胖……” “你把我抱起来还能转圈呢,他那么大块头都抱不起我,我真的恨死他了……” “姐姐别哭了,是他没本事。” 朱晓敏哭了几声,被大家劝了劝又开心起来了:“我是真的一直忍着他,给他脸了,今天这一出,还真是让我高兴,如果我没有那么大胆,肯定又要被气的好久都睡不着觉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为人处世 “哎哎哎,你们是不是忘了咱是来干啥的?村长家的事一个字腿腿都没听到,专听你们这些婆娘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在树上磕烟斗,满脸的不悦之色:“真是瞎子不穿衣服,不知道丢人现眼!” “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这么多男的就你乱叫唤,你怕不是和牛建军一样吧?” “你们乱讲什么?真的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不嫌丢人不嫌害臊。”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笑得人仰马翻:“你嫌丢人你别听呗,天大地大你还管起老娘们说话?你是闲的嘴上没毛了?管的可真宽。” 见说不过她们,老头气的悻悻离开。 姜家的热闹没啥看的了,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站了一会儿陆芙儿全听的是那些姐姐阿姨们讲那些下三路的事。 因为她已婚,所以刚好被划分到了已婚妇女行列,大家都以为她懂,压根也就没避着她。 荤段子冷笑话都是信手拈来,时不时的蹦出几句。 周玉兰笑着把她扯走了:“你别跟她们学了去,听到就听到了,别往出说。” 她不是觉得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 只是刚刚无意间看到顾楚骁的神色,怎么形容呢?总之是有点巧妙。 人太多她不好意思说,只好把陆芙儿拉到外面去:“你和楚骁……” “我们怎么了?” 陆芙儿一脸茫然,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奇怪:“他刚刚把我举起来挂脖子上,晓敏姐说了句羡慕,就被牛建华骂了,我和顾楚骁没错的。” “不是,我是说他脸皮子太薄,听你们说话不敢往你这边来,他刚刚来找我,说想回家要我过来叫你。” “啊?” 她们不就是在说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都没有直接描述,顾楚骁这么纯情的? 陆芙儿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回去吧,反正姜磊的热闹是看不上了。” “先回去做做呗,我在这里以后的老姐妹们肯定能听到是啥事的,中午你就别做饭了,我们等会去你四婶家吃,你和楚骁记得掐点来。” “啊?一大家子都去啊!” “你四婶大方,说今天热闹好多亲戚好久没见了都过来玩,中午杀鸡请客呢,你来的时候给你四婶带一筐鸡蛋,我寻思这么多亲戚,最少都得杀三只鸡了。” 周玉兰虽然高兴能吃上鸡肉,但都是庄稼人谁家能有多少好吃的? 所以特意跑过来嘱咐一下陆芙儿,让她带点鸡蛋再过来吃饭。 “好的,我会带着东西过去的。”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才九点四十多。 顾楚骁站在她旁边,脸上还挂着没有消散的红。 并肩往家里走的时候,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楚骁看她正走着突然发笑,一脸茫然:“你笑什么?” “你猜。” “我猜不到。” “你有很多次机会。” 陆芙儿存心不说,他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只好闭嘴不谈。 回到家里后,陆芙儿喝了口水就去准备周玉兰布置好的任务了。 他们家一直把攒下来的鸡蛋放在空房子的大瓮里。 里面铺着很多麦秸。 她从院子里的麦草垛里拿了些麦草铺在手提的筐里,这才拿着去水瓮边拿鸡蛋。 为了好看,她特意挑了一些差不多大小的鸡蛋。 拿了二十个之后她就有些舍不得了,她把麦秸铺好在水瓮上面。 把筐放在厨房门口,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又跑去看书了。 因为没有合适的桌椅做书桌,她抱怨过几次。 陆卫国立马找木匠给她订做了一个。 还是可以和顾楚骁一起坐的双人桌子。 或许是因为陆卫国点名要双人的,木匠就参考了学校桌椅的模样。 每次坐着学习的时候,她都有一种重回学生时代的恍惚感。 除了没有涂上绿色的油漆。 而是大红色的。 因为嫌丑,她缠着周玉兰做了一个桌布。 见她学习,顾楚骁赶紧拿着书本也过来了。 他特别喜欢陆芙儿送给自己的新钢笔,因为过于喜欢使用频率也变多了。 为了配得上这支笔,他决心练出一手好字。 写着写着,他的眼神忍不住的往陆芙儿身上瞟去。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学习的时候偷看我。” 被陆芙儿抓包后,顾楚骁的脸瞬间烧的火红。 差点把头埋进书里去。 陆芙儿见他这样,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背:“别害臊,好好学习。” “这时候就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其他的事情,有什么事情等到我们学完了说。” “我们必须全神贯注的学习,才能有效率呀,不然的话总是三心二意的,学了跟没学一样,一点效率都没有,这样是学习的大忌。” 顾楚骁没有经历过应试教育。 但她不一样,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小镇做题家。 小到大没有补过一节课,一直都是靠自学,家长也从来不会管她的学习,学的是好是坏都没人管。 学习的窍门都是她自己总结的,所以她对学习效率特别的上心,觉得没有效率的学习还不如不学。 所以一直在他面前悉心教导,把自己总结的经验全部教给顾楚骁。 想要他也好好学习。 好在顾楚骁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说他的。 虚心求教,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抬起头开始认真学习。 陆芙儿精准的把控着时间,到了午饭的点后赶紧带着他离开了。 “四婶最听不得别人捧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只要夸上她几句,她就舍得把什么东西都给别人。” 顾楚骁有些感慨,陆家老四的媳妇,因为这个毛病经常被人骗吃骗喝的。 “也就是咱妈心善,还记得给她点鸡蛋吃,其他人不家里拿都算好了。等下我们进去一定要大大方方把这些鸡蛋全一个一个的给四婶看。” 陆芙儿连连制止:“你这话说的,咱妈就算做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们做的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让四婶知道就行了,别人知道了只会觉得我们太虚假,在所有人都不带礼物的情况下,你最好别带。” “带了反而会被记恨。” “这就是为人处世,我们要懂一些,我们都是信奉中庸之道的,在一堆人里面不要出类拔萃,也不要太过拉胯,和大家都差不多就好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拿那么多麦秆?只是怕鸡蛋碎掉的话,也不至于拿这么多。” 第一百零二章 热闹啊!当真是热闹! “但是我们要是拿着麦杆进去,别人也会奇怪我们为什么拿这些东西进来。” “我们可以告诉他们,这些是顺道拿到盖房子那边去用来生火的麦秆,我们在那边干活,不得给师傅们烧点开水?” 陆芙儿的话十分在理,且逻辑都特别清楚,让顾楚骁十分敬佩。 他笑弯了眼睛:“我媳妇真是厉害。” “我也得厉害起来,不然根本配不上你。” 原本他在陆芙儿面前一直有些自卑,但自从陆芙儿教她学习识字后,他能看懂书上的字,渐渐的心情就变了。 他只想学的更多,比陆芙儿还要多,这样才能有和她比肩,甚至是教她一些她不懂的知识的机会。 谈笑间四婶的家已经到眼前了。 排场还挺大,老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 进去之后,她学着顾楚骁跟一些有亲戚关系的人打着招呼。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周玉兰的身影,她去厨房把筐子放好。 这时她才看到周玉兰正在帮厨。 “四弟妹你盐别放太多了!” 听到他们说话,陆芙儿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忙碌的妇人就是四婶。 “四婶好。” “芙宝来了?快去门房里坐着,等一会儿就能吃到好饭了。” “没事,我来帮你们。” 陆芙儿见她的样子,属实有些心疼。 厨房里的冷清和忙碌,与外面的笑声吵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真的。 陆卫国排行老二,道理四婶是要比她妈妈年轻,但两个人这样对比着一看,明显能觉得四婶比周玉兰老很多。 她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但确是满脸苦相。 看看她笑的时候,感觉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那么多男男女女在外面等吃,只有周玉兰帮着她干活。 陆芙儿自然是不乐意周玉兰一个人受苦。 挽起袖子后她便站到旁边,看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看了看锅里的食物,没想到她们准备做成大盘鸡。 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洋芋块,还有辣椒,鸡块,红薯块,油麦菜之类的。 因为人多鸡少,她弄了很多菜进去。 这一大锅炒起来确实难。 案板上还有揉好的大面团。 等下吃到后面,还要给大盘鸡的汤里面放面条。 所以她们特意弄的汁水比较多。 来的时候饭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只要时不时的搅拌不让锅底锅边的食物糊掉,火膛中的火灭掉就行了。 四婶叫牛爱花,是小牛村的人。 小的时候家里比较穷,养不起那么多小孩,她三岁的时候就被送过来当童养媳了。 原本是配给陆家另一个旁支的儿子,和陆卫国是堂兄弟。 但那个男人十六岁谎报年龄当兵,后面在边境战死。 儿子死后,婆婆公公都因为伤心过度陆续去世。 剩下一个姐姐陆春草劝她改嫁,后来就找了陆家老四陆念国结婚了。 陆念国虽然人还行,但身子也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了劳动能力。 稍微走两步就喊腰疼,更别提下地干活了。 后来家里的大大小小事物里里外外都由牛爱芳一个人干活。 她的能力强,但这也是她苦难的根源,就是因为她什么都能干。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好在这些年,孩子一个个的长大,找到能帮家里干活了,她也轻松了不少。 见她又把那些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说,周玉兰悄悄的给陆芙儿使了个眼色。 陆芙儿内心了然,只是听着没有发问,也没有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饶是如此,牛爱芳依然絮絮叨叨的说着:“幸亏我要强,不然我早就自杀了,我就带着那几个孩子去跳沟,但是我舍不得啊,那么好的孩子,一个个的,我真舍不得。” “我爸妈从小把我送人,发誓一定不会把我的孩子送走,就算我过的再苦再差,我就算是吃糠咽菜,我都不可能把我的孩子送走……我在这些孩子都是争气的,一个个对我都很好。” 陆芙儿觉得她有点像祥林嫂,这比祥林嫂的运气能好一点。 鸡肉的香气从锅里咕嘟咕嘟的随着热气冒了出来。 香的陆芙儿直咽口水。 牛爱芳看到她的小动作,笑眯眯的开口:“是不是饿了呀?芙宝?来婶子给你一块糖吃。” 说罢,她便打开了案板上的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捻了一颗冰糖给她。 陆芙儿眼睛都亮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冰糖了。 她甜甜的笑道:“谢谢婶。” 真的超级甜,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见陆芙儿这么喜欢吃,周玉兰笑着:“这么喜欢吃,那过两天妈去镇上给你买,有啥想吃的,你都给我说。” “谢谢妈妈,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找了好久,发现厨房根本没有别的人进来,陆芙儿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拿着筐子来到了牛爱芳旁边:“婶子,趁今天这个机会我们也是来您家看一下忙罢,我装了二十个鸡蛋,您和四叔补补身子。” “哎呦!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啊?婶子,家里有鸡也下蛋的,我就不缺,我有鸡蛋吃。” 牛爱芳真不知道说啥好,想着想着眼泪又往下掉。 没想到最疼她的是二哥家的。 几个闺女都嫁到隔壁镇子去了,不知道她今天带客。 但是很多人都不帮她来干活,要不是周玉兰她都不知道要咋办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容易被别人推着往前走去,承诺一些不该承诺的事情。 但性格已经这样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她也曾经试过不再这样。 但根本改不掉。 好客好像是刻在她脑子里,生怕别人不给她面子。 生怕那些人被自己怠慢了。 生怕别人笑她没钱抠搜。 所以她一直努力的讨好着别人,一直在努力的讨好。 以为这样就能让别人对自己好点。 没想到真的…… 好在陆念国是个爱热闹的,自从他生病以后,便一直躺在炕上不能下地。 一直盼着那些人能到家里来,和他说说话热闹热闹。 牛爱芳也就把这些时候当做为陆念国服务了。 他总是躺着,心里肯定憋坏了。 第一百零三章 学舌 “芙宝,刚跟你四叔打招呼没?他可惦记你了,经常跟我说你呢,你小的时候可水灵,你四叔就羡慕你家有个这么好的姑娘,我家那几个闺女加起来都没你一个会说话,招人稀罕。” 牛爱芳夹了块鸡肉瞧了瞧成色,见还没好又使了全身的力气去搅拌。 陆芙儿见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主动上去帮她:“我来吧四婶,你累的都是满头大汗了。” “咋,你还怕我把汗滴到锅里去,让你吃我的汗水啊!” 牛爱芳乐乐呵呵的打趣着,把锅铲递给陆芙儿:“你没干过这种大菜的活,要是拿不动了,就给婶子说,婶子自己炒。” “她哪儿没干过呀?现在在家里整天做饭呢。” 周玉兰努着嘴巴一脸的得意:“做的特好吃,我跟你二哥都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了,以后都没啥好吃的吃了。” “你家闺女嫁的近,怕啥?不像我那几个,这才叫嫁的远,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我想孩子都没啥用,根本回不来。” 说到这里,牛爱芳就是一顿唉声叹气,当真是害怕了。 当时家里条件不好,他们村不给彩礼。 女儿们又懂事,主动嫁给了那些能给彩礼的镇上。 媒人说亲的时候都往远处说去了。 就是这种村子里面比较重男轻女,嫁进去就必须生到儿子为止。 可怜她的二丫头陆丽丽比陆芙儿还小,已经生了两个女娃了。 她的唇瓣颤了颤,到底是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人家家里活的好好的,她说这些话晦气。 装作擦汗的样子,悄悄把眼角的几滴眼泪擦掉。 她一直觉得自己命不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娃也能被自己害了。 现在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对不住孩子。 眼看她沉寂在悲伤之中,周玉兰和陆芙儿很有眼力劲的没有上前打扰。 用灰把火压灭之后,周玉兰把锅盖盖上闷了一会。 陆芙儿躲在一旁心里难过,闻起来这么香的大盘鸡里面没有粉条,这是她的一生之痛。 大盘鸡里怎么能没有粉条呢?无论是土豆粉,红薯粉,大宽粉,苕粉……只要能有粉就行。 可惜一点都没有,她这个粉条爱好者留下了馋哭的眼泪。 牛爱芳缓过情绪之后,周玉兰这才跟她搭讪:“我寻思鸡头好的差不多了,已经有点脱骨了,我先把火灭了吧?” “唉唉好,刚刚没想到这一茬,脑子都跑到外面去了,既然如此,我就让他们开饭吧。” “好啊,我去叫,你们盛好端出来。” 忙活半晌,他们终于开饭了。 作为主家,陆念国在主桌主位上,给大家敬了一杯酒这才开席。 他是肉眼可见的精神好了很多,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看着,根本不像是经常卧床的人。 因为他是陆卫国的亲弟弟,陆卫国他们几个亲兄弟都坐在他旁边一起。 男人们坐一桌是要喝酒的意思,如果女人想喝酒,也可以和他们去做喝酒的桌子,如果她不想喝酒的话,就跟小孩坐一桌。 陆芙儿和周玉兰自然是坐了小孩这桌。 没过一会,顾楚骁也端着板凳挤了过来。 旁边的婶子笑道:“刚结了婚的小年轻就是不一样,你看我们这些老夫老妻的,根本就没人管。” “那可不,就趁这几年黏糊呢。” 陆芙儿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弄了个大红脸。 因为他们家没有那么多碗,所以大家都是直接接在桌子上吃的。 就连这些桌子板凳都是他们这些亲戚从家里拿来的。 农村就是这点好,在一些小事面前,还是特别团结的。 大是大非就不太好说了。 因为吃饭的环境整体比较放松,家宴嘛,所以大家就在一起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早上的事。 他们挤不到前面去,那自有人挤得到而且看的一清二楚那种。 大家都这么好奇,所以他直接开腔:“要我说张秀兰就是个大棒锤。” “今天晚上她在县里面看到了姜磊的爷爷跟奶奶,但她是个眼瞎的,觉得人家年轻,给商全说是姜厂长来了。” “见利忘义的狗东西,一听是厂长来了,激动的要死要活的,说要什么负荆请罪啥的,直接把衣服脱了,背着个笤帚在背上,等到姜磊爷爷来了,直接就往地上一跪!” 哪个人也是个有才的,学的惟妙惟肖的,学商全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哎呦,真的是对不起呀,姜兄弟,姜厂长,真没对咱孩子做什么?我就是吓吓他,知道的,咱这农村女娃娃名节多重要啊,他直接就跟我闺女在高粱地里……” 然后“说书先生”话锋一转,又学着老者的声音开口:“我不是姜厂长,我是姜卓,姜磊的爷爷。” “啥?不是他爸吗?张厂长,为啥不来?这么大的事儿,他来了不更合适吗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着,有人吼了几嗓子:“疯了吧?这是做梦都想着大城市的姜厂长过来吧。” “那可不,你就说姜磊这家庭条件,咱们谁不羡慕,但谁又真的把自己的女儿不停的往人家炕上塞?” “我看他就是想升官,想往出跑,想疯了。” 大伙儿你一眼我一语的嘲笑着商全,以前的时候,村民们对他的意见其实并不是很多,有了权利就去谋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常见的,做的不是特别过火,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但自从他把自己的女儿一个劲的往姜磊怀里塞的时候,大伙儿是真的开始讨厌他了。 其实大家都挺讨厌这种卖女求荣的人。 怎么说都是自家姑娘,又不是特别穷的,干嘛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舔别人家的冷屁股? 要是为了攀龙附凤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那些家庭好但是人品不咋行的,大家是都看不起这家人的。 还真说不上羡慕嫉妒。 因为姜磊的家庭优越嘛,当时大家都知道。 也有不少人家为了接近他,去让自己的女儿和姜磊接触。 但是后面发现他人品不行,就没什么人愿意推自家闺女过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上次高粱地的事情,稍微有点聪明的人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商家自导自演的。 “那后来呢?他们在那里吵那么久,不可能就只说了这几句话吧!” 说书先生笑了笑,一脸的讳莫如深:“这就就说到最精彩的部分了,姜磊不是被吓的住院了吗?医院里说是变成精神病,脑子不正常了,所以姜家要求必须给个交代。” “商全一听真傻了,咋说都不敢提结婚的事,这种时候他肯定是不想让自家闺女跟一个傻子结婚,就算他是厂长的儿子,以后能顶厂长的班,但他傻了之后,也就没有这个工作了嘛。” “所以商全就不愿意,说是他们全家可以当牛做马照顾姜磊一辈子,但就是不能把婚结了,不忍心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里。” 这话又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都笑他,这种时候就明事理起来了。 对他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有意思的来了,人家老头子直接问他:村长是吧?你说不能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里,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孙子关进地窖里?” “有句话说的好,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啊!要不然你就把你女儿也变成傻子,要不然就把你女儿嫁给我孙子,别想干了坏事直接不认账。” 陆念国直接带头鼓起掌来:“这话说的可真好,不愧是培育出厂长儿子的父亲,瞧瞧人家这说话可真牛逼,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那可不,当时商全气的就快背过去了。” 陆芙儿跟着他们咯咯咯的笑。 顾楚骁帮她抢了好多块精肉。 就是那种没有骨头,只有肉的鸡肉。 顾楚骁很照顾她,在大家都认真听故事的时候,他飞快的咻咻咻把好多肉抢了过来。 给她和周玉兰的碗里都放了不少。 陆芙儿见状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别这样,桌上有小孩子,你让他们多吃点。” “好。” 顾楚骁对姜磊的八卦不感兴趣,只顾着自己吃,没听几句。 看到陆芙儿听得认真,连嘴巴里的鸡肉都忘了嚼。 他的心里没由来一阵浮躁。 虽然知道他们两个没什么事,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生着闷气的他,只能把自己的恨意发泄在吃食上。 狠狠地撕咬着口中的土豆,想象这些是姜磊的肉,心里这才满意了许多。 “姜磊他爷爷确实厉害,每次都不说脏字粗话,但总能把商全怼到说不出话来。” “商全是个笨的,花心眼子多,但是说不出来那么多厉害的话,他就一直在那支支吾吾的,我觉得要不是人多,他就上手了。” “然后他的老婆就出来了,他的老婆是个嘴快的逮着人家就一顿乱骂,人家姜卓就问她:你嘴这么脏,我不跟你说话,我只跟有礼貌的人说话,你们家要是一个有礼貌的人都找不出来,我就直接报警。” 说书人把自己还记得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吵来吵去无非也就是那些词。 反正商全落了下风,被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喷的狗血淋头。 听完姜磊的事后,有人好奇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真的是好奇的要命。 “他这真的变傻了,还是假的呀,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就关了几天,怎么会变傻?能跟人家女娃在高粱地偷偷情,就是关个地窖这点胆量没有,我是不信的。” “害,那能一样吗?看见动真格的害怕了呗。”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咱们这种小的时候受过更大惊吓的,都没见变傻,他就这么娇弱的。” 说这话的是老猎人的儿子张远,他小的时候家里有枪,经常跟着父亲上沟里去抓狼。 他们还会抓野猪什么的。 好多次跟父亲的子弹擦肩而过,当时吓得经常魂都掉了,奶奶又到处找神婆给他叫魂。 就这他都没疯掉傻掉。 在他心里,真觉得姜磊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其实大家都这么认为,毕竟有贼心没贼胆已经够让人发笑了。 “不过张秀兰为啥在县里啊?” “我听说他是被儿子推了一把,撞到了头,所以在县里面住院呢。” “啥?刘金富不是很孝顺吗?还能把他妈推的住院?”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 果然在这种场合就是来交换情报的。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话,陆芙儿忙的目不暇接。 嘴巴眼睛跟耳朵都没歇过。 顾楚骁见状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陆芙儿是单纯的喜欢凑热闹,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这一餐饭好不容易吃到半截,四婶又进去厨房揉面扯面去了。 不过这次还好,很多人跟着进去帮忙了。 剩下的人继续在外面说话,东家长西家短,说的不亦乐乎。 陆芙儿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这次还真的融入进来了。 不过她只是听并没有发表意见,因为道听途说总是有点偏颇的。 也不会因为听到了某人的八卦,就对这个人有意见。 只会好奇惊呼,居然还有这种事? 吃完饭后,她看了看时间,这顿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帮忙收拾好东西之后,大家这才散了伙,各回各家。 顾楚骁拿着筐子走在陆芙儿身边:“今天吃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我觉得后面搅了面就更好吃了,不过我还是想着,如果能加点粉在里面,肯定会更好吃。” “粉是什么?” “就是用红薯淀粉或者是土豆淀粉做出来的那种粉条就跟面一样放干,然后煮在里面吃。” 顾楚骁想了想:“跟挂面一样?” “对的。” “就跟挂面一样,但是比挂面好吃。” 陆芙儿虽然肚子很撑,但是嘴巴又饿了。 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她一路上和顾楚骁说了好多零零碎碎的话。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很多无厘头的话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看到了好多蚂蚁,它们长的还不是很像,应该不是一个品种吧?” “是啊,蚂蚁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就跟狗一样,黄的黑的红色,反正我见过的很多都是有区别的。” 顾楚骁和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搭着话,笑眯眯的看着她。 路上的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而他们又是那么年轻。 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第一百零五章 儿子多就是好事吗? 村里不忙了之后,家家户户都开始了热情洋溢的看忙罢走亲戚。 陆芙儿家里存的鸡蛋没几天就见底了。 她都有些害怕去走亲戚了。 不是特别适应这种东拉西扯唠家常的日子。 其实她发现周玉兰和好多人说的都一样话术的时候。 觉得走亲戚这种事情又繁琐,又显得那么的大众化。 就跟套公式一样,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车轱辘话,真的蛮乏味的。 她很不喜欢。 听着都感觉有些枯燥。 但是为了能蹭饭,周玉兰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直带着她辗转各个手艺好的婶子家里蹭吃蹭喝。 逼近是到了秋天嘛,农村的好多作物都熟了。 陆芙儿每天水果都没断过。 不过有时候在别人家里也是要帮忙的。 就比如现在。 在表舅妈家里,他们把还没有软下来的柿子摘下来挨个削皮,然后挂起来阴干做成柿饼,这样柿子就可以保存很久。 过年的时候还能用来走亲戚。 大家都在干活,陆芙儿也没有偷懒,乖巧的拿着小刀小心而谨慎的削着柿子皮。 她专注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去听长辈们在聊什么。 突然被叫道名字:“芙宝啊,你和楚骁都结婚好几个月了吧,肚子没啥动静?” “她还小怕是不懂这些,玉兰嫂子你都没给娃教这些吗?” 周玉兰赶紧把话茬接了过来:“他们两个还没办酒呢,等办酒了再说,现在要真有了,到时候怎么办酒?” “也是哦,趁他们现在还年轻,赶紧生几个也好,你现在还能带......” 徐春花麻溜的削着手中的柿子,她家一共有三棵柿子树,根本吃不完。 她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还一个劲地说着:“我年龄比你还小,我现在都三个孙子了,你家孩子没有一个生孩子的,你每天都不寂寞吗?” 此话一出,周玉兰傻眼了。 这是什么话? 她每天闲的很开心好吧。 不像她这三个孙子,自从他们几个坐在这里削皮,这三个你打我我打你都哭了一轮了。 要是她孙子天天这样,她早就炸了。 “这有啥啊!老天爷给我我就要,不给我我也不强求,还能天天盼着孙子不行?我每天活都干不完。” 周玉兰看了看陆芙儿的脸色,看到她不开心的耷拉着嘴角,手中的活都干的磕磕绊绊了许多。 知道她心里介意,但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这种情况肯定是搓了他家一顿大的才好离开。 她试着转移话题:“春花妹子,我看你们家这些柿子还挺多的,要不给我点我拿回去暖?我们家都没有柿子树,我也想吃柿子,都没得吃。” “行啊,我们家多的吃不完,这几个树都太繁了。” 徐春花当即就把手上的活放了下来,去厨房拿了一个大布兜。 然后在大筐子里面捡了些刚摘下来品相好的柿子:“拿回去暖的话,我就给你挑点硬的啊!到时候多暖点。” “你不早说,你要是要的话,前几天就摘了给你了,现在都有点软,怕是难弄起来。” “没事的,要是暖不了我就放软了吃,你卫国哥就爱吃这个。” 陆芙儿垂着头神游天外,下次走亲戚,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去了。 还要被催生孩子…… 没有人在意她今年只是一个20岁的小丫头啊! 20岁就生孩子? 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且她到时候还要去上大学呢,上大学怎么生孩子?生了孩子还能上大学吗? 虽然改革开放之后去城里发展的机遇就会变得很多。 他们就算是没有学历去了小城市,也是能生活的,就算去大城市,只要是有头脑,都能遇到很好的差事。 就是那种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被吹得飞起来的感觉。 但她需要的是知识,越早占上学历的快车,肯定是越好。 况且她的梦想是做一名医生,势必是要比别人获得更加专业的知识和指导。 于情于理,她都必须上大学,必须上好大学。 她默默的攥了攥手心,不想再听这些话了。 没结婚的人总是被逼婚,结了婚的人又被催生孩子。生不出儿子的又要被催二胎。 好像所有的人都特别难一样。 必须按照公式走,必须在这个干完了去干那个。 不然你就是不合群,不然你就是不孝顺。 她好厌烦这种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要发疯了。 好在周玉兰把问题拦下了,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的阴阳怪气。 徐春花和周玉兰进了厨房,因为他们家也养了鸡,这两天一直有客人来,所以他们家杀了一只鸡,但都是分批吃的。 周玉兰见她起身和面,又拿了一盆鸡汤出来好奇的问道:“你是打算做鸡丝汤面吗?” “是啊,咱们家亲戚多,你也知道,要是每个人来我都杀鸡,我家还要去给别人借鸡,只能用这些笨办法了。” 徐春花说着,一面端详着周玉兰的脸色,生怕她嫌弃自家穷。 “我可不像你家里只有女儿女婿两个嘴,我儿子孙子都等着吃呢,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拿来带客,对吧?” “不过你那女婿就跟上门的一样,现在在你家跟四儿子一样,你看你多有福气,孩子个个一顶一的好。” 一通话属实让周玉兰沉默了。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发,笑了笑没说话。 自从他儿子们都去当兵了之后,村里的人都特别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有补贴工分不说,一点负担都没有。 就一个闺女在家,等嫁出去了就相当于啥负担也没了。 周玉兰不咋喜欢这个说法,尤其是顾楚骁现在住进自己家了,跟上门女婿一样之后。 有人多嘴在她面前说过这一茬。 因为在农村,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个思想很常见,其实也是好事一桩。 他们把上门女婿就完全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 因此有很多人就觉得周玉兰的命超级好,那么多儿子真厉害。 不仅自己连着生了三个,还能再带了一个,当真是有福气的。 有那种一连生了好多个女儿的女人,非要自己的女儿认她当干妈,这些都被她婉拒了。 可惜现在自家人还要拿这些话来说事儿。 她是真的很生气这件事:“孩子多就是好事嘛,我倒没觉得儿子有多好。” 第一百零六章 满口的瓜,不停的往嘴里送 “你肯定不觉得儿子好玩,你全都是儿子,你怎么可能觉得好?不都说了吗?有啥就不喜欢啥,没啥才想啥。” 徐春花努了努鼻子,指着窗外闹腾的三个孙子:“当时连着生下了两个女儿,你不知道我婆家人都是咋说我的,后来要不是我生了两个儿子,我现在在刘家都抬不起头。”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当时她坐月子的时候,婆婆对男孩女孩坐月子的月子餐都是不一样的。 她生了女儿婆婆尿布也不洗,饭也不给她做,一直装病。 后来要不是她娘心疼她亲自过来伺候月子,那她早都在坐月子的时候饿死了。 周玉兰一生全都是儿子,怎么可能会遇到婆婆不正常的对待呢? 她最后一个才生的是女儿,当时家里都盼着女儿好久了,自然对陆芙儿极好。 所以徐春花打心里是嫉妒周玉兰的,如果自己的肚子跟她一样争气。 她就不会被婆婆欺负那么久了。 —— 顾楚骁这几天一直在偷偷观察姜磊。 因为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按照姜家的财力物力,就算是姜磊真的傻了,不会看得上这个小村子里村长的女儿。 除非有什么别的理由。 查明事情的真相,他这几天有事没事就往县里跑,县里招待所里住的是姜卓和姜磊。 因为他没有钱去招待所里面住,他就只能在外面等。 也看见过几次姜卓带着姜磊出来。 姜磊确实看着痴痴傻傻的,和平常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盯了两天都毫无异常发现,他也只能回家了。 临搭拖拉机回村的时候,他看见商全的老婆带着商悦来县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第几趟上来的。 但是他们回去的路上,商悦就一直在哭,商全老婆一个劲的叹气。 路上也有比较好奇这件事情的妇女,但都没敢上去问。 后面还是村里的大块头老李忍不住了:“别哭了吗妹子?你都丧气一路了,不是家人不在了,有这么好哭吗?姜磊不要你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商全的老婆赶紧把孩子搂在怀里,怒目圆睁的吼着老李:“孩子还小,哭一下怎么了?你想哭你也哭啊,干嘛说孩子!” “这孩子长的都快比我高了,还小?你是眼瞎了吗?” 老李本来就脾气不好,年轻的时候在村里掐猫逗狗偷奸耍滑溜边打架啥事都干。 这两年死了老娘,因为在坟前发过誓,以后不再做坏事才能收敛点。 被商全老婆怼了几句,他的那个暴虐因子又蹦哒起来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商悦:“我听说你今天是去医院,你去医院看什么病啊?你是怀孕了是吗?咋滴?不要你这孩子啊!” 嘶—— 此话一出,就连开拖拉机的拖拉机驾驶员都忍不住的回头看。 因为他们两个去哪儿也没给别人说?这一下子暴露了行踪,大家可不好奇嘛。 被姜磊搞大肚子,但是姜磊又被丈人吓傻了。 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两个年轻孩子结婚最好。 就算他是傻子,也比落个未婚先孕的名声强。 在农村,有了孩子还没结成婚,很丢人的。 虽然说未婚先孕也丢人,但总比人家男人都不认得强。 最最最关键的是,昨天商全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个劲的拒绝姜卓结婚的要求。 如果他现在知道自己女儿怀孕了,岂不是要气死? 而且女方怀孕本来就是一件大事,人家姜家指不定要拿这件事情怎么要挟他们? 万一不娶了,这商悦的名声就是臭了,以后也只能嫁给鳏夫。 老李不愧是老油条,他知道打蛇就要打七寸。 短短几句话,气的母女二人浑身发抖,哭成一团。 “你有毛病吧,你干嘛乱说?这是故意败坏我家名声!” “您这名声还需要我败坏吗?” 老李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想死:“那天地里多少人看见了你要嫌丢人,你要保护名声,你就别干那事啊!” “爽的时候就没皮没脸忘了自己是女娃娃了,现在别人骂你的时候你却记得门清。” 他的笑声极具穿透力,在拖拉机嗡嗡嗡作响的车上一个劲的笑着:“你为啥还哭啊?我说的又不是空话,你哭啥?” “那你说你没怀孕不就行了,你现在说你没怀孕,大家都听你的,你敢说嘛?” 他其实不知道商悦怀孕的事,毕竟他对商悦不关心。 就是刚刚一时气急,但脑子转的又快,一股脑把啥都说了,心里想的啥都说出来了而已。 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眼看他把商悦的妈怼的说不出话来,他内心可得意了。 村里人忙着看笑话,也没人会去拦老李。 顾楚骁倒是乐不行。 因为据他所知,姜磊跟其他几个女知青关系更为亲密。 商悦这种都能和他有孩子…… 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也不怪他思想龌龊,只是因为姜磊他真的风评很不好而且不检点。 超级不检点那种。 这三年,要不是他从中一直偷偷周旋,保护陆芙儿,陆芙儿恐怕也已经惨遭毒手了。 啧啧啧。 他摇了摇头,抱着胳膊靠在车背上装睡。 等快到村里的时候,商全的媳妇突然跪了下来,挨个给车上面的人磕头:“就你们了,行行好吧,别把这件事往外传,我娃还小啊,她还小!” “求求你们了……” 老李最会给人扎刀子了:“你应该求求姜磊去把你家女儿娶了,我们有什么用,我们不说村里人就不会知道吗?我都能猜出来,村里比我聪明的人多了。” “再说了嫂子,不是我没有提醒过你,就你娃这种姿色,姜磊就算是跟你娃结婚了,人家去了大城市,肯定也会把你女儿给踢掉的,你们家当时怎么就那么蠢呢?真以为人家大地方来的能看上你姑娘?” “你没看见姜磊跟那些知青们每天眉来眼去的,我们私底下把大方二房三房都排好了,也就是你们太想贴城里人了,把一个渣子当成宝。” 第一百零七章 原来是装傻啊! 刘娟何尝不知道李鹏说的在理。 但大错已经酿成,还有什么余地? 商家的脸已经丢尽了! 她跪坐在车厢上哭的不能自已。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个劲的掉落下来,商悦见她这样,当下觉得颜面尽失,直接从还在行进中的拖拉机上跳了下去...... 此举属实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忙喊着停车:“周庆收!快停下有人跳车了!” “商悦跳车了!” “日!” 周庆收手忙脚乱的把拖拉机停了下来,嘴里是抑制不住的国粹。 怎么会有这种事? 真的不是他冷血,好想骂她几句,想死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寻死? 这是公社的拖拉机! 她要是出事了,整个村子都要倒霉! 拖拉机还没停稳,就有几位比较善于助人的热心肠大哥大姐跳下去了。 商悦毕竟是个孕妇,还是屁股着的地。 一下子把大家都吓坏了,赶紧把商悦抬上拖拉机,刘娟注意到她的裤子上有一坨湿哒哒的痕迹时,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了。 “周庆收快掉头啊,她出血了!要流产了!” 周庆收愣了一下,被刘娟的喊叫声吓到了。 他虽然没结过婚,但是也听说过别人小产的事情。 好吓人呐,这可是一条人命。 都说流了产之后的女人就不会再生小孩子了,他一时间害怕极了。 一想到两条人命在自己手上,就战战兢兢一吓的不敢开拖拉机。 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哆哆嗦嗦,手心突然冒出来好多冷汗,滑的要命根本握不住方向盘。 他好害怕…… 顾楚骁见状,赶紧跳了下去,走在驾驶座旁边:“你坐后面去,我来开。” “哥……” “去吧。” 顾楚骁虽然和她是同一批培训的拖拉机手,但顾楚骁比较特立独行,村里觉得他难以管制,所以并没有给他安排开拖拉机的活。 这次刚好就派上用场了。 周庆收坐在后面,握着自己的满把虚汗叫苦不迭,刚想问问顾楚骁他这么久没开过拖拉机,还会不会开的时候,拖拉机轰轰轰的冒着黑烟就往县里跑了。 因为着急,他把油门踩到最大,硬生生把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跑到了十几分钟。 山路本来就崎岖,颠的他们哎呦哎呦的乱叫。 商悦在后面又叫又吐的。 顾楚骁咬牙把拖拉机开的更快了。 “你能慢点开播,我们真的遭不住了。” “遭不住也得遭啊,时间就是命,咱们村离丽苑太远了,我要是不快点,她出点事怎么办?” 顾楚骁不仅没有减慢,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终于,他们来到县里面的医院。 医院门口人超级多,他们没有办法把拖拉机开过去,只能在远远的地方停下来。 刚停稳车子,就有人抱着商悦往前冲了。 别的事情不说,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村里的人都是极其团结的。 他也赶紧拔了车钥匙,就跟着一起跑。 检查了一会儿,他们医生说,孩子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点出血,得观察几天。 商悦能跟着妈妈留在医院里面,剩下的人就原路返回回村子里去。 回去的路上,顾楚骁把拖拉机让回给周庆收去开。 他自己则在车厢后面抱着胳膊睡觉。 刚刚拖拉机开的太快了,他的胳膊被振的生疼。 现在只想缓一缓。 今天是城里医院免费打疫苗的日子,医院门口的人实在是多的不行。 周庆收只能从另一个小道绕着走。 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顾楚骁被颠了一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突然看到前面的走路人的背影,和姜磊怎么就那么像? 顾楚骁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姜磊,看着他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哪还有一点傻里傻气的样子? 原来是装的啊! 顾楚骁顿时乐了,这下真的有好戏看了。 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了。 一路上其他人对商悦的事情一直在乱猜。 顾楚骁被她们吵得一路上耳朵都要冒烟了,他一向是不屑于去嚼别人舌根的,也懒得参与这些事情。 谁知这些没眼力见的人忽然话锋一转就谈到了他和陆芙儿身上:“也不知道姜磊身上是不是放了什么迷魂药,那么多女人都能看上他,你老婆之前不也和他有过一段?” “他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连商悦那种长相的人都上,那你老婆......” 话音刚落,顾楚骁的眼神就如同利剑一样扫了过去,紧紧的盯着说话的人看,看的他眼睛乱飘不敢与之对视。 顾楚骁就那样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冷的像冰刀:“说话的时候思量思量再说,别哪天丢了舌头,还不知道自己死在哪里了。” “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一句类似的话,我一定要你后悔多余长了舌头。” 他原本就是村里有名的混世大魔王,现在结婚了才装乖巧几天,村里的人记性不好,都忘了他以前是怎么让人头疼的。 顾楚骁不动声色的握着自己的拳头,稍微活动了几下全是卡擦卡擦的关节响声。 刚刚乱说话的人正是孙家的孙大风,他一下子就被顾楚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一直低着头玩弄裤脚,连看一下顾楚骁的勇气都没有了。 后悔死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不该惹顾楚骁的。 旁边的人也都不敢再开腔了,鸦雀无声的不敢再说话。 虽然拖拉机一如既往的响,但在车上的人无一不觉得此时此刻格外的安静。 就连一直没有参与的周庆收都觉得有些害怕。 这可是顾楚骁啊! 十个男娃都打不过他一个! 还能把狼打跑的那个顾楚骁...... 怎么会有这么不长眼的人,还敢去惹顾楚骁? 况且孙大风就像是有什么病一样,对着顾楚骁说出那样的话,论谁谁都生气。 不由自主地将拖拉机的速度提了上来,不想再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上呆了。 许是孙大风越想越害怕吧,害怕顾楚骁会找他麻烦,一个哆嗦带着点哭腔呢还,直接就开始哭着求饶了:“真对不起啊!我该死!我不该说嫂子坏话的!” “我就是嘴贱,我刚刚没想那么多,我错了哥,你别往心里去!给兄弟一个机会行不行?” “你那不叫说人坏话,这叫诋毁,比说坏话严重多了!” 顾楚骁恨不得把他手撕了,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讲到底,顾楚骁真觉得自己的修养比以前高了很多。 第一百零八章 顾楚骁的背后身份 “对不起哥,我真的知道我错了,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真的错了,都是我嘴贱我不该说这话。” 孙大风能屈能伸,伸手去扯顾楚骁的袖子,想要求求他,让他消消气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怪他不要记恨他不要报仇。 说着说着,他都想哭了。 不就是口嗨吗?怎么就被这么较真的人遇上了。 之前他也开过别人的玩笑,人家男人也没说什么,顾楚骁真的有些上纲上线了。 都说他对老婆特别百依百顺,一点男人样子都没有,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早知道就不触这个霉头了。 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顾楚骁见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知道和他多说无益,直接开口要他保证:“以前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以后你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但是今天这个事我记下了,村里但凡有这样的谣言流出来,我都记在你头上。”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听到你说这个话,以后但凡有这样的留言出来,我只找你。” “行,我知道了。” 孙大风咬牙切齿的应下了。 他甚至有点好奇顾楚骁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想的是什么? 他真就打算回去把这件事传一传,以报顾楚骁对自己的大不敬之仇。 现在这样,顾楚骁撂了狠话。 自己岂不是还要帮他拦村里的坏话? 不是他说的,他也得帮着管,不然的话传出去还是他的锅…… 孙大风用怨怼的眼神时不时的偷瞄顾楚骁,恨不得能用眼镜在他身上戳几个洞出来。 终于到了村子里面,周庆收把拖拉机开到了公社,一同去县里面办事的人在车辆停稳后陆续下车。 孙大风赶紧蹿了出去,生怕顾楚骁来找自己。 见他那怂样子,顾楚骁轻蔑的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叹了口气。 李鹏突然站在了他的身边,一脸崇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楚骁啊,没想到你还真是条汉子。” “有什么想不到的?以前你挨我打挨的少?” 顾楚骁冷笑着看他,李鹏气的回了他一拳:“我是说你真汉子,真爷们,就因为答应你老婆说再也不闹事,还真就从良了。” “那不然呢。” 顾楚骁摆了摆手,没接他递过来的旱烟:“从来就不爱抽那玩意儿,以前就是为了装,现在也不用装了。” “大哥,你真改邪归正了啊?真去给陆家当做牛做马的上门女婿?” 李鹏一脸的不甘,他觉得顾楚骁就是猪油蒙了心,怎么能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咱们好不容易有了渠道,把那些都能卖出去,现在你不干了,我们几个又挑不起这大梁子,大哥,你这是存心让兄弟们饿死啊!” 以前他都不愿意喊顾楚骁大哥的,总觉得自己比顾楚骁大,喊不出口。 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大哥喊的顺溜。 顾楚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老婆有句话说的对,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应该找一个跟你有共同利益的人,而不是找我。” “我……” 李鹏显然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上过学,也不认识太多的字。 要不是之前为了做生意特意学了数字和一些特定药材的名字,他早都被坑的裤衩都不剩了。 因为之前他们都是由顾楚骁主持大局,现在顾楚骁结婚金盆洗手了,直接撂挑子不干。 他们愁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这一次去县里,本来也是和几个药堂一起做生意的。 但药堂的人觉得李鹏脸生,不敢轻易应允。 通知理由后,李鹏就存着想把顾楚骁拉回组织的心思。 正好遇到了,他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样开这个口。 现在好不容易把话匣子打开了,没想到顾楚骁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有些费解:“大哥,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她有三个哥,都是解放军。” “人家是光荣之家,我不想让她有任何污点。” 顾楚骁微垂着眼眸,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是陆芙儿从来没有见过的他。 这些日子,顾楚骁一直都在陆芙儿面前伪装着自己的样子。 从来不敢把自己打投机倒把的事情告诉陆芙儿,生怕她对自己有意见。 因为自小的接触,他知道这一家人都特别特别的正直。 可以说是正直到可怕。 他不想以身犯险,如果真的被发现,他承受不住陆家人失望的眼神。 “你们要是没有门路,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但我不会再插手任何事情了,我有我自己的坚持,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他看着面露难色的李鹏,突然站定了身子,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可以的。” “大哥……” 李鹏的声音因为太急了,都变得尖锐了不少:“我们会把位置给你留着的,你随时回来都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的,随时回来都行。” 他语无伦次的样子让顾楚骁有些心塞,当时他把这些没有钱的孩子组织在一起,专门养一些有毒但是很贵的药材去县里的药堂卖。 慢慢的大家都各司其职,有了具体的分工。 顾楚骁的能力最强,成了这个团队里面的主心骨。 他的突然退出给他们的团队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李鹏习惯了听从命令,根本没有领导能力。 而且他胆小怕事,每次去干什么都畏畏缩缩?别人看到了他不成熟的一面,自然是不会放心和他交易。 他自己也知道理由,特意请顾楚骁出山。 没有想到会失败。 目送着顾楚骁越走越远,他暗下决心,要把陆芙儿也拉下水来。 如果有嫂子的加入,顾楚骁肯定会重新回到组织里面。 这个组织没他真的不能活。 打定主意后,他这才满意的往回走。 巧了,他看到陆芙儿和周玉兰正在他的邻居徐春花家看忙罢。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进去和徐春花打招呼:“大娘,今天是啥日子啊?你们家待客?” “看忙罢啊,刚好到吃饭点了,你吃过没?婶子去给你盛一碗鸡丝汤面?” “好啊,谢谢大娘了。” 他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就和周玉兰唠起了家常:“陆婶子好。” 第一百零九章 去求陆芙儿 “是李鹏啊!感觉你比起原来瘦了呢?一天天的不好好吃饭。” 周玉兰上下打量着这个孩子,心中有些唏嘘。 李鹏这娃命不好,还没出生死了爸,前两年死了妈。 她妈妈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看病吃药。 在刘大夫那里,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 后来好歹是送走了,后期瘦的都脱相了,身上一点肉都挂不住。 送殡的时候,周玉兰还给李鹏送过擦眼泪的帕子来着。 “也没不好好吃饭,就是我现在整天在地里干工分啥的,太累了。” 之前他在村里面是有优待的,他年纪小,而且家里母亲身体不好。 村里给他一点优待,三个工分顶别人五个。 当时他也就是靠着这些优待活了下来。 后来母亲去世了,他重新振作起来,觉得不能再让村里吃亏了,不能再让别人照顾自己了。 所以他就很拼命的干活,拿着准确的工分。 每年都能评上个人先进。 村里的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大家都特别喜欢他。 周玉兰也不例外,觉得这孩子孝顺又勤劳肯干,是个好的。 突然有点后悔,是当时把周叙叙介绍给李鹏就好了,那能把自己老母亲照顾十来年的人,坏不到哪去。 “对了,你今年也有23了吧?有没有媒婆给你说亲事?” 李鹏笑得十分腼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低了下去:“没有,我又没文化,而且家里一点钱都没有,算是有媒婆来帮忙介绍,也没什么姑娘愿意嫁给我。” 他其实也想结婚,顾楚骁比他小都结了,他真的有苦说不出。 真的想哭。 自己长的太凶了,而且特别高壮,之前还把小孩吓哭过。 还有人给他起外号叫李逵。 他也知道自己长的丑,根本就没有寄希望自己能找个多漂亮的媳妇,只要人家不嫌弃他就行。 饶是如此,也没什么女孩子跟他有接触。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陆续结婚,他的心慢慢也焦虑了起来。 周玉兰三言两语把他说的自卑起来了。 陆芙儿见状赶紧撞了撞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周玉兰这才发现李鹏的不对劲。 这些话术都是农村人见面的常用话术,她也一直跟着大家一起学习,一起使用,没想到今天出了幺蛾子。 瞬间有些自责,想要陆芙儿帮忙转移话题救场。 陆芙儿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说点什么。 好在徐春花端着面出来了:“赶的正巧,再晚点面都要凉了。” “你俩还要不要吃啊?锅里还有,不够的话再添点。” “谢谢姨,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陆芙儿端着碗放回了厨房里。 他们这里有习俗,就是客人不能在主人家里洗碗。 据说这样会破坏主人家的财运。 虽然她不信这个邪,但还是尊重个人地方习俗吧,所以她把碗放在案板上就赶紧跑掉了。 在院子里拿着刀又去削柿子的皮。 李鹏见她在院子里一个人呆着,心想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三下五除二两口就把一碗饭倒进了嘴里。 去放碗的时候出来,学着陆芙儿的样子,坐在院子里给柿子削皮。 “嫂子,我和顾楚骁是兄弟。” 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吓了陆芙儿一跳。 她狐疑的看着李鹏:“然后呢?”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陆芙儿有些好奇,自己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要拜托的? 也不能帮他办什么事吧? 难道是两个人吵架了,需要和好?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李鹏开口了:“还记得之前他卖蝎子蜈蚣的事吗?” “我知道。” “你也知道这算投机倒把吧!” “我知道。” 陆芙儿突然就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难道这个所谓的兄弟是来寻仇的? 是想用顾楚骁投机倒把的事情威胁自己给他办事? 她放下手中的刀准备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 李鹏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又条件反射的赶紧撤了回去:“对不起嫂子,我就是太着急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有什么事情能直说吗?我有点忙。” 陆芙儿冷冷开口,将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紧。 李鹏咬牙和盘托出:“我想让你加入我们,现在药堂里都缺这些药材,刚好顾楚骁会养,我们可以偷偷拿去卖……” “上次是姜磊说要举报我们,顾楚骁才连夜把所有的蝎子都卖掉了。” 听他这意思,陆芙儿也猜到了几分。 陆芙儿知道李鹏心里着急,好端端的产业链突然少了一环,先不说重不重要吧,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掉环,肯定是干着急。 不过她还是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顾楚骁不再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陆芙儿不会干涉和不尊重。 “你们要真的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肯定是犯法的,况且人心隔肚皮,无论你们再小心做事情都是会有痕迹的,顾楚骁就养了那么一点,都能被姜磊发现要挟举报……换句话说,风险是真的很大。”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理解顾楚骁的想法,他能带你们做起来,他就有资格自己退掉,如果离了他你们就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干不下去,那也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陆芙儿轻轻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想要成长就得自己出去闯,顾楚骁不可能一直都在的,他就算不退出,也会给你们机会去历练这些东西,你们迟早都要学会。” 听完这一席话,李鹏突然眼睛有些酸楚:“但药堂的那些人就只认顾楚骁,我们去了根本没人搭理,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要特别谨慎小心才行,我们这些生面孔根本没人理。” “求求你了嫂子,你帮我们说服一下老大顾楚骁吧,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他。” “你知道的,兄弟里面不止我一个,还有更苦的……我们都是为了一点点钱才做这些事,我们都是走投无路了才干这些……我妈躺在床上十年,要不是大哥带着我干这一行,我妈肯定早就死了……” “现在还有张聪的妈,她妈妈摔断了腿,过得比我还惨……” 第一百一十章 不许再犯 “我们要是没门路,脱不了手里的货……失去的是父母的命啊!” “当年大哥救我们于水火,为什么现在不能了……且不说我了,张聪怎么办?她天天哭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李鹏说到动情处,眼泪唰唰的流,却偏偏就忍着痒意,不去用手擦拭脸上的泪珠。 “你真的不能帮我们劝劝大哥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是代表其他五个人一起求你!” “嫂子,求求你了,你给句话吧,我们和大哥一同出生入死的干了那么多年,早就是好兄弟了,他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们没了生路吧!” 他的皮肤过于粗糙,以至于他泪珠在脸颊上汇聚,艰难的往下坠落。 见陆芙儿眼里渐渐有了恻隐之意,他只恨自己只有两个眼睛。 赶紧眨巴着眼睛重新挤出一些眼泪来,他满怀期待的看着陆芙儿,想要她点头同意。 谁料陆芙儿是个难啃的骨头,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她直接摇了摇头,眸子里满是疏离:“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不是当事人,我没有权利替他做任何决定。” 她赶紧站起身往周玉兰处走去,不想被人道德绑架。 被顾楚骁拒绝后跑来她这里吹风,旁敲侧击的道德绑架。 她是真的看不上这类任务,总觉得这种人一没本事二喜欢靠别人。 再说了,他们都已经脱离顾楚骁的领导几个月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他? 不也是自己没什么能力,这才想办法把顾楚骁往回叫。 如果他们自己能干得了这个活,还有顾楚骁的事? 现在就是打着道德绑架的旗号让顾楚骁回来帮他们干活。 而顾楚骁作为他们当中的头目,一旦出事,上面的人也只会查到顾楚骁头上。 就像刚刚李鹏说的,所有的药堂子只认顾楚骁的脸。 虽然可以理解,但这件事无异于把顾楚骁推到最危险的位置。 既然顾楚骁已经拒绝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她就算是顾楚骁的妈,都没资格去帮他做任何决定。 不想和李鹏继续聊下去,她转身离开,去周玉兰身边假装听故事去了。 周玉兰吃完后和徐春花还在聊天,从小时候聊到长大,又从老了聊到小时候。 陆芙儿在旁边听了几句,融入不进去。 乖巧的坐在旁边假装在听,实则神游天外。 原来顾楚骁真的是幕后大佬,她就说怎么和书里写的不一样,原来是顾楚骁一直在装乖。 陆芙儿自顾自地扣着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周玉兰见她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嫌乏味,便找了个由头和徐春花告别了。 “那玉兰姐你慢走啊,有空多过来坐坐,经常不见你还怪想和你说话的。” 徐春花有些舍不得,话都还没说完,周玉兰就要走了。 她忙起身去拿提前放好的布袋子,把柿子递给周玉兰:“可别把柿子忘了,这个布袋子你抽空给我还回来啊!我还得用呢。” “嗯嗯,那是自然,我等下就给你送回来。” 回去的路上,周玉兰一直欲言又止的。 看着陆芙儿心急:“怎么了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没啥,我就是好奇那会儿李鹏在你跟前哭啥,给我看的莫名其妙的。” 周玉兰缓缓开口:“你没惹他吧?” “肯定没惹,我惹他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没惹就好,无父无母的,你要真惹他了,村里人肯定说你不好。” 周玉兰唉声叹气的看着陆芙儿:“你不知道,李鹏是真的惨,小小的就没了爹,长大了她妈又一直生着病,不看他现在长那么高,他小时候长的可瘦可小,还没灶台高就学着做饭了……” 村里的小孩都不敢跟李鹏玩,因为李鹏爱哭,还喜欢告状,心里不藏事。 不管是谁跟他玩的有多好,只要是有一点不让他顺心的,他就会去告状。 村里的人都可怜他,对他总是无比的偏爱。 周玉兰刚刚看到他哭,害怕极了。 要是陆芙儿不小心惹到了李鹏,肯定会被那个碎嘴子到处添油加醋的乱传。 “反正你离他远点吧,他嘴碎,喜欢装弱,经常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周玉兰虽然和他没什么接触,但周叙叙是在李鹏身上吃过亏的。 当年叙叙还小,帮着父母去地里送饭的时候喊了声李鹏小瘦子。 谁能想到就因为这一句戏言,李鹏在地里面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嘴里念念有词:“每天都吃不饱饭,我怎么长得了肉?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吗?我家里特别穷,我还要养我妈,我没有爸爸……” 虽然来回就是那几句车轱辘话,但确实是引得了大批人的同情。 再加上周叙叙心虚,一直在给发疯的李鹏道歉。 村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疯狂吐槽周叙叙,说周玉勇没把孩子教好,怎么能这么欺负别的小孩子呢? 当时就惹得大家都痛不痛快的。 反正自那以后周玉兰见了李鹏都是躲着小心伺候,生怕他对自己一个不满意直接哭出来啥的。 被传出去自己一个大人欺负人小孩,村里的人不得用唾沫星子把她喷死。 了解事情的缘由后,陆芙儿瞠目结舌的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 周玉兰大腿拍断:“这货存的原来是这种心思啊?幸亏你机灵跑过来了,那会儿你春花婶子忙着呢,没看见他在哭,要是被春花看见指不定要骂你。” 李鹏好歹是徐春花看着长大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们做的几十年邻居,李鹏就跟她亲儿子一样。 她对李鹏可好了,只要李鹏过来,要吃要喝啥的,徐春花都毫不犹豫的给,因为她就觉得这人可怜。 她面情软,啥都愿意给李鹏,虽说李鹏事多敏感,但总归是个孝顺的。 每个月都会把自己挣得工分给徐春花家分点。 两户人家和和美美的过着,其乐融融的。 周玉兰还真害怕刚刚的事被徐春花看见之后,徐春花会不会帮着李鹏指责陆芙儿和顾楚骁。 “反正你们别掺和这件事了,这种事情退出了,就不能再踏进去,什么叫改过自新?” “永不再犯才是真正的改过自新我跟你讲,要是顾楚骁把不住自己的头又要往里扎,我就给他几个大嘴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哥快回来了 “妈你说的很有道理。” 拍了一顿周玉兰的马屁,她还真没有想到周玉兰看问题的角度和自己大不相同。 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思想层次确实有些低。 陆芙儿倾佩的看向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觉得吧,虽然我是他媳妇,但是我也不能替他做决定,他自己都拒绝了的事,我干嘛替外人去逼他做。” “你这么想也没错,楚骁是活生生的人,都那么大了,他的事得自己做主。” 周玉兰觉得自己女儿想的也很在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是真的长大了,也有你们自己的相处之道。” “夫妻间就是如此,共进退,共成长,但不代表他的事你要插手,你只能给他意见,有时候意见也不要给,只要不是干坏事就行了。” 说罢,她又捂住嘴悄悄的说:“这件事国家不允许,你就不能做,一定不能做,要是上次懒一点,姜磊早就把楚骁告发了。” “他要是还不长记性,继续干这行,当我肯定要出手。” 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有些发黄了,风一吹,哗啦啦的往下掉。 说来也怪,她总觉得梧桐树开的花臭臭的。 路过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时,她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树臭烘烘的,别的树就没什么味道。” 周玉兰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你没看见旁边有粪堆吗?” 陆芙儿尴尬的笑了笑。 她还真没看见。 “我真没看见,谁知道会有人粪堆在自家门口……” 她感觉好恶心啊! 怎么会有人这个样子? 真的是…… 无从吐槽。 自家出门的时候不嫌有味道吗? 匪夷所思! 暗暗吐槽了好多句后,她牵着周玉兰往家里跑:“快跑快跑,太臭了。” 周玉兰被扯着往回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狠狠地吸了一口冷空气,激的她边跑边咳嗽:“咳咳咳……慢点跑。” “妈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跑的有点急,被风呛了一口。” 回到家后,她们看到顾楚骁和陆卫国正在吃开水泡馍。 加了点咸菜。 见她们回来,陆卫国主动开口问道:“你们俩今天吃的什么好的?” “鸡丝汤面。” “真是去享福的,我们两个吃开水泡馍。” 他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东西吃完,而后笑眯眯的看着陆芙儿:“春花婶子家走完,咱家就没什么忙罢可以看,你可以在家好好学习了。” “好。” 陆卫国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糖给她:“我去你十五叔家,他给我的。” “谢谢爸爸,谢谢十五叔。” 陆芙儿接过糖,质朴的包装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样式。 她随手放到口袋里面:“我有点困了,先去睡午觉。” “去吧。” 家里对她一向是有求必应的,她想睡觉就让她去睡了。 陆卫国突然喊了一声:“对了芙宝,你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带嫂子回来结婚吗?” “对,他说让咱们准备一下,你明天和你妈去县里买点东西什么的。” “我哥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具体的,应该也就这两天了。” 顾楚骁暗暗握起了拳头。 有些愤愤不平的看向自己庄子的方向,欲哭无泪。 明明是他先结婚的,没想到酒席却一直拖着没办。 在他们这里没有办酒,就不算结婚。 所以他现在都不敢对陆芙儿动手动脚。 真的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说不准年底的时候,就能传来嫂子怀孕的消息了。 顾楚骁暗戳戳的不高兴起来了。 他把这一切的不满意都推在了姜磊身上。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他的怨气能把十个姜磊一拳捶死!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他也赶紧闪身进了房间。 陆芙儿已经睡着了,他懊悔地轻手轻脚躺在她的身边。 原本想和她说一下姜磊假装傻子的事情,可惜她睡着了。 他只能把一肚子的话都咽回去。 他原本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的,但陆芙儿有。 为了能和她多接触,顾楚骁每次都要和她一起睡。 —— 第二天一大早,陆芙儿还没睡醒就被喊起来了。 “起床,今天早上刚好有拖拉机去县里办事,咱们两现在去刚好能蹭车。” 周玉兰早早就洗漱好等在外面了,陆芙儿见状赶紧跳了起来。 自己去的话还得骑自行车,大包小包的东西根本就不好拿。 能赶上拖拉机是天大的好事,她用了人生中最快速度的洗漱收拾。 然后和周玉兰一路狂奔到公社门口。 今天开拖拉机的司机依然是周庆收,他坐在拖拉机司机位子上正在吃饼子。 见周玉兰和陆芙儿来了,连忙把口中的食物吞了进去:“表姑奶奶好,表姨好。” “庆收真乖。” 陆芙儿突然好奇了:“为什么你是他表姑奶奶?我却是他表姨呢?” 周玉兰也没想通,只能甩出一个万能公式:“辈分就是这样叫的,大家都这样叫,别细想那么多。” “好吧。” 因为他们来的迟,好的座位都被人占了。 她们只能端着小马扎坐在后面。 等拖拉机开了,她就使劲的攥着车上能抓的把手,生怕一个颠簸把自己颠下去了。 车上人多,都是些赶集的妇女,周玉兰很快就融入了进去,和她们笑成一团。 “哎呀,这怎么能是给我闺女准备呢,房子还没盖好,现在肯定不能结婚。” “那你们这是给谁准备?叙叙吗?” 周玉兰美滋滋的开口:“不是,是我家大儿子,他结婚。” “成家啊?成家成家叫了30年了,终于要成家了。” 哈哈哈哈…… 车上的人们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倒也不是嘲笑,只是玩起了谐音梗罢了。 陆芙儿也抿着唇偷笑,看到周玉兰一脸无奈的开口:“没办法嘛,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兵,也在部队里没什么机会认识女孩子,好不容易写信说要结婚了,我这心里啊,总算是有块石头落了地。” 说起大儿子,周玉兰的脸上一直挂着几分想念。 实在是太想自己的大儿子了。 陆成家打小就乖,特别听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次见儿媳妇,周玉兰激动极了 出生的时候就不怎么哭,号了两嗓子就去睡觉。 从小就不闹腾,也特别听话,学啥都快,也不怎么生病。 是这四个孩子里面最让人省心的。 后面特招进了部队,因为身体素质好进了空军部队。 周玉兰愁的是天天泪流满面。 飞机啊! 那可是飞机! 万一出事…… 后面二儿子和小儿子都一个劲的闹着要去参军。 她舍不得但也不能不尊重孩子的想法。 村里人都说她狠心,一个孩子都不留,全部都送走。 她知道了就只是偷偷的哭。 幸好这么多年了,三个孩子都有惊无险的,没受过啥危机生命的伤。 现在一个个的都要成家了。 她心里的石头也要落下来了。 其他村民们也不乏和她关系好的,一个劲的恭喜着她:“你刚说你那新儿媳妇儿也是当兵的呀?那女娃娃当兵可是真的厉害,到时候我一定来你们家好好瞧瞧这新媳妇。” “肯定给你们看呀,还能给着藏着,不给你们看吗?” 她恨不得领着媳妇挨家挨户的拜访,让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大儿媳妇。 她已经想好了,这媳妇无论是丑是美,她都要把媳妇当天仙伺候。 只要是自己儿子看上的,她就一百个满意。 况且女兵是经历了组织考验的,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美滋滋的拉着陆芙儿买这个买那个,回去的时候手里大包小包的让村民羡慕:“那你这老二和老三娶媳妇是找村里的还是?” “人家孩子的事情,咱说了有什么用嘛?听孩子的意见,你看他们结婚,我从来都不插手的,我就跟客一样,他们定下了再给我说。” 周玉兰是个自诩开明的人,所以不管孩子的事,只要对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就行了。 回到家后又是喜气洋洋干劲十足的,她喊来几个好姐妹一起帮忙剪纸。 陆芙儿跟着一起帮忙剪喜字。 “要不趁现在我们给芙宝也把喜字剪了?” 周玉兰摇了摇头:“现在是红双喜的样式,嫁女儿得是单喜。” “害,你们这算是嫁女儿吗?” 人群中有人突然说道:“顾楚骁无父无母的,可不跟入赘了一样。”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周玉兰瞬间拧起了眉头,结婚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谈过入赘的话题,都默认是嫁女。 现在村里人这么说,真是有点让顾楚骁下不来台。 顾楚骁见她生气,适时开口:“确实是上门的。” “什么?” “我是上门的。” 顾楚骁毫不避讳,上门不上门的,又有什么所谓。 反正他从小的时候就受陆家恩惠了,早已把周玉兰和陆卫国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 现在只是亲上加亲,就算是入赘有又何妨。 他心里根本不在意这些。 众人见气氛尴尬,又赶紧换了话题。 好在一下午就这么蹉跎着过去了。 陆成家要结婚的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突然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的人,谁家见了周玉兰都要问几句。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耐心跟别人侃侃而谈。 后面就好累难以张嘴。 但是又把同样的事情说十几遍,二十几遍肯定都会嫌烦的。 以至于她都不敢出门了。 第三天的早上,陆成家带着林莉敲开了陆家的大门。 是周玉兰开的。 一大早还没有睡醒的她,突然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己朝思夜想的大儿子。 瞬间愣住,还不等陆成家说话,眼泪就直接涌了出来。 整整五年都没见过他了,每次过年都说有事回不来。 真的想死她了。 嗷嗷嗷的哭了起来。 吓了陆卫国他们一跳,陆卫国抓着扫炕笤帚就跑了出来,还以为是有人欺负周玉兰来着。 他气势汹汹的跑出来,一看到自己的儿子,瞬间也红了眼眶。 陆卫国哭的时候更吵更嗷嗷,吓得顾楚骁和陆芙儿都睡不着了。 然后六个人一起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为了表示合群,陆芙儿也赶紧哭了起来。 陆成家一看家里人都这么激动,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哄,然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林莉和顾楚骁面面相觑,尴尬的对视一眼后又瞥开了眼神。 “想死你了,大儿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你知道妈担心死你了,每天做梦都想你。” “妈,我也想你,但是命令我得遵守嘛,我就是没时间回来。” “大儿子我也好想你,你走了之后都没人陪我上沟里去打兔子了。” 陆卫国冲上去把他抱在了怀里:“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打兔子吧,今天你先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削上几个木箭……” “……” 周玉兰拧了他的胳膊一把:“儿子刚回来,你就让他去打兔子?怎么那么狠的心呢?你都不能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林莉被这活宝一家逗笑了,她捂着嘴巴低低的笑出声来。 周玉兰这才赶紧把他们请了进来:“进来吧,咱们就别在外面哭了,有什么话进来。” “叔叔阿姨好,我叫林莉,双木林,草字头的莉。” 林莉大大方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但是工作就没有具体透露了。 周玉兰也懂不能泄密的事,就没多问这些不该问的。 “你们怎么一大早就回来?不提前说一下,我好给你们做饭,你想吃啥?” “我随便吃点都行,我是郑州人和你们吃饭差不多的,没什么忌口。” “是吗?那你跟我们也挺远的,到时候回家也不方便。你们这次休假能休多少天啊?你们也得去你爸妈那边看看。” 周玉兰絮絮叨叨的说着好多话,拉着林莉是越看越喜欢,直夸她漂亮条顺个字高。 陆芙儿见她这么喜欢林莉,赶紧拉着顾楚骁去做饭了:“让他们先聊着吧,我们去做饭。” “好。” 顾楚骁害怕周玉兰对林莉太好让陆芙儿有吃醋感,赶紧跟了上去给她宽心:“妈第一次见大哥的媳妇太高兴了,但她心里肯定是最爱你的。” “什么呀?” 陆芙儿看着他笑:“你这是害怕我吃醋吗?” “对。” 顾楚骁往后锅里舀了几瓢水:“先烧点水,把脸洗了吧?都刚起床,也没收拾,就这样见人,或许都给人家留个不好的印象了。” “也是。” 陆芙儿跟他先烧了点热水,招呼着大家洗漱了之后这才去做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周玉兰一激动就爱说话,把陆成家从小到大的事情都给林莉说了一遍。 “我这大儿子就是啥啥都好,哪哪都好,也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跟他也接触过,你肯定知道我不是骗你。” “成家从小就省心,省心的很,啥都不用我操心,穿衣服吃饭啥的都不用我教,一看就会了,那时候村里的人都可羡慕我。” 陆卫国和陆成家两个人坐在旁边都插不进去嘴。 林莉给了陆成家一个眼神后,他这才和陆卫国离开去了厨房。 “爸,你和我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们俩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有啥头疼脑热肯定第一时间支会你们兄弟几个。” 话虽这么说,但陆卫国还真就啥也没跟他们说过。 他们离家远,有什么事也不能回来,只能干着急。 所以他和周玉兰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 孩子们也是报喜不报忧的主,大家也都是互相瞒着。 瞒着也好,就当不知道,假装对方一切都好。 陆成家对家里一直都很歉疚,自己是长子但是没能在父母膝下尽孝。 “别想那么多,能回来就好。” 陆卫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我们该高兴。” 伤感过后,陆成家突然看着顾楚骁出神:“你都长这么大了?” “大哥,我们都八年没见过了,我现在都二十二了。” 顾楚骁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到脖子后面摸了摸,陆成家的眼神怎么那么有攻击性呢? 还真不是他多想了。 顾楚骁偷摸着看了陆卫国好几次,当真发现他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神,瞬间就开始提心吊胆了。 看来大哥对自己不够满意啊! 他只能跟在陆芙儿身后,一直格外乖巧的做事。 陆成家走过来,帮着陆芙儿打下手:“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对我生疏了。”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和嫂子尽快吃到早餐,你们赶路辛苦了。” 陆芙儿笑了笑,眼底是化不尽的尴尬。 来到这里这么久,家里都是她一个孩子,跟独生女一样的过活着。 第一次见大哥,当真有些不自在。 况且这个大哥看起来在没有入伍之前,和自己关系挺好的。 她也不好就这么和陆成家沉默不语的站着,张张嘴巴还是找出来一些话题和他聊:“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婚假有一个月。” “一个月?” 陆卫国的反应超级大,他真高兴啊! 朝思暮想的儿子突然回来,还能有一个月的假期,他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相信。 “你们先做着饭,我去镇上的食堂买点大肉包子回来。” “啊?” “不用忙活了爸,我在部队上吃过这些。” 陆成家忙去追他,想让他不要为自己跑那么远的去,但没拦住。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回来的时候除了行李什么都没带,反而要父母去镇子上给自己买吃食。 他可真不孝顺。 陆芙儿和顾楚骁在厨房里窃窃私语,苞米粥下锅后,她用土豆和线线辣子抄了一盘菜。 现在天越来越冷,好多菜都没有了。 她摘了个大小适中的南瓜,也用线线辣子炒了一盘菜。 顾楚骁悄悄提醒她:“你别做太多了,爸肯定也要带不少吃的回来,中午的时候要是让嫂子吃剩饭就很不好。” “好,我听你的。” 陆芙儿觉得人家第一次来家里,只有一两个菜不太好。 但是顾楚骁说的也有道理。 她去割了点韭菜,又炒了几个鸡蛋,准备做个鸡蛋馅饼。 这样就显得没那么单调了。 正在她忙碌的时候,周玉兰走了进来:“芙宝,你去跟你嫂子说点话吧,还剩下什么没做好的我来做。” “不用,你去做就行。” “那哪能呢?你哥是我生的,你也是我生的,我怎么能只要你干活?我刚本打算和林莉聊几句再来做饭的,没想到你先做了。” 她的眼神中有些许歉疚,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种时候冷落陆芙儿,但是林莉那边也不好冷落,这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不能让人家姑娘进厨房。 陆芙儿根本没想那么多,周玉兰没空自己干点活也没什么。 两个人推来让去的,林莉在外面也坐不住,走进厨房:“阿姨,芙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你去外面坐着吧,厨房也没什么事。” 周玉兰赶紧把人往外推,她第一次当婆婆,遇到这种情况真的有些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求助似的看向陆成家:“你带莉莉出去转转?你爸去镇子上了还得些时间才能回来,你带莉莉去后沟啥的看看?现在景色还挺不错的。” 厨房里雾气缭绕,陆芙儿和顾楚骁忙着烙饼,陆成家叹了口气,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带着林莉转身离开了。 林莉有些忐忑的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这才小心翼翼地趴在陆成家耳边:“我是不是......” “没关系的。” 看出了她的焦虑不安,陆成家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可能是太久没见,我总感觉爸妈对我也生疏了不少。” “是我不孝,他们都这么老了,我都没照顾过他们。” —— “林莉还真是个好孩子,我看着她穿军装英姿飒爽的,还以为她是那种比较冷冷的,不好相处的。” “没想到她人还怪好的。” 周玉兰笑得花枝乱颤的,看起来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开心。 陆芙儿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周玉兰高兴成这样,要是二哥三哥这次能回来一起参加这次婚礼就好了。 家里好不容易有一次团聚的机会,她等下要去给哥哥们写信,希望大家都能回来看看父母,参加婚礼。 周玉兰见她只顾着自己手上的活计,没有回应自己,有些担心自己女儿吃醋:“等下你也和你嫂子多说几句,你们第一次接触互相留个好印象,以后还要相处一辈子呢。” 她和自己的妯娌嫂子们都相处的挺好,也想自己的孩子们也是如此。 陆芙儿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应了下来。 早上脑袋还有点迷糊,她一直担心菜做的少会让林莉觉得不够受重视。 现在算上炒鸡蛋和醋溜白菜,也就五个菜。 “妈你看看菜少吗?我原本想杀鸡来着,但是大清早就杀鸡,中午就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了。” 总不能一天吃三顿鸡。 周玉兰看了一下:“早饭已经很丰盛了,中午再杀鸡好了,你爸去镇子上肯定也会多买几样,你别操心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嫂子被坏人调戏了 “好的。” 陆芙儿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大哥带着女朋友回来,她肯定心里也是高兴的,但是周玉兰总是担心她会不会受到冷落。 她在暖心的同时又开始担心,妈妈对自己这么好,要是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陆芙儿…… 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当真不能再想了。 她们收拾好厨房静等陆卫国买完东西回来。 “周围也没什么好玩的,也不知道要怎么招待林莉,好歹你哥是忙罢了才把林莉带回来,要是农忙的时候还真就没什么时间接待她。” 周玉兰一多想就喜欢说话,不停的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想要得到周围人的排忧解难。 陆芙儿知道她的性子,轻声开口:“没事的,哥哥带嫂子回来,不是要结婚吗?我们先筹备着酒席之类的,到时候那么多亲戚要走,肯定有的忙呢。” “也是,我们亲戚多,虽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但咱是大家族……” 周玉兰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想起了外公外婆又想哭。 顾楚骁也加入了哄她的队伍,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这才把周玉兰哄好。 陆成家带着林莉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很多村民。 因为他好久没回来,这次是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回来的,一下子就被好奇的村民们团团围住。 “成家啊?哟,这次你肯定是真要成家了哈哈……前段时间你妈还念叨着你们几个都没结婚,让妹妹结到你们前头去了……” “这次能回来几天啊?你带媳妇回来办酒不?需要的直接开口,舅随时都能去帮忙。” “是啊,你要是缺啥来找我要,我让我儿子开拖拉机送你去县里买。” …… 村民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一些祝福的话,陆成家的眼圈不经意间偷偷的变红了。 他没想到村里人会对自己这么好,有些感动。 这条街道上的基本都是周家人,都是有点血缘关系在的。 但又没有亲舅舅那么亲,以前也没什么过多接触,没想到现在大家的话让他好感动。 谢过之后,他带着林莉往家的方向走去:“抱歉,刚刚叙旧浪费太多时间,我下次再带你去沟里玩可以吗?” “可以啊!” 林莉对他向来是百依百顺的,不过陆成家却从来没有不尊重过她。 此次出门一趟,林莉对陆家的印象好了不少。 因为她家里也是农村的,知道村民们都喜欢的家庭,肯定是家风很好的。 早上短短的半小时接触时,她觉得周玉兰这个婆婆也挺好的。 只是没和陆芙儿说上几句话有些遗憾。 这个小姑子长的很漂亮,虽然有点瘦小,但家里养的精细,穿的都是好料子的衣服。 林莉对陆家十分满意。 回到家后这才发现陆卫国已经到了。 他正气喘吁吁的把自行车上的东西往下拿。 “爸,你买这多东西干什么?” “林莉第一次到家,我怕她没准备好个人用品。” 陆卫国不仅买了一些吃食回来,还买了牙刷毛巾肥皂之类的东西。 标签还没撕,陆成家看到上面的价格,一瞬间就紧张起来了:“我们都带了的,你能不能拿去退掉?好贵啊!” 一块香皂卖一毛五?他们平时在部队里领的时候都是不要钱的。 林莉也赶紧开口解释:“叔叔,我们是真的带了。” “没事,你带了是你带了,我们家也是必须准备这些的,不能礼数不周。” 陆成家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意思。 这是看上林莉了。 父母对林莉很满意,他的心也安了一大半。 在部队的时候,他也曾听说过战友吐槽自己的老婆和父母关系不好。 每次回家探亲就跟坐牢一样,夹在中间左右摇摆,里外不是人。 他没有这样的烦恼真好。 吃饭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又谈起了婚礼的事。 陆成家知道陆芙儿和顾楚骁还没有办,直接提议道:“不然我们就一起办?” “也能节约一些人力物力财力。” 周玉兰立刻出声制止:“怎么能一起办呢?一边娶新媳妇,一边嫁女儿,我是要哭还是要笑?况且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两个闺女一起举办的时候,分不清谁是主角。” 她的这一番话说到陆芙儿心里去了,虽然她对要不要一起办婚礼没什么感觉,但周玉兰说出来之后,她就是觉得周玉兰特牛,说的话真的很好。 又委婉又中听。 林莉也被这个双商都很高的未来婆婆征服:“我都听阿姨的。” “好孩子,你爸爸妈妈有点远,到时候要请他们过来吗?” “要的,我已经写信告诉过他们了,到时候他们会提前过来的。” 林莉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是得在家里睡,还请你们先准备一些房间。”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推搡的声音,嘈杂的声音让他们意识到来人很多。 几乎是瞬间,陆芙儿就猜到他们的意图。 赶紧跟着顾楚骁出去了:“阿华叔,你们来干什么?” “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新媳妇。” “是啊,成家不是回来了吗?快让我们看看你大嫂长啥样?” “我们可听说了啊,长的特水灵,怕不是部队里的文艺兵哦?” “文艺兵?你能让她给我们唱两句不?” 你一言我一语的瞬间就吵嚷了起来。 陆芙儿一脸无奈的站在顾楚骁身后,向里面看去。 林莉和陆成家已经站起来了,走到了门道边。 陆成家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外面围着的人,声线里带这些不容置喙的意味:“你们干什么?” 他身上上位者的气息过于浓厚,简单一句话就唬住了大半的人。 为首的张阿华突然就萎了:“我们就是想过来看你媳妇……都说你媳妇是文艺兵,我想听她唱歌。” “我们也没啥别的想法,本来想听个歌而已,你不要那么凶的瞪我们。” “是啊,我们都是乡里乡党的,你这么瞅人干啥么。” …… 周玉兰咣咣咣把粥喝完,拿着擀面杖就出来了:“你想听就给你唱?你的脸可真大。” “且不说我媳妇是不是文艺兵,也没有你们这样逼人家唱歌跳舞的,她刚回来舟车劳顿的,还没休息几秒你们就过来吵吵。” 那些人都是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喜欢看热闹的烦人的人。 周玉兰一点都瞧不上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客气:“再说了,你们是不是没事干了?忙罢了就没事干只等着看歌舞了?那你去县上剧院请人给你唱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开开心心其乐融融 “而且你们说这话,不就是调戏人吗?跳舞会唱歌的女娃娃多了,你怎么不挨个让他们去唱?赶紧走吧,别逼我扇你。” 周玉兰对人群的震慑力并不大,他们仓皇而逃的原因更多的是陆成家、顾楚骁和陆卫国三个人的眼神。 仿佛自己再说一句,嘴巴就能被撕巴到后脑勺去了。 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敢退退退了。 陆卫国见他们走了,赶紧跑了过去把门关上。 农村人很少有大白天关大门的,他们这次关上也是以示自己的态度。 那些人被周玉兰骂了一通,面子上挂不住,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呸,不就是领了个当兵的媳妇回来了?他们家狂成啥样?” “就是,那是不知道狂啥,还真以为自家成了香饽饽了,成了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了?”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往家里走去。 林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有那么恨嫁的一天。 她也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虽然说家里的人都对她挺不错的,但他们那边重男轻女严重,女孩子和男孩子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家里也不会过多分爱意和关心给她。 所以她几乎是没有体会过家里的爱护,刚刚周玉兰为了她把那些坏人撵走的时候,她一瞬间就好羡慕陆芙儿能做周玉兰的女儿。 如果是她家,她被这样对待。 她的妈妈肯定会让她去表演的。 突然就有些感动了是怎么回事?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陆芙儿递了一个苹果给她:“嫂子你吃,挺甜的。” “谢谢芙宝。” 说出陆芙儿小名的时候,她更加酸涩了,大家都是把男孩子叫大宝小宝的,真的很少有人会把女孩子叫宝。 林莉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嫁错人,短短的几小时,让她的心从对未来的惶恐变成开心和向往。 对女孩子好的家庭,肯定是值得嫁的,毕竟她也是女人。 吃完早饭后,陆卫国和陆成家就去鸡圈里逮鸡了。 他们挑了一只最肥的公鸡直接开始放血。 顾楚骁在厨房里烧了满满两锅开水。 鸡是分开养的,他一直把阉掉的公鸡和母鸡一起养,能生的公鸡单独和鹅养在一起。 阉掉的鸡吃起来肉没那么骚,所以更为肥美好吃。 陆芙儿看不得杀鸡,和林莉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林莉看着她的书桌出了神:“你现在每天都在学习嘛?” “是啊!没有师傅教我,我只能自学,很多东西都看不懂。” 陆芙儿桌子上全是医书,林莉也看不太懂,只是看着她满满的笔记,有些喟叹。 别人的20岁好好学习,自己的20岁,天天只想睡大觉,训练的时候只想解散。 有休息的时间就赶紧睡觉,从来不会参加提升自己的活动。 现在想来还有些羞愧。 林莉和陆芙儿聊的还算投机,毕竟是年龄相仿的姑娘。 林莉今年24岁,陆芙儿的大哥27岁,刚好大他三岁。 在部队长大的女孩子性格也挺好的,单纯直率,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和她在一起聊天,陆芙儿也挺开心的。 林莉问起了其他年龄相仿的亲戚家的姐妹们,陆芙儿讲了讲周叙叙和周香香。 她好像也就只和这两个有交集了。 其他人接触的不是很多。 她把刘金富和周叙叙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林莉简直惊呆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她的婆婆真是不给人留活路,连自己儿子的面子都不给,好歹是儿子喜欢的对象,闹成这样还不肯放过?” “我老家有一句话说给儿子找媳妇容易,给女儿挑婆家难,我们那边都要先打听考察一下婆婆的为人,这才决定要不要嫁过去。” 陆芙儿也是一样的看法:“我也觉得很离奇,为什么她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呢?跟自己闹矛盾的是儿子,又不是儿媳,何必把自己的不满撒到别人身上去?” “是的,自己儿子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却偏偏把一切记恨到儿媳妇身上去,太偏心了。” 林莉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而且心比较细,她突然捂着嘴巴:“我们办婚礼的话,叙叙看到会不会难过啊!” “应该不会吧?上次我见她的时候,我觉得她心情还可以。” 周叙叙一开始确实挺歇斯底里的,遇到点事情就会嚎啕大哭,或者默默流泪,经常吃着饭就能哭出来。 那种毫无缘故的突然流泪,那段时间简直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了一样。 现在倒是好了很多,和刚流产回家那会判若两人。 不过讨厌刘金富是没有变化的。 她一直都想离婚,但是刘金富死磕着不同意。 “天哪!这还不同意吗?这个妹夫真差劲。” 林莉还没见刘金富,就被刘金富做的事情恶心到了。 外面杀鸡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 万万没想到,一个公鸡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直接反手就把陆卫国的手啄出血了。 陆成家气的要命,咔擦一下拧断了鸡的脖子。 陆卫国提着刀在旁边愣住半晌:“你你你……” “把刀给我,我来放血吧。” 见他被自己吓到,陆成家垂着头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没想到自己爸爸会被自己吓到,其实他也没多用力气。 放好血之后,他们这才用开水烫一遍再过冷水。 然后再过一遍开水。 这样鸡的毛就会很好拔。 周玉兰去村里请一些女工比较好的老姐妹们帮自己缝棉被。 这段时间家里的门道就要被征用了。 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结婚的时候娘家是要陪八床被子的,但林莉娘家不是这边的。 所以她们自己缝八床被子给新人用,也就图个好寓意。 还在犹豫中把鸡做成什么的时候,周玉兰已经把之前买好的布料统统拿了出来:“莉莉啊!出来挑挑,看这些花样,你喜欢哪一种?” “我都喜欢,您随便选几样给我就行。” “都喜欢啊?那我都给你做了。” 周玉兰豪横的大手一挥,直接拿上软尺给林莉量身:“我手快,这些衣服你临走就能穿上了,过两天我再给成家也做几身,两个出来的时候一直都穿军装,是不是没别的便装?妈都给你们做。”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猎去咯 林莉看了看炕上摆着的布料,粗略估计都有8种料子,这怎么做得出来? 不过她还是掩住内心的疑问,感激的笑了笑:“谢谢阿姨。” “谢啥?对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去开证明?部队上的证明开好了吗?村里的证明还用不用开?” 周玉兰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陆芙儿悄悄推了出去,看顾楚骁他们拔毛。 见她好奇,顾楚骁用脚给她勾来了一个板凳:“你要来试试吗?” 陆芙儿摇了摇头,端着板凳坐远了一点:“我不敢。” 陆成家和陆卫国正在一旁坐着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面色都挺沉重的。 陆芙儿也就没过去看,顾楚骁见她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故意找了个由头和她聊天:“这只鸡你想怎么吃?” “这么多人,还是做成大盘鸡,再煮点面条进去才能吃得饱。” “也是。” 顾楚骁干活手脚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鸡处理好了,不能吃的地方也都掏了出来:“可惜咱们村都没有狗了,不然的话,这些内脏能不浪费。” 很少有人会吃鸡的下水,只不过陆芙儿记得鸡内金倒是一味药:“鸡的胃好像能治消化不良。” “那要怎么做成中药?” “洗干净晒干打成粉。” 顾楚骁把鸡的胃拿出来放在水里涮了涮:“就一个,会不会有点太麻烦了?” “积少成多吧?既然是好东西咱就别浪费。” 见陆芙儿这样说了,顾楚骁也没有再说什么。 将上面的血水洗掉之后便单独放在了旁边:“我给你放在这里了。” “好的。” 陆芙儿拿了个小盆子过来,用一小勺面粉放进水里,把鸡内金将洗干净之后,又去用盐水洗。 反复洗了五六遍这才作罢。 然后放在一个擦干净水分的盘子里,拿到太阳下面晒。 顾楚骁把鸡肉砍好之后就拿去腌制了,在厨房里面忙的热火朝天。 陆卫国从杂物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弓弩:“大的好像找不见了,我们就用小的凑和一下。” “也行。” 陆成家也跃跃欲试的,过来帮忙找箭。 “我们要去沟里打点东西回来,你们要去不?” 因为早上吃的多,午饭没必要开的那么早,所以陆卫国提议想去的都去。 周玉兰以还要做衣服为由拒绝了,其他人都打算一起去。 临走前林莉被周玉兰拦住了:“你和成家两个人穿军装出去太显眼了,还是穿着便装吧。” 林莉一想也是,就依言换了身陆芙儿还没穿过的衣服。 陆成家穿了身顾楚骁的衣服,不怎么合身:“他看着和我差不多高的,怎么比我壮那么多?他的衣服我穿着都有点大。” “你们两个哪里差不多高?人家楚骁比你高大半个头呢。” 周玉兰絮絮叨叨帮他挽了一下袖子,用小别针把他的衣服别号。 打猎的时候最忌讳衣服拖拖拉拉。 她三下五除二帮陆成家把衣服弄的合身之后,这才放他们出去:“要注意安全,不要在泥堆里打滚啊!哪来那么多衣服给你们穿。” 陆成家摆了摆手,跟上了大部队:“知道了,肯定干干净净的回来。” 进山很麻烦的,因为要绕很多路,现在走到沟里去,然后再往上爬。 他们只带了三壶水,还有五十根箭,因为村里禁枪禁兵器。 早就把弓箭改成木制的了。 只要够快的话,发出去的威力和铁制的一样,都是能当场毙命的。 他们村里很多人都改用木制的弓去打兔子。 山上的野兔很多,也很好抓。 陆芙儿第一次上山,听着他们讲了一路的打猎技巧,瞬间就憧憬起来了。 顾楚骁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走在最后面,他就像一个卑劣的孩童一样,一直抓着陆芙儿的手晃悠,摇来摇去的,时不时还要观察陆芙儿的脸色。 陆芙儿被他摇来摇去摇的厌烦,直接反手压制住顾楚骁晃动的手:“你听话,别摇了。” “好。” 顾楚骁抿了抿唇,嘴巴成了一条细缝一样的线,一脸的不甘。 陆芙儿突然想到之前姜磊诬陷他的事情,悄悄问道:“你之前养的那几窝野兔还在吗?” “我很久都没上来看了,不过狡兔三窟,他们肯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安家,我估计是找不到了。” “我本来还想看看野兔长什么样子。” “等下我打几只给你看。” 因为已是金秋时分,山上有的树已经开始落叶了。 陆芙儿看到几颗皂荚树,便有些想要皂荚:“家里的皂荚都快没有了,能不能想点办法打一点皂荚?” “可以啊,等下回来的时候再打吧。” 顾楚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没上过山,上次就迷路了,那么多村民帮着一起找。 这次一定的把她看好了,说什么也不能丢了。 山里有很多小灌木丛,大大小小的枣树分布不一,栆刺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顾楚骁找了个长棍子,站在枣树下面打枣子,陆芙儿一边捂着头,一边蹲下身子去捡。 林莉也跑过来跟她一起捡:“别弄太多,我们都没拿袋子过来,到时候装不完。” “要袋子吗?” 顾楚骁摘了几片大叶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就折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大包:“你们可以装在这个里面。” “好的。” 捡了满满一大包枣子后,顾楚骁又跟着他们去布置陷阱。 突然有些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点别的东西,现在就只能用手抱了。 好在陆卫国还带了麻绳过来。 吃着枣子,他们往深部走去。 这边的山说来也不是山,就像是小土堆一般。 只能说是比较大的土堆,土堆上面好多树,沟就在不远处,很容易掉下去。 其实沟里的动植物更多,有些人还喜欢去沟里采药。 一般人都只敢在山上晃悠,不敢去沟里面。 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摔下去,而且沟里有水,水全部被围起来当做养鱼的水池子。 之前有想不开的人会去跳沟里面的水库,商全嫌总是有人自杀,就喊来了人轮流值守,不让那些人在水库逗留。 自杀现象这才好了些。 这里的雨水并不是很多,所以树也不是特别茂密。 进来后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偶尔会有灌木丛发出异响。 陆芙儿特别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里。 顾楚骁一直守在她周围,牢牢的把她看住。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陆芙儿被绑架 山里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树还是树,据说沟里有一眼泉水,特别甜超级好喝,就是路有些难走,陆卫国不让他们去。 在林子里转了几圈,顾楚骁一直在找能吃的东西,不管是野菜还是野果子,只要能吃,他都想方设法地去挖去摘。 陆芙儿配合着他,帮他一起挖。 “你们两个别摘了,再摘就拿不回去了。” 陆卫国看着满地的野菜发愁,也不知道顾楚骁挖蒲公英要干啥,难道还想养蚕啊! “你们别太过分啊!别上来一次把山上的东西都给挖干净了。” 陆成家拉着林莉两个人说悄悄话,顾楚骁和陆芙儿又是牢不可摧的挖野菜联盟。 此时此刻,陆卫国无比想念自己那个在家忙碌的妻子。 长叹一口气后,他握着手中的弓弩发呆:“今天还能打上兔子吗?” “怕是等下连蚂蚁都打不到了。” 他默默吐槽着,然后睁着眼睛一个劲的提溜转,东瞅瞅西瞅瞅,想找点兽类的踪迹。 比起打猎,他们更像是来游玩的。 在林子里游游转转大半圈,他们都只是在忙着摘各种各样的果子。 为此顾楚骁还特意跑回去拿了四个布兜子过来。 山里很多叫不上名字但是能吃的东西。 那几年闹饥荒的时候,山上所有的东西都被试过一遍了。 留下的东西就算是难吃,也不会有毒致命。 所以村里的人根本不担心在林子里面误食,只是千万小心迷路和地形。 陆成家许久没有这样肆意愉悦过,看见了林中的飞鸟后,心中不禁泛起别样情绪。 原本只是乐乐呵呵跟在林莉身后帮忙摘果子的他,瞬间来了兴致,看着地上的痕迹,想要找出猎物的痕迹。 许是太久没有上过山,他都不知道兔子的脚印是什么样的。 沉默片刻后便找到顾楚骁帮忙:“楚骁,我已经好久没上来打过兔子了,还真找不见兔子在哪。” “我帮你找。” 男人们去抓兔子,陆芙儿嫌累没有去。 她把一个布兜子放在小土堆上垫着,刚把坐上去就听见林莉喊她:“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兔子。” “好的。” 很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她有些缺乏锻炼,脚底板生疼。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因为实在无聊,她随手找了个树枝在地上乱涂乱画。 地面比较硬一些,她划拉了几下树枝就断掉了,不以为意的她站起身来去别的地方捡了些稍微粗些的树枝回来。 就在她全神贯注的捡树枝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些好奇的回头看去。 直接被人一个手刀劈到了肩膀上。 剧痛袭来,她痛的面色惨白冷汗直出,看到身后站着的张秀兰,不由得一愣:“你来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打晕你啊!” 张秀兰恶狠狠的又是一掌劈了下来。 因为常年劳作,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手劲大的出奇。 砸在陆芙儿肩头,痛的她快要晕死过去,但实操和传闻肯定是有区别的。 打肩膀是不会让人晕过去的。 陆芙儿赶紧站了起来,用手中的棍子狠狠地刺向张秀兰:“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这样对我?” “呵,无冤无仇?你是周叙叙的姐姐,你也该死。” 张秀兰忍住剧痛,朝着陆芙儿扑了过来:“收拾不了她,我还收拾不了你了?你瘦的跟猴似的,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撕扯在一起的时候,陆芙儿只觉得荒谬。 这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 “你是不是疯了?你儿子做的错事,你把帽子扣到我叙叙身上就算了,还敢来打我?” 陆芙儿气急了,直接下了狠手。 因为她现在学医,知道了一些人体的关键但脆弱的部位。 她直接扯着张秀兰的两个手腕,在她的内关穴处拼命按。 痛的张秀兰急忙往后缩,脚下一个没注意,直接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 因为她和陆芙儿两个人死死纠缠着,所以摔下去的时候,陆芙儿也是结结实实倒在了她身上,把她当成了肉垫。 “赶紧下去,压死老娘了!” 张秀兰痛的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额上滑落。 饶是如此,她看着陆芙儿的眼神里依旧满是怨怼和愤恨。 恨不得立刻用眼神杀死她。 陆芙儿见她这样,扯下自己扎头发用的头绳,直接把张秀兰的手绑在了一起。 然后用手刀学着张秀兰刚刚的样子,狠狠地在张秀兰的两个肩头劈着:“好玩吗?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你的?我们叙叙又是怎么得罪你的?” “自己管不好儿子,找我们麻烦?别太有病!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都没把你的脑子看好吗?” “你做事确实挺恶心的,也难怪你养大的儿子没一个向着你的,你就慢慢作妖吧,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陆芙儿气的狠了,说话也毒了些,张秀兰还打算昂头过来咬她,好在她眼疾手快,直接抄起木棍塞进了张秀兰嘴巴里。 张秀兰没想到这一茬,一时间忘了收力,直接咬到木棍把门牙崩成了两半。 陆芙儿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后怕,力度要是真的咬在她身上,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剧烈的疼痛让张秀兰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她看着陆芙儿的眼神愈发狠厉,恨不得把她撕巴成一条一条的! 就在陆芙儿放松下来的时候,后脑勺一阵剧痛,她直接晕死了过去。 张秀兰嘴巴里的木棍被来人取了出来,她张口就是骂:“你刚刚就在一旁看着,根本都不过来帮我,忘恩负义的东西!害得我牙都被崩掉了。赔钱!” 姜磊嗤笑一声:“你也太没本事了,白长那么胖,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还好意思给我要钱?是我要你把牙崩掉了?” 用绳子把陆芙儿仔细捆好,他直接把人扛到肩上,张秀兰见他根本不管自己,着急的赶紧用牙把手上的绳子咬开。 原本摇摇欲坠的牙齿,经过这一番周折,是彻底断了。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张秀兰快步赶到姜磊身边,伸手去掐还在昏迷中的陆芙儿。 “贱蹄子害得我门牙都没了,我以后怎么吃饭?” “别掐啊!要是把她弄醒了怎么办?” “都晕了哪那么容易醒?诓我一个老太婆干啥?狗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获救 “要真醒了那就是你没本事呗,连个人都打不晕。” 张秀兰喋喋不休一直叨叨个不停,姜磊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叨叨个不停,等下就把顾楚骁招来了!” “你少乌鸦嘴了,要真招来就是你乌鸦嘴。” 张秀兰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装傻充愣,以此来获得精神胜利。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往出走,姜磊首战告捷自然心情大好,走路都是带风的。 忽然他的头被一个石头砸中,就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看到后面站着的正是盛怒之中的顾楚骁。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顾楚骁已经出现在他的年前了,直接一拳打的姜磊眼冒金星:“姜磊,你找死。” “我……” 来不及辩驳,顾楚骁对着他的嘴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下了死手,直接把他的唇都给打出血了。 顾楚骁一把揽过姜磊抗在肩上的陆芙儿,心疼的看着昏睡不醒的她,抬脚就是一记飞踢,把姜磊狠狠地踹到在地:“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张秀兰早就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打法吓到了,连连后退摆手道:“跟我没关系啊,我都是拿钱办事的。” 顾楚骁阴鸷的眼神一下子就像毒蛇一样刺到她,张秀兰被吓得咯噔一下,心慌不已。 只听到顾楚骁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最好想清楚刚刚是用哪根手指碰的她,以免我等会儿掰的时候伤及无辜。” 她吓得腿一软就要坐在地上。 姜磊暗骂道:“贱人,有那么害怕吗?那么胆小还过来跟我干这勾当,害人不浅。” 他们两个今天来劫陆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他和商悦结婚。 他现在是一个傻子的形象,为了逼真,他把所有的人都瞒在鼓里。 姜卓担心他以后生活不能自理,非要他和商悦结婚。 但他是真的看不上商悦,商悦长的不好看不说,脑子还不聪明。 干什么事都是听家里人的。 就凭商全和刘娟哪个脑子,能给她支的招都是啥好东西? 差点小产不说,还闹得人尽皆知鸡飞狗跳的。 全村的人都等着看笑话。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愿意娶商悦。 要真娶了商悦,这辈子都要被人笑死了。 “我问你话,你是没长嘴?” 顾楚骁把陆芙儿放好之后,直接用绳子把姜磊和张秀兰捆了起来。 见姜磊死活不肯张嘴,他伸手就给了张秀兰一个巴掌:“他不肯张嘴,你来说。” “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不然我就一个嘴巴一个嘴巴的扇你。” 他的威胁很管用,因为真的超级痛。 张秀兰被毫无预兆的招呼了一个大嘴巴,整个人都是懵的。 良久才眼含热泪哭着说道:“我只知道姜磊是想把陆芙儿拉回去睡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顾楚骁心中大骇:“你是真的找死。” 说完,他挥舞着拳头就是一顿打。 留了个心眼,这次打的时候都没有往脸上招呼。 远处的陆卫国听到了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三言两语问清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气的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疯了是不?敢对我闺女下手,你不想要命了!” 盛怒之下陆卫国拿出弓弩,对着姜磊就要射杀。 “我就是豁出去这一条老命,我也得让你付出代价!” 姜磊见他神色坚定,不像是唬人的。 直接脸色大变:“我错了叔叔,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呵,你今天不敢了,明天呢?后天呢?我们家芙宝都已经结婚了,和你早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还能摸过来找我们芙宝的不是,你叫我一个做父亲的如何放过你?” 陆卫国用弓弩拍了拍他的脸颊,尖锐的箭头刺破他的脸皮,几滴血珠瞬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察觉到脸上的一抹湿热,姜磊瞬间心态崩了。 他原本就胆小,只敢在同龄人里耍威风,对长辈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他吓得抖成了筛子:“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 顾楚骁拍了拍陆芙儿的肩膀,怎么都叫不醒她,怒气冲冲的看着姜磊:“你给她下的什么药?我怎么叫不醒?” “我就是用石头砸她了一下……” 姜磊的声音细若蚊蝇般不敢嘟囔:“我错了……” “等一会儿她就醒了,你别叫……” 顾楚骁真的是恨得牙根痒痒那种。 他就一会儿没看着陆芙儿的工夫,就被这个贱人趁虚而入了。 如果不是自己担心陆芙儿一个人在林子里会不会害怕所以回来找人,他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姜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陆芙儿长这么大都没挨过打,被姜磊这么一石头砸下去,整个后脑勺都肿起来了。 摸到她头上的血肿时,顾楚骁心疼的眼泪都在打转。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土疙瘩,顾楚骁拿起来就往姜磊身上砸去:“老子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过,你倒好,直接用石头砸?我今天非得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敲碎!” “楚骁!擅用私刑是犯法的!” 见他红了眼真要用石头敲碎姜磊的手指,陆成家立马过来拦住了他:“把他押回村子去,有事找警察,你别犯浑。” “她不是你妹妹吗?” “什么?” “我说,陆芙儿不是你妹妹吗?” 顾楚骁的眼睛猩红着,抓着陆成家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他把你妹妹打晕,想要强暴她,你也觉得无所谓是吗?” “你是真的刚正不阿,连自己的妹妹被人这样对待,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姜磊的肋骨下缘研磨着用力:“你没脾气,也别管我撒气,我是陆芙儿的丈夫,她嫁给我了,我不可能不帮着她。” “我不把姜磊打死都算好的了,如今废他一只手都不行吗?” 陆成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冷静一点,他犯了错自有法律,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上次他来偷我们家鸡栽赃陷害,连夜抓去县里的警察局都没事,怕是连一根毫毛都没掉……你以为有用吗?他爸爸可是厂长!”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误会成家暴男 “可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做犯法的事。” 陆成家的声音弱了不少,林莉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就让他出出气,换个角度,如果是我被欺负呢?你也能做到那么理智吗?” 他一时间接不上话,尴尬的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只是临走前叮嘱了句:“别弄出人命。” 姜磊眼见自己的希望出现又消失,眼泪都快憋不住了。 后悔的要命,早知道就不对陆芙儿下手了。 他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突然,他被人拎着转了个身,还不等他惊呼出声,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张秀兰一直躲在后面装死,看到顾楚骁毫不留情的一板砖,她瞬间慌了:“别......” 被顾楚骁的眼神看一眼,她都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杀死的感觉。 “我什么也没做......” 迎接她的也是毫不留情的一板砖。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还在掐陆芙儿人中想让她醒来的陆卫国诧异的看着顾楚骁:“你想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怎么做?” 顾楚骁没有说话,三下五除二解开他们两个人身上的绳子,然后扒光了他们身上的衣物。 轮到张秀兰的时候,他不想碰她污染到自己的眼睛和手,直接用刀子把她身上的衣物划破。 把他们两个放在林子入口最显眼的位置,陆卫国瞬间明白顾楚骁的意思了。 帮着他把场景布置好之后,顾楚骁抱着陆芙儿跟着他去找陆成家。 他们在一堆灌木丛里找到了两只肥美的野兔,可能是几个人第一次同行打猎没有什么默契,都想争这一只,但是只有一个弓弩,最后只射中了一只兔子。 陆卫国率先开口:“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我们走吧。” “好。”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回去的路上,顾楚骁的手一直轻轻抚摸着陆芙儿的后脑勺。 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要不然我们去刘大夫那里看看?不看看也不放心。” 陆卫国担忧不已,自己捧在手心二十来年的姑娘被人这样对待,心里肯定是很生气不满的。 但是刚刚顾楚骁和陆成家起了争执,他站在中间有些左右为难的。 虽然他心里是站在顾楚骁这边的,但陆成家毕竟几年了才回来一次。 他就算是再不满意,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和大儿子有争执。 顾楚骁是个人精,和他待久了早都把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知道他心里为难,又想帮他替陆芙儿出气,又想照顾几年未见儿子的情绪。 虽然顾楚骁的心里也有些不满,但总归还是向着陆芙儿,看在陆芙儿的面子上,他不会和陆成家有什么冲突。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带她过去。” 陆卫国点了点头:“好。” 顾楚骁快步赶往刘大夫的家,赶到的时候,刘大夫家正在吃饭。 看到顾楚骁气势汹汹的抱着陆芙儿冲进来,刘青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顾楚骁的手紧紧的攥紧,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为了计划的成功,他只能撒谎:“上山不小心摔到头了。” “摔成这样?” 刘青直接愣住了,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 如果真的是摔伤,为什么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伤口? 不过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早就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你把她抱到诊室的床上去吧,我去洗个手。” 洗完手后,刘青从柜子里拿出了针,用火柴点燃一根蜡烛,然后用一个夹子,把针挨个在火上烤了一遍。 顾楚骁看着他的动作,真心想催一催。 但转眼一想,他这么慢说明不严重,咬咬牙还是忍住了催促的想法。 他毕竟老了,干点活手脚不麻利也情有可原。 处理好针后,刘青捏着针赶紧走了过来。 在陆芙儿的人中扎了长长的一根不说,还一直捻转提拉,看的顾楚骁心惊胆战。 没想到这一番操作下,人还真就醒了。 陆芙儿慢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正是顾楚骁之后,瞬间就红了眼眶:“我......” “别怕,我以后都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顾楚骁见她醒来,眼眶红红的显然是被吓到了,心疼不已的他赶紧伸手去抱,没想到刘青是真的年龄大了行动缓慢。 一个不留神就把他的手夹在了两个人中间。 顾楚骁连忙拉开了距离:“谢谢刘大夫!” “客气了,只是下次别再碰到头了,太用力会死人的。” 刘青悠悠的说道,话传到顾楚骁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难道刘青以为是自己把陆芙儿打成这样的? 他突然就愣住了,张着嘴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刘青没有再说什么,见陆芙儿人也醒了,他走出去继续吃饭了。 别人家的事,还是点到为止,不能多言。 看刚刚顾楚骁那个错愕的眼神,他就想笑,一股子被戳穿之后的难堪和尴尬,不知所措。 不过顾楚骁的名声不太好,据说是一个超级凶的,喜欢打人的...... 刘青很少和他接触,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但今天这一遭,他还真把顾楚骁和传闻中的样子结合了起来。 认定他就是伤害陆芙儿的坏人。 屋子里,顾楚骁把陆芙儿抱起来往外面走去,刘青看病一直都是一个价格,他从兜里拿出一毛钱放在他们家的窗沿上:“刘大夫,我把诊费放在这里了,你记得拿一下。” 说罢便抱着陆芙儿走了。 现在真是晌午饭时,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顾楚骁抱着她飞快地往家里走。 陆芙儿被晃得有点晕:“你走太快了,我好晕。” 她的脑袋里面一定是有血肿了,她刚刚粗鲁的估计了一下自己晕过去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半小时,而且脑部一直有明显的刺痛。 想到这里,她顿时慌了。 如果真的是脑出血,自己是真的很有可能因此去世。 “你是怎么发现我出事的?” 顾楚骁知道她难受,抱着她走的特别稳:“我看大嫂一个人来找我们,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就赶紧往回走去找你。” “没想到我刚过去就看到姜磊扛着你要走......” 闻言,她不由得出声打断了顾楚骁的话,蹙起了眉头:“姜磊?” 第一百二十章 如何打败碎嘴子? “对,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把你绑起来了准备带走,要不是我赶来的还算及时,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男人最懂男人,况且是姜磊那种特别不矜持的,同时能脚踩好多条船,还能搞出未婚先孕的事情来。 不难猜出姜磊带走陆芙儿是想要干什么。 陆芙儿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我还清醒的时候,是张秀兰在我身边的。” “我知道。” 顾楚骁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打理好:“我赶到的时候,她正在掐你。” “他们现在在哪里?” 之前张秀兰不是还给商全通风报信站在姜家对立面吗?怎么短短的几天就临阵倒戈,成了姜磊的狗腿子。 陆芙儿的眼里闪过几丝算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都这么欺负她了,摆明了就是要在她头上拉屎。 自己要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岂不是要被被别人耻笑。 顾楚骁知道她的想法,为了能尽快的让她安心,轻轻趴在她的耳边讲了自己的计划。 “你这一招是真的恶毒啊!不过我喜欢。” 知道顾楚骁的计划后,陆芙儿瞬间觉得自己胸中的烦闷少了很多。 为了确保计划能够顺利进行,顾楚骁刚回家安顿好陆芙儿,便出去散布消息了。 听说后山有热闹看之后,好多村民吃过饭就急匆匆往后赶。 顾楚骁拗不过陆芙儿,本想让她好好在家里休息一下,她现在还是动一动都想吐。 舍不得她又要去后山颠簸,但又拗不过,只能背着她又往后山走。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听话?” 顾楚骁无可奈何的说着,但语气中满是宠溺。 “你怎么跟村里人说的?” “我就是告诉几个平时嘴比较碎的婶子姜磊和一个女人在后山鬼混被我看到,向她们请教一下这种事情要不要给商悦说。” 陆芙儿感叹道:“你还挺聪明的。” 许是他这段时间伪装成家庭煮夫真的挺成功,她都忘了顾楚骁是这本书里的一个大反派。 如果没有聪明的头脑,怎么能当反派呢? 之前还是太小看他了。 她不由得警惕起来,这样聪慧的男人,会不会早已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陆芙儿? 她的心脏突然就乱了起来,咚咚的敲击着胸壁,因为她紧紧的贴着顾楚骁的背。 顾楚骁也感受到了她砰砰砰的心跳:“你怎么了?心跳的好快。” “是不是我走的太快了,你又不舒服?” “有一点吧,但是能忍住,你不用降下速度,我还想去看看热闹。” 顾楚骁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讲,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应该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毕竟从一开始,顾楚骁对陆芙儿的眼神就是如此。 宠溺中带着一些迁就,在陆芙儿永远都是肯定。 对她的要求可谓是百依百顺。 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去,陆芙儿趴在他的肩膀上正要闭目养神。 刚刚他们走的是小路,现在绕到了村里的大路上。 赶着吃瓜去后山的人很多,陆芙儿被顾楚骁背着的样子很快就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 因为在他们这个年代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保守的,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很少有人会有小两口在外面这么大张旗鼓的肢体接触。 周围人的调侃瞬间就传到了陆芙儿耳朵里:“这俩感情是真的好啊,之前捧着,现在又背着……” “那可不,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娶回来的,肯定是拼了命的捧着,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上赶着去看姜磊的笑话,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我们每一个去那里的人都是故意的吧?你还是无意间过去看热闹的。” “对啊,你也没必要酸成这样,你是看上顾楚骁还是看上姜磊了,说话也忒难听。” …… 陆芙儿躲在顾楚骁宽厚的背上听着周围纷杂的吵闹声,心里闷闷的总不是什么好滋味。 总觉得有些人嘴巴真的贱,太讨厌了。 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嘴几句,真是闲的没边了。 她挨个翻白眼送给刚刚说她闲话的人。 被一个大娘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因为她正在吐槽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还等着听下句的人连连发问:“怎么了不说了?” 大娘阴阳怪气的开口,眼睛却一直在瞄陆芙儿的脸:“这些老婆子啊,还是不要去说人家不喜欢听的话,是要被人讨厌的。” “说都说了,还怕人家讨厌吗?” “对啊,你都说了那么多了,也不怕这一句。” “平时也就属你爱说这些闲话了,你今天装什么清白呢,咱谁不知道你是啥样的人?干脆点怕啥?说就说了,还真能把你咋了?” 她的做派大家都知道,所以在她说出这句洗心革面嫌疑的话时,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 “你们啊!就是喜欢看我热闹,人家陆芙儿都给我白眼吃了,你们还要我继续说,这不是故意要害死我吗?” “你看错了吧?陆芙儿是个乖巧的,要真听到你骂他,肯定也会装作不知道的。而且她不舒服,正在睡觉呢,你别做贼心虚还故意给人家扣帽子。” 在村子里,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压制法则。 只要是个长辈,无论是辈分还是年龄比你大,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你,挑你的错处,在四处都不给你面子。 如果你反抗了,你就会会变成不尊重长辈的坏孩子。 现在也是如此,那个人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陆芙儿知道又能怎么样? 嘴长的大娘虽然是说了她,但人家辈分高不说,年龄也大。 要是陆芙儿斤斤计较,就显得她各位不懂事,非要和长辈论个长短。 没教养。 陆芙儿见状,捂着心口就是一阵狂咳,咳嗽完之后又是一阵呕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生病走不了路,我也不想要楚骁背着我走,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呜呜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一章 哪有上学不发疯的 众人显然是没有吃过这一套,听到她这么说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收回多余的视线,自顾自地走着路什么都不敢说。 尤其是那个乱讲话的大妈,飞快地走到前面去了。 顾楚骁回头看了陆芙儿一眼,无奈却又有些宠溺。 背着陆芙儿的手不自主的用力了些,本以为陆芙儿不打算和那些大娘们计较,他正要开口替她解释一下,没想到陆芙儿自己开口了。 大家都一窝蜂的往山上走,他还有些担心姜磊会不会提前醒来逃走,这样他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忐忑不安的跟着人流上了山,看见姜磊赤条条仍然躺在刚刚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看到姜磊光着躺在林子里,旁边还有一个女人的身影,瞬间沸腾了:“我的妈呀!还真是两个人啊!” “村长家的人来了没有?这不得让商悦好好看看?” “我倒觉得姜磊他爷爷得来看看,这到底是啥情况。” “我去看看这个女人是谁,看背影咋觉得挺眼熟的?” “是啊,我也觉得眼熟。” 说着,已经有人过去看了:“沃日,咋是张秀兰呢?” “啥?你们说是谁?” “张秀兰!刘金富他妈啊!” “握草,这都是啥事啊!” 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姜磊,他捂着眼睛醒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周围乌泱泱一群人盯着自己,议论纷纷不说,眼里的轻视让他很不舒服。 随着众人的眼神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穿。 ??? 这是怎么了? 他昏迷前……对了,他昏迷前在顾楚骁手上…… 一定是顾楚骁搞的鬼。 就在他好奇顾楚骁把自己扒光了再带人来看自己是为了什么时。 余光突然瞥见一米远处一个光溜溜的女人。 张秀兰? 握草! 姜磊反应过来后,直接躺在地上装死。 “咋又晕了?肯定是被咱们吓到了吧?” 几个胆子大一点的人过来往他们身上丢了两件衣服,然后就赶紧疏散人群了:“要我说就这样吧,大家伙看都看了,不是啥光彩事,咱就散了吧啊,还有孩子呢。” “我也就纳闷了,为啥有的人看这种热闹?还要带孩子过来?” 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早就把孩子的眼睛捂住了,她的脸上闪过几丝尴尬,见人这么说,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原本就是来看热闹,谁能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说这个有什么用,赶紧把娃带走啊!” 闹哄哄的开始,闹哄哄的结束。 顾楚骁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这次真让他们两个把脸丢到外婆家去了。 见没什么后续了,他背着陆芙儿直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陆芙儿趴在他耳边跟他说话:“他们两个没事吧?怎么刚刚都不醒的。” “我下手没那么重,放心。” “那就好。” 他们算是回家最早的那一批了,本以为风言风语传的没有那么快,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原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周玉兰都知道了。 看来在没有手机的年代,八卦娱乐依然传播的飞快。 不过姜磊有着精神病加持,出了事也很好就脱了罪,大家都觉得他只是傻了控制不住自己,没必要上纲上线给他扣帽子。 而张秀兰成了可怜的被傻子强暴的人,一时间村里的人都十分唏嘘。 陆芙儿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危机居然就被这样破解了。 虽然没有出掉心里的一口恶气,但这次顾楚骁的手段倒也吓退了姜磊。 恰好知青陆续返城的消息传来,姜卓直接用自己的权利,给姜磊插了个队。 他走之后,商全就把商悦拉到医院去堕了胎,一个好好的妙龄少女,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推进了火坑,名声坏了不说,身体也坏了。 之前她和姜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把她定义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正经媒婆都不上他们家门来。 商全后悔的想死,早知道姜磊能成这样,他怎么都不会把自己姑娘祸害了。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村里的人虽然当面不说,其实背后都能把他们家的事情说烂。 恢复办学后,村里的孩子陆续返校读书去了。 陆芙儿和顾楚骁也报名回到学校读书去了,周玉兰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你们两个要是都考上大学,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怎么办?” “这才结婚多久?” 陆卫国看着她笑得很是欠揍:“万一两个都没考上呢?” “你说的这是啥话?对咱们娃好歹有点信心行不行?你这个臭乌鸦嘴赶紧给我呸呸呸。” “呸呸呸……行了吧?” 顾楚骁去上学了,他们两个承担了盖房子的责任。 临走的时候,那些知青留了好多钱给他们,他们也不愁资金,现在每天乐乐呵呵就是个监工。 秋末的时候雨多,没几天是晴的。 盖房子的事只能一拖再拖。 顾楚骁有些着急,上学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作为同桌,陆芙儿总是会在他走神的时候用铅笔屁股戳他:“想什么呢?不好好学习,是不是想异地恋了?” 就为了这一句话,顾楚骁学习的时候总是动力满满:“不想。” “可是你学习那么好,我这么差,咱们就算是一个城市也不能在一个学校。” 他们两个是夫妻,同时念高考班。 学校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总是会调侃他们两个。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害羞被人调侃,后面就习惯了。 开始摆烂,只顾学习不管别的事情。 因为有陆芙儿的单独辅导,顾楚骁的成绩提高的很快,从一开始的吊车尾,到现在的班上前十,他觉得自己稳稳的。 “你想考哪里的大学?” “我想考最好的医学院,才能接触到最好的平台去学习医学,到时候也更好的回馈社会。” 顾楚骁握着自己50分的物理试卷,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真的好难学,为什么这么难…… 送他来到学校之后,他就每天都鼓着一股劲,总觉得自己能行,但是每次又会无功而返。 系统学习真的能要他老命,虽然老师一直说第一年恢复,大家都没怎么学,只要心态够好,怎么都能考上。 但可能是陆芙儿看多了吧,他总觉得考试的人都是陆芙儿这种全才,一考好多都是满分。 慢慢的,他有些厌学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养的孩子都送出去 村里没有中学,他们只能去十公里外的镇子里面上学。 因为是刚复学后的第一届,学生的年龄普遍大了些,但人数总是不多的。 忙着划分自留地,忙着在地里大做文章的农民才是大家的首选。 顾楚骁和陆芙儿是走读生,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会骑着自行车往返,到了冬天大雪封路,骑不了车子,他们也只能旷了课在家里自己学习。 村里的很多同龄人都没有返学,一些还没有走的知青们也只是自己复习。 只是时不时会有人来陆家向陆芙儿借课本。 “你们返乡的名额还没有下来吗?我看小牛村公社都走完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走,县里的名额还没有下来,临走前我一定把书还回来。” 陆芙儿和知青们没什么交集,现在没有姜磊那一批人在,她和这几位女知青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只是董静敏依旧和她不怎么对付,每次见到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咳嗽,就是那种故意闹出点小动作,让别人不自在的感觉。 时间久了,陆芙儿也不愿意再跟那些知青接触了:“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也没复习好,给你们借不了。” 此举让原本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几位突然就关系结冰。 没有了外界干扰后,她的重心便放在了顾楚骁身上。 “班里就十五个学生,你考第十名,不管如何我都得帮着你在寒假弯道超车。” “不行也得行,我相信你是最聪明的,你一天学都没上过现在都能考第十名了,稍微学点不得获点诺贝尔奖。” “我一定要把你的成绩提上去。” 顾楚骁苦不堪言,第一次觉得自己格外的笨,总是想学但是学不好,渐渐的就连自信心都没有多少了。 “我真觉得我学不懂,我太笨了。” 陆芙儿内心哗然:“是不是我逼你太紧了?对不起啊!我最近确实对你太过严格,其实你不会做也没有关系的,你不是说过吗?想学农学来着,农学的分数线没那么高。” 她一直耳提面命的督促着顾楚骁学习,忘记了他是否能坚持住。 越到紧要关头,就越是要学会放松,要松弛有度才行。 满是歉疚的看着顾楚骁,她打算给顾楚骁好好放松一下:“如果你的压力实在是太大,那我们不妨好好放松一下,你想不想出去玩?” 自从上了学,总觉得顾楚骁看着年轻了不少。 少年气息扑面而来,他指了指外面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由得笑了笑:“可现在不是下大雪吗?” “下雪也能玩啊!” “现在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好玩的。” 今年雪大,他们用破布把鸡舍的四周围了起来,好在鸡是毛多的动物,只是不怎么下蛋了而已,没有冻死的。 顾楚骁忙着学习,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家禽了。 趁这次在家里学习,他养殖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要不然我们把小鸡仔拿出来养?最后一批孵出来的小鸡太小了,我怕它们冻死。” 陆芙儿本想着去打雪仗或者溜冰玩,还没开口就被顾楚骁堵了回去:“有鸡妈妈在应该没问题吧?况且我们还给外面围了一圈棉花布。” “话是这么说,但总是觉得没那么保险。” 说完,顾楚骁这才发觉陆芙儿是由别的想法,连忙开口问道:“那你是想去干什么?” “外面雪落了那么厚,我想玩一下打雪仗。” 顾楚骁的眼睛亮了一下:“打雪仗?” 见他也兴高采烈的,陆芙儿站起身来朝他伸手过去:“你想不想玩?” “想。” 两个人没什么意思,他们又把陆卫国和周玉兰拉着一起玩。 “我们两个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能跟你们年轻人打雪仗?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 陆卫国一听就赶紧摆手,他要是对上顾楚骁,这把必输无疑。 顾楚骁主动提议道:“你们三个一队,我自己一队可以吗?这样你们肯定能赢。” “也行。” 陆卫国看了眼自己的两个队友,这才忐忑的跟着顾楚骁走了出去:“你可得让让我们,我和你妈老了,别太赶尽杀绝。” 漫天飞雪里,他们在自家院子里打闹了一番。 这次玩闹还真是小半年来,顾楚骁最轻松的一次了。 本以为放松的日子就只有这一天,他卯足了劲的撒欢。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陆芙儿又带着他出去找了一块很长的斜坡,两个人把雪压瓷实,然后滑了半天的雪。 “好玩吗?” “好玩!” 顾楚骁看着陆芙儿,突然一瞬间觉得要是能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 他上前摸了摸陆芙儿的头:“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能和你去一个地方。” 不想和她分开,但又不能阻止她成为更好的人。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激励自己,一定要努力。 中午回去之后,顾楚骁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吃饭的时候周玉兰还想商量一下给他们办婚礼的事,没想到一向对此事比较积极的顾楚骁主动拒绝了:“等我们考上学了再办吧,寒假是学习的好时候,我想和芙儿一起学习。” “那也行,夏天的时候办酒席也好,到时候芙宝也能穿的更好看点。”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这件原本定在冬天的办酒也就顺利延期了。 因为两个孩子要学习,他们家的自留地也只能由陆卫国和周玉兰负责了。 下地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在旁边嚼舌根,说的无非就是那些生了那么多孩子都没有用,全送去外面了以后只剩下两个老的在家,被人欺负了都没人撑腰。 “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咱们不都讲个人丁兴旺?就你这种生一个往出送一个的性子,以后你老了生病了,都没人在你床边伺候你!” 周玉兰被这些人烦的要死,今天在涝池岸边洗床单的时候又被人说,她是真的一个没忍住:“你生病了有人管就行,你管我那么多,是心疼我想要当我大闺女?” 顿时把和她说话的人呛了一下,那人的脸一下子就狰狞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这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人家好歹是八仙之一,你就别给你脸上贴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婚礼前 自留地刚分到每户时,村里是分了指标下来的。 具体到亩产和质量,都必须达到一定的标准。 因为三个儿子的身份和顾楚骁的缘故,他们家被分了五亩田地。 虽然算不上是上好的良田,但总归来说也是能养活一大家子的。 为了陆芙儿和顾楚骁能安心学习,他们硬是将大小的活一并包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们偶尔的帮忙也会受到父母的阻止。 明白父母的用心良苦,他们只能用更加努力的学习去回报。 就连顾楚骁最不喜欢的数学和物理,他也是发了狠的去学。 之前在他手下混的李鹏他们几个,曾在村子里面遇到过行色匆匆的顾楚骁。 得知他一个从来没上过学的大老粗居然能真的静下心来学习,还在学校里面初露头角。 当真是不可思议。 依稀记得李鹏当时的嘴巴张的格外大,大到能吞下一个鹅蛋那么夸张:“大哥,不管再怎么说,你也是没上过学的啊!现在考的这么好,以后岂不是要飞到枝头当凤凰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哥?大哥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他要是普通人,咱哥几个能有今天好日子过?” 顾楚骁拧着眉头斜睨着他们,声音中是难以掩盖的不悦,扯了扯衬衫领子,放出了被勒的发紧的喉结,音色沙哑: “别在我这唱戏,红脸白脸的我看着就烦,我顾楚骁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你们要么自己变强,要么就去找别人当带头的,反正我是不可能帮。” “原则性问题,我说了退,就是一辈子的事,以后就是穷死,都不会再从这条道上走,好歹上过一条船,做过几年兄弟,你们别把我的话不当话。” 他说的话决绝又难听,但李鹏他们几个是真的犯怵,唾沫星子只敢咽回去往肚子里吞。 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讲。 他们是靠顾楚骁发的,自然也是能靠顾楚骁败的。 现在能沾点顾楚骁之前的光勉强糊着口,已经比那些只知道在手里那一亩三分地里刨的农户强多了。 要是真适得其反惹顾楚骁烦了,他直接干成对家,或者切断关系网。 那他们几个才是真正要去喝西北风了。 能做生意都是头脑发达的人,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各种利弊,再也没来骚扰过顾楚骁。 其实就是他自己本人,说不后悔都是假的,但为了不让自己的不正当牵连到陆家,他一个黑点一个黑点的往白了涂,往透明涂。 只要陆芙儿能一直生活在美满开心的环境中,他就很感激了。 天天烧高香他都愿意。 在学校的日子总觉得漫长无比,每天循环循环到好像一睁眼就能看到一辈子的尽头那种…… 枯燥而又乏味的。 但真正要考试,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他又觉得时间太快。 和陆芙儿收拾了两个军绿书包的东西,骑着车子慢慢悠悠的回家。 当天,也不知怎么的,顾楚骁骑着车子偏偏被一小块石子别了胎,前轮突然就撇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瞬间就因为惯性的作用狠狠地向前撞去。 因为是最后一次放学的缘故,向来在外人面前喜欢避嫌的陆芙儿,鼓足了勇气在最后一天放学路上,轻轻环着眼前少年的腰。 双手在他小腹前交握着,她甚至能从顾楚骁的腹壁上感受到他的心跳。 僵硬,紧张的腹肌下,是疯狂无章的暴跳。 咧着唇角在后座偷笑着,轻轻将脸放在了他的背上。 他来不及动作,脚底下一个踉跄,整个身子直勾勾的往前扑去。 要不是他回来的时候为了能让陆芙儿坐的舒服点,把书包背在了胸前。 刚好让自行车的车把子拦了一下,顾楚骁狠狠地和车把子融为一体,吓得顾楚骁一直以为把自己撞死了。 万幸……万幸!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他们迎来了这次能够改变人们命运的考试。 顾楚骁和陆芙儿每个人都卯足了劲的不敢松懈,直到考完最后一门。 奇怪的是,原本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讲的父母,却在真正考完试之后,一句关于考试的话都没有问过。 只是周玉兰没让他们休息两天,便突然直接张罗起了结婚的事情: “你们两个结婚都拖了差不多一年了,要是不办酒席我心里永远不踏实,不管怎么样咱先把酒席一办,把客人带好,好歹就是个仪式。” 陆芙儿和顾楚骁都没什么意见,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办婚礼了。 “您做主就好,我们都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就行,定下日子我就要张罗了。” 周玉兰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害怕,两个孩子领证之后就没有提过结婚的事,她害怕的要紧。 在农村,没有办酒的婚姻就不是真的两口子。 况且这小半年为了学习,就算是顾楚骁那边的房子盖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没开始张罗顾楚骁搬家的事。 “那就先办酒吧。” 把家里能拿的钱全部拿了出来,顾楚骁眸子闪过几丝摇摆。 最后,他还是把自己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 之前做暗线倒卖的时候,其实是攒了不少钱的,但是怕陆芙儿他们知道看不起自己,便一直没有把自己有钱的事情拿出来说。 但现在,真正要办酒席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芙儿,我骗了你,这些才是我真正的钱,之前我给你的只是一小部分,我是怕你觉得我投机,钱来的不干净……” 陆芙儿瞪大了双眼,看着手中的钱愣出神:“你留一部分当路费用,哪能一次结婚办酒就把家里的钱全部花完?” 小小的争执了一会儿,陆芙儿没有拧过顾楚骁,只能把钱收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全部拿去办酒席,自家那么多的鸡不说,稍微花点钱就能让亲友乡党们吃上一顿极好的饭菜,何必那么铺张浪费。 这半年周玉兰把结婚的东西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只盼着他们两个能尽快办完仪式。 翻了半天的老黄历,找了个阴阳历都单的好日子定了下来,陆卫国这才去镇子上给三个儿子挨个发电报。 告诉他们小妹结婚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在期间请假回家参加仪式。 上次老大结婚他们都回来了,要是陆芙儿结婚哥哥们没有全部到场,会不会觉得有些落差? 正因如此,陆卫国路上一直在斟酌用词,最后还是选择了用稍微强硬点的语气要他们回来:【芙宝结婚,速归参宴】。 完成任务后他美滋滋的骑车回家。 回来便看到陆芙儿在家里帮村里的其他姑娘家画脸。 他好奇的打量过去,哪姑娘倒是一点都不怕生,直接笑道:“卫国叔好,我明个办酒,今天让芙儿给我试试画脸。” “瞧我这记性,这几天光惦记芙宝的事,把你给忘了。” 陆芙儿拿着自制的粉扑抿着唇偷笑,结果陆卫国递过来的油糕放在一旁:“有点烫,我等会儿凉凉吃。” “别放太凉了,那样就不好吃了。” 女孩叫孙琦,是下乡知青,她前几年的时候就跟村里的青年刘白杨在一起了,后面可以回城后,她实在是舍不得走。 瞒着父母那边独自留在了这,虽然她是陆芙儿平日里最不喜欢的恋爱脑那种类型。 但人家毕竟是找到自己家来了,上门求助哪有不应的道理。 思来想去她还是同意了。 因为陆成家结婚的时候,陆芙儿给林莉自制粉饼之类的常规化妆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当时就引来很多看新娘子的未婚女孩的憧憬,知道她会画脸,结婚的时候就想来讨一讨。 就算是给点钱也无所谓。 放在平时陆芙儿肯定不会答应,但现在已经学习结束,她也是时候赚点力所能及的钱。 她答应了婚礼化妆师的工作不说,还免费让她们结婚前一天先定妆再付钱。 夏天本就是容易办酒的时间,自从她接第一单,突然就有十个新娘来自不同村子的女生,前后找上了她。 她一次收三毛,钱少画的好,还洗把脸就能全掉。 很快,她画脸的名声都传到了县里或者隔壁的县里。 订单多了起来,她也只好推掉了一些比较远的单子。 哥哥们都尽力的请了假回来,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去了县里的照相馆拍了张全家福。 陆成家结婚时没有拍成照片,是他们去年一年的遗憾。 这次说什么都要赶紧拍了全家福再说婚礼的事。 或许上次的主角并不是他们,所以哥哥们对顾楚骁的“招呼”并没有多少。 这次专程赶回来参加婚礼,瞬间就像被抢了玩具的狼狗一样。 看着顾楚骁的眼神都像是在警告一样,时不时的向他投来警告的目光。 陆芙儿失笑:“哥哥们,你们别这样,我害怕。” “我们要是不给你撑腰,你才还害怕。” 第一百二十四婚礼 陆成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不谙世事的妹子,忍不住的叹气。 好像还没来得及参与她的成长,陆芙儿就已经是大姑娘了,不止于此,他从顾楚骁身上看出了难以驯服的野性。 他是一匹狼,而自己的妹妹,纯洁的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 要不是他听过妹妹和姜磊的事情,他或许真的要把顾楚骁排除在外。 不过看在陆芙儿和顾楚骁相处还算融洽的份上,自己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顾楚骁是吧?小时候巴掌大点我抱过你,现在你却成了我的妹夫。” “你从小就皮,没那么听话,我还差点动手打过你……但你要记得,如果你欺负我妹妹,我一定要你好看,我不介意再和你打几架。” 虽然顾楚骁现在的块头很大,个字又高看起来也壮,正是这种危险性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发出警告。 叹完气后又是一个劲的瞪顾楚骁,使劲的瞪他:“我们三个离你特别远,他要是欺负你,我们都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帮你撑腰……” “我就你这一个妹子,怎么能不心疼你?” 说着,他的唇瓣都有些颤抖,这次回来后,他突然就感觉陆卫国和周玉兰老了,两个人明显老了好几岁。 而自己已经当兵多年,很久没有在父母面前尽过孝。 知道顾楚骁在陆芙儿的带领下考了学,成绩好不好都是其次,他只求顾楚骁是个品格还行的,不至于让自己的妹妹在外面受苦。 顾楚骁知道他的顾虑,在三个哥哥们直白的眼神中选择了坦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芙儿很好的,我很爱她,爱的不比你们少。” 虽然有了他的保证,但是哥哥们并没有那么放心,只是拍了拍陆芙儿的肩膀:“如果他欺负你,你只管给我们发电报,我有退伍战友的人脉在,就算我赶不回来,也多的是办法给你撑腰。” 不怪他们传统的虚荣心作祟,当时大哥娶媳妇的时候,他们笑的一个比一个开心。 轮到自己嫁妹妹了,他们却恨不得把这个妹夫狠狠地修理一顿。 顾楚骁理解他们对陆芙儿的宠爱,也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来自兄长们的爱意审判。 只要证明自己真心就能获得哥哥们的允许,已经够简单了。 毕竟他唯一有的,也就只有真心。 别的他没有,他只有那最不值钱最为廉价的真心。 再三保证后,这才哄好了陆芙儿的三个哥哥,一扭头发现陆芙儿的堂哥表哥们也都歪着头看自己笑。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就忘了,人家家里是大家族,跟自己不一样。 堂兄弟表兄弟拉出去都是一堆。 光是名字他都有些分不清,能把人叫混。 突然他就有些羡慕这些手足情了。 茫然无措的看着这群兄弟,陆成业揽住了他的肩膀:“怕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兄弟,以后谁想欺负你顾楚骁,你也只管给你这些哥哥们开口,别的咱没有,就是兄弟多。” 小小傲娇的看着顾楚骁,原本想要吓吓顾楚骁来着,没想到后面成了主动投诚给顾楚骁送人脉。 周爱阳在背后笑话他一阵,这才故意拉着脸去看顾楚骁的新庄子。 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新庄子盖好了之后,是要进去暖房的。 鉴于顾楚骁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没有女性。 他们也是故意找了很多适龄的表哥堂哥过来帮忙暖房。 而且要一连住上三天才行。 这期间他们借了村里的拖拉机,把周玉兰在隔壁村木匠那里打的新柜子全部拉了回来。 把屋里拾掇拾掇好结婚。 陆芙儿这边过得倒是滋润,最后几天住娘家,一点活都不用再干了也不说,按照习俗她只能待在家里和亲戚朋友们聊天。 因为他们家也算是亲友众多了,都叫不上名字的亲戚都来看望。 好在有周玉兰在,总算是游刃有余的接待着。 周叙叙一直没有过来,听周爱光说,还是没有从那件事走出来,虽然每天都笑意盈盈的,但性格极端了不少。 刘金富不愿意离婚,两个人只能耗着。 她觉得陆芙儿大喜的日子自己这种人去了不怎么吉利,便一直回避着。 周家人劝不动,也只好作罢。 看到周香香的时候,陆芙儿心头一滞,环境对人的影响居然有这么大。 本活泼开朗周香香因为周叙叙的事情,憔悴了不少不说,还变得怯懦了不少。 于是陆芙儿在傍晚直接蹬着自行车飞快的赶往周玉勇家里。 周玉勇看到陆芙儿过来的时候,又急又气:“这两天哪里都不能去,你怎么能突然过来呢?” “舅舅,我找叙叙。” 闻言,周玉勇的眸中闪过诧异和复杂。 片刻后他还是摇摇头:“你进去吧,她在里面。” 这半年她一直羞于见客,陆芙儿平日里抽空过来,她也不愿意见。 这次周玉勇好像猜透了陆芙儿的想法,没有询问意见,直接让陆芙儿进去找了。 人不能困在过去的错误里面把自己囚禁着,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陆芙儿走进昏暗的房间,周叙叙房间的光线被厚厚的窗帘隔着,里面黑洞洞的有些瘆人。 她夜盲,看不太清。 没走两步,就要左脚踩右脚绊倒在地。 周叙叙听到动静,看到是她赶紧拉开了窗帘:“你来怎么没个信?” “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黄昏温暖的光打在周叙叙脸上,衬得她有了一丝血色,陆芙儿颤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这几天都在等你,是你一直没有来,我就想来见你。” “我们以前是最要好的朋友,不只是姐妹,我们……我不想你这个样子的,叙叙。” 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染上了哭腔。 走上前去拉着周叙叙冰冷的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向前看好不好,你之前跟我一起上学的时候也想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下学期你回去学校上学好不好?” “如果你不想学习,也可以去外面走走,看看锻炼锻炼身体,看你瘦了好多,我好心疼你。”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周叙叙拿着帕子帮她擦泪:“新娘子不能哭,快把眼泪收起来。” “叙叙,我们好好的,我们要为自己而活,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有听到收音广播里面说吗?现在经济形势大好,国民创造财富热情高涨……” 陆芙儿说了好多好多宽慰的话,周叙叙一直没怎么接。 相反,她还止不住的偷偷躲避陆芙儿的眼神。 临走前,陆芙儿抱了抱她单薄的身子:“叙叙,后天我的婚礼,你一定要过来,我们以前说好了的,你一定要过来。” 周叙叙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噗噗簌簌的往下落。 两个人互相擦眼泪的时候,又哭了一小会。 第二天陆芙儿在家里等了一整天,都没看到周叙叙的身影。 心里有些惶惶不安。 等到正式办酒那天,她在人群中找啊找,也没看见哪道身影。 眼中不自觉的蓄满泪水,但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就在她最想哭的时候,周叙叙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恭喜。” 因为人多嘈杂,陆芙儿听的不是很真切,听到周叙叙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周叙叙的身子探过来时,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幻听。 “叙叙......” 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来着,没想到眼泪却掉的更快:“你来了啊!叙叙。” “我来了。” 和陆芙儿相视一笑,周叙叙帮她把眼泪擦掉:“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哭。” 结婚当天有很多讲究,被周玉兰耳提面命这么久,陆芙儿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哭的,但是真的有些忍不住泪奔。 她太希望周叙叙能好好的了。 周玉兰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应付了两句环绕在周围贺喜的宾客,她急匆匆地从后面绕了过来:“叙叙来了啊!快去抓点喜糖来吃,别被那些小孩子都吃完了。” 她是亲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芙儿心理想的是什么,知道陆芙儿对周叙叙的重视,作为姑姑看到叙叙现在开朗的样子,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但今天的主角是陆芙儿,她不想为了周叙叙的改变喧宾夺主,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一丁点委屈。 纵使心里有千万句话,也不想扰了陆芙儿的喜。 “好,那我去那边抓点喜糖吃,姐姐你就在这坐会儿,等下开席了你都没什么空歇歇脚。” 陆芙儿也了解了一下结婚的流程,现在没什么拜堂之类的仪式,还算是比较简单。 但是新人必须敬酒,虽说顾楚骁没什么亲戚,但是陆家和周家的亲戚很多,多到刚刚记录礼情的本子都不够写,临时从别人家的本子上扯了几张纸先应急来着。 按照习俗,顾楚骁还在周玉良家里避了几天的礼。 好久没有见过陆芙儿了,五天第一次见到她,看到她一身的红色,没来由的有些恍惚。 总觉得自己没睡醒在做梦一样,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虽然两个人已经扯证大半年,同床共枕的次数也数不清,但他仍然激动无比。 在人群中,一边应付着亲戚,一边想方设法地偷看着陆芙儿。 平日里她穿的都是一些比较素的衣服,鲜少穿的这般明艳。 鬓角还插着一朵大红花,略施粉黛美的不可盛收。 天气也是好的出奇,一改往日阴沉的状态,绽放了灿烂的笑颜。 纵使隔得很远,他也能看到陆芙儿鼻尖处沁出来的汗珠反射出来的光线。 漂亮的她站在一群人眼中,格外的耀眼。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陆芙儿吸引着。 注意到她时不时的用手扇着脖子处,知道她热的狠了,顾楚骁支会了周玉良一声,绕过人群跑去陆芙儿身边,给她递了张帕子:“热的话就做到房子里面去,等敬酒的时候我再叫你。” “没关系的。” 见他们两个新人在一处,宾客们纷纷投来调侃的目光,陆芙儿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面向众人腼腆的笑了笑,和顾楚骁打了声招呼便去门房找认识的人聊天了。 村里的习俗没那么多,只要是知道办酒的人基本都会过来,不需要下请帖。 有几个隔壁村的同学知道她和顾楚骁办酒的事情也过来参加宴席凑热闹。 她进去的时候,牛小柳正在侃大山,也不知道是在模仿谁,动作格外的夸张。 发现陆芙儿挑起门帘进来的时候,牛小柳发现是她,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正说你呢,你怎么就过来了?关中这地方还真是邪。” 陆芙儿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挠她痒痒:“说我什么呢?被我抓个现行还不快从实招来。” 平日里她们几个在学校玩的最好,这次一起过来参加陆芙儿的婚礼,她还怪开心的。 牛小柳塞了一块喜糖给她:“能说什么,说你和顾楚骁呗!你们两个刚去学校那阵,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对,把你介绍给我一堂哥来着。” 她这么一说,陆芙儿原本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你还说,当时我都跟你生气了。” 堂哥名叫牛团结,读了初中,托关系在县里的报社工作。 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是为了伪装城府,配了一个没有镜片的眼镜。 有一次帮牛小柳送东西去学校看到了陆芙儿,觉得她特漂亮,对她有点想法。 便拖了牛小柳帮忙。 牛小柳不知道陆芙儿结婚了,所以没有拒绝,还帮着出谋划策。 借着买学习资料的幌子把她喊去了县里。 第一次见面,陆芙儿便看出了牛团结眼镜的玄机,在买书的间隙好整以暇的看着牛团结。 就在牛团结沾沾自喜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一只果蝇从眼镜框里径直飞了进去,趴在他眼皮子上面。 陆芙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牛团结的脸比死了亲娘都难看。 觉得自己落下面子特别难受,唇瓣抖动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好。 见陆芙儿张嘴要说话,情急之下冲着陆芙儿扬起手就要扇她的脸。 要不是顾楚骁就在旁边盯着,一脚把他踹飞了两米远。 那一巴掌真的会结结实实落在陆芙儿的脸上。 后知后觉的牛小柳都快吓死了。 她把个中缘由都说了出来,陆芙儿当时生了好大的气。 直接把自己和顾楚骁结婚的事告诉了全班。 班里的人当时沸腾异常。 一个吊车尾的男同学,居然是全年级第一漂亮女神的已婚丈夫。 而且两个人结婚都还挺久了? 不过也没震惊多久,毕竟是高考班,没什么比学习更重要的。 只是那些讨厌的男同学,喊陆芙儿的时候,总会喊她:顾楚骁媳妇。 “我可是为了你都跟我堂哥大吵一架,你别生我气了,我错了我错了。” 牛小柳耍着宝撒娇,她原本就是那种比较讨喜的性格,陆芙儿也没生她的气。 摸了摸她的头,陆芙儿的声音里不免有些嗔怪:“我不生气,不过今天我大喜的日子,你提他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舍不得 “我……” 牛小柳瞬间萎了下去,她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状,陆芙儿主动走去别的姐妹身边:“等下开席,你们抢到阴凉的地方去坐,今天太阳怪晒的,你们别晒黑了。” “好啊!芙儿你心真细,还特意过来叮嘱我们。” 和她们坐了一会儿后,周香香挑开门帘急匆匆的走进来:“姐马上开席了你赶紧过来,别迟到了。” “马上马上。” 陆芙儿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赶紧跟了上去:“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是啊,宾客都来齐了,姑说马上开始让我叫你。” 按照习俗,新人得先去里屋见一见两边的长辈,之后再吃饭敬酒。 陆芙儿进去的时候,顾楚骁正被一群周家长辈围着聊天,见到她过来,顾楚骁的眼神里满是感激,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会心一笑,知道他紧张了。 赶紧拎着裙摆走了上去:“舅舅舅妈姨姨姨夫们,我来迟了。” “我听香香说你和同学坐去了,这是好事。” “是啊,现在正是交朋友的好年龄,你平时得多出去走走,多和别人交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不是?到时候有点啥事也就是同学朋友的好张嘴……” 她的表舅周玉长侃侃而谈道,伸手拍了拍顾楚骁的肩膀,说完陆芙儿,又得说几句顾楚骁: “你这马上要去上大学了,我听你妈说你考得还不错,你要是没啥事干,就去砖瓦窑给我帮帮忙,我给你开大师傅的工钱。” “到时候你多少赚点也能贴补点路费啥的,总比你天天在家里捣鼓蚯蚓蝎子的强。” 县里给了准大学生一些补贴,暑假的时候干体力活能打短工。 陆家并不赞成顾楚骁去干这种体力活,家里能养的起两个大学生。 只是路过的陆成家听到周玉长的话,脚步一顿:“表舅,好久不见啊,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吧?” 周玉长眯着眼睛看了眼来人,这才靠肩上的章把陆家的这几个兄弟分清。 他们三个长的挺像,而且都穿军装,乍一看还以为是双生子呢。 周玉长笑着走了过来,亲昵的捏了捏陆成家的肩膀:“是啊!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感觉越来越壮了?” “能不壮吗?天天练着呢。” 陆成家一打岔,周玉长把刚刚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扯着陆成家就要去喝酒。 “舅舅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不务正业?” 顾楚骁悄悄趴在陆芙儿耳边说了句:“今天好几个舅舅都在劝我不要再养蝎子,其实挺赚钱的……” “不是因为这个,我刚刚和柳柳她们说话,说是东水乡里有人半夜爬沟抓蝎子摔死了,他们也是担心你吧,又因为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不能乱说话。” 陆芙儿轻声解释着,顾楚骁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片刻后,他扯着陆芙儿的袖子:“那你们聊天都不忌口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聊起来就忘了吧?” 而后又悄悄叮嘱道:“可别给妈说。” “那你亲我一口我就不说。” 人来人往的院子里,顾楚骁说话的时候声没收住,来往的人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纷纷往他们这边瞅。 陆芙儿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你这不是当街耍流氓吗?这么多人呢?” “我的错我的错。” 顾楚骁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把声音放了出去,被这么多人贴脸看热闹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一样尴尬不已的他垂着头拉着陆芙儿往房间里跑,一边学着陆芙儿的口气:“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其实说出去的时候自己也后悔了,那么多人呢。 两个人满脸通红的走进里屋,看到他们的模样,周玉兰还以为是外面有人闹新人,调侃了几句:“怎么了这是?怎么两个大红脸?” 陆芙儿赶紧摇头解释:“天太热晒得。” “还没到晌午就这么热,等下吃饭亲戚们怕是也坐不住。” 周玉兰当下就着急了,小跑着去院里:“还真热啊!这可咋弄?” “也就热那么一会儿,没啥的,我刚看卫国哥还把桌子椅子往墙根放了放……” “早知道这么热,我就把席开的早点了。” 周玉兰有些自责,大热天的让大家伙晒着吃饭,怎么都说不过去。 刘素梅赶紧应了声:“那也不能误了咱芙宝的吉时,热就热点吧,你把凉菜多上点就行。” “那我去厨房多添两个菜。” 说罢,周玉兰就去厨房添菜了。 把菜园子长出来的黄瓜全部摘完做了个拍黄瓜。 然后又把陆芙儿泡好的豆芽拌上。 她特意没怎么放辣椒,这样吃更清爽一些。 这些宾客充其量也就十桌,她却煮了满满一大盆的喜面。 南乡人吃的是咸汤,北乡吃的是辣汤。 她本想做两种汤底,被陆卫国拦住了。 弄的越复杂越难控制局面,到时候上菜啥的都乱套了。 还不如少数服从多数,地处南乡用咸汤。 厨房里帮忙的都是自家关系比较好的亲戚,周玉兰进去后挨个塞了几颗喜糖给她们。 “你看快不快,一晃眼芙儿都要嫁人了。” “小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天天跟在她几个哥后面跑,谁能想到那么快的,一下子就成大姑娘了。” 原本都不伤感的周玉兰突然也伤心起来了,陆芙儿和顾楚骁都领证快一年了。 她心里已经把陆芙儿嫁了出去,所以这几天还真没什么感触。 但是被她们这么一说,陆芙儿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的模样重合起来,她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你们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也不知道顾楚骁以后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对她好?现在我们还能走能动的,出点啥事还能护着芙宝,以后撒手了管不着了,她要是被欺负,都没人给她撑腰……” 说着说着,哭腔就已经上来了。 几个妇女赶紧过来安慰:“顾楚骁那孩子看着还挺可靠的,你别那么担心咱芙儿,她是个有福气的。” “是啊是啊,芙宝念书又好又乖巧的,再说了,她不还有三个哥哥吗?你那三个儿子个个威风凛凛的,顾楚骁肯定不敢欺负芙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破坏的婚礼 周玉兰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多少有些不吉利。 饶是她一向最为反对这些虚假的忌讳,但今天她却是最为虔诚的信众。 满心满眼都在祈祷自己的女儿能够所托良人, 马上就要晌午了,日头正晒得慌。 陆成业正拎着水壶给宾客们挨个添水。 有乐手拿着唢呐象征性的吹了几首曲子,许是天太热了,又没什么风。 听着唢呐声总觉得有些吵。 陆芙儿端着板凳躲到了里屋去,大家过于热情洋溢的样子,总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右眼皮毫无征兆的突然跳了起来,跳的她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周玉兰看到她突突直跳的眼皮,二话不说扯了点白纸贴在她眼皮子上:“咋?害怕了这是?” “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就算你嫁出去也还是妈的宝贝闺女,妈最爱你最疼你了。” 周玉兰搂着她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说着说着又有些舍不得了:“要是顾楚骁对你不好,你就趁早给我们说,我和你爸咋样都不能让你吃了亏去,哪怕是豁出去这条老命呢,也得给他点颜色看。” “妈,你也知道我的脾性,我也不会吃亏的。” “出门在外咋说都得依仗着顾楚骁那孩子,你们去了bj出点啥事都得是他给你撑腰呢,该吃亏的时候还是让着他点好,别伤了太多和气。” “妈......” 原本那个世界里父母的身影已经在脑海里模糊,但今天又突然蹦进了她的脑海。 她不由得猜想,如果是那对父母在自己的结婚宴上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就在喜婆婆捏着帕子咧着嘴笑,正准备说点吉祥话等礼成后开席。 “咱们新娘子可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第一批大学生嘞,咱新郎官也不差,两个人都考到首都去了。” “我就说周姐姐是个福气大的,姑娘姑爷都是人中龙凤,我来做这个媒婆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一顿吹嘘之后,陆芙儿和顾楚骁站在院子中间鞠躬对拜。 就要礼成时,一个穿着破烂,浑身上下打满了补丁的女人扒着门缝哭哭啼啼大喊:“你们不能结婚!” 宾客们一阵唏嘘哗然,陆家的哥哥们已经站起来去赶人了:“干什么的?别在这闹事!” “哥,我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啊!陆芙儿是你们报错了,错宠了二十来年的假女儿!” 宾客们顿时乱做一团,周玉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赶紧带着陆卫国跑过来了:“怎么回事?” “妈,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们当年抱错孩子了!” 孙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周玉兰的腿就开始哭:“我妈去世了,她临死前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我知道自己是你的女儿后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可是......” 周玉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就算你是我的女儿,也不该破坏别人的婚礼。” “请问你刚刚说他们不能结婚是什么意思?” 周玉兰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就算真的是她的孩子又怎么样?品行不端正的人,她还真看不上。 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平时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不该在婚礼上闹事。 陆卫国上前一步扯走了孙晴:“有什么话你等四天后再说,你先回去,或者留个地址,我们有时间会来联系你的。” 孙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随手抹了一把脸:“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她才是假的,抢了我那么多年的宠爱不说,还顶着我的身份嫁给了顾楚骁。” “你们是我的父母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 陆卫国生怕她又嚎,捂着她的嘴巴一把扛起,把她带到外面的巷子里:“无论你是什么人,都不该这样破坏我女儿的结婚,就算你真的是我女儿,但陆芙儿也是我女儿,你不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就来欺负我的女儿。” “如果你还想把自己的身世搞清楚的话,就现在立刻离开,如果你再敢造次一下,我们陆家的大门,永远都不会为你打开。” 说完,他不顾孙晴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开,进屋子的时候甚至还把门关上了。 孙晴傻眼了,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 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不是说陆家最宠女儿了吗?怎么会这样? 又羞又恼的她手深深的扣进了泥土里:“敢这样对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赌咒发誓了一会儿,她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尘,骄傲的仰着头走回去。 就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顾楚骁的新庄子里热闹非凡,村子里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根本就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议论纷纷。 这十里八乡的谁家生过孩子,大家都一清二楚,况且周玉兰是在自己家生的孩子,咋可能被人掉包了去。 除非那个接生婆有问题。 众人趴在一会儿挤兑出了个结果,自然而然也就不讨论了:“毕竟是人家闺女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也不好。” “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啊,看那女孩那样子跟陆家人长的也不像,肯定是见不得陆家日子好,故意来找茬的。” “遇到这种事可真晦气,一辈子就这么一天,还被人给毁了。” 好在接下来一切都进展的很是顺利,顾楚骁牵着陆芙儿的手挨着桌子敬酒,笑得嘴都没合上过。 这段酒席吃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等到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之后,家里也就只剩下了陆芙儿和顾楚骁两个人。 他们收拾完屋子,这才坐在了里屋的炕上。 里屋的家具都是新打的,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木漆味,顾楚骁关上房门小跑到陆芙儿身边:“媳妇儿,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终于和你办了席,从此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抱着陆芙儿,顾楚骁不由得一阵感慨:“当时你跟我闹退婚,我难过的要命却不敢在面上显现出来一点,生怕你看不起我。” “我就死命的忍着,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你笑话我,你本来就把姜知青看的比我高,我在你面前自卑的要紧。” 如今真的软香在怀,又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顾楚骁感慨万千,最后竟是抱着陆芙儿哭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闲不住 天已经黑了,两人都对将要发生的事心照不宣,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眼看氛围越来越暧昧,陆芙儿的心早已是抑制不住的慌乱。 等到夜色蔓延到整个屋子,陆芙儿这才推了推紧紧搂着她不放手的顾楚骁:“我去点灯。” “不点了。” 顾楚骁握住了她的手:“我……我们……” 黑暗中,他的声线低哑粗粝,手心灼热,烫的陆芙儿手心像烧起来了一样。 昨天晚上周玉兰拿出了那些压箱底的宝贝给她看了,陆芙儿这才知道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而是给女性做婚前教育的。 她只是草草把那几张画扫了两遍,就还给周玉兰跑掉了。 一想到今晚要做的事,她的脸就止不住的烧起来。 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但顾楚骁不想再等了:“我会对你好的。” 他们同床共枕一年多了,还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之前每次被她撩拨到难受时,都是硬生生忍了下去,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 都快中午了,陆芙儿还是趴在床上不起来,顾楚骁把做好的午饭端进来放在炕沿上:“都怪我昨晚闹你太久了,但是现在都快中午了,你还不起来吗?” “我做的鸡丝凉面,很好吃的,你闻闻香不香?” 他故意多滴了些香油,闻起来味道特别窜,香的很。 陆芙儿确实饿,被这味道一激,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但实在是困的不行,爬了几步还是把头埋到了被子里不愿意起来。 顾楚骁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一直闹到天都亮了才睡。 她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一样稍微动一下都酸,顾楚骁还能去做饭。 她无法理解同样是人,什么体力精力样样不如顾楚骁:“我不想吃,我还要睡。” “吃了再睡也是一样的,你先起来。” 顾楚骁拉了拉她的胳膊:“结婚第一天就赖床,幸好家里就咱们两个,要不然的话……”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陆芙儿果然上当:“要不然怎么?” “咱妈要是知道你结婚第一天就打算睡一天,连饭都不吃肯定生气。” 说实话,周玉兰对陆芙儿还是很纵容的,她平时赖床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家里是不会说的。 但逢重要日子,还是得早起。 “我吃完还得睡,真的太困了,刚睡着就被你喊醒。”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爬起来吃饭了。 肚子饿也是真的,昨天办酒席喝了个水饱,没怎么吃饭。 又折腾了一整晚,自然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想到昨天的事,她突然有点后怕:“你说……如果我真的不是爸妈的孩子怎么办?” “那个女孩和我差不多年岁,而且能那么笃定的找到咱家来,我是真的害怕。” “别怕,无论如何我都爱你。” 就算陆芙儿不是陆家的女儿,以后陆家收回对她的一切宠爱,顾楚骁也不会抛弃她的。 但凡对她坏一点,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陆芙儿永远都是那么坚毅温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坚毅勇敢的很。 上学的时候永远都是最认真的一个,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能有时间学习,就会瞬间进入学习状态,一直蝉联着学校第一名的宝座。 老师们都对她赞不绝口,都说她是很有天赋,只有顾楚骁知道陆芙儿私下里是怎么努力的。 “你要相信,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算她真的是爸妈的女儿,也不会是我媳妇。” “你和爸妈长的那么像,他和爸妈长的一点都不像,你就别担心了,肯定是假的。” 陆芙儿咬着筷子,实在是不敢打包票。 虽然周玉兰陆卫国和自己现实中的爸爸妈妈一个样子,但这毕竟是小说世界,什么都是说不准的。 万一她真的是被换掉的孩子…… 那个女生穿的也挺破烂的,衣服上好多补丁,一看日子就不好过,而自己顶着陆家女儿的身份享受着两个家庭的宠爱。 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心事重重的吃完小半碗面,她舔了舔唇角:“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还想吃吗?” “不了,再吃就撑了。” 夏天热的慌,她食欲一直不怎么好,眼大肚子小,根本吃不了多少。 顾楚骁端来一碗面汤:“喝点吧,原汤化原食。” “还有十四天就要去学校了,我们家钱还够吗?” “够的。” 老丈人家财大气粗,帮他们盖了新房不说,还拿了十块钱路费给他。 顾楚骁实在是不好意思,但生活窘迫又不能不收。 “现在投机倒把的人多起来了,隔壁村张骡子偷偷卖耗子药发了一笔,好多人都羡慕,想要跟着去做。” 顾楚骁说完,又看了看陆芙儿:“我也想试试。” “现在姜磊不在,我做隐蔽点没人知道的。” “你之前的那些门路……” “周猛他们好不容易上手,我肯定是不能现在去捡桃子的,那我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人了?” 他当时那么决绝的把周猛拒绝了,现在又回去,横竖都是错。 别人要是记仇,他就只能在边缘打杂,要是不记仇还让他当老大,他自己都没脸上去做。 陆芙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那你现在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我相信你能做好,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到最好。” 前两年打的那么严,他都能从中间淌出一条路来,现在总体来说环境松快多了。 要是真的想发点快财,还是比较容易的。 “我还没想好具体的,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我肯定选个能最快能赚到钱的。” “好。” 陆芙儿知道后面政策肯定会变,明年就一切都放宽了。 但也不想扫了顾楚骁的兴,他是一个孤儿,又娶了自己,成了众人眼里吃软饭的对象。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就和你无条件爱我一样,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帮着你的。” 陆芙儿捧着温温的面汤,小口小口的喝着,眼睛凉凉的,看到顾楚骁心里去了。 他摸了摸陆芙儿的头,又凑过去亲了亲这才作罢:“那我就放心大胆的去干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门找骂 陆芙儿下午补觉的时候,顾楚骁在院子里编篮子。 还没想好怎么赚钱,不过他有了一个很好的点子。 要是可行的话,肯定也多少能赚点。 他拿了张纸和一支铅笔,时不时的画画图,又捏着竹子编了起来。 他们是北方,没那么大水气能种竹子,种出来的竹子长的细还超级硬,不算好编。 找来了煤油灯把竹子烤软再编,能顺利很多。 前几年收成不好的时候,很多村民都不养猫,老鼠逐渐泛滥了起来,原本都是集体管粮,公社里养了几只会抓老鼠的猫。 现在村民自家也会留一点粮食,却没有猫看着,老鼠早就开始泛滥了。 卖耗子药确实是个不错的营生,但他也不想学人家张骡子去卖这个。 想了一下午也没个什么头绪,就在他犯困之际,突然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按照当地习俗,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敲新婚夫妇的门。 他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应了声便小跑着过去将门打开。 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昨天打扰他婚宴,自称陆家真女儿的人。 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他就生气的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结婚这天来。 来了也不安分,居然能直接冲进来不准他们结婚。 他一向是不想用难听的词汇去形容一个女人的,但除非他忍不住。 扫了一眼孙晴,注意到她脸上讨好的笑,顾楚骁的眼神不由得冷了下去,神色恹恹:“你谁?” “我是孙晴......其实我本该叫陆晴的,二十年前,我和陆芙儿抱错了。” 见顾楚骁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该说不说还是挺吓人的。 别这么一盯,孙晴打好的腹稿也突然忘了个七七八八,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脑子里全是浆糊,根本说不出来。 “我……楚骁哥哥……” 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一个劲的搅着,着急不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顾楚骁打算直接关门,她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顾楚骁的胳膊:“如果没有她,结婚的就是我们两个了,我会比她对你还好的,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是不是天天逼你学习?我从来都不会逼你的,我只会对你好。” “我从上泉镇走过来的,走了整整两天呢,来到这里还没地方住,昨晚我都是睡在泥地里的……” “我就是来认个亲,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我哪里错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待见我?” “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昨天就是我们两个结婚的日子,我们……” 顾楚骁满是鄙夷,斜睨着她:“你以为没有陆芙儿,我就能看上你了?别那么可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看不起我?” 孙晴的眼里漫起了雾气:“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们两个的娃娃亲小时候就定下了,如果是我顶着陆家小女儿的身份,同你订婚娃娃亲的人一定是我,怎么就轮不到我?” “本就是陆芙儿抢了我的父母,也抢了我的夫婿……” “闭嘴,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些,你说你是陆家的女儿,你就去找陆家二老认亲,别来找我,我只会是陆芙儿的男人。” “我警告你别出现在我的面前,要是再来破坏我的生活,我绝对毫不留情的打你一顿。” 她抓着布兜,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汗,她明明是按照书里的指示做的,为什么和书上所说不一样。 无论是陆家人还是顾楚骁,个个铁石心肠根本不理她,对她冷言冷语不说,眼里的凶光都能吃人。 她甚至把陆芙儿的三个哥哥都找到了,可每个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差。 按照常理来说,要是自家女儿常年流落在外,把别人家的女儿宠了那么多年,多少都会很愧疚吧? 至少该对她有所好奇,来问问自己身世和一些凭证…… 以至于她准备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用上,还碰了满鼻子灰。 双眸含泪看着顾楚骁,她楚楚可怜的擦了擦眼角: “明明我才是陆家的女儿……你们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顾楚骁冷眼看着她,这会儿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直接把门关住了。 啪的一声,门都是颤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才平稳下来的。 孙晴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拍着门哭诉起来:“我两天都没吃没喝了,专门走了三十里路来认亲,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们每个人都对不起我,现在还要对我那么坏?不怕遭报应吗?把亲生女儿拒之门外,把别人家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你们会遭报应的!” 任凭孙晴在外面苦苦哀求或是谩骂诅咒,顾楚骁压根没理一下。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却是盯上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陆家。 顾楚骁不想处理这件事,于情于理也是陆家孩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与他的老婆是陆芙儿没有关系。 无论如何,他都只是陆芙儿的丈夫,无论她家里发生了什么,都会无条件帮助陆芙儿,站在她身后撑腰。 孙晴属实是找错人了,他压根不会帮她一点。 孙晴还在外面拍门念叨,他实在是不想过多纠缠,又怕她一直闹腾吵醒了还在熟睡的陆芙儿。 直接舀了盆水,而后一把拉开大门,朝外面泼了出去:“赶紧滚。” “我不打女人,但是我打贱人。” “再骂一句舌头给你拔了。” 孙晴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他说的话不像是假的,仿佛下一秒真就要扑上来拔了她的舌头一样。 吓得她慌不择路的往外跑,顾楚骁见她跑远,这才将门栓住,眼不见心不烦了。 特意跑去里屋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陆芙儿,饶是在睡梦中,她的表情依然十分疲惫,还带着一丝戒备。 感受到了他的触碰,陆芙儿往后缩了缩,顾楚骁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想到昨日的鱼水之欢,他突然有些脸红,试探性的亲了陆芙儿一口,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后,这才放下心来。 悄悄啄了一口又一口。 终于,坚持不懈的把她闹醒了。 陆芙儿睁开惺忪的睡眼:“怎么了?” “天又黑了吗?” 她揉了揉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憋笑的顾楚骁:“你笑什么?” “没事。” 顾楚骁帮她把头发粗略的梳了梳,刚刚她头发乱糟糟,还有一缕头发粘在了眼角。 她或许是睡懵了,看了看窗外判断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下午吧,这个太阳那么晒。 顾楚骁捏了捏她的掌心:“你起来转会儿,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你得赶紧把作息调整回去,不然去上学了怎么办?” 在陆芙儿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顾楚骁觉得上大学是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他还小,不知道这个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但陆芙儿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那么拼命努力的给他补习功课了。 可以说,顾楚骁能有今天,99%是靠陆芙儿才能爬上来的。 “我编了几个能抓老鼠的笼子,里面有机关的那种。” “是吗?你真厉害。” 换好衣服后,陆芙儿对着镜子梳好头发:“对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我刚刚睡的迷迷糊糊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是昨天的那个女人。” “她?” 陆芙儿的手顿了一下:“她怎么又来了?爸爸不是和她说好了商量事情的日期,她现在又来找我们是做什么?” 她着急的看向门口,也不知道孙晴还在不在外面:“你帮我看看她在不在外面,我想找她问个清楚。” “她肯定不在,我刚把她赶走。” “为什么要赶人?你应该把我叫醒再说。” 陆芙儿还想知道她找过来是要干什么,实在是太好奇自己的身世,如果她当真不是陆家的女儿,享受了这么多年陆家的厚待,她又该如何自处? 顾楚骁却脸色沉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很讨厌她。” “怎么了这是?” “她一见到我就提婚约的事,说我本该和她结婚。” 第一百三十章 婚后甜蜜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被别的女人觊觎吗?” 顾楚骁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他好不容易和陆芙儿修成正果,本就不想无关紧要的人出来多说一句破坏氛围的话。 但是孙晴却一个劲的叫嚣着自己本该和她结婚。 这种话对一个已婚男人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就算按照她的假设,自己很有可能会和孙晴这个“陆芙儿”定娃娃亲产生感情,可是那都是没有发生的事。 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还那么笃定自己会和她在一起。 这些话要是让陆芙儿听到,她肯定会多想。 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的亲亲陆芙儿受到一定点伤害。 故而他现在对孙晴的怨气重到能直接撞铃。 “当然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把你拱手相让?我只是在想,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一个真千金,这还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陆芙儿无比确信,这件事背后肯定藏着一连串的剧情,作者是不会做无用功的,写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情节。 此时此刻,孙晴的出现必定是要牵扯出一场腥风血雨的。 她马上就要开学了,根本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耗费时间。 就算是必须处理,也得在10天内解决掉这件事情。 “下次如果再遇到她,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想知道她真正的意图,如果她真的是爸爸妈妈的孩子,那我必定是会补偿她的。” 陆芙儿咬着唇,一脸的茫然。 其实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和父母的关系会变差,况且就算真的差了,她也会念着父母的养育之恩,好好孝顺和报答父母。 顾楚骁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你也别想那么多,过两天我们回门的时候,和爸妈商量一下这件事再说。” 带着她看着自己刚做的捕鼠笼,他仰着脸求表扬:“你觉得我这个设计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还得实战一下才能看到底用不用的了。” 他们这里是新庄子,还没有存放粮食,自然是没有老鼠的。 “这样吧,等一会儿我把这个笼子放到有老鼠的人家里去,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说罢,他又照着图纸打算再编一个:“两个才有对照组,我再编一个,大概得一个多小时,你要是无聊就去看会书吧。” “好。” 陆芙儿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顾楚骁身边,拿着医书认真看了起来。 顾楚骁手里的活一直没停,但嘴角却是偷偷笑弯了。 想到刚刚陆芙儿的话,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和开心。 没想到陆芙儿对自己的占有欲也是很强的啊。 他还以为陆芙儿对自己的爱并没有多少。 他开心到哼起了小曲。 陆芙儿听到他正在唱歌,笑着看了他一眼,而后也跟着哼了几句。 他们两个鲜少有这样温馨甜蜜的时刻,两个人的感情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内敛的。 要不是逼急了,根本不会说那些宣誓爱意的话。 故而顾楚骁极其珍惜陆芙儿的话。 “好了。” 第二遍再做的时候就比第一遍省时的多,三下五除二编好了一个新笼子,顾楚骁和陆芙儿道别后,便趁着天还亮带着笼子去找能做实验的地方了。 陆芙儿看了会儿书,便去厨房做饭了。 现在天热,带席的时候就会把剩下吃不完的东西全部让亲戚们带走。 家里什么没剩下多少菜,中午顾楚骁把剩下的肉全部做了面吃。 她想了想,还是煮了点稀粥,再热了点酱辣子和馒头。 顾楚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陆芙儿正坐在灶台面前一面摇着扇子一面看着医书。 他轻声开口道:“你去门道坐着看书吧,那边能有点凉风。” “好。” 陆芙儿倒也没推辞,她本就看到了入迷处,端起小马扎便走了出去。 顾楚骁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罢也罢,还是不要破坏她兴致的好。 他只能圪蹴在灶台旁,时不时的添点柴。 都怪自己不爱学习,又摊上了个爱学习的老婆。 早知道就跟她一起学医了,还能有点共同语言。 抓着头发思来想去,扯东扯西的想。 等到饭煮的差不多了,他才出去纳凉。 陆芙儿见他过来,把手中的扇子递给他。 接过扇子后,顾楚骁便一丝不苟的给她扇着风。 陆芙儿诧异的抬头看向他:“我是让你给自己扇,你怎么给我扇了?” “我不热。” 顾楚骁憨憨的笑着,他还以为陆芙儿是让自己帮她扇风呢。 没想到她是心疼他,让他也凉快凉快。 想到这,他不由得喜上眉梢,趁陆芙儿翻书的间隙,亲了她的脸蛋一口。 “你对我真好。” “嗯?” 陆芙儿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扰了思绪,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对你好了?你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啊?” “你这样好哄,就不怕我以后欺负你。” “不怕。” 顾楚骁将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我不怕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就去找丈母娘,找大舅哥,总有人会替我出头的。” “咱妈不是说了吗?好女婿就是半个儿,那我争取做更好的女婿,我就是她的第四个儿子,到时候你一欺负我,我就去找妈撑腰。” 一阵凉爽的风掠过他们二人的身体,陆芙儿突然侧过头含住了顾楚骁喋喋不休的唇。 短暂的愣神后,顾楚骁压着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两人气喘吁吁的放开对方时,天已经擦黑了。 顾楚骁用大拇指轻轻擦了擦她唇角的水渍:“我去点灯。” “那我去盛饭。” 两个人落荒而逃,就算是结了婚,还是在一些亲密后十分害羞。 捧着自己烧红的脸,陆芙儿走进了厨房。 两个人飞快的用完一餐后,顾楚骁又烧了两大锅热水:“我想先洗个澡。” “好。” “还是你先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楚骁帮着她搬来浴桶,用开水烫了浴桶之后再倒好热水:“已经放好了,你快去洗吧。” “行,那你得等我好久,我今晚要洗头。” “没事我水烧的很多,是不够了,我就再给你烧点。” 陆芙儿洗澡的时候,他就端着小马扎坐在门口。 生怕错过陆芙儿的任何指示。 都快等困了,这才听到里面水声停了。 忙站起来问:“洗完了吗老婆?” “洗完了,你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好。” 顾楚骁这才跑去房间拿自己的衣服。 陆芙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眼巴巴的抱着衣服站在门口的样子,见她出来,忙凑上去亲她的脸蛋:“老婆你洗完了。” “老婆你真漂亮,那我先进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住进了她的房间里 “快去吧。” 陆芙儿没忍住,上手揉了揉顾楚骁的头发,怎么结个婚,顾楚骁变得憨傻了很多。 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了。 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他进去之后,陆芙儿便坐在台阶上晾头发。 晚风徐徐吹来,她厚重的头发没有一丝波澜。 好久没有剪过头发了,发梢都快垂到腰间,以前的她为了减少麻烦,头发一直都是及肩,这次倒也是一直忍耐着养了这么久的长发。 之前忙于学习,没有注意到这一茬,前段时间想要剪发,却被周玉兰以快要结婚剪头发不合适拦住了。 这头发上学之前一定要剪了得,现在也没有吹风机,每次晾干这一头茂密的头发都得费好大一阵的功夫。 为了不影响学业,这头发无论如何都得剪掉。 也不知道现在的首都是什么样子,上一世她就是在bj上的大学,后面又通过人才引进政策,好不容易在bj落户安了家,就死了来到这里。 一想到过段时间就能去首都,她就充满了期待。 现在去肯定比几十年后好安家。 正想着未来的日子,顾楚骁突然在门里喊了一句: “芙宝,你在外面吗?” “在的。” 顾楚骁不好意思的开口:“你能帮我拿一下裤头吗?我刚进来的时候太着急忘记了。” “你等我一会。” 陆芙儿飞快地帮他拿来了衣服,隔着门缝递了进去:“给你。” “谢谢老婆。” 顾楚骁有些不好意思,这么隐私的东西被陆芙儿拿着,他总觉得很是害羞。 换好衣服出来后,他便跟着陆芙儿坐在院子里等风来吹头发。 —— 转眼便到了回门的日子,顾楚骁和陆芙儿特意起了个大早。 带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回到了陆家。 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打扫院子的孙晴,陆芙儿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周玉兰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赶紧跑了过来:“她家住的远,来我们村寻亲没地方住,一直睡在地里......我和你爸看她可怜就叫她来家里住了。” 她小声的解释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提这件事,所以也没有主动开口和陆芙儿讲。 本以为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时机将这件事开诚布公地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但没料到会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里相遇。 陆芙儿咬着唇瓣,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楚骁反握着她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丝温暖似的,动了动唇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只能无声的安慰一下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周玉兰,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这一眼,让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周玉兰瞬间慌了神。 原本还指望顾楚骁站在他们二老身边做做陆芙儿的思想工作。 没想到他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 知道今天女儿要回门,陆卫国起了个大早就去镇上割肉了,顺便买了点油糕和麻花回来。 没想到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氛围。 按照往常家里的情况,陆芙儿或者周玉兰肯定是要喊他几声问个好的。 但今天他都在外面吼了几嗓子报了菜名,也没人搭理他。 屋里明明是有人的。 甚至能听到有人在咳嗽。 他顿时脸色大变,暗道不好。 肯定是因为孙晴! 挑开门帘走了进去,诺大的屋子俨然已经分成了三派。 顾楚骁和陆芙儿坐在东头的板凳上,周玉兰坐在炕沿上,孙晴则站在南头的角落里。 见他进来,孙晴迎了上来,眼里亮晶晶的,看样子刚刚才哭过:“爸……” 陆卫国呵住了她:“我承认你了吗你就叫爸?”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是不会认你这个女儿的。” “这都是你的一言之辞,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不可能不爱我从小宠到大的闺女的。”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眼睛却一直偷瞄着陆芙儿,虽然她并没有哭,但异常平静的脸色,看在他眼里怪难受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从小宠了20来年的姑娘啊! 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如果孙晴说的是真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也是他纠结的原因,听到村里人嚼闲话孙晴一直在泥地里睡着,他也是真的于心不忍,从隔壁镇走了那么多远路过来认亲的女娃。 都没地方能睡,一个女娃娃睡在野地里不知道得多危险。 和周玉兰商量了一下后,还是把她叫到家里住了。 这两天一直在犯愁,怎么样跟陆芙儿说这件事,她才能接受。 还没想好怎么说,陆芙儿就和孙晴对上了。 愁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说了孙晴几句,孙晴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乱麻,当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能这样难缠呢? 稍微说她几句,眼泪就一个劲的掉。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爸,既然门已经回了,那我们先走了。” 陆芙儿不愿意再呆了,站起身就想走。 顾楚骁连忙站起来跟在后面:“爸,妈,那我们先走了……” “走什么走?” 陆卫国拍了桌子:“吃油糕!” “我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的。” 陆芙儿的眼睛瞬间红了,本以为她可以对着一切毫无反应。 毕竟上一世的父母也是这样对她的,冷漠,无视,永远喜欢另一个孩子。 她习惯了那么多年,终于放下了,不再妄想虚幻的父爱母爱。 可是她来到了这里,被陆卫国和周玉兰捧在手心里养了一年。 好不容易感受到了父爱母爱的她,还没享受够呢,就被一掌击碎。 看到孙晴住在自己房间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她根本无法冷静思考,要不是顾楚骁一直在她身边轻声安慰着,她或许早已经歇斯底里的爆发了。 是的,她很缺爱,从小到大特别缺爱。 好不容易体会到了一次,可是却被收回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是一成不变的。 因为这一次的变故,她的心里甚至连顾楚骁都有些不敢接近了。 以前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她是典型的恐惧型依恋人格。 不敢进入一段感情,但一旦进入,又会特别害怕对方离开自己。 现在的她就像突然被人甩在黑暗里一样,看不到光明。 第一百三十二章 蛇蝎心肠 “哭什么?又不是不要你了。” 陆卫国拉着陆芙儿的胳膊,长叹了一声,真不知道要把这个女儿怎么办才好,她一哭,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么大,他都没委屈过自己的女儿,可这一次,却不得不把女儿架在火上煎熬。 论感情,他的心里肯定是偏向陆芙儿的,可是孙晴说的又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他的心不由得有所怀疑,万一这件事情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他就会因此错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是假的,他又对不起陆芙儿。 他不想再煎熬了,只能想想折中的法子,既能让四个人都不那么难受,还能不让外人看了笑话。 只能是把孙晴当干女儿认下,哪怕就只当是多了一门亲戚呢。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年代久远,根本无从查证。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是滴血认亲的话,岂不是又要让全村人看笑话。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是无从查证,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假,我和你妈商量过了,打算把孙晴认成干女儿,这件事就此揭过。” 孙晴第一个不同意,她哭着摇头大喊:“为什么?明明我才是陆家的真女儿,为什么要我顶着干女儿的名头?” “这样一点都不公平,我代替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三岁没了爹,我娘拉扯着我一个受尽了全村人的白眼……” 她哭到抽噎,几乎是呼吸不畅,拍着自己的胸口这才勉强把那口气顺了下去:“我妈临死之前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她说我根本不是她的女儿,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把孩子抱错了。” “她告诉我你们才是我的父母,要我过来认祖归宗,不至于在她死后世上毫无依仗……求求你们了,我的唯一想法就是做回陆家的女儿,这是我应得的。” 小小的房间里,她的吼声振聋发聩,击碎了陆卫国想要粉饰太平的心。 陆芙儿红着眼圈,极其克制的说道:“我们去首都做亲子鉴定吧。” “必须用科学的方式解释我们到底是否有血缘关系,我才放心,单凭你三言两语,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你的话。” “我到底是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妈妈要是想让你认祖归宗,早就应该把实话告诉你,你们家又不是第一天穷成这样。” “是个人就能空口无凭说我不是我爸妈的女儿?我第一个不认。” 闻言,孙晴的眼神闪躲了几下,这一情况被陆芙儿敏锐的捕捉到了。 现在这个年代,只有超级大都市才知道亲子鉴定的存在,按照孙晴所说,她根本就没有上过一天学。 可是她即会认字,又懂亲子鉴定。 难不成她也是穿越者? 陆芙儿的心中闪过几丝异样,孙晴一直在说慌,她从头到尾说的没有一句真话。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周玉兰和陆卫国好说歹说劝了好大一会儿,陆芙儿就要松口答应留下吃饭。 没想到孙晴是个会来事的,直接扑通往地下一跪:“姐姐……你比我高,我叫你姐姐可以吗?” “这件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再为难爸爸妈妈了,是我不回来寻亲,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是我惹你不开心,对不起。” “你留下吧,我还是回家算了。” 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我对不起你,毁了你的婚礼,还毁了你的回门……既然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么多鱼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她突然从地上爬起,冲到门槛上就要用头撞上去:“爹娘,晴儿来找你们了!” 哐哐的声音传来,大家看到孙晴真的在撞墙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她来真的。 这一出吓的在场的人无一不一身冷汗,可别真把人交代在这里了,还嫌村里人看热闹看的不够吗? 陆卫国赶紧冲过去拦人:“不要这样无理取闹行不行?让你进家门睡了两日,我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又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是我们家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再三挑战我们家的极限?” “你是不是看清了?瞅准了我们家好欺负才这样对付我们家的?” 好不容易把陆芙儿哄好,一下子又因为她的动作功亏一篑,让他很是恼火,情急之下,竟有些口不择言: “要死出去死,不要死在我家里,我们家没有义务给你收尸。” 孙晴眼见事情无法收场,还惹了陆卫国的厌恶,只能两眼一翻装作昏倒了。 将她扛起来放到炕上,周玉兰抹了把眼角的泪:“我去做饭。” 房里的环境太过压抑,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只能一个劲的流着眼泪。 她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我帮你。” 顾楚骁拍了拍陆芙儿的背,希望她能冷静一下,便跟着周玉兰去了厨房,悄悄在人后哄哄丈母娘。 把空间留给了陆芙儿和陆卫国两个人后,房间里的气压骤降了好几个度。 一片寂静过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陆卫国忍不住打破了平静,他伸出手怕递给陆芙儿:“宝,你也大了,爸爸做什么事情也不想瞒着你。”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我们也无从举证,但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到,毕竟是要惹出一番腥风血雨的。” “和你妈的对策就是把孙晴暂时收成干女儿,也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而已,根本不是其他的意思,无论如何你都是爸爸妈妈最宝贝的女儿。” “你看她现在也无父无母的,我们就当多了一个干亲,今年过节的有点走动就行了,你看这样成吗?”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自己的对策能得到女儿的谅解。 说完他也不着急听到回答,只是拿了一根软麻花递给她:“你最爱的软麻花。” “谢谢爸。” 陆芙儿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口腔里的麻花,看着一向在家里顶天立地的陆卫国小心翼翼的哄着自己,说不心酸也是假的。 她不是没有看到刚刚周玉兰躲在角落偷偷掉下来的泪。 可是她自己也很委屈。 “我还是坚持做一下亲子鉴定再说,无论结果是什么样的,我都是你们的女儿。” 陆卫国抱了抱她单薄的肩膀:“不管有没有结果,你都是我们的女儿。” “好,谢谢爸。” “一家人说什么谢。”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昏迷”的孙晴,已经悄悄握起了拳头。 有点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蠢,直接装晕了。 要是没有晕倒的话,还能跳起来再挑拨几句。 这陆芙儿真是个没脾气的,稍微哄了两句就哄好了。 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 正想着,陆卫国已经带着陆芙儿出去了。 在房间里听着厨房传来的阵阵笑声,孙晴面色铁青。 这家人这么难上套,她要怎么办? 实在不行的话就退而求其次,当个干女儿也好,只要能留在陆家,就是个好的开端。 陆芙儿夫妻二人马上就要去首都念书了,刚好二老身边一个儿女都没有,这是她刷好感刷存在感的好机会。 只要能在一起,就不怕没有感情。 感情是处出来的,她相信自己能把陆卫国和周玉兰拿下,他们两个是最好拿捏的,心那么软,自己不过就是假装在泥地里睡了一觉。 当晚两个人就打着手电筒把她带了回去。 又是烧热水又是给肉吃的,她本以为夫妻二人是想通了,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没想到他们两个只是把自己当做观音菩萨一样救苦救悲呢。 尤其是陆芙儿今天这么一甩脸子,整个家都围着她转。 所有的人都在哄她。 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只能说幸好那三个哥哥已经归队了,要不然她更难招架。 或许三个哥哥在家的话,她连这个家门都进不了。 孙晴的眼中闪过几丝阴狠:“陆芙儿,我也只是想摆脱之前的苦日子罢了,既然你非要同我作对,那就只能把你除掉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歹毒 厨房里的四人终于有了之前其乐融融的样子。 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那件事,就跟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天是大日子,他们选择了包饺子庆祝。 陆卫国和顾楚骁两个人一人一把刀剁着肉馅,陆芙儿则端着小马扎择韭菜。 周玉兰正拿着剪刀把葡萄串上的葡萄剪到盆子里:“你大舅家的葡萄长得真好,又繁又甜,成色也好得很。” 剪的时候她没忍住吃了几颗,用陆芙儿教给她的方法,往水里撒了点面粉再洗。 这样确实会洗的更干净一些。 唠家常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挺庆幸孙晴晕倒的,否则的话这次回门之行必定会闹得十分不愉快。 享受过家庭的平静之后,人们往往是不希望有任何波折出现在这个温暖的家里面。 他们也不例外,只想让自己的家安安稳稳,没什么大风大浪的。 因为这次孙晴的出现,三个哥哥归队的时候都不开心,走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告诉二老,要是有什么进展,一定记得给他们写信。 “能把这馅剁的再细点吗?你干活就是没有人家楚骁细致,看看他剁的多细,可别吃的时候一块肉大一块肉小的。” 周玉兰戳了戳陆卫国的腰,勒令他把肉馅剁的再细点。 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葡萄,她笑眯眯的给陆卫国一颗最酸的。 陆卫国被酸的呲牙咧嘴,忍不住怼了几句:“你就非得从那里面捡一个最酸的给我吃,故意让我出洋相呢。” “啥叫故意不故意?我就是顺手捏了一个给你而已,你咋把我想的这么坏呢?” 周玉兰打趣着,又塞给了他几颗甜的这才把陆卫国哄好了。 陆芙儿笑着看他们两个闹,给顾楚骁嘴里也塞了一颗葡萄。 结果被顾楚骁嫌弃的不行:“你刚还在摘韭菜,都没洗干净手上的韭菜味,我吃到的是韭菜味的葡萄。” 他一脸嫌弃,陆芙儿却笑得坦荡:“新品种你就说满意不满意吧。” “哼,不理你了。” 顾楚骁故意扭头过去,帮着陆卫国剁他的那一坨肉馅。 顾忌着家里人都饭量大,陆卫国割了三斤猪肉,狠狠的剁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肉馅剁好。 周玉兰又从鸡窝里捡了几个鸡蛋回来,趁他们切韭菜的功夫摊了几张鸡蛋饼,等会儿能当个零嘴吃。 看这阵仗,饺子一时半会还是包不出来的。 “过几天你们得去看看你们大舅二舅,多拿点鸡蛋和枣花馍,姑姑姨姨那边也得走动走动,我们现在是自立门户了,亲戚间走动就得单独来往。” 周玉兰教着他们两个人情世故,陆芙儿认真的听着:“妈,临走前你帮我剪个头发吧,我这头发太长了,去了念书也不方便。” “行,过几天了你再过来我给你剪了,这两天还是不行的,至少得过了七天。” 数了数日子,好在也快了,陆芙儿也就没有再纠结。 孙晴故意躲在房间里睡了一个白天,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这招以退为进,让他们享受完开心时光之后,又回到房间看到昏迷的自己。 他们肯定会特别有愧疚感的。 只是厨房里的阵阵香气飘来,房间里的油糕和麻花也时不时的勾起她的味蕾。 只能闻不能吃,真的让她受了好大的罪。 她是胎船,跟着妈妈过了一贫如洗的二十年。 妈妈死了之后也就没有人再护着她了,舅妈要把她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当老婆。 那个男的足足比她大了18岁,孙晴自然是不愿意的,连夜便逃了出来。 想到之前看书的时候,书里提到过上水村的陆家,数一数二的富户。 疼女儿疼到心尖尖去,于是她产生了一点坏心思。 只要能把当时出生的细节对上,就可以假装抱错孩子,她就能以陆家孩子的身份活下去。 陆芙儿和陆家二老那么多年的感情,肯定也不会弃了这个女儿不管的。 只要陆家能接受她,能够给她提供一个安身之所就行。 没想到陆芙儿坚持要做dna鉴定,对她的话也十分不信任。 原本她已经做好了陆家二老的思想工作,通过卖惨和苦肉计成功的住进了陆家,还霸占了陆芙儿的房间。 至于顾楚骁,她是故意撩拨的,她学过一点心理学,如果自己不仅要抢走陆芙儿的父母,还要抢走她的老公。 那她自然会保一分,舍弃另一方。 到时候不管她舍弃哪里,自己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顾楚骁还是原文里一个比较有名的反派。 后期的他会变得超级有钱,虽然是二婚,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孙晴也是可以忍耐的。 谁知顾楚骁就是个冥顽不灵的石头,简直比陆家二老还要难对付。 接触过一次之后,就不想再跟他接触第二次了。 孙晴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吃了一根麻花。 一大早就没有吃饭,中午他们一家四口又吃又笑的时候去,她却饥肠辘辘的只能闻到饭香味。 她费尽心思套到这里,还撒了弥天大谎,自然不是为了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攥紧拳头,她发誓一定要挤掉陆芙儿的位置,无论如何,她都得在陆家立足。 算是干女儿,她也不会走的,能享受到陆家的福荫和照顾,她怎么可能舍弃这些又离开。 反正她也没有家了,在哪里都是行尸走肉。 —— 吃过饭后,顾楚骁争着把所有的碗都洗了,本以为今天孙晴不吃,三斤猪肉会吃不完呢。 没想到,趁着闲聊的功夫,还真是把这些饺子全部吃的一干二净。 周玉兰偷偷撞了撞陆卫国的胳膊:“没给孙晴留,她到时候会不会生气啊?” “我们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赶紧想想怎么把女儿哄好吧,她生气不生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卫国话糙理不糙,但让人听着就是有点不得劲,周玉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芙宝啊,这到时候你去了首都,妈想见你都见不着,一想到大半年都见不到你,妈就根本舍不得你走。” 周玉兰叹了口气,虽然舍不得但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这毕竟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她一向都是很尊重孩子意愿的妈妈。 当初三个儿子争先恐后的去当兵,她虽然伤心难过,但总归是没有制止过。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母亲,并不能完全的为孩子做决定,孩子的事得要孩子自己去争去抢。 但最宠爱的小女儿要走时,她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真舍不得孩子们一个个的离自己远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卖出去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前咱不也说好了,孩子能走多远,我们就送他们多远。” “砸锅卖铁也要让她把这学上了......再说了,楚骁不也是跟着去吗?有楚骁在,咱们也能放心很多。” 陆芙儿看着父母,也是有些不忍心离开的,他们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养育了四个孩子,结果四个孩子在他们老年的时候都不在身边。 但她为了前途,肯定要把书读了。 这年代,知识分子很缺,村里的大夫基本上都是赤脚医生,并没有受过系统的医学教育。 她能去规范学一下,也能更好地把中医传承下去。 宋老师给她医书的时候,从她接过那几本书,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一门学问学好传承下去。 吃完午饭后,她本是想睡一觉的,但自己的房间已经被孙晴住了进去。 陆芙儿忍住困意和父母道别,和顾楚骁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们和遇到的几个村民打了一下招呼。 果然,八卦是人们的特性,看到她的时候赶紧凑了上来打听: “我听说你妈把那个女娃接回家去住了啊!” “那你们确定这就是你们家亲孩子了不?我当时就说让你妈别去医院生,但你妈偏不听,这下好了,费了那么多老钱不说,娃都给人抱错了......” 在她们议论的时候,陆芙儿的脸色比起之前还要难看几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处理的,你们得去问我妈。” 顾楚骁赶紧带着她走了:“还有点事,我们先走了。” 回到家里后,顾楚骁握着她的手正要说点什么,陆芙儿的眼里满是疲惫:“我困了,想睡觉。” “好。” 这些事还是得靠她自己消化,帮她铺好床之后,顾楚骁便走了出去。 昨日放在孙婆婆家里的老鼠笼子应该有成效了,趁现在过去看看。 昨日临走时,他在笼子里放了些好吃的作为诱饵,希望能有好的成效。 走到孙婆婆家门口时,孙婆婆的外孙就把他带去了粮仓:“哥,真的抓到了。” 顾楚骁看了一眼,被吓了一大跳。 捕鼠笼里居然有四只大黑耗子! 还在吱吱呀呀的叫着。 孙婆婆听到了他的动静,连忙撂下手中的鞋底子走了过来:“楚骁啊,你这玩意儿还真挺好用的,我这屋里的老鼠不在少数,你看我能买来用用不?” 昨天说的时候,顾楚骁并没有提过钱的事,就是怕提前说了,孙婆婆会有抵触心里,不愿意使用他的捕鼠笼。 他应了一声,唇角噙着笑:“可以啊,你要几个?” “这两个就成,多钱?” 孙婆婆从裤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麻利但有条不紊的拆开取钱,顾楚骁垂着头仔细想了想:“两个三毛钱。” “啊?” 孙婆婆咬咬牙,掏出了三张一毛纸币给他,一边嘀咕着:“要不是看着有用,我才不买呢。” 顾楚骁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的捕鼠笼还能重复利用,卖的比老鼠药贵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接过钱后郁闷的走回去,顾楚骁一路都闷闷不乐的。 回到家里后,他又开始编新的捕鼠笼子,能赚多少是多少,最少都得把路费赚出来才行。 偷偷推开门看了眼,陆芙儿已经睡着了。 这才烧了点开水晾着,这才坐在房檐下接着编笼子。 陆芙儿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是以前的爸爸妈妈,一会儿又是现在的爸爸妈妈。 她分不清谁是谁,但无一例外的就是,父母都把她一遍一遍的扔下,不顾她的苦苦哀求,甚至为了别的孩子,对她大打出手。 陆芙儿哭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醒来,又摸到了一枕巾的湿意。 平复好心情后,她走出了房门。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这些小事打倒的。 推开门便看到正在默默编织捕鼠笼的顾楚骁,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微微拧着眉心,专心致志看着手里的半成品。 听到她推门的动静,忙抬头过来看她。 视线相对时,他冲陆芙儿笑了笑:“锅里有温开水,你去喝一点吧。” “好。” 他们没有钟表,只能看着太阳估摸时间。 陆芙儿舀了一碗水喝,又给顾楚骁端了一碗。 洗了把脸后,她煮了点稀粥:“中午吃的撑,我晚上少煮点玉米粥。” “你要是饿的话,我多热几个馒头。” “好,我最多吃三个馒头。” 顾楚骁饭量大,下午又一直没睡忙上忙下的,自然也是消耗了不少热量。 陆芙儿应了声便进去烧水了。 这种老式的灶台,烧火的时候必须要一直拉风箱,不然的话火会熄灭。 她一面拉着风箱一边往里面架柴火。 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比较忧愁,或许是因为孙晴,又或者是因为要离开家乡。 现在交通不便,通讯也不发达。 出去了家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孙晴要是真能留在陆家也挺好的。 不过先把她的身份搞清楚,这才是第一要紧。 家里的柴火都是前几天顾楚骁从后山捡来的一些干柴。 马上就要走了,在这里留多点东西也不合适。 两个人一直主打的就是凑合。 本还想着家里的东西用的差不多了,就回到娘家住几天,没想到突然蹦出个孙晴,娘家是不敢回去了。 也不知道这些柴火能不能撑上十几天。 “芙宝,你少熬点稀饭,我想多吃酱辣子夹馍。” “行。” 水烧开下玉米粒的时候,她又舀了一瓢开水出来。 顾楚骁见她没看书,便扯着嗓子和她聊着天。 正聊着呢,大门突然被拍响。 顾楚骁放下手里的活出去开门。 来了几个中年妇女,他们都不是特别熟的那种。 顾楚骁对她们几个眼生,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一时间愣在原地,傻乎乎的喊了声大姐。 “呀,这嘴甜的光捡好听的说呢,叫我们婶子就行。” “婶子……你们来是干啥呀?” “害,我这不听说孙大娘那个抓老鼠的玩意是从你这买的吗?我也想买几个拿回家试试,我们家老鼠都快把玉米芯子吃完了。” “我也想买,老鼠都把我陪方柜子咬穿了!” “我也买一个回去试试。” “你们这多少钱呀?贵不贵?” …… 原来她们都是买扑鼠笼的,他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因为这些大婶都是孙晴的说客,过来就是专门找他们事的。 现在看来是散财童子。 连忙把人往里请了:“刚好我这一下午编了五个,你们先进来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章 等到把大婶子们送走的时候,顾楚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是闲不下来了。 收了定金后,他赶紧把那些钱小心的收了起来。 之前陆芙儿用毛线给他织了一个可以收口的钱包,顾楚骁一直把钱放在这个钱包里面。 这一年没什么经济来源,一年才约么攒了五块钱,前两天办婚礼的时候,一共收了十五块钱的礼金。 他把那些钱全部给陆芙儿拿着,他自己想办法攒路费。 听陆芙儿说,现在的大学学费和住宿费都是免费的,要是节约点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但是保不齐有个头疼脑热的,要是想用钱的时候没有钱,人生地不熟的很不方便。 趁现在能有门路赚钱,还是多赚点好。 吃完晚饭后,他还在赶工。 陆芙儿有些心疼他,看着他被竹条划得,手上都有了不少小伤口:“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做,两个人做比一个人快点。” “我都是熟练工了,做的特别快。” 顾楚骁不想让她帮着做,这批的竹子有点硬,用着特别割手,他担心这些竹子会把陆芙儿的手伤到。 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做。 陆芙儿见他坚持,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不过她也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帮不识字的老人们写信。 这年头村里的知识分子少,很多人写信都是找别人代笔,有钱的话给点钱,没钱的话就用物品相抵。 她主动包揽了这一份工作,甚至可以上门去帮写。 慢慢的,在这几个村子里也收到了几个订单。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要钱的。 两个人忙碌了几天,好歹还是赚了一点钱的,虽然不多。 周玉兰对陆芙儿有愧疚,这些日子一直在帮她张罗行李的事,给她和顾楚骁缝了被褥,还扯了布做了几身新衣服。 孙晴知道她要走,倒也没再作妖,乖巧的不行。 她比较难缠,肯定是等她们小两口走了之后专攻二老,只要二老的心能被她拿捏住,毕竟现在偌大的陆家只有她一个年轻人在,她就是唯一的精神寄托。 等到处出来感情,那一切都好说。 终于到临走那天,他们喊来了村里的拖拉机,让拖拉机手帮着送到了县里的汽车站去。 毕竟他们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第一批大学生,走的时候村长还走了个形式,给他们带上大红花不说,还找来洋鼓洋号舞了个狮给他们两个践行。 临上车的时候,周玉兰哭的稀里哗啦,真舍不得自家闺女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去了首都别怕花钱,要是没钱了就给家里写信,哪怕给你哥要呢,都不能委屈自己。” “没事的妈,我们有钱,这几天也赞了些。” “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你记得给妈说啊,妈给你撑腰!” “没事的,妈,你就放心吧,车来了,我们先走了啊,到了首都,我会给你来信的。” 说罢,陆芙儿便上了班车,特意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目送着陆卫国和周玉兰走了,她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周玉兰几乎是边走边哭,她实在是舍不得,刚刚嘱咐陆芙儿注意事项,还没说几句,眼泪就下来了。 陆卫国哄了好大一会儿,才把她哄的止住了眼泪:“咱们姑娘姑爷能去首都念书是好事,你看他们班那么多小孩,就咱家的娃考上了,咱们培养人才是给国家争光呢,别那么难受。” “再说了,咱现在出了孙晴这件事,也不知道具体要咋处理。 芙宝不喜欢她,脾气又倔,我就怕她一气之下,再也不回咱家了。”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陆芙儿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私底下却有一副倔强的面孔。 就从她的学习上能看出来,整整一年,都没有放下书本娱乐过,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场合看书。 陆芙儿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一般情况下都是不愿意和她起冲突的。 就这么捧在心尖尖上宠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养大了闺女,却被突如其来的孙晴认亲搅黄了父女关系。 说不恨是假的,但孙晴说的那些都能对上,身世又这么可怜,他们也不忍心看着孙晴一个人被扔在外面无人问津。 来的时候他们三令五申,不许孙晴过来送。 没想到一出车站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孙晴,周玉兰还没来得及沾眼泪:“你怎么来了?” “我……我担心姐姐走了,你们两个太难受,就过来看看,想着能给你们宽个心。” 周玉兰正在擦泪的手僵了一下,垂着眼眸道:“你费心了。” “妈……” 孙晴赶紧走上来挽着她的手臂:“妈你别哭,姐姐走了还有我给你养老,我就在家里,哪也不去。” 周玉兰本想说点什么,还是忍住了。 “先回家吧。” —— 到了首都后,顾楚骁和陆芙儿开始分道扬镳,奔向各自的学府。 陆芙儿对这一切适应的很快,倒是顾楚骁,就像是井底之蛙突然来到了大千世界一样,他对现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宿舍楼里有一部电话机,他的零用钱基本都用来和陆芙儿打电话了。 每次一有空闲时间,就会赶紧跑去陆芙儿的学校找她。 第一年寒假的时候,顾楚骁便和陆芙儿从首都进了点紧俏的生活必需品,更多的是服装类,带回老家省城倒卖。 后面渐渐的也就做起了小本生意,除了能赚点生活费,更是能攒下来一些。 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陆芙儿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做了亲子鉴定。 大半年的相处下,孙晴还真就和陆家女儿没什么两样了。 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和外人一样,看着父母和孙晴极为默契的互动,让她心寒不已。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顾楚骁二话没说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给她了。 当时国内还没有普及亲子鉴定,还是她找了地下渠道去香港做的。 知道孙晴不是陆家孩子的那一刻,她突然释怀了,好像对父母的怨恨和不甘心,就在那一刻消失了。 大学毕业后,她和顾楚骁都选择了留在首都工作,和父母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她这一辈子,仅仅享受了一年的父母亲情,后来也都是一个人了。 好在这次,有了顾楚骁在,无论如何,倒是有了个能够依靠的人。